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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 24 章

    江学文让尤旋从后门走, 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她偏偏不如他的意,直接从正门闯了进来。

    此时见不到元宵,她正心急如焚,骤然听到熟悉的呼声, 她一愣, 抬头看了过去。

    尤旋首先看到了被人抱在怀里,此时正冲自己张开胳膊手舞足蹈的儿子。

    确定儿子安然无恙,她整个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之后,目光下意识顺着儿子望向了此刻抱着他的那个男人, 身形高大, 眉目刚毅, 俊朗非凡,气度更是出众。

    这个人, 这张脸

    尤旋觉得自己恍惚间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到底是哪里见过呢

    尤旋拧眉打量他, 仔细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

    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打量, 穆庭蔚眸色微敛,犀利的目光扫向对面的妇人, 神情肃穆而威严。

    元宵适时喊了几句“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尤旋回神, 上前把儿子抱过来“你吓死娘亲了,怎么样,江学文有没有欺负你”

    虽然跟镇国公告状, 但面对自己的娘亲, 元宵捂着屁股什么也没说“没有, 我好着呢。是镇国公救了我”

    元宵说着,指向刚刚抱着自己的那个人。

    尤旋顺势望过去,迎上穆庭蔚直射过来的目光。

    这个人,是镇国公

    关于镇国公,尤旋是有点印象的。五年前她与秦延生和离,便是他护送着她的嫁妆回来这寄州城的。

    还记得当初为了向他打听越国的事,那一路上,她也可谓绞尽了脑汁。

    提及越国,尤旋的思路也慢慢打开了。

    这个男人

    这不是当初被皇兄从海里捞回去,差点儿成了她的面首的北陆人

    虽然很多年过去,但这张眉清目朗的脸,以及周身的矜贵之气,她还是记得清楚的。

    当初被阿兄所救的北陆人,如今的大霖镇国公,堂堂帝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越与北陆互不交涉已达数百年,是以大越人并不知道北陆是如何的光景,更不知占领北陆的是怎样的皇权。

    当年的北陆人是如今的大霖镇国公,那么父皇母后口中所说的北陆,会是如今的大霖国吗

    可她明明记得,到达寄州那一日,她曾亲口向他问起是否知道越国,他的回答是无。

    尤旋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飘渺虚无得像是一场梦。

    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态有些炸了,到底是他凑巧长了跟那人一模一样的脸,还是这位镇国公,便是当年阿兄所救之人

    元宵又拽了拽她的衣领“娘亲,你怎么了”

    尤旋将元宵放在地上,一步步走向穆庭蔚,呼吸渐渐有些不稳。

    在他的注视下,她张了张口“你,你是不是”

    话没说完,尤旋便顿住了。

    这种事,她该怎么问如今自己成了尤旋,早不是当年的那个清平公主了。

    何况,当初自己差点儿把他收作男宠,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还有没有命在都难说了。

    此处不是大越,她更不是清平公主,万事还是保命要紧。

    尤旋总算稳定了心神,垂首沉默下来。

    穆庭蔚敛眉看她,若有所思“你认得我”

    尤旋早已回复平静,屈膝行礼“是民妇认错人了,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公爷见谅。”

    穆庭蔚没再提此事,目光看了眼元宵“这是你的儿子”

    “是。”

    “你是尤家什么人”他问。

    尤旋愣了一下,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

    倒是后面的秦延生明白过来,穆庭蔚这是代他问的。

    他上前一步,回话“公爷,她便是尤氏。”

    穆庭蔚意外了一下,之后想到元宵跟他说今年四岁,他顿了顿“那这孩子”

    秦延生脸色有些难看。

    尤旋嫁入秦家一年,与他并无夫妻之实。

    可如今和离五年,陡然冒出来个四岁孩童,秦延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这话。

    莫非,她一回来便立马再嫁

    可又为什么,嫁人之后会住在尤家

    秦延生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妇人像一团迷雾。而她这几年的生活,也跟他心中所想相差太大。

