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们说现在禽流感又有点苗头，东西都得做全熟。

”张建国站在桌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那围裙还是李桂兰从老家带来的，

印着俗气的牡丹花，与这个简约风格的餐厅格格不入。

他低声说：“小静不是说喜欢吃溏心的吗？”张晓峰拿起牛奶喝了一口，随即放下杯子，

力度有些重：“这牛奶怎么是温的？大夏天的喝什么温牛奶，一大早喝得浑身燥热。

”李桂兰赶紧走过来，解释道：“早上喝凉的伤胃，温一下对身体好，

朵朵也是喝温的……”“朵朵是孩子，我们能一样吗？”张晓峰打断她，

语气里的烦躁毫不掩饰，“以后别温了，我们就喝凉的。”这时，王静穿着真丝睡衣，

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她没看公公婆婆，径直走到餐桌边坐下，拿起那片全麦面包，看了看，

又放下了。“妈，”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清晰的冷淡，“这面包边缘有点硬了，

下次买回来尽快吃掉，或者放冰箱。”李桂兰连忙点头：“好，好，我知道了。

”王静又拿起牛奶杯，指尖刚触到杯壁就缩了回来，她没说话，

只是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了张晓峰一眼。张晓峰立刻接收到信号，对他妈说：“看吧，

说了不要温，现在谁还喝温牛奶。”张建国站在厨房门口，

看着儿子和儿媳对着一桌他精心准备的早餐挑三拣四，

而老伴则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一样站在桌边。他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想起在老家，儿子上大学时放假回家，吃到他做的哪怕是一碗简单的面条，都会狼吞虎咽，

连声说好吃。才几年光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顿早餐在一种近乎窒息的低气压中结束了。

张晓峰和王静几乎没动什么，起身准备出门。王静临出门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

对李桂兰说：“妈，今天下午家政公司会派人来深度清洁厨房，您和我爸到时候回避一下，

免得吸入灰尘不好。”李桂兰愣了一下：“深度清洁？我……我每天都擦洗的，很干净了。

”王静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平淡：“专业清洁和日常擦洗不一样。有些油污和细菌，

肉眼是看不见的。”她说完，换好鞋，和张晓峰一起出了门。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

房间里只剩下老两口，和满桌几乎没动的早餐。张建国默默地走到餐桌边，

看着那几个只被戳了一下的溏心蛋，拿起一个，塞进自己嘴里。鸡蛋已经凉了，腥气有点重。

他咀嚼着，半天咽不下去。李桂兰拿起那块被嫌弃边缘发硬的面包，小心地掰下边缘，

自己吃了，把中间软的部分放好，留给孙女朵朵下午放学回来吃。她走到厨房，

看着锃光瓦亮却还要被“深度清洁”的灶台，眼眶突然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