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月战北寒》 正文 第1章 第1章 第1章 “新娘子自杀了!!” 北秦国,帝京,华灯初上。 红妆十里的长街上,骤然响起一声尖叫! 喜庆的乐声顿时被打断,迎亲的队伍乱成一团,嬷嬷丫鬟惊慌失措的尖叫着,无数百姓惊讶地看着队伍中间,那一顶八人抬的龙凤花轿。 此刻,花轿底部正滴滴答答渗着血。 血迹一路蜿蜒,触目惊心! “快来人,把新娘子扶出来!”喜嬷嬷大喊着,几个丫鬟赶紧冲上前,从花轿里拖出了一个凤冠霞帔、蒙着喜帕的女子。 只见她手腕处赫然是一道深深刀口,鲜血喷涌而出,一把带血的匕首掉在地上。 “先扶进去,叫太医过来!”王府管家皱着眉,眼底满是厌恶。 痛…… 萧令月昏昏沉沉之间,只觉得剧痛袭来,有人粗暴地拖拽着她的身体,昏沉的神志逐渐清醒。 她睫毛微动了动,听到四周传来的嘲讽议论声。 “看呐,这萧家大小姐割腕自杀了!” “要寻死也不早点死,等花轿抬到翊王府门口了才死,她这是存心恶心我们翊王爷吧?” “她用卑鄙手段算计翊王,逼得王爷娶她为正妃,现在眼看就要达成目的了,竟然在花轿里割腕自杀,这女人脑子是进了水吧?” “那可未必,谁不知道翊王厌恶她至深,她若是真嫁进翊王府,那也是守寡一辈子的命!还不如现在死了,到死都占着一个王妃的名头,这女人心思恶毒着呢!” “……” 萧令月一时茫然 萧家大小姐……是谁? 忽然,脑海刺痛一闪,大量陌生的记忆喷涌而出。 萧令月愣住了,她竟然重生了? 几个丫鬟将她扶进新房,往喜床上一丢就不管了,匆匆忙跑出去。 萧令月头晕眼花地坐起身,一把掀开碍事的喜帕,就看到手腕上狰狞的伤口,鲜血还在汩汩往外冒。 割得这么深,明显是不想活了。 萧令月咬着牙扣紧手腕穴位,紧急止血,用嘴咬着喜帕,撕下布条,将伤口紧紧包扎。 她忙着处理伤口,一时没注意,过量失血导致的身体异样不断传来。 萧令月感觉自己喘不上气,一种异样的难受感从体内升起,整个人就像进了蒸笼里,汗水顺着冷白的侧脸滑落下来。 等等…… 她忽然意识到不对,这不是失血反应! 她中药了!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被人下了药! 割腕不是为了自杀,而是为了放血,减轻药效…… 萧令月顿时意识到不好,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大出血刚刚止住,体内的药效瞬间开始汹涌。 她扶着床沿想要起身去找水,双腿却一阵阵发软,差点摔在地上。 偏偏就在这时,屋外又传来杂乱的人声。 “王爷,您息怒……” “滚开,本王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一道冷冽震怒的声音响起,大步匆匆,径直踹开新房门。 “砰——” 巨响声吓得人心里一颤。 王府管家、侍卫、丫鬟惊恐跪了一地:“王爷息怒!” 萧令月半跪在床边,勉强抬起头,模糊的视野里,只看到一道修长冷冽的墨色身影站在门前。 那就是,翊王战北寒! “都给本王待在门外,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男子冷冽如雪的声音响起。 “砰!”新房大门猛然甩上。 紧接着,脚步声声逼近,如同催命一样。 “呃!”萧令月痛苦地皱紧眉头,纤白脖颈被男人一把掐住,重重按在大红的喜床上,五指狠戾的收紧。 缺氧的痛苦,失血的虚弱,以及体内叫嚣的药性不断翻涌。 萧令月本能地挣扎:“放……放手!” 铺满整个喜床的花生、桂圆等吉祥物件,被她挣扎的动作扫下床铺,稀里哗啦洒落一地。 “王爷……”屋外的管家等人听到动静,惊慌开口。 “闭嘴,都给我滚!”战北寒戾气的怒吼道。 屋外瞬间安静下来,人都走了。 偌大的喜房里,只剩下一对还没来得及拜堂的新人。 新郎官掐着新娘子的脖子,眼含杀气,狠戾不留情:“萧令月,你竟敢在本王的花轿上自杀!这么想死,本王现在就成全你!” “唔……” 萧令月被掐得喘不上气,眼前一阵阵发黑,完全说不出话来。 男人的五指仍然在收紧。 这个混蛋……他当真要活活掐死她! 萧令月憋住一口气,手指摸索着抓住男人的肩膀,顺势扫过颈部,在战北寒还未来得及反应之前,找准穴位,猛然用力一击! 战北寒猛地浑身一僵,身体瞬间被点了穴,僵硬地倒下来。 “咳咳咳!”萧令月这才费力地挣脱他的手,歪倒在一侧,捂着脖子拼命咳嗽。 差点就憋死了。 “萧令月,你敢偷袭本王?!”怒火中烧的声音响起,字字磨牙。 萧令月转过头,看到战北寒一张俊脸,黑得可怕。 她恼怒又好笑:“你要杀我,我为什么不敢偷袭你?” 因为差点被活活掐死,她嗓子受了伤,音色低柔沙哑,莫名撩人。 “你!”战北寒气得咬牙,“你一个废物大小姐,从哪学来的点穴之法?” 这点穴法极为精妙罕见,他用尽全身功力冲击,竟然都冲不开,反而隐隐有经脉胀痛、内功反噬的感觉。 “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这点穴法没我解开,你这辈子都想冲开……呃!” 萧令月话还没说完,声音一变,眉头紧紧皱起。 该死…… 这具身体没有内力,她快压不住体内的药性了! 她所中的这种虎狼之药,要解药不难,难的是她手边没有药材,如果迟迟不解的话,说不定就有性命之忧。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办法,就是…… 萧令月目光幽幽地望向战北寒,眼神有些诡异。 “你想干什么?”战北寒被她盯得浑身发毛。 “你,睡过女人没?”萧令月突然凑上前,水润朦胧的乌眸盯着他,冷不丁问了一句。 正文 第2章 第2章 第2章 战北寒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就是暴怒。 “萧令月!!” “别吼那么大声,我就是礼貌问一句。”萧令月感觉自己快没力气了,手臂一软,干脆趴在他胸口上,抬头笑道。 “先问清楚,睡了几个?我这人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用过的脏东西。” “本王杀了你!”战北寒气得七窍生烟。 “生什么气,要不是我中了药,能便宜了你吗?反正大婚都办了,新婚之夜,我睡你理所当然。” 萧令月说着,吃力地支起身子,嘟囔道:“说起来,我还没看清你长什么样子呢……” 战北寒死死瞪着她。 即使是这幅要杀人的表情,也掩盖不住他一张风华绝代的脸。 剑眉斜飞入鬓,眸色漆黑如墨,鼻梁挺直,一双狭长的凤眸似深情又似凉薄,气质矜贵狂傲,有种浑然天成的强势与霸道。 尤其是此刻怒火中烧,却又无法动弹的样子,看起来真是诱人。 “长得不错。”萧令月满意一笑。 随即,她伸手扯开他的衣带,覆了上去。 战北寒惊怒万分:“你想死吗?滚下去!” “脾气真大,都说我中药了,你一个大男人又不会吃亏。” “你敢碰本王试试!”战北寒气得要吐血了。 她中药了,拿他当解毒工具,还是在新婚之夜…… 简直岂有此理! 萧令月一边费力地扒他的衣裳,一边似笑非笑道:“我就碰了又如何?你再喊得大声一点,让你们王府的人都进来围观怎么样?” 战北寒:“……”她简直不知羞耻! 下一秒,纤细火热的身体贴上来。 他明明满心屈辱抗拒,身体反应却不受控制。 情浓一夜,蚀骨欢愉。 …… 清晨,一缕阳光照入新房。 儿臂粗的龙凤喜烛已经燃到尽头,缓缓熄灭。 喜床上,男人蓦地睁开眼,俊美冷冽的脸上闪现出戾气。 昨晚,别样的新婚之夜历历在目,每一帧画面都清晰得可怕。 战北寒牙关咬得咯吱响。 身上的穴位已经解开,他掀开被子起身,狼藉的床榻上,一张染血的喜帕飘落下来,红梅点点,灼灼盛放。 战北寒冷着脸,眸光一扫。 新房里空空如也,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已经不见踪影。 敢偷袭他,还拿他当解药用,真是好样的! 他不好好教训她,战北寒这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战北寒满身怒火,扯了一件外袍披上,正准备往外走,忽然瞥见一旁的梳妆台上,萧令月昨天戴过的凤冠底下,压着一张纸。 他凝眉,走过去抽出一看,顶头赫然是两个大字。 “休书!” 战北寒额头青筋一跳,他继续往下看。 “本人萧令月,丈夫战北寒,因夫妻感情不合,故立此书休夫,此后一别两宽,各不相干,以此为证!” 最底下是一道龙飞凤舞的签名,摁了一个鲜红的手印。 战北寒俊美冷戾的脸上瞬间狰狞。 “萧、令、月——!” 蓬勃的怒火瞬间将他淹没,他狠狠撕掉所谓的休书,一掌拍在梳妆台上。 轰隆! 檀木打造的梳妆台顿时坍塌粉碎。 精美的凤冠、无数珠宝首饰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你最好祈祷别落到本王手上!” …… 一刻钟后,京城紧急戒严。 无数黑甲士兵倾巢而出,封锁京城各个城门,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搜查,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这是出什么大事了?龙鳞卫都出动了!” “嗐,你还不知道吧?昨儿个新婚的翊王殿下,出大事了!” “听说昨天刚进门的翊王妃,今天早上就离奇失踪了!还留下了一纸休书,说要休夫!” “哇靠,真的假的?!” “这还能有假?翊王殿下都气疯了,不惜调动龙鳞卫,掘地三尺也要把萧令月抓回来。” “萧令月昨天在花轿中割腕自杀,宁肯死也不嫁给翊王殿下,莫非是因为翊王殿下……不太行?” “嘘!这话可不好乱说,你知我知……” 谣言纷纷传播,百姓们就跟过大年一样,兴奋得交头接耳。 不过一早上的功夫,各种离谱的传言全出来了。 有说翊王殿下不太行,翊王妃宁死不屈,扔下休书后逃之夭夭; 有说萧令月心中另有所属,连夜跟人私奔了,翊王殿下头顶绿成青青大草原; 还有说萧令月其实已经死了,被翊王杀死在新床上,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翊王府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说她跑了…… 各种传言满天飞。 酒楼包厢里。 萧令月站在窗边,看着下方街道上来回搜寻的龙鳞卫,嘴角抽搐。 “不就是睡了一下,至于吗?明明他自己也不想娶我,我还特意写了个休书撇清关系,他居然封锁整个京城,派龙鳞卫来抓我……” 萧令月愤愤不已,“狗男人,吃完就不认账了!” 她转过头,对面的梳妆镜里,倒映出一张蜡黄的少年脸庞。 与她原本的真容差了十万八千里。 “幸好我早有准备,想抓我?下辈子吧。”萧令月摸摸脸颊,得意一笑。 身为医毒世家传人,生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话下,区区易容又算了什么? 在战北寒眼里,她不过是萧大将军府的废物千金,又蠢又坏,愚昧无知,被他一张脸迷得神魂颠倒,故意算计,败坏了名节。 陛下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勉强赐婚,这才顺利嫁进翊王府。 可实际上,他却并不知道,“萧令月”本身也是被人算计,不明不白死在了花轿中。 至于她,她既是现代的医毒世家传人萧令月,也是敌国南燕的少将军卫少容,名震七国,却因为信错了人,死于南燕太子之手。 她已经活了两世,如今重生,没想到竟成了北秦国的翊王妃。 翊王战北寒心思敏锐,手腕狠绝,是一等一的难缠对手。 她若是待在他身边,早晚被他看出破绽,所以她才选择新婚第二天休书跑路,只求跟他撇清关系,没想到竟弄巧成拙…… 萧令月叹了口气,罢了,先躲躲吧。 等过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九个月后。 挺着大肚子被追得满山跑的萧令月,悲愤不已:“靠,他怎么还在抓我?!” 正文 第3章 第3章 第3章 “站住!别跑!” “萧令月,你往哪跑?!快快束手就擒!” 怒吼声不断从身后传来。 数百名士兵纷纷散开,从四面包抄,组成一张天罗地网。 “我傻了才会束手就擒。”萧令月冷哼一声,挺着九个月的孕肚,身形敏捷地穿过树林,几番闪躲后,熟练的甩开追兵。 很快,她便躲进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中,借着藤蔓遮掩洞口,终于可以歇一歇。 萧令月不得不承认,她低估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战北寒大概是恨透了她,连续九个月来,抓捕她的消息一刻都没停止过。 从京城到周边城镇,甚至村落之间,到处都贴满了她的画像,重金悬赏,官府士兵一队队来回筛查,发现任何可疑踪迹,宁肯错杀也不肯错放。 萧令月易容躲藏了两个多月,眼看形势不妙,正打算远走他乡避难,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怀孕了。 而且,一怀就是双胞胎! 她现在的身体底子太差,体内还有诸多毒素残留,亏损得厉害。 如果不管不顾地远走,舟车劳顿下,腹中的两个孩子肯定保不住。 萧令月思忖许久,最后还是没忍心,只好在京城附近找了个偏僻的村庄待着,一边调养身体,一边暗中观察情况。 她精通医毒之术,即使是皇家御医也未必比得上她,解毒养胎倒不成问题,只是手边药材不足,时不时就要易容进城买药。 没曾想,前面九个月都有惊无险的过来了,偏偏在预产期快要来临的时候,出了岔子。 此时此刻,山脚下聚集了一堆抓她的士兵。 如此天罗地网,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难道要长翅膀飞出去吗? 这真是太难为人了! 萧令月唉声叹气,正苦恼之时,忽然感觉一阵痉挛般的抽痛,从腹中传来。 她脸色一变,本能地伸手捂住肚子。 距离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这个时候抽痛,难道是要早产?! 不等萧令月多想,一波接一波的抽痛猛然袭来,她额头顿时布满了冷汗。 腹中的两个孩子似乎已经等不及了。 萧令月紧咬银牙,疼得眼前直发黑,勉强伸手扶住洞壁,一步一挪地往深处走去。 此刻,山脚下。 “驾——” 伴随着厉喝声,马鞭长扬。 身形矫健的黑色骏马如一支利箭疾射而来,嘶鸣一声,停在山脚下。 龙鳞卫都统立刻上前,双手抱拳:“翊王殿下!” 战北寒翻身下马,随手将马鞭丢给旁边的士兵,俊美如铸的脸庞上覆盖着厚厚一层寒冰,凤眸锐利无比:“人呢?” 问的是谁,不必多言。 龙鳞卫都统立刻道:“已经被团团包围在山间,龙鳞卫正在搜查。” “也就是说,还没有找到?”战北寒冷冷侧眸。 “请王爷恕罪!” 龙鳞卫都统单膝跪下,冷汗直流,“萧令月身法鬼魅,轻功一流,而且她似乎非常了解龙鳞卫的调动规律,屡次逃脱!属下正加派人手,拉开人网,一寸寸沿着山体寻找,务必将她活捉!” “你说她会武功?”战北寒冷疑地眯起凤眸。 “是的。” “不可能!”战北寒脸色一沉,“萧令月虽然出身将军府,却是出了名的废物,连只兔子都不敢杀,怎么可能会武功?” “但是,这是几百名士兵亲眼所见,属下不敢撒谎。” 龙鳞卫都统迟疑道,“另外,还有一事,属下也是刚刚才知晓,不敢隐瞒王爷” “说。”战北寒语气冷冽。 “士兵来报,萧令月在逃跑之时,腹部圆挺,疑似有孕在身!” “”战北寒身形僵凝,足足静默了半刻钟,方才咬牙切齿道,“好!真是好样的!难怪她要跑!” “传令下去,想尽一切办法抓捕萧令月,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本王挖出来!” “是!” 一场轰轰烈烈的抓捕行动,就此展开。 数千名普通士兵、数百名龙鳞卫拉开人网,结阵而行,地毯式的搜查,恨不得将整座山翻过来。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汇报声源源不断传到山脚。 “东边没有!” “西边没有!” “北边没有!” “报——南边发现异常!” 战北寒豁然起身,“在哪?” 士兵道:“南边树林深处,发现一处隐蔽山洞,洞口有人为遮掩痕迹。” “很好。”战北寒眸底冷光闪动,“本王亲自上山,走!” 此时,萧令月还不知道,她的藏身之处已经被发现。 经历过整整两个时辰的阵痛,她平安生下了一对双胞胎。 两个都是男孩,哥哥身体健壮,哭声响亮有力。 弟弟却险些难产,出来得晚了一些,微弱的哭声像小猫儿一样,身体明显虚弱许多。 大概是因为她怀孕早期,体内余毒未清,身体亏损导致的。 萧令月坐起身,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左右亲了亲,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 因为提前早产,又被士兵围剿,她来不及回村子里,提前为生产准备的东西也不在身边。 幸好有惊无险,两个孩子都平安落地了。 还没等萧令月欣喜多久,忽然,洞口外隐隐传来异样的动静。 萧令月眸子闪了闪。 她知道,以战北寒的性格,一旦发现她的踪迹,势必会猛追到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之前因为有孕在身,她惹不起躲得起。 但现在,孩子已经出生了,她总不能带着两个脆弱的婴儿,继续躲躲藏藏。 她必须想个办法,彻底斩断他的心思。 山洞口。 大批士兵手举着火把,将山洞一方团团包围。 “王爷,山洞里有血,根据痕迹判断,萧令月可能是早产了!”龙鳞卫匆匆来报。 “孩子呢?”战北寒脚步匆匆,声冷如冰。 “没有找到,应该是被她带走了。” 战北寒撩开洞口的藤蔓,大步走入其中。 山洞里萦绕着浓浓的血腥味。 火光跳跃着,一道纤细的身影踉跄闪过,怀里赫然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战北寒立刻追上去,厉声道:“萧令月,站住!” 正文 第4章 第4章 第4章 萧令月充耳不闻,抱着孩子,从山洞另一边冲出去,奔向树林。 她在山下村庄里住了九个月,平时没少上山采药,早已经摸清了这座山的地形。 从山洞往后数百米,穿过树林后,就是一片险峻的断崖。 “给本王站住!” 战北寒身形极快,眨眼间就追了上来。 萧令月转头一看,无数的火把星星点点,如同火龙一般席卷而来。 很好,士兵都跟上来了。 借着天色昏暗,又有地形优势,萧令月顺利穿过树林。 前方就是断崖,狂风呼啸而上。 眼看着女人纤细的背影朝着断崖头也不回地冲去,战北寒神情微变:“萧令月,你想干什么?” “嗤” 萧令月危危险险地停在悬崖边,半只脚已经踩到了边缘上,沙土扑簌簌落下悬崖。 “都给我站住,再往前靠近一步,我现在就跳下去!” 她苍白着脸,乌发凌乱地散下,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战北寒停止脚步,抬手示意。 身后如狼似虎的一众士兵,齐齐停下,令行禁止。 “你想寻死?”战北寒冷戾盯着她。 九个月不见,这个女人似乎又发生了一些变化,刚经历过生产,半边身子都是血,清丽的脸蛋苍白无比。 萧令月眸光清亮地看着战北寒,“战北寒,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要算计你。” 战北寒冷笑,不屑回应。 在他眼里,她始终是那个不知廉耻、愚蠢的令人厌恶的萧令月。 “我已经身中剧毒,时日无多,就算你再不相信,我也没有继续骗你的必要了。” 萧令月语气失落,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她眼底划过一丝不舍与无奈。 “无论你我之间有多少恩怨,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他是你的亲骨肉,临死之前,我只求你一件事,好好将他抚养长大,别让人欺负他。” 战北寒微微凝眉,神情冷漠,“你说够了吗?” 他根本不信她身中剧毒,时日无多,这种鬼话一听就是瞎编糊弄人的。 像她这种诡计多端,又狡猾无比的女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战北寒冷疑盯着她,缓缓抬起手,“萧令月,本王警告你,别耍什么花样,立刻束手就擒!” 精锐士兵缓缓逼近,手里拿着刀、剑、火把,甚至还有专门捆人的麻绳和渔网。 这是打定主意要将她活捉啊! 若是落到他手上,只怕会生不如死吧,两个孩子也别想平安保住 她必须忍痛取舍。 萧令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我知道你不信。” “但是,这次是真的了。” 她最后抱了抱怀里的孩子,一狠心,突然将婴儿朝战北寒抛了过去。 眼看小小的婴儿就要摔到地上。 战北寒心神一震,身体本能比大脑更快,猛扑上前,稳稳接住孩子,怒火狂炽:“萧令月!你到底” 怒吼声还没落下,站在悬崖边的萧令月淡淡一笑,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悬崖! 乌黑的长发随风飘起,一闪而逝,消失在悬崖尽头。 她跳下去了! 战北寒一瞬如遭雷击,浑身僵滞原地。 似乎感觉到娘亲离去,怀里的婴儿忽然放声大哭,“呜哇哇——” 凄厉的哭声回荡在山岭间。 半个时辰后。 一身伤痕累累的萧令月抱着另一个虚弱的婴儿,踉跄着走出山林。 天色已经黑透了,她停下脚步,最后一次回眸,望向山间。 无数火把在山涧点亮,似一盏盏的灯火,在她“跳崖”的位置反复搜查,似乎在找她的“尸骨”。 萧令月微微失神,随即又化成一抹释然。 没有人知道她怀的是双胞胎。 她在众目睽睽下“跳崖自尽”,临死前将刚出生的孩子托付给了战北寒,铁证如山。 从今往后,“萧令月”就已经死了。 而她,大可以换一个身份,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与他彻底了断。 五年后。 京城郊外的小道上,一辆低调的马车正在缓缓行驶。 不远处,树林里跑出了一对狼狈的男女,脚步踉跄,浑身是血。 女子头发散乱,吃力地搀扶着男子,看到马车缓缓行来,她慌忙喊道:“救命啊!救救我们” 她边跑边喊,一不留神摔在地上,将搀扶的男子也带倒了,浑身伤口血流不止。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们吧” 女子绝望地哭喊着,连滚带爬地去搀扶男子。 “停车。”车厢里,一道女子声音响起。 车夫拉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下。 萧令月打开车门,下了车,她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乌黑清润的眼眸。 “娘亲,咳咳”车厢里传来小男孩的咳嗽声。 “娘亲去看看就回来,外面风大,你乖乖待着,不许出来。”萧令月叮嘱一句。 “好”小男孩软糯地答应了。 萧令月关紧车门,朝那对男女走去,打量了他们一眼:“你们是何人?遇到了何事?” 女子泪流满面的抬起头:“我是南阳侯府的三小姐,他是我的贴身侍卫,我们回京路上遇到了劫匪,他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求求姑娘救救他!” 南阳侯府? 萧令月挑眉,巧了。 那不是她便宜继母的娘家吗? 眼看倒在地上的男子伤得不轻,已经昏迷不醒了。 萧令月蹲下身,拉过男子的手腕诊断了下:“皮外伤,失血过多。” “你是”女子惊讶地看着她。 “我是大夫。”萧令月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两个药瓶,递给她。 “一个外用,一个内服,不出一刻钟他就能醒。” “谢谢!谢谢姑娘,太好了!”女子喜极而泣,接过药瓶,急忙给男子服药。 萧令月饶有兴致地看着,冷不丁问道:“你是沈家的嫡女,从小养在乡下,哪来的贴身侍卫?” 女子手一抖,惊恐地看着她,“你认识我?” “不认识,但听说过。” 南阳侯府的三小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似乎是从小身体不好,又背着克父克母的不详名声,从小被养在乡下,从未回过京城。 正文 第5章 第5章 第5章 女子咬咬嘴唇,快速给男人上好药,然后将他轻轻放在一旁。 她忽然跪下来,给萧令月磕了个头:“我刚刚说了谎,他不是我的贴身侍卫,而是我认定的未来夫君!” 萧令月并不惊讶。 看她对男子那在意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关系不简单。 “我虽是南阳侯府的嫡女,却从小不受重视,背着不详的名声,被父亲弃养在乡下,多亏傅郎照顾我,我才能平安长大。我本想和他相伴终生,却不料父亲突然召我回京,我才知道我原来有婚约在身” 女子咬紧嘴唇,眼泪直流。 “我不愿嫁给旁人,便带着傅郎一起回京,希望得到父亲认可。但没想到,家中姨娘狠毒,也不愿我嫁入高门,竟半路派人截杀我们,害得傅郎重伤。” 萧令月挑眉,“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想求姑娘放过我们,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们的事。” “你想跟他远走高飞?”萧令月淡淡道,“私奔可不是好名声。” “可若是不走,我和傅郎只怕都要性命不保了!” 女子惨笑道,“我父亲宠妾灭妻,姨娘又心肠狠毒,家中还有庶妹虎视眈眈,我自认不是她们的对手,也不愿与她们争斗,只求能跟傅郎平安一生,白头到老。” 萧令月闻言,心中一动。 她这次回京,一是为了给北北寻药治病,二是为了探望她留在京城的另一个孩子。 毕竟是亲生骨肉,五年不见,她心里也十分惦念。 可是,京城是天子脚下,更是战北寒的地盘。 “萧令月”这个身份已经是个死人了,她不能顶着这个身份进京,给自己和北北带来危险。 所以,她还缺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你真的愿意放弃身份,隐姓埋名,只求跟他私奔?”萧令月指了指旁边地上的男人。 “是的,我愿意!”女子毫不犹豫地点头。 萧令月看着她眼中的坚定之色,忽然一笑:“好,我可以帮你,但是有条件。” 女子诧异看着她。 “我可以代替你回到南阳侯府,替你应付你家那些虎狼亲戚,但是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沈家的千金小姐,只是一个普通平民,你也愿意吗?” 女子脸色微微发白,随即咬牙道:“我愿意!” 南阳侯府从小遗弃她,唯一疼她的生母也早早病逝,她早就不把那当成自己家了。 “可是,我们长相不同,你要怎么替代我?”女子撩开脸旁的头发,露出一块巴掌大的狰狞胎记。 正是因为这块胎记,她才被人扣上了克父克母的不详罪名。 “我会易容,你不必担心。” 萧令月仔细看了看她的面容五官,对那块胎记也并不在意。 “从今往后,只要你不自爆身份,我保证沈家的人不会再来烦你了,你可以自由地过你想过的生活。” 一句自由的生活,触动了女子的心弦。 她不禁流泪满面,连连磕头,“谢谢姑娘!” “你我各取所需,不必如此。”萧令月拦住了她。 随后,女子迫不及待地将代表身份的玉佩和信件交给她,吃力地搀扶起男子,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萧令月看着他们两人相伴着走远了,眸光悠悠地划过旁边的草丛:“看够了吗?” 草丛里安安静静,“” “再不出来,草丛里的毒蛇可就要咬你了。”萧令月幽幽地说。 “呜哇!有蛇” 一个奶呼呼的小男孩惊吓地跳起来,顶着满头的草屑,浑身脏兮兮的。 “噗嗤。”萧令月忍不住笑了。 “你吓唬我?”小男孩气鼓鼓地转头看她。 萧令月猛然一愣。 小男孩穿着一身华贵却脏兮兮的墨色锦袍,看起来约莫四五岁,五官俊秀立体,眼睛又大又圆,紧紧抿着唇,似怒非怒,傲娇得可爱。 这个面容,简直就是战北寒的缩小版! 与北北更是一模一样。 萧令月瞬间知道了他的身份,心下一软。 这是她当年被迫留下的另一个孩子,北北的双生兄弟。 他长大了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小男孩狐疑地看着她,摸摸脸蛋,很得意地说,“难道是小爷长得太帅,把你迷倒了?” “噗嗤。”萧令月刚升起的心酸一下子全没了。 她忍俊不禁地弯下腰,戳了下他的小脸蛋,“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小小年纪,就知道迷倒女孩子了?” “我说的是事实,难道我不帅、不好看吗?”小男孩仰着头,眨巴眨巴大眼睛。 帅是没看出来,卖萌倒是浑然天成。 萧令月笑得眉眼都弯了,“好吧,帅气的小少爷,你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做什么?怎么没人跟着你?” “因为我离家出走了!”小男孩理直气壮地说。 “为什么?你爹爹对你不好吗?”萧令月蹙眉。 “你怎么知道我爹爹?”小男孩出乎意料的敏锐,不解地看着她。 “我猜的。”萧令月眨眼。 “撒谎。”小男孩不客气地戳穿她。 萧令月:“” 小东西还挺难缠。 这时候,另一道奶声奶气的软糯声音传来,“娘亲,你在跟谁说话?咳咳” 萧令月和小男孩同时转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锦袍、披着厚厚毛绒披风的小男孩从马车里钻出来,皱着小眉头望着这边。 小男孩脸上戴着一张小巧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约莫也是四五岁的年纪。 “北北,你怎么下车了?”萧令月顿时担心,朝他走过去,随即又想起留在原地的另一个孩子,停下招招手。 小男孩想了想,跟着她走过去,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北北。 “娘亲,抱。”北北朝萧令月伸出手。 萧令月伸手将他抱起来,摸摸他的小脸,“冷不冷?” “不冷。”北北软软的摇头,眼眸一转,凉凉地落在小男孩身上,“娘亲,他是谁?” 小男孩被他冷淡的眼神一扫,下意识站直了,后背毛毛的。 呜,有点可怕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看起来那么软。 萧令月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含糊道:“他是娘亲偶遇到的孩子,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正文 第6章 第6章 第6章 北北:“哦。” 小男孩赶紧说:“我叫小寒寒。” 萧令月:“” 小寒寒?战北寒的寒? 他怎么给孩子起这种名字?不觉得别扭吗? 寒寒好奇地凑过来,“你叫北北?东南西北的北吗?” 北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嗯。” “她是你娘亲?” “嗯。” “你们也是京城人吗?” “不是。”北北微微蹙起眉头。 他怎么这么多话?好呱噪。 “那你是要去京城吗?我是京城人哦,等到了京城,我带你去玩好不好?”寒寒笑眯眯地看着北北,一点没觉得自己讨人烦了。 “你不是说要离家出走吗?”萧令月调侃地笑道。 “不走了,反正也找不到。”寒寒撅了噘嘴。 “你要找什么?” “我找我娘亲啊,爹爹说她丢下我,跟野男人跑了,我想找她问问是不是真的。” 萧令月:“” 她差点没咬到舌头,面纱下的嘴角抽搐了下。 战、北、寒! 该死的混蛋,他就是这么跟儿子抹黑她的?! “北北,你有爹爹吗?”寒寒好奇地问。 北北抿起嘴角,“没有。” “为什么?”寒寒惊讶了。 “娘亲说,他狼心狗肺,娶了野女人,现在坟头草都比我高了。” 寒寒:“呃” 被噎了一下,寒寒很快捏着小拳头,义愤填膺,“那你爹爹真不是人,死得好!” 北北罕见地勾起嘴角,“我也这么觉得。” 京城里,某个策马扬鞭、赶着出城的男人重重打了个喷嚏。 萧令月实在听不下去了,汗颜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上车再聊。” 马车里固定着炭火,烧得暖融融的。 萧令月将北北放坐在软凳上,嘱咐车夫出发,然后从马车夹层里取出各种易容工具。 寒寒一个劲凑到北北身边,盯着他看来看去,“你为什么要戴面具呀?” 北北不理他。 寒寒也不泄气,“能不能摘下来给我看看?我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不能。”北北一口拒绝。 “为什么?” “娘亲不让。” “为什么不让?”寒寒眨眨眼睛,“难道是你长得太可爱,怕被人拐走吗?” 北北:“” 这是什么说法?太笨了,不想理他。 “你让我看看嘛,我真的很想看看。”寒寒缠着北北,趁着北北不注意,忽然伸手戳了一下北北的脸蛋。 北北黑了脸:“你干什么?” 寒寒一脸震惊:“哇,你的脸好软哦!像奶豆腐!” 北北:“你离我远点,不许碰我。” “我喜欢你,你陪我玩嘛。”寒寒笑嘻嘻地伸手抱住他,“我给你当哥哥好不好?” “不要,你放开!”北北努力挣扎,却发现他力气好大,挣不开,气得用小脚踹他。 萧令月一边易容一边听着两个孩子的童言童语,笑道:“玩归玩,可不要摔到地上了。” “娘亲,我没有” “放心吧,我会照顾他的!” 寒寒大包大揽,张开小手,连着厚厚的披风一把抱住北北,“这样就不会掉下去了。” 北北就像被裹蛋卷一样,顿时动弹不得,只好用眼睛凶凶地瞪着他。 寒寒任由他瞪,反正他脸皮厚。 他心满意足地抱着怀里可爱的弟弟,转头好奇地看着萧令月的动作。 她易容的速度很快,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正在往脸颊上贴着以假乱真的胎记。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化得这么丑?”寒寒不理解地说,“明明原来的样子就很好看,现在这张脸好丑哦!” “不许你说我娘亲丑!”北北抬脚踢了他一下。 “我没说她丑,我是说她现在假扮的样子丑。” “你还说?”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嘛” 北北气得不行,觉得他实在太讨厌了。 萧令月贴好了胎记,转头看到两个孩子搂搂抱抱的样子,不禁好笑。 北北从小身体不好,从胎里带出的寒毒难以拔除,性格也比较孤僻安静,除了她之外,不喜欢与任何人接触。 她平时也很宠着他,只希望他平安开心就好。 但是,寒寒毕竟不一样。 他们是双生兄弟,虽然彼此都还不知道,但是与生俱来的血缘亲密是抹不掉的。 她也乐意看到寒寒和北北亲近,对北北抗拒委屈的小眼神,她假装看不见。 “寒寒,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寒寒抬头看着她。 北北也停止了挣扎,脸蛋粉扑扑的,望着娘亲。 萧令月指指自己的脸,“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我假扮的样子?” “可以啊。”寒寒觉得这是一件小事,爽快地答应了。 “尤其是你爹爹。”萧令月怕他没听懂,“千万不能跟他说,知道吗?” 寒寒点点头,“好,我不跟他说,我们拉钩钩。” 这个拉钩的小习惯也跟北北一样。 萧令月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指,晃了晃:“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的人是小狗。” “变的人是小狗!”寒寒严肃地点头。 北北看着他们两个勾在一起的小指头,委屈地扁了扁嘴。 娘亲以前只跟他拉钩钩的。 约定好之后,萧令月也松了口气,北北趁机挣脱寒寒,伸手去拉她,“娘亲,抱抱” 话音还没落,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差点把北北摔到地上。 外面传来马匹吃痛的嘶鸣声。 萧令月赶紧伸手抱住北北,又腾出一只手护住寒寒,蹙眉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沈晚,你还想逃到哪去?滚出来受死!” 车夫还没有回答,一声粗鄙的男子吼声传来。 沈晚,就是南阳侯府三小姐的名字,也是萧令月如今冒名顶替的身份。 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她眯了下眼睛,将北北放在旁边,“北北,你待在车厢里,不要乱动,娘亲去去就回来。” 她话还没说完,寒寒已经气愤地站了起来,“哪来的混蛋,敢在小爷面前叫嚣?我出去会会他们!” 说着,小家伙就一溜烟钻出了马车。 萧令月拦都拦不及,赶紧跟了出去。 正文 第7章 第7章 第7章 前方的小道上,一根枯死的树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 枯树前站着六七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个个满脸横肉,手里拿着刀剑棍棒,一身匪气。 “你们是从哪来的土匪,竟然敢打劫小爷?”寒寒一点都不怕他们,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们。 这嚣张的模样,妥妥一个小土匪。 萧令月扶额,“” 战北寒到底是怎么养儿子的? “哪来的小兔崽子?”壮汉没把年纪小小的寒寒放在眼里,看到了随后下车的萧令月。 她脸上标志性的胎记,无疑证明了身份。 “大哥,就是她!” “娘的,这丑八怪还挺能跑,可算是被我们逮到了。” 土匪大哥呸了一口唾沫,挥手下令,“都给我上,砍了她的脑袋,回去领赏!” “大哥,那个小孩呢?” “一起杀了!” 寒寒气愤道:“你们敢动我试试,小爷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哈哈”土匪们全笑了。 萧令月将寒寒拦在身后,冷冷看着这些匪徒。 从气质打扮上来看,他们可不是普通的街边混混,而是真正的匪类。 手里沾过血的那种。 沈晚在离开之前,大致跟她说过南阳侯府的情况,能有这种狠心找来真土匪杀她的人,整个侯府只有一个。 “你们是华姨娘找来的?她给了你们多少钱?”萧令月冷冷问道。 “哟,你个丑八怪还挺聪明的。”土匪大哥冷笑道,“既然知道我们是领赏来的,你家里人想让你死,不如你就痛快点,让哥几个砍了你的脑袋,大家都省心!” “主意不错,那不如你们主动献出脑袋,让我也省省心?”萧令月幽淡地说道。 土匪大哥怒了:“不识好歹,杀了他们!” 七八个土匪顿时一哄而上,刀剑寒光闪闪,冲刺着朝两人砍杀过来。 “娘亲小心!”北北从车窗里探出头。 赶车的车夫早已经吓得浑身瘫软了。 寒寒小脸绷紧,没想到在京城周边,天子脚下,他们真的敢动手杀人。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寒寒低头扒拉脖子上的东西,他可不是毫无准备出来的。 “回车上去!”还没等他扒拉出来,萧令月一把拎住他的衣领,将他往车厢里一丢,闪身就朝那些匪徒冲了过去。 “哎!你” 寒寒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刚抬起头,就只见萧令月一记横腿踹飞了一个匪徒,顺势夺过他手里的长刀,反手将刀背重重劈在另一名匪徒的后脖颈上。 “啊”匪徒惨叫着倒地,当场昏死过去! 萧令月长刀在手,身法灵活敏锐,一刀一个土匪,闲庭漫步般轻松自若。 “杀了她!快杀了她!”土匪大哥气得跳脚。 奈何手下太菜,冲上去一个倒一个。 眨眼间就是“尸”横遍野。 “她她竟然会武功?好厉害!”寒寒一双眼睛都瞪圆了,惊叹不已。 北北骄傲地说:“我娘亲是最厉害的!” 眼看手下一个接一个的倒地,昏死的昏死,惨叫的惨叫。 土匪大哥咽了口唾沫,终于意识到,他们这次踢到铁板了。 趁着萧令月还没追过来,他拔腿就跑。 萧令月没注意他,车上的寒寒和北北却发现了。 “他要跑!”北北小脸紧绷,“娘亲说,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放心,他跑不了!” 寒寒从衣襟里扯出一个口哨,磨牙道,“小爷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用力吹响口哨,“嘀——” 尖锐的哨声传遍四方。 萧令月刚撂倒最后一个匪徒,闻声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去。 只见不远处的树林里瞬间闪出一道黑色身影,从天而降,精准一脚踹在土匪老大的胸口上! 想要逃跑的土匪老大顿时被踢得倒飞过来,刚好落在萧令月脚边。 萧令月挑眉。 土匪老大哼都没哼一声,摔晕过去。 黑色身影飞身而来,一身矫健暗卫打扮,脸上带着黑色面具。 他单膝跪下,态度恭敬:“世子。” 寒寒跳下马车,小跑到暗卫面前,夸奖道:“夜七,干得好!特别帅!” 夜七不动声色:“世子过奖。” 萧令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寒寒:“不是说一个人离家出走吗?” 原来身边带着暗卫,难怪这么大胆子,敢挑衅土匪。 “我可没有说我是一个人哦。”寒寒狡黠地一笑,又拍拍夜七的肩膀,“他叫夜七,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夜七,她是我刚认的弟弟的娘亲,叫” 他还不知道萧令月叫什么,于是眨巴着眼睛看向她。 萧令月:“我姓沈。” “沈姑娘。”夜七疏离冷淡地一点头。 “娘亲。”北北也下了车,小跑向萧令月,伸出小手要抱抱。 萧令月伸手抱起他,北北小声地问:“娘亲没受伤吧?” “没事。”萧令月摇摇头。 寒寒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嘟囔道:“我也想抱抱” 夜七立刻伸手:“属下可以抱世子。” “不是要你抱。”寒寒跺跺脚,干脆跑到萧令月身边,伸手抱着她的腰,仰头笑眯眯地说,“你好厉害哦!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厉害,你做我娘亲好不好?” “世子,这话不能乱说!” 夜七骤然变色,眼神犀利地看了一眼萧令月,似乎是警告她。 “我没乱说,我也想要一个超厉害的娘亲!” 寒寒撅着小嘴,很快又弯起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美好画面,乐得像只偷了米糕的小仓鼠。 萧令月惊讶地看他一眼,心里有些暖,她弯下腰,摸摸小家伙的脑袋:“谢谢你喜欢我。” “那你做我娘亲好不好?”寒寒仰着头,眼巴巴地说,“我会把北北当成亲弟弟宠的。” 小家伙渴望又期盼的眼神,看得萧令月差点心软了。 他本来就是你的亲弟弟啊 北北却绷紧了小脸,紧紧伸手抱着她的脖子,冷声拒绝:“不行!” “为什么?”寒寒不理解,“我可以把爹爹分一半给你。” “我不要!” 北北厌恶地看着他,“我不稀罕你爹爹,你也别想抢我娘亲!” 正文 第8章 第8章 第8章 萧令月:“” 夜七:“” 寒寒赶紧解释:“我没有跟你抢娘亲呀!” 北北警惕地抱着娘亲,像只炸了尾巴的小狐狸,随时准备亮爪子,“我不会把娘亲让给你的,你走开!” “不用你让啊,你分一半给我,我再分一半爹爹给你,这样我们都有爹爹和娘亲,你还多了一个哥哥,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寒寒拍着小胸脯保证。 算盘倒是打得很精明,萧令月忍俊不禁。 夜七冷汗直流:“世子,您不能这么说” 王爷知道会气死的! “谁稀罕你保护了?我有娘亲就够了。” 北北更加抱紧了萧令月,唯恐她被抢走似的,“娘亲,我们走吧?别理他。” “我跟你们一起走。”寒寒赶紧表态。 “世子,您要去哪?”夜七急忙问道,“您不能离开京城太远,王爷会担心的。” “我知道,我这就跟娘亲和弟弟一起回京,你别担心了!” 夜七:“”不,他更担心了。 这么快就开始叫娘亲了。 北北很生气,“你不准叫我娘亲!” “我叫了吗?”寒寒不承认。 “你叫了!” “别这么小气嘛,反正迟早都是我们娘亲,都一样啦” “你” 北北快被他气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小孩? 萧令月一手抱着北北,一手牵着寒寒,听着两个小孩稚声稚气的吵架,心里又好笑又温暖。 北北平时都不爱说话,可自从遇到寒寒,明显变得“活泼”了。 嗯,挺好。 小孩子就该多吵吵架。 夜七满脸冷汗地听着自家世子的发言,看着他乖乖被萧令月牵走,比在王爷面前不知道乖巧多少倍。 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傲娇又难搞的小霸王,现在竟好似变了个人,被人家小孩拿脚踹了都不生气,还笑眯眯地跟人家讨价还价 要不是他一路上都跟着,恐怕都要怀疑小世子被人假冒了! “那个世子,这些匪徒要怎么处理?”眼看小世子已经完全忽略自己了,夜七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寒寒回过头,想了想说:“送去京兆府吧,让人好好审问一下他们背后的主谋。” “是。”夜七当即应下。 “你别跟着我了,在这等京兆府来人,我跟娘亲一起回京了。”寒寒挥挥手。 “世子,这不妥,属下要随时保护您的安全!” “我跟娘亲在一起有什么不安全的?这里离京城也不远了,你到时候来沈府找我就是了。” 寒寒不容反驳地道。 虽然他年纪小,在萧令月和北北面前显得狡黠又机灵,像个调皮捣蛋的正常小男孩。 但他毕竟是翊王府唯一的世子,身份不凡。 沉下声音命令时,那种从小养尊处优、位居人上人的矜贵傲气,很自然地流露出来。 像极了他爹爹。 夜七顿时不敢抗命,只能看向萧令月。 对于萧令月的身份,夜七并不信任,萧令月心里也有数,干脆摊牌道:“我是南阳侯府的人,晚点你直接来侯府接他就行。” 南阳侯府在京城勋贵中不算顶尖,但也是一品侯府。 现任南阳侯沈志江没什么本事,在朝中默默无闻,全靠祖辈庇荫才继承了侯位,如今整个侯府都靠着上一任老侯爷的余威撑着,早已经是外强中干。 知道了这个身份,夜七放心了不少,量沈家人也不敢把世子怎么样。 “那就有劳姑娘了。”夜七严肃脸道。 “我也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把土匪老大借我一用,事后再还给你?”萧令月微笑道。 “这”夜七不敢做主,看向寒寒。 寒寒很大方地挥手:“娘亲想要尽管拿去,不用跟我客气!” 萧令月失笑,“那就谢谢你了。” “不客气。”寒寒眉开眼笑。 北北:“” 萧令月将赌气的北北抱上车,又将寒寒接上去,在夜七的帮助下,手脚发软的车夫用麻绳将土匪老大紧紧捆起来,同样搬上马车。 挡路的枯树被搬开,马车重新启动,哒哒往京城而去。 夜七被留在原地,守着那几个昏死过去的土匪,无奈等候着。 过了大约一刻钟。 与小道错开的京城官道上,传来清脆急促的马蹄声。 鬃毛飞扬的黑色俊马飞驰而来。 “王爷!”夜七眼神一亮,立刻迎了上去。 “吁——” 战北寒勒住缰绳,黑马稳稳停住。 他坐在马背上,凌厉的目光扫过狼藉一片的地面,凛冽修挺的面容绷紧,薄唇如刀削,“怎么回事?世子呢?” 夜七不敢有半句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翊王殿下俊美冷鸷的面容顿时十分“精彩”,咬牙切齿道:“你是说那个小混蛋自己认了个娘,跟着陌生女人跑了?!” 好个小兔崽子! “呃,也不算是陌生她自称姓沈,是南阳侯府的人。”夜七冷汗直流。 “那他叫人娘亲是怎么回事?”翊王殿下声音无比森冷。 “世子遇到危险时,被沈姑娘所救,可能是一时感动,世子就”夜七结结巴巴地说。 “没出息!”翊王殿下一语定论。 夜七不敢反驳。 “他们往那边走了?”翊王冷声问道。 “沿着这条小路,往京城去了。” 战北寒顺势望去,发现这条小路刚好与官道错开,难怪他一路从京城方向过来,也没遇到他们。 “将这些人送去刑部,好好审问!本王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本王的儿子!”翊王殿下语气森冷地下令,当即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往京城方向追去。 “是!”夜七抱拳领命。 汗血宝马速度飞快,但毕竟晚了许多。 战北寒赶到京城时,萧令月母子的马车早已经进城了。 京城里人来人往,车流交织,挤挤攘攘。 再厉害的汗血宝马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放慢速度,慢吞吞地往前走。 “哟,这不是三弟吗?好巧,你也是去南阳侯府祝寿的吗?”前方,一道风流含笑的声音传来。 正文 第9章 第9章 第9章 战北寒勒住缰绳,循声望去。 只见前方不远处,襄王骑着一匹高大枣红马,金冠锦衣,眉眼风流,正催马慢慢行过来。 两侧的百姓和车流被侍卫分开,东宫太子的车架缓缓过来,另一边还跟着同样做皇室打扮的成王。 “三弟。”太子撩开车帘,露出一张如玉温润的脸,含笑打了声招呼。 “三哥。”成王也跟着抱拳行礼。 几位当朝皇子在街头碰面,这样的场景可谓难得一见,即使有侍卫驱赶,依然有不少百姓停驻观望。 当今昭明帝登基已经有二十余年,膝下皇子公主不少。 其中,太子与翊王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两人都是先皇后嫡出,身份尊贵。 可惜先皇后生下翊王时,不幸遭后宫嫔妃暗害,难产而亡,只留下襁褓中的幼儿,昭明帝深感愧疚,因此对翊王宠爱有加。 翊王自己也争气,不爱朝堂爱沙场,小小年纪便习得一身武艺,上阵杀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凭借着累累战功荣封亲王,昭明帝亲自给他取封号,“翊”,意思是辅佐、帮助之意。 他是东宫太子的亲弟弟,未来板上钉钉的亲王之首,太子一旦登基,他必定是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直到今日,翊王依然是众多皇子当中唯一手握军权、并深受昭明帝信重的亲王。 襄王则是现任淑贵妃之子,皇子中排行第二。 成王是德贵妃之子,皇子中排行第五。 个个身份不凡。 战北寒臭着一张脸,对太子抱了抱拳:“大哥。” 完全无视了襄王与成王。 两人对视一眼,耸耸肩,他们这位兄弟眼里从来没自己,都懒得生气了。 太子失笑道:“怎么这个表情?寒寒还没找到?” “找到了!”战北寒磨牙。 跟个野女人跑了,他正准备去逮呢。 “找到了就好,你啊!明明是兄弟里面第一个当爹的,怎么老跟亲儿子过不去?”太子作为亲哥,对离家出走的亲侄儿也是关心的,看到翊王脸上不爽的表情,还当他是跟侄儿怄气。 于是便劝了几句:“寒寒年幼,又从小没娘亲照顾,你多让着他些,他就不会总想着离家出走找他娘了。” 战北寒瞥了太子一眼,懒得解释。 那个小混蛋已经不单单是离家出走了,他已经上升到满大街认娘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次逮住他,非得把他吊起来抽不可! 襄王插嘴笑道:“既然小世子已经找到了,太子殿下,这里可不是叙话的地方。” 太子淡淡应了一声,又看向战北寒,脸上很快露出笑容:“今日南阳老侯爷六十岁大寿,父皇命我们代为祝寿,既然在这里遇上了,三弟又正好有空,不如一起去吧。” “南阳老侯爷?”战北寒一挑眉。 让太子、几位王爷亲自去贺寿,父皇还真是给脸了。 太子笑道:“老侯爷军功赫赫,与国有功,听闻他近来旧伤发作,父皇十分挂心,所以” 战北寒懂了。 原来是觉得老侯爷活不了多久,这估计是最后一个寿辰了。 好歹是朝中老将,曾经也为北秦国出力不少,面子功夫总要做足了,免得被人说陛下亏待功臣。 “本王正好有事要去一趟南阳侯府,一起吧!”战北寒答应了。 “寿礼可有准备好?”太子一听他竟同意了,十分高兴,又关心问道。 “派人回府取一件就是。”战北寒随手指了个侍卫,吩咐一句。 侍卫接到命令,匆匆往翊王府赶去。 取寿礼来回也需要时间,堵在路上也不像话,几位皇族贵胃便移步附近的酒楼,暂时休息等候。 翊王殿下大马金刀地独占一边,神情依然冷鸷。 太子失笑摇头,不与亲弟弟计较,便在一旁坐下。 侍卫奉上茶水后,太子看向襄王:“这次去南阳侯府,除了贺寿之外,也是为你的婚事考量。” “噗”风流俊美的襄王一口茶喷了出来。 呛得他连连咳嗽:“大哥,这话怎么说?” 好端端的提他婚事做什么? “本宫早已经大婚,虽然还无子,但也早晚的事!北寒更不用说,比你年纪小,儿子都五岁大了,府中也有侧妃知冷知热。”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只有你!风流纨绔成性,却偏偏不肯娶妻!父皇为此已经头疼许久了。” 襄王暗暗叫苦:“父皇忙于朝政就算了,怎么连我的婚事都要盯着,一天天的他不累吗?” “嗯?”太子挑起眉梢。 “哎,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志在天下美人,娶个王妃管着我多没意思?” 襄王笑嘻嘻地说道:“我要娶,那也得娶天下第一美人!寻常的阿猫阿狗,玩玩也就算了,哪配得上襄王妃之位?” 太子早知道他轻浮成性,又风流花心,绝不会为一个普通女人收心。 毕竟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太子懒得管襄王的个人感情,只淡淡地说:“那你找一个不会管你的不就行了?” “大哥说得简单,这么缺心眼的女人上哪找去?”襄王长吁短叹。 太子:“” 管着你,你嫌人家烦。 不管着你,你又说人家缺心眼。 我看你是皮痒痒,欠抽! 太子眼神不善。 襄王忽然看向战北寒,由衷感慨道:“还是三弟幸福啊!” 太子愣了下,“此话怎讲?” “他倒是娶了王妃,可是跟没娶一个样,还白捡了个聪明儿子,提早完成了父皇传宗接代的任务,还不影响现在的风流快活,多幸福啊!我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好事呢?” 襄王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俊美风流的脸蛋都被压扁了,桃花眼里满满都是幽怨之色。 太子微微变色,“三弟,闭嘴!” 他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谁不知道当年的翊王妃之事,是战北寒心里的一道坎。 谁提谁倒霉。 襄王也是一时忽略了,此刻反应过来,惊恐地闪身往旁边一躲。 茶杯劈头盖脸砸过来,刚好被他躲开。 战北寒阴沉冷鸷着一张脸,声音阴森森地说:“二哥,我们练练?” 正文 第10章 第10章 第10章 襄王惊恐脸:“不不不” 这么多兄弟里面,就属翊王的战斗力最变态,武功最高手段最狠。 甭管谁被他盯上,最后总是要被他摁在地上暴打,不打成亲娘都不认识的猪头脸,绝不善罢甘休! 襄王拔腿就跑。 “给我回来!”战北寒一把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拖回来。 “大哥!大哥救命啊!”襄王吓得花容失色。 太子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温和道:“救不了,等死吧。” 襄王:“” 襄王:“五弟!救我!” 成王低头喝茶,假装没听见。 他也不是三哥的对手,二哥你自求多福吧 “别啊!大哥大哥你救救我,别打脸!我什么都答应你,大哥!”襄王眼看战北寒拎起拳头,朝着自己人见人爱的脸蛋揍来,顿时吓得口不择言。 太子满意地笑了:“你说的,什么都答应本宫。” 战北寒也停手了,冷蔑地看了一眼吓软了的襄王,拎着他往座椅上一丢,转身坐下。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襄王都愣住了。 这个时候他要是还不知道被兄弟联手耍了,他就白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子。 “南阳侯府的二小姐沈玉婷,听闻最近跟你亲密不已,今日去侯府祝寿,本宫顺便替父皇看看,若是还不错,本宫便上报父皇给你们指婚。”太子微笑着,说出了真实目的。 这特么是逼婚啊! 襄王一口血闷在嗓子眼:“我不”同意! 太子微笑打断:“赐婚,或者跟北寒去练手,你自己选。” 翻译一下,要么娶媳妇。 要么被打成猪头。 你选吧。 襄王:“” 他今天就不该出门! 南阳侯府坐落在京城正北方,长街两侧都是是高门府邸,深院巍峨。 北秦国的京城格局讲究“南尊北贵”。 正南方是清一色的亲王、郡王府邸,北边则是一大堆勋贵朝臣聚集,但凡身份稍微差一点,连南街北街的门槛都挤不进去,只能在东边和普通百姓混居。 今日的北街大道上铺满红毯,爆竹声声,满是喜气洋洋。 南阳老侯爷六十岁大寿,陛下亲自问询,听闻还派了太子殿下及几位王爷前来贺寿。 勋贵朝臣们的耳目向来敏锐,纷纷闻风而动,即使心里早就看不上日渐没落的南阳侯府,依然提着厚厚寿礼,笑脸盈盈的上门祝寿。 南阳侯府门前车马繁忙,负责接客的几位管家笑得脸都僵了,依然不敢懈怠。 侯府正厅,高朋满座。 老侯爷一身喜庆衣裳,杵着拐杖,笑呵呵地坐在主位上。 周围数不清的宾客上前拜寿,又奉上贺礼,各种恭维敬仰、妙语连珠,逗得满堂哈哈大笑。 “咦,怎么不见侯爷?”有人笑着问道。 厅外很快响起笑声。 “侯爷带夫人,以及诸位小姐来给老爷子拜寿了!” 话音刚落,红光满面的南阳侯,携着身边妩媚风韵的华姨娘,以及三位年芳正好的姑娘家一起走了进来。 众人窃笑不已。 南阳侯府是出了名的阴盛阳衰。 也不知道走了哪门子的邪运,南阳侯姬妾众多,却偏偏只生闺女。 满后院的女人一口气给南阳侯生了七个女儿,除了三小姐沈晚是原配嫡出以外,其他都是庶出,硬生生凑成了一个“七仙女”,就是生不出儿子。 如今,最大的闺女都已经出嫁当娘了,最小的闺女还不满十岁。 现在跟着一起来祝寿的,就是二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年岁都差不多,正是要定亲出阁的年纪。 本来祝寿应该由男丁出面,南阳侯府实在没有,只好把女儿拉出来凑数了。 “儿子祝愿父亲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南阳侯跪在软垫上,给老侯爷磕了三个头。 “祝老爷子长寿安康!”华姨娘也领着一众闺女磕头拜寿。 老侯爷心情大好:“知道你们孝心,快起来吧。” 一家子被搀扶起身。 老侯爷看了一眼几个孙女,问道:“怎么不见三丫头?不是已经派人去接她了,怎么还没到?” 三小姐沈晚毕竟是唯一的嫡女,又与镇北侯府有婚约,虽然从小八字不好,不能养在府里,但看在婚约的份上,老侯爷还是比较重视的,在大寿之前,特意叮嘱南阳侯去乡下把她接回来。 要不是老爷子提起,南阳侯这个亲爹早就忘了他还有个嫡女被扔在乡下,已经十几年了。 华姨娘笑容微僵,暗地里掐了南阳侯一下。 南阳侯急忙解释道:“爹,儿子半个月前就派人去接她了,可能是路上耽误,她现在还没到京城呢。” “耽误这么久?”老爷子拧眉不悦。 华姨娘立刻添油加醋的说道:“老爷子见谅,沈晚从小养在乡下,难免性子野一些,对咱们侯府也没什么感情,这突然要接她回来,她自己也不愿意!妾身听下人传话过来,沈晚在乡下自由自在惯了,不想回侯府拘束,老爷派人接她,她还偷偷逃跑了,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回来,所以才耽误了” 老爷子越听脸色越黑:“果真如此?太不像话了!”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八字不好养在乡下,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乖乖待着,养得乖巧贞静才对。 府里派人去接她,她竟还敢跑,真是在乡下养出一身野丫头的脾性了! 二小姐沈玉婷笑吟吟地道:“祖父别生气,三妹她不听话,接回来好好管教就是了,您还有我呀,孙女对您一腔濡慕敬仰,只愿您长寿安康,欢欢喜喜的过寿呢。” 一番甜言蜜语,配合上乖巧甜美的模样。 哄得老爷子眉开眼笑,满意地点头道:“这才是我沈家女儿该有的样子。” 随即,老爷子又叮嘱:“等沈晚回来,你们多费心,好好管教一下!别让她把乡下野丫头的毛病带回府里,教坏了其他姐妹。” “儿子知道!”南阳侯顿时松了口气。 华姨娘嘴上笑应着,心里猖狂又得意,沈晚那贱丫头应该已经死无全尸了吧? 管教?等她到阎王殿,让她短命的亲娘管教她吧! “不好了老爷!”下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南阳侯把脸一板:“慌张什么?” “三、三小姐她拖着个死人闯进来了!”下人扑通跪在地上,失声喊道。 正文 第11章 第11章 第11章 “什么?”南阳侯脸色一变,下意识往外看去。 正厅门前传来惨叫声,几个试图阻拦的下人摔在地上。 萧令月手里拖着昏迷不醒的土匪,从惨叫连连的下人身边走过,步入正厅。 她抬手一丢,“砰!” 土匪大哥狠狠摔在大厅中间,滚了两圈。 满堂的宾客吓一跳,几位胆小的夫人差点尖叫起来:“啊” 南阳侯和华姨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侯府!”南阳侯沉着脸斥道。 萧令月唇角讥诮勾起,“父亲,你不认识我吗?我是沈晚啊。” “什么?”对于她的话,南阳侯还没反应,华姨娘却尖叫起来! 她心虚又惊慌地问道:“你,你是谁?” “姨娘,我是沈晚。”萧令月摘下面纱,露出姣好的左半边脸。 右脸侧下方,却有一块狰狞的黑色胎记,显得十分丑陋。 “她就是那个从小养在乡下的三小姐沈晚?” 宾客们纷纷惊讶,不时交头接耳。 “就是八字不好,克父克母的那个?” “是啊,她怎么回来了?” “这沈三小姐长得也太丑了,听说跟镇北侯府的小侯爷还有婚约呢,可怜了小侯爷” “谁说不是呢。” 华姨娘看到“沈晚”那张标志性的胎记脸,心口一跳,心虚地质问:“你怎么回来的?” “不是姨娘派人去‘接’我的吗?”萧令月幽幽地说道。 华姨娘眼神惊慌闪躲:“” “你回来就回来,怎么还拖了个死人!今天可是老爷子大寿,你这是故意触谁的霉头!”南阳侯厉声斥道。 老侯爷表情威严凛肃,冷冷看着萧令月。 “父亲误会了,他可不是死人!” 萧令月走上前,踹了土匪一脚,冷冷问道:“还要装死吗?” 土匪大哥疼得一声惨叫,顿时装不下去了:“姑娘饶命!我,我再也不敢了” “别求我,抬头看看,这里有没有你熟悉的人。”萧令月意有所指地说道。 土匪大哥手脚都被麻绳牢牢捆着,闻言愣住了。 华姨娘顿时心生不妙,下意识往南阳侯身后躲去。 但还是晚了一步。 土匪大哥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华姨娘:“是你!” 华姨娘满脸惊慌,失口否认:“不是我!” 众人:“” “我记得你,你说你是侯府夫人!夫人,你快救救我啊,我是帮你办事的!”土匪大哥被萧令月吓怕了,一见到华姨娘这个雇主,想也不想地大声求救。 满厅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华姨娘。 充满了探究,好奇和八卦。 “胡说八道,我从来没见过你!你是听了谁的指使来污蔑我?”华姨娘气急败坏地说道。 土匪大哥瞪圆眼睛:“你” 南阳侯感觉不妙了,立刻怒斥道:“沈晚,你搞什么名堂?” 萧令月无辜地看着他:“父亲,这话你应该问华姨娘,我今天刚到京城,就遇到了一群劫匪拦路,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奉了华姨娘的命令,要取我的人头!我实在弄不懂是怎么回事,只好活捉了他们,带回来跟姨娘对峙了。” 南阳侯心里咯噔一声,更加怒斥道:“劫匪的话你也信?我看你是在乡下养傻了!” “就是因为我不信,所以才把人带回来和姨娘当面对质啊!” 萧令月幽幽地说道,随即环视了一圈:“各位都是朝中大臣,精明强干,想必谁在说谎,各位一眼就能看出来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发誓!我绝对没说谎!” 土匪大哥慌忙喊道,被紧紧捆住的双手指向华姨娘:“就是她!四天前,就是她带着丫鬟嬷嬷去城外破庙里面见我,花了一千两白银跟我做交易,要我替她杀一个人,事后提着人头找她拿赏!” 华姨娘心虚慌乱地抓着南阳侯的手臂:“老爷,我没有!我是冤枉的啊” “我记得很清楚,明明就是你!”土匪大哥急了。 她要是不承认,他岂不是要倒霉了?连个背锅的罪魁祸首都没有。 凶残的沈三小姐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满堂的宾客也不是傻子。 他们中间大多数人都是朝堂上的老狐狸,目光老辣,其中还不乏一些刑部官员。 华姨娘和土匪老大谁在说谎,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了! 这毕竟是南阳侯府的家事。 后院姨娘买通土匪,暗杀府中嫡女,偏偏还没有成功,竟然在老侯爷的寿宴上,被乡下回来的沈三小姐一下子揭破了! 这简直是家丑外扬!南阳侯府的脸面都被扔在地上踩了! 众多宾客心里无不嘲笑,兴致勃勃地看热闹。 “老爷,我真的是冤枉的!”华姨娘眼圈一下红了,捏着手帕捂脸泣道,“我与三小姐无冤无仇,她又自幼养在乡下,我有什么理由非要杀她呢?” 萧令月讥诮地看着她。 这个理由不必她来说。 急于甩锅的土匪大哥脱口而出:“为了三小姐的婚事啊!” 华姨娘:“” “我记得你亲口说过,你跟三小姐的生母有仇,所以不希望她嫁进高门,免得她查出真相回来报复你!你还说,反正她从小养在乡下,侯爷也不在乎这个女儿,就当她死在乡下好了,没人会在意的!” 土匪大哥一股脑全交代了:“我就是信了你说的话,才会接这笔生意替你杀人的,你现在竟然不认账!” 南阳侯不敢置信地看着华姨娘。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华姨娘哭着摇头,娇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华姨娘的亲生女儿,二小姐沈玉婷站了出来。 她义正言辞地说道:“爹爹,我相信姨娘没有做这种事,她嫁给您这么多年,为您操持后院,对诸多姐妹都视如己出,怎么可能单单仇视三妹妹?我可以证明,四天前,姨娘一直跟我在一起,她绝对没有机会见外人,分明就是这个土匪受人指使,专门来污蔑姨娘的!” 土匪大哥瞪着眼睛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胡说八道!” 正文 第12章 第12章 第12章 “没错!我那天一直跟玉婷在一起,还有管家他们可以证明,我真的没出过府!老爷你相信我啊!”华姨娘立刻哭诉道。 沈玉婷是沈府最受宠的女儿,也是南阳侯的掌上明珠。 她一开口,南阳侯铁青的脸色顿时缓和了。 老爷子的寿宴,这么多宾客在,这件事绝对不能再深究下去! 息事宁人,挽回侯府颜面才是最要紧的。 南阳侯肃容叱道:“沈晚,你可知罪?” 萧令月嘲弄道:“我有何罪?” 南阳侯义正言辞地训斥道:“你身为晚辈,竟然买通外人诬陷姨娘!还在老爷子的寿宴上故意搞事,触老爷子的霉头,我看你就是心怀狠毒,不孝不悌!” 随即他一扬声:“来人!给我把这个逆女带下去,关进佛堂好好反省!还有这个满嘴胡言的匪徒,拖下去乱棍打死!” 这明摆着是要替华姨娘遮掩,杀人灭口了。 华姨娘用手帕捂着半张脸,嘴角勾起一抹狂妄得意的笑容。 沈晚,贱人! 就算你侥幸活着回来又如何?再有证据,你也别想动我一根汗毛。 等进了佛堂,落到我手里,看我不好好“招待”你! 早就在正厅外等候的管家,带着一群如狼如虎的家丁冲了进来。 一半家丁粗暴地拖拽土匪大哥,另一半则伸手来抓萧令月。 土匪大哥对着华姨娘破口大骂:“贱人,你他娘的敢卖我!你给老子等着,山寨的兄弟不会放过你的!老子死了你全家都得陪葬” 管家见状不妙,抓起一块布堵住了他的嘴。 土匪大哥满眼充血,呜呜大叫,狰狞仇恨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华姨娘。 华姨娘张狂得意的眼神也变得惊慌了。 她差点忘了,这个壮汉不是普通的街头混混,而是她特意重金找来的真正土匪! 盘踞在虎狼山上,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那种。 如果他真的被老爷乱棍打死了,其他土匪岂不是要恨死沈家?到时候她出个门都得提心吊胆,哪还有好日子过? 华姨娘怕了,她再狠毒也不敢跟土匪斗啊! “老爷,要不我们”她委婉地想劝南阳侯,但是话还没说出口。 “不好了老爷!”又一个下人惊慌地冲进来。 “又怎么了?”南阳侯顿时心惊肉跳。 今天这是撞了什么邪,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还有完没完了? 威严冷沉的老侯爷眼皮直跳,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满堂的宾客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下人惊慌道:“京兆府来抓人了!说有人报案,我们府上出了劫匪!” “谁报的案?”南阳侯脸色骤变。 “我。”萧令月微笑道。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她。 南阳侯恨不得活活掐死这个女儿,暴怒吼道:“沈晚,你又想做什么?我们侯府哪点对不起你,你非要把老爷子的寿辰破坏得一干二净吗?” “父亲说笑了,我可没有针对侯府的意思,半路遇到劫匪杀人,报案给京兆尹不是应该的吗?” 萧令月笑吟吟地说道:“我虽然从小养在乡下,但也知道奉公守法。知情不报、偏袒徇私,这可是触犯律法的,难道父亲想让女儿被抓进大牢吗?” 南阳侯脸皮直抽搐:“” 他没想到,从小养在乡下的“沈晚”竟然如此伶牙俐齿,一点不怕他,还字字句句冷嘲热讽。 什么知情不报,偏袒徇私,这说的分明就是他! “还有!”萧令月幽幽说道,“侯府自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不过是从小说我克父克母,八字不祥,三岁就被送到乡下,被乡下庄户当狗一样的养着。 吃的是残羹剩饭,住的是破烂柴房。 好不容易活下来,没有被活活磋磨死,还要闯过刀山火海,从土匪手下捡回一条命,终于跨进了侯府高高在上的门槛。 我感动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侯府对不起我呢?” 南阳侯、华姨娘:“” 老侯爷:“” 众多宾客:“” “三妹妹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 沈玉婷柔弱开口道,“你生来八字不好,克父克母,这是命中注定的东西,也不是父亲和姨娘的错!” 萧令月幽幽道:“那你还记得,我是因为什么事被人说八字不好吗?” 沈玉婷想也不想地说:“当然记得!是你娘病死” “二姐,我娘也是你嫡母!你的语气不该尊敬一点吗?”萧令月语气带着警告。 沈玉婷噎了下:“” 南阳侯不耐烦地怒道:“沈晚,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令月冷淡道:“父亲贵人多忘事,有了华姨娘之后,连正妻怎么死的都不记得了,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这简直是当众说他宠妾灭妻! 南阳侯脸皮重重一抽。 他刚想怒斥。 华姨娘暗暗掐住他的手臂:“老爷,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京兆尹的大人还在门外等着呢!” “快请进来。”南阳侯赶紧说道。 管家匆匆去了。 不多时,神情威严冷肃的京兆尹便带着一队士兵走了进来。 “赵大人。”南阳侯堆起笑容,抱拳打招呼。 宾客当中等级比较低的官员,以及同行也纷纷起身。 赵大人走上前,向老侯爷拱手道:“沈老爷子,下官皇命在身,实在不敢有误,冒昧打扰您的寿宴,还请见谅!” 老侯爷惊道:“赵大人,此话怎讲?” 赵大人没说话,快速打量了一眼乱糟糟的厅内:“报案人何在?” “是我报的案。”萧令月举手示意。 赵大人一个眼神扫过来,围住萧令月的侯府家丁惊慌让开,将她露了出来。 这位京兆尹赵大人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脾气又臭又硬,又深受陛下信任,任何案子只要落到他手上,就是皇亲国戚都别想讨到便宜。 南阳侯赔笑道:“赵大人,这不过是小女跟贱内的一场误会,实在不是大事!本侯爷自己处理就好,就不必劳烦京兆府了。” “不是大事?”赵大人冷眸看他一眼:“沈侯爷,你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正文 第13章 第13章 第13章 南阳侯尴尬笑道:“赵大人,你这话是何意?” “既然侯爷不知道,那就不必多问了,下官也是奉皇命办事。”赵大人冷淡说道。 随后,他便走到萧令月面前:“是你报的案?” 萧令月道:“是。” 赵大人冷肃问道:“你能保证,你所说的句句属实吗?撒谎诬陷是要承担责任的。” 萧令月:“我能保证,大人审问一下就知道了。” 赵大人深深看她一眼,随即看向地上被捆绑堵嘴的土匪大哥:“就是他吗?” 萧令月点头:“是。” 赵大人挥手下令:“带走!” 士兵立刻冲上来,架起土匪大哥,给他戴上沉重的镣铐。 南阳侯和华姨娘看到这一幕,顿时急了。 如果这土匪真落到了京兆尹手里,稍微审讯一下,他肯定什么都招了!到时候华姨娘买凶杀人的事情也瞒不住了,整个南阳侯府都会跟着颜面扫地! 华姨娘急的面红耳赤,重重掐着南阳侯的手臂,催促他赶紧想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着急,隐隐感觉自己的肚子都难受起来。 南阳侯也很焦虑,赵大人跟沈晚说的话,他听得稀里糊涂,一时半会也想不通。 他干脆不想了:“赵大人,这人你不能带走!” “为何?”赵大人冷冷看向他。 南阳侯胡乱找了个借口:“他是我沈家的家丁,签了卖身契的!我沈家有资格处置他,不劳京兆府动手!” 萧令月差点笑出来。 这个借口,真是愚蠢到不知死活! 赵大人脸色突然变了,眼神凌厉:“沈侯爷,你确定此人真的是侯府的家丁吗?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高位上的老侯爷心里咯噔一声,忽然察觉到了几分不妙。 他还来不及开口。 被华姨娘死死掐着手臂、无声催促的南阳侯脱口而出:“当然是真的!本侯爷难道还会撒谎吗?” 此话一出,大厅里的气氛陡然一沉。 看着赵大人冷凝的神情,南阳侯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古怪。 但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就算华姨娘真的买凶了又如何?沈晚不是还没死吗!这顶多就是一个杀人未遂,南阳侯府毕竟是一品侯府,不过教训几句就算了。 赵成伟难道还真敢把堂堂侯爷的宠妾抓进大牢吗? 不可能的! 这样一想,南阳侯心里就松快多了。 不过,赵成伟毕竟是陛下的心腹,他也不敢太得罪,正准备说几句软话通融通融。 赵成伟突然一声令下:“来人!” “在!”士兵们齐声大喝。 “将南阳侯沈志江,姨娘华氏,给我拿下!”赵成伟声音冰冷。 士兵们立刻一哄而上,牢牢擒住南阳侯和华姨娘,将两人死死按跪在地上,紧接着就要上镣铐和锁链。 见此情景,满大厅的宾客都哗然了! 老侯爷猛然起身:“住手!” “直接铐上,敢阻拦者一律按同伙处置!” 赵成伟充耳不闻,直接亮出一枚金牌:“传令下去,南阳侯府即刻封门,许进不许出!沈家上下全部看守起来,不许有一人逃脱!” “陛下的金牌御令!”宾客当众,有官员脱口惊呼。 有这道令牌在手,赵成伟就算把侯府上下全关进大牢,也没人敢说他一句不妥。 “老侯爷呢?”有士兵问道。 赵成伟冰冷道:“一视同仁!” 老侯爷骤然变色,强忍怒气镇定道:“赵大人,能否给老夫解释一下,这究竟所谓何事?” 为了区区一个沈晚,要抓侯府上下,这绝对说不通! 一定还有其他隐情。 赵成伟却态度强硬:“不能!” “老爷!老爷救我!”华姨娘被士兵按在地上,沉重的镣铐锁住了手脚,她惊慌失措的尖叫,腹中阵阵抽痛。 “父亲”柔弱可人的沈玉婷也被吓得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母女俩惊恐求救地看向南阳侯。 南阳侯现在也是自身难保,被士兵扭着胳膊,狼狈跪在地上:“你们放肆!赵成伟,你竟敢冒犯一品侯府,你是要造反吗?” 赵成伟态度出奇的强硬,任凭他厉声叱骂,依然不为所动。 很快,南阳侯和华姨娘都被锁上了镣铐,沈玉婷和四小姐、五小姐也被士兵围困起来。 老侯爷身份最高,又是军功赫赫的老将军,赵成伟对他还有几分尊敬,便没让人上镣铐,只是派人盯着。 短短时间,原本喜庆的南阳侯府俨然是大祸临头! 宾客们震惊又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他们也不傻,赵成伟连陛下的金令都拿出来了,显然不是开玩笑的。 沈家摊上大事了! 而这一切的根源,竟然是刚从乡下回来的三小姐。 萧令月独自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大厅里的乱象,她身边也站着两个士兵,看起来却不是要抓她,而是在保护她。 众人震惊。 这位三小姐好大的本事! 她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连赵成伟都要派人保护她? 南阳侯气得满脸狰狞:“沈晚,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你真要害死全府吗?” 华姨娘跪在地上哭求:“沈晚,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放过老爷和你二姐吧,他们都是无辜的,你有什么冲我来!” “三妹妹,如果你心里有气,我愿意让你出气!求求你放过爹爹和姨娘吧!” 沈玉婷神情苍白又柔弱,如一朵小白花般楚楚可怜。 “三姐,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你饶了我们吧!”四小姐和五小姐已经哭起来了。 一声声的哀求,衬托得萧令月像一个心狠手辣的恶人。 专程回来害人。 萧令月讥诮又好笑:“你们求我有什么用?又不是我让赵大人抓你们的。” “除了你还有谁?”华姨娘怨恨的脱口而出。 萧令月无辜说道:“这还真不是我,你们要怪就怪” 南阳侯。 他连情况都没弄懂,就上赶着给自家揽罪名,生怕全家死的不够快,她有什么办法呢? 萧令月话还没说完,府门外传来一道道通传声: “太子殿下到!” “翊王殿下到!” “襄王殿下,成王殿下到——” 正文 第14章 第14章 第14章 萧令月心里咯噔一下。 战北寒竟然来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回到京城后,少不得要跟他碰面。 但是她也没想到,碰面的机会竟然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幸好北北和寒寒都不在。 听到太子和几位王爷都来了,大厅里的所有人都走到门口,恭敬迎接。 萧令月跟在后面,一抬头就看到四个男人,众星捧月一般走进来。 走在最前方,身穿明黄蟒袍、气质儒雅斯文的是太子。 与他并肩而行的人,是战北寒。 五年不见,他身上的气质越发冷肃凛冽,比当年更沉、更冷,犹如出鞘利剑一般,锋芒逼人。 看到他,萧令月心里不禁有些复杂,随即又暗暗啧了一声。 儿子都离家出走了,这个男人不想着赶紧去找,竟然还跑来参加寿宴? 难怪寒寒跟他不亲。 战北寒忽然蹙起剑眉,敏锐一抬头,冰冷的目光直挺挺看向萧令月。 萧令月立刻垂眸低头,神情乖巧。 心里更加腹诽了。 这是什么野兽直觉?多看他一眼都能被发现。 虽然避开了目光对视,萧令月依然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打量。 萧令月忍不住紧张了一下。 没人比她更清楚战北寒的难缠程度,否则她也不至于非要换张脸、披个马甲才敢回京。 但转念一想,她都伪装到这种地步了,战北寒没可能认得出来。 正如萧令月所料。 战北寒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便不感兴趣的收回了。 刚刚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一道似曾相识的目光。 等他看去时,却发现只是一个不认识的丑陋女人,低眉顺眼,样子拘谨,浑身上下都写着陌生。 战北寒很快失去兴趣,冷淡又疏离地走在太子身侧。 “参加太子殿下!”众人齐齐躬身。 太子走上前,亲自扶起老侯爷:“快快请起,诸位免礼吧。” “多谢太子殿下。”老侯爷站起身,威严老迈的脸上露出一抹真心笑容。 能让当朝储君及多位王爷一同来祝寿,其中还有最为高冷的翊王殿下,可见陛下还是重视老臣的!看在这一点的份上,南阳侯府就算真犯了事,也未必不能赦免。 老侯爷暗暗松了口气,急忙笑道:“太子殿下,诸位王爷,里面请。” 太子走进正厅,立刻察觉气氛不对:“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殿下,求您给微臣做主!微臣冤枉啊!”南阳侯大声喊冤。 “求太子殿下为我们做主!”华姨娘更是涕泪横流。 “襄王殿下!”被士兵看守在一旁的沈玉婷,看到了躲在人后的襄王,眼巴巴地喊了一声。 襄王假装没听见,还把成王拉过来挡住自己。 他刚被太子逼婚,心情正郁闷着,一万个不乐意看到沈玉婷,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老侯爷收了笑容,叹气道:“太子殿下,老臣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赵大人突然带着京兆府的的士兵上门,说是侯府出了劫匪,本来只是一场误会,却不知怎么的,赵大人竟然让人将老臣的儿子抓了起来,还要封侯府的门” “太子殿下,微臣真的是冤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南阳侯委屈地说道。 太子看向赵成伟:“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赵成伟恭敬道:“太子殿下,事情是这样的,微臣事前接到报案,说有行凶匪徒藏在南阳侯府,于是便带兵过来抓人。” “然后呢?”太子没听出有什么问题。 “殿下,这其实就是一桩误会”老侯爷试图含糊过关,隐瞒家丑。 可惜铁面无私的赵大人,不给他留面子:“微臣到了侯府才发现,原来是沈侯爷的爱妾买凶杀人,试图除掉侯府三小姐,不料这名土匪却被三小姐活捉,带回府中当面对质。” 所有人:“” 活捉土匪? 这是侯府千金能做到的事? 装死的襄王忍不住问道:“那位三小姐是谁?” 赵成伟看向萧令月,示意道:“这位就是。” 萧令月只好站出来,低头行了个礼:“沈晚见过太子殿下,几位王爷。” “哇,好丑!”看到她脸上醒目的胎记,颜控的襄王脱口而出,感觉有点辣眼睛。 他还没在京城里见过这么丑的女子。 “二哥”成王手肘捅了他一下,别乱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嘛”襄王委屈地说道,但又实在好奇,于是问道:“这土匪真的是你活捉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令月身上,其中,只有翊王的目光最为锐利冰冷。 战北寒想起在城郊时,夜七的汇报。 小混蛋遇到了土匪,被南阳侯府的女人救了,然后跟着那个女人跑了。 难道,就是她? 萧令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镇定回答:“是的。” “你怎么做到的?”襄王更加好奇了,上下打量着她:“看着细胳膊细腿的,你有这个本事能活捉土匪?” 他都做不到好不好? “襄王殿下是怀疑我说谎吗?”萧令月问道。 “没错。”襄王直接点头。 “那好办。”萧令月伸手一指,“被活捉的土匪就在那儿,人还没死,襄王殿下若是不信,自己问一问就知道了。” 襄王:“” 她都敢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他要是问了岂不是真傻? 这个女人脸长得丑,脾气还不好,一点都不温柔。 襄王本就不多的兴趣一下子荡然无存。 萧令月淡然地站在原地,实则暗暗绷紧了神经。 战北寒冷冰冰的眼神一直停在她身上,越看她越像拐走自己儿子的“野女人。” 人找到了。 小混蛋呢? 战北寒一边盯着萧令月,一边快速扫过正厅,没看到小家伙的人影。 太子沉吟道:“赵大人,你继续说。” 赵成伟继续说道:“经过两方对峙,买凶之事暂时没有结果,微臣正打算将土匪带回京兆府大牢审问,却被沈侯爷阻拦。沈侯爷亲口表示,这名土匪是侯府签了卖身契的下人,正因这句话,微臣才派人拿住了沈侯爷!” 正文 第15章 第15章 第15章 不停喊冤的南阳侯和华姨娘愣住了。 老侯爷和其他宾客也愣住了。 他们先前怎么都想不明白,赵成伟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才要大动干戈。 结果,就是为了这区区一句话? 太子也不明白:“按照北秦国的律法,签了卖身契的下人犯事,主人家确实有惩处的责任和义务。沈侯爷这句话也不算说错。” “太子殿下说得有理,若仅仅只是如此,微臣也不敢冒犯侯爷。” 赵成伟凝声道:“但是,太子殿下可知道,这名匪徒是什么人?” 太子摇头:“本宫不知。” 赵成伟冷声道:“他是虎狼山的土匪头目!” “这话当真?”太子的脸色蓦地冷肃。 众多朝臣宾客也纷纷变了脸:“虎狼山上的土匪?” “就是盘踞在京城郊外好几年,四处打家劫舍,虐杀过路百姓与商队的虎狼山?” “听说陛下派人围剿了好几次,那些土匪却格外狡猾,仗着地形优势屡屡逃脱,一直绞杀不尽!” “半个月前,那些土匪又虐杀了一支商队,抢了货物不说,还把商队中人的头颅砍下来,丢在官道上!活活吓疯了几个百姓,简直就是在挑衅朝廷!” “陛下为此事大发雷霆,下令让太子殿下全权负责,务必要在半个月内将虎狼山铲除!” “如果这土匪真的来自虎狼山,沈侯爷又亲口承认,这是他家的下人” “这岂不是说,南阳侯府与虎狼山有关系?”宾客们一时倒抽冷气。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赵大人为什么突然变脸了。 跟土匪窝暗中勾结,这可是要命的罪名! 老侯爷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拐杖就朝南阳侯劈头盖脸的打过去:“你这个逆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对于这个真相,南阳侯自己都傻眼了。 还没反应过来,亲爹的拐杖就打过来了。 他手脚都带着镣铐,想躲都不方便,被老当益壮的亲爹重重一拐打在头上,当场就见了血,疼得嗷嗷惨叫! “爹,我冤枉啊!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你还敢狡辩?” 老侯爷瞪着虎目,拐杖砰砰往他身上打。 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恨不得活活打死南阳侯。 南阳侯虽然是武将爵位,但沈志江本人却是走的文臣路子,哪经得住老侯爷这样往死里打? 很快他就被打得满地惨叫,血流了半张脸,看上去凄惨又可怜。 “太子殿下,我冤枉我真的冤枉啊!别打了” “我打死你这个逆子!” “老爷,老爷”华姨娘戴着镣铐匍匐在地上,哭喊不停,看起来格外狼狈。 她想跪趴着过去,才刚动两下,就感觉一阵腹痛如绞。 华姨娘捂着肚子瘫软在地上:“我的肚子,哎哟” 大厅里简直乱成一团。 太子以及诸多宾客们都被惊住了。 萧令月站在混乱之外,冷眸看着这一切,神情无动于衷。 她很清楚,整个南阳侯府里,最精明老辣的人莫过于老侯爷。 老侯爷就沈志江这一个儿子,绝对不可能把他活活打死,之所以做出这幅暴怒打人的样子,不过是苦肉计而已。 沈志江一时愚蠢犯错,他这个亲爹如果不下狠手,那就该轮到别人下狠手了! 到时候,沈志江不死也得脱层皮。 还不如他亲自动手,大义灭亲,更能在太子殿下和其他宾客面前证明侯府的清白。 这才是真正的老狐狸。 沈志江跟他爹一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萧令月正想着,眼角余光一瞥。 不远处,翊王殿下同样冷眼旁观,不过他冷眼旁观的不是厅里的混乱惨叫,而是她。 萧令月:“”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有热闹不看,阴森森地盯着她? 她还是老实点吧。 “快拦住老侯爷,别打了!”太子终于反应过来,急忙下令。 宾客们赶紧涌上去,七手八脚地拦住老侯爷,嘴里还劝着:“老侯爷消消气!” “现在情况还不明,有什么话好好说!” “您别生气,气大伤身” 另一部分宾客则去看了沈志强的情况,面上关心:“沈侯爷,你没事吧?” 沈志江满头是血的瘫软在地上:“哎哟哎哟” “快拿纱布来,给沈侯爷包扎一下!” “伤药也拿来” 在太子殿下面前,本来只想看戏的宾客们也愿意表现,纷纷出手帮忙。 太子等人反而闲的没事干,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襄王偷偷跟成王咬耳朵:“我敢打赌,这些人心里肯定都在憋笑!” 成王无语地说:“就像二哥你一样?” 襄王乐得咧开嘴:“这能不笑吗,好一出大戏啊!” 关键是寿宴都被闹成这样了,太子肯定要做主处理,就没空盯着他的婚事了。 这真是上天保佑! 唯恐天下不乱的襄王恨不得烧香拜佛,让这件事能闹多大闹多大,最好闹得父皇和太子都忘了催婚的事,他就能重获自由了。 襄王想得很美,可惜乐极生悲。 趁着大厅里一片混乱,没人顾得上看守沈玉婷和两位侯府千金。 沈玉婷眼泪汪汪地朝襄王扑过来:“殿下,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求求殿下救救我爹爹和姨娘吧!” 襄王:“等等,你别过来!” “殿下”沈玉婷假装没听见,硬是扑到襄王身上,紧紧抱着他的手臂,晶莹的眼泪顺着柔美的脸蛋滑落下来,我见犹怜。 襄王忍不住心软了:“你先别哭” “殿下,我害怕!”沈玉婷嘤嘤哭着钻进他怀里。 襄王下意识抱住她,随后反应过来,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这边两人在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另一边,众多宾客好不容易拉开了老侯爷,又把满头是血的南阳侯扶起来坐下,简单包了包伤口。 看到南阳侯的惨状,太子无奈说道:“老侯爷,事情还没问清楚,你消消气。” 真要把人打死了,反而不好办了。 老侯爷喘着粗气,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太子面前,老泪纵横。 “太子殿下,老臣教子不善!老臣羞愧啊” 正文 第16章 第16章 第16章 “老侯爷,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太子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搀扶。 老侯爷痛心摇头:“不,就让老臣跪着吧!老臣戎马一生,自认对得起家国百姓,无愧于心,不料年老了,反而养出个不成器的逆子!老臣实在是羞愧难当,不查清此事的前因后果,老臣都没脸面对太子殿下了!” 说着,老侯爷抬袖擦了擦眼睛,深深跪伏在地。 看着老侯爷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躯。 回想起当年他驰骋沙场,为国尽忠的种种事迹。 别说太子,在场宾客们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将军百战,为国为民。 年老之后,又怎么能为子孙后代不成器,受这种委屈? “微臣斗胆,请太子殿下做主,彻查此事,还南阳侯府一个清白!” 有武将站了出来,拱手肃容道。 “微臣附议!” “臣也附议!” 所有宾客都站出来,深深躬身。 这一刻,他们发自内心的相信,有老侯爷在一日,南阳侯府绝对不会做出与土匪勾结,祸害百姓之事! 萧令月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由得为老侯爷鼓掌。 这一手苦肉计,玩得真漂亮! 先大义灭亲,再含泪诉苦,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不但挽回了侯府的颜面,还顺便把太子架上了高位。 逼着太子非查不可。 萧令月心里也很清楚,南阳侯府确实没有和虎狼山土匪勾结。 这充其量就是一个误会。只因为沈志江私心作祟,不小心被人抓住了把柄,否则事情不至于闹到这一步。 老侯爷应该也猜到了这一点。 沈志江可是他的亲儿子,他还能不知道他的性子吗? 就算再给沈志江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跟杀人放火的土匪有勾结啊。 所以,只要太子随便一查,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诸位请起吧,既然本宫在此,自然会做主查清此事!”太子威严淡漠道。 “多谢殿下。”众人这才起身。 “赵大人。”太子看向赵成伟,“除了沈侯爷当众承认,土匪是沈家下人之外,你还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南阳侯府与虎狼山有勾结吗?” 赵成伟直接摇头:“没有。” “这就是说,你怀疑南阳侯府之事,仅仅只因为沈侯爷的一句话?”太子语气一沉。 “太子明鉴!微臣在下令之前,曾反复问过沈侯爷,但是他一口咬定,土匪就是沈家下人!微臣也没办法,只能将侯府视为同伙,先看管起来再处置。”赵成伟拱手说道。 这种做法是没有问题的。 沈志江亲口承认,没人逼他。 又是在众目睽睽下,这份口供是可信的。 换成任何官员,都会视为同伙处置。 沈志江捂着流血的脑袋,站在一旁满脸惶恐。 “老,老爷”华姨娘还捂着肚子瘫软在地上,疼得满脸冷汗,挣扎着想求救。 但沈志江哪里还顾得上她,一心沉浸在后悔与恐惧中。 太子看向沈志江,沉冷问道:“沈侯爷,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沈志江脸色惊惧茫然:“太,太子殿下” “你为何要说,土匪是沈家的下人?他当真是南阳侯府的人吗?”太子冷沉地喝问道。 “不、不是他不是,这是我乱说的!太子殿下可以去查,侯府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我只是胡乱找了个借口而已!”沈志江慌忙否认,语无伦次。 太子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找这种借口?” 沈志江:“” 太子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冷声喝道:“事已如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你要进刑部大牢才肯老实交代吗?” “不!我说,我说!”沈志江立刻被吓到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都怪我一时私心作祟,担心那个土匪被带回京兆府后,会交代出贱内买凶杀人的事情!让整个侯府蒙羞。我为了遮掩丑事,就想着随便撒个谎,把人留下来! 但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土匪啊! 我,我以为他就是个混混,太子殿下明鉴啊,我真的是冤枉的!侯府跟土匪窝没有任何关系!” 说着,沈志江顾不上头上的伤,砰砰磕着头。 “老爷”瘫软在地的华姨娘尖叫一声。 自知大祸临头,心神崩溃,华姨娘竟一下子晕死过去。 真相终于大白了。 买凶杀人应该是真的。 但与土匪勾结,却只是一场乌龙误会! 老侯爷重重松了口气:“” 还好,颜面扫地总比丢了性命强。 都怪华姨娘!还有沈晚! 众人得知内幕,一时无言以对。 本来一件家族丑事,竟然闹成了这样,实在叫人无话可说 太子皱了皱眉头。 这种家宅争斗的丑事,京城的勋贵府邸几乎家家都有,但一般不会闹到台面上。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太子私心里并不想管这种事,但事情在他眼皮底下闹开,他想不管都不行。 太子只能忍着不快,继续问道:“买凶杀人又是怎么回事?” 赵成伟:“这就要问三小姐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回到萧令月身上。 顶着老侯爷冰冷警告的眼神,萧令月神情平静,将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 前因后果都很详细。 沈志江还没听完就激烈反驳:“太子殿下,您别听她胡说八道!贱内亲口说过,她根本没见过那个土匪,是她!” 他狠狠指着萧令月,语气怨恨至极,“一定是她买通了土匪,故意诬陷!” 一直紧紧攀着襄王的沈玉婷含泪说道:“我可以替姨娘证明,四天前,姨娘一直跟我在一起,她根本没有出过门。” 说着,她用力晃了晃襄王的手臂:“殿下,你也替我说句话啊。” 太子目光幽幽地瞥过来。 襄王顿时头皮发麻,恨不得一脚将沈玉婷踹开:“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殿下” “沈晚,华氏虽然只是姨娘,但好歹也占了长辈的身份,你竟然收买土匪诬陷她,你好狠毒的心肠!有太子殿下在,你绝对不会得逞的!”沈志江一边厉声指责萧令月,一边抬出太子施压。 正文 第17章 第17章 第17章 萧令月下意识看了一眼战北寒。 他悠闲地双手环胸,斜靠在柱子上,一双凌厉深黑的眸子定定看着她。 分明是在看戏。 萧令月顿时心情不爽了。 翊王府的暗卫是战北寒一手培养出来的,跟在寒寒身边的夜七也不例外。 以战北寒的掌控欲,他肯定有办法随时与暗卫保持联系,对寒寒的行踪也了若指掌。 换句话来说,她和寒寒在郊外遇到土匪的事情,别人不知道,战北寒肯定是知道的。 所以,他才会来南阳侯府。 根本不是来祝寿的,而是来抓人顺便看她的好戏。 萧令月随手抄起一杯茶,直接泼在华姨娘脸上! “咳咳”昏迷的华姨娘被呛醒了。 “沈晚,你想干什么?”沈志江怒视萧令月。 “既然要问明真相,当事人总要清醒过来才行,不然怎么对峙?” 萧令月冷淡说道,走到土匪面前,扯掉堵住他嘴巴的破布。 土匪呸呸两声,还没说话。 萧令月说道:“你刚刚听到了,我父亲说我收买你,诬陷姨娘,要将你乱棍打死。现在当着太子和诸多宾客的面,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收买的你?”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土匪看去。 沈志江心虚地怒斥:“他都被你收买了,当然会向着你说话!” 萧令月凉凉地说道:“他还什么都没说呢,父亲着急太早了。” 华姨娘刚刚清醒过来,抹掉脸上的茶水,抬头就看见不远处土匪狰狞的表情,吓得浑身一抖。 “贱人,你敢卖我,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土匪语气充满怨毒。 因为华姨娘翻脸不认人,害得他差点要被乱棍打死。 土匪现在简直恨透了她。 他知道自己这次栽了,就算戴罪立功保住脑袋,下半辈子也只能在天牢里渡过,所以更加痛恨把他害成这样的华姨娘。 如果不是接了她这单生意,他现在还在虎狼山上吃香的喝辣的,又怎么会落得这种下场? “你就是朝廷的太子吧!我愿意交代所有事情,但你得保证不杀我,哪怕关我一辈子也行!”土匪看着身穿蟒袍的太子,嚷嚷说道。 太子不动声色:“你先说,本宫会考虑。” “行,老子明人不说暗话!就是这个贱人收买的我,要我替她杀了三小姐!”土匪毫不犹豫地指向华姨娘。 华姨娘凄厉的尖叫:“我没有——” “贱人,死到临头了你还想狡辩!老子有证据!”土匪狞笑,“就藏在我怀里,你们摸一下就知道了。” 华姨娘脸色惨白,冷汗簌簌直流。 她忽然抱住肚子,发出一声惨叫:“老,老爷” “你怎么了?”沈志江急忙抱住她。 “我我的肚子”华姨娘艰难挤出几个字,浑身直发抖。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志江看着她捂着肚子,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至于其他人,还以为华姨娘是故意装病呢,谁也没在意。 “赵大人。”太子示意他去。 赵成伟也不含糊,走到土匪面前,伸手在他衣服怀里掏了掏。 掏出了一支金钗。 金钗样式精致,花纹繁复,下面还有特殊标志。 “这不是锦绣阁新出的首饰吗?”一位勋贵夫人认了出来。 赵成伟是个大男人,对首饰这一块可不懂,只能求助地看向几位夫人。 另一位朝臣夫人好心解释道:“锦绣阁的首饰,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在京城里绝对没有仿品!尤其是新款首饰,必须要提前预定才行,谁买了哪一款,去锦绣阁一查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赵成伟恍然大悟。 这支金钗就是身份证明,查一查就知道它的原主人是谁。 “这就是那个贱人的钗子!她那天就是戴着这个金钗来跟我谈交易的,我怕她不认账,偷偷从她头上拔下来的,她根本没发现,恐怕还以为是自己弄丢了。”土匪得意地说道。 瘫软在地上的华姨娘一阵心惊肉跳。 她的金钗! 她还真以为是丢在城外了,因为心虚,都没敢派人去找 “人证物证俱在,现在大家应该都知道,到底是谁在说谎了吧?”萧令月摊开手,似笑非笑。 赵大人锐利威严的目光猛地看向华姨娘:“华氏,你可知罪!” 华姨娘一颗心猛地砸下去,还未来得及说话。 忽然,一阵剧烈绞痛从腹中传来。 “啊”她凄厉的惨叫起来,紧紧捂着肚子,感觉湿漉漉的液体流淌出来。 “儿子!救我的儿子”华姨娘失声尖叫。 沈志江整个人都傻了! 眼睁睁看着华姨娘的裙摆下,缓缓流出殷红的血。 她,她竟然怀孕了? 大概是月份还小,华姨娘自己都不知道,几番情绪大起大落,本就不稳的胎儿直接见红了。 满堂宾客顿时变色。 “快叫太医!”太子看到满地的血,一时也有些惊。 “太医!太医”沈志江抱着华姨娘嘶吼。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华姨娘这胎肯定是个男孩,他一定要保住儿子! 不怪沈志江会这么想。 他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生了七个女儿,最小的女儿都有十岁了。 后院的姨娘们多年没有怀孕,沈志江隐隐怀疑自己的身体可能不太行了 如果再生不出儿子,他可能就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华姨娘突如其来的身孕,对沈志江来说简直是救命稻草,他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一胎。 