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一条傻狗
黑暗的电影院里面回荡着优雅的音乐，我看着很迷茫。穷人，富人 , 好人，坏人，没有人能逃过毒品的毒害。
一日吸毒，终身戒毒。
终身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字眼 , 人的一辈子有多长？每天都要饱受一件事的折磨，这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柴晴的脚步声又加快了 , 比之前还要快 , 每一次数她的脚步声 , 我都能感受到事态的紧急性。
再也没有那种闲散缓慢的脚步了。
人生的弦被拧到了极点。
我害怕有一天，这根弦会断掉。
我已经渐渐失去理智了。
柴晴坐下来，手里拿着很多文件。
她显得很急，可是说话的语调还是很清晰，精准，她说：“省里的三十六位专案组的专家判定了，你现在的情况安全，可以继续行动 , 而且 , 专家判定 , 你现在应该赢得了他们集团高层的认可。”
我笑了一下，我问：“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柴晴拿了一张化验报告给我 , 说：“你在昏迷的时候 , 医院给你做了紧急的救治，他们在你的体内发现了可乐定呀氯压定的注射药物 , 这种药物在医学界被称为可乐宁。”
我皱起了眉头，我问：“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给我注射这种药物？”
柴晴说：“根据专家的分析 , 他想要帮你戒毒，所以专家断定，如果你没有受到他的肯定 , 他是不会给你注射这种戒毒药物的 , 这种戒毒药物现在很受关注，戒毒效能明显 , 速效、可控制阿片类药物戒断综合症中各种症状及体征 , 而且不产生欣快感 , 无成瘾性；最重要的是不可能转化为滥用药品，而且专家可以断定，这种药物属于新品种 , 几乎是与五号同时诞生的 , 所以可以确定，是同一个公司生产的。”
我听着就皱起了眉头 , 我说：“他们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存在，即生产毒品 , 又生产能戒毒的毒品，他们要做什么？”
柴晴把另外一个报告拿出来，说：“省里的三十六位心理学专家根据这次的时间进行了对方心里分析，给出了一个一致的看法，专家认为，这个人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他很自大，自大到了他认为可以控制一切的程度，比如五号，如果只是单单五号诞生了 , 这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可是，全新一代的可乐宁也随之诞生了 , 这说明，对方认为，他既然能生产出来五号，就能毁灭五号。”
我深吸一口气 , 我说：“你的意思，他把自己当做神来看？”
柴晴说：“对 , 神 , 现在的事情又出现了一个模糊无法定位的情况 , 我们没有办法断定，销售团伙跟制造团伙到底是分开的，还是根本就是一个团体。”
我趴在椅子上，内心很难想象这个集团的领导人是谁，很难想象，所有的事情都无法准确的定位。
柴晴跟我说：“根据医院警卫发来的信息，王艳他们今天把周子玉秘密的接走了，你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我听着就很惊讶，原来他们的任务是去接周子玉出来 , 我把从垃圾袋里拿出来的纸交给了柴晴 , 并且把手机也交给他 , 我说：“今天他们换了新的地址 , 新的量 , 收货人的量达到了一公斤，而且 , 钱货分开 , 我只负责送货，不负责拿钱，这种改变 , 我不知道是突发的 , 还是他们计划内的，如果是计划内的话 , 那么你们所制定的计划 , 就要全面废除 , 并且重新计划。”
柴晴看着纸团，她说：“号码？谁的号码？”
我说：“不知道，是从买家的垃圾袋里面找出来的，我相信应该是一个有用的号码 , 可是损坏了 , 这位买家的级别应该很高，所以 , 我觉得这个号码对我们来说可能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柴晴谨慎的将纸团放进了自封袋里，说：“我会拿到省里做技术还原 , 可是，这需要一定的时间。”
柴晴说完就开始看手机，她说：“很奢侈，墙壁上的画是名画，要五万英镑，这个女人的身份，需要好好调查一下，你说的事情，我会立即汇报的 , 这次突发事件，我们需要开会研究一下。”
我靠在椅子上，看着空洞的天花板 , 柴晴回过头来看着我，问我：“你是不是很有压力？”
我说：“我不确定，我不知道能不能控制我的情绪，你知道吗？我有时候，有时候。。。很暴躁 , 我知道如果我情绪不稳定我会坏事 , 可是 , 可是一想到我看到的东西。。。我不觉得他们有些人是被迫的 , 我觉得他们很享受毒品带来的乐趣与快感，这个女人很有钱，很有素养，可是，她依然在做这些事，那些垃圾，都是他们堕落的肮脏东西，他们享乐其中。。。有意义吗？”
