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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破军的魔法使 第二章 备战

    1

    一个月后

    在里·耶斯提杰王国的瓦拉西亚宫殿中召开的宫廷会议中,一直在国王——兰布沙三世身边保持着不动的姿势的葛杰夫,看着聚到一起的六大贵族,微微睁开了眼睛。

    六大贵族全员到齐可是相当少见的事态。

    王之下拥有最多领土的六大贵族当主们,在军事力,财力等诸多领域里面,有一项左右是比王还要强大的。也正因如此,面对王的召集常常以各种借口缺席,特别是反王派贵族的盟主——保罗洛普候,甚至都不隐藏其轻视国王的态度。在一段时间里,甚至是到了使人觉得王国会从内部瓦解——就是到了这种严重的程度。

    【无:据说先前翻成了[布鲁姆朗],但发音实在是不像还是换掉了】

    葛杰夫的视线接下来捕捉到了王的三个孩子。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三女,“黄金公主”拉娜·提耶儿·夏尔敦·莱儿·凡瑟芙。

    其次则是在王都恶魔骚动中,跟随着王为了人民行动起来,从而提高了名声的次男,第二王子扎纳克·布阿里昂·依嘎纳·拉伊路·布阿依瑟夫。

    最后则是长男,巴鲁布罗·安多雷亚·耶鲁多·莱儿·瓦塞鲁夫第一王子,有着强健的体魄,修剪整齐的头发的他,正是保罗洛普候在暗地里行动想让其坐上王位之人。这次保罗洛普候会来参加宫廷会议,想必也是因为王子的请求吧。

    有贵族派的保罗洛普候参加的这次宫廷会议肯定会十分激烈,葛杰夫想要从覆盖着黑云一般不安的现状面前转移视线,望着聚集起来的六大贵族。

    属于王派阀的三人中,最初进入视线的是,这个宫廷中穿着最为豪华的布鲁姆拉修候。

    年龄近四十岁,有着还算工整的面容,领土上有金矿和秘银的矿山,靠着那里出产的贵金属成为了王国财力第一的贵族,但是据说非常贪婪,有着为了一枚金币连家族都可以背叛这样的恶评。

    实际上,也有他背叛了王国,把情报出卖给帝国这样的传闻。但是对这样的人物置之不理的原因,便是因为不能拿出确凿的证据,没有确证就砍掉属于王派阀的布鲁姆拉修候的脑袋的话,追随他的贵族恐怕就会投入反王派的旗下了吧。如果他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理由而有恃无恐的贩卖着情报的话,那就真的可以说是最糟糕的人物了。

    接下来葛杰夫视线转向的是,大贵族当中最年轻的美男子,贝斯贝亚候。

    是和国王的长女结婚的人物,与此同时正式成为了六大贵族之一,虽然对于他的能力和性格都还有很多未知的地方,但是他的父亲是在能力和品格上都很优秀的人,所以年轻的贝斯贝亚候也可能是这样吧葛杰夫是这么觉得。

    反之六大贵族之中年龄最大的是乌洛瓦那边境伯。头发已经全白,而且毛量稀少,看上去就好像没长毛一样。虽然身体和手腕都像枯木一般,但仍然好好保持着年长者特有的威严。

    乌洛瓦那边境伯是大贵族当中,最具有人格魅力的人物。

    他们排成的横列对面就是贵族派的三人。

    首先是,贵族派的中心人物,大贵族中拥有最多领土保罗洛普候,脸上有众多伤痕,是如同战士一般的盟主。

    虽然由于年龄已经步入五十,那曾经滴水不漏的锻炼出来的强壮肉体,也已经化为了过去的荣光,但那声音以及和猛禽一般的目光,不禁令人觉得他还残余着少量战士的残渣。

    作为一名战士他输给了衰老,但作为一名指挥官却是比葛杰夫更为优秀,被誉为是在这个王国没人能和他比肩的人物。

    在他旁边的是林顿伯【无:伯,是伯爵的伯】。

    让人抱有狐狸一般印象的他,在六大贵族中也是低人一等的存在,也因此拼命想要提升自己的价值。但那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使别人受苦也在所不惜的糟糕人品,让他即使在其它贵族中也是恶评如潮。投入保罗洛普候之下,也是为了从周围的敌意中逃离吧。

    最后一人是现在处在贵族派的人物,有着剪成了背头的金发和细长的碧眼。

    脸色是不怎么见到日光的人特有的不健康的白色,和又高又瘦的身材放在一起,给人以一种蛇的印象。年龄应该不到四十,却因为不健康的白的原因有些显老。

    对他有着复杂的心情的葛杰夫,把视线从他——雷文候身上移开。

    让王宫的权力斗争变得更复杂的便是下任王位的继承问题。

    贵族派的保罗洛普候、林顿伯以及王派阀的乌洛瓦那边境伯拥护的是,第一王子巴鲁布罗,和派阀没什么关系的贵族则大多拥护和长女结婚的贝斯贝亚候。雷文候拥护的是第二王子扎纳克,而布鲁姆拉修候则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态度。

    以上这些理由,也是王至今还温吞的坐在王位上的理由,如果在这里指定了谁的话,难保不会引发内乱。

    不久之前的葛杰夫还觉得谁来当王都差不多,现在却在个人感情上支持第二王子扎纳克。又或者大爆冷门的拉娜第三公主,不过王国历史上还没出过女王,应该是不可能吧。

    「那么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吧」

    王的语气,和平时比起来有点微妙的变化,耳朵敏锐的人的话已经猜到今天聚集的理由了吧。而不是那样的人们,也从气氛那样微妙的变化中察觉,露出了奇怪的疑惑。

    「从帝国过来的布告官,把他带来的帝国的宣言读出来」

    伴随着王的命令,侍奉在身边的侍从开始宣读起羊皮纸上的内容。

    归纳一下,内容大致如下

    巴哈斯帝国认同大魔法咏唱者使安兹·乌尔·恭魔导王所率领的组织纳萨力克为独立国家,并与之缔结同盟。

    本来,耶·兰提尔近郊就是安兹·乌尔·恭魔导王占领着的土地,里·耶斯提杰王国现在正不当占据着,为此,必须归还给正当的所有者

    如果不遵从的话,帝国将协助安兹·乌尔·恭魔导王,对王国开始侵攻,夺还属于安兹·乌尔·恭魔导王的领土。

    这是正义的行为,是为了解除不正当的支配。

    被读出来的内容,实在是过份的暴论。要遵从这个简直是疯了。

    「以防万一也调查了王国的历史,没有发现被称为安兹·乌尔·恭的人物支配着耶·兰提尔近郊的记录,这个要求当然没有任何正当性」

    「那么这是连借口都称不上的狂人的胡扯吧!」

    大叫一样的勇猛的声音响了起来。

    过去以武勇而著称的保罗洛普候的迫力就像是给他们带来了勇气一样,多数的贵族发出了赞同的声音。

    「虽然时期大幅延后了,这不是帝国每年例行的侵攻么?每次都找些烦人的理由过来,这次是因为找茬的材料用完了,所以才拿出那个魔法咏唱者的名字对么?甚至还加上了魔导王这样夸张的称号真像看看他都长了张什么样的脸啊」伴随着林顿伯的话,他的追随者们发出了窃笑「但是——」伯爵的只能用狡诈来形容的狐狸一般细长的眼睛——其中充满着鄙夷之情——朝向了葛杰夫

    「自称是魔导王什么的狂人之名好像在哪听过啊,有什么不对么?史托罗诺夫战士长」

    「确实就是在我前往耶·兰提尔近郊时,伸出援手的魔法咏唱者殿吧」

    发出了令人生厌的笑声,林顿伯丢出冰冷的嘲弄。

    「原来如此,误以为是自己的子民所以才帮忙了呢」

    到处都能听到贵族们的嘲笑声,却没有人阻止,因为平民出身葛杰夫被贵族派的大部分贵族讨厌吧。

    如果是自己派阀的成员的话,王会出来阻止吧,但林顿伯是敌对派阀,王也只能皱皱眉头。

    「耶·兰提尔近郊的农村被烧毁果然是帝国干的好事吧?战士长好像觉得是教国吧,然后,来救援的好像是叫恭是吧?那个魔法咏唱者不是和帝国串通一气的么?以前好像有谁说过,那是作为间谍潜伏着什么的,把战士长逼到绝境的人们的尸体也是没有看到的对吧?」

    葛杰夫脑海里闪过六色圣典的强者们的身影,同时也闪过了安兹·乌尔·恭的身影。

    [虽然关于尸体这件事确实如林顿伯所言,但我仍觉得并不是共谋,去卡恩村时向我袭来的骑士们有着帝国骑士无法比拟的强大,他们使役着天使,毫无疑问是斯连教国的部队]

    [为什么教国要这么做呢?]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没错,如果能像这样直接回答的话那还真是让人心情舒畅。

    正当葛杰夫因为回答不上来而陷入纠结时,救援之声却从林顿伯旁边响起了。

    「那样的狂人魔法咏唱者的事根本无关紧要!我们需要决定的,是怎么回应伪帝的宣言,不是么,陛下?」

    「正如保罗洛普候所言,我们必须决定的是作为王国的答复」

    「请允许我发言」然后稍微前进了一步的是贝斯贝亚候,「要接受那个皇帝的宣言实在是很困难,因此只有战争这条路」

    排列着的贵族们变得激昂了起来

    [啊啊,这次就该是击退他们,然后踏入帝国领土的时候了]

    [一点没错,也差不多厌倦了帝国的侵攻了]

    [让帝国的蠢货们知道我们的可怕的时候到了呢]

    [没错,就如侯爵様所言]

    贵族们夹杂着笑声的声音,每次都是这样三言两语的不禁使葛杰夫觉得吵耳。

    这数年来,定期重复着的帝国在卡兹平原的战争。

    互相对峙,又或者以王国小损失结束的例行小纷争。今年也会这样上演,贵族们之间弥漫着因为习惯了这种事而产生的懈怠感。

    但是——葛杰夫的战士直觉却叫嚷着,就这样发出了声音

    「这次的战争,不能认为会像以往那样的小纷争收尾!」

    像是被泼了冷水的贵族的责难般的视线集中在了葛杰夫身上。

    「原来如此。我们的战士长是这样认为的么。能告诉我们其理由吗?」

    「是,陛下,那是——」在葛杰夫心中敲响警钟的是某个人物的身影「——是的,是因为那位大魔法咏唱者,安兹·乌尔·恭的存在」

    「这样么,毕竟我们当中唯一和他对面过的只有战士长你。那么这说法也是有一定分量的吧,到底有什么根据这样说呢?」

    葛杰夫不知该怎么回答,不能很好的表现,怎么说呢,只是战士的直觉告诉他,对于这次的战争要是做出错误的判断是非常危险的

    「王啊不能够把耶·兰提尔近郊割给帝国,不,割让给那个魔法咏唱者么?」

    一瞬间的沉默之后,骂声横飞。

    「是有多胆小啊!你这家伙!不知羞耻!!」

    这是来自王派阀贵族的怒吼声。

    「受了王的大恩,却竟然想要把领土让给他人!什么时候你的王变成了那个冒牌皇帝了!再说,你连王的问题都没有好好回答不是吗!」

    对于这种理所当然的辱骂,葛杰夫做不出回应,如果自己是他们的立场,相信也会有同样的想法吧。

    「到此为止」

    对葛杰夫的困境伸出援助之手的是他敬爱的王。

    「但是!」

    「为我着想的你的愤怒,我深表感谢。正因为这样,也请想起来,我的战士长绝对不是会背叛我的人,他为了我多次奋不顾身的投入危险之中,那样的他会作出对我不利的事是不可能的」

    对葛杰夫发出怒吼的贵族向王低下了头。一边确认到这点,王对着葛杰夫继续说道。

    「我所信赖的,右手一般的战士长啊。即使这是你的提案,那种事也是无法做到的。不战就割让领土什么的,那不是作为统治者应该做的。为了那片土地上居住的人民的安宁,这也是不可能被允许的事」

    割让领土时把人民都移走,这样的事只是天方夜谭,不,即使能做到,也无法在转移后为他们准备以前一样的生活条件,结果来说就会让他们的生活条件变得相当恶劣。

    「确实是这么回事,陛下,原谅做出愚蠢发言的我吧」

    对于重视着领地人民的王的发言,葛杰夫低下了头。如果对方是愚蠢的贵族——只把领地上的人民当作榨取对象的家伙,那么就不会作出上面的发言吧,也正是因为这样慈悲的王,葛杰夫才献上了自己的一切。

    想起了半年前去卡恩村时对副长说的话。

    “想要寻求帮助时,会来帮忙的贵族。来自持有力量者的帮助”

    “即使知道危险也奋不顾身的,帮助弱者的强者的身姿”

    如果是参加御前比武大会的时候的葛杰夫,是说不出这种话来的吧。和副长一样,觉得会为了平民奋不顾身的贵族是不存在的。

    开始侍奉王之后,葛杰夫才首次知道那样的贵族也是存在的。只是,遗憾的是没有力量这一点。

    无法拯救的生命有很多,因为贵族们无聊的自尊而被妨碍的事也多次发生。

    但即使如此自己侍奉的对象也没有丧气,依然努力想要建造一个能令人民生活得更好的王国。

    葛杰夫以自己的王,兰布沙三世为傲。若非如此,当年在战场被帝国皇帝劝诱时就会投身帝国了吧。

    正因为是那样的他,心中才会不断的涌出黑云。

    王所言是事实,也是正确的观点。一直以来王都是充满慈悲,但是,葛杰夫却知道另一个使王用了那様强硬的语气的理由。

    那场恶魔骚动之后,派阀间的力量平衡发生了大幅度的变化

    王国分成两派进行着势力争夺,长久以来两者都保持着势力均衡,但是现在王派阀扩大了,贵族派却缩小了。

    因为王一马当先的,击退了雅尔达帕欧托,给人以一个强大的王的印象,因此投向这边的贵族也不少,也因此王在这里显示出自己的软弱是不行的,但但话是这么说——

    「但是,战士长的发言没有错对吧?那么割让一个都市就能回避掉战争。在人民受苦之前回避也是王的职责,即使让身体受损也要为人民着想,这不才是真正的王么?」

    贵族派的人这样发言了,虽然话说得好听,但是真正目的只是想削减王的领土吧,马上王派阀的贵族就反击了。

    「那个地方可是王的直辖领,那么想要割让领土的话,割你自己的不就好了!」

    贵族派的人也立刻回应道。

    「说什么呢!帝国要求的是耶·兰提尔近郊的土地,把远离那里的我的土地割出去能回避得了什么!发言之前稍微动动脑子吧!」

    王派阀力量加强了,贵族派却变弱了,因此比过去更加变本加厉的想要拖住王的后腿。

    葛杰夫的不安也正是来源于此,派阀间的均衡被破坏了,因此想要削减王的力量的动作也会变得更大,今后,王国很有可能会分成两半互相争斗。

    因此王想要显示自己的力量来防止贵族们叛乱,这种行为本身是没有错,但是——

    不能显示出自己的软弱,这本身不就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么?