老侯爷也是先惊后喜,一时顾不上别的,保孙子要紧。 在座的宾客里面就有太医,赶紧上前把了脉:“夫人情绪起伏过大,胎儿又太小,胎气已经不稳了,有小产的迹象!” “那该怎么办!”沈志江急红了眼。 “侯爷别慌,夫人的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我这就开一剂保胎药,服用之后卧床静养便可。”太医安抚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快,拿纸笔来!”沈志江立刻下令。 华姨娘已经痛得昏死过去。 太医写下药方,老侯爷亲自派人去抓药,然后就要将华姨娘送回后院休养。 “慢着。”萧令月冷冷开口道。 正文 第18章 第18章 第18章 “姨娘有孕,确实是大喜事,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她买凶杀人的案子还没结清,现在走恐怕不合适吧?”萧令月说道。 沈志江先是一愣,然后怒火高涨。 他小心翼翼将昏迷的华姨娘交给丫鬟,箭步冲到萧令月面前,扬手狠狠就朝她脸上打去:“你个没良心的畜生!” 萧令月往后退一步,避开这狠辣的一耳光。 沈志江一看她竟然还敢躲,更加愤怒失去理智,抬脚就朝她肚子狠狠踹过来。 一边猛踹一边怒吼:“你的心怎么这么黑,你弟弟才多大,你就这么容不下他!我今天非要打死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不可!” 萧令月皱着眉头,继续往后退:“父亲,你冷静一点。” 沈志江没踢到她,劈手又是狠狠一耳光。 越打越起劲。 老侯爷就在一旁冷冷看着,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看样子如果不是碍于身份,他都恨不得亲自来教训这个“恶毒”的孙女了。 连亲弟弟都容不下,简直狼心狗肺! 萧令月躲了好几下,实在忍无可忍,猛地擒住沈志江的手臂,反手一扭,蓦地转身! 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 沈志江一个百八十斤的大男人瞬间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寿宴圆桌上。 “轰隆——” 圆桌直接砸碎了,瓷片木片飞溅。 沈志江摔了个满头血,躺在狼藉一片里,半天爬不起来。 满室寂静! 太子温润沉稳的脸上少见的空白了一下。 一直闲闲看戏的战北寒蓦地站直了,眯起冷鸷眼眸,定定看着萧令月。 满堂宾客,老侯爷都傻眼了。 襄王瞪圆了眼睛:“” 这一瞬间,他终于知道这个瘦瘦弱弱的丑女人,为什么能活捉土匪了。 她都能把亲爹砸飞出去,还有什么是不能的? 活生生的母夜叉! 襄王不由自主的打了寒战,怂怂地往后退。 萧令月站直身子,目光幽冷地看着哀嚎的沈志江:“既然父亲不能冷静,就只能我帮你冷静了。” 众人:“” 她的冷静方法,就是把人摔飞出去吗? “你,你”老侯爷不敢置信地指着萧令月,仿佛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孙女。” “祖父见谅,我这也是没办法。”萧令月扯扯嘴角,“父亲情绪这么激动,要是伤了人怎么办?摔他总比摔了华姨娘好吧?” 老侯爷:“” 襄王嘴角狠狠一抽,拽着成王小声问道:“她这是威胁吧?” 一言不合就要摔人,比母夜叉还凶残啊。 老侯爷嘴唇颤抖着,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你到底想怎么样?” 萧令月:“我只想要个公道。” “沈晚”不能白受这个委屈。 她答应过她,既然顶了这个身份,就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但是华姨娘现在有孕在身,她绝对不能有事,最起码也得先把沈家唯一的孙子生下来。 老侯爷死死看着萧令月:“她肚子里怀着你父亲的子嗣!” 萧令月:“我也没想让她死。” “那你想如何?” “这就要看祖父和父亲的诚意了。”萧令月冷笑,“毕竟,我可是差点死在她手里,不出了这口恶气,后果可不是我承担的!” 言下之意,不给她一个合理的交代,华姨娘的死活,她可就不保证了。 老侯爷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从小养在乡下的孤女,到底是哪来的胆量和底气? 祖孙两对视,气势竟不相上下。 宾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华姨娘买凶杀人已经是确定了。 可偏偏她有孕在身,没准怀的就是沈家唯一的男丁。 母凭子贵。 这下子,华姨娘肯定是不能死了。 但这位沈三小姐也不是好惹的。 从她的行事风格来看,即使是从小养在乡下,她也完全继承了老侯爷的心性手段。 祖孙两简直隔代相传。 不给她个交代,南阳侯府日后休想有太平日子。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们这些外人实在不好多插手。 “你,你休想” 狼藉堆里,沈志江一头是血地爬出来,充血的目光狠狠瞪着萧令月:“她是你庶母,现在又怀孕了,我绝对不允许你伤害她一根头发!” 软弱了一辈子的沈志江,在面对断子绝孙的威胁面前,竟然也强硬起来。 萧令月讥诮地说道:“父亲这份爱子之心,真是令人感动。” 一个还不知道性别的胎儿,就能让他豁出命保护。 那沈晚呢? 她活生生的在世上十几年,同样是沈家血脉,凭什么要被弃如敝履? 就因为她是女儿,所以不值钱吗? 那同样是女儿的沈玉婷,又是为什么被宠在手心? 偏心如此。 沈志江摇摇晃晃站起来,恶狠狠地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将华氏立为正妻,她生下的儿子一定要是嫡子!从今往后,她就是你的母亲,你敢对她不敬就是不孝顺,活该被乱棍打死!” 姨娘没有资格管教嫡女。 但若是成为正妻,管教嫡女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连陛下都不能说这是错。 沈志江得意极了,这是他刚刚灵光一闪想到的好办法。 只要给了华姨娘名分,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压制沈晚,让她跪就跪,让她死就死! 反正沈家不缺女儿。 区区一个沈晚,怎么能跟他儿子相比? 沈玉婷闻言,满脸激动地问道:“爹爹,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要立姨娘做正妻?” 她是华姨娘的亲生女儿。 生母地位卑贱,导致她的身份也低人一等,仅仅只是庶出。 如果华姨娘成为正妻,那她也能女凭母贵,一步登天变成真正的嫡女了。 只有嫡女才有资格嫁进皇室为正妃,这是沈玉婷多年以来的心愿。 “当然是认真的!在场这么多宾客都可以作证”沈志江斩钉截铁的话还没说完。 萧令月讥讽地打断道:“让一个买凶杀人的姨娘成为正妻,坐上一品侯夫人的位置,父亲可真是想得出来,南阳侯府怕不是要成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正文 第19章 第19章 第19章 这话一出,在场不少人都皱起了眉头。 沈志江想也不想地吼道:“那又怎么样?我才是现任南阳侯,谁做正妻我说了算” “你给我闭嘴!”老侯爷勃然大怒,冲上去就是狠狠一拐杖。 “哎哟”倒霉的沈志江再次被打倒在地。 这一次是真的爬不起来了。 他摔在地上,捂着满头的血,委屈得眼泪都流了下来:“父亲,儿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又打他? “我只想要我唯一的儿子成为嫡子!不要他一生下来,就被人嘲笑他是庶出,看不起他,我这样想有错吗?父亲你也可怜可怜儿子吧,我都不惑之年了” 沈志江越说越委屈,竟是泣不成声。 四十多岁的男人,女儿生了一箩筐,却偏偏连个继承香火的儿子都没有。 京城里多少人背后嘲笑他,说沈家都要灭门绝种了! 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看着哭得满脸鼻涕眼泪的儿子,老侯爷不由得心软了,再打不下去。 即使沈志江废物不成器,也是老侯爷唯一的儿子,怎么会不心疼呢? 宾客们满脸尴尬。 太子只好站出来圆场:“老侯爷,沈侯爷,二位都先冷静一点吧。” “太子殿下!”沈志江跪趴着来到太子面前,不顾浑身剧痛,磕头哀求道:“求太子殿下怜惜微臣!微臣别无所愿,只求能让华氏成为正妻,让她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太子神情为难:“沈侯爷” “求太子殿下宽恕姨娘吧!”沈玉婷跑了出来,扑通一声给太子跪下。 她哭诉道:“姨娘自从进门开始,就为爹爹打理后院,劳心劳力,这次不过是一时想岔才做错了事!她绝对没有真心想害三妹妹的意思,求太子殿下看在姨娘有孕在身,已经受到教训的份上,宽恕她这一回吧!” 太子拧眉看着她:“你是?” “臣女沈玉婷,是南阳侯府的二小姐。”沈玉婷娇怯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娇美脸蛋。 太子:“” 这不就是跟他二弟你侬我侬,关系亲密的那个姑娘吗? 太子目光有些冷淡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这姑娘似乎是姨娘生的。 一个庶出女儿,在姨娘谋害嫡妹这么大的事上,竟然敢跑出来求情,还口口声声说姨娘没有坏心。 那怎么才叫有坏心?非要把人杀了,见到尸体才算吗? 太子心里不禁腻歪。 嫌弃地看了襄王一眼:你这是什么眼光? 看来看去,就看上这种货色? 襄王很无辜:“” 沈玉婷虽然没脑子,但也是个花瓶美人,姿色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 他向来喜好美人,自然是看上了她的脸。没忍住勾搭了下,谁知道就被缠上了呢 “襄王殿下,您帮我说说话吧!我姨娘她真的没有坏心,她就是一时想岔了。”沈玉婷委委屈屈地哀求。 “这个”襄王尴尬的婉拒,“本王不知内情,一切全凭太子殿下做主。” “殿下!求您了”沈玉婷梨花带雨地哭求。 襄王飞快撇开脑袋,假装没看见。 太子揉了揉眉心,头疼地看向战北寒:“三弟,你觉得” 话语一停,太子忽然发现,自家弟弟好像没注意他说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其他地方。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太子剑眉一挑。 他盯着沈家三小姐做什么? “三弟!”太子加重语气。 战北寒这才回过神,瞥了他一眼:“什么事?” “”太子气乐了,“今日这事,三弟有什么看法?” 战北寒冷淡的道:“北秦律法规定,有罪之女不得加封诰命,大哥不知道吗?” “你不提,本宫还真忘了,是有这么一条。”太子这才想起来。 不少宾客早就憋了半天,此刻急忙开口:“太子殿下,沈侯爷所求之事万万不可!” “华氏买凶杀人已经是证据确凿,而且她勾结虎狼山土匪,这也是一桩大罪!即使看在她有孕在身,暂且网开一面,这样的女人也绝对不能被册封为侯夫人!” “没错,这件事绝对不行!” “这都不是南阳侯府一家的问题,而是扰乱家国律法了!” “若是这样的女人也能加封诰命,传出去就不止是南阳侯府颜面无存,整个北秦国都要被其他三国耻笑了!” 如果沈志江只是一个普通朝臣,官职不到前三品,他想娶谁就娶谁,没人会干涉。 但坏就坏在,沈志江自己没本事,头上还顶着一个继承的爵位。 而且,这个爵位的等级还不低,是一品武侯。 侯爷的正妻是有诰命在身的。 所谓妻凭夫贵。 丈夫身为一品侯爵,正妻大多都能得到同等待遇,被陛下亲发御旨,诰命加身,同时还拥有很多特权。 试问这样的身份,让一个买凶杀人、勾结土匪的姨娘坐上去,这合适吗? 其他勋贵朝臣的夫人们,个个都出身名门,却要跟一个姨娘平起平坐,甚至还有不少人要对这个姨娘弯腰行礼 这些夫人们会愿意吗? 她们会怎么想? 她们的丈夫、子女,婆家和娘家又会怎么想? 在场的宾客就没一个心里愿意的,纷纷搬出理由严厉反对。 在场的勋贵夫人们更是直白的露出嫌弃和不满,连对华姨娘最后一丝同情都没了。 沈志江和沈玉婷傻眼了! 尤其是沈志江。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只是想立个正妻,跟别人又没关系,为什么这些宾客一个个都要激动的反对?竟没有一个人同情他? 萧令月一句话挑起了纷争,自己却置身事外,笑吟吟看着沈志江父女两被喷得晕头转向。 她在看戏,戏外的翊王殿下在看她。 眼神格外幽深莫测。 “诸位稍安勿躁,你们的顾虑本宫都知道!”太子抬手压了压,转头看向沈志江。 沈志江还没回过神来,呆呆的跪在地上。 老侯爷只好代替儿子站出来:“太子殿下,逆子考虑不周,让殿下为难了!立华姨娘为正妻之事,老臣替儿子做主,绝不再提!” 正文 第20章 第20章 第20章 “父亲”沈志江委屈地哭喊起来。 “你闭嘴!”老侯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沈志江不敢说话了。 沈玉婷一脸泪痕的瘫软在地上,满脸茫然。 她好不容易盼到姨娘上位,怎么转眼之间,希望就破灭了? 太子顺着老侯爷的台阶说道:“既然老侯爷担保,这件事就此作罢,本宫也不再多言。关于华氏买凶杀人、勾结土匪一事,念在她有孕在身,身体虚弱,且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本宫便网开一面,不予追究。” “多谢太子殿下,老臣感激不尽!”老侯爷长松一口气,急忙弯腰道谢。 “老侯爷别忙着谢恩,本宫话还没说完。” 太子摆摆手,神情威严肃穆:“华氏毕竟有错在先,不可不罚!传本宫的命令,华氏有生之年,南阳侯不可立她为正妻,她所生的子嗣,日后也不得继承南阳侯爵位!” 老侯爷瞳孔紧缩:“” “不!太子殿下”沈玉婷当场哭叫起来。 这个惩罚实在是太重了。 不但彻底剥夺了华姨娘上位的希望,还断绝了她母凭子贵的可能性。 这样一来,不管华姨娘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依靠孩子得到半点好处。 这对一个后院女人来说,简直是比杀了她更严酷的责罚! 萧令月心想,如果“沈晚”知道华姨娘这个下场,想必也会高兴吧? 太子的处罚很公道,既顾全了沈家无子,又给了罪魁祸首足够惨痛的教训。 “殿下宅心仁厚,这样处置再合适不过了!”在场的朝臣宾客无比满意。 那些差点要和姨娘平起平坐的勋贵夫人们,更是遮住嘴角,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区区一个姨娘,何等卑贱? 也敢奢望侯夫人之位? 真是可笑极了。 “求殿下宽恕姨娘!她真的不是有心的啊”只有沈玉婷哭喊不休。 华姨娘不能上位,生下的儿子也不能继承爵位,这就意味着沈玉婷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庶女。 她想嫁进皇室成为正妃,这个心愿永远都不能实现了。 沈玉婷不甘心的痛哭起来。 太子不理她,她又跪爬到襄王面前,扯着他的衣摆哭诉道:“襄王殿下,求你帮我说说话吧,我姨娘她已经知错了!她不能一辈子是个姨娘啊” 襄王厌烦地推开她:“太子殿下已经做主了,你求本王有什么用?” 沈玉婷哭得更厉害了:“殿下,你忘了我们” 襄王猛地捂住她的嘴,心虚地对太子道:“她神志不清乱说话,大哥别在意我这就带她去安抚一下!” “去吧。”太子懒得多管。 襄王拽着哭闹不休的沈玉婷,匆匆忙忙逃出去了。 太子看向一旁的萧令月,含笑问道:“沈三小姐,这样的处置,你还满意吗?” 萧令月毫不犹豫地点头:“很满意,多谢太子殿下!” “那就好。”太子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随即目光一瞥,余光扫过旁边的三弟。 这小子还直勾勾地盯着人家呢 他到底想干嘛? 今天的主题是老侯爷大寿。 虽然中途出了很多波折,但寿宴还是得继续,总不能让太子和几位王爷白跑一趟。 于是,昏迷不醒的华姨娘被人抬了下去。 萧令月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心里饶有兴致地想:等她醒来后得知太子的处罚,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 后院女人的荣宠,一看夫君,二看子嗣。 华姨娘现在很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她对孩子抱有期望。 如果醒来后得知,这个孩子注定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利益,她还会一如既往的疼爱吗? 还有沈志江。 他也满身是血被人搀扶下去了,神情还没回过神来。 紧接着,赵成伟也向太子、老侯爷告辞,带着上了镣铐的土匪和士兵匆匆离开。 寿宴重新开始。 老侯爷亲自将太子、翊王、成王请上主桌,襄王也带着沈玉婷回来了,看样子是把人哄好了。 宾客们纷纷落座,只有萧令月还站在原地。 “三妹,你怎么还不坐下?”沈玉婷柔柔弱弱地走过来。 她重新梳妆打扮过,哭花的妆容恢复精致,走动时弱柳扶风,衬托着微红的眼角,当真是一个纤纤弱质的美人。 当她站在萧令月面前,两个人一美一丑,对比格外惨烈。 萧令月看到她眼里闪烁的恶毒与憎恨,冷冷反问道:“二姐是来明知故问的?” 沈玉婷:“” “寿宴是华姨娘准备的,她以为我会死在路上回不来了,所以干脆连我的位置都没安排,难道你不知道?”萧令月冷冷嘲讽道。 侯府的寿宴,座位安排都是有讲究的,早早就安排好了。 所有宾客都有固定的位置,而且男女不同席,一个萝卜一个坑,不能乱坐。 萧令月现在就是多出来的那根“萝卜”,整个宴会厅都没她的座位。 沈玉婷立刻推托道:“这是姨娘安排的,我不清楚!” 萧令月似笑非笑的说:“那你跑来问什么?难道你这么好心,打算把自己的位置让给我?” “我”沈玉婷噎住了,心里直想尖叫。 谁想把位置让给她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萧令月又说:“还是算了吧。” 算她识趣! 沈玉婷转怒为喜,得意洋洋地心想:沈晚肯定是看她和襄王殿下关系好,所以不敢跟她抢座。 没想到,萧令月却说:“毕竟我是嫡女,你是庶女,我若是坐了你的位置,那岂不是自降身价了?” 沈玉婷:“” 旁边偷听的太子以及宾客:“” 好狠一张嘴! 不带脏字的损人,字字扎心。 沈玉婷挑事不成反被嘲讽,气得快哭了:“你我都是爹爹的女儿,我把你当亲妹妹看,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你实在太伤我的心了呜呜呜”说着竟然捂着手帕哭起来。 萧令月立刻往后退一步,嫌弃写在脸上:“别!你想高攀,我可不想低附,嫡庶有别没听过吗?” “可我们都是爹爹的女儿” “那太子殿下和襄王殿下都是陛下的皇子,为什么襄王不能当太子呢?”萧令月幽幽地反问道。 当然是因为嫡庶有别,天生就不一样。 沈玉婷:“” 太子以及宾客:“”她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再次躺枪的襄王:“噗!” 他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当场跳起来:“这关本王什么事?三小姐,不带连累无辜的!” 正文 第21章 第21章 第21章 “殿下见谅,我只是想举个例子,免得我这位自以为是的二姐拎不清。” 萧令月客套地笑道,“我想,以太子殿下和襄王殿下的心胸,也不会与我这种小女子一般见识,对吗?” 襄王:“” 好话坏话她都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襄王作为二皇子,头顶是嫡出的大哥,当朝太子。 下面是嫡出的翊王,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只有他一个贵妃生的庶出皇子,夹在两个先皇后生的嫡出皇子中间,身份无比尴尬。 所以襄王风流成性,只爱美人不爱朝堂,为的就是向旁人证明,他没有任何争权的野心。 现在倒好,因为一个脑子不清醒的沈玉婷,他都两次被太子注目了! 襄王心里无比郁闷。 好在太子身为储君,心胸还是宽广的,没把这点小事放心上。 他笑着说道:“二弟你先坐下,别一惊一乍的。沈三小姐,说话也要注意分寸,下不为例,知道吗?” 萧令月早猜到太子不会计较,她看人的眼力还是很准的:“多谢殿下。” 襄王讪讪地坐下来。 沈玉婷也被吓得不敢说话,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既然沈三小姐缺个座位,本宫看主桌倒是挺空的,不如便加一个位置吧。”太子温和地提议道。 “是”老侯爷立刻使了个眼色。 满头冷汗的管家赶紧搬了把椅子过来,本想放在最末席位,太子却伸手一指:“就放在这儿吧。” 他指的位置不偏不斜,正好是翊王殿下的正对面。 桌上的其他人:“” 战北寒剑眉微蹙,扭头盯着自家大哥:什么意思? 太子朝他意味深长地一笑:你不是盯着人家看了半天了?索性面对面,慢慢看。 战北寒:“” 管家小心翼翼地把椅子放下,又恭恭敬敬地来请萧令月入席。 萧令月看了眼太子,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战北寒,心情有点古怪。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总觉得太子对她格外温和一些。 但人家是堂堂太子,一国储君,犯得着对她一个乡下回来又土又丑的侯府千金客气吗? 大概是错觉。 萧令月也没多想,谢恩后便走过去坐下。 对面,战北寒冷锐如剑的黑眸看过来。 萧令月不怕他,但她顶着“沈晚”的马甲,事事不能太出格,于是就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 翊王殿下似有若无的冷哼一声。 主桌上气氛暗潮涌动。 寿宴正式开始之前,主家唱礼。 穿着喜气的管家手捧着礼单,大声念道:“御史李大人府,赠白玉福寿如意一对,八仙过海香檀木寿屏一扇,礼金三千两!祝沈老侯爷福寿绵延,长寿金安!” 宾客席位上,满面红光的李大人站起身,朝老侯爷拱手笑道:“老侯爷大寿安康,年年有今日!” 老侯爷满脸笑容地起身拱手:“多谢,多谢!” 管家继续念道:“刑部刘尚书府,赠岁寒三友雕漆寿屏一扇,铜胎画珐琅麻古祝寿炉一只,礼金三千两,祝沈老侯爷松鹤同春,万事如意! “骠骑孙将军府,赠” “户部钱大人府,赠” “” 半个多时辰的贺寿礼单,念得管家口干舌燥。 宾客们一个个起身祝寿,老侯爷也笑容满面的一一道谢,宴会上的气氛很快热闹起来,欢声笑语连天。 念完了宾客寿礼,接下来就轮到重头戏,沈家子孙对老侯爷的献礼了。 这本应该由沈志江亲自出面,带领子女献上寿礼。 但是现在他正满头是血的躺在后院呢! 根本起不来身,只好让管家代为效劳,送上了精心准备的寿礼。 宾客们通情达理,也不点破,纷纷陪着笑脸恭维,让老侯爷满脸的笑容一直没下去过。 沈玉婷笑吟吟地站出来:“孙女祝祖父长寿安康,岁岁年年喜乐康健!”说着,便磕了三个头。 “好好好!”老侯爷笑得合不拢嘴,“知道你孝心,快起来吧!” 沈玉婷抬起头,嗔怪道:“祖父,孙女的寿礼还没献上呢。” 老侯爷笑道:“知道你孝顺,祖父不收礼也一样的开心。” “那可不行!”沈玉婷娇俏的逗趣道,“为祝贺祖父的寿辰,孙女特意花了一年的时间准备寿礼,只盼着讨祖父开心,博祖父一笑呢!” “哦,你准备了什么?”老侯爷来了兴致。 其他宾客们也好奇地看过来。 沈玉婷站起身,从丫鬟手中取出一卷绣图,甜甜笑道:“孙女亲手绣成的《八仙贺寿图》,希望祖父喜欢!” 说着,她手一抬,与丫鬟一人一边缓缓拉开绣图卷。 霎时间,犹如满堂生辉。 “好精妙的绣工!”有些宾客惊叹一声。 长达两米的绣布上,一针一线精心勾勒出八仙贺寿的图案,配色精彩绝伦,人物栩栩如生,绣工精致得堪比皇家绣娘,一展开就仿佛有仙气弥漫,专为贺寿而来。 “二小姐实在太有孝心了。” “这么大一副贺寿图,没个一年半载的辛苦只怕是绣不出来的。” “是啊,最难得的就是这份孝心!” 众人纷纷称赞不已,对沈玉婷的好感一下子提升不少。 孝顺本就是美德,无论出身如何,有孝心的人总是会让人高看一眼。 老侯爷亲自起身走到绣图前:“玉婷,这真的是你亲手绣的?” “当然啦,为祖父准备的寿礼,孙女哪敢让别人插手?这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孙女对祖父的祝福,只盼着有仙人贺寿,祖父能福寿绵长,日日康健呢!” 沈玉婷挽着老侯爷的手,满嘴甜言蜜语。 “哈哈哈,好一个贴心的孙女!”老侯爷被哄得开怀大笑。 满厅的宾客夸赞连连,气氛一下子被捧上高点。 沈玉婷心满意足的接受众人的夸赞,随后笑吟吟地道:“孙女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三妹才是真正的府中嫡女,又多年不在祖父身边,第一次为祖父贺寿,也不知道精心准备了什么样的寿礼?” 说着,她朝萧令月一笑,无辜地说:“不如,三妹给大家开开眼吧?” 正文 第22章 第22章 第22章 这话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萧令月。 萧令月心里冷笑。 沈玉婷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前面刚吃了亏,这就开始报复回来了。 听听她说的话,又是府中嫡女,又是第一次为老爷子贺寿。 看似是无心之言,其实却是恶意的捧杀! 她把萧令月推到一个高高的位置上,如果萧令月拿不出像样的寿礼,或者是比不过她的寿礼,那萧令月的处境就非常难堪了。 最重要的是,人人都知道“沈晚”是在乡下长大。 回府的路上还遇到了劫匪杀人。 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上准备寿礼? 沈玉婷心里得意极了,她不信沈晚能拿出比她更好的寿礼,这个暗亏她吃定了! 萧令月平静地站起身:“我自幼在乡下长大,比不得二姐在府里养尊处优,见惯了好东西。只怕倾其所有为祖父准备的寿礼,祖父见了也会觉得粗鄙不堪,上不了台面。” 沈玉婷一听,抢着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祖父嫌贫爱富吗?” 萧令月语气无辜:“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实话实说。” 乡下能有什么好东西? 就算有,在堂堂侯府的富贵面前,也算不了什么。 老侯爷不悦的的皱起眉头:“既然是寿礼,老夫看的也不是价值,只论心意而已。” “三妹,这下你可放心了吧?”沈玉婷不怀好意地笑道,“祖父向来只看重心意,你就算拿不出太好的礼物,心意到了也是可以的,常言道礼轻情意重嘛!” 说得好听!萧令月心中冷笑。 寿礼的价值还可以衡量。 但是心意这个东西,却是说不准的,尽不尽心还不是老侯爷说了算? 老侯爷现在看她一万个不顺眼,要不是碍着太子殿下的面子,只怕都恨不得将她一脚踢出去了。 “二姐就这么想看我的礼物吗?”萧令月幽幽问道。 “三妹,我也只是好奇!”沈玉婷咄咄逼视着她,“你在乡下这么多年,能够回府,也是托了祖父的福气!他老人家难得一次寿辰,作为嫡出的孙女,你怎么也该送上一份心意吧?” “那好吧!”萧令月状似为难地想了想,一脸歉意地看着老侯爷。 “祖父见谅,孙女在乡下过得清苦,实在是囊中羞涩,做不到像二姐这样奢靡富贵,用金丝拈线给您绣寿图!我能想到的有新意的寿礼只有一件,还请祖父不要嫌弃。” 沈玉婷:“” 老侯爷冷淡地说:“只要是心意,自然不会嫌弃。” 几句对话下来,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了。 知道三小姐在乡下长大,很穷,她所谓的有“心意”的寿礼,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太子推了推身边的翊王,压低声音问:“会是什么?” “?”翊王殿下莫名其妙,“我怎么会知道?” “真不知道?那你猜猜。”太子信任地看着他。 战北寒:“” 不想理会莫名其妙的亲哥,战北寒端起茶盏,低头饮茶。 太子问不出来,心里直痒痒,只好端起茶杯慢慢饮。 萧令月往大厅外看去:“祖父请看,我的寿礼已经来了!” 老侯爷、沈玉婷以及满堂的宾客们下意识看去。 只见大厅门口,两个身高相仿的小家伙一起走了进来。 左边的男孩披着雪白的绒毛斗篷,脸上戴着精致小巧的面具,只露出一双乌黑沉静的眼睛。 他行动优雅,举止矜贵大方,不紧不慢地走进大厅,手里捧着一个寿匣。 右边的男孩身高、年纪和他差不多,却是一身紧身的黑色劲装,穿着小靴子,眉目精致俊秀,眼睛又大又圆,一双酷似亲爹的剑眉英气勃勃,笑眯眯地拽着斗篷小男孩的衣袖,像个黏皮糖一样跟着他不放。 看到两个小家伙出现,太子、襄王、成王以及不少勋贵们,蓦地睁大了眼睛。 等等 这个孩子不是? “咔嚓!”翊王殿下手里的茶杯裂开了。 茶水滴滴答答流下来。 战北寒毫无察觉,冷森森的目光盯着大厅中间的寒寒。 两个小家伙走到老侯爷面前。 北北开口道:“祝外曾祖父大寿安康!” 寒寒见状,立刻跟着说:“祝外曾祖父万事如意!” 太子:“” 战北寒:“” 襄王一口茶“噗!”地喷了出来,呛得要死要活。 成王一张脸都扭曲了。 不少曾经见过寒寒的勋贵朝臣们,纷纷露出惊悚的表情。 这是什么情况? 翊王府的小世子,管沈老侯爷叫外曾祖父? 老侯爷也惊呆了! 但他震惊的不是寒寒的身份。 而是这两个小家伙的称呼。 外曾祖父 老侯爷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们管我叫什么?” 他一个连孙子都没有的老人,竟然还有听到“曾祖父”的一天,这真的不是他幻听了吗? “外曾祖父,我叫北北,我代替我娘亲给您老人家祝寿,希望您身体康健,岁岁如意。”北北软软地说,然后捧起寿礼匣子,“这是北北和娘亲送您的寿礼,希望您喜欢。” 老侯爷神情恍惚地接过来:“” “外曾祖父!”寒寒笑盈盈地说,红润精致的小脸格外讨喜:“我叫寒寒,是北北的哥哥,我跟他一起替娘亲给您祝寿,您长命百岁呀!” “你,你们两个娘亲是”老侯爷的话都说不完整了。 因为情绪冲击太大,他也没注意到,寒寒和在场的某个人长得特别像。 萧令月笑着走出来。 “娘亲!” “娘亲” 两个小家伙欢庆鼓舞一般扑过来。 正文 第23章 第23章 第23章 萧令月一手一个接住,摸摸他们的小脑袋,笑着对老侯爷说:“这是我的儿子,祖父第一次见他们,只怕有些陌生。” 太子以及众多宾客:“” 战北寒额头青筋突突的跳,手里的杯盏彻底崩碎,哗啦碎了一桌! 襄王、成王以及同桌的勋贵们绷紧了头皮,大气不敢喘。 心里疯狂腹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翊王殿下跟这位三小姐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你的儿子?”沈玉婷尖叫起来。 她先是大受震撼,难以置信,随后就是一阵狂喜:“你竟然有儿子了!” “对。”萧令月直接承认。 “沈晚!你一个侯府千金,竟然在乡下与人私通!生下了这种见不得人的野种,竟然还敢大摇大摆的带回府里,你还有没有半点廉耻了!”沈玉婷抬手指着她,声音尖锐地斥责。 萧令月眼神幽冷:“你说谁是野种?” 战北寒、太子同时眸光一寒。 襄王无语的扶额。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 每句话都能精准踩中雷区。 沈玉婷找死不自知,指着萧令月身边的两个孩子:“他们不就是野种吗!” “啪!”萧令月一耳光直接甩过去。 “啊”沈玉婷被扇得踉跄几步,半张脸直接红肿起来。 “你竟然敢打我!”沈玉婷捂着脸,愤恨又不敢置信。 “你再敢侮辱我儿子一句,我活撕了你的嘴!”萧令月目光森寒。 “你!”沈玉婷抬手想打人,手扬一半她又怂了。 这贱人可是能活捉土匪的,她肯定打不过她。 沈玉婷转头就哭着找老侯爷告状:“呜呜,祖父,您要给我做主啊!我不过说了一句实话,她竟然当着您的面这么打我!” 老侯爷顾不上她的哭诉,严厉地看着萧令月:“你儿子是怎么回事?” 萧令月既然敢带北北回府,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北北虽然没有爹爹,但她却不想让人误以为北北是私生子,因此看不起他。 萧令月直接拿出了一张陈旧的婚书:“祖父,我五年前就已经嫁人了。” “什么?”老侯爷大惊失色。 “我的夫君姓萧,五年前他救了我一命,为报救命之恩,我便嫁给了他。这是我与他的婚书。”萧令月面不改色地说道。 在北秦国,婚书是证明夫妻关系必不可少的东西。 由官府签发,上面盖着官印。 萧令月这张当然是假的。 她的伪造技术十分精湛,所以也不用担心被看穿。 北秦国重视恩情,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为了报恩而嫁人并不可耻,只会让人觉得她重情重义,对北北也会高看一眼。 老侯爷震怒地质问道:“五年前的事情,侯府怎么不知道!” “我曾经给府中传过信,向父亲、祖父禀明这件事,但是却没有收到回信。我以为祖父和父亲并不反对,所以就嫁了。”萧令月神情无辜,瞎编的假话说得跟真的一样。 老侯爷更加愤怒了:“胡说八道!我从来没见过你的信!” “怎么会!”萧令月一脸惊讶:“我确实寄信了,当时府里的内务是谁在管?难道没有告诉祖父吗?” 老侯爷僵住:“” 自从“沈晚”的生母病逝后,南阳侯府就没有正室夫人。 整个侯府的内务权都掌握在华姨娘手里。 她早就恨不得“沈晚”死在外面,就算收到信也只会一把火烧了,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就是死无对证。 正文 第24章 第24章 第24章 如果在这点上追究下去,责任不在“沈晚”,而在华姨娘身上! 但华姨娘有孕在身,刚刚还差点小产,就算追究出来又能怎么样? 老侯爷脸色阴晴不定。 满堂的宾客都被这意想不到的情况震住了。 “沈晚”竟然嫁人了,那她和镇北侯府的婚约怎么办? 老侯爷还指望着“沈晚”嫁过去,能笼络住镇北侯府,好好提携一下不成器的儿子呢。 现在全泡汤了! 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老侯爷满腔的怒火发不出来。 他怀疑沈晚是骗他的,两个孩子也未必是她亲生的,说不定是她收买来演戏给人看的呢? 老侯爷疑心病发作:“婚书给我看看!” “您请。”萧令月直接奉上。 老侯爷劈手夺过婚书,展开匆匆扫了一眼,脸色更加难看了。 沈玉婷也顾不上哭诉,捂着脸凑过来一看。 上面不仅写着年月日,还盖着清楚的官印,怎么看都是真的。 沈晚居然真的把自己嫁了 堂堂一个侯府嫡女,竟然无媒无聘随随便便的嫁给了一个乡下庄稼汉! 那一瞬间,沈玉婷有种放声大笑的冲动! 嫁得好! 像她这种贱人,就只配嫁给乡下庄稼汉,一辈子卑躬屈膝,烂在泥里永远爬不出头! 身为嫡女又如何,还不如她这个庶女呢! 女子出嫁,本就是妻凭夫贵。 她找了个乡下庄稼汉当夫君,这辈子注定就是卑微到死,永远都比不过她! 沈玉婷兴奋极了,狠狠掐着掌心,免得自己笑出声。 老侯爷看到婚书,再也压不住满腔怒火,猛地将婚书砸了过去:“沈晚,你好大的胆子!无媒无聘,竟然敢私自嫁人,还生了孩子!你知不知道你是有婚约在身的!” 萧令月接住婚书,露出茫然的表情:“婚约?什么婚约?” “你和镇北侯府的婚约!”老侯爷怒气冲天! “祖父,我三岁就被送到乡下,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婚约的事,现在才说,你不觉得太迟了吗?”萧令月平静冷淡地问道。 之前那么多年不提婚约,把一个三岁小女孩独自丢在乡下不管不顾。 现在需要她嫁人联姻,给家族谋好处了。 就把人接回来,当成联姻工具一样利用。 沈家可真是“疼”女儿啊! “你!”老侯爷气得直发抖。 “祖父,您消消气!既然事情已成定局,您气坏了身子也没用啊。”沈玉婷假意劝道。 “好,好!既然你已经嫁人,孩子都带回来了,那你的丈夫呢?”老侯爷强忍下怒气,眼露凶光。 “沈晚”再怎么样也是侯府嫡女,身份摆在这。 老侯爷绝不允许她拉低沈家门楣,嫁给一个不知是阿猫阿狗的野男人。 他宁愿让她进尼姑庵,守一辈子的活寡!也好过她嫁给乡野村夫,丢人现眼! 萧令月看出了老侯爷的杀心,讥诮地说:“他死了。” 老侯爷:“” 满厅所有人再次被震住了! 原来,这位三小姐不仅已婚有子,还是一个丑寡妇? 一时间,无数欲言又止的目光,看向了翊王殿下。 正文 第25章 第25章 第25章 “死了?”老侯爷先是一愣,没想到是这种回答。 随即,他心生怀疑:“怎么死的?” “他是大夫,在北北快要出生的时候,他上山采药,不小心滑落山崖,找到的时候已经”萧令月随口瞎编,脸上露出一抹黯然。 众人心里不禁想,这三小姐的命真是不好! 长成这个模样,能嫁出去就不容易了,偏偏还年轻守寡 “你丈夫真的死了?”沈玉婷激动地追问。 “嗯。” “真是可怜,活活摔死了呢!”沈玉婷幸灾乐祸地说:“当初爹爹就说你八字不好,克父克母,没想到竟然还克夫!成亲不到一年丈夫就死了,你这以后可怎么过啊!” “这不就带着孩子回娘家过了吗?”萧令月淡定地说道。 沈玉婷张口想反驳:“哪有出嫁女”守寡回娘家的? 萧令月打断她的话:“侯府如此富贵,二姐你一个庶女都能用金丝绣画,我好歹是府中嫡女,不至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吧?” 沈玉婷被噎住了。 “对了,听说我娘当初嫁进侯府时,嫁妆可不少!现在我都成婚嫁人了,侯府是不是该把我娘的嫁妆还给我?我这里还有名单呢。” 萧令月继续说,作势就要拿名单出来。 沈玉婷脸色大变,急忙往后退:“什么嫁妆?我可不知道!” 其实她是知道的。 沈晚那个短命鬼的亲娘确实留下了不少嫁妆。 有金银钱票,珠宝首饰,还有铺子跟田庄,足够让人衣食无忧了。 但这么多年来,华姨娘早就把这笔财产当成是自己的,偷偷用掉了大半,剩下的则留给沈玉婷做嫁妆,一个铜板都没留给“沈晚”。 “按照北秦国的风俗,生母的嫁妆是留给女儿的。我娘当年虽然不是名门出身,外祖父一家也算富裕,配置的嫁妆不少吧?” 萧令月幽幽地说道:“我在乡下穷苦这么多年,侯府连一两银子都没给过我,现在我都回来了,我娘的东西总该给我了吧?” “你对着我说干嘛?我可不知道你娘留下了什么。”沈玉婷心虚地驳斥道。 老侯爷也十分不满,训斥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张口闭口都是嫁妆,都是钱,你还有没有点侯府小姐的身份?像个村妇一样庸俗!” 萧令月讥诮地道:“我只当了三年的侯府小姐,却当了十几年的乡下村妇,祖父既然嫌我庸俗,怎么不见早点把我接回来?任由我在乡下不闻不问?” “你这是在指责老夫吗?”老侯爷恼羞成怒。 “不敢!”萧令月皮笑肉不笑,“既然祖父说我庸俗,那您肯定不庸俗!不如现在就把我娘的嫁妆还给我如何?” 老侯爷:“” 沈玉婷见势不妙,立刻打岔道:“三妹,今天可是祖父的大寿之日,这么多宾客都在呢!说这些也不合适,还是晚点再说吧,给祖父祝寿要紧!” 老侯爷神情微缓。 萧令月幽幽地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也知道侯府家丑太多,说出来丢人现眼吗?” 沈玉婷:“” 老侯爷简直要被她一张嘴气死了,扬手就朝她打过来:“你这个逆女!” “不准打我娘亲!” 一直乖巧站在萧令月身边的寒寒和北北,同时站了出来,张开双手挡在她面前。 “我娘亲只是说了实话,你竟然要打她,难道不是恼羞成怒作贼心虚吗?”北北乌黑的眼睛直视着老侯爷。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一个老头子,欺负我娘亲算什么本事!”寒寒一手指着老侯爷,大声怒斥。 太子以及众人:“” 战北寒暗暗磨牙,拳头捏的咔咔响。 正文 第26章 第26章 第26章 臭小子,你哪来的娘亲! 北北扭头瞪着他:“你不要乱叫,这是我娘亲。” “早晚都是,这个不是重点。” 寒寒很有大将之风地一挥手,抬头看着老侯爷:“你是不是觉得我娘亲死了丈夫,没人撑腰,你就这么欺负她!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 萧令月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两个孩子,心里不由一暖。 老侯爷怒极反笑的说:“你们两个是” 话还没说完,老侯爷突然愣住了。 寒寒仰着头,精致俊秀的小脸近在眼前,眉眼五官,轮廓 怎么那么像 翊王殿下! 老侯爷蓦地一惊,瞳孔缩紧! “我们两个怎么了?”寒寒看他一句话没说完,气哼哼地说道:“北北是我弟弟,他娘亲也是我娘亲!我把我爹爹送给娘亲做夫君,看你还敢不敢欺负她!” 战北寒:“” 整个宴会厅里的所有人:“” 那一瞬间,萧令月感觉无数火辣辣的目光盯着她! 其中一道格外的冰冷锐利,如芒刺背。 萧令月不用回头都能猜到这道目光的主人是谁,无比汗颜地说道:“寒寒,这” 大可不必! “我不要!”北北忽然拒绝道:“娘亲说我爹爹早死了,我才不要你爹爹。” “为什么?”寒寒不理解。 他卖力地推销道:“我爹爹身份尊贵,长得又帅身材又好,而且有权有势哦,虽然他娶过媳妇儿,是个二手货,但是勉强凑合一下也能用啊!总比没有好吧?” 众人:“” 坐在一旁主桌上的战北寒被气笑了! 襄王目瞪口呆:“三弟寒寒他这” 太子也面露愕然,却一点不生气,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小家伙。 北北面露嫌弃:“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 “我有爹爹。”北北抿着唇角。 “他不是去世了吗?”寒寒一本正经地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时候拥有一个新爹爹了!” 北北:“” 满屋子的人:“” 萧令月眉角抽搐地说:“寒寒,这句话不是用在这里的。” “什么?”寒寒纳闷地转过头。 “反正我不要!”北北生气地推开寒寒,跑过来抱住娘亲的腰:“你自己跟你爹爹过吧,别缠着我娘亲!” 寒寒委屈又无辜地看着他。 萧令月想打圆场。 “沈晚,这个孩子他,他跟翊王殿下”老侯爷结结巴巴开口。 正文 第27章 第27章 第27章 “嗯?”萧令月转头看着老侯爷。 老侯爷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寒寒的脸,紧张得说不出话。 这个孩子长得跟翊王殿下实在太像了! 这眉眼,这五官,这轮廓 就连生气发怒的样子,都像是和翊王殿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当年翊王殿下娶妻,准王妃在花轿中割腕自杀,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成了京城一大悬案。 民间传言纷纷,有说准王妃逃婚私奔了。 有说她死了。 甚至还有说翊王殿下杀了她。 流言一发不可收拾,最后连陛下都惊动了,下旨禁止讨论,才勉强止住舆论。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时隔九个月后,翊王殿下突然抱回了一个孩子! 他没说孩子的生母是谁,只请旨立了世子,之后就再也不提娶妻之事。 陛下也拿他没辙。 关于小世子的生母之谜,朝中重臣也是猜测纷纷。 有人怀疑小世子是消失的翊王妃所生,因为从时间上推算正好。 但是,小世子长的一点都不像萧家人,和萧家的关系也不亲近。 也有人怀疑小世子生母不详,说不定是私生子。 有传闻说,翊王早年在外领兵时,曾经和一位姑娘有过感情,甚至为了她违逆陛下,扬言非她不娶。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位姑娘莫名没了音讯,翊王也消沉了很长时间。 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他不慎被萧家大小姐算计,坏了她的名节。 萧大小姐哭着闹着非要嫁给他,甚至在宫里寻死觅活,陛下考虑到种种因素,最后还是下旨赐婚。 “祖父想问什么?”萧令月冷淡开口,打断了老侯爷的思绪。 老侯爷声音紧绷:“这个孩子他,他爹爹是谁?” 萧令月微挑眉梢,没说话。 “你问我吗?”寒寒歪头看着他,不解地道:“这么明摆着的事还用问?你看到我的脸了吗?” 老侯爷不知怎么回答。 “你看我长的这张脸,就没觉得很眼熟吗?” 寒寒理直气壮地说:“我皇祖父和几个皇叔都说,我跟我爹爹长得一模一样,襄王叔以前还说,我比我爹爹长得可爱多了!” 襄王:“” 太子微微勾起嘴角。 “二哥,你疯了?”成王压低声音,“你偷偷跟寒寒说什么了?” 襄王欲哭无泪:“我不是,我没有” 他现在否认还来得及吗?怎么会有这么坑堂叔的侄儿? 皇祖父,襄王叔 听到这种称呼,老侯爷心里咯噔一声,犹如重石落地。 沈玉婷哆嗦了下:“你,你管襄王殿下叫堂叔?” 寒寒转头看着她,忽然冷笑一声:“你刚刚骂我和北北是野种,对吧?” “不不不!我,我只是”沈玉婷吓得话都说不完整,惶恐的摇头。 能管襄王叫皇叔的孩子是什么身份?她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 老侯爷预感大事不妙:“小世子,这件事” 正文 第28章 第28章 第28章 “你给我过来!”一道冷肃凛冽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老侯爷的解释。 战北寒黑沉着脸,锐利寒彻的眸光扫过萧令月母子,很快又落到寒寒身上,咬牙怒道:“长本事了?在这乱叫什么!” “爹爹,你怎么也在这儿?”寒寒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讶。 抱着萧令月不撒手的北北,闻言也朝战北寒看了过去。 面具下沉静乌黑的大眼睛,微微睁大了。 这个人就是寒寒的爹爹? “你才看到本王吗?”战北寒怒极反笑。 “你躲在一旁不吭声,我哪看得见?”寒寒不服气地顶嘴,很快又看到了同桌的太子、襄王和成王,俊秀的小脸一下笑开了花。 他哒哒地跑过去,攀着桌子甜甜笑道:“皇叔,襄王叔,成王叔,原来你们都在呀,好巧!” 众多宾客大气不敢喘,心里惊涛骇浪。 他们果然没认错。 这就是翊王府那位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啊! “是很巧。”太子宠溺地捏捏他的小脸:“听说你跟你爹爹闹性子,一个人跑出去了,皇叔很担心你。” 寒寒眨了眨眼睛:“皇叔,我不是一个人,我跟娘亲和弟弟在一起。” “你哪来的娘亲?!”战北寒冷冷喝道。 “你不给我找娘亲,我就自己找,还多了个可爱的弟弟。”寒寒得意地摇头晃脑。 “蠢!你找了有什么用?”战北寒毫不客气地打击儿子:“本王说了才算。” 寒寒鼓起腮帮子:“你说了也不算,皇祖父说了才算!反正我认准娘亲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进宫找皇祖父,他那么疼我,肯定会答应我的!” 战北寒:“” 还别说,就目前为止,寒寒是昭明帝唯一的皇长孙。 又长得酷似翊王。 长辈总是隔代亲,即便是在皇家也不例外。 昭明帝疼他就像疼眼珠子似的,以前还亲自给他换尿布,手把手牵着他学走路,就是对亲儿子都没这么尽心。 寒寒今年五岁,在皇宫里住的日子比在翊王府还多,御书房更是从小胡闹惯了。 他要是跑去缠着昭明帝,多磨几次,说不定还真能成功。 “本王看你是皮痒痒了!” 战北寒怒火冲天地站起身,伸手就来逮他:“敢拿你皇祖父施压,信不信本王打断你的腿!” “娘亲救我,爹爹要打断我的腿!”寒寒撒丫子就往萧令月身边跑,躲到她身后。 萧令月下意识挡住他。 战北寒怒气冲天,拍桌子道:“你给本王出来!” “我就不!”寒寒抓着萧令月的衣袖,露出半张脸,熊得不行:“我有娘亲了,娘亲会保护我!你别想打我屁股!” 战北寒气得额头青筋突突跳。 他拿儿子没办法,一腔怒火直接迁怒到萧令月头上。 冷寒锐利的目光如利剑般刺来:“沈三小姐,你到底给本王的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竟敢哄骗他认你当娘?!” 众人意味不明的目光纷纷看向萧令月。 小世子今年才五岁。 虽然聪明早熟,可到底还是个孩子。 小孩子是很容易被有心人哄骗的,根本不知道他一句“娘亲”意味着什么。 至于这个有心人是谁除了沈三小姐之外,没别人了。 正文 第29章 第29章 第29章 萧令月觉得好笑:“我哄骗他?” 战北寒目光冷鸷地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翊王殿下。”萧令月冷淡地勾起嘴角:“说话是要过脑子的,这无凭无据污蔑人的话,你张口就来,未免有失公允吧?” 众人震惊。 她她竟然敢这么跟翊王殿下说话? 失心疯了吗? 虽说翊王殿下深得眷宠,对北秦国也是军功赫赫,在民间素有“战神”之称。 朝中的文武百官都很敬畏他,无人敢冒犯分毫。 但不得不说。 翊王的脾气是真的不好! 身为朝中唯二的嫡皇子,太子殿下的亲弟弟,翊王却没有学到一丁半点太子的温和仁厚,反而性格恣意,霸道专横,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 后来上了战场,更是杀人如麻,一身冷戾杀气能吓哭小孩子,谁见了不胆寒? 这位三小姐竟然敢跟翊王呛声?这不是失心疯了是什么? 亦或者,她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引起翊王的注意? 先哄骗住了小世子,再吸引翊王的注意,为她嫁进翊王府铺路? “沈晚”从小在乡下长大,她有这样的心计吗? 或者说,这其实是沈家下的一盘大棋?目标是空缺多年的翊王妃之位? 嘶 一群阴谋论的朝臣勋贵暗暗吸口冷气。 看向“沈晚”和老侯爷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无凭无据?”战北寒冷笑道:“你当本王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吗?” 寒寒离家出走,身边一直有暗卫跟着,他并不担心他的安全。 京城里敢动他儿子的人,屈指可数。 可偏偏那么巧,寒寒刚离开京城就碰到了这女人,又那么巧的遇到了真正的土匪,夜七都来不及出手,让这女人“救了”寒寒一命。 寒寒因此黏上了她,非要认她当娘亲,还跟着她一路回了侯府,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公开。 如此种种,在战北寒眼里,实在巧合的过了头。 很难说不是有人精心设计好的。 萧令月嗤笑一声:“我在打什么主意?殿下不妨说来听听,也让我开开眼。” 说她打他的主意? 还不如说她打寒寒的主意呢。 战北寒冷鸷地眯起眼睛,一直安静没说话的北北忽然开口:“你是怀疑,我娘亲故意算计,心存不轨吗?” 战北寒一愣,看着北北:“是又如何?” 跟寒寒比起来,北北的存在感不高,他不说话的时候,正厅里很多人都疏忽了他。 这一看才发现,这小孩居然带了个面具? 难道是长得太丑? 遗传了他娘的胎记吗? “你猜错了。”北北冷淡又礼貌地说:“我娘亲不会算计你,她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众人:“” 战北寒轻蔑地冷哼一声。 “我娘亲很爱我爹爹。”北北垂下眼睫,轻声说:“她以前发过誓,我爹爹死后,她不会再嫁人,只会一心抚养我长大。不管你用什么理由揣测我娘亲,都是对她的污蔑!” 战北寒:“” 正文 第30章 第30章 第30章 “翊王殿下,您身为亲王,手握重权,更应该做好典范,而不是仅凭一己想象污蔑他人!如果因为你一句话,我娘亲名声受损,这个责任你来承担吗?” 太子以及满堂宾客:“” 这孩子 看着瘦弱小小一个人,为了维护他娘亲,口齿竟如此凌厉。 说话条理分明,句句带刺,又不落人话柄。 真像他娘亲! “还有!”北北抬起眼睫,乌黑锐利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翊王:“我娘亲从来没主动招惹过你儿子,是你儿子非要缠着我们,我很不喜欢,麻烦你把他带回去,不要总想抢别人的娘亲!” 战北寒:“” 众人:“!!!” 什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子? “沈晚”怼人有多厉害,她这个儿子也毫不逊色! 老侯爷一口气哽在胸口,又惊又怒:“沈晚,你儿子他怎么敢这么跟翊王殿下说话!还不让他跪下认错!” “三妹,你儿子也太胆大了,他竟敢指责翊王殿下,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这不会是你故意教的吧?”沈玉婷趁机煽风点火。 萧令月冷笑。 她伸手按住北北的肩膀,抬眸,直视众人。 “我儿子说的话,就是我要说的,他有哪一句说错了,你们尽管冲我来!” 北北回身抱住她,亲昵地蹭了蹭。 面具下,幽冷的目光看向老侯爷和沈玉婷。 战北寒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憋了一肚子的怒火。 寒寒很受打击,揪着衣角伤心地看着北北:“你,你真的讨厌我吗?” 北北瞪了他一眼:“讨厌!” 寒寒委屈地说:“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 “你要抢我娘亲,我讨厌你。”北北生气地说,“你爹爹还欺负我娘亲,污蔑我娘亲,你们父子两都不是好人!” 仗着年纪小,童言无忌。 北北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你离我娘亲远一点,我最讨厌你了!” “” 寒寒呆愣在原地。 仿佛一支利箭,狠狠的戳进了心口。 闷闷的疼。 萧令月看到寒寒难过的样子,不禁心疼了:“北北,你怎么能这么说?这又不是寒寒的错。” “就是他的错!”北北倔强地抿着嘴:“要不是他死缠烂打的追着认你当娘亲,娘亲就不会被他爹爹怀疑!他们父子两都是坏人,我讨厌他们!” 众人:“” “北北”萧令月蹙眉。 寒寒突然转过头,气冲冲地瞪着战北寒:“都怪你!!” 战北寒:“” “是我要认娘亲的,你凭什么怀疑她不怀疑我?你不给我找娘亲,我自己找还不行吗?别人都有娘亲就我没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你还怀疑她,你是不是故意的?!” 寒寒又生气又委屈,被北北说讨厌的伤心都化成了怒火,一股脑地朝他亲爹宣泄出去。 “我就要认她当娘亲,你不认她,我就不认你!我不要你当我爹爹了,你找别人当儿子去吧!” 小家伙愤愤地一抹眼睛,大步跑出了宴会厅。 太子霍然起身:“寒寒!” “寒寒”萧令月下意识想追,被北北牢牢拉住。 正文 第31章 第31章 第31章 萧令月无奈道:“北北,放手。” “不要!”北北委屈地说:“娘亲不要去追他,他又不是你儿子。” 萧令月头疼道:“不是这么回事”她没办法跟北北解释。 寒寒就是她儿子。 还是北北的同胞哥哥。 北北:“娘亲更喜欢他,不喜欢北北了吗?” “我没有” “那娘亲不许去追他!”北北闹起了小脾气,伸手抱着她的腰,赌气地说:“我不想看到他,我讨厌他爹爹!” 萧令月:“” 两个亲儿子闹起来了,一个哭着跑了,一个不许她追。 她该怎么办?挺急的。 看到寒寒气哭跑了,太子担心又着急:“北寒,还不快去追?” 战北寒阴沉着脸色格外难看,他还觉得莫名其妙呢。 被亲儿子指着鼻子一顿骂,骂了就跑。 臭小子! “追什么追,他自己长腿跑了,有本事就一辈子别回来!”战北寒冷着脸斥道,随即目光寒彻地看着萧令月。 他声音冷鸷道:“沈小姐,好本事啊!竟然能把本王的儿子哄骗到这种程度!” 寒寒以前虽然调皮捣蛋,也爱跟他对着干。 但还从来没跟他发过这么大的火。 连不认他这个爹的话都说出来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战北寒不能跟五岁的儿子计较,心里憋火得不行,更加认定这女人居心不良,回京一路上不知道给寒寒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他哄成这样。 萧令月懒得多费唇舌:“翊王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她忙着安抚北北,又担心寒寒。 哪有空跟他掰扯这些有的没的。 太子眼看局面僵化,让翊王去追儿子显然是不可能了,这父子两都一个臭脾气,撞在一起就是火山爆发,谁都压不住。 太子只能派自己的贴身侍卫去找:“快去找找小世子,别让他跑出去了!” “是,殿下!”侍卫匆匆领命去了。 事情闹成这样,好端端一场寿宴算是彻底毁了。 众人都不敢说话,一双双眼睛在翊王、萧令月、北北身上转来转去。 气氛无比诡异。 老侯爷简直恨透了沈晚母子,让他们继续留在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没教养的东西,简直丢尽了侯府的脸!管家!” 管家诚惶诚恐地上前:“老爷子” “把这对母子给我带下去!” “带带去哪?”管家胆战心惊地问。 “你说带去哪,她没院子吗?”老侯爷怒气冲冲的喝道。 管家哆嗦着说:“老爷子三小姐她没院子啊!华,华姨娘没说过要安排,小的也不知道” 老侯爷脸色一僵,心里越发恼火难堪。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他随便指了个新修的院落:“就翡翠楼吧,赶紧带他们走!” “祖父,爹爹说翡翠楼修好了是给我的”沈玉婷不甘心地嚷嚷。 她话只说了一半,看到老侯爷阴鸷的想要杀人的眼神,沈玉婷吓得不敢说了。 正文 第32章 第32章 第32章 “还愣着干什么?我说话不管用了吗!”老侯爷朝管家怒斥。 “是,是”管家满头冷汗,急忙来请萧令月,“三小姐,你快跟我走吧!” 萧令月也不想参加什么寿宴。 她弯腰抱起北北,瞥了一眼神情冷鸷难看的战北寒,嗤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南阳侯府是百年侯府,占地面积很大。 管家带路走了许久,才走到翡翠楼前,冷着脸说:“三小姐,到了。” 萧令月抬头。 眼前的院落十分宽阔秀美,花园里草木繁盛,布置精巧,假山流水一应俱全。 在院子的正中央,立着一座双层小楼,漂亮得如画一般。 管家得意地斜视着萧令月,这翡翠楼可是侯府最精致最漂亮的院子。 刚刚翻新重修过。 本来是给最受宠的二小姐准备的,没想到竟然便宜了乡下回来的三小姐。 她一个没见识的乡巴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院子吧? 萧令月发现了管家的轻视和不屑,冷淡地勾了下嘴角。 不好意思。 她上辈子连皇宫都住腻了。 区区一个侯府小楼,真不算什么。 萧令月低头问道:“北北,你喜欢这里吗?” 北北抬头看了一眼,同样兴致缺缺:“还行吧,勉强能住。” 管家差点噎住,小声嘲讽道:“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乡下茅房住多了,脑子坏了吧?” “你嘀咕什么呢?”萧令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管家见识过她的厉害,不敢跟她正面交锋,只能赔着笑脸说:“三小姐,翡翠楼已经到了,小的告退了。” “等等,里面的东西都有吗?” “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东西?”萧令月淡淡道:“吃的穿的用的,都准备齐了吗?” 管家一愣:“别的东西都有,但是这私人物品,府里没有多准备,三小姐回来没有行李吗?” “行李不是被土匪抢了吗?我们母子两刚刚回家,缺的东西还多,麻烦管家好好置办一下,这点小事我就不去劳烦祖父了。” 管家刚想拒绝,听到后面这句话又咽了回去,干笑道:“是,我一定给三小姐准备好!” “小少爷的也别忘了,他身子弱,衣服面料都要用最好的,雪貂狐裘之类的多来两套。” 萧令月直接开口,半点不客气。 管家:“” 连二小姐都用不上雪貂狐裘,她还真敢开口! “准备好给我送来,少一样,我拿你是问。”萧令月瞥了他一眼,抱着北北进了院落。 “砰”的一声甩上门。 管家脸色乍青乍白地站在原地,片刻后,愤愤地“呸”了一口。 “一个乡下寡妇,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我呸!” 门后的院子里。 北北闷闷不乐地靠在娘亲怀里:“娘亲,我们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北北不喜欢沈家吗?”萧令月柔声问。 “不喜欢。”北北闷闷地说:“这里的人勾心斗角,连下人都没规矩,比我们家差远了。” 萧令月无奈一笑,摸摸他脸上的面具:“乖,暂时忍耐一下,等娘亲给你找齐了药材,我们就离开京城,回家好不好?” 正文 第33章 第33章 第33章 萧令月当初怀孕的时候,身体状况非常差,又中了剧毒。 母体营养不足,两个孩子在肚子里相互争夺,作为哥哥的寒寒占走了大半部分,做弟弟的北北就难免吃亏。 他一生下来就非常虚弱,胎里带毒。 萧令月当时体内的毒素有七八种,什么类型都有,其中不乏一些慢性剧毒。 萧令月自己都想不通,这萧家大小姐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好好一个姑娘家,被人养废了不说,居然还给她下了这么多种毒药。 即使“她”没有在花轿里割腕自杀,以“她”当时的身体情况,恐怕也撑不过新婚之夜。 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 萧令月没有继承萧家大小姐的记忆。 对她生前的种种遭遇,以及真实死因,目前都不得而知。 在怀孕期间,萧令月凭借着自己的医术,将体内的毒素清除了大半。 但还有一些慢性剧毒在体内蛰伏已久,已经渗入骨髓,想要彻底清除几乎是不可能了。 肚子里的孩子,间接救了她一命。 尚未出生的北北因为极度缺乏营养,机缘巧合下,竟然吸收了她体内残留的余毒。 经过胎里的种种变化,毒素发生变异,最后形成了一种极为难缠的先天胎毒。 北北从小身体虚弱,常年服药不断,怎么调养都无法康复,就是因为胎毒作祟。 萧令月对此十分愧疚。 两个孩子里面,寒寒从小没有娘亲,但至少身体健康,能跑能跳。 她最亏欠的还是北北,从小看着他病痛缠身,同样的年纪,别的孩子都活蹦乱跳,精力十足,北北却只能被关在屋子里,稍微吹一点风,就整夜整夜地咳嗽不断。 这五年来,她一边小心翼翼地照顾北北,一边也在潜心研究解毒的方法。 好不容易有了点眉目,但是所需的药材却一个比一个罕见,一个比一个珍贵难找。 母子两之前定居的地方找不齐这些药材。 只有京城繁华之地,才有一丝希望。 所以,即使冒着身份暴露、被战北寒发现的风险,萧令月也要带着北北返回京城,想尽办法收集药材,治好他的身体。 北北听到她这么说,不吭声地搂紧了娘亲。 萧令月抱着他进了屋。 屋子里一派精致奢靡,各种家具摆设都是齐全的,充满了富丽堂皇之气。 这显然是为了讨好沈玉婷的审美,萧令月却不太喜欢。 不过算了,反正他们也只是临时住一住,找齐了药材就走,也不必考究那么多。 精致的雕花大床铺着厚厚的蚕丝被,绵软如云朵一般。 萧令月将北北放坐在床边,脱下他身上沉重的绒毛披风,让他坐着轻松一点。 北北乖乖地任由她打理,忽然开口道:“娘亲” “怎么了?” “那个寒寒他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令月手一顿。 她抬头:“北北觉得呢?” 小家伙抿着嘴角,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与寒寒一模一样的小脸。 俊秀的剑眉,乌黑清亮的眼睛,睫毛忽闪忽闪。 除了脸色十分苍白,完全没有寒寒那样红润的好气色,两个孩子的眉眼五官完全是一样的,仿佛是镜里镜外同一张脸。 萧令月不禁有点恍惚。 正文 第34章 第34章 第34章 虽然是双胞胎,长相一模一样,两个孩子的性格却完全不同。 寒寒英气勃勃,性情张扬,热情如火。 北北俊秀斯文,沉静内敛,聪明早熟。 这样的两个人,竟然是双胞胎兄弟,不得不让人感叹神奇。 “他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年纪、身高都差不多。” 北北伸手摸了摸脸颊,不太高兴地说:“而且,娘亲也很喜欢他,对他和对其他孩子的态度不太一样,我能感觉得到。” 萧令月并不惊讶。 因为从小身体不好,限制了北北的行动能力。 却培养出了他冷静敏锐的观察力,心思细腻。 寒寒看不到北北的脸,北北却能看到他的,两个人完全是同一张双生面容,就像照镜子一样,北北只要看一眼就能直接认出来。 但他没有马上问,大概是不想让寒寒知道。 小家伙对娘亲的占有欲非常强。毕竟母子两相依为命,除了萧令月之外,他身边再没有其他亲人了。 他讨厌寒寒的接近,恐怕也是因为察觉到了寒寒的身份不同,怕他抢走娘亲。 手心手背都是肉,萧令月不希望两个孩子产生矛盾。 即使他们现在还不能相认。 她在北北面前蹲下身,和他保持平视:“北北,你听娘亲说。” 北北委屈地看着她。 “娘亲知道你聪明,所以也不瞒你,寒寒他确实是娘亲的孩子。他是你的亲哥哥,你们是双生兄弟,所以长得一模一样。”萧令月柔声说道。 “因为某些缘故,你们从小就分开了,娘亲也没有跟你提过他。这次回京突然遇上,娘亲其实也很惊讶,所以没来得及提前告诉你。” “那个翊王,他跟娘亲是什么关系?”北北敏锐地问道。 萧令月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但北北已经猜到了:“寒寒跟我是双生兄弟,他长得跟他爹爹一样,我也是所以,他爹爹其实就是我爹爹,对吗?” “对。”萧令月不能否认。 “娘亲以前明明说,我爹爹早死了,坟头草都比我高了!”北北委屈地扁着嘴。 萧令月无比汗颜:“娘亲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那时候他才两岁多,走路还不稳呢,她以为他听不懂,随口开玩笑的。 谁知道他竟然真的信了,还一直记到了今天。 造孽啊! 北北幽怨地说:“只要是娘亲说的话,北北一直都很相信,没想到娘亲竟然会说谎骗我” 萧令月顿时愧疚万分:“对不起北北,娘亲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娘亲不用跟我道歉。”北北摇摇头,小手拽着她的衣袖,眼巴巴地说:“我只想知道,娘亲跟那个翊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 萧令月眉角抽搐了一下。 她总觉得,北北是在故意套路她,装可怜苦肉计吗? 不过,关于北北爹爹的事情,她确实应该告诉他,不可能瞒着他一辈子。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萧令月叹口气,正准备好好跟他说。 忽然,门外传来咯噔一声。 萧令月猛地回眸:“是谁!” 正文 第35章 第35章 第35章 门外一下子安静了,仿佛刚刚的动静只是错觉。 萧令月和北北对视了一眼。 “娘亲”北北神情有些不安。 他特意没有在人前问起寒寒和翊王的事,就是不希望被人知道。 没想到沈府这么不中用,后院里竟然有人偷听! 如果被人知道他和寒寒的关系 “别担心,娘亲过去看看。”萧令月安抚一句,无声指了指面具。 北北心领神会,立刻拿起面具戴在脸上,点点头。 萧令月起身,快步走过去,开门一看。 一个小身影偷偷躲在门外的柱子后面,露出半张小脸,眼巴巴地望着她。 “寒寒?” 萧令月愣了下,神情缓和,走到小家伙面前:“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侯府的下人说,你们住在这里,偷偷跑过来的” 寒寒局促地藏着小手,身上脏兮兮的,白嫩的脸颊上有几道擦伤,已经渗出了血丝。 萧令月皱眉。 她拉过寒寒的手,发现他手心也破了,又是泥又是灰。 “这是怎么弄的?摔倒了?” “嗯” 萧令月无奈道:“来了怎么不进屋,躲在外面做什么?” 寒寒小声说:“我怕北北看到我,会生气” “寒寒,北北并没有怪你的意思,他之前只是一时气话,我替他跟你道歉好不好?” “不用道歉,都是爹爹不好,他太过分了,换我也会生气的,不是北北的错。” 萧令月听得心软。 这孩子虽然长在王府,受尽宠爱,但心性还是好的。 她又耐心哄了哄,拉着寒寒进了屋,坐在床边的北北一下子看过来。 寒寒怯怯地停住,都不敢走了。 萧令月无奈地推着他,赶小鸡一样赶着他过去,将他安置在桌边坐好。 “乖乖坐着别乱动,我去给你拿药。”萧令月又看向北北,“不许吵架!要好好相处。” 北北:“” 萧令月转身走出去,关上门。 北北立刻看向寒寒,目光严厉:“你偷听我和娘亲说话?” 寒寒急忙说:“我不是故意的” “你都听到什么了?”北北紧紧盯着他。 “我,我只听到你跟娘亲在说话,但是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真的吗?”北北微眯眼睛。 “真的,我发誓!”寒寒举起小手,睁大眼睛,神情十分无辜。 北北看他不像说谎的样子,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寒寒没听到他跟娘亲的谈话,暂时就能放心了 寒寒小声问:“北北,你还在生气吗?我替我爹爹给你道歉好不好?” 北北不理他。 寒寒跳下凳子,小跑到他面前,可怜巴巴地说:“北北,我真的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北北还是不理他。 “北北,你理我一下嘛” 北北被他缠得不行,恼怒抬头,看到寒寒一双委屈的小狗狗眼。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这样的表情,北北怎么都想象不到会出现在“自己”脸上 “你能不能别做这种表情?”北北语气嫌弃。 正文 第36章 第36章 第36章 “那你还生气吗?”寒寒眼巴巴地问。 北北有点别扭地说:“我没有生你的气,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都是我爹爹的错!你尽管生他的气,只要别不理我就行。”寒寒高兴地笑了,扯到脸上的擦伤,疼得龇牙咧嘴,瓮声瓮气地说:“北北你真好。” 他好像一点都不计较。 北北想不明白:“我那样说你,你都不生气吗?” “不生气啊。” “为什么?” 北北心想,他要是被人那么说,他肯定讨厌死那个人了。 绝对不会再主动往前凑,但是寒寒却完全不计较。 为什么呢。 “因为我喜欢你呀!”寒寒一双眼笑成了月牙儿。 北北心情很复杂:“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明明他对他不好,又凶他,还说他讨厌。 寒寒也不知道他们是双生兄弟。 为什么还会喜欢他? 寒寒被他问得一愣:“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为什么?” 他也说不上来,反正从看到北北的第一眼,他就很喜欢他,总想粘着他,逗他开心。 当然,北北的娘亲也是一样。 寒寒觉得她很亲切,在身边就感觉很安心。 这是京城里那些绞尽脑汁讨好他、想当他后娘的讨厌女人绝对没有的。 “大概就是眼缘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白头盖子”寒寒挠挠头皮,苦思冥想。 “你是想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吗?” “对,就是这句!北北你好聪明,我以前听皇叔念过,一直记不住,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来着?” “意思就是说,有些人相处到头发都白了,依然还是很陌生,但有些人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亲切熟悉,仿佛故人一样。” 寒寒恍然大悟:“没错,你和娘亲就像我的故人一样,我看到你们就很喜欢!” 北北无语。 这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这么简单的成语你都不会,你平时是怎么看书的?” “我平时又不看书,当然记不住。” 北北震惊了。 “你不看书,平时都在做什么?” 寒寒扳着手指头数:“扎马步,学武,学射箭,学骑马,学各种兵器还有跟爹爹吵架。” 北北:“” 他脑海里一下子蹦出来八个字。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这样的人竟然是他的亲生兄弟,娘亲真的没有认错吗? “看书有什么意思,看得人只想睡觉,北北你想学骑马射箭吗?可好玩了!我教你呀。” “我不学。” “那我教你用兵器吧?你喜欢什么,刀还是剑?” 北北干脆直说了:“我身体不好,只能静养,不能有剧烈运动,会喘不过气。” 寒寒愣住了,神情变得小心翼翼:“你生病了吗?” “没有。”北北不想多说。 寒寒睁大眼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正好这时,萧令月端着温水,拿着药膏走进来:“你们在聊什么?” “娘亲,北北的身体为什么不好?他是不是生病了?!”寒寒担心地跑过来问。 萧令月怔了怔:“是北北告诉你的?” 正文 第37章 第37章 第37章 北北向来不爱说自己身体的问题,她才离开这么一会儿,他们就聊这么多了? 看来相处得不错,萧令月很欣慰。 北北面无表情地心想:要不是寒寒太啰嗦,他才不会说。 “北北不是生病,只是天生体弱,需要慢慢调养。” 萧令月解释道,一边拧了帕子给寒寒清洗伤口,然后抹上药膏。 “要怎么调养?是吃药吗?他平时都用什么药?”寒寒着急地问道。 “一般是吃药,偶尔还要配上针灸,需要的药材有很多”萧令月一一解释他的问题。 话还没说完,寒寒就急性子地说:“我爹爹的库房里有很多药材,我去拿过来给北北用!” 萧令月心里一软。 “谢谢寒寒,不过不用了” “娘亲别跟我客气!”寒寒急了,“我把北北当弟弟看的,他身体不好,就该用最好的药仔细养着,早点康复。反正我爹爹库房里的药材平时也用不上,都被老鼠啃了,还不如拿来给北北用呢!” 萧令月哭笑不得。 堂堂亲王府的库房里会有老鼠吗?小家伙还真是乱说一气。 生怕家里的好东西送不出去似的。 给北北解毒调养身体的事,萧令月一直觉得是自己的责任,她没想过找别人帮忙。 可是寒寒的话,却让她心思微动。 封建王朝不同于现代,很多名贵药材都是只供皇室宗亲的,普通人捧着银子都买不到。 以萧令月现在的身份,她想给北北用最好最精细的药材,就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身份够不上。 寒寒正好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他是翊王府的世子,昭明帝最疼爱的皇长孙。 如果他愿意帮忙,北北平时的调养药材就几乎不用操心了。 更重要的是。 寒寒是北北的亲兄弟,不是外人。 萧令月问道:“你从王府拿药材,你爹爹会责怪你吗?” 寒寒冷哼一声:“他要是敢怪我,我就去找皇祖父,谁怕谁!” 萧令月:“” 很好,真是会坑爹的亲儿子。 架不住寒寒一再缠人,萧令月最后还是写了一份药单给他。 单子上都是北北平时常用的药材。 寒寒如获至宝,小心折叠起来,放在胸口。 北北看到他的举动,心里微微触动,刚想开口,忽然听到一阵微妙的声音。 “咕噜噜” 寒寒猛地捂住肚子,涨红脸:“不是我的肚子在叫!”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北北刚要嘲笑他,紧接着:“咕噜噜” 他的肚子也叫了。 萧令月忍俊不禁道:“你们都没吃晚饭,饿了吧?” 北北庆幸自己戴了面具,寒寒看不到他羞恼的表情,捂着肚子不说话。 相比之下,寒寒就比他大方多了。 饿的咕咕叫的又不是他一个,有北北跟他作伴,他顿时就不害羞了。 “娘亲,我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外面正在开席,你要不要回去找你爹爹皇叔,跟他们一起吃?” “我才不要,那些东西我都吃腻了!”寒寒摇头像拨浪鼓似的,撒娇地抱住萧令月:“我想吃娘亲做的东西!” 萧令月挑眉。 正文 第38章 第38章 第38章 她自然是会做饭的。 毕竟带着北北过日子,他身体又不好,口味必须清淡。 母子两总不能天天在外面吃。 “厨房里不知道有没有食材,我去看看,给你们做点吃的,先垫垫肚子。” “好耶!”寒寒欢庆鼓舞,又甜言蜜语地说:“随便做什么都行,只要是娘亲做的,我都爱吃。” 谁不喜欢可爱又嘴甜的孩子呢? 萧令月忍俊不禁,捏捏他的小脸,便往厨房去了。 “寒寒。”北北阴恻恻地开口:“我们来谈谈。” “谈什么?” “约法三章!” 寒寒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第一,不准你缠着娘亲;第二,不准跟娘亲撒娇卖乖;第三,不准在人前管她叫娘亲。”北北咬牙切齿。 “我没有缠着娘亲,也没有撒娇卖乖,为什么不能在人前叫娘亲?” 寒寒真心实意地不明白。 北北瞪着他:“你刚刚就缠着娘亲撒娇了。” “我没有啊”寒寒表示很无辜。 “你就有!” “好叭,你说有就有。”寒寒噘着嘴:“别生气嘛。” 北北感觉自己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更憋屈了。 撒娇这个不是重点。 “总之,别的都可以商量,但你不能在别人面前叫娘亲。” “为什么?”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爹爹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娘亲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你管她叫娘亲,别人听见了会怎么想?肯定会怀疑娘亲居心不轨,对你爹爹有企图。” 北北不高兴地说:“刚刚在宴席上,你爹爹不就是这么怀疑娘亲的吗?” 寒寒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忽然开口道:“那不在别人面前叫就可以了吗?” “” “北北,你同意我叫她娘亲了?”寒寒高兴地跑过来抱他,歪着头:“只要不在别人面前叫,在你面前是可以的,是这个意思吗?” 北北郁闷得挣扎:“你能不能分清楚重点!” 重点是这个吗?不是。 “这就是重点啊。”寒寒抱着他撒娇蹭蹭:“你先说嘛,你是不是同意我叫她娘亲了?” 北北说不出口。 仿佛只要他说同意,就是把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娘亲,分给了寒寒一半。 北北忽然感觉有点委屈。 寒寒虽然大大咧咧,但对北北的情绪却格外敏锐。 “你别不高兴啊,我答应你,以后不在外人面前叫娘亲,这样总行了吧?” 北北闷闷地说:“放开,我喘不过气了。” 寒寒赶紧松开手,担心地瞅着他:“很难受吗?我帮你把面具摘了吧,这样舒服点。” “别碰我的面具!”北北打开他的手。 寒寒吓了一跳,愣住了。 “我我脸上起疹子了,不能见风,所以面具不能摘。”北北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随便找了个理由。 寒寒立刻信以为真:“原来是这样,那你千万别摘哦!等好了再说。” “嗯。”北北暗松了口气。 房门打开,萧令月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进来,诱人的香味飘满整个屋子。 “厨房里没有太多食材,我就随便煮了点面,你们过来尝尝。” 正文 第39章 第39章 第39章 寒寒就像闻到了肉骨头的小狗狗一样,屁颠颠地跑过来。 “好香啊,看着就很好吃,娘亲手艺真好!” “你先尝了再说吧,小马屁精。” 萧令月笑着将两碗面放在桌上,分好筷子。 “北北快来,你先选。”寒寒兴奋地招呼道。 “都是一样的,用不着选。”萧令月道。 北北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桌上:“怎么只有两碗,娘亲你的呢?” “我不饿。”厨房里的食材不太够,她怕两个孩子饿了,就干脆只做了他们的份。 “我跟娘亲分着吃,我不用这么多。”北北主动把面碗推过去。 “我也跟娘亲分着吃!”寒寒赶紧抢着说:“我身体好,少吃点没关系,北北要养身子,娘亲你吃我的吧!” “你这也要跟我抢?”北北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 “我没有啊。”寒寒一脸无辜,把他的碗推回去:“你吃你吃!” 北北气得磨牙,想把面碗扣在他脸上。 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哥哥! “别吵了,自己吃自己的,不用分给我。”萧令月突然体会到二胎家庭的不容易了,干脆一锤定音。 “娘亲” “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乖乖吃!” 娘亲的威力是无穷的。 两个小家伙顿时乖了,安静低头吃面。 萧令月心里暗松一口气。 因为食材不足,她做的只是最简单的阳春面。 越是简单的东西,越考验手艺。 汤里面加了一点香油,用细盐调味,浅色的细面浸润在微褐色的汤汁里,点缀着香葱,最后卧上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色香味俱全。 两个小家伙吃得头也不抬。 北北吃惯了萧令月的手艺,动作还算矜持。 寒寒就豪迈多了。 小脑袋都恨不得钻进碗里,风卷残云一样。 一大碗阳春面眨眼就被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光了,撑得他直打饱嗝:“嗝” “是不是吃撑了?”萧令月有点担心地揉了揉他的小肚子。 “没有嗝,我还能再吃一碗,娘亲做的面太好吃了!” “我吃完了。”北北轻轻放下筷子。 萧令月看了一眼他碗里,居然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不由惊喜。 她煮的面,分量多少她清楚。 北北平时顶多只能吃一半,因为他肠胃不好,平时少食多餐,胃口自然不如寒寒。 “北北,你就吃这么一点?真的吃饱了吗?”寒寒看到他没吃完,脱口而出:“你吃的比狼牙还少!” “狼牙是谁?” “是我爹爹养的一只狼犬,叫狼牙。” “你拿我跟狗比?”北北不敢置信。 “不是啊,我就是打个比方。”寒寒赶紧解释,手里比划着:“狼牙很大只的,它站起来有这么高” 他比了个比北北还高一截的高度。 北北怒道:“你是说我还没有一只狗高?” 寒寒:“” 正文 第40章 第40章 第40章 完了,解释不清了! 萧令月憋笑憋得肚子疼。 她也不开口帮忙,十分恶趣味地托着下巴,看着两个小家伙打官司。 正厅宴席上。 “沈晚”母子离开后,宴席就正式开始了。 各种美食佳肴如流水一般送上来,歌舞登场,美酒飘香。 宾客们纷纷端着酒敬贺老侯爷,恭维声不断。 “在下敬老爷子一杯,祝您长寿安康!” “我也敬老侯爷一杯。” “诸位同乐,同乐!”老侯爷红光满面,举着酒杯回礼,仰头一饮而尽。 满堂宾客大声喝彩:“好酒量!” “老爷子真是老当益壮,风采不减当年啊。” “哈哈哈,诸位过奖” 满堂笑语声不断,热闹非凡。 只有主桌上气氛凝滞。 翊王战北寒冷着脸独坐一方,手里端着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 他的酒量惊人,千杯不醉。 酒意熏染下,他俊美冷冽的脸颊泛起一抹浅浅红晕,凛冽的凤眸更加幽暗凌厉,周身三尺,气势犹如冰冻。 给太子敬酒的宾客都下意识绕过了他,满堂热闹喧哗中,只有他在的位置格格不入。 太子微笑着应付完一批宾客,转头看到他又喝光了一壶酒,不由蹙眉。 “北寒,你少喝一点,醉酒伤身。” 战北寒随手拿了一壶新酒,倒满一杯,凤眸斜斜睨向太子,透着一股桀骜冷冽之气。 “大哥,你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别瞎操心。”他端着酒杯,抵住薄唇。 北秦国上下,只有他敢这么跟太子说话。 幸亏这是亲弟弟,否则太子早抽他了:“大哥知道你心情不好,但喝酒有什么用?早就劝你跟寒寒好好交流,你偏不听,寒寒那个倔强性子也是跟你学的。” 战北寒砰的一声把酒杯砸在桌上,沉冷的眸子迸出怒火:“跟我学?我什么时候教过他追着女人跑,连爹都不认了?” 太子无奈地说:“你是没教过,但你明明看出他喜欢沈三小姐,还非要当着他的面,质疑沈三小姐居心不良,把人家儿子都给气到了,寒寒能不生气吗?” “他懂什么?那个女人明摆着就是哄他的,就他蠢得要死,追着人家喊娘!” 战北寒咬牙切齿:“本王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这么多朝臣勋贵都在,眼睁睁看着翊王府的小世子追着一个丑女人非要认娘,为了她连亲爹都不认了。 这让堂堂翊王的脸面往哪搁? 太子勾唇笑道:“所以你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太丢脸?还是因为关心寒寒,怕他被人骗呢?” 战北寒一噎,冷眼瞪着他:“大哥看我的笑话,好像看得很开心啊?” “是挺开心的,难得见你气成这样,竟还有些怀念。”太子莞尔一笑,十足的恶趣味。 太子又说:“别怪大哥没提醒你,明天可是寒寒要进宫给父皇请安的日子,你今天要是不把他找回来,明天父皇问起,我可不会帮你说话。” 战北寒:“你是亲哥吗?” “我还是寒寒的亲大伯呢。”太子微笑道:“尊老爱幼是美德,别总欺负你儿子。” 战北寒:“” 这大哥八成是眼瞎了,没看到那臭小子都快骑到他头上了吗? 到底谁欺负谁? 这时候,太子派出去找人的侍卫悄悄回来了。 “人找到了吗?”太子问道。 “找到了,但是世子偷跑进了后院,属下不便跟进去。” 正文 第41章 第41章 第41章 后院是女眷住所,侯府的姨娘、未出阁的小姐们都住在里面。 侍卫不方便踏足,免得引起误会。 太子沉吟片刻,看了眼和宾客谈笑敬酒的老侯爷,觉得不便打扰。 “既然这样,你去找侯府管家,就说本宫的话,让他安排个嬷嬷或者丫鬟,去后院把世子接出来,他大概是去找沈三小姐了。” “是,殿下!” 侍卫匆匆去了。 太子又看向战北寒:“等寒寒出来,我们几个也差不多该打道回府了,你可不要再惹寒寒生气。” 战北寒冷声道:“大哥说错人了,不如你跟那小混蛋说,让他少惹本王生气!” “然后呢?”太子反问:“你就等着明天寒寒进宫找父皇告状,父皇再把你骂一顿?”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战北寒噎住了。 “大哥是为你好!”太子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你少惹寒寒生气,父皇就高兴,他一高兴就懒得管你,这总比他催着你给寒寒娶继母好吧?” 战北寒:“” “你府里那个侧妃,寒寒一直不喜欢她,你又不肯纳新人。难得寒寒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子,他愿意粘着,你让他粘着好了。小孩子的兴趣本就不长久,也许他过两天就不喜欢了呢?” “照你这么说,他要是一直喜欢,本王是不是也要认了?”战北寒冷冷反问道。 “认了又能如何?” 太子温声道:“寒寒如果实在喜欢,你不如顺了他的心意,纳了沈三小姐就是,咱们北秦国也没有女子守寡就不能再嫁的规矩。你就是再不喜欢她,让她做个妾室也就罢了,就当府里多了个摆设,让寒寒高兴就行了。” 战北寒想起“沈晚”那张长满胎记的丑陋脸庞,眸底闪过厌恶。 “就她那张脸,当个摆设都不够格!脏了本王的眼睛。” “谁让你儿子喜欢呢?”太子失笑,拍拍他的肩膀:“儿女都是债,你就认了吧。” 侍卫奉太子的命令找到管家,让他找个丫鬟或者嬷嬷去后院里接小世子。 管家一听是太子殿下发话,哪里敢耽误,立刻安排了人。 他找的是一个姓李的嬷嬷。 李嬷嬷拍着胸脯保证:“大人请放心,奴婢一定把小世子接出来!” 侍卫道:“动作快点,别让两位殿下久等。” “是是是!”李嬷嬷赔着笑脸点头,匆匆往后院去了。 她赶到翡翠楼时,两个小家伙拌嘴累了,正排排躺在床上休息。 突然“砰砰!”两声巨响。 李嬷嬷用力拍门,粗声粗气地喊着:“三小姐,你在里面吗?快开门!” 正昏昏欲睡的两个小家伙都被吓醒了。 还不等萧令月发话,李嬷嬷就直接推门进来了:“在屋里怎么不吭声!奴婢是奉命来接小世子的,太子和翊王殿下都在等着呢。” 萧令月怒道:“谁让你不经允许就进来的?” “奴婢这不是敲门了吗?三小姐不吱声,奴婢急着给太子殿下回话,就进来了!”李嬷嬷直接顶了一句,然后看到坐在床上揉眼睛的寒寒,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小世子,太子殿下还在等您呢,快跟奴婢走吧!” “你是谁?”寒寒皱眉看着她。 “奴婢是侯府里的管事嬷嬷,奉命来接小世子的。” 正文 第42章 第42章 第42章 “娘我姨母才是侯府的正牌小姐,你不经她允许就闯进她屋子,看到她还不行礼,侯府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吗?” 寒寒本来想叫娘亲,想到跟北北的约法三章,又临时改口。 他沉着小脸喝斥:“还不给姨母道歉!” 李嬷嬷不服气地争辩:“小世子,奴婢也是急于给太子殿下回话,所以才” “放肆,本世子让你道歉,你还敢顶嘴!”寒寒剑眉一竖,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势。 李嬷嬷吓得跪在地上:“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是有意的” “自己掌嘴!” 李嬷嬷惊呆:“什什么?” 她可是侯府的老人了,向来有三分薄面,连华姨娘都对她客气几分。 没想到小世子上来就要掌嘴,李嬷嬷哪能接受? 寒寒冷冷看着她:“本世子说话你听不懂吗?要找我皇叔来说?” “不、不不奴婢掌嘴!奴婢这就掌嘴!”李嬷嬷都快吓傻了,小世子她得罪不起,如果找了太子殿下来,她岂不是更加没命了? 惊慌失措的李嬷嬷狠狠心,一巴掌抽向自己的脸! “啪!” 声音又响又脆,打得是真狠。 生怕小世子不满意。 寒寒确实不满意,因为李嬷嬷只打了一下就停了。 “你是糊弄本世子吗?”寒寒恼火地说:“哪家的规矩掌嘴就一下?继续打,我没喊停就不准停!” 李嬷嬷涕泪横流,却不敢再顶嘴,咬着牙一巴掌一巴掌抽自己的脸。 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屋子里。 李嬷嬷被自己抽得眼冒金星,发髻都打散了,两侧脸颊很快红肿起来,印满了血红的五指印。 她不敢不用力。 否则小世子一怒之下,真把太子殿下找来了。 她恐怕连命都保不住! 区区一个侯府下人,敢顶撞亲王世子,拖出去乱棍打死都不为过。 别说李嬷嬷没有,寒寒说她有就有。 奴才没资格反驳主子的话。 萧令月丝毫不同情李嬷嬷,也没拦着寒寒惩治刁奴。 华姨娘在侯府后院独掌大权,但凡是说得上话的奴才,基本都是华姨娘的心腹和帮凶,李嬷嬷也不例外。 寒寒从小生活在皇家,周围多得是见人下菜碟、捧高踩低的人。 哪怕他年纪小,恩威并施的手段也得学,否则奴大欺主、以下犯上的事情不会太少。 直到李嬷嬷双手都打肿了,累得气喘吁吁,一张老脸更是肿成了猪头样,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寒寒才冷哼一声:“算了,给我姨母磕头道歉吧!下次你再敢不尊重她,本世子让你好看!” 李嬷嬷晕头转向地跪趴在地上,嘴里就像塞两团棉花似的,含糊不清:“奴奴婢知错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三小姐请原谅” 萧令月也不叫她起来,只问道:“太子殿下叫你来做什么?” 正文 第43章 第43章 第43章 “太子太子殿下让奴婢来接世子回去。”李嬷嬷咬字不清地说。 寒寒一听反应很大:“我不回去!” “小世子”李嬷嬷肿着一张脸抬起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缝,丑的不行。 “我说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寒寒还在生战北寒的气,哪肯跟她回去? 他抓起一个软枕砸到李嬷嬷脸上,怒气冲冲道:“你给我滚出去,现在就滚!” 李嬷嬷半句反驳也不敢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出了院门后,李嬷嬷才敢停下来,摸了摸自己又红又肿火辣辣的脸,愤恨无比地说:“沈晚!你个小贱蹄子,下三滥的贱东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虽然是小世子让她掌嘴,但李嬷嬷不傻,看得出寒寒是在给萧令月出气。 就算不是这个原因,李嬷嬷也不敢记恨王府世子,满腔恨意都算在萧令月头上,专挑软柿子捏。 李嬷嬷哭着跑回前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救命啊!” 太子的贴身侍卫正和管家站在一起,闻言都吓一跳。 “李嬷嬷,你,你这是怎么了?”管家看到李嬷嬷脸肿得像猪头一样,披头散发的宛如厉鬼,差点跳起来。 这大晚上的突然冲出来,还吼了这一嗓子,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李嬷嬷哭诉道:“奴婢奉命去接小世子,没想到却被三小姐阻拦!奴婢不过解释了两句,她她就发了疯一样狠狠打奴婢的脸,最后活生生的把奴婢打成了这个模样呜呜呜!” 一边哭诉着,李嬷嬷还特意抬起头,让侍卫和管家看到她又红又肿、全是血印子的脸。 侍卫眉毛抽了抽。 这打得是有够狠的! 管家倒抽了一口冷气:“三小姐为什么要打你?” “奴婢好冤枉啊!本来只是奉命去接小世子可三小姐不想让小世子走,哄着他留下来,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奴婢不过劝了几句,小世子在她的哄骗下,竟然竟然要将奴婢乱棍打死!” 李嬷嬷呜呜哭诉着,颠倒黑白:“奴婢实在害怕,不敢久留这才逃出来找大人救命!求求大人一定要救救奴婢奴婢真的好冤枉啊” “这”管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睛偷瞥向侍卫。 侍卫皱起眉头,神情有些冷肃。 李嬷嬷虽然是侯府的下人,但却是替太子殿下办事,奉命去接小世子。 沈三小姐不分青红皂白,把李嬷嬷打成这样,等于就是间接打了太子的脸。 她好大的胆子! 侍卫心生不满,质问李嬷嬷:“你说的可是事实?” “奴婢绝对不敢撒谎!如果有一句假话,奴婢不得好死!”李嬷嬷赌咒发誓地说。 侍卫听到她这么说,自然就信了,肃然道:“我会如实回禀给太子殿下,你也不必太过惊慌,就先在此等候吧!” 说着,侍卫就满脸冷意地走进厅去了。 李嬷嬷听到他说要回禀太子,心里暗暗一喜,急忙磕头谢恩:“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这下沈晚那个贱人死定了! 最好是太子殿下重重惩罚她,看那个小贱蹄子还怎么猖狂! 正文 第44章 第44章 第44章 宴席上。 太子好说歹说,好不容易让战北寒的态度有了一丝松动。 贴身侍卫回来了,带着一丝怒火,如实转述了李嬷嬷说的情况。 “沈三小姐不让寒寒走?还打了去接寒寒的人?”太子惊愕了。 战北寒猛地一掷酒杯,俊脸阴沉,愠怒万分:“本王就说那个女人不安好心,扣着寒寒不让走,连太子派去的人都敢动手,她想干什么?” 太子匪夷所思,又有些怀疑:“沈三小姐没理由这么做,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属下已经问过了,派去的嬷嬷用性命发誓,她所言没有一句假话!”侍卫肃容回答。 换句话来说,就是没有误会。 毕竟一般人也不会没事拿自己的性命发誓,又不是有深仇大恨。 太子俊眉紧皱,对“沈晚”也产生了一丝不喜:“那寒寒怎么说?” “小世子不肯回来。” “他现在被那个女人哄得团团转,哪还肯回来?” 战北寒强忍着怒火,眼眸如寒冰刺骨,声音森冷。 “那个沈晚,本王一开始就怀疑她故意接近寒寒,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大哥你仔细想想就知道了,寒寒身边一直有暗卫跟着,他离家出走那么多次,有哪一次遇到过危险? 偏偏这么巧,这次不仅遇到了沈晚,还遇上了真正的土匪。 沈晚又‘恰好’救了他,取得了他的信任,然后才有了跟她回府,处处维护她的举动。” “你是怀疑,虎狼山土匪一事,沈晚可能也参与其中?”太子凝眉问道。 战北寒冷笑一声:“本王只相信一句话,世上没那么多巧合,却多得是精心设计!” “沈晚自幼生活在乡下,如何精心设计?” “大哥,你觉得她看起来像一个从小生活在乡下的女人吗?”战北寒犀利地反问道。 太子一怔。 “本王可不觉得普通乡下能养出她这样的女人!” 战北寒微眯起凤眸,冷冷说道:“按照她的说辞,她从小长在乡下,生活穷苦,仓促嫁人又早早守寡,听起来是很凄凉,但她看起来哪有一点胆小怕事的样子?分明就是牙尖嘴利,唯恐天下不乱!”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可疑。”太子仔细回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如果沈晚真的是从小长在乡下,又经历过那么多穷苦和磨难,那她的性情就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环境和经历是决定人性格的重要因素。 一个真正的乡下村姑,第一次走进堂堂侯府,面对满室富贵时,本能是会感到敬畏和忐忑的。 因为一切都很陌生,到处都是她从来没接触过、甚至不敢想象的东西。 就好像乡下人第一次进城,看什么都惊奇的土包子的感觉。 这恰恰是很难伪装出来的。 “沈晚”身上完全没有这种怯懦之气。 正文 第45章 第45章 第45章 不管是面对南阳侯、老侯爷,甚至是太子,她永远都挺直腰背,眉目舒展,说话有理有据。 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言谈举止间落落大方,透着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这绝对不是乡下村妇能养出的气质。 “本王也不是无缘无故怀疑她的,她身上的疑点本就不少。” 战北寒冷声道:“一个多年守寡的女人,带着个病恹恹的孩子生活在乡下,自称生活穷苦,但大哥注意到没有,她那个儿子身上穿的可不是普通粗布或者细布,而是上等的蚕丝面料,滚毛披风更是用雪狐的皮制作的。” 雪狐不同于普通白狐,只生活在极北的雪山上,踪迹难寻,极难捕捉。 一张雪狐皮放在京城里,价值可达数千金。 连皇宫里都找不出几张正宗的雪狐皮,没有眼力的人只会以为是白狐皮,根本认不出来。 沈晚就厉害了。 她能拿这种雪狐皮给她儿子做披风,还口口声声说她生活穷苦,连饭都吃不上。 战北寒眸底掠过一丝讥诮:“这种说谎不眨眼睛的女人,本王怀疑她别有居心,难道不对吗?” 太子眉心紧皱。 战北寒在朝政上的能力可能不如太子,但他看人极准,直觉敏锐。 只要是他觉得有问题的,一般问题都不小。 太子也从来不会轻忽他的话。 原本以为他是跟寒寒父子较劲,才会迁怒无辜的“沈晚”,没想到他是真的发现“沈晚”有问题,才会对她起疑的。 如此一想,太子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如果沈晚真的另有居心,那你还看着她把寒寒哄走?你也不拦着?” “本王没拦吗?还不是那个臭小子非要护着那女人!否则我为什么说他蠢,被人哄得团团转!”战北寒语气里满是憋屈和不爽。 儿子胳膊肘使劲往外拐,他能怎么样? 打不得骂不得,还要反过来被他一顿控诉,连亲爹都不认了。 太子突然理解了他的心情,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慰 “那你说的土匪之事,有什么疑点吗?”太子问道。 “疑点有两个,第一,土匪指认华氏买凶杀人,那华氏是从何接触到虎狼山的? 第二,土匪是收了银子去杀沈晚的,结果不但被她活捉,还帮着她指认华氏,让沈晚大获全胜。” 战北寒冷冷眯起眼睛:“沈晚会武功,她能凭一己之力打败十几个土匪,还能活捉土匪头目,就证明她的身手绝对不弱!她是从哪学的武?难道也是在乡下自己练的?” 这绝对不可能。 正所谓穷文富武,没有一定的家底支撑,普通人是无法自己习武的。 一来习武耗费精力,磨损身体,需要大量的营养补充,否则就容易亏空,练得越好死得越快。 二来习武很贵,武学师傅不像教书的秀才那么容易找,有真本事的更不是一般人请得起的。 更何况,侠以武犯禁。 为了控制江湖势力,北秦国对民间兵器的看管十分严格,私自铸造铁器、兵器都是重罪。 正文 第46章 第46章 第46章 一旦被发现,全族都要跟着遭殃。 所以,别说什么神兵利器了,学武的人就是想买一把普通刀剑都很难,还要专门向官府报备,获得许可才能买。 私自购买也是犯法的,弄不好就得进大牢。所以在民间百姓里,读书的人多,习武的人少。 大多数会武功的人,要么是家传武学,要么是拜了师门。 或者就是参军为国效力,在军队里自然有专门的师傅教导。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人也会习武,那就是专门训练、培养来做某些特殊事情的人。 比如暗卫,密探,甚至是别国奸细! “沈晚”如果真是一个乡下女子。 她从哪学的武功?谁教她的? 总不会是她天赋异禀自学成才,随便练练就能一口气打败十几个土匪吧? 战北寒眸光如雪,薄唇勾起一抹讥诮。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甭管男人女人,他一准特招进军营里,为国效力。 现在少说也是个前锋将军了。 太子听得神情凝重。 他屈指敲了敲,眼底闪过一丝冷厉:“这么说来,沈晚身上的疑点确实不少得让人好好查查!” 战北寒轻哼一声:“大哥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在战场上磨练多了,一个照面就能看出不对劲吗?” 太子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扬扬下巴:“这满堂的宾客,朝臣勋贵、武将文臣,个个都不缺眼力,不也没人看出‘沈晚’不对劲?” 所以说,不是太子不够敏锐。 而是战北寒的警觉性,是在战场上真刀实枪磨炼出来的,岂是人人能有? “如今天下七国,能与我北秦国力一较高下者,唯有南燕与东齐两国。但其他四国也不容小觑,天下江山之大,群雄逐鹿,谁不想问鼎九州,一统天下七国?” 太子微眯起眼眸,语气冷厉肃穆:“我北秦立国时间最短,国力发展最快,不止是南燕、东齐,其他四国也无不将我们视为心腹大患!我们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万分谨慎,绝不能让六国有任何可乘之机!” “这些年来,本王抓到的六国探子还少吗?”