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把我妈、我哥、我妹，这三个他血缘上的至亲，亲手送进了地狱。

然后，他做了一件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他把他们曾经住过的，那个破旧不堪的老房子，又买了回来。

他让人把房子打扫干净，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然后，他通过叶家的关系，把我妈和江川，从看守所里「请」了出来。

当然，只是暂时的。

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

我爸带着我，回到了那个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家」。

客厅里，灯光昏暗。

我妈和江川，像两条丧家之犬，蜷缩在沙发上。

几个月不见，他们像是老了二十岁。

我妈头发花白，眼神呆滞。

江川瘦得脱了相，脸上布满了恐惧和怨恨。

他们看到我爸，身体同时抖了一下。

我爸脱下外套，递给我。

他走到那张他坐了二十年的，已经塌陷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点燃一支烟，和我记忆里的样子，慢慢重合。

一时间，我竟有些恍惚。

仿佛这几个月的腥风血雨，只是一场荒诞的梦。

我们，还是那个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的一家。

「江河……」

我妈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把我们害成这样，还不够吗？」

江川也抬起头，用赤红的眼睛瞪着我爸。

「有种你就杀了我们！」

「你这个伪君子！魔鬼！」

我爸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嚣。

他只是安静地抽着烟。

一根烟燃尽，他才缓缓开口。

「李琴，二十年前，你嫁给我的时候，我说过，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做到了。」

他指了指江川。

「江川，你从小就想当人上人，想让所有人都怕你。」

「我也让你体验过了。」

他又看向门口的方向，仿佛江月就站在那里。

「江月，你想要花不完的钱，买不完的奢侈品。」

「我也满足你了。」

他笑了笑，那笑容，比窗外的暴雨还要冷。

「你们想要的，我加倍给了你们。」

「现在，游戏结束了。」

他从怀里，拿出三份文件，扔在茶几上。

一份，是离婚协议书。他已经签好了字。

一份，是断绝父子关系的声明。

一份，是江月自愿放弃财产继承权和亲属关系的公证。

「签了它。」

「从此以后，我们，再无瓜葛。」

「你们的下半辈子，就在监狱里，好好忏悔吧。」

我妈和江川，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想撕碎那些文件。

但门口的保镖，比他们更快。

两人被死死地按在地上。

我爸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没有恨，也没有爱。

只有一片虚无的冷漠。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

「这间房子，我已经捐给街道了。」

「明天，这里就会被改造成流浪动物收容所。」

说完，他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个充满了腐臭回忆的牢笼。

身后，传来我妈和江川绝望而疯狂的诅咒。

我爸撑开伞，为我挡住漫天风雨。

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