    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的葛杰夫,受到王派阀贵族好几人的强烈视线,这才回过神来。因为做出了割让王的领土的提案,被认为是投向了贵族派了吧。

    并且还有“忘记了王的大恩的平民”这样的非难的视线。

    「那么就向王提案,把自己的领土和耶·兰提尔交换吧!然后再割让出去如何?」

    「那能这么简单的进行领土交换啊!这个蠢货!」

    「蠢货是你好吧!」

    那种像小孩子吵架一样的争吵让整个场所都骚动起来,过去的话这种争论会以势均力敌而结束吧,但这次王派阀的声音则比较大,而贵族派的声音却逐渐变小。

    以前王会亲自出面阻止吧。这次却好像没那打算,因为王派阀的声音比较大吧。

    不管是什么人,也不会去阻止对自己有利的状况吧。也包括了想要发泄一直以来对贵族派的不满这种心情吧。

    (就好像喝下了甜蜜的毒药一样)

    慢慢的葛杰夫开始感到贵族派眼中开始寄宿着冰冷黑色的意志,不禁打了个冷颤。

    大恶魔「雅尔达帕欧托」的袭击便是一切的起因。

    那个时候,王率先站出来是当时最好的决定了吧。如果没那么做,战线可能会崩坏,冒险者被击溃。甚至损失“苍蔷薇”,那之后王国便会陷入最糟糕的状态吧。

    但是,看着现在这个情景,当时是不是应该采取什么别的手段,这様的想法也不禁浮现了出来。

    如果是在派阀势力均衡的状况下召开这宫廷会议又会怎样。

    (不明白啊,可是,没错,如果,在对帝国的战争中输掉会怎么样?会进行彻底抗战么?还是说不会?王派阀势力会被大幅削减,贵族派会增强,那么会回到以前那样的均衡状态么?还是说势力均衡彻底崩坏王国分裂成两半开始战争?——真的没问题么?)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操纵着一样,明明是自己作出的选择却有种被巧妙的诱导着一样的讨厌预感。

    (难道说和那个恭殿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被计划好了?不,真不想这么认为啊,虽然只是短时间的交谈,但没有从那位身上感到有这种感觉)

    到了变成敌人的现在还加上敬称,葛杰夫仍然没有对名为安兹·乌尔·恭的魔法咏唱者保有讨厌的印象。

    (……那位的话意外的能够和平的支配……啊,不行不行。再这样想下去可就是不忠)

    「差不多,也该是时候停止这场低水平的争吵了吧」

    阴沉的男性声音——察觉到是谁的声音的贵族们慢慢静了下来。

    本来应该是王的职责,现在却由别的人来担当,葛杰夫咬紧了嘴唇

    (那场胜利是甘甜的蜜啊)

    虽然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这甜美的蜜会不会让王忘记自己的初衷,葛杰夫引以为傲的王会不会消失不见,却不能完全从心里消除这种不安。

    「陛下,如果帝国的侵攻已是决定事项,那我们也必须要进行准备了」

    「雷文候,陛下一个人——」

    贵族派的人正要说出的话被雷文候打断了

    「——还请等等,如果那样的话,陛下的军队被打败了的时候,帝国会侵攻到哪里才会停下?我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地,会全力协助陛下」

    沉默降临了。

    王国的士兵是被征兵的一般市民,和专业战士的帝国骑士完全没法比。要想压倒部队质量较高的帝国,只有用量来对抗,这几年来也都是如此的,但如果连量都不如帝国的话,那么结果就根本不用说了吧。

    听了雷文候的发言,贵族派的家伙们,也在心里描述了帝国骑士攻入自己领地的光景吧。

    第一个表示要协助王的是,在王都和耶·兰提尔之间持有领地的贵族们,接下来是和那些贵族关系亲密的贵族们,结果最后所有贵族都表示同意了

    「好了。那么就延迟对帝国的答复,在宣战布告到来之前把士兵——恐怕还是在例年的老地方吧,在那里集合。当然,我也会前往」

    「战场也让我同行吧,父亲!」

    大声的喊出这话的是,至今一直呆在一旁的第一王子巴鲁布罗。

    「……咿呀,咿呀。根本不需要让王位继承权第一位的兄长出马的吧,这里果然还是让我去吧」

    巴鲁布罗第一王子朝向在对面发出声音扎纳克第二王子。对此巴鲁布罗的回答非常简洁明了。

    「不需要!」

    是带着强烈敌意的声音

    扎纳克的提案没有说错。王既然已经亲自前往战场,那还带着其长子也一起去的话实在太危险了。这点巴鲁布罗也是明白的,即使如此也拒绝了是因为强烈敌视着扎纳克吧。

    而这之中的原因还是因为那场恶魔骚动。

    扎纳克在恶魔骚动之时,在王都进行巡逻,得到了许多国民的赞赏。而巴鲁布罗却窝在王宫里没有出来,因此支持扎纳克的贵族也得到了一口气的增加。

    外表看上去不怎么样的扎纳克的勇姿,正因为有反差所以引人注目,巴鲁布罗看上去很不错,当然会被觉得是胆小,为了抹消这种坏印象,巴鲁布罗才会想要前往战场,向国民展示自己的英勇姿态的吧。

    第一王子「巴鲁布罗」像他的外表一样,作为战士还算有点本领。当然到底也是被保护的这一边,和拼命努力锻炼的拉娜公主的护卫克莱姆比起来还是比不过,但就王族中来说话倒确实是已经是最强的了。对他来说,只是挥舞一下剑就会被剑的重量弄得失去平衡的扎纳克竟然被认为比他更勇敢什么的。这样的状况是绝对无法接受,虽然雷文候说[王的剑术厉害又有什么用呢],但是头脑上巴鲁布罗不如扎纳克,那么在自己的擅长领域上就更加不想输。

    不管怎么说,在王位继承的争斗中,可不能一直跟在对方屁股后面。

    葛杰夫不禁对今后王国内部潜伏的风险感到了胃痛。

    虽然想王退位之后自己也跟着辞退,只负责保护王的安全,但是果然很难做到吧。

    而且自己作为战士长本来能拯救的生命却救不了的话,作为王的忠臣来说说不定也是个错误,再说王能不能让自己就那么辞退都是个问题

    如果有能和自己匹敌的人物的话那也是就可以放心的把战士长之位托付于他了吧,但是对那样的人物却没有任何头绪。能和自己互角较量的人物虽然倒是有那么一个,但他肯定不会接受战士长之位吧。

    (今后布莱恩那家伙到底打算要怎么办呢。他有什么想法吗?)

    虽然现在成为了拉娜公主的直属部下。但是却有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离开的预感。如果他不见了的话,也一定是为了让自己的剑术更加精进吧。作为侍奉宫廷的立场来说,那种生活方式还真是有点憧憬啊。

    回想起他那锐利的剑术。

    恶魔骚动结束后葛杰夫和布莱恩进行了比试。

    虽然全力对决的结果是以葛杰夫胜利接下了帷幕,但挥舞刀引起的风刮过头发的时候,就能感受到他到底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恐怕将来,再过几年布莱恩会变得比自己还强吧。

    (如果布莱恩愿意来接替我的话,我想把注意力放到新人的育成上,这样王国也能增加获得优秀战士的机会)

    「我可是同意啊!」

    保罗洛普候的声音打断了葛杰夫的思绪,现在还不是去考虑遥远未来的时候。

    「如果能够允许的话,包括负责王的身边警卫,我将投入自己最强的兵的一部份,怎么样呢,王哟」

    「嗯,战士长,你怎么认为呢?」

    也不能老实回答自己没听见,葛杰夫作出了认真思考的样子,雷文候的眉毛动了一下也故意无视掉。

    可能是让巴鲁布罗去战场,然后支持巴鲁布罗为下任王的保罗洛普候作出了提案吧。但是,也没有这是正确答案的保证,所以葛杰夫的回答只能是一个。

    「一切按陛下的意思办」

    王深深的点了点头,葛杰夫顿时感到一阵罪恶感。

    「是吗,这样的话……好吧……那么你也跟着来吧」

    「是!让我砍下那个冒牌皇帝的首级给你看吧,父亲!!」

    一边听着巴鲁布罗精神饱满的回答,葛杰夫只能够祈祷接下来的忙碌能够把这些不安都吹走吧。

    ·

    六大贵族之一,政治手腕无人能出其右的雷文候,让他发挥本领的执务室想必非常漂亮吧,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如果知道能左右王国未来的命令竟然是在这样的小屋里下达的,大多数人都会吃惊吧。

    房间的墙壁被书架填满了,书本和被贴满标注的羊皮纸像是要显示其主人性格一样被整理得整整齐齐。但是,并不是因为这些东西的存在才让房间显得很小,虽然也能说是其中理由之一就是了。

    最大的理由,是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

    雷文候的住居是由砖砌成,上面涂了灰泥,这算是非常普通的贵族住宅构造,那么执务室又怎么样呢。结果还是和以和其他的房间同样的方法制成的。

    但是在那墙壁的内侧,却是用铜板把整个房间包裹住的。

    这是为了妨碍因为魔法而进行的窃听,监视,目标搜索。

    没有窗户的房间会给人一种闭塞感,但是考虑到费用的问题,也只能在不影响实用性的范围内忍一忍了。

    从王宫回来的雷文候一直线的前往的就是这甚至考虑了魔法防御的执务室,在厚重的执务室办公桌对面的唯一一把椅子上猛然坐下,那是已经疲劳到了极点的人的那种坐法。

    然后用手盖住了脸。不管在谁看来,这都不像是在王国拥有首屈一指的权利的大贵族,反而只像一个累到极点的中年大叔的吧。

    把无力的垂下的金发随意的撩起来,靠在椅子上之后歪曲了脸庞。

    缓过一口气之后,在宫廷中积累的压力化为愤怒慢慢涌现出来。然后轻易的突破了临界点,变成了响彻虚空的咆哮。

    「全TM是一群蠢货!」【无:TM是我加,感觉能能表现那种心情】

    不管是谁都没有理解现状。不,如果是在理解了的基础上还是容忍了现状的话,那还真是个了不起的谋略家啊。

    现在,王国已经被逼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

    因为帝国频繁的发起的示威行为的原因,以粮食为代表的种种问题正在逐渐积累着。之所以还没有大的破绽出现,是因为贵族们是真心觉得这只是「打倒敌对势力之前,忍耐一下就会过去的事情」

    帝国拥有着名为骑士的专业战士,然而王国却没有那样的职衔。为了对抗帝国的侵略,必须召集平民来对抗。结果来说,村子里便会出现人手不足的时期。

    把握了这种构造的帝国所瞄准的自然就是,最需要人手的收获季节进行侵略。

    在农村最繁忙的时期,最为贵重的成年男性的劳动力却有一个月都不见踪影,那个影响自然不用说。那么不召集那么多平民又怎么样呢,确实会有人这么想吧,但在士兵受训程度和武装都遥遥领先的帝国面前,不召集数倍于对手的兵力就根本无法对抗。

    实际就有一次,由于没有太多征兵,结果受到了巨大的损失。虽然以葛杰夫为中心的反攻作战取得了成功,打倒了「原」四骑士的两人,以各有胜负的结果终止了战争。但实际上导致王国国力下降,失去了许多国民,真要细算的话败的还是王国吧。

    即时是在这种状况下——

    「渣滓搞背叛!蠢货搞权力斗争!笨蛋还在散步不和!」

    六大贵族之一的布鲁姆拉修候背叛了王国,向帝国贩卖着情报。贵族们分成两派大搞权力斗争。王子们则都盯着王位继承权不放。

    雷文候作为愤怒的发泄口,不断拍打着桌子。

    「王也是,虽然不是笨蛋,也不是被权力迷惑住了,但是也太会不动脑筋了啊!明明不尽快让位只会让权力斗争进一步加剧!多亏了拉娜公主才制造了对王派阀有利的状况,那就应该趁此机会尽快进行权力交接才对!」

    恶魔骚动时,向王提案让其亲自出阵正是拉娜公主。

    为此王派阀一口气增加了力量,那时候把扎纳克第二王子推上王位的话,应该是可行的。结果却——

    「因为觉得长子可怜结果就变成了这样。心情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能稍微考虑一下的人一个都没有么!」

    实际也不是没有,但是他们基本上都所属于雷文候的派阀。

    不是全部聚集在自己派阀里,而是应该让他们潜入别的派阀,从内部进行操作。倒不是为自己过去的选择后悔,而是为别派阀没有有脑子的人这种简直不可能的状况感到头痛。

    「这家伙那家伙都是些没脑子的!」

    对那些只能看见眼前的诱饵,智商和哥布林没两样的贵族们,雷文候怒吼着。

    「——但是,到底该怎么办!?快想想啊,我」

    雷文候一边让呼吸缓和下来,一边烦恼着。

    面对接下来王国的危机,即使如此也要把它维持下去的手段。

    「首先,这次和帝国的战争确实很危险。如果安兹·乌尔·恭有着相当强大的力量的话。应该在以会造成一万以上的人员损失,的基础上考虑接下来的手段比较好吧。与此同时让王子成为下任国王这有点难吧?」

    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从而进行思维的整理。本来的话是想让谁听到并且一起来商讨的。也正因如此才支持着扎纳克第二王子。

    王族当中唯一的——最近才增加的另一个拉娜公主——同伴。同样理解了现状的危险,考虑着将来共同行动的同朋。

    如果能让他继承王位,右肩上的负担也能放下来了吧。

    「……承诺给我宰相的地位,那并不是在开玩笑的吧。左肩上的负担看来还放不下来,即使如此也能让王国的状况变好一点吧」

    雷文候当前的目标是让扎纳克王子继承王位,如果失败的话王国就会又向着崩坏再进一步的吧。

    「也有拉娜公主的协助,虽然应该会比起以前要轻松一些……」

    一边把自己的想法,策略说出口,一边沉思着的雷文候发出了叹气。

    即使是雷文候,也有想要把一切都抛下的时候。

    过度的焦虑让他甚至想要亲自把一切都破坏掉,而且这想法出现还不只一次两次。

    自己在用砂筑城的时候,周围却总是围着捣乱的熊孩子。这种状况下,会产生破坏冲动也是难免的吧。但是即使这样他也在继续努力,当然这是有原因的。

    怦怦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那个声音是从较低的地方传来的,只有一瞬间雷文候作出了不像他自己的表情。应该说是表情溶化了么,眼梢下垂,嘴角也不像样的缓和了。

    「哦,不好。可不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由于光靠不能用意志的力量还不足以恢复严肃的表情,便只能拍拍自己的脸。整理好乱掉的头发,然后向着金属门的对面,发出对面也能听见的大声,但却包含了一点也不让对面觉得自己在生气的温柔。

    「进来吧」

    开门的速度,充分反映了进来的人物有多么期待这一刻。

    出现在门后的是尚且年幼的少年。

    天真无邪的少年的脸庞上,因为是白皮肤,浮现出了漂亮的红晕。年龄大概5岁吧,少年啪哒啪哒的跑过房间,来到雷文候的膝下。

    「在房间里跑什么的,很不成体统的哦」

    像是追着少年过来的,女性的声音传过来了。

    脸蛋很漂亮,但是却带着一种阴沉的感觉的女性。不被幸运所眷顾这样的感觉。礼服的质量很好,但色调偏暗。

    女性向着雷文候略微的行了一礼,露出了一点微笑。

    雷文候也微微的——带着一点羞涩的——露出笑容。

    妻子开始面带笑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雷文候不禁回想起了过去。

    雷文候年轻的时候,怀抱着洋溢着才气的年轻人都应该会有的野心。而那个野心正是是——王位

    篡夺王位是不敬的梦想。

    年轻并且对自己的才能充满自信的雷文候,觉得作为自己一生的目标,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吧。并且朝着这个目标默默前进着,增大势力,聚集财富,扩大人际关系,打压政敌——

