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擦拭骨灰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缓缓站起身打开了门。

奶奶站在门口，满头银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

手里还拎着一个旧旧的布包。

她看着眼神空洞，消瘦的爸爸，瞬间老泪纵横。

“我的儿啊”奶奶扔下布包，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爸爸的脸。

爸爸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了。

声音干涩：“妈，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一个个都瞒着我！”

“要不是街坊邻居说闲话传到老家！我是不是要等到”

奶奶的话梗到喉咙里。

她看着这间冰冷的房子，目光最终落到了爸爸身后的骨灰盒上。

奶奶踉跄的走过去，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骨灰盒。

压抑着哭声：“我命苦的小乖啊奶奶来晚了奶奶对不起你啊”

奶奶哭了一会，猛地转身，用力捶打着爸爸的胸膛。

哭喊着：“哭啊！你这个傻孩子！你哭出来啊！”

“妈知道你难受！知道你苦！你别吓妈！”

爸爸任由奶奶捶打，依旧面无表情。

只是抿的嘴唇发白。

“你看看这个家！还像个家吗？！”

“小乖没了陈念也没了你就打算这么把自己也耗死在这吗？！我的儿啊！”

奶奶的哭喊，好像击碎了爸爸最后一道防线。

爸爸怔怔地看着痛哭的奶奶。

又缓缓转头看向我的骨灰盒。

他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

爸爸瘫倒在地，放声痛哭。

我奶奶蹲下身子，紧紧抱住剧烈颤抖的儿子，泪如雨下。

“苦吧哭出来就好了妈在呢妈在这儿呢”

我跟妈妈的灵魂，漂浮在房间的上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妈妈一句话也没说，她知道自己做了太多错事。

现在的居然早就挽回不了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痛哭的爸爸，又看了一眼我。

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歉意和悲哀。

然后她的灵魂开始变得稀薄。

如同晨雾，缓缓消散在空气里。

爸爸的哭声持续了很久，直到力竭，才在奶奶的怀里沉沉睡去。

奶奶将爸爸安顿好，盖好被子，用手帕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站起身，走到我的骨灰盒前，双手合十，低声念叨着什么。

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