战北寒冷然说:“前年选秀那事,要不是本王反应及时,南燕国的奸细美人都快安插到父皇身边了!” 太子点点头:“父皇下令再不选秀,也是这个原因。” 战北寒接着道:“六国奸细潜入京城,大多精心伪装,身份来历挑不出错,但总会有疏漏的疑点。沈晚的身上,同样也有这些疑点!” “你的意思是”太子心里一惊。 他倒没想过这方面。 “沈晚会武功,这就是最大的疑点!”战北寒道。 六国送来的奸细或者探子,除了用来做美人计的女子之外,其他都会武功。 而且身手不弱。有些还精通医术和毒术,防不胜防。 战北寒抓过的奸细探子太多了,这本就是他擅长的领域,所以在“沈晚”的疑点上,他也是最先察觉的人。 正文 第47章 第47章 第47章 “但有一点很奇怪,沈晚似乎没有想要隐瞒她会武功这件事,而且身边还带着个病恹恹的孩子” 战北寒俊眉微凝:“难道是故意的?” 会武功和不会武功的人,在很多细微动作上的习惯都不一样,想瞒也瞒不住。 何况“沈晚”还有孩子。 哪家探子执行任务时,会把孩子带在身边?除非是身份需要,用来打掩护的。 刚才在正厅里,战北寒冷眼瞧着,“沈晚”对那个带面具小孩的维护之心,不像是伪装的。 这就更奇怪了。 “还是让人好好查查吧!不管沈晚是个什么来头,她身上疑点多多,不查清楚本宫也不放心。”太子凝重道。 翊王是北秦国最锋利的一把长枪,更是武将兵权的无冕之王。 有他在,北秦国的战旗就在。 换句话来说,他就是北秦国的武力象征,是其他六国最为忌惮的存在。 从战北寒十五岁上战场开始,六国针对他的阴谋算计就从来没停过。 可惜却毫无作用。 论身份,战北寒是北秦国嫡出的皇子,生母是当朝先皇后,东宫太子又是他亲哥。 有这样紧密的血脉关系,不管是现任昭明帝还是未来太子登基,都绝不会怀疑战北寒一分一毫。 他更没有任何理由不忠于北秦。 想陷害都找不到合适借口。 有了足够的信任,昭明帝也好,太子也好,都十分放心把兵权交给他。 再加上战北寒不好女色,不爱朝政,后院里只有一个侧妃。 平时不是在皇宫就是在军营,想刺杀都找不到机会。 更要命的是。 战北寒本身还是个武学奇才。 他自幼习武,精通兵法战术,一身内力放在江湖中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寻常刺客碰上他,来多少送多少。 这样铜墙铁壁,又能开疆扩土的男人,六国恨得牙痒痒,却又束手无策。 但是,从五年前开始,战北寒身边出现了唯一的软肋。 那就是寒寒。 寒寒不仅是他唯一的继承人,还是北秦皇室仅有的小皇孙,身份显赫刺眼。 六国动不了战北寒,难保不会在他儿子身上打主意。 太子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如果“沈晚”真的是奸细探子之类的,她接近寒寒,图谋一定不小。 太子思忖着,随即又拧眉道:“寒寒现在被她哄着,十分信任她,如果真查出她不怀好意只怕寒寒会伤心。” 战北寒没好气地道:“这还不是他自找的?” 太子摇了摇头:“寒寒毕竟年幼,如果真有人精心设计,盯准他的弱点下手,他很难不被骗毕竟,寒寒从小渴望娘亲,你也不是不知道。” 战北寒脸色一僵,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冷沉下去。 太子也知道关于寒寒生母之事,向来是战北寒的忌讳。 太子不再多说,只是道:“不管沈晚身上有多少疑点,有你和本宫在,自然不会坐视寒寒被她利用。今天是老侯爷寿辰,父皇叮嘱过我们要好好祝寿,先前已经闹过一场了,再闹也不像话。” “既然沈晚扣着寒寒不让他走,只要他们还在沈家,倒也不怕她对寒寒不利。我们就暂时忍下,等寿宴散场后,再找老侯爷谈谈这件事。” “沈晚”暂且不说,但对于南阳侯府,太子还是比较放心的。 战北寒脸色冷沉,算是默认了。 两人低声交谈时,贴身侍卫一直安静站在旁边,防止有人靠近。 太子与翊王亲兄弟之间的谈话,别说宾客了,就是襄王和成王都很识趣,绝不往前凑。 正文 第48章 第48章 第48章 虽说都是皇家子弟,但毕竟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又隔着嫡出和庶出的天然鸿沟。 终究是不一样的。 与此同时。 翡翠楼。 萧令月正头疼地哄着闹脾气的寒寒,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太子和翊王眼里,已经变成了“可疑人物。” 寒寒抱着个软枕,盘腿坐在床上,脸颊气鼓鼓的像只河豚。 “娘亲,你不用劝我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小脾气还挺倔。 萧令月好笑地问道:“为什么不肯回去?你真这么讨厌你爹爹?” “何止是讨厌,简直就是讨人嫌!” 寒寒噘起小嘴,愤愤地数落道:“爹爹脾气又坏,又霸道,又固执,还自以为是!最重要的是眼睛不好使,不相信娘亲,反而相信那些满肚子坏水的丑女人气死我了,我才不要跟他回去,看到他就生气!” 萧令月听得一愣一愣的。 乖乖。 怨气这么大吗? 北北懒洋洋地靠在一旁,听到寒寒这么说,很赞同地点点头:“你爹爹眼睛确实不好,应该找大夫看看,扎两针!” “就是就是!”寒寒小脑袋直点点。 萧令月哭笑不得。 她好奇地问道:“满肚子坏水的丑女人,你说的是谁?” “还不就是王府里的那个女人!”寒寒不高兴地说。 萧令月怔了怔。 这几年来,她一直忙于照顾北北,又要收集药材,又要操心母子两的生活。 所以也没太多精力打听京城的事。 她知道战北寒敏锐难缠,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有可能被发现,所以更不敢随意探听消息,以免暴露了自己和北北。 因此,对于翊王府这几年的情况,萧令月并不清楚。 原来王府里已经有新人了。 想想也是。 从前的翊王妃已经“死”了五年,两个孩子都长大了。 战北寒有了其他女人也不奇怪。 古代本就是男尊女卑。 死了丈夫的女人要守寡,想要改嫁都会被人唾弃。 但死了妻子的男人却可以续弦,娇妻美妾样样都不会少,尤其是在皇家。 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她忽然皱眉。 战北寒府里既然有了新人,那他早晚都会有其他子嗣。 寒寒没有娘亲,又占着世子的身份。 王府里的女人如果生下子嗣,为了自己的孩子考虑,她们很有可能对寒寒不利! 皇家内院里,没有娘亲保护的孩子,被人算计害死的还少吗? 萧令月眼神微冷。 她懒得管战北寒有多少姬妾,她只关心寒寒的处境安不安全。 “你爹爹后院里的女人,对你不好吗?”萧令月问道。 正文 第49章 第49章 第49章 “有皇祖父宠着我,那个女人不敢对我不好,但她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就是很讨人厌!” 寒寒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愤愤地说:“我听府里的管家说,我才一岁多的时候,爹爹就把她带回府了,明面上只是侧妃,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她管着,跟正牌王妃一样。” 萧令月没说话。 “我刚记事的时候,那个女人就背着爹爹哄我,让我管她叫娘亲,还说我的亲生娘亲跟人私奔,被我爹爹发现活活打死了,让我不要惦记她” 寒寒越说越委屈:“我听了很生气,就砸了她的东西,她转头就跟爹爹告状,说我不服管教,不仅骂她还打她!爹爹信了她的话,用戒尺打我的手,把我手心都打肿了。” 北北震惊地瞪大眼:“你爹爹还会体罚你?” “经常的。”寒寒扁扁嘴:“反正我从小挨罚到大,小时候跑不了,现在就不一样了!现在他一罚我我就跑,有皇叔和皇祖父护着,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北北忽然有点同情他了:“你真可怜!我长这么大,娘亲从来没罚过我。” “真好啊”寒寒眼里闪过羡慕。 萧令月听得心疼极了。 她压了压怒火:“侧妃这么对你,你跟你爹爹说过吗?” “我才不要跟他说,反正他只相信那个女人,从来不信我!”寒寒赌气地说。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以寒寒大方爽朗的性格,不至于这么埋怨记仇。 萧令月拧眉道:“难道还有别的事?” “可多了,那个女人就会喜欢用一些不上台面的手段,时不时挑唆一下,像只打不死的苍蝇,特别烦人!” 寒寒声音讥嘲:“她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心思,把我当傻子哄,其实我早看出来了,她不就是想当王妃吗?我爹爹信任她,把王府交给她管,她就真以为自己是翊王府的女主人了! 走到哪里都摆出一副王妃架子,还总喜欢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对我指手画脚,管这管那,好像我真的是她亲生的一样!” “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北北睁大眼,长见识了。 “就是很不要脸!动不动就摆出一副要哭的样子,好像谁欺负了她一样,看着就恶心人。” 寒寒厌烦地说道:“我皇祖父都没给我立过规矩,她有什么资格给我立规矩?还说我任性顽劣,不学无术,会丢了王府的脸,简直笑死人了。” “区区一个侧妃,不过就是个妾,也敢管到世子头上,真是不知所谓!”萧令月眸光幽冷。 她就觉得奇怪。 寒寒的性格明明挺好的,对刚认识的北北都不记仇。 跟太子、襄王等人的关系也都不错,却唯独和他爹爹关系僵硬。 寒寒一点都不给亲爹面子,当着宾客的面都能吵起来。 战北寒对他也是训斥居多,没有半点怀柔。 这固然是父子性格相冲,针尖对麦芒,但平时生活中,恐怕也少不了那位侧妃的挑唆生事。 人和人的感情本就是处出来的。 即使是亲生父子,争吵隔阂的时间长了,难免也会破坏感情。 一旦寒寒和战北寒的关系恶化,寒寒又没有娘亲护着,孤零零一个人在王府里,在侧妃眼皮底下生活,哪还有好日子过? 萧令月心里涌出一股窝火的怒气。 这还真被她料中了! 战北寒一旦有了其他女人,寒寒的处境就会变得尴尬又危险。 现在的侧妃还没孩子呢,就已经对寒寒暗藏恶意,从小到大不知道怎么恶心他。 她拼命一样生下的两个孩子。 正文 第50章 第50章 第50章 北北身体虚弱,但有她护着,从小倒没受过什么委屈。 寒寒虽然健康,在王府里锦衣玉食,但自幼受过的委屈只怕也不少。 他整天想着离家出走往外跑,看似是任性胡闹,又何尝不是因为在家里过得不开心? 这样想着。 萧令月原本还想劝他回家的心思,一下子全没了。 她冷笑。 回去干嘛? 继续被战北寒的女人明里暗里的刁难吗? 她亲生的宝贝儿子,没有让人这么作践的!战北寒不心疼,她还心疼呢。 萧令月揉了揉寒寒的小脑袋:“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了,留在娘亲这里也好。北北平时也没什么玩伴,总是一个人闷着,你们两个正好可以做个伴。” 这是她第一次对寒寒承认“娘亲”这个称呼,实在是窝火心疼得厉害。 没心思顾虑那么多了。 寒寒本就是她的儿子,凭什么不能认娘亲? “真的吗?娘亲你不赶我走了?”寒寒眼睛一亮,巴巴地看着她。 “我何时赶过你?你喜欢待多久就待多久。”萧令月道。 “娘亲万岁!” 寒寒欢呼雀跃的举起双手,得寸进尺地说:“那我今天要跟娘亲一起睡!” “不行。”北北第一个拒绝。 他不满地瞪着寒寒,“你都多大了,还要娘亲陪着睡,知不知羞?” “那我跟你一起睡,我们都是男孩子,这总没关系吧?”寒寒笑眯眯地说。 “我不”北北再次拒绝的话还没说完。 寒寒突然把软枕一丢,整个人扑过来,抱着北北滚进了床里头,得意洋洋地说:“我不管,反正今天我就要跟你睡!你有本事把我赶下去就算你赢。” “你这个混蛋!” 北北仰面倒在床上,因为身上穿得厚,像只小乌龟似的,怎么扑腾都爬不起来。 他气得脸都红了,使劲踹寒寒,偏偏力气不够,逗得寒寒哈哈大笑。 “别踢我腰,好痒哈哈哈” “你给我撒手!” 两个孩子打闹着滚来滚去。 萧令月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闹,也不阻拦,只要别滚到床下来就行。 天色渐渐深了,侯府各处点起了灯笼。 前厅热热闹闹的寿宴终于结束了,宾客们一个个醉醺醺地告辞离开。 襄王和成王也一起告辞了。 等到宾客们都走得差不多,太子才找上老侯爷,说了关于寒寒的事情。 老侯爷今晚也喝了不少酒,但一听太子转述的情况,顿时酒意全消:“什,什么?沈晚扣住了小世子不让走?还打了太子殿下的人?” 她疯了吗! 正文 第51章 第51章 第51章 “本宫也很惊讶。” 太子语气淡淡,一双眼眸微冷:“不知道这其中有何误会,所以只能麻烦老侯爷带路,本宫和翊王亲自去接世子。” 太子的语气并不重,老侯爷的冷汗却一下子流下来。 他急忙赔着笑脸说:“太子殿下言重了,哪敢劳烦您和翊王殿下亲自去接?老臣派人请世子出来就是。” “不了,还是本宫亲自去吧。” 太子意味不明地说:“否则再被沈三小姐打回来,反倒耽误时间,不如直接走一趟。” 老侯爷心里把“沈晚”骂了个狗血淋头。 哪还敢劝阻,只好赔笑道:“那老臣给二位殿下领路,您这边请。” “嗯。” 老侯爷亲自领路。 太子闲庭漫步地走着,战北寒冷沉着脸,神情如冰。 东宫侍卫和太监都跟在后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过侯府,进了后院,径直来到翡翠楼前。 太子打量了一眼环境,笑道:“这环境倒是雅致。” “殿下过奖了,沈晚她毕竟是老臣唯一的嫡孙女,又受了那么些罪,老臣也有心想要补偿。这座翡翠楼还是专门为了迎接她修建的呢。”老侯爷笑着说,有意在太子面前营造一个良好形象。 太子笑而不语。 老侯爷给管家使了个眼色。 管家赶紧上前叫门。 翡翠楼里洒扫的下人打开院门,看到这么大的阵仗都吓一跳,纷纷跪倒在地。 一行人浩浩荡荡涌进院中,只见屋门紧闭,屋子里隐隐传来孩子的笑声。 不等老侯爷发话,管家飞快跑到门前:“三小姐,三小姐快出来!” 屋内的笑声一下子停了。 过了会儿,萧令月的声音传来:“又有什么事?” “三小姐,你快出来!太子殿下和翊王殿下到了!”管家焦急道。 屋内静了片刻。 房门终于开了,萧令月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浩浩荡荡的侍卫和太监。 通明的灯笼照得整个院子亮如白昼。 太子和翊王站在人群前方。 好大的阵仗! 萧令月走出门,反手将屋门半合上,冷淡开口:“两位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沈晚,你好大的胆子!”旁边的老侯爷狠狠剜了她一眼,怒斥道:“小世子呢?还不快请他出来。” “他想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出来,不想出来又何必勉强?” 萧令月微冷的目光扫过战北寒,讥诮地说:“说不定是这里有他不想见的人,他才不肯出来的,祖父这么着急做什么?” 战北寒冷冷眯起眼。 这女人说的是他? 明明是她哄骗寒寒不肯走,竟然还有脸倒打一耙。 “太子殿下派人来请世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殿下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老侯爷气得脸色涨红,额头青筋直跳。 萧令月一怔,随即冷笑道:“祖父说的是李嬷嬷?” “除了她还有谁?” 正文 第52章 第52章 第52章 “为什么是太子殿下派人来请,不是翊王呢?” 萧令月讽刺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翊王才是世子的亲爹,自己的儿子自己不管,反倒让别人操心,这是什么道理?” 老侯爷与太子一怔。 战北寒上前一步,冷鸷的黑眸盯着她:“你是在指责本王?” “哪敢。”萧令月皮笑肉不笑:“您是堂堂亲王,位高权重,只怕是不缺儿子的,多一个少一个似乎也无所谓,又何必装出这副样子?大张旗鼓的来接人,连侍卫都带上了,这是吓唬谁呢?” 太子面露愕然。 这口气 怎么像是憋着火,兴师问罪一样? 听了寒寒的委屈后,萧令月心里确实憋着一团无名火。 不止是对那个侧妃,更是对战北寒本人。 他才是寒寒的亲生父亲,她当初狠心把孩子留给他,就是希望他能好好照顾长大。 不求多宠他疼他,但至少不要让别人随便欺负他。 结果,战北寒是怎么做的? 就这么一个儿子,他都不管不问,任由府里的侧妃欺负作践。 五岁的儿子离家出走了他也不关心,一见面就是训斥,连接个人都要太子代劳,派来的那都是什么人? 李嬷嬷那种阴毒货色,他也放心让她来接寒寒?真以为儿子是路边捡的,完全不上心是吧? 萧令月越想越气。 如果战北寒真不在乎寒寒这个儿子,王府女人多,早晚也不缺他的子嗣,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那她还跟他客气什么? 他不稀罕儿子,她稀罕! 大不了她把寒寒一起带走。 天下这么大,她能养活北北,就能照顾好寒寒,母子三人还怕没地方去吗? 战北寒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那张有着丑陋胎记的脸上,一双乌黑清透的眼睛含着愠怒,灵气十足,与泛白丑陋的面容显得格格不入。 战北寒心底飞快掠过一丝狐疑,随即又觉得好笑:“你是个什么东西?本王的儿子,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是轮不到我说什么,但作为父亲,你儿子宁肯跟着一个陌生人走,也不想多看你一眼,翊王殿下难道不会反省自己平时的所作所为吗?” 萧令月一字一顿地道:“你这个亲爹做的是有多失败,他才会不肯认你?” 战北寒:“” “放肆!”太子震怒道:“沈晚,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老侯爷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沈晚!你疯了?赶紧跪下向两位殿下认罪!” “认罪?原来实话实说也算是罪?那我索性说个痛快了。” 萧令月讽刺地笑了。 她看着战北寒俊美冷鸷的脸,说:“翊王重权在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怕这样的话从来没人跟你说过吧?你自己扪心自问,你算一个好父亲吗?寒寒为什么排斥你讨厌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这与你有何干系?” 战北寒蓦地上前,眸子锐利地盯住她,眸底尽是轻蔑不屑:“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代替本王儿子说话?指责本王不是一个好父亲,你觉得你配吗!” 战北寒身量很高,与萧令月面对面时,足足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他俯视,她抬头。 目光碰撞间,仿佛有浓浓的火药味弥漫。 正文 第53章 第53章 第53章 旁边恼怒的太子惊讶了。 战北寒向来气势凛冽,在朝中少有人敢和他对着干,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更不知有多少。 却没想到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沈三小姐,竟一点都不怕他。 两个人针锋相对时,气势竟不相上下,颇有几分硬碰硬的架势! 太子惊愕之余,不禁皱眉。 他更加相信战北寒的判断了,这样的女子,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乡下村姑,来历以及目的只怕都有蹊跷 “我配不配,不是翊王殿下说了算的。”萧令月冷声道。 “可笑!”战北寒讥讽道:“你不会以为你哄着寒寒叫了几声娘,就真把自己当亲娘了吧?敢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本王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好大的威风!果然是位高权重久了,只听得进奉承话,连一句刺耳的实话都听不进去了。” 萧令月嘲讽看着他:“在你眼里,你儿子就真的这么蠢吗?别人随便哄两句他就信以为真,连最基本的辨别能力都没有?” “你是想说,你没有哄骗寒寒,他是心甘情愿叫你娘亲的?” 战北寒沉冷一笑,蓦地抬手揪住萧令月的衣领,将她整个人半提起来,目光犹如寒剑刺在她脸上。 “这种哄小孩的鬼话,你也敢拿到本王面前班门弄斧?寒寒被你骗是他年纪小,他蠢,本王可不蠢!你费尽心思地接近他,哄得他团团转,到底想干什么?” 太子蹙眉:“三弟” 老侯爷和其他人早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萧令月费力地垫着脚,衣领卡紧喉咙,令她呼吸有些不畅。 她脸颊很快就涨红了。 萧令月眼底腾起一股怒火,刚要发作。 房门突然开了。 一个小身影犹如炮弹般冲过来,狠狠一脚踹向战北寒:“不准你欺负她!” 战北寒经验丰富,自然不会被他踢中,本能地避了避。 萧令月趁机挣开他的手,狠狠甩到一边,将张牙舞爪的寒寒拦在身后。 寒寒气得小脸通红,又气又骂道:“你又欺负她!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说了不准你欺负她!我就不跟你回去怎么样?有本事你揍我啊” “寒寒!”太子蹙眉。 萧令月回身抱着寒寒,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寒寒乖,不气不气。” “娘姨母有没有受伤?”寒寒红着眼睛拽住她的衣袖。 “没有,我好好的,不生气。”萧令月手指抹了抹他的眼角,又哄了哄。 “娘亲!”北北也跑出来了。 两个孩子一起窝在她怀里,搂着她不撒手。 太子惊讶地看着萧令月哄孩子。 她对沈家人夹枪带棒,对战北寒疾言厉色,对满堂宾客不亢不卑。 性格鲜明又带刺。 但是面对两个孩子时,态度却一下子温柔起来,满身的锐利都化成了绕指柔,看上去没有半点威胁性,难怪寒寒喜欢她。 “你还知道出来!”战北寒看到儿子黏在这女人怀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寒寒警惕地抱着萧令月,瞪着亲爹。 太子头疼不已,上前劝道:“寒寒,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跟你爹爹回府好不好?” “不好。”寒寒摇头像拨浪鼓一样:“我不回去!” “那你想干什么?留在这里吗?”战北寒火冒三丈。 正文 第54章 第54章 第54章 “你管我,反正我就不回去,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寒寒硬邦邦地顶了一句, “战景锐,你真以为本王治不了你?”战北寒顿时气怒了。 他漆黑冷鸷的眼底满是怒火,撸袖子就朝寒寒大步走过去。 太子一看这情况就知道糟糕了。 战北寒气得都直呼全名了,这要是被他抓住,寒寒少不得要吃一顿苦头! 寒寒也不傻,看到战北寒怒气冲冲朝他而来,为了不连累娘亲,他撒腿就朝太子身边跑:“皇叔救我!” “你还敢跑?”战北寒火冒三丈地抓住他的衣领,重重一巴掌就要抽上他的屁股。 寒寒浑身一抖,吓得闭紧眼睛。 眼前突然有残影一闪。 萧令月一记手刀砍向战北寒,气势凌厉,又狠又准! 战北寒敏锐避开,出手反击。 两个人闪电般过了几招,招招凌厉带风,正是不分胜负。 萧令月忽然虚晃一枪,劈手把寒寒抢了过去! 战北寒眸底闪过一丝惊讶。 还没等他立刻追击,萧令月却仿佛料准了他的动作,毫不犹豫地抱着寒寒往后疾退,落在三米之外。 这个距离不仅准确安全,而且十分微妙。 不管战北寒想干什么,她都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不是非常了解他招数的人,算不到这么准 战北寒沉冷的眼神微变。 “娘亲”寒寒睁开眼,一头扎进萧令月怀里,抱着她不肯松手。 萧令月伸手护着寒寒,眼睛愠怒地看着战北寒:“他今年才五岁!就算任性闹脾气,你也不该动手打他!小孩子身体软,打伤了怎么办?” “关你什么事,拿来!”战北寒掩去眸底的惊疑异样,冷冷看着她。 “拿什么拿!这是你亲儿子,你当是路边捡来的吗?”萧令月恼火地骂道。 战北寒:“”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她这么一骂。 气氛忽然僵住了。 老侯爷、管家以及其他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半晌没回过神。 太子眼神深深,心神一沉。 先前战北寒怀疑“沈晚”有问题,说她最大的疑点就是会武功,太子还有点半信半疑。 但是现在他才发现,真被战北寒说中了! “沈晚”不但精通武艺,身手极好,甚至能跟战北寒直接交手不落下风。 这是什么概念? 战北寒的武功,在北秦军队里是数一数二的,整个七国能与他正面抗衡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而“沈晚” 她还是女流之辈,身体素质天生不如男人。 却能凭借技巧与战北寒直接交手,甚至还成功地从他手里把寒寒抢过去了! 这虽然有战北寒轻敌、疏忽大意的原因,但也足以证明,她的身手绝对是顶尖一流的。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乡下养出来的? 她到底是谁? 正文 第55章 第55章 第55章 南阳侯沈家一家子都不成器,却偏偏出了“沈晚”这么一个异类。 她又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性格习惯,经历过往,沈家人一概不清楚。 她真的是“沈晚”本人吗? 这一点,不止太子怀疑,战北寒心里同样狐疑。 他微微眯起眼睛,俊美冷冽的面容褪去了原本浮于表面的怒火,凤眸薄唇,危险又凌厉。 语气沉冷如玄冰:“他是本王的儿子!无论本王如何管教他,外人都没有评价的资格,更别说指责!不管你是哄骗他认你做娘亲,还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只要本王一句话,他不想走也得走!” 萧令月心里很不舒服。 但她知道,战北寒说得是事实。 她现在披着沈晚的马甲,本身就是个外人,她确实没有资格拦着战北寒带寒寒走。 人家才是亲生父子,她算什么? 萧令月心里有种强烈的情绪冲动。 明明寒寒就是她亲生的孩子,她却不能认,还要看着战北寒把他领走,回到寒寒不想回的翊王府,继续在那个不怀好意的侧妃眼皮下生活。 战北寒还不闻不问,由着侧妃搞事,对寒寒更是缺乏信任。 她的孩子凭什么要被别的女人折腾? 萧令月不甘心! 正当她满心烦躁、情绪冲动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安静站在一旁的北北。 就像一桶冷水浇头而下。 萧令月突然冷静了。 她不能冲动,更不能主动暴露破绽。 因为她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她还有北北 北北的身体那么糟糕,经不起任何波折冲击,她还得留在京城想办法给他集齐药材,尽快解除胎毒。 如果她因为寒寒一时冲动,暴露了自己,北北就充当其冲。 不止是战北寒,整个北秦国都不会允许皇家子嗣流落在外,到时候两个孩子,她可能一个都保不住。 只能忍。 来日方长! 眼看萧令月沉默不语,神情逐渐平静。 太子站出来,淡淡道:“沈三小姐,本宫相信你是为寒寒好,无意伤害他!但你要知道,他毕竟是翊王唯一的儿子,更是北秦国的皇孙,如此贵重身份,注定了他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任性。你若是继续纵容他,他不会有事,但是你整个南阳侯府,可就不一定没事了!” 语气里威严冷淡的警告,已然很明显。 老侯爷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怒吼道:“沈晚,你还在干什么?还不快把世子还给翊王殿下!” 她是失心疯了吗? 真以为自己是小世子的亲娘了? 竟然还敢对翊王殿下出言指责,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萧令月脸色冷淡,抱着寒寒的手臂紧了紧。 她不想放开。 “娘亲”寒寒紧紧搂着她,热乎乎的小脸贴在她脸边,低低喊了一句。 小家伙蹭了蹭她的脸颊,主动说:“娘亲把我放下来吧。” “寒寒?”萧令月惊讶地看着他。 明明是他一直闹着不肯走,怎么现在却 “我如果再不肯回去,父王和皇叔都会问罪娘亲的,这样就不好了。”小家伙轻声说:“我想跟娘亲在一起,但我也不想连累娘亲。” 正文 第56章 第56章 第56章 皇叔说得没错,他任性不回去。 他不会有事。 但是,娘亲和北北一定会有事。 他们都会被他的任性连累,他不想这样。 “寒寒”萧令月听到他这么说,一颗心就像被揪住了,又难受又心疼。 “没关系呀,我只是不能在外面过夜,等明天天亮了,我再来找你们好了!反正腿长在我身上,我爱去哪去哪,谁也管不着!”寒寒仰起小脑袋,若无其事地笑道。 萧令月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想安慰她。 她心里更难受了。 明明这么乖这么体贴的一个孩子,她是真的不明白,战北寒为什么对他这么严苛? 难道他真的这么厌恶她,只因为孩子是她生的,所以连亲生骨肉都不心疼吗? “我回王府也是有正事的。”寒寒压低声音,跟萧令月咬耳朵:“娘亲不是说北北正缺药材吗?我回去正好翻翻库房,把药材清点一下,明天就给娘亲送过来,这样两不耽误,多好啊!” 萧令月无奈地摸摸他的脸颊:“这些都不要紧,你先顾好自己才是,又不是不让你回去。” 找这么多理由,也不知道是说服她还是说服自己。 萧令月心里沉了一口气,忍住不舍,弯腰将寒寒放在地上,叮嘱道:“回去可以,但不许跟你爹爹顶脾气、闹性子了,否则他再要打你屁股,我可就来不及救你了。” 寒寒乖乖地说:“知道了,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寒寒真乖。”萧令月摸头夸奖。 太子以及其他人:“” 战北寒阴鸷的脸色又沉冷了几分,黑眸里闪烁着幽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寒寒依依不舍地跟娘亲告别,又哒哒跑到北北面前,扁着嘴说:“北北,我回府去了。” “快走吧。”北北冷酷无情地说:“你可烦了。” “我怎么又烦了?”寒寒委屈地噘嘴,伸手不由分说地抱住他。 北北刚想挣扎。 寒寒就凑在他耳边,小声说:“北北,我回王府给你找药材,明天再来找你,你别嫌我烦呀。” 北北动作一僵,不情不愿地让他抱着,过了片刻,又小声说:“别挨打了。” “嗯!” “寒寒,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太子开口催促起来。 再耽误下去,就要到宵禁时间了。 寒寒不情愿地松开北北,又看了一眼萧令月,这才转身,蔫头耷脑地走到太子身边。 太子看他一副霜打小白菜似的模样,理都不理他爹爹,又不禁好笑。 时间确实不早了。 太子亲自弯腰抱起寒寒,跟老侯爷客气了两句,便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战北寒自然也一同离开,看都没看萧令月一眼。 老侯爷亲自送他们出府。 灯笼远去,原本喧闹不已的翡翠楼一下子空荡下来。 一阵夜风吹过。 北北没穿披风,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萧令月弯腰抱起他:“冷不冷?” 北北摇摇头,有些担心地看了眼院门:“他回去之后不会挨揍吧?” 正文 第57章 第57章 第57章 “谁?”萧令月明知故问。 北北蔫着嘴看她。 萧令月失笑道:“你不是不喜欢寒寒吗?怎么也会担心他了?” 北北嘟囔道:“谁担心他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萧令月莞尔失笑,沉闷的心情也松快了几分。 她安慰道:“不会的,寒寒比你想的要聪明,他不会跟他爹爹硬着来。” 毕竟小家伙挨揍的时候还知道找太子救命,遇到关键时候,自然会审时度势。 北北听了这才放心,轻轻打了个哈欠。 “困了吗?”萧令月柔声问。 “有一点。” “三小姐,小的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站在一旁仿佛透明人似的管家,硬着头皮开口道。 萧令月瞥了他一眼,还没说话。 管家急忙赔笑道:“三小姐吩咐的那些东西,小的已经派人去准备了,明儿个一早就给您送来,保证一样都不少!” “那就好,下去吧。”萧令月满意地点点头。 管家这才退出院子,关上院门后,赶紧抹了一把冷汗。 乖乖,吓死个人了! 这三小姐连翊王殿下都敢动手,太子殿下竟然也没怪罪 真是惹不得 管家本来还没把萧令月吩咐的事情放在心上,被今晚的事情一吓唬,神经都绷紧了,只想连夜赶紧把东西备齐送到翡翠楼,千万别被三小姐盯上了。 这样想着,管家急匆匆就往外走。 刚走到前院后院的交界处,灌木丛里突然扑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 “鬼啊!”管家吓得浑身一抖,腿都软了。 “管家,是我啊不是鬼”含糊不清的声音的响起。 原来是李嬷嬷。 她这副样子跟厉鬼也没区别。 管家恼羞成怒地推开她:“你站在这里干什么?黑灯瞎火的突然冲出来,存心吓唬人吗!” “我也不是故意的太子殿下,翊王殿下他们走了吗?我刚刚看到好多人往府门去了。”李嬷嬷急忙赔罪解释,又慌忙问道。 “走了,老爷子亲自送的,你有什么事?”管家皱着眉头看李嬷嬷。 他已经把李嬷嬷诬告的事情给忘了。 “怎、怎么走了啊?”李嬷嬷急着抓住他的手,大声嚷嚷道:“太子殿下不是说好要给我做主的吗?你看看我这张脸我被沈晚那个贱人打成这样,太子殿下不是要给我做主吗?他怎么就走了?” “你瞎嚷嚷什么!不要命了!”管家脸色一变,急忙捂住她的嘴。 眼神无比严厉道:“三小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好大胆子,想找死不要连累我!” “唔唔唔!”李嬷嬷瞪大眼睛闷叫,口水流了出来。 管家嫌恶地撒开手,一把将她推到地上,没好气地骂道:“你算哪门子的人物?一个管事嬷嬷而已,三小姐才是这府里的正牌主子!她打你是你活该,你应得的!还敢嚷嚷叫着让太子殿下给你做主,我呸!” 正文 第58章 第58章 第58章 管家一口唾沫吐到地上。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让太子殿下给你出面吗?现在两位殿下都走了,三小姐也休息了,我警告你不要大呼小叫!惊扰了府里的主子,有你好看的!” 说着,管家就转身匆匆走了,他还要忙着给三小姐准备东西呢。 哪有空理会拎不清的李嬷嬷? 李嬷嬷傻眼地摔在地上,瞪着眼睛,半晌回不过神。 她想不通,太子殿下说好要给她做主的 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其实,并不是太子忘了这件事,而是没必要说。 他本就对“沈晚”起了疑心。 她又是沈家的嫡出小姐,出手教训了一个奴才,还要太子亲自询问,未免大张旗鼓了。 在没有查清楚“沈晚”身上的疑点之前,太子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多做纠缠,以免打草惊蛇。 但太子觉得这是小事,李嬷嬷可不觉得。 她觉得这简直是天大的事了! 她一个管事嬷嬷,竟然被沈晚那个乡下回来的贱人给打了,传出去全府里的下人都要笑话死她! 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李嬷嬷越想越愤恨。 她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没有追着管家去,反而转身往后院方向跑了。 既然太子殿下不给她做主,她就去找其他可以做主的人,这笔账,她一定要让沈晚加倍还回来不可! 侯府后院。 最奢华精致的一个院落,不是正室夫人的院子。 而是华姨娘的珠玉阁。 这是沈志江亲自给她修的院子,连院名都是精心想的,指的是院子的主人华姨娘如珠似玉,美貌动人的意思。 但今日,珠玉阁里却不似平时那样欢声笑语,反而惨淡一片,呜呜的哭声不断传来。 华姨娘惨白着脸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还没有苏醒。 沈志江额头包着纱布,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脸上满是紧张和担忧。 一屋子的丫鬟都在呜呜哭泣,不知道的还以为华姨娘已经死了呢。 “哭什么哭!我姨娘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的就在这儿哭丧吗?都给我闭嘴!” 寿宴结束之后,沈玉婷就赶过来看华姨娘,见状大声喝斥道。 华姨娘的贴身丫鬟,翠雨哭诉道:“老爷,二小姐,奴婢实在是为主子痛心!主子不容易盼着怀上了身子,一心一意想给老爷添个大胖小子,没想到喜事临门,竟然会遭这种横祸” “三小姐她好狠的心啊!明知道主子有孕在身,受不得惊吓,竟然还一再咄咄逼人,害得主子差点流产!这可是老爷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儿子啊!”另一个贴身丫鬟,春燕也跟着哭诉道。 “那个不孝女,早知道就该让她死在乡下!这辈子都别回来!” 沈志江双眼通红,愤怒道:“如果华氏和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不妥,我非让她偿命不可!” “爹爹说的是,沈晚她分明就是不希望姨娘生下孩子,才故意这么折腾的!她的心肠实在太狠毒了,连未出世的弟弟都不放过,这样的人如果留在府里,那姨娘和弟弟岂不是都很危险?” 沈玉婷趁机煽风点火道:“依我看,爹爹还是要趁早把她赶出去才行!” 正文 第59章 第59章 第59章 明明华姨娘月份还小,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沈玉婷一口一个弟弟的叫,听在沈志江耳中,更是激起了他对沈晚的怒火。 不过,华姨娘毕竟没有真正流产。 沈志江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他皱眉道:“老爷子特意派人把沈晚接回来,是为了她与镇北侯府的婚事,现在把她赶出去,只怕”老爷子不会轻易同意。 “爹爹,你糊涂了?”沈玉婷打断道,“沈晚都已经嫁人守寡了,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镇北侯府怎么可能还会接受这桩婚约?” 沈志江一怔。 沈玉婷笃定又得意地说:“爹爹且看着吧,等明天消息传开,镇北侯府得知了沈晚的情况,一定会派人来退婚的!到时候沈晚的名声就更难听了。” “那你怎么说怎么办?” “依女儿看,祖父之所以留下沈晚,不过就是舍不得这桩好婚事。” 沈玉婷冷笑道:“等到婚约告吹,沈晚的利用价值也就没了,她有什么脸面赖在家里不走?爹爹就应该把她赶出去,免得让她污了我们沈家的大门!” 沈志江有些犹豫。 他虽然嘴上说着沈晚该死,但归根究底,那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她现在没了丈夫,带着孩子守寡,偏偏又长了一张丑陋的脸。 镇北侯府一旦退婚,沈晚下半辈子等于是没指望了。 如果沈家再把她赶出去她带着孩子能去哪里?又靠什么生活? 难道真要她流落街头,或者回乡下活活饿死吗? 这是不是有点太狠毒了? “爹爹这是不忍心了吗?”沈玉婷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由嗔怪。 沈志江说:“她毕竟是” “爹爹的顾虑我知道。”沈玉婷打断他的话,伸手亲密地抱住他的手臂,幽幽地说道:“毕竟三妹也是爹爹的女儿,爹爹不忍对她太狠心,玉婷也是能理解的!” “但是爹爹,你有没有想过,三妹她的命不好,八字克亲!不仅克死了她亲娘,现在连她新婚丈夫都克死了,只留下她和一个孩子。而且,那个孩子还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看着就很短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她克死了!” “三妹的命这么硬!如果爹爹把她留在沈家,她克了姨娘和弟弟怎么办?还有祖父,还有爹爹自己,沈家上下这么多条人命,难道还抵不过沈晚一个吗?” “这孰轻孰重,爹爹就没有好好考虑过吗?” 听了沈玉婷这一番分析。 沈志江心神大震,后背顿时冒出了冷汗:“还是玉婷你聪明,幸好你及时提醒,不然爹爹差点就忘了!” 一提起沈晚八字克亲,沈志江心里些微的一丝不忍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狠心:“既然这样,沈晚确实不能留在沈家,等镇北侯府的人来退亲,我立刻派人把她赶出去!” “爹爹英明!”沈玉婷笑开了花,眸底闪过一丝狠毒。 沈晚,别怪做姐姐的狠心。 怪只怪你太贪心,不知天高地厚! 一个刚从乡下回来的寡妇,也敢向姨娘开口要生母留下的嫁妆。 正文 第60章 第60章 第60章 那些嫁妆,大半都被华姨娘用完了,剩下的都藏在沈玉婷的屋子里,等着给她出嫁添妆用。 她可是要嫁给襄王殿下,进王府做王妃的人! 嫁妆如果太少,那岂不是很丢脸?华姨娘和沈家没有太多添补给她。 所以,沈晚生母留下的那批价值不菲的东西,沈玉婷早就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她绝对不能让沈晚抢走。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赶出沈家,永远别回来。 至于沈晚守寡,带着一个病弱的孩子在外面要怎么生活那就不是沈玉婷关心的事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巴不得沈晚母子两第二天就横死街头,一了百了,省得她心烦。 沈玉婷达成了目的,又看华姨娘迟迟没醒。 她不想留在这干巴巴守着,于是甜言蜜语地哄了沈志江几句,便带着丫鬟回去休息了。 刚走出珠玉阁,李嬷嬷就哭着扑了出来:“二小姐,你要给我做主啊!” “李嬷嬷?”沈玉婷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认出来,这是华姨娘在外院很得力的一个嬷嬷。 “你、你这脸是怎么回事?”沈玉婷看到李嬷嬷血痕交错、红肿如猪的脸,惊呼一声,急忙用帕子捂住嘴,面露恶心:“快离我远点,我看的都要吐了!” 李嬷嬷讪讪地后退,然后义愤填膺地把“沈晚”打她的事颠倒黑白地说了一通。 “二小姐,老奴给姨娘效命这么多年!一向忠心耿耿,现在被人这么欺负,你和姨娘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行了行了!”沈玉婷嫌恶地摆摆手。 沈晚都快被扫地出门了,她哪有闲心给一个奴才出头? 正想随便把李嬷嬷打发了,沈玉婷忽然眼神一闪。 她清楚沈志江的性格,知道他耳根子软,又没主见,即使她今天说动了他,也不能保证他之后一定会把沈晚赶出府。 所以,她还得再加一道保险。 最好是能把沈晚彻底打落深渊,再也无法翻身 “李嬷嬷,不是我不想给你做主,而是现在的情况哎,你也知道的!” 沈玉婷故意叹口气:“我姨娘有孕在身,差点被沈晚害得小产,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我虽然是沈晚的姐姐,但她是嫡女,我是庶出,我哪里管得到她头上?” “二小姐,你那么聪明,老奴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你可一定要帮我做主啊!” 李嬷嬷愤恨无比地说:“老奴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不让沈晚那贱蹄子付出代价,老奴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沈玉婷心里翻了个白眼。 一个卑贱的奴才,多干了几年粗活,就以为自己有脸面了? 说话也不觉得可笑。 心里虽然这么想,沈玉婷可不会说出来。 她拧眉迟疑道:“让沈晚付出代价,倒也不是没办法最好就是能把她赶出沈家,免得阖府上下不安宁!但是这样做的话,就看嬷嬷你敢不敢冒险了” 正文 第61章 第61章 第61章 “二小姐此话当真?” 李嬷嬷忙不迭地点头道:“我敢!二小姐你有事尽管吩咐,只要能把沈晚那个贱人赶出去,老奴做什么都愿意!” “你附耳过来” 沈玉婷弯下腰,轻声在李嬷嬷耳边说了几句话。 然后叮嘱道:“此事关系重大,一旦事成,就能让沈晚再也无法翻身,说不定连性命都保不住!但是嬷嬷你也一定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能暴露了,否则连我也保不住你” 沈玉婷话还没说完,李嬷嬷已经喜上眉梢,满口担保道:“老奴明白,二小姐尽管放心!” 她红肿可怖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阴森森地说:“老奴一定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让沈晚那个贱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玉婷勾起红唇,满意点点头:“那你去吧,千万要小心。” “嗳!”李嬷嬷自以为有了好办法,心情也好了,也不再继续纠缠沈玉婷,爬起来拍拍裤子就走了。 背影都透着一股洋洋得意。 “真是个蠢货!”沈玉婷红唇冷笑:“不过一个奴才,也敢在本小姐面前说脸面?” “她有什么脸面?不过是二小姐平时抬举她,倒让她张狂起来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身边的丫鬟语气刻薄道。 “本小姐是抬举她了,不过蠢货也有蠢货的用处,借刀杀人不是正好?如果事情办成了,沈晚不管是死还是被赶出去,都是件好事,如果不成” 沈玉婷阴冷地一笑:“那事情也是李嬷嬷做的,跟本小姐可不相干!” 她不过就是给李嬷嬷出了个主意而已。 成与不成,都挨不到她的边。 丫鬟讨好地笑道:“咱们小姐以后可是要做王妃的人,自然要爱惜羽毛,名声不能有一点瑕疵,哪能为这点小事冒险?李嬷嬷就不一样了,贱命一条,就是死了也是自找的!跟咱们小姐可没关系。” “还是你会说话。”沈玉婷笑着摸摸丫鬟的脸,“走吧,回屋休息去,过两天就有好戏看了!” 另一边。 太子的车架行驶到翊王府前,停了下来。 太子坐在车内,对闷头不说话的寒寒道:“回府之后,有什么话跟你爹爹好好说,不要吵架知道吗?” “皇叔,我知道。”寒寒语气有些冷淡。 “皇叔知道你心里不高兴,但是寒寒,你也要懂事一点。以你的身份,在外面过夜确实不安全,你爹爹其实也是担心你。明天就是初一,你还要进宫给父皇请安,总不能让宫里的人一大早去沈家接你吧?这也不像话。” 太子声音温和地说道。 跟战北寒这个亲爹比起来,他这个亲大伯,倒好像慈父一样。 寒寒闷闷地应了一声。 “别闹性子了。”太子含笑摸摸他的头:“天色也不早了,回府早些休息,若还有不高兴的地方,明天进宫见到你皇祖父,你跟他告状去,让他教训你爹爹,给你出气如何?” “咚咚!”太子话音刚落,马车外就传来两声敲击闷响。 透露着某人的不满。 太子促狭地朝寒寒一笑:“你爹爹等急了,快下车吧。” “嗯,皇叔早点休息。”寒寒跟太子告别,钻出马车,一跃跳到地上。 战北寒翻身下马,立刻就有王府下人恭敬地将马匹牵走。 正文 第62章 第62章 第62章 太子撩起车帘,又叮嘱了几句,方才下令离开。 东宫的车马浩浩荡荡地离开。 翊王府门口很快就只剩下战北寒父子,以及迎接的管家下人。 战北寒斜睨了儿子一眼,没好气地道:“还不进去?傻站在门口干嘛?” 寒寒还没说话,府门内便传来一道柔柔的声音:“王爷回来了?” 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个妙龄女子,提着宫灯走了出来。 谢玉蕊提着裙摆走下阶梯,秋水眸盈盈动人,眨也不眨地看着战北寒:“王爷今日奔波了一天,可算是回来了!妾身已经等候多时了。” 寒寒俊秀的小脸如罩寒冰,冷哼一声。 谢玉蕊仿佛这才注意到他,转过头,笑容淡了淡:“世子也回来了?” “这是我家,我不能回来吗?”寒寒冷声道。 谢玉蕊弯了弯红唇,语气嗔怪:“世子说哪儿的话?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今天突然跑出去,王爷和妾身都担心坏了,还好你平安无事。” 顿了顿,她又蹙起眉,状似担忧地说:“不过,世子以后可不要这样任性了!动不动跑出去,若是遇到什么危险” “我遇到危险关你什么事,轮得到你来说教吗?”寒寒最讨厌她这幅虚情假意的样子,当即不耐烦地怼回去。 “世子,我也是一番好意,你年纪小不懂事,万一遇到恶人”谢玉蕊柳眉轻蹙,神情越发无奈。 她看着寒寒的眼神,仿佛一个受伤的母亲,被孩子的任性不懂事伤害了一样。 伤心又无奈,楚楚可怜。 寒寒一下子就被刺激了,小脸紧紧绷着,差点就要发火。 战北寒冷声道:“战景锐,你怎么说话的?她也是关心你!” 谢玉蕊立刻说:“王爷,世子他不是故意的,大概是心情不好吧!妾身没事的。” “你别老惯着他!”战北寒沉冷道:“他现在脾气是越来越大了,都是被你给惯的!” “世子还小嘛,多教教就好了” “” 寒寒孤零零站在一旁,忽然觉得满肚子的怒气都没了。 他咬紧嘴唇,一声不吭地往府里跑。 “世子,你慢着点”谢玉蕊的两个丫鬟想拦住他。 “让开!”寒寒直接推开她们。 “世子”一个丫鬟故意挡了挡他的路,被他冲过来撞在身上,哎哟一声撞在门上,当即痛叫起来。 寒寒看都不看,径直冲进了府里,跑的飞快。 “彩霞,你没事吧?”谢玉蕊急忙问丫鬟。 彩霞捂着腰说道:“主子,奴婢没事,只是被世子撞了一下,您快叫人去看着世子吧”说着,脸上又露出吃痛的表情。 “我这就让人”谢玉蕊话没说完。 战北寒语气冰冷地打断:“不用了,随便他去!” 正文 第63章 第63章 第63章 “可是”谢玉蕊转过头,满脸都是担忧。 “本王说不用就不用,随便他怎么样!”战北寒冷怒道,甩袖进了王府。 谢玉蕊只好乖乖应了,嘴角轻微翘了翘。 她很快追了上去,娇声娇气地道:“王爷忙了一天,想必也累了,妾身让人备好了热水,王爷不如先沐浴一番” 话没说完,战北寒蓦地停下脚步,转头。 谢玉蕊险些撞在他宽厚的胸膛上,粉白的脸颊一红,娇怯抬起头:“王爷?” “你们都下去!”战北寒一声令下。 跟着的丫鬟躬身退下。 前厅花园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战北寒目光冷沉如冰,直直看着她。 谢玉蕊本来还红着脸颊,十分娇羞,但很快就意识到气氛不对了,暗暗捏紧手帕,故作不解道:“王爷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战北寒语气格外冷冽,直截了当地质问道。 “王爷,妾身”谢玉蕊脸色一白。 “本王说过,你用不着这样自称!”战北寒不耐烦地打断。 谢玉蕊勉强一笑:“妾我知道,王爷不愿委屈我” “不是委屈你,是你没有资格!”战北寒冷酷直言道:“你这个侧妃是怎么来的,需要本王提醒你吗?” “” “当初寒寒年幼,养在宫中,不小心误吃了父皇的点心,结果点心有毒,寒寒年幼当场毒发,替父皇挡了一劫,险些濒死!你当时不过是太医院一名打杂的罪奴,主动献出了家传药方,救了寒寒一命。本王和父皇都记着你的功劳,也顾念你救了世子之情!” 话虽是这么说,战北寒的语气却格外冷淡,听不出一丝感情。 当了这么多年王府侧妃,手握实权,谢玉蕊已经很久没想起自己的出身了。 被王爷毫不留情地当面揭穿,她立刻意识到了战北寒的意思,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王、王爷” “父皇当时问你,想要什么奖赏?你跪在地上亲口说,你救世子,一不求荣华富贵,二不求前途似锦!只因为世子年幼无辜,你心中不忍,所以便想求父皇,让你进翊王府,亲手照顾世子长大!” “”谢玉蕊脸色惨白如纸。 “父皇考虑到本王后院无人,王府也确实需要一个女人操持后院,所以才抹了你的罪奴身份,赐你为侧妃!” “王爷,求您别说了”谢玉蕊听不下去,拼命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战北寒却不为所动,冷淡道:“本王当时就跟你说过,这个侧妃只是有名无实,本王无意纳妾!你若执意要进王府,除了虚名什么也得不到!如果你不愿意,本王可以赏你其他想要的东西,放你出宫,还你自由身!但你却说,你只求能留在王府照顾世子,别的什么也不求。” 顿了顿,他目光锐利地看着谢玉蕊。 “本王相信你说的话,让你进府,只是为了让你一心一意照顾世子!你从来不是本王的妾,也用不着以妾身自称,本王的衣食住行,自有贴身下人照顾,轮不到你——明白了吗?” 正文 第64章 第64章 第64章 “明、明白” 谢玉蕊身形颤抖,摇摇欲坠。 “明白就好!”战北寒冷酷说道:“好好掂量清楚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本王不喜欢越线不规矩的人,有些事情,本王看在你对世子的救命之恩上,懒得跟你计较,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记住!世子终究是世子,你不过是一个宫中罪奴,照顾好他的生活起居便是,还没资格管教他!” 撂下这句冰冷的警告,战北寒拂袖大步离去。 “” 直到他走远了,谢玉蕊才仿佛承受不住打击,身形摇晃着跌在地上。 “主子!” 彩霞彩云两个丫鬟远远看到,急忙扑过来扶起她。 看到谢玉蕊满脸泪痕,脸色苍白,咬得嘴唇都流血了,彩云惊慌不已:“主子,您怎么了?王爷都跟您说什么了?难道是您煽动世子离家出走,被王爷知道了” 谢玉蕊脸色一变,狠狠一巴掌扇在彩云脸上,厉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本侧妃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是,奴婢说错话了!主子别生气”彩云捂着脸急忙改口。 “不该说的话,把嘴给我闭紧了!否则我活扒了你们的皮!”谢玉蕊惊魂未定的叱道。 彩霞、彩云噤若寒蝉。 谢玉蕊喘了口气,逐渐平静下来:“王爷只是心情不好,怪我没有照顾好世子而已,你们别大惊小怪!我是府里唯一的侧妃,世子都要叫我一声庶母,王爷连管家权都交给我了,还能对我不好吗?” 彩霞急忙讨好道:“是啊,满京城谁不知道,翊王府就您一个女主子,王爷宁肯忤逆陛下,也不纳其他女人进府,一心一意都在主子您身上!这样的深情,其他府里的王妃夫人不知道多羡慕您呢!” 彩云也跟着讨好道:“任凭她们怎么羡慕,也求不来王爷对主子这样的深情!” 谢玉蕊被两个丫鬟一顿吹捧,铁青的脸色逐渐缓和。 “虽然王爷心里只有我一个,但对于世子,他还是很关心的!我又是世子唯一的庶母,但凡世子有任何不妥的地方,王爷少不得要怪罪我。”谢玉蕊眸底染上一层阴翳。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如果她也能生个儿子就好了 王爷这么看重世子,不过是因为世子是他唯一的子嗣! 如果她能跟王爷顺利圆房,生下子嗣 战景锐算什么? 不过一个生母不详的野种,还不是得乖乖给她儿子腾位置! 所以,不能急! 就算再想除掉战景锐,在王爷的眼皮底下,她也得慢慢来。 谢玉蕊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只要王爷身边没有出现其他女人,她早晚都会有机会的!四年的时间她都咬牙忍过来了,再等等又何妨? “我们还是去看看世子吧,他人呢?”谢玉蕊冷冰冰的问,眼底满是厌烦。 “世子往库房去了,似乎是要找什么东西” 正文 第65章 第65章 第65章 翊王府书房。 清一色黑檀木的家具,色调沉冷阴暗,墙壁上依次挂着三柄玄铁弯弓,烛光下泛着冷光。 战北寒独自坐在宽大的书桌后,俊美面容隐没在暗色里,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着,神情若有所思。 “今天这事儿,你怎么看?”半晌,他突兀开口。 一道阴影从角落闪现而出。 夜一沉声道:“属下觉得,沈晚的身法武功十分可疑,有南燕那边的味道。” “哦?你也看出来了?”战北寒冷鸷一笑:“看来不是本王冤枉她。” “王爷眼力精准,自然不会冤枉谁。”夜一道。 天下七国,各国各派的武艺风格都不一样。 北秦勇猛,主张大开大合。 南燕轻灵,身法飘逸自然。 两者之间区别很大,各有各的优缺点。 南燕国和北秦国是多年的死对头,也是距离最近的两大强国,关系势同水火。 虽然两国之间还夹着一个可怜巴巴的魏国,但最近这十几年来,魏国的疆土分别被南燕、北秦蚕食,面积越缩越小。 两大强国以整个魏国作为棋盘,互相落子,彼此争锋。 战争最激烈的时候,魏国就像一个任人欺凌的小可怜,夹在两国中间,南燕这边刚打下一座城池,北秦第二天就打下两座,然后南燕再继续打谁也不让谁! 这样几场战争打下来,魏国本来就不大的疆土越缩越小,如今整个国家仅仅只剩下七座城池,其中还包括了皇城。 北秦和南燕虽然没有正式交过手,但双方早已经隔空打了无数个来回,对彼此的军队风格、武艺路子都摸得一清二楚。 两国的将领都知道,双方早晚会有一场大战! 在真正开战之前,两国之间的暗潮汹涌从未停止过,北秦会往南燕安插探子,南燕也会想方设法给北秦插钉子。 这些隐藏在暗地里的事情,全都是战北寒一手负责。 可以说,太子是北秦明面上的储君,应对的是朝堂事务。 那战北寒就是暗地里的无冕之王!守护整个北秦的一面盾牌,所有的兵权力量都掌握在他一个人手里。 刚和“沈晚”一交手,战北寒就察觉到她身上有明显的南燕派武学的特点。 灵巧、飘逸,四两拨千斤。 这就让“沈晚”身份上的疑点更大了! 战北寒眸底幽光闪动,突然开口道:“你有没有觉得,她有点像一个人?” “沈晚吗?”夜一愣了下,“属下没有这种感觉,主子觉得她像谁?” 战北寒沉默不语。 过了会,他冷冷道:“不,应该是本王感觉错了!” “那个人”现在应该在南燕,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北秦,还从头到脚都变了一副样子 战北寒脑海里浮现出“沈晚”的脸。 撇开她脸上丑陋的胎记不说,她的五官也与“那个人”完全不同。 一个张扬明烈,灼灼宛若骄阳。 一个却平庸黯淡,丑得不忍直视。 战北寒不悦的拧起剑眉,他怎么会把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简直可笑! 不过 正文 第66章 第66章 第66章 他又想起“沈晚”那双眼睛,与丑陋平庸的面容显得格格不入。 她的眼神像极了“那个人。” 甚至让战北寒有种莫名的眼熟感,似乎在哪见过 片刻后,战北寒下令:“查!” “有关沈晚这个人的经历、过往、遭遇,桩桩件件,每一样都给本王查清楚,不准有一丝遗漏!” “是,主子!”夜一单膝领命。 “查清楚之后,再去当地的官府查查,她的婚书到底是真是假?” 战北寒冷鸷地眯起眼睛:“她嫁的丈夫是什么人?做什么的?怎么死的?那个病恹恹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甚至是孩子的长相,是否和她那个死掉的丈夫相似全都一一查清楚!” 他有种直觉,这个女人身上秘密很多,她在侯府说的那些话。 什么为报恩嫁人,丈夫上山摔死了 恐怕没有一句是真的! 既然她说谎不眨眼睛,那他就干脆彻查到底。 在北秦国的疆土上,还没人敢在他战北寒面前弄虚作假! 战北寒冷沉说道:“另外,重点查查,她身边有没有出现过南燕人,只要是有一丝关联的,都给本王调查清楚!” “是!” 夜一先是应下,随即又迟疑道:“主子,世子现在很信任她,如果沈晚与南燕有关系,会不会对世子不利?她武艺又高,如果趁机掳走小世子” 那可就糟糕了! 对于南燕国来说,寒寒绝对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最好人质! “不必担心,本王心里有数”战北寒话还没说完。 书房外忽然传来通报声。 “什么事?” “王爷,侧妃派人来报,小世子在库房那边闹起来了!请王爷过去看看!”门口的侍卫隔着门禀告道。 战北寒剑眉一皱,俊脸蓦地浮出几分戾气:“他又在胡闹什么?” “卑职不知,请王爷过去看看吧!” 整个翊王府里,唯一能压得住小世子胡闹的人,也只有王爷了。 夜一都不敢逞能。 战北寒抬手捏了捏眉心,满身冷沉怒气,站起身:“你先下去吧!有消息随时来报本王。” “是!”夜一立刻告退。 战北寒离开书房,大步穿过庭院,径直来到王府西北角。 这里是翊王府的库房所在。 一整排宽大整齐的房屋,绵延足有几十间,每一间都上着大锁,平时除了打扫的下人外,无人敢随意靠近。 现在,库房的大门全敞开着,满院子都是人。 年过半百的管家急得团团转,一看到战北寒就像见了救星一样:“王爷!王爷您可算来了,大事不好了!小世子跟侧妃娘娘的人打起来了!” “什么?”战北寒剑眉骤然蹙起,继而迅速往里走。 刚走到一间库房门口,一道模糊黑影就朝他直接砸了过来。 战北寒扬手一挥! “砰!”地一声巨响,黑影被扫落在地,当场摔了个稀碎。 竟是一盏价值连城的麒麟宫灯。 正文 第67章 第67章 第67章 偌大的库房里灯火通明,满地狼藉,各种各样的锦盒翻倒在地,各种名贵药材摔得到处都是。 战北寒蹙眉扫过屋内。 寒寒独自站在角落里,神情冰冷,紧紧握着拳头。 夜七护在他身前,对面就是一堆丫鬟下人簇拥着谢玉蕊,个个如临大敌。 墙边还倒着一个丫鬟,捂着肚子缩成一团。 像是被人一脚踹过去的! “这是在闹什么?”战北寒冷冷问道。 “王爷,王爷你终于来了你快救救我!世子要杀了我!”谢玉蕊惊慌的哭喊道。 满屋子的丫鬟下人顿时跪在地上,哭的哭,喊的喊,简直乱成一团。 “都闭嘴!”战北寒被吵得头疼。 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 “王爷”谢玉蕊用帕子捂着脸,只露出一双泪水盈盈的眼睛,哭得委屈极了。 战北寒没理她:“管家!” “在!”管家赶紧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哭丧着脸:“王爷,事情是这样的,小世子带着人来库房里找药材,说是要送人!侧妃娘娘随后也来了,问世子要送给谁,世子不肯说,侧妃就让彩云去拦结果不知怎么的,彩云不小心打翻了世子的药材!世子一怒之下就叫了暗卫,把彩云给打了,然后就闹成了这样” 那个被踹飞出去,蜷缩在墙边的丫鬟,就是谢玉蕊身边的彩云。 谢玉蕊委屈地哭诉道:“王爷,我只是出于关心,才问了世子两句,没想到世子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差点没打死了彩云!还让暗卫杀了我” “你胡说!” 寒寒愤怒地指责道:“明明是你的丫鬟故意打翻了我的药材!她还上去踩了两脚,满嘴阴阳怪气,我才让夜七打她的!” 谢玉蕊哭得更委屈了:“世子,你说话要有证据啊!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彩云明明就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护主心切,才争辩了两句!世子就差点叫暗卫打死她,这又是什么道理呜呜呜! 我知道世子不喜欢我,明面上打的是我的丫鬟,其实就是想打我的脸!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世子要这样对我,呜呜” 她哭着捂住胸口,仿佛伤心欲绝。 寒寒听她这么颠倒黑白,气得七窍冒烟:“你胡说!明明就是你指使的!你跟你的丫鬟都不是好东西,你们故意的!” “王爷!王爷我冤枉啊世子他这样说我!我真的是一片好心啊呜呜呜” 谢玉蕊哭得满脸是泪,手帕都湿透了。 战北寒看着她用手帕半挡住的脸,皱眉道:“你脸上怎么了?” “是,是被世子的暗卫打伤了呜呜!王爷,我差点就没命见到你了!”谢玉蕊泪眼汪汪地拿下手帕,只见白嫩脸颊上分明有一道血痕,不深,但是十分刺眼。 像是被暗器擦过的伤口。 战北寒这才明白谢玉蕊在委屈什么。 他不悦地转头道:“夜七,谁让你在王府用暗器伤人的?” 夜七立刻跪下,还没开口说话。 寒寒怒气冲冲地挡在他面前:“是我让他动手的,你要罚就罚我!” 战北寒原本还有几分恼怒。 但看着小家伙倔强的表情,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他的怒气又渐渐消散了。 战北寒尽量放缓语气:“寒寒,暗卫是用来保护你的,不是给你拿来欺负人的。” 正文 第68章 第68章 第68章 “我没欺负人!”寒寒倔强地说道:“是她们欺负我,夜七才站出来保护我的!” 战北寒有些好笑。 就他这个脾气,别人还能欺负到他?不被他欺负就不错了。 寒寒一直不喜欢谢玉蕊。 但谢玉蕊毕竟救了他的命,平时也没少为寒寒操心。 寒寒中毒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身体虚弱,太医说是伤了元气,每到半夜就哭闹不休,也是谢玉蕊亲自照顾的。 战北寒曾经多次看到她不眠不休,彻夜守在寒寒身边,那关心紧张的样子不是假的。 因此,在战北寒眼里。 谢玉蕊虽然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但对寒寒却是极好的。 她自然不会冤枉寒寒。 反倒是寒寒。 任性胡闹,小孩子心性。 总是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尤其针对谢玉蕊。 战北寒不希望唯一的儿子被养成纨绔废物,所以也绝不会纵容他这些坏毛病,没少因此训斥他。 久而久之,父子两的关系就越来越紧张了。 寒寒有时候甚至不愿意跟他说话。 反而是谢玉蕊夹在中间,经常充当和事老。可不知为何,有时候她越掺和,情况就越糟糕。 折腾一天了,战北寒不耐烦在小事上深究。 他没有理会寒寒的委屈,转头吩咐管家道:“派人把这里收拾一下,拿一盒上等玉容膏给侧妃,送她回去休息。” 管家战战兢兢:“是。” 谢玉蕊有些不甘心:“王爷,世子他” 这个野种竟敢让暗卫伤了她最宝贝的脸!她心里恨得要命,几乎想要活活掐死他了。 可她也知道,在王爷眼皮底下,她绝对伤不了寒寒一根头发。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哭诉一番,加深王爷对他任性纨绔的坏印象。 这样一点一滴慢慢加深。 早晚有一天,她会让王爷对这个野种彻底失望的! “你不用管了!”战北寒冷淡道:“带着你的丫鬟先下去吧,本王会跟他说。” 这明显是护着寒寒,不打算追究了。 谢玉蕊暗暗咬牙,只好不甘心地带着丫鬟下去了。 等满屋子的下人都离开后,战北寒才走过去,伸手抱起儿子。 寒寒猝不及防被吓一跳,本能地抓住他的衣服,警惕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这话该本王问你吧?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来库房找什么?”战北寒问道。 “关你什么事?”寒寒扭着小身子挣扎:“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抱!” “你当本王想抱你?” 战北寒轻哼一声,拍了下他的小屁股,冷冷警告道:“老实一点,再闹腾,本王把你丢池子里去!” 寒寒先是一愣,然后鄙视道:“这么低级的威胁,你好幼稚!” “没你幼稚。”战北寒回道。 正文 第69章 第69章 第69章 寒寒不服气地继续挣扎:“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 战北寒轻松压制住他的反抗,抱着小家伙一路回到主院,进了浴室,然后直接把他往热气腾腾的温泉池子里一丢:“洗澡。” 噗通! 寒寒直接掉进了温泉水里,呛了好大一口水。 他天生水性好,扑腾两下浮出水面,浑身湿漉漉地拍着水怒道:“你这个混蛋!” 战北寒退掉衣服,同样下了水,闻言挑起锋锐的剑眉,似笑非笑道:“你第一天知道你爹是混蛋吗?” 寒寒噎住,小脸涨红地怒斥:“厚颜无耻!” “嗯,这个成语用对了。” 战北寒懒洋洋靠在浴池旁边,赞赏地点点头。 寒寒气得拍水泼他。 战北寒伸手逮住他,三两下扒了他的衣服,丢到池边上,顺手又拍了下儿子的小屁股。 “乖乖洗澡,洗完去睡觉!明天一早还要进宫。” “我要跟皇祖父告状,说你就会欺负我!”寒寒恨恨的说。 “随你。” 寒寒扭过身,闷气不说话。 这个时候,如果是萧令月,肯定会轻言细语地哄着他,慢慢跟他讲道理。 但战北寒不会。 他天生就没有这种细腻感情,也不觉得小孩子需要被哄。 所以,他只是拿过一旁的香胰子,往小家伙身上抹,一边给他洗澡一边问道:“你去库房找东西,是为了送给沈晚吧?” 寒寒刚想抗拒,闻言一僵。 “你不说,本王也猜得到。”战北寒冷笑一声:“她倒是很会哄人,这么快就让你给她送东西了?” “不是娘亲让我送的!”寒寒转过头,强调道:“是我主动要送的!” 战北寒凉凉看他一眼:“侧妃照顾你这么多年,你都没叫过她一声娘亲,沈晚到底有什么好?这才认识不到一天,你就对她死心塌地了?” 寒寒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别拿那个女人跟娘亲比,她不配!” 战北寒微微皱眉:“你这种不满到底是从哪来的?她哪点对你不好?” 以他平时的观察来看,谢玉蕊对寒寒是很体贴关心的,处处周全,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 寒寒却从来不领情,总是以恶意曲解她。 “你不是很相信她吗?她说什么是什么,还问我干嘛!”寒寒赌气地说,心里一阵阵委屈。 “本王不是相信她,是相信事实。” 战北寒平静地说道:“你以前故意陷害她,想把她赶出王府,人证物证都齐了,你都不肯承认。她最后也没跟你计较,你对她还有什么不满?” 寒寒更加委屈了:“我早就说了,那是她的丫鬟骗我做的!我根本没陷害她,你就只相信她的话,不相信我!” 战北寒:“”这就很没道理了。 他不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要相信一个小孩子的口说无凭? 即使他相信寒寒不是故意的,这里面或许是有误会。 但事实已经造成了。 如果不是他查明真相,谢玉蕊可能就要背上谋害世子的污名,被赶出王府了。 正文 第70章 第70章 第70章 她确实受了委屈和冤枉,又是寒寒直接造成的。 战北寒也不能太偏私,何况谢玉蕊都主动不计较了,他还能说什么? “算了,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战北寒觉得太子有句话说的没错,不能跟小孩子较劲,大不了顺着他就是。 谢玉蕊毕竟对寒寒有救命之恩,看在这份恩情上,战北寒也不可能把她赶出去。 只要她老实本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翊王府也不在乎多养一个人。 战北寒冷眸微沉,对寒寒说道:“你是堂堂亲王世子,也是本王的继承人,应该学的是顶天立地,军法战技、文治武功!总是跟一个后院女人计较什么?反而拉低了身份。” 寒寒憋着一口气道:“我就是不喜欢她!” “没人要你喜欢,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她又不会主动招惹你。”战北寒如此说。 分明每一次都是她主动招惹的 寒寒想反驳,但又闭上嘴。 在爹爹眼里,总是他任性胡闹跟那个女人过不去,他反驳也没用! 寒寒干脆不说话了。 战北寒也不再多言,亲自给小家伙全身洗干净,裹上浴巾抱了出去。 这个晚上,寒寒过得很不开心。 另一边的南阳侯府,同样兵荒马乱。 半夜时分,北北忽然发病了! 萧令月陪着他一起睡,猛然惊醒,只觉得怀里像抱着一团冰块似的,整个被窝都冷得彻骨。 北北脸颊冻得泛青,嘴唇乌紫,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已经昏迷不醒了。 萧令月先是一惊,然后迅速起身,叫院子里守夜的丫鬟下人准备热水。 她翻出随身银针,脱掉北北的上衣,熟练地给他进行针灸。 北北体内一直有胎毒潜伏,因为药材没有配齐,萧令月也无法给他解毒。 平时只能用汤药、药浴以及针灸配合,勉强压制着。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北北的身体一直不见好,畏寒怕冷,免疫力极差。而且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遭到胎毒反噬,浑身犹如冰冻一般,元气大伤。 明天正好就是初一。 大概是一路上奔波劳累的缘故,还没等到天亮,半夜就开始反噬了。 这种情况萧令月已经很久没遇到了。 幸好她这几年照顾北北经验丰富,应对起来也快速流畅。 一套针法刚行完,热水也烧好了。 萧令月直接命人把浴桶抬进来,热水灌满,然后让所有人退出去,关紧门窗。 她进侯府时没带什么行李,只有一个包裹,里面都是各种瓶瓶罐罐的药物,是北北平时保命用的。 萧令月飞快取出一个个药瓶,将里面的药丸、药粉洒进浴桶里,配置好一桶药浴。 然后她抱起北北,连同他身上扎着的银针,小心翼翼地放进浴桶里。 “唔”药浴加上针灸,疼痛刺骨! 北北即使在昏迷中,也瞬间皱紧了眉头,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青白的脸颊却泛出一抹红晕。 萧令月心疼地擦去他的冷汗,轻声哄道:“北北,坚持一会儿,娘亲在旁边守着你。” 正文 第71章 第71章 第71章 萧令月一守就是大半夜。 不断的加热水,加药物,保持药浴的浓度。 直到窗外天色渐亮,热水里的药性逐渐被北北的身体吸收,银针一根根掉落下来,已经完全变成了乌黑色。 北北疲倦无比地靠在浴桶上,脸色苍白,虚弱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萧令月收起水面上的毒针,心疼地问道:“北北,还冷吗?” “好多了”北北虚弱地说:“娘亲,我好累” “累就睡一会儿,娘亲守着你。”萧令月摸摸他汗湿的额发,柔声哄着。 北北没有回答。 他已经疲惫得睡过去了。 每一次胎毒反噬,都会严重消耗北北的身体和精力。 不管萧令月再怎么精心给他调养,半月一次毒发,都会将他好不容易补起来的身体元气消耗殆尽,退回到最糟糕的状态。 只要胎毒一日不解,北北就永远无法真正恢复健康,只能一直维持这个状态。 萧令月轻轻将他抱出浴桶,擦干净全身,换上干净的里衣,然后放进被子里。 被窝里放了好几个汤婆子,烘得暖融融的。 普通人睡进去只怕热的冒汗。 但是这种温度,对北北来说依然不够,仅仅只能让他不那么冷。 萧令月给他压好被角,放下床帐,让他好好睡一觉。 对病人来说,睡眠是最好的补充精力的方式。 等睡醒之后,再服三剂汤药,浑身发一遍汗,就能把反噬的胎毒压制下去,维持半个月的平稳。 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即使萧令月医术再好,本事再大,没有对应的药材,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北北痛苦受折磨。 对于一个母亲而言,再没有比这更加痛心无力的事情了。 萧令月用力揉了揉眉心,长吐一口气,叫来下人收拾好屋内的残局,便准备去给北北煎药。 忽然,她眉头一皱,懊恼地拍拍脑门:“真是昏头了!药材还没买回来。” 他们以前住的地方,她早早跟药铺签订了协议,并且留下了药方。 药铺掌柜每隔三天就会把配好的上等药材送上门,她只要起火煎药就行了,不必每次出门去买。 但是到了京城,这种便利就没有了。 只能临时出门买。 给北北压制毒素的药,不容半点闪失。从买药到煎药,都必须萧令月亲自过手,交给别人她不放心。 萧令月走出房门。 “三小姐!”一个粗布衣裳的丫鬟正好走过来,见状慌忙行礼。 萧令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几等丫鬟?” “奴婢叫青萝,是侯府的三等丫鬟。”青萝惶恐回答。 三等丫鬟,也就是最低等的奴才,一般是府里买来干粗活的。 萧令月瞥了一眼她的手。 正文 第72章 第72章 第72章 青萝的手指关节粗大,指腹和手心都有明显老茧,一看就是经常干活才会形成的样子。 这样的粗使丫鬟身份卑微,侯府里少说有几十上百个,没有人会过多关注她们。 这种人用起来其实更放心。 萧令月便吩咐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站在这里替我守着门。我没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准进去打扰小少爷!” “是,奴婢记住了。” “这件事办得好,以后你就是这个院子里的一等丫鬟。” 萧令月淡淡道:“不要让我失望。” 青萝眼睛一亮,惊喜地跪下:“谢谢三小姐!奴婢一定好好守门,三小姐放心!” 三等丫鬟和一等丫鬟之间,不止地位相差巨大。 连月钱就差了足足三倍。 而且,一等丫鬟往往都是主子的贴身心腹,深得主子信任,各种好处多不胜数。对青萝这种粗使丫鬟来说,不亚于一步登天。 萧令月很清楚这里面的门道,自然不会吝啬。 她顶着沈晚的马甲回京,身边正缺人,如果青萝足够忠心,她也不介意收下。 萧令月很快出了府。 珠玉阁里。 昏迷一晚上的华姨娘刚醒过来,得知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无事,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得知了太子下令,永不许立她为正妻,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继承南阳侯的爵位。 华姨娘一时犹如五雷轰顶! 她怎么都不能接受,躺在床上又哭又闹: “我不相信!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就算我有罪,我的孩子也是无辜的啊!他为什么要受这种牵连老爷!老爷你帮帮我啊!我们的儿子呜呜,他不能这样啊!” 沈志江痛心说道:“我很心痛啊!但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太子还不如杀了我!为什么这样对我的孩子,这太不公平了” 华姨娘哭得崩溃,死死抓着沈志江的手:“老爷你想想办法!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你难道就忍心让他一辈子当个庶出,永远出不了头吗?” 如果她这辈子都不能扶正,永远只是个姨娘,生下儿子也不能继承爵位。 那她这些年的苦心算计又有什么用? 全都便宜了别人! 华姨娘万分不甘心,缠着沈志江又哭又闹,哭诉得万分可怜。 沈志江也很心疼她,又怕她情绪激动伤到了孩子,只好安抚道:“你别哭了,我答应你!我一定给你想办法我去找太子殿下求情,让他宽恕你!” “还有我们的儿子!” 华姨娘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肚子上,满眼含泪的说道:“老爷,这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你能感觉到他在动吗?就算不为我,为了我们的儿子老爷也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太子改变主意。 她的儿子必须要继承爵位!整个南阳侯府都只能是她儿子的! 沈志江摸着她的肚子,连连点头:“我答应你,你千万别激动” “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一声震怒吼声传来。 老侯爷带着一个大夫,身后跟着沈玉婷和丫鬟,大步走进来。 刚一进门,老侯爷就直接踹了沈志江一脚,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昏了你的头了!太子殿下亲口下令,你也敢抗旨,我看你是连脑袋都不想要了!” 正文 第73章 第73章 第73章 沈志江一看到父亲,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挨了一脚也不敢吱声。 华姨娘更是吓得闭上嘴,不敢哭闹了。 老侯爷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儿子,又凉飕飕瞥了一眼床上的华姨娘,没好气地道:“张大夫,你过去给她瞧瞧!” 张大夫急忙走过去,搭着华姨娘的手腕诊断了片刻,松了口气道:“夫人底子好,只是略微动了胎气,最近这段时间最好是静养,千万不能再动气了!再多用几幅安胎药为好。” 华姨娘还没松口气。 老侯爷阴冷地问道:“能诊出这一胎是男是女吗?” 华姨娘、沈志江心头一跳! 沈玉婷暗暗捏紧了手帕。 张大夫摇摇头:“夫人这一胎月份还小,暂时看不出来。” “那要多久才能看出来?”老侯爷又问。 “这起码要到六七月,肚子大起来了,有经验的稳婆才能看出端倪。”张大夫也不敢打包票,只能含糊着。 老侯爷不禁失望。 不仅沈志江关心这一胎的性别,老侯爷当然也是在乎的。 他至今还没有抱上孙子呢! 孙女再多又有什么用?堂堂侯府,还是需要男丁才能支撑门庭。 可大夫都说看不出来,老侯爷也没办法,只能对华姨娘说:“你好好养胎,这段时间就别乱动了!后院的事情,先交给李姨娘打理吧。” 这是要夺她的管家权啊! 华姨娘咬牙道:“父亲,我身体没事的” “你先养好胎再说,就这么定了!” 老侯爷不容反驳地道,然后冷眼看向沈志江:“你跟我去书房,我有事要问你。” 说着,老侯爷便拂袖而去。 “华儿,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沈志江也不敢耽误,匆匆叮嘱一句,便跟了上去。 张大夫也退下了。 华姨娘脸色青白地坐在床上,抓起床边一个花瓶,重重砸在地上。 “砰!” 一声巨响,吓得沈玉婷连退好几步。 华姨娘脸色狰狞,愤恨无比地说道:“沈晚!你这个贱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要不是沈晚,她就不会动胎气。 不会被太子下令严惩,更不会连管家权都保不住! 都是这个贱人的错! 她为什么要活着回来?为什么不死在路上? “姨娘,你消消气,大夫才说了你不能动怒,小心伤了肚子里的弟弟。” 沈玉婷小心绕开满地的碎瓷,走到床边握住华姨娘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道:“这一切都是沈晚的错,姨娘再恨她,想个法子除掉她就是了,何必气坏了身子?” 华姨娘脸色微微缓和,摸了摸肚子,又露出一抹怨意:“如果这个孩子不能继承侯府,我就是把他生下来又有什么用?” “姨娘可不要这么想,如果这一胎真的是男孩,那就是父亲唯一的子嗣!为了侯府的将来,祖父也好,父亲也好,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的!”沈玉婷急忙说道。 “那万一又是个女儿呢?”华姨娘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她不放心。 南阳侯府实在太邪门了。 正文 第74章 第74章 第74章 满院子的姨娘,一生一个女儿,眨眼都生了七个了。 就是生不出儿子! 华姨娘虽然口口声声念着肚子里是个儿子,但也免不了担心,万一她又出个女儿来,那可怎么办啊? 在沈家,女儿从来不值钱。 只有儿子才是真正的宝贝。 沈玉婷眼底闪烁着幽光。 她握紧姨娘的手,柔声说:“姨娘,我们母女的处境已经很糟糕了!有太子殿下的命令,你已经没办法成为侯夫人了,我也注定只能是个庶女如果不想以后越来越差,这一胎不管用什么法子,你都一定要生出儿子!” “生儿生女天注定,我又能有什么” 华姨娘话还没说完。 沈玉婷打断她:“肚子里当然是天注定,生下来的可就不一样了!” “婷儿,你的意思是”华姨娘心头一颤! “女儿听说,在黑市里,只需要几百两银子,就能买来一个健康的男婴!” 沈玉婷柔声说道:“如果姨娘生下的是个男孩,那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不是姨娘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 华姨娘脸色几变,暗暗握紧女儿的手:“婷儿,你真是提醒我了。” 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无论如何,为了自己,为了女儿,也为了日后在侯府的地位。 她必须生一个儿子不管是不是亲生的! “我和姨娘本就是母女,自然应该同心协力。”沈玉婷说着,话锋一转。 “另外,对于沈晚,她心肠歹毒又来者不善,不但针对姨娘,还口口声声想要回她亲娘的嫁妆,姨娘打算怎么对付她?” “这个不急,她终归是在府里,等我养好了身子!慢慢折磨死她!”华姨娘眼露凶光。 沈玉婷有些失望。 华姨娘的意思就是现在不打算动手,等养好身子再说。 不过这也没关系,反正她已经布下一局了。 沈晚活不了多久! 沈玉婷又陪着华姨娘说了一会儿的话,看华姨娘有些累了,便主动告辞。 她离开珠玉阁,看到管家正带着人往后院里送东西。 下人抬着一箱又一箱。 “管家,这是做什么?”沈玉婷上前拦住,随手打开一个箱子。 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箱子丝绸,颜色明艳,品质一流。 沈玉婷眼睛一亮,又打开一个小箱子,发现里面是各种珠玉首饰,样式格外精巧。 “这是准备送到我院子里的吗?样子倒是不错,我很喜欢。”沈玉婷是侯府最得宠的小姐,平时得到的各种东西也是最多的,看到管家带来这么多箱子,想也不想就以为是送给自己的。 她笑吟吟地拿出一根镶嵌明珠的金钗,往自己头上比划,又问丫鬟:“好看吗?” “好看!这么大的明珠,就该配二小姐的美貌!”丫鬟急忙吹捧。 “下次见襄王殿下,就戴这根了”沈玉婷说着,就准备往头上戴。 管家一脸尴尬地阻拦:“二小姐,这不是给你的。” “那是给谁的?”沈玉婷沉下脸。 “这,这是给三小姐的” 正文 第75章 第75章 第75章 沈玉婷脸色一变:“你说谁?” “三小姐!”管家冷汗道。 “这么多箱子,都是给她一个人的?”沈玉婷的眼神恨不得吃了管家。 “因为三小姐刚回府,什么东西都没准备,所以就稍微多了些。”管家一看沈玉婷脸色不对,立刻解释道。 “她也配用这么好的东西!”沈玉婷咬牙切齿,又问道:“是祖父吩咐的吗?” “不是,是三小姐自己要求的” 管家话还没说完,沈玉婷一巴掌就扇过来:“你好大的胆子!她要什么你就给,这侯府是你当家了吗?” “二小姐,老奴冤枉啊!” 管家满脸苦涩道:“老奴也不想给,但三小姐那个脾气我要是不给,她就要去找老爷子了!” 威胁是一方面,主要是三小姐太凶悍,连翊王殿下她都敢动手。 又是能活捉土匪的主儿。 万一要是得罪她,管家只怕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反正侯府的东西又不是他的,三小姐要,他就去库房里拿,送过去交差就行了。 没想到竟倒霉撞上了二小姐! 沈玉婷咬牙切齿地怒道:“她一个乡下寡妇,也敢贪心侯府的好东西!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侯府的东西要么是她的,要么是她未来弟弟的。 沈玉婷哪肯让沈晚占了便宜? 把手里的金钗往盒子里一丢,她就怒气冲冲地带着丫鬟往翡翠楼去了。 到了翡翠楼,也不叫通传。 沈玉婷直接带着丫鬟闯了进去,入目竟是一片精致华丽。 假山翠石,小桥流水,楼角的屋檐下垂挂着铃铛,风一吹便叮铃作响,赏心悦目。 沈玉婷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这本来是给她准备的院子!这么精致,这么好看,处处都符合她的心意。 结果竟然让沈晚那个乡下村妇占了便宜! 守在门前的青萝一看到气势汹汹的沈玉婷,急忙行礼道:“奴婢见过二小姐。” “你是谁?”沈玉婷没见过她。 “奴婢是这院子里的丫鬟,叫青萝。” “沈晚人呢?亲姐姐到了她都不出面,叫她出来见我!”沈玉婷不耐烦地呵斥道。 “三小姐她有事出去了,不在里面。”青萝慌忙回答。 “不在?这么巧?”沈玉婷不信青萝的话,看见她有意无意地挡在门口,便冷笑道:“她都不在,你还守着门做什么?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不是的只是三小姐吩咐过,小少爷在里面休息,不能让人打扰。”青萝急忙说道。 “一个乡下生的野种而已,他算哪门子的少爷?” 沈玉婷讥讽一笑,伸手推开青萝:“让开,我今天还非要进去看看了。” “二小姐,不行啊!三小姐说过不能进去”青萝牢牢记着萧令月的话,挡在门口不许她进。 青萝本就是粗使丫鬟,从小干惯了粗活,体格也比一般女子强壮些。 她挡在门口,身娇体弱的沈玉婷竟然还推不动她。 沈玉婷当场就怒了,扬手扇了她一巴掌,怒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阻拦本小姐,给我把她拖下去狠狠打嘴!” 身后的几个丫鬟立刻冲上来,七手八脚的抓着青萝往旁边拖。 正文 第76章 第76章 第76章 青萝急得大喊:“二小姐!你真的不能进去” “闭嘴!轮得到你啰嗦吗?”沈玉婷的贴身丫鬟翠玉抬手就是一耳光。 “乡下村姑身边的丫鬟,也是一脸的村姑像,皮糙肉厚的,可别打痛了我们的手!不如把她拖到一边,用鞋底子抽!活活抽烂她这张不识好歹的嘴才好!”另一个丫鬟翠果恶毒冷笑道。 “这个办法好!” 几个丫鬟强行把青萝拖了下去。 青萝再怎么力气大,也才十几岁的丫头,哪抵抗得了这么多人?很快就压得跪在地上。 翠玉、翠果两人脱下鞋子,用厚厚的鞋底子朝着她的脸颊抽! 其他几个丫鬟一起压着她。 啪!啪 狠抽了几下子。 青萝的脸颊直接破皮红肿起来,痛得眼泪直流。 沈玉婷解气地看着这一幕,居高临下地命令道:“再给我打重一点!打够一百下才准放她!” 说着,她便冷哼一声,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清冷,隐隐有药香气弥漫。 沈玉婷嫉恨地看着屋内精致的摆设,目光扫了一圈,没看到人。 却看到床上的床幔紧紧遮着。 想到青萝刚刚说,沈晚那个野种儿子正在休息 沈玉婷眼睛恶意地转了转,摸了下桌子上的茶壶,发现里面的水正烫着,便提着茶壶朝床铺走去。 她以前见过厨房里的下人用热水烫肉皮。 滚烫的水一泼下去,肉皮一下子就卷起来了,还散发出一股焦香味。 沈玉婷恶意地勾起嘴角,心里想着:要是这样的热水泼到小孩子身上,那嫩生生的皮肉,不知道会不会直接烫熟了? 沈晚那个贱人要是看到了,得多伤心啊? 心疼死她最好! 床帐里安安静静的,仿佛还在睡觉。 沈玉婷悄悄拎着水壶走过去,伸手撩开床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 这时,一团猩红色的粉末被人洒了出来! 沈玉婷猝不及防,直接被粉末扑在脸上,整张脸顿时火辣辣地刺痛,双眼被灼烧得睁不开! “啊!!” 她凄厉的尖叫,手里的茶壶砰的砸在地上,滚烫的热水溅了她一身。 “啊啊——!!”沈玉婷越发惨叫起来,双手捂着脸,踉跄的摔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尖叫连连:“我的脸!我的眼睛!好痛啊救命救命啊!” 她拼命在地上滚动,手脚被地上的茶壶碎片割得鲜血淋漓,胡乱抓挠着,犹如撕心裂肺一般。 床帐被掀开。 北北裹着厚厚的棉被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包防身药粉,眼眸冰冷地注视着惨叫的沈玉婷。 精致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沈玉婷在门外大吼大叫、惩罚青萝的时候,北北就被吵醒了。 发现娘亲不在,他聪明的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躲在床帐里想看看沈玉婷到底要干嘛。 结果没想到,她竟然拿着开水壶想烫他! 岂有此理! 正文 第77章 第77章 第77章 北北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孩子。 因为他天生体弱,萧令月为了让他有自保之力,不知给他准备了多少防身东西。 光是各种毒粉药粉就有十几种。 北北从来不离身,连睡觉都会塞在枕头底下,随时能取用。 因为娘亲的严格保护,他还从来没试过这些药粉。 沈玉婷算是第一个。 “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了!”外面的丫鬟听到了沈玉婷的惨叫声,急忙冲了进来。 北北警惕地抬起头,小手摸到枕边的面具,低头戴好。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翠玉、翠果几个丫鬟已经冲进来了。 “天啊!” “二小姐,你怎么了?” 丫鬟们被屋内的惨状吓得不轻。 满地都是鲜血混着水,还冒着袅袅热气,茶壶的碎片锋利如刀一般,泛着寒光。 沈玉婷整个人都滚在血水里,身上衣服被割得破破烂烂,不知道有多少血口子,痛得她歇斯底里惨叫连连。 最恐怖的还是她的脸! 北北一包毒粉洒过去,猩红的粉末一接触到皮肤,顿时就像某种强烈的腐蚀剂一样。 沈玉婷雪白娇嫩的脸蛋很快冒出了一个个血红的脓包,坑坑洼洼连成一片,又好像被毒蜂蜇伤了一样,整张脸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啊我的脸!我的脸好痛啊!快救我,救我啊!” 她凄厉的惨叫着,双手在脸上不停抓挠,又痛又痒。 脓包很快就被她抓破了。 血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衬托着她惨不忍睹的脸,又恶心又恐怖。 就好像索命的厉鬼一样。 “呕!”几个丫鬟一时没忍住,被恶心得干呕起来。 想过去搀扶又不敢,急的团团转:“二小姐我的天啊!这可怎么办?” “你,你到底对二小姐做了什么!”翠玉一边干呕反胃,一边指着床上的北北厉声斥道。 北北冷冷看着她们,一言不发。 翠果气得跳脚,尖锐地骂道:“该死的小野种,你活腻歪了敢对我们二小姐下毒手!杀千刀的小畜生!你们给我过去把他拖下来,狠狠的打!打死了直接拖出去喂狗!” 因为沈玉婷就摔在床前的地板上哀嚎。 地上又是血,又是水,又是满地碎瓷,走过去都扎脚。 翠果自己不敢过去,就对着几个小丫鬟又打又踹,逼着她们去。 几个小丫鬟也直犯恶心,迟疑着绕过地上的沈玉婷,往床边走。 北北安静地缩在床上,乌黑的眼眸冷幽幽地看着她们,一动也不动。 藏在被子下的小手,捏着一包拆封的药粉。 蓄势待发! 可还没等几个丫鬟走到床边,忽然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从门外冲了进来,仿佛一头横冲直撞的小牛犊一样,重重撞在几个丫鬟身上,嘴里大喊着:“小少爷,你快跑!” 北北:“” 正文 第78章 第78章 第78章 他不由愣了下。 几个丫鬟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撞倒在地上,叠罗汉似的摔成一团。 “哎哟”惨叫声不断。 翠玉翠果被吓得直往后退。 “救命救命啊!”沈玉婷眼睛都快被毒瞎了,什么也看不见,本能地伸手摸索自己身边的东西,往前爬行。 被她抓住的丫鬟摔得晕头转向,一抬头,就对上沈玉婷那张血肉模糊、浮肿可怕的脸。 此时的沈玉婷已经完全看不出平时娇柔美丽的模样了。 她挣扎得披头散发,浑身是血,又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嘴里还喊着救命 丫鬟脑中一片空白,脱口就是一声尖叫:“鬼啊!!” “啊离我远一点!有鬼啊!”丫鬟重重一脚踹开沈玉婷,连滚带爬就往外跑。 地板上全是血水,又湿又滑。 丫鬟没能爬起来,反而脚底一滑重重摔了下去,又撞倒了身边其他丫鬟。 满屋子的尖叫声顿时乱成一团。 “滚开,别压着我!” “哎哟!我的脚” 翠玉和翠果都没反应过来,几个丫鬟就已经摔得七荤八素,分不清谁是谁了。 反而是青萝身体素质好,又有人垫背,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远离混乱圈,走到了床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小,小少爷你没事吧?” “”北北神情复杂地看着青萝,摇摇头。 青萝咧嘴一笑,脸颊又红又肿,全是鞋底扇出来的血红,眼皮肿肿的睁不开。 她挡在床铺前,含糊不清地说:“小少爷别怕我保护你!我答应过三小姐我会守着你的!” 翡翠楼里乱成一团。 北秦皇宫中。 太子正在向昭明帝请安,顺便禀告昨天寿宴上的情况。 昭明帝听完他的话后,不禁皱眉道:“依你这样说,那个沈晚的身上疑点不少,甚至可能与南燕那边有些牵连?” “儿臣眼拙,倒是没看出这点。是三弟最先看出了沈晚的不对劲。” 太子如实回答道:“儿臣与三弟讨论后,也觉得这件事疑点重重,巧合实在太多。所以便怀疑是有人精心布局,故意接近寒寒,其中最为可疑的就是沈晚。” 昭明帝不悦地道:“既然你们兄弟都觉得沈晚有问题,为何不拦着寒寒?还放任他接近那个女人?” “不是儿臣不阻拦,实在是拦不住!” 太子苦笑道:“寒寒也不知怎么的,对沈晚深信不疑,十分依赖她。昨天在寿宴上,三弟不过怀疑了沈晚几句,寒寒就当众跟他吵了起来,事后还闹着不肯走。若不是儿臣亲自过去劝,只怕他现在都不肯回王府!” 昭明帝惊讶道:“还有这种事?” “儿臣不敢欺骗父皇。”太子道。 “这倒是奇怪了。”昭明帝惊讶又不解:“朕记得,寒寒那孩子跟他父亲一样,向来不近女色。翊王府那个侧妃,精心照顾了他多年,他非但不亲近,反而排斥至极怎么唯独对沈晚亲近起来了?” “这个儿臣和三弟也实在想不通。待会寒寒进宫来请安,父皇不如亲自问问他。” 太子话音刚落。 殿外就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翊王世子到!” 正文 第79章 第79章 第79章 通传的声音还没落下,寒寒已经熟门熟路地跑了进来,小炮弹一样扑进了昭明帝怀里。 “皇祖父,寒寒来给您请安了!” 小家伙笑容灿烂,神采飞扬,一张俊秀精致的小脸越发可爱,大眼睛乌溜溜的。 昭明帝顿时笑了,伸手抱住他。 “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朝政忙不忙呀?有没有按时用膳休息?”寒寒窝在昭明帝怀里,小嘴叭叭地问个不停。 “好,都好,你每次进宫都要问一遍,朕哪敢不好好休息?”昭明帝笑着点点他的鼻子。 寒寒不好意思地一笑,又扑在昭明帝怀里腻歪。 寒寒是昭明帝唯一的亲孙子,长得又很像他爹爹幼年时,唯独性格不像。 他从小就乖巧嘴甜,又贴心,昭明帝疼他就像普通人家的爷爷疼孙子一样,完全没有身份架子。 再加上寒寒一岁多时,曾经替昭明帝挡过一劫,等于是救了昭明帝一命。昭明帝因此更加宠爱这个唯一的小孙儿,对他的爱护疼惜更在亲生儿子之上。 “听说你最近出京玩耍,半路遇到土匪了,有没有受伤?”昭明帝盯着寒寒打量。 “皇祖父别担心,我好好的呢,有人救了我。”寒寒眼睛忽闪了下,仰起小脸说道。 按照正常规律,这个时候,皇祖父就该问他是谁救了他。 然后他就可以顺势提起娘亲,狠狠夸一夸! 给皇祖父一个好印象! 小家伙得意洋洋地心想,他可真是个小聪明。 结果。 昭明帝却偏偏不按常理出牌,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伎俩,似笑非笑地说道:“是你认的那个‘娘亲’?” 寒寒先是一愣,然后垮下小脸:“原来皇祖父都知道了” 昭明帝轻哼一声,表面上看不出来,心里却有一丝狐疑。 寒寒一向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最讨厌拐弯抹角,什么时候也学会用这种小招数了? 难道是那个“沈晚”教的? 寒寒却没多想。 既然昭明帝都知道了,他也不藏着掖着,笑眯眯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皇祖父,我喜欢娘亲!你让她做我真正的娘亲好不好?” “什么叫真正的娘亲?”昭明帝假装没听懂。 “就是赐婚啊!让她嫁给我爹爹做王妃,这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她娘亲了。”寒寒毫不犹豫地说道。 昭明帝先是一愣,眼底闪过淡淡冷意。 他笑着问道:“你一向不关注这些事,怎么突然想到求朕赐婚了?是有人给你出主意了吗?” “没有呀,我就是自己想到的。”寒寒随口回答,也没放在心上,继续缠着他撒娇:“皇祖父,你就答应我吧!我真的很喜欢娘亲!” 昭明帝哭笑不得道:“赐婚可不是小事,你跑来跟朕说,你爹爹同意了吗?” “我管他同不同意呢!”寒寒理直气壮地道:“有皇祖父同意不就够了吗?他的意见又不重要。” 昭明帝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子哭笑不得地道:“寒寒,这恐怕不好吧?” 寒寒转过头:“有什么不好的?反正我喜欢娘亲,娘亲也喜欢我,这不就够了吗?” 正文 第80章 第80章 第80章 太子:“”所以你的意思,你爹爹就是个工具人? 你要给他娶王妃,都不需要问他的意见? 幸好战北寒不在这 否则,少不得又是一场父子大战! 昭明帝似乎被逗乐了,笑着摇头,心里却更加不悦。 以寒寒的性格,昭明帝不认为他会自己想出这种先斩后奏的办法,肯定是有人教他的。 这个人是谁? 除了沈晚之外,没别人了。 昭明帝便问道:“你喜欢她什么?” “都喜欢呀!她又温柔,又细心,不仅救了我一命,对我还特别特别好!我一看到她就很喜欢,待在她身边也觉得很安心,她还很会照顾人总之,她就是最好的,我就想让她做我娘亲!” 寒寒绞尽脑汁地编着好话,试图给昭明帝一个好印象,让他答应赐婚。 但是在昭明帝听来,这些话恰恰证明,寒寒就是被沈晚哄骗了。 因为太子之前的汇报,已经提前给昭明帝留下了印象。而太子口中的沈晚,与寒寒口中的沈晚,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这若不是逢场作戏,故意哄骗寒寒,还能有什么理由? 总不可能是刚见第一面,那个女人对寒寒视如己出,发自内心地对他好吧? 昭明帝心里冷笑一声。 “皇祖父,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寒寒费尽心思地说了半天,也没听到昭明帝有任何回应,不满地噘嘴道。 “朕听着呢,你都快把她夸成神仙了。”昭明帝无奈摇摇头,却是话锋一转:“不过,寒寒,别的事情朕都可以答应你,唯独给你爹爹赐婚这件事,不行。” “为什么?”寒寒顿时急了:“娘亲真的很好的!” “跟沈晚没关系。”昭明帝继续道:“是在你出生之前,朕曾经答应过你爹爹,此生只会给他赐婚一次,绝无第二回!君无戏言,所以朕现在不能答应你。” 