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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摸骨

    茹茹死了,不管因什么而死,她都无法再复活。

    将她魂灵注入程然的生死绣当中,等于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借助程然的身体再活一一次。而且从此以后,她与程然合为一体,她就是程然,程然也是她。我想,茹茹那么爱程然,她应该不会拒绝。

    我把这些想法全数说出来,以为怕程然会因为害怕而拒绝,我尽量解释了阴魂的意思,并告诉他这是不会伤人的魂体,植注入到异鸟纹中,只对他有利而无害。程然思量了一会,最终点了点头,同意了。

    他说他对不起茹茹,生前让她遭了那么多罪,如今她死后,自己无法弥补,若是真能把茹茹魂魄注入他的身体里,让他带着她重活一次,他觉得这未尝不是一种偿还茹茹的方式。得到程然的允诺,我赶忙着招呼着张启生下楼收茹茹的魂体。

    茹茹是阴魂,不反抗,即便我们站在她面前,她也完全看不见一样,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张启生看看不见茹茹,只有我能看见。我将茹茹阴魂模样、姿势以及所在位置告诉了张启生以后,他拿着一个几乎透明的葫芦形状的锁魂瓶便跑了出去。

    张启生主业本身就是倒卖魂灵,一开始我认识他,也是因为他把王晴那个很凶猛的阴魂卖给周婆婆,周婆婆又转手卖给我,所以收魂,尤其收类似茹茹这样毫无意识的阴魂,对他而言是小问题。十几分钟后,张启生折返回来,手里透明的锁魂瓶变成了淡淡的灰色,证明里边已经装上了魂魄。收在锁魂瓶里魂灵的颜色越浅,代表魂灵的阴气越不强,怨念也不深。

    生死绣上色和魂灵的注入,本是一道工序,此时程然身上的异鸟纹上色已完成,注入魂灵倒是有些难倒了我。

    不过也不知道是茹茹的魂体意识到了我的难题,还是怎么回事,当我将调色盘放到程然身边,准备将茹茹魂体倒入色盘中,不想刚一打开锁魂瓶瓶盖,眼前忽然升起一阵淡淡的灰色烟雾,从锁魂瓶瓶口直入程然大腿根的异鸟纹里。

    整个过程速度很快,快到我几乎质疑我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而旁边的张启生和程然甚至根本就没看到这一缕烟雾。看我愣着,张启生上来推了我的肩膀一把,问我:“想什么呢,赶紧把魂魄注入异鸟纹里啊!”我拿起手里的锁魂瓶晃了晃,不敢置信地说:“她好像自己进去了。”

    我以前从未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一直以为魂灵都是随着颜料一起进入到纹身里,不想它们遇到纹身竟是有灵性了一般,我不免有些惊讶。张启生听完也很惊讶,嘴里小声吐出一句话:“还有 魂魄自己钻进纹身的?

    我和张启生相互对视一眼,彼此没多说什么。我心里想着,兴许是茹茹对程然的深深地爱恋和眷恋,让毫无意识的她做出如此动作。总之这样的结果是好的,至少证明茹茹接受了程然,就算是一抹魂魄,也愿意与程然一起有了茹茹的魂体,整个异鸟文变得更加立体、完整,纹身里的两只异鸟也显得更加栩栩如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程然下身有’消肿‘的迹象,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好。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程然说他腿上已有了知觉,并随之从床上坐起来,慢慢下床,小心翼翼地扶着床走了两步,果真一点没再发生之前瘫软的事情。

    在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里,他的下体也渐渐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也就是说,异鸟纹生死绣,确实帮他解诀了白腹指的巫术,不过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很好,但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用完全自创的生死绣解诀问题,我心里没有必成功的信心,即便现在他看起来完全好了,我依然并不能确保他体内巫术完全被排除干净。

    我叮嘱他一旦身体有什么不适,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会赶过来帮他。他连连点头,似乎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等到第二天下午,看程然没再有丝毫受白腹指巫术的影响之后,我和张启生与程然道别。

    分开之前,张启生对程然说:“从今以后 ,希望你做到你之前给我的承诺,多做善事,行善积德,为你前半生种下的孽缘赎罪,这样你的下半生方才能平平安安,你下身不举的情况,兴学也能得到改善。

