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的声音还在电话里咆哮，走廊里却死一般寂静。

顾生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他嘴唇颤抖着，手指紧紧攥着衣摆。

裴照握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妈妈两个字。

“你你真告了？”

裴照的声音尖得刺耳。

“爸！你疯了！你想毁了这个家吗？！”

我看着儿子歇斯底里的脸，突然觉得很可笑。

“家？”

我轻轻重复这个字。

“你和你妈一次又一次忽视我的时候，这个家就已经碎了。”

“现在，我只是把碎片彻底扫进垃圾桶而已。”

我后退一步，准备关门。

顾生却猛地扑上来，伸手就要抢我口袋里的录音笔。

“给我！把它给我！”

他的手抓过我的手背，留下几道红痕。

我用力推开他，他踉跄着撞在墙上。

裴照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扶住顾生，转头对我吼道：

“爸！你干什么？！”

“叔叔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我看着儿子那张写满责备的脸，心脏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疼了。

“裴照，你听着。”

我一字一句地说：

“从今天起，我不是你爸了。”

“你不配做我儿子。”

裴照的瞳孔猛地收缩，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顾生趁机又扑过来，这次他直接去抓我的包。

“把证据交出来！不然我跟你没完！”

我死死护住包，两人在门口扭打起来。

裴照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们。

就在顾生快要抢到包的瞬间，电梯叮的一声响了。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出来。

“谁报的警？”

一名警察严肃地问。

我喘着气举起手：

“是我。”

“他们私闯酒店房间，企图抢夺重要证据。”

顾生立刻换上一副可怜相：

“警察同志，误会！这是我哥哥，我们就是家庭纠纷”

“是不是纠纷，去派出所说清楚。”

另一名警察打断他。

“都跟我们走一趟。”

派出所的灯光惨白刺眼。

做完笔录已经深夜。

顾生和裴照被批评教育后放走了。

我因为手背有伤，警察建议我去医院处理。

走出派出所时，徐威的车已经等在门口。

他摇下车窗：

“上车。”

车里空调开得很足，徐威递给我一瓶水。

“证据都交给律师了？”

“交了。”

我靠在椅背上，疲惫感突然袭来。

“顾浅那边什么反应？”

徐威一边开车一边问。

“狗急跳墙。”

我简短地说。

徐威冷笑：

“跳吧，跳得越高，摔得越惨。”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

“怕吗？”

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灯。

“怕过。”

“但现在，只觉得轻松。”

“像背了三十年的石头，终于卸下来了。”

徐威点点头：

“这就对了。”

“记住这种感觉。”

“以后的日子，只为自己活。”

车在他公寓楼下停住。

我推开车门，夜风扑面而来。

带着初夏的温热，和自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