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献恍然回神。

再看中堂房梁，已见不到满堂白衣，唯有数十具衣冠不同的悬尸。

如此看来当初影响师爷认知的，并不是孟龙图，而是归来复仇的囚女苏戚氏，只可惜她厉鬼回魂的第一个目标，就选中了一只隐藏在宣伶县衙的邪魔。

囚女被孟龙图轻松反杀，身体内被植入了控制鬼影的锁链，这才变成了吴献在二楼小广场，见到的那副身上长满了锁链的模样。

而师爷的身上，有着囚女的认知干扰，所以才能跑出三堂求援。

孟龙图因囚女的袭击，撕下了身上的伪装，从那之后就在宣伶县掀起灾难，在他的命令下，捕快才为了寻找珍宝而将青楼所有人残忍腰斩。

那之后，宣伶县的情况，就滑落进了不可挽回的深渊。

吴献曾在录像带中，见过三楼影院开门的场景，那里除了无数鬼影之外，还有一个穿着官袍的庞大身影。

那个人影就是孟龙图！

现在这具被吴献杀死的焦尸，只是过去的时间剪影，未来的孟龙图依旧存在。

吴献想要从福地通关，迟早还要和孟龙图战上一场。

至于四大家族灭门案的真凶，吴献倾向于和孟龙图没有直接关系。

一来是孟龙图曾面对囚女大声喊冤，二来囚女厉鬼还魂是来复仇的，但她在孟龙图的时候，吴献从囚女的视角，没看出她和孟龙图有什么玄学上的联系。

思索间，吴献迈步走向那具焦尸。

此时孟龙图的尸体，正从脚尖开始寸寸崩解，化作黑色的灰烬在风中消散，他的腰间挂着吴献当前最需要的东西。

吴献伸手过去，却被一只焦黑手指扣住手腕！

咔嚓！

碳化的头颅从诡异的角度扭转过，嘴巴缓缓咧开，从皲裂的焦黑皮肤下露出了鲜红的口腔粘膜，肿胀的眼球在塌陷的眼眶里打转。

“还没死透？”

吴献眉头微蹙，就要发力挣断这枯枝般的手臂，却听焦尸的喉管里挤出了沙哑的人声：

“原来……我们在这个时辰就已经见过面了啊。”

这声音是从烧焦的肺叶里挤出来的，带着好似拉动风箱的杂音。

“你好啊，太岁的棋子。”焦尸的嘴角，正簌簌落下炭灰，“我是天魔神的马前卒。”

吴献的动作骤然凝固，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张能吓哭小孩儿的脸。

“你在惊讶什么，这是仙神和凶神的对弈，赌局的双方自然都可以落子，只不过棋盘由我方布置，所以才由你方先行落子而已。”

此时此刻，焦尸的大半边尸体，都已经化作了飞灰，剩下的部分尸体则拉着吴献的手腕，用力将自己的脸凑到吴献面前，碳化的嘴唇勾出狰狞的弧度。

“你以为找到这里，你就赢定了？”

“不……即将将军的人是我！”

“去和你被困在水牢里的同伴一起瑟瑟发抖吧，再见面时便是你的死期。”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焦尸的头颅也化作灰烬消散，炭灰糊了吴献一脸。

“呸，呸呸呸……”

……

吴献从地上捡起沉甸甸的铜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