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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七章 坏老头的荒唐事

    程煜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看来您也不是所有事情都了然于心的这次您还真是猜错了。我压根没想起来问您和他之间的交谈倒是他说您一直对爷爷欠钱的事儿绝口不提王顾左右而言他他觉得我应该学会就此打住。”

    程广年晃了晃手指说:“可你并不打算就此打住。”

    程煜点点头道:“我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家里的事情这么上心了?”

    “可能仅仅是您并未察觉这个家里对于家里的事情最上心的人一直都是我。其他人只在乎您的钱有多少在乎您日后会不会分给他们一些而只有我对您这辈子所挣下的财产毫无兴趣。”

    程广年被程煜这句颇有挑衅意味言辞激怒了。

    他沉沉的看着程煜说:“程煜你很聪明一年时间公司发展的不错。可你不要忘记了虽然你开公司我没给过你一分钱但你的资金实际上还是源自于我。”

    程煜点了点头笑道:“这个我从未否认。但您追究这件事真的让我觉得很可笑。如果这么算的话我能有生命我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在我开那间公司之前都是您赋予的。可这难道能让人觉得我的公司应该属于您?”

    程广年沉默了下去。

    “为什么非要知道你爷爷的事情?”

    “好奇吧。当然您可以断然拒绝我。可我既然知道了关于那处老宅的其他您也应该知道爷爷的事情我迟早都能调查的出来。”

    程广年再度选择了沉默。

    好半晌之后他端起酒杯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

    “其实故事并不复杂。”

    程煜内心叹了口气心说又是类似的开场白。

    为什么这些所谓的长辈总喜欢在讲述一个故事之前使用如此乏味并且冗长的开场白?

    程广年似乎觉察了程煜的内心活动他出其不意的选择了直入正题。

    “你爷爷并没有欠下任何一分钱的债我并不是说他没有欠债只不过他欠的不是钱。你爷爷今年八十二岁了他三十二岁那年才生下了我。”

    程煜心里微微一动是啊程广年过完这个年就五十岁了。

    所谓知天命之年。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想必五十岁的生日也会大事操办吧。

    “你爷爷出生在侵华战争正式打响的那一年以他的年纪三十二岁才生第一个孩子其实很晚了。”

    程煜似乎隐隐的已经察觉了些什么但他并未开口而是等待着程广年揭晓一切。

    “你从咱们家能传下那么一套大宅子应该也看得出来在建国前你爷爷的家庭也是属于相当富裕的阶层。”

    程煜皱了皱眉心说刚还以为程广年直入正题了现在怎么又兜出来了?

    “你不要嫌烦我只是想着干脆把一切都告诉你罢了省的你今后又有关于这方面的疑问问东问西的徒惹人厌。”

    程煜耸耸肩摊开双手说道:“行您继续说罢。”

    “拥有这么大大宅子的人通常家里少不得会有些古玩字画啊名家古籍之类的乃至干脆就是金银细软。

    可是也如你所见这些并没有。

    这套宅子是七十年代末的时候国家返还给咱们家的。

    在建国后没几年一直到七十年代末的这二十多年当中这套宅子并不在你爷爷手里。

    当然你也不要误会屋里当时已经接近家徒四壁了。

    你爷爷的爷爷是清朝的一个官员。

    而你爷爷的父亲就只是个读书人而已了。

    清朝灭亡民国开始你爷爷的父亲就只是个依靠出租祖上一些产业为生的人了。

    而你爷爷出生之后又遇到了日本侵华战争的全面打响。

    之后咱们吴东发生了什么你想必也知道。

    当时你爷爷还不满一岁家里除了这处老宅其他的产业都毁在了战火之中。

    而你爷爷的父亲也因为书生意气被日本人杀了。

    是以你爷爷那个年代的人竟然没有兄弟姐妹他的母亲独力将其抚养成人。

    在抗日战争结束之前那些已经毁于炮火的产业地契都被他母亲变卖一空。

    甚至包括咱家老宅里的各种你所能想象到的东西。

    你爷爷其实印象并不深毕竟直到解放他也才十二岁。

    不过他依稀有些印象说咱家老宅里的家具什么的都是老红木说白了就是在说咱家祖上也辉煌过。”

    这些事情程煜知道一小部分程青松也曾经跟他说起过老程家祖上是文化人是官员。

    程煜也知道自己的太爷爷死于日本人之手但更详细的东西程青松并没有告诉他。

    这大概也跟程青松其实对他的父亲毫无印象有关只是听自己的母亲说父亲死于日本人之手但也并不知道更详尽的内容。

    那个年代的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怕是程青松的母亲都不了解男人的详细死因。

    “解放之后大概还有些残留的物件吧但应该是所剩无几了。

    关于这一点你爷爷详细说到过建国后他说家里已经很破落了还说他母亲甚至都想过要把这套老宅子卖掉。

    多亏当时解放了之后宪法规定不得买卖土地咱们吴东被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太奶奶才没能把宅子卖掉。

