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整天的课，林叙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以及蓝牙耳机里那句循环播放的——“我喜欢他啊”。

“他”。

这个代词像一个幽灵，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试图用理性分析：江烬有喜欢的人，这很正常。那个人可能是苏媛，可能是其他任何一个被他外表和笑容迷惑的男男女女。这和他林叙有什么关系？他们依旧是死对头，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然而，理智筑起的高墙，在那句“我家那位”的冲击下，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种莫名的、尖锐的失落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忍不住再次抬头，目光像被磁石吸引，牢牢锁在斜前方那个身影上。江烬坐姿松散，一只手支着下巴，指尖转着的笔快得几乎出现残影，看上去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可林叙现在知道了，在那副玩世不恭的表象下，藏着怎样一个汹涌而专注的秘密。

他是在……想着那个人吗？

这个念头让林叙感到一阵烦躁。

下课铃响，人群开始骚动。林叙几乎是立刻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收拾书本，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林大学霸，今天笔记记得这么认真？”

带着笑意的熟悉嗓音在头顶响起。

林叙动作一僵，抬起头。江烬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单手插兜，懒洋洋地倚在他的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他看惯了的、带着点挑衅的笑。

如果是以前，林叙会立刻反唇相讥。

但现在，他看着江烬近在咫尺的脸，脑子里想的却是：他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话时，也是这样吗？还是说，只有面对那个“他”，他才会露出蓝牙里那种温柔？

见他不说话，江烬挑了挑眉，俯身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戏谑：“怎么，看我看入迷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林叙像被电击一般，猛地向后一仰，差点带倒椅子。他的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你离我远点。”他声音干涩，试图找回往日的冰冷，却莫名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江烬看着他微红的耳根，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诧异，随即笑意更深了。他非但没退，反而又往前倾了少许，目光落在林叙摊开的笔记本上——那上面一片空白，只有无意识画下的几道混乱线条。

“哦——”江烬拖长了语调，恍然大悟似的，“原来学霸也有开小差的时候啊。”

他的目光像带着钩子，从空白的笔记本，慢慢移到林叙强作镇定的脸上，意有所指：“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林叙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他猛地合上笔记本，推开江烬，几乎是落荒而逃。

“关你什么事！”

身后传来江烬毫不掩饰的、愉悦的低笑声，像小石子一样砸在他的背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