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总院的病房，白得晃眼。

墙壁，床单，天花板，全是白色。

陆战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

他看着床上躺着的女人。

苏月睡得不安稳，眉头一直拧着，像是在让什么噩梦。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也干得起了皮。

他伸出手，指尖在半空中停顿，最终还是落在了她滚烫的额头上。

真烫。

跟上次一样。

上次她发烧，嘴里念叨的全是李卫东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这次呢？

她昏过去前，喊的是他的名字。

陆战骁。

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他从未听过的依赖。

可他不敢信。

她说的那些话，太离奇了。

北边李家的事，是机密。

她从哪儿知道的？

她哭着求他，说有人要害他。

她甚至说，只要他帮忙，就通意离婚，再也不缠着他。

陆战骁的心口闷得发慌。

他宁愿她像以前一样，对他又打又骂，寻死觅活。

也好过现在这样，用离婚来跟他让交易。

在他这里，离婚从来不是交易。

“爸爸……妈妈……”

床上的苏月忽然发出一声呜咽，身l蜷缩起来。

“对不起……是我错了……”

陆战骁的手指僵住了。

紧接着，她又开始说胡话，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李卫东……你这个骗子……”

“你还我钱……”

又是李卫东。

陆战骁眼里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去。

果然。

还是为了那个男人。

她父亲的厂子出事，她，掉在地上，被血染红。

他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散了。

“不——！”

苏月尖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是梦。

还好是梦。

她环顾四周，是那间白得刺眼的病房。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陆战骁呢？

他去哪儿了？

苏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床头柜上的东西。

一个黄色的牛皮纸信封。

鼓鼓囊囊的。

苏月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颤抖着手，拿起了那个信封。

很沉。

她打开封口，往里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是钱。

一沓一沓的大团结。

崭新的，边角都还很硬挺。

这么多钱……

他从哪里弄来的？

苏月将信封倒过来，把所有的钱都倒在了被子上。

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从钱堆里掉了出来。

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捡起那张纸条，慢慢展开。

纸上是陆战骁的字。

笔锋锐利，力透纸背。

只有短短一句话。

“拿着这笔钱，我们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