    我以前从未见过张启生以这样佛系的方式跟人说话,毕竟他以前做一切事情都是向钱看,收钱办事,完全不管别人行善还是行恶。

    在他的一番敦敦教诲之后,程然连连点头,最后拿起手机,直接给张启生转了两万块,说是这次帮他的酬劳。

    收到钱的张启生笑得更开心了,回去的路上不停跟我显摆,说这次钱赚挺容易的,基本上没让他出什么手,只动了动嘴,收了个阴灵,就挣得两万块。他还对我说,以后要是有这种生意,一定别忘了叫上他。

    我没说话,瞪了他一眼,因为这次我忙上忙下,跑了好几趟,受够了白眼和谩骂,程然只给了我一万块,我心里多少有些落差。张启生并未体会到我的不满,继续喋喋不休,说我同学看着扣扣搜搜的,没想到听大方的,一出手就是两万。说完后直冲我笑。没有胡子和长头发遮住他的脸,他的笑容变得更加猥琐,长着大嘴巴,特别像一只猩猩。我看他的样子,跟看仇人一样,恨不能上去撕烂他的嘴。

    我想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吧,对于熟悉的人,说什么都不愿听,甚至心理产生排挤,而对于陌生人的话却甘之如饴。程然就是这样,我帮了他那么多,也劝了他那么多,却不敌张启生短短两三个小时的劝慰。

    回去的路不长,我的心却很凝重,因为我想起了程然的老婆,海珍。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报复程然,如今她遭到白腹指巫术的反噬,张启生说她只有短短不到五十天的寿命。

    我心里多少有些心疼她,如果她没有遇上程然,或者说程然在茹茹死后,没有找她临时充当新娘,她定不会去染指那歹毒的白腹指,也不会受到反噬而年纪轻轻地就要丢命。我问张启生,海珍是不是真的没得救了?

    张启生看我一眼,眼里有些失落,他说:“据我所知, 被白腹指反噬的巫术,是无法根治的。

    说完顿了一会,估计看我情绪低落,他又补充说:“你不用 为海珍的事情感到难过,她有此结果,说句难听的话,是她自作自受。这件事情里,她本身是受害者,应该受到同情,但她滥用白腹指那样的巫术,就该受到惩罚,如果她不死,将来还可能会害更多的男人。”

    我没说话,不知道张启生说的是对是错。

    张启生又说了,“被种下白腹指的女人,长期受到巫术的影响,无论心智还是外貌都将慢慢发生变化。长此以往,海珍的心肠将变得越来越狠,越来越毒辣,脱离本真,变成一个连她自己都不认识的。”

    张启生的话,让我心里好受一点,但接下来的话,却令我再次惊讶。

    他说:“现在回 白腹指巫术的人非常少,我现在很怀疑,给海珍种下这种巫术的人,会不会是我们认识的?我盯着张启生,听他一字一顿说:“还记得 帮闫薇锁魂的那个阴阳术士吗?”我点点头,就是那个姓何的道士?

    “难道,海珍身上的白腹指巫术,是他下的?”

    张启生没有直接回答答,而是说:“现在我还说不准,但是我有七八成的把握是他,我们行业里,只有他有如此本事,还如此歹毒,不分好子坏,只要给钱,任何事情都会做。”

    我忽然想起李倩与刘辉,他们老夫少妻,生下一个女儿,魂魄却是刘辉前妻华真真的,华真真临死前把自己炼制成血婴魂,嫁接到李倩腹中,变成了他们的女儿,当时帮华真真炼制血孕换胎的,就是这个姓何的道士。

    这个何道士不仅神通广大,还认识我,曾经一度是我的噩梦。

    这段时间没有他的消息,我都快忘了这么个人,现在张启生提起,我莫名感觉身上一阵不舒服。我问张启生,认不认识这个阴阳术士?

    毕竟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在阴阳师行业认识不少人,兴许知道一点关于何道士的事情。

    不想张启生却摇头,说:“我只知道他姓何, 大家都叫他何天师,这些年四处犯案,做过不少阴毒的事情。我曾经见过他一次,长得很年轻,不缺钱也不缺美女,不知道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张启生见过姓何的阴阳术士?