    尤旋和秦延生都没开口,穆庭蔚便不多事,只是看向尤旋道“江学文的事本公已经知道,必然会给你们母子一个交代。”

    尤旋颔首“如此,便多谢公爷了。”

    她说着,给众人行了礼,拉着儿子要走。

    元宵却又突然丢开尤旋的手,跑到镇国公跟前,仰脸看着他“你们要走了,那我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穆庭蔚看见这孩子,眉宇间松弛几许,蹲下身来“等你长大出息了入朝为官,我们自然就又遇见了。我们不是还有约定吗”他说着,冲元宵比了比拳头。

    “可是我长大要很远的,那你忘了我怎么办”元宵有点苦恼。

    穆庭蔚想了想,从身上取下一枚玉佩,塞到他手上“那你拿着这个,等你考上功名,你就带着这个去镇国公府找我。”

    元宵小心翼翼攥在手里,也从身上取下了个荷包“娘亲说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我也给你这个好了。”

    穆庭蔚笑着接过,摸摸他的头“跟你娘亲回家吧。”

    元宵这才被尤旋拉着,依依不舍的离开。

    等人走了,看热闹的乔阳公主再不敢说什么这孩子像穆庭蔚的话,只又好奇地看向秦延生“秦御史,这孩子不会是你的吧其实仔细看看,跟你也是有那么一丢丢相似的。”

    秦延生“”

    回到家里,茗儿焦灼地问秦延生的事。此时的尤旋却已经没心思管什么秦延生了,她满脑子都是穆庭蔚那张脸。

    如果这里真的是北陆,他又去过大越,当初她问他时,他到底为何隐瞒

    可若说不是北陆,尤旋觉得也不太应该。

    当初阿兄救下他时,她便觉得此人身份不俗,如今这人又是大霖的镇国公,还真是相当不俗的身份。这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巧合二字可以解释的,唯有北陆就是大霖,可以说得通。

    她原本已经彻底放弃了跟阿爹阿娘团聚的念头,可如今因为穆庭蔚,她死寂的心被再次点燃了。

    而且这一次,她觉得希望似乎比之前都大了许多。

    她如果想回大越,可能得借助穆庭蔚才行。

    不过要如何寻求他的帮助呢混在他身边,慢慢摸清情况,找一找回大越的路

    可要怎么能混在他身边呢给他当贴身侍婢

    她还带这个孩子呢,他凭什么愿意接纳这样的侍婢而且端茶递水伺候人,她还真没干过。

    尤旋焦灼地在屋子里徘徊,坐立难安。

    元宵说他们马上就要走了,那机会如果不把握住,她以后找谁带她回大越

    大越封锁严密,不许他国入境。除非穆庭蔚这样的人能够帮忙,否则,很难入大越境内。

    而且这大霖也是不容易出去的,各处都需要通关文牒,她即便找旁的人打听到了路线也不行,各个关卡都能把她给卡死。

    这思来想去的,还真的就需要穆庭蔚这个镇国公的助力。

    茗儿在陪元宵玩,看她这般模样,以为是在为秦延生知道元宵存在的事操心,茗儿说“既然秦御史今日什么也没说,可能是真的不会再跟咱们有瓜葛了吧,夫人别自个儿吓自个儿,还是坐下来吧。”

    尤旋看了眼儿子,在旁边坐下来。

    元宵此时正拿着穆庭蔚给他的玉佩把玩,宝贝的不行。

    尤旋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一眼就看得出这玉佩并非凡物。穆庭蔚这么轻易把玉佩给了元宵,那是不是代表元宵还挺讨他喜欢的

    那她如果求他给元宵当先生,她借着这个机会跟他去京城,他会答应吗

    这想法一出来,就被尤旋扼杀在了摇篮里。

    人家是镇国公,天子的老师,凭什么收一个商户子为学生呢

    而且,这个大霖重农抑商,商人是不允许考科举的,元宵书得再多其实都走不了科举这条路。

    尤旋挺厌恶大霖这条制度的,她们大越就没有这样的歧视。因为看儿子挺爱书,她也从来不敢跟他说以后不能入仕这种话,只想着看以后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帮儿子脱了这商户子的身份。