寒寒傻眼了,愣了片刻才问道:“皇祖父已经给爹爹赐过婚了吗?” “赐过了。”昭明帝不等他追问,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就是你的亲生娘亲,萧氏!她才是你爹爹唯一的正妃,不会再有第二位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君无戏言,更是昭明帝为了寒寒考虑。 他是当年的翊王妃留下的唯一骨肉,是嫡子。 只要战北寒不再续弦。 无论后面有多少侧妃,生下多少庶出子女,都无人能动摇寒寒的嫡出地位。 所以,昭明帝不会再给战北寒赐婚。翊王府也不会再有第二任正妃。 这是昭明帝和战北寒父子共有的默契! 寒寒一时震惊又茫然。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皇祖父说起他生母的事 原来爹爹和他亲生娘亲在一起,也是因为赐婚? 寒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却又不甘心放弃,只能撒娇耍赖地缠着昭明帝,希望他改变主意。 可这次,昭明帝的态度格外坚定,说什么都不答应。 连太子都沉声道:“寒寒,你别难为你皇祖父了,赐婚绝对不行!” 正文 第81章 第81章 第81章 “皇祖父,真的不行吗?”寒寒不死心,眼巴巴地望着昭明帝。 “不行。”昭明帝摇了摇头,态度很坚定。 寒寒落寞地低下头,扭着手指不说话。 昭明帝看见他这个样子,微微皱眉,与太子对视了一眼。 太子轻轻摇头。 只要碰上跟“沈晚”有关的事情,寒寒的态度就格外坚持。 别说他,强势如战北寒都拿儿子没办法。 太子实在是想不通。 “沈晚”到底给寒寒下了什么蛊?怎么就能把他哄成这样? 昭明帝一向疼爱寒寒,看到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沉吟道:“寒寒,你想求朕赐婚,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地叫沈晚一声娘亲?” “嗯。” “这是沈晚跟你说的?” “不是。”寒寒摇头。 昭明帝挑眉,表情明显不信。 寒寒闷声道:“是北北跟我说的。” 昭明帝狐疑问道:“北北又是谁?” “是娘亲的儿子,我很喜欢他,认他做弟弟了。”寒寒低落的情绪稍微振奋了一点,抬头说道:“我跟北北有约法三章。” 昭明帝越听越糊涂:“沈晚不是还没有出阁吗?怎么又有儿子了?” “父皇,沈晚在乡下这些年已经嫁人了,生了一个儿子叫北北,和寒寒很是投缘。”太子解释道。 “嗯,我跟北北的关系可好了。”寒寒点头附和。 “那约法三章又是怎么回事?”昭明帝又问。 “就是我跟北北的约定,他不让我在别人面前叫娘亲,说这样会让人误会,怀疑娘亲别有居心。”寒寒如实说道。 昭明帝:“” “我本来没想这么多的,是北北提醒我,我才想到要赐婚的。不然娘亲没有名分,我这样叫她确实不合适” “真的是北北提醒你的,不是沈晚?”昭明帝仍有些狐疑。 “不是啊,娘亲当时不在,北北私底下跟我说的。” 寒寒不解地看着他:“皇祖父为什么这么问?” 昭明帝尴尬地咳了一声:“咳没什么,朕就是一时好奇,北北今年多大了?” “他和我一样大,今年五岁了。” “听起来是个聪明孩子。”昭明帝随口夸了一句,然后又说:“不过,赐婚还是不行,朕已经答应你爹爹,不能出尔反尔,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那不能赐婚,皇祖父能不能答应我另一件事?”寒寒仰头问道。 昭明帝没有马上答应:“你先说什么事,只要不过分,朕就答应你。” “我想去太医院的库房里拿药材!” 昭明帝闻言一愣,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 正文 第82章 第82章 第82章 太子不解地问道:“你拿药材做什么?王府里没有吗?” “有啊,但是王府里有个讨厌的女人,她不让我拿,我就只好来找皇祖父了。”寒寒撇了撇嘴说道。 昭明帝和太子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你要药材做什么?身体不舒服吗?”昭明帝按住寒寒的肩膀,皱眉上下打量他。 “没有没有!不是给我用的。” 寒寒急忙摇头:“是北北!娘亲说他从小身体不好,需要很多药材调养身子,但是一些珍贵药材都是供皇家御用的,娘亲在外面买不到,所以我就自告奋勇的帮忙了。” 说着,他拽着昭明帝的手,撒娇地说道:“反正太医院每年都有那么多药材,皇祖父一个人也吃不完,就分我一点呗!” 原来是这样。 昭明帝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缠着他赐婚,别的都是小事。 可即便如此,昭明帝心里还是有些不悦的。 寒寒跟“沈晚”才认识多久,就这样不辞辛苦地给她办事了。 又是来求赐婚,又是搜寻宫中药材。 寒寒是皇家唯一的小皇孙。 从小就金尊玉贵,被多少人捧在手心里宠着护着,他什么时候为别人操过这么多心? 何况还是一个刚认识的外人。 不管寒寒怎么帮“沈晚”说好话,已经提前留下不良印象的昭明帝,对“沈晚”仍然有许多不满和怀疑,只是在寒寒面前不曾表现而已。 “药材是小事,你既然想要,直接带人去太医院取就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只要朕的小寒寒高兴,就是把太医院的库房搬空了,朕都不拦着你。”昭明帝宠溺地捏捏寒寒的鼻子。 “谢谢皇祖父,那我现在就去了!” 寒寒高兴地扑上去,蹭了蹭昭明帝的脸,然后转身兴高采烈地跑出殿外。 小小的背影充满了迫不及待。 昭明帝看着他一阵风似的跑走了,脸上的笑意沉了下来:“这个沈晚,看来是真有些本事!朕还是第一次见到寒寒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太子:“正是因为寒寒上心,儿臣才觉得棘手,如果沈晚当真另有居心,只怕她对寒寒不利” “她敢!”昭明帝眸光一冷,露出几分杀意:“她若敢动寒寒一根头发,朕灭了沈家全族!” “儿臣已经和三弟商议过了,这件事会由三弟亲自负责,无论沈晚有何目的,有三弟在,儿臣相信她绝对动不了寒寒一根头发,父皇不必太担心。”太子宽慰道。 “你们兄弟两办事,朕一向是放心的。” 昭明帝缓和了神情,又道:“沈晚的事情交给北寒去查,他本就擅长这一块。至于太子你,虎狼山土匪一案,你也要抓紧,尽早将此事了结干净,免得朝臣百姓非议。” 太子抱拳鞠躬:“儿臣遵旨!” 另一边。 得到了昭明帝口头许可的寒寒,二话没说就点了一队太监侍卫,浩浩荡荡地赶去了宫中太医院。 太医院里执勤的太医和宫人看到这种阵仗,吓得跪了一地。 年过半百的院判匆匆赶来,还没来得及行礼问安,就看到翊王府得罪不起的小祖宗将一张药材单子递给他,直接吩咐道:“把这张单子上的所有药材都搬出来,分开装箱,一一封好,我要带出宫!” 院判双手接过单子,匆匆扫了一眼,发现上面全是御用的药材。 顿时冷汗就下来了:“世子,您这恐怕” 不妥啊! 正文 第83章 第83章 第83章 “放心,我已经问过皇祖父了,他说随便我搬!有多少拿多少。” 寒寒一眼看出院判的心思,摆摆手打断道:“你只管叫人清点药材就行,别的都不用管。” “下官这就派人去清点库存,请世子稍等!”院判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派人吩咐下去。 平时安静又清闲的太医院立刻变得忙碌起来。 几十个库房同时打开。 太监、侍卫、宫人仿佛蚂蚁搬家一样,进进出出。 按照单子上的记载,各种不同的药材被逐一搬出库房,堆放在院子里。 院判亲自带着一众太医仔细对照,确保没问题后,才封存进箱子里。 太医院门口已经准备好了拖车。 一箱箱的药材被搬上车,用麻绳紧紧捆好,等待出发。 寒寒背着小手,围着拖车看了一圈,确定没问题后便挥挥小手:“先把这些送出宫,送到南阳侯府,交到沈家三小姐手里,其他人谁都不许碰!” “是!”一队英姿飒爽的宫中御林军齐声应和。 侍卫护送着药材车队很快出发了。 而太医院这边,库房还在继续清点,一箱箱的往外搬药材。 皇宫里本就没有秘密可言,何况是这么大的动静。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全皇宫的人都知道了,暗地里不知多少人窃窃私语。 战北寒今天原本是要跟寒寒一起进宫请安的,但因为临时有点军中公务要处理,便让寒寒先行进宫,他处理完公务后再去宫里接他。 结果,他刚走到宫门就遇到了御林军护送的药材车队,顺便听说了寒寒在太医院搞出的事情。 战北寒一张俊脸顿时黑了。 “这些药材是送去哪里的?”他冷冷问道。 “回王爷,世子吩咐送往南阳侯府,沈家三小姐手里。”御林军校尉回答。 “不准送!”战北寒冷沉着脸道:“给本王原路退回去。” 御林军校尉:“”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战北寒已经调转马头,径直往太医院去了。 太医院门前的宫道已经是车满为患。 一辆辆拖车装满了大大小小的药材箱子,侍卫正在捆扎麻绳,整装待发。 战北寒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挥手止住宫人的行礼问安,大步流星地走进太医院门。 一进去就听到寒寒清亮的童音:“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都放在一起,仔细装好,待会一起装车送出去对了院判,你刚刚说什么药材补元气最好?还有适合女孩子补身用的,也多来点” 战北寒听得脸色黑沉,大步走过去:“昨天想搬空王府库房,今天想搬空太医院,你干脆把全京城都搬去沈家算了!” 寒寒的话被打断,一转头,就看到自家爹爹满脸黑气地走进来。 “参见翊王殿下!” “参见殿下!” 满院子的太医侍卫,太监宫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寒寒不高兴地说:“你怎么来了?” 战北寒走到他面前:“本王不来,由着你在这胡闹?” “我才没胡闹,皇祖父答应我的!”寒寒不满地说道:“他说我想搬多少就搬多少,只要我高兴,搬空整个太医院都没问题。” 正文 第84章 第84章 第84章 战北寒:“” 父皇也是中了邪,宠孩子没下限。 战北寒不悦地问道:“你搬这么多药材去沈家干什么?沈晚用得完吗?” 寒寒毫不在意地道:“用不完就存着呗,反正早晚能用上。” 战北寒锋利的眉角狠狠一跳。 好个败家儿子! 心心念念地捧着自家东西讨好外人,关键还是一个居心不良的外人。 区区药材战北寒其实没放在眼里。 但他就是看不惯“沈晚”那个女人,把寒寒骗得团团转,昨天就闹着要开库房给她送东西,还在府里大闹了一场。今天就更离谱了,居然煽动寒寒进宫找父皇,整个太医院的库房都被她盯上了! 她才认识寒寒多久! 昨天要东西,今天要药材,明天还想要什么? 看这蠢儿子的样子,恐怕沈晚找他要传国玉玺,他都要蠢蠢欲动地给她送过去了。 战北寒想想就有一股无名火,转头命令道:“不准搬,全都给本王退回库房!” 寒寒顿时急了:“你干什么?皇祖父都答应我了” “你叫父皇也没用,本王说不准就不准!” 战北寒冷声打断,一把拎起寒寒的衣领,神情冰冷地道:“你,跟本王回去!少在皇宫里缠着你皇祖父胡闹,更不准拿皇家的东西去讨好那个女人!” 他现在都担心沈晚如果真的是南燕间谍,改天她想要北秦国的边防布置图,随便编个理由,寒寒都能溜进他书房偷拿了屁颠颠送去给她。 所以,这种事情绝不能纵容,必须一开始就扼杀在摇篮里! “我不要!皇祖父都答应我了,你凭什么不准我送”寒寒在他怀里剧烈挣扎着,犹如一只愤怒的小兽,挥舞着稚嫩的小爪子。 但他这点挣扎抗拒,对战北寒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他铁了心要治治小家伙的坏毛病,强行将他带回王府,准备关起门好好教育一顿。 结果,这种强制性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寒寒! 寒寒狠狠一口咬在他手上。 咬得特别狠! 战北寒吃痛松了手,寒寒趁机跳了下去,拔腿就往外跑。 因为侍卫的阻拦,他没能跑出王府,竟然沿着大树一路爬到了王府屋顶上,踩着滑溜溜的琉璃瓦大声道:“谁都不准过来,否则我现在就跳下去!” 战北寒捂着流血的手掌,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威胁要跳屋顶的儿子。 他简直气笑了:“战景锐,你给我下来!” 寒寒:“我不要,我要进宫!我要见皇祖父!” “你下不下来?非要本王上去抓你是不是?” “你敢上来我就跳下去!”寒寒紧紧抓着屋檐边缘,小身子摇摇欲坠。 战北寒气得青筋暴跳:“有本事你就跳,本王今天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说着,他不顾手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纵身一跃便朝屋顶上的儿子抓过去。 寒寒性格也刚烈,见状竟毫不犹豫,眼睛一闭就跳了下去! 下人们大惊失色:“世子!” 正文 第85章 第85章 第85章 满院子的下人惊恐得差点晕过去。 战北寒瞥见这一幕,当即一脚踩在树干上,身体灵活翻转,伸手朝寒寒抓去! 他本来可以顺利抓住寒寒。 没想到寒寒竟然一脚踢开他的手,小身子偏移方向,咔嚓撞断了几根树枝,然后顺着树干一路翻滚下去。 “寒寒!” “世子!” 隐藏在暗中的夜七扑了出来,用身体做垫背,及时挡了一下。 寒寒摔在夜七背上,翻滚着掉下来。 战北寒迅速落地,伸手想检查他的伤势,却被寒寒用力打开手。 “不要碰我!” “什么时候了你还任性!”战北寒火冒三丈,强行将他抱过来:“你还真敢跳,不要命了是不是?” “不要碰我,我不要你抱!”寒寒拼尽力气在他怀里挣扎,衣服上很快渗出了血色。 “别乱动!”战北寒铁青着脸,强压住他的手脚,快速检查了一遍。 身上有很多树枝的擦伤划伤,膝盖似乎也撞到了,明显红肿起来。 “快叫太医!”战北寒检查完毕,抱着儿子站起身,一声令下。 下人们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跑去请太医。 “你别碰我,我不要你管!你放开!”寒寒红着眼睛挣扎,小手小脚又踢又打,好几下打到战北寒脸上,身上衣服渗出的血迹也越来越多。 “战景锐!” 战北寒一时怒从心起,扬手就要打他。 寒寒红着眼睛吼道:“你打啊!打死我好了,我就不要你管!” 战北寒手僵在半空,一时竟打不下去。 寒寒通红着眼睛瞪着他。 侧妃谢玉蕊听到消息,急匆匆赶过来:“天呐!王爷,世子这是怎么回事?” 战北寒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抱着儿子往屋内走,看都没看她一眼。 “你放开我!放开!”寒寒拼命挣扎。 谢玉蕊赶紧追上去:“世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又闹起来了?王爷,到底发生什么事哎呀!” 夜七从身后挤过来,差点将她撞歪在地上,手里拿着两瓶止血药:“王爷,太医赶来还要一会儿,先给世子止血吧。” “你撞我干什么?”谢玉蕊踉跄着站稳,狠狠瞪着夜七。 “进来说。”战北寒冷声道,大步进了屋。 “是!”夜七立刻跟了进去,仿佛没看到谢玉蕊一样。 谢玉蕊一口气堵在胸口。 战北寒大步进了屋,将寒寒放在床榻上。 寒寒挣扎着要跑。 “你给我好好躺着,再动一下!本王拿绳子给你捆起来!”战北寒怒声斥道,手指飞快地脱了他的外衣。 夜七急忙走上前,准备帮忙上药。 寒寒红着眼睛挣扎,死活不肯上药,好好一瓶止血粉都被他撞翻在地上。 “世子,你别乱动”夜七看着他满身的擦伤还在流血,急得头顶冒汗。 嗤啦! 一声布帛碎裂声。 战北寒一手压住寒寒,一手抓住床幔直接撕开,三两下就将寒寒挣扎不休的手脚绑了起来。 正文 第86章 第86章 第86章 “你再动一个试试!真以为本王治不了你?”战北寒指着他厉声道。 寒寒被绑着手脚,动也不能动,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火辣辣的疼,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呜呜我不要你!我要娘亲我要娘亲呜呜呜” 他一边哭闹,一边拼命往被子里躲,伤口流出的血将床上弄得一塌糊涂。 战北寒:“”被儿子的哭声惊了一下。 他烦躁地捋了一把额发,气得原地直转圈,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对哭闹的小家伙束手无策。 “别哭了!”最后,战北寒只能怒斥道:“喊什么娘亲,你是三岁小孩吗?” “呜呜呜,我要娘亲!娘亲呜呜”寒寒从来没有哭得这么厉害,拼命往被子里钻,像一只受了伤想躲藏起来的小动物,又委屈又可怜。 夜七急得团团转:“世子,世子你还在流血,你别乱动了!” 寒寒钻进被子里不出来,仿佛有满腹的委屈无处宣泄,哭得几乎要背过气。 战北寒完全没辙了。 照他这样闹下去,要么疼晕,要么哭晕。 总之没完没了。 战北寒咬牙切齿地看着被子里的小鼓包:“行,你不就是想见沈晚吗?本王让她来见你总行了吧!” “呜呜。”被子里的哭声停顿了一下,明显变小了。 小家伙还是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本王亲自去接她!”战北寒牙关咬得咔嚓响,字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给本王老实待着,上药!止血!本王就带她来见你!” 说着,他怒极甩袖而走:“夜七,你盯着他,本王马上回来!” “是!” 战北寒满身怒火地往外走。 谢玉蕊挡在门口,神情惊疑地问道:“王爷,世子喊的娘亲”是谁? “管家,备马!”战北寒理都没理她,一身冷沉怒火地往外走,翻飞的衣角抽到她手背上,隐隐泛疼。 “王爷,王爷”谢玉蕊立刻追上去,“您要去哪?” 战北寒一路大步如飞,怒火冷冽,谢玉蕊连追带小跑都没能跟上。 等她气喘吁吁追到府门口的时候,他已经翻身上马。 通体纯黑的汗血宝马如一道旋风般,疾驰从府门前穿过!急促清脆的马蹄声眨眼便去得远了。 谢玉蕊站在府门口,满腹惊疑不定,深深咬住嘴唇。 父子两从皇宫闹到王府,一片鸡飞狗跳。 同一时间,京城万药楼。 萧令月正在精挑细选的买药材。 别看她在侯府里哭穷,其实她并不缺钱,给北北用的药材自然也要挑最好的。 万药楼是七国最大的连锁药材商行,只开设在七国帝都等繁华之地,号称全天下的珍惜药材尽收于楼中。 只有别人买不起的,没有他们找不到的。 萧令月对此已经闻名许久,走进去就发现,果然是名不虚传。 万药楼里的各种药材是她见过种类最齐全,品质也最好的,丝毫不逊色皇家贡品。 “早知道万药楼这么厉害,我就该早点带北北回京城,也不用麻烦寒寒从王府里找了。”萧令月一边挑药材,一边暗自感慨。 她一口气选了一百多种药材,只要是北北用得上、万药楼里又有存货的,她直接包圆了。 因此耽误了一些时间。 正文 第87章 第87章 第87章 等药材选的差不多,萧令月准备去结账的时候。 一道骄纵的女声传来:“你们万药楼是怎么办事的,本小姐每个月都要买的蜂王蜜,你竟然跟我说没货了?” 萧令月一顿,转过头。 不远处的柜台前,站着两个妙龄少女。 一个十五六岁,身穿红裙,金钗满头,腰间系着一根黑色细鞭,娇俏的脸上满是骄纵和不满。 另一个十七八岁,蓝裙如水,乌发披肩,只简单点缀着玉簪,容颜姣好,有种温婉秀丽的端庄气质。 “余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蜂王蜜一月一出,这个月的货确实已经卖完了,如果你想要的话,只能等下个月再来买了。”万药楼的掌柜之一赔着笑脸,又鞠躬又道歉。 余音儿不悦地道:“今天是初一,我每个月都是这个时候来买,平时都有货,怎么今天就没了?” “实在抱歉,这个月的货确实没了,都被一位客人买走了”掌柜急忙解释。 “谁买走的?”余音儿直接质问道。 掌柜左右看了看,看到萧令月站在不远处:“就是那位姑娘!” 余音儿和萧如兰同时望过来。 萧令月今天出门比较急,没有戴面纱,一张长着胎记的清秀面容露了出来,双眸乌黑清冷。 余音儿脱口而出:“好丑的女人!” 萧如兰尴尬地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音儿,你小声点。” “我说的是事实嘛” 萧令月冷淡地收回目光,看向身边另一位掌柜:“可以去结账了吗?” “可以可以!沈姑娘,您这边请”掌柜话还没说完。 “等等!”余音儿骄纵的声音传来。 她大步走了过来,嫌恶地看了一眼萧令月脸上的胎记,仰着下巴质问:“就是你买走了所有的蜂王蜜?” 萧令月瞥了她一眼,懒得回答,直接对掌柜道:“一共多少银子,麻烦算一算,我赶时间。” 掌柜还没来得及说话,余音儿恼怒地道:“丑八怪,本小姐跟你说话,你敢不理我?” “丑八怪叫谁?”萧令月冷淡问道。 萧如兰一时阻拦不及,余音儿想也不想地说:“当然是叫你!” 萧令月讥诮地勾起唇角,淡淡瞥了她一眼:“哦,原来是丑八怪在叫我,你有事吗?” 余音儿这才反应过来:“你敢耍我!” 她怒气冲冲地扬手就朝萧令月打过去。 “音儿!”萧如兰赶紧拉住她:“你别生气,这位姑娘也不是故意的。” 说着,萧如兰蹙眉看向萧令月:“这位姑娘,耍人可不礼貌,麻烦你道个歉吧!” 萧令月看了她一眼:“所以你也是丑八怪?” “你”萧如兰俏脸涨红。 “耍人不礼貌,丑八怪挂在嘴边就礼貌了?”萧令月冷淡道:“萧二小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善良’。” 这话里的嘲讽太明显了,萧如兰不由蹙眉:“你认识我?” “认识。”萧令月道。 “你是?”萧如兰狐疑地看着她,怎么看都觉得很陌生。 她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张脸。 萧令月意味不明地道:“萧二小姐贵人多忘事,我是谁,你当然不记得了。” 正文 第88章 第章 第章 毕竟,萧家大小姐萧令月,五年前就死在花轿上了。 作为“她”同父异母的庶妹,伪善白莲出了名的的二小姐萧如兰,自然早就把嫡姐忘得干干净净了。 萧令月虽然是重生之人。 但是原身的冤屈惨死,她一直记在心上,早晚她会查清楚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原身在萧家被人害得中毒而死,萧令月重生在“她”身体里,也不至于带着一身剧毒怀孕,最后连累北北被胎毒折磨这么多年。 新仇旧恨,早晚会一笔笔算清楚! 萧家就在京城,不急于一时。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买药材回去,给北北压制毒素。 萧令月转头看掌柜:“结账吧。” 萧如兰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余音儿却忍不住,挣开萧如兰的手冲到面前:“慢着,我准你结账了吗?” “你是这万药楼的老板?”萧令月不耐烦地说道:“不是就让开,别浪费我时间。” “我问你,蜂王蜜是不是被你给买了?”余音儿充耳不闻,霸道的挡在她面前。 “是又如何?” “拿出来,那是我的!”余音儿理直气壮地命令。 萧令月被逗笑了。 她看着眼前一脸娇纵的余音儿,讥诮地说道:“余姑娘,脑子是个好东西,下次出门记得带上!” “你敢骂我没脑子?”余音儿这次反应很快,气得尖叫。 萧令月后退一步,掏掏耳朵:“嗓子就别带了,噪音污染是不道德的。” “你!”余音儿气得涨红脸,扬手就朝萧令月脸上打。 萧令月抬手抓住她的手腕:“这是第二次,事不过三!”她顺势往前一推。 余音儿踉跄着往后退,直撞在柱子上才停下,又恼怒又丢脸,抽出腰间的细鞭就朝萧令月抽过去:“丑八怪,你敢跟我动手!我打死你个贱人!” 啪! 细长的牛皮鞭抽破空气,发出清脆一声。 萧令月闪身避开鞭子,身形一晃就出现在余音儿面前,一脚将她踹飞出去! 余音儿尖叫着摔出了门外,砰地一声,正砸在大街上。 “吁!”一辆刚好行驶过的马车差点被惊到,车夫急忙拉住缰绳。 周围路边行人也停下脚步,惊愕地看过来。 万药楼里一片寂静。 萧如兰浑身僵硬,惊惧地看着萧令月。 萧令月平静地弹了弹衣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神情冷淡如水:“都说了事不过三,没带脑子也就算了,连耳朵都不中用。” 她往前走了一步,忽然看到萧如兰:“你也要拦着我结账?” “不,不”萧如兰仿佛见了鬼一样,急忙让开路。 余音儿是西南将军府的独女,从小学过武功,在世家贵女里面算是顶厉害的。 结果,被这个女人一脚就踹飞出去 毫无反抗之力! 萧家虽也是武将世家,萧如兰却不会武功,手无缚鸡之力,她可不想自讨苦吃。 正文 第89章 第89章 第89章 萧令月见状也没理她,问掌柜道:“一共多少银子?” 掌柜结巴道:“一,一千二百两” 萧令月拿出银票放在台面上:“麻烦掌柜找几个人,将药材送到南阳侯府。” “好的好的”掌柜忙不迭点头,看她的眼神更加奇异了。 萧如兰闻言惊讶地看着她:“你是南阳侯府的人?” 萧令月没理她,朝掌柜点点头,拎着一包药材便准备离开了。 别的药材可以让万药楼派人送,暂时不着急,但她手里的这些却是北北急需的,她还要赶紧回侯府煎药,实在没时间跟闲杂人等浪费。 “听闻南阳侯和西南将军关系不睦,之前也曾有过矛盾,但毕竟同朝为官,沈姑娘,你不觉得你做的太过分了吗?”萧如兰壮着胆子道。 萧令月懒得听她绕弯子:“你想说什么?” “我”萧如兰噎了一下。 这时候,门外响起一道惊讶的声音:“音儿?怎么是你?” “襄王哥哥!” 余音儿一时惊喜,立刻转为委屈的哭腔道:“襄王哥哥,音儿刚刚被人欺负了,摔得好痛啊,你要给音儿讨个公道!” 今天是休沐日。 襄王不用上朝,正准备找个地方喝点小酒,舒缓一下昨日被太子催婚的心情。 没想到刚出门不远,大街上横空飞出一个人,差点惊了他的马车。 襄王惊魂未定地坐稳,不满地掀开车帘,没想到竟然是余音儿。 不是襄王吹嘘,整个京城里有几分姿色的姑娘,就没有他不认识的,对各人性情也了解几分。 听到余音儿的假哭声,襄王顿时乐了:“你平时不都欺负别人吗?这京城里还有人敢欺负你?” 余音儿不满地跺脚:“我都被人打出来了,襄王哥哥你还笑我!” “好,本王不笑。”襄王忍笑下了马车,继而好奇地问:“是谁打了你?男的女的?” “女的!”余音儿咬牙切齿。 “长相如何?”襄王眼睛一亮。 余音儿可是京城闺秀里出了名的小辣椒,连她都敢打,难道又是一位火辣美人? 余音儿还没回答,萧如兰就走了出来,端庄地朝襄王行礼:“见过襄王殿下。” “萧二姑娘,原来你也在,倒是巧了。”襄王一脸的如沐春风。 萧如兰神情羞涩,还没说话。 余音儿瞪了她一眼,快步过去抱着襄王的手臂,委屈道:“襄王哥哥,那个打我的贱人就在万药楼里!她不但抢了我的蜂王蜜,还对我口出恶言,你一定要给我做主,狠狠教训那个贱人!” “还有这种事?” “你跟我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那个贱人可嚣张了!” 余音儿硬拉着襄王往门里走,不想让他和萧如兰待在一起。 襄王风流倜傥,身份不凡,不止余音儿一人倾心,萧如兰似乎也喜欢他,只是碍于矜持,不敢表现罢了。 绝对不能让他们待在一起! 余音儿心里打着小算盘。 襄王也半推半就:“如果真是这样,本王就给你做一回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嚣” 张 最后一个字凭空消失。 襄王骤然睁大眼睛,看到了从万药楼里出来的萧令月。 她手里拎着一大包药材,站在门口,与襄王狭路相逢。 正文 第90章 第90章 第90章 四目相对。 襄王:“” 草,这不是沈家的母夜叉吗? 刹那间,昨晚在寿宴上的一幕幕,宛如皮影戏般闪过脑海。 襄王眼角都抽搐起来。 偏偏余音儿毫无眼色,伸手指着萧令月道:“襄王哥哥,就是这个贱人!就是她欺负了我,你快帮我狠狠教训她!” 萧令月的目光从余音儿,落到襄王身上,似笑非笑地挑起眉。 她什么话也没说。 “” 襄王飞快抽回被余音儿抱着的手臂,义正言辞地道:“余姑娘,你不要胡说,本王岂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 “襄王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余音儿茫然不解,“不是你说要给我讨回公道的吗?”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襄王立刻否认三连。 讨什么公道,没有的事。 他都打不过这个母夜叉讨个屁! “你明明答应了!”余音儿委屈不已,抓着他的手臂不放:“襄王哥哥,你一向最疼音儿了,我受了什么委屈你都会哄着我!而且这次可不是我胡闹,是这个丑八怪贱人先招惹我的,你一定要给我出气,狠狠教训这个贱人!不然我可不依!” “音儿,你听本王说,这事我们稍后再” “不行!”余音儿骄纵地跺脚:“我就要现在说,襄王哥哥你说要帮我讨回公道的!” 襄王一时哽住了:“” 他最近是命犯桃花煞吗? 昨天一个沈玉婷,差点没坑死他。 今天又来了个余音儿。 “你们说够了没有?”萧令月看着拉拉扯扯的两个人,“要吵架一边去,别挡我的路。” “你这是什么态度!”余音儿记吃不记打,立刻怒斥。 “音儿,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就当今天是个误会,你别放在心上,算了算了!”襄王拦住余音儿,实在不想和萧令月发生任何冲突。 不仅仅因为她能活捉土匪,怒摔南阳侯。 关键是昨天的寿宴上,太子和翊王对她的古怪态度,襄王都看在眼里。 于情于理,他都不想招惹麻烦。尤其是这个“麻烦”还跟翊王有点扯不清的瓜葛 真真是惹不起! 余音儿委屈道:“什么误会,她都敢对我动手了!” 萧如兰忽然开口:“那是你先对沈姑娘动了手,她才还手的” “你竟然帮她说话,你到底是哪边的?”余音儿一听大怒,转头狠狠瞪着萧如兰。 萧如兰立刻瑟缩了一下:“我,我只是说了实话。” “你还说!”余音儿恼怒地推了她一把。 萧如兰一个踉跄,顺势朝襄王摔过去。 襄王下意识伸手接她入怀,没有让她摔倒,随即不满地看着余音儿:“她不过说了实话,你推她做什么?” 余音儿瞪大眼:“我”她根本没用力! 萧如兰立刻解释道:“不怪音儿,是我没有站稳,多谢殿下。” 说着,脸颊便泛起淡淡红晕。 正文 第91章 第91章 第91章 襄王看着她温柔娇弱的样子,心中微微一荡。 娇俏羞怯,温柔如水,又善解人意。 这才叫好姑娘! 余音儿简直气炸了:“萧如兰,你什么意思?” 她明知道她喜欢襄王哥哥,竟然还不要脸的靠在他怀里,光天化日的勾引他! 这一瞬间,余音儿完全忘了萧令月打她的事,满腔敌意都朝萧如兰去了。 萧如兰一脸茫然:“音儿,我怎么了?” 余音儿看着她还靠在襄王怀里不出来,气得脸都红了,冲过去就要把她扯出来:“你不要脸!” “啊”萧如兰仿佛被吓到了,本能往襄王怀里躲。 襄王也下意识抬手护着她,拦住余音儿:“音儿,你别闹了!” “我哪里闹了?明明是她不要脸!”余音儿气得跺脚,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手撕了萧如兰。 三个人你拉我扯,吸引了满大街的目光。 萧令月被牢牢挡在门口,无语的看着这一幕闹剧,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她看了看日头。时候已经不早了。 北北还在等她回去煎药。 正当萧令月考虑要不要将这三个人踹开时,长街尽头忽然有清脆的马蹄声传来,同时还伴随着盔甲碰撞的声音。 “二妹?襄王殿下?” 一队巡城士兵小跑过来,领头的年轻男子骑在马上,惊愕地看着三人:“你们这是干什么?” 萧令月循声望去。 不知为何,看到那张剑眉星目的英俊脸庞,她忽然感觉脑海中一阵尖锐的刺痛。 无数破碎的画面争先恐后的冲出脑海! 萧令月伸手捂住头,暗暗咬牙。 幼年时 五岁的小女孩被下人欺负,伤痕累累的躲在假山里哭,被花园里练剑的少年发现,亲手抱了出来。 少年给了她一颗糖:“我叫萧轩,是你大哥。” 少年时 女孩躲在花园里,偷看少年习武,结果被抓包,窘迫得满脸通红。 少年好笑道:“想学吗?大哥教你。” 十五岁生日 已经长成了少女的“萧令月”,收到了人生中第一份礼物,一块羊脂白玉佩。 是大哥偷偷塞在她枕头下的。 十六岁那年,皇家宫宴。 “萧令月”第一次跟随父亲和继母,进宫参加宴会。 有个宫女给她递了张纸条,上面是萧轩的字:“有急事,清池宫见面。” “萧令月”匆匆赶去,被人从身后推下温泉池,呛水昏迷,醒来后就是三堂会审。她这才知道,清池宫原来是翊王殿下的专属宫殿,她摔进去的温泉池子,更是翊王专用。 不巧的是,宫宴当天,翊王正在清池宫中沐浴。 听到动静的宫人赶到时,只看到昏迷不醒的她紧紧抱着翊王不松手,孤男寡女,泡在一个浴池里。 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碍于萧家权势,陛下不得不赐婚。 “萧令月”醒来后就得知了两件事,第一,她和翊王的婚事定下了;第二,她的名声彻底毁了。 人人都说她放荡下贱,厚颜无耻,竟然用自己的名节算计翊王,顺势逼婚! 正文 第92章 第92章 第92章 只有“萧令月”自己知道,她是被人算计成这样的。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源自于萧轩派人送给她的那张字条。 “萧令月”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默默忍下了所有嘲讽和辱骂。她想找萧轩问个清楚,却一直没有机会。 直到她出嫁那天。 躲了她很久的萧轩来到她的房间,跟她道歉,说字条只是个误会,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萧令月”穿着喜服,看着神情憔悴的哥哥,沉默了很久,最后什么也没说。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萧轩痛苦地道:“月儿,是大哥对不起你,你怪我也好,恨我也好,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那天翊王正好就在清池宫,我本来以为” 他解释不清,最后端了一碗甜汤,神情复杂地说:“月儿,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今天是你出嫁的大喜日子,大哥知道你爱吃甜的,特意给你煮了甜汤,你把它喝了,算是大哥对你的祝福吧。” “萧令月”想起他以前的好,心软之余,乖乖的喝下了那碗甜汤。 最后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花轿上。 无数的画面如电影一般切换闪回。 这是属于“萧令月”的记忆。 本以为随着“她”的死去而消散,没想到竟潜藏在身体里,受到刺激才重现浮现出来。 可惜记忆并不完整,大多都是关于萧轩的片段。 萧令月蹙紧眉头,额头渗出了冷汗。 “萧轩,你还愣着干什么!” 襄王有些狼狈地挡住余音儿,扭头看到骏马上的男子:“快来帮本王拉开她!” “襄王哥哥!”余音儿这下是彻底气哭了。 萧轩急忙下马,他不敢碰余音儿,便将妹妹萧如兰拉到身后,襄王这才腾出手,将余音儿拉到一边。 “二妹,你怎么跟襄王殿下,还有余姑娘吵起来了?”萧轩剑眉紧皱问道。 他如今在九城兵马司任职,京中日常的巡视工作也是他负责的,这才刚好碰上了。 “这就说来话长了”萧如兰匆匆解释了一遍,省略了自己的行为,将争吵的主要原因归结在萧令月和余音儿头上。 萧轩这才注意到被几个人挡在后面的萧令月。 看到她脸上醒目的胎记,萧轩愣了一下,却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 他很快注意到萧令月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便上前关心问道:“沈姑娘,你没事吧?” “”萧令月猛然从记忆中清醒,看到萧轩熟悉的面容。 一时情绪不受控制。 她脸上闪过厌恶和冰冷:“不劳你操心!” 萧轩一怔。 萧如兰:“”她也惊到了。 第一次看到有人对她大哥这么不客气! 在京城世家公子中,萧轩从来都是最受欢迎的一个,人气甚至比襄王还高。 襄王样样都好,却风流成性。 萧轩却不同。他长相英俊,家世优渥,性情温和,而且洁身自好。 浑身上下挑不出任何缺点。 满京城的闺中少女谁不为他心动? 萧令月心中冷笑。 要不怎么是亲兄妹呢?连虚情假意的手段都一模一样! 正文 第93章 第93章 第93章 妹妹柔弱白莲,哥哥善良温厚,偏偏害起人来,一个比一个狠毒! 在原身的记忆里,萧轩是整个萧家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虽然两人同父异母,她却是真心把他当哥哥看。 最后落得什么下场? 萧轩害了她一次还不够,就连出嫁前,他都不放过她。 一碗加了料的甜汤,害得她在花轿中情毒发作,不得不割腕放血,最后死的不明不白。 原身的真正死因,目前还不好说。 但“她”短短一生的苦难,萧轩兄妹两至少要占一半。 受到记忆恢复的影响,萧令月实在没法对他有好脸色,厌恶道:“滚开,好狗不挡路!” 萧轩又是一愣。 萧如兰气道:“我大哥好意关心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还口出恶言,南阳侯府就是这样的家教吗?” “你和余音儿三番两次拦我的路,又是说我丑八怪,又是要强抢蜂王蜜。现在你大哥来了,又挡路不让我走,你更是倒打一耙反咬一口,你们萧家的家教又好到哪里去?”萧令月反唇相讥。 说话的功夫,她感觉脑海中的刺痛渐渐减轻了,涌动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下来。 刚刚恢复的记忆变得更加清晰和深刻,一幕幕闪过脑海,仿佛是她亲身经历一样。 “你!”萧如兰气得涨红脸。 “二妹。”萧轩拦住她,对萧令月道,“沈姑娘误会了,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让开!”萧令月不耐烦地说,“我没时间跟你们浪费。” “听沈姑娘刚才的话,似乎和我家二妹有些误会,如果有得罪的地方,在下可以替妹妹道歉,希望沈姑娘不要介意。” 萧轩抬手施礼,态度诚恳又温和,君子如玉一般。 萧如兰不满地道:“大哥,你别听她胡说,我明明没有” “你还说?”萧轩严厉地看她一眼,“母亲教你的规矩,你全忘了?大街上与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萧如兰咬咬嘴唇:“大哥说的是,如兰知错了。” 萧令月看着这对兄妹,不由讥讽一声:“萧公子对自己的妹妹管教严格,真是一位好哥哥!” 萧轩隐隐觉得这话听着不对劲:“二妹年幼,我作为大哥,管教约束是应该的。” 萧令月淡淡讥讽:“也是,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为她好才会管着她,怕她犯错。 如果不是亲生妹妹,那恐怕就是另一种做派了。 萧轩皱了皱眉,越听越不对劲。他抬头看着萧令月,忽然神情一怔:“你” “我怎么了?” “沈姑娘看起来,似乎有些眼熟?”萧轩怔怔地看着她,忍不住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大哥,话可不能乱说。”萧如兰急忙拽住他。 萧轩至今还没有定亲,贸然说跟一个姑娘眼熟,传出去可不是好事。 万一损了他的好名声怎么办? 萧家对他可是给予厚望的。 正文 第94章 第94章 第94章 萧轩猛然清醒。 “抱歉,是在下唐突了” “我们确实见过。”萧令月先是一怔,随即微妙地笑了,“原来萧公子还没忘了我,真是荣幸!” 萧轩一时茫然。 萧如兰挡在两人中间,警惕地看着萧令月:“沈姑娘别开玩笑!我大哥向来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怎么可能跟你见过?你可不要胡说污蔑我大哥的名声” 话还没说完,她似乎想起什么,又轻蔑说道:“我大哥在京城爱慕者众多,沈姑娘还是省省心思吧!何必做这种不上台面的事,故意惹人误会?” “你的意思是,我谎称跟你大哥见过,是因为我喜欢他?故意说出来让人误会?” 萧令月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差点笑了。 “难道不是吗?你敢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大哥吗?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长成这副丑样,也敢肖想我大哥”萧如兰记恨萧令月之前不给她面子,一时忘了伪装。 “二妹!”萧轩轻斥打断,“不要胡说!” 萧令月嘲讽道:“麻烦你搞清楚,是你大哥先说我眼熟,可不是我说的!就算真有人想攀扯,那也是你大哥主动攀扯我,你应该去质问他才对。” “你胡说八道!我大哥怎么可能”萧如兰气恼不已。 “还有!”萧令月打断她,“你夸你大哥别的也就算了,不近女色?你们萧家谎话连篇,居然连自己都骗进去了吗?你大哥要是真的不近女色,当年的云枝又怎么会死!” 她冷笑看着神情骤变的萧轩,幽幽地说:“萧公子不会忘了吧?” 萧如兰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 她意识到不对,矢口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萧令月讥诮的说道,“反正死的又不是我的孩子,萧公子都不心疼,我心疼什么?” 萧轩怔怔地看着她:“孩子?” “大哥!”萧如兰紧张地抓着他的手臂,“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一个外人知道什么?满嘴胡言吓唬你而已!” 萧轩甩开她,直勾勾地看着萧令月:“你怎么会认识云枝?你说的孩子是谁的?” 萧令月反问道:“你觉得呢?” 这是她刚刚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的。 云枝,是从小伺候萧轩的一个丫鬟,据说出身难民,身世不详。 萧轩幼年时不小心走丢过,是云枝救了他,又带着他找回了萧家。萧家出于感激,就留她在府中,给了她一个安稳的归处。 那个时候,边境还在打仗,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 一个漂亮小姑娘流落在外,无父无母,又无家可归,结果往往不太好。 云枝留在萧府后,便一直伺候萧轩。两个人年纪相仿,又曾经共同患难,自然感情非同一般。 长大之后,云枝顺理成章的成了萧轩的女人。 但这是不允许的。 萧家对萧轩给予厚望,不允许他染上任何污点,云枝再温顺漂亮,终究只是一个难民丫鬟,萧家怎么可能允许萧轩娶这样的女人?就是做通房丫鬟,她都不够资格。 萧轩自己也明白,所以一直隐瞒着,这件事只有原主知道。 但不幸的是,云枝怀孕了。 正文 第95章 第95章 第95章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做父母,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连原主都以为云枝只是吃坏了肚子,才会恶心反胃。 于是没过多久,孕吐的云枝就被后院里的嬷嬷看出了问题,将此事禀告给了大夫人,也就是“萧令月”的继母,萧轩的亲生母亲。 云枝被拖到院子里,当着所有人的面,连同肚子里的孩子活活打死! 萧轩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萧令月得到这段记忆后发现,萧轩当时虽然苦苦求情,却并不知道云枝肚子里有孩子。 萧家上下所有人都隐瞒了这件事。连当时只有十岁的萧如兰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 这不就巧了吗? 既然他都送上门了,作为“妹妹”,萧令月正好送他一份大礼! “萧公子,云枝怀着孩子死在你面前,被你的母亲活活打成了一滩烂泥!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梦到过她们母子?如果她没死,平安把孩子生下来的话,现在应该有七岁了吧?”萧令月幽幽说道。 “”萧轩一时如遭雷击。。 “大哥!”萧如兰死死掐着他的手臂,“你清醒一点!” 看着萧轩神情恍惚,仿佛受了极大打击的样子。萧如兰气急败坏地看向萧令月:“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故意说这种话打击我大哥的心智,你跟我们萧家到底有什么仇!” “如果不是他问心有愧,又怎么会被我三言两语打击心智?”萧令月讥诮反问,“至于你们萧家呵呵,走着瞧吧!” 说着,她绕过挡路的兄妹,径直想要离开。 “你站住!”萧如兰又气又怒地去拦她。 “等等!”萧轩猛然清醒,一把抓住萧令月的手臂。 “还有事?”萧令月转头看他。 萧轩脸色苍白又难看:“你把话说清楚,你怎么知道云枝的事?难道你认识她?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萧令月平静地看着他:“云枝已经死了,你问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我”萧轩脸色又是一白。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边,襄王终于哄好了余音儿,两人一起走过来,就看到萧轩紧紧抓着萧令月不放。 气氛显得很奇怪。 襄王茫然道:“萧轩、沈姑娘你们这是做什么?” 像是吵架了? 好像不太对,他们都不认识,怎么吵起来的? 余音儿心里更是惊讶。 看着萧轩紧拉着萧令月的手,她眼睛一转,忽然幸灾乐祸地嘲笑萧如兰:“难怪你大哥这么多年不肯娶妻,原来是审美有问题,他竟然喜欢这种丑八怪女人!” “你胡说什么?我大哥怎么可能喜欢她?”萧如兰立刻反驳。 “他要不喜欢,为什么拉着她不放?还抓得那么紧,生怕人跑了似的!”余音儿一指萧轩的手,理直气壮地道。 “”萧如兰噎了一下,不能说出实情,只能涨红脸道,“这是有原因的,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余音儿得意道:“我一个未婚姑娘当然不懂,只知道男女有别,他在大街上都敢拉着别人不放,要是在私底下,还不知道会做什么!都说你大哥为人君子,温文尔雅,我看根本是你们萧家吹嘘的吧!” 萧如兰之前故意“勾引”襄王,躲在襄王怀里不出来,还让襄王误会了余音儿。 余音儿早就记仇了。 正文 第96章 第96章 第96章 现在有机会,她当然要报复回去。 萧轩是萧如兰的亲哥哥,他名声受损,萧如兰也得倒霉。 “你不知道内情就不要胡说,我大哥跟沈姑娘清清白白,绝无半点男女私情!”萧如兰也不傻,立刻义正言辞地反驳,“只是沈姑娘碰巧认识我大哥从前的一个故人,我大哥一时激动,才拉着她想问清楚的。” 余音儿狐疑道:“什么故人?” “这就跟你没关系了。”萧如兰皮笑肉不笑。 襄王听到了两人的话,便问萧轩:“是这样吗?” 萧如兰紧张地看着萧轩。 萧轩此刻也稍微冷静了点,他点点头。 “看到了吧?我大哥一向光明磊落,连陛下都夸赞过,谁敢无缘无故污蔑他?”萧如兰暗松了口气。 余音儿撇了撇嘴,也没说什么。 襄王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有话好好说嘛,萧轩,你先放开沈姑娘。” 萧轩摇摇头:“我要是放了手,沈姑娘只怕就不愿意跟我说了。” “什么故人让你这么上心?”襄王不理解,继而又说,“那你也不能拉着人家不放啊!这么多人看着呢,影响多不好,快点松手。” “要我放开可以,沈姑娘必须先把话说清楚!”萧轩执拗地看着萧令月。 “说你怎么不听劝呢你知道她是谁吗?”襄王有点无语。 萧轩转头看向他。 “她是”襄王话还没说完。 “哒哒——”长街上忽然传来清脆的马蹄声。 拥挤看热闹的人群如摩西分海一般划开,露出一条康庄大道。 一匹矫健流畅的黑色骏马快速飞驰而来。 随着男子用力一勒缰绳,训练有素的骏马扬起前蹄,乌黑鬃毛飞扬而起,稳稳立在万药楼前,气势凛然。 众人顿时被震住了。 怎么又把这位给招来了 襄王一时只觉得自己命苦,干巴巴笑道:“三弟,这可真是巧啊,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萧令月抬头。 战北寒高坐在马上,身形居高临下,完美的面容逆着光,衬托得一双幽冷漆黑的眼眸凛冽如刀,令人心悸。 万药楼所在的这条街道,是翊王府通往南阳侯府的必经之路。 战北寒本来是要直接去侯府的,没想到策马路过,不经意间一瞥,看到“沈晚”站在万药楼门前。 他也没多想,便勒马停下,冷冷俯瞰着几个人。 从战北寒的角度,“沈晚”就站在襄王和萧轩中间,被萧轩紧紧抓着手臂,两个人拉拉扯扯一副暧昧不清的模样。 战北寒的眉头下意识拧了起来——这女人昨天哄了寒寒,今天又勾搭上萧家人了? 萧家是寒寒的母家,萧轩更是寒寒血脉上的亲舅舅。 她想干什么? 正文 第97章 第97章 第97章 萧令月察觉到战北寒不善的目光,抬头看着他:“有事?” “你在这里做什么?”战北寒冷声问道,瞥了一眼萧轩紧抓着的她的手,声音更冷了几度,“一天不见,你身边倒是不缺男人!” “这跟翊王殿下有关系吗?”萧令月察觉到他语气带刺,“我不过一个闲人,平时又不忙,出门逛逛不可以吗?倒是殿下你,平时军务繁忙,连亲儿子都没空管,倒有空关心别人了?” “闲人?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战北寒目光锐利地盯着她。 在他眼里,“沈晚”这个人的身份是有很大疑点的。 她到底是谁,来京城有什么目的,故意接近寒寒又有什么阴谋。 只有她自己清楚。 萧令月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却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索性懒得多想:“我当然清楚,所以翊王殿下,你有事吗?” “跟本王走一趟。”战北寒冷声说道。 “去哪?”萧令月问。 “翊王府。” “为什么?” 战北寒眸光一锐,逼视着她:“你会不知道?” 她费尽心思的哄骗寒寒亲近她,一刻都不愿与她分开,为的不就是达成她的目的吗? 萧令月莫名其妙:“你突然来找我,我怎么知道为什么?翊王殿下怕不是脑子糊涂了。” 战北寒抿紧薄唇,这女人说话滴水不漏,装的很像那么回事。 既然她存心装傻,战北寒也不再跟她绕圈子:“寒寒要见你,你跟本王去一趟翊王府。” 萧令月这才恍然大悟。 两人的对话速度很快,言语上的交锋流畅又隐晦,其他人完全听不懂。 萧轩几个人面露惊讶。 她居然敢对翊王殿下这么说话! 萧令月不是不想见寒寒,如果别的时候她就去了,但是现在不行。 “我得回南阳侯府,去不了。”萧令月摇头拒绝。 “理由?”战北寒冷硬质问。 “我儿子生病了,我得回家照顾他,最近这几天没办法出门。”萧令月坦然回答。 在她的想法里,翊王府是寒寒自己家,他待在家里肯定不会有事。而北北这边正是虚弱时期,身边离不开人,她得优先顾着他。 “病了?这么巧?”战北寒凝眉。 “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我骗你干嘛?”萧令月没好气地说。 战北寒看了一眼她手上提着的药材包,指尖在马鞭上点了点,一时没说话。 “翊王殿下,你和这位沈姑娘……”萧轩惊疑地开口。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旁边的襄王一把捂住嘴,阻止他问下去。 战北寒的思绪被打断,冷冷看过来。 萧轩顿时后背一寒。 虽然从亲缘上算,翊王算是他们萧家的女婿,也是萧轩的妹夫。但是皇家不讲亲戚,尤其是当年的翊王妃离奇失踪后,翊王与萧家的关系就变得很尴尬了。 翊王素来冷厉淡漠,手段强势,即使再给萧轩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把他当妹夫看。 萧轩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正文 第98章 第98章 第98章 “三弟,误会啊……萧轩有一个故人恰好跟沈姑娘认识,他急于追问才会如此,绝对没有其他意思!”襄王急忙解释。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看向萧令月:“你不是从小在乡下长大吗?从哪里认识的萧轩的故人?” 萧令月心里翻了白眼,敷衍道:“有缘自然就认识了。” 这个问题她没法解释,总不能说她是从原身的记忆里认识的吧? “那你的‘缘分’还真不少!”战北寒再一次确定,这女人果然有问题。 她用儿子生病当理由,不愿去翊王府,在战北寒看来更像是故意推托,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战北寒这个人,性格偏执多疑,属于那种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典型人物。 他原本就对“沈晚”有偏见,疑心生暗鬼。 “沈晚”不管做什么,有什么理由,在他看来都是另有居心。 想到寒寒受了伤还哭闹着要见她,战北寒的眼神又冷了几度:“既然如此,本王跟你一起回侯府!” “……你确定?”萧令月惊讶了一下,他闲的没事干了? “确定。”他倒要看看,这女人嘴里有没有一句是真话。 萧令月无所谓地道:“好吧,你是王爷,你说了算。” 反正她又不能拦着,他爱去就去呗。 “三弟,你送沈姑娘回府,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这就告辞……”襄王意图想溜走。 “二哥闲来没事,陪本王走一趟吧。”战北寒打断了他的话。 襄王脸色一苦:“那个……本王其实还有事……” “走吧,不要浪费时间。”战北寒一锤定音,便掉转马头,准备往南阳侯府方向去。 襄王顿时垂头丧气,只好对萧令月道:“本王的马车在那边,沈姑娘若是不介意,就一起上车吧。” 坐马车比走路快多了,萧令月立刻点头:“那就麻烦殿下了。” “不客气……”襄王语气苦涩,心里十分苦逼。 如果说,昨天在寿宴上他还不能确定,今天这事儿一出,他百分百可以断定,他家三弟对这位沈姑娘绝对不一般。 向来都不近女色,把女人当成雌性动物看都不看一眼的翊王,现在居然会主动送一位姑娘回家了…… 更别提两人说话那个态度,那个气氛…… 这要不是特殊对待,襄王觉得自己能把眼珠子给抠出来!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三弟非要拉他一起去,他能拒绝吗? 不能! 所以,襄王只能一脸怨念的带着萧令月往马车走去。 “沈姑娘。”萧轩忽然叫住萧令月。 “?”襄王一脸警觉地转头,“翊王还等着送沈姑娘回府,萧轩,你可别想不开。” 千万别再做任何引人误会的事了! 萧轩苦笑道:“襄王殿下误会了,在下没有这个意思……关于那位故人之事,如果有机会,还请沈姑娘如实告知,拜托了!”他深深抱拳鞠躬,态度竟有些卑微。 萧令月看着他:“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知道,与其问别人,不如自己去查,人也许说谎,但真相不会。” “不过,等你知道全部真相的时候,或许反而会后悔。” 正文 第99章 第99章 第99章 萧轩不解地抬头:“沈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有时候被人蒙在鼓里当个棋子,未必不是一件幸福的事。”萧令月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等等”萧轩还想再追问。 萧如兰紧紧拉住他:“大哥,你难道真的信了她的话吗!她根本就是骗你的啊!” “我只是想问个清楚” “没什么好问的!”萧如兰气急败坏道:“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死人都化成灰了,你现在问清楚又有什么用!” 萧轩:“”他一脸震惊地看着萧如兰。 不敢置信,一向善良心软的二妹会说出这么薄情冷血的话。 “大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萧如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解释。 “你不用说了。”萧轩疲惫地摆摆手,看见萧令月已经上了襄王的马车,一时心灰意冷道:“回家吧,这件事不要跟娘提起。” “我不会的!”萧如兰急忙说道。 她也不敢说。 云枝死的时候怀着孩子,这件事全府上下都瞒着萧轩,生怕被他知道。 都怪那个姓沈的贱人,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马车哒哒的往回走。 襄王和萧令月同坐在车厢里,气氛尴尬。 萧令月发现襄王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便开口道:“殿下有话想说?” “你跟翊王是怎么认识的?”襄王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 萧令月一愣,笑了笑:“我跟他,不熟。” 襄王满脸不信:“翊王那个脾气,要不是跟你早认识了,他才不会搭理你!本王看他对你的态度挺好的,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令月不禁乐了:“你从哪里看出他对我态度好?” 战北寒对她的怀疑都快写在脸上了,三句话里有两句半都是刺探。 这算哪门子的态度好? 但是看襄王一脸笃定的表情,萧令月好笑道:“我跟他真没关系,昨天是第一次见面。” “那寒寒为什么要你叫娘亲?” “大概是有缘吧。”萧令月敷衍的笑了笑。 襄王还想说什么,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南阳侯府到了。 萧令月刚下车,就感觉侯府的气氛不对。 大门处竟站了两排家丁,个个手握棍棒,气势汹汹,管家领头站在前面。 看到萧令月回来了,管家一声令下:“奉老爷的命令,将三小姐拿下!” 家丁立刻拿着棍棒围上来。 襄王从车厢里钻出来,见此情景一愣:“这是干什么?” “吁!”战北寒勒住缰绳,停住马,冷眸看着这一幕。 “翊王殿下?襄王殿下?”管家看到他们一愣,急慌慌上前来,赔着笑脸说道:“两位殿下怎么有空驾临侯府?是有什么公务吗?小的这就进去通传老爷” “你等等。”襄王看战北寒没发话,只好自己开口道:“不用通传了,没什么大事,只是本王和三弟正好在路上偶遇三小姐,顺路送她回来而已,你们” 他指了指气势汹汹的家丁们:“这是闹得哪一出?” “回殿下的话,是三小姐的儿子用毒粉伤了二小姐的脸!老爷大发雷霆,命小的带人守在门口,看到三小姐回来就直接拿下,带进去问罪!小的也只是奉命行事”管家满头冷汗地说道。 正文 第100章 第100章 第100章 襄王:“”什么玩意儿?他该不会听错了吧? 谁把谁的脸伤了? “你说北北用毒粉伤了沈玉婷?”原本还一脸淡定的萧令月,神情骤然变了。 战北寒瞥向她,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 管家:“对,二小姐伤得不轻!老爷发了好大的火” 话还没说完,萧令月直接推开挡路的家丁,冷着脸大步往府里去了。 襄王一时有些无语。 沈晚那个儿子,他印象还挺深的,病恹恹的才几岁大,怎么会伤到沈玉婷的脸? 怎么伤的?严重吗? 要是被毁容了,那真是可惜了。 “三弟,你看我们要不要”跟进去瞅瞅? 襄王话还没说完,战北寒蓦地翻身下马,衣袂翻飞带风,径直往侯府里去了。 管家和家丁完全不敢阻拦。 “”得,算他白说。 看他这紧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儿子出事了!自然是要跟进去看看的。 襄王暗自腹诽,跟着下了马车,对管家道:“既然都撞上了,本王跟三弟也进去瞧瞧,沈侯爷想必不介意吧?” “不敢,您里边请”管家冷汗着伸出手。 偌大的府里,气氛肃杀。 萧令月一路穿过正厅,路过的下人都躲着她走。 刚走到翡翠楼,远远就看到院门敞开,里面挤满了人,有尖锐的怒骂声和东西砸碎的声音传来。 “三小姐回来了!” 院子里的下人一看到萧令月,大声喊道。 “让她给我滚进来!”沈志江暴怒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萧令月面无表情的穿过庭院,走进屋。 战北寒跟在后面,抬手示意下人不要惊动,随后襄王也跟了上来,两人站在门外,往里面看去。 此刻的屋内已经是狼藉一片。 地上又是血,又是水,满地的碎瓷和翻倒的家具,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混乱的大战。 里面人很多,为首的是南阳侯沈志江。 而在沈志江旁边,还有李姨娘、章姨娘,以及坐在凳子上捂着脸呜呜哭着的沈玉婷。 旁边地上跪着几个狼狈不堪的丫鬟,青萝也在其中。 “你还知道回来!看看你养的儿子都干了什么好事?”沈志江一看到萧令月进来,劈手抓起茶杯就朝她砸过去。 萧令月往旁边一躲,茶杯“砰!”一声砸碎在门槛上。 碎片夹杂着热水飞溅。 萧令月目不斜视,第一眼就看向坐在床边、裹着厚厚被子的北北,见他干干净净完好无损,立刻朝他走过去。 “娘亲!”北北看到她回来了,心神一松,手里紧紧捏着的药粉包这才松开。 “北北,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萧令月快步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紧张的检查他身上。 北北摇摇头:“我没事” “沈晚!你眼里还没有我这个父亲了,你给我跪下!”沈志江眼看她无视自己,怒气冲天。 正文 第101章 第101章 第101章 萧令月理都不理。 确定北北平安无事,连一根头发都没少以后,她放松下来。 随后她注意到守在床边的青萝,看到她一张脸又红又肿,脸颊上还残留着鞋底印,明显被人虐待过。 萧令月脸色一沉:“北北,发生什么事了?” “娘亲出门后,我正在休息,沈玉婷突然气势汹汹的闯进来,带着丫鬟打伤了青萝,又想用开水烫我。我趁她不注意,用娘亲给我的药粉洒了她的脸,她的丫鬟也冲进来,不知怎么的就摔成了一团” 北北冷静的说道。 “动静闹大后,沈侯爷也带人赶来了,看到沈玉婷受伤,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抓我治罪。我为了自保,就用药粉威胁他们,让他们不敢靠近,这才拖到了娘亲回来。” 这一番话说得简洁又详细,前因后果都交代得很清楚。 站在门外的襄王听了都不由惊讶:“这个小不点很聪明啊!遇到这种事情都不慌不忙,还能镇定的叙述过程,真是不简单。” 北北和寒寒看起来差不多大。 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寒寒身上,他的小暴脾气早就炸了。 或者说,换成任何一个同龄小孩子,恐怕都做不到像北北这样沉稳冷静。 战北寒眸色微深:“看看再说。” 萧令月听完北北的话,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北北做得很好。” 能在独自一人,并且身体虚弱的情况下,利用毒粉自保,拖延时间等到她回来,萧令月已经很满意了。 沈志江暴怒道:“好什么好!你看看你儿子做了什么好事!” 萧令月转头看去。 沈玉婷用手帕捂着脸,呜呜哭泣不止。 粉色的手帕上沾满血迹,只露出一双怨毒仇恨的眼睛,死死瞪着他们母子。 萧令月冷笑:“父亲刚刚也听到了,我儿子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自保,要不是沈玉婷不怀好意闯进翡翠楼,想要害我儿子,她也不至于受伤毁容!她完全就是自找的!” “他胡说!我只是好心来看望他,他就用毒粉害我毁容!还弄伤了我几个丫鬟!他心肠歹毒故意害人,父亲如果不相信,可以问我几个丫鬟,她们可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沈玉婷声音尖锐道。 几个跪在地上,一身狼狈失血的丫鬟争先开口:“奴婢可以证明,二小姐说的都是真的!” “二小姐真的是一片好心,想来探望三小姐,没想到一进门就被三小姐的儿子给害了!” “老爷!你一定要相信二小姐!给我们做主啊!” 几个丫鬟哭喊说道,连连磕头。 沈志江勃然大怒地指着萧令月吼道:“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胡说不是不是这样的”青萝急了,想要开口解释。 但她之前被几个丫鬟狠狠虐打过,一张脸肿得厉害,说话也含糊不清,焦急之下更是断断续续的说不清楚。 沈志江都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沈玉婷的丫鬟一把将青萝推倒在地上:“你个小贱蹄子胡说八道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给我闭嘴!” 青萝猝不及防摔在地上,手心压在碎瓷片上,被划得鲜血淋漓。 正文 第102章 第102章 第102章 萧令月脸色一冷,猛地将那个丫鬟踹倒在地:“你算什么东西,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人?” 丫鬟惨叫一声,跌摔出去好几米,正好摔在沈玉婷脚下。 沈玉婷吓得尖叫着跳了起来,哐当一声撞翻了凳子,手里攥着的手帕也掉到地上,露出一张溃烂红肿又被抓得鲜血淋漓的脸。 站在门外的襄王亲眼看见,脱口而出:“卧槽,好丑!!” 屋内所有人:“” “是谁在外面偷听?!”沈志江暴怒吼道,“给我滚进来!” 他以为是府里不守规矩的下人。 结果没想到,下一刻 面无表情的翊王殿下,和满脸尴尬的襄王殿下,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沈志江:“翊王殿下襄王殿下?” 沈志江满脸惶恐震惊,匆匆上前行礼,卑躬屈膝道:“下官不知两位殿下驾临,实在冒犯了!下官罪该万死,还请两位殿下恕罪” “免了。”战北寒微微拧眉,心里瞧不上沈志江这种软骨头。 襄王则笑呵呵地道:“沈侯爷不必惊慌,本王和三弟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只是一时凑巧,送了三小姐回府,没想到竟遇上了府里这种大事” 顿了顿,他又无辜地笑道:“看事情好像挺严重的,沈侯爷应该不介意本王旁听一下吧?” “下官不敢!”沈志江哪敢说介意,满头冷汗都吓出来了。 “襄王殿下”沈玉婷发现襄王从头到尾都不看自己一眼,心里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急忙捡起地上的手帕,再次捂住脸,随后幽怨地哭诉道,“襄王殿下,玉婷今天受了大委屈,又被人如此暗害,殿下难道都不心疼玉婷吗?求求殿下替玉婷主持公道!” 说着,她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襄王:“” 最近怎么总有人想让他主持公道? 他长得很像公道吗? “二小姐说笑了,这是你们侯府的私事,于情于理都轮不到本王来管。如果沈侯爷觉得难以处置,也可以报官给京兆尹赵大人,想必就能解决了。”襄王礼貌又不失尴尬地说道。 “襄王殿下”沈玉婷听他一副置身事外的语气,顿时哭得更加伤心了。 沈玉婷一心爱慕襄王,自然很清楚,襄王最看重女子的美色。 她能跟他攀上关系,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长了一张足够美丽的脸。 但是现在,她的脸毁了,以后还不知能不能恢复 襄王对她的态度也立刻变了,他以前明明对她很温柔很体贴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袖手旁观! 这一切,都是沈晚母子的错! 沈玉婷心里恨毒了。 沈志江慌忙道:“报官就不用了!京兆尹公务繁忙,就这么一点小事,下官自己解决就行了,不用劳烦赵大人!” 正文 第103章 第103章 第103章 赵大人就是之前差点把沈志江抓进牢房的那位,铁面无私。 沈志江对他有种畏惧。何况这种后院矛盾实属家丑,传扬出去也丢脸。 沈志江现在只想尽快了结这件事,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黑锅扣在了萧令月头上:“沈晚,你可知罪!” “我不知!”萧令月冷声道。 沈志江一口气噎在胸口:“你指使你儿子,用毒粉谋害你姐姐!如此蛇蝎心肠,你还说你不知罪!我看你简直是恶毒到骨子里,不可救药了!” “父亲老糊涂了吗?我儿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沈玉婷先不怀好意下黑手,他只是正当反击,有什么错?”萧令月语气冰冷的反驳。 沈玉婷哭诉道:“我没有!是他冤枉我” 萧令月打断她的话:“我儿子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冤枉你?要不是你先不怀好意,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害你?” 沈玉婷一时解释不上来,干脆委屈地哭泣不止。 “沈晚!你还有完没完”沈志江本来就偏心,看到心爱的女儿哭得这么伤心,更是怒火不打一处来。 “父亲既然老糊涂了,分不清什么是真相,那行!正好襄王和翊王两位殿下都在,大可以做个公正,我来审!” 萧令月绝不允许北北被人乱泼污水,这个是非公论,她一定要辩个清楚。 襄王怎么都没想到又扯到自己身上了:“这个,本王恐怕不” “可以!”战北寒倏地开口。 他沉敛冷厉的眸子定定看着萧令月:“本王可以做这个公正,你来审,让本王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襄王没说完的半句话立刻吞了回去,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翊王。 他不是最讨厌管这种闲事吗?今天怎么有兴致 等等! 襄王又看了眼对面的萧令月,心下了然。 “好。”萧令月并没有多想。 她冷冷看着惊慌的沈玉婷,开口道:“你刚才说,你是好心来探望北北,却被他用药粉伤了脸。然后北北还弄伤了你的几个丫鬟,没错吧?” “没错!”沈玉婷咬牙切齿地回答。 萧令月又看向那几个丫鬟:“就是她们几个吗?” 几个丫鬟怯缩着,不敢说话。 沈玉婷咬牙:“是她们。” “记住你说的话,现在我问,你答。”萧令月眼眸闪过一抹幽光。 “北北是怎么用药粉伤了你的脸的?” 沈玉婷一愣,然后不耐烦地说:“你问这个有什么用” “我问你,你就如实回答,不然怎么证明你说的是实话?”萧令月直接打断她:“两位殿下还在旁边听着呢。” “玉婷,你就如实说!让两位殿下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沈志江说着,不满地瞪了萧令月一眼。 他很相信自己疼爱的女儿,因为在他眼里,沈玉婷向来是善良又温柔的,怎么可能撒谎骗人? 正文 第104章 第104章 第104章 沈玉婷没办法,只好开口瞎编:“我刚走进屋,你儿子就用药粉朝我的脸洒过来” “停!”萧令月打断她,“你确定你是刚走进屋,就被北北洒了药粉?” 沈玉婷瞪着她说:“我确定!”她问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萧令月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满嘴谎言!沈玉婷,你连说谎都不动脑子的吗?” 沈玉婷:“” “你说你来探望北北,我姑且信了。因为北北今天正好生病,我一大早出门,就是为了给他买药,临走前我特意吩咐过,让他躺在床上不要动,所以你说你一进屋就被北北攻击,这句话是假的!” 萧令月说:“大门距离北北的床铺,有十几米远,他怎么攻击你?还精准的把药粉洒到你的脸上?” 沈玉婷眼神一慌:“我” 萧令月挑刺的角度太刁钻,她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解释。 沈玉婷还算有几分小聪明,很快反驳道:“你怎么知道他会乖乖躺在床上?小孩子都是活泼好动的,也许你刚一走他就偷跑下床了呢?” “没错,玉婷说得有道理!”沈志江也跟着帮腔。 襄王本来觉得萧令月说得挺有道理,但是听沈玉婷这么一说,又觉得好像也没错。 毕竟事发的时候,萧令月又不在现场。 她怎么确定北北没有偷跑下床? “北北正在生病,虚弱怕冷,而且他只穿了一件里衣,连鞋袜都没有穿,不可能偷偷下床。如果你还不信,北北,把证据给他们看。”萧令月说道。 北北心领神会的动了动,从紧紧裹着的被子里,露出一双光溜溜的小脚丫。 襄王不由纳闷:“这能证明什么?” “昨天他的鞋子湿了,我让下人拿去烘干,一直没有送来。这屋子里乱成这样,如果他真的下过床,光着脚不仅容易受伤,而且一定会弄脏脚底。”萧令月淡淡道。 听到这番话,屋内不少人都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底。 发现正如萧令月所说,每个人的鞋底都沾上了血水,有些还卡着碎瓷片。 而北北不仅脚上干干净净,嫩嫩的小脚丫更没有一点伤痕。 沈玉婷心慌意乱的争辩道:“这也不能证明什么!也许是他” “也许是他用别的东西把脚擦干净了,你是想这么说吗?” 萧令月已经猜到了她会说什么,讥诮地道,“但是很遗憾,从你不怀好意的走进这间屋子开始,屋内就一直有人在,北北没有时间做这种事!” 即使他用床上的被子擦脚,也一定会在被褥上留下痕迹,但现在同样没有。 沈玉婷终于哑口无言。 眼看越解释破绽越多,她干脆改口道:“是我记错了!不是刚进门,是我走到床边掀开帘子,他才朝我洒药粉的。” “那你身上的烫伤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北北打碎了茶壶,把你弄伤了?”萧令月幽幽问道。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沈玉婷想也不想地栽赃。 “我离开的时候,屋里只有一个茶壶放在外面的桌子上,里面是厨房刚送来的热水。北北没有下过床,不可能自己把茶壶拿到床上,所以是你带进去的!” 不等沈玉婷回答,萧令月语气骤然冷冽:“你到床边探望我儿子,提着刚刚烧开的热水想干什么?” 正文 第105章 第105章 第105章 沈玉婷一时大慌:“我” “不知道怎么解释是吧?我来替你说——你提着茶壶不怀好意的靠近床边,被北北发现了。他为了自保,在你掀开床帘的时候洒出药粉,你受到惊吓,茶壶摔在地上,这才弄出了一身的伤!” 萧令月语气冰冷却笃定,每个字都像钟鼓一般敲在沈玉婷心头。 沈玉婷彻底慌乱了:“不是这样的!你胡说” “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在这个屋子里找到证据!”萧令月再次冷声打断她,继而讥诮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提到茶壶,只是因为北北的话吗?” 沈玉婷:“”她脑子完全混乱了。 萧令月的思维缜密远在她之上,每一句话都像是设好了陷阱,等着她傻乎乎的往里面跳。 这种全程被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连偏心的沈志江都隐隐感觉到,他的宝贝女儿,似乎,真的说了假话 襄王好奇地问:“你说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战北寒冷淡道:“这满地的茶壶碎片,你没长眼睛吗?” 如沈晚所说。 这屋内只有一个茶壶,北北又没有下过床。 那原本放在外间、装满热水的茶壶,又是怎么跑到里间床边上,而且摔碎一地的? 再结合沈玉婷身上的各种划伤、烫伤,以及几个丫鬟身上同样的伤势,就可以推断出,沈晚所说的情况才是真的。 北北一开始的描述没有说谎,确实是沈玉婷自作自受。 沈晚有句话说的没错——她连说谎都不带脑子! 大概是因为在沈家太受宠,仗着点小聪明,就以为能骗过所有人了。 天底下竟然有这等蠢货! 相比起愚蠢的沈玉婷,战北寒对“沈晚”更感兴趣。 她刚刚对沈玉婷用的一系列话术,是审讯中最常用到的还原描述。 顾名思义。 就是让嫌疑人描述还原事情经过,然后结合实际情况,从谎言中抓取漏洞,然后撬出真相。 这需要很强的敏锐洞察力。 战北寒在审讯一些探子的时候,也用过这种手段。 而最初教给他这种方法的人是 战北寒眼眸变得幽深。 襄王一开始还没想明白,细细琢磨后终于恍然大悟。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神慌乱的沈玉婷:“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说谎,自己干了坏事还贼喊捉贼!本王真是长见识了。” 亏得他以前还以为,沈玉婷只是空有一张漂亮的脸,其实是个单纯小白花呢。 没想到人家才是扮猪吃老虎! 差点把他骗进去了。 这样一想,襄王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感谢一下沈晚,要不是因为她,他也看不到这样一出大戏,继续被沈玉婷蒙在鼓里。没准哪天他被太子的催婚逼急了,情急之下真把沈玉婷给娶回家了。 想想这种心机深沉又狠毒的女人如果进了自家王府 襄王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正文 第106章 第106章 第106章 沈玉婷一时心慌意乱,跪在地上哭诉道:“襄王殿下,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别!你跟本王又没关系,犯不着跟本王解释。”襄王从小长在后宫,见多了后宫嫔妃的阴狠算计,所以他最讨厌心机深沉的女人,只喜欢那种纯情无辜的小白花。 沈玉婷之前装的柔弱无辜的样子,也是为了讨他欢心。 如今暴露真面目,襄王后怕之余,果断跟她撇清关系,没有半点平时的怜惜关怀。 “襄王殿下”沈玉婷这下是真的痛哭起来了。 她本来只是想害沈晚的儿子,谁知道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毁了容,还坏了襄王对自己的印象。 现在可怎么办?她还能嫁给襄王做王妃吗? 战北寒极为不耐烦地看着痛哭流涕的沈玉婷:“吵死了,滚出去!” 沈玉婷哭声都吓停了:“翊、翊王殿下” 翊王跟襄王不一样,从来没有怜香惜玉的观念, 沈玉婷敢在襄王面前哭诉闹腾装可怜,却不敢在翊王面前耍任何小手段,他的一个眼神就足以把她吓得瑟瑟发抖了。 “滚!”战北寒语气厌恶。 “翊、翊王殿下对不起我马上滚”沈玉婷吓得连哭都忘了,连滚带爬地捂着脸跑了出去。 沈志江见状也吓得双腿直打颤:“翊王翊王殿下息怒,下官” “你也滚!”战北寒没一个好脸色。 沈志江却眼睛一亮,惊喜地点点头:“是是!下官这就滚,不打扰殿下了!” 他完全忘了这是他自己的侯府,翊王才是客人,一脸如蒙大赦的带着人逃命似的走了,提都不敢再提惩治沈晚的事。 满屋子的下人如潮水一般褪去。 翡翠楼眨眼间恢复了安静,如同潮水肆虐过一般,到处狼藉一片。 萧令月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内,走过去将青萝扶起来:“青萝,你没事吧?谢谢你护着北北。” 青萝肿着脸摇摇头,含糊地说:“奴婢没事,答应过三小姐的说话算话!” 萧令月心里一软,看着她脸上的伤:“待会我给你上药,你的脸不会有事的。” 青萝乖巧地点点头。 “娘亲,他们怎么也来了?”北北拧眉看着襄王和战北寒。 “小不点,你不欢迎我们吗?”襄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北北不搭理他,目光警惕地盯着战北寒。 战北寒明显发现了他的敌意,同时也发现他气息虚弱,确实是有病在身。 这一点,沈晚倒没有说谎。 她确实很关心她这个儿子。 战北寒微眯起眼睛,忽然道:“寒寒今天受伤了,不肯上药,在王府里哭闹着要见你。” “你说真的?他怎么会受伤?”萧令月一惊,立刻问道。 “闹脾气,从屋顶上跳下来,伤得不轻还不肯上药。”战北寒盯着她,“一定要见你不可!” 萧令月脸上露出心疼和焦急,随即又有些迟疑:“可是北北也不能离人” 压制毒素的汤药很关键,她不放心交给别人。 “王府不缺能住人的院子,你可以带他一起去!不管是需要太医,还是要什么药材,本王都可以给你找来。”战北寒幽幽说道。 正文 第107章 第107章 第107章 襄王闻言,猛然转头看他:“” 表情仿佛见了鬼。 萧令月也不禁愣了一下,然后狐疑地看着他,脸上分明写着——你会这么好心? 战北寒冷冷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寒寒今天一早就进了宫,将整个太医院的药材都搬空了,说要给你送过来!” 萧令月:“” “本王不许他胡闹,他就爬到屋顶上,威胁本王要跳下来!” 萧令月:“什么?” 看起来那么乖巧的寒寒,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连坐在床边一脸警惕的北北都惊了一下。 “本王想救他下来,他不肯,结果摔了一身伤,又不肯上药,哭闹着非要见你不可。”战北寒薄唇微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要不是他闹得厉害,你当本王想来找你吗?” 萧令月嘴角抽搐了一下,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这男人的言外之意——要不是熊孩子闹得要死要活,你以为本王会有好心,让你带儿子去翊王府? 简直是做梦! 换句话来说,战北寒让她带北北一起去翊王府,完全是迫于无奈。 毕竟还指望着她去哄儿子呢。 萧令月蹙眉道:“寒寒伤的严重吗?” “性命无碍。”战北寒冷冰冰的说,“但他不肯上药,本王拿他没办法。” 萧令月凉凉地道:“看来翊王殿下平时确实不是一个好父亲,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会哄,反而要求助我这个外人。” “这岂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战北寒略带讥讽地看着她。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萧令月懒得多说。 两个孩子她都一样在乎,不管丢下哪一个她都不放心。 翡翠楼现在闹得一塌糊涂,显然也没法住人,还不如直接把北北带去翊王府,反正药材她已经买好了,在哪里煎药都一样。 去了翊王府,她还能把寒寒和北北都放在身边,亲手照顾,这样也能放心些。 萧令月很快就想好了,爽快点点头:“行,我给北北换身衣服就走。” “娘亲”北北有点不情愿地喊了一声,他不想去翊王府。 “北北听话,我们看完寒寒就回来。”萧令月摸摸他的脑袋。 北北不情不愿地抿了下唇,想到寒寒受了伤,确实挺让人担心的,便不再多说。 “青萝,你也跟我一起去。”萧令月不放心把青萝一个人留在侯府,免得被沈玉婷迁怒报复,说着便亲自动手,给北北穿衣服。 青萝偷偷瞥了一眼翊王殿下,见他没有反对,心里松了口气。 战北寒锐利的目光紧盯着萧令月。 看着她亲手照顾孩子穿衣服,动作温柔又熟练,一看就是平时照顾惯了的。 青萝上前想帮忙也被她拒绝,从里到外都亲力亲为。 战北寒心里渐渐浮起一丝疑窦。 原本他怀疑“沈晚”的身份有问题,可能是南燕那边的探子,出于某种目的潜入京城,故意接近寒寒。 但是如果真的是探子,她没必要在身边带着一个病弱的小孩。 这显然会拖累她的行动。 除非这个小孩对她来说别有用处。 正文 第108章 第108章 第108章 但奇怪的是,她对这个孩子的关心却又是真的,完全不是把他当棋子、纯粹利用的模样。 从她的一举一动,种种细节都不难看出,她照顾孩子的水平很高,连很多亲生母亲都比不上她细致。 难不成,这孩子真的是她亲生的? 如果不是南燕那边来的,那她又是什么人?冒名顶替“沈晚”回京,又有什么目的? 战北寒冷锐地眯起眼眸,心里疑窦重重。 这时候,站在身旁的襄王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小声道:“三弟。” “?”战北寒思绪被打断,转头看向他。 “高啊!” 襄王朝他竖起大拇指,一双兴奋八卦的眼睛闪闪发亮:“直接把人接到自己府里,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招厉害了!” 战北寒:“”他在说什么? “我本来还以为你这种性格,既不懂怜香惜玉,又对女人毫无兴致,以后肯定是要孤独终老的!没想到竟然是做哥哥的小看你了,你小子手段这么高!”襄王兴奋地挤眉弄眼。 就像是发现了自家弟弟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心情格外雀跃。 “二哥误会了。”战北寒面无表情地推开他,“本王没这个闲工夫。” 他提议让“沈晚”母子去翊王府小住,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把这个女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就近监视而已。 派去调查“沈晚”底细的夜一还没有传回消息。 对于“沈晚”的目的,战北寒心里怀疑很深,与其让她在京城里四处走动,不知道背地里干了什么。 倒不如直接放在身边。 她平时的一举一动,他都能盯得清清楚楚。 但是这种心思,战北寒不便直说,更不会告诉满脑子只有风花雪月的襄王。 所以襄王坚信自己发现了真相,得意地挑眉道:“哎呀,在二哥面前你还装?二哥懂得,一定给你保密!” 战北寒:“”简直是鸡同鸭讲。 他懒得搭理襄王,目光朝萧令月看去:“收拾好了?” “已经好了,走吧。”萧令月将北北裹得严严实实,外面还罩了一件狐毛披风,亲自抱在怀里。 身后的青萝则拿着药材,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战北寒收回目光,转身往府外而去。 “襄王殿下?”萧令月发现襄王眼神发亮地看着自己,嘴角还带着一丝微妙的笑容,笑得她后背发毛。 “没事没事,三小姐,快走吧!”襄王嘿嘿直笑,催促着她赶紧走。 留在南阳侯府有什么前途?赶紧搬去翊王府,好好跟他三弟培养感情去。 如果三弟有了喜欢的女子,父皇和太子肯定就没空管他了,他也不用隔三差五的被催婚了。 真是老天保佑! 希望他们赶紧定情,立马成亲,三年抱两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襄王脚步轻快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心里拜菩萨祈愿。 “” 萧令月看着他欢快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从后背袭来。 仿佛,有人在诅咒她。 正文 第109章 第109章 第109章 一行几个人,心思各异地来到门口。 战北寒是独自骑马来的。 他的坐骑名为玄影,是一匹真正的汗血宝马,曾经跟随战北寒上过多次战场,是真正从刀山火海中闯过来的军马王。 玄影的性格暴烈孤傲,普通人根本靠近不了,除了战北寒以外,它也不接受任何人骑在背上。 所以,带人是不可能了。 萧令月虽然会骑马,但是北北不能吹风,青萝也不会骑马。 襄王立刻表态道:“本王的马车可以借给三小姐,先把你们送去翊王府吧。” 萧令月有点不好意思:“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不会,反正本王今天也没事,沿街走走就行,你赶紧去王府看望寒寒吧!”襄王巴不得她立刻搬进翊王府。 “那就谢谢殿下了。”萧令月有些感动,觉得襄王真是一个热心肠的好人。 战北寒冷眼旁观。 在襄王殷切的目光注视下,萧令月抱着北北上了马车,青萝也跟着上去。 “驾。”车夫甩动缰绳,马车便朝着翊王府的方向行驶去。 战北寒翻身上马,正准备跟上。 “三弟。”襄王喊了一声,再三鼓励道,“别忘了啊,近水楼台先得月!” 一定要早日把三小姐拿下! 战北寒:“”他不想跟傻子说话。 “驾——” 玄影飞驰而去。 襄王站在侯府门口,远远看着马车远去,忽然嘿嘿笑了起来,活像一只偷了母鸡的狐狸。 “王爷,您在笑什么?”特意留下来的小厮好奇地问。 “本王在笑,翊王府里还有个难缠的侧妃,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小厮听不懂:“什么好戏?” 襄王神秘兮兮地一摇手:“佛曰,不可说。” 小厮:“” 他家王爷又不正经了。 侯府后院。 厢房里,沈玉婷捂着脸扑在床上,呜呜哭得伤心至极。 沈志江既头疼又心疼:“乖女儿,你别哭了,爹爹知道你受了委屈,再哭下去,脸上的伤可怎么好?” “呜呜呜我的脸被伤成这样,又被襄王殿下看了个正着他以后肯定不会喜欢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呜呜,我还不如死了,我不要活了” 沈玉婷哭着拔下头上的发簪,就要朝脖子捅去。 “玉婷!你可别做傻事啊!”沈志江吓得心惊肉跳,赶紧拉住她的手。 正文 第110章 第110章 第110章 “爹爹,女儿没脸再活下去了”沈玉婷哭着扑到他怀里,柔弱的肩膀颤抖不止。 沈志江心里原本是有些怪她的。 在“沈晚”的严讯逼问下,沈志江最后也看出来了,真正说谎的是沈玉婷。 她落得这个下场,有一半原因是自找的,当然“沈晚”那个儿子也确实下手狠毒,竟然用毒粉烧烂了她的脸。 可是即便如此,看到沈玉婷哭得这样伤心欲绝,沈志江这个做父亲的心也软了。 毕竟是他宠了十几年的宝贝女儿,伤成这样,他岂能不心疼? “乖女儿,别哭了,不就是伤了脸吗?爹爹给你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夫,一定能让你的脸恢复如初的。”沈志江轻轻拍打着女儿的肩膀,叹了口气,安慰道。 “爹爹说的是真的?”沈玉婷立刻抬起头。 沈志江不敢看她的脸,目光躲闪地道:“当然是真的,爹爹跟你保证,你的脸一定会没事的!” “那就好!”沈玉婷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又咬牙切齿地道,“我真是万万没想到,三妹那个野种儿子竟然如此狠毒!爹爹一定要狠狠的惩罚他,给女儿出这口恶气!” 沈志江皱眉:“他只是个孩子,还不懂事” “爹爹,你想想,谁家不懂事的孩子会随身带着剧毒的药粉?女儿只是去看他一眼,他就觉得女儿想害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将毒粉洒在我的脸上,把我害成了这个样子!” 沈玉婷咬牙切齿地说:“后来爹爹想给我做主,他更是直接威胁爹爹你!说谁敢靠近他,他就毒死谁!这样心肠恶毒的小孩,简直比大人还可怕,爹爹千万不能因为他年纪小就心软了!” 沈志江听她这么说,脸色顿时变了变。 似乎,说的很有道理。 “更何况,三妹以后还要带着她儿子住在家里,日子还长着,他今天能对我下毒手,说不定哪天爹爹喝斥了他一句,他就敢对爹爹下毒手!这样恶毒的小孩,爹爹难道不觉得可怕吗?” 沈玉婷拼命煽风点火,把北北说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沈志江不由悚然一惊:“这,这不可能吧?我可是他的外祖父,他还敢对我下毒手?” “女儿还是他的姨母呢,他不是照样把女儿害得这么惨吗?” 沈玉婷声音怨毒地说:“这种心肠恶毒的小畜生,从小又不在咱们家里长大,谁知道他肚子里揣着什么黑心肠?爹爹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啊!” 沈志江原本就耳根子软。 在沈玉婷的一再挑唆下,他脸色变了又变:“你说得有道理!看来,确实要狠狠惩罚一下沈晚跟她的儿子,让他们知道,沈家容不得他们放肆!” “那爹爹还等什么?只要翊王和襄王殿下不在,爹爹才是我们沈家的一家之主,就该狠狠惩罚沈晚母子才对!” 沈玉婷立刻拱火道。 沈志江转头对下人命令道:“去看看两位殿下走了没有?若是走了,立刻把沈晚母子给我抓过来!” “是!”下人领命匆匆出门打探消息。 不一会儿,下人就回来了:“老爷,门房那边说,两位殿下已经离开了。” “那还不赶紧去抓人!”沈志江威严说道。 “可是门房那边说,两位殿下把三小姐母子也一起带走了!说是要去翊王府小住几日”下人结结巴巴地说。 沈志江:“什么?” 沈玉婷得意的脸色也僵住了,声音尖锐:“去翊王府小住?她凭什么!” 下人吓得跪在地上:“好,好像是翊王殿下主动邀请的” 沈志江父女两:“” 正文 第111章 第111章 第111章 听到下人的话,沈玉婷一张血淋淋的脸都嫉妒得扭曲起来,狰狞无比。 她费尽苦心地勾引襄王殿下,好不容易在殿下心里有了几分地位,做梦都想光明正大地住进襄王府,成为王府的女主人。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一败涂地! 这也就算了。 但是沈晚那对贱人母子,竟然能被翊王殿下亲自邀请,去王府小住。 她凭什么?就凭她那张丑得让人想吐的脸? 还是凭她那个恶毒心肠的野种儿子? 沈玉婷太不甘心了。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翊王殿下啊! 太子的亲弟弟,北秦国唯一的亲王,身份地位之高,襄王拍马都比不上 他竟然会对沈晚母子另眼相待? 沈志江万万没想到会这样,震惊哑然了许久。 他磕磕巴巴地道:“沈晚和翊王殿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下人壮着胆子道:“老爷,您忘了吗?昨天在寿宴上,翊王府的小世子还管三小姐叫娘亲呢!” 沈志江浑身一震:“你的意思是” “小的不敢乱说。” “你尽管说,本侯爷不怪你!” 下人犹豫着说道:“依小的所见,那位小世子对三小姐,确实亲密非常,仿佛亲生母子一般” “亲生母子?”沈志江心神一震。 他脸色变幻几下,忽然摆摆手:“罢了,既然是翊王殿下把人接走了,那就算了吧!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让府里的下人都给本侯爷把嘴巴闭紧了,谁敢在外面胡说八道,别怪本侯爷无情!” “是”下人心惊胆战地退了下去。 沈玉婷委屈地哭道:“爹爹,那女儿今天的罪就白受了吗?” 沈志江不悦道:“那你想怎么样?难道要为父冲到翊王府,把沈晚拉出来给你出气?” 沈玉婷:“”她也知道这不可能。 沈玉婷是实在不甘心,捂着脸呜呜呜的哭起来。 沈志江一时头疼不已。 正在这时,有丫鬟进来通传,说大夫到了。 “快请进来。”沈志江如蒙大赦,又对沈玉婷道,“大夫来给你看脸了,你快别哭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你的脸治好,等到恢复如初了,你和襄王之间还有机会。” 沈玉婷一想也是,这才勉强止住眼泪。 很快,胡子花白提着药箱的老大夫就走了进来,一看到沈玉婷恐怖的脸,险些惊了一跳。 “这位姑娘怎么会伤成这样?” “她不小心碰到了有毒的东西,脸就变成这样了,大夫,你快给给她看看,能不能解毒?让她的脸尽快恢复原样?”沈志江迫不及待地问道。 对于自家女儿的美貌,他也是很重视的,毕竟这可是联姻的重要筹码。 女子毁了脸,就像男人没了二两肉,跟废了也没区别了。 正文 第112章 第112章 第112章 沈玉婷同样期盼地看着老大夫。 老大夫一听,顿时拉下脸:“侯爷怕不是在跟老夫开玩笑吧?” 沈志江:“?” “看姑娘这脸上的伤势,不止是被毒物腐蚀,还曾经用手抓挠过吧?” 老大夫眼力毒辣,一针见血地道:“如果只是毒物腐蚀,脸上长满脓包,只要不把它抓破,解毒之后脓包自然会消退下去,容貌也不会有损,但是现在” 他又看了一眼沈玉婷的脸,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摇了摇头。 沈玉婷心里咯噔一声,尖锐质问道:“现在怎么了?不能恢复了吗?” “你可是京城最有名的大夫,你一定有办法吧?”沈志江也急忙问道。 老大夫无语地说:“侯爷,老夫只是个大夫,不是神仙!姑娘这脸上全是指甲抓过的痕迹,连皮肉都被抠掉了。就算真的解了毒,消了脓包,但抓出来的伤口还在,怎么可能完全恢复原样?肯定是会留下疤痕的。” 这就像人身上被挖掉了一块皮肉,再高明的大夫,也只能尽快让伤口恢复,不可能让这块皮肉重新长出来。 能做到这一点的不是大夫,是神仙。 总之他是做不到。 沈志江:“” “不!我不要留疤!我要我的脸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沈玉婷一听要留疤,顿时吓疯了。 她神情狰狞地抓着老大夫,脸上的血痂因为表情扭曲而崩裂,流出一道道污血,如同恶鬼一般。 沈玉婷却顾不上,眼睛死死瞪着老大夫:“你是大夫,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快给我想想办法,我不要留疤!我就要我原来的样子!” 老大夫吓了一跳:“姑娘,你冷静一点!这么多抓伤是不可能不留疤的” “我不要听这种话!”沈玉婷声音尖锐拔高,抓着老大夫厉声道,“你是大夫,你快给我想办法!” “老夫真的做不到”老大夫都被她吓到了。 这种蛮不讲理又无法沟通的病人,没有一个大夫见了不怕的。 老大夫也算是见多识广,一看这情景就知道不妙。 这病没法治了,治好了也会沾上麻烦。 老大夫用力挣开沈玉婷,背着药箱就要走:“这伤老夫治不了,侯爷另请高明吧!” “你站住!不许走!”沈玉婷扑上去死死拽住他,“你是最有名的大夫,你一定要给我治好我的脸!” 沈志江也道:“大夫,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我女儿的脸就靠你了!” “老夫真的治不了” “我不管!你快想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沈玉婷就像疯了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 满脑子都想着她的脸一定不能有事,否则她还怎么嫁人? “你好歹是有名的名医,我恭恭敬敬地把你请过来,你至少要想个办法,开个药方吧?”沈志江不悦地沉下脸。 眼看这父女两是彻底赖上他,甩不掉了。 老大夫心里长叹一声:“要开药方可以,但老夫丑话说在前头,恢复如初是不可能了!侯爷到时候可不要怪老夫。” “你是最有名的大夫,我相信你的医术,你尽管治!” 沈志江哪听得进他的话,只想着大夫肯定会有法子,不管怎么样先治了再说。 正文 第113章 第113章 第113章 老大夫让沈玉婷在窗边坐下,净了手,仔细检查她的脸,越看越皱眉。 这张脸已经被抓得面目全非了,额头、脸颊、下巴都是一条条的血槽子,皮肉都翻卷了,只剩一双眼睛还好好的。 沈志江还在一旁不停地问:“怎么样啊大夫?多久能治好?七天能恢复原样吗?” “七天?”老大夫差点气笑了,“伤成这样,七天你就想恢复?” 他以为这是捏泥人呢?受伤了,随便找点泥巴糊上去就行了? 简直就是说笑! “那半个月总该够了吧?”沈志江又改口道。 老大夫都不想理他了,一边检查一边思索着对应的解毒方,忽然发现不对:“你这是从哪沾染的毒物?” “有什么不对吗?”沈志江皱眉问道。 “你等等。” 老大夫忽然兴奋起来,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各种瓶瓶罐罐和银针、布条等物件。 他用银针小心的挑了一丝沈玉婷脸上的血肉,银针迅速变得漆黑透亮。 老大夫也没管,将血肉抹在干净的布条上,然后用各种瓶瓶罐罐开始尝试。 “你在干什么?快点给我治脸啊!”沈玉婷看不懂大夫的做法,极为不耐烦的催促道。 老大夫充耳不闻,继续忙碌着。 他的眼睛渐渐发亮了,最后惊呼一声:“妙啊!” 沈玉婷:“” “老夫从来没见过如此奇特的毒素,太妙了!”老大夫兴奋无比地说道。 “?”沈志江听得一头雾水,“大夫,你在说什么?” “快告诉我,她脸上的毒物是从哪沾上的?是谁配出来的?”老大夫一把抓住沈志江,急切追问道。 沈志江满脸不悦道:“大夫,我请你来是给我女儿看脸的,你问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到底能不能治?” 老大夫毫不犹豫地说:“治不了!” 沈志江:“” 老大夫冷静了一下,解释道:“她脸上的毒物毒性极强,而且已经渗透进了体内,极为顽固难缠,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猛的毒物!如果不知道是用哪些毒物调配出来的,就无从解毒。” “侯爷不妨仔细想想,令媛脸上的毒物到底是从哪染上的?如果能找到下毒的人,或许能从对方手里拿到解药,否则这毒谁也解不了。” 沈志江不可思议道:“你是京城最有名的大夫,连你也解不开?” “不知道毒物配置的种类,这毒老夫解不开,天底下也无人能解开!” 老大夫好心劝告道:“侯爷与其找大夫,不如去找那下毒的人,对方手里肯定有解药。” 沈志江:“” 毒是沈晚的儿子下的,他怎么可能把解药拿出来? 沈志江恼羞成怒道:“你这个庸医!连区区毒粉都解不了,还在这里危言耸听!” “来人啊,给我把这个庸医赶出去!去太医院请太医来” 民间的大夫果然靠不住,什么名满京城的第一名医,全都是招摇撞骗徒有虚名的庸医! 早知如此,他就该直接派人去请太医。 老大夫原本是好心劝他,没想到反被人指着鼻子骂,一时也气笑了。 正文 第114章 第114章 第114章 本来还想提醒一下,这毒如果不尽快解了,毒素就会不停的腐蚀皮肉,等到整张脸都烂完了人都死不了,那才叫活着受罪。 所以,找什么大夫都来不及,还不如直接去求下毒的人,早一天拿到解药就少受一天的罪。 但是现在提醒个屁! 就让他去找太医瞎折腾吧,看看到底谁是庸医。 老大夫恨恨喷了口气,不用人赶,自己拿着药箱就往外走。 不提沈家父女两为了治好沈玉婷的脸,怎么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弄得整个侯府鸡飞狗跳。 另一边。 襄王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翊王府门口。 萧令月抱着北北下了车,抬头看着翊王府巍峨高大的府门,耀眼的金字招牌,一时间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一次来到这座王府,还是在五年前,大婚的时候 时间过得可真快。 “娘亲,你怎么了?”北北裹着毛绒绒的披风窝在她怀里,仰头问道。 萧令月回过神,笑道:“没什么,一时走神了。” “跟本王进来。”战北寒下了马,随手将马鞭丢给一旁迎上来的马夫,带着萧令月母子便往府里走去。 萧令月平静地跟在后面,没有说话。 很快就到了主院。 一个中年管家急慌慌的迎上来:“王爷,您总算回来了!世子他”话还没有说完,管家便看到了后面的萧令月母子,微微一愣:“这几位是” 萧令月看着他,冷淡点了下头。 管家急忙拱手施礼,因为不清楚她的身份,又见是王爷亲自带回来了,态度十分恭敬。 萧令月淡淡心想,当初大婚的时候,管家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虽然那时候她的意识有些模糊,却是清楚的记得,就是这位管家带人把她扶进翊王府的,满身的厌恶掩饰不住。 