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丝巾的抽打声在雨夜中，混着不时响起的雷声，刺啦刺啦撞击着众人的耳膜。众人看着那白色丝巾下的年轻女子，牙关紧咬，脸上冷汗直流，竟没有一丝声音从她口中发出。那年轻女子冷眼看着女鬼，似在思索下一步的办法。宋言支起了身子，看了一会，又躺回到了地上，他选择相信这个女孩。突然之间，不知谁叫了一声，“哎，年轻人，你到底行不行啊，实在不行的话，你赶紧报警吧，我们这一群人等着你救命呢，你，你，你可不能倒下啊！”
又有人和道：“是啊，别拖累我们，自己不行，还逞什么能？”
……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左小瑶咬着牙，冷冷说了一句：“闭嘴！”
众人被她气势压倒，不得已闭了嘴，但就在此时，他们只觉温度又较刚才低了很多。而那几个刚刚在抱怨的人，突然倒在了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人们朝他们望去，见他们双眼突出，脸色黑青，手指直直指向前方，嘴巴大张，似是看见了什么惊骇的事情。所有人此时方知，今晚的不寻常或许与自己也有关。此时此刻，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话，暗自祈祷着自己能够度过今晚。信佛的在念佛，不信佛的在求老天爷保佑，什么都不信的，此时也在心中暗自求祖宗保佑。
众人的信仰在惊吓之中一时都被激发了出来。
左小瑶见自己身上的丝巾越缠越多，知道自己今晚凶多吉少，此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心一横，对着女鬼问道：“你不想投胎？”
女鬼阴测测的声音传来：“拖延时间？没用的，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没有的。”
“和一个鬼拖延时间？我吃多了？”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道：“我不想管你的闲事，实在是看你的孩子可怜，你这当妈的不想投胎，我管不着，可就是不知道你的孩子想不想继续投胎？哼，你的孩子命不好，还没看看这世界就被送了回去，现在又被自己的亲妈剥夺了投胎的机会。你这妈当的，可以。”
左小瑶说完后，便不再吱声，不动声色观察者那女鬼的神色。只见她恍了一下神，嘴里喃喃道：“孩子，我的孩子。”院子里的雨又大了一些，喃喃低语声也响起在院子中每一个人耳边。他们看不见任何人，只听见自己耳侧不断响起：“孩子，我的孩子。”这声音像是一把钩子，勾住了院子里的每一个人。
随着低语声，左小瑶身上的白色丝巾也随之脱落，待所有丝巾都脱落了，左小瑶挣扎着起来，握紧短刀，终于，在女鬼恍神中向着她的胸口刺了进去。
女鬼被短刀刺进去的一瞬间，屋内廖家众人久不能动的身体，都有了知觉，他们都自由了。可竟没有人敢动，一个个站在屋内，大气不敢出。不知是谁起的头，所有人都效仿着跪在地上，开始朝着院子某个角落磕头，口中不断重复着“饶命”的字眼。
左小瑶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她见女鬼一时没有再动作，便无心管她，蹒跚着跑向了宋言的方向。
宋言早已从地上站了起来，见左小瑶过来，便轻轻点了点头，眼中满含赞赏。
二人一同来到女鬼前，正在喃喃低语的女鬼此时抬起头，见二人站在自己眼前，沾满血泪的眼睛中闪现出复杂的情绪，阴冷，仇恨，迷茫。此时的她早已失去了任何理智，不顾自己身上的短刀，咆哮着朝着二人而来。左小瑶不躲不闪，生生受了她的撞击，宋言却快速躲开，嘴里又说道：“别弄脏我的衣服。”
左小瑶抬眼看他的衣服，经过刚才血雨的浸染，并不干净多少，皱皱巴巴，把他的风姿狠狠拉低了不少。
宋言毫不在乎左小瑶的目光，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对那扑过来的女鬼也丝毫没有在意。
左小瑶却心生不忍，皱眉问道：“宋言，这女鬼挨了你的刀，什么后果？”
“后果？和她所求一样，从这世界彻底消失，永世没有轮回。”
“没有解救办法？”
正整理衣服的宋言此时回过头，怪异地看了一眼她，问道：“怎么，不忍心了？你不是最不喜欢多管闲事吗？”
左小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轻轻说道：“我确实不想管她的闲事，只是……”
“只是，你在梦中看到她的孩子了？”
她定定地看着他，只说：“对。“
