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林越揉着发沉的眼睛往洞口走。夜里守着篝火值了半宿，眼皮重得像坠了湿土，脚下的碎石子硌着脚掌，也没让他清醒几分。他记脑子还想着今早该去溪边捡些干柴，没留意洞口垂着的藤蔓晃了晃，刚迈出去就撞上一个硬实的胸膛。

“唔。”林越踉跄着后退半步，抬头就见苍皱着眉看他，兽皮短褂上还沾着草叶的露水。苍比部落里多数人都高些，肩宽背厚，常年握着石斧的手骨节分明，此刻正攥着林越的胳膊，力道不轻不重：“别愣着，巫找你。”

林越没来得及问缘由，就被苍拽着往部落深处走。巫的洞穴在山岩背风处，洞口挂着晒干的艾草，一走近就闻到股清苦的药味。掀开门帘进去时，黑石正蹲在火塘边磨石矛，火星子溅在他赤裸的胳膊上，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来了。”巫坐在铺着兽皮的石台上，声音比平时更沉，手里握着块刻着纹路的骨片，“昨夜巡守的人说，西边林子里的狼嚎近了，恐是要过来。”

黑石这才停下动作，石矛的尖端已经磨得发亮：“狼群往年只在冬初才敢靠近，今年反常得很。咱们的石矛不够用，要是它们真冲过来，部落里的老人孩子……”

话没说完，火塘里的木柴噼啪响了一声，火星子窜得老高。林越盯着跳动的火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石刀：“光靠石矛挡不住，得先让些能拦着它们的东西。”

“你有主意？”巫抬眼看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点光。

“先砍树。”林越蹲下身，在火塘边的泥地上画了道横线，“要两个人合抱那么粗的，砍成两人高的段，两头都削成矛尖，沿着部落外围插一圈，留个能挡上的门。这样狼群就算冲过来，也得先过这道坎。”

黑石皱着眉琢磨：“部落里能砍树的就咱们几个，砍这么多……”

“让女人也搭把手。”林越打断他，“安排两个人专门砍竹子，剩下的女人去搬砍好的竹子，顺便采些竹笋回来当口粮。现在正是竹笋冒头的时侯，能省些存粮。”

苍一直没说话，这时忽然开口：“那鱼笼呢？昨天咱们在溪边设的那几个，要是不去看，鱼该跑了。”

林越想起昨天傍晚和苍、蟒一起编的鱼笼，用柔韧的柳条编了底，又缠上藤蔓挡着，本想着今早去收。他看向巫：“鱼笼也得去看，不然这几天的肉就没着落了。我带着苍和蟒去，中午前肯定回来。”

巫盯着他画在泥地上的横线看了半晌，手指在骨片上轻轻敲了敲：“就按你说的办。黑石，你安排两个人去砍竹子，注意着西边林子的动静。其他狩猎队员去砍树，女人天亮后就去采竹笋、搬树和竹子，动作都快些。”

黑石应声站起来，石矛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声响。苍已经走到洞口，正掀着门帘等林越，晨雾顺着门帘的缝隙飘进来，裹着股湿润的草木香。林越最后看了眼火塘里的火焰，转身跟着苍往外走——部落的安危，就系在今天这桩桩件件的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