如今她换了个身份,重新站在管家面前,他反而恭敬起来了。 未免有些讽刺。 “世子怎么了?”战北寒往正屋走去。 管家顾不上别的,立刻快步跟上:“世子还闹着不肯用药,侧妃亲自煎了药送过来,现在正在房里呢。” 一句话的功夫,战北寒身高腿长,已是走了正屋门口。 萧令月微微蹙眉,紧随其后。 房门没关。 战北寒一走进去,就听到寒寒厌烦的声音:“拿开,说了我不喝!谁要你假好心!” 然后“砰!”一声闷响,药碗砸在地上,冒着热气的药汁和碎片飞溅开来。 “啊”谢玉蕊吓得尖叫一声,往后躲开,身子一歪就朝地上摔去。 地上到处都是锋利的碎碗,这要是摔倒了肯定会受伤。 战北寒正好进门,见状瞬间闪身过去,伸手扶住她。 谢玉蕊惊慌地扑到他怀里:“王爷,你回来了真是吓死我了!”她柔柔弱弱地靠在战北寒肩上,一抬头,与随后进门的萧令月四目相对。 正文 第115章 第115章 第115章 萧令月没想到进门就看到这种场景。 她平静看了一眼谢玉蕊,目光很快看向床榻上。 寒寒躺在床上,衣服上是干涸的血渍,脸色苍白,愤怒地瞪着谢玉蕊。 萧令月不禁心疼,立刻走上前,喊了一声:“寒寒。” 小家伙一抬头看着她,愣了下,眼圈飞快就红了,朝她伸出小短手:“呜娘亲!” 萧令月心疼坏了,立刻将北北放在床榻一旁,伸手将寒寒抱进怀里:“这是怎么了?乖,不哭不哭” “呜呜,娘亲”寒寒呜咽着不说话,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 萧令月不知道他身上伤势怎么样,不敢随便乱碰,怕扯到伤口,轻轻拍着他肩膀,安抚他的情绪。 “我在呢,寒寒乖不哭了好不好?告诉我身上哪里疼?” 寒寒呜咽着不说话,钻在她怀里不肯出来,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生怕她跑了似的。 萧令月无奈,只能耐心地哄了又哄。 一旁的北北摘下兜帽,脸上仍然戴着小面具,歪头看着寒寒。 “王爷,这个姑娘是谁?”这时候,一道看似端庄、暗含嫉妒的声音响起。 萧令月一抬头,看到正靠在战北寒怀里的女子,嘴角带着笑,一双饱含嫉妒和狐疑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那眼神好似毒蛇一般,阴冷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萧令月被她盯得不舒服,明知故问道。 “我是王爷的侧妃,不知姑娘是什么人?世子身份尊贵,‘娘亲”这两个字,可不是随便能叫的!”谢玉蕊语气不善地说。 就是这一句“娘亲”,狠狠戳到了谢玉蕊的肺管子。 她在府里辛辛苦苦伺候这小野种这么多年,他都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娘,完全没把她这个庶母放在眼里。 如今,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女人,竟然能让这个野种心甘情愿的叫她娘亲?而且还是当着王爷的面。 谢玉蕊一下子提高了警觉,上下打量着萧令月,暗自揣测她的身份。 为了不引人注目,萧令月在出门前戴上了面纱,掩盖住了脸颊上的胎记,只露出一双眼睛。 偏偏她的眼睛又生得十分灵秀。 形如剪水,乌黑清亮,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是一双美人的眼。 谢玉蕊嫉恨地盯着她的眼睛,随即又暗暗打量她的头发、身形、衣着,从上到下,连裙摆下的鞋尖都没放过。 萧令月虽然换了一张脸,但身体还是自己的。 她的身量比一般女子要高挑几分,又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身材形体十分漂亮,随便往那一坐都是玲珑有致的线条。 虽然穿的只是简单的衣裙,头上也没有太多首饰,可看上去就是和一般闺阁女子不一样。 谢玉蕊越打量心里越不舒服,手帕捏着紧紧的。 ——这是从哪冒出来的贱人! 什么时候勾搭上王爷的?她竟然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原来是王府的侧妃娘娘,真是失敬了。”萧令月轻轻拍着寒寒的肩膀,淡淡道,“我听说过你。” 谢玉蕊一愣,然后羞涩地看了一眼战北寒:“想必是王爷说的吧?王爷就是这样爱护”我。 “不,是寒寒告诉我的。”萧令月微微勾唇道,“你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正文 第116章 第116章 第116章 谢玉蕊:“”她不想。 这小野种肯定不会说她半句好话。 谢玉蕊端庄地微笑道:“世子年纪小,还不懂得分辨人心,对我又向来有些误会不过没关系,我作为他的长辈,自然要多包容一些,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萧令月闻言,特意看了一眼战北寒,发现他毫无反应,好似对侧妃的“宽容得体”十分满意。 她再看怀里的寒寒。 小家伙嘴唇都抿紧了,小身子轻轻发抖。 萧令月终于明白,为什么寒寒说府里的坏女人总是欺负他,他爹爹却从来不信他了。 敢情这还是个绿茶娘娘。 萧令月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侧妃可真是会说话。” 谢玉蕊:“?” “我只是说寒寒跟我提起过你,却没说他说了什么,你却告诉我寒寒年纪小不懂事,所以你会包容他,不跟他计较。” 萧令月似笑非笑道:“换句话来说,你下意识就觉得寒寒会在我面前说你坏话,而你想表达自己宽容不计较,所以你是好人,寒寒是恶人,是吗?” 战北寒剑眉蹙起。 听到谢玉蕊的话时,他只觉得她宽容大方,对寒寒很好。 可是被萧令月这么一说,意思顿时就不一样 谢玉蕊立刻否认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说自己是长辈,要多包容寒寒,那请问寒寒做错了什么,需要你‘包容’他?” 萧令月冷笑道:“你这话说的,就好像寒寒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错事,必须让人包容原谅他似的——我这么理解有问题吗?” “我”谢玉蕊一时不知道怎么圆了。 “而且你误会了,寒寒从来没有说过你不好,他还跟我夸你呢。” 谢玉蕊惊疑不信:“他夸我?” “是啊。”萧令月幽幽地说:“他夸你想得多,做的也多,平时特别辛苦。” 谢玉蕊:“”这分明就是嘲讽她。 她就知道这小畜生嘴里没一句好话。 偏偏萧令月一脸诚恳地看着她,仿佛说得都是真心话,一点没有嘲讽的意思。 谢玉蕊勉强挤出笑容:“是,是吗世子真是过奖了!” “我本来也以为他是过奖,但今天见了你,才知道他说都是实话,一点都没夸张。”萧令月意味深长地说。 谢玉蕊心里憋屈极了。 明知道萧令月是夹枪带棒的讽刺她,可是她说的诚恳,戏做得很足,竟是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 谢玉蕊想发火都找不到理由。 这一刻,她总算体会到寒寒平时被她百般挤兑、憋了一肚子火却发不出来的感受了。 战北寒也感觉出了不对劲,他蹙眉看着两个女人。 她们脸上都带着笑,气氛似乎很融洽。 却有一种暗潮汹涌的火药味。 正文 第117章 第117章 第117章 四目相对下,谢玉蕊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了:“姑娘真是过奖了。” 她转头看向战北寒,语气又娇又嗔道:“王爷,您是从哪认识了这么一位姑娘?如此伶牙俐齿,怎么也不跟妾身说一声?” 这贱人到底跟王爷是什么关系?好像很护着这个野种。 她必须赶紧弄清楚了。 谢玉蕊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贱人以后一定会给她带来麻烦的。 战北寒拧了拧眉:“她是” “翊王殿下。”萧令月淡淡打断他:“麻烦把伤药拿给我,我要给寒寒上药了。” 亲儿子一身伤的躺在床上,他竟然还有空在这跟侧妃打情骂俏。 萧令月心里一阵厌烦。 早知道会这样,昨晚就不该让寒寒跟他回府,好好的孩子都被他照顾成什么样了? 战北寒瞬间忘了谢玉蕊,转头问管家:“世子的药呢?” “都在这儿。”回话的不是管家,而是默默站在床边阴影里的暗卫,夜七。 他几步上前,将手里的几瓶外伤药恭敬递出:“麻烦沈姑娘了。” 萧令月认出了夜七,朝他点点头,又轻声问寒寒道:“听你爹爹说,你身上有很多擦伤,娘亲给你上药好不好?” 寒寒一脸仰慕地看着她,乖乖地点头。 “真乖。”萧令月摸摸他的小脸,扶着他靠在软垫上,将身上染血的衣服脱下来。 正如战北寒所说,他身上伤口很多。 大部分都是尖锐树枝划伤的,有些较为浅显的已经结了血痂,有些却还在丝丝缕缕的渗着血丝。除此之外,寒寒身上还有很多青青紫紫的淤伤,右腿的膝盖也红肿了起来。 小孩子皮肤本来就嫩,肤色又很白,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萧令月深深皱眉,眼底闪过心疼。 北北凑过头来一看,轻轻的吸了口冷气:“这么多伤口,你不疼吗?” “不疼。”寒寒急忙说。 男子汉怎么能怕疼。 “真的?”北北不太相信。 他以前不小心摔到地上,擦破一点皮,都疼得不得了。 寒寒这些伤口可比他严重多了。 “好吧,其实是有一点点疼的,要不北北你给我吹吹吧?听说吹吹就不疼了。”寒寒眼睛亮亮地说。 “这是骗小孩子的,你也信?”北北蹙眉。 “我们不就是小孩子吗?为什么不信?”寒寒理直气壮。 北北无语地看着他:“我才不给你吹。” 趁着两个孩子说话的功夫,萧令月仔细检查了一下寒寒身上的伤,发现大部分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又伸出手,轻轻按了下寒寒肿起来的膝盖位置。 寒寒“嘶!”的一声,小身子颤了颤。 “沈姑娘,你能不能小心一点!世子身份贵重,你要是不会上药就别乱动手了,万一加重了伤势怎么办?”谢玉蕊皱着眉头开口。 然而,没有人理她。 “很疼吗?”萧令月问寒寒。 正文 第118章 第118章 第118章 “有点疼。”寒寒小脸都皱起来了。 “沈姑娘,本侧妃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谢玉蕊语气变得不善。 “应该是软组织挫伤了,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待会我用冰块给你冷敷一下。”萧令月柔声说道。 寒寒用力点点头:“我都听娘亲的。” 萧令月笑了笑,转头对夜七道:“麻烦准备一盆热水,干净的毛巾和绷带,我来给他上药。” “是。”夜七立刻去了。 谢玉蕊:“”她气得刚要爆发。 战北寒一直在观察萧令月的举动,冷冷瞪了她一眼:“不懂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谢玉蕊委屈得不行:“王爷,妾身说错什么了?” 战北寒懒得跟她解释。 他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对治疗外伤也略懂一二。 从沈晚检查伤口的动作就能看出,她是懂医术的,而且水平不差。 之前太医来给寒寒看过伤势,虽然寒寒十分抗拒,但太医也说了,寒寒的膝盖没有伤到骨头,在十二个时辰内用冰块冷敷,可以缓解红肿和充血的症状。 这一点和沈晚的判断如出一撤,可以看出,她并不是随口瞎说。 而谢玉蕊呢?她曾经也是太医院出来的人,对医术有所了解,却连最基本的外伤检查都看不明白,还好意思说别人不懂。 这样的蠢货,战北寒心里不禁生出一种厌烦情绪。 “王爷,妾身”谢玉蕊委屈的还想再说。 “出去!” 谢玉蕊吓得身子一颤:“王爷,您说什么?” 她立刻瞥了一眼萧令月,她正在专心查看寒寒的伤口,没有注意到王爷的话。 谢玉蕊暗松了口气,面子暂时保住了。 “回你的院子去!”战北寒语气幽冷地道,俊脸面无表情。 谢玉蕊很了解战北寒的性格,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不耐烦了,她如果再不识好歹的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谢玉蕊讪讪地道:“妾身让厨房给世子炖了参汤,王爷,别忘了让世子喝妾身回去了。” 语毕,她带着丫鬟狼狈地离开了。 出了院子走到花园,谢玉蕊才敢停下来抚着胸口喘气,然而,想到王爷冷冽俊美的脸庞,她又不禁脸泛红晕,心里如小鹿乱撞一般,止不住的痴迷和心动。 就是这样高高在上又威严冷酷的王爷,才是她心目中独一无二的英雄!她不折手段也想要嫁给他,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派人去外面查查,那个贱人是什么身份?何时认识王爷的?查到了立刻来告诉我!”谢玉蕊眼神不善地命令道。 “是。”两个贴身丫鬟立刻应道。 谢玉蕊暗自发誓:她最好别跟我抢王爷!否则,我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对于谢玉蕊的恶毒诅咒,萧令月丝毫不知。 她甚至都没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寒寒身上。 等夜七准备好了热水、毛巾等物品回来,萧令月仔细净了手,便开始给寒寒上药了。 因为北北常年病弱,经常需要针灸,不消毒的话很容易感染。 萧令月特意买了很多烈酒,然后通过蒸馏得到高浓度的酒精,装在密封的药瓶里,随时都能取用。 正文 第119章 第119章 第119章 萧令月先用干净的热毛巾软化了伤口上的血痂,然后从青萝带的小包袱里拿出酒精药瓶,用干净的棉花团沾湿了。 她温柔地对寒寒道:“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一忍好吗?” “娘亲,寒寒不怕疼。”寒寒很有勇气地说。 萧令月夸奖道:“寒寒真勇敢!” 小家伙脸颊微红,双眼亮晶晶的。 旁边,北北认出了娘亲手里拿的酒精瓶,顿时一脸同情地看着寒寒。 这瓶子里的东西,他以前不小心摔伤的时候用过 可疼可疼了! 萧令月当然也知道酒精刺激伤口有多痛,但是她也没办法。在古代这种环境,她能弄出高浓度的酒精就不错了,其他的消毒剂都属于化学药品,她可制造不出来。 所以,带着一丝微微的歉意,萧令月用沾了酒精的棉花团给寒寒伤口消毒。 两者刚一碰上,寒寒就瞪圆了眼睛,发出一声惨叫:“啊!!” “你用了什么东西?”战北寒猛地抓住萧令月的手腕。 寒寒疼得直冒冷汗,小口小口的抽着气。 萧令月蹙眉挣开战北寒的手:“这是给伤口消毒用的,可以防止感染。” 战北寒拉过她的手腕一闻。 棉花团上有一股刺鼻的酒味。 “这是烈酒?”战北寒狐疑地看她一眼。 用烈酒冲洗伤口,确实可以帮助伤口恢复,还能减少受伤后高烧不退的几率。 这是战场上医术最高明的军医才知道的机密,绝不允许外传。 民间几乎没有人知道。 萧令月没法跟他解释烈酒和酒精的区别,只能含糊道:“差不多吧,这个比烈酒效果更好一点。” 酒精消毒是为了减少外伤感染,而感染又很容易引发炎症和高烧。 古代因为缺少消毒和消炎药品,所以任何一点小伤都很危险,一旦出现炎症感染和高烧不退,服用汤药的效果微乎其微,能不能活下来全看运气。 战北寒在打仗的时候,见多了因为受伤高烧不退,最后活活被烧死的士兵。 用烈酒冲洗伤口,已经是军医能做的最大努力了,就是这样都不能保证受伤的人一定不会发热。 比烈酒更有效果的东西? 战北寒眸光微闪,又看了眼寒寒。 小家伙似乎已经没那么疼了,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北北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你刚刚不是说不怕疼吗?现在感觉怎么样?” 寒寒泪眼汪汪:“呜呜。” 北北看他实在可怜,心里一软,便轻轻的给他吹了吹。 一阵微风吹过,被酒精刺激得火辣辣的伤口变得冰冰凉凉,格外的舒服。 寒寒震惊地睁大眼睛:“原来吹一吹真的就不疼了!” 北北:“” “你可以放开了吗?别耽误我时间。”萧令月蹙眉看着战北寒的手。 正文 第120章 第120章 第120章 战北寒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神幽深莫测,慢慢松开手。 萧令月懒得管他在想什么,继续给寒寒上药。 北北倒是提醒了她,擦过酒精后吹一吹可以缓解刺激,她就一边消毒一边给寒寒吹吹,费了半瓶自制酒精,终于把伤口都消毒了一遍。 然后就是上药了。 外伤上药其实很简单,再加上寒寒又愿意配合,所以很快就完成了。 萧令月特意用绷带包扎好几处容易崩裂的伤口,然后看向寒寒的右腿膝盖:“膝盖的挫伤暂时不用上药,得先用冰敷消肿,然后再用活血化瘀的药,这样好的比较快。” 她看向夜七:“王府里有冰吗?” “有的,我这就去拿。”夜七立刻往外走。 “等等!”萧令月叫住他,“你取了冰块后,用软布包着,给寒寒做冷敷。同一块位置不能敷太久,要来回换,以免皮肤被冻伤,直到你看到血肿消退为止。” 夜七:“”意思是让他来做? 寒寒紧张地仰起头:“娘亲要走了吗?” 萧令月还没回答,寒寒露出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拽着她的衣角可怜兮兮地道:“娘亲不要走,留下来陪陪寒寒吧。” “我不走。”萧令月无奈道:“不过北北也在生病,娘亲得去厨房给他煎药了,让夜七给你冷敷好吗?” “北北生病了?严重吗?”寒寒关心地问道。 “按时吃药就没事,不用担心。”萧令月摸摸他的小脑袋。 “沈姑娘。”夜七为难地道:“我实在不懂医术,不如我替你去厨房煎药,你来给小世子冷敷吧?” 萧令月摇摇头:“北北的药方很看重火候,我得亲自给他煎药。” “太医还在府里,可以代为煎药。”战北寒倏地开口。 “恐怕不行。”萧令月微笑拒绝。 战北寒蹙眉:“为什么?”不过是煎个药而已。 萧令月淡淡道:“没有为什么。既然府里有太医,帮忙冷敷一下也很简单,寒寒不会介意的。” 她怎么可能将给北北压制胎毒的药交给外人?尤其还是太医。 万一被看出点什么,那才是麻烦了。 至于寒寒这边,她已经给上好药了,冷敷是很简单的事情,有手就会,根本不需要她亲自来。 萧令月自觉的这样做没问题。 但,在战北寒眼里,煎药不过是小事,反正药材已经配好了,随便交给谁都行。 即使沈晚不放心,觉得下人掌握不好火候,还可以交给太医。 为了这点小事,她非要亲自去,却把给寒寒冷敷的事情推给太医,只能证明她更重视自己的儿子,寒寒只能退居第二。 这本来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对比下寒寒将她当成亲生娘亲一般,对她处处亲近和信任。 她这种“亲疏有别”的态度就显得格外刺眼了。 战北寒眸底一瞬间闪过冷意。 寒寒听到她的话,果然毫不介意,主动说道:“我没关系的,北北的身体比较要紧!娘亲先去给他煎药吧,我晚一点再冷敷也是可以的。” “冷敷必须在十二个时辰内,错过时间就不好了。我先去煎药,让北北在这里陪你冷敷好吗?”萧令月浅浅笑道。 寒寒立刻点头同意了。 “管家,去叫太医过来!”战北寒神情冷峻至极,像是隐忍着怒气一般。 正文 第121章 第121章 第121章 “是。”管家低着头,匆忙去了。 萧令月诧异地看了眼战北寒,微微歪头,他好像有点生气? 不过,与她无关。 萧令月没有多想,安抚好两个孩子后,她就拿着药材往厨房去了。 厨房的位置很好找,里面各种器具也一应俱全。 萧令月用小炉子起了火,药罐加水,然后依次放入各种药材,慢火煎药。 煎药的过程看似简单,实则很考验人的耐心。 因为药罐不能离人,也不能随意加大火力,得一直守在旁边慢慢等。而且还要根据药材的情况,随时调整火候。 中药就是这样,稍有不慎就会让药性流失,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萧令月才不放心把药交给别人,每次都是亲自动手。 她耐心的守在药罐旁边。 火苗炙烤着药罐底部,厨房里渐渐弥漫起浓郁的中药味。 “谁在厨房里煎药了?好臭啊!”一道不悦的女声传来。 厨房的管事嬷嬷急忙迎上去:“彩云姑娘,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是侧妃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萧令月一抬头,看到一个面熟的丫鬟捏着鼻子走进来,脸上满是嫌弃。 是侧妃身边的贴身丫鬟。 之前在屋里见过。 萧令月不感兴趣地低下头,专心看着药罐。 “有些人可真是不要脸!自己家里不待,偏偏要跑到别人府上,把别人府里的厨房当成自家用,弄得这一屋子的药味!” 彩云也看到了萧令月,含沙射影地骂道:“真是臭死个人了!也不嫌晦气!” 萧令月仿佛没听见。 彩云气得一跺脚,她也知道这女人是王爷亲自带回来的,不敢指名道姓,只能旁敲侧击的酸两句。 萧令月不理她,她就像唱独角戏似的。 只能捏着鼻子不满地瞪向管事嬷嬷:“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管事嬷嬷:“” “这厨房里都是药味,做出来的东西还能吃吗?我们侧妃要的玫瑰膏都被熏臭了吧!” “”煎药就是会有药味,这也没办法啊。 这可是王爷亲自带回来的人,总不能赶出去吧? 管事嬷嬷不敢争辩,只能赔着笑脸说:“彩云姑娘别生气!奴婢知道侧妃娘娘爱吃玫瑰膏,早就派人去小厨房做好了,保证不会沾染这边的药味!奴婢这就叫人去给你拿过来?” “那你还不快去!让侧妃娘娘等急了,小心扒了你们这些懒货的皮!”彩云恶狠狠的骂道。 “是是是”管事嬷嬷赶紧叫人去了。 彩云耍了一通威风,本意是想给萧令月一个下马威,可谁知威风耍完了,她斜着眼睛一瞥。 萧令月正拿着小扇子,专心致志的在煎药,眼皮都没抬一下。 彩云:“” 这真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自作多情! 她俏丽的小脸都气红了,羞怒且恼,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把那个药罐直接掀了。 正文 第122章 第122章 第122章 “彩云姑娘,玫瑰膏准备好了。”管事嬷嬷说道。 “催什么催,烂了你的嘴了!”彩云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骂,摆着张臭脸,抢过糕点盒就愤愤地扭头走了。 萧令月抬眸,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不悦地眯起眼睛。 她确实懒得跟一个奴才多计较。 但,俗话说得好。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堂堂翊王府的侧妃,贴身丫鬟私底下竟然是这幅德行,就可以看出,她主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寒寒平时在王府的日子过得好吗?有没有被欺负过? 萧令月有些担心了。 她知道战北寒护短的性格,在他的眼皮底下,侧妃肯定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他儿子。 可他毕竟是个男人,后院里那些杀人不见血的磋磨手段,他未必都知晓。 关键是,这事不是除掉一个侧妃就能解决的。 战北寒风华正茂,日后难保不会再娶妻纳妾。寒寒只要继续留在王府就随时有可能被他爹爹的女人算计。 这种事在皇家早就不新鲜了。 真麻烦啊 萧令月心里暗自嘀咕:“要不,我还是把人偷走吧?” 王府,琉璃院。 彩云刚拎着食盒一进门,彩霞就皱起了鼻子:“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好臭。” “别提了,我不是去大厨房给娘娘取玫瑰膏吗?结果就碰上了王爷带回来的那个贱人,她在厨房里不知煎什么药,弄得一屋子都是药味,臭死人了!” 彩云满嘴抱怨道,“我就站了一会儿,衣服都沾上味儿了!” 中药气味浓郁强烈,但也没有那么难闻,有些人甚至很喜欢。 只是,谢玉蕊身边的丫鬟都跟着她享受惯了,仿佛连鼻子都高人一等,这才觉得又臭又难闻。 “沾了一身的药味,真是晦气!”彩霞捂着鼻子伸出手,“把食盒给我,你快下去换身衣服吧,别让娘娘闻到了。” “我这就去。” 彩云转身出去了,彩霞拿着食盒走进内屋。 谢玉蕊正坐在桌子旁,手里端着杯茶,地上跪着个粗布衣裳的婆子。 “让你去外头打听,王爷带回的那个贱人是个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打听清楚了?”谢玉蕊不冷不热的问道。 “回侧妃娘娘的话,奴婢都打听清楚了,不然也不敢回来见娘娘!”婆子赔着笑脸说。 “说来听听。”谢玉蕊眯起眼睛。 “那个贱人名叫沈晚,是南阳侯府自幼养在乡下的三小姐,昨天才刚回京城,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哄骗了小世子,这才攀上了王爷!奴婢还听说,那个沈晚长得丑陋无比,在乡下就已经成婚嫁人了,结果丈夫死的早,现在正在守寡,身边还带着个儿子。” 谢玉蕊闻言先是一惊,继而大喜道:“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奴婢绝对不敢欺骗侧妃娘娘!”婆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么短时间,你怎么打听到这么多消息的?”谢玉蕊狐疑问道 婆子说道:“娘娘,您在王府不知道,这些消息在京城里都已经传遍了!听说那个沈晚刚一回府,就气倒了府里掌事的姨娘,害得姨娘差点小产,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昨天又是南阳老侯爷的寿辰,去祝寿的人也多,都看得真真儿的,消息封都封不住,奴婢随便在街上一打听,就什么都知道了!” 正文 第123章 第123章 第123章 谢玉蕊越听越舒心,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笑容。 她靠在软椅上,语气轻蔑地说:“我还以为是从哪冒出来的狐媚子,没想到竟是个又丑又土的乡下寡妇!而且还生了孩子看来是我高看她了!” 本以为是个贱人妖精,没想到是地里的烂泥。 这种女人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威胁!王爷那么高的眼光,更不可能看得上。 谢玉蕊嫉恨的内心一下放松多了。 彩霞轻轻地给她揉着肩膀,语气谄媚道:“奴婢早就说过,王爷的一颗心都在娘娘身上,任凭是什么狐媚子,都别想让王爷多看她一眼!” “就你会说话。”谢玉蕊嘴角勾起,被吹捧得很开心。 随即她又有些好奇:“那个沈晚,长得真的很丑吗?有多丑?” “听说是奇丑无比,脸上有老大一块黑斑,是天生就有的,丑得都不能见人!”婆子添油加醋地说。 “难怪她要戴面纱!我还以为是什么天仙,结果就是个丑八怪!” 想起“沈晚”那双灵秀动人的眼眸,玲珑有致的身段,谢玉蕊心里就不舒服,冷笑讥讽道。 “还打听到什么了没有?”她又问。 “就这些不,还有一件事,是奴婢回府的时候知道的。” “什么事?” 婆子恶意地笑道:“奴婢听说那个沈晚,从小就和镇北侯府的小侯爷有婚约。沈家这次接她回京,本是想履行婚约的,可没想到沈晚竟然在乡下嫁人了,又守寡带着孩子回京!今天消息传开之后,镇北侯府就派人去沈家退婚了。” “退成功了吗?”谢玉蕊饶有兴致地问道。 “听说还没有,沈家以沈晚不在为由,拒绝退婚。镇北侯府的人不同意,现在还在沈家不肯走呢!沈家也没办法,只好派了人来王府,说要接沈晚回去。” 婆子说着,又补充道:“奴婢回府的时候,还撞上沈家的人了,就在我们王府门口。” “有这种事?”谢玉蕊狐疑地看向彩霞。 彩霞急忙道:“奴婢也是刚得到消息,正要禀告娘娘呢。” 谢玉蕊眼神微闪:“沈家的人还没走?” “没呢,还在门外。” “既然这样,那就把人接进来吧!退婚这么大的事,也不好耽误了。” 谢玉蕊不怀好意地冷笑。 即使已经确定“沈晚”对自己毫无威胁可言,但谢玉蕊向来心眼不大,又十分善妒。 她看“沈晚”不顺眼,有机会巴不得看她的笑话。 彩霞眼睛一转,立刻心领神会,笑着道:“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办。” 谢玉蕊倨傲地一点头,彩霞便行礼下去了。 “侧妃娘娘,那奴婢”婆子赔着笑脸看着她,眼神充满期待。 “这件事你办的不错,我很满意。”谢玉蕊傲慢地说,随手脱下一个金镯子丢给她。 “拿去吧,本侧妃赏你的。” 婆子手忙脚乱地接住金镯子,掂量了两下,脸上便笑开了花,连连磕头道:“多谢娘娘的赏!娘娘真是人美心又善,奴婢感激不尽!” “行了行了,下去吧。”谢玉蕊不耐烦地摆手。 这种阿谀奉承的话她都听腻了。 “奴婢告退。”婆子捧着金镯子,起身走出琉璃阁,一看附近没人,立刻把镯子塞进嘴里轻轻一咬,看到镯子上清晰可见的牙印,更是喜不自胜。 正文 第124章 第124章 第124章 真正纯度高的金子质地很软,一咬就会留印子,而掺了银子的黄金则比较坚硬,不容易咬出痕迹。 牙印这么清晰,是纯金的。 这只镯子差不多有一两半的重,大概七八十克,换算成银子,就是几百两。 在北秦国,寻常百姓人家一年的花费也就几十两上下。 这一个镯子够全家衣食无忧过几年了。 婆子兴奋得心口砰砰跳,急忙把镯子藏进衣服里,仔细拍了拍,方才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萧令月目前还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调查自己。 她端着煎好的药走进房间,太医已经给寒寒做完冷敷,又上了跌打损伤的膏药,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膏药味道。 战北寒不见踪影,只有夜七和青萝守在屋内。 “哇,好苦的味道!”寒寒一闻到药汁的气味,立刻捏住鼻子,声音变得瓮声瓮气,“娘亲,这不是给我喝的吧?” “你都是皮外伤,不用喝药。这是北北的。”萧令月端着药碗走到床边。 寒寒立刻松了口气,又一脸同情地看着北北:“北北,你好惨,要喝这么苦的药!” “没事,我都习惯了。”北北伸手接过药碗,神情平静。 “慢点喝,小心烫。”萧令月把药端过来之前已经放凉了一会儿,此刻依然不忘叮嘱。 “嗯,娘亲放心。”北北低头喝药。 他戴的面具只有上半部分,遮住了眉眼和鼻子,并不影响进食。 寒寒就看着他一口一口的喝药,乖得让人心疼。 一大碗浓郁发黑的药汁散发着浓浓的苦味,这味道仿佛能穿透鼻腔,让人闻着头都晕了。 寒寒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这得喝过多少次,才能这么平静,习惯这么苦的东西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对夜七嚷嚷道,“我平时吃的蜜饯呢?快多拿点来。” 夜七立刻取来了一罐子。 寒寒抱着罐子,像只抱着松果的小松鼠一样,眼巴巴地看着北北。 等他刚喝完放下药碗,立刻拿起一块蜜饯塞进他嘴里:“北北,快吃一个,甜甜嘴儿!” 北北:“” “你快吃啊!这个蜜饯可甜了,吃完就不苦了。”寒寒期待地看着他。 北北:“”他默默地嚼了嚼。 “怎么样?甜吗?”寒寒一脸星星眼地看他。 “甜到粘牙了。” “” 萧令月含笑看着两个小家伙互动,心里再次记下一笔。 寒寒喜欢甜食,很讨厌苦味,怕喝药。 这是正常小孩子的习惯。 寒寒自幼不在她身边,即使是亲生母子,萧令月对他的了解也不够多,平时便细心观察,逐一记下。 哪怕是再小的细节,心里也觉得满足。 正文 第125章 第125章 第125章 虽然是同胞亲兄弟,两个孩子的性格喜好却大不相同。 北北从小就不爱甜食,倒是喜欢吃辣。只是肠胃不太好,平时都不能多吃。 至于喝药这方面,正如北北所言,从小喝习惯了,谈不上怕不怕。 只是肯定也不喜欢。 夜七一边看着小世子哄着北北吃蜜饯,一边眼角余光暗暗观察着萧令月。 对于这个救过世子一命、又被世子死缠烂打认做娘亲的女人,他心里有些好奇。 夜七也知道,王爷对她怀疑很深,觉得她有意接近世子,居心不良。 可是两次接触下来,夜七却觉得,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世子,对世子的态度也跟她自己的儿子没两样,不像是别有居心装出来的 但,这只是他的个人想法,关键还得看王爷怎么想。 “青萝。”萧令月拿出一瓶药膏递给她,“这个是用来擦脸的,你坚持用两天,脸上就不会留下痕迹了。” 青萝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不用了!奴婢皮糙肉厚的,不用药也能好。” “你脸上都被打得破皮了,不及时用药会留疤的。给你就拿着。”萧令月拉过她的手,将药膏塞到她手里,“记得早晚都要用,不能断。” “谢谢三小姐,你真是个好人。”青萝拿着药膏,心里不由感动。 她是卖身进的南阳侯府,做了三四年的低等丫鬟,还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在高门大院里,低等丫鬟不值钱。 又是签了卖身契的。 主子一个不高兴就能随手打死,地位还不如主子养的一条狗。 青萝年纪小,却不笨。 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平时在府里也只是埋头做事,主子怎么说就怎么做。 有点死心眼。 保护北北也是一样。 只是因为萧令月叮嘱过她,不许有人进去打扰。 青萝就一根筋的认准这句话,差点没被沈玉婷的丫鬟活活打死。 萧令月喜欢她的忠心和老实,便问道:“你在南阳侯府多久了?怎么进来的?你家里人呢?“ “奴婢是卖身进的侯府,已经有三年多了。家里穷,大哥和二哥都要娶媳妇儿,爹娘实在拿不出彩礼钱,看奴婢长得还算结实,就让奴婢卖身进了侯府,好歹有一口饭吃。”青萝老实回答。 萧令月微微蹙眉。 卖身伺候人的丫鬟大多都出生穷苦,否则也不会放弃自由身,甘愿低人一等。 她们中间,有些是自愿卖身为奴,有些则是被家人强行卖掉的。萧令月穿越这么多年,见也见惯了。 “你今年多大?”她问。 “奴婢今年十六岁。” 也就是说,青萝十三岁就被父母卖掉换彩礼钱了。 在现代,十三岁的小姑娘还在上初中,在古代却已经是能嫁人的年纪了。 萧令月问道:“你卖身进府,侯府给了你多少银子?” “二十两。”青萝有些沮丧地说:“采买的嬷嬷说我年纪不大不小,只值这个价,如果是男儿身的话,还能多十两银子。” 萧令月:“” “不过,二十两也挺好了!我爹娘拿了银子回去,可以修修屋子,给大哥和二哥娶媳妇。现在他们都已经成亲了,我大嫂还给我哥生了一个儿子呢。”青萝说着又开心起来。 从她的脸上,萧令月没有看到任何埋怨和不满,只有满满的高兴。 正文 第126章 第126章 第126章 仿佛在她眼里,只卖掉她一个人,就能让全家都过上幸福的好日子,她觉得很知足,一丝怨恨都没有。 萧令月心里轻叹,摸了摸她的脑袋:“傻姑娘。” 青萝一脸茫然。 “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你以后就安心跟着我吧。只要有我在一天,就没人能欺负你。”即使她日后离开沈家,也会提前将青萝的卖身契拿到手,带她一起走。 这是萧令月给出的承诺。 她向来一诺千金,绝不虚言。 看着青萝脸上的红肿痕迹,萧令月眼底一闪而过冷光:“你脸上的伤,我会十倍替你讨回来的!” 青萝不太明白,乖乖地说:“都听三小姐的。”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通传声:“侧妃娘娘到!” 萧令月转头,看见谢玉蕊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她身边跟着丫鬟,扶着她的手,走得弱柳扶风婷婷袅袅,比宫里的皇妃还娇贵三分。 “王爷怎么不在?”谢玉蕊一走进来就四处寻找战北寒的身影。 “回侧妃,王爷刚刚有事离开了,说一会儿再过来看世子。”夜七恭敬回答。 谢玉蕊柳眉微蹙,兴致立刻少了几分。 萧令月看到了低头哈腰跟在她身后的人。 是南阳侯府的管家。 “你怎么在这里?”萧令月问道。 “哎呀,差点忘了,沈姑娘,这位管家是来找你的。”谢玉蕊带着一丝恶意的笑。 萧令月冷淡地问:“找我什么事?” 管家板着脸说道:“三小姐,镇北侯府的人今天来退婚了,老爷说让你立刻回府!” 谢玉蕊勾起唇角,等着看她难堪。 退婚这种事,很伤女子的名节,一旦说出来就让人有种跌价的感觉。 有些性情刚烈的女子,悲愤之下自尽的都有。就为了保全所谓的名节。 萧令月看见谢玉蕊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禁觉得讽刺。 她不冷不热的说:“北北还在生病,我现在没空回去。” 管家急了:“三小姐,镇北侯府的人还等着见你” 萧令月挑眉:“见我做什么?这婚事是两家自己定下的,又不是我选的,现在既然要退婚,父亲直接答应不就行了?” 谢玉蕊:“”她怎么这么冷静? 这可是退婚,她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可可是,三小姐,这是你的婚事”管家错愕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萧令月觉得好笑:“两家婚事定下的时候,有谁问过我的意见吗?” 管家:“”当然没有。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需要问。 “既然定下婚事的时候,没人问过我意见,现在要退婚了,又何必非要见我?你们自己决定不就行了?”萧令月嘲讽地说。 这所谓的婚约,两家都把她当成工具人。 现在要退婚了,觉得丢脸了,就想把她推到前面。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正文 第127章 第127章 第127章 管家一时噎得说不出话。 过了半晌,他才脸色难看地说:“三小姐真的不回去?若是老爷怪罪下来,小的可不能承担后果。” 言下之意,如果不肯回去,你就后果自负吧。 对此,萧令月只说了两个字:“随便!” 管家脸色更难看了。 谢玉蕊假意劝道:“沈姑娘还是回去一趟吧,毕竟是有人要和你退婚,你不出面怎么行呢?” 萧令月嘲讽:“侧妃这么热心肠,喜欢管别人的家事,不如你去出面好了。” 真以为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翊王府门禁森严,如果没有谢玉蕊发话,管家也进不来。 摆明了就是想看她笑话,还假惺惺的充当好人。 谢玉蕊笑吟吟地道:“沈姑娘真是会说笑,现在是镇北侯府知道了你的丑事,专门上门要与你退婚,与本侧妃有什么关系?我好心劝你回去,是不想南阳侯府因为你丢脸,你可不要误会我了。” “我有什么丑事,我自己都不知道,倒让你先知道了?”萧令月挑眉。 谢玉蕊似笑非笑道:“现在全京城有谁不知道?沈姑娘养在乡下都能勾搭上男人,无媒无聘就敢私定终身!最后当了寡妇,还能厚着脸皮带着儿子回娘家白吃白喝,害得娘家脸面扫地,把礼义廉耻都丢尽了!” “所以,侧妃是专门来跟我炫耀你有媒有聘、风光嫁进翊王府的吗?”萧令月冷冷反问道。 “你!”谢玉蕊顿时被戳到了痛处。 “如果我记得没错,北秦国的规矩,只有正牌王妃才有皇家媒聘,八抬大轿风光进门!所谓的侧妃,说着好听,其实不过只是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来的妾而已,既无媒,也无聘!” 萧令月勾唇看着她,眉眼间有一种凛然的威势:“我就算嫁给平头百姓,也是堂堂正正的正妻,你一个从小门抬进来的妾,有资格跟我说礼义廉耻吗?” “沈晚!”谢玉蕊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锐怒吼,抬手就想一巴掌扇过去。 她的手挥到一半就打不下去了,被萧令月稳稳扼住手腕。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我动手!”谢玉蕊勃然大怒。 萧令月挑眉:“不过就是个妾,哪来的脸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我都不屑搭理你,你还得寸进尺跑到我面前来,是脸皮痒了欠抽吗?” 谢玉蕊差点被气死了:“彩云!彩霞!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我!” 两个贴身丫鬟如梦初醒,急忙冲了上来。 萧令月抓着她的手腕往后一推。 谢玉蕊踉跄着往后倒,两个丫鬟手忙脚乱地去扶她,差点一起摔到地上。 一旁的管家早就吓得大气不敢喘了。 谢玉蕊刚刚站稳就一把推开丫鬟,伸手指着萧令月的鼻子怒吼道:“来人!给我把这个贱人抓起来!我要打断她的手!” 外面的侍卫听到声音,立刻冲了进来。 躺在床上的寒寒一下子坐起身:“都不许动!” 侍卫们满头雾水,停在原地。 “我说话不管用了?给我把她抓起来!”谢玉蕊怒吼道。 寒寒紧接着开口:“我说不准动!谁敢动一下试试!” 一群侍卫:“” 正文 第128章 第128章 第128章 谢玉蕊气急败坏地道:“世子,我是王府的侧妃!你刚刚都看见这个贱人对我是如何不恭不敬了,难道你还要护着她吗?” 寒寒毫不犹豫地说:“我没看见!” 谢玉蕊:“” “我只看见你要打她!”寒寒又补充道,“是你先动手的,不能怪我娘我姨母!她是正当防卫。” 有很多侍卫丫鬟在,他答应过北北,不能在外人面前叫娘亲。 所以就改称姨母了。 谢玉蕊气得直发抖:“你,你胡说八道!我要去找王爷” “什么事要找本王?”战北寒冷冽的声音传来。 话未落音,男人便大步走进屋内,脸色冷凝。 “王爷!”谢玉蕊瞬间换了张脸,从嚣张跋扈变得柔弱可怜,眸底蓄满了无辜的泪水,眼泪说来就来。 她一头扑到战北寒怀里,抢先告状道:“王爷,你快救救我!世子要帮着沈姑娘杀了我!” 战北寒:“” “参见王爷!” 满屋子的侍卫哗啦啦跪了一地。 夜七和彩云彩霞两个丫鬟也跪下了,管家双腿发软的跪伏在地。 屋子里还站着的人只剩下一个萧令月。 战北寒不冷不热的看她一眼,伸手扶着瑟瑟发抖的谢玉蕊的肩膀:“怎么回事?” 谢玉蕊抽泣道:“下人跟我说,南阳侯府派了人来接沈姑娘,说是镇北侯府要上门退婚,请她回去一趟。我想着这是大事,不能耽误了,便亲自带着侯府的人过来,可没想到沈姑娘竟对我再三嘲讽!又羞辱我只是一个妾,没资格跟她说话我一时生气,便想给她点教训,结果” 她哽咽了一声:“世子竟然叫来侍卫要对我下手!王爷,我真的好害怕啊” 说着,她呜咽着又往战北寒怀里钻。 萧令月听完这番话,只想给她鼓掌。 这颠倒黑白、避重就轻的语言艺术,真是厉害了! 看似是句句属实,也没有说谎,但表达的意思却完全不一样了。 北北坐在床上,歪着头,好似看稀奇动物一样看着谢玉蕊。 随即他转头问寒寒:“她平时也这样吗?” “是啊,动不动就哭,仿佛全天下都欺负了她一样!”寒寒没好气地说。 “真厉害。”北北由衷地感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贼喊捉贼还能反咬一口!哭起来比受害者还可怜,我都快要同情她了。” 听到两个小家伙的对话,战北寒:“” 谢玉蕊惊慌地抬头:“王爷,我没有我说得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问我的丫鬟。” “王爷,主子说得都是真的,我们不敢撒谎!”彩云和彩霞急忙说道。 话确实是真的。 只是颠倒了一下前后因果,就把错变成了对,黑变成白。 萧令月讥诮地想,要不怎么说她厉害呢。 正文 第129章 第129章 第129章 寒寒沉不住气,怒声道:“你们都胡说八道,明明是她先动手的!” “请王爷明查,奴婢不敢撒谎!”彩云和彩霞一个劲的磕头。 谢玉蕊轻声抽泣着,什么也不说,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战北寒冷淡道:“就这点小事?” “王爷”谢玉蕊含着眼泪愣住。 这是小事? 她都被沈晚骂成那样了,王爷竟然觉得是小事? 谢玉蕊委屈地哭诉道:“王爷妾身虽然只是侧妃,但毕竟也是皇家的儿媳妇沈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着我的鼻子辱骂,我实在是” “她骂你什么?”战北寒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她她骂我是小门抬进来的妾。” 战北寒说道:“这不是事实吗?” 谢玉蕊:“” “侍卫是谁叫进来的?”战北寒冷声又问。 谢玉蕊没有回答。 “回王爷,卑职是听到侧妃娘娘下令,才带人进来的。”侍卫队长惶恐说道。 战北寒脸色瞬间阴沉,目光冰冷地看向谢玉蕊。 “王爷,这是因为她不仅羞辱我,还想对我动手,我一时害怕才叫了侍卫进来”谢玉蕊立刻辩解道。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看到战北寒阴冷如水的表情,谢玉蕊不敢再说下去。 战北寒根本不关心两个女人的争执。 他只看到,寒寒还受伤躺在床上,而谢玉蕊这个本该负责关心照顾他的“养母”,却在这里为了一点小事又哭又闹,弄得鸡犬不宁! 这样的情景,让战北寒怀疑,她根本没把寒寒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锐利冰冷,仿佛能刺穿人心一般。 谢玉蕊被吓得头皮发麻。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傻事,千不该万不该挑在这个时候,世子刚受了伤,她这样闹腾只会让王爷觉得她不关心世子。 该死,她都被沈晚给气糊涂了,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谢玉蕊慌忙补救:“王爷,不是的!我其实是想来看望世子的我一直惦记着他的伤” “出去!”战北寒已经不想听她解释了。 “王爷,我,我真的只是一时气糊涂了,我没有不关心世子我对世子向来掏心掏肺一片真诚!王爷您是亲眼见过的!”谢玉蕊更加惊慌了,语无伦次。 她深知自己能留在王爷身边,就是因为王爷相信她是真心实意的爱护寒寒。 如果这种信任被动摇,王爷肯定不会再留下她了 谢玉蕊惶恐的冷汗直流。 “立刻出去!”战北寒声音骤然冷了几个度。 谢玉蕊吓得一哆嗦,立刻闭了嘴。 她转身,凶狠的瞪了萧令月一眼,狼狈不堪地带着丫鬟走了。 萧令月一脸莫名其妙。 瞪她干嘛? 赶她走的是战北寒,关她屁事! 正文 第130章 第130章 第130章 她可什么都没说。 战北寒冷冷一挥,满屋子的侍卫也立刻退下了。 屋子里只剩下南阳侯府的管家还战战兢兢的跪着,冷汗流了满脸。 战北寒看向萧令月:“退婚是怎么回事?” 他并不知道沈晚身上有婚约的事,派去调查她底细的夜一还没有回来。 萧令月挑眉:“你不问问你家侧妃被我‘羞辱’的事?” “本王没空管这些小事!”战北寒冷峻的脸上透着不耐烦。 萧令月浅笑道:“确实是小事,只是你家侧妃自觉得高人一等,非要小题大做,我也没办法。” 言下之意,要怪就怪你的侧妃,少迁怒别人。 男人狭长凛冽的凤眸看着她:“所以,退婚是怎么回事?” “你问他,他知道的比我清楚。”萧令月指着管家,直言不讳。 “你的婚事,你不清楚?”男人眼底透着怀疑。 萧令月坦然道:“是啊,我三岁就被送到乡下,前面十几年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婚约,要不是沈家派人来接我,我还以为我娘家人都死绝了。” 战北寒:“” 这话看似凉薄,但也说明了一件事,沈晚在被送到乡下后,南阳侯府就再也没有关心过她,连婚约都只字未提。 她被送走的时候年仅三岁,尚未懂事,不知道自己有婚约也说得过去。 战北寒挑不出她话里的破绽,锐利森冷的眼眸又看向管家。 “三三小姐的婚事是从小定下的,是,是指腹为婚老爷原本也忘了,还是老侯爷惦记着,才才派人去接了三小姐回来!可是没想到,三小姐竟然已经嫁人生子镇北侯府得知了这件事,就,就派人上门退婚,现在还在侯府里等着,所以,老爷才让小的来接三小姐” 管家吓得磕磕巴巴,好不容易说完这番话。 战北寒听得直皱眉头。 没想到沈晚身上还有这种指腹为婚的亲事。 不过,转念一想,眼前这个“沈晚”到底是不是沈晚本人,还不好说。 他意味不明地看向萧令月:“你要回去退婚?” “不去。”萧令月直言道 “为什么?”战北寒并不惊讶。 “这婚又不是我定的,我才懒得出面,反正我这辈子没打算再嫁人,沈家爱退不退,跟我无关!” 萧令月随意说道:“北北还在生病,这三天我得守着他,哪都去不了。” “你就不怕镇北侯府退了婚,会毁了你的名节?”战北寒挑眉。 萧令月好笑:“我一个寡妇,要名节做什么?”留着过年吗? 战北寒被噎住,继而冷嘲一声:“你倒是想得开,也不怕忌讳!” 女子以夫为天,寡妇这个词,一向都是令人忌讳的,她反倒毫不在意。 “我这人百无禁忌!”萧令月笑眯眯地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况且寡妇寡妇,死得是丈夫!又不是我,我忌讳什么?” 战北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萧令月仗着自己身披马甲,暗暗诅咒了男人一把,莫名感觉心情大好,转头对管家道:“回去告诉我父亲,我三天后回府,镇北侯府那边他自己看着办吧。” “是是,小的一定把话带到”管家抹着冷汗应下。 “你回去吧。”萧令月摆摆手。 管家偷瞥一眼战北寒,看到他没有反对,这才战战兢兢的起身离开了。 正文 第131章 第131章 第131章 离开翊王府后,管家快马加鞭的赶回侯府,将萧令月的话原样复述了一遍。 此刻的侯府正厅里,镇北侯府的人还没走,被气得浑身发抖:“好一个沈三小姐!我镇北侯府上门退婚,她不仅避而不见,还敢让我们再等三天,简直岂有此理!” 沈志江赔着笑脸说道:“诸位还请见谅,沈晚她从小在乡下长大,不知礼数” “依我看,这不是沈晚不知礼数,而是你们南阳侯府根本没把我们镇北侯放在眼里!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告辞!” 语毕,便怒气冲冲地甩袖而去。 “不是,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啊!”沈志江一时傻眼,赶紧起身去追,最后眼睁睁看着镇北侯府的人扬长而去。 沈志江又气又急,转身重重踹了管家一脚:“我让你去把沈晚带回来,你是怎么办事的!” “侯爷饶命!”管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是奴才办事不尽心,是三小姐她不肯回来,又有翊王殿下在,奴才也不敢来硬的啊” “真是废物!”沈志江气得怒骂一声,顾不上别的,匆匆去找老侯爷。 镇北侯和南阳侯同样是一品世袭爵位,本来不分高低。 但,南阳侯府子孙不成器,现在已经逐渐没落了,府里全靠老侯爷的余威撑着。 镇北侯府却恰恰相反,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不仅深得陛下信任,更有实权在手,绝对不是轻易能得罪的。 “父亲,现在该怎么办?沈晚那个逆女这么不给镇北侯府面子,若是镇北侯怪罪下来,儿子可担不起啊!”沈志江苦着脸说道。 老侯爷听完事情经过,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谁让你去翊王府接人的?沈晚不肯回来正好,她不在,沈家就有理由不退婚,你还派人去接她!” “可是,镇北侯府拿住了把柄,坚决要退婚,儿子也没办法啊”沈志江一脸惶恐无奈。 “没办法也要想办法,这桩婚事无论如何都不能退!” 老侯爷斩钉截铁地说道:“镇北侯现在正是得陛下器重的时候,若是能与之联姻,对我们沈家有极大的好处!哪怕不是沈晚,换一个人也要保住这桩婚事!” “父亲,您的意思是”沈志江一愣问道。 “沈晚已经不中用了,镇北侯府不可能娶一个寡妇进门,与其解除婚约,不如换个人嫁过去!”老侯爷眯起眼眸说道,“依我看,玉婷就很合适。” 沈志江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玉婷只是庶出,身份上恐怕不合适” 沈晚之所以能跟镇北侯府的小侯爷指腹为婚,是因为她是沈家唯一的嫡女。 两边都是世袭侯府,又都是嫡出,门当户对。 如果换成沈玉婷,身份上就不匹配了,没有人会给自己家的嫡子娶一个庶女为妻。 但这在老侯爷眼里完全不是问题:“只需把玉婷记在沈晚母亲名下,充作嫡女就是。” 华姨娘当不了正妻,不代表沈志江就没有妻子了。 沈晚的母亲,就是曾经明媒正娶的侯夫人。虽然已经死了很多年,但只要在族谱上名分还在,只要添上一笔,将沈玉婷记到她的名下,自然就有了嫡女的身份。 这种做法瞒不过明眼人,也改变不了沈玉婷庶女的本质。 但联姻这种事,只要面子上过得去,也就足够了。 正文 第132章 第132章 第132章 沈志江眼前一亮! 他倒是没想过这方面,老侯爷的话提醒他了。 随即,他又深深皱起眉头,欲言又止的说道:“父亲,恐怕还是不行” 老侯爷问为什么,沈志江却含糊其辞吞吞吐吐,最后老侯爷发怒了,他才无可奈何的把沈玉婷毁容的事情说了出来。 “混账!”老侯爷勃然大怒:“沈晚好大的胆子,竟敢对自己的亲姐姐下如此毒手!” 沈志江不满地说:“儿子早就看出来了,那个逆女心肠狠毒,连生的儿子都是个黑心肝的小畜生!父亲,既然她已经不中用了,又不能替沈家联姻,我们何必还要留她在府里害人?不如赶出去,让她自生自灭吧。” 老侯爷阴沉着脸问:“玉婷的脸还有救吗?” “已经找太医看过了,说是很难再恢复原样而且,她脸上毒素未清,解药还在沈晚手里。” “没用的东西!”老侯爷气得怒骂一声,立刻转变思路,“既然玉婷不行,那就让玉蓉顶上吧,反正都是庶女,谁都一样!” 四小姐沈玉蓉,是后院李姨娘生的庶女,与沈玉婷同父异母。 沈志江问:“那玉婷的脸” “等沈晚回来,找她拿到解药,先把毒给解了,让太医好好治着吧!如果真的治不好,那就算了。”老侯爷的态度十分冷漠。 沈志江还有点心疼,最后点点头:“儿子明白。” 沈家父子两精心盘算,萧令月在翊王府却过得很舒坦。 翊王府是亲王府邸,占地面积极大,光是花园就有三四个,甚至还包含了偌大一片人工湖。 因为是战北寒亲自带她进府的缘故,府里的管家对她十分客气,给她和北北住的客院也舒适宽敞,还有自带的小厨房,方便她煎药。 从住下那天起,寒寒就直接搬过来,整天粘着萧令月。 两个孩子都在身边,萧令月的心情格外明朗。 除了照顾他们的身体以外,她还经常下厨做饭,亦或是准备一些点心,带着两个孩子去湖边看风景。 至于谢玉蕊,上次被战北寒赶走之后,她就再没有出现过。 连战北寒这两天都似乎很忙,神龙见首不见尾。 萧令月乐得轻松。 小孩子的身体康复能力强。 只是短短两天,寒寒身上的许多擦伤便已经结痂,膝盖也好了许多,可以下地行走。 北北连续服了两天汤药,胎毒反噬的虚弱褪去不少,人也慢慢有精神了。 一切都很美好,萧令月满意极了。 只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很短暂,明天她就要带着北北回南阳侯府了。 正文 第133章 第133章 第133章 对此,寒寒依依不舍,北北也有点小失落。 为了哄两个孩子高兴,萧令月特意找管家借来了火炉和厨具,准备大显身手,做一顿美味的晚餐。 寒寒看着她忙来忙去,小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娘亲要做什么好吃的?” “应该是火锅。”北北说道。 “火锅是什么?”寒寒好奇地问。 “是一种很神奇的食物,娘亲每年冬天都会做,特别好吃!”北北舔了舔嘴角,有点嘴馋了。 因为肠胃不好,他都好久没吃过娘亲做的麻辣火锅了。 “噢噢,我想吃!”寒寒眼睛一亮。 萧令月端着熬好的汤底进来,听到他们的对话,笑着说:“等等啊,马上就好。” 说着,她将锅底放在小火炉上,又准备了几份秘制调料,各种整整齐齐的配菜摆满了一桌子,看起来格外的丰盛。 本来想让青萝上桌一起吃,结果这丫头吓得跟什么似的,坚决不肯。 萧令月只好让她自己去吃。 母子三人围着火锅坐下。 雪白的高汤在锅里翻滚,满屋子都是鲜浓的香气。 寒寒深吸一口气,惊叹道:“好香啊” “火锅就是很香的,娘亲亲手熬的汤底更是一绝,特别好喝,你试试就知道了。”北北浅笑道。 “寒寒喜欢什么调料?”萧令月将一碗辣调料放在北北面前,笑着问道。 “我要和北北一样的!”寒寒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的调料加了辣,你能吃吗?”萧令月有些不放心。 寒寒用力点头:“没问题!” 萧令月只好调了一碗加辣的给他。 选好调料正准备下菜,屋外忽然传来请安声:“见过王爷。” 萧令月筷子一停,转头看到敞开的房门处,几天不见的战北寒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看到三个人坐在餐桌前,桌上琳琅满目摆满了菜品,还有一口小锅架在火炉上,正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满屋子都弥漫着浓郁诱人的香。 男人微微一怔,继而平静地走过去:“你们在吃什么?” “火锅。”萧令月放下筷子,“有什么事吗?” 战北寒不动声色地扫过桌面,心里琢磨着火锅是什么东西,淡淡地道:“本王顺路过来看看。” 萧令月:“哦。” 他都消失两天了,也该过来看看儿子了。 战北寒没再说话。 萧令月也没想找话题。 两个小家伙的目光全在火锅上。 然后,气氛就冷场了。 锅里的高汤咕噜咕噜的响,仿佛在催促下菜。 萧令月看了看锅,又看了看站在餐桌旁不走、也不说话的男人,嘴角抽了抽:“王爷还有事?” 战北寒:“没事。” 萧令月:“”没事你还不走? 别打扰他们母子聚餐啊。 正文 第134章 第134章 第134章 “娘亲,可以吃了吗?我饿了。”寒寒敷衍地喊了声爹爹后,就眼巴巴地看向萧令月。 忙了一整天公务、连口水都没喝上的翊王殿下:“” 萧令月安抚道:“马上啊。” 毕竟是在翊王府,战北寒的地盘上,萧令月也不好随便赶他走,为了尽快开餐,她只好客气地问道:“王爷用过晚膳了吗?要不要坐下一起吃点?” 战北寒矜持的点头:“嗯。” 萧令月:“” 她只是随便客气一下,他答应得好快。 萧令月只好起身,让丫鬟再去拿一副碗筷,顺便把配菜下了锅。 战北寒掀开衣袍落座,目光又看向母子三人面前的调味碗,红艳艳的格外诱人:“这是什么?” “调味料。” “”战北寒不说话,目光看着她。 萧令月莫名有点好笑:“你要吗?加辣的。” “本王不怕辣,尝尝也行。”战北寒语气淡淡。 萧令月照顾两个孩子没意见,但战北寒这么大个人了,她不高兴伺候,直接把调味品和辣椒碗推给他,十分敷衍道:“要吃多少自己加。” 说着,她就举起筷子,给两个孩子捞菜去了。 男人冷着一张俊脸,看着她筷子如飞,将烫好的肉和菜送到两个孩子碗里:“慢点吃,小心烫。” 两个小家伙埋头开始吃,萧令月本来还担心寒寒吃不惯辣椒,没想到他还挺喜欢的,辣得嘶嘶吸气都不肯停下,额头上冒了一层汗。 萧令月看着都有点担心:“你少吃点,小心晚上闹肚子。” 说着又叫丫鬟,把煮好放凉的豆汁端过来。 母子三人吃得香甜又热闹,战北寒莫名觉得更饿了,他拿起筷子,刚准备动手。 “王爷,彩云求见。”门外一声通传响起。 “何事?”战北寒眼底闪过不悦。 彩云一进来就扑通跪下了,磕着头哭喊道:“求求王爷去看一眼侧妃娘娘吧!” 屋子里热闹温馨的气氛顿时凝滞了。 萧令月蹙眉。 寒寒和北北一下子倒了胃口,脸色不悦。 “娘娘已经病了两日了,一口水都喝不下,又不想惊动府内打扰王爷和世子,连大夫都不肯叫,一直苦苦的熬着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斗胆来见王爷,只求您过去看一眼,劝劝娘娘吧!” 彩云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哭得伤心欲绝。 萧令月脸上闪过一丝古怪。 战北寒微微蹙眉:“怎么突然病了?” 彩云哭着说道:“那日娘娘回去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佛堂里,说要替世子祈福,却不慎着了凉,当天晚上就起了高热娘娘不想惊动任何人,不许奴婢对外说,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战北寒不耐烦地道:“她好端端的祈什么福!病了不找大夫,找本王做什么?” “娘娘说世子伤势未愈,正需要静养,不想因为自己一点小事影响到世子的心情,所以就没叫大夫可是没想到,娘娘病势汹汹,越拖越严重,现下已经快昏迷不醒了奴婢实在没办法,只能来求见王爷!” 彩云一边哭着一边磕头哀求:“娘娘一向把王爷的话放在心上,奴婢们劝不了,但是王爷说的话,娘娘一定能听进去的,求王爷去看看娘娘吧!” 她磕得十分用力,额头很快就见血了。 战北寒眉峰拧紧,目光冷厉。 “翊王殿下还是去看看吧。”萧令月淡淡说道,给两个孩子夹了一筷子菜,让他们继续吃。 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人家有备而来,你要是不去,她说不定就一头碰死在这儿,弄得谁也吃不下去,何必呢?” 正文 第135章 第135章 第135章 萧令月心里十分腻歪。 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叫彩云的丫鬟是带着任务来,别看表面上哭得有多伤心,仿佛是真的为主子的病情而担忧,可战北寒无论问她什么,她都能飞快回答上。 一边卖惨示弱,一边还要替主子洗白,只怕是早就想好了台词,就等着战北寒问了。 萧令月嗤笑。 她懒得管谢玉蕊在打什么主意。 只要别打扰他们母子聚餐就行。 男人俊美冷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狭长的眼眸幽冷,坐在原地没动。 “王爷,求求您了!哪怕只是去看娘娘一眼都好!”彩云跪爬着来到战北寒面前,用力磕头,额头渗出的血丝顺着脸颊往下流。 “娘娘她真的病得很重,奴婢实在没有办法了,如果能用奴婢一条贱命换娘娘好起来,奴婢绝对没有二话,可是不能啊!只求王爷能大发慈悲,去看看娘娘,救娘娘一命” 彩云哭得眼泪鼻涕糊成一团,鲜血滴滴答答流到地上。 萧令月被恶心到了,放下筷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战北寒:“翊王殿下,我们还要吃饭,麻烦你处理好自己的家务事可以吗?” “娘亲,我不想吃了。”北北放下筷子,冷淡地说。 寒寒转头看他:“吃饱了吗?” “吃不下去。”北北面无表情地说,“恶心。” “没事,她恶心她的,咱们不看就行了。”寒寒乐观地说道,完全没理会地上的彩云,“娘亲亲手做的火锅耶,这次不吃,下次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没必要为这种人影响心情。” 北北想想也对:“有道理,那我等一会儿再吃。” “等爹爹走了我们再吃吧。”寒寒也放下筷子,仿佛默认了战北寒一定会走,抬头看着他。 仿佛在说:你快走啊,我们还等着吃饭呢! 战北寒:“” 彩云跪在地上呜呜的哭。 “翊王殿下,时间宝贵,为了你家侧妃的性命着想,你快点去吧。”萧令月开始赶人了。 战北寒突然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这屋子里五个人,四个都在催他走,仿佛他留在这里就是个错。 战北寒心里一股无名火,撂下筷子:“来人!” “属下在。”屋外的侍卫立刻走进来。 “彩云伺候不利,拖下去,杖打二十!”男人声音冷冽无比。 “王爷”彩云惊愕抬头,满脸不敢置信。 萧令月也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二十杖,这可不轻。 尤其是对彩云这种没吃过苦的贴身丫鬟来说,足够打得她皮开肉绽,半个月下不了床。 男人冷冷又道:“侧妃病重,找个大夫过去瞧瞧。” 语毕,他便重新拿起筷子,若无其事的继续吃饭。 “是,王爷!”两个侍卫拱手应下,不等彩云求饶,粗暴的捂住她的嘴就往屋外拖去。 “唔唔唔”彩云惊恐得眼珠子暴突,却挣脱不了,活像是待宰的猪猡一般被强行拖了出去。 几个粗使丫鬟小心翼翼的走上来,飞快清理了地上的血迹,又低着头默不作声的退出去。 屋门重新关上。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萧令月眼角抽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正文 第136章 第136章 第136章 北北和寒寒对视,眼神询问:你爹爹怎么不走? 寒寒目光无辜:我也不知道呀! 母子三人谁也没动,都看着战北寒,他却平静地伸出筷子,从翻滚的高汤锅里夹起一片薄薄的肉片,放在寒寒碗里:“吃饭。” 寒寒眨了眨眼睛:“噢” 战北寒又伸出筷子,夹了一块嫩笋片,放到北北碗里。 两个孩子都有,雨露均沾。 北北愣了下,低头看着碗里的笋片。 这是他烫火锅最爱吃的菜,这个男人怎么知道? 萧令月看着战北寒的举动,挑了下眉,重新拿起筷子:“先吃饭吧,有什么话吃饱了再说。” “好” “嗯。” 两个小家伙积极回应,重新开吃。 萧令月吃的不多,主要在给两个孩子烫菜,心里还暗自琢磨着战北寒打了侧妃的丫鬟,明知侧妃重病也不去看望,反而留下来吃火锅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没想明白。 “咳咳咳!”一阵突兀的咳嗽响起。 萧令月诧异抬头,看到对面的男人深深皱着眉,俊美冷冽的脸上浮起一阵薄红,不知是被呛到还是辣到了,正捂着嘴隐忍的咳嗽。 萧令月目光往他面前的调味碗里扫了一圈,一片火辣辣的艳红。 她乐了:“不能吃辣还加这么多,被辣到了吧?” “咳咳”男人俊脸泛起红晕,额头都冒汗了,捂着嘴一边压抑咳嗽一边瞪了她一眼。 恼羞成怒。 只是已经被辣的说不出话了。 萧令月嘲笑他:“连两个孩子都不如,又菜又爱吃。”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战北寒:“” 他捂着嘴低低咳着,看向两个小家伙。 北北正夹起一片香菇,在调料碗里滚了一圈,沾着满满的辣椒末放进嘴里,吃得香喷喷面不改色。 寒寒也把肉片往调料里蘸,小脸辣得红扑扑的,嘶嘶吸着气,同样吃得很欢。 只有他,被辣得说不出话。 战北寒心里莫名有种恼怒。 “给。”萧令月拎着一罐豆汁回来,倒了一碗递给他,“解解辣。” “娘亲,嘶我也要!”寒寒辣得满头大汗。 “慢点喝。”萧令月笑着倒了一碗给他。 这豆汁其实就是豆浆。 她准备火锅的时候特意叫人磨的,煮开后又浸在井水里,自然纳凉又不至于太冰,能解辣也不伤胃,本来是给两个孩子准备的。 没想到,北北和寒寒都挺能吃辣,反倒是冷峻威严的翊王殿下,被辣得满脸通红呛咳不止。 萧令月眼底含着一丝戏谑,看着男人皱着眉头往嘴里灌豆汁,故意问道:“翊王殿下,这火锅味道怎么样?” 战北寒连喝两碗豆汁,好不容易压下嘴里火辣辣的刺痛,闻言剑眉一抬,锐利的目光像尖刀一般刺在她脸上,危险至极。 但,暗藏恼怒。 萧令月的笑容更戏谑了:“怎么了,不合你口味吗?” 正文 第137章 第137章 第137章 战北寒微眯起狭长的眼眸,深深看着她。 看到她眼底满是戏谑之色,又透着点点笑意,仿佛十分乐于看他出糗。 却,没有恶意。 男人眸色微深,缓缓开口,声音冷冽中带着一丝沙哑:“尚可。” 萧令月:“噗!” 战北寒一脸不善看着她:“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死要面子,又菜又爱吃。 萧令月一边笑一边心想,嘴上却说道:“堂堂翊王殿下夸我手艺尚可,我开心啊,不能笑吗?” 战北寒信她才有鬼,这女人向来说谎不眨眼睛。 “哼。”他冷哼一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却再也不碰调料了,只从高汤锅里捞出烫好的菜,凉一凉就直接进口。 味道也很不错。 高汤是用牛羊骨熬的,又鲜又浓,并不寡淡。 战北寒忙了一天没吃东西,胃里正不舒服,此刻热乎乎的烫菜下肚,美味又舒坦的感觉,让男人不自觉的舒缓了眉眼,脸色柔和不少。 萧令月看在眼里,没再多说,继续给他们烫菜。 一顿火锅足足吃了快一个时辰。 北北最先填饱肚子,端着一碗养胃汤慢慢喝着。 寒寒的小肚皮撑得圆滚滚,瘫在椅子上小声哼哼,神情格外的满足。 等战北寒也放下筷子后,萧令月惊奇的发现,她准备的满满一大桌子的菜竟然都吃光了。 父子三人的战斗力真不差,还好她备的菜多。 萧令月暗自感叹,看着一大两小填饱肚子后懒洋洋的样子,越看越觉得有趣。 她以前绝对想不到。 她和战北寒,还有两个孩子,竟然还有凑在一桌吃火锅的机会。 战北寒恐怕也不会想到,坐在对面的陌生女人和孩子,跟他之间有多么深的牵扯。 北北和寒寒,都是他亲生骨肉。 他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如果不是五年前的意外,他们本来应该是一家人,有爹爹,有娘亲,还有双生子兄弟。 如今坐在同一张桌上,却谁也不认识谁。 不得不说,令人感慨。 可惜,关于身份的秘密,萧令月不能轻易说出口。不仅是因为北北的身体不适合回到皇家,也因为她上辈子的身份,一旦曝光,只怕会引来滔天大祸 两个孩子也会因此受到牵连。 萧令月垂下眼眸,心里轻叹一声。 “你在想什么?”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萧令月吓了一跳,猛地抬头。 战北寒幽深冷冽的一双眼,定定的注视着她,仿佛能窥破她脑海里转动的思绪。 “”萧令月下意识回避他的视线,随口敷衍道:“没什么。” “你刚才的脸部表情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战北寒坐直身体,一只手臂随意的搁在桌上,身体缓缓欺近几分,犹如捕捉到猎物破绽的百兽之王:“你刚刚,在想什么?” 萧令月露出职业般的假笑:“王爷说笑了,我刚刚只是走神,什么表情啊?” 战北寒凝眸看着她,不言不语。 萧令月有点撑不住脸上的假笑,她抬眸,看着战北寒。 正文 第138章 第138章 第138章 男人有一张俊美无双的脸,眉峰如剑,狭长的眼眸凛冽威严,鼻梁高挺,侧脸线条完美至极,无需任何装饰,天生就是霸道强势,高高在上。 用现代的审美来说,这就是一张标准的帝王脸,俊美威严十足。尤其是他面无表情凝视人的时候,会有种仿佛被猛兽盯上、性命不保的恐惧感。 萧令月倒不至于怕他,只是战北寒太敏锐了,她担心被他看出破绽。 毕竟,他们上辈子还算是熟人 “好吧,我承认,我刚刚确实在想事情。”萧令月心念飞转,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想什么事?”战北寒不动声色地问。 “我在想”萧令月眼睛飞快转了转,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她靠近几分,笑眯眯地道:“京城里都说,自从五年前翊王妃死后,王爷的一颗心就全挂在侧妃身上,对她爱若珍宝,空置后院独宠一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战北寒冷淡道:“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我好奇啊!”萧令月眨着眼睛无辜地说,“京城流言传的那么开,是个人都有好奇心吧?当然,我也知道这种事情跟我无关,说出来不好听,所以我才不想说嘛” 她一脸无辜的样子,仿佛在说,是你非要问我的,不能怪我。 战北寒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神情莫测。 最后,他冷淡的说道:“流言本就是人云亦云,既然与你无关,就少管闲事!” 萧令月点点头:“受教了。” 战北寒收回目光,站起身:“本王还有公务要忙,先走了。” “好。”萧令月巴不得他赶紧走。 至于他到底是有公务,还是赶着去看生病的侧妃关她屁事。 都警告她少管闲事了。 战北寒深深凝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萧令月也没送,竖起耳朵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离开客院后,她才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神放松下来。 “娘亲!”寒寒冷不丁凑了过来,俊秀的小脸放大在眼前。 小家伙脸上带着坏笑:“娘亲刚刚是忽悠爹爹的吧?” 萧令月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没好气地说道:“谁说我是忽悠了?” “北北说的。”寒寒捂着脑袋往后躲,又得意洋洋地说,“还有我,我们都看出娘亲在忽悠人了,只有爹爹最傻,居然还信了。” 敢情两个小家伙刚才躲在一旁看戏,明知道战北寒被忽悠了,也没人提醒。 真是塑料一般的父子情。 萧令月哭笑不得,又好奇道:“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她自认演技还可以,应该没露出破绽才对。 北北说:“直觉。” 寒寒点头赞同:“嗯嗯,我也是!” 萧令月:“” 小混蛋,肯定是瞎猜的。 另一边。 战北寒一路穿过王府,走到书房门口,倏地停住脚步。 他冷声开口:“来人!” 一名暗卫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单膝跪下,等候吩咐。 “去给南阳老侯爷递个信,就说,本王要留沈晚母子多住几日,让他找个合适的理由,不要让沈晚发现。”战北寒冷声吩咐。 “是。”暗卫领命,闪身而去。 战北寒立在书房门口,转身,看了一眼客院方向,冷笑道:“呵,敢忽悠本王?” 正文 第139章 第139章 第139章 在没有查清楚沈晚的底细之前,战北寒没打算放她走。 这种嫌疑人物,他一向是宁肯错杀不肯错放。但是因为寒寒的缘故,他不便对沈晚直接下手,索性就放在眼皮底下盯着。 不仅能就近监视,也有考验和试探的意思。 翊王府是整个北秦国的军事核心,府中藏有无数的机密资料,包括军队分布,边防图等等。 如果沈晚真的和南燕有关系,是带着某种目的潜入京城的,如今又身处王府内院,面对这种天赐良机,她会怎么做? 如果她有任何图谋不轨的行为 战北寒薄唇微微勾起,眸底闪过一丝幽冷。 他就会让她知道——什么叫瓮中捉鳖,自投罗网! 翌日。 午膳过后,太医例行来给寒寒做检查。 当时战北寒也在。 得知寒寒的伤势已无大碍,膝盖也差不多恢复了,萧令月便提出了告辞。 寒寒一脸不舍:“娘亲,不能多住几日吗?我舍不得娘亲走。” “我也舍不得你。”萧令月温柔地摸摸他的小脸,“但这里毕竟是亲王府邸,我和北北小住还行,住久了恐怕不方便。” 寒寒噘着嘴:“有什么不方便的” 萧令月笑了笑,“我和北北就在京城,南阳侯府距离翊王府也不远,你若是想我们了,随时过来找我们就是。” “这怎么能一样?”寒寒仍然不情愿。 现在娘亲和北北都住在王府,他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们,可是娘亲带着北北回家了,哪怕就在侯府,他想见他们也得出门,坐马车才能到 “要不,娘亲再住两天吧?或者三天五天也行!”小家伙越想越不舍,眼巴巴地拽着她衣袖。 萧令月无奈一笑:“寒寒,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北北心里也有点舍不得,但他的性格比寒寒要内敛一些,因此只是平静地说:“你别闹,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 娘亲和北北都这么说,寒寒再不情愿,也只好扁着嘴委屈的应了。 战北寒坐在一旁,从头到尾没说话。 只有他知道,沈晚母子压根走不了,也无须挽留。 沈家那位老侯爷向来精明,最会审时度势,得到暗卫的指使后,自然会把事情办的滴水不漏。 果然,不出战北寒所料。 等萧令月安抚好寒寒,准备带儿子离开时。 管家进来禀告:“王爷,沈姑娘,南阳侯府来人了,说有事要见沈姑娘。” 萧令月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管家走进来,行礼后恭敬道:“三小姐,小的是奉老爷之命前来,请三小姐暂时不要回府。” “为什么?”萧令月挑眉。 “二小姐昨天带人砸了翡翠楼,府里正在修缮。老爷也担心两位小姐再起冲突,所以请三小姐在外回避几日。” 萧令月气笑了:“沈玉婷还有脸砸我的院子?父亲是担心我对她下毒手,不敢让我回去吧?” 中年管家低头不语,仿佛默认。 寒寒眼睛一亮:“那娘姨母就留在王府多住几天吧,等院子修好再回去?” 中年管家掏出一叠银票,恭恭敬敬地递上前:“老爷说,三小姐暂时不便回府,这些银票就算是补偿,无论三小姐是住客栈还是住其他地方,请你先委屈几日。” 正文 第140章 第140章 第140章 萧令月:“” 真是搞笑了。 自己家不让住,反而给钱让她去住客栈。 沈志江真是有够偏心的,为了护着沈玉婷,竟然连家门都不让进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晚”是从路边捡来的,堂堂嫡女竟然要迁就一个庶女的心情。 “姨母带着弟弟,住客栈多不方便呀!不如继续留在王府好了,姨母随便住多久都行!”寒寒心里乐开了花,立刻热情挽留。 萧令月一时犹豫不决。 这时,战北寒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对萧令月道:“这几日留住王府,有不满意的地方?” 萧令月摇摇头,“这倒没有。” 她住的还挺舒服的,花园大,下人也恭敬,又有两个孩子陪在身边。 比南阳侯府不知好多少倍。 战北寒眉头松缓,淡淡道:“既然没有不满意,多住几日也无妨。” 萧令月一愣,继而勾唇道:“王爷这是在留我吗?” 战北寒说:“寒寒喜欢你。” 这话看似答非所问,萧令月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为寒寒喜欢你,你留下正好能盯着他,免得他又胡闹。 这样一来,母子两不用住客栈,寒寒高兴,战北寒也省心。 可谓一箭三雕。 萧令月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她考虑了一下,问:“北北想住哪里呢?” 寒寒立刻眼巴巴地看向北北,活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狗。 北北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道:“我听娘亲的。” “明白了。”萧令月伸手接过管家手里的银票,身形一转,直接递到战北寒面前。 战北寒:“?” “我们母子毕竟是外人,借住在翊王府,总不能白占便宜。父亲既然给了银两,我就借花献佛了,算是我们母子这段时间的伙食费如何?”萧令月淡笑道。 战北寒微微蹙眉:“翊王府还不缺这点伙食费。” 他淡漠站起身,看了一眼满是欣喜的寒寒,道:“你只要让世子高兴就足够了。” 语毕,战北寒便径直离开了。 中年管家一看目的达到,也立刻告退了。 萧令月看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眼银票,微微一笑:“这人呐,明明是关心儿子,偏不肯承认。” 死傲娇。 萧令月母子就继续留在翊王府,依然住的客院。 对于中年管家说的理由,萧令月也没有起疑,因为这确实是沈志江会做的事。 她也并不知道,老侯爷正是借用了沈志江的名义,用沈玉婷做借口,就是为了让她留在王府,完成王爷的暗中嘱托。 “沈晚”母子继续借住翊王府,最高兴的人是寒寒,最不高兴的人无疑就是谢玉蕊了。 谢玉蕊此刻惊怒交加:“你说什么?王爷留她住下了?!” 正文 第141章 第141章 第141章 彩霞战战兢兢地说:“是是的。” “她不是只住三天就会走吗?”谢玉蕊厉声质问。 “本来说是三天就走,可谁知南阳侯府那边突然来人,说是不便接她回去,让沈晚在外面多住几日,王爷得知后,就顺口留下她了。”彩霞急忙解释道,“娘娘别担心!奴婢看王爷的意思,应该只是觉得世子喜欢她,留她在府里陪伴世子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谢玉蕊额头青筋突突的跳,脸色难看至极。 彩霞自以为安慰的话,其实恰恰戳中了她的死穴。 因为世子喜欢,王爷才要留下沈晚。 这个理由和她是一模一样的。 当年,王爷不就是以为她真心爱护世子,为了照顾世子,才答应让她进王府的吗? 这是谢玉蕊心里最大的底气,也是最羞于启齿的。她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不敢告诉。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王爷心里,她只是一个负责照顾世子的高级婢女,不比奴才高贵多少王爷对她没有任何男女私情! 她名义上是王爷的侧妃,可实际上,王爷从未碰过她一根头发,至今都没有圆房! 如今又来了一个沈晚,同样是照顾世子。而世子又喜欢沈晚,对她却排斥厌恶 这样下去的话 谢玉蕊咬着唇,忽然掀开被子要下床:“我要去看望世子!” “娘娘,您还在病中,大夫说您不能下床!”彩霞大惊失色,急忙劝阻道,“世子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娘娘就算担心,也该先养好自己的身子,何必急于一时呢?” “你懂什么?”谢玉蕊烦躁喝斥。 只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世子的心都被那个贱人笼络过去,她再利用世子做跳板,故意接近王爷 王爷那么疼世子,难保不会像留下她一样,将沈晚也留下。 谢玉蕊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她无论如何也要阻止。 还有南阳侯府。 突然说不方便回去,让沈晚继续留在翊王府,只怕也是在打攀高枝的主意!沈晚又没有夫君,在北秦国的风俗里,守寡的女人是可以重新嫁人的 “娘亲,您别着急,沈晚长得那么丑陋,又是个寡妇,王爷就是瞎了眼睛都不可能看得上她!而且昨天,娘娘让彩云去请王爷,彩云不知怎么的触怒了王爷,挨了二十板子现在娘娘又有风寒在身,万一传染了世子,只怕王爷会更生气,娘娘三思啊!” 彩霞苦口婆心地劝道。 谢玉蕊稍微冷静下来:“那你说怎么办?” 因为生病,她现在脑子不太清醒,有些乱了分寸了。 彩霞忙道:“娘娘跟王爷这么多年的感情,岂是一个小小的沈晚能动摇的?奴婢觉得,娘娘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养好身子,再去向王爷赔罪,笼络好世子。至于那个沈晚,她现在住在王府,娘娘还怕没有机会对付她吗?” 谢玉蕊仔细一想:“你说的有道理。” 因为沈晚那个贱人,她不小心在王爷面前做错了事,回来后越想越慌,便想用苦肉计挽回自己在王爷心里的形象。 正文 第142章 第142章 第142章 在佛堂给小世子诵经祈福的时候,她故意开着窗户,又弃了软垫,在冷冰冰的佛堂地上跪了半晚上,果然顺利染上了风寒,再拖上两日不用药,病情自然就加重了。 然后她就让彩云去找王爷,叮嘱她务必要哭得凄惨无助,好好替她洗白 王爷只要心软了,肯定会来看望她,她一脸病容的再跟王爷哭诉一番,王爷肯定就不会再怀疑她了。 这种卖惨示弱的方法,谢玉蕊早就用的炉火纯青了,对此自信满满。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王爷竟然没有来! 反而是彩云那个蠢货,不知怎么的竟惹怒了王爷,被狠狠打了二十板子,血肉模糊的拖了回来! 谢玉蕊看了只嫌恶心,当即叫人把她丢到柴房去。 但好在,王爷对她还是有情分的,得知她生病,还特意叫了大夫过来,好好照顾她的身子。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她得先养好身子,然后去向王爷赔礼谢恩,只要能见到王爷,她总归有机会让王爷心软的。 还有沈晚那个贱人! 谢玉蕊咬牙切齿地心想,她早晚会让她知道厉害的! “去叫大夫过来,好好给我开服药!我要快点好起来才行。”谢玉蕊想通之后命令道。 “奴婢马上去。”彩霞高兴地去了。 大夫就住在琉璃阁,很快就来了,给谢玉蕊诊脉治疗。 谢玉蕊也一改之前的抗拒态度,积极配合。 风寒本来就不是大病,只是她故意拖延不肯吃药才导致病情加重,现在态度转变过来,再加上大夫的精心诊治,谢玉蕊几天后就完全康复了。 她迫不及待地沐浴更衣,精心打扮了一番,便带着丫鬟去向战北寒谢恩。 然而,冤家路窄。 经过花园的时候,谢玉蕊听到一阵笑闹声,走过去就看到“沈晚”正带着两个孩子在花园里玩耍。 “沈姑娘可真是好雅兴啊!”谢玉蕊阴阳怪气地说,扶着丫鬟款款走上前。 萧令月正在围观寒寒拉着北北学爬树,闻言转头看来。 “王爷留沈姑娘在王府暂住,是为了照顾世子养伤,你却带着世子满花园乱跑,还让他爬到树上去!这若是不小心摔下来了,你担当的起吗?”谢玉蕊厉声喝斥。 寒寒原来是趴在树梢上,闻言一溜烟的滑下来,拉着北北跑回娘亲身前,不悦地道:“你大呼小叫什么?是我自己要爬树的,关娘亲什么事?” “世子,我是担心你的安全,你才受了伤”谢玉蕊一脸担忧。 寒寒没好气地打断:“我的伤早就好了,用不着你担心!” 谢玉蕊蹙眉:“就算好了,世子也不该做爬树这么危险又粗鲁的事。你可是王府的世子,跟某些野孩子不一样,应该知道皇家礼仪,行为举止都要规范守礼” 寒寒最讨厌有人跟他说礼仪规矩,质问道:“你说谁是野孩子?” 谢玉蕊瞥了一眼北北。 寒寒立刻就怒了,攥着小拳头要发火,萧令月拦住他,冷冷道:“侧妃嘴里的规矩,是只用来管教别人,自己却不用守吗?” 正文 第143章 第143章 第143章 谢玉蕊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萧令月冷淡地目光看向她身后的丫鬟:“你身边的丫鬟看到世子,不知道行礼的吗?” 谢玉蕊一愣。 彩霞等一众丫鬟也愣住了。 她们平时跟在侧妃身边,除了对王爷恭敬之外,对王府其他人向来是眼高过顶的,哪想得起行礼这回事? “俗话说得好,什么样的人养什么的狗,侧妃连自己身边的奴才都养的不成规矩,倒是口口声声来管教世子的规矩了?”萧令月嘴角噙着一丝讥诮。 仿佛在说——你连自己人都管不好,还有脸管别人? 谢玉蕊的脸色骤然难看,转头狠狠瞪了彩霞一眼:“你们都是死人吗?看到世子也不知道跪下行礼!” “奴婢见过世子。”彩霞和几个小丫鬟吓得急忙跪下了。 “我平时真是把你们宠坏了,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回去之后都给我罚跪两个时辰!”谢玉蕊严厉训斥。 彩霞几个丫鬟不敢争辩,心里十分委屈。 她们平常跟着侧妃见世子的时候,都是不行礼的啊侧妃也从来没说过什么。 现在却怪她们不懂规矩了。 萧令月冷眼看着她训斥婢女,这才嘲讽开口:“侧妃知错就改,看来确实是个守规矩的人。” 谢玉蕊:“”熟悉的憋屈感又来了。 她咬牙:“王爷把世子交给我,是对我的一片信任,我自然要以身作则,好好遵守皇家的规矩,教导好世子,才不辜负王爷的心意!” 萧令月笑了笑,假装没听懂她话里的炫耀。 “你们先去玩吧。”她低头,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我和侧妃有些话要说。” “娘亲?”北北抬起头。 “没事,去玩吧,我待会再去找你们。”萧令月微笑道。 两个小家伙这才手牵手的走开了。 萧令月脸上的笑容冷淡下来,她看向谢玉蕊:“现在没外人了,你也用不着装了,找我有事吗?” 谢玉蕊也不客气,伸手就朝她脸上抓去。 萧令月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想干什么?” “在王府里还戴着面纱,你这张脸见不得人吗?”谢玉蕊讥讽道。 “我的脸能不能见人,跟你有什么关系?”萧令月甩开她的手。 谢玉蕊踉跄了下,被彩霞及时扶住,气恼又愤恨地瞪着萧令月:“你!”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看我长什么样?”萧令月眼神微妙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吃饱了撑的? 谢玉蕊不屑地冷笑道:“沈晚,你以为你戴着面纱遮住了脸,就有资格勾引王爷了吗?你也真是够蠢的!王爷是什么人物、什么眼光?就你长的一副丑八怪的样子,还是个被人用烂了的寡妇破鞋,也好意思出现在王爷面前?也不怕污了王爷的眼睛。” “你都好意思站在我面前,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站在翊王面前的?” 萧令月凉凉笑道,随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至于你说翊王的眼光高,啧啧,我还真没看出来。”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搬弄嘴舌!” 谢玉蕊缓缓逼近,目光阴狠地看着她:“你的那些丑事,我早就派人调查清楚了!今天只是来警告你,王爷看在世子的面子上,才留你在王府暂住,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下贱心思!敢勾引王爷,我就让你不得好死!” 正文 第144章 第144章 第144章 萧令月站在原地,闻言只是平静地和她对视。 片刻后,她忽然抬手,从谢玉蕊精致的发髻上取下一根宝石簪子。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萧令月拿着簪子,指着上面镶嵌的宝石问道。 谢玉蕊轻蔑嗤笑:“果然是乡下养的土包子,连宝石都不认得!” “不。”萧令月微妙地一笑,“这不是宝石。” “你瞎了吗!这么大颗不是宝石是”谢玉蕊轻蔑的话还没说完。 萧令月伸手一掰,直接将簪子上的大颗宝石掰下来,轻轻一握。 咔嚓! 清脆的破碎声响起。 萧令月再次张开手,宝石已经不见了,手心里只剩下一团粉末。 她微眯着眼睛,幽幽地说:“有些东西,你以为是价值连城的宝石,可是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团不值钱的粉末。” 她说着,倾斜手掌。 宝石粉末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与花园的泥土融为一体。 很快就看不见了。 “”谢玉蕊倨傲的脸庞僵硬无比。 她瞪大眼睛,犹如看怪物一样看着萧令月。 萧令月伸手,将没了宝石、空荡荡的簪子插回她头上,语气幽淡:“与其来警告我,不如好好守着你的‘宝石’,少动不动就把人当贼看,懂了吗?” “”谢玉蕊吓得差点尖叫! 但,对上萧令月毫无笑意的幽冷眼眸,她的喉咙就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一样,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听得懂“沈晚”的暗示。 所谓的“宝石”,指的不是东西,而是战北寒。 谢玉蕊觉得战北寒是价值连城的“宝石”,但是在“沈晚”眼里,她只是轻轻一捏,宝石就碎成了不值钱的粉末,和地上的泥土一般。 “沈晚”的意思是,战北寒就是这团粉末,她不想抓也不稀罕,更不耐烦为了一个男人玩争风吃醋的游戏。 所以,她才用了这种方法警告谢玉蕊,同时还有另一重威胁意思——宝石她都能捏碎,谢玉蕊如果不识趣的再来挑衅,先掂量一下自己的骨头有没有宝石那么硬! 后院里争宠的女人没见过这样的啊! 这女人是个怪物吗?!她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谢玉蕊一张脸惨白僵硬,本能地点头,后背冷汗湿了一片。 “懂了就好。”萧令月微微笑道,“侧妃慢走,我就不送了。” 谢玉蕊一句话都不敢说,转身扶着丫鬟跌跌撞撞的离开了,有多远跑多远。 萧令月等她一走立刻垮下脸,痛苦地甩着手:“我靠,这破宝石也太硬了,捏的手好痛!早知道就捏金簪吓唬她了” 她一边抱怨嘀咕着,一边转身去找两个小家伙。 却不曾发现,花园的假山阴影中。 暗卫的身影一闪而过。 正文 第145章 第145章 第145章 “沈晚当真这么说?” 书房里,男人不辨喜怒的冷沉声音响起。 暗卫低头跪在地上:“是。” 战北寒坐在书桌后,指尖一下下敲击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气氛沉凝无比。 半晌,战北寒冷淡的声音才响起:“她还说了什么?” “属下听到的就这些,侧妃被吓跑之后,沈晚便离开了。”暗卫如实回答。 “夜一回来了吗?”战北寒又问。 “首领已经回来了。” “让他来见本王!”战北寒直接下令。 “是。”暗卫恭敬退下。 不多时,一身黑衣风尘仆仆的夜一走进来,单膝跪下:“属下参见王爷。” “起来回话。”战北寒锐利的凤眸看着他,“沈晚的底细调查得如何?” “属下查到了南阳侯府在乡下的庄子,调查后得知,沈晚确实是三岁时被送到庄子上,由庄头夫妇自幼看着长大的。因为南阳侯府的不闻不问,沈晚在乡下庄子里名义上是主子,但实际却是庄头夫妇一家的奴隶,日子过得十分辛苦!如洗衣、做饭、砍柴、喂养猪羊之类的活计,都是沈晚一个人做,十几年来每日都是如此,从未中断过。这一点当地许多村民都可以作证。” 夜一沉稳地禀告道,心里也不禁觉得沈晚有些可怜。 明明是侯府的千金嫡女,却从小被弃养在乡下庄子里,还要被庄子上的奴才欺压刁难,过得连村里的平民丫头都不如。 南阳侯府更是对她不闻不问,一弃就是十几年。 正因如此,也难怪“沈晚”对南阳侯府心怀怨恨,看不出丝毫感情。 战北寒微微眯起一双锋锐眼眸:“她在庄子里做过很多农活?” “是,根据属下打探到的消息,庄子里的奴才一家都欺压沈晚,将所有杂事都丢给她做。沈晚从小就被迫干活,据村里人说,她性格沉默,不太爱说话,但做事手脚很利索,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 “呵!”战北寒冷笑一声。 他想起自己与“沈晚”动手那一次,他记得很清楚。 “沈晚”的手上没有任何明显疤痕和粗糙痕迹,反而是虎口、指腹等位置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从位置上来看,不像是常年握着农具干活的人,反而像是练习刀剑武器磨出来的茧子。 除此之外,她的中指侧面也有薄茧的痕迹。 这是经常用笔写字的人才会有的。 “沈晚在乡下,学过认字吗?”战北寒幽冷地问道。 “没有!”夜一笃定地回答,“属下问过很多村人,都说庄子里的人故意欺压她,平时给她穿的都是旧衣,住的是柴房,连饭都吃不饱,绝对不可能好心教她认字!” 真正的沈晚是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人,而且性格沉默,不爱说话。 可是,回到侯府的“沈晚”,不仅性格完全不同,手上还有常年写字与习武留下的薄茧。 正文 第146章 第146章 第146章 “另外,属下还调查了沈晚的婚事,也发现了很多疑点根据村里人所说,沈晚在乡下确实与一名男子关系亲近。但这名男子却不是沈晚所说的大夫,而是一名猎户,平时靠打猎为生。沈晚有次进山时遇到危险,碰巧被他所救,两人便私下来往过几次,但是并没有成婚。当地的官衙里也没有找到沈晚与人成婚的婚书记录。” 夜一如实禀告道。 按照北秦国的规定,民间男女想要成婚,必须向当地官府报备,在官方提供的婚书上签下姓名或手印,记录存档之后,才能算是真正的一家人。 如果没有官方婚书记录,私自成婚,是会遭到惩罚和唾弃的。 民间同样也会看不起那些没有官方认证的“夫妻”,因为只有私奔、身份不明的男女才不敢向官府报备,这种不上台面的关系也会受人轻视。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道:“这就是说,沈晚身边带的那个孩子,并不是她口中早死的丈夫的种,而是身份来历不明?” “是的!”夜一皱眉道,“属下在乡下秘密调查时,发现根本没人知道沈晚生过孩子,甚至连怀孕的迹象都没有” “沈晚是哪一年出生的?”战北寒突然问道。 夜一:“昭明十七年。” “现在是昭明三十四年。”战北寒眸底闪过一丝冷郁的寒光,咬牙道,“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表明了,她根本就不是沈晚!” “什么”夜一震惊,还未来得及问。 书房外突然传来禀告声:“王爷,侧妃求见。” “不见!”战北寒声音冷沉愠怒,“让她滚回去!” “是。”通传的侍卫立刻走到院门口,对等候的谢玉蕊传话:“王爷眼下正有军务要忙,任何人不得打扰,侧妃请回吧!” “王爷连我都不见吗?”谢玉蕊不甘心,她还想跟王爷告沈晚那个贱人的状呢。 侍卫板着脸道:“王爷说了,任何人都不见!侧妃请回。” 战北寒的书房是军机重地,明面上看守的侍卫都是军中精锐,暗地里还有数不清的暗卫和机关。 谢玉蕊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强闯,只能无功而返。 书房里,主仆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战北寒冷声道:“从出生时间推算,真正的沈晚今年不过十七岁,可她身边那个孩子,却已经五岁大了!” 如果“她”真的是沈晚,难道她十二岁就能生孩子? 真是可笑! 这么明显的破绽摆在眼前,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连他都被骗过去了! 因为萧令月刚回侯府就当众说自己是寡妇,继而又亮明了北北的身份,导致包括战北寒在内的所有人,都只注意到她私自成婚又守寡的事,反而忽略了北北的年龄破绽。 这就是灯下黑。 很难说萧令月是不是故意的,但她确实因此瞒过了所有人。 如果不是战北寒派夜一去调查她的底细,他甚至都没想到年龄这一层破绽。 夜一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属下总觉得,养在乡下的沈晚,和京中这个‘沈晚’判若两人,也没有任何人发现‘沈晚’有怀孕的痕迹原来她们真的是两个人!” 正文 第147章 第147章 第147章 战北寒面色冷冽。 夜一很快冷静下来,又问道:“如果她不是沈晚,那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顶替沈晚的身份回京?” “这也是本王想知道的问题。”战北寒冷冷道,“这个女人身上疑点无数。本王让你调查沈晚身边是否出现过南燕人,你有什么发现吗?” 夜一摇摇头:“属下调查过多次,沈晚在乡下那十几年一切正常,身边并没有出现过任何可疑人物。” “那个与她来往亲密的猎户呢?”战北寒又问。 “属下也查了,猎户本身并没有问题,不过”夜一迟疑道,“属下去调查的时候,那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不见的?”战北寒敏锐地眯起眼睛。 “根据村里人说,似乎是他自己离开的。因为猎户经常进山打猎,几天不回家也很正常,所以村民一开始并没有在意,直到半个月后才发现猎户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有查到他具体失踪的时间吗?” “没有。”夜一面露惭愧,“属下查了许久,最后也只能推测出,那名猎户应该是在南阳侯府派人去接沈晚的时候失踪的,前后相差不久。” 战北寒没再说话,手指轻敲着桌面,陷入沉思。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回到京城的“沈晚”,并不是真正的沈晚本人。 她只是顶替了沈晚的身份,真正的沈晚却不知去向。 与此同时,与沈晚关系亲密的年轻猎户也失踪了,两个人一起下落不明。 将这些线索联系起来。 战北寒敲击桌面的手指一顿,寒声道:“要么,是真正的沈晚与那名猎户私奔了,抛弃了自己的身份。要么,就是他们两人成了某些人的目标,被杀人灭口了。” 以夜一的办事能力,去调查了这么多天,竟然都找不到沈晚和那猎户的下落。 这本身就很不对劲。 两个人一起失踪,要么是他们自己主动藏起来,不敢见人。 要么,就是两个人都死了,被人毁尸灭迹。 夜一:“王爷的意思是,如今在王府的这个‘沈晚’,为了取得身份,杀了真正的沈家三小姐?” 战北寒说:“有这个可能。” 夜一神情凝重。 他明白王爷的意思。 普通人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是绝对不会想到冒充顶替别人的。 如果真的有人这么做了,她的目的肯定不单纯。 更何况,想要冒充一个人也不是简单的事,首先长相这一关就不好过。 夜一不解地道:“既然现在的‘沈晚’是冒名顶替,那她与真正的沈三小姐难道天生相似?连南阳侯府的人都分辨不出来?” “沈晚三岁就被送走,十几年过去,外表容貌早已经不同了。南阳侯府对她也并不了解,只要年龄身形差不多,容貌上的差异完全可以通过易容手段来调整。” 战北寒很快推测出来,他仔细回想了下:“本王记得,‘沈晚’自回京开始,便长时间佩戴面纱,很少主动摘下来。” 夜一点点头:“听说是因为‘沈晚’天生胎记,面容丑陋的缘故。。” 正文 第148章 第148章 第148章 战北寒薄冷的唇角露出一丝冷笑:“天生胎记,面容丑陋,有这样正大光明的理由,她就算天天戴着面纱也没人怀疑。说不定她就是利用了这一点,来掩盖自己易容的破绽。” 夜一心中震动:“王爷英明,如果她连这一点都能利用上,这个女人的心思不可谓不缜密!” 战北寒没说话,心里的怀疑却更加浓烈。 “易容换脸、冒名顶替、潜伏入京,精通南燕武学,又懂医术”战北寒一字一句重复着‘沈晚’身上的疑点,眼神越来越冷,“这些特征集于一身,你不觉得很眼熟吗?” 夜一冷肃道:“属下记得,南燕太子给我们北秦国安插的探子,个个都是如此。” 同样的手段——易容、顶替、潜入京城。 同样的特征——精通武术,懂医毒。 这些相似点,在战北寒之前抓捕的南燕探子身上都能找到。 前年皇宫选秀时,就有一名南燕探子杀了一名秀女,易容顶替她的身份潜入皇宫,差点就被昭明帝纳入后宫,成为一颗毒钉子。 幸亏战北寒及时发现破绽,把人揪了出来。那名美人探子见势不妙服毒自尽,生生掐断了追查的线索,导致与此事相关的一众嫌疑人等,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调查清楚。 而这时,有着完全相似疑点的“沈晚”又出现在京城。 她到底是什么人?跟南燕有没有关系? 战北寒想要查清楚这件事,他突然问道:“上次抓到的那个探子现在情况如何?” 夜一微愣,很快回答:“那人是个硬骨头,能上的刑都已经上了,但他咬死了不肯开口,现在已经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了。” “人还在王府暗牢里吧?”战北寒眸底闪过一丝幽光。 “是的。” “既然不肯开口,那留着也是无用了。” 男人的声音阴寒而又冷酷,“就用他做鱼饵,想办法透露给沈晚,试探她的反应!” 如果她确实和南燕那边有关系,得知“同伴”被囚禁在王府暗牢,她很有可能会采取行动。 不管是杀“同伴”灭口,还是想方设法的救人。 只要“沈晚”一有动作,战北寒就基本可以确定她的身份。 “是!”夜一冷肃应下,继而又问道:“如果沈晚想做什么的话” “让她去做,然后,瓮中捉鳖!”战北寒冷冷勾唇。 “阿嚏!阿嚏!” 花园里,萧令月突然连打了几个喷嚏。 一阵莫名的寒意窜上脊背。 