    你爷爷说你太奶奶身体一直都不好他十五岁的时候你太奶奶就去世了他彻底成为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之后国家收走了那套老宅不过你爷爷一直保留着当年的地契和房契。

    他说他搬离那套宅子的时候家里就只剩下了一张大床。

    那张床可能也是红木的吧这的确是在那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消失了的东西但也仅有这么一件。

    你爷爷十八岁那年他听新闻说帝都有知识青年去了东北也就是那时候说的北大荒。

    但是他不属于知识青年不过那会儿也没有明确的上山下乡的概念于是你爷爷觉得自己也可以到广阔天地里有所作为于是他买了张火车票就跑去了东北。

    这一呆就是十二年。”

    关于程青松在东北呆过很多年程煜也是略知一二的。

    程青松跟他说起过主要是描述东北的雪景吴东是不可能有那样的大雪的。

    “六七年你爷爷回到了吴东。

    其实你爷爷成分不算好但由于你太爷爷死于日本人之手你爷爷又算是第一批响应上山下乡政策的青年——这一点帮了你爷爷很大的忙后来很长时间他都把当时主动跑去东北的这件事当成自己高瞻远瞩的事实依据。

    就因为这事儿六八年开始大规模的上山下乡运动的时候你爷爷成了楷模和典范。

    也就是那个时候你爷爷认识的你奶奶。

    你奶奶的家庭成分很不好属于城市小资产阶级虽然在家人的要求下和家庭断绝了关系但在那段年月依旧属于被人瞧不起的阶层。

    你爷爷娶了你奶奶算是改变了她的生活吧也让她彻彻底底跟自己那个小资产阶级的家庭决裂。用当时的话来说是投身城市贫民阶层。

    你奶奶的父母没能熬过那段岁月等到运动结束之后虽然得到了平反可已经于事无补了。

    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政府对你奶奶也存有补偿的心理咱家的老宅甚至也很可能不会被归还。

    总之在改革开放口号提出的第一年政府归还了那套老宅给咱们家你爷爷带着我们住了进去当时你奶奶正怀着你小姑。”

    程煜点了点头心道原来那套老宅是这么来的。

    这样看来程青松也算是傻人有傻福莫名其妙去了趟东北成分问题没能成为那段岁月里让他困苦不堪的阻碍。

    而在别人眼中跑去跟一个城市小资产阶级的子女结婚的事又构成了后来政府出于补偿心理归还旧宅的主因。

    这真是一啄一饮莫非天定。

    程广年又起身给自己倒了点儿酒程煜看见说:“爸您少喝点儿。”

    程广年颇有些欣慰的看着程煜微微一笑说:“就这一点点不喝了。”

    坐下之后他晃了晃杯子继续说:“改革开放之后开始有其他城市的人来吴东讨生活你爷爷就把家里的旧宅分拆租出去不少房间。虽然当时的租金很少但那些租金足够咱们全家人衣食无忧。”

    程煜微微皱眉说:“那就是说爷爷根本不可能欠下庞大的债务?”

    程广年叹了口气说:“是的。这也是你二叔三叔坚持认为你爷爷变卖旧宅就是为了给我筹集创业资金的原因。”

    “三十八万呢九零年……哦九一年那个船员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把六十多万港币全部兑换成软妹币。爷爷得多能造才能在那个年代悄无声息的造光那三十八万?”

    “三十八万是没有的你爷爷那个人人家帮他换钱他少不得也会有所表示。而且那些钱里有一部分也用于改善我们家人的生活了。但三十万是有的。”

    “所以您其实非常清楚那三十万的去向?”

    程广年微微颔首说:“我查到了。”

    程煜不吭声了他等待着程广年的最终揭秘。

    稍稍停顿了片刻程广年说:“你爷爷从来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好人……”

    程煜笑着接口道:“老头子坏得很。”

    程广年也不禁哑然失笑在这个家里怕是也只有程煜敢这么说并且他敢当着程青松的面这么说而程青松绝不会为此生气。

    “是呀坏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鸟。你奶奶如果不是长的漂亮他怎么可能娶一个有可能为自己带来麻烦的人?这个老头子啊一辈子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色心倒是不小。”

    程煜心里微微一个咯噔他说:“您可别告诉我他在东北的时候干过什么坏事儿啊?”

    程广年冷笑两声说:“何止是干过坏事。当然谈不上糟蹋人家姑娘人家也是心甘情愿的之后如果不是因为生病到吴东来看病只怕一辈子都不会跟你爷爷联系。”

    程煜几乎彻底知道了他说:“所以您其实还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大哥?”

    程广年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说:“不是大哥是大姐你爷爷在东北有个女儿。”

    “我去!这老坏蛋!”