    娶妻也只不过那其中一环罢了。只要能把侯爵夫人这个地位卖个好价,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都无所谓。结果,来的虽然是美人但却阴沉的女性,不过雷文候也不介意。毕竟和夫人的家里搞好关系才是最重要的。

    夫妇生活只能说是普通。

    不,这个普通只能说是雷文候自己的感觉吧。和眼前的妻子结婚,作为道具关心一下倒是有,爱情什么的是一点也不存在。

    然而改变了那样的雷文候的,却只是个小小的契机。

    雷文候的视线转向来到面前的自己的儿子。

    一开始,知道自己多了个儿子,也只觉得是道具增加了一个罢了。可是,当刚生下来的孩子握住雷文候的手指时——雷文候却感觉自己内部的某种什么崩坏了

    软软的比起说是人还比较像猴子的自己的儿子。绝对不是产生了觉得可爱那样的感情。但从那手指上传来的温暖,当感受到这个的时候,一切都变得可笑了。

    王位什么的就像垃圾一样。

    被野心驱使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死去了。

    然后对出产后的妻子表示感谢的时候妻子的表情,现在也在雷文候的心中——虽然决不会说出来——一想起来就觉得好笑,那个「你谁啊」这样的表情。

    当然那时候妻子也只觉得这是生出了继承人之后的短暂变化吧。但是这以后雷文候的变化,到了让他妻子也不禁觉得他是不是真的脑袋出毛病了的那样的程度。

    最后看来,变化前的丈夫和变化后的,妻子还是比较喜欢后者,她的氛围也稍微变化了。两个人总算是变成了普通的夫妻。

    对想要爬上膝盖的儿子,雷文候用两手将其抱了起来。

    孩子发出着欢快的笑声,被放到了雷文候的腿上。隔着衣服传来了小孩子特有的较高体温,适度的重量也让人感到舒服,平稳的充实感不断重心中中涌出。

    现在的雷文候的目的只有一个。

    「要以完美的状态把我的领地继承给我的孩子」。变成了普通的贵族父亲普遍抱有的那种想法。

    雷文候温柔的看着在子腿上的孩子,问道。

    「怎么了啾?利炭?啾啾」

    大贵族崛起嘴发出啾啾声,能看到这般景象的这个世界也只有两人。

    作为其中一人的小孩子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亲爱的,对小孩子说婴儿语,对他的语言学习不好哦」

    「哼!无聊,你说的那个只是没有根据的谣言罢了」

    虽然嘴巴上那么说,雷文候的内心却还是想着对教育不好是不行的啊。

    既然是自己的孩子,那肯定会拥有才能吧,不,虽然即使没有也没关系,但作为父母,果然还是想要尽可能的提高孩子的才能吧,对孩子造成坏影响可不妙。不过,包含了爱情在里面的昵称是不会放弃的。

    爱情才是最好的教育。

    「对吧,利炭嗯?怎么了?有什么想对爸爸说的么?」

    无视掉露出了一点困扰的表情的妻子,雷文候再一次问道。

    「哎嘿嘿嘿,那个」

    像是要说什么保密的事情,小孩子用粉红的小手挡住嘴巴。看到那个姿态,雷文候顿时眼梢舒缓开来,露出了被称为蛇的男人令人意想不到的表情。

    「什么?能告诉爸爸么?呜啊—是什么呢?」[]

    「今天的晚饭」

    「嗯嗯!」

    「是爸爸喜欢的东西哟」

    「嗯!爸爸很高兴啊~!晚饭有什么?」

    「是的,烤ガブラ鱼」【无:ガブラ实在无力,不知道什么玩意】

    「是么——怎么了!?利炭!?」

    雷文候看到儿子做出了不满的表情,慌忙询问。

    「明明是该让我来说的!」

    雷文候背后好像闪过了一道雷光。

    「是这啾嗯嗯,是这样啊~是爸爸不好呢,对不起啊,利炭为什么要告诉我啊」

    受到皱起眉毛的雷文候的视线,不知该怎么应对的妻子用手遮住了脸

    「利炭,那就告诉爸爸好么?」

    哼了一声,小孩子生气的把头扭向一边。而对此雷文候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露出就好像现在就要去自杀一样的充满绝望的表情。

    「对不起啊,尼炭,爸爸因为是笨蛋,已经忘了—所以,告诉我吧?」

    儿子偷偷看了这边一眼,在判断还差一步后。

    「不告诉爸爸么?爸爸要哭了」

    「那个—那个呢,是爸爸喜欢的鱼哦」

    「是吗!爸爸,非常高兴哦!」

    雷文候不断的亲吻着儿子的粉红色脸蛋。是因为那很痒么,孩子发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声。

    「好了,那,去吃饭吧!」

    「——饭好像还没做好」

    「……是么」

    给亢奋的心情泼了冷水,雷文候露出了不满的表情。虽然要命令厨师加快速度很简单,但他们也是有按照一定的顺序进行准备,并且按照时间来行动的,因为自己的任性打乱他们的节奏的话,是做不出最好的料理的吧。

    所以,即使抱有不满,雷文候也没有下达命令。也是因为想要让自己的孩子总是吃到最好的料理吧。

    「好了,爸爸现在还在工作中,要走了哦」

    「好的」

    对于充满活力的孩子的回答,雷文候无法隐藏寂寞的心情。

    「殴哼!等等,工作已经结束了」【无:前面的咳嗽声】

    「真的么?」

    「嗯,放心吧,工作是真的已经结束了」

    「……真的么?把工作堆到明天可是不行的哦」

    「……」

    即使被妻子用冷淡的眼神注视着,雷文候仍不打算放儿子下来。甚至还紧紧地抱住了他,孩子特有的高体温传了过来,雷文候嘟哝着。

    「……本来就已经是进入了死胡同,也不是一定要今天完成的事」

    这倒也不是借口,实际上也没有需要紧急处理的事。

    是因为理解了么,妻子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可是……还真是很麻烦了啊」

    「就是说啊,手脚已经不需要了,我想要的只有头脑」

    「我的弟弟呢?」

    「他虽然也很优秀,但是在你的老家领地已经忙不过来了不是么,这样还把他叫过来也不行吧,其他你还知道有能托付得了的人么?」

    对对着已经重复过好几次的问题,妻子的返回仍是同样的回答,没有能想你一样处理这些事务的贵族。

    事实上,要是有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辛苦了。然后就只剩下到平民里面去找,如果是像帝国那样将教育作为国家的主导地位的话的话那还好说,但以王国的现状要去寻找埋没的人才可太困难了。只能收集哪里有能干的人的流言,然后去和当地贵族交涉。

    那到底是有多耗费时间和精力的工作啊,雷文候有点灰心了,这时儿子却说他有个好主意。

    「爸爸,我呢,要连着爸爸的工作一起加油」

    「呜哇—利炭吗?最喜欢你了!」

    雷文候不断亲吻着说出了可爱话语的儿子,这真是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幸福的时间了。

    能够忘记平日里的繁忙,让心得到安宁的时间。

    即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这一切,雷文候在心中默默发誓道。

    2

    从帝国的宣言以后已经过了两个月,已经到了呼出的气会变成白色的季节。

    王国各地的村庄,也都已经纷纷的从室外劳动转为了室内,外出的人也变少了。这个季节还忙着的人并不多。就连印象上一年四季都闲不下来的冒险者也是这样。

    饥饿的魔兽突然出现在村子里,紧急的依赖被发出,这样的情况也是有,但基本上工作比较少。如果想要去探索未知的遗迹或秘境,这个季节也比较危险。所以这个季节对冒险者来说也是休假的时候,精力都投入训练,娱乐或者副业里面。

    然而,今天的要塞都市耶·兰提尔却不是这样。充斥着喧嚣的热气。

    但是这个喧闹和王国其他都市比起来,却多少有些不太一样。和生机勃勃的活力不同,而是来自于其他的感情。

    热气的发生源,在耶·兰提尔的三重城壁之中,最外侧的城壁里面。

    那里聚集着无数的人,基本上都穿得很差,大部分都是平民吧。但是只有数量这点却十分的惊人,大约有二十五万人左右吧。

    耶·兰提尔当然不是一直有这么多人的。

    的确耶·兰提尔是连接三国的交通枢纽,人,钱,物资,各种东西来来去去。因为这些都市的规模必然会变得更大。

    但是,那也不会造成只有这个区域,挤满了二十五万人这种情况。

    那么,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人呢。

    能简单说明这点的,是一部分年轻的人。

    用木和藁制成,上面有破烂的钢铁铠甲和盾牌的假人,许多年轻人用不带刃的枪正对着假人进行突刺训练。

    这是战斗训练,没错——在这里聚集的人,王国百姓二十五万人,都是为了对抗与帝国的战争而被召集来的士兵们。

    到处响起响亮的吆喝声。当然,没有多少是抱着积极的态度来发出声音的。大多都是来自对接下来的厮杀的恐惧,不训练就无法平安回去的焦躁感,被这様的东西所驱使着。

    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在认真训练。

    和帝国的战争每年都会发生。因此丧失了斗志的人也有很多。没有干劲的躺在不引人注目的石阶边上的人。向着旁边的人诉说着不满的阴沉的人,抱着膝盖蹲着的人等等。

    越是年龄的增长,就越是有这种倾向。

    完全没有斗志,只想活着回去的兵士们。

    这便是王国军的实情。不过这也没办法。被强制召集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奖励就被要求博命厮杀,还得浪费他们的时间,即使是活着回去了,像是套在脖子上的绳索慢慢变紧一样,那些浪费掉的时间让生活条件变得更加糟糕。

    那就和慢慢的迈向死亡没什么区别。

    马车从那样的兵士们身边穿过。货台鼓了起来,装的是大量的粮食。

    从常识来看,几乎占了王国3%的人口,要在一个都市里接纳他们,并且让他们生活下去是极其困难的,但是耶·兰提尔作为和帝国战争的前线基地,正是为了接纳王国兵力的地方。

    因为和帝国的反复战争,都市也作出了相应的准备,接纳二十五万人甚至可以说是绰绰有余。粮库非常巨大,恐怕是这个都市最大的建筑物了吧。

    收纳在那里的物质由比斯东输送一个接一个的运输着。【比斯东输送,好像是专有名词】

    无精打采的人们用恐惧的眼神看着那些马车。就好像看到了慢慢靠近自己的死神一样。

    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人大多都会这样想。

    粮食的大量输送。

    这意味着和帝国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

    耶·兰提尔的三重城壁之中,最里侧的城壁内。

    中央的位置,有耶·兰提尔都市长帕纳索雷·葛尔杰·帝·雷天麦亚的住宅。虽然那也是符合都市长身份的豪华住宅,但和它旁边的建筑物一比就差了好几个档次。

    而这个建筑物,才正是这个都市建设得最气派的房子——贵宾馆。只有王或者与其相近地位的人物到来时,才会开放的建筑物。

    然后现在,这贵宾馆的一个房间里,有以兰布沙三世和大贵族为中心的男性们的身影。

    葛杰夫无言的站在,坐在简易王座上的王的旁边。

    房间中心有张大桌子,贵族们基本上都围绕着桌子,盯着上面放着的巨大地图。地图上放了一些棋子,那周围则散乱着各种文件,指挥官名册,侦查部队报告,过去的战斗记录,周边出没的怪物情报等等。虽然后面站着的仆人还拿着水壶,但那里面都已经没剩多少水了。

    这些都说明在这房间里到底进行了多么激烈的争论。

    实际上,大贵族们——由历史而积淀出的有品位的脸上,都纷纷露出了疲惫的神色。军队越是庞大,需要商讨的东西也就越多,分歧也越多。基本的东西虽然可以直接扔给下面的人,但和其他贵族之间的协调是作为派阀负责人不做不行的。

    赌上了贵族的尊严不能露出难看的样子,他们的工作量也增大了。

    但是,那些也已经结束了。

    在这里聚集的人里面,看起来最不疲惫的雷文候开口道。

    不,他率先发言是很常见的事了,虽然被说成是蝙蝠什么的。但没人会轻视他的智慧。这种超越了派阀的商谈,由他来担任会议主持的话是能最快让事情定下来的。

    「大家都辛苦了。这样,总算是在期限时间内完成准备了。从现在开始就进入到对帝国战争的计划的讨论吧」

    雷文候扫了一眼参会人员,用让会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方式拿起羊皮纸。

    「像这样数天前从帝国送来了记载战争地点的宣言书」

    战场指定指的是,因为战场遗址变成不死族出没的诅咒地带的现象有时会发生,在同种族之间有时会签订的协定,双方都同意的话,就可以在对两国都没有影响的战场上一决胜负。

    当然,战争不会都是这样,还不如说,很少会这样,只是帝国和王国的战争,在几年来都是在指定地点进行的。

    即使获得了新的领土,可是不死族经常出现的话也会很麻烦,即使守住了领土,大地却已经被诅咒就没意义了,这样双方的一致意见导致了协定的产生。

    因为这样的理由,听到雷文候的发言,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松了口气的声音。因为还是和去年一样的方式来进行,会让人觉得这还是每年例行战争的延续吧。

    「然后战场是——」

    「别卖关子了,雷文候,不就是老地方?再说,除了那里以外还能是哪里啊」

    「没错,就如保罗洛普候所说,例年的老地方。被诅咒之雾包裹的大地,卡兹平原的西北部附近」

    「还是在同样的地方,也就是说帝国的侵攻也和往常一样么?」

    即使说是要帮助名为安兹·乌尔·恭的魔法咏唱者夺还领土,可是那也只是为了能有大义名份罢了,和以前一样的方式侵攻,让他们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吧。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葛杰夫也会产生相同的想法吧,但是雷文候却摇摇头。

    「很遗憾,布鲁姆拉修候。好像不仅是这样的样子。我收到了帝国这次动员了相当多的兵力的报告。就以我部下的原山铜级冒险者队伍调查的结果来看,虽然具体兵力还尚且不明,但纹章却足有六军团份」

    「有六个!?」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了。

    帝国军共有八个军团,到现在为止最多也只参战过四个军团。但是,这次却到达了1.5倍。

    「是想来真的……么?」

    带着不安的表情的一名贵族开口道。

    帝国动员六军的话总数会有六万人吧。王国有二十五万,数量上虽然是压倒性的。但是说到质量,那就完全不如对方了。

    「虽然还不好说,但不会像以前那样碰一下就结束的这种情况也应该纳入考虑吧」

    过去的战争,帝国四万对王国二十万,帝国发动突击,而王国则承受下来。然后战争就结束了,帝国的目的是慢慢让王国陷入疲惫,以及无意义的消费粮食也算是达成了帝国的目的之一了吧。

