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一股比冬天的冰雪更冷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我不再哭喊，也不再求饶。

我学着妈妈的样子，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着嘴里腥甜的血味。

每一鞭落下，我都觉得离死亡近了一步。

肚子像有火在烧，骨头像要裂开，脑子里嗡嗡作响。

那一刻，我甚至盼着他真的打死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打累了，把皮带一扔，啐了一口。

“再敢出去乱说，老子把你扔后山喂狼！”

他还不满意，又狠狠地在我身上踢了几脚。

最后一脚，我被踢飞在墙上，然后又落到了冰冷的地上。

我像一摊烂泥瘫在地上，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奶奶走过来，用脚尖拨了拨我。

“没死就滚回屋里去，别在这儿碍眼。”

我几乎是爬着回到自己床上的。

那一夜，浑身火辣辣地疼。

我闭上眼睛就是爸爸狰狞的脸和警察叔叔那张看似温和却带着奸猾的脸。

这一夜，我冷了又热，热了又冷。

我感觉那一夜有一辈子那么长。

天刚蒙蒙亮，奶奶就把我拽了起来。

她把一堆脏衣服扔在我面前。

“去把衣服洗了，洗完回来喂猪。”

“你要是敢偷懒的话，还有一顿打。”

我感觉浑身都疼。

嘴里似乎有铁锈的味道。

我抱着沉重的木盆，一步一步挪到村口的井边。

每走一步，身上的伤都撕扯着疼。

井边已经有几个婶子在洗衣服了。

她们看见我，互相递了个眼色，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进我耳朵里。

“啧啧，小小年纪，心真狠啊。”

“养不熟的白眼狼，活该挨打。”

“要不是王警官，我们整个村子都会遭殃。”

我低着头，默默打水。

手碰到水，伤口针扎似的疼。

我几乎蹲不下去。

蹲下去，就好像有一把刀顶着我的肚子。

真的好疼啊！妈妈！

我想你了。

我呆呆地看着井水里自己的倒影。

水面上出现一个头发凌乱，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的小女孩。

那就是我。

可明明我妈妈还在的时候，我不是这样的。

妈妈还在的时候，我是村里最漂亮的女孩。

我还是村里唯一认识字的女孩。

大家都夸我聪明伶俐。

我忍住疼，慢慢地将衣服洗完了。

回家的路上，几个半大的孩子跑过来，冲我嚷嚷。

我紧紧抿着嘴唇，假装听不见。

“打她！就是她娘跑了，我爹才打我娘的！”

一个男孩喊道，捡起一块石头扔过来。

石头砸在我背上，不疼，没有爸爸打我的时候疼。

接着，更多的石头、土块朝我飞过来。

我用身体护着木盆。

我可以脏，衣服可不能脏，不然就白洗了。

有的砸在我头上，有的打在我胳膊上。

一块尖利的石子划过我的额角，温热的血立刻流了下来。

“哈哈哈！看啊！她流血了！”

孩子们哄笑着，仿佛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路过的大人冷眼旁观，没有一个出声制止。

妈妈，没有你，我活着……太辛苦了。

谢谢你，曾经为我遮风挡雨。

我觉得我们村没有一个好人。

爸爸、奶奶、叔叔，村长、那个警察……他们都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