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1页)
审讯室的屏幕亮了起来。
录音的第一个声音,来自妹妹林星。
【“妈妈,我渴了,我要喝草莓味的果汁。”】
紧接着,是妈妈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
【“好好好,妈妈去给你拿,就在车里。”】
车门打开,塑料袋窸窸窣窣。
然后,是我用尽全力拍打后备箱的声音,那声音绝望而清晰。
【“妈妈!我错了!放我出去!”】
【“妈妈!我再也不敢了!”】
审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爸爸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妈妈的哭声也戛然而止,她死死地盯着屏幕,像是看到了鬼。
录音里,她自己不耐烦的抱怨声响起,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孩子,劲儿还挺大,在里面撒什么疯。”】
爸爸冰冷的声音,像一把淬毒的刀,刺穿了所有的伪装。
【“别管她,让她闹,看她能闹多久。”】
【“我们先在车里吹会空调,等她自己安静下来再走。”】
“不……不是这样的……”
妈妈开始疯狂地摇头,眼神涣散。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随口一说……”
录音还在继续,无情地碾碎她所有辩解。
后备箱盖弹起缝隙的“咔哒”声。
【“老公,你看!后备箱是不是开了?”】
是妈妈惊讶的声音。
【“我就知道,这锁早就有问题。”】
【“她肯定是自己打开了,故意躲起来,想让我们着急。”】
【“真是越来越会演戏了,心眼都用在这种地方。”】
【“别管她,我们直接开进去,让林星先去玩,不能为了她一个人浪费大家的时间。”】
然后,是我最后,最凄厉的嘶吼。
【“我没有出来!我还在里面!”】
【“爸爸!妈妈!救我!”】
我的哭喊,和车里空调的风声,妹妹的笑声,混杂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极致的讽刺。
“啊——!”
妈妈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她猛地扑向屏幕,用指甲疯狂地抓挠着。
“关掉!快给我关掉!”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说的!”
她疯了。
在铁证如山的录音面前,她所有的谎言和伪装都被撕得粉碎。
她无法接受,自己就是那个亲手将女儿推向死亡的刽子手。
她的精神,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她开始大笑,又开始大哭,嘴里胡言乱语。
“公主……我的月月是公主……”
“公主怎么能在后备箱里呢?快出来……妈妈给你买了草莓冰淇淋……”
“星星……星星别怕,姐姐在跟我们玩捉迷藏呢……”
她彻底疯了,活在了自己编织的、那个女儿还活着的幻境里。
而爸爸,在听完所有录音后,反而异常地平静了下来。
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
许久,他抬起头,看着警察,声音嘶哑。
“我认罪。”
“是我杀了她。”
“所有罪,我一个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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