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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铁门后，冷漠地看着他们。

没有回一句话。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

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愈合。

我办了手续，离开了学校。

那天，天气很好。

我背着一个简单的行李，没有回村，直接去了县城的棉纺厂报到。

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无论是陈家，王家，还是我的父母。

他们就像一场肮脏的噩梦，被我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叫红林村的地方。

在棉纺厂的日子，平静而充实。

我从最基础的纺织工做起，因为我肯学肯干，手脚麻利，很快就成了车间的生产模范。

厂里的领导很看重我，两年后，就把我提拔成了车间小组长。

我有了自己的工资，虽然不多，但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

我给自己租了一个小小的单间，终于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有时候，我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那个死在农场冰冷的土炕上，满心不甘和怨恨的女孩。

我想对她说：

看到了吗？

这一世，我帮你，讨回了所有的公道。

陈有福在牢里没待几年，就因为跟人打架，被人失手打死了。

张桂芬出狱后，守着那个傻儿子，在村里过着被人戳脊梁骨的日子，没多久就疯了。

王春燕瘸着腿，没人愿意娶她，最后被她爹妈当成累赘，随便嫁给了一个山里的老光棍，据说日子过得生不如死。

而我的父母，在我离开后，没了指望，只能守着我那个心智痴傻的弟弟。他们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弟弟身上，非打即骂。

后来我通过黑蝎得知，弟弟在一个冬天，因为没钱看病，得了肺炎，就那么去了。

我爹妈失去了唯一的劳动力，晚景凄凉，最后在村里的破屋子里，相继病死，身边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我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心里很平静。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但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

我没有去参加弟弟的葬礼。

我只是在发工资的那天，去河边，给他烧了很多纸钱。

“阿呈，姐姐对不起你。”

“如果还有下辈子，希望你投个好胎，别再做我的弟弟了。”

风吹过河面，仿佛是他温柔的回应。

我擦干眼泪，站起身。

黑蝎后来也金盆洗手，开了个正经的汽修厂，娶妻生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我们偶尔还会联系，像老朋友一样。

他总说，我是他的贵人。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我的。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正在车间里巡视。

厂长带着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小江，这是我们厂新来的技术顾问，沈工程师，从上海来的大学生。”

“沈工，这是我们车间最优秀的组长，江穗同志。”

男人伸出手，温和地对我笑。

“你好，江穗同志。我叫沈清和。”

他的手很温暖，笑容像午后的阳光。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想，那个在噩梦中挣扎的女孩，终于可以安息了。

而我，江穗，也会带着她那份，好好地，活下去。

一个人，不，或许是两个人。

自由地，幸福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