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吗？

我盯着陆靳言那双充血的猩红眼眸，突然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眼泪就混着嘴角的血腥味，砸在他名贵的手工地毯上。

“陆总说笑了，我这种烂命，哪里配死在你这儿？脏了您的地界，我赔不起。”

我生生咽下喉咙里涌上来的腥甜，收起那一瞬间崩塌的情绪。

像个没事人一样，我跪在地上，膝盖在粗糙的地毯上摩擦，每挪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但我感觉不到。

我的尊严早在五年前沈家破产那个雨夜，就被他连皮带肉地踩碎了。

我一张一张捡起他刚才砸落的黑卡和钞票，像是在捡自己的骨头。

捡完最后一张，我仰起头，露出标志性的、讨好的笑，眼底却是一片死寂：

“陆总，钱我拿了，事儿也办了。既然您让我滚，那我就不碍您的眼了。”

陆靳言看着我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眼底的暴戾似乎更重了，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他猛地一脚踹在茶几上，玻璃破碎的巨响在寂静的别墅里炸开，碎片划破了我的小腿。

“滚！”

我抓着包，逃也似的冲出了别墅。

身后传来他疯狂砸东西的声音，但我不敢回头。

我得去医院。

念念还在等着这笔钱救命。

赶到医院时，凌晨三点。

夜风冷得刺骨。

缴费窗口的护士看我的眼神像看个疯子——头发凌乱，脖子上带着青紫的掐痕，手里攥着沾着灰尘和血迹的黑卡。

“先交五十万。”我声音颤抖，指尖冰凉。

刷卡成功的滴滴声，是我这辈子听过最悦耳的音乐。

回到病房外，我透过玻璃看着呼吸机下的念念。

她瘦得脱了相，身上插满了管子，那张小脸苍白得几乎透明。

“妈妈……”

睡梦中，她呢喃了一声，眉头痛苦地皱着。

我捂着嘴，滑坐在地上，不敢哭出声。

念念，妈妈当狗也没关系。

只要你能活，妈妈就算是下地狱，也会笑着走下去。

可我没想到，地狱来得这么快。

第二天一早，主治医生面色凝重地找到我，宣判了死刑：

“沈小姐，念念的病情恶化了。必须尽快进行骨髓移植。”

“而且……念念是极其罕见的rh阴性ab型血，骨髓配型非常难。你是她的母亲，但你的配型半相合失败了。”

“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孩子的父亲。”

父亲。

这两个字像两记耳光，狠狠抽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

念念的父亲，是那个恨不得我去死的陆靳言。

是那个昨晚还掐着我脖子，问我为什么不去的陆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