    这次也是同样目的的话没必要动员六万兵力,也就是说还有其他目的。还至今为止抱着同样的想法,可不妙,这便是雷文候的看法。

    「这次,增加了兵力看来是正确的呢」

    但是,战争花费也增加了是个头痛的问题。

    以前的战争都是在收获季节进行,但这次却是在冬天进行,取暖用的柴火费用这类以前没有的费用也都纷纷冒了出来。

    因为这次战争是由王派阀来负责战争费用,如果王派阀的力量没有增加的话,捐赠什么的也难以收集到,会一口气削减王的力量吧。

    「也就是说是那什么吗,雷文候。帝国军队比过去增加了,不是为了给自称是王的魔法咏唱者面子而作出来的幌子吗?以帝国为主导对王国宣战了,不出动大军和我们对阵,在同盟者面前保不住面子吧」

    「我想这确实非常有可能啊。实际上,没有从安兹·乌尔·恭那里收到任何书面文件,这次的事件也是帝国主导,而安兹·乌尔·恭只是被卷了进来,甚至也有都不是自己的意志而行动的那样的可能性」

    如果真是那样,对葛杰夫来说那还真是万幸。不用跟那位大魔法咏唱者为敌,可是,那样想也有点太乐观了。

    葛杰夫张开了一直紧闭着的嘴。

    「能许可我的发言吗?」

    「许可」

    得到了王的许可,葛杰夫开始陈述自己的不安。

    「我不这样认为,就像是斯连教国送来的文件一样。我怎么也不觉得宣战布告只是个幌子」

    贵族们都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耶·兰提尔近郊是三国利益的交汇点,每当帝国和法国发生纷争的时候教国都必定会发表声明。耶·兰提尔近郊本来是属于斯连教国的,现在,王国将其不正当占据着,必须还给正当的所有者,对于围绕着不正当的权利进行的争夺深表遗憾,就像是这样的。

    这在两国看来就好像要插手进来一样,但教国至今还从未直接动员过军队,只是停留在了口头上。

    但是这次的主旨却发生了很大变化。

    「教国没有记录因此无法判断,但如果安兹·乌尔·恭事实上曾经支配过那里的话,教国会认同其正当性」这样的文件送到了王国。

    对王国的贵族来说,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一般的宣言。别突然冒出来,说些不负责任的话。但是,能理解其中真实意义的人也是有的,对在场的他们而言足以能够完全理解的吧。

    斯连教国的宣言,正是是表明了「我们没有与安兹·乌尔·恭敌对的意思」这样的国家级判断。

    这即意味着,在这周边拥有最强大国力的斯连教国,却不愿意成为仅仅一人的魔法咏唱者的敌人这件事实。

    不,这也是能够理解的,葛杰夫继续自己的想法。

    「轻易地歼灭六色圣典的一支部队……虽然他自己没说杀了他们,斯连教国是觉得同拥有这等力量的人物为敌不好吧。如果安兹·乌尔·恭是被帝国卷进来的,那没必要发表这种让步一样的声明吧」

    「哼。就算多了一个魔法咏唱者又能怎样。我们这边可是有二十五万人哦?」

    浮现出侮蔑的微笑,林顿伯嘲笑着葛杰夫的警戒心。

    葛杰夫忍住了想要皱眉的心情。虽然深知强大的魔法咏唱者的力量是让人惊讶的。但是,与之相反,也不是不明白林顿伯的想法。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自己也会那么想的吧。

    比如说帝国有名为福尔达·帕拉戴的大魔法咏唱者,那个名声甚至传到了遥远的国家。据说是能使用第五还是第六位阶的魔法,但知道其具体实力的人是没有的。

    这也是因为福尔达从来也没有在对王国的战争中出场过,也没有用他的魔法使王国军队陷入过崩溃。

    第六位阶很了不起,就算能理解这一点,但到底具体有多了不起呢,却找不到一丝的头绪。

    作为王国战士长,经历过无数次战斗并从中生还的葛杰夫都是这样。

    不是魔法咏唱者,仅仅只是作为教养的一环学习过魔法的知识,这样的贵族们就更加难以理解了。实际上,王国贵族中有很多都觉得福尔达根本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是帝国夸大宣传给他脸上贴金,特别是那些和冒险者之类使用魔法的职业没什么接点的高位贵族就更是容易会有这种想法。

    林顿伯也是那其中一人吧。在他的心目中魔法咏唱者跟杂技艺人是一类。当然,受伤或生病时叫来的神官是另当别论的吧。

    「……不能那么说吧。使用飞行魔法进行范围攻击的话是很难对付的。就算只是用远距离魔法攻击都很麻烦。当然,专业的魔法咏唱者不会去做那样不划算的事。只是,帝国对安兹·乌尔·恭的待遇实在太异常了。只是个魔法咏唱者的话,不会做到这份上,应该要加强警戒才对」

    乌洛瓦那边境伯严肃的说着,满头白发,长满皱纹的脸上有着年长者特有的威严。身为年龄最大的大贵族,和林顿伯形成了鲜明对比,他的一字一句有着让林顿伯即使不服也不得不点头的份量在里面。但是对他提出异议的人也有,那是保罗洛普候。

    「哼,什么安兹·乌尔·恭啊。就像林顿说的那样,只是一个人能做到什么啊。飞在天上就用弓箭射下来,远距离攻击也一样,一个魔法咏唱者能做得到什么啊!魔法咏唱者一个人就能改变战局什么的只是故事里面才有吧!」

    「……恕我直言,吟游诗人的英雄谭有时也会有真的的哦?」

    「我想战士长阁下是不知道吧。夸张的事才吸引人。夸大之后变成和真实相差甚远的情况才是最多的。而从一个吟游诗人口中传到另一个吟游诗人那里,口口相传就又会发生不少改变」

    「但是,如果能聚集很多能用的魔法咏唱者的话——」

    「能使用魔法的人,聚集很多是可能的么?战士长阁下」

    「那个……我想应该很难吧」

    是第三位阶魔法。要聚集很多能使用火球的魔法咏唱者,即使是拥有培养魔法咏唱者的学院的帝国也是不可能的吧。

    「那答案不就出来了吗。魔法确实也是一种很好的武器,但不管再怎么强大,一个人就左右战局也是不可能的!战士长——失礼,战士长阁下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么。一对一的话没人赢得了,但是要一个人短时间杀掉几万人也是做不到的吧」

    说的内容一点也没有错。葛杰夫一点也找不到可以反论保罗洛普候的依据。

    实际上,一击消灭上万人什么的,只有那些一听就非常可疑,缺乏信凭性的故事里才有有听说过。即使是那个老婆婆,十三英雄之一,利古里多·贝尔兹·高兰都不具有那样的力量。

    但是,葛杰夫的不安却没有消失。

    难道自己不是因为不知道真正了不起的魔法咏唱者,只是因为无知才能会这么想的吗?

    「……那么,如果是龙的话又怎么样呢?」

    「布鲁姆拉修候……那个魔法咏唱者可是人类哦,为何会冒出龙的话题呢」

    「不,不是说到个人能对抗一支军队的话……」

    「讨论人类的时候,把龙拿出来说也没有意义吧,大前提都不对!都在想些什么啊,对只不过是一个魔法咏唱者这么警戒——」用锐利的眼光瞪了葛杰夫一眼「害怕他的影子什么的,作为王国的贵族不觉得羞耻么!?……话虽如此,战士长阁下的担心也不是不明白,……那就把安兹·乌尔·恭当作是能匹敌五千人的战力好了」

    「五,五千人么!?]林顿伯睁大了眼睛,[一个人相当于五千人什么的……是不是有些过大评价啊?一半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我认为战士长阁下的话可以匹敌一千人,令战士长阁下如此警戒的人物,就用五倍来换算好了……我信任着战士长阁下的眼光」

    「非常感谢」

    虽然对安兹·乌尔·恭的战斗能力只有五千人程度抱有疑问,但要获得这以上的评价也很难吧,那还不如在这里表示感谢,争取哪怕一点的好感,这样想着的葛杰夫低下了头。

    说到这儿一直沉默着的巴鲁布罗第一王子开口了「能占用点时间么」

    「……我从以前就一直在想。就不能把那些冒险者也带到战争里来么?再说,他们在王国工作,那作为王国子民征兵过来不就行了?为什么不允许他们加入战争呢?王国的法律里没有那样的条款吧」

    大贵族们互相递了一下眼神,他们是站在管理领土的立场上的,所以非常的明白冒险者的价值。因此巴鲁布罗那样的想法可是不会有的。

    葛杰夫则觉得,巴鲁布罗会有这种想法完全是王的责任,如果给他一块领土让他去运营的话,也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了吧。

    雷文候咳了一下。

    「王子。首先冒险者,除了铜牌级别,比一般的士兵要强这事知道吧」

    「嗯。当然知道。所以征兵之后也能有出色的表现不是么。即使是帝国的骑士也能轻易打倒才对」

    「那并没有错吧。可是如果那样做的话敌人——换做这回就是帝国,他们也会为了对抗而对冒险者征兵吧。变成那样的话,比起说是冒险者之间的战斗,还不如说是冒险者杀戮弱小的士兵,结果战争的损害就会扩大,弱者会更多的死去吧,所以双方都不会去借助冒险者的力量,以避免扩军竞争。另外冒险者公会也有规则来防止这种情况」

    黑工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不会被雇佣。不过他们的话还要最算上比冒险者还贵,以及难以信任之类的理由。

    「这样啊。虽然还是不太能接受但是明白了。那比方说都市被进攻的话又怎么样呢?即使如此也不协助的话,作为这个国家的国民来说不是不能原谅的事么?」

    「想要表达的意思我能理解。但是,他们自身觉得自己是否王国的子民这点,老实说还有待权商。像是在在各地旅行的情况也有很多。而且比什么都重要的是,如果他们因为战争而死亡的话,越是优秀就越是给国家带来损失。怪物出现的时候,却没有能够与之对应的冒险者的情况也会出现。所以,必须合理的配置冒险者」

    「刚才雷文候不也说自己把退休了的冒险者作为兵士征用了么。原山铜级什么的……那样就可以么?」

    「那个是没问题的。冒险者公会的规则好像并不会对已经脱离了的成员产生约束力。所以才雇佣了」

    「……是这样的么,感觉听来听去还是感到无法释怀啊」

    从贵族里面发出了肯定这意见的声音和轻微的笑声。

    「但是,那也只适用到山铜级。精钢级的话可能又另当别论,实际上,王国现有的两支精钢级冒险者队伍——」

    在恶魔骚动中活跃的“苍蔷薇”,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吧。

    「在他们还没有登上舞台的时代,还有另外一支精钢级冒险者队伍。他们虽然也都已经引退了,但是这之后似乎就没有被谁雇佣——对吧,战士长阁下」

    「没有错。一共四名。其中一个开设了只锻炼自己中意的人的私人剑道场。另外两个好像一起踏上了旅途。最后一人是有段时间在苍蔷薇里面,后来不知道去哪了的老婆婆」

    回想起那些让他熟悉的面孔,葛杰夫扳起指头数起来。

    在王都散步的时候,被观看了御前比武的师父硬拉到道场,强制灌输他的讲座和剑技的地狱般的日子。

    就是因为有这种遭遇,本该只是佣兵的葛杰夫,才能像现在这样更好的为王起到作用吧,但虽然话这么说——

    (不,回想起来的话,那也算是美好的回忆吧)

    「原来如此,听说这个都市有名为“漆黑”的冒险者队伍。如果是其中的“美姬”娜贝的话,还想着是不是能对抗安兹·乌尔·恭的呢,看来好像是很困难的啊」

    这本身是个好主意,但是冒险者公会不会允许的吧。

    有些贵族开始骂起冒险者公会来了。

    比如,只不过是平民。比如,以为是在谁雇了你们么。再比如,如果是王国的子民就理所当然要协助我们才对。

    虽然从站在上面的有权力的人的角度看,不会屈服于权力的冒险者公是令人不快的。但是,没有他们的话要击退怪物会很困难这也是事实。

    如果冒险者公会离开王国,强大的怪物击退不了,王国会逐渐毁灭吧,即使有葛杰夫在,也会变成那样吧。

    怪物持有多种多样的特殊能力,要消灭他们就要有多种多样的攻击,防御,回复手段,也正因如此,冒险者才是不可缺少的。像帝国一样把魔法咏唱者和侦察兵编进军队的话就又另当别论。

    「不,不愧是殿下!我觉得这主意不坏啊!」

    发出声音的是不知道打哪里来的男爵。

    以这个会议来说是过低的爵位,在这儿,就说明是谁的跟班吧。

    「作为魔法咏唱者会有什么见解也说不定。即使是只听听意见也好,还是派遣使者过去会比较好吧!」

    有少量的赞成意见。基本都是些爵位低的贵族。从他们称赞巴鲁布罗这点来看,应该是贵族派里面谁的手下吧。

    眼力好一点的人作出了苦涩的表情,不过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

    「那就你去吧」王用疲惫的声音下达了命令,「飞飞阁下是精钢级冒险者。要牢记绝对不能有失礼节」

    「是!这个奇艾涅依果一定会完成王所托付的使命!」

    「是吗。千万要注意不要对飞飞阁下失礼」

    又重复了一遍,王挥挥手表示许可他退席。被命令的贵族带着自信满满的表情离开了房间。

    没有注意到要是发生了什么就会被无情的舍弃的事实。

    「哈……话题偏离很远了呢。说到哪来着——啊,对了,安兹·乌尔·恭的战力什么的,没有异议的话,他的个人战力就被作为五千人如何?」

    雷文侯看向了葛杰夫。

    「不,我没有异议」

    作为葛杰夫个人来说,把这个数量加一倍都还感觉有点不够,但他也能理解对于没有亲眼见识安兹·乌尔·恭力量的人来说,实在是难以认同这一点。

    「这样啊。那么,就像帝国指定的那样,大家的军队也可以开始向卡兹平原出发了么?」

    雷文侯的视线所到之处,贵族们按顺序表示可以。最后轮到保罗洛普侯的时候,他大声地回应。

    「没问题,雷文侯。我的军队也可以马上行动。然后陛下,我有一个提案不知可不可行?有件事想要交给王子去办」

    在场的王子只有一人,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到巴鲁布罗身上。

    「那个安兹·乌尔·恭据说曾经为救卡恩村而出现过,如果只是出于侠义心肠那还好。但也可能是有什么战略性的考虑。我看出动军队,向村民们详细了解一下比较好吧,那个指挥官想让王子来担任」

    「——侯!」

    巴鲁布罗用锐利的眼光瞪着保罗洛普侯。

    「安静」发出声音的是王「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我的孩子。我命令你。向卡恩村出发,从村民那打听详细的情况」

    葛杰夫拼命忍住不去皱眉。

    现在才去卡恩村,不仅不觉得能入手那个魔法咏唱者的情报。再说,即使不多,分割兵力也实在难属明智的行为。

    「……王的命令的话也只能服从。但是,希望各位能够清楚这可不是我想要的任务」

    看起来王也没有要撤回命令的打算,巴鲁布罗带着不满的表情低下了头。

    「前往村子的王子的部队由我的精锐兵团中借出一部分。然后也想募集一下想和王子一起去的贵族。兵力五千左右」

    「原来如此。是因为警戒着帝国的特殊部队么。真不愧是保罗洛普侯,果然独具慧眼啊」

    因为雷文侯的发言,葛杰夫确实也能够认同。但是对于指定了战场的帝国军,会使用这种手段么,仍然抱有那样的疑问。普通的战争的话这是基本战术吧,但是都已经约定好了决战场还用这种手段的话,只会受到周边诸国轻蔑吧。那对帝国来说也只是会是自己绞紧自己的脖子。

