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为母者的哀求
庞正国告诉我，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权利去主动杀人，包括警察 , 即便对方是犯人。庞正国告诉我，如果我自己吸毒，我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他们会即刻中断我的任务 , 后果自负。“
庞正国告诉我 , 一定要服从他们安排的每一个命令 , 直到把幕后主使绳之於法。
卧底应该怎么做 , 庞正国没有教我，他只是给上了一些课，庞正国告诉我，中国百分之五十的毒品是从金三角地区进来的，在中缅几千公里的边境线上，每一寸边境线都有可能是运毒路线，可是不管怎么样，他们最后一站是昆明 , 当货物到昆明之后 , 在缓缓的辐射出去。
柴喜被杀之前的任务 , 就是在昆明一个最大的兜售人物手下卧底 , 长达八年的卧底时间 , 让他就要接触到最神秘的上家，五月二十五日本来有一个特大的交易 , 缉毒大队的人本来在那天要收网 , 打掉这个最大的兜售集团，摸出来背后卖家。
可是很不幸，在当天 , 柴喜被谋杀了 , 警方的所有线索都中断了。
整个缉毒大队因为柴喜的死而中断了线索，每个人都很沮丧 , 直到我的出现。
我无意间帮人代罪 , 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 让他们看到了转机。
柴喜的事，告诉了缉毒大队，那些毒贩肯定非常防范再有警察卧底进去 , 所以他们不敢在派警方的人进去卧底 , 而我，刚好没有任何身份背景 , 是成为他们派我出去最好的一个点。
我一共有两个任务，第一 , 接替柴喜没有完成的工作，他在卧底的八年，掌握了一定的下线，这些资源都转交给了柴晴，他会通过资源的便利程度，来安排我执行任务，最终的目的是代替柴喜的位置。
第二，我需要找到让我代罪的幕后主使，这是另外一条线 , 如果幕后凶手就是柴喜的老大，那么两条线合并，如果不是 , 继续发展。
我坐在柴晴的车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瘦弱，刺头 , 他们还特地的给我打了三个耳钉 , 让我看上去社会一点。
柴晴把身份证给我 , 她说：“你现在叫袁飞 , 二十三岁，无业，你的任务是跟幸福社区的快递员王艳发展线上关系。”
我不懂她说的发展线上关系是什么意思，我也没有问，她会告诉我怎么做的。
柴晴把一张报表给我，说：“这是王艳的资料，她是幸福社区的快递员，二十三岁 , 离异 , 散货员 , 柴喜死之前 , 她联系过柴喜 , 想要自己拿货，我们从她那里帮你拿了点货 , 我们需要你伪装成吸毒人员 , 昆明有百分之二十的人口碰过毒品，很多人都是以贩养吸的，王艳想要发展下线 , 一定不会错过你的。”
我点了点头 , 看着照片，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 很年轻 , 跟我一样大 , 这世界，越是美丽的外表，越是无法摸透她们的内心 , 我想不通 , 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柴晴给了我一个手机，她说：“单线联系号码 , 藏起来，每天结束时 , 给我做工作报告总结，记住，如果没有巨大的事件发生，永远不要主动联系我，如果要见面，发信息1，这里是五百元经费，如果需要经费，向我申请，每次不能超过五千元！”
我把手机还有钱收起来 , 点了点头，她又给了我一把钥匙，说：“昆明老街十号楼三零一 , 给你的屋子，时间太仓促，希望你自己能见机行事，还有 , 黄赌毒不分家 , 我希望你能把握住自己 , 至于具体怎么做动动脑子吧 , 这是你的日常手机。”
我把手机接过来，看着上面有一个被咬了一个苹果的标志，很漂亮，我问：“怎么用？”
柴晴看着我，微笑了一下，说：“你需要自己学习，这种手机是给傻子用的，你会慢慢学会的，下车吧。”
我打开车门 , 走下车 , 抬头看着天空 , 昆明的太阳很火辣 , 热的人有些头晕 , 我看着柴晴，她没有跟我在多说一个字 , 开着车就走了。
我转身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 , 陌生的建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我耳朵很翁 , 脑子很晕。
我不知道我应该是一种什么感情 , 应该庆幸吗？还是应该雀跃，又或许 , 我应该哭一场 , 来宣泄一下我迷茫又无助的心。
我觉得他们在冒险 , 在赌博，他们怎么信任我的我也不知道。
我走进老街十号楼的楼道里，昆明老街是昆明唯一保留下来的一片原汁原味的老街区 , 是昆明市面积最大、保存清代和民国时期特色民居建筑、商铺建筑最多的片区 , 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文化价值和老昆明情感价值。