    程广年摆了摆手说:“倒也不是你爷爷不负责他并不知道那个女人当时怀了孕。

    后来我东北的那位大姐告诉我说是她母亲说的你爷爷在东北那十二年可不止她一个女人。

    当然她是最后一个而且应该也是唯一一个怀有你爷爷骨血的。”

    程煜摇着头苦笑道:“这个我倒是信毕竟如果不是在他离开东北之后才生下的孩子人家大姑娘也不可能放过他。真要是之前就造了孽怕是早就被剽悍的东北人用锄头逼着结婚了。要是那样也就没您没我什么事儿了。”

    程广年哈哈笑了起来。

    “我大姐的生日是你爷爷回到吴东后的七个月这表示你爷爷应该的确不知道自己在东北有个孩子。

    你爷爷刚回吴东的时候给那边写过信。

    不过那是大兴安岭里一个很偏僻的小山村你爷爷写过去的那封信直到差不多两年以后那个女人去县里办事才拿到手。

    等她回信的时候你爷爷已经跟你奶奶结婚有了我住的地方也搬过了那封信你爷爷应该是真没收到。”

    程煜眨了眨眼睛说:“那后来他们是怎么又联系上的?”

    “大姐跟我说那年她母亲生病她带着老人家去了哈尔滨哈尔滨的那位医生建议她到咱们吴东的军区总院找一位专家说那位专家是这种病的权威。

    大姐就带着她母亲来了吴东。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母亲才告诉了她关于你爷爷的事情还拿出了当年你爷爷写过的那封信。

    其实你大姐家那会儿条件算是不错否则换成普通的农村妇女一听说要去大城市看病光是钱这方面就会让她没了胆气。

    到了吴东找到了那位专家她母亲被安排进行手术之后大姐就想着甭管怎么着有机会还是想看看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她就凭着当年那封信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地方的居委会。

    虽然相隔了二十多年可居委会里居然还真有一位认识你爷爷的干部。

    那位干部是个女的当年你爷爷回到吴东的时候估计也对人家动过心思但是因为你爷爷初始成分不好对方没有接受。

    等到后来政府归还了家里的宅子还有人说当初她是没睁开眼否则就凭这套宅子你爷爷也绝对是值得一嫁的。

    当然这是玩笑话了。

    也就是因为宅子的信息大姐找到了你爷爷。

    见面之后的事情大姐没跟我细说只说你爷爷当时信誓旦旦会对她有所补偿。

    之后隔了两三年吧你爷爷突然扛着一麻袋的现金去了她那儿可没想到大姐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你爷爷当时倒是提过想让大姐到吴东来可大姐不愿意。

    而且当时大姐已经结婚了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男人来吴东?”

    程煜有些默然。

    “大姐说她当时不肯要那三十万但你爷爷坚持给她。

    之后她想过要把钱还给你爷爷还给我们。

    但你爷爷骗她说宅子已经买了现在把钱拿回去也买不回来了而且全家都已经搬走了。

    大姐觉得宅子卖了你爷爷又没给她留新的地址电话什么的更不用说于是才死了把钱还给我们的心思。

    在大姐的心里当时觉得我们一家对她而言是属于失联状态的吧。”

    程煜点了点头心说在那样的年代一个只是因为母亲生病离开过一次大山的农村妇女再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的确是不太可能跑来大城市寻找一个人。

    而且程煜也相信那位大姑或许的确是有过想把钱还给程青松的想法但要说面对三十万的巨款一点儿都不动心也不太现实。

    那会儿别说是一个东北农村的妇女就算是帝都魔都这些地方的人三十万对他们来说可能也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那三十万大姐跟她老公开了个小型的食品加工厂做的也还算不错。我找到她的时候她也算是十里八乡颇有些名气的乡镇企业家了。”

    程煜问道:“您找到她是哪一年?”

    “八年前啊。”

    程煜一拍脑门心说我似不似洒?

    “她当时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还跟我说想把那个食品加工厂的股份给我们家一些也算是回报你爷爷当年给她的那三十万的启动资金。”

    “也算是难能可贵的淳朴了。”程煜感慨道。

    程广年点了点头说:“是而且她的丈夫以及她的子女竟然都不反对。是以我干脆又给他们投了点儿钱让他们在山里开了个规模不错的农家乐。”

    “乡村爱情那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程煜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那部已经拍摄了十一季在东北却依旧盛行不衰的电视剧。

    程广年说:“大概算是吧。”

    “我大姑一家过的还不错?”

    “个把亿的身家吧儿女也都比较争气算是不错了。”

    程煜琢磨了一番笑着说:“老头子别的不咋地命还挺好啊。长女长子都这么有出息只可惜得了那么个破病。不过大姑一家知道您的情况么?”

    程广年点点头说:“知道。从第一次见面之后他们全家应该就一直在关注我吧。逢年过节什么的我们会有些联系。”

    “那您现在都这样儿了他们就没动过其他念头?”

    “大姐跟我说如果我们兄弟几个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她很愿意跟我们保持个亲戚的往来。但正因为我的情况她反而不想跟我们保持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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