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暗自嘀咕:“怎么感觉好像有人要坑我”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无端端感到恶寒,十有八九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但具体是什么事,萧令月也说不上来。 她绝对想不到,虽然她花了很多心思伪装,却还是低估了战北寒的疑心病,直接派人去查了沈晚的底细,三两下就把她的伪装马甲扒了下来。 正文 第149章 第149章 第149章 萧令月对此还一无所知。 她陪着两个孩子在花园玩了一下午,给他们放放风,也没有多做约束。 寒寒第一次拥有小伙伴,拉着北北满院子疯玩,直到天色擦黑时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萧令月看他们玩得满头大汗,怕他们着凉感冒,赶紧催着两个小家伙回去洗澡换衣服。 翊王府有专门的浴池,面积颇大,足够让两个孩子在里面游泳了。 寒寒撒娇闹着要跟北北一起洗澡,还不肯让丫鬟伺候,萧令月干脆撸起袖子,准备亲自给他们洗澡。 结果没想到,刚刚还闹腾得很欢的小世子,在萧令月给他脱衣服的时候,又害羞得扭捏起来了。 小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格外的难为情。 萧令月好笑的捏了捏他的鼻尖:“你都叫我娘亲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旁边的北北就淡定十足,平静地扒掉衣服,泡进温热的池水里。 他以前生病虚弱的时候,都是萧令月给他洗澡换衣服的,早就习惯了,一点不害羞。 寒寒却没有这种经验,扭捏着不好意思脱衣服:“那个,娘亲男女授受不亲” 哟,小家伙懂得还挺多。 萧令月挑眉:“那你缠着我要一起睡的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 寒寒一张小脸爆红,头顶都快冒烟了。 他吭哧吭哧地说:“那那不一样” 睡觉又不用脱光光,而且北北也一起睡的。 “没什么不一样,快点进去泡着,别感冒了。”萧令月没有跟他争辩,直接把小家伙拎过来,三两下扒了衣服,光溜溜地放进浴池里。 寒寒连挣扎都来不及,浑身上下就脱光光了。 他急忙伸手捂住,白嫩嫩的小身子缩成一团,满脸涨红地泡在水里:“娘亲!” “别叫了。”北北同样泡在水里,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脱都脱了,有什么不能看的。” 寒寒哑口无言,一时无法反驳。 小孩子的注意力转得很快,寒寒疑惑地歪着头:“北北,你泡澡怎么不摘面具?” 北北身子一僵,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寒寒很快又道:“你上次说脸上起疹子,不能见风,戴了这么久的面具还没有好吗?” “嗯还没有完全好,要再养养。”北北含糊道。 “那怎么不见你上药啊?”寒寒凑过去,似乎想从面具缝隙里看看他脸上的疹子,嘴里还嘟囔着,“这都好多天了,怎么一直都没好?是不是你上药次数太少了?要不我让太医给你看看吧?” “不用了。”北北立刻拒绝,“我平时有上药的” “什么时候?”寒寒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上药啊?难道” 北北心里蓦地紧张。 寒寒不会猜到他是忽悠他,其实根本没有疹子吧? “难道——是你觉得起疹子太丑了,故意躲着不让我看吧?”寒寒严肃地看着他。 北北:“” 偷听的萧令月:“” 母子两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北北面无表情地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果然是这样!”寒寒立刻就相信了,继而又说:“北北,你不用担心,就算你长了满脸疹子我也不会嫌弃你的,以后不用躲着我上药,我保证不笑话你!” 北北:“”你才满脸疹子呢。 萧令月明知道这里面的误会,却也不解释,目光揶揄地看了一眼北北。 意思是:你自己忽悠人,自己想办法解决哦! 两个孩子之间的事,她就不掺和了。 萧令月叮嘱他们在浴池里多泡一会儿,然后起身回房间拿东西,经过走廊时,她听到两个清扫丫鬟躲在角落里说话。 萧令月本来也没在意,但是丫鬟们谈论的内容却让她停留了一下。 “你说真的吗?王府花园里有鬼?” “真的啊,不止一个人听到了每到半夜花园里就有惨叫声,昨天晚上巡逻的侍卫也听到了” “这,这不太可能吧会不会是他们听错了?” “一两个人听错还有可能,但现在很多人都听到了真的很吓人!我都不敢从花园那边走了” 两个丫鬟窃窃私语,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惊惧和不安。 萧令月好奇地走过去:“你们在讨论什么?” “啊!!” 两个丫鬟吓得尖叫一声,手里的工具都掉了。 她们惊慌回过头,看到萧令月站在身后,立刻跪在地上:“奴婢见过沈姑娘” “起来吧,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说,王府花园里闹鬼?是怎么回事?”萧令月问道。 两个丫鬟满脸瑟缩地站起来,其中一个咬着嘴唇不安地道:“那只是奴婢胡说八道,沈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你详细说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萧令月一看她紧张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闹鬼这种事比较忌讳,下人自然不敢随便议论,如果不小心传到管家耳朵里,她们两个肯定要受惩罚。 “沈晚”又是翊王府的客人,两个丫鬟更加不敢乱说了。 萧令月温和地安抚了几句,两个丫鬟才战战兢兢地开口:“奴婢是听守夜的下人说的,王府西边的花园里,每到半夜时分就会响起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但是有人过去查看的时候,又看不见任何人影,已经发生好多次了。奴婢们觉得害怕,就偷偷讨论了几句” 萧令月疑惑道:“就只有这些吗?” “不、不止,听说以前还有人在花园的草地上看到了血还有一些奇怪的拖拽痕迹,连管家都惊动了。但是管家什么也没说,只是叫人清理干净,还让府里的下人不许半夜靠近花园。” 丫鬟老老实实地说。 萧令月微微眯了下眼睛:“这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 丫鬟想了想:“听说是前年开始的,后来莫名其妙就没了,但最近好像又有了。” 萧令月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她没有再问,只是让两个丫鬟离开了。 正文 第150章 第150章 第150章 两个丫鬟如蒙大赦,急忙捡起工具走了。 萧令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回了房间,带上两个孩子的衣服,又往浴室去了。 等两个孩子都洗干净,换上干爽的衣物后,萧令月陪他们用了晚膳,休息一阵子就到了睡觉时间。 “今天晚上不许闹了,早点休息。”萧令月将两个孩子赶回自己房间,叮嘱道。 之前因为寒寒的伤势没有完全康复,萧令月很纵容他,他闹着要跟北北一起睡,她也没阻止,谁知道两个孩子凑在一起就不肯乖乖睡觉,每天都要熬得很晚。 萧令月担心他们熬坏了身子,说什么都不答应他们一起睡了,各自赶回房间去。 两个孩子都安置妥当后。 萧令月也回了房间,关上门窗。 不一会儿,房间里的烛光便熄灭了,仿佛主人已经睡下。 夜风吹来,院内的树叶沙沙作响,窗户悄然打开,一道纤细的黑色身影无声无息地翻出窗外。 萧令月挽起了长发,换上一身低调的衣裳,脸上遮着面巾,悄无声息地往西边花园摸过去。 她对翊王府的地形很熟悉,沿路上遇到的巡逻侍卫也都巧妙避开,没有惊动任何人。 很快,西边的花园就到了。 翊王府一共有四个花园,分别散落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 其中南边花园面积最大,连接着人工湖,是萧令月经常带两个孩子过去玩耍的地方。 而西边的花园面积最小,景色也很一般,又是在翊王府的最深处,她还从来没有来过。 听到那两个丫鬟说西边花园闹鬼,又是惨叫又是有血迹,萧令月立刻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不是有鬼。 而是翊王府的暗牢,就藏在西边的花园里。 所谓的半夜惨叫声,草地上的血迹,还有拖拽痕迹 应该是战北寒手下的士兵半夜押送犯人,或是刑讯审问造成的。 普通下人不知道内情,听到犯人半夜从暗牢里传来的惨叫声,又看不到任何人影,便误以为是闹鬼了。 丫鬟又说,“闹鬼”的传闻是从前年开始的。 这个时间点很特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年唯一发生的一件大事,就是南阳太子派密探潜入京城,冒充选秀的美人,准备对昭明帝实施美人计。 结果功败垂成,被战北寒抓了个正着。 美人当场自杀,北秦京城戒严,朝堂上下足足查了一整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为此事受牵连的人不计其数,其中大多数都被直接砍了,一小部分身份存疑的人则不知去向。 那时候,萧令月正带着北北隐姓埋名,在照顾北北的同时,她也一直在关注南燕和北秦的情况。得知有人离奇失踪后,她就猜到,那些人估计都是和南燕有关系的,被战北寒拿住后不知去向。 一年多时间过去,她本来以为那些人都已经死了,可是没想到,从丫鬟所说的“闹鬼”事件中,似乎还有人被关押在翊王府的暗牢里 萧令月考虑许久,还是决定来查探一下。 她上辈子是南燕人,自幼就在南燕长大,昔日的亲人、朋友全都留在南燕。 虽然她已经“死”了,被南燕太子亲手所杀,再想回去是万万不可能了,但萧令月重情,心里多少还是放不下曾经的亲人和朋友。 正文 第151章 第151章 第151章 北秦和南燕是多年的死对头,她身在北秦,又有孩子需要照顾,实在没机会打听南燕京城的事情。 眼下,翊王府的暗牢里如果真的有来自南燕的人,她即使不能救人,也希望能从他们口中打听一下昔日亲友的消息。 从她“死”后重生已经有五年了,昔日的那些故人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这些,萧令月才决定冒险过来探探。 她藏身在一处茂盛的树梢上,借着月光,居高临下的观察整座花园。 夜深人静,花园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假山流水、亭台小筑,都掩映在繁盛的草木中,夜风吹过,沙沙作响。 萧令月以前在南燕时身份不一般,与战北寒也交过几次手,对他的了解程度远远超过一般人。 战北寒擅枪法,精通布阵机关,手下似乎还有能制作各种精密机关的能工巧匠,只要是他在的地方,表面上越是平平无奇,背地里必然隐藏杀机。 眼前这座看似普通的花园,也是如此。 不过 萧令月藏在面巾下的嘴角微微一翘,这些机关拦得住别人,却拦不住她。 萧令月轻巧地翻身落下,犹如一只灵巧的猫儿般,往花园中心的八角亭走去。 她走的不是一条直线,而是沿着某种规律往前走,忽左忽右,身形飘忽凌乱,却精准地避开了各处的隐秘机关,不出一刻钟,便顺利站在了八角亭的台阶上。 八角亭四面空旷,只有几根粗壮的柱子支撑,里面摆放着一套宽大的石桌石椅,同样平平无奇。 萧令月左右观察了一下,便走到右边的柱子前,伸出手仔细摸索。 很快,她就摸到了一处隐秘的凸起,用力往下一按。 咔嚓 机关启动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铁链绞动的声音。 原本像是固定在地面上的石桌石椅往旁边挪动,露出下方一个漆黑幽深的入口。 入口处有台阶,一路往下延伸,隐没进黑暗中。 萧令月谨慎的走过去,观察了片刻,确定没有任何机关后,才迅速走了进去。 在她进入密道后不久,石桌石椅又重新回到原位,将入口隐藏,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又过了片刻。 一名蛰伏许久的暗卫悄然出现,快速查看了下机关痕迹,立刻向首领夜一禀告:“鱼已入网!” 夜一沉声下令:“密切监视,一切按王爷的计划来!” “是!”暗卫当即退下。 与此同时。 萧令月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早就设好的陷阱中。 她沿着密道继续往下走。 密道狭窄却并不黑暗,每隔几米就有气孔,似乎直通向花园地面,光线和新鲜空气由此引入。 萧令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大约几分钟后,密道就走到了尽头。 正文 第152章 第152章 第152章 这里果然是一处暗牢。 冰冷的石墙上镶嵌着火盆,此刻黯淡的火光还在燃烧,勉强照亮四周。 狭长的道路两侧,是一间间分开的石室,铁门紧封,只有一个巴掌大的洞口可以望向里面。 暗牢里的气味很难闻,阴冷潮湿,又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隐隐还有腐烂的臭味。 她一步步往里走,脚步极轻,忽然听到一阵铁链颤动声。 声音是从暗牢最深处传来。 萧令月谨慎地走过去,发现最深处是一处刑房。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狰狞冰冷的刑具,上面都沾着血,旁边的长桌上还有烙铁、手指夹、铁针等东西。 地面上血迹斑斑,阴冷恐怖得宛如地狱。 萧令月清冷的目光扫过四周,没有任何惊慌,很快她就看向斜对面的墙上—— 有个人被挂在上面! 锋利的弯钩连着铁链贯穿了他的两侧琵琶骨,手掌、脚掌都被铁钉贯穿,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蓬头垢面,一动不动地垂着头,仿佛已经死去了。 萧令月一眼就看出这人还活着。 因为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顺着小腿流到了地上。 整个暗牢里只有他一个活人,大概是暗牢位置隐秘,机关重重,所以连看守都不需要。 萧令月走到铁栏门前,轻声开口道:“你是南燕人吗?” 对方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 萧令月知道他还醒着——因为真正昏迷的人和清醒的人,呼吸频率是不一样的,她听得出来。 她又道:“多年不见,卫老夫人的咳疾好些了吗?” 当啷 对方微微一颤,铁链发出细微的震颤声音。 他缓缓抬起头,蓬乱的头发下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五官已经看不清了,脸颊上还有烙铁烫过的痕迹,皮肉翻滚,衬托得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犹如恶鬼一般。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萧令月。 萧令月蒙着面巾,隔着一扇铁栏门和他对视,眸光平静无比。 半晌后,对方嘶哑着声音开口:“你是谁?” 萧令月想了想:“一个故人。” 南燕的故人。 “你怎么知道,卫有咳疾?”对方吐字艰难。 南燕国首屈一指的武将世家,姓卫,乃是开国武将的后人,世代袭爵,家中子嗣无论男女个个习武从军。现任的家主卫国公更是战功累累的南燕第一武将,对北秦国来说,他的威胁性仅次于南燕太子。 北秦国对卫家十分警惕,家族里所有子孙的资料都查得清清楚楚。 但却不包括卫老夫人。 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后院女眷,虽然嫁给了卫国公为妻,却常年身在南燕京城,只管相夫教子,对朝堂乃至国家大事从不参与。 所以,北秦国这边对卫老夫人的情况也并不了解,只知道她是卫国公的正妻,其他细节一无所知。 卫老夫人患有咳疾这件事,只有少数和卫家关系亲密的南燕高层才知道。北秦国的探子再高明,也很难调查到卫家内院里的事。 这就像南燕国的探子很难调查到翊王府的后院一样。卫国公府和翊王府一样,同样是南燕国的军事重地,戒备森严无比。 所以,萧令月能说出这件事,就是在侧面表明身份。 正文 第153章 第153章 第153章 “我曾经见过老夫人。”她说。 不止见过,卫老夫人是她上辈子的祖母。 她曾经是卫家的女儿,受老夫人照顾庇护,对她的身体情况自然了若指掌。 “老夫人久患咳疾,膝盖又有旧伤,每到冬日便痛痒难耐,时常需要太医入府治疗,过去这些年,不知道老夫人的身体可还好?” “老夫人一切都好,有太子照料,旧伤康复不少。”对方断断续续的回答,似乎暂时放下了戒心。 萧令月微微皱了下眉头,她喃喃道:“太子和卫家的关系还真是亲近。” 所以她上辈子临死前,怎么都不敢相信,他真的会对她痛下杀手! 两个人一起长大,自幼相识相伴的情谊,在他眼里似乎也不过如此。 慕容晔,他是最合适的皇家太子,深知帝王无情、世人皆为棋子的道理,南燕皇帝的位置早晚都是他的,其他皇子根本不是对手。 以慕容晔的手段,即使亲手杀了她,也有能力瞒天过海。说不定他还会把这个黑锅甩到其他皇子头上,再打着为她报仇的名义,借卫家的手,替他铲除竞争对手。 这才叫利用到极致。 萧令月讥诮地一笑。 对方不知道萧令月在想什么,只缓缓道:“有太子妃在,自然亲近。” 萧令月一愣:“太子妃是谁?” 慕容晔已经娶妻了? “太子妃卫家三小姐,你不知道?”对方满是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怀疑。 “你说什么!”萧令月不敢置信地抓住铁栏杆,“太子妃是卫家三小姐?” “是。” “怎么可”能?! 萧令月差点脱口而出,险险忍住了。 “为何不可能?”对方眼里的怀疑更浓了,直勾勾盯着她,“太子五年前大婚此事,南燕上下皆知,你到底是谁?” “五年前大婚?”萧令月只觉得无比荒谬,犹如天方夜谭一样。 这怎么可能? ——卫家三小姐卫少容,就是她自己! 她五年前就被慕容晔亲手杀了,一箭穿心,怎么可能跟他大婚?还当上了南燕太子妃? 难不成是诈尸了? 不对,她很确定自己死透了,否则也不会重生到萧家大小姐身上。 难道,慕容晔一直没有对外宣布她的死讯,反而是找人伪装成她,甚至还娶了那个假扮的“卫少容”做太子妃? 我靠 萧令月忍不住拍拍脑门,思绪一片乱麻:“见鬼了,他到底在搞什么” 对方盯着她,眼神越发怀疑。 萧令月勉强收拾好凌乱的心情,又问道:“你是南燕太子派来的吗?他让你潜入北秦有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是重点,战北寒和手下暗卫审讯了一年多都没有撬开这人的嘴。 此刻,暗牢的另一侧密室里。 夜一瞬间提高了警惕,屏息凝神,等着探子回答。 对方却不回答,眼睛死死盯着萧令月:“你到底是谁南燕人?北秦人?” 正文 第154章 第154章 第154章 萧令月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她上辈子是南燕人,这辈子……应该是北秦人。 然而,南燕和北秦是死对头。 无论哪一方,都不会容忍墙头草的存在,所以她一直不敢暴露身份,以免招惹祸端。 萧令月含糊道:“我是谁不重要,只是一个……故人而已。” 对方冷笑一声,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她。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打听一些南燕故人的事情。”萧令月解释道。 对方一言不发。 他被关押这一年多时间里,已经受过了太多严刑拷打。北秦人见他不肯松口,还曾经派人做戏,假装是同伴要救他出去,实际都是想套他的话,被他一一识破了。 萧令月眼下也有这种嫌疑。 即使她不是北秦派来的,只要有任何疑点,他都不能掉以轻心。 萧令月无奈,只好道:“你不想说就算了,我现在也不能救你出去,日后有机会我再来找你。” 对方仍是一言不发。 萧令月没再多说,转身往外走去。 她不能在暗牢里待太长时间,要是被战北寒的人发现了,那真是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想到这,萧令月莫名感觉身上一冷,立刻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暗牢正中心。 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 是战北寒的声音! 他竟然也在暗牢? 萧令月心里一寒,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她作势停下脚步,仿佛要回话,脚下却突然一转,身形犹如烟雾一般,速度极快的朝密道冲去。 战北寒既然在这里,摆明了这是个圈套。 中计了! 三十六计先跑为上! 萧令月跑得又快又突然。 战北寒也不是吃素的,几乎是她身形一动的刹那间。 “嗖嗖嗖——”无数细小的黑色利箭如暴雨梨花一般爆射而去,从暗牢中心到密道口,完全被利箭笼罩。 萧令月跑得再快也没有这些利箭快,她伸手往腰间一抹,瞬间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反手一剑挥去,叮叮当当的脆响声中,黑色利箭被扫飞出去。 “噗噗噗!”密密麻麻的利箭爆射一地,以萧令月为中心,四周坚硬的地面瞬间扎得像刺猬一样。 利箭射空一轮,机关咔咔转动,显然还有第二轮。 萧令月丝毫不恋战,闪身便扑进了密道,沿着陡峭的阶梯快速往上。 “想跑?”战北寒紧追而来,身形矫健迅猛无比,一进密道便狠狠一剑刺去。 密道又长又窄又陡峭,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行,萧令月奔在前面,剑锋从背后犹如毒蛇一般直刺背心,又狠又准! 萧令月躲都没地方躲,脚踩台阶蓦地翻身而起,整个人犹如灵猫一般跃上半空,轻薄却锋利的软剑直刺而出! “叮!”两道剑锋当即撞上,昏暗的密道里爆出一串火花。 男人冷沉凛冽的眉眼映着剑光,紧紧盯住萧令月蒙着面巾的脸,薄唇挑起一抹嗜血冷笑:“沈、晚!” 她竟然真的敢来! 萧令月心头一跳,下意识和他对上眼。 就在这一瞬间的分神里,战北寒蓦地加重力道,手中剑锋如开山巨斧一般重重压下,萧令月手里的软剑本就没有支撑力,瞬间被他压得倒退三寸,两个人的面孔已是近在咫尺! “你到底是谁?”战北寒厉喝一声,空出的另一只手朝她脸上面巾抓来。 萧令月躲闪不及,本能往后仰倒,软剑一松。 锋利的长剑顷刻划过她的肩膀,撕拉一声,破开衣料,白皙柔润的肩头隐约可见。 虽然没有划伤肌骨,可就在那一刹那,战北寒冷眸一瞥,发现她肩膀上有一圈淡白痕迹。 像是被人咬过的旧伤,牙印隐隐可见。 战北寒心中一震,萧令月猛地一脚朝他踹过去,他不得不闪身后退,萧令月立刻抓住机会转身就跑。 战北寒却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脸色绷紧至极,眼底深处惊疑不定! 她肩膀上的旧伤…… 那个牙印…… 记忆忽然翻回到五年前,那场荒诞笑话一般的婚礼上。 新婚夜,红烛高燃。 他被点了穴躺在喜床上,动弹不得,只能愤恨地瞪着那个女人。 她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肩头圆润雪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只觉得神志飘忽,身上的穴位似乎也松动了几分,莫名的激愤之下,他狠狠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 他咬得又狠又深,舌尖尝到了腥甜的血味。 战北寒回想起来,俊脸一阵铁青。 大婚那一夜的记忆太过沉溺混乱,他一直不愿意回想,却始终记得那一晚上的种种细节。 她肩上的伤口没有上药,又流了不少血。 一夜过后,伤口肯定会留疤。 可是刚刚,他竟然在“沈晚”的肩膀上,看到了相似的咬伤痕迹…… 怎么可能! 那个女人……萧令月,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咔哒!”机关弹开的声音,打断了战北寒的思绪。 他瞬间回过神,冷着脸提剑追上去,不管她到底是沈晚还是谁,先抓住了人,再审问也不迟。 趁着战北寒回忆走神的短暂时间。 萧令月健步如飞地冲到了密道尽头,花了点时间找到开启机关。 入口刚刚打开一半,她立刻冲出去,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情况,一张宽大结实的渔网从天而降! 卧槽!! 萧令月忍不住大骂一声,身在半空来不及躲,瞬间被渔网罩了个正着。 “嗖!”“嗖!”…… 四名埋伏的暗卫立刻出现,一人手里抓着一根粗绳,往后用力拉紧。 渔网瞬间收缩,宛如一个蚕茧般紧紧包裹着萧令月,将她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活像是木乃伊。 “唰唰唰!”几把利剑同时出鞘,剑尖对准了她, 萧令月立刻动弹不得,郁闷的差点吐血。 战北寒是从哪学来的骚操作? 竟然用渔网埋伏抓人,他当这是捕鱼吗? 还没等她想到脱身的法子,男人已经携着一身冷厉气息追了出来。 正文 第155章 第155章 第155章 看到战北寒出现的那一秒,萧令月呼吸一滞,干脆放弃了挣扎。 有这男人在,硬碰硬她是跑不掉的。 必须想想其他办法 萧令月脑海一刻不停地转动起来。 战北寒也看到了被渔网活捉的“大鱼”,顿时就不急了,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他走到萧令月面前,蹲下身,凤眸意味不明地盯着她。 萧令月浑身都被渔网裹得紧紧的,连手指头都动不了,样子着实有些狼狈。但也正因为渔网裹得紧,细密的麻绳将她身上每一寸线条都勒紧突显出现,玲珑有致的曲线,近在眼前。 她侧躺在地上,穿着灰扑扑的衣裙,脸上也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清澈乌黑的眼睛。因为急促的奔跑与战斗,额头上沁着一层细汗,挽起的发丝也凌乱了,丝丝缕缕散开来。 不仅如此,她肩膀处的衣裳被划开了,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仿佛比月光更皎洁,一圈淡色疤痕若隐若现。 从肩头往下走,是她线条纤柔的腰肢,被渔网勒紧之后,更显得细的不盈一握。 战北寒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她,从她的脸颊到肩膀,再到身形轮廓。只是这么看起来,不觉得有多熟悉。 萧令月被他锐利又诡异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不由开口:“你” 话才起头,男人突然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腰。 萧令月:“?” 他的手掌宽大,两手合在一起拢住她的腰,竟还有不少空余。这种熟悉的掌握感、尺寸大小 战北寒眼眸倏地幽深一片。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转而伸向她的肩膀,似乎想撕开她肩头的衣服一看究竟。 萧令月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往后躲:“你,你要干什么?” 一言不合就撕衣服?他什么时候养成这种破毛病了! “别动!”战北寒按住她的腰不许她躲,手指穿过渔网缝隙,碰到了她肩膀暴露的肌肤。 犹如触电一般。 萧令月瞬间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猛地往后一缩:“你到底要干嘛!” 战北寒大力按住她,手指勾住她破开的衣服往旁边扯。 萧令月挣扎得更厉害了,肩膀晃来晃去,花园里光线又差,他根本看不清她肩上的痕迹。 “说了别动!”战北寒低怒道,“让本王看看!” 萧令月脱口而出:“看个你头,你变态啊!” 战北寒:“” 一排暗卫默不作声的站在旁边,利剑还未归鞘,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绝不乱看。 夜一匆匆从密道里出来,就看到八角亭里,王爷正蹲下身,牢牢按着那个女刺客不准她动,另一只手在撕衣服? 夜一:“?!” 他瞳孔地震了一下,立刻低头转身,避嫌不看。 战北寒摆明了非看不可,萧令月又被渔网束缚挣脱不开,一时急中生智:“等等你让他们都下去,我给你看!” 一群暗卫团团守着,她想跑都没机会,能支开一个是一个。 战北寒讥讽地看着她:“落到本王手里了,你以为你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你不想知道我跟南燕的密探说了什么吗?” 正文 第156章 第156章 第156章 萧令月咽了口唾沫,努力沉住气:“你让他们下去,我就告诉你,否则你什么也别想知道!” “本王想知道的事情,有的是办法。”战北寒不为所动,他现在想知道的不止这一件事。 趁着萧令月没反应过来,他忽然抓住她肩头一片衣角,直接撕了下来。 嗤啦—— 衣裳被撕开的声音,在夜色里清晰可闻。 夜一心里一颤,更加不敢转身了,手上悄悄比划了个手势,其他暗卫看到后立刻转过身,犹如一面人墙,将八角亭里的景象遮挡住。 萧令月也僵硬了。 她肩膀本就破开的衣裳被撕掉了一大半,半边肩膀都暴露了出来。 这下子,什么都遮不住了。 战北寒一眼就看到了她肩头偏向颈部的位置,有一圈浅淡却清晰的咬伤,已经愈合很久了,但依然看得出是被人狠狠咬过。 他的脸色阴沉冰冷无比,死死盯着那个牙印看了半晌,蓦地伸手按上去:“你这个疤,是谁咬的?” 萧令月:“什么嘶!” 男人手上力道很重,按得她雪一样的肌肤泛起殷红,肩胛骨仿佛要裂开了。 她吃痛的吸了口气:“你轻点,什么疤” “谁、咬、的?”战北寒一字一顿地质问。 萧令月原本还没反应过来,抬眸对上战北寒冷鸷审视的眼神,她脑海里电光石火一般闪过五年前新婚夜的记忆,一个早就被她遗忘的细节浮上水面 糟了! 萧令月终于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了,一时间大脑空白,呆呆看着他。 “不想说?”战北寒狠辣地一笑,“无妨,本王可以自己看。” 他仿佛已经猜到了答案,只差最后验证了,伸手朝她脸上的面巾抓来。 虽然面巾下,萧令月脸上依然有易容。 但是这种易容痕迹一擦就掉,以战北寒毒辣的眼力,根本不可能瞒得过他。 眼看自己就要掉马了,萧令月猛地清醒过来,偏头躲开他的手。 她脸色微变,神情羞恼又难堪,声音也被迫无奈的软了下来:“你先让这些侍卫下去我单独跟你解释,行吗?” 战北寒冷冷的看着她:“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我没有!”萧令月涨红了脸,雪白的肩头都红了一片,尴尬又羞恼地道,“你的侍卫都是男人,我现在衣衫不整的”她欲言又止。 战北寒盯着她泛红的肩头,仿佛恨不得钻进地里似的,浑身羞恼不自在。 他神情凝滞了一瞬,继而勾唇冷笑道:“原来你还知道羞耻?” 他还以为这女人脸皮多厚,新婚夜就敢拿他当解药,如今反倒有羞耻心,不愿在暗卫面前暴露肌肤了? 萧令月:“” 混蛋,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骂我! 等我支开了暗卫,想办法脱身,让你知道什么叫羞耻。 萧令月心里恨恨地腹诽,正想着说点什么让他把暗卫支开。 却不想,战北寒只是嘲讽了她一句,便下令道:“你们都下去!” 正文 第157章 第157章 第157章 “是,王爷。” 夜一不敢抗命,立刻带着其他暗卫退下。 八角亭里一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萧令月余光瞥见暗卫消失无踪,心里也松了口气,随即感觉到男人阴沉冷冽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钉在她身上,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仿佛恨不得将她活吞了。 他怎么了? 不就是闯了个暗牢,跟犯人闲聊了两句嘛,至于气成这样吗? 这男人五年前就心眼小,气性大,她不过睡了他一次就被他追杀得上天入地,最后被迫跳崖假死才甩掉他 这都过去五年了,他的脾气还是一点都没变。 萧令月心里一边忐忑一边吐槽,表面上却装得柔弱可怜的样子:“翊王殿下,你想知道什么?” 战北寒死死盯着她,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所有伪装,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同时也看清楚 她到底是不是五年前,那个该死的、睡了就跑的女人! 一想到“萧令月”本人。 战北寒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压抑了五年的恼怒、暴躁、羞愤,各种情绪如爆开的烟花般团团炸裂,表面上却还维持着不动如山、冷厉淡漠的样子,审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令月眨了眨眼睛,“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现在是本王在审你。”战北寒居高临下地冷睨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本王要你亲口说,你到底是谁?” “” 萧令月顿了顿,没说话。 脑海里一刻不停地飞快运转着,思考脱身的方法。 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对任何人来说,都很容易回答,只有她说不清楚。 因为她的身份太多了。 首先是沈家的三小姐,沈晚;然后是萧家的大小姐,萧令月; 剥开这两层身份后,她上一世还是南燕卫国公府的三小姐,卫少容。 再往下 她是现代的毒医后人,同样叫萧令月,意外身亡后,胎穿到南燕国,才成了卫家刚出生的三小姐,自幼在南燕京城长大。 这一连串的身份排下来,她到底是谁,又怎么说得清楚? 更何况,这些身份个个都有问题,尤其是在战北寒面前,她不管承认哪一个都是找死。 真是要了命了 “说!”战北寒厉声逼问。 萧令月一咬牙,决定铤而走险。 她抬头看着男人冷厉的眼眸,突然问道:“你还记得卫少容吗?” ——卫少容! 这个名字仿佛有魔咒一样,男人本就冷酷的面容蓦地变得冰寒阴鸷无比。 萧令月紧张地看着他,心里竟有一丝忐忑。 上辈子,“卫少容”和战北寒是敌人,初次见面就打得不可开交,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他们也曾共同患难、并肩战斗。只可惜,南燕和北秦是敌对国家,立场不一样,两个人终究做不成朋友。 但即便如此,在她心底里,战北寒也是不同的。 她不知道战北寒是怎么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从始至终,他都只是把她当敌人,提起“卫少容”的名字,说不定反而会激怒他 而除了“卫少容”的身份之外,她绝对不能暴露的是“萧令月”的身份,否则北北肯定会被抢走。 她藏在身后的手指悄悄蜷缩,指尖探入衣袖,夹住一片薄薄的刀片。 战北寒却仿佛突然惊醒一样,伸手狠狠抓住她的衣领,几乎将她从地上提起来,目光犹如利剑:“你怎么知道卫少容?” 萧令月猝不及防,差点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我认识你先放手,有话好好说。” 战北寒甩手将她扔在地上:“说!” “咳咳”萧令月躺在地上咳了几声,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 她莫名其妙地抬头:“我只是说了个名字,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顿了顿,她眸底闪过一丝复杂:“你很讨厌卫少容吗?” “与你没关系!”战北寒不耐烦地道,继而又冷冷看着她,“你果然是南燕人,你跟卫少容是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认识的?” “”萧令月自嘲地一笑。 她就是卫少容本人,还能是什么关系? 不过,战北寒的反应也没出乎她意料,他果然是把她当敌人看,对她充满防备。 她只是提了一下名字而已,他就差点没掐死她了要是她真的承认自己是卫少容,只怕他当场就能拔刀杀了她。 要知道,她的人头在北秦国还是挺值钱的,一直挂在悬赏榜上。即使战北寒不杀她,北秦朝堂上下文武百官都不会放过她 她不能说出实情,还是想办法糊弄过去吧。 萧令月轻声道:“我跟卫少容曾经见过几面,不算熟悉她现在是南燕太子妃了,身份不一样,跟我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说话的同时,她的眼睛看着战北寒,想要试探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战北寒薄唇紧抿,脸上的表情冷鸷无比,眉眼间仿佛有种沉郁暴戾的气息,却唯独不见惊讶。 萧令月感觉心口重重一沉,有种钝痛感传来。 果然他是知道的! “卫少容”与南燕太子在五年前大婚,这件事普通百姓不知道。 但身为翊王,战北寒肯定是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了。 只是他,什么都没做。 即使出嫁的人,并不是真正的她,只是一个假冒品。可是战北寒并不知道,所以在他眼里,她早就已经嫁为人妇,成了别人的太子妃了。 萧令月缓缓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忽然自嘲的一笑。 还有什么好试探的,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战北寒根本不喜欢她。 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如今,真正的卫少容已经死了。 假扮的“卫少容”又嫁给了慕容晔,无论是生还是死,她和战北寒都没有任何关系。 当务之急,她还是先想想怎么脱身吧。 萧令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藏在身后的刀片无声无息的割开渔网,嘴里说道:“翊王殿下,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正文 第158章 第158章 第158章 战北寒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冷冷逼视着她。 萧令月眼眸与他对视,缓缓说道:“其实,我与翊王殿下还算是故人,从前见过那么多次,如今见面却认不出来了,殿下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故人? 战北寒眉峰冷厉地一挑,“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故人。”萧令月故意吊着他胃口,身后的动作越发快了,渔网坚固的麻绳被一根根割断,逐渐露出了缺口。 还差一点点马上就好了。 萧令月顾不上刀片锋利可能割伤手指,狠狠一用力,终于切断了最后一根渔网绳。 她挣扎着坐起身,仰着头,认真地对男人说:“战北寒,我是卫少容。” “”战北寒瞳孔一缩! 霎时间,萧令月破开渔网,甩手往他头上一罩,然后身形如灵燕一般往亭子外疾飞而去。 战北寒被渔网劈头盖脸罩了个正着,瞬间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气得差点活活吐血:“沈、晚!” 萧令月后背发凉,头也不回的跑得更快了。 与此同时,战北寒手中利剑出鞘,冰冷的剑光如闪电一般划破夜色。 牢固的渔网眨眼间就被切碎成一段段的洒落下来。 战北寒提着剑,浑身怒气勃发杀气腾腾,毫不犹豫地朝萧令月追上去,提剑就狠狠刺向她的后背:“本王杀了你!” 来的也太快了。 萧令月不得不转身抵抗,手里的软剑撞上剑锋,可怕的力道将她震得足足倒退三步,手指被震得发麻。 还没来得及缓和片刻,战北寒脸色阴鸷铁青,再次提剑狠刺过来。 萧令月叫苦不迭,只能出手抵挡,却发现这男人正在气头上,一剑比一剑凶狠霸道,狂暴的剑光交织如同天罗地网一般,从头到脚将她团团笼罩。 完了,真生气了 这下子跑都跑不掉。 萧令月苦笑连连,一边抵挡一边无奈道:“翊王殿下,没必要这么生气吧?你用渔网抓我,我把渔网还给你,这不是礼尚往来吗?” “谁跟你礼尚往来!”战北寒沉怒低吼,一剑刁钻地挑刺向她心口。 叮! 萧令月及时回手抵挡,锋利的剑锋正刺在软剑中心,力道透过剑刃撞上心口。 她顿时感觉胸腔一阵血气翻涌,脸色白了白。 战北寒是七国最顶尖的武学高手,又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无论是从体力还是内功方面,她都不是他的对手,硬碰硬肯定会吃亏。 如果再被他捉住,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但,她也有自己的优势。 那就是近身战,凭借身法优势挟制他。 萧令月眉眼闪过一丝冷锐,蓦地抬手一震,软剑犹如毒蛇一般缠绕上战北寒的剑刃。 她闪电般欺身而上,整个人仿佛要扑进他怀里,左手一记手刀狠狠朝他脖颈砍过去。 战北寒立刻侧身躲开,却不想她只是虚晃一枪,趁着他分神之时,她右手的软剑狠狠往后一抽,两个人的兵器同时飞了出去,叮当掉在地上。 正文 第159章 第159章 第159章 战北寒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继而又冷笑道:“不自量力!” 几番交手试探,他已经判断出,这个女人的内力远不如他,唯一的优势就是身法灵活,跑得又快。 有兵器在手的情况下,她都不是他的对手,现在竟然还敢放弃兵器,空手跟他打。 简直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萧令月挑眉一笑,并不理会他的轻蔑,近身便毫不留情的攻击过去。 战北寒也不含糊,出手越发狠辣无情。 萧令月不跟他玩硬碰硬,只是见招拆招,且战且退,两个人短短时间就过了上百招,越打越偏移方向,逐渐靠近了花园深处的一片荷塘。 荷塘上种满了莲叶,水波粼粼。 “砰!”战北寒猛地抓住一个破绽,狠狠一拳砸向萧令月的脸。 萧令月惊了一跳,本能的抬手抵抗,结果战北寒竟然学着她的样子虚晃一枪,一脚勾住她的脚踝,趁着她身形不稳就要将她绊摔在地上! 近身交战时,只有一个人摔倒在地,基本上就是输定了。 萧令月绝对不吃这个亏,在即将倒下的刹那,她纤长的双腿狠狠缠绕住战北寒的腰身,两个人同时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滚成一团。 “混蛋!”战北寒怒骂得低吼一声,翻身将她压在地上,劈手就朝她脖颈砍下来。 萧令月侧头一躲,抬脚狠狠撞上战北寒的背部。 男人被撞得往前扑,又再次摔在她的身上,压得萧令月差点吐血。 两个人越打越激烈,谁也起不了身,就这么你压我、我压你的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弄得浑身狼狈不堪。 最后,萧令月打得没力气了,被战北寒抵住脖颈压在地上,实在挣脱不开。 她泄气了:“不不打了!休息一会儿。” 战北寒也累得够呛。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女人,明明各方面都不是他对手,却偏偏能缠斗得他毫无办法,费了老大的功夫才把她勉强压制住。 两个人一上一下躺在地上,姿势危险又亲密,喘息着互相瞪着对方。 火药味十足。 战北寒狠狠抵住她细白的脖颈,冷声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再玩花样,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萧令月翻了个白眼:“谁跟你耍花样了?你要抓我还不准我跑了?” “你要是不做贼,本王抓你做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做贼了?我就是半夜出来逛逛,一不小心逛到了暗牢里,这能怪我吗?” 萧令月睁着眼睛说瞎话,努力拖延时间,恢复体力。 “再说了,今天晚上的事根本就是你提前设下的陷阱吧?难怪我一路上那么顺利,连侍卫都没碰到几个,还有,我跟那个南燕探子说的话,你估计也都听到了吧?还有什么好问的?” “但是最重要的事情,你还没说!”战北寒冷酷地说道。 “最重要的事情什么事啊?”萧令月茫然。 她是真的不知道,潜入暗牢也只是为了打听昔日亲友的消息而已。 战北寒眼神冷鸷的盯着她:“慕容晔派你潜入翊王府,他想干什么?” 正文 第160章 第160章 第160章 萧令月一愣,继而古怪地看着他:“你以为我是慕容晔的人?” “难道不是?”战北寒冰冷反问。 萧令月差点逗笑了,她摇摇头:“这点我可以跟你说实话,我不是慕容晔派来的。” 她上一世已经做够了慕容晔手里的棋子,连死都死在他手里。 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跟慕容晔有任何牵扯。 更不可能傻到听命于他。 战北寒嗤之以鼻:“你以为本王会信吗?” 萧令月无奈:“我说实话你又不信,说假话也骗不过你,那你还想让我说什么?你跟慕容晔有仇,你们自己解决就行了,犯不着牵连到我头上吧?” “你怎么知道本王跟他有仇?”战北寒敏锐地抓住重点。 萧令月噎了一下,满脸无辜地说:“这件事全天下都知道,我知道也不奇怪吧?” 南燕太子慕容晔,北秦翊王战北寒。 两个人都是出了名的风云人物,被七国誉为当世双王。 因为南燕和北秦本身就是敌对国,两个人又各自出身皇家,生来就是敌人,无论是身份、手段、心智、能力,各方面都不相上下。 战北寒十三岁一战成名;慕容晔十二岁朝堂议政。 战北寒掌握北秦军权,乃是无冕之王;慕容晔就坐镇南燕东宫,权利直逼帝王。 战北寒行兵布阵,沙场点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慕容晔高居庙堂,掌控棋局,妙算无双,无人能及。 两个人一南一北,双雄并立,彼此争辉。 但,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 从成名之日开始,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就从来没有停过。 一开始只是为了家国利益,后来又掺杂进了私仇,乱七八糟搅成一团,如今早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让萧令月感到窒息的是,这两个男人之间的争斗,跟她也有很大的关系 她上一世已经被牵连在里面了,好不容易重生一回,真是打死也不想再被卷进去。 战北寒压制着她,居高临下的审视她的脸,突然冷笑一声:“你说这么多没用的,是为了拖延时间吧?” “”萧令月装傻,“什么拖延时间?” “本王懒得跟你废话太多,反正从你嘴里也问不出一句实话,既然如此” 战北寒微微眯起眼睛,眸底幽冷一闪。 萧令月心里重重一跳,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 战北寒毫不犹豫地伸手抓向她脸上的面巾! 萧令月的反应也极快。 几乎是在他伸手的同时,她用力抓住战北寒的衣襟,拽着他在地上翻滚两圈,本来是想趁机压制他然后脱身的,结果万万没想到,身边不远处就是荷塘 于是,“噗通!” 一声巨响。 正文 第161章 第161章 第161章 两个人一起滚下了荷塘,水花团团溅开。 萧令月水性很好,入水第一时间就屏住呼吸,闭着眼睛狠狠一推。 猝不及防的战北寒立刻被她推了出去,漂浮在水里,他的鼻尖冒出大团大团的气泡,昏暗的水下光线模糊不清,水光晃动着什么也看不见。 战北寒又惊又怒,干脆闭着眼睛,只凭感觉扑过去,一把抓住了正要往水上游的萧令月的小腿,狠狠往下一扯! 萧令月差点呛了一口气,低头隐约看到水下的战北寒,气得抬脚踹了他一下。 战北寒死活不松手,紧紧抓着她的小腿将她拖下来,伸手用力抱紧她,颇有一种同归于尽的气势。 萧令月气急败坏,憋着一口气,直接在水下跟他打起来。 两人的交手将荷塘水底震荡得暗潮汹涌,水波哗哗晃动,无数大大小小的气泡咕噜噜的往上冒。 战北寒在水底的灵活性明显不如岸上,战斗力被削弱了一大半。 萧令月狠狠一脚踹在他肩膀上,将他踢出去四五米,他在水里连眼睛都睁不开,下意识胡乱挣扎,萧令月闭气也快憋不住了,立刻趁此机会往水面上游去。 “哗啦——” 水声响起,萧令月破水而出,乌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身后,水珠顺着线条柔美的脸颊往下流。 她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大口大口呼吸着。月光照在她滴水的面容上,眉眼精致完美的宛若水妖一般,原本的面巾早已经不知去向了。 她脸上的易容不能碰水,被水这么一泡,已经毁了大半,连脸颊上的假胎记都被晕染开来。 萧令月喘了几口平复下气息,立刻往身后看去。 身后是一片碧绿的荷叶,水面已经逐渐恢复平静,却看不见战北寒的影子。 “战北寒?”萧令月浮在水上,心里一惊,立刻游过去左右张望,“战北寒,你在哪里?战北寒!” 荷塘里安安静静。 完全不见战北寒的影子。 他该不会还在水里吧? 萧令月脸色微变,立刻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扎进了水中。 她的水性非常好,一路快速往下潜,即使光线昏暗也能勉强看清水底。 然而,没有没有 都没有 荷塘的面积虽然不大,水下却长满了莲叶的根系,萧令月到处都找不到战北寒的身影。 她焦急地拨开根系,四处寻找,越潜越深。 终于,在水底最深处的根系丛里,她隐约看到一个人形的影子虚虚漂浮着,一动也不动。 萧令月立刻游过去,伸手扶住,发现战北寒双眼紧闭,半点气息都没有。 她立刻带着他往水上游,却发现带不动,低头一看才发现他的脚踝被水草缠住了,难怪浮不上去。 萧令月扯断水草,拉着战北寒快速游上水面,连拖带拉的将他拖上岸边。 男人一动不动地躺着,俊美的脸苍白无比,气息全无。 “战北寒!你快醒醒!”萧令月急促呼吸着,双手交叉狠狠按压他的胸膛,连续几次又俯下身,给他做人工呼吸,来回几次后。 “咳咳咳咳——!!”战北寒突然发出一串剧烈呛咳,肺里的积水都被喷了出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意识还未清醒时,看到浑身一软瘫坐在旁边的萧令月,本能地一翻身压在她身上,五指狠狠扼住她的脖子。 正文 第162章 第162章 第162章 萧令月刚把男人救回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压在了岸边上,脖颈被人狠狠扼住。 她皱了皱眉头,实在没力气挣扎了,干脆躺在地上任由他掐:“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战北寒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回想起刚刚模糊感觉的事情。 这女人她竟然敢! 他的脸色更加阴冷难看了,掐住她脖颈的五指也没松开,嘶哑怒道:“谁给你的胆子,敢碰本王?” “我不碰你,你现在就该在阎王殿里喝茶了,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萧令月没好气地道。 战北寒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你说谁得了便宜?”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好心救你,你还觉得自己吃亏了?”萧令月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战北寒:“” 他简直被这女人气笑了:“要不是你,本王能掉进水里吗?” “要不是你追着我不放,我能把你带进水里吗?”萧令月理直气壮地反驳,随即撇了撇嘴。 “我哪知道你不会游水,跟只旱鸭子似的,一进水就差点淹死了,亏我还辛辛苦苦游到水底把你拖上来,又给你按压通气。你倒好,一醒过来就要掐死我,恩将仇报就是这么来的吧?” “”战北寒被她噎得说不出话。 “算了,反正都落到你手里了,算我白救你了一回” 萧令月语气幽怨地说,闭上眼睛,满脸英勇就义的表情:“你要杀就杀吧,趁我现在没力气,干脆点别墨迹。” 战北寒气得真想掐死她算了! 但,他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绝不亏欠任何人。 虽然落水是她害的,可她救了他一命也是事实,就这么杀了她他还真下不去手。 更何况,他本来也没想要她的命,只是想弄清楚她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而已。 结果稀里糊涂搞成了这副样子。 该问的一个都没问出来。 战北寒心里真是憋气又恼火,狠狠瞪了她一眼,负气的松手起身坐在一旁。 萧令月感觉身上一松,便睁开眼睛,看到满脸闷气坐在旁边的战北寒,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怎么,不打算杀我了?” 战北寒冷酷地睨了她一眼,眸里有杀气。 “这次不动手,下次我可就不会再给你机会了。”萧令月的心情莫名有点好,眼带笑意地逗他。 “本王要杀人,用不着别人给机会。”战北寒语气冷冽,带着一丝呛水后的沙哑,夜色里听起来格外性感。 他面无表情地说:“一命抵一命,这次本王放过你,不会再有下次!” 萧令月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人” 她其实是故意那么说的,因为她了解战北寒的性格。 这个男人冷酷强势、恣意霸道,却也恩怨分明,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眼。 正文 第163章 第163章 第163章 两个人都耗尽了体力,一时间谁也不想动弹,此刻又是深夜,花园荷塘旁幽静一片,月光正好。 连暗卫都被赶走了。 “战北寒,我们谈谈吧。”萧令月忽然来了谈兴,她问道,“你是不是对我有很多怀疑,背后调查我了?” “是又如何?”战北寒眸光冷凝的看着她,“你身上疑点重重,身份不明又别有居心,本王调查你不是应该的?事实证明,你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令月摇头失笑:“你说的对,以你的性格,如果不查的清清楚楚,只怕永远都不会放心。” “你好像很了解本王?”战北寒微微眯眼看她。 月光皎洁,洒落在她的侧脸上,勾出精致漂亮的眉眼轮廓,湿透的睫毛沾着水珠,如宝石一般闪闪发亮。 气质完全不同了,与“沈晚”那张清秀平淡的脸,判若两人。 但仔细看去,她的五官显得有些古怪,仿佛还蒙着一层模糊的东西,脸颊上的黑色胎记晕染开来,越发模糊了她的脸。 萧令月并没有察觉自己脸上的易容已经快掉光了,她哑然失笑一声:“了解倒谈不上,只是” 话还没说完,战北寒忽然伸出手,手指轻轻抹过她的脸颊。 萧令月一愣:“你干什么?” “你脸上的胎记是假的。”战北寒伸出手,指腹上赫然沾染着一抹墨色痕迹。 萧令月本能地遮住脸,一双清澈乌黑的眼睛呆呆看着他,心里忐忑。 她竟然忘了易容不能沾水,不会被他给认出来吧 “你为什么要假扮成沈晚的样子?真正的沈晚去哪了?被你杀人灭口了吗?”战北寒语气平淡地问。 他好像没有认出来 也对。 她现在这张脸,只在新婚夜跟他见过一次。 那时候她脸上还带着浓妆,跟素颜顶多只有三分像,现在又过去了五年,容貌多少有些变化。 最重要的是,新婚那一夜无比混乱,战北寒又被她压制,愤怒之下恐怕根本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子 萧令月心里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一点失落。 她压下这种古怪的心情,故作轻松地笑道:“原来你连沈晚的底细都查了,难怪对我疑心那么重。” “哼。”战北寒冷哼一声。 “放心吧,沈晚她没事。我还没这么丧心病狂,为了一个身份杀人灭口。”萧令月摇摇头,知道这一层马甲肯定保不住了,她也懒得继续遮掩。 她干脆说道:“你既然调查了沈晚,应该知道她在乡下有个喜欢的人吧?她是自愿跟那个男子一起离开的,因为我救了她一命,她就把身份给我了。” 战北寒何等聪明,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就明白了:“因为沈家有人想要她死,她不敢回来,就让你替她挡灾?” “也不算挡灾吧,只是交换而已。” 萧令月淡淡道,“她不敢跟沈家人为敌,又知道沈家接她回去是为了联姻,但她已经有心上人了,所以权衡之下便决定跟心上人一起离开,彻底抛开沈家千金的身份。至于我,正好也需要一个身份,便替她回了沈家,顺便也免了沈家继续找她的麻烦。” “你倒是够坦白的。”战北寒冷冷道,“冒名顶替身份,在北秦是大罪!你就不怕本王治你的罪吗?” 正文 第164章 第164章 第164章 萧令月勾唇一笑,转头看着他:“堂堂翊王如果想治罪,有没有理由重要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点调侃,但说的也是事实。 战北寒如果真想要一个人死,不管有没有理由,他多得是办法。 尤其是在北秦国,他不说一手遮天,能真正影响他的人也没有几个,昭明帝都未必能做到。 所以,罪名不罪名的,萧令月根本没放在心上。 战北寒深深凝视了她一眼:“你果然胆子不小。” 而且,对他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了解和熟悉,仿佛他会怎么想、怎么做,她都能直接猜出来。 这种了解,不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能有的,至少,也是和他关系匪浅的故人。 她——到底是谁? 男人的眼眸微微幽深下去。 萧令月打死都没想到,她随便一句话都能引起战北寒的疑心,闻言扑哧一笑,戏谑地斜睨着他:“我胆子大不大,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用不着重复吧?” “所以,你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战北寒冷声道,“或者,全是假的?” “我现在跟你说的都是真的。” 萧令月懒得起身,干脆躺在地上,望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月亮:“你愿意信就信,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战北寒倾身过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本王给你机会说实话。” 萧令月慵懒笑道:“你想问什么?” “你是南燕人?”战北寒毫不客气地发问。 “以前是,现在不是。” “你顶替沈晚回京,目的是什么?”战北寒又问。 “没有目的。”萧令月眨了眨眼睛。 “撒谎!” 男人倾身在她上方,背对着月光,俊美凛冽的眉眼被勾出轮廓,若隐若现,衬托得那双狭长的凤眸锐利明亮,能轻而易举看穿她的谎言。 萧令月着实头疼了一下:“如果你是怕我对北秦不利那你大可放心,我回京城只是为了私事,与南燕半点关系都没有。” “什么私事?”战北寒冷冷追问。 大有一种刨根究底的架势。 萧令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都说是私事了翊王殿下跟我无亲无故,问这么清楚不太好吧?” “你身份来历不明,不交代清楚,无法洗脱嫌疑。”战北寒口吻冷酷。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 什么嫌疑啊?明明就是他单方面怀疑她。 “我不想说。”萧令月抬眸看着他,“我知道北秦安危是你的职责,你疑心重也是应该的,但我已经说了,我回京只是为了私事,事情办完我立马就走,绝不会对北秦有任何危害。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觉得我已经够有诚意了,翊王如果非要强人所难,那我也没办法。” 她回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给北北搜集解毒需要的药材。 但这事却不能告诉战北寒。 如果被他知道,肯定又会刨根究底,去调查北北到底中了什么毒,怎么中的毒 这样一层层挖下去,他们母子两的身份绝对保不住,到时候还不知道牵扯出多少事情来。 萧令月不想多惹麻烦。 她苦笑道:“我知道以翊王殿下的身份,有的是办法对付为难我,我也不想与你为敌。” 正文 第165章 第165章 第165章 这句话是真心的,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想过要跟战北寒为敌。 只是命运捉弄。 他们两个,始终都站在不同的对立面。 “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萧令月眼眸清亮地看着男人,“寒寒把我当做亲生娘亲,对我是付出了真心的。他年纪还小,还不懂太多事情,你如果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我,只怕寒寒也会跟着伤心,你也不想跟自己的亲儿子反目成仇吧?” “你在威胁本王?”战北寒眉眼一厉,蓦地扼住她的喉咙,“你敢用本王的儿子威胁本王!” “我没有威胁你。”萧令月眉头一蹙,有些艰难的道,“我只是说事实你未必不想杀我,但是,投鼠忌器不是吗?” 战北寒的手指慢慢收紧:“你就这么笃定,寒寒会因为你跟本王反目成仇?本王不信。” 她跟寒寒才认识多久,就算再会蛊惑人心,也只是一个外人。 寒寒会因为一个外人跟亲生父亲反目成仇? 战北寒冷笑。这听起来简直是不自量力。 “我笃定的不是这个。”萧令月皱紧眉头,抓住他的手腕,目光深深地看着战北寒,“我笃定的是,你不舍得让寒寒伤心!” 战北寒手指一僵:“” 萧令月趁机挣开他的手,侧过身一阵咳嗽,肩头轻轻颤动。 战北寒神情莫测地看着她的背影,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这女人真正了解和熟悉的,不是寒寒。 ——而是他。 “你说你是为私事回京,对北秦无害,这点本王姑且信你!”战北寒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翻过来,盯着她问道:“你身边那个孩子,是你亲生的吗?” 萧令月睫毛一颤:“怎么突然问到这个” “本王问你就回答!”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是你亲生的吗?” 萧令月一咬牙:“是。” “他几岁?” “四岁半。” “何年何月出生的?” “”萧令月越听越心惊胆战,“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他不会对北北也起疑心了吧? 男人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仿佛要看清她脸上的每一分表情:“你如实回答就行。” 随即,他又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孩子的出生年月,你不会也不能说吧?” 萧令月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咬牙说了年月日。 北北跟寒寒是双生子,两个人的生日都是同一天,这点她当然不能让战北寒知道。 于是,她故意把北北的生日往后推了半年。 战北寒对此却没什么反应,他又问道:“孩子是谁的?” “什么是谁的?”萧令月一时没听明白。 “你生的谁的种?”战北寒冷凝问道,“南燕人?还是北秦人?” 萧令月被他直白的话噎住了。 “说啊。”战北寒眸光幽冷地盯着她。 正文 第166章 第166章 第166章 “……北秦人。”萧令月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是不是还要问北北的亲爹是谁?人去哪了?” 战北寒剑眉微挑。 “死了!”萧令月没好气地道,“坟头草都三丈高了,你还要问吗?” 问问问,问个头。 他哪来这么多的问题。 她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编了。 战北寒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情,居然还真问了一句:“埋哪儿了?” 萧令月:“……” 她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脱口而出:“你还打算挖坟吗?” 战北寒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即又松开,他意味深长地道:“如果你希望,也不是不行。” 他确实有点好奇,她嘴里说的“坟头草三丈高”的北秦男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萧令月三观尽碎! 真是个狠人啊,刨根究底都刨到坟墓里去了。 她心服口服:“不用了……算你狠。” 她真怕战北寒有一天知道北北是他的孩子…… 挖坟挖到自己头上,那就搞笑了。 “你问这么多也够了吧?可以放我起来了吗?”萧令月心里翻了个白眼。 战北寒没说话,也没松开她。 他心里还在琢磨着刚刚这一轮不太正常的“审问。” 从表面上看,他问的所有问题,她都老实回答了,不想说的问题她也给了理由,看起来很诚恳的样子。 但是战北寒不傻。在很多关键问题上,她的回答都是含糊其辞,并没有正面答案。 她唯一承认并且坦白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她不是沈晚。 第二,她对北秦没有恶意。 除此之外,对于其他问题,她都十分巧妙的绕过去了,半点不留痕迹。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萧令月被他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下意识绷紧了神经,“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战北寒危险地一眯眼:“问你也不会老实回答,还有必要问吗?”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萧令月头皮一麻,讪讪道:“翊王说哪的话?我不是都老实说了吗……” 战北寒冷笑一声。 只怕是绞尽脑汁的在跟他绕弯子,玩迷魂阵吧? 这若是换成另一个人,十成十会被她蒙混过关,还当她是真有苦衷,百般无奈才会如此。 这女人……狡猾得就像只猫儿。 爪子尖锐,油光水滑,稍不注意就会被她溜走,想抓住她还得小心被爪子挠伤。 战北寒久居高位,已经很久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了。 他微微眯起眼眸,幽沉的瞳色在月光下闪过一星寒光,犹如休憩的猛兽忽然醒来,缓缓睁开兽眸,饶有兴致地盯着在自己爪子底下蹦跶的漂亮小猫,盘算着从哪里下嘴比较好。 小猫柔软又漂亮,实力不高,却能翻墙上树,警觉性又强,跑得又快。 如果不能一击即中,牢牢将她按在爪子底下,一旦被她跑了,再想抓回来可就难了…… 正文 第167章 第167章 第167章 想到这里,战北寒眸光微闪,慢慢松开手。 正当萧令月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起身的时候。 两人的耳边,同时听到了一串轻巧的脚步声,从远及近而来。 “?”萧令月本能地看向战北寒,以为是他身边的暗卫。 却不想,男人也微蹙起眉,眸底闪过一丝戾气。 这不是暗卫的脚步声。 何况他下了命令,夜一早就带着所有暗卫下去了,没有他开口,没人敢接近西花园。 萧令月也明白了,饶有兴致地挑挑眉——今天晚上的西花园可真热闹啊! 难道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的“客人”来访? 她看向战北寒,无声地表示:先观察下? 男人没说话,默认了。 短暂的交流间,远处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一道偏重,一道偏轻。 有两个人? 萧令月侧耳细听,发现这两道脚步声一直走到荷塘旁边,一从茂密的灌木丛后面,然后同时停住了,紧接着一阵阵微妙的衣服摩擦声和说话声响起。 “阿秀,哥哥好想你!快,让哥哥亲一下……”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说道,充满了迫不及待。 然后就是细弱的女子声音,满是娇羞地道:“壮哥你小声点,要是被人听见了,就不好了……” “放心吧,这深更半夜的没人会来这个花园,都说这里半夜闹鬼,那些人都怕着呢!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好的地方,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男子信心满满地说。 “那就好……” 说话声消失了,灌木丛沙沙作响,像两只野猫打架一样。 两米之外的荷塘岸边上。 萧令月:“……” 战北寒:“……” 萧令月呆了片刻,不禁乐了。她用手肘撞了一下战北寒的腰,压低声音调侃道:“你王府的下人还挺有意思的,大半夜跑到这闹鬼的花园里来约会,胆子可真不小。” 这不,倒霉见儿的撞上他们了。 男人隐含危险戾气的俊脸瞬间黑透了,有种难以言说的恼怒和尴尬,猛然便要起身。 萧令月赶紧拉住他,声音压的低低的:“你要干嘛?” 战北寒狠狠瞪她一眼:“放手!” “人家两情相悦,躲在这没人的地方约会,碍着你什么了?”萧令月不赞同的道,“你别去打扰人家,坏人姻缘是要遭报应的。” “什么姻缘!”战北寒压抑着怒气,“不过是伤风败俗的东西,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在王府这么放肆!” “你别这么古板,人家你情我愿,又没在大庭广众下,伤风败俗也没败到你头上。”萧令月没好气地道,“而且你现在过去,看到人家小鸳鸯抱成一团,你不觉得更尴尬吗?” 战北寒:“……”他的脸色更加冷戾了。 “总之,现在出去不合适,我们悄悄离开就是了。”萧令月拽着他就想从地上站起来。 战北寒一时没站稳,脚踢到岸边的小石头,咕噜噜滚进了水里。 噗通! 落水声好似惊雷一样,炸得所有人一激灵。 灌木丛里的动静顿时停了,男子惊慌失措的伸出头:“是谁?” 正文 第168章 第168章 第168章 萧令月心里一跳,暗叫倒霉。 她赶紧拉着战北寒,低声道:“我们悄悄走,快点!” 战北寒不同意,冷眼睨着她——这是他的王府,他凭什么跟做贼一样偷偷溜走? 他不干。 “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人?”女子惊慌的声音从灌木那边传来。 然后就是一阵衣料摩擦声,两个人急急忙忙穿衣服。 男子道:“应该是外头钻进来的野猫,阿秀你待在这,我过去看看,别怕啊” “壮哥”女子声音带着哭腔。 男子顾不上多安慰,匆匆起身,拨开灌木准备过来查看情况了。 萧令月急了,拽着战北寒低声道:“快点走,人家要过来了!”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浑身上下都隐忍着尴尬和怒火,纹丝不动。 萧令月管不了那么多,两米的距离本来就很近,眼看男子就要走过来了,她拉着战北寒就想往荷塘里钻——荷塘附近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反而是水里荷叶连片,勉强能藏住人。 然而,战北寒刚刚溺过水,现在心理阴影都还没消,哪里肯再进水里?发现萧令月要把他往水里带,他顿时停驻脚步,一步也不肯动了。 “走啊!”萧令月急得上火,“你放心,只是进去躲一躲,不会让你淹着的!快点啊!” “”战北寒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只觉得这辈子都没碰到过比这更憋屈的事。 他,堂堂翊王殿下,在自己的王府里,竟然要为了躲避一对偷情的下人,主动跳进荷塘里被水泡? ——简直岂有此理!! 他狠狠瞪着眼前的女人,一把将她拽回来,咬牙切齿地道:“本王,不去!” 萧令月:“” 她有一万句吐槽的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可惜,已经晚了。 男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荷塘边,借着皎洁的月色,他一眼就看到荷塘边有两道湿漉漉的人影靠在一起,看起来仿佛是亲密相拥一样。 真的有人! 男子吓了一跳,脱口质问:“你们是谁?” 此话一出,两人分别有了不同的动作。 男人满脸冷鸷煞气地转过头,眼神冷厉凶狠得仿佛要杀人,他身边的女子却吓得一缩脑袋,将自己埋进了男人怀里,一点侧脸都没露出来。 “扑通” 偷情男子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王、王、王王爷?!” “滚!”战北寒气得恨不得一脚踢死他,但伏在他怀里的萧令月却紧紧抱着他的腰,一方面是借他的胸膛藏住脸,一方面也是阻止他伤人的意思。 战北寒又气又怒又尴尬,表面上阴沉着脸看不出来,实际耳根子都烧起来了。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打扰王爷了!”偷情男子吓得浑身发软口不择言,头都不敢抬,连滚带爬地转身跑了,连灌木丛里的“阿秀”都没顾得上。 战北寒阴戾的目光看向安安静静的灌木丛,语气更冷厉了几分:“再不滚,本王要你的命!” 沙沙沙 灌木丛猛地颤抖起来。 一个衣衫不整的丫鬟捂着脸踉踉跄跄地跑走了。 正文 第169章 第169章 第169章 脚步声飞快的远去,直到彻底消失,花园里又再次平静下来。 男人怒气未平,狠狠抓住怀里女人的肩膀:“还不放开!” “嘶你倒是轻点!”萧令月吃痛地一吸气,赶紧撒手往后退。 看到战北寒一脸阴沉得要杀人的表情,她讪讪地笑道:“我早就叫你走了,你不肯走,被人发现了也不能怪我吧?” 男人面无表情地抬手,撸袖子。 萧令月立刻往后退,差点一脚踩进荷塘里:“你想干嘛?刚打过两场,现在又来?“ 战北寒冷冰冰的看她一眼,撩起袖子,狠狠拧干。 水珠滴滴答答溅了一地。 “”萧令月摸摸鼻子,心虚地转移话题,“那个,刚刚那个男人好像误会我们了,你不介意吧?” “本王要是介意,能杀了你泄愤吗?”战北寒无比冰冷的说。 “这这还是别了吧!气大伤身,你消消气”萧令月干笑着慢慢往后退,她本来想说这又不是她的错,明明是战北寒自己不肯走,在下人面前丢脸了,难道怪她吗? 但是,一看战北寒这幅气得要失去理智杀人泄愤的样子,她还是少说两句吧 保命要紧。 “那个,翊王殿下你看,你要问的也问了,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各回各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萧令月谨慎地陪着笑脸,一边说一边悄悄后退。 战北寒不理她,自顾自的拧着衣服。 他乌黑的剑眉紧蹙,薄唇抿紧,俊美的脸庞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浓浓郁气,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又被萧令月拉扯得衣衫不整,湿透的长发蜿蜒垂落在肩膀、胸膛上,看起来格外诱人。 萧令月咽了口唾沫,难怪那个小厮一眼就误会了 只是她看不到自己。 她现在的形象,也没比战北寒好到哪去,要不是刚刚反应及时藏住了脸,现在丢人的还不知道是谁。 趁着战北寒一心打理自己,也没反对她的话,萧令月悄悄往后退了十几米,转身偷偷溜走了。 她溜得飞快。 战北寒听到风声抬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她远去的背影迅速消失在夜色里。 他也没追上去。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萧令月一路有惊无险的回到客院。 进了屋子,她一下子躺倒在软榻上,也不管自己满身的水弄脏软榻,双眼发直地望着屋顶。 “这一波亏大了”她郁闷地喃喃道。 本来只是想去暗牢打听一下昔日亲友的事情,没想到战北寒那厮竟然埋伏好了瓮中捉鳖,该问的事情没问出来,反而被迫交代了不少事。 连“沈晚”这一层马甲都被扒下来了。 虽然战北寒没有一问到底,可她说出的那些事情,有千头万绪足够他往下查。 只要他够有心,一层层挖掘下去,早晚会挖到她真正的身份。 “哎,早知道就不去暗牢了。”萧令月头疼地拍拍脑袋,不过转念一想,她也不是半点收获都没有。 正文 第170章 第170章 第170章 至少“沈晚”的马甲在战北寒这儿算是公开了。 她用这个马甲做交换,也算是跟战北寒表明了诚意。如果说战北寒之前对她的疑心有八分,需要时刻紧盯不放的话,那今夜过后,他对她的疑心应该往下降了不少 唔,以他的性格,大概还剩个五分左右吧。 也就是半信半疑。 “这也算是好事,要不然总被他暗地里一双眼睛盯着,想做什么都不方便。”萧令月喃喃自语着,勉强安慰自己。 接下来,只要她不做任何引起他怀疑的事,战北寒应该也不会贸然对她出手。 毕竟,他确实在乎寒寒的心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跟她撕破脸。 “这样也好。”萧令月轻轻呼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只要北北的身份不曝光,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一阵冷意袭来,萧令月打了个喷嚏。 看着自己一身湿哒哒的水,她无奈起身,出门叫了值夜的丫鬟,通知厨房送热水过来。 客院里有自带的小厨房,二十四小时都有热水供应,这在古代是很高的规格享受了。 反正战北寒也知道今天晚上的人是她,萧令月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让下人抬了浴桶和热水进屋,她脱掉湿透的衣服,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驱散一身寒意。 泡完澡换上衣服,她坐在铜镜前,仔细照了照自己的脸。 铜镜被打磨得光滑无比,虽然有些微微的失真,但清晰程度已经不弱于现代的水银镜。 镜子里倒映出一张不太真实的脸,五官模糊不清。 萧令月用浸了药水的毛巾敷在脸上,片刻后拿下来,附在五官上的易容膏便剥落而下,露出一张精致白皙的美人面。 柳眉淡扫,乌眸明亮,肌肤雪白如一捧清雪,衬托得眉羽如墨,睫毛纤长。 雪肤红唇,不需要任何脂粉点缀,便足够惊艳动人。 “奇怪了”萧令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蹙眉看着镜子里,“照理说,我跟萧轩、萧如兰都是同父异母,容貌上多少应该有些相似,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她自己的脸她早就看习惯了,也从未怀疑过自己跟萧家的关系。 因为她跟萧家人本来就不熟。 直到上次在万药楼,她看到了萧轩和萧如兰兄妹两,才发现她的长相五官,跟他们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按理来说,容貌是父母遗传。 同父异母的兄妹或姐妹,即使只有一半血缘,也不该一点相似都没有。可是她自己的这张脸,跟萧家人摆在一起,简直就是格格不入。 “难道是我亲生娘亲长得太美,把萧家的基因都给压下去了?”萧令月古怪地挑起眉,镜子里的美人也跟着挑眉一笑,满满都是戏谑。 她心里隐约升起了怀疑,但也没多想,“算了,长得好看总比不好看要强。” 要是她的好姐姐萧如兰看到她这张脸,只怕嫉妒得都恨不得剥下来贴到自己脸上了。 天生优势,没办法。 萧令月耸耸肩,又重新调配了易容的透明药膏,一点点敷到脸上,调整鼻梁,改变脸型和轮廓。等药膏干透后,又重新贴画上丑陋的黑色胎记,将容貌重新变成了“沈晚”的样子。 正文 第171章 第171章 第171章 虽然在战北寒面前,“沈晚”的马甲已经掉光了,但是其他人面前还没掉,她暂时还需要用这个身份打掩护。 第二天,午膳时分。 战北寒照例来看儿子,与萧令月打了个照面。 “翊王殿下。”萧令月微笑着唤了一声,礼数周全。 战北寒冷淡的目光在她易容恢复的脸上微微一顿,又平静地滑开:“嗯。” 两个人都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昨晚的种种,变成了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 用完午膳后,萧令月似乎想起什么:“对了,翊王殿下,有件事还要麻烦你。” “什么事?”战北寒冷淡问。 “我之前在万药楼订了一批药材,让他们送到南阳侯府,还没来得及点收。我想让青萝回去一趟,清点下药材入库,可以吗?” 这只是小事,战北寒没多想:“随你,去找管家拿门牌就是。” 下人进出翊王府都是需要门牌的。 萧令月弯起眼睛:“知道了。” 战北寒没提让她回沈家的事,萧令月也装作不知道。 下午,青萝就奉命去找了管家,拿到门牌,回了一趟南阳侯府,直到天色擦黑时才回来。 萧令月问了她几句话,便让她下去休息了。 “沈晚”母子在翊王府一住就是大半个月,而且始终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不仅让下人们心生猜想,原本还挺能沉得住气的侧妃谢玉蕊,也开始有些心浮气躁了。 这天午后。 谢玉蕊刚刚午睡醒来,彩霞便脸色难看的匆匆进来了。 “娘娘,出大事了,奴婢刚刚去马房那边,意外听到了一个消息。” 谢玉蕊慵懒道:“什么消息啊?” “听府里的下人说,前段时间西花园里闹鬼,有人半夜好奇跑去看,结果竟然发现,是王爷和一个女人半夜在荷塘旁私会!” “什么?”谢玉蕊脸色骤然一变,猛地坐起身,“你敢胡说王爷的事?” 彩霞急忙跪在地上:“娘娘明鉴,奴婢也是听下人们偷偷传的,绝对不敢胡编乱造!下人们私底下早就传遍了,只因奴婢是娘娘的丫鬟,所以没人敢说,还是奴婢偷偷听来才知道的” “你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谢玉蕊紧紧盯着她。 “是,这件事不知何时传开的,下人们说得有板有眼,仿佛还有人亲眼看见了。王爷跟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在花园里搂搂抱抱,据说,那女人衣服都脱了,跟王爷干柴烈火的抱在一起!要不是有人不小心惊扰,只怕王爷就要跟她王爷还为此发了大怒,差点要了那下人的命,最后还是那女人求情才放过的” 彩霞一股脑地把偷听来的消息说完。 谢玉蕊气得抓起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目光凶狠道:“这消息是真是假?王府里真的有贱人敢这么勾引王爷?” 正文 第172章 第172章 第172章 “很多下人都在说,连细节都有,只怕是真的”彩霞苦着脸说道。 谢玉蕊的眼神更加凶狠了,“那个不要脸的贱人是谁?把她给我带过来!” 难道是王府里哪个不长眼的丫鬟想攀高枝,在花园里就敢脱衣服勾引王爷,她非扒了她一身狐狸皮不可! “奴婢也偷听了,但好像没人知道那女子是谁,王爷事后也没有提起过,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彩霞说道。 谢玉蕊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这证明王爷对那个贱人没兴趣,就算她不要脸的脱衣献身,王爷也只是一时兴起尝尝鲜而已” 彩霞急忙讨好道:“谁说不是呢?王爷一颗心都在娘娘身上,哪看得上外面不要脸的狐媚子!” 谢玉蕊蓦地噎住了。 她忽然想起,就算王爷想尝鲜,也从来没有碰过她。 她难道不比外面脱衣献身的贱人要好吗?至少她的身子是干净的,王爷想要,她随时都能献上自己 王爷却宁肯找外头的贱人,也不肯碰她。 一抹深深的幽怨划过眼底,谢玉蕊不甘心地咬住嘴唇,眼睛嫉妒得发红。 “彩霞,你说,到底是王府里哪个不要脸的贱人,敢背着我勾引王爷?”谢玉蕊语气幽冷地问道。 彩霞仔细想了想:“娘娘,奴婢觉得,未必就是王府里的人” “哦?” “娘娘威仪万千,独宠王府这些年,早就将王府上下治理得服服帖帖的。以前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想攀高枝,被娘娘杀鸡儆猴后,她们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找死了。如今出了这事儿,奴婢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王府里的人干的。”彩霞忠心耿耿地说道。 她说的也是事实。 自从五年前,那个短命的翊王妃“死”后,王爷便是独身一人,身边连个伺候的侍妾都没有。 虽说后来多了世子要抚养,但王爷后院空置,又无心娶妻,王府里一些年轻漂亮野心大的丫鬟自然便蠢蠢欲动,想着勾引王爷,能一步登天成为贵人。 谢玉蕊进府成为侧妃后,也装了一段时间的贤良人。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战北寒根本不在乎后院那些蠢蠢欲动的丫鬟,也没把她们放在心上。 谢玉蕊立刻就忍不住动手了。她故意找了几个有野心的丫鬟,给她们机会接近战北寒。战北寒的脾气本来就不好,更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于是不出意料的,那几个丫鬟直接触怒了他。 谢玉蕊这才站出来,打着规矩的名号,狠狠惩治了几个丫鬟,其中一个最漂亮的更是被她当着满府丫鬟的面,活活挖了眼睛,划烂了一张脸 但是,她偏偏不让她们死,而是在毁容挖眼之后,又将她们转手卖进了最低等的窑子里,让她们日日夜夜接客。几个铜板就能睡一次,直到她们浑身溃烂活生生被磨死为止。 这样一番狠毒手段下来,王府里所有丫鬟都被吓破了胆子,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在王爷面前献殷勤,个个都恨不得缩起脖子走。 谢玉蕊对此犹不满足,又找借口发卖了不少姿色出挑的丫鬟,只留下一些胆子小、容貌平平的丫鬟,好似绿叶衬托花朵一般,只衬托她一个人。 正文 第173章 第173章 第173章 而这些事情,战北寒根本不知情,他平时也没空管后院里的事。府中丫鬟来来去去,他认识的没有几个,反而因为那些丫鬟吓破了胆子,没人敢凑到他面前,他心里十分满意,干脆就把整个后院都交给了谢玉蕊打理。 府里的管家和其他下人见状,更加不敢说什么。 彩霞就是因为知道这些事,才会如此分析。 她又道:“更何况,就算府里哪个丫鬟又起了心眼儿想攀上王爷,她们的长相,娘娘都是一一看过的,绝对没有狐媚惑主的样子” 那些丫鬟的相貌,要么土,要么丑,要么平平无奇过眼就忘。 “她们就算有心想勾引王爷,王爷一看到她们那张脸,只怕也没兴致了,所以奴婢觉得,不像是王府里的人。” 谢玉蕊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王爷这几日都在府中,消息又是从府里传开的,如果不是府里的丫鬟,哪还能有谁” “娘娘,您忘了吗?现在王府里还有一个人赖着不肯走呢。”彩霞小心提醒道。 谢玉蕊脸色猛地拉下来:“你是说,沈晚?” 她又皱起眉:“这应该不可能吧?沈晚脸上有胎记,听说长得奇丑无比,连丫鬟都不如,王爷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还跟她在花园里就 谢玉蕊想想就忍不住嫉恨。 “奴婢也不敢说是不是,只是除了丫鬟外,就只有她了。娘娘若是怀疑,不如去试探一下?”彩霞提议道。 “你说得对。”谢玉蕊急切的想知道到底是谁勾引了王爷,也顾不得多谨慎了。 她匆匆梳妆打扮,带着一队丫鬟就浩浩荡荡去了客院。 萧令月难得没有陪着两个孩子玩,而是坐在院子的躺椅上,晒着太阳看书喝茶,悠闲得不得了。 她脸上依然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乌黑眉眼,阳光下有一种悠然闲适的气质。 “沈姑娘好悠闲啊!” 谢玉蕊气势汹汹地带着丫鬟走进去:“看到本侧妃来了,都不知道起身行礼的吗?” 萧令月放下书本,躺在椅子上瞥了她一眼,“又是你?这次又有何贵干?” 谢玉蕊看她这幅轻慢的样子就恨不得甩她一耳光,却又忌惮她一身可怕的“怪力”,咬着牙冷笑道:“我是来恭喜你的!” “哦?”萧令月挑眉,“何喜之有?” “你跟王爷的事情,府里上下都传遍了!当然是要恭喜你,改日就能一顶小轿抬进王府,唤我一声姐姐了吧?”谢玉蕊冷笑咬牙,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萧令月:“你说什么?” “你还跟我装!”谢玉蕊冲上去一把抽掉她手里的书,狠狠扔在地上,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在花园里就敢跟王爷搂搂抱抱勾搭不清,衣服都脱了还有脸跟我装!” 正文 第174章 第174章 第174章 萧令月微微蹙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贱人,我倒是小看你了!”谢玉蕊咬牙切齿地看着她的脸,“本来以为你长成这幅丑样子,至少是个安分的!没想到你这么不知羞耻,在花园里勾引王爷,都被府里的下人撞见了,还有脸装出这幅无辜的样子!” 萧令月听着不太对劲。 她坐起身:“你从哪听来这些莫名其妙的事?” 她勾引战北寒?还被下人撞见了? 这都哪跟哪 谢玉蕊气得眼睛发红,扬手就要一耳光朝她甩过去。 萧令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甩到一边,神情冷淡道:“你无缘无故来我这发疯,还想跟我动手,是皮又痒了欠抽吗?” “你”谢玉蕊气得脸色都狰狞了一下。 彩霞见状不好,壮着胆子开口道:“我们娘娘只是听到了府里的传言,特意过来询问,你还敢跟娘娘动手?” 萧令月转头看着她:“什么传言?” “前段时间在王府花园,你不知羞耻的勾引王爷,意图脱衣献身,结果被府里的下人给撞见了,全府的人都知道了,你还不承认?”彩霞怒斥道。 萧令月:“” 她脸上微妙的神情一闪,差点笑了:“你们的意思是,那是我在勾引翊王?” 彩霞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还有脸说出口!” 她这是承认了吧? 谢玉蕊简直恨不得扒了她一张脸皮。 “这件事已经在府里传开了?”萧令月觉得有些好笑。 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实在太尴尬,又不好告诉别人,所以战北寒事后也没有大张旗鼓的惩罚那一对偷情的男女,而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放了他们一马。 萧令月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她也懒得去追究那一对男女到底是谁。 结果没想到,这才半个月,府里就有流言出来了。 更让人好笑的是,明明是一对下人偷情。 流言却误传成了“王爷和人在花园私会”,连萧令月自己都变成了“脱衣献身”的主人公。 萧令月觉得十分搞笑。 如果战北寒知道府里有这种传言,他还给偷情的下人背了黑锅他只怕得活活气死不可! 想到这里,萧令月古怪地看着谢玉蕊主仆:“你们刚刚说,全府的人都知道这个传言了?” 谢玉蕊咬牙切齿地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不知廉耻的人” “你怎么确定那个人是我?”萧令月打断她的话,“有证据吗?” 谢玉蕊一噎,继而勃然大怒:“沈晚!你还要不要脸?府里都有人看见你衣衫不整从花园离开了,你还有脸提证据!”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 王府传言里,确实有下人看到一个女子衣衫不整的从花园里跑出来,但因为是半夜时分,光线昏暗,所以没看清那个女子的脸。 正文 第175章 第175章 第175章 “不可能!”萧令月笃定的说,“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我心里清楚。你少拿一些没证据的传言来污蔑我。” 谢玉蕊:“” “真有本事,就拿出真凭实据来,或者把人证找出来给我瞧瞧。我倒是想看看,是谁长了一双无中生有的眼睛,能看到根本没发生过的事?”萧令月略带讥讽地道。 谢玉蕊:“” 她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流言本来就是人云亦云,偌大的王府下人那么多,谁知道流言一开始是从哪传开的。 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人证物证。 “你!你简直毫不知耻,你下贱!”谢玉蕊气急败坏的咒骂。 萧令月脸上的神情冷淡下来:“侧妃这是认定是我了?” “府里就你一个外人,除了你还有谁!” “既然如此,你来找我有什么用?你应该去找翊王殿下。” 萧令月唇角浮起一丝讥诮,“私会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真的是我做的,那也要翊王愿意配合才行!你在我面前破口大骂,却一个字都不敢跟翊王说,这算什么?柿子挑软的捏吗?” “你终于承认了是吗?真的是你这个贱人!”谢玉蕊一双眼睛通红。 “我跟你没什么好解释的。” 萧令月重新坐回躺椅上,拿起书,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这个问题,你不如去问问翊王,或许不是我勾引他,而是他看上我了呢?” 同样是被流言诬陷,凭什么她就是不知廉耻的勾引男人? 战北寒就是被她勾引,还显得情有可原? 萧令月心里有点不爽。 “王爷是什么眼光?会看得上你这种下贱放浪的寡妇?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张让人想吐的丑脸!”谢玉蕊气得口不择言,越骂越难听。 萧令月气笑了:“不好意思,他还真就看得上我这张脸!我劝你最好早点去问,否则翊王再被我勾引几次,说不定就要娶我做王妃了。” 谢玉蕊:“”她还真有脸说得出口! 萧令月这话是故意说来气人的,实在是谢玉蕊羞辱咒骂的话太难听,她有点恼火了。 但是,她并不知道谢玉蕊和战北寒之间的关系,这番话恰好戳到了谢玉蕊的痛脚。 “你以为我不敢是吗?贱人,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谢玉蕊脸色铁青地瞪着她,扭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彩霞等一众丫鬟赶紧追了上去。 谢玉蕊一路穿过花园,前方管家正好走过来,谢玉蕊上前就一把拦住管家,劈头盖脸的质问道:“王爷在哪?我现在就要见王爷!” 管家愣了下:“王爷刚从京郊军营回来,现下在书房” 不等管家把话说完,谢玉蕊甩开他就径直朝书房方向去了,脚步急促又焦灼,后面的丫鬟也匆匆跟着跑了。 或许是谢玉蕊运气不错,这一次,她没有被拦在书房门外。 走进屋后,看到坐在书桌后,执笔写字的俊美男人,谢玉蕊只觉得心里一阵委屈的酸水翻腾。 她幽怨地说:“王爷,既然你对沈姑娘有意,不如就将她接入王府,做个侍妾如何?” 正文 第176章 第176章 第176章 谢玉蕊这话说得十分不情愿。 但她一向致力于在战北寒面前表现自己的贤良淑德,既然“确定”战北寒对沈晚有意,与其让战北寒自己开口,倒不如她主动提起。 一方面,能显得她贤惠贴心,不嫉妒。 另一方面,她也有私心。不知道王爷对沈晚的心思有多深,一个卑贱的侍妾名分,正好可以做试探。 如果王爷答应了,区区一个侍妾,动摇不了她侧妃的地位。 如果王爷不答应,那她就要想想别的办法了 谢玉蕊一路上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战北寒听到她的话,笔锋微微一顿。 他剑眉抬起,幽冷难辨的凤眸沉沉凝视着她,“嗯?” 只是一个音调,却饱含质问的意思。 谢玉蕊也不知怎么的,后背微微发寒。 她没有多想,自以为贴心地道:“王爷跟沈姑娘的事现下王府里人人都知道了,沈姑娘虽然名节不好,又是个守寡的女人,但只要王爷喜欢,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我想,与其让沈姑娘无名无分的住在府里,倒不如给她一个侍妾的名分,也免得下人们说闲话。” 战北寒微微眯起眼睛,神情依然平静。 他放下紫毫笔,冷淡地问道:“什么闲话?” “就是王爷跟沈姑娘的事,现在府里说闲话的人可多了,而且传得十分难听!主要是沈姑娘没有名分,又做出了那种不上台面的丑事,下人们看不过去,难免会私下议论几句” 谢玉蕊一边抹黑,一边小心偷窥着男人的脸色。 看见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悦的样子,谢玉蕊仿佛受到了鼓舞,越发变本加厉。 “府里都说沈姑娘不知羞耻,在花园里脱衣勾引王爷,衣衫不整的还被人给看见了,说的实在是难听!我想着王爷若是对沈姑娘有兴趣,不如就把她抬进府也省得被人笑话了!” “”战北寒脸上神情很难看,“王府里有这样的传言?” “是啊,都传遍了!”谢玉蕊一口咬定地说。 “什么人传的?” “这个不清楚,总之府里都在传,我听到的时候已经说得很难听了。我刚刚还特意去问了沈姑娘,她不但承认了,还让我来问王爷,说”谢玉蕊欲言又止。 “她说什么?”战北寒的声音隐约有点咬牙。 那个女人,又给他找事! 谢玉蕊说的传言,他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沈晚”肯定也心知肚明。 结果她非但不解释,反而顺水推舟的应下了!还敢让谢玉蕊来找他这是想看他笑话吗? 想到府里的传言,他替一个偷情的下人背了黑锅,还不能光明正大的解释清楚,战北寒的脸都黑了。 都是沈晚惹的祸!要不是因为她,他也不至于落到这种尴尬境地。 谢玉蕊看到他的表情,以为是对“沈晚”的不满,心里顿时欢喜得意。 她幽怨地道:“沈晚她亲口说,让我自己来问王爷,还说不是她勾引王爷,而是王爷就看上了她那张脸,改天说不定就要娶她做王妃了!” 战北寒:“”他被气笑了。 正文 第177章 第177章 第177章 “做王妃?凭她也配?” 男人俊美冷厉的脸上露出讥讽之色,蓦地扬声道:“来人。” 一名侍卫走了进来:“王爷。” “告诉管家,本王不想在王府里听到任何不切实际的传言!若再有人敢擅自议论,拔了舌头赶出府,一个不留!” “是!”侍卫胆战心惊地应下,立刻出门传令去了。 谢玉蕊也没想到战北寒会下这样的命令,明摆着是要封口。 她不甘心地说:“王爷,那沈姑娘怎么办?” 难道就白白放过她了?这种下贱不要脸的女人,就该划花脸扔到窑子里去,让她勾引个够! “不是她!”男人冷冰冰的说。 “什么?”谢玉蕊一时没反应过来。 战北寒冰冷的眼神盯着她:“那天在花园里衣衫不整的女人,不是她!” “那是谁?”谢玉蕊心里一紧,立刻追问道。 “与你无关!”战北寒语气不耐地道,“你只要照顾好世子就够了,别拿这些无聊的事情来打扰本王!出去!” “王爷,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关心你”谢玉蕊满脸委屈。 “出去!”战北寒的脸色格外阴沉难看。 谢玉蕊吓得脖子一缩,顿时不敢再打扰了,讪讪的退了下去。 彩霞扶着她走出书房,一直走到花园才敢开口道:“娘娘,王爷说不是沈晚,哪还能有谁?” 谢玉蕊铁青着脸:“王爷这样说你也信吗?他就是想要护着那个贱人的名声,不想她被人议论,才叫管家对府里封口的!那天在花园里的人一定就是沈晚!” “王爷竟然对那个贱人这么上心!她长得那么丑,又是个寡妇,王爷到底看上了她什么?”彩霞不敢置信地道。 谢玉蕊冷笑:“男人看上女人,除了脸就是身子!沈晚的脸长得丑,身体却狐媚,说不定她就是仗着一身的骚劲勾住了王爷,才让王爷对她上了心” “娘娘,那你可要想想办法,不能让王爷被这种贱人勾引了去!”彩霞一听就急了,立刻说道。 “还用你说!” 谢玉蕊不耐烦地道,焦躁的咬着指甲。 王爷至今都没有碰过她,却碰了沈晚那个贱人,她不甘心。 她一定要把王爷的心抢回来,让沈晚不得好死! “娘娘,奴婢有个主意!”彩霞眼睛一转,小声提议道,“奴婢听人说,外头的花楼里有一种香料,只要加一点在香炉里,就能起到助兴的效果,用过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喜欢的。” 谢玉蕊眼神一阵变幻,她压低声音:“真的吗?” 彩霞小声说:“真的!听说那香料还有特殊作用,男人只要碰过一次,就再也离不开了,很多府里的夫人都偷偷买回去用,听说效果极佳!” 谢玉蕊顿时心动了:“你避着点人,去给我买一包回来,另外” 她低声对彩霞吩咐几句。 彩霞连连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妥!” 正文 第178章 第178章 第178章 赶走了谢玉蕊后,萧令月便继续坐在躺椅上晒太阳看书。 过了半晌,青萝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脸色古怪地说:“小姐,奴婢刚刚经过花园,看到侧妃跟她的丫鬟在说话,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们看到你了吗?”萧令月头也不抬地问。 青萝摇摇头:“没有,奴婢躲开了。” “那就行,不用管她们做什么。”萧令月又翻了一页书,微微勾起唇角,“她应该是去找翊王了,府里的流言估计很快就会消失。” 她其实是故意激怒谢玉蕊,暗示让她去找战北寒的。 在王府住了这段日子,萧令月也发现了,战北寒平时根本不管后院里的事。即使王府里流言满天飞,如果没人告诉他,他永远也不会知道。 