    「虽然不觉得需要那么多兵。但既然是侯的提案,就交给你了」

    「非常感谢,陛下。然后还有一个问题」

    保罗洛普侯停了一拍。比起说是为了呼吸,到不如说是为了让自己接下来的话能让大家听得更清楚吧。

    「谁来全面负责指挥这次战争?让我来的话没有意见吧?」

    场所的气氛变化了。

    这是不稳的发言。虽然姑且还是以询问的形式,但实际上的内容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里面包含的是把全军指挥权交出来这样的无言的压力。

    作为王的兰布沙三世和保罗洛普侯,如果要问作为指挥官谁更优秀,大多数贵族都会回答是保罗洛普侯的吧。更重要的是保罗洛普侯这次准备的军队占了王国军的五分之一——即五万以上位居榜首。

    再加上保罗洛普侯还有精锐兵团的存在。被葛杰夫的战士团刺激到,因此作出来的专业战士集团。

    他们的战斗能力也很高。虽然比起葛杰夫手下的战士要弱,但也和帝国骑士差不多——甚至在这之上的水平。特别惊人的是其数量,总数达到了五千人,如果和葛杰夫的战士团打起来的话,保罗洛普侯的精锐兵团会因数量优势取得压倒性胜利吧。

    如果王没有亲自来,那么指挥官就毫无疑问是保罗洛普侯。但是王在这里,那么,就理所当然应该由作为王的兰布沙三世来指挥,只是贵族派的贵族们不会这么简单就接受吧。

    因为对王施加压力的保罗洛普侯,葛杰夫的表情变得严峻了,但保罗洛普侯即使看到这样的葛杰夫,也毫不在意。对保罗洛普侯来说,葛杰夫只是一个剑术好的平民,本来让这么一个不是贵族的人呆在这儿就已经难以忍受了。

    「……雷文侯」

    「是!」

    「交给你了,让全军平安到达卡兹平原。然后军队的展开和阵地的构筑也交给你」

    「遵命」

    雷文侯接受王命,低下了头。虽然保罗洛普侯想要的地位就这么被从旁边夺取了。但雷文侯的话不会被抱怨,知道他的优秀,要进行批判是很困难一件事。并且最重要的是,雷文侯的交际很广。保罗洛普侯的部下也有接受了他的恩情的。如果在这些人面前激烈的批判的话,只会被怀疑自己的度量。所以保罗洛普侯也只有接受。

    「雷文侯。我的部队也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的话说一声」

    「非常感谢,保罗洛普侯。到时候就要拜托你了」

    对于王的漂亮的决定。葛杰夫就像是自己的事一样感到高兴。

    「还有没有人有什么要说的?」等了一会,没有人对王做出回应「……那就开始出发的准备。明天出发。到战场需要花两天时间的吧。不要疏忽了准备。那么解散。雷文侯。以后的事就拜托你了」

    「我明白了,陛下」

    要做出发的准备,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只剩下王和葛杰夫。

    兰布沙三世慢慢转过头来。咯哒咯哒的声音传到了葛杰夫耳边。是因为很僵硬了吧。王露出了有点舒服的表情。

    「辛苦了。陛下」

    「啊,真的是有点累了」

    葛杰夫露出了苦笑。王派阀和贵族派的略缩图就在这儿。那份疲劳自然也是不会简单的。但是,比作为王的兰布沙三世还要疲劳的人也是有的。

    「差不多——」

    就在兰布沙三世正要说出口的时候,有人敲了几下门。然后门慢慢打开,正等待着的客人走了进来。

    那是非常适合丰满体型的和肥猪一词非常相称的不起眼的男人。头发稀少到可以反光,剩下的一点头发也都变白了。

    体型滚圆,腹部有大量的脂肪,下巴下面也有大量的肥肉。

    但就是这样看上去不怎么样的男人,其眼中却寄宿着睿智的光辉。兰布沙三世对他投以带着好意的笑容。

    「欢迎你的到来,帕纳索雷」

    「陛下」耶·兰提尔的都市长帕纳索雷对自己的君主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移动了视线。

    「许久不见了,史托罗诺夫阁下」

    身为贵族的帕纳索雷,对于平民的葛杰夫也非常有礼貌,表达了敬意。正因为是这样的男人,才被派遣到这个重要的地方。

    「都市长。那个时候受你照顾了。还劳烦你帮我的部下治疗。那个时候因为要急着回王都报告,连感谢都没有好好表示就匆忙离开真是抱歉」

    「不不,不用放在心上,战士长被袭击事件的重要性非常能够理解。怎么可能会觉得是不讲人情呢」

    看着双方都反复低头,王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帕纳索雷,今天不表演那个鼻息么?」

    「陛下……对于不轻视我的人,做那样的事也没有意义。还是说,连陛下和史托罗诺夫阁下都觉得我是表演那种演技的人么?」

    「抱歉,抱歉,开玩笑的。原谅我吧,帕纳索雷」

    「不,以臣下的立场而言说得有点过头了。原谅我吧,陛下。那么……现在就开始么?」

    「不……」王犹豫了一会儿,回答「不,还有一个人没来,在他来之前就等等吧」

    「这样么。那就先针对都市内粮食的费用谈一下么?然后就是根据侯爵那拿到的资料算出的王国一年后的国力也要报告一下」

    「嗯,让人头疼的问题还真想要早点处理完啊」

    然后开始的帕纳索雷的话,就连对内政生疏的葛杰夫,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是让人担心起这个国家的将来这种程度的费用。因为在各地收集粮食而导致粮食问题的恶化。特别严重的是,让这里聚集的平民们回去之后发生的国力衰退。

    帕纳索雷的推测,还有点乐观的成分,即使如此也是让人难以接受的状况。

    说道王的话,那已经完全是板起脸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帝国仍然继续例年的侵攻的话,我想王国从内部分裂的可能性就会变得更大把。税金像现在这样的话饿死的平民也会出现很多,可减少税金的话现在用于各种政策的资金都会不够」

    兰布沙三世把手放在额头上,遮住了脸。

    这便是对数年来帝国的挑衅一一对应下来的结果,当明白帝国的目的时王国早已衰退,已经太迟了。

    「陛下……」

    「真是令人困扰啊。如果有更早的行动的话……在派阀完全分成两半之前对应了的话……真是愚蠢啊」

    「没那回事,陛下。恐怕,在那时候对应的话,王国就分成两派进行战争,被帝国趁机而入吞没了吧」

    葛杰夫能够断言,王——兰布沙三世已经做得很好了。

    变成这样的情况,也是以前的王家没有行动的旧账。代代遗留下来的污秽用一代就洗掉也是不可能的。

    「真想要把好一点的王国留给下任——我的孩子啊」

    慢吞吞的王开口了,接下来的话包含着强烈的意志。

    「那么……现在不正是机会么?因为那个骚动的原因,我的支持者比较多。不管怎样也要给帝国沉重的一击,来换取王国几年的和平的机会?」

    葛杰夫看见王的眼睛里寄宿了不妙的光辉。能理解应该要阻止才对。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如果那是王为了自己的欲望的发言的话,还能够进行忠告。但是为了家族的安宁的话,喉咙里却发不出话来。

    对在最近的地方目睹了王的痛苦的男人,实在是无法去阻止王的想法。

    「虽然有那可能性,但您也知道吧,这是非常危险的。为了削减贵族们的力量而行动的话,国家会陷入大幅度的混乱里吧」

    王皱起了眉毛,葛杰夫感到心痛。

    「帕纳索雷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啊。虽然因手术而死也可能,可生存下来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不管的话病症扩散到全身,慢慢但确实的死去。那么不是应该勇敢踏出一步么?」

    「说什么呢,陛下,手术是不可靠的技术。比起靠那种东西还是寻找其他方法吧」

    「如果有能够拯救王国的魔法的话没人会不依靠它。但是切开身体取出病患部,这种野蛮的民间疗法,才是现在唯一的治疗手段吧」

    被誉为由弥诺陶洛斯贤者提案的,可怕并且野蛮的方法,王国也只剩下这种治疗手段了。

    看到断定只有这种手段,被逼到绝境的王,室内被阴暗的沉默支配。

    也不知这种阴沉的空气什么时候才会消散,像是为了打破这状况一样敲门声响起。

    没等到回应就开门进来的是雷文侯。

    「各位,抱歉久等了」

    房间内充满了放心的空气。

    「啊,正等着你来呢。雷文侯。让你费心了」

    一瞬,雷文侯浮现了不知道王指的是什么的表情,但马上反应过来,浮现出疲惫的感觉。

    「不,不用在意,陛下,把全军指挥权交给保罗洛普侯那才是愚蠢至极。毕竟他只会下达突击和撤退的命令吧」

    虽然是过份的说法,是不是真的这么想不明。也有是察觉到了进房间时的阴沉空气,为了改变气氛故意这么说也是可能的。

    「而且由王直接指挥的话,弄不好就会变成贵族派战前撤退的情况。所以,没有比我合适的人选也是事实。虽然这么说,连续没有休息的工作也真是想要辞退掉。等这场战争一结束,我打算就想回自己的领地呆上几个月,在这里就先宣言一下」

    那么,这么说道的雷文侯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虽然有点对不住,不能在这儿呆上很长时间,就迅速的把问题解决掉吧」

    虽然是一直以来的蛇一样冰冷的表情,葛杰夫却认识到那里有着人的感情,并且还是能让自己抱有好感的东西。

    (——没有看清这个人的性格的我真是愚蠢啊。即使是被说成是没有看人的眼光也不过份啊)

    葛杰夫抱着遗憾的心情,想起了离开王都时在王的私人房间进行的会谈。在那里聚集的五人——兰布沙三世,葛杰夫,拉娜第三公主,扎纳克第二王子以及雷文侯——在那里听到其中的后两者的话,让葛杰夫感到了能让一直抱有的宫廷观崩坏程度的震惊。特别是,被葛杰夫作为蛇蝎厌恶着的雷文侯,却是最为王尽力的人物这个事实,都不能用惊愕一词来表达。

    「我的女儿也好,雷文侯也好,给你们添麻烦了啊」

    朝着坐在椅子上的雷文侯露出真挚的表情,兰布沙三世低下了头。

    「陛下,用不着这样。我也是没有和陛下商量就做过各种事,要是更早采取了别的手段这样悔恨的感情也是有的」

    「雷文侯,也让我向您谢罪」葛杰夫深深的低下了头,「不知道雷文侯的真意,被表面的态度所蒙蔽,对雷文侯抱着不敬的念头。请原谅愚蠢的我吧」

    「战士长阁下,还请不要介意」

    「就算这么说,没有对自己的愚蠢进行惩罚的话,就会一直有根刺扎在心里」

    雷文侯作出一副真受不了你的样子摇着头,然后给了葛杰夫惩罚。

    「明白了……那么,不是战士长阁下,今后还请让我以葛杰夫阁下来称呼。也算是我也对你表达的一份敬意之情」

    称不上惩罚的惩罚。

    自己真是有眼无珠,心里的这种感觉越发强烈,葛杰夫从心底发出了感谢的话语。

    「非常感谢,雷文侯」

    「葛杰夫阁下,别往心里去。那就开始吧,关于今后王国应该采取的手段的恰谈」

    3

    葛杰夫穿过大门,来到外圈的部队驻扎地,作了一个深呼吸来吐出精神上的疲劳。

    真是累死了。

    实感到自己只是一介平民,是在参加刚才的会议的时候。

    跟随在王的身边,见识到了贵族的社会,也变得能够理解他们的想法了。

    但即使是如此,只有生养在贵族社会的人才能理解的对应和想法还是频繁出现,这时葛杰夫就会去想他们为什么会那样思考。特别是比起实际利益更重视贵族的自尊什么的。

    不,比起这个更不能理解的是,比起自己的子民更重视自尊什么的。

    葛杰夫扫视了周围一圈。

    喧闹着跑来跑去的士兵——那是人民。为了战争从各个村落聚集过来的王国的人民。虽然作为士兵那身影未免显得太不可靠,但毕竟他们本来就更适合拿锄头和铁锹。

    保护他们,不正是站在上面的人的职责么。

    如果把耶·兰提尔交出去。就像王所说的一样,会伤害到这个都市里居住的人民吧。

    只是——

    葛杰夫的脑里浮现了戴着异样假面的安兹·乌尔·恭的身影。

    他伴随着夜晚的气息回到卡恩村时,苦战了的样子一点也没有。

    没错,即使是让葛杰夫他们压倒性的败北的对手,却只凭区区两人就平安回来了。

    不愧是魔导王——配得上这个称号的超越者。

    比起愚蠢的和他正面对抗——不,如果那样的话只会让人民受苦。

    「可恶!」

    自己的想法归纳不起来,葛杰夫骂了一句。不知道怎么做才好。迷芒在战场上可是意味着死。即使被称为周边国家最强,心中带着迷茫的话仍然可能会死。

    再加上对手是安兹·乌尔·恭。

    确实没有能够亲眼目睹到,救下了卡恩村的魔法咏唱者的战斗的样子。而且他自身也没说自己胜利了,而是说被他们逃掉了。

    可是谁都明白那只是谎言。

    「说起来……为什么,被逃掉了什么的,那位要撒这样的谎」

    两人离开后,有去察看了作为战场的草原,但是没有发现进行过杀戮的样子。尸体一具也找不到,要埋葬几十人是非常花时间的。没有尸体——没有物理上的证据,让「被逃掉了」的信凭性提高了。

    但那也不过是安兹·乌尔·恭没有用魔法的前提下。说不定就有能够把尸体转移或者消灭的魔法也不一定。

    而且葛杰夫是有自信的。

    虽然只是多半来自于作为战士的感觉。但再见到无伤回到村子的安兹时,总感觉能从他身上闻到了微弱的死臭。

    如果真的是让他们逃跑了的话,也应该是「放他们一马」才对吧。

    所以,比起他所说的,葛杰夫更相信自己的直感。这是完全没有任何根据的想法。六色圣典的成员只是尸体不在哪儿,但绝对都已经死了。

    「……不明白啊」

    能毫发无伤的歼灭葛杰夫败北过的对手的魔法咏唱者。

    那到底是怎样的强大呢。毫无疑问,至少葛杰夫率领的战士团是不能比的吧。

    那样的存在万一出现在战场上,用魔法攻击过来的话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葛杰夫再次看向被兴奋和恐惧,放弃和焦躁,这一类感情支配着的人们。

    魔法咏唱者的魔法,即使位阶相同,威力也会因施术者的差别而变化。

    那么如果安兹·乌尔·恭释放了,等待着的将是怎样的惨状呢。

    养育着还在吃奶的孩子的父亲,养活衰老的双亲的儿子,正要结婚的青年,那些留下家族被带过来的人们。他们能承受这攻击的可能性究竟又会有哪怕那么一丁点么。

    绝对是不可能的吧。

    在那个大魔法咏唱者的魔法的一击之下,不可能还能有命在。

    火魔法就是烧死,冰魔法是冻死,雷魔法是感电死,毫无疑问的吧。

    那如果是葛杰夫的话又能够承受的了么。

    确实认为只有一击的话应该还不足一直死。

    但是,这样的考虑或许也太天真了也说不定。

    「啊啊……为何,变成了这样的事情呢]

