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把列印好的装订版送过去。

李经理正对著电脑萤幕抓头发，一脸焦躁：「好好好，放这儿！薄总那边临时通知，两点半就要听咱们部门的汇报！我还没看完呢！」

他抓起我的报告，一目十行地扫，眉头越皱越紧：「这……这资料支撑是不是有点单薄？竞争分析这块，深度不够啊！柴蓓，你再想想，有没有更硬核的资料？」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报告我熬了三个通宵，资料都是从权威平台扒下来的，分析逻辑自认清晰。李经理这明显是临阵怯场，想甩锅。

「李经理，资料来源都标注了，是目前能拿到的最新最全的。深度方面，基于报告篇幅和您之前的要求，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李经理猛地拔高声音，把报告往桌上一摔，「让你改就改！哪那么多废话！薄总什么级别？糊弄得了吗？赶紧去！再找点有说服力的东西加进去！两点二十之前给我！」

周围几个同事偷偷看过来，眼神各异。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忍。柴蓓，忍。

我拿起报告：「好，我再去补充。」

回到工位，我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硬核资料？短时间内去哪儿找？行业内部报告？那需要许可权和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两点十分。

两点十五。

李经理像催命一样发来微信：「好了没？？？」

我盯著萤幕上一堆意义不大的边缘资料，太阳穴突突地跳。来不及了。

两点十八分。

「柴蓓！报告呢！」李经理的吼声又来了。

我抓起刚列印出来的、只加了几行不痛不痒分析的新报告，还有笔记型电脑，快步走过去。

李经理一把抢过报告，扫了一眼，脸色更难看了：「就这？你糊弄鬼呢！」他烦躁地挥手，「行了行了！拿上电脑，跟我去36楼！待会儿机灵点，薄总问什么，你补充！」

我抱著沉重的笔记本，跟在脚步匆匆的李经理身后，走向电梯。

电梯数字不断跳动。

1层…10层…20层…

我的心跳也跟著加速。

36楼到了。

「叮——」

电梯门无声滑开。

一股冷冽的、混合著高阶木料和清洁剂的味道扑面而来。脚下是厚实柔软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钢铁森林的全景，阳光刺眼。

整个楼层安静得吓人。

总裁办门口，漂亮干练的女秘书起身，露出职业微笑：「李经理，薄总在会议室等您。」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推开沉重的会议室门。

里面光线明亮。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光可鉴人。主位上，坐著一个人。

他背对著门口，看著落地窗外。深灰色高定西服，肩线挺括。头发比三年前短了些，打理得一丝不茍。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了身。

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张脸，深刻得如同刀削斧凿。鼻梁很高，下颌线绷紧。眉骨投下的阴影，让那双眼睛显得更深，更沉，像结了冰的寒潭。

薄砚。

目光扫过来，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波澜。像看一个完全陌生的对象。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血液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住。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