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苟且与死亡
腐臭的气息在门开的那一刹那，就像是充满气的气球在一瞬间爆炸开了一样，你之前害怕爆炸而被提到顶点的情绪 , 在那一刻，全部来临。当他砰的一声爆炸之后，所有的恐惧都消失了，脑海里只剩下无尽的回响。
我松开了门 , 失去了力的作用之下 , 门开了 , 哐当一声掼在了墙上 , 发出了巨大的声响，没有光，眼前一片黑暗，我不敢开灯，我害怕看到光明下的黑暗。
我的脚步不受控制，我告诉我自己，我该走了，我必须得走了 , 可是我还是迈进去了 , 脚下踩着一些松软的东西 , 这些东西的肉感 , 让人觉得作呕。
整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 , 全部都是死亡的气息。
我强忍着作呕的感觉走进房间里，我伸手摸着墙壁 , 我想开灯 , 可是到处都是那松软的东西，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终于找到了灯的开关 , 我按了一下。
可是房间里只有空洞的声响 , 并没有亮，整个房间依旧黑暗。
我想要大口呼吸 , 可是腐臭的味道让我只能压抑着我的呼吸 , 我把手机拿起来 , 我按了键，可是当我看到满地爬着的蛆虫的时候，我瞬间关闭了手机的灯光 , 我闭上眼睛 , 身体瑟瑟发抖。
我很慌，我所害怕的都来临了 , 一个星期没有任何动静，这代表什么？
我懂。
我感觉裤管里有东西爬上来了，那种感觉 , 让我浑身每个汗毛都树立起来了，我捂着嘴，快速的打开手机的灯，我不能在纵容自己的情绪悲伤下去，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看一眼，我看了就走，我不会被打败的。
我打开了手机的灯，寻求给自己一个痛快 , 我看着满地的蛆虫，我狠狠的踢开他们，我顺着他们爬行的路线朝着卧室里去 , 来到了卧室，我站在了门口，腐臭的味道浓郁到了极点。
我把手机举起来，我看着卧室。
我以为我能忍受 , 我以为我能接受。
可是当我看到卧室里的情况 , 我还是崩溃了。
地面上还在流着液体 , 那是尸体腐烂之后产生的积液 , 他顺着床单留在地面上，那瘦弱的身体已经有一半只剩下白骨了，我看着他的尸体里面钻来钻去的东西，那些蛆虫无情的在啃食着他。
我扫视了一眼周围，为什么只有他孤孤单单一个人。
我转身朝着浴室去，浴室里没有人，我转身去厨房，我在整个房间里疯狂的寻找 , 我想要找到那个女人 , 可是她根本就不在 , 我又回到了卧室里 , 我看着那个孩子。
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 , 第一次，他来拿货 , 第二次 , 他在楼道里为他妈妈守门，第三次。。。
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躺在床上，被这些蛆虫。。。
我的脚步不停的后退 , 我看着地板上的液体 , 那些积液像是洪水猛兽一样朝着我扑过来，想要把我拉进地狱里 , 我嘴角颤抖 , 整张脸都在抽搐 , 突然，我的脚绊倒了门槛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疯了 , 慌了 , 我感觉那恶魔要抓住我了，我快速的爬出去 , 不顾一切的爬出去，我的身体在楼梯上滚下来 , 我撞在了墙壁上，撞的我七荤八素的，我感觉我受不了了，我要吐，我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当我离开楼梯的一瞬间，我终于忍受不住了。
“呕。。。”
我翻江倒海的吐出来，无法控制。
我脑子一片空白，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是谁？
我到底在做什么？
无数的质疑声像是恶魔一样钻进我的脑袋里 , 我惊慌的抬头看着楼道，那黑暗，像是深渊巨兽一样 , 他一步步的靠近我，想要吧我吞噬掉，我慌乱的逃走，快速的坐上车 , 开着车就跑 , 我疯了 , 开的很快 , 车子一下子撞在了墙壁上，我的身体冲撞出去，我昏昏沉沉的，我急忙倒车。
我的手不受控制，我非常愤怒，我举起手就朝着我的脸使劲的抽，我咬着牙，一次次的抽我自己的脸 , 我想要我自己清醒一些。
“啪啪啪。。。”
空洞又响亮的声音在空中无情的响着 , 我颤抖着手 , 一次又一次的抽我。。。
可是再强烈的痛苦也无法抑制我愤怒又悲伤的情绪 , 我哭了 , 喉头里发出来的哭声很哀怨，我无法控制我的情绪 , 我想要逃走，可是我逃到那去呢？
他已经像是一个恶魔 , 住进了我的心里了。
我拿起来手机，给柴晴打电话，我说：“三号楼 , 二室 , 死人了，死人了 , 你。。。”
我挂了电话 , 开着车就走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现在只想逃离这里，车子在路上 , 漆黑无比的深夜 , 我开车都不敢开灯，我害怕 , 害怕开灯之后就看到他的样子。