    尤旋揉了揉脑仁儿,实在有些想不到怎么样可以去接近穆庭蔚。

    夜幕降临,微风处处,远处几点疏星。

    秦延生来到穆庭蔚书房时,后者正双手负立于窗前月下,身姿伟岸,气场逼人。

    秦延生上前拱了拱手“公爷找下官,不知有何吩咐。”

    穆庭蔚顿了顿,缓缓转身看向秦延生“我本不愿多事,但你母亲时常嘱咐我关照你,你我两家又是表亲,有些话,该说的我还是要说。”

    秦延生颔首“公爷但说无妨。”

    “元宵说他没有父亲,年龄又恰巧是四岁,若他是你的儿子,男儿大丈夫,你当有所担当。”

    秦延生听说元宵并无父亲先是一怔,随后缄默片刻,苦笑道“不瞒公爷,此次来寄州,下官也生过与尤氏重修旧好的念头。只是如今反而觉得,或许下官与她的缘分已尽于此。”

    穆庭蔚拧眉“此话何意”

    秦延生答“当初尤氏嫁给下官时,下官与她有过一些误会。故而并无夫妻之实。我与她和离于五年前,如今多出个四岁孩童,且无生父,也令下官不得其解,更不知这孩子是在和离前与人私通怀下的,还是在寄州胡为。”

    穆庭蔚听到这儿,眉头也皱了起来。良久之后,他开口“人家千里迢迢远嫁帝京,却受你冷落一年此非大丈夫所为。”

    秦延生没料到镇国公的关注点在这儿,脊背僵硬了一下,应声回话“公爷所言甚是,是下官当时糊涂。”

    穆庭蔚倒是没再说什么“既然孩子不是你的,也便罢了。吩咐下去,咱们明日动身回帝京。”

    “喏。”

    秦延生走后,穆庭蔚闲下来想到今日见过的孩子,不觉摸出他今天送给自己的荷包来看。

    这一看,他眸中原本柔和的神色渐渐变淡,继而化作诧异,震惊。

    倒不是这荷包绣得有多好看,反之,这荷包的花样子很丑。那种让人一眼过后便不会忘记的丑。

    穆庭蔚此生只遇到过两只这样丑的荷包,一只是今天元宵给的,另一只是在五年前,安华寺山脚下的那个客栈里。

    记忆,再一次被打开,耳畔回响起一抹女子的声音

    “你要是还觉得委屈的话,这个,就当是补偿你的吧。”

    “别不接啊,有总比没有好吧。虽然这黑漆漆的,咱们彼此看不清对方什么样儿,但其实我很好看的,而且还是女儿身第一次,你,你不亏的,如今还有银子赚,捡了大便宜呢”

    那晚的钱袋,他一直留着。此时拿出与手里的荷包做对比,除了颜色不同,画面出奇的吻合都是绣着歪歪扭扭的梨,很丑。

    穆庭蔚没有刻意对比过尤氏跟那晚女子的声音,但如今仔细回想,身形陡然一滞。

    元宵说,他今年四岁,无父。

    乔阳说,元宵的眉眼,与他相像。

    秦延生说,他与尤氏并无夫妻之实。

    神医苏先生说,他身上的蛊毒,寻常女子不可解,唯同样种下雌蛊之人才可以。雌蛊不翼而飞之时,尤氏尚在帝京。他当时只让萧飒查未婚女子,倒把她这个刚和离过的妇人排除在外。

    苏先生的蛊虫入了尤氏体内,而安华寺山脚下的客栈里,他遇到的,也该是尤氏。

    穆庭蔚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他捏紧了那两只荷包,出声对着外面唤道“萧飒”

    萧飒闻声推门进来“公爷。”

    穆庭蔚肃穆着一张脸,淡淡吩咐“去查一查,五年前安华寺客栈的那一晚,所有的住宿人名单。此外,找到尤氏当年怀孕时诊脉的郎中与稳婆,来见我”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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