    和安兹·乌尔·恭战斗绝对是个大错误。

    确实因为救了卡恩村,也觉得安兹·乌尔·恭不是什么没血没泪的人物。但是,也感觉不是单纯的善良人。浮现的印象是,对敌对者毫不留情的,那样的男人。

    应该要避免战斗,对其以礼相待。这之后,再提案让他换个地方不更好吗。

    以沉甸甸的心情望着周围人们的葛杰夫,视野的角落捕捉到了身穿白色金属铠的青年。以及他旁边的飘飘然的剑士。是克莱姆和布莱恩。

    然后再加上一个人三人兴高采烈的聊着什么。

    「那是谁啊?好像在哪见到过……啊啊!雷文侯手下的原山铜级冒险者中的一人」

    因为全员都是平民出身,作为平民中的希望之星的原山铜队伍葛杰夫也是知道的。某个意义上,还算是一起登顶的同伴,前辈。

    火神的圣骑士,拥有擅长对付恶属性怪物的职业,邪恶杀手的波里斯·阿库塞隆,四十一岁。

    虽然身为风神的神官,但也能作为战士战斗的战斗牧师,于朗·迪库斯哥多,四十六岁。

    通过使用舞动武器这种魔法道具从而实现四刀流的战士,普拉森,三十九岁。

    虽然只是个秀才,但却开发了好些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魔法道具的魔术师,鲁多库乌斯托,四十五岁。

    然后就是被称为[看透]的盗贼,罗思库迈亚,四十岁。

    扳着指头数着各成员的葛杰夫终于想起来了。和克莱姆他们聊着天的是盗贼罗思库迈亚。说起来恶魔骚动的时候,也有听过克莱姆他们与他合作,潜入敌阵进行救援,这样的事。

    他们好像没注意到葛杰夫,感觉突然插话进去也不好吧。

    虽然这么说,不打个招呼感觉也很失礼。再说,这以后就要奔赴战场了。虽然因为负责王的贴身护卫,和敌人交战的可能性虽然很低,但还是不知会发生什么。

    ——也许会变成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可能的话想只跟他们两个谈谈。不知这个愿望是被上天听到了么,罗思库迈亚挥手着和两人告别了。

    剩下的布莱恩和克莱姆笑着聊着什么。

    王都的恶魔骚动中,两人的羁绊变强了,即是友人,又是师徒,也可以说是同伴,建立了复杂而又良好的关系。

    而正因为这样的缘分,现在布莱恩作为拉娜公主的部下的士兵与克莱姆则是同僚。

    能和自己匹敌的战士——虽然本来想要推荐到自己的战士团里面,却被从旁边抢走了,多少感到有些后悔和遗憾也是事实。

    但是,看着他们两人,冷静了下来同样也是事实。

    葛杰夫带着微笑,向他们两人走去。

    (话说,还真是引人注目的铠甲啊。在王都的时候那还问题不大。但到了战场的话就非常容易被盯上,应该姑且忠告克莱姆一下么?)

    虽然这里有许多士兵。但由于都没有其他穿着金属全身铠的,光是这样就已经很显眼了,而染成全白就实在是过于显眼了。弓兵的话肯定是首先瞄准他,骑兵也可能会以他为目标的吧。虽然克莱姆和帝国骑士比起来,克莱姆要更强一些,但是比克莱姆强的帝国骑士也是有的。比如帝国四骑士就是个好例子。

    (那个铠甲好像是拉娜公主赐予的,弄成那种颜色,公主到底是对战场不熟悉吧)

    即使是拉娜公主好像对军事策略和战场的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了解的样子。

    (如果克莱姆死了,公主也会伤心吧)

    使用魔法的染料的话,可以暂时改变铠甲颜色。回王都时再弄回来就是。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从两人的背后靠近,布莱恩只把脸转了过来。而手则伸向了腰间的刀柄。

    (不愧是布莱恩。这个距离就感觉到了么)

    走着的时候,穿着的金属铠甲发出了响声。

    靠近了的话,听到那个声音,会作出反应也不奇怪。

    但是,这里有这么多人,都忙着进行战争准备。在这样的吵闹环境下,只注意到朝着自己前进,而发出的声音是相当困难的。如果是像盗贼那样,经过特殊训练的话又另当别论。

    布莱恩睁大了眼睛。然后一瞥克莱姆的样子,然后露出了笑容,那是恶作剧似的笑容。

    虽然好像误会了什么,但也正好。

    一边露出和布莱恩同样的笑容,一边缩短和到现在还没有注意到的克莱姆之间的距离,尽量不发出声音慎重的前进着。没有接受过不发出声音行走的训练——而且还穿着金属铠甲,尽管如此,克莱姆也没有察觉到的样子,继续和布莱恩谈论着什么。

    这个挑战在到了克莱姆正后方的位置的时点就算是成功了。

    对着无防备的克莱姆的脑袋,葛杰夫的手刀敲了下去。

    「呜哇!」

    一边发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嘶哑的叫声,克莱姆大幅的后退了。确认到葛杰夫,眼睛大大的睁圆了。

    「这!这不是史托罗——」

    「——安静」确认到克莱姆把说到一半的话咽了下去,葛杰夫再重复了一遍「安静。在这里暴露身份之后会很麻烦。叫葛杰夫就行了」

    即使是王国最强的战士长,但由于是出身于村落的农民很多都还是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的。恐怕在他们的想象中,战士长是那种身高两米,拿着巨大的剑,身穿黄金铠甲的感觉吧。

    葛杰夫实在做不到背叛他们的这种期待,而且引起注目之后也是很麻烦的。

    「这,这还真是失礼了」

    「不,没有哪里失礼了啊」葛杰夫对克莱姆的谢罪发出苦笑,然后又变成了别的意义上的苦笑「可是,身穿金属铠的人物从后面偷偷靠近都发现不了,警戒心还是不够啊。当然,这个地方也不会有敌人过来就是了」

    「说什么呢,葛杰夫。放松可不是坏事啊。绷紧的线才容易断啊」

    「那布莱恩你怎么在那么远的距离就发现了啊」

    「不是当然的么?发出那种奇怪的气息的话」

    葛杰夫注意到克莱姆用吃惊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和布莱恩。

    「克莱姆。作为拉娜公主的贴身近卫,像这样的察觉气息的能力也是必要的啊。不能发现潜伏着的暗杀者的话,可是会让保护对象受到伤害」

    [啊,是这么回事么。还在想这是在干什么,原来如此。呐,克莱姆君好像是用我流的方式在进行训练吧?那么做过这类型的气息察觉的训练么?]

    [不,没有。只锻炼了战斗的技巧。真是抱歉]

    [不是要指责什么。只是确认一下而已。实际上,过去的我也是你那种感觉吧。独自训练的过程中就忘了锻炼这种感觉上的东西。但是这样可不妙,毕竟正面交战以外的情况才是占多数]

    葛杰夫稍稍有点脸红。「怎么说也不需要在这场合说这些吧」带着这样的意思稍微瞪了布莱恩一下。

    本来的话锻炼努力着的少年战士也是王国战士长的任务吧。可是,对于不能做到的自己只能感到羞愧。

    由于克莱姆和自己一样都出身平民,在侍奉王家时不能让贵族们看到自己的失态。比如葛杰夫在模拟战中压胜克莱姆的话,贵族们会提出克莱姆的能力不足以担任公主的身边护卫吧。而反过来葛杰夫只要有一丁点不利,贵族们的矛头就会朝向他吧。

    然而就是那样为了王而舍弃了少年剑士的内心的他,却只是因为做了点好事就被当成好人,实在是感到非常羞愧。

    (不,感到羞愧是不对的。自己的错误就要直接——)

    「——啊,不用说了。不用说了。既然在我的面前告诉了克莱姆君的弱点。那我也会尽可能的锻炼他的」

    「葛杰夫大人,非常感谢你」

    「……不,能不能不要这么毕恭毕敬啊?同样侍奉王家的你也可说是我的部下。但明明是这样,我也没有直接指导你,反而都全部扔给别人了。那样的我没有感谢的必要」

    越是被感谢就越是感到有罪恶感。

    「这还真是辛苦呢,一脚踏入贵族大人社会的家伙们。为无聊的事互相扯后腿,想做的事也做不了什么的」

    「作为克莱姆的同僚,担任了拉娜公主贴身护卫的你现在也是其中一员哦?」

    「我是很随意的啊。那个公主殿下的部下什么的——不,抱歉。那么说的话不妙呢。成为那个公主殿下的部下也只是暂时的。等厌倦了啊满足了啊什么的,总会离开的」

    用秋日天空一般的表情布莱恩笑了。以前在王都看到的全身湿透的男人已经怎么都看不到了。

    能那样自由的活着的布莱恩有点羡慕。

    「说起来,和我们这样悠闲的聊天什么的没问题么,葛杰夫大人」

    「嘛,要说忙的话也是忙。只是更加想要让精神得到休息……说起来两位接下来有空么?」

    布莱恩和克莱姆因葛杰夫的询问对视了一下。

    「空闲……吧」

    「是啊。也没什么特别要做的。只剩下整理一下自己的战时装备」

    「那就稍微……对了」葛杰夫看向城壁上的瞭望塔之一「要不要去那边呢?」

    没人反对,葛杰夫率先走在前面

    因为战士长的身份也没有被士兵阻止,就那样到达了风景最好,葛杰夫最中意的地方。

    耶·兰提尔的最外围城壁塔,也意味着这是这都市最高的地方。也就是说,风景最漂亮,能看到最远处的地方。

    而且因为人的体温导致的热气也传不到这里,冬天的冷风带来的新鲜空气让身体也舒畅起来。

    「真是厉害的景色呢!」

    响起了少年的发自内心的感叹,克莱姆的视线盯着东南方向。

    「那边就是战场的卡兹平原对吧」

    「没错。常年被雾包围着的不死者多发地带。同时也是几天后的战场」

    一边回答着葛杰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让新鲜的空气充满体内,希望能让自己从对安兹·乌尔·恭的不安等各种悬念中解放。

    「的确这很厉害,光是为了这个成为公主的部下也值了。能使用的魔法咏唱者经常看到这样的光景么。他们中间怪人辈出的理由也好像能理解了」

    「因为看到了巨大的世界所以连想法也改变了吗」

    「没可能的吧。要不然你带个贵族带来这里看看如何?没有改变的家伙也能把他们扔下去,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对布莱恩的玩笑葛杰夫露出了苦笑。如果真的这样就能改变的话,即使是用铁链绑着也该把他们带过来了。

    克莱姆露出不知该用什么表情的态度,让葛杰夫的心情变得更好了。

    「哈。和你们一起来这儿看来是正确的。就觉得能释放压力了」

    「那还真是太好了——那,把我们叫来这里的理由是什么?现在没有谁在看着哦?不会真的只是为了三个大男人一起看这个景色这样的理由吧?是有什么人想要杀么?」

    对布莱恩的充满攻击性的言论葛杰夫感到困惑。

    「嘛,公主的护卫也会变得做不了,不能锻炼克莱姆君也有点遗憾……葛杰夫,你对我有恩。即使是肮脏的工作也我也会愉快的接受的哦?」

    不是在开玩笑,布莱恩的眼神是认真的。

    「不是那么回事。布莱恩。我并不希望你去做那样的事」

    「……我的人生可不是所你想的那么干净的哦?」

    「确实是这样吧。布莱恩。你的剑是用血来炼成的。但是,这点我也一样」

    「你的是这个国家的敌人的血好吧?我的是自己欲望的结果,同样是血可是性质完全不同」

    「……想要赎罪么?」

    「不,不是那样的。我为了能赢你,不管什么事都做过。把自己的一生都赌上了。但即使是在知道了自己所能到达的领域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的现在,我也对自己做过的事没有罪恶感。因为你对我有恩义,所以可以帮这种忙只是这样单纯的事。不要去想那么多」

    「那么,也不想要(产生)想要那么做(的想法),是便是我的回答。再说恩义指什么啊?王都再会的时候的事情么?」

    布莱恩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不必去在意,只是我擅自感到有恩义这样的而已啊」

    「就算说不要在意,反而更加在意不是么……」

    感到了强烈的拒绝的意志,葛杰夫转换了话题。

    「啊,顺便说一句把你们带来这里的理由可真的什么的没有哦?」

    「哎?」

    克莱姆反问道,布莱恩只是动了下眉毛。

    「……只是想时间上有空的话三个男人一起聊聊也不错,而我所知道的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目光慢慢聊天的地方也就只有这里了吧。要是在王都的话倒是还有能静静的喝酒的地方」

    「什么啊,真的只是想说说话么。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密令要交给我呢」

    「不对。不是那样。嘛,要怎么说呢……」

    可能会在战场上死掉,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什么的到底也是太不吉利,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不,对了,克莱姆,那件铠甲不是一般般的显眼。改一下颜色不是比较好么?在战场上有成为敌人目标的可能性」

    「那是做不到的,史托罗诺夫大人」克莱姆斩钉截铁的拒绝了「穿着这么显眼的铠甲的我表现出色的话,能提高拉娜公主的名声。而且很多贵族都知道我穿着白色铠甲。在这里因为害怕危险而改变颜色的话,会成为贵族们嘲笑的理由,给拉娜公主添麻烦。比起变成那样,还不如勇敢的死去来提高拉娜公主的评价」

    看着他的眼睛,葛杰夫咽下了想说出口的话「拉娜公主并不希望你死」[不要把勇敢和蛮勇搞混了]「为了将来能开花结果现在忍耐一下」这样本可以提出来的建议。

    但是要改变克莱姆的意志,不管哪个都不具备那样的力量。

    就像克莱姆自己说的那样,他的铠甲就是拉娜公主的旗印。他的活跃可以提升拉娜的评价。反之亦然。

    被拉娜公主所救的克莱姆,抱着「我的生命是拉娜公主的东西」这样的信念。而葛杰夫没法动摇这种信念。

    这和自己对于王的忠诚是同样的东西,也因此——

    「如果是为了拉娜公主,失去生命也是在所不惜的」

    葛杰夫不知该对这么断言的少年说些什么好。

    「喂喂喂。怎么在用接下来就要死一样的认真表情对视啊。放心吧,葛杰夫。我会看着克莱姆的,不会让他去做无谋的事。不管怎样危险的状况我也会去救他」

    「如果只是以帝国四骑士作对手的话,布莱恩,无疑你会取胜吧。但是……如果面对那位,安兹·乌尔·恭的话,即使是你也会死吧」

    「……那个安兹·乌尔·恭有这么强么?啊啊,说起来以前在你家听你说过的」

    在恶魔骚动之后,有边喝酒,边对御前大会之后的人生进行过讨论。就是在那个时候听说。

    「我可以断言帝国的骑士没有能赢的了你。即使是四骑士这样的强者,但你的胜利也是不会动摇的。即使是帝国最强的大魔法咏唱者福尔达·帕拉戴,运气好点也是可以逃掉的吧——但是,如果是面对安兹·乌尔·恭的话……布莱恩,虽然很抱歉你的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是那种程度。那种程度的强者么」