柴晴伸出手握着我的手 , 很认真地说：“坚持住。。。”
我看着柴晴 , 我笑了一下，我问她：“你还坚持我不适合这个案子吗？”
柴晴有些意外 , 她深吸一口气 , 说：“我依然坚持 , 可是，现在没有人能代替你 , 报告我依然在写 , 只是，我没有递上去。”
我笑了起来，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 , 我不觉得我做的很好 , 她的坚持或许是对的。
柴晴说：“庞队那边已经展开第二条线了，跟昆明第一人民医院有关的药物公司都已经统计出来了 , 很多 , 我们分析了一下 , 还没有找出来有嫌疑的。”
我说：“戒毒药是不是一条线？能够生产戒毒药物的公司，不多吧？可不可以成为一条线？”
柴晴摇头，说：“反而相反，很多药物公司都能生产可乐宁 , 蔡头要我给你一个指示 , 其他的东西，你不需要考虑 , 盯紧邵医生这条线，今天 , 邵医生的父亲把邵医生接走了，而且，很诡异的是，邵伯雍撤销了一切行政诉讼，跟警察局达成了和解，并且，他帮邵医生辞职了。”
我眯起眼睛，我问：”这代表什么呢？”
柴晴说：“占时还不清楚，需要你去调查这件事。”
我站起来，转身离开剧院 , 这是第一次我先走，柴晴也站起来，我看到了门口她拉的悠长的影子 , 像是一个巨人一样。
柴晴说：“坚持住。”
我笑了一下，坚持住，不坚持又能怎么样呢？
柴晴对着我大声说：“我不希望材料被递上去，不要让我失望。”
我停下了脚步，柴晴对我抱有希望？这并没有激励我 , 而是给我的肩膀上又增加了一个沉重的担子。
我离开剧场 , 阴雨的天空很黑暗 , 我走进雨水里 , 走在这个冷漠的城市，这个城市我没有朋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那种孤独很难说。
我就像是来自宇宙中的陨石，我曾经有一个简单的梦想，这个梦想在空中闪闪发亮，即便他很微弱。。。
为了这个梦想，我自我燃烧着 , 可是 , 这颗陨石却落进了深海里 , 变成了一颗冰冷的石头。
围绕着它的 , 是无尽的黑暗。。。
我开着三轮车 , 回到老街十号楼，来到老街口 , 我看到那条流浪狗依旧趴在包子铺的门口 , 可是包子铺依旧没有开门，我走到流浪狗的身边，摸着它的头，我问：“你不饿吗？”
它一动不动 , 只是摇了一下尾巴 , 嘴里发出了一阵鸣叫，很弱 , 它可能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 我咬着牙 , 很难受，我问：“你在坚持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而坚持？有意义吗？”
它依旧没有理我，只是安静的趴在门口，一动不动 , 我低下头 , 我说：“你很傻，真的很傻 , 一条傻狗，活该你饿死 , 你真的活该。”
我说完就站起来了，我跟它很像，我们都是傻子，都在为着不知道的理由而坚持着，它守护的东西，看的见吗？看不见，可是他有动摇吗？没有，不问理由的坚持着。
我走回老楼，拿着钥匙打开门 , 刚要进门，我就听到了陈振的叫喊声，那种痛苦的声音折磨着别人的耳膜。
“给我点 , 给我点，我不活了，快给我点，我受不了了。。。”
陈振疯狂的喊着 , 像是着魔了一样 , 我很奇怪，他不是被送到了强制戒毒所了吗？为什么会回来？
我打开门 , 快速的钻进去 , 可是，当我进门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味道，是福尔马林水的味道。
我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是他吗？
“嗡嗡嗡。。。”
我的脑海里回荡着那个画面，那个背影，那些简短的言辞，以及刘志成被切割后的尸体，每一幕都让我觉得震撼。
我感觉有人在朝着我慢慢的走了过来 , 他的身体有些轻盈 , 走路的脚步声很缓慢 , 我猛然回头扑了上去 , 我疯了 , 狂了，不 , 是恐惧的下意识让我本能的反击。
当我把她扑倒之后 , 我愤怒的举起手，狠狠的要砸下去，我恐惧的拳头 , 要把身下的人砸的粉碎。
可是当我看清她是谁的时候 , 我愣住了，她也愣住了 , 她的表情十分震惊 , 惶恐 , 也很痛苦。
我看着她，内心被刺痛的让我忍不住要流泪，天使与魔鬼 , 我已经看的很清楚了。
我曾经以为的善良天使 , 其实是一位恶魔，冷血的恶魔。
可是她现在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 这让我很意外，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来找我。。
我喘息着问：“邵医生，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