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忆中回过神时，苏颜擦掉了眼角的泪珠。

“咦，这个项链好别致。”

林初薇忽然伸手，指向苏颜脖子上的那枚粉色心形吊坠。

她笑得无辜又自然，“跟我今天的妆容正好搭配，我能借戴一下吗？”

苏颜下意识护住项链。

“不行。”

“哎呀，就一会儿嘛。”

林初薇装作没听见，语气带着几分娇嗔，下一秒，她竟直接伸手，一把扯下了项链。

细细的链子应声断裂，那颗装着女儿骨灰的心形坠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冷光，然后换到了对面女人的脖子上。

苏颜整个人僵住，血液瞬间冻结。

几乎是本能，她猛地扑上去，声音尖锐。

“还给我！”

那颗坠子，是女儿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林初薇被吓得尖叫出声，后退两步，一副受惊的样子。

她双手捂着脖子，眼眶瞬间泛红，委屈道：“我只是想借戴一下而已，你至于这么凶吗？”

周围的目光纷纷聚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苏颜，你闹够没有，这么大个人也不嫌丢人！”

苏颜愣住，整个人被陆砚舟的声音刺得心口发麻。

他快步上前，脸色阴沉，一把推开她。

“当众撒泼、动手动脚，丢人现眼，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国际场合！”

苏颜被推得一个踉跄，整个人没站稳摔倒在地，膝盖重重跌在马路牙子上。

手肘传来一阵剧痛，皮肤被擦破，鲜血渗出，迅速染红了白衬衫的袖子。

她抬起头，视线模糊。

陆砚舟的眼底没有一丝怜惜。

他只看到林初薇那细白的脖子上，留下的浅浅的红痕。

“她指甲长细菌多，我得赶紧带你去处理一下，别感染了。”

男人的语气温柔，近乎怜惜。

甚至没有再回头看看地上的妻子，牵着林初薇快步离去。

苏颜跪坐在地上，手心攥着断裂的项链，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人潮汹涌的异国街头，车鸣声、喧哗声，全部都像远在天边。

她在失去女儿后，“失去了”自己的丈夫。

苏颜用最快的速度买了回国的机票。

这个男人，她不要了。

推开家门，迎接苏颜的，是一片死寂。

客厅墙上还挂着女儿的画一家三口，她看了许久，眼眶湿润。

女儿喜欢画画，很多作品都存放在地下室。

拿起钥匙，她的注意力却被地下室隔壁那间上了锁的杂物间吸引。

那是陆砚舟的“禁地”，里面存放着大量的案件资料，他从不允许她靠近。

但这一刻，心底某种说不清的冲动驱使着她。

她伸手，撬开了锁。

“咔”

灯亮起的瞬间，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一股寒意从脚底涌起，一寸一寸爬上脊背。

整面墙壁上，贴满了照片，整整齐齐，密密麻麻。

全都是林初薇。

从大学时期的清纯学生照，到穿着职业套装的西服照……

每一张都被他精心装裱、编号、标注。

苏颜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呼吸一点点紊乱。

原来，他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林初薇，

是因为他早就在潜意识里，把那张脸那些表情，都刻进了心里。

他所有的情感、所有的记忆和辨识能力，都留给了那个女人。

她转过身，看到桌上摊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