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闻到牛油火锅冲鼻的味道，我马上反了胃。

不知道他们是故意，还是不在意。

我和女儿都不能吃辣。

她出事那天晚上，我刚好在家里准备了番茄火锅。

我平缓地扫过这些人虚伪的脸，自嘲一笑，是挺没意思的。

我把给两个孙女的红包和金锁拿出来，放到她们怀里，摸了摸她们的小脸。

确实很像，都让我有些恍惚。

儿媳教她们叫“奶奶”。

“安安，宁宁，快谢谢奶奶的礼物。”

她们脑袋转向杨佳敏，胳膊挥舞着，发出含糊的“奶”音。

我一笑，撑着膝盖站起来，径直出门。

“师母，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你别生气！”杨佳敏着急地追出来。

苏道秋声音不虞，“她想走就让她走，跟谁求着她似的……”

出来发现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稍稍缓解了那股恶心。

万家灯火，曾经也有一个属于我。

二十年前，苏道秋到大学教书，我就跟着在学校门口开了家理发店。

他好好的办公室不待，没课的时候就到逼仄的店里来看书，他说喜欢听我剪头发的声音。

学生找不到苏老师，就直接来店里。

我们的爱情故事在学生中传了一代又一代，接受过学校和省台的采访，上过报纸。

女儿的去世对我打击很大，一边陷在难言的悲痛中，一边和肇事司机打官司，理发店第一次停业那么久。

半年后，我重新营业。

杨佳敏是第一个来理发的生面孔。

隔了几天又来洗头，主动介绍说自己是苏道秋今年新收的博士生。

我笑了笑，“以后过来给你打折，算苏老师学生的福利。”

后来她来总是会给我带点小礼物，水果，花，小糕点，护手霜……

我觉得奇怪，苏道秋说，可能是因为我像她妈妈，她妈妈也刚走没多久。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对她的感情亲近了很多。

她开始留下来帮我干活，给我打饭，没客人时让我坐在椅子上，给我按摩捏肩。

我带她回家吃饭，让她住女儿的房间，我们一起逛街，不止一次被认成母女。

女儿的第二个忌日，苏道秋出差，儿子在南方上学，杨佳敏陪我去扫墓。

她突然跪在墓前，泪流满面。

“师母对不起，我骗了你……”

她说那个小吃摊阿姨是她妈妈。

她妈妈回去后心里惴惴不安，她劝她妈妈找我们道歉，可她妈妈害怕，说什么也不答应。

“我给她偿命总可以了吧！”

不过一句气话，没想到她妈妈竟然真的用煤气zisha了。

“师母，我不敢说，我不该怪我妈的，我也一样懦弱。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愧疚，心里就越难受。”

我愣了很久，开口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不怪你，只是你以后别再来了。”

一年后，她和苏道秋赤裸地滚在女儿床上，被我碰了个正着。

她惊慌地跪到我脚边，一丝不挂，年轻的胴体上布满情色的痕迹。

“对不起师母，是我，是我勾引苏老师，我不要脸，我对不起你，你恨我吧……”

苏道秋很快镇定下来，给她裹上床单，自己穿好裤子，把我推出房间关上门。

“文心……”

我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

冲进卫生间吐到两眼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