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被打死了……谁给你生弟弟呀？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弟弟吗？”

“你有钱给我再买一个妈妈吗？”

他听了我的话，举在半空的拳头停住了。

他呼呼地喘着粗气，低头瞪着我。

我眨巴眨巴干净的大眼睛，无比真诚地看着他。

“是啊，大刚，你打一打，出出气，可别真将她打坏了。”

这时，从叔叔家闻声而来的奶奶也在一边帮腔。

她虽然也恨妈妈逃跑，可更怕真打出人命，亏了本钱。

“你这媳妇可是花钱买的。打死了有点可惜。给她点教训就行了。”

“还指望她给你生个儿子呢。”

爸脸上的那股疯劲慢慢下去了。

他朝妈妈身上踹了一脚，吐了口唾沫。

“妈的！算你命大！再敢有下次，老子活埋了你！”

他骂骂咧咧地回屋继续喝酒去了。

我站在原地，看着地上伤痕累累的妈妈。

我很想跑过去抱抱她。

很想擦干她身上的血迹。

可是，我还是忍住了。

这里就是地狱，我得帮她逃离这里才行。

妈妈慢慢转过脸，目光穿过乱头发，落在我身上。

眼神里，只剩下冰碴子一样的冷。

她咳出一口血来，然后定定地看着我。

“晴晴，你爸说是你发现了告诉他的。是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对我失望，才能彻底地放下我。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她那双绝望的眼睛。

妈妈，你恨我吧。

使劲恨。

可只要你人还在，命还在，就还有指望。

妈妈最后冷笑一声：

“你果然我他的种，跟他一样恶毒。”

妈妈的话，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心里。

我在眼泪快要涌出来之前，转身离开了。

这次“告密”，让爸爸觉得我是自己人了。

他看我的眼神少了嫌弃，多了一些温和。

她养伤的日子，爸爸让我给她送饭。

我偷偷将治伤的药放在给她的汤里。

妈妈不再跟我讲话了。

我们之间就像两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

以前，我跟她总有说不完的话。

她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她告诉我外面的女孩可以跟男孩一样念书，工作，挣钱……

我其实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所以，上辈子，我是真的想跟她一起逃出去的。

只可惜，是我拖累了她。

以前，妈妈很喜欢跟我睡在一起。

我也很喜欢跟她睡在一起。

她会跟我讲很多关于女生要自救自立自强的故事。

慢慢的，我觉得自己也应该做一个这样的人。

只是，上辈子我没有机会，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

但我希望我的妈妈能离开这里，能做一个光芒万丈的，顶天立地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