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人有旦夕祸福
“上帝是最残忍的，他借着一个人的手，杀死另外一个人。。。”电影屏幕上 , 播放着汉尼拔的影片，这一句台词，让人感觉到震撼。
我越来越爱这部电影，虽然他已经过了时代的潮流 , 可是他其中所散播的人生哲学让人永远不觉得落伍 , 可悲的是 , 这些人生哲理出自于一个食人魔。
剧场里回荡起鞋跟摩擦地面带来特有的撞击声 , 我没有回头，很快前面的座位就落座一个人。
我看着柴晴，她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文件，她没有急着表达什么，而是盯着电影屏幕，这一刻，刚好播放到了汉尼拔医生举起来斧子，在毁灭与爱之中 , 他需要选择 , 当斧子落下来的那一刻 , 当女主角痛苦的尖叫让人感受到了震撼与惋惜之后 , 我心里有些落寞。
这是一个正常人的选择 , 汉尼拔医生不会选择再次被抓，所以他砍掉了女主角的手 , 这让我同时有些失望 , 我总是幻想着有些美好出现。
这一幕合理，又让人失望。
突然，当我看到女主角完整的出现在电影屏幕上的时候 , 我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微笑。
我问：“他败给了爱情。”
柴晴依旧没有回答我 , 直到影片结束，柴晴都是沉默的 , 我知道 , 她要面对的 , 比我要面对的要沉重的多。
当整个剧场陷入黑暗的时候，柴晴才淡淡地的说：“情感是人类动物先祖赐予人类的礼物
而残忍则是人类送给自己的礼物。”
这句话让我愣住了，是的，多么富有讽刺意味的哲学 , 我们人有很富有感情 , 这是作为人与牲口的区别，可是 , 我们很残忍，而所有的残忍 , 都建立在丰富的感情上。
柴晴说：“她叫王玲，十九岁，有吸毒史三年，十七岁十八岁都在戒毒所强制戒毒，花一样的年纪，十九岁出去，可是不到一个月，她又被送到戒毒所了，戒毒所同事们本来要继续安排强制戒毒 , 可是体检的时候发现她怀孕了，所以只能送她回家，像她这样的人 , 很多，戒毒所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第二个家，进进出出，可是我知道 , 他们本质都不坏。”
我点头 , 没有人本质是坏的。
柴晴说：“孩子也死了 , 她注射了过量的4号 , 她当场就陷入休克，在抢救的过程中，又大出血，她没能坚持十五分钟，剖腹产手术十五分钟就能完成，可是她没能坚持住。”
我听着柴晴坚强带着哭腔的话，我说：“我们无需自责。。。”
柴晴咬着嘴唇，说：“这就是我们的失责 , 如果我们在早一点 , 在强势一点 , 我们就可以挽救她的生命 , 或者 , 能挽救孩子的生命，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一个健康的孩子从一个吸毒者的体内诞生的时候 , 我的内心有多么的高兴 , 可是当我知道孩子因为在母体缺氧加上毒品造成的神经系统损伤无法活下来的时候，我有多么的揪心，你知道那种感觉 , 就像是有人拽着你的皮肤 , 一点点的用力掐下去，那种恐慌 , 那种痛苦 , 我真的没办法。。。”
我看着柴晴 , 我从来都不知道她也有这么纠结的一面，她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刚强的，我很不适应她这种心情 ,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抚 , 我尝试着伸出手，可是她立马就推开了。
她说：“我不需要你安慰我 , 我也不是来找你发泄心情绪的，我只是 , 只是想要说出来，我必须说出来，这是告诫，告诫你我。”
我点头，是的，这是告诫，如果我们在快一点，在快一点，说不定 , 他们都不会死。
柴晴说：“我们之前开了个会，这次的任务失败了，嫌疑人死亡 , 虽然她只是一个被利用的人，可是她的死亡造成了这次行动的失败，组织觉得你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 , 所以。。。”
我坚定地说：“我不会考虑退出的 , 我一定要把他给抓住。”
柴晴很高兴听到我说这句话 ,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 可是很快就消失了，随后她就严肃地说：“我们要尽快的让他们进行第二次交易，可是根据他们以往的销售情况来看，这一次的量，足够他们销售三个月，他们出手的量并不大，你需要想办法完成这个任务。”
我点头，我说：“我会想办法的。”
柴晴接着说：“根据这次的任务分析 , 我们觉得上线头目应该跟医院有来往 , 对于医院的各个部门的运作还有环境都很熟悉 , 所以接下来我们会重点在医院摸排 , 你的任务 , 就是要密切注视他们有没有跟医院有特殊的来往。
