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沐晴回到自己院中，心绪却难以平静。楚玄那句意味深长的还在耳边回响，掌心的印记更让她确信王充衙门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在窗前坐下，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划。墨子谦给的发簪就在袖中，冰凉沉手。夜探漕运衙门的念头刚起就被她压下——太冒险了。王充既然敢在书房设暗格，必定有所防范。独自前往一旦被发现，不仅前功尽弃，更会连累整个阎王殿。

她需要更多消息，需要一个更稳妥的计划。

华灯初上时，沐晴来到顾流芳的住处。院中灯火通明，丝竹声声。顾流芳斜倚在软榻上，两个侍女正在一旁抚琴斟酒。见她来了，他懒懒地挥退侍女。

沐姑娘深夜来访，莫非是来还人情的？他桃花眼微挑，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沐晴在他对面坐下，开门见山：想请顾公子帮个忙，查查转运使王充。特别是近半年的账目往来，还有他和兵部武库司的关系。

顾流芳执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的慵懒瞬间被锐利取代，但很快又恢复了漫不经心：查官？沐姑娘好大的胆子。他凑近几分，压低声音，是为了今日漕运的事，还是......另有缘由？

我想知道，今日递出去的那份批文，究竟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顾流芳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轻笑一声：消息可以帮你查。不过......他晃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你得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沐晴略一沉吟：在他书房看见一个暗格，不像漕运衙门该有的东西。我怀疑......里面放着的东西和军械有关。

军械......顾流芳重复着这两个字，神色凝重，沐姑娘可知道插手军械案是什么后果？那是要掉脑袋的。

正因如此，才更要弄清楚。沐晴语气平静，我不能做一颗连会砸出什么坑都不知道的石头。

顾流芳沉默片刻，终于收起嬉笑姿态：好，我帮你查。不过你要记住，一旦沾上这事，再想抽身就难了。他走到窗边，望着沉沉夜色，王充此人，贪是贪，但背后若没有更大的人物，绝不敢碰军械。

多谢。

就在她走到门口时，顾流芳忽然又叫住她：沐晴。

她回头。

夜色中，他站在窗边的身影少了几分轻浮：楚玄知道你在查这些吗？

沐晴心头微震，没有回答。

顾流芳似乎也不需要答案，只是淡淡一笑：小心些。这京城里，盯着阎王殿的眼睛，可不止一双。

离开顾府，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沐晴知道顾流芳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她今日之举，无疑是在刀尖上行走。

但她没有退路。从成为棋子的那一刻起，她就必须尽快看清整个棋局的走向。

握紧袖中的发簪，她转向闻人宴的院子。若论对朝中势力的了解，无人能出这位病弱谋士之右。她需要知道，王充背后站的，究竟是谁。

夜色中，她的身影坚定地向前走去。棋盘之上，这枚棋子正在尝试着自己移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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