医院icu外的走廊，灯光白得刺眼。

苏瑾坐在长椅上，双手捂着脸，肩膀微微耸动。

医生刚刚出来，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老人身体机能严重衰竭，多种器官出现功能不全，加上严重的感染和营养不良，情况非常不乐观。”

“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赵铭赶到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他脚步一顿，僵在走廊入口，不敢再上前。

苏瑾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是彻底的冰冷和失望。

“你现在满意了？你的数据，你的模型，把你爸变成这样！”

赵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理准备？

他从未在自己的算法里，设置过关于“死亡”的参数。

他设计的系统，只会提示“生命体征异常”，然后给出各种干预建议。

它不会计算“失去”的概率，更无法量化“悔恨”的重量。

一个护士匆匆从icu出来。“赵明远家属？病人暂时醒了，情况很虚弱，你们谁进去看看？不能太久，一次最多进一人。”

苏瑾立刻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发，走了进去。

赵铭下意识也想跟上，却被护士拦在了门外。

“先生，请稍等，一次只能进一位。”

他只能隔着icu厚重的玻璃门，看着里面各种仪器上闪烁的数字和曲线。

那些他曾经无比熟悉、引以为傲的生命体征数据，此刻像一条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

他看到苏瑾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握住父亲枯瘦的手，低声说着什么。

然后，他看到病床上那个插满管子的老人，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手指。

就那么一下。

赵铭的心跳，仿佛也跟着漏了一拍。

他一直坚信，情感是无法量化的噪声。

可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父亲对苏瑾那个微弱到几乎无法被传感器捕捉的回应，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碎了他构建已久的世界观。

苏瑾很快出来了，她看着赵铭，眼神复杂。

“爸醒了，但很虚弱。他刚才好像想说什么。”

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他看了门口一眼。”

赵铭猛地抬头，看向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