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映雪每每想起，心口总觉得憋得慌，今日不吐不快：“你把自己嫁这么远，让我跟你爸想操心都操心不上了。

起先逢年过节还能见上一面，可后来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你爸总劝我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你过得好，我们没啥可抱怨的。”

“可后来我瞅着你跟女婿越来越不对劲，直到他跟孩子们都不上门了，每每想开口问你，你总是找各种理由搪塞。

想背后调查下又怕你知道以后生气，我跟你爸只能干着急，想关心都不知该从何处插手。”

钟文岚听着心里那点怨早就消散，埋在巫映雪怀里忍不住轻声抽泣。

“妈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总觉得我们偏心。”

“哎！”巫映雪重重叹息自嘲道：“说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一碗水没端平，总觉得文阳这孩子敏感多疑又不让人省心，难免就多关心几分，尤其是后来他又娶了那么个媳妇，每天过着鸡飞狗跳的日子。”

联想到那段日子，巫映雪就说不出下去，转回话题道：“但是丫头你要知道，十根手指各有长短，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可能不爱你们。”

钟文岚也知道自己这些年七想八想，把自己拐进了死胡同，闻言也忍不住颤着音小声道：“妈，对不起。”

“傻孩子，我是你亲妈，对不起啥啊对不起。”

脸颊上的泪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巫映雪愣是没抬手擦过一下，就这么抱着她一拍一拍像小时候那般护着。

“虽然你这些年咬着牙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跟爸多多少少还是听到点流言蜚语的。

你嫁之前，妈就跟你还说过，李继业这人看着不错，但是他家的情况太复杂，你嫁过去下半辈子操不完的心。

可你犟非要嫁，他也跟我们保证过以后绝不让你操心，会一辈子对你好-----”

曾经携手反抗一切的相爱誓言，如今听来只留下无尽的讽刺。

巫映雪眼神落在那掺杂其中的白发，落寞道：“如今看来，还是让我们一语成谶了。”

不忍见钟文岚一味地自欺欺人，巫映雪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揪出来，眼神直视不容她躲闪道。

“如今你步入中年，孩子们也即将成年，有些事不能一味地躲避。

明明跟你大嫂同龄，但你一瞅瞅你这气色、白头发，看上去比她大了六七岁都不止。”

“我知道你要强、爱操心、省吃俭用，但是给孩子们攒下再多的家底又能怎么样呢？

你把自己的精气神都耗光了，人都没了，难不成指着以后子子孙孙给你烧纸上供啊？”

道理谁都懂，只不过看能不能想通透。

“文岚，你别仗着自己年轻，就稀里糊涂的，等你到了我这年纪，就知道什么都没有健康重要！

你跟妈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这身子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钟文岚听完母亲的话，低着头不敢说话，甚至连视线都不敢长时间对视，只一味在心里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