    「……可以断言,布莱恩,是远超过你现在所想象的。把想象中的强度再提高几倍吧」

    「到了这种程度……是能和塞巴斯大人匹敌的程度么」

    「塞巴斯?难道是布莱恩所说的老人么?虽然那个老人好像也是惊人的强大,但是我觉得恭阁下会更强一些」

    「关于这点我可还是有异议的啊。实在是无法想象比那位还强的人……在那之前,为何要对敌人用敬称?」

    「是值得尊敬的对手。虽这么说,会给王添麻烦吧。根据说出去的对象」

    布莱恩耸耸肩。

    「真是辛苦了你了,战士长大人。克莱姆君也是,为王国效忠的话就是麻烦多。像我的话可是会很随意的干着啊。那个呆呆的公主大人也真是心胸宽广呢」

    这话倒也是符合布莱恩一贯的风格。但是,对王族的这种态度,是即使说是不敬也不为过。

    虽然作为王的臣下的葛杰夫·史托罗诺夫的话会皱起眉毛,但作为战士的葛杰夫·史托罗诺夫则只会对这种大胆的态度会心一笑。

    在有人看着的时候会叱责他吧,但这里只有他们三个。那就只表现作为战士的自己就可以了。

    「虽然确实拉娜公主也有点太悠闲了。但好吧。克莱姆不改变铠甲颜色这我理解了。那么,就更加要小心才行」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但是,拉娜公主也说过要像这个铠甲颜色一样努力,虽然很对不起,但我没有要变更的想法」【无:好了,确定了这就是个标示】

    「是吗,那就这样也行吧」

    凉爽的风从三人身边吹过。天空是通透一般的蔚蓝。令人不觉得战争即将开始。在这背景下,葛杰夫看着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的克莱姆,对于不想让其死去的人太多了这点,既有高兴的心情也有悲哀的心情。

    葛杰夫就像是要抹去心中的这份感情一样,改变了话题。

    「说起来,刚才你们在干什么呢?」

    布莱恩和克莱姆对视了一下,然后由布莱恩开口道。

    「我们和你不一样,有一定程度的闲暇。这是我的事情。克莱姆是陪着我来的。虽然直到刚才还有另一个人的——叫做罗思库迈亚,是请他来带路的。而目的则是拯救了王都的救世主,那个精钢级冒险者。因为听说他以这个城市为据点,就去见了一面」

    「哦哦,飞飞阁下么」

    「对对,就是那个。在王都有擦身而过啊。就在想要了解一下传说中最强的战士的时候——」布莱恩的氛围变化了,变得更加严肃,「——有想要商量的事情」

    商谈?对像鹦鹉学舌一样重复道的葛杰夫。布莱恩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

    「关于那个吸血鬼。夏尔提雅·布拉德弗伦的事」

    夏尔提亚·布拉德弗伦。

    是曾经粉碎了能和葛杰夫匹敌的布莱恩·安格劳斯的斗志的最强吸血鬼。

    已经是人类怎么样也无法战胜的怪物,而且在王都好像也出现了的样子。

    布莱恩觉得是和恶魔雅尔达帕欧托有什么关系,但是——

    「……听说在这个地方出现的吸血鬼赫妞佩妞子被飞飞阁下持有的超珍稀魔法道具打倒了什么的?实际上,森林的一角被大规模的爆炸吹飞了,飞飞阁下回来的时候,身上的铠甲也有经历了惨烈的战斗的痕迹」

    这样的话葛杰夫刚才也从都市长那里听说了。

    「啊啊。我也听说了。所以才想要和他谈谈。首先就我个人的意见的话,夏尔提雅·布拉德弗伦,即使是精钢级冒险者也实在不觉得能赢得了。也不是我怀疑,可是真想问一下到底有没有给予致命一击,然后赫妞佩妞子这个吸血鬼也很在意」

    「说不定也有其他的吸血鬼在」

    「没错,克莱姆君。从我收集到的情报看来,飞飞追着两体的吸血鬼,就是想要确认一下那到底是不是赫妞佩妞子和夏尔提雅」

    「那结果怎么样了呢?」

    「不,关于那个」布莱恩遗憾的耸耸肩,「人不在。因为有委托便出城去了。要什么时候会回来也不知道」【无:再次捡了一条命的布莱恩】

    「那还真是令人遗憾。我运气也不好,和飞飞阁下也没怎么说过话。有时间的话真想要好好交谈一下。至少也得为救了王都一事表示感谢啊」

    「是吗,那么——这次的战争结束后,一起去如何?运气好的话能见到吧,克莱姆君也一起来么?」

    「非常乐意!」

    「好的!战争结束后的乐趣也增加了。精钢级的战士。一定能得到不少收获吧」

    「确实是啊。肯定会有收获的吧。和什么样的强敌战斗过,他的武勇传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真是意外。葛杰夫也喜欢这类东西么?」

    「啊啊。作为一名战士,我当然也是有兴趣的……一定要平安生还才行啊」

    葛杰夫把视线朝向卡兹平原。

    「王都有个食物很美味的酒场。这次的战争结束了就在那里庆祝吧。我请客存下来的钱就是为了这种时候用的啊」

    「是庆祝胜利就好了啊」

    布莱恩走到葛杰夫旁边,看向同一个方向。

    「那,那个,诶多,我也一起么?」

    「克莱姆君能喝得了酒么?」

    王国虽然没有关于饮酒的硬性规定。但是,也没有会把酒卖给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的老板。

    「不,没喝过所以不清楚」

    「是吗。那么就喝点试试看吧。要陪别人喝酒的时候也是有的。就像这次这样呢」

    「是呢。在那之前体会一次醉的感觉也不坏啊」

    「明白了,那么还请让我也一起」

    「好!我们三人,要再次平安回到这里。可不要随便浪费自己的生命哦!」

    对葛杰夫的话,布莱恩和克莱姆再次点头同意道。

    4

    眼前展开着茶红色的大地。几乎没有绿意的荒凉之地。被爱说长论短的人们称为血染的大地的死之大地。

    卡兹平原——不死生物和其他怪物们蠢蠢欲动的场所,作为危险的场所而广为人知。

    而最危险的是,不分昼夜温柔包裹着怪物们的薄雾。这个薄雾虽然细微却带有不死者的反应。

    的确薄雾直接带给生物影响的事例是没有的。不会吸取生命力,也不会更来害处,但是。因为从雾上面可以检测到不死者反应,不死者探知被无效化,受到奇袭的冒险者非常多。

    但是现在却没有起雾。简直就像是为了产生更多的不死者,欢迎接下来进行的战争一样,视野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和雾的消散同样,不死者的身影也哪里都看不到。没有活动的生物,到处都是一片死寂。

    崩落的尖塔这样的数百年前的建筑物像墓标一样插在大地上。当然,没有任何一个是保存完好的。

    原本六层的塔从三层以上崩坏了,残渣散落得到处都是。厚厚的屏障连一半都没有剩下。比起说是风化,还不如说此地的怪物们之间的争斗才是原因。

    就像是隔着一条看不见的线一样,这样的光景和草原紧邻着。这也是这块土地被称为被诅咒之地的原因。

    太阳开始照射差不多一年时间不见日光的大地,就像是俯瞰着这片不受祝福的土地一样,线的对面——生者的世界中,巨大的建筑物展现了其威容。

    使用无数周边草原根本看不到的巨木,就像是要拒绝周围的一切一样结实的屏障被搭建了起来。虽然很浅但也好好的挖出了沟渠,里面竖着尖锐的木桩。这是为了防备没有知性的不死生物。

    沟渠的对面飘着无数的旗帜。其中最多的是帝国旗——巴哈尔斯帝国的国徽。

    当然了。这个建筑物正是帝国军的卡兹平原驻屯基地。

    这次的出兵帝国动员的骑士为六万。他们全部都能被这个驻屯基地接受,当然关于这个基地到底有多大就不用浪费口舌了吧。而这样一座坚固如要塞一般的建筑物,被建在了易守难攻的地形上。

    它建立在一个丘陵上。并非原本卡兹平原上就有这样的地形,而是完全通过魔法进行土木施工的结果。

    即使是把魔法咏唱者的增加作为国家战略的帝国,也不能在短时间完成这个工程。这个建筑是历时数年才终于完成的。

    本来是将来,打算以这个地方为起点攻入耶·兰提尔的。也就是说和王国的数十万军队,根据情况要进行守城战,考虑到这点来建造的巨大要塞。

    对于这样的要塞的建造,王国之所以什么对策也没做,单纯只是因为根本没有那样的余力去攻入这个驻屯地。

    虽然帝国真的攻过来的场合还是会有团结一致保卫祖国的感觉的吧,但这次却是这边攻过去,对各派阀的工作必须要做好,再加上得不到领土的战争,经济负担由哪个倒霉蛋来负责也是个问题。

    结果,如果不是火烧到自己身上了,也不会有那种想法吧。

    在那巨大的要塞上空,三匹鹫马飞行着。它们先是在空中绕了个大圈,然后再慢慢开始下降。骑士的话谁都知道,这是皇帝直辖近卫军的一支「皇家空中卫士」的仪典式降下,也就是表示来自帝国的使者到达的降下方式。

    地面上有十人左右的骑士围成一个圆阵,一齐举起帝国旗。这是来自地面的回礼——迎接帝国来的使者的典礼。鹫马在那个圆阵中降下,能够多精确的降到圆阵正中央是考验骑手水平的地方,但是三人都漂亮的完成了任务,展示了高超的骑乘技术。

    降到地面之后,从本国到来的使者的身姿能很清楚的看到了。虽然是负责典礼的名誉的骑士们,也因为那使者的身姿而惊讶得让旗帜微微晃动了一下。

    产生了动摇的原因,是和另外两人打扮完全不同的男人。

    因为摘下了头盔,露出了英俊的面容,能够让人立刻理解到他是谁。

    被风吹乱了一点的金发,深海一般的蓝色眼睛。让人感到强韧的意志的紧闭的嘴唇。骑士的话就应该是这样的典型面貌。

    没有不知道这个男人的骑士。

    更主要的是,不可能有不知道他穿着的全身铠甲的人。用稀有的金属精钢制成,再在上面附加了强力的魔法而被魔化了的铠甲。这种程度的装备在帝国也只存在少数几件。

    穿着这种铠甲的他,正是帝国最高位的骑士之一。

    帝国四骑士之一,"激风"尼布鲁·阿库·迪尔·阿诺库。

    以符合其容姿的清楚的声音,向在场的一名骑士询问道。

    「我想要找最高指挥官,第二军的卡贝因将军阁下,知道他在哪么?」

    「是!卡贝因将军为了迎接数日后和王国的战争,正在参加会议。我奉命把阿诺库大人带到将军阁下的帐篷那里」

    「是吗。那么……恭魔导王阁下是否也已经到达了?」

    「是!不!魔导王阁下我们这边还没有看到!」

    「明白了」

    话有好好传达到,以及比他先到达,尼布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么,能拜托你带路么?另外还有一件想要拜托的事」

    尼布鲁慢慢的取出藏在怀里的东西。

    被带到气派的帐篷里,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在数名护卫的陪同下帐篷的主人回来了。

    完全头发变白的中年男性,发出温柔的气氛。

    虽然和骑士们装备着同样的铠甲,但是不怎么相衬。硬要说的话倒不如摆出一副贵族的样子才比较适合吧。

    「尼布鲁,欢迎你的到来」

    露出笑容之后,比起骑士,就更像是品味好的贵族。声音也很柔和,在这战场的气息浓重的地方就像是骗人的一样。

    尼布鲁以略式的敬礼作为会应。

    纳提尔·依尼艾姆·迪尔·卡贝因。

    曾经是失去了出头机会的贵族,但被上代皇帝认同了其才能,提拔为第二军指挥官的将军。虽然个人的武勇几乎没有,作为坚实的指挥官而闻名,据说只要打起来仗来就不会输。为此由他指挥的第二军士气很高。

    实际上,和卡贝因同行的骑士们的一举一动,都无法掩盖对他的敬意。

    「对身为这次远征的最高指挥官,非常繁忙的将军阁下特意回来一趟之事,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

    帝国军分为第一军到第八军,每一军的最高责任人获得将军的地位。然后第一军的将军被称为大将军,是全帝国军的总指挥官。

    那个第一军——大将军不在的场合,由其次的番号的军队指挥官担任总指挥。也就是说这次作为第二军的将军卡贝因既是担任全军的总指挥官。

    「不不。尼布鲁。用不着那么毕恭毕敬。你也是因陛下的命令而来吧?并不是纳入我的指挥之下。保持对等的态度就可以了」

    就算是那么说,一边这么说尼布鲁一边露出了苦笑。

    军队的最高责任人是皇帝,其次是大将军。

    帝国最强的四骑士,很多时候是执行皇帝的命令,要说权限的话,和将军是同格。但是年龄和经验,以及人望,在这些方面是不如卡贝因的,要做到对等,有外人时很难做到。

    就像是喜欢尼布鲁的困扰的表情,卡贝因露出了微笑。

    「被帝国最强战力的四骑士之一的你这样敬畏的,也只有像我这样的老人也只会觉得背痒。至少不要加上阁下如何?」

    「明白了,卡贝因将军」

    这样就好,卡贝因将军点点头。

    「不,还真是在最佳的时机到来了呢。就像是在欢迎你的到来一样,雾都散去了」

    「卡贝因将军,那不是为了欢迎我,是为了欢迎接下来即将发生在王国身上的悲剧才对吧。多么可怕啊」

    「悲剧么……呐,尼布鲁。可以告诉我么?这次的战争,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到现在为止的战争主要是为了让王国疲弊。但是,这次却不一样。这次的目的是以谈判的方式夺取耶·兰提尔,为此必须要彻底打败王国」

    卡贝因将军的眼神变得锐利。

    「……这次的王国军比以前规模都要大,虽然我们的骑士比王国的农民兵要强得多。但是对方的数量是压倒性的暴力。正面对决的话会出现大量死伤吧。都做到了这份上,夺取了耶·兰提尔之后,却要马上将其交给被称为魔导王的人物。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

    「要回答这个,先让其他的人都离开吧」

    卡贝因略微张开口,然后点点头。

    「你们全都退下」

    卡贝因带着的侍从们伴随着敬礼退席了。

    「谢谢你的配合」

    「浪费时间可是愚蠢的啊。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是。本来也是要将这次战争的目的转达给各位将军,陛下有需要我来传达的话」

    尼布鲁端正了一下坐姿「这次的一战的目的是为了和魔导王安兹·乌尔·恭构筑友好关系。即使付出流血代价夺取耶·兰提尔,也无偿的将其转让给安兹·乌尔·恭,以此来确立双方的合作关系」

