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春日宴，侯府花团锦簇，宾客盈门。

这本是京中一年一度的雅事，如今却成了审判傅宁的刑场。

她被两个婆子押着，站在宴席中央。

所有的目光，好奇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傅宁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与周遭的锦绣繁华格格不入。

季云开坐在主位，面容冷峻。

傅沅依偎在他身侧，一袭华服，妆容精致，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恶毒。

“说吧。”

季云开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傅宁垂着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她缓缓抬头，目光扫过那些看客的脸，最后落在那对璧人身上。

声音干涩而平静，一字一句道：“妾身傅宁，贪慕侯府富贵，三年前使计怂恿嫡姐离家，又趁机勾引侯爷，李代桃僵，替嫁入府。”

“嫡姐傅沅冰清玉洁，与侯爷情投意合，是妾身心思恶毒，破坏良缘。如今真相大白，一切皆是妾身之罪。妾身自愿让出主母之位，自贬为妾，以求心安。”

一字一句，如同钝刀割肉。

傅宁不是在认罪，而是在用这屈辱的“坦白”，换取季云开的承诺。

至少，在她彻底失去价值后，他能看在她“识相”的份上，对昀儿存有一分宽容。

季云开听着，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她的顺从，太过彻底，反而让他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话音落下，满场哗然。

窃窃私语声，鄙夷的嗤笑声瞬间涌起，几乎要将她淹没。

“既已为妾，就该懂规矩。”

傅沅娇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刻意的怜悯，“妹妹，还不跪下，给正室敬茶？”

早有丫鬟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滚烫的茶。

而垫子下面竟铺着一层尖锐的碎瓷片。

傅宁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季云开看着那碎瓷，眉头下意识蹙起，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耐与躁郁。

傅沅立刻抱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撒娇道：“云开，这是规矩嘛，再说，这也是妹妹欠我的，不是吗？她当初那般对我，如今只是敬杯茶而已……”

季云开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是啊，这是傅宁欠阿沅的。

他看了傅宁一眼，那双眼睛里空洞得什么都没有，让他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更甚。

他挥挥手，语气硬邦邦：“照做。”

膝盖重重砸在那些碎瓷片上，尖锐的刺痛瞬间穿透衣物，刺入皮肉。

傅宁的脸色霎时白得透明，冷汗涔涔而下，她却死死咬着唇，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她颤抖着端起那杯烫手的茶，高举过头顶，声音破碎：“请……夫人用茶。”

傅沅慢条斯理地接过，指尖故意重重划过傅宁被烫红的手背，享受着她细微的颤抖。

她抿了一口，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声笑道：“哦，对了，说起来，妹妹的生母好像也是个姨娘吧？听说…还是青楼里出来的？真是难怪了，这勾引人的手段和下贱的性子，原来是从根子里带来的，学得可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