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蛊惑的意念，如附骨之疽，顺着他的神魂攀附而上，试图将他拖入永恒的沉沦。

“心痕……”

林渊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将《凝神诀》催动到了极致。他的精神识海中，那轮清冷的月影光华暴涨，月华如瀑，与掌心的静心珠遥相呼应，共同抵御着那股如墨汁般侵染而来的邪恶。

在激烈的神魂冲撞中，一个惊骇的念头炸开。这块所谓的“镇魂石”，根本不是镇压外邪的宝物！它是一个牢笼！一个封印着某个恐怖存在一缕残魂的监狱！

心神剧震之下，林渊趁着月华冲刷、邪念退避的一瞬，没有选择继续防守。他凝聚起一缕锋锐如刀的神识，悍然反向刺入那片蠕动的黑暗深处。他要看看，这东西的根源，究竟是什么！

轰！

破碎的记忆画面，如决堤的血海，瞬间淹没了他。

那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尸山血海。无数身穿各色道袍的修士，双目赤红，神情癫狂，正用最残酷的手段自相残杀。法宝崩碎，血肉横飞。而在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天空之上，悬挂着的不是日月，而是一颗巨大到遮蔽天穹的“心脏”！

那颗心脏在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每一次跳动，都让下方的杀戮变得更加疯狂。一道道血泪，从心脏的表面流淌而下，滴落在大地上，仿佛在为这末日般的景象哀哭。

画面一转，林渊的视角，附着在了记忆的主人身上。他看到那个人，在一片死寂的尸骸中缓缓站起，仰头望向天空中那颗流泪的心脏。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痴迷的狂热。

下一刻，在林渊无法理解的注视中，那人伸出右手，五指成爪，竟是毫不犹豫地，硬生生掏进了自己的胸膛！

噗嗤一声。

他亲手挖出了自己那颗还在温热跳动的心脏。任由鲜血染红全身，他脸上露出的，却是大解脱、大欢喜的诡异笑容。就在心脏离体的一刹那，一道无比邪异、无比强大的血色律痕，在他的胸口创口处，骤然生成！

那力量，毁天灭地！这，就是“心口律痕”的由来！

林渊的神识被狠狠弹出，脑中嗡嗡作响，全身冰凉。他终于明白，万象商会，也绝非善类！他们卖给自己的，根本不是什么解救神魂隐患的“解药”，而是一瓶足以将他彻底拖入深渊的“剧毒”！

“看到……了……吗？”那邪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与诱惑，直接在他的识海中回荡，“你以为的庇护，是算计。你以为的善意，是剧毒。他们所谓的‘天律’，不过是圈养众生的牢笼。而我，将赐予你挣脱枷锁的力量！”

“看看你自己，林渊。一只被耍得团团转的可怜虫。接受我，你将无惧因果反噬，力量远超同阶，这才是真正的超脱之路！你不想把那些玩弄你的人，一个个踩在脚下吗？”

林渊的内心，剧烈挣扎。他想起了赵寻给他的玉简中，那位前辈临死前那句怨毒的咆哮：“天律才是这世间最大的谎言！”难道，他说的是真的？可他又想起了那个鬼面口中，关于“道之腐朽”与“旧日遗民”的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