不过，我对这里没什么感情 , 对于这个世界，我都少有感情 , 当我走出监狱的时候，我才真正的出生，以前的二十几年，我都生活在一个原始的环境里，现在我才开始真正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上楼，楼道里昏暗的光，还有老旧的建筑特有的气息，让人觉得有些压抑，很阴冷 , 跟外面热辣辣的阳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来到房间门口，拿着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 房间不大，大概五十平左右，也很简单，没有什么家具 , 可是给了我很大的新鲜感 , 我在房间里面转悠了一圈 , 闻着属于城市的味道 , 这种感觉很好。
我张开双手，想要拥抱什么，可是只能拥抱空气。
“妈，再给我一口，我求你了，再给我一口。。。”
“真的没了，求你了，咱们进去吧 , 等你爸回来再说 , 求你了。。。”
我听到外面有人在哭喊 , 走到门口 , 把门开了个小缝隙 , 看着昏暗走廊的地板上，躺着一个男人 , 很瘦 , 头发很长，乱糟糟的，他像鬼一样 , 在地上不停的抓挠着 , 神情紧张，过度悲愤 , 在他身边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妈妈在死死的抱着他。
这种画面很恐怖 , 我见过 , 这是毒瘾犯了，在边寨很多这样的人，他们的毒瘾太大了 , 没有办法再克制自己了 , 当没有钱买毒品的时候，就是天在责罚他们的时候了。
“妈。。。我求你了。。。再给我点。。。再给我点。”
他的声音像是鬼泣一样 , 让人毛骨悚然。
老妈妈哭的很厉害，她很无助 , 又一副悲悯的样子，她说：“家里实在没钱了，你爸爸出去借钱了。”
“我不管。。。你快我一点。。。你想看到我死吗？我现在就死。。。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男的疯狂的捶打着自己的头，那种自残的行为让人觉得恐怖，我看着那个男人的脸颊上很快就流血了，这种画面十分的骇人。
一个老头子快速的从楼道里跑回来，老妈妈像是得到了希望，高兴地问：“钱呢？借到钱了没有？”
老头子摊开手，很自责地说：“谁肯借钱给我们？我借不到啊。”
老妈妈痛哭流涕，死死的搂着自己的儿子 , 说：“都是爸爸没用，都是妈妈没用，儿啊 , 你忍忍，好不好？忍忍就过去了。”
“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我求求你再给我点吧？你们两个没用的老东西。。。再给我一点啊。。。给我一点。”
地上的男人像是羊癫疯发作了一样，疯狂的扭曲着自己的身体，两个老人在压制着他 , 突然老头子像是发现了我在偷看一样 , 他紧张又快速的打开门 , 把自己的儿子给拖进去 , 我随后就听到了剧烈的关门的声音，惨叫声渐渐消失，这个世界总算是清净一点了。
我把门合上，这栋楼很恐怖，我现在大概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我住在这栋楼里，贫穷。。。到处都是吸毒人员的哀嚎。。。他们想让我成为他们中的一份子。
我闭上眼睛，回想着那些画面 , 每一幕 , 都让人像是在目睹地狱里的场景 , 让人产生想要逃走的冲动。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 , 震慑了我的内心 , 我慌张的睁开眼，抹了一把脸 , 让自己努力显得清醒一点 , 我打开门，看着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她警惕地东张西望 , 像是做贼一样。
她就是照片上的王艳 , 很漂亮，尤其是看到真人 , 她的眼睛里的东西 , 显得更灵动。
“快递。”
她把一个包裹塞到我手里 , 然后顺手在我接快递的一瞬间，又把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塞到我手里。
我快速的把东西收起来，她说：“五百。”
我很意外 , 原来还要我给钱 , 我把口袋里的钱拿出来，刚好五百。
王艳收了钱 , 就把帽子卡的更低，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 扭头就走。
我看着手里的东西，我有些发懵，怎么做卧底？我不懂，我也不知道怎么跟她交流取得她的信任，只能让这一次机会白白的溜走。
我关上门，将快递的包裹丢在地上，看着手里白色的粉末，就这么一丁点东西，就要几百块 , 就这么一丁点东西，就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咚咚咚。。。”
门再次被砸响，很急促 , 我开了门，看到那个老妈妈打开门，她双手合十，哀求着跟我说：“能 , 能借我点吗？一点就好了。”
我听到她的话 , 我震惊了 , 我知道她要借什么。。。可是我没有想到 , 她会来借。。。
借钱，借东西，我觉得都无可厚非，可是借毒品？我从来没有想过，这让我觉得有那么一定超越了我的想象。
她看到我犹豫之后，立马跪在地上，她说：“借我点吧，我儿子很急 , 我求求你了 , 借我点吧 , 以后我有钱了我肯定还你。”
我看着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样子 , 我内心很惶恐 , 这些东西摧毁的不仅仅是吸它的人。
还有你整个家庭。
我看着她苦苦哀求的脸。
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