偏偏战北寒在翊王府积威深重,管家也好,下人也好,都不敢去他面前嚼舌根。 萧令月当然也不会主动跑过去,只好利用谢玉蕊,让她去当这个出头鸟。 萧令月抬头又问道:“你看到侧妃的时候,她脸色如何?” 青萝想了想:“好像很生气,其他丫鬟都不敢靠近,只有彩霞在她身边。” 萧令月忍不住一笑。 估计是被战北寒骂了一顿,赶出来了吧? 那个男人得知自己给下人背了黑锅,又不能坦白解释,心里不憋屈才怪了。谢玉蕊刚好又撞在枪口上,难免会被迁怒。 不过,她毕竟是战北寒的侧妃。即使生气迁怒,战北寒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萧令月就是猜到了这一点,才毫不客气地利用了谢玉蕊。 正如她想的那样,傍晚时分。 青萝脸色苍白的从外面回来,跟她说了一件事:“王府的管家把所有下人都召集起来,狠狠训斥了一顿,还还活活的拔了几个下人的舌头,把他们赶出府了!” 萧令月问:“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青萝颤抖地点点头:“听说,是那几个下人喝醉了酒,编造了一些关于王爷的流言,惹得王府上下非议管家得知后,就把所有下人召集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施以惩罚。” “杀鸡儆猴。”萧令月若有所思,“这一招确实有用。” 青萝惊魂未定地说:“小姐,翊王府的规矩好可怕!奴婢亲眼看到那几个下人满嘴是血的被拖下去,太吓人了我们什么时候回侯府啊?” 萧令月想了想:“差不多是该回去了,明天吧。” 青萝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不久,两个小家伙也回来了。 他们年纪小,又是主子,王府下人之间的腥风血雨传不到他们的耳朵里,两个孩子对此都一无所知。 寒寒今天本来要上骑射课,负责教他的老师是北秦军中有名的神箭手。 北北得知之后就有点好奇,寒寒干脆拉他一起去,跟他偷偷摸摸的不知道说了什么,北北就答应了。 萧令月得知后也没有阻拦。 正文 第179章 第179章 第179章 寒寒上课的地点就在翊王府的演武场,旁边还有侍卫守着,她没什么不放心的。 但,骑射课只有一上午,两个小家伙却在外面混了一天才回来,身上的衣服弄得脏兮兮的,还带着一股怪味儿。 “你们这是上哪儿混去了?弄得这么臭烘烘的?”萧令月哭笑不得地问。 北北眼睛亮晶晶地说:“寒寒带我去看狼牙了。” 萧令月挑眉:“是寒寒之前说,吃的比你还多的那只狗吗?” 北北一噎,怨念地点点头。 翊王府有一个专门的狗院,里面豢养的都是凶猛的烈性犬,以前数量多的时候,有十几二十只,现在只剩下一只犬王,就是狼牙。 萧令月顺口问起狼牙的来历。 寒寒看她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便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听管家说过,狼牙是爹爹以前从皇家猎场里带出来的,体内有狼王的血脉,所以特别高大凶猛!” “它是狼?”萧令月微微蹙眉。 “不是哦,管家说狼牙是杂交的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出生在狼窝里,爹爹以前去猎场的时候发现了它,就顺手带回来了。” 寒寒眨了眨眼睛,又不解地问:“娘亲,什么是杂交啊?” “呃就是父母品种不一样,它应该是狼和狗生出来的,所以能被驯养。”萧令月有些尴尬地解释。 为了防止好奇心重的寒寒继续往下问,萧令月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催着他们去洗澡换衣服。 一夜风平浪静的过去了。 翌日一早,萧令月便向战北寒提出,要带北北回南阳侯府。 寒寒闻言如晴天霹雳:“为什么要回去?娘亲在这儿住的不开心吗?” 北北微微抿起嘴角,没有说话。 战北寒皱眉看着她:“原因?” “没有特殊原因,只是住了大半个月,叨扰太久,有些过意不去。”萧令月客气地微笑道,“毕竟这里是王府,不是我和北北的家,我们没有一直住在这儿的道理。” 战北寒手指轻轻敲了敲,没说话。 萧令月仿佛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又转头看向他,“翊王也不用担心,我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京城,住在哪儿其实都一样。更何况,这都已经半个月了,侯府那边应该也‘修缮’妥当了,我更没有理由赖在王府不走,遭人闲话不是吗?” 她特意咬重了“修缮”两个字,显然意有所指。 战北寒微眯了一下眼睛——她显然已经知道,沈家让她借住王府的理由,是假的。 萧令月之前让青萝回过一次南阳侯府,她私下叮嘱过青萝,让她去看看翡翠楼的情况如何。青萝回来后就告诉她,翡翠楼都好好的,没有丝毫变化。 但是,沈家之前却说,沈玉婷大发脾气砸了翡翠楼,需要重新修缮才能住。 萧令月立刻就知道,沈家让她借住王府的理由是瞎编的,这背后八成是战北寒的授意。 至于他这么做的理由,萧令月也很快想通了。 他本来就对她疑心深重,又碍于寒寒不能直接动手,干脆就找个理由把她放在眼皮底下,方便监视。 正文 第180章 第180章 第180章 萧令月当时不想揭穿,就睁只眼闭只眼。 考虑到寒寒的心情,她和战北寒都是隔着窗户纸演戏,揣着明白装糊涂。 但是,现在不同了。 她跟战北寒也算是坦诚布公了一部分,就连“沈晚”这个马甲,她都主动揭下来了。 战北寒没理由继续紧密监视她。 她更没有理由一直住在翊王府不走,身份尴尬不说,还要担心战北寒将她其余的马甲一起扒下来。 这也太刺激了,让人扛不住。 战北寒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沉声问道:“你要回南阳侯府,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萧令月也不隐瞒,直言道:“是的。” “什么事?” “私事,不方便说。” “”战北寒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萧令月不闪不避地和他对视,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她需要在京城里给北北寻找解毒的药材,如果一直住在翊王府,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战北寒的眼皮底下,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而且,也不能保证战北寒会不会从中看出破绽,所以她不能说,也不想说。 对视片刻,两个人就像用眼神交锋了一轮。 一个饱含质疑,一个绝不退让。 隐隐间仿佛有火药味迸射。 寒寒惊慌又不解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峙,“娘亲一定要回侯府吗?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帮忙的。” 萧令月心一软,“抱歉啊,这件事你帮不上忙。” 寒寒满眼失落,又很快振作起来,他满怀期待地说:“娘亲有事情要忙,北北怎么办?要不让他留下吧,我会天天陪着他的!” 萧令月怔了怔:“不行,北北不能跟我分开。” 她怎么可能把北北一个人放在翊王府,在战北寒的眼皮底下? 这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娘亲就舍得跟我分开吗?”寒寒委屈地说。 萧令月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寒寒,你乖啊,有时间我再来看你好不好?” “不好。”寒寒摇头像拨浪鼓一样,跳下凳子跑到萧令月面前,拽着她的衣角说,“娘亲不肯留下,那我跟娘亲一起走,我也要去侯府。” “不行!”战北寒断然否决,“你给本王老实待着,哪也不许去。” “凭什么?我就要去!”寒寒生气了。 战北寒不理他,深深看向萧令月:“你非走不可?” 萧令月笑了,她故意戏谑道:“王爷这话说的,好像挺舍不得我走似的。” 但实情如何,他们两个心里都清楚。 战北寒锋锐的眉峰微微蹙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幽冷。 萧令月感觉有些不妙,意有所指地说:“我又没犯法,用不着把我关在王府吧?这京城一共就这么大,王爷还怕我跑了不成?” 战北寒冷凝地看着她,过了会儿,他冷嗤一声:“随你。” 这女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让她走,除非强行把她关在王府。 但是她又没犯法,有什么理由关她? 正文 第181章 第181章 第181章 而且当着寒寒的面,战北寒不便和她撕破脸,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所以,答案就很明显了。 她要走,可以。 反正都在京城。战北寒不信她能跑出自己的手掌心。 “说服寒寒,你随时可以走。”撂下这么一句话,战北寒径直起身走了,头也不回。 萧令月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简直不敢相信,这男人把亲儿子甩锅给她,自己居然跑了? 寒寒对战北寒的离开毫无反应。 小手紧紧拽着萧令月的衣袖,委屈又可怜地看着她。 萧令月无奈:“寒寒” “要么,娘亲留下来,要么,我跟娘亲一起走!娘亲你选吧。”小家伙气鼓鼓地看着她。 萧令月:“” 她倒是也想带他一起走,可问题是,他爹会同意吗? 显然不会。 萧令月只好绞尽脑汁地哄着小家伙,给他许了无数个承诺,寒寒却仍然不情不愿。 最后北北看不下去了,亲自出马。 他毫不客气地伸手捏住寒寒的脸颊,生气地说:“你闹够了没有?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跟娘亲撒娇耍赖的。” “我没有”寒寒被他捏脸也不反抗,可怜兮兮地耷拉着眉眼,像只被欺负的小狗狗一样。 “你有。”北北冷酷无情地说,“不许跟娘亲耍赖,你乖乖听话,我们以后还能经常见面的。” “真的吗?北北你保证,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寒寒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北北有点心软,给他揉了揉脸,“我保证,不会丢下你。” 寒寒就这么被轻易哄住了。 萧令月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心里不禁感叹,小孩子果然还是要靠小孩子去沟通。 母子两当天就顺利离开了翊王府。 管家特意准备了马车代步,寒寒一路送到王府门口,最后告别的时候恨不得自己也爬上马车一起跑了,被眼疾手快的夜七及时抱了回去。 小家伙眼泪汪汪地摆摆手,目送马车缓缓远去,整个人都蔫儿了。 “没事的世子,过几天还能见面的。”夜七不忍心看他难过,一边安慰一边抱着他进了王府。 战北寒正好有事要出门,两方迎面遇上,夜七急忙放下小世子,恭敬行礼。 “沈晚母子走了?”战北寒瞥了一眼蔫巴巴的儿子,淡淡问道。 夜七还没来得及回答。 寒寒忽然抬起头,气冲冲地说:“都怪爹爹!” 战北寒:“” “你为什么要答应让娘亲走,你要是不答应,娘亲和北北就能一直住下去了!”寒寒眼里满是委屈,不讲理地指责道,“都怪你!” 战北寒薄唇一勾,冷笑道:“你自己没本事留人,还好意思怪到本王头上?” 寒寒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本王可不是沈晚,没耐心哄着你。” 战北寒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拍了拍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冷酷地打击道,“要怪,就怪你不够可爱,她不肯留下来陪你,全怪你自己没本事,懂吗?” 语毕,留下一脸呆滞的小家伙,战北寒大步走出了王府。 正文 第182章 第182章 第182章 另一边,马车上。 萧令月看着有些失落的北北,柔声道:“北北,怎么了?” 北北坐在她怀里,摇摇头。 “舍不得寒寒吗?”萧令月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北北小身子一僵,还没说话,萧令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娘亲也舍不得。” 北北仰起头,小声地说:“娘亲,寒寒真的是我的亲生哥哥吗?” 萧令月并不隐瞒他:“是。” “那我们以后离开京城的时候,会带上寒寒一起走吗?”北北清亮的眼睛里藏着一丝期待。 萧令月心里突然揪了一下,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当然也想 只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可能性太小了。 寒寒是北秦皇家的子孙,翊王府的世子。 无论是战北寒,还是昭明帝,都不可能允许她把寒寒带走。她说出自己的身份也没用,反而有可能连北北也一起被抢走。 她独自一个人,想要和一个国家的皇室对抗,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正因为如此,她才格外小心谨慎,生怕被战北寒看出了身份,从而牵连到北北。 看到娘亲久久不说话,北北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他的眼睛微微黯淡下来,失落地垂下眼帘。 萧令月愧疚地说:“北北,对不起啊” “娘亲没有对不起我。”北北摇摇头,小声地说,“但是娘亲,我想了很久也不明白,既然寒寒是我的亲哥哥,为什么我从小在娘亲身边,寒寒却一直在翊王府呢?” 萧令月:“”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娘亲跟寒寒的爹爹,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北北依偎在她怀里,怕被人听见,声音压得很小:“他认不出娘亲,也不知道我是谁,是因为娘亲不想让他知道吗?” “”萧令月只想叹气。 北北不像寒寒那样性格外向,开朗活泼,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乖巧的。 但是他的心思之敏锐,观察力之细致。 十个寒寒捆在一起都比不上他。 所以,萧令月的很多事情都不瞒着他,同时也瞒不住。北北聪明早熟,又很贴心,即使是她不能说出口的理由,他也会懂事的替她隐瞒着。 从来不会让她为难。 “我和翊王之间,确实发生过很多事情,不过那都是大人之间的事,跟你和寒寒没有关系,你不用担心这些。” 萧令月委婉地说道:“你和寒寒自幼分开,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我不想让翊王发现你,也是担心他会把你抢走,又不能好好地照顾你。” 北北一下子抬起头,坚定地说:“我不会离开娘亲的!” 不管他亲生爹爹是谁,他都只会跟在娘亲身边,谁也别想分开他和娘亲。 “嗯,娘亲也不会跟你分开。”萧令月浅笑道,“无论是谁,都不能将你从娘亲身边抢走。” 因为,她现在只有北北了。 正文 第183章 第183章 第183章 北北忽然问道:“娘亲说的不得已的理由,是翊王伤害了娘亲吗?” 萧令月微微一怔:“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北北撇了撇嘴,满脸不高兴地说:“他都有侧妃了花心大萝卜!” 萧令月愕然的扑哧一笑,戏谑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所以,这就是你一直不肯叫他爹爹的原因?” 北北的戒备心比寒寒高多了,寒寒什么都不知道,依然一口一个娘亲叫得甜甜的。 北北就正好相反,明知道战北寒跟他有血缘关系,可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他都从来没叫过一声爹爹。 萧令月本来以为,这是因为北北从小没有爹爹,对这个称呼很生疏,所以叫不出口。 结果 竟然是因为战北寒有侧妃,小家伙嫌弃他花心? 萧令月又是窝心又觉得好笑。 北北轻哼了一声:“我才不要叫他,我又不稀罕。” 萧令月失笑不已,又摇了摇头:“我跟他之间的问题,不是一个简单的侧妃,一时半会是说不清的。但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就别瞎琢磨了,省点心力,好好养身体就行。” 她一点都不想把自己跟战北寒之间的矛盾,牵扯到两个无辜的孩子身上。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要两个孩子平安健康,比什么都强。 马车平稳的行驶,约莫十几分钟后,便停在了南阳侯府门口。 青萝先下了车,又转身伸出手。 萧令月摇摇头,亲自抱着北北下了马车,看见侯府门旁还停靠着另一辆马车,车门上挂着一个精致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萧”字。 是萧家的马车。 管家听到消息匆匆走出来:“三小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是我家,我不能回来吗?”萧令月淡淡问道。 管家弯着腰陪着笑脸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三小姐忽然回来,不知道翊王殿下有没有特别吩咐?” 萧令月感觉管家对她的态度格外客气,甚至还有点诚惶诚恐,也不知道战北寒之前授意沈家让她留住翊王府时,到底是怎么说的。 她皱眉道:“我回我自己家,翊王能吩咐什么?” “”管家眼神闪烁了一下。 “今天府里有客人?”萧令月又看了一眼门口停靠的马车。 管家回道:“是的,萧大将军的夫人得知华姨娘有了身孕,特意带着儿子上门探望,现在还在府里。” “将军夫人?”萧令月微微怔了一下,很快想起来,嘲弄地说,“我差点忘了,萧家那位继室夫人,是父亲的亲妹妹是吧?我还要叫她一声姑姑。” 北秦国的大将军萧成罡,是萧令月血缘上的亲生父亲。 他一共有过两任妻子,一个是萧令月的亲生母亲,已经去世了,另一个则是继室夫人,姓沈,是南阳老侯爷的女儿,沈志江的亲妹妹。 不仅如此,她还是萧轩和萧如兰的母亲。 换句话来说,“沈晚”跟萧家其实是亲戚关系,“她”是萧轩的亲表妹。 三代近亲,本来关系挺亲近的。可惜“沈晚”从小在乡下长大,别说亲戚了,就是亲爹都不熟。 正文 第184章 第184章 第184章 京城的勋贵人家大多都是相互联姻,像这样拐着弯儿的亲戚多得是。 萧令月也不惊讶,淡淡道:“华姨娘的肚子里,怀的可能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是该来探望下。” 语毕,她便抱着北北,进府去了。 管家看着萧令月进了府,伸手招来一个小厮低声说:“快去告诉老爷子,就说三小姐回来了!” “是。”小厮一溜烟地跑了。 萧令月带着北北回到翡翠楼,推开门就看到了空气中飞舞的灰尘。 屋子里处处透着一股清冷气息,屋内的地板和摆设上也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土。 北北打了个喷嚏,萧令月也皱起眉。 “怎么回事?”青萝不高兴地道,“小姐的屋子都没人打扫吗?” 管家脸色一变,立刻转头怒斥院子里的下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几个偷懒的粗使丫鬟吓得跪在地上,满脸惶恐。 之前管家明明说,三小姐要在翊王府住很长时间,翡翠楼一直空着,她们才偷懒了。 谁知道三小姐今天就突然回来了。 “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反了!偷懒竟然敢偷到主子头上,侯府养不起你们这样的奴才,回头统统都给我卖出去!”管家勃然大怒道。 “三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被卖出去的奴才大多没有好下场,这几个丫鬟一下子慌了,边磕头边求饶。 管家怒道:“还敢跟三小姐求情,我看你们是” “够了。”萧令月蹙眉不悦道,“丫鬟偷懒是丫鬟失职,你身为管家,没有监督好手下的人,你也是失职!别把责任都推卸到小丫鬟头上,让她们起来,重新打扫干净就是了。” 管家脸色有些难堪,讪讪笑道:“是,是” 继而又狠狠瞪了几个丫鬟一眼,厉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三小姐的屋子收拾干净了!再有一点疏忽,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几个丫鬟急忙抹着眼泪站起身,进屋打扫去了。 屋子里灰尘实在太多,萧令月就没进去,带着北北在小花园里坐了坐。 另一边。 老侯爷也得到了萧令月回府的消息,眉头一皱:“翊王殿下不是要留她多住一段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厮点头哈腰的表示不知道。 老侯爷皱眉思考片刻,又不悦地摆摆手:“罢了,回来就回来吧,玉婷的脸伤了这么多天,再拖下去就真的毁了,你去告诉老爷一声,他知道该怎么做。” 小厮领了命令,匆匆又去找沈志江。 正文 第185章 第185章 第185章 沈志江此刻正在待客,坐在厅内的是萧家的四少爷,萧峻。 萧峻是陪着母亲萧夫人一起来探望怀孕的华姨娘,因为他是男子,又已经成年,不太方便进后院,便留在偏厅里与沈志江一同喝茶,等着萧夫人出来。 沈志江是萧峻的亲舅舅,有这层关系在,舅侄两人也并不陌生,聊得很是投机。 “舅舅,之前听说,玉婷表妹不小心伤了脸,这段时间一直在调养,不知道表妹现在怎么样了?”萧峻关心地问道。 他还挺喜欢沈玉婷这个表妹的。虽然她只是庶出,身份差了一点,但容貌实在美丽,性格又温柔似水。 萧峻今年十七岁,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接触几次就对这个表妹充满了好感。 听到她脸受伤的消息后,萧峻就有点坐不住了,这才特意陪着萧夫人回娘家探亲,顺便也想见见表妹,看看她伤得重不重。 沈志江神情一黯,叹息道:“你表妹的脸伤得不轻,她最近心情低落,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肯见,让人很是担心。” “有没有找太医看过?”萧峻一听不由紧张,立刻开口道,“如果有需要什么药材的话,舅舅尽管跟我说,我来帮表妹想办法。” “峻儿,你有心了!”沈志江欣慰地看着他,又摇摇头。 “现在不是药材的问题,太医早就来看过了,玉婷她是被人下毒暗害,如果没有解药的话,只怕她一直好不了!” 萧峻脸色一变:“表妹一向待人和善,平时又待在侯府里,怎么会有人给她下毒?” “这事说来惭愧,实在是家丑了” 沈志江叹着气,将沈晚母子与沈玉婷之间的冲突说了一遍。 随即,他脸色阴沉地说:“我也没想到沈晚那个儿子,年纪小小却如此恶毒,竟然敢对玉婷下此毒手!偏偏沈晚又与翊王殿下有些关系,母子两害了玉婷之后,就躲到翊王府去了,竟是连家都不回了,简直是惹人笑话!要不是看在翊王殿下的面子上,我早就狠狠教训那对母子,让她们把解药拿出来了。” “还有这种事?真是岂有此理!” 萧峻听得脸色铁青,狠狠一拳砸在茶几上,“我听说过那个沈晚的事,听说她不知廉耻,养在乡下都能勾引上男人,无媒无聘就私自嫁了人,害得舅舅一家得罪了镇北侯府!没想到她还这么恶毒,玉婷表妹那么温和善良的人,她也下得了这种毒手!” 沈志江:“谁说不是呢。” 萧峻又问:“她现在是在翊王府吗?翊王殿下怎么会跟这种女子有关系?” “沈晚之前侥幸救过小世子一次,翊王殿下应该是看在这一点的份上,才勉强维护她几分。”沈志江轻蔑地道,“结果,沈晚却不知分寸,竟然仗着恩情赖在翊王府不肯走,真是丢尽了沈家的脸!” “原来是这样。”萧峻恍然大悟。 他冷笑一声道:“舅舅不必忧心,这样的女人,翊王殿下肯定是瞧不上的,过不了几天就会把她赶出王府,等到那时,我再亲自替玉婷表妹讨回公道!” 沈志江欣慰道:“玉婷能有你这样护着她的表哥,是她的福气。” 舅侄两人正聊得投机。 一个小厮匆匆走进来,禀告了萧令月回府的事情。 沈志江猛地站起身:“好啊,她还有脸回来,本侯爷这就找她算账去!” 正文 第186章 第186章 第186章 萧峻也阴沉着脸站起身:“舅舅,侄儿陪你一起去!” 他倒要看看,敢下毒暗害表妹的女子,到底长着一张多么恶毒的嘴脸。 “好,一起去!” 沈志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带着萧峻和一群家丁,便怒气冲冲的朝翡翠楼去了。 到了翡翠楼院门前,里面正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丫鬟们忙得进进出出,正在清扫屋子和院子,旁边还有管家站着指挥。 沈志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花园石凳上的萧令月,大步便走过去,扬手就要给她狠狠一巴掌:“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还知道回来?” 沈志江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来时。 萧令月也听到了动静。 她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沈志江就冲过来要打她,怒吼声震得她耳朵疼。 萧令月一把抓住沈志江的手腕,将北北挡在身后,皮笑肉不笑地道:“父亲,我才刚刚回来,你就是这么欢迎女儿的吗?” “你这个畜生!!” 沈志江气得脸色发青,重重甩开她的手,指着她的鼻子怒骂道:“我没有你这种恶毒女儿!你到底给玉婷下了什么狠毒的药?你知道这段时间她是怎么过的吗!” 这半个月,沈玉婷受的简直是地狱酷刑一般的折磨。 就连侯府上下所有人都跟着提心吊胆,又惊又怕。 上次请来的民间老大夫说的没错,沈玉婷的脸上不仅仅是外伤,更是中了毒,如果不尽快解毒的话,她只会生不如死。 沈志江当时不相信,把老大夫赶了出去,又特意去请了太医来。 结果太医折腾了两天,只得出了一模一样的结论。 必须先解毒,否则伤口好不了! 而且即使毒解了,沈玉婷的容貌也无法恢复了。 沈玉婷听完之后就气疯了,把整个屋子都给砸了,差点吓跑了太医。最后还是老侯爷听闻消息,赶过来喝斥住了发疯的沈玉婷,又亲自给太医道了歉。 太医才不情不愿的给她继续医治。 但是,这也没什么用。 第三天,沈玉婷脸上的毒素就开始发作了。 一开始,她只感觉脸上很痒,而且越来越痒。 那种痒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她脸上的血肉里爬来爬去,又像是无数条细细的毒蛇在她骨肉里面乱钻,一直痒到了骨子里,痒得人精神崩溃无法忍受。 沈玉婷惨叫着拼命抓挠自己的脸,将原本已经微微结痂的伤口再次抓得鲜血淋漓,指甲里全是血肉,歇斯底里的尖叫着。 “我的脸我的脸啊!好痒!好痒啊!!” 她边抓边尖叫,在屋子里就像发了疯一样横冲直撞,四五个丫鬟都拦不住。 屋内的地面上溅满了鲜血,看得人心惊肉跳。 沈志江匆匆赶来,看到女儿这个样子,惊慌失措地问太医:“她这是怎么了?太医你快想想办法!” 太医赶紧说道:“快拦住她!她这是毒素发作了,再抓下去脸都要被抓烂了!” 正文 第187章 第187章 第187章 丫鬟们一窝蜂的冲上去,七手八脚的拦住沈玉婷。 “我的脸!好痒好痒救救我!爹爹救救我!”沈玉婷尖叫着拼命抓脸,整个人犹如癫狂一般,披头散发的活像一个疯婆子。 沈志江气急败坏道:“快拦住小姐!” “快拿绳子来,把她的手脚都绑起来了,不能让她再抓脸了!”太医当机立断的下令。 管家急急忙忙找来绳索,几个嬷嬷也冲上去帮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沈玉婷的手脚捆起来,牢牢绑在床榻上。 “太医,现在该怎么办?她脸上的毒能解吗?”沈志江心急如焚地问道。 太医沉声道:“沈侯爷,下官之前就说过,沈小姐脸上这毒极为复杂凶猛,下官是很难配出解药的,只能尽量想办法缓和一些症状。” “那你快给她缓解症状啊!”沈志江急道。 太医叹了口气:“下官这就去开方子,但是侯爷也要明白,缓解症状只是治标不治本。如果不拿到解药的话,沈小姐会一日更比一日痛苦,受尽无数折磨。” 沈志江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脸色铁青的说不出话。 “侯爷还是想想办法,尽快拿到解药吧!”太医说完,就转身去开药了。 沈志江站在原地,脸色变得狰狞无比。 解药 解药 毒药是沈晚的儿子下的,解药肯定在沈晚手里。 但她现在躲在翊王府不回来,他难道还能冲到翊王府找她要解药吗? 沈志江没这个胆子。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儿受尽折磨,心里就像油煎火烤一样,对沈晚母子的憎恶和痛恨一日比一日更深。 太医说的话也很快应验了。 沈玉婷的毒性发作越来越强,她也一天比一天更受折磨。 刚开始还是痒。 过了两天又变成撕心裂肺的痛。 再过两天又是火辣辣的滚烫,脸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紫黑色脓包,活像是被开水烫过,又像是被毒蝎蜇过一样。 沈志江只看了一眼,就被恶心得吐了出来,吓得两天都没敢去看她。 等脓包消退下去,奇痒又再次卷土重来,仿佛一个轮回。 沈玉婷就在这样无尽痛苦的轮回里备受折磨。侯府上下所有人,包括沈志江,也被迫跟着提心吊胆,有时候半夜都会被她的惨叫声惊醒。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沈玉婷就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她崩溃地哭喊道:“爹爹,你杀了我吧!我好难受我想死!求求你让我死吧!” “玉婷”沈志江通红着眼睛,心痛又无力,心里恨不得将沈晚母子千刀万剐了。 因为担心沈玉婷咬舌自尽,他只能让丫鬟把她的嘴堵住,只有灌药灌粥的时候才打开。 而对外,沈志江也不敢把沈玉婷的惨状说出去,只能说她伤了脸心情不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又对府里下人严厉封口,谁也不许乱说。 这样煎熬的日子过了半个月,沈志江心里的憎恨和怒火也憋了半个月,一看到萧令月回来,顿时就控制不住爆发了! 正文 第188章 第1章 第1章 萧令月闻言一愣,继而冷笑道:“沈玉婷?她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她怎么了!”沈志江怒火冲天。 “我有什么不能问的,她还没死吧?”萧令月漫不经心地勾唇,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冷光,“她敢对我儿子下手,我没直接弄死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萧令月说得直白又干脆,语气里的冷漠和杀意毫不掩饰。 她的孩子,就是她不可触犯的逆鳞。 谁敢动一下,她不折手段也会让那个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沈志江气得差点一个仰倒,指着她的手都在发颤:“你!你这个心肠狠毒的畜生!” 萧令月笑道:“我是父亲的女儿,我如果是畜生的话,那父亲算什么?” 沈志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指抖得像抽了风一样,让人都有些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气晕过去。 但好在,沈志江还是强忍住了,他憎恶又愤恨地瞪着她:“交出来!” “交什么?”萧令月故作不解。 “把解药交出来!”沈志江愤怒地说,“你姐姐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要是还有一丁点良心,就把解药拿出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罚酒?”萧令月不由笑了。 她淡淡地说:“敬酒我不稀罕,但这罚酒天底下还没几个人敢让我吃,父亲想试试?” 她向来吃软不吃硬。 别说沈玉婷对北北的恶毒心思,是她万万不能容忍的。 就是沈志江现在这种态度,还想找她要解药——两个字,做、梦! “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一句,你交不交出解药!”沈志江血红着眼睛瞪着她,甚至对这个女儿产生了一丝杀意。 这里是南阳侯府,周围都是他带来的人。 如果真逼急了他,就算真的杀了沈晚母子,他也能保证消息不传出去。 萧令月以前是上过战场的,刀山火海里走出来的人,对杀意和敌意是最敏锐不过。 沈志江刚透出一分心思,她立刻就有所感觉。 萧令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父亲,你想杀我?” 沈志江脸色阴沉地看着她。 “为了救一个女儿的脸,你竟然想要另一个女儿的命,你可真是一位‘伟大’的父亲啊!” 萧令月嘴角噙着笑意,眼神却冰冷无比:“沈玉婷是你最宝贝的女儿,你待她如掌上明珠,她受一点伤你都会心疼,心心念念的想要给她讨回公道,那沈晚呢?” “沈晚算什么?她难道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只因为你嫌弃她八字不祥,就从小将她弃养在乡下,十几年来不闻不问!如今,你还要为了另一个女儿的脸,打算杀死沈晚?” 萧令月的语气冰冷无比,更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憎恶和怜悯。 憎恶是对沈志江的。 他这个父亲,管生不管养,自私又薄情,彻头彻尾的不合格。 怜悯则是对真正的沈晚。 正文 第189章 第189章 第189章 她其实什么也没做错,却什么也得不到。本来应该是她最亲的亲人,却毫不留情地拿着刀子往她心口里刺。 幸亏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萧令月,不是真正的沈晚。 否则,她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沈晚放弃了沈家,也放弃了自己侯府千金的身份,这是她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沈家不配做她的娘家,沈志江——也不配当她的父亲! 沈志江只觉得“沈晚”这番话说得有些奇怪,好像是在说她自己,又像是在替别人质问。 但他顾不上这么多,满脸憎恶地看着她:“你也配和玉婷比较!” “我当然不会跟她比较。”萧令月漠然地说,“她一个身份卑贱的庶女,心思歹毒,装模作样,有什么资格跟我比较?简直是拉低了我的身份。” “你还有脸说她歹毒?你才是真正的心肠恶毒,简直就是个没良心的畜生!把解药给我交出来!”沈志江暴怒地低吼道。 萧令月突然不想再跟他吵下去了。 因为吵也没用。 沈志江的心里眼里都只有沈玉婷一个女儿,或许是从小养在身边的感情,或许是别的原因,总之他从来没把“沈晚”当成自己的女儿,更没有一丝一毫对“沈晚”的愧疚和怜惜。 既然如此,跟他说再多也没用。 真正的沈晚早已经放弃了沈家,对沈志江这个父亲没有任何留恋。 萧令月不过是顶替了“沈晚”的身份站在这里,作为外人,她都忍不住替“沈晚”感到寒心,还有什么好说的? “父亲想要解药,可以,但我有三个条件。”萧令月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沈志江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你还敢跟我提条件!” “我为什么不敢?”萧令月浅笑地看着他,“这半个月的时间,父亲应该找了不少大夫替沈玉婷看过伤了吧?大夫是怎么说?” 沈志江死死瞪着她,没说话。 萧令月似笑非笑地道:“我猜,那些大夫应该都会告诉你,他们解不开沈玉婷脸上的毒,只有我能拿出解药。所以,父亲才会这么着急忙慌的赶来见我,威逼利诱让我拿出解药,对吗?” 这一点其实不难猜。 她给北北防身用的毒粉,全都是她配置的最凶狠、最难缠的剧毒。 有见血封喉的,也有让人生不如死的。 保证让任何一个敢对北北不利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萧令月的医毒技术不属于这个时代,那是她第一世从现代学来的,提纯毒性的手段比古代不知高出了多少倍。她亲手配置的毒粉,就是把整个七国的名医都集合在一起,也未必能钻研出解药来。 沈玉婷中毒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却依然还活着,这就证明北北当初洒在她脸上的毒粉并不是致命的。 只会让她受尽折磨,却又死不掉。 沈志江怒道:“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父亲,你想救你女儿,唯一能求的人是我。” 萧令月的每句话都能气死人不偿命,“所以,你最好不要想着对我下手,但凡我受了一点伤,你的宝贝女儿都会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正文 第190章 第190章 第190章 沈志江先是一愣,随即暴跳如雷:“你这个畜生!你这是在威胁你的父亲吗?” “我把你当父亲,你却没把我当女儿,都已经对我动了杀心了,我当然要想办法自保。” 萧令月耸了耸肩,又似笑非笑地说:“父亲那么宠爱沈玉婷,为了她不惜想要我的命,所以肯定也会为了保住她,不跟我一般见识,对吗?” 她怎么说都有理,明明是气死人的话,却说得好像多体贴孝顺一样。 沈志江气得眼前发黑,脑门的青筋突突直跳,嗓子眼里都似乎泛起一股甜腥气,差点气得吐血! “父亲怎么不说话?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萧令月挑眉,又恍然大悟道:“如果你觉得沈玉婷一个筹码还不够,那加上整个沈家如何?” 沈志江瞬间一股血气直冲脑门! 他眼睛赤红地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我能让沈玉婷生不如死,就能让沈家其他人同样生不如死。” 萧令月的眼睛漆黑如玄冰一般,“父亲如果愿意好好谈,那我们就好好谈;如果不愿意,非要跟我来硬的,那就看看是我一个人的命值钱,还是沈家上下所有人加在一起值钱!” “当然了,这里面也包括父亲自己!” “你!” 沈志江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寒,他仿佛看怪物一样看着萧令月,眼底深处有丝惊恐。 萧令月也平静的和他对视,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沈志江毕竟是一位侯爷,更是南阳侯府的当家人。 他如果真的动了杀心,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萧令月暂时还不能离开沈家,又有北北在身边,万一哪天,沈志江下了狠心要对他们母子下手,北北难保不会受到伤害。 只有千日当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所以,不如把丑话说在前面。 她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沈志江——她不是好捏的软柿子!沈家如果敢对她们母子不利,她就敢把整个沈家拖进地狱里! 大不了“沈晚”这个身份不要了,她随便换一张脸,谁又能拿她怎么样? 萧令月是艺高人胆大,根本不带怕的。 沈志江却是被她吓得不轻,尤其是在亲眼见过沈玉婷的惨状后。 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他的内心深处也埋下了一丝恐惧——对那种可怕的剧毒,也对敢下毒的“沈晚”母子。 沈志江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被怒火冲昏的头脑冷静下来,他憎恶又复杂地看着沈晚:“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了,要解药可以,但是有三个条件。”萧令月看出了沈志江的惧意,见好就收。 “什么条件?”沈志江忍气吞声地说。 “第一,我要青萝的卖身契。” 这话一出,不止是沈志江,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沈志江皱眉道:“青萝是谁?” 正文 第191章 第191章 第191章 “是我身边的丫鬟,父亲就不用管了,只把她的卖身契给我就行。”萧令月答应过青萝,以后不管她去哪,都一定会带上她,说到做到。 青萝是侯府的丫鬟,卖身契自然也在侯府。 萧令月如果想带她走,就必须拿到她的卖身契,否则侯府只要报官,青萝就成了逃奴,会连累她的家人。 为了防止华姨娘等人事后拿青萝的卖身契做手脚,萧令月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先把东西拿到手再说。 沈志江也没多想,不屑地说:“一个丫鬟也值得你大张旗鼓的要?卖身契给你就是了,还有什么条件赶紧说。” 他还以为她会提出什么难缠的条件呢。 结果只是要了一个丫鬟。 哼,果然是乡下出来的,眼皮子就是浅!量她也提不出什么条件来。 沈志江这样想着,心里一时放松了不少。 “先把青萝的卖身契拿来,我现在就要。”萧令月淡淡道。 沈志江恼怒道:“我都已经答应了,难道还会赖账吗?” “这可不好说。”萧令月讽刺地说,“父亲言而无信的次数太多了,我还真不太敢信。” 沈志江简直要被她气得脑充血。 但他也没办法,为了尽快给沈玉婷拿到解药,他只能憋着怒火对管家道:“那个青萝的卖身契在哪?” 管家早就被父女两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腿软了,闻言赶紧道:“青萝是府里的三等丫鬟,卖身契应该和其他人的收在一起,在华姨娘的珠玉阁中。” “那你还不快去拿?就说是我要用的,快点拿来!”沈志江喝斥道。 管家连连点头哈腰的应下,转身连滚带爬的往珠玉阁去了。 本以为会一切顺利,谁知道过了没多久,跑得满头大汗的管家就欲哭无泪的回来了:“老、老爷华姨娘说,三等丫鬟的卖身契不知道收在哪儿,这会子找不到了!” 沈志江:“什么?” 萧令月冷笑一声:“是找不到还是不想给?” 管家冷汗津津,低着头不敢说话。 华姨娘本来是要给的,但一听是翡翠楼的丫鬟,她就推托说找不到了,让管家空着手回去复命。 “父亲还说自己不会赖账呢,只是一个小丫鬟的卖身契你都给不了,这么简单的条件都办不到,还让女儿怎么信你?”萧令月嘲讽地说。 沈志江的脸色蓦地涨红了,羞恼又难堪。 他指着管家厉声骂道:“没用的废物!去告诉华姨娘,我现在就要看到青萝的卖身契!如果她做不到,那以后侯府后院的事情她就干脆别管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是是是”管家满头冷汗连滚带爬的跑了。 珠玉阁里,正在卧床养胎,和萧夫人说着私房话的华姨娘,听到管家转述的话以后,脸色无比尴尬难堪。 萧夫人更是皱眉:“大哥今天是怎么了?不就是一张卖身契吗?犯得着发这么大的火,也不顾及嫂子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她是沈志江的亲妹妹,华姨娘虽然只是个姨娘,不算正室,但是她跟华姨娘关系好,私底下也叫她嫂子。 华姨娘勉强笑道:“老爷大概是有什么急事吧,我这就让人去找。” 正文 第192章 第192章 第192章 说着,华姨娘对身边丫鬟使了个眼色。 丫鬟心领神会,装模作样的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最后“顺利”的从一个匣子里找到了青萝的卖身契,交给了华姨娘。 华姨娘拿到手里,看了看又递给管家:“就是这个,你拿回去给老爷吧!” “是,辛苦姨娘了。”管家赶紧接过来,心里松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华姨娘是装的。 下人的卖身契,对侯府来说也是一种资产,平时都是掌管后院的主子亲自收着的,根本不存在“找不到”这种情况。 不过是华姨娘看沈晚不痛快,知道是翡翠楼的丫鬟,不想给而已。 结果反而被沈志江下了面子,丢了一回脸。 管家也不敢多耽误,拿到卖身契就匆匆赶回了翡翠楼,恭恭敬敬地交给沈志江。 沈志江一接过来就狠狠扔到萧令月脸上:“这总行了吧?” 萧令月侧头避开,根本没接。 轻飘飘的一页纸,就这么落到地上。 气氛无比尴尬。 沈志江脸颊肌肉抽搐了一下,瞪着萧令月,就像要吃人一样。 萧令月冷笑不语,站在原地也没动。 管家小心翼翼地看着父女两,只好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卖身契,又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给萧令月:“三小姐,你收好!” 萧令月这才伸手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 卖身契上写着青萝的本名、出身年月日、家中籍贯和成员,还有卖身入府的时间、价格,下面按着指印,最后是官府与侯府的印章。 该有的都有,证明是真的。 萧令月又递给青萝,柔声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当初签的那张?”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到青萝身上。 青萝茫然地接过,看了一遍,下意识点点头。 “那就好。”萧令月笑了笑,从她手里拿回卖身契,“这个先放在我这儿,改天有空了,我带你去官府消除奴籍。” 只是拿到卖身契还不够,想要真正解除青萝的奴籍,必须要带上卖身契去官府办理,将官府保存的奴籍记录勾除,再烧掉卖身契,才能让青萝从一个卖身的奴仆重新变成普通百姓。 奴仆的生死不由自己,主子一句话就能处死,官府也不会管。 但,普通百姓却能受到律法保护,即使是达官显贵,也不敢随便对百姓下手,弄不好就得倒霉。 青萝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有脱离奴籍的一天,闻言睁大眼睛,结巴道:“小、小姐” “你保护了我的儿子,我自然会护着你。”萧令月伸手摸摸她的脑袋,“礼尚往来,不用跟我客气。” “小姐”青萝的眼圈顿时红了。 她之前拼命护着北北,只是尽自己的职责,乖乖听三小姐的话而已,她从来没想过,三小姐会因此护着她,甚至还愿意帮她拿回卖身契,替她消除奴籍 正文 第193章 第193章 第193章 这份恩情实在太重了! 青萝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握紧拳头,心里默默发誓,以后小姐在哪她就在哪,她一定会拼尽全力护着小姐和小少爷的! “沈晚,你跟个丫鬟说够了没有?还有什么条件快点说!”沈志江暴躁不耐地斥道。 萧令月示意青萝站到北北身边去,抬眸看向沈志江,眼底的几分温情已然化成了冷淡:“剩下的两个条件也很简单,就看父亲愿不愿意了。” “说!”沈志江一脸不耐烦。 “沈玉婷身边,之前打过青萝的那几个丫鬟,我要她们自己抽自己一百个巴掌!如果打得不够用力,就找几个家丁拿鞋底抽,每人抽够一百下为止。” 沈志江简直莫名其妙:“你跟几个丫鬟过不去干嘛?” “她们打了我的丫鬟,用鞋底抽了青萝的脸,我现在要让她们十倍还回来,有什么问题?”萧令月冷淡反问道。 沈志江无法理解地看着她,满院子的家丁下人也吓得大气不敢出。 只是打了三小姐的丫鬟,三小姐就要对方十倍奉还 这样的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令人不寒而栗! 他们以后一定要离翡翠楼远远的,宁肯得罪老爷姨娘,也不要得罪了这位三小姐。 “行,几个丫鬟而已,你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我待会就让管家把人给你送来,你亲自盯着打,这样总行了吧?”沈志江咬牙切齿地说。 心里更加轻蔑不屑,觉得“沈晚”果然是眼皮浅成不了大器,就只会跟一群下人丫鬟过不去。 “父亲果然体贴,这样最好不过。”萧令月也不客气,浅笑着答应了。 回头正好让青萝出出气。 沈志江憎恶道:“最后一个条件是什么?快点说,说完了把解药拿出来。” “最后一个条件,我要让沈玉婷亲自给我儿子赔礼道歉!”萧令月一字一顿地说。 沈志江一愣,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 “沈玉婷对我儿子不怀好意,差点伤了他,要不是我儿子机灵聪明,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 萧令月的脸色有些阴沉,“我没让她偿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让她给我儿子赔个礼、道个歉,不算难为她吧?” 沈志江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玉婷是你的亲姐姐!你竟然让你的姐姐,给你几岁大的儿子赔礼道歉?你这是在羞辱她吗?” “道个歉就是羞辱了?”萧令月嗤之以鼻,“那她欺负我儿子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以大欺小很羞耻呢?” “你的儿子还好好的在这里,玉婷却躺在床上生不如死!你还想让她怎么样?”沈志江怒吼道。 “那是她自己没本事,怪得了谁?” 萧令月轻蔑冷笑道,“我儿子能好好站在这儿,是他保护了自己,至于沈玉婷她愚蠢又无能,空有一腔恶毒心思,却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落得现在这个下场,是她自找的,她活该。” “你这个畜生!!”沈志江暴怒一声吼。 这时候,一道忍无可忍的男子声音冰冷响起:“沈晚,你纵子伤人还毫无悔意!口口声声说表妹无能,你自己又有多少本事!” 正文 第194章 第194章 第194章 这声音响起得突然。 萧令月皱眉,循声望去。 沈志江带来的家丁下人往两侧分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出来,英俊的脸上满是怒火。 他穿着武将窄袖的衣服,腰间佩着剑,剑眉星目,格外英气勃勃。 萧令月微微眯起眼睛,一下就认了出来。 萧峻。 萧家的四少爷,萧轩的亲弟弟。 同时也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今年十七岁,自幼习武。 萧令月虽然认识他,但是“沈晚”却不认识,所以她冷淡开口:“你是谁?” 萧峻厌恶地看着她:“玉婷表妹那么温柔善良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妹妹?” “温柔善良?”萧令月差点笑了,“你眼睛没瞎吧?确实这说的是沈玉婷?” “沈晚!你给我客气一点,这位是你表哥,萧家的四少爷萧峻!”沈志江沉着脸喝斥。 萧家如今势力鼎盛,是陛下重用的武将,地位比镇北侯府还要高出几分。 因为萧家与翊王府有联姻。 翊王府那位小世子,据说就是当年嫁入王府的萧家大小姐所生。虽然翊王这些年和萧家关系不冷不热,但有这么一层关系在,终究是不一样的。 连陛下都对萧家亲厚几分。 萧令月嘲讽道:“哦,原来是萧家的少爷,难怪眼睛不够亮,跑到这儿来说瞎话了!” 沈志江:“” 萧峻年轻气盛,怒道:“你说什么?” 萧令月挑眉,“萧少爷不但眼睛瞎,耳朵也聋了吗?我们沈家的家务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指手画脚了?” 萧峻顿时涨红了脸,眼神凶戾的瞪着她。 他是跟沈志江一起来的,之前一直忍着没说话,就是因为不好掺和别人的家事。 虽然沈志江是他亲舅舅,但他毕竟姓萧,不姓沈。 沈志江喝斥道:“说什么外人不外人的!峻儿是你嫡亲的表哥,他看不下去你做的那些事,说句公道话也没错!” “行吧。”萧令月淡淡一笑,懒得跟他争论这种问题,“我最后一个条件已经说了,父亲如果真心心疼沈玉婷,不如早点让她来给儿子道歉,我也好早点把解药给她,省得她受罪。” 言下之意,如果沈玉婷不肯赔礼道歉,那解药她也别想了。 继续受着吧! 沈志江气得浑身发抖:“不可能,玉婷做错了什么?” “她对我儿子不怀好意,这不叫错吗?” “她说她没有!” “她说什么父亲都信,您可真是耳根子软,这么好骗。”萧令月眼神无比讥诮。 沈志江深吸一口气,压着怒火道:“沈晚,我是好声好气的跟你说,你别太得寸进尺了!就算玉婷一时做错了事,她现在也已经受到教训了,你儿子什么事都没有,你就非要让她再受一遍羞辱吗?” 这话说得太可笑了,简直是强盗逻辑。 正文 第195章 第195章 第195章 萧令月冷笑道:“我说了,恶毒又无能的人,落到这种下场是她自找的!我又不是她爹娘,没这个义务包容她犯错!她什么时候来给我儿子赔礼道歉,我就什么时候把解药给她,否则一切免谈。” “沈晚!”沈志江脸皮涨紫怒吼一声,紧紧握着拳头,恨不得活活掐死她。 “舅舅,你跟这种恶毒的人是说不清楚的,既然她不识好歹,还是交给我吧!”萧峻忍无可忍,按着腰间佩剑上前一步,冰冷的眼神如刀子一样。 沈志江愣了一下。 萧令月挑眉:“你想怎么样?” 萧峻抽出佩剑,冰冷的剑锋对准了她:“你口口声声说别人无能,我倒是想看看,你有多少本事!敢在舅舅面前大放厥词!” 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微妙,“你想跟我动手?” 这家伙脑子抽了吧?还是对自己太自信,上赶着找虐? “你不是很狂妄吗?怎么,不敢了?”萧峻轻蔑不屑地看着她。 萧令月忍不住笑了一声,怜悯地摇摇头:“你还是算了,我不欺负小孩子。” “沈晚”的年纪小,是萧峻的表妹。 但萧令月本人可不是,如果不是她不想暴露身份,萧峻在她面前还得叫一声姐姐。 萧峻白皙的脸皮猛地涨红,眼睛里怒火熊熊:“你敢看不起我!” 沈志江眼神闪烁了一下,故作不满地呵斥道:“沈晚,你太不像话了,峻儿是你的表哥,你说他是小孩子是在羞辱他吗?” 萧峻一听,眼里的怒火更盛了。 萧令月听出了沈志江话里的挑拨意味,侧眸又看到沈志江闪烁兴奋的眼神,微微眯起眼睛。 沈志江确实很兴奋! 他知道“沈晚”身手不弱,不知从哪学来的功夫,连土匪都奈何不了她。 他先前一直不敢跟“沈晚”来硬的,就是怕她一身功夫,他打不过,对上容易吃亏。 但是换成萧峻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大将军府的天之骄子,从小就习武,据说还准备从军,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沈晚”吗? 只要萧峻能把“沈晚”当场拿下,他自有办法从她手里拿到解药,还能狠狠出一口恶气! 沈志江眼里闪过一丝凶狠光芒。 萧令月将他的眼神变化看在眼里,不由轻蔑的冷笑一声。 萧峻勃然大怒:“你还敢嘲笑我,我今天非要给你一个教训不可!看剑!” 他手腕翻转,三尺长剑反射出凛凛寒光,一剑便朝萧令月心口刺去。 萧令月身后就是北北。 她怕萧峻出手没轻没重,会误伤到北北,侧身避开后,便朝另一边退去。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跑什么跑!”萧峻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想也不想地紧追过去,雪亮的剑刃漾起一片片剑花。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看得大气不敢喘。 萧令月一接手就知道萧峻练的是军中武功,看起来大开大合勇猛无比,实际破绽一大堆。 她都不用出手,只靠身法就能让萧峻的剑招招落空,连她的衣角都碰不着。 北秦的武功,真正厉害出神入化的是战北寒,暴烈迅猛的攻击如狂风疾雨一般让人无力招架,即使是萧令月也被逼得步步败退。 正文 第196章 第196章 第196章 她前不久刚跟战北寒动过手,打得热火朝天酣畅淋漓,现在对上同样路数的萧峻,萧令月根本提不起劲儿来,只觉得乏味无趣。 萧峻连招猛攻,出手虎虎生风,剑光闪闪。 萧令月空手跟他打,一点兴趣都没有,无聊得差点打起了哈欠。 然而,高手过招这种事,向来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沈志江以及一众家丁下人根本看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只觉得你来我往打得激烈,而萧令月又一直闪躲不攻击,表面上看就好像是被萧峻压着打,完全落入下风似的。 沈志江兴奋得眼睛发亮,狠狠捏着拳头,看得目不转睛。 心里恨不得萧峻打得再狠一点。 最好一剑捅死沈晚! 另一边的青萝就看得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紧张地道:“小姐好像打不过那个萧少爷,怎么办啊?” 北北淡定地看着战局,笃定地说:“不用担心,娘亲会赢的!” “真的吗?”青萝眼睛一亮。 “真的,娘亲不动手就算了,一旦动起真格” 北北微微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光芒,“娘亲从来没输过!” 从小到大,萧令月给了北北无尽的安全感,从未让他受过半点委屈。 别人家的孩子都喜欢从爹爹身上汲取安全感。 北北就不一样了。 他从小就坚定的觉得——别人的爹爹,肯定打不过他娘亲! 所以,娘亲才是最厉害的,他才不稀罕有爹爹呢。 幸亏小家伙没见过他娘亲跟战北寒动手的样子,否则他心里的“最厉害的娘亲”光环,只怕就要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了 “我说你打了半天,不累吗?”萧令月无趣地开口道,“都说了我不欺负小孩子,你差不多就得了。” “你这个混蛋!” 萧峻气得怒吼一声,身形电闪,一剑就朝萧令月刺来,“我非杀了你不可!” 萧令月有点不耐烦了,侧身避开剑锋,一记手刀狠狠砍在萧峻持剑的手腕上。 “啊”萧峻吃痛的惨叫一声。 手腕大穴被击中,强烈的剧痛和麻痹感席卷整条手臂,脱力感紧随而来。 萧峻不受控制地松开手,手里的长剑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萧令月顺势闪身逼近,一把揪住萧峻的衣领,将他重重怼在了花园的树干上,眼神冷锐道:“我虽然不欺负小孩子,但你要是一直不识好歹下去,就别怪我替你爹娘教训你了!” 萧峻傻眼了。 沈志江也跟着傻眼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好像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萧令月就轻而易举的将萧峻给制住了。 她甚至只用了一只手! “”沈志江瞠目结舌的看着“沈晚”一只手掐着萧峻,将他按在树干上,而萧峻涨红了脸拼命挣扎,却仿佛毫无用处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难道是他高看峻儿了?他一个从小习武的武将后代,居然居然还打不过一个沈晚! 这可怎么办? 正文 第197章 第197章 第197章 连萧峻都不是对手,他就更不可能斗得过沈晚了。 难道真要让玉婷忍屈受辱的跟沈晚儿子道歉,低声下气的求她拿出解药吗 沈志江脑子里乱哄哄的,下意识的偏移了目光,看到“沈晚”弱不禁风的儿子站在不远处,身边就只有一个小丫鬟守着。 沈志江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对了! 沈晚不好对付,可她还有个病恹恹的儿子。 只要他拿捏住了这个小畜生,沈晚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跟他嚣张半句。 沈志江眼里冒出凶光,大步就冲到北北面前,伸手去抓他的脖子。 北北敏锐地躲开他的手,“你要干什么?” “小畜生,我奈何不了你娘,难道还奈何不了你吗?”沈志江狰狞着脸怒道,再次伸手朝北北抓过来。 北北虽然身体弱,反应却非常快,立刻往旁边躲去。 青萝立刻挡在他面前,“老爷,你不能” “滚开!”沈志江一只手将他推开,另一只手就朝北北的脖颈抓去。 北北机灵地往旁边躲,从石桌底下钻过去,绕到另一头,眼睛始终盯着沈志江。 沈志江绕着石桌要去抓他,北北就跟着他一起绕,始终保持对角线,让沈志江抓不着他。 沈志江气得眼睛充血,又怕“沈晚”发现他的动作赶回来,急迫之下竟然猛地窜上了石桌,伸手一把抓住了北北的衣领:“我看你还往哪儿躲!” 北北的衣领狠狠勒住脖子,腹部撞在石桌边缘上,疼得小脸一白,本能地去抓沈志江的手。 青萝猛地扑过来,紧紧抱住他:“小少爷!” 花园下方的萧令月猛然回头! 看到石桌前的景象,萧令月脸色铁青,她毫不犹豫地抛下萧峻,速度极快地冲过去。 萧峻狼狈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抬头看到她的背影,一时间羞恼、愤怒、憎恨齐齐涌上心头。他怒吼一声抓住地上的长剑,一剑就朝萧令月背心刺去。 这一刻,萧峻心里充斥着杀意,他要杀了这个敢羞辱嘲讽他的贱人! 唰——! 剑锋破空而去,在强烈的愤怒之下,萧峻的剑势比平时更利了三分。 萧令月却头也不回,眼睛紧紧盯着北北。 当剑锋直刺而来时,她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一样,脚下一滑。 萧峻只觉得眼前一闪,原本近在咫尺的人忽然不见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记狠辣的鞭腿猛地踹上他的后腰,将他整个人踢得前往踉跄,手里的剑再次掉在地上。 萧令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身后,在他还未惨叫出声的时候,她柔韧的腰身一扭,反身一脚再次狠狠踹上他的后背! 这一脚比之前的更重、更狠,力道惊人得可怕。 萧峻一百多斤的体重竟被她活生生踹飞了出去,惨叫着重重砸向石桌方向。 “啊——!!!” 沈志江揪着北北的衣领还没把他抓过来,本能地转头一看,眼前忽然有一道阴影砸落下来,准确无误的砸到他身上! 两个人就像撞车一样撞成一团,轰然一声撞碎了石桌,狼狈得滚出了七八米。 正文 第198章 第198章 第198章 “砰!” 一声巨响。 沈志江和萧峻舅侄两人活像一滩烂泥,混合着石桌碎块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满院子的家丁下人倒吸一口冷气,双腿阵阵发软。 萧令月面罩寒霜的冲过去,看到青萝紧紧抱着北北蹲在地上,两个人缩成一团,身上沾了些灰土,看起来并没有受伤的样子。 萧令月绷紧的心神微微一松,伸手一把拉起青萝,抱着北北紧张地上下检查:“北北,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北北难受地咳了几声,哑着声音说:“娘亲,我没事。” 萧令月心里一紧,将他放在地上,自己也蹲下来,小心翼翼的解开他的衣领,看到北北细白的颈项上被勒出了一道红痕,细嫩的皮肤甚至泛起了血点。 可见沈志江勒得有多重!他毕竟是个成年男人,怒火之下的手劲不是小孩子能承受的。 萧令月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手指轻轻碰了碰,“疼吗?” 北北疼得身子一缩,却乖巧地摇摇头:“只有一点点。” 看到萧令月蹙紧的眉心,小家伙伸手抱了抱娘亲,软软地说:“不是娘亲的错,娘亲不要自责。”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又从袖袋里掏出一小盒膏药,轻轻涂抹在他的脖颈上。 北北乖乖仰着脖子,让娘亲上药。 这个过程中,满院子的下人动都不敢动一下,心惊胆战地站在原地。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没有保护好小少爷”惊魂未定的青萝回过神,看到北北脖子上的伤,眼圈一红,羞愧得差点哭起来。 小姐把小少爷交给她照顾,她却让小少爷受伤了,她真是太没用了! “事发突然,不怪你。而且你也不是沈志江的对手。”萧令月淡淡说,抹好药膏摸了摸北北的脸,便站起身。 “你跟北北站在这儿别动。” 青萝红着眼眶拼命点头,急忙走到北北身边。 萧令月面无表情地朝不远处的两人走去,气势凛冽逼人,让人有种扼喉窒息的危险感。 管家看着她这幅要杀人的样子,吓得满头冷汗战战兢兢,壮着胆子说:“三、三小姐息怒!老爷老爷他只是一时气急,他没有想伤害小少爷” 他就怕萧令月一怒之下,提起剑把沈志江和萧峻都给宰了,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但是,管家的话只说到一半,看到萧令月漆黑冰冷的眼睛,他吓得双腿膝盖一软,扑通就跪在地上,心脏狂跳得就像要蹦出来一样。 好可怕的眼神! 简直就像一柄利剑刺进心里,透心的冷,连血液都要凝冻成冰。 萧令月没管他,继续朝沈志江两人走去。 管家跪在地上不敢动,暗中比划着手势,一个站在外围不起眼的小厮弓着腰,偷偷摸摸地往外溜走了。 眼看这样子无法收场,必须得请救兵了。 萧令月走到沈志江两人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沈志江是被萧峻撞飞出去的,两个人就像叠罗汉一样摔成一团,样子异常狼狈,手脚和脸颊脖子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擦伤,被砸碎的石桌碎块散落了一地。 正文 第199章 第199章 第199章 沈志江趴在地上,满脸是血,仿佛已经摔晕过去了。萧峻则趴在他身上,右手臂诡异的歪折着,似乎是摔断了,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 萧令月丝毫不同情他。 敢在背后偷袭还动了杀心,她没要他的命,已经够宽宏了。 萧令月从来不主动跟人动手,但如果有人一再二再而三的不识好歹,甚至想杀她,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她给过萧峻停手的机会,一开始都没怎么动真格儿,可惜萧峻本事不大心气很高,纯属自找的。 萧令月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萧峻身上,将他踢翻到一边。 “啊”萧峻惨叫着翻过身,又撞到了受伤的手臂,痛得满头冷汗脸色扭曲,人却是清醒不少。 看到站在身前的萧令月,他本能地往后一缩,脸色扭曲又愤恨:“你想干什么?” “要你的命。” 萧峻瞳孔一缩,下意识露出恐惧:“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萧令月讥诮地说。 “我我父亲是萧大将军,你要是敢杀我,整个南阳侯府都别想有好下场!”萧峻色厉内荏地低吼道。 萧令月讽刺道:“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萧峻:“” “怕了是吗?”萧令月看到他眼里瑟缩的惊恐,不由嗤笑一声,“没多大本事还喜欢强出头,被人当枪使了一回儿,踢到铁板了,现在终于知道怕了?” 萧峻敢怒不敢言地瞪着她。 萧令月冷淡地道:“萧家寄予厚望、积极培养的两个嫡子,原来也不过如此。” 萧峻铁青着脸忍无可忍道:“你说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萧令月勾起唇角,眼底却毫无笑意,“我只是说,你们萧家尽出废物!” “你!”萧峻顿时气得热血冲脑,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双眼血红地瞪着她,“你羞辱我也就算了,你还敢羞辱我萧家!我杀了你!” “你不但是个废物,还是个没有眼力、拎不清轻重的废物。” 萧令月一脚将他踹在地上,居高临下地冷笑道:“你根本没有能力杀我,除了无能狂怒之外,你还能做什么?萧四少爷?” 萧峻摔在地上,手臂歪折得剧痛难忍,他顿时发出惨叫声。 “哦,我想起来了,除了无能狂怒、睁眼说瞎话,你还喜欢欺负弱小。最爱做的就是把不如你的人踩在脚下,嘲讽对方是个废物,活着还不如去死。” 萧令月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将他的侧脸狠狠碾进地面,“就像这样,对吗。” 记忆中。 年少的萧峻就是这样对待“萧令月”的。 因为“萧令月”从小身体弱,又吃不饱穿不暖,长得面黄肌瘦。 萧峻虽然是弟弟,却比她强壮有力,最爱做的“游戏”就是将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踢倒在地上,踩着她的脑袋,骂她是野种废物。 还不如去死。 正文 第200章 第200章 第200章 萧峻歇斯底里的怒吼:“你这个贱人放开我!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被人踩在脚底下的羞愤与暴怒,让心高气傲的萧峻暴怒异常,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他徒劳的拼命挣扎,充血的眼神就像饿狼一样,满是暴戾。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萧令月轻蔑又恶意地看着他,“让我踩着你的脑袋,是你的荣幸好不好?你露出这幅鬼样子给谁看,给我笑一个!” 萧峻咆哮怒吼:“我要杀了你个贱人!!” 萧令月歪头看着他:“你怎么越来越生气了?我说的话,不都是你最喜欢说的吗?我还以为你就喜欢这种呢。” 曾经。 萧峻就是这么恶意满满的踩着“萧令月”的脑袋,轻蔑地说:“你哭什么哭?让我踩着你这个废物的脑袋,是你的荣幸好嘛?再哭一句我就撕了你的嘴,快点给我笑!” 同样的场景,相似的话。 只是风水轮流转。 曾经踩着别人脑袋的人,如今也被人踩在脚下了。 萧峻猛然想起什么,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你怎么会” 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以前心情不好就喜欢找人出气,做过很多过分的事儿,好几次差点把人活活折磨死。 但他要面子,也要名声,所以威胁着人不准说出去。 这些事连他父母大哥都不知道。 而知道这些事的,当初被他羞辱欺凌的另一个人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沈晚怎么会知道?! 萧峻瞳孔紧缩。 “我本来没急着想找你算账的,结果你不识好歹,自己撞到我手上,还叫着喊着要杀我。”萧令月讥诮地冷笑,眼底闪过寒光。 “你这么急着找死,好像我不杀了你,都有点对不起你了。” “你是谁?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萧峻都顾不上自己还被人踩着脑袋,嘶哑质问道。 萧令月双眼微微一眯,冷笑一声,“你猜?” 萧峻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死死瞪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令月其实也没打算真的杀了他。 并非不敢,而是太麻烦。 萧峻毕竟是萧家嫡子之一,还是备受器重、被萧家培养多年的嫡子,对他倾注的心血不比嫡长子萧轩差多少。如果她真的在南阳侯府把人杀了,萧家非得疯了不可。 到时候萧家不折手段也会要她偿命,牵扯出一大堆麻烦来。 萧令月没耐心去应付。 更何况 就萧轩做过的那些恶心事儿,直接杀了他,未免太便宜了。 她已经给萧轩挖了一个大坑,暗示他去调查当年云枝的死因,萧轩这段时间就跟疯了一样拼命找线索,照这个情景下去,他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真相。 到时候,萧家就有好戏看了! 至于萧峻。 萧令月移开踩住他脑袋的脚,微微一偏,毫不留情地踩上他本就折断的右手腕! 正文 第201章 第201章 第201章 喀嚓! 清脆无比的骨碎声。 萧峻骤然惨白了一张脸,仰起脖子浑身绷紧,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惨叫:“啊啊啊!!!” 这惨叫声凄厉无比,如利箭一般划破长空,惊走了远处的飞鸟。 满院子的下人都被吓得活活冒出一身冷汗。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志江,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僵硬得不敢动。 与此同时,敞开的院门外。 匆匆赶来的一群人里,一道惊慌失措的女子声音响起:“这是峻儿的声音!峻儿,峻儿你怎么了——” 说着,女子便惊慌提着裙摆,带着丫鬟匆匆跑了进来。 是萧夫人。 在她身后,闻讯赶来的老侯爷面沉如水,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来。 萧令月侧头看了一眼,冷笑道:“不错,该来的都来了。” 她没有再管躺在地上抱着胳膊不停惨叫的萧峻,转身回到北北身边。 青萝苍白着脸:“小、小姐老爷子来了。” “来了就来了,别怕,有我在。”萧令月摸了摸北北的脑袋,朝她安抚的一笑。 青萝咽了口唾沫,心里的惶恐紧张奇迹般平复了不少。 “峻儿,峻儿” 萧夫人扶着丫鬟匆匆走过来,看到躺在地上狼狈惨叫的萧峻,顿时眼前一黑,连哭带喊地扑了过去:“峻儿,你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娘,娘” 萧峻满头冷汗,痛得面目狰狞,“我的手右手” “右手怎么了?快给娘看看。”萧夫人惊慌失措地看向他的右手,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萧令月那一脚踩得有够很,用了内力,活活的踩碎了萧峻的手腕骨。 手腕的位置本来就没多少肌肉,都是骨骼关节,被踩碎之后,萧峻的右手就像一团烂泥似的垂下来,关节处紫黑一片,渗着血点子,看起来十分恐怖。 即使是不懂医术的萧夫人,看一眼就知道这伤势有多可怕。 更重要的是,萧峻伤的是右手,是他平时练剑写字的右手。 这只手一旦废了,萧峻整个人都等于废了一半! 萧夫人吓得捂住嘴,眼泪直流出来:“峻儿,你的手这是怎么伤的?谁把你伤成这样?” 萧峻满头冷汗的抬头,目光死死瞪向萧令月,还没开口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一道威严苍老的声音响起。 老侯爷带着人走了过来,侍卫立刻清场,将战战兢兢的下人驱赶到角落里,包围了整个花园。 老侯爷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看到了“沈晚”母子,又看到了满脸是血躺在地上的沈志江,还有被萧夫人扶着坐在地上、捧着右手的萧峻。 老侯爷立刻走过来,关心问道:“峻儿,你没事吧?” 萧峻惨白着脸,有气无力道:“外祖父” “爹,你要给峻儿做主啊!”萧夫人顿时哭了起来,捧着萧峻受伤的右手,“是谁把峻儿伤成了这样!我要她不得好死!” 老侯爷皱眉:“好好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峻儿,你慢慢说。” “是沈晚!”萧峻咬牙切齿地怒吼道,眼睛血红地瞪向萧令月,“是她!她存心要废了我的手!” 正文 第202章 第202章 第202章 老侯爷和萧夫人的目光一下子看向萧令月。 “你就是沈晚?”萧夫人脸色铁青地打量着她,将儿子暂时交给丫鬟扶着,站起身怒气冲冲道,“峻儿的手是被你给伤成这样的?” 老侯爷沉声道:“沈晚,这是怎么回事?” 萧令月微微挑了一下眉,坦然承认:“是我伤的。” “小畜生,你该死!”萧夫人勃然大怒,箭步冲过来就要狠狠扇她一耳光。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个个的都想往她脸上招呼,当她是好欺负的? 萧令月抓住她的手,冷声道:“夫人都不知道事情经过,冲上来就要打人,真是好家教!” “你把我儿子伤成这样,还敢跟我说家教!我看你就是缺家教欠教训的!”萧夫人目露凶光,眼看一只手挣脱不开,干脆用另一只手狠狠抓向萧令月的头发。 女人打架三件套,扇耳光,抓头发,指甲挠。 萧夫人不懂武功也会用。 萧令月甩开她的手往后一退,萧夫人又再次朝她扑过来,又踢又打又骂,眼睛通红得像泼妇一样。 萧令月不耐烦到了极点,伸手将她重重一推:“你有完没完?” 萧夫人被推得摔在地上,眼睛都要喷火了,指着她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小畜生!伤了你表哥还敢跟我动手,我是你亲姑姑的!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你该死!” “夫人你没事吧”丫鬟们赶紧上去搀扶她。 “你想打我的时候不说你是我姑姑,现在还摆什么长辈架子。” 萧令月嘲讽地冷笑一声,又看向老侯爷,“祖父难道要让她继续这样撒泼下去吗?” “媛儿,你冷静点,有什么事等问清楚了再说。”老侯爷沉声开口道。 他毕竟是萧夫人的亲爹,说话还是有震慑力的。 萧夫人不好再闹下去,又呜呜哭着走到萧峻身边,心痛地看着他的手:“怎么伤的这么厉害?要是以后影响到习武写字可怎么办?老爷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这话是说给老侯爷听的。 老侯爷脸色难看,目光阴沉沉地看着萧令月:“沈晚,你刚从翊王府回来一天,就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波!你姑姑和你表哥回娘家做客,哪里得罪了你?你要把你表哥的手伤成这样?” 萧夫人哭声一顿,目光惊疑:这个贱人,从翊王府回来? 萧令月淡淡道:“祖父明鉴,我也不想的。主要是表哥一看到我,就非要跟我比试较量,拿着剑追着我砍,我实在没办法,只好跟他打了一架,不小心出手重了一点。” 老侯爷脸皮一抽:“重了一点?” “是啊,既然是比试,难免就有风险!我本来想着,表哥好歹是武将世家出身,本事应该不差,所以就没有刻意留手,没想到表哥只是个嘴上叫嚣的绣花枕头,我一不留神,就把他给打伤了。” 萧令月皮笑肉不笑地道,“还请祖父和姑姑见谅,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萧夫人怒道:“你把峻儿伤成这样,还装什么无辜!你说谁是绣花枕头?” “如果不是绣花枕头,怎么会伤成这样呢?” 萧令月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毕竟比武较量,生死各安天命,我以为表哥是武将出身,这个道理应该懂的,没想到他只是赢了才高兴,输了就哭着找娘了。” “早知道表哥还是个没断奶的小孩子,我就不跟他打了。” 老侯爷:“” 正文 第203章 第203章 第203章 萧夫人:“” 满院子所有人:“” 这话实在是太损了! 简直是把萧峻贬低到了骨子里,更是狠狠打了萧夫人的脸,顺带着堵住了她的嘴。 她说萧峻输了就哭着找娘,没断奶,输不起。 萧夫人还怎么替儿子说话?她再一说,岂不是证实了“沈晚”的话。 老侯爷皱着眉头,一时也无法指责。 毕竟,“沈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萧峻主动要跟她“比试”,还拿着剑追着她砍,她以为萧峻是有真本事,知道比试有风险的基本道理,所以出手没有留情。 结果没想到,萧峻本事不大,口气不小,一不小心就被“沈晚”给打伤了。 最后还真的哭着喊着扑到了他娘怀里 这这让人怎么说? 老侯爷六十岁的人,此刻都替萧峻感到脸红,男子汉大丈夫,从小受家族精心培养,结果还打不过“沈晚”一个乡下长大的姑娘。 怎么看都是萧峻理亏,即使偏心如老侯爷,也是无话可说。 “就算是比试,峻儿也是你表哥,兄妹之间相互切磋,难道你连一点分寸都没有吗?把你表哥伤成这个样子,你还振振有词,这像什么话?” 老侯爷憋了半天才找到训斥的说辞。 “所以祖父的意思是,我比表哥强,是我的错?我应该体谅表哥没本事,绣花枕头一个,故意让着他,哄他高兴是吗?” 萧令月直接戳破了老侯爷的偏心,冷笑一声:“他今年刚满三岁吗?全天下都要让着他?” “沈晚!”老侯爷震怒一声。 “祖父见谅,是我错了。”萧令月干脆的认了错。 老侯爷顿时感觉自己的怒气就像一拳头打到了空气里,更加憋闷了。 他忍着怒意道:“你错哪了?” 萧令月幽幽地说:“我错在高估了表哥,早知道他是个废物,我就不该跟他动手,哄着他就完了。” 老侯爷:“” 萧夫人:“” 怎么说来说去,最后萧峻还是个废物,没完没了吧? 萧峻听着她一口一个废物,绣花枕头,没断奶,每个贬低的词儿都像是锤子一样砸在他胸口,砸得他血气翻腾羞耻万分。 直到听到最后这句话,他满脸充血般涨红,咬紧的牙关里逼出了血。 “少爷吐血了!”扶着他的丫鬟看到萧峻嘴角的血丝,吓得大叫一声。 “峻儿,你别吓娘啊!”萧夫人哭嚎着扑过来。 老侯爷顿时心惊肉跳,还没来得及说话。 沈志江怨愤的声音响起:“父亲,你别听沈晚胡说八道!这根本不是比试,她就是故意要废了峻儿!” 正文 第204章 第204章 第204章 原本趴在地上装死的沈志江捂着脑袋坐起身,双眼喷火的瞪着萧令月。 萧令月嘲讽道:“父亲醒的可真及时。” 她早就看出沈志江是转晕的。 因为不敢面对她,所以就把亲侄儿萧峻推到前面顶锅,她说萧峻被人当枪使,真不是在嘲讽他。 而是事实。 沈志江这种人,不管嘴上说得多好听,到了紧要关头上,他最看重的还是他自己。 也就萧峻年轻气盛,三言两语就被忽悠了。 “志江,你醒了就好,头上的伤怎么样?没事吧?”老侯爷还是惦记儿子的,看他从“昏迷”中醒来,心里也松了口气。 “爹,我没事。”沈志江眼神有些躲闪,继而又悲愤道,“主要是峻儿这孩子可怜,他本来只是跟我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被沈晚这个没良心的畜生废了一只手!爹你可一定要给峻儿讨个公道!” “我的峻儿啊呜呜”萧夫人也应景的哭诉起来。 老侯爷不悦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好好说清楚。” 沈志江立刻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重点放在他来找沈晚要解药,沈晚却再三刁难不肯给,最后萧峻忍无可忍的站出来,想替舅舅表妹出口气,没想到却被沈晚废了一只手。 萧令月也没有打岔,似笑非笑的听着他说。 青萝咬紧了嘴唇,心里又急又慌,却不敢开口争辩。 事情根本不是老爷说的这样! 等沈志江说完事情经过后,老侯爷一阵脸色铁青,萧夫人更是双眼通红仇恨的瞪着萧令月,咬牙切齿地道:“你这个畜生!还有脸说你不是故意的,峻儿他一片侠义心肠,你竟然敢把他伤成这样!你这个畜生,贱人,你该死!我们萧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老侯爷厉声道:“沈晚,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捂着头的沈志江和捧着胳膊的萧峻更是咬紧牙关,怨恨至极的看着她。 一时间,萧令月仿佛万夫所指。 所有的错都被扣在她头上,人人指责,竟好似百口莫辩。 就是在这种情形下,萧令月却笑了起来。 她笑得无比讽刺,乌黑清亮的眼睛看着老侯爷一群人,犹如看笑话一般。 这就是她的亲人 好一窝虎狼般的亲人! “沈晚,你笑什么?”老侯爷沉着脸怒斥。 “你这个畜生还有脸笑!”萧夫人恨不得活撕了她。 萧令月嘲讽笑道:“我笑我今天开了眼界,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笑的事情!” 她目光看向沈志江:“一个带头污蔑女儿的亲生父亲。” 然后,又看向脸色铁青的老侯爷:“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爷爷。” 正文 第205章 第205章 第205章 再然后,是咬牙切齿的萧夫人:“一个泼妇一样蛮不讲理的亲姑姑。” 最后,她轻蔑地看向萧峻:“还有一个心狠手辣,却又没本事的表哥。” “一大家子人凑在一起,个个都自以为正义,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吗?” 所有人:“” 沈志江和萧夫人母子简直惊呆了,她怎么敢! 她竟然敢这么说,甚至连老爷子也一起骂了进去。 老侯爷愣怔片刻后反应过来,被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萧夫人赶紧扶住他,给他顺气,过了好半晌老侯爷才勃然大怒道:“你这说的是什么东西!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想造反了是不是!” 萧令月皮笑肉不笑的说:“造反不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老侯爷气得胸膛激烈起伏,手指哆嗦着,要不是当着满院子下人的面,他恨不得重重抽她一耳光。 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 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非不分。 老侯爷怒极反笑道:“好、好、好!你说你父亲带头污蔑你,那你现在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老夫面前作妖!” 沈志江沾满血的眼皮蓦地抽跳了一下。 萧令月却不领情,嗤笑道:“我说了,祖父就会信吗?一边是祖父的亲生儿子,一边是我这个从小不在府里长大的便宜孙女,人都有私心,祖父想偏心自己儿子,我也能理解,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若是不说,就证明你父亲说的话都是真的!那就别怪老夫秉公处置了!”老侯爷的眼神阴冷无比。 “好吧,既然祖父都这么说了,我不解释一下,好像显得我心虚了一样。”萧令月似笑非笑地道,“其实事情很简单,我今天刚回侯府,凳子还没坐热,父亲就带着萧峻领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来找我,刚一见面父亲就要赏我一耳光,要我拿出沈玉婷的解药来。” “你下毒害了你姐姐,你父亲来找你要解药,有什么不对?”老侯爷冷声说道。 “我没说父亲做得不对,相反的,他还特别伟大,为了救他心爱的女儿,甚至想杀了我,威胁我拿出解药来” 萧令月幽幽笑道:“可真是一位好父亲啊!” 老侯爷:“”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让他来找沈晚拿解药,他就是这么干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志江满是血的脸上燥得通红,又羞恼,又愤恨。 他忍不住争辩道:“我只是担心玉婷的伤势!要不是她心肠恶毒,我也不至于这么对她” 沈志江替自己洗白的话还没说完。 萧令月平静的打断道:“我知道父亲对我没什么感情,比不上从小在他身边养大的沈玉婷,还是那句话,人都有私心,父亲偏袒喜欢的女儿,对另一个女儿命如草芥,我也能理解。” 老侯爷眼皮子一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说什么。 “但是,话又说回来,我能包容祖父和父亲的私心,两位长辈却好像不能包容我,我也是有私心的。” 萧令月语气幽冷地道:“祖父和父亲对我怎么不公平,我都能忍。但是,我绝不允许有人把主意打到我儿子头上,谁敢动我儿子一下,我就敢要她的命!” 正文 第206章 第206章 第206章 “沈玉婷为什么会中毒,祖父和父亲心里都很清楚,我是不可能轻易原谅她的!所以,父亲带着人来逼我拿出解药,我就跟父亲提了一个条件。” 老侯爷冷冷道:“什么条件?” 萧令月道:“我要沈玉婷亲自给我儿子赔礼道歉,她不来,我就不会拿出解药,就这么简单。” “你是疯了吧?”萧夫人鄙夷的说道,“你的儿子是什么身份,玉婷是什么身份?你也敢让玉婷给他赔礼道歉?还有没有辈分伦理了,我就没听说过长辈给小辈赔礼道歉的规矩!” “我儿子身份堂堂正正,他是我和我夫君嫡出的长子,沈玉婷算什么东西?一个姨娘生的庶女,她也配当我儿子的长辈?”萧令月声音冷淡又轻蔑。 她看着萧夫人,又是冷笑一声:“萧夫人这么积极的替一个庶女说话,还觉得她也配做长辈,这么说起来,萧府后院里的那些姨娘,个个都是你儿子的长辈了?” “你”萧夫人顿时脸色发青,气得说不出话来。 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因为萧夫人和华姨娘关系好,沈玉婷又是华姨娘的女儿,她自然站在她们这边,所以也不觉得沈玉婷做北北的长辈有什么问题。 但如果换成是萧府后院的那些姨娘,谁敢自称是她儿子的长辈她非得撕了那个贱人不可! 萧令月道:“沈玉婷敢对我儿子下手,我没要她的命,已经是看在沈家的血脉上网开一面了,要我拿出解药不是不行,但她必须来给我儿子赔礼道歉,我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了吧?但是父亲和表哥又是怎么做的?” “他们不但拒绝了我的条件,还非逼我拿出解药来,我不同意,表哥就打着替沈玉婷出头的名义,提剑要教训我哦,不对!他应该是想杀我,可惜他没这个本事,反而败在了我手里。” 说到这儿,萧令月特意停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向萧峻。 “我说的没错吧?” 萧峻:“”他脸色难堪得无话可说。 老侯爷也看到了萧峻的表情,心知沈晚说的都是事实,他也不好指责,沉着脸道:“你继续说。”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萧令月冷淡道,“表哥败在我手里,父亲见状不好,怕拿捏不住我,就想抓我的儿子来威胁我。我看到他伤了我儿子,情急之下就把表哥踹了出去,父亲和表哥就因此受伤了。” “然后,祖父和萧夫人就来了。” “你撒谎!” 沈志江好不容易抓到她的漏洞,赤急白脸的怒斥道:“我亲眼看见你故意踩了峻儿的手!你根本就是故意想废了他!” “父亲当时不是昏迷了吗?怎么看见的?”萧令月挑眉讥讽,“难道父亲是怕我对你不利,所以故意装晕,让表哥替你顶罪?” 沈志江立刻噎住了:“” 萧夫人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大哥?” 真的是这样吗? 沈志江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是晕过去了,碰巧在那个时候醒的” “既然如此,父亲为什么要一直趴在地上不动?明明都看到我踩表哥的手了,怎么不见父亲站起来阻止我呢?”萧令月直接打断质问道。 “”沈志江哑口无言。 正文 第207章 第207章 第207章 “大哥,峻儿可是你的亲侄儿,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受伤吗?你怎么这么狠心!”萧夫人脸色阵阵发青。。 “我有什么办法?”沈志江被指责的恼羞成怒,“分明是沈晚太恶毒,她这么心狠手辣,我拿什么阻止她!而且我都伤了她儿子,她要是知道我醒着拿毒药对付我怎么办?!” 这才是真心话。 萧夫人气得尖叫道:“大哥你怎么能这样?峻儿可是为你女儿出头才伤成这样的!” “我让他出头了吗?是他自己没本事还要逞强,连个乡下丫头都打不过,还有脸怪别人!”沈志江也憋了一肚子的不满,要不是萧峻太没用,对付不了沈晚,他用得着担惊受怕还被砸伤吗? 萧夫人听到这话肝火上涌,抬手就重重扇了沈志江一耳光:“你也配当峻儿的舅舅!” “你儿子没本事,你竟然跟我动手,你还有没有把我当你亲哥了!” 沈志江挨了一巴掌,气得火冒三丈。 眼看兄妹两竟然不分场合的吵了起来。 老侯爷只觉得颜面尽失,低吼道:“都给我闭嘴!!” 沈志江和萧夫人吓得肩膀一缩,讪讪的闭上嘴,不敢再吵了,心里却各自不服气。 萧令月丝毫不意外这种情况。 只看沈志江的性格,就知道老侯爷教养儿女不合格,萧夫人是沈志江的亲妹妹,兄妹两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自私又自利。 好的时候你好我好,一旦有利益冲突,兄妹感情就算个屁。 萧令月嘲讽地看着被丫鬟搀扶的萧峻:“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说你蠢,被人当枪使了吧?” 萧峻苍白阴沉的脸上一阵难堪,看向沈志江的眼神,也不复从前那样亲密濡慕了,竟带着一丝恨意。 “你是不是后悔了?” 萧令月幽幽地问道,“替别人的女儿出头,别人不但把你当枪使、当傻子糊弄,关键时候还把你推出去顶锅,眼睁睁的看着你的手被废,也没有替你说一句话,你心里是不是很后悔啊?” 何止是后悔? 萧峻悔得简直连肠子都青了,甚至恨上了自己的亲舅舅。 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该强出头,不该来南阳侯府 更不该把沈志江这种人当舅舅看! “沈晚!”老侯爷听到了萧令月的话,心头一跳,当即怒斥道,“你做事如此心狠手辣,先是毒害了你姐姐,又打伤了你表哥,连你父亲你都不放过!你非要弄得沈家家破人亡才高兴吗!” 他不能让沈晚继续说下去,她这些话分明是在挑拨萧峻,激起他对沈家、对沈志江父女的怨恨。 沈家和萧家本来是很好的联姻关系,结果却因为一个沈晚,现在都快闹成仇人了。 老侯爷心里又气又恨,却拿她没办法。 正文 第208章 第208章 第208章 萧令月微笑道:“祖父言重了,我向来与人为善,任何人只要不犯到我头上,我自然不会主动招惹。” 不管是沈志江,沈玉婷,还是萧峻。 哪一个是她主动招惹的? 老侯爷狠狠瞪她一眼,现在不是跟她掰扯这些的时候。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具体是怎么回事,老侯爷心里也有数了,这件事沈晚有责任,但主要责任还是沈志江和萧峻的。沈晚最多就是出手过重,连恶意伤人她都有理由推托。 再追究下去,即使能给沈晚扣上罪名,萧家和沈家也必定会撕破脸,实在是得不偿失。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沈玉婷。 为了她那张脸,侯府上下已经半个月鸡犬不宁了,现在又是为了给她出头,沈志江才带着萧峻对上了沈晚,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 老侯爷即使厌恶沈晚,此刻心里对沈玉婷也有了强烈的不满,更何况沈玉婷的脸已经毁了,价值大打折扣,老侯爷对这个孙女更没有多少怜悯可言。 说到底。 老侯爷能养出沈志江和萧夫人这一对儿女,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而已。 “事情经过我已经知道了。”老侯爷威严的开口道,“这件事,志江和峻儿都有责任,但最主要的责任还是你,沈晚!你做事不顾后果,狠辣薄情,把你表哥伤成这样,还不给你姑姑和表哥赔礼道歉!回头萧家追究起来,你一力承当责任,任由萧家处置!” 萧令月一听就知道老侯爷这是要把她推出去顶罪了。 萧峻伤成这样,萧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老侯爷作为一家长辈,却丝毫没有担当,只想着把她推出去了事,免得连累了沈家。 说的好听,任由萧家处置。 换句话来说就是不管了,哪怕萧家要她赔上性命,老侯爷也不会多说半句。 萧令月冷笑:“我自认我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道歉?萧家如果要找上我,我也不是白白给人背锅的,大不了告上京兆府,公堂之上好好辩论一番!” 听到这话,萧夫人刚有几分缓和的脸色又铁青了。 老侯爷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萧家是什么身份?京兆府又能如何?” 这件事就算她去告官都没用。 因为不会有一位朝中官员,会冒着得罪萧家的风险,替她主持公道。 更何况,萧峻的手确实是被她所伤,人证物证俱在,如果萧家一力要追究到底,沈晚必须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萧令月脸上却不见惊慌,淡淡的说:“京兆府管不了,还有刑部,刑部管不了,还有陛下!大不了我去宫门敲闻登鼓,是非公道总有一个能说理的地方!” 老侯爷脸色铁青怒道:“你疯了是不是?非要把事情闹这么大!” “祖父都要把我推出去顶罪了,我不把事情闹大,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萧令月嗤笑一声,眼眸幽冷无比。 “既然要闹,索性就闹到底,闹得天翻地覆才痛快!我有什么好怕的?” 她本来就是孤身一人,只要保护好北北,她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相反的。 萧家家大业大,又传承多年。 府里府外见不得人的事情一大堆,真要告上金銮殿,该怕的人也不是萧令月。 她跟萧家本来就有仇,萧家想找她算账,她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正文 第209章 第209章 第209章 老侯爷这么大年纪的人,一时都被萧令月冰冷的眼神弄得有些暗自心惊。 更别提萧夫人母子了。 花园里气氛冷凝。 老侯爷人老成精,从萧令月的态度就看得出她是认真的,而且她明显不怕萧家,甚至还有点期待萧家主动来找她麻烦 这是为什么? 多疑的老侯爷一下子想的深了。 难道沈晚背后有别的靠山?让她即使对上萧家也能稳操胜券? 这个靠山是谁? 谁有这种本事? 老侯爷一瞬间就想到了翊王殿下,暗自心惊了一下。 如果翊王殿下愿意帮着沈晚,保护她,替她撑腰,那她确实是不用害怕萧家的。 整个北秦国还没人敢和翊王府作对。 老侯爷打死也不会想到,萧令月之所以不怕萧家,是因为她有自信,同时也知道萧家的弱点和把柄,即使斗不过,她也有带着北北全身而退的底气。 所以,自然没有畏惧可言。 但是在老侯爷看来,“沈晚”却是毫无底气的,他只能想到是有人在背后替她撑腰。 任何事情只要牵扯到翊王殿下,京城的勋贵人家都要谨慎再谨慎,生怕有不敬之处。 老侯爷也不例外。 他深深看了萧令月一眼,眼神饱含深意又带着审视,看得萧令月莫名其妙。 但是她也没想到,被她态度强硬的那么一说,老侯爷非但没动怒,反而直接跳过了萧家这个问题,沉着脸说道:“你父亲这件事做的不好,他也算尝到教训了,但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玉婷毕竟是你姐姐,你也该适可而止!把解药拿出来吧。” 一笔写不出两个沈。 这句话既是警告,也是叮嘱,“沈晚”终究还是沈家人。 血浓于水,没必要闹得鱼死网破不可。 萧令月听得懂老侯爷的意思,她只是感到惊讶,不知道老侯爷的态度怎么会突然转变。 刚刚还一副要把她推出去顶罪、不管她死活的样子。 现在却又打起了感情牌,话里话外都在说她是沈家的一份子,态度可谓转变极大。 不过,老侯爷的态度缓和下来,对萧令月来说是好事。 虽然不明白,但也不影响她照单全收:“祖父说的是,我也无意为难沈玉婷,只要她来给我儿子赔礼道歉,我自然会把解药给她。” 老侯爷噎了一下,瞪着眼睛说:“你非要如此吗?” 萧令月道:“做错了事就该承担代价,除非她道歉,否则我没有义务要帮她。” 老侯爷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道:“好!道歉就道歉,我替玉婷答应了。” “爹”沈志江不敢置信地看着老侯爷。 正文 第210章 第210章 第210章 “你给我闭嘴!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老侯爷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几十岁的人了,这么一点小事你都办不好,还连累了峻儿!你现在就给我去祠堂里跪着,好好反省一下!” 沈志江被劈头盖脸的骂懵了,脸色五彩斑斓,坐在地上没动。 旁边的侍卫收到老侯爷的暗示,走上前来扶起他,低声道:“侯爷,走吧。” “爹我”沈志江还没有反应过来。 “给我滚!看到你就来气,没出息的东西!”老侯爷张口又骂了一顿。 侍卫赶紧扶着沈志江离开了,速度之快,连萧夫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萧令月倒是看出来了,老侯爷这是在护着他儿子。 毕竟,沈志江拿萧峻当枪使,又拿他挡祸的事情已经被她戳穿了,还被萧夫人扇了一耳光,他继续留在这儿讨不到好处,反而会惹得萧夫人母子不满。 老侯爷故意训斥他,又让他去跪祠堂反省,其实是做给萧夫人母子看的。 萧令月讽刺地心想,在嫁出去的女儿和外孙之间,老侯爷还是更在乎儿子一点。 即使沈志江再窝囊无能,老侯爷该护着还是护着。 “爹,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哥做了这样的事,害得峻儿手都要废了,就只是跪一跪祠堂就算完了吗?”萧夫人也不傻,愤怒地质问道。 萧峻被丫鬟扶着,虚弱地站在一旁,眼里全是阴霾与愤恨。 老侯爷皱眉道:“峻儿受伤,也不全是你大哥的错,我这就让人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院院判过来,让他给峻儿好好看看。” “那大哥的所做作为,难道就这样算了吗?”萧夫人怨愤不甘心。 “媛儿。”老侯爷深深凝望着她,“他毕竟是你亲大哥,他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可以怪他,但是别忘了,南阳侯府现在是志江做主,爹已经老了。” 萧夫人就算嫁了出去,南阳侯府也是她的娘家,沈志江更是她的亲哥哥。 女子在婆家能否地位稳固,一看夫君,二看手腕。 