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原本又两万巨款的存折，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千块了。

这房子，就是个无底洞。

虽然主体起来了，但还要挂大白、打地面、做家具、买电器这三千块，紧巴巴。

“没钱了？”

关山看了一眼账本，并不意外。

“没事。”

他揉了揉韩嫣的头发，“房子是死钱，厂子是活钱。只要厂子开着，这就是源源不断的流水。”

“下周，红星林场和运输队的尾款就该到了，又能回笼一笔资金。”

韩嫣点了点头，但眉宇间还是有一丝忧虑。她是个过日子的人，看着钱这么花出去，心里不踏实。

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了。

这大晚上的，谁会来？

进来的是石磊。

他没进屋，就站在门口，身上带着一股子寒气，脸色比外面的夜色还沉。

“山子，出来一下。”

关山心里咯噔一下。石磊这表情，肯定是出事了。

他给韩嫣披上衣服，示意她先睡，自己披上大衣走了出去。

院子里，发电机已经不用了，四周静悄悄的。

“咋了磊哥？”

石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关山。

借着月光，关山看清了那个瓶子。

那是一个极其粗糙的玻璃瓶，上面贴着一张红纸，字迹歪歪扭扭，写着三个字：

“老风口神油”。

这包装，跟关山的山神油有七分像，但粗制滥造得很。

“这是哪来的？”关山拧开瓶盖，闻了闻。

一股刺鼻的煤油味，夹杂着劣质红花油的味道，根本没有那种清凉透骨的药香。

“假货。”

关山断定。

“刚子刚才从县里回来。”石磊沉声道，“他说，现在县城的黑市上、甚至长途汽车站门口，有人在兜售这玩意儿。”

“只要五毛钱一瓶。”

“打的旗号是老风口关厂长的二等品。”

“二等品？”关山气笑了，“我什么时候出过二等品？”

“而且，”石磊的声音更冷了，“听说有人用了这药，皮肤过敏，起了一身红疹子。现在已经有人在骂咱们了。”

关山握紧了那个劣质的药瓶，指节发白。

这就是赵四海的后手。

他没有直接断你的电，也没有明着封你的店。

他是在挖你的根。

山神油之所以能火，靠的是疗效，是口碑。一旦这假货泛滥，把名声搞臭了，红星林场还会订货吗？张大彪还会带货吗？

到时候，厂子没了订单，那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

“查出来是谁干的了吗？”关山问。

“刚子跟着那个卖药的，摸到了城南的一个废品收购站。”

石磊眼中闪过一丝杀气，“那里头，好像是个地下黑作坊。看场子的，是赵四海的人。”

关山沉默了片刻。

他看了一眼身后那栋刚刚封顶、装着大玻璃窗的漂亮小楼。

那是他的家，是他给韩嫣筑的巢。

有人想在他家门口泼粪，想毁了他的根基。

“磊哥。”

关山抬起头，将那个假药瓶狠狠地摔在地上，“啪”地一声粉碎。

“明天，叫上二栓子他们，别干活了。”

“带上家伙。”

“咱们去县城，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