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到了第二日，贾瑞这病不但没好些，反而更严重了些。又将大夫请来，说是汗后失于调养，导致病情加重。大夫重开了一张方子。还让哥儿要好生休息。切不可在乱动，不然小病也会变大病，便是就这般死了的也有。
贾瑞当时觉得大夫是说重了。不过是个感冒而已。
到了傍晚。胡同里传来了各种叫卖声，
“卖混沌嘞—— ，又香又暖和的混沌嘞——”
“卖馍馍—— ，又脆又香的馍馍——”
贾瑞听着那墙后面传来的叫卖，顿时觉得，不愧是大夫，说的就是对！
不过不是病死，而是饿死。
这还是贾宅中的风俗秘方。只要是生了病，先禁食一天，第二三日便供清淡食物，再加之药物调养。
饿了一天的贾瑞，听着那叫卖声。更觉得那些香味穿墙而过，扑到眼前。
正考虑着要不要偷偷的去卖碗来。就见二妞往窗户边过。
贾瑞大喜，忙打开点窗户，将二妞唤过眼前，说道，“二妞，想不想吃混沌？”
二妞想了想，纠结的说道，“嗯…… 想…… ，不想。”最后还是坚决的摇头，“不想。”
贾瑞见二妞摇头，惊奇的说道，“呦！咱妞儿竟然不想着吃的了？真的不吃？”
“想吃。不过娘说过，不准出门。哥哥现在病着。我若来找哥哥玩，就让我三天都吃萝卜丝。”二妞说道。
厉害呦！不愧是亲娘，便哄着说，“妞儿呀，没事！咱们偷偷的，你娘不知道。而且你娘说是，不让你来找我。是我找的你 。你是没来找我。对吧！”
二妞想了想，觉得很对！
贾瑞立马给了十个铜板给二妞。让她要两碗混沌来。还嘱咐千万不能让人看见了。
结果，二妞人还没出门口，就被大娘给逮着了。
大娘一边捏了捏二妞的耳朵，一边骂道，“不长记性的丫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才说了不准出门，现在就忘了是不是！”
“娘……疼，疼，没忘。”丫头一边揉了揉耳朵，一边又道，“你说过，外面乱得很，这几天不准出门。哥哥正病着，也不能去打扰他。”
大娘一边将丫头的铜板收缴了，一边说道，“既然知道，还出门！我看你是皮痒痒了。”
“大娘……”
贾瑞还未说完，就被大娘打断说，“你也是，都病着还那么胡闹，小心太爷回来罚你。……”
贾瑞果断的转移话题，“说什么乱得很，这外面是怎么了？”
“昨儿晚，好青枝胡同死了好几个人。听那家隔壁人说，虽然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一夜间都死了。也怪渗人的。”
这青枝胡同是有名的难管地带，里面住着些都是五湖四海的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会死个人也是不奇怪。
“那儿什么人都有，难保不会有结怨，有仇家之类的。不过，这几天还是少出门的好。”贾瑞说道。
大娘顺着说，“就是，你俩若听话些，也不会晚归，就不会生病。更不回想溜出去买吃的。……”
不听话的娃怜兮兮的打断，大娘的滔滔不绝，“大娘……我饿……”
大娘无视贾瑞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毫不留情的拒绝，“不行！”
装可怜的娃，看着大娘那无情背影离自己远去……。
过了两日。
贾瑞的病除了还有些鼻塞，其他的已经没事了。
此时，他正在抄书，要将这两三日的页数给补回来。不然，没按时交给掌柜的。可就没有一两了。
正抄着废寝忘食的贾瑞，见看门的老赵急忙忙的跑过来，嘴里还一边说道，“大爷，大爷，不好了！不好了！”
贾瑞看老赵如此急忙，便迎了过去，说道，“赵叔。这是怎么了？”
老赵气喘吁吁，“太爷，太爷……”
“爷爷怎了……。”
“太爷回时不知怎的摔了一跤，现被送往西街的季大夫那，大爷快去吧！那学徒就在门外。”
贾瑞一听，急忙跑出了门，和学徒一道赶往季大夫那。
到了西街季大夫那儿。贾瑞跑进屋内，只见老太爷气息微弱的躺在塌上，不省人事。
贾瑞扑上去，喊着“爷爷 ，爷爷。”
季大夫见人来了，拍了拍贾瑞肩膀，说道“还是到外面说吧。”
贾瑞跟着季大夫到了外间，急忙问道，“大夫，我爷爷是怎么回事？”
“唉！你爷爷这一摔，正好磕到了石头上，哪怕偏一点，或许……”
看着贾瑞呆了，季大夫安慰道，“到底是上了年纪……。我开个方子，回去好让老爷子好受点，能不能熬不过去，全靠他造化了！”
贾瑞木偶般的回到了家中，一直在炕边守着昏迷的爷爷。