    「即使让维护帝国治安的骑士倒下,帝国自身的危险增加,也要把耶·兰提尔交出去,那个魔导王有这么大的价值么?」

    「是的」

    卡贝因双手交互放在胸前,闭上了眼睛。但那也这只短暂的时间。

    「明白了,如果这就是陛下的考量的话我会遵从」

    「非常感谢」

    「不需要感谢……那么就尽可能努力获得魔导王的赞赏吧」

    「关于这件事,有一个请求」尼布鲁说出了来这里最大的目的「首先还请委托魔导王让其施放一个魔法。骑士们的进攻还请放在那之后」

    「这又是什么意思?不是由我们流众多的血,来卖恩情给魔导王么?」

    「是的。虽然也有这个因素,不过调查魔导王的力量也是目的之一。这次先想办法让魔导王施放一个他能使用的最强魔法,陛下是这样要求的,为了调查那个魔法到底是怎样程度的东西」

    「……魔导王……是帝国的潜在敌人么」

    「您好像理解了的样子。魔导王——安兹·乌尔·恭是帝国的敌人」

    「这样啊,那么就在魔导王施放法术之后,再让骑士们突击遭攻击的位置,把伤口扩大吧。那么到底是哪种程度的魔法呢?总不会只有这种程度吧」

    「正因为是未知,所以需要进行调查,但是预想的话至少是帕拉戴大人以上的攻击魔法吧」

    卡贝因瞪大了眼睛,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虽然难以相信能在那个大魔法咏唱者之上,但真的有这样的力量的话,哪怕只是假装,陛下想要建立友好关系也是能够理解的」

    尼布鲁什么也没说。

    「一击消灭数百人的话,那个伤口确实很深。是一口气深入的机会。有那样的力量的话,士兵们的损失也会减少吧」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尼布鲁也这么想。

    从同伴的四骑士,"重爆"和"雷光"那儿听说,安兹的力量超越想象,数千人,密集的话甚至上万人,一击消灭的魔法也说不定能使用。虽然听起来很可疑,两人都那么觉得的话是真实的可能性很高。

    正如卡贝因所说,维护帝国治安的骑士死掉是巨大的损失。

    虽然作为潜在敌人的安兹没有力量当然是令人高兴的事,但只有这次还是想要相信同伴的看法。

    「啊,将军。另外还有一件想要拜托的事。魔导王也会带来他的士兵,请同意他们同行前往战场」

    「嗬。那么有几千人?」

    「是。那——」

    「正在谈话的途中打扰真对不起,卡贝因将军阁下!尼布鲁阁下!」

    骑士从帐篷外面发出了大声。

    卡贝因向尼布鲁用表情谢罪之后,向着外面发话了。

    「进来吧」

    进来的是有一定地位的骑士。

    「到底,什么事?是紧急事态么」

    「是!有着魔导王旗帜的马车到达门前了。要求这边开门。就像先前命令的那样开门可以么?」

    骑士的视线先是向着尼布鲁。然后又转向卡贝因,对此尼布鲁点了一下头。

    「……明白了,立刻放行」

    「是!然后……需要确认马车里面么?」

    不管里面坐了谁,都不能未经检查进入驻屯地。通常都要通过魔法进行检查,确认是不是因为幻术而进行的变装之类。

    王国的话并不会使用魔法来进行检查。而这边却作为规则之一确立下来,也是因为魔法是帝国的支柱。知道魔法的恐怖,当然要加强对魔法的警戒。

    特别是像这里一样的巨大军事基地使用了最新的魔法技术。魔法技术的流出对帝国会造成巨大的损害。因此即使是皇帝吉尔库尼福亲自前来,也要进行检查。

    因此哪怕是同盟国,不,正因为是同盟国,进行检查才是当然的发展才对。

    但是,不允许这样做的状况也是有的。

    卡贝因再次朝尼布鲁送去了视线。

    尼布鲁为气氛的沉重感到胃的压迫感,以及怀中的东西的分量,用苦涩的表情回答道。

    「卡贝因将军,非常抱歉。那位是帝国的重要人物。异例中的异例,例外中的例外,就这样让他进来吧」

    到刚才还保持着温厚的笑容的卡贝因,褪色一般变得面无表情。

    尼布鲁对骑士的命令,是对自己的越权行为。

    再怎么温厚,自己的部下被别人下命令也不会觉得高兴。

    尼布鲁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不这么做不行。

    实在不行的话——

    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取出怀里的东西的时候,卡贝因将军发话了。

    「如果是陛下的命令的话也没办法。毕竟帝国是皇帝陛下的国家」

    「很高兴您能够理解,将军」

    放在怀里的是赦令书。根据这张羊皮纸上的内容,写有名字的持有者被当作拥有皇帝同等的权力来对待。那个范围则是「几乎包括这场战争中的一切」。在这次战争中尼布鲁会被作为比卡贝因上位的权力者来对待,根据场合甚至能决定将军的罢免。

    边为不需要破坏和自己尊敬的年长者的友好关系而感到放心,然后又为还不是放心的时候而绷紧了神经。

    「那么,陛下如此特别对待的魔导王,可以匹敌那位大英雄的人物,现在就去会一会吧?」

    就个人来说不怎么想去。

    其他的四骑士——不,包括自己在内变成了三骑士,想起了同事们的忠告,尼布鲁露出了苦涩的表情。但是也没有办法作出不去这样的选择。

    「当然,卡贝因将军,还请让我与您同行」

    驻屯基地的外面,以骑士们为先导,一台豪华的马车静静的前进着。让人吃惊的是没有马夫,马也和普通的马大不一样。也不是八足马,而是长着鳞的马一样的魔兽。

    尼布鲁向周围的骑士,以及卡贝因告知。

    「请用最敬礼」

    什么?这样的表情在卡贝因他们脸上浮现出来。那个心情尼布鲁也非常明白。

    在外交礼仪上对同盟国的王致以最敬礼是正确的做法。

    但是,到了军事据点这里就没有这么规定着。还不如说,一般是以不会来军事据点为前提的。

    即使都是人类国家之间也有纷争,这样胸襟广阔的事基本不会有。

    最敬礼是在可以对外公开的,安全的场所进行的,而不是在军事据地来做的事,作为军人的他们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另外还有一点。

    也使得在战场上最敬礼也基本不会发生。

    这是因为士兵有可能会把自己的指挥官最敬礼的对象,看作是更加上位的指挥官。战场上的默认事项之一。

    作为四骑士,尼布鲁对他们的心情非常理解,但是——

    「各位,请用最敬礼」

    用钢一般的声音再重复了一遍。

    接着听到卡贝因的叹息声。

    「都听到了吧?用最敬礼来迎接」

    卡贝因下达了命令,混乱着的骑士们松了口气。是命令的话服从就可以了。不需要自己来考虑。

    尼布鲁送去了感谢的视线,看到了一瞬露出非难表情的卡贝因。就像是在说「你也真是辛苦啊,可是我这边要更加辛苦呢」一样的表情。

    马车在一行的面前停下了。

    尼布鲁他们以两重的意义屏住一口气。

    首先是马车的华丽。就像是从夜空中切取了一片下来那样的黑色为基调,马车全体都附加了华丽的金饰。但是使用的金具都具有真金特有的暗淡光辉,革是安定的赤铜色,全体呈现出一种高雅的氛围。即使装饰过于华丽了些,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自然。即使把它称为大型的宝石箱也不为过。

    有机会乘坐皇帝马车的尼布鲁,能一口断定这还在那之上。

    感到震惊的另外一个理由就是马。不,那可不是什么马。发出了「咕噜噜噜」的低吟声,从缝隙中可以看到锐利的牙齿。全身包裹着爬行类一般的鳞,那下面则是异样隆起的肌肉。

    就像是把压倒性的暴力以马的形式再现那样。

    周围充满了明确的警戒感。尼布鲁自身,也呼吸紊乱,背和手都渗出了汗。就是那样惊人强大的魔兽。

    在混乱的呼吸声中,马车的门打开了。

    下来的是暗妖精的少女。

    思考产生了空白。

    不管是谁都说不出话,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拿着黑杖的少女非常的可爱。顺利地成长的话,会成为能够夺走大多数人的视线,产生出为了爱而什么都愿意做的男人的美貌吧。羞羞答答的表情就像是在月光下盛开的花朵一样。

    但是,两手上却戴着与其所不相衬的东西。

    是护手。

    左边的护手就像是模仿恶魔这样的邪恶生物一般的。以黑为基调,形状上非常恐怖。扭曲的荆棘突了出来,指尖的部分十分锐利。好像是金属制成的,但是却有着排出奇妙的分泌物一样的肮脏的光辉。只是看上一眼就感觉从灵魂深处否定着它的恐怖。

    与之相对比的是右边的护手,就像是纯真无垢的少女一样。以白为基调,看起来非常纤细。金色的花纹遍布全体,让这个护手看起来变得更加美丽。被夺走视线就是说的这么回事吧。就像是看到了绝世的美女一样,灵魂感觉都要被吸进去了。

    「那,那个,安兹大人。好像已经到达了」

    「是吗。谢谢,马雷」

    接着又一个身姿出现了。

    一瞬间,空气就立刻变得沉重了

    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并不是杀意,而是充满了难以形容的气息。

    安兹·乌尔·恭的穿着是魔力系魔法咏唱者很常见的打扮。首先是漆黑的长袍。然后在那之上还覆盖着漆黑的披风这点要说奇怪的话也是奇怪。接下来是虽然豪华但是装饰比较少的杖。脖子下面是有着银色光辉,镶嵌着宝石的项链。然后脸上则戴着奇怪的面具。

    「欢迎您的大驾光临,安兹·乌尔·恭魔导王阁下」

    尼布鲁低下了头。但是,却听不到有追随的身音。

    虽然知道这很无礼,也只好转过头去,应该排在后面的将军和骑士还在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站姿。

    被魔导王的魄力所压倒,动不了了吧。

    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这样下去可不妙。

    向焦急的尼布鲁伸出援手的果然还是将军。

    「全员!」

    卡贝因大声吼了出来。那是从像贵族一样的他身上难以想象的威风凛凛,适合将军的态度。

    「对魔导王阁下!最敬礼!」

    「是!」

    骑士们发出了整齐的回应,一齐做出了最敬礼的姿势。

    「感谢你们的欢迎……帝国引以为傲的诸位骑士们」

    非常普通的声音,反而令人害怕。有着就好像是在勉强的扮演着人类一样的奇妙违和感。因为已经听说过假面下的脸,尼布鲁非常强烈的这样感觉到了。

    「请把头抬起来」

    第一次的话没有人抬起头。

    「不能把头抬起来么?」

    第二次才首次把头抬起来了,第三次到底是只能对自国的王做的。

    「魔导王阁下,还请原谅那些没有马上低头的人」

    视线扫过去,骑士们的嘴唇变白,脸色发青。

    「他们因为见到魔导王阁下而高兴得忘我了」

    「不,应该谢罪的是我这边才对。因为要上战场了,所以有点太兴奋了。希望能够理解那并不是在针对你们」

    安兹把先前穿着的披风扔掉。漆黑的披风发出啪沙的声音展开来,就像是黑翼一样。那个瞬间,包裹着场地的冷气和重压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眼前只剩下了一个普通的人类,只留下了人类一般气息的存在。

    好可怕。

    那是尼布鲁的真实感想。

    从同伴那里听说了他的怪物姿态。即使如此,现在却感觉实在太普通,就更加加深了恐惧。像是大型的食肉动物慢慢靠近了一样。

    不知道实情的骑士们也察觉到了事态的异常吧。飘浮着困惑的气息。从卡贝因那儿感觉到了理解的气息。不是用脑袋,而是用心和魂,理解到对眼前的人物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了吧。

    「从这里到野营地点,就让我尼布鲁·阿库·迪尔·阿诺库来负责带路」

    「是吗。虽然觉得给你添麻烦了,还请多指教」

    「明白了。然后这边的是这次帝国的总指挥官卡贝因将军」

    「我就是卡贝因,安兹·乌尔·恭魔导王阁下。在这驻屯基地有什么不便之处请告诉我,我们马上就会安排。这里的骑士能选几人作为侍从的话……」

    「用不着那样,我的部下就在这」安兹指着暗妖精的少女「而且如果有什么的话我尽量自己解决」

    卡贝因僵住了。

    卡贝因的真正的意思,是为了防止安兹在军事基地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安排监视的人。

    对此的回应则是干脆的拒绝了,只有强者才能做出的回答。

    但是,卡贝因的立场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这样下去是不会达成共识的吧。

    作为尼布鲁来说心情上当然支持卡贝因,但是也不能放着不管。

    「是这样么……魔导王阁下,有什么需要的请不用客气尽管吩咐。卡贝因将军,就是这么回事还请拜托了」

    「——知道了」

    「啊……有件事忘记说了」

    「怎么了?魔导王阁下」

    「这次的战争是打算由我的魔法来作开幕的一击的。那时我想让我的部队也参战,希望能给予许可」

    「那对我们这边也是求之不得的」

    先前已经谈好了,卡贝因立刻就接受了。

    但是,不可思议的皱起了眉头。

    「……但是,过几天,最快的话明后天就会开战。魔导王阁下的军队到什么地方来了?我们可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

    「没有问题。已经到了附近了」

    尼布鲁感到了疑问。就从空中看的样子,并没有军队接近这附近。

    卡贝因好像也抱有同样的疑问。当然,驻屯基地附近都设立了严密的警戒网。帝国军以外的部队接近的话一定会报告给将军级的人物的。是不是漏掉了报告,这样环视周围,但是在场的人都不知情的样子。

    「抱歉。不,到近郊附近了这说法有问题。嘛,只是想说马上就能到这么一回事」

    「是么……」虽然仍然抱有疑问,但还是先把它放到了一边,卡贝因继续提问「那么数量大约有多少呢?」

    「大约五百」

    「五百么」虽然卡贝因巧妙的藏起来了,尼布鲁却无法掩饰自己的失望,「卡贝因,魔导王阁下的部队和帝国军部队齐头并进也没有问题么?」

    为了表现对安兹的忠诚,帝国必须要流大量的血。因此,安兹的部队基本没有出场机会吧,并排着布阵也没有问题吧。

    「如果只是五百的话我们也不需要变更部队的阵容,而且魔导王阁下的贴身护卫,还是由自己的部下来负责比较好吧」

    暗示着「不要那么积极的参加攻击」。为了展现对安兹的诚意,帝国军必须率先流血战斗,让安兹的部队太活跃了可是很困扰的。

    接受了尼布鲁的提案,安兹满足的点点头。尼布鲁松了一口气,但是冷静的想想,这又是非常理所应当的。区区五百这点寡兵又能有什么大的作为。恐怕更多是作为仪仗兵的意义吧。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大幅超过了尼布鲁的预想。

    好像发动了什么魔法的安兹对着虚空说话了。

    「听到了么——夏尔提雅?在我这个位置打开 ,然后把兵送过来」安兹的假面下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

    「好了,将军.我的部队已经叫来了」

    伴随着话语结束,空间产生了扭曲。

    安兹背后出现了像是黑色的半球状的物体。

    尼布鲁回想起刚才的话。

    门打开了,从那里面出现的是——

    一切都变得寂静

    只是,异样的空气和沉默支配着一切。就像是安静这种声音一口气扩散开来了一样。

    五百的兵露出了身姿,以六万帝国军来说实在是太少了。但是,没有人能小看这五百的兵。

    眼前那异样的部队用其力量说明了一切。

    「这就是我的军队」

    向着发不出声音的观众们,安兹愉悦的介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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