    我很惊讶,忙问他长什么样?大概多大年纪,脸上、身上有没有什么比较醒目,或者特别的地方?

    张启生皱了皱眉头,像是在思考,几秒后告诉我,他记不太清了,是十年前见的,那个时候他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模样,现在估计三十五六岁了吧。

    “不对我轻轻摇头,我记得李倩曾说过,那位姓何的阴阳术士很年轻,也很帅气,不可能已经三十多岁,难道她说的何道士,和张启生说的不是同一个人?正想着,路过一个天桥,张启生猛地一踩油门,停在旁边的临时停车位里。

    我正在想事情,被这突然的一脚刹车吓一大跳,等回过神来时,张启生已经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我问他干什么,他说他遇到一个熟人,下去打声招呼。就算遇到熟人,用得着这么着急踩刹车吗?

    我心里一阵抱怨,但并未说出来,看张启生快速下车,一脸开心地小跑着到旁边的天桥深处,那里围着一群人,估计十来个,都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围在一堆,像是在玩象棋。在这堆人的旁边,还有几个立着‘测字’、‘算命’、‘看相’的小摊位。

    这种算命师,每个城市的天桥底下都有几个,还以为张启生遇到什么高手,令他如此兴奋。

    张启生径直朝一个带着圆墨镜、看起来约莫五十来岁,盘腿坐着的人走去,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张启生忽然回头,对着我的方向,同时戴墨镜的大叔也抬起头。虽然带着墨镜,我看不清楚他是不是在看我,但他的脸,确实像是对着我的方向。我正疑惑这俩人说啥呢,张启生冲我招手,扯着嗓子喊我过去。

    我满脑子困惑,还是朝两人走了过去,走近了之后,听张启生向我介绍,说这个人是他好兄弟,姓‘曲’,我听完不由地喊了一声‘曲大哥’,话音刚落,张启生一巴掌拍在我后脑门上,低喝道:叫什么曲大哥,我都得叫他曲叔,你小子是不是想占我便宜?”

    我转头瞪张启生,刚刚明明是他自己说和这个人是好兄弟,我叫他张哥,叫这人曲大哥有什么问题?想是这样想,我还是乖巧地喊了一声‘曲叔’

    张启生没再跟我多计较,把着我的肩膀,让我在曲叔身前的小凳子上坐下,我一脸狐疑,问他搞什么鬼?

      张启生淡淡吐出两个字:“摸骨!”摸骨?算命?

      我忙从凳子上站起来,冲张启生说:“我不算命

      张启生不给我机会,我还没站稳,他一把又给我按回了凳子上,一脸笑嘻嘻地说:“摸着玩玩,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我可告诉你,咱们曲叔摸骨的功夫那是一等一的,随便一摸就能知道你的年龄,性格、职业等等,很神奇,你不妨试试。

      我仍想拒绝,但曲叔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一手抓着我的右手,一手在我手背和手腕上捻了捻。说来也怪,曲叔的手看着明明很苍老,但给我的感觉却很细滑,就像年轻女孩子的手一样。我不由地来了兴趣,也没再反抗,就那么坐着,任由曲叔摸骨,我倒是想要听听他怎么说。

      我对摸骨的事情并不了解,只听说过有盲人摸骨这一说法,是很古老的相术,它和生死绣一样,是一种几近失传的江湖绝学。不过前提是,这曲叔是真的摸骨大师,而非江湖骗子。

      转念一想,若是真的大师,怎会在这天桥下,摆这么一个简陋的摊位?怎么看,都觉得这位曲叔他不是很厉害,可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瞬间改变想法。他说:“你是不是父母亲早殇?”

      我父母亲在我九岁那年因为一场车祸去世,这件事除了我自己和一些比较亲近的人知道外,不曾向外人透露过,就算是张启生也不知道。仅凭着摸我的手,就知道我父母亲早逝,看来这个曲叔有点本事。我刚开始对他的质疑瞬间消失,甚至带着一点点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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