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九十年代初的事儿，我邻居永贵叔，三十来岁一条光棍汉子，人挺憨厚，就是好喝两口。

那年夏天，他去邻村喝喜酒，回来时月上三竿，醉得不成样子，竟迷迷糊糊倒在村后山那片乱葬岗的边儿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赶着牛车去镇上交公粮的根生叔发现了他。

只见永贵叔西仰八叉地躺在一个老坟包旁的草窠里，睡得死沉，叫都叫不醒。

根生叔心里首犯嘀咕，这地方也敢睡？

赶紧和同行的两人一起，七手八脚把他抬上了牛车，晃晃悠悠地拉回了家。

胡爷——永贵叔他爹，那个解放战争下来、当过胡子的老兵——见儿子被这么送回来，脸上就有点挂不住，骂了句“没出息的东西”，让人把他抬到炕上接着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日头偏西。

永贵叔醒来时，起初还没什么异样，就是嚷嚷着头疼，口渴得厉害。

胡爷给他灌了碗凉水，也没多理会。

可到了晚上，怪事就来了。

一家人正围着炕桌吃晚饭，永贵叔却不动筷子，只是歪着头，用手一下一下地梳理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眼神飘忽，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人发毛的笑意。

突然，他捏着嗓子，声音变得又尖又细，完全是个陌生女人的调子：“哎呦，这家里……收拾得还挺利索嘛。”

胡爷“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浓眉倒竖：“小兔崽子，你搁这儿装神弄鬼啥呢？”

永贵叔（或者说他身上的那个“东西”）扭过脸，冲着胡爷“咯咯”一笑，带着几分轻佻：“老爷子，火气别这么大嘛。

俺看你家这后生……模样周正，身子骨也结实，心里头……喜欢。”

这话从一个糙汉子嘴里用女声说出来，听得他老娘和妹妹汗毛倒竖。

胡爷彻底怒了，他这辈子枪林弹雨都没皱过眉头，岂容这邪祟玩意儿在家里撒野？

他吼了一声：“喜欢？

老子让你喜欢个够！”

转身就出去取了捆麻绳，叫来两个本家侄子，不顾永贵叔（或者说那女鬼）的尖叫挣扎，硬是把他从炕上拖下来，结结实实绑在了院里的老枣树上。

胡爷从墙上摘下那条浸过桐油、赶大车用的牛皮鞭子，在水缸里“哗啦”一浸，抡圆了胳膊，“啪”地一声就抽在了自己儿子光着的脊梁上。

一鞭下去，一道血红的檩子立刻肿了起来。

围观的邻居挤满了院门口，看得真真切切。

可被绑在树上的永贵叔，非但没惨叫，反而仰起头，用那女声笑得越发得意：“哎呦喂，使劲！

老头，你没吃饭还是咋的？

俺可跟你说清楚了，疼的是你儿子这身皮肉，俺可是半点儿也觉不着！

你打他，跟挠俺痒痒差不多，还挺舒坦呢！”

胡爷额头青筋暴跳，咬着牙，“啪啪啪”又是好几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