我皱起了眉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 我说：“王艳有一次来找我 , 手里拿着手术刀，所以我怀疑，有可能是外科的 , 要不然，她怎么得到手术刀的？”
柴晴立马记下来 , 她说：“很重要的线索，我希望下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 你能及时汇报给我 , 如果你之前就把这个情况汇报给我 , 我们就会提前安排摸查了。”
我低下头，是的，这是我的不专业造成的 , 如果我早点说 , 警察应该早一点知道他们跟医院有关系了。
我们都沉默了，都在反思 , 过了许久，柴晴站起来说：“注意保护自己的安全。”
她说完就离开了剧场 , 我看着她的背影，我现在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每次都要在走的时候让自己保重了，我必须得活着，只有我活着，才能让那些该死的人下地狱。
我看着屏幕，电影又回到了起点，我看着那画面上丑陋的人，即便他是受害者，可是一点也让人无法产生一丝同情心 , 只感觉到悲哀，就如死去的孕妇一样。
她叫什么名字，我已经忘却了 , 她的家人很快也会忘记，毒贩很快也会忘记，没有人能记得他们曾经存在过，他们人生的意义 , 就是成为一对灰烬。。。
午夜时分 , 我回到老街社区 , 在深夜十二点 , 我在街口看到一家人在烧纸，在热浪之中，火焰都是直的。
我看着火堆里渐渐被烧毁的照片，还有一些婴儿用品，是之前死去的孕妇。
烧纸的是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看上去很苍老，一男一女，我看着烧着纸的老妈妈跌坐在地上 , 有些体力不支 , 我没有去搀扶 , 在这个社会里 , 我只能做一只观望的羔羊。
“造孽啊 , 胡说八道，老天没有眼啊 , 我女儿都快生了 , 怎么可能吸毒呢，怎么可能呢？”
我听着老妈妈无力又悲愤的抱怨，我觉得有些蹊跷，我走过去 , 将老妈妈扶起来 , 可是她推开了我，满脸的恶毒 , 她骂着说：“我女儿没吸毒 , 我女儿早就戒了 , 我女儿没有贩毒，都是骗子，都是骗子。”
我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悲愤 , 也感受到了她此刻精神的不稳定 , 身边的老汉没有管她，而是偷偷的抹着眼泪 , 继续烧纸。
我站起来，觉得蹊跷 , 我问老汉：“你女儿，怎么了？”
老汉喘着气，听到有人问，他就哭起来，一个男人极度委屈又无法释放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出来，他说：“今天早上我女儿还好好的，医生让她去体检，我说我们送她去，可是她不让 , 我们就去出摊了，可是回来之后，警察就说她吸毒过量死了 , 这不是胡扯吗？我女儿是有吸毒史，可是，她都戒了，她怀孕了之后就戒了 , 之前她要把孩子打掉的 , 可是我们说生下来我们养 , 她也同意了 , 连孩子的衣服我们都买好了，怎么可能呢？”
我听着老汉的话，心里就产生了巨大的疑问，这个时候，我看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是那位邵医生，我站起来，看着她默默的走过来蹲在地上，将一些东西给丢在火堆里。
看到邵医生来了 , 老两口更加的憋屈 , 老妈妈抓着邵医生的手 , 不停的哭诉着 , 画面很悲惨。
我看着邵医生 , 她显得很疲倦，脸上的表情与眼神都极度愤怒 , 可是她一言不发 , 只是倾听者，即便两个人的话很难听，都是咒骂 , 都是抱怨 , 可是邵医生依旧倾听着。
不厌其烦。
过了许久，邵医生才从包里面拿出来一个信封 , 她说：“这是医院的同事们为你们筹集的善款 , 你一定要收下 , 是我们医院没有尽到责任。”
我听到她的话，很想为她辩解，也很想安慰她 , 可是我并不认识她 , 在这件事上，我就算是有千言万语 , 我也只能做一个旁观者。
我转身离开现场，这冷冰冰的世界 , 就算是燃烧起再大的火焰，也无法让人感受到温暖，可是邵医生这样的人，即便是绽放出再微弱的光芒，也能让人感受到炙热的温度。
这件事很不简单，我觉得我有了一些线索，如果死者的家属说的是真的，那么王玲就已经很久没有碰毒品了，可是她为什么又突然复吸？一定有人在引诱她 , 如果从王玲最近几天接触什么人开始查，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相信王玲不是一个主动贩毒的毒贩，我觉得是有人利用她。
一个准备做妈妈的人 , 内心一定还有一些爱，还有一些良知。
是那些没有良知的人害死了她。
她的死，也让我感受到一个真理。
人有旦夕祸福，好好珍惜活着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