第三,看的就是娘家地位。 老侯爷的话是在提醒萧夫人——就算你嫁到了萧家,也不能不为娘家人考虑,否则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没有娘家帮衬,你在婆家也讨不到好处。 萧夫人满脸不甘心,却不好再说什么。 但她很快又把矛头指向了萧令月:“大哥的事暂且不说,那沈晚呢?峻儿的手就是被她伤的,她必须给萧家一个交代!” “比武较量,难免会有失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老侯爷避重就轻地说道,“总之,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峻儿的伤势,我这就叫人去请院判” “不用了!”萧峻虚弱阴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脸色铁青难看至极,直勾勾地盯着老侯爷:“外祖父的意思,峻儿明白了,不敢劳烦您老人家!太医,我萧家自己能请,这笔账,我萧家也能自己算!” 他绝对不甘心,自己的右手就这么白白的废了。 沈志江也好,沈晚也好,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在南阳侯府,一切老侯爷说了算,他要维护儿子和孙女,萧峻和萧夫人都没有办法。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等回了萧家,他自会请父亲替他做主。 正文 第211章 第211章 第211章 “峻儿”老侯爷眼皮一跳。 “外祖父不用说了!”萧峻直接打断,目光阴冷地看了一眼萧令月,又看向萧夫人,“母亲,我们回家吧!” “那沈晚怎么说?就这么便宜放过她了?”萧夫人不甘心。 “我们回家!”萧峻咬牙道,“现在就走!” 萧夫人看到他苍白的脸上冷汗直流,心疼得不得了:“好好好,都听你的,我们回家!这就回家!” 老侯爷见状不好阻拦:“管家,好好送媛儿和峻儿出去。快马去请院判,直接到萧府问诊,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务必要治好峻儿的手。” “是、是”管家连连点头哈腰的应下。 萧夫人闻言,脸色也缓和了几分,扶着萧峻带着丫鬟匆匆走了。 花园里顿时显得空荡了不少。 老侯爷脸色一沉,看着萧令月:“现在你满意了吧?” 萧令月只平静地道:“祖父想说什么?”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如果萧家要兴师问罪,你最好自己处理干净!别给南阳侯府惹麻烦。”老侯爷语气严厉地说道。 萧令月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南阳侯府的麻烦还少吗? “还有!”老侯爷沉冷威严地说道:“玉婷那边,我会让她过来赔礼道歉,但你最好说到做到,早点把解药拿出来,不要再生出事端了。” 萧令月道:“只要沈玉婷真心道歉,我也没有刻意为难她的理由。” “最好是这样!” 老侯爷深深看了她一眼,离开时,又停顿了一下,“沈晚,你对你这个儿子,倒是十分看重。” 萧令月微微眯了一下眼,“他是我的儿子,我当然看重。” 老侯爷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花园里彻底空荡下来,只剩下几个清扫的丫鬟战战兢兢的站着,还有一地的狼藉。 “你们去打扫吧,先清理一间屋子出来,我累了。”萧令月扫了她们一眼,淡淡吩咐道。 “是。”丫鬟们急忙应下,匆匆打扫去了。 萧夫人带着萧峻匆匆离开南阳侯府,随后又有快马奔去太医院,请出了院判,直奔萧家而去。 这些动静瞒不过人。 很快,身在京郊军营里的战北寒就收到了消息,得知了南阳侯府发生的事。 “本王就知道,那个女人走到哪里都不会安生,这才回侯府不到半天,就废了萧峻一只手,打得沈志江满头是血。” 战北寒勾唇一笑,“她倒是下手够狠的。” 营帐里不止他一人,旁边的小桌上还坐着一个身披鹤氅的俊秀男子。 男子的年纪与战北寒差不多大,生的乌发如檀,唇色苍白,修长的眉眼如水墨勾画一般,通身都是文人的俊秀雅致,坐在军营里,却丝毫不显突兀。 正文 第212章 第212章 第212章 听到战北寒的话。 云疏低笑一声:“王爷最近总盯着这位沈姑娘,连人家回了侯府都不忘派人监视,看来兴趣真不小啊。” 战北寒斜睨他一眼:“少说这种风凉话,本王盯着她,还不是因为” “因为她身份可疑,来历不明,王爷不放心,所以才要紧密监视。” 云疏直接接上他的话,伸手慢慢烤着火,似笑非笑地道:“这些话,王爷翻来覆去都说过多少遍了,就不用再提了吧。” “你知道就好。” “这偌大的京城里,身份可疑的又不止沈晚一个,王爷何必总盯着她过不去。” 云疏无奈地摇头笑道,“若是之前也就算了,但王爷不是说,沈晚已经主动跟你表了态,也承认了她并非真正的沈家小姐,也不必再盯得这么紧了吧?” 战北寒沉声道:“但她始终没有说,她到底是谁。” “或许是有什么苦衷,不便说出口?”云疏猜测道。 “不像。” 战北寒直言道,“她更像是故意隐瞒,尤其不想让本王知道。” 云疏不解地问:“王爷从哪看出这一点的?” 战北寒沉默片刻,才说:“直觉。” 云疏:“”要不是知道他直觉灵敏,他都要怀疑王爷故意忽悠他了。 云疏虽然看起来一身文人气质,却是实打实的军队中人,隶属于战北寒麾下,只是身份比较特殊。 他既不是将军也不是士兵,更不是军师或者账房先生。 而是专门负责情报的。 战北寒麾下除了一支暗卫之外,最重要的情报网络都掌握在云疏手中,两个人年少便相识,一直处事至今,彼此都信任默契。 所以云疏也很清楚,战北寒不会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他。他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他的理由。 “故意瞒着王爷,为什么呢?”云疏沉吟道,“难道她的身份与王爷有关?” 战北寒微微眯起眼,脑海中闪过她肩头淡白的咬痕。 “信息太少,凭空推测也是无用,既然她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京城,王爷又对她疑心颇深,暂时派人盯着也无妨。” 云疏笑道:“更何况,她废了萧峻的一只手,也算是间接解决了我们一个麻烦。” 战北寒神情冷凝不语。 “萧成罡一直想把萧峻送进龙鳞卫,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但他毕竟是王爷的前岳父,又有世子这一层关系在,如果真的厚着脸皮向陛下推荐自己的儿子,只怕陛下也不好驳了他的脸面。” 云疏淡淡说道:“王爷既然厌恶萧家算计,萧峻如果真的被废了,倒也算件好事。即使他没有被废,右手受了伤,也足够让萧家消停一段时间了。” “你说的这些,本王心里有数。”战北寒冷淡说道。 看在寒寒的面子上,他不便对萧家下手,但心里的厌恶和不喜却早已经种下了。 在五年前,萧家绞尽脑汁算计他,想利用他做跳板的时候。 战北寒心里一直都清楚,只是看在寒寒的份上,没有跟萧家计较。 毕竟,寒寒身体里也有一半萧家的血。 如果萧家落难,甚至背上污名,对寒寒的名声也有影响,如非必要,战北寒轻易不会动萧家。 昭明帝同样也是顾虑这一点。 如果萧家够识趣的话,荣华富贵少不了他们。 正文 第213章 第213章 第213章 可惜。 萧家显然不知足。 “萧家总共就两个儿子,萧峻如果真的被废了,只怕萧家不会善罢甘休”云疏微微蹙眉道,“那位沈姑娘,恐怕是要惹上麻烦了,王爷打算怎么办?” 战北寒冷酷漠然:“她自己闯得祸,自己解决,与本王有什么关系?” 云疏耸了耸肩,“好吧。” 那他只好祈祷那位不知身份的倒霉姑娘,自求多福了。 “阿嚏!” 翡翠楼里,萧令月突然打了个喷嚏。 北北裹着毛毯担心地看着她:“娘亲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萧令月摇摇头,她正在给北北上药,一时也没空想多的,“肚子给我看看,是不是青了?” “没有啦”北北不太情愿地松开毛毯,露出光溜溜的小身子。 “还说没有,这不是吗?” 萧令月一眼看到了他白嫩嫩的小肚子上,有一块磕碰出来的淤青,显然是在石桌上撞出来的。 她嗔怒地瞪了小家伙一眼,从药罐里挖出一块药膏,在掌心搓热了,“过来,先上药。” 一向乖巧听话的北北此刻却很不情愿,嘟囔道:“娘亲,我怕痒” “我会轻一点。” 就是越轻越觉得痒。 北北苦着脸,磨磨蹭蹭地靠过去。 萧令月将掌心搓热的药膏敷在淤青上,轻轻的揉开。 “哈哈哈!好痒,娘亲别揉了”北北痒得一边笑一边躲。 “这药膏敷上之后要按摩几分钟效果才好。”萧令月伸手按住他,手上一顿揉搓,北北想躲都躲不开,笑得喘不过气来。 等上完了药后,萧令月重新给他穿上衣服,看着小家伙笑得脸颊绯红,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又有点心软,摸了摸他软软的黑发:“好了,不痒了,先休息一下,晚上想吃什么?” 北北哀怨地看她一眼,“想喝鱼片粥。” “好,娘亲给你做。” 萧令月满口答应,起身叫了丫鬟,让厨房准备一条鲜鱼。 另一端,侯府的祠堂里。 老侯爷背着手站在祖宗牌位前,旁边的地上跪着满头是血、脸色苍白的沈志江。 “爹,你说的是真的吗?沈晚她真的有翊王殿下撑腰?”沈志江惊惶地说道。 如果是真的,那他得罪了沈晚,岂不就等于得罪了翊王殿下? “这只是为父的一个推测,暂时还不确定。” 老侯爷刚一说完,看到沈志江急切想说什么的表情,又皱眉道:“但是,沈晚跟翊王殿下关系匪浅,这点是肯定的!她之前在翊王府借住那么长时间,你真以为是她自己想住的吗?” 沈志江茫然:“那不然呢?” 不是她自己想住,难道是被人逼着住的?他一直以为是沈晚厚着脸皮赖在翊王府不肯回来,心里很不满。 正文 第214章 第214章 第214章 “这京城里想住进翊王府的人那么多,你见过有几个能真正跨进王府的门?沈晚能住进去,就是她的本事。” 老侯爷意味深长地道:“为父一直没有告诉你,沈晚借住翊王府,其实是翊王殿下的意思!” “什么?”沈志江大吃一惊。 “半个月前,为父接到了翊王殿下身边暗卫传来的口信,让我寻一个合理的借口,让沈晚继续留宿翊王府。我便派了管家过去,说翡翠楼需要修缮,让沈晚在外多住几天,你知道管家回来后说了什么吗?” 沈志江脑子里一片乱麻,下意识地摇摇头。 “管家回来后说,他亲眼看到,沈晚和她的儿子,和翊王殿下以及小世子,同桌用餐,看起来十分亲密!” 老侯爷眼底闪过一丝灼热的亮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沈志江震惊地瘫坐在蒲团上,反应不过来。 老侯爷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说道:“自从当年的翊王妃死后,翊王身边就只有一个出身不高的侧妃。翊王又向来不近女色,从未听说过他对京中哪位女子亲近过半分唯独沈晚不一样!” “她救下了小世子,世子亲口认她做娘亲,翊王也因此对她刮目相看,甚至还主动让她留宿翊王府,与她同桌饮食,光是这些,就足够证明殿下对沈晚不一般了!” 沈志江心惊肉跳地说道:“爹,你的意思该不会” 是想让沈晚攀上翊王吧?! 这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京城里谁不知道翊王不近女色,又冷酷无情的厉害,再绝色动人的美人摆在他面前,他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丝毫不为所动。 同样是男人,沈志江完全不能理解这一点,只能说不愧是翊王。 他怎么可能看得上沈晚呢? 老侯爷却不动声色地说:“为父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静观其变,顺水推舟而已。” 如果翊王真的有这份心思,对南阳侯府来说就是从天而降的大馅饼,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正因为馅饼太大,好处太多。 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老侯爷也愿意赌一赌,反正输了也不吃亏。 “现在谁也说不准,翊王殿下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我们侯府也绝不能去主动验证,免得引起殿下的不满,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对沈晚的态度也不能太过分,正常相处即可,万一她日后有福气进了翊王府,不管是做侍妾还是侧妃,对我们沈家都是有利无害的。” 老侯爷心里盘算得很清楚。 沈晚已经嫁过人,又生了孩子,即使是侯府嫡女也不可能再进王府做正妃。 最有可能、也是最合适的,大概就是个侍妾。 可就算是做妾,那也是翊王府的妾。 隐形地位可比一般官员的正室夫人还要高,最多就是名声不好听。 老侯爷又怎么会把沈晚的名声放在眼里?这跟侯府的利益和好处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沈志江彻底惊呆住了! 正文 第215章 第215章 第215章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老侯爷,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在做梦,还是他爹在做梦。 让沈晚去攀附翊王殿下。 这、这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什么区别? 传出去都会笑掉别人的大牙。 偏偏老侯爷盘算的很认真,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沈志江憋了一肚子的话,也不敢开口。 “为父告诉你这些事情,你万万不能透露给旁人,只我们父子二人知道最好。另外,你对沈晚的态度也要收敛一点,就算再厌恶她,表面上也不要表现出来,免得败坏了她和沈家的情谊,日后对沈家不利。” 老侯爷口吻严肃地说,“还有,玉婷的事情,我也和沈晚说定了。就让玉婷去给她儿子赔礼道歉,这也不算什么,都是一家人!早点解毒,总比她现在半人不鬼的躺在床上好。” 沈志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可是,玉婷那边”她会答应吗? 老侯爷不容置喙地道:“你亲自去和她说,让她去赔礼道歉,越快越好!再过几天就是先皇后的生忌日,按照往年的规矩,陛下会带着太子、诸位王爷,还有朝中重臣以及家眷去相国寺祭拜先皇后,这是大好的机会。玉婷的脸如果能尽快恢复,也能跟着露露脸。” 即使没机会攀上襄王,能勾住其他的勋贵公子也不错。 老侯爷并没有打算让沈玉婷这个精心培养的孙女,就这么白白的浪费掉,该用还是要用。 “儿子知道了。”沈志江只好点头答应。 老侯爷又叮嘱了几句,让他别再和沈晚怄气,沈志江都一一应下后,老侯爷便满意地让他回去了。 沈志江晕乎乎的起身,又晕乎乎的走出祠堂,被小厮扶着走回房间,大夫已经等候多时了。 等到大夫把他的伤势处理妥当,又开了药离开后。 沈志江才仿佛如梦初醒,真正理解了老侯爷的意思。 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老侯爷的考虑和算盘非常周全,侯府也不需要付出什么,顶多就是对沈晚的态度好一点,让沈玉婷受点委屈。 只是,他先前答应过玉婷,等镇北侯府的人来退了婚,他就把沈晚母子赶出去,免得留下碍眼。 现在只怕是不可能了。 真要赶走沈晚,老侯爷就第一个不同意。 沈志江皱着眉头在屋里来回走了好几圈,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后只能长叹一声,认命的去了沈玉婷的屋子。 不管怎么样,先拿到解药才是正事。 沈玉婷都快被折磨得神志不清了,再继续拖下去,她真要疯了不可。 沈志江本来还担心她会不答应。 可是没想到,他到了沈玉婷的屋子里,驱走了其他丫鬟,一脸为难地把事情告诉了她,刚吃过药的沈玉婷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沈志江有些不敢置信:“玉婷,你听清楚爹的话了吗?你真的愿意给那个小畜生赔礼道歉?” 沈玉婷奄奄一息地躺着,虚弱又惨淡地说:“爹爹,我听清楚了,我愿意跟三妹道歉。” 正文 第216章 第216章 第216章 看到沈志江惊讶又欣慰的表情。 沈玉婷的眼泪掉了下来:“我都已经被折磨成这样了,天天不人不鬼的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还要让爹爹和祖父为我担心,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只怕要彻底疯了三妹如果真的要羞辱我,我,我愿意对她低头,赔礼道歉爹爹也不用为我担心了。” 她说的凄惨又可怜,沈志江心疼不已,“玉婷,是爹爹没有保护好你。” “爹爹别这样说,都怪我不好我这就去给三妹道歉,让她原谅我。”沈玉婷的眼泪不停往下掉。 沈志江心疼得一抽一抽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道:“乖女儿,你愿意体谅爹爹就好,爹爹和祖父都很心疼你。” “都怪沈晚!” “她心肠那么恶毒,半点不念姐妹之情,非要你去道歉才肯拿出解药。” “爹爹也没办法,那么多太医都说了,你脸上的毒必须要拿到解药才行,早一天把毒解了,你也能少受一天的罪。” 沈玉婷含着眼泪点头:“我听爹爹的。” 沈志江欣慰不已。 这才是他乖巧听话的好女儿,比沈晚那个逆女不知道强出多少倍。 “爹爹,你上次说过,等镇北侯府的人来退了婚,就把三妹母子送回乡下去,还作数吗?”沈玉婷泪盈盈地望着他。 “这个”沈志江面露尴尬,眼神躲闪道,“玉婷啊,爹爹思来想去,你三妹毕竟是沈家的女儿,她又带着个孩子,如果真的送回乡下,只怕母子两日子不好过,所以” 他支支吾吾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在女儿面前直接说反悔,只能胡乱编了个理由。 沈玉婷一听就知道他的意思,表情也僵了僵。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勉强笑了笑:“没事的,我知道爹爹一向心软。三妹再不好,也是爹爹的亲生女儿,爹爹顾念父女之情,舍不得把她送走也是正常的,我理解爹爹。” 他对沈晚有个屁的父女情!只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女儿才好。 要不是碍于老侯爷的意思,沈志江现在就巴不得把沈晚母子赶出侯府了。 但是。 沈志江很要面子,沈玉婷的话说的又好听,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 他尴尬地说道:“玉婷能理解爹爹就好,只是委屈你了。” “我不觉得委屈,只要爹爹高兴就足够了。”沈玉婷柔弱地低下头,眼底满是怨毒的恨意。 她就知道沈志江靠不住! 要赶走那对母子,还得她自己想办法。 沈晚的儿子把她的脸害成这样,她一定要让母子两不得好死! 沈玉婷对着沈志江一顿贴心卖乖,很快就把沈志江哄得服服帖帖,父女两商量好这就去翡翠楼,早点拿到解药。 沈玉婷的脸上现在裹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起来有点吓人。 她不愿意让沈晚看到她这幅样子,就让丫鬟取来了帷帽,将整个脑袋都严严实实的遮挡起来。 正准备动身时,沈志江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玉婷,你身边是不是有几个丫鬟,上次教训了翡翠楼里一个小丫头?” “是啊,那个丫鬟对我不恭敬,我就让我的丫鬟稍微教训了一下,爹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沈玉婷不解道。 沈志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那你还记得具体是那几个丫鬟吗?” 正文 第217章 第217章 第217章 “自然记得。” 沈志江道:“那就把她们都带上,一起去吧。” 沈玉婷心里不解,却也没多想,便将自己的几个丫鬟都带上了。 父女两浩浩荡荡的去了翡翠楼。 天色刚黑,翡翠楼里点了灯,摇曳的烛光映衬得满堂生辉,与白日不一样的景致。 “小姐,老爷带着二小姐过来了!”青萝匆匆进屋禀告。 萧令月挑眉:“他们来干什么?” “二小姐说是来给小姐赔礼道歉的。”青萝的脸色十分古怪。 连她一个小丫鬟都知道,二小姐私下里的脾气有多傲慢刁钻,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来赔礼道歉。 萧令月并不惊讶。 她配置的毒药,她自己最清楚。 沈玉婷要是真的能扛住折磨不肯低头,她反倒要高看她一眼了。 可惜,沈家没几个有骨气的。 “让他们去正厅,我稍后就带小少爷过去。” “是。”青萝领命,转身走出去了。 萧令月回到房间,给北北加了一件衣服,便抱着他出门,带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往正厅去。 正厅里一片灯火通明,气氛无比冷凝。 沈志江和沈玉婷都坐在椅子上,几个丫鬟站在身后,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让父亲久等了。”萧令月抱着儿子,带着家丁施施然走了进去,先把北北放坐在椅子上,然后毫不客气地坐上了主位。 连给沈志江行礼都免了。 沈志江忍气吞声道:“沈晚,你姐姐来给你赔礼道歉。” 萧令月看了一眼戴着厚厚帷帽、完全看不见脸的沈玉婷,见她要站起身,便笑道:“这个不急,还有一件事需要处理,你先坐着吧。” “三妹还有什么事?”沈玉婷低哑的声音从帷帽后传来,充满警惕。 萧令月没有理会她,又看向沈志江:“父亲答应我的第二个条件,现在应该兑现了吧?” “爹爹?”沈玉婷惊讶又不解的转头。 沈志江脸色发青,却没有办法,只能板着脸对沈玉婷身边的丫鬟喝斥道:“你们几个,都给我过来,跪下!” 几个丫鬟脸色微变,茫然的上前,跪在地上。 沈玉婷感觉有些不妙:“爹爹,她们做错了什么吗?” 沈志江忍不住看向萧令月,却看见她手里端着一杯清茶,悠悠闲闲的坐着,明显一副看戏的样子。 沈志江心里憋火不已,只能说:“玉婷,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坐着别说话。” 说着,他又看向几个丫鬟,冷淡地训斥道:“你们几个,不知礼数,以下犯上,先前冒犯了三小姐的身边人,现在每人给我自扇一百个巴掌,用力点打!” 正文 第218章 第218章 第218章 几个丫鬟吓得脸色惨白。 其中一个顿时哭求道:“老爷,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啊!” “爹爹,你在说什么?她们都是我的贴身丫鬟,什么时候做过以下犯上的事?爹爹为什么要这么重罚她们?”沈玉婷也惊呆了。 她怎么能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受这种惩罚,这跟直接打她的脸有什么区别? 尤其还是当着沈晚的面。 沈玉婷当然不肯。 沈志江却道:“玉婷,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管!” “爹爹,她们都是我的丫鬟,我怎么能不管?”沈玉婷不甘心地说。 她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扭头看向萧令月:“是三妹的主意对不对?你不但要我赔礼道歉,借此羞辱我,还想羞辱我身边的丫鬟,你怎么这么恶毒!” 萧令月微微挑了一下眉毛道:“恶毒又如何,看不惯你就忍着,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 她都懒得跟沈玉婷多说,对付恶毒的人,就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也不配她善良对待。 “玉婷!”沈志江生怕她再次得罪沈晚,急忙喝止道,“都说了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好好坐着,不要说话!” “爹爹,三妹明摆着是要羞辱我,你也要纵容她吗?”沈玉婷委屈极了。 “老爷,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 几个丫鬟也跟着哭求起来。 “求老爷明鉴!” “奴婢们怎么敢冒犯三小姐?老爷明鉴啊!” 沈志江一时下不来台,不知道怎么跟委屈的沈玉婷解释时。 萧令月讽刺地开口了:“你求父亲有什么用?这个要求是我提的。” “我就知道是你!”沈玉婷怨恨的眼神连厚厚的帷帽都挡不住。 “你之前带着丫鬟,欺负了我身边的人,我答应过青萝,要让她们十倍奉还,她们打了青萝十个巴掌,我就让她们还一百个,而且还要自己打,狠狠的打!” 萧令月意味不明地看着沈玉婷,“当然,如果你心疼你的丫鬟,不想她们挨打也可以。只要你一句话,我保证不为难她们。” 沈玉婷怨恨又警惕地看着她:“你会这么好心?” “我一向不喜欢强人所难。”萧令月浅笑道,“只要你开口,你现在就可以带她们走,我保证不为难你们。” 沈玉婷还没有反应过来。 沈志江脱口而出:“那玉婷的解药怎么办?” 对啊。 她的解药! 沈玉婷顿时醍醐灌顶,还未来得及说话。 萧令月笑道:“父亲都没有完成我说的条件,我为什么要给解药?” 沈玉婷顿时感觉浑身发寒:“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丫鬟不肯打,你就不会给我解药?你是这个意思吗!” 她好歹毒的心肠啊! 萧令月耸耸肩:“想得到就得先交换,天底下可没有白捡的馅饼。” 沈玉婷一时说不出话来。 几个丫鬟更是吓得满脸惨白,浑身瘫软。 她们心里很清楚,二小姐最看重的永远是她自己,如果三小姐用解药做威胁,二小姐绝对不会再管她们死活了。 正文 第219章 第219章 第219章 别说一百个巴掌,就是要她们几个赔上性命,二小姐都不会犹豫的。 “老爷二小姐”几个丫鬟吓得涕泪横流。 沈玉婷咬了咬嘴唇,撇开脸。 意思很明显。 沈志江怒道:“你们还有脸哭!做错了事还连累主子,我没要你们的命已经是宽容了!还不给我狠狠的打,一个巴掌都不许少!” 几个丫鬟呜呜的哭着,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身为奴才,主子要她们生就生,要她们死就死,没有丝毫反抗余地。 平时趾高气昂的几个丫鬟一边哭着,一边打自己的脸。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屋内。 青萝站在萧令月身旁,看到这一幕,心里又是解气又是痛快。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被这几个丫鬟压在地上重重扇巴掌的感觉,现在也轮到她们自己尝尝了! 除此之外,青萝心里更多的是感动。 没想到三小姐真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说会给她讨回公道,果然就说到做到了。 能伺候这样的主子,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们平时打别人的时候,都是这么轻飘飘的吗?连个声音都没有,是今天没吃饭还是故意忽悠我呢?”萧令月冷声开口。 几个丫鬟对自己下不了狠手,看着是使劲了,打了十几下连脸颊都没红。 这是演戏闹着玩呢? 几个丫鬟哭得眼泪鼻涕一脸。 沈志江恼怒道:“都给我用点力,重重的打!” “我看她们对自己是舍不得下狠手,这样吧,你们互相打,如果谁敢不用力,我就让家丁拿鞋底子往谁脸上抽!抽够一百下。”萧令月笑吟吟地道。 几个丫鬟惊呆:“三小姐三小姐饶命啊!” 萧令月丝毫不为所动:“家丁我已经找来了,你们自己掂量着办,开始吧。” 几个丫鬟惊恐地看着一旁五大三粗的几个家丁,满脸都是绝望。 “奴婢奴婢这就打!这就打!”丫鬟哭着说,跪趴着换了个方向,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扇在同伴脸上。 另一个人痛得惨叫一声,半张脸瞬间红肿起来,同样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回去。 丫鬟们两两对立,拼命扇对方巴掌。 谁也不敢不用力。 打得一个比一个狠。 哪怕自己也被打得闷声哀嚎,却也不敢求饶。 只能咬紧牙关狠狠打回去。 比原先响亮清脆了不知多少倍的巴掌声回荡。 足足一百下,几个丫鬟的双手都肿了,累得气喘吁吁,每个人的脸都肿得像吹胀的气球一样,布满了青紫交错的指印,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活像是被烤熟的肥猪头。 萧令月看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青萝也忍不住抿着唇,露出小小的笑意,心里解气极了。 没有人同情这几个丫鬟。 即使是沈玉婷,也仅仅只是气恼自己丢了颜面,丫鬟被打成什么样她并不关心。 等到一百个巴掌打完了,萧令月也看够了戏,她才淡淡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如果再敢欺负我翡翠楼的人,可就不止这点小教训了,滚吧!” 正文 第220章 第220章 第220章 被打得晕头撞向的几个丫鬟瘫软在地上,完全爬不起来。 沈志江没好气地道:“还不赶紧把她们拖下去,看着就碍眼!” 沈玉婷也没说话。 家丁们这才走上前,粗鲁的抓住几个丫鬟的手臂,连拖带拽的把人带下去了。 “你现在总该满意了吧?”沈志江一脸怒气地看着萧令月。 “还行。”萧令月淡淡一笑。 沈志江肝火直冒,又不得不忍耐道:“你提的前两个条件,都已经满足了,现在可以让玉婷道歉了吧?” 他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待下去。 要不是为了沈玉婷,沈志江早就拂袖而走了。 “行吧,既然父亲这么迫不及待,早点结束也好。”萧令月无所谓地说,“我跟北北还没吃晚饭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惦记着吃晚饭。 沈志江心里憋火得要命,转头给沈玉婷使了个眼色。 沈玉婷心里难堪得要死,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早点拿到解药才是最重要的。 她站起身,走到萧令月面前,忍着屈辱说道:“三妹,之前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对,我跟你赔礼道歉,希望你” “等等。”萧令月打断她,似笑非笑地道,“你赔罪错人了。” 沈玉婷:“” “你想害的是我儿子,不是我,你应该给我儿子赔罪。” 沈玉婷屈辱地咬紧嘴唇,不得不转身,对着年纪比她小十几岁的北北说:“姨母之前做错了事,在这给你赔礼” “等等!”萧令月又一次打断了。 沈玉婷差点气得爆炸,她还有完没完了? 她僵硬地转头:“三妹,你还有什么事吗?” 萧令月挑眉看着她,“你这个赔礼道歉,看起来似乎一点诚意都没有,随便说句话就算完了吗?” “那你想怎么样?”沈玉婷死死咬着嘴唇,让自己忍住不能发作。 她今天一定要拿到解药不可! 萧令月勾唇笑道:“真有道歉的诚意,至少,也该亲手斟茶,弯腰致歉,你这脑袋都恨不得抬到天上去了,拿眼角看我儿子,这也算道歉?” “沈晚,你别太过分了!”沈志江忍无可无的怒道。 让沈玉婷对一个几岁的孩子低头认错,已经够羞辱人了,她竟然还要她斟茶弯腰道歉。 这简直是把玉婷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父亲如果心疼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萧令月平静又讥诮地道,“大门就在那边,慢走不送。” 沈志江:“”他满肚子的火气差点没憋死。 “我!我愿意,我斟茶道歉就是!”沈玉婷声音带着哭腔,匆匆走到桌子旁,手指颤抖着斟了一杯茶,捧到北北面前。 北北端坐在椅子上,脸上戴着精致的小面具,露出一双乌黑清冷的眼睛,冷淡地看着她。 正文 第221章 第221章 第221章 沈玉婷隔着帷帽和他的目光对上。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她却觉得浑身上下都仿佛被羞辱了一遍。 骄傲的自尊心碎了一地,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痛。 像被人扇了无数个耳光。 沈玉婷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弯下腰,将茶杯高高举起:“姨母做错了,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姨母一回!” 北北微眯起眼睛,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萧令月含笑说道:“北北,要不要原谅,你自己看着办。” 她只是想给北北出一口恶气,并不干涉他的决定。 沈玉婷不敢直起身,狼狈的弯着腰,举着茶杯不动,手指不停哆嗦着,将茶杯里满满的茶水都抖落了出来,流到她手指上、地上。 北北眼底闪过一丝恶心。 这样的茶,他喝不下去。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接啊!”沈志江不耐烦的催促道。 “算了。”北北觉得没意思,看了青萝一眼。 青萝立刻上前,接过沈玉婷手里的茶盏,却没有拿给小少爷,而是放得远远的,明显不打算喝。 沈玉婷迫不及待地站起身,立刻看向萧令月:“这样够了吧?” “差强人意。”萧令月摇摇头,“不过,既然我儿子说算了,那就算了吧,这件事到此为此。” 听到这句话,沈志江父女两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那我的解药呢?能给我了吗?”沈玉婷急不可耐的问道。 萧令月从衣袖里取出一个小药瓶,随意抛给了她,便起身抱起北北,带上青萝扬长而去。 沈志江父女两丝毫没有阻拦。 沈玉婷紧紧握着小药瓶,就像握着自己的命一样,差点喜极而泣。 她的脸有救了! “走!我们现在就回去服药,爹爹陪你!”沈志江也十分激动,一方面是因为沈玉婷的脸有救了,另一方面也是迫不及待想离开翡翠楼。 这个地方连空气都让人窒息。 父女两匆匆离开,直走出翡翠楼的院门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玉婷,真是委屈你了!还好这次顺利拿到解药,等解了你脸上的毒,再让太医好好治疗一下,你的脸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沈志江心疼地安慰女儿。 沈玉婷一直憋到现在才哭诉道:“爹爹,她竟然这么羞辱我我不甘心” “爹爹知道,爹爹也心疼你!” 沈志江一脸心痛地说道:“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最要紧的是赶紧养好你脸上的伤!再过几日,就是先皇后的生忌日,到时候陛下会带着皇子和文武百官去相国寺祭拜先皇后,许多朝廷重臣的家眷也会一同前往。老爷子已经说了,只要你脸上的伤势恢复,这次也带你一起去!” “真的吗?祖父真的愿意带我一起去?”沈玉婷立刻忘了假哭,心情激动不已。 因为昭明帝对先皇后情深义重,每年先皇后的生忌日,都会在相国寺举行隆重的祭拜活动。 这在北秦国是相当重要的日子。 更何况今年的生忌日,还是先皇后的五十岁阴寿,十年一度的整寿辰,陛下特意让相国寺提前半年就开始准备,要给先皇后举办一场盛大的祭拜。 正文 第222章 第222章 第222章 太子以及诸位王爷、皇室宗亲,文武百官以及家眷都会参加。 往年去相国寺为先皇后做生忌,南阳侯府都只有老侯爷和沈志江去参加。 沈玉婷这种庶女是没有资格的。 即使要带上家眷,一般人也只会带上正室夫人和嫡子嫡女,偏偏沈志江没有正妻,唯一的嫡女沈晚又常年养在乡下,所以每年都只能跟老侯爷父子同去。 先皇后是陛下的原配发妻,又是太子和翊王的生母,即使去世多年,在北秦皇室的地位依旧不可动摇。 文武百官们也不傻。 谁要是敢把自家姨娘带到先皇后的灵前,陛下就第一个不会饶了他! 沈玉婷万万没想到今年会有这样的机会。 她激动得心口砰砰跳,生怕沈志江是骗她的。 沈志江笑道:“当然是真的,老爷子亲口跟我说,只要你养好了脸上的伤就能去!而且” 他神神秘秘地凑到沈玉婷面前,小声地说:“襄王殿下也会去,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千万不能错过,明白吗?” 沈玉婷蒙着厚厚纱布的脸上滚烫,她娇羞地低下头,“女儿明白。” “所以啊,你就暂时别跟沈晚较劲了,好好把脸给养好,爹爹还等着你给侯府争光呢。”沈志江鼓励地拍拍她的肩膀。 沈玉婷更加娇羞了,低着头应下,眼里却闪过一丝毒辣的冷光。 先皇后的生忌日。 沈晚是嫡女,她是必须去的。 等她找到机会,一定要让她不得好死,狠狠报今日之仇! 沈志江自以为哄好了宝贝女儿,将她送回闺房后,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沈玉婷服用了解药之后,脸上的毒素果然顺利解了,伤口排出乌黑腥臭的毒血,把几个伺候的丫鬟都给熏得吐了出来。 毒血排完之后,沈玉婷又不放心的让太医把脉,确定体内毒素都已经清空了才放下心。 然后,她就迫不及待的让太医给她治疗脸上的伤,逼着太医让她在三天之内恢复如初。 太医听得脸都青了:“二小姐不要开这种玩笑,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不是太医吗!”沈玉婷蛮横地说道。 “” 太医又不是神仙,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经过太医的百般解释,沈玉婷终于不甘心地妥协了,意识到自己脸上坑坑洼洼的伤口短时间内好不起来,只能慢慢养着。 这让她的心情十分恶劣。 太医都不敢告诉她,就她这张脸被抓成这幅德行,就算伤口好全了,皮肤也会凹凸不平,会留下终身无法修复的伤疤。 但是看沈玉婷这幅蛮不讲理又难伺候的样子,几个太医私底下一商量,还是先瞒着吧! 反正他们只管治伤,伤好了就行。 毁不毁容的跟他们无关。 沈玉婷就这么被蒙在鼓里。 她还天真的以为,只要把毒解了,太医就能把她的脸完全治好,恢复成从前那般光滑漂亮的样子。 虽然三天之内伤口好不了,沈玉婷也没有放弃。 她一边催促着太医给她治伤,一边使唤丫鬟去给她购买新的衣裳首饰。 她要在生忌日上好好打扮,艳压群芳,让襄王殿下对她恋恋不忘! 正文 第223章 第223章 第223章 除此之外,沈玉婷还不情不愿的丫鬟去定做了一个金丝面具,如果伤口没恢复,就暂时先戴着,也能遮一遮。 这边,沈玉婷在不停折腾着。 另一端的萧府,此刻正愁云惨淡。 萧峻刚被灌下了一碗汤药,躺在床上昏睡过去,右手腕裹着厚厚的纱布。 萧夫人坐在他床前,哭得眼睛都肿了。 满屋子的丫鬟都跟着抽泣不止,那哀伤悲戚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萧四公子已经蹬腿升天了。 太医院的李院判亲自带着几名太医来了,此刻正聚成一团,低声商讨着对策。 每个太医都是眉头紧锁,脸上神情十分凝重。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这时候,一声激动的通传声响起。 萧夫人猛地站起身,回过头。 门口大步走入一名高大健壮的男人,约莫三十多岁,正值壮年,面容冷肃而威严,剑眉英挺,目若鹰隼,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凛冽气势。 一看就是久居高位、执掌生杀大权的人。 “老爷!老爷你可回来了,你快看看我们峻儿吧”萧夫人一看到男子,顿时哭嚎出声,伤心地扑了上去, 年过半百的院判也带着太医走了出来,拱手行礼道:“见过大将军。” “诸位大人有礼。” 萧成罡扶着萧夫人,朝太医们微微点头,还未多说。 门外又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大少爷、二小姐来了!” 萧轩大步走进屋内,身后还跟着脸色苍白、提着裙摆小跑过来的萧如兰:“母亲,我听说四弟受了伤,他没事吧?” 说完,兄妹两才看清屋内的人,急忙低头问安:“见过父亲。” “见过爹爹。”萧如兰也低头道。 “嗯。”萧成罡冷淡应了一声,将萧夫人托给萧轩,径直朝屋内走去。 所有人立刻跟着他往屋里走。 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的萧峻,萧轩和萧如兰同时吸了一口冷气,满脸的担忧之色。 他们三个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萧轩是大哥,萧如兰是二妹。 萧峻年纪最小,排行第四。 至于第三 则是三小姐,萧令月。 这个名字在萧府是禁忌,谁也不敢提。 萧家一共就四位嫡出子女,剩下的都是庶出,并不受重视。 “李院判,我儿子情况怎么样?伤得严重吗?”萧成罡看了一眼萧峻的样子,又看了看他裹着纱布的右手,浓眉紧皱地转头问道。 李院判叹了口气:“不敢隐瞒将军,令公子的伤势确实不轻!” 萧夫人顿时发出一声悲泣。 萧轩和萧如兰也苍白了脸,紧紧咬住嘴唇。 萧成罡沉声道:“李院判请细说。” “下官仔细检查了四少爷的伤势,发现他的腰侧、后背都有受过重力的痕迹,像是被人踢的!此人力道之重,渗透了四少爷的内腑,导致四少爷肋下骨头断裂,五脏也有渗血的迹象,好在不算太严重,性命算是保住了。” 正文 第224章 第224章 第224章 李院判继续说道:“但是,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主要是四少爷的右手” “峻儿的右手怎么了?”萧成罡脸色微变。 李院判叹气道:“手腕的骨头被人活生生碾碎了,碎到这种程度,只怕有再好的膏药也难以恢复。下官已经给四少爷做了治疗,暂时用木板固定起来,但,能不能让骨头重新长好就说不准了!” 这话一出,萧家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萧夫人更是哭嚎起来:“我可怜的峻儿” “四弟”萧如兰也红了眼眶,紧紧捂住嘴,眼泪直往下掉。 萧成罡闭了闭眼睛,一时没说话。 “母亲,四弟这到底是怎么伤的?您今天不是带他去外祖家了吗?怎么好好的会伤成这样?”萧轩关心问道,心里同样很悲痛。 李院判的话说的很委婉,但话里的意思却很直白。 萧峻的手腕骨粉碎得彻底,如果能重新长好也就算了。 如果不能 他这只手,只怕就要废了! 他今年才十七岁,如果真的废了一只手,那以后前途怎么办? 萧轩想到这,不禁为弟弟感到一阵痛彻心扉。 正哭得伤心欲绝的萧夫人听到他的话,突然发怒道:“你还有脸问你弟弟,你这段时间到底都在忙什么?!整天见不到你的人影,如果今天你跟峻儿一起去,峻儿也不会被人打成这样!” 这就是毫无道理的迁怒了。 但萧夫人一向疼爱幼子,对长子萧轩则比较严厉,此刻又正在伤心中,一时忍不住钻了牛角尖。 她心里只想着,如果今天萧轩也跟着去了南阳侯府,有他帮忙,萧峻怎么样都不会被人伤成这样! 偏偏萧轩今天一大早就出府了,她根本找不到人,也不知道他最近都在干什么,这才只带了萧峻一个人去了南阳侯府。 谁知道就变成了这样 萧轩被母亲劈头盖脸骂的难受极了。 他性格一向温和,也不善于争辩,看到母亲哭得红肿的眼睛,心里也不禁自责,“母亲,都怪我不好,您别伤心,四弟的手一定还有救的。” “当然是你不好!都是你的错,你根本一点都不关心你弟弟!我可怜的峻儿,呜呜呜我可怜的儿子啊”萧夫人愤怒的骂着,继而又捂着脸痛哭起来。 “娘,你别这样说,大哥也很伤心的。”萧如兰看见萧轩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替他说了句话。 “你还帮着他说话!”萧夫人现在就像个炸药桶,一点就炸。 她悲愤的怒斥道:“你没看到你弟弟都伤成什么样了吗?!他整天就知道往外跑,深更半夜才回来,哪有一点关心弟弟做大哥的样子!” 萧如兰吓得不敢说话了。 萧轩咬着牙,低头认错:“是我不好,母亲息怒。” 他最近这段时间,确实不经常在府里,忽略了家人。 因为 正文 第225章 第225章 第225章 他一直在忙着调查云枝当年的死因。 他想知道,“沈晚”跟他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是这个理由,萧轩绝对不能说,云枝的事情是府里的一个禁忌,如果被萧成罡或者萧夫人知道了,他就再没有查下去的机会了。 “呜呜呜峻儿,我的峻儿”萧夫人哭得停不下来。 “夫人先别太伤心了。”萧成罡脸色凝重地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李院判也不是说峻儿的手毫无希望,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好好治疗峻儿才是。” 萧夫人红着眼睛点头。 萧成罡又看向李院判:“你是太医院医术最精湛的人,连陛下都夸赞过,李院判,你就实话跟我说一句,峻儿的手,有多少康复的可能?” 李院判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如果能好好养着,康复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只是” “只是什么?”萧成罡眼神锐利地看着他。 “只是,四少爷的腕骨碎得太彻底,想要完全长好恢复如初,只怕是不太可能了,难免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什么样的后遗症?”萧成罡立刻问道,“可会影响他日后习武练剑?” 李院判叹了口气,点点头。 萧成罡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 他不甘心地问:“会影响到什么程度?” “这个还不好说,要看四少爷的具体恢复情况。如果恢复的好,可能影响并不大,如果恢复的不好”李院判的话没有说完,怕触了霉头。 但是所有人都已经想到了——如果恢复得不好,那肯定就是废了! 萧成罡又问了几句,李院判就带着太医去隔壁开方子了。 屋内只剩下自家人。 萧成罡脸色阴沉地看着萧夫人,厉声质问道:“你带峻儿回娘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峻儿伤成这样的?说!” 萧夫人吓得脸色发白,毫不犹豫地说:“是沈晚!都怪那个畜生!” 萧轩眼瞳微微一缩,又是沈晚? 紧接着,萧夫人就把整件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描绘了沈晚的狠辣与歹毒,但是出于某种私心,她故意省略了沈志江在其中做的事情,怕引起老爷对她娘家的不满。 “老爷,峻儿这次真的是太冤枉了!我是万万没想到沈晚那个畜生敢下这种狠手,把峻儿伤得这么重!老爷你一定要给峻儿讨个公道,我要沈晚那个贱人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萧夫人狰狞着脸怒道,对沈晚恨到了极点。 萧成罡眼底一闪而过杀意:“峻儿伤成这样,这笔账我是一定会讨回来的,但不是现在!” “老爷?” “三日之后,就是先皇后五十岁的生忌,陛下有旨,文武百官都要前往相国寺,祭拜先皇后,这是大事!” 萧成罡沉冷地说道:“陛下一向敬重先皇后,在这个节骨眼上,京中任何人敢闹出事端,都会引得陛下、太子和翊王不满。要给峻儿讨回公道,只能等到先皇后的生忌之后。” “可是”萧夫人不甘心。 “没有可是,就这么定了!”萧成罡不容反抗地道。 正文 第226章 第226章 第226章 随即,萧成罡又看向萧轩兄妹两,沉声道:“这次的生忌不同以往,陛下极为重视,不止是皇室宗亲和文武百官,连官员的家眷都要一同前去祭拜,你们到时候也要去。” “是!”萧轩和萧如兰低头应道。 “好好准备一下,切莫在生忌日上犯错,否则为父也救不了你们,” 萧成罡说完便站起身,“我还有公事要处理,就先走了,峻儿这边夫人多费心照看吧。” 语毕,萧成罡便大步离开了。 萧夫人想说什么都来不及,只能幽怨地看着他的背影走远。 翌日,早上。 萧令月也收到了管家的传信,她微微皱眉:“先皇后的生忌?” “是,就在两日后。老爷子特意命小的来传话,三小姐也在随去的名单中。”管家低着头恭敬地回答。 “要去哪里祭拜?远吗?”萧令月问道。 “不算远,就在京郊相国寺中。” 萧令月眉心又蹙了一下,“我记得,相国寺离京城有三十多里路,还要爬山,来回一天时间恐怕不够吧?” “按照往年的规矩,一天勉强也够了,但是今年不太一样。因是先皇后的整寿生忌,陛下决定在相国寺为娘娘斋戒三日,生忌的祭祀也要持续三天。”管家说道。 这就是说,所有人都得在相国寺住上三天,第四天才能回来。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 行吧 皇帝要去祭拜他去世几十年的老婆,全朝文武百官都得陪着。 这排面绝对是顶天的。 不过,往好处想想,先皇后是战北寒的生母,寒寒的亲奶奶。 他们父子两是肯定会到场的。 等到了相国寺,她又有机会见到寒寒,还能免费住上三天,倒也不赖。 “我知道了,我会提前准备的。”萧令月点点头。 “那不打扰三小姐休息,小的就先退下了。”管家陪着笑脸退出屋内。 等管家走后,北北一脸好奇地问道:“娘亲,生忌是什么啊?” 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词。 萧令月柔声解释道:“生忌,就是指去世之人的生日,一般在这个时候祭祀去世之人,是表达哀思和纪念的意思。” 先皇后去世都已经二十多年了,每年都会举办生忌,没有一次漏下。 这是昭明帝的心意。 可见陛下对这位原配发妻确实是情意深重,在皇家实属难得。 也难怪,宫中至今没有再立皇后,贵妃倒是有两位。 “那先皇后又是谁?”北北歪着头问道,“是已经去世的皇后吗?” “是的。” 萧令月摸摸他的脑袋,轻声道:“而且,她还是寒寒和你的长辈,你本来应该叫她一声皇祖母的。” 正文 第227章 第227章 第227章 北北眨了眨眼睛,懵懂地问道:“那她的生忌,北北也要去吗?” “当然了。”萧令月笑了笑,“虽然你从来没见过她,但毕竟是已故的长辈,去她灵位前上柱香,磕个头,也算是你做孙辈的一点心意了。” 去相国寺为先皇后举行生忌,要三天才能回来,她不可能把北北单独撇在南阳侯府三天。 肯定是要带他一起去的。 “寒寒也会去吗?” “肯定会的,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了。” 萧令月浅笑道,心里很高兴两个孩子相处得很好。 她站起身,把青萝叫了进来,给了她几张银票:“我刚刚知道生忌的事,可能有些晚了,你现在出府去,多买几套素色的衣服鞋子,我和北北都要。记住,必须是素色,有任何鲜艳花纹的都不能要。” “是,奴婢记住了。”青萝急忙点头。 萧令月把北北的身形尺码告诉她,叮嘱她要买料子好一点的,便让青萝出去了。 现在临时买已经有些晚了。 主要是她之前不知道这件事,换成其他人家,恐怕早几个月就开始做准备了,素服素装都已经定做好了。 萧令月带北北回京的时候,并没有带多少行李,她嫌麻烦,所以带的大多都是银票。 萧令月并不缺银子,想着京城里什么都有,大不了重新买就是了。 结果没想到突然撞上这种事。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随便凑合下就行,但是北北年纪小,临时买的衣服不一定合身,她以前都是买了料子请人量身定做的。 好在,她们的运气不算太差。 青萝在外面跑了一整天,天黑时便带着许多东西回来了,特意请人帮忙送进府。 “小姐,奴婢买了十二套素服,您和小少爷一人六套,外衣披风都是全的,还有鞋子和配饰,您看看合适吗?”青萝将衣服仔细挂起来,抹着汗问道。 萧令月被她的办事效率惊到了,“你在哪买的?这么齐全?” 她大致看了一眼,颜色款式都很合适,尺码也刚刚好。 尤其是给北北准备的素服,看起来低调不起眼,却特意滚了绒毛边,衣服里面还加了棉,摸起来柔软舒适,配上同款的披风,保暖性非常好。 小靴子也是一样,里面甚至还有厚厚的绒毛,萧令月伸手一摸就知道,是上好的兔毛缝进去的。 萧令月一时不禁动容了。 北北身体弱,受不了风寒,相国寺又建在山顶之上,这个季节山风正烈,可想而知有多冷。 她就怕北北到时候在山上着凉,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没想到青萝这么细心,给北北准备的都是防风保暖的衣服,外套、披风、围脖、帽子、靴子一应俱全,到时候再加个手炉,就是突然下雪都不怕了。 就算是萧令月亲自去准备,大概也只能做到这样,青萝却给了她一个惊喜。 青萝憨憨的笑道:“奴婢也不知道哪家比较好,就把京城里的成衣店都跑了一遍,挑出最合适的买下来,正好店里有和衣服配套的其他物件,奴婢一看挺适合小少爷的,就一起买下了。” 萧令月给她银票的时候特意说过,不用省钱,有最好的就买最好的。 青萝的性子又比较直,小姐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于是真的就一点没省钱,买下的衣服都是最好最贵的。 就这么几套衣服,花费足有上千两。 可谓是相当奢侈了。 正文 第228章 第228章 第228章 “你做的很好。”萧令月一点都不觉得奢侈,反而还很惊喜。 整整十二套衣服呢,算下来一套也就一两百两银子,还没有北北平时吃药贵,在她看来根本不是事儿。 北北穿的保暖舒服才最重要。 萧令月看了一圈,忽然觉得不对:“怎么都是我跟北北的?你自己没买吗?”她还特意让青萝自己也买两套,就当是送她的了。 青萝摇摇头:“奴婢哪穿的了这么好的衣服?不用了,侯府每个季度都有衣服发放的。” 侯府的下人着装都是统一的,每个季度两套,一年四季都不缺。 所以,青萝根本没想给自己买。 “不过是衣服而已,穿的舒服就行了,有什么好不好的。”萧令月哭笑不得。 她本来是想奖励这丫头,让她自己挑两套喜欢的衣服,没想到她却是个死心眼,一整天跑来跑去就顾着给她和北北挑了。 青萝这样的性格,很难不讨人喜欢。 忠诚又没有私心,老实本分还能办事。 萧令月现在是真的有点欣赏她了,想了想,干脆拿了几块银子给她:“既然你不要衣服,那这些钱给你吧,你跑了一天也很辛苦,就算是跑腿费了。” 青萝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小姐言重了,奴婢给小姐办事本就是应该的,哪能要小姐的银子?” 萧令月给她的银子虽然不多,但也有十几两了。 青萝当年的卖身钱也不过才三十两。 她哪敢要啊? “给你就拿着,你家小姐又不缺这点钱。”萧令月好笑地塞给她,“你自己收着也好,拿回去给你的家人也好,都随你,我不管这些事。” “小姐”青萝一下子躁红了脸。 小姐肯定是知道她每个月的月钱都要拿回家,补贴家里人了,所以才这么说的。 萧令月对自己人一向很大方,青萝实在推托不了,只好红着脸收下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 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先皇后的生忌日来临,京城里的气氛也随之肃穆起来,烟花之地都听不见半点丝竹声。 一队队士兵在街上巡视,哪怕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百姓,此刻也纷纷缩起脑袋,连地痞流氓都不敢在这个时间点犯事。 萧令月身在侯府内院,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但想也能想到。 昭明帝并不是一位苛刻的帝王,也很少为一己私心扰得百姓不宁,却唯独在先皇后的事情上破了例。 这或许是帝王情深,又或许是别的缘故,总归不是萧令月能操心的。 一大早,天还没亮。 萧令月就被青萝叫了起来,打着哈欠换好了衣服,又对镜梳妆。 因为是去祭拜已故之人,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要避讳,任何鲜艳张扬的东西都不能上身,免得遭忌讳。 萧令月也懒得多打扮,随便挽起长发,戴了几枚银钗就算完事了。 正文 第229章 第229章 第229章 她脸上有易容,不适合化妆,就干脆素面朝天,依旧戴着面纱遮住半张脸。 另一边,北北也被青萝叫起来了,换上了厚实温暖的素色衣裳,披着厚厚的披风,头上的发带也换成了浅淡的素色。 母子两刚收拾妥当,还没来得及用早膳,管家就派人来催了:“三小姐,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 “这么早?”萧令月无语地抬头一看,天色都没完全亮。 “老爷子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也在府门前等候,请三小姐快些收拾行李,不要错过了出发的时辰。” 萧令月:“” 她揉了揉眉心,深深吐出一口气。 行!看在先皇后是寒寒、北北亲祖母的份上,她忍了。 今天的规矩她也事先问过。 文武百官以及家眷都要提前出发,赶到相国寺所在的山脚下,一直等到陛下的御驾驾临,再由陛下领头,登山入寺,然后就是一连串的祭祀活动,文武百官以及各家家眷逐一叩拜上香。 再然后,就是三天的斋戒,每天早中晚都要去灵位前祈福上香,直到第三天结束时,由相国寺的主持举办仪式,整个生忌流程才算彻底结束。 陛下的御驾会在第三天返回京城,其他人则要多住一天,第四天才能离开。 这个流程听起来就知道有多繁琐和麻烦。 但没办法。 皇帝要这么干,底下的人都得跟着陪着。 不然还能造反啊? 现在这个时间点,昭明帝都不一定起床了,文武百官和他们的家眷却要冒着清晨的冷风,提前几个时辰出发,赶到相国寺山脚下,一直等到御驾到了才能上山。 就很苦逼。 萧令月叹着气吩咐丫鬟,将昨晚就收拾好的行李搬到马车上去,再把厨房里炖了一夜的鸡丝粥和高汤装进食盒,同样送到马车。 相国寺距离京城有三十多里地,马车过去至少要几个时辰,路上正好可以吃一顿,说不定还能补个回笼觉。 去相国寺不能带丫鬟,青萝只能留在府里,她忙前忙后打点好东西,又拿过来两个热乎乎的手炉:“小姐,今天外面风大,你和小少爷一定注意保暖,别着凉了。” “给北北就够了,我不用。”萧令月摆摆手,将裹成一个团子似的北北抱起来,往府门口走去。 侯府正门大开,门前停着几辆素净的马车,前面一辆最宽大,后面三辆偏小一点。 侍卫骑着马排成两队,护卫在马车旁。 “三小姐,这就是您的马车,请上车吧。”管家将萧令月引到第三辆马车前。 萧令月刚把北北放在车头上,老侯爷和沈志江也从府里出来了。 萧令月只好转身请安道:“祖父,父亲。” “嗯。”老侯爷看了她一眼,见她穿戴的十分素净,没有任何逾越之处,心里还算满意。 沈志江却紧紧皱着眉,看着车上的北北:“你怎么把他也带上了?” “有什么不妥吗?”萧令月挑眉。 沈志江神情厌恶道:“你儿子是什么出身,还用我说吗?先皇后的生忌他没资格去,让他留在府里就行了!” 正文 第230章 第230章 第230章 萧令月微微眯了一下眼:“我儿子出身堂堂正正,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乡下平民的种!”沈志江面露轻蔑之色。 “父亲当年还是一个洗脚婢生的,不是照样当上了侯爷?怎么现在反倒瞧不起别人的出身了?”萧令月笑容清浅,说出的话却刺人。 沈志江本身就是个庶子,他的生母身份更是卑贱,只是老侯爷一时兴起宠幸的洗脚婢。 要不是沈家阴盛阳衰,老侯爷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南阳侯的爵位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洗脚婢,身份还不如普通平民呢,他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北北? “你!”沈志江脸色铁青! “一大清早的吵什么!”老侯爷也觉得脸上无光,瞪了萧令月一眼道,“你要是想带儿子去,就注意你说话的分寸!” 萧令月讽刺地勾了下唇,没有再说话。 这一大清早的,她也懒得跟人吵架,偏偏有人嘴贱的很,没事也要找怼。 在老侯爷的震慑下,沈志江不敢再说什么,狠狠瞪了萧令月母子一眼,便负气甩袖朝马车走去。 老侯爷也准备上车了。 就在这时,一阵悦耳的叮叮当当声传来。 沈玉婷匆匆提着裙摆,从府门里走出来:“祖父,爹爹,我来晚了。” 老侯爷和沈志江转头一看,顿时惊呆了。 萧令月眨了眨眼,差点笑出声。 “玉、玉婷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沈志江震惊得说话都结巴了。 “这样不好看吗?”沈玉婷还茫然不解。 萧令月忍笑忍得肚子疼。 她转头一看,老侯爷沉稳的脸色都气得发青了,胡须直哆嗦,转身大步走过去,重重扇了沈玉婷一巴掌:“孽障!谁让你打扮成这样的?你是想害死沈家吗!” “啊!” 沈玉婷惨叫一声,被打得跌摔在地上,头发都散开了,耀眼的红宝石金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脸上的伤口本来就没好,却没有再戴厚厚的帷帽,而是戴着一张极为精致华丽的金丝面具,上面同样镶嵌着小巧精致的红宝石,与头上的首饰明显是一对。 不仅如此,她还穿了一身朱红色的锦缎留仙裙,鞋子上都点缀着火红的花纹,配合头上的金钗首饰,整个人都显得明艳照人,格外的华丽大方。 如果换成平常时候,这身打扮自然是极为亮眼的,站在人群里一眼就会被注意到。 但是。 放在生忌这种情况下,那就是一千一万个不合适! 谁会穿着一身华丽红艳的衣服去祭拜先人?这不是明晃晃的撞忌讳吗? 萧令月怎么都没想到,沈玉婷竟然会愚蠢无知到这个地步。 她难道不知道生忌是什么意思? 否则她怎么敢穿成这样就兴冲冲的跑出来? 这事跟萧令月无关。 她乐得站在一旁看热闹。 “祖父,我我做错什么了?您为什么要打我?”沈玉婷还觉得自己委屈,捂着脸颊眼圈都红了。 正文 第231章 第231章 第231章 老侯爷差点被她气的肝疼,手指哆嗦着指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 最后,还是沈志江心疼女儿,赶紧插嘴道:“管家,赶紧把二小姐带下去换身衣服,快点!别让其他人看见了!” 管家一头冷汗的匆匆走过去,拉着沈玉婷就往府里走。 沈玉婷本来还不想走,但是却被老侯爷阴森恐怖的眼神吓到了,委屈的跟着管家进了府。 “看看你教出的好女儿!”老侯爷有气没地方发,只能对着沈志江撒气。 沈志江也很无辜,他讪讪地说道:“爹,您别生气玉婷她第一次参加生忌,难免不懂规矩,她肯定不是故意的,改了就是了。” “沈晚不也是第一次参加吗?怎么她就知道规矩,就你养的这个蠢货不知道!”老侯爷越想越气。 萧令月无辜躺枪,一时只想翻白眼。 拜托,不要拉她做对比行吗? 跟沈玉婷的智商对比,她感觉自己仿佛被羞辱了一样。 实在有点丢脸。 沈志江再三赔笑,又连连保证会看好沈玉婷,不会让她犯错。 老侯爷对儿子没办法,气得甩袖上了马车。 过了一会儿,沈玉婷就重新出来了,整个人都瑟缩了不少。 她换掉了那一身花孔雀似的招摇衣服,临时换了件素净的旧衣,浑身上下的首饰也摘得一干二净,连金丝面具都不敢戴了,只用面纱遮掩着,露出的眼睛红彤彤的,充满了惶恐和惊惧。 直到管家把生忌上的忌讳一一告诉她,她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因此特别心虚。 沈志江看到她这幅样子,心里的不满也淡了,无奈的叹气道:“衣服换了就好,上车吧,我们准备出发了。” “爹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沈玉婷委屈的眼泪掉下来。 沈志江也没法说什么,“爹爹没有怪你的意思,老爷子也只是一时急怒,你别放在心上,先上车吧。” 沈玉婷抽泣着点点头,跟着管家往后面的马车去了。 萧令月白看了一场好戏,只觉得一大早被迫起床的郁闷都少了几分,心情格外舒畅。 她笑吟吟地看了眼沈志江,便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里布置得颇为舒适,因为天气冷的缘故,还有固定在地上的炭盆,比外面暖和不少。 萧令月将食盒放在炭盆旁边,借着余温暖着,转头就看到北北一脸困倦的靠在坐垫上,都快要睡过去了。 她有些心疼,坐过去将北北抱在怀里,又拢了拢他身上的披风:“很困吗?” “嗯”北北含糊的应了一声。 “那娘亲抱着你,你再睡一觉,睡醒了再吃东西好不好?”萧令月轻声道。 “”北北没再说话。 萧令月低头一看,小家伙缩在她怀里,已经睡着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干脆也抱着他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神休息。 很快,马车就开始动起来,缓缓往城门去了。 车厢里摇摇晃晃的十分催眠。 萧令月都差点睡着,北北就睡得更沉了,一个回笼觉睡了两个多时辰才醒过来。 正文 第232章 第232章 第232章 萧令月感觉到窝在怀里的小身子动了动,便睁开眼睛,“醒了?” “嗯。”北北揉了揉眼,又打了个哈欠,感觉到马车还在往前走,他惊讶道:“娘亲,我睡了多久了?还没到吗?” “还早呢,刚走到一半路。”萧令月也很无奈。 马车的速度就这样,急也没用。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她问道。 “现在还不饿。”北北摇头。 萧令月也不勉强,将小家伙放坐在一旁,她起身摸了下食盒的温度,有炭盆在旁边烧着,食盒放到现在也没有凉,依然温温的。 北北坐着无聊,便爬到车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户。 阳光一下子照射进来,晃花了他的眼睛。 天公作美。 刚出发时天色还阴沉沉的,走到半路上却又转晴了,万里无云。 北北也不是活泼好动的性子,在马车里也不觉得无聊,跟娘亲聊聊天,看看窗外的风景,时间就很快过去了。 直到他觉得饿了,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萧令月将食盒里的高汤和鸡丝粥拿出来,母子两填饱了肚子,半下午的时候,侯府的马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萧令月从车窗里抬头看去,入目一片苍翠的碧绿。 峰峦高耸而秀美,层层叠叠的绿色掩映中,可以看见一座金色的佛塔耸立在山顶上,塔顶迎着阳光,远远看去仿佛能扩散出一圈金色佛光。 风景确实不错。 马车队伍停在山脚下的一片空地上。 骑马的侍卫们纷纷下马,做着临时停驻的准备。 萧令月下了马车,又转身把北北抱下来。 她本以为南阳侯府出发已经算早的了,一路上也没停下休息,可是到了山脚下她才发现,居然有不少朝中官员比沈家来得还要早,看起来都已经等候好一阵子了。 因为举办生忌的缘故,相国寺山脚附近十几里地都被禁军封锁起来,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所以,这附近不但清静,还很安全。 萧令月远远看到空地的另一边,被长长的帷帐挡了起来,隐约可以看见女眷的身影,还有说话和谈笑声,显得气氛融洽,就好像是出门踏春一样。 另一端,老侯爷等人也纷纷下了马车,侍卫们赶紧做准备,摆上桌椅和茶点,让两位侯爷休息。 “沈老侯爷,您怎么也来的这么早?一路上辛苦了吧?”不远处的几名官员看到老侯爷,急忙走过来问候道。 老侯爷呵呵笑道:“人老了,睡得也少,干脆就早些出发了。几位大人平时公务繁忙,今天却来得这么早,真是有心了!” “哈哈哈,老侯爷过誉了,应该的” 沈志江也在旁边笑着应承,一群官员们便相互问候、吹捧起来。 看上去气氛倒是很融洽。 萧令月没耐心听他们溜须拍马,也不可能走过去凑热闹,看着天气还不错,她弯腰问北北道:“要不要去附近散步透透气?坐了这么久的马车,骨头都快僵了。” 北北点点头。 萧令月便和旁边的侍卫说了一声,牵着他往空地旁边的小山坡走去。 远离了吵杂的人群,空气仿佛都变得清新了。 母子两随意的散着步,欣赏四周原生态的风景,走累了就找块干净的草地坐下来,吹吹风晒晒太阳,十分舒服。 正文 第233章 第233章 第233章 “娘亲,我们要在这里等多久啊?寒寒什么时候来?”北北歪头问道。 萧令月笑道:“你今天怎么一直念着他?几天不见想他了吗?” “才没有。”北北撇了撇嘴,“就是觉得有点儿无聊,如果他在的话,肯定就很热闹了。” 这话萧令月赞同。 寒寒那个性子,天生就是闲不住的。 有他在的地方一定是鸡飞狗跳热热闹闹的。 萧令月调侃道:“可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太吵的人吗?” 北北以前最讨厌的就是同龄小孩子,嫌他们又吵又闹,没有一刻消停的,结果,对上寒寒就不一样了。 嘴上嫌他吵,身体跟着跑,两小孩玩得可开心了。 就很口是心非。 “娘亲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呢。”北北抿着嘴说道。 萧令月险些笑出来,也不逗他了:“寒寒大概会跟着陛下的御驾一起来,算算时间,估计还要等一会儿,也不会太久了。” 生忌的具体时辰都是钦天监算好的,什么时候起驾,什么时候上香。 一刻都不能有误,皇家祭祀向来都是如此。 萧令月又看了一眼日头:“太阳下山之前,御驾就会到了。” 北北:“噢。” 与此同时。 从京城前往相国寺的官道上,森严的禁卫军拱卫着明黄的御驾,正如一条蜿蜒长龙般缓缓往前走,沿途纪律森严,令行禁止。 御驾队伍中最显眼的莫过于帝王的座驾,排在其后的就是太子的马车。 翊王府的马车位于第三。 龙鳞卫化整为零,分散在三辆马车旁边,如影随形的护卫着。 “唰!” 马车忽然打开车窗,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嚷嚷着问道:“还有多久才到啊?” 随行的小太监一脸欲哭无泪:“世子,您一刻钟前刚刚问过,这还没走出半里路呢。” “一刻钟了还没走出半里,这也太慢了吧?” 寒寒生无可恋的趴在车窗上,嘟囔着说,“这得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相国寺啊?” 真是太折磨人了,他最讨厌坐马车,尤其是长时间坐马车。 颠得他小屁股都疼了。 小太监讨好地道:“世子是不是觉得无聊了?要不,奴才陪您说话解解闷吧?” “说什么呀?”寒寒没精打采地问。 “世子每年都要跟着陛下去相国寺,奴才有幸也伺候两回了,总觉得世子今年跟往年不一样。”特别着急,好像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过去。 从出京城到现在,都已经问过他三十几回“多久才到了。” “当然不一样,今年特别与众不同!”寒寒有点得意地笑起来。 他特意派夜七去打听过了,今年的相国寺生忌,娘亲和北北都会去,他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正文 第234章 第234章 第234章 小太监听到寒寒这么说,立刻讨好的笑道:“是啊,今年是先皇后的整生忌,十年才有一次,自然是跟往年不一样的。” 寒寒知道他误会了,他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 “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寒寒撇了撇嘴,伸长脖子,往队伍前方看了一眼。 因为御驾出行,从京城到相国寺的官道都被戒严了,绵延的御驾队伍一眼看不到头,放眼望去周围全是黑压压的禁军,气氛冷肃。 “好无聊啊” 小家伙蔫头耷脑地趴在车窗上,沮丧了一会儿,又问小太监:“你说,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 小太监:“”第三十六次了。 “奴才预估着,还有两个多时辰才能到呢。”小太监小心翼翼地回答。 “还要这么久?”寒寒一脸晴天霹雳的表情,整个人更丧了,“我屁股好疼,不想坐马车了” 小太监忙道:“世子要是难受,奴才给您寻太医瞧瞧?” 陛下御驾出行,身边也是带了太医的,就在御驾的队伍里。 寒寒无语地说道,“我是屁股疼,你找太医有什么用?难道让太医给我揉屁股吗?” 小太监:“” “你又在闹什么?”一道冷肃的声音响起。 战北寒一身窄袖玄衣骑在马上,腰身束紧,衬托得身形矫健漂亮,大手随意勒住缰绳,马身与车厢齐平,蹙眉低眸看着趴在车窗上的小家伙。 寒寒郁闷地说:“为什么爹爹能骑马,我就必须坐马车?” 战北寒嗤笑道:“你都没有马腿高,还妄想骑马?” 寒寒一脸抗议:“皇祖父都说我长高了!” “他哄你的。”战北寒毫不犹豫。 “” 寒寒顿时恼了,不想跟他说话,伸手就想关上车窗。 战北寒伸手挡住,“不是想骑马吗?出来。” “干什么?你又不让我骑。”寒寒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 战北寒懒得解释,伸手一把将他从车窗里拎出来,直接怼在身前马背上,“自己骑就别想了,乖乖坐稳。” 旁边的小太监吓得脸都白了。 翊王殿下的座驾足有两米多高,这要是摔下来可怎么办? 寒寒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伸手抓住马鞍前段,兴奋地催促道:“爹爹,快跑一跑!我好久没骑马跑了。” “你皇祖父的御驾在前面,跑什么,老实点坐着。”战北寒冷淡地说道,却伸手将他护住,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往前小跑去。 微风迎面吹来,寒寒享受地眯起眼睛,决定不跟爹爹一般见识,免得他把他丢回马车上。 骑马可比闷在马车里舒服多了。 前方不远就是太子的御驾。 太子正打开车窗透透气,就看到了骑马路过的父子两,“三弟。” 正文 第235章 第235章 第235章 “寒寒这是又嫌车里闷,缠着你爹爹要骑马了?”太子含笑调侃道。 “皇伯父。”寒寒高高兴兴地打了声招呼,随即抱怨道,“待在马车里可无聊了,我也想跟爹爹一样骑马。” “这不行,你还没有马腿高呢,要骑马也得长大之后。”太子笑着摇头。 战北寒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寒寒嚷嚷起来:“皇伯父,怎么连你也这样说?皇祖父今天还说我长高了!” “那不是”哄你玩的吗? 太子及时收口。 他深知自家父皇的脾性,自然不会拆台,笑吟吟点头道:“父皇说得对,是比从前长高了些。如果能改掉挑食的毛病,估计就能有你父王一半高了。” 寒寒:“” 他小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这时候,车厢里传来轻笑,一道柔和的女子声音响起:“寒寒才五岁,殿下便这样欺负他?” 太子含笑回头:“太子妃真是冤枉我了,我何时欺负过他?” “皇伯母也在车上吗?”寒寒好奇地伸长脑袋。 太子往旁边让了让,车窗里露出一张素净温婉的女子脸庞,眉目柔和的朝寒寒一笑。 正是太子妃。 太子在北秦地位稳固,与翊王兄弟两一文一武,相互扶持,这是昭明帝一开始就给兄弟两定好的路子。 虽然太子是兄长,年纪比战北寒要大,但储君的身份非同一般,婚事方面也要多方考量。 昭明帝完全是按照一国之母的标准给他选太子妃的,因为要求太高,导致太子成婚的时间比作为弟弟的战北寒还要晚两年。 太子妃孟氏,就是经过昭明帝层层选拔后,精挑细选出来的未来皇后人选。 她出身礼仪名门,性格温婉端庄,有容人之量,祖父是七国赫赫有名的文学大儒,父兄皆在朝为官,属于一等一的清流世家。 昭明帝对她十分满意。 太子也同样敬重太子妃,夫妻感情很深。 只是因为储君身份的缘故,太子注定不可能只有一位妻子,随后又陆续添了几房侧妃。但太子始终坚持,在太子妃生下嫡长子之前,侧妃一律不准有孕。 可惜的是,两人成婚三年,太子妃至今还没有孩子。 不是因为怀不上,而是太子妃刚进门怀上第一胎的时候,有个胆大包天的侧妃下手暗害,导致太子妃五月小产,即使太子严厉惩治了那位侧妃,太子妃的身子也受了不小的损伤,调养至今都没有完全康复。 太子因此心怀愧疚,对妻子更加敬重怜爱,平时也几乎不去其他侧妃那边。 可能因为自己没孩子的缘故,太子妃对寒寒的喜爱丝毫不弱于太子,寒寒在宫中生活那几年,她一度还想把寒寒接到东宫亲自照顾,只是被昭明帝拒绝了。 所以,寒寒对她也不陌生,弯起眼睛笑道:“有段时间没去给皇伯母请安了,皇伯母的气色越发好了。” 太子妃嗔怪道:“既然知道许久没来请安,那平时怎么不见你来?就会说些好听的话哄皇伯母开心。” 寒寒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说:“皇伯母,这可不能怪我,是皇祖父不许我去打扰您的。” “父皇说的?为什么?”太子妃惊讶道。 “皇祖父说,皇伯父和皇伯母正在努力给寒寒生小弟弟的,所以不能乱打扰,要不然我肯定天天去给皇伯母请安,直到您烦了我为止!” 正文 第236章 第236章 第236章 太子妃愕然一愣,继而便羞红了脸:“父皇可真是” 这种话也是能跟一个五岁孩子说的? 太子轻咳了一声,眯眼看着寒寒,“这话真的是你皇祖父说的?不会是你小子瞎编出来哄你皇伯母的吧?” “冤枉,真的是皇祖父说的!”寒寒仰着头,一脸委屈地说,“皇伯父要是不信,自己去问皇祖父好了。” 太子:“” 他怎么可能拿这种话去问父皇? 太不稳重了。 就算是亲生父子,在跟老婆生儿子这种话题上也是有天然屏障的,以太子沉稳内敛的性格,根本说不出口。 战北寒淡定地开口道:“父皇说的也没错,东宫现在确实不宜打扰。。” 太子哭笑不得:“三弟,怎么连你也” 战北寒:“寒寒过了今年就六岁了,堂兄弟之间,年龄不宜相差太大。” 太子:“” 寒寒是昭明帝的皇长孙,却不是唯一的皇孙。 他其实不缺堂兄弟,其他与战北寒同辈的庶出皇子,膝下有子女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但是那些孩子,无论是昭明帝还是太子兄弟两,心里都不太能看得上眼。 对于昭明帝而言,他向来重视嫡庶尊卑,除了嫡出的太子和翊王之外,其他皇子不过就是个凑数的,生下的孩子也谈不上重视。 而对于太子和战北寒而言,同辈的兄弟再多,同母的亲兄弟也只有他们两个。他们当然不会把其他异母兄弟的孩子放在心上,血缘上便隔了一层。 所以,战北寒所说的“堂兄弟”,指的仅仅只是太子的嫡子,庶子都不作数。 太子也心知肚明,面对亲弟弟隐晦的催生,他只能笑骂道:“你这是仗着自己有儿子,到大哥面前炫耀了?” 战北寒挑眉:“至少本王有了。” 太子同款挑眉:“本宫也不急,早晚会有的。” “那最好,免得父皇惦记着。”战北寒淡定地说。 太子不想理他,对寒寒笑道:“跟你爹爹骑马有什么意思?马背上颠簸的很,要不要上皇伯父的马车坐坐?” 寒寒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想骑马。” “好吧。”太子也不好勉强。 “马背上风大,加件披风,别着凉了。”太子妃忍住羞涩,从车窗里递出一件小孩子的披风。 太子笑道:“这是你皇伯母出发前特意给你带的,山上风大,怕你着凉了。” “谢谢皇伯母,您对我最好了。”寒寒开心地伸手接过来,穿在身上,又朝太子夫妇挥挥手。 战北寒轻轻夹着马腹,继续往前跑去了。 直到父子两的身影消失在禁军队伍中,太子妃才关上车窗,转头对太子笑道:“寒寒越发懂事了,跟三弟的关系似乎也亲近了不少。” “他们父子两三天两头的小吵小闹,本宫都习惯了,随他们去。”太子无奈地摇头。 “三弟面冷心软,其实对寒寒是最好的,就是不太会说话,总是一句话便惹得寒寒生气,难为寒寒不计较。” 太子妃浅笑道,“不过毕竟是亲生父子,平时吵吵闹闹的,也不伤感情。” 正文 第237章 第237章 第237章 太子看着她柔和的眉眼,心里一动,伸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殿下?”太子妃惊讶抬头。 “三弟方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孩子是缘分,本宫不急于一时,你也别太有压力了。” 太子妃进门三年还未有子嗣,就算曾经怀过胎,到底也没能顺利生下来。 太子是储君,子嗣关乎国本。 文武百官不关心太子妃为什么失去孩子,只会盯着她的肚子,期盼着早日有嫡子降生。 这对太子妃来说是极大的压力,尤其是她的身体至今还没有完全康复。 太子妃摇摇头:“臣妾知道翊王没有恶意,何况不能为殿下生育子嗣,本就是臣妾失责,不怪旁人。” “你身子一直不好,太医也说了,暂时不宜有孕,怎么能算你失责?” “殿下就不要安慰我了。”太子妃苦涩地一笑,垂眸失落道,“太医这话已经说了两年了,我现在只担心,万一我的身子真的好不了” “没有这种万一!” 太子握住她肩膀的手微微一紧,沉声道:“你是北秦的太子妃,国运庇护,身子怎么会养不好?” 太子妃轻柔地一笑,没有说话。 她的身子她自己最清楚。 当年她中毒小产,五月大的胎儿生生化成血水,导致她元气大伤。 这几年来太医不断给她调养,但却一直没有起色,她自己也隐隐感觉到了,她只怕很难再有孩子了 只是太子不愿意相信,多年来一直在给她搜寻名医,想方设法的给她养身子。 她不忍心、也舍不得戳破太子的希望。 “幸好还有寒寒”太子妃低低地说。 如果她真的不能再有孩子,太子又重情重义,绝不会因此休弃她。 但是,皇家必须有继承人。 太子妃了解太子的性格,知道他和陛下一样,心里是看不上那些庶子的。 如果实在没有嫡子出生,那寒寒就会是唯一的继承人。 他是翊王的嫡子,同样是皇室嫡出血脉,身份足以与东宫嫡子齐平。如果太子有嫡子也就算了,如果没有,寒寒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一点,昭明帝和太子早有默契,只是没到那个时候,谁也不会提起。 太子没注意她低声说的话,却道:“前段时间,本宫联系上了一个地方,或许有办法可以治好你的身子。” 太子妃不可思议地抬头:“有这样的地方?” “你可听说过,隐于七国的天一阁?”太子压低声音问。 太子妃摇摇头:“还请殿下详细说。” 太子道:“古语有言,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个‘一’,指的就是一线生机,天一阁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取这个名字,难道这个天一阁,敢自诩为天下的‘一线生机’?” 太子妃本就是聪慧之人,一点即透。 她微微蹙眉道:“好大的口气!” 正文 第238章 第238章 第238章 太子淡声道:“天一阁敢取这样的名字,自然是有几分本事的。幕后主人至今身份不明,从未在七国露过面,也无人知晓他到底是男是女、是何身份。” “但,天一阁在七国发展已有数十年,根系庞大,势力不可小觑,天下七国皆有他们的触角。” “七国竟还有这样的江湖势力?” 太子妃惊讶地说:“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连父亲和兄长他们也从未提起。” 太子失笑道:“孟家是朝堂世家,又是书香门第,对这种江湖势力自然了解不多。何况天一阁向来神秘,寻常人就算想找也不容易。” “殿下,这个天一阁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敢自称‘一线生机?’”太子妃越听越好奇。 太子沉吟道:“从某方面来说,天一阁算是一个做生意的地方,只是他们做的‘生意’比较特殊。” “哪里特殊?” “天一阁什么生意都做,情报、杀人、治病、求方,买卖货物” 太子微微勾唇道:“用他们的话来说,只有天下不敢做的生意,没有天一阁做不了的生意,所以,天一阁才是那些被难题困住之人的‘一线生机。’” “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太子妃有些蹙眉道,“殿下是从哪得知了这样一个地方?” “机缘巧合得知的,这倒不重要。本宫一开始也只是好奇,便试探性的与天一阁做了两回生意,没想到竟真的有惊喜。” 太子微微眯了一下眼,“天一阁做生意的方式很特别,七国仅此一家。本宫派人去时,便要先找到进入天一阁的方式,然后提出问题,天一阁的人再根据问题的难度报价。如果客人能接受这个价格,付款之后,便可以从天一阁中拿到答案。” “殿下问了什么问题?价钱如何?”太子妃问道。 “本宫问了两个问题,一是私事,二是国事。私事报价不高,但国事方面,答案一字千金。” 太子沉声道,“最重要的是,本宫付钱之后,天一阁确实给出了近乎完美的答案!” 这意味着什么,太子妃一下就明白了,脸色不由变了变。 “天一阁连朝堂国事上的问题都能解决,那岂不是说” “这也是本宫心惊的原因。” 太子道,“七国内但凡是知道天一阁的人都说,只要能带上足够的银两,就没有天一阁解决不了的麻烦,这个权威至今还没有被打破过。” 太子妃一阵暗暗心惊。 太子看到她脸上的惊惧,不由放缓语气,温声道:“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有这么个地方。我已经命人带上充足的银两,去天一阁询问治好你身子的方法,现在就等着天一阁报价了。” “殿下”太子妃深受触动,眸光盈盈。 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不敢说天一阁一定能治好你,但毕竟也是希望,我没有放弃,你也不能放弃,知道吗?” “有殿下这样的心意,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太子妃含泪说道,伸手紧紧拥住太子,喃喃地道,“如果天一阁真的有办法,那就太好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相国寺山脚下越发热闹了。 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以及他们的家眷都到了,各式各样的素色马车排成了长龙,犹如一场热闹的大型集会一般,到处都是车水马龙。 官员们忙着彼此交际拜访,贵妇们也纷纷带着各自的儿女,与其他夫人谈笑走动,在御驾到来之前,气氛显得轻松又和乐。 正文 第239章 第239章 第239章 南阳侯府此刻就显得尴尬一些。 因为沈志江没有正妻,走不了夫人社交那一套。 而沈玉婷又是庶女出身,脸还受了伤,即使她鼓起勇气想和其他府里的嫡出小姐们结交,那些女孩子也不愿意搭理她。 沈玉婷被拒绝了几次后,又尴尬又丢脸,最后只能躲在马车里不下来了。 老侯爷看到这一幕,不悦地问道:“沈晚呢?” 沈志江厌恶地说:“一开始就不见人了,谁知道她去哪了?” 老侯爷低怒道:“叫人去找!她是侯府的嫡女,这种场合不在,玉婷怎么跟其他小姐们交际?” 没有嫡女的领路,一个庶女很难进入嫡女们的圈子。 偏偏在场的各府小姐都是嫡出,除了南阳侯府以外,没人会把庶女带过来。 沈志江反应过来,皱眉说道:“我这就叫人去找。” 另一端。 萧令月带着北北远离人群,远远的躺在一片草地上,清闲不已。 太阳渐渐往西边偏移,野外刮起了风,气温逐渐下降。 萧令月看了看天色,正准备带北北回马车上,却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鸟儿叫声。 她微微挑眉,望向天空。 云层里似乎闪过一抹明亮的翠影,一只巴掌大、羽毛碧翠如玉的小鸟儿犹如利剑一般穿云而出,疾驰飞向她,尖尖的鸟喙里发出清脆的叫声。 萧令月惊讶地一笑,伸出手。 小鸟儿围绕着她头顶飞了两圈,继而收拢翅膀,落在她的手指上,歪着脑袋朝她叫唤,眼睛乌溜溜的十分可爱。 “唧唧,唧” 萧令月伸出一根手指,顺着它头上的羽毛抚了抚,笑道:“好久不见。” 北北从草地上坐起来,惊讶道:“这不是天一阁的蜂鸟吗?” “是啊。” 蜂鸟,是天一阁独有的、专门培养驯化出来的传信鸟。 它体型娇小,飞行速度是信鸽的十几倍,而且非常聪明认主,隔着千万里的距离也能轻易找到主人。 更重要的是,它不像信鸽那样容易捕捉,身形小又飞得快,即使射箭也很难射中,将重要的信件交给它传递,安全性非常高。 萧令月顺毛抚摸了小鸟几下,就看到它脖子上戴着一个小小的竹节。 竹节是中空结构,上下锁死,看起来浑然一体。 萧令月将竹节取下来,按照规律一旋一扭,竹节便从中打开,露出里面一小团半透明的轻纱。 轻纱纤薄到极致,可以折叠成很小的形状,展开之后却足足有两个巴掌大,上面写满了细小的字体,显然是一份密信。 正文 第240章 第240章 第240章 北北好奇地看了一眼,“天一阁怎么又给娘亲传信了?他们不是很久没来信了吗?” “大概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萧令月随口说,低头看着轻纱上的文字。 很快,她就看完了,脸上闪过一丝微妙。 “娘亲,有什么事吗?” 萧令月也不隐瞒,道:“天一阁最近接待了一位客人,想求个治病养身的方子,因为情况比较复杂,阁里养的那些大夫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所以就找上我了。” “哦哦。”北北明白过来,“那娘亲要帮忙吗?” 萧令月扬了扬手里的轻纱,无语道:“这信上说,那位客人是替别人来求医的,只知道大概的症状,连具体病情都不了解,这怎么治啊?我才不管这种麻烦事。” 不用想也知道,天一阁肯定也是十分头疼,所以才用蜂鸟传信找到她头上。 萧令月并不是天一阁的人。 准确的来说,她和天一阁属于合作关系,或者说是同盟。 当年北北刚出生,身体极为虚弱,需要大量的药材精心养着。 萧令月当时又是一个没有身份的“黑户”,既没钱又没势,想要把儿子照顾好,最急缺的就是钱。 寻常赚钱的方法太慢,也不够支撑北北的药费开销,萧令月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琢磨其他的赚钱方法。 无奈之下,她只好捡起了从前的手艺,专门挑一些有钱有病的富裕人家看诊,一来二去,就渐渐传出了神医的名头。 她只想赚钱,并不想引起北秦朝廷的怀疑,所以每到一个地方,赚到了足够的银两后,她就会改头换面带着北北消失无踪。 但没曾想,这样的方式反而宣扬了“神医”的名头,让人感觉神秘莫测,民间对此更是传言纷纷。 天一阁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门,希望和萧令月合作。 合作的内容很简单。 天一阁包罗天下生意,号称没有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 所以,有很多身患疑难杂症的客人求医无果,就会找上天一阁,希望从阁主手中买到治疗病情、延长生命的方法。 天一阁虽然养了不少名医,但名医也不是万能的,总有他们治不好的病。所以天一阁这么多年来,也在持续不断的招揽七国内的其他医者。 当然,也不止是医者,任何有本事的奇人异士,只要能通过天一阁的观察和考验,都在天一阁的招揽范围内。 说白了。 天一阁就像是一个中介商,客人上门寻求帮助,天一阁便穿针引线,从专业人士口中得到答案,再高价卖给客人,得到的报酬与专业人士平分。 七国之中多得是各种能人异士,却不是每一位客人都能找到替他们解决问题的牛人,所以这个时候,天一阁强大的情报能力,以及网罗天下奇人的野心和势力,就体现出了极大的价值。 整个七国之中,也只有天一阁能做这样的生意,权威性不可替代。 萧令月拒绝了加入天一阁的邀请,对方也没有勉强,而是退而求其次,提出想与她合作。 如果天一阁遇到其他名医解决不了的病症,就会传信给萧令月,萧令月只要能给出治疗方法,客人支付的酬金中,她独占七成,天一阁只占三成。 这样一来,萧令月既不用看诊,也不用出门,只要待在家里回一封信,附上对病症的解决方法,就能轻松拿到一大笔银子,还不用担心引人注目。 正文 第241章 第241章 第241章 萧令月当时正缺钱的厉害,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与天一阁合作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缺过钱,北北所需要的一些特殊药材,天一阁也能帮忙解决,可以说是再贴心不过了。 萧令月也因此停止了四处颠沛的生活,带着北北定居下来,专心给他调养身体。 距离上一次收到蜂鸟传信,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谁知道它要么不来,一来就给她带了这么个麻烦。 “到底是什么病?连娘亲都觉得麻烦?” “你很好奇?” “嗯嗯,娘亲说说嘛。” 萧令月无奈,“根据信上说的情况,这位客人是替一位女子来求医的。那位女子二十岁出头,曾经怀胎五月,中毒小产,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元气大伤,之后整整三年怀不上孩子。大夫都说她气血虚亏,元气有损,所以很难再有孕。客人便找上天一阁,想问怎么调养好这位女子的身体,让她顺利有孕,还要能平安生下孩子。” 北北惊讶道:“要求这么多?” “是啊,很麻烦,所以天一阁报价也高,一个方子一千两黄金,比抢钱还心黑。”萧令月吐槽道。 不过,女子怀孕本来就讲究很多,何况这信里提到的女人又是中毒又是曾经小产,身体都不知道亏成什么样了。 既要养好身子,顺利怀孕,又要保她能平安生下孩子,光是这个过程就很漫长,中间琐碎的事情多了去。 “娘亲不想治,为什么?”北北不解地问,“以前也不是没碰到过麻烦的病人啊。” “因为时间太长了。” 萧令月摸摸他的头发,“调养身体不同于治病,必须根据个人体质量身制定药方,不仅需要漫长的时间,中途还要不断调整,太耗费精力了。” 北北愣了一下:“就像娘亲给我调养身子一样?” “是啊。”萧令月笑了笑,“我啊,专心管好你就够了,不想替别人操心。” 反正她现在也不缺钱了,何必招惹这种麻烦事。 有空多陪陪两个孩子,研究一下给北北解毒的方法,难道不香吗? 因为天一阁很重视保密,绝不会追问客人的身份来历。 所以,萧令月也不清楚客人的身份。 她心里已经决定要拒绝这单生意了,郊外回信不方便,便打算到了相国寺再说。 这时候,一个满头大汗的护卫跑了过来:“三小姐,原来你在这里,老爷请你马上回去!” “有什么事?”萧令月认出他是沈家的随行护卫。 “老爷说” 护卫刚想回话,忽然间。 一道长长悠远的号角声从远处传来,仿佛某种庄重的信号,瞬间压过了不远处的人声鼎沸。 护卫脸色微变,萧令月也带着北北站起身。 站在半山坡上,她一眼就看到了远处蜿蜒如长龙一般行来的御驾车队,清一色黑色盔甲的禁军护卫着明黄的御驾,旗帜招展,阵仗森严。 正文 第242章 第242章 第242章 北北看到长长的队伍,不由咋舌道:“居然这么多人” 萧令月道:“陛下出行,身边自然要带上禁军护卫,以保障安全。” 尤其是现在天下还没一统,刺杀皇帝简直是七国常有的操作。 “寒寒也在队伍里吗?”北北仰起头问道。 “肯定在,待会你就能见到了。”萧令月弯腰将儿子抱起来,“陛下的御驾就快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北北点点头。 护卫这才松了口气,急忙道:“三小姐,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吧。” 等他们三个人回到山脚下时,其他的文武官员以及家眷们都已经排好了队伍,准备迎驾。 萧令月抱着北北找到南阳侯府的队伍时,还被沈志江狠狠瞪了一眼,低声骂道:“你跑到哪去了?接驾这么大的事你也敢耽误,找死是不是?” “御驾还没到呢,父亲急什么。”萧令月翻了个白眼,看到沈玉婷低眉顺眼的排在女队中,便带着北北站到她前面。 “哎呀!”沈玉婷假装被她撞了一下,满眼委屈。 “沈晚,你往哪站?后面去!”沈志江立刻看过来。 “父亲糊涂了,哪有嫡女站在庶女后面的道理,这又不是按年龄排的。”萧令月讥讽道,随即又看了沈玉婷一眼,“我连你衣角都没碰到,你叫唤什么?” 沈玉婷:“” 沈志江又气又怒,刚想训斥。 前头的老侯爷转过头,脸色阴鸷,“都给我闭嘴!御驾马上就到了。” 沈志江和沈玉婷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 萧令月耸耸肩,不再多言,带着北北安静的站着。 又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 清脆的马蹄声和铜铃声一起传来。 所有人立刻屏息凝神,低头垂目,偌大的山脚下人满为患,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哒哒哒” 一连串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传来,率先抵达的是两排禁军和太监队伍,数百人动作迅速,很快在通往山顶相国寺的台阶旁站好,刀剑林立,阵仗森严。 当明黄色的帝王仪仗出现在众人视线里时,所有人同时跪下行礼,请安声震动云天。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令月也跟着随大流跪下,偷偷抬起眼朝御驾车里望去。 御驾打开车门,昭明帝弯腰走出来,居高临下的环视一圈,沉声道:“众爱卿免礼。” “谢陛下!” 众人纷纷起身,却仍是低着头,不敢直视圣颜。 萧令月假装恭敬低头,眼角余光看去。 这位登基足足有三十年的北秦昭明帝,如今已经年过五旬,身形依然高大挺拔,花白的眉宇下压着一双威严深沉的眼眸,面容依稀与太子相似,浑身上下透着一种不怒而威的帝王气势。 萧令月暗中偷看了好几眼,心里暗暗惊奇。 南燕的皇帝她见的多了,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北秦的皇帝。 正文 第243章 第243章 第243章 原来,战北寒跟他亲爹长得也不是很像,五官明显要俊美精致许多,难道是遗传了先皇后的容貌? 常言道,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 萧令月刚想到战北寒,一抬眼就看到他出现了。 战北寒和太子一左一右站在昭明帝身后,旁边还有一位衣着素雅、眉目温婉的年轻女子,手里牵着一身玄色蟒纹小衣裳的寒寒。 萧令月眼眸一转,很快就猜出了她的身份。 太子妃孟氏。 战北寒身后没有旁人,那位侧妃似乎也没来。 除此之外,其他的皇子皇孙都全到齐了,低着头站在后面,离昭明帝恨不得有十米远,与太子、翊王之间更像是隔着一条鸿沟,天壤之别。 皇家的嫡庶尊卑,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很快,以昭明帝为首的皇家队伍便走到了登山梯前。 相国寺是北秦的开国皇寺,更是历代皇帝的宗庙所在。 据说在两百多年前,北秦刚刚立国的时候,开国先祖曾经受过相国寺主持大师的指点,因此在立国成功之后,便立相国寺为北秦皇寺,更是把先祖宗庙都移到寺中,后代子孙绝不可轻易冒犯。 所以,进入相国寺是不能乘坐马车或轿子的,登山的一千零八个台阶,必须一步步自己走上去,连皇帝都不例外。 长长的青石台阶被清扫得一尘不染,禁军站在两侧护卫。 以昭明帝为首,皇室子孙,文武百官以及家眷,无论男女老幼,都老老实实的步行登山。 萧令月第一次听到进相国寺要走一千多个台阶时,心里就十分幸灾乐祸,不知道沈家的老弱病残能不能顺利爬上去? 结果不出所料。 因为是登山的阶梯,造得又陡又峭又长。 还没爬到三分之一,沈志江父女两都受不住了,双腿颤颤巍巍,边走边喘气。 沈玉婷好歹是个姑娘,爬不动了还情有可原。 最丢脸的是沈志江,他一个壮年男人,却连一些普通贵妇都不如,爬得满脸都是虚汗,双腿哆嗦着打颤,喘气都喘不上来。 连年过六旬的老侯爷都比他轻松,恨铁不成钢地低声骂道:“你给我争气点,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爹,我我是真的走不动了!”沈志江差点要哭出来。 “走不动也要走!陛下还在前面,你敢停下试试,脑袋都不想要了?”老侯爷看了一眼其他人,就连女眷都在坚持往上爬,越发觉得儿子不争气。 一转头看到同样气喘吁吁、越爬越慢的沈玉婷。 老侯爷气的骂道:“快点走,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沈玉婷简直欲哭无泪。 爹爹没说来相国寺,要爬这么多层台阶啊,她的一双腿都快废了! 沈玉婷心里后悔极了,早知道这么累,她就不求着爹爹要来了,她还没爬到山顶见到襄王殿下,累都已经累死了 这种庄重场合,台阶两侧还站着禁军。 沈玉婷不敢出声抱怨,只能满腹委屈地艰难挪动双腿,一边爬一边抬头。 就看到前方不远处,萧令月抱着儿子,脚步轻松地往上走,额头不见半点汗水。 正文 第244章 第244章 第244章 沈玉婷气得咬牙。 这个贱人,她凭什么这么轻松! 萧令月正沿着台阶往上走,忽然感觉一道怨毒的目光从身后刺来。 她停步回头,对上沈玉婷仇视的眼神。 萧令月看了一眼她哆嗦打颤的双腿,微妙地勾唇一笑,随即便潇洒转身,大步往上走了。 沈玉婷:“”她是在嘲笑她吧? 一定是的。 这个贱人,她才不会输给她! 沈玉婷不知哪来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本来酸痛发软的腿似乎又有了力气,她咬牙抬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挪的继续往上爬。 爬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还比较轻松。 爬到一半的时候,贵妇千金们都开始吃不消了,却无人敢抱怨,咬着牙继续努力。 到了最后三分之一,就是年轻体健的文官们都支撑不住了,个个累得涨红脸,咬着牙艰难往上走,如果不是陛下和诸位皇子走在前面,只怕他们早就忍不住停下了。 真正能脸不红气不喘的爬上山顶的人,除了武将之外,几乎都有内力在身。 萧令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 战北寒不用说,他几乎是抱着寒寒一路闲庭信步走上来的,看起来比所有人都轻松。 除此之外,就是朝中几位著名的将军,个个身形提拔,脸不红气不喘。 萧令月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名身材高大、面容威严英挺的中年男人身上。他穿着一身墨绿素衣,腰间系着明玉腰带,气势威严端正,步伐矫健有力。 是萧成罡。 而在他身后,除了受伤的萧峻之外,萧家其他人都来了。 萧轩一手扶着母亲萧夫人,一手扶着妹妹萧如兰,额头上带着细汗,但看起来还算轻松。 萧令月也没有多看,很快收回了视线。 好不容易登上山顶。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宽敞的青石广场,正中心摆放着一座足有四五米高的黄铜香炉,里面点燃了三株长香,青烟袅袅直冲云天。 古朴而恢弘的相国寺大门就屹立在广场上。 整座寺庙依山而建,呈阶梯状往上,规模宏大而壮