宋言拔出女鬼身上的短刀，又用随身携带的帕子将它细细擦了一遍，这才说道：“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规矩，有句话你说的很对，这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和你和我都没有关系，就像她，”宋言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怔怔出神的新娘，继续说道：“天意决定她有此一难，谁也救不了她。至于她的孩子不能投胎，那也是因为她自己。用你们的话来说，她自己种的因，自己得因果。”
左小瑶似懂非懂，只当他是推脱，不由得语气加重了几分，“你别拿佛教的那一套糊弄我。”
一声冷笑从宋言嘴中发出，“佛教是个好东西，不过那是给你们看的。”
雨下得更大了，雷声比刚才更响了几分，宋言的脸在忽明忽暗的雷电中，显得有些缥缈，看不真切。有一瞬间，左小瑶很想去问他到底是什么人？但她忍住了，这世界上有太多自己不能碰的事情，就算再好奇，也只能将疑问留在心中，永远不要提及。
地上的新娘仍在哭泣低语，不远处的廖星这个时候却醒了过来，他挣扎地直起身。身体上的疼痛令他无法看清眼前的情形。他眼神涣散，脸色发青，双手艰难地支撑着身子，缓缓看向四周，皱起的眉头显示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神转到左小瑶身边的丝巾时，不由地愣住，他眼神扫过左小瑶，带着疑惑，想问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左小瑶径直走过去，冷冰冰看着他，“是你杀了她。”
新郎廖星一时没有回过神，含糊回答道：“杀？杀了谁？”
感受到左小瑶的眼光，廖星低了头，半晌小声道：“你们找到她了？”他的头发蓬乱，手指微颤，双肩耸动，眼神却不敢再看向任何人。
左小瑶皱紧眉头，恨恨道：“你知不知道，她已经怀了孩子？”
廖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孩子？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那又怎么样？”
“你！”
宋言一直冷眼看着这边的情形，没有搭话，也没有打断他们，他眼神平静，扫过地上的新娘。新娘听到廖星的声音后，挣扎着起来，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新娘看着已经醒过来的廖星，指着左小瑶，哭喊着：“你为什么要救他？”
左小瑶看着奔溃的新娘，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相信自己做的没有错，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新娘。
新娘摸着自己的腹部，泪水涟涟：“他还那么小，还会在我的肚子里跳，我甚至已经感觉到了他，他很有力气，踢我的时候总是会左一下，右一下；他还是个很听话的宝宝，他还在我的肚子里，就已经很听话了，我难受，我说，宝宝，妈妈难受，你不要闹了好吗？他就很乖，很乖，可是，”
“可是，就是因为他，他杀了我，他还杀了我的宝宝，都是因为那个她，要我放过他？谁来放过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有什么错？你告诉我？”
新娘又转身到宋言面前，捂着肚子，质问道：“你要收走的是我，和我的孩子有什么关系？你把我收走，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好不好？”说道最后，她几乎已经是乞求的语气。
左小瑶期待他能答应，可她看见他摇头说道：“我救不了他，能救你孩子的只有你自己，只可惜，如果你早一点听我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顿了一下，他又说道：“你不用求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雨声混着哭声，在这无尽的黑夜中似乎永远都停不下来了。左小瑶心中很苦涩，她不忍再看那新娘，甜蜜的婚纱此刻显得尤为刺眼，谁知道一个好好的婚礼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左小瑶眼看新娘变得越来越淡，她心中的酸涩也随之变得更重了一些。回头，看到地上的廖星，她烦躁起来，过去一把拎起他，问道：“你把她埋哪了？”
廖星嘴巴撕裂，漫不经心地回答：“搞了半天，你们没有找到她，那一会警察来了，你们最好，好好解释一下，我家这是什么情况，还有我奶奶的死，你们也逃不了关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