望着昏迷不醒的爷爷，贾瑞轻轻缓缓的说道，“ 我虽不是你那亲孙子，可这些日子你却待我极好。虽然也打过骂过。我却能知你到底是为了我好。”
这时。赵大娘端着一碗面来，进屋说道，“大爷，还是吃些东西吧。你的病刚好些，后面还有许多事等着你。若这时就倒下，可怎了得！”
贾瑞看着那碗面，叹口气，接了过来，说道“谢大娘，不知赵叔回来了没有。”
赵大娘说道，“还没呢，他回来后，我立马让他过来。”
贾瑞说道，“好。这几日就辛苦大娘了。”
待赵大娘走后，贾瑞把面放好。回到房间，将自己攒的三十两钱拿了出来。这其中有自己抄书攒的。更有爷爷给的零花钱。
贾瑞拿着钱回到爷爷房中，胡乱扒了两口面，就见赵叔来了。
“赵叔回来了，先喝杯茶。”贾瑞说道。
赵叔大口的喝口茶，说道，“谢大爷。东府的珍大爷与小蓉大爷不在家。西府的琏二爷也不在。到是琏二/奶奶知道后，便立即让人去请太医了。现正赶着过来。”
“辛苦赵叔了。今儿听到爷爷的消息时，我就慌了神。竟什么都没顾上。不知季大夫那儿怎么说。”贾瑞说道。
赵叔回道，“季大夫知大爷的心情。说那一两五钱的银子晚些给也不迟。这一两是诊费。另外五钱是车费。”
贾瑞将自己的荷包拿了出来，里面装着有二十两银子，说道，“我到底年轻，不经事。许多东西还不知道。这里有二十两银子。麻烦赵叔帮我把一两五钱的诊费和车费交给季大夫。替我谢谢季大夫。另外……”
贾瑞看了看爷爷，轻声道“该置办的……还得准备着。就麻烦赵叔替我多跑几趟。若钱不够，再与我说。”
“好。”
没过多久，贾瑞便见二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来了。身边还跟着个中年男子。后面还有个背药箱的小厮。
贾瑞起身与周瑞家的问候道，“周大娘好。”
周大娘将男子介绍道，“这是王太医。”
贾瑞忙向王太医问候，又将太医请进里屋。
太医诊完脉后，摇了摇头。说了与季大夫一样的话。
贾瑞见太医来此，还盼望着有一线生机，可见太医一摇头。就知这已是注定无改的事了。
周大娘在旁说道，“老太太，太太，奶奶们知道太爷的事也是担心。说有什么事，要立即来报。二/奶奶还说，缺什么，要什么只管来找奶奶便是。”
贾瑞回道，“麻烦周大娘替我向老太太，太太，奶奶们问好。说多谢老太太，太太，奶奶们的惦记。”
送走王太医与周大娘后，贾瑞继续守着老爷子。
贾瑞这一守便是三四日。这期间，老爷子多数是昏迷的。就是偶尔醒来，没过多久便睡过去了。
这日，贾瑞刚端上药来。就见老爷子醒来了。贾瑞忙上前去，说道，“爷爷，你醒了。”
老爷子看了看贾瑞，缓缓的将枕头下的钥匙拿了出来。吃力的说道，“书柜，第二……格，有盒子，去拿……来。”
贾瑞听了老爷子的话，果然从书柜后面翻出个盒子来。
“爷爷……。”
老爷子巍巍颤颤的将钥匙交给了贾瑞，“打开。”
贾瑞听闻将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装着是银子和一张房契，一把钥匙。
老爷子缓缓的说道，“房子……是两年前，买的。想着我百年后，你……好歹有个，地方住。”
贾瑞哭着喊道，“爷爷……”
“哭……什么，爷爷 ……还没死。”
“里面有，两千两。拿出几百……钱来。其余……切莫让他人知晓。啊！”
贾瑞擦干眼泪，说道，“我知道了。爷爷。”
老爷子交代了后，心里放下什么似的。缓缓睡了过去。
贾瑞见爷爷睡过去了。探了探鼻息。感到还有气。瞬间放松了下来。
贾瑞看眼前的盒子。将大钱拿了出来。一部分贴身藏好。另一部分将钱藏进了一本书里。盒子里只留下五百两和那张房契。
傍晚，在那黄昏交错之时。
老爷子在安睡间。与一家团圆了。
夜间，荣宁街双桂胡同的第二家，挂上了白灯笼和桃钱纸。
屋里，堂屋正中，老爷子安息的躺在灵床上。灵床前面设供桌，上面放着‘长明灯’，‘倒头饭’。
身穿孝服贾瑞，跪在搭好的灵堂里。一边给爷爷烧着纸钱，一边守着长明灯不灭，还防止猫，狗之类的动物进来。
天一亮，众人才去各家报丧。贾家众人与亲朋好友得知后，能来者皆来吊问。
贾瑞在灵棚下宴席三天，款待一应亲友。
三日后，卯时二刻，吉时已到。
八名青衣请灵，贾瑞摔丧驾灵，一路灵幡飘动，白钱漫天，哀情不止。
送殡队伍一路出了城。直直的往铁槛寺停灵寄放。
原来这铁槛寺乃贾家先祖所修造，若族中有人仙逝，可在此寄放。待日后再扶灵回乡。
这寺里有阴阳两宅。贾瑞在此居住了三日。
待先生算好时日。便扶灵回乡。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