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林大军一家被扣在了警局里，罪名是故意伤害。

我录完笔录，在警察的帮助下，胳膊临时做了简单处理。

在天亮前走出了警局的大门。

清晨的冷风一吹，我脸上的血痂和后背的伤口，都疼得钻心。

可我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回到老宅，那些前几日我指指点点的亲戚们，此刻都像乌龟一样缩在院子里，不敢出声。

我没理他们，径直走进灵堂。。

我忍着手臂的剧痛，用一只手，笨拙地打来一盆清水。

一点一点，擦拭着奶奶的遗像，然后擦干净供桌，最后把歪倒的香炉扶正，重新点上三炷清香。

烟雾缭绕中，奶奶的黑白照片仿佛对我露出了微笑。

我的眼泪，终于无声地落了下来。

奶奶的出殡仪式很简单，我没让他们任何人插手。

我用那只没断的手，稳稳地捧着奶奶的骨灰盒，一步一步，从灵堂里走了出来。

院子里所有的亲戚，都下意识地给我让开了一条路。

就在我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喂？”

“小晚是刘师父。”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愧疚。

我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对不起，小晚。师傅叔不应该像恶势力低头，我真不是个东西。”

“我不求你原谅，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沉默了片刻，声音很淡。

“都过去了。”

“不，过不去！”

刘师父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小晚，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我一定帮你，把奶奶的葬礼办得风风光光，漂漂亮亮，让所有人都看看，老太太的孙女，有多孝顺！

“刘师父。”

“风光大葬就不必了，我奶奶生前最爱清静，不喜欢那些排场。”

电话那头愣住了。

“不过”

我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下来。

“有些规矩，是得做足了，做给那些活人看的。”

“得让他们清清楚楚地知道，什么叫体面，什么叫尊重，什么又叫报应。”

“这个活，你接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斩钉截铁的声音。

“接！”

“小晚，你说怎么做，师父我这条老命，都听你的！”

在刘师父的帮助下，奶奶的后事总算办得清静、体面。

我那只打着石膏的手臂还隐隐作痛，但心里的石头，却反而更重了。

林大军一家，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故意伤害的罪名，在我这个“亲侄女”没有追究到底的情况下，最后只是罚款拘留，不痛不痒。

我等来的是一纸律师函。

他们反过来告我诽谤，声称那段录音是利用专业技术伪造合成，要求我公开道歉，并赔偿精神损失。

我拿着那封信，只觉得荒唐。

律师告诉我，奶奶已经火化，换药的直接证据链已经断了。单凭一段可以被轻易攻击为“伪造”的录音，很难将他们定性为谋杀。

拆迁款的发放，也因为这场官司，暂时冻结了。

他们没拿到钱，我也没能替奶奶讨回最终的公道。我们陷入了一场肮脏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