狗叫声突然炸起来，把我的魂都吓没了 , 我加快速度，快速的开着，突然车子又撞到了什么，我整个人都从三轮车上滚了下去，我倒在地上，周围都是垃圾的酸臭气，应该是垃圾池，我从地上爬起来，我没有方向 , 我脑子里七荤八素的，我也不知道该去那，我快速的找一个角落藏起来 , 我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狗叫声越来越大，我不敢说话 , 不敢听 , 不敢想 , 我就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警车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 我看着一辆辆警车开进了老楼里，我的手机响起来了，我没有接，我把手机关了，我就躲在这角落里，我看着那闪烁的灯，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寒颤一个接一个，我身上的冷汗直冒 , 我像是遇到鬼了一样不敢面对这世界 , 不 , 比鬼还可怕 , 我抓着头发 , 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 为什么他会丢下自己的儿子一个人 , 为什么。。。
我到底在做什么？有意义吗？我根本就无法拯救任何人，死亡在我身边一次次的上演，每一个画面都是人间地狱。
不 , 不是的 ,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不能被打倒 , 谁都没办法打败我 , 只有我自己能打败我自己 , 你打不到我的。
“啊。。。滚，你给我滚。。。”
我对着虚空吼叫着，想要把折磨我的疯魔给赶走 , 我应该控制我的情绪 , 它们打不到我的。
我看着天空越来越红，我看着黑暗的天空渐渐的被一道道阳光穿刺 , 黎明破晓来了。
“汪汪汪。。。”
狗叫声不绝于耳，刚才还黑暗 , 什么都看不见的世界，一下子就透亮了，什么都清楚了，我突然看到几个警察朝着我跑过来，他们凶神恶煞，手里拉着警犬。
“别动，蹲在地上。。。”
我四处看了一眼，我根本就没有跑多远，我在三号楼周围打转 , 跑到了三号楼的垃圾池附近，车子撞到垃圾池上。
警犬疯狂地咆哮着，那凶恶的样子 , 像是要把我撕碎了一样，我蹲在地上抱着头，我咬着牙，痛哭流涕。
警察过来把我拷上 , 然后把我拽起来 , 将我带到警车附近 , 我听着警笛的声音 , 看着黑色的袋子被从楼道里抬出来，我就赶紧低下头。
我不敢看。。。
车子开走了，我被带进了警察局，关进了拘留所，我觉得这里很安全，我不想再离开这里了，当初为什么我要选择做卧底？
如果我直接认输该多好？
那样的话，我就不用看到这样的人间地狱。
毒品毁灭的不仅仅是一个人，他把你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毁灭了。
“哐当。。。”
铁门响了 , 我刚刚寻求到一丝安全感 , 可是柴晴就来了 , 我看着她跟庞正国一起来的 , 他们手里拿着头套 , 辅警把门打开了，他们快速的给我套上头套 , 然后拉着我出去。
他们说什么 , 我听不见，我耳朵里很嗡鸣。
他们拉着我出去，我像是一个傀儡一样 , 被操控着。
我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 我也不知道，当头套打开之后 , 柴晴关心的看着我 , 她在说话 , 我听不清，我看着她，很迷 , 她伸手拍着我的脸 , 我也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我感觉整个人已经乱了，我脑子没有办法工作了。
突然 , 一盆水泼了上来，我的耳朵像是瞬间被穿透了 , 这喧嚣的世界又回来了。
庞正国担心的揽着我的脖子，问我：“你抽了吗？”
我摇头。。。
庞正国松了一口气，说：“你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深呼吸，大口呼吸。”
我随着庞正国的话开始做，我深深的呼吸，每一口气都呼吸掉无法呼吸为止，渐渐的，我开始喘息起来，我好像是缺氧一样 , 想要快速的获得氧气。
庞正国抚顺着我的后背，说：“呼吸，呼吸。。。”
我顺着他说的做 , 呼吸的越来越顺畅，可是越顺畅，我就越清醒，我希望就此昏迷下去。。。
庞正国紧张的擦掉脸上的汗，说：“你看到了吗？”
我点头 , 我看着庞正国 , 我想要说什么 , 可是我没办法表达我自己了 , 我说不出来，所有的话都在我心里，可是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舌头打卷了，我怎么也没办法表达我自己。
柴晴立马过来，拿着注射器在我脖子上扎下去，我感受着那冰冷的东西进来，我的情绪渐渐的恢复了。
柴晴抚摸着我的脸 , 说：“我们都看见了 , 那不是你的错 , 那些该死的人才应该付出代价。”
我看着柴晴冒着火的眼睛 , 我渐渐没有力气 , 身体蜷缩下去，我安静的躺在长椅上。
“不是我的错 , 不是我的错。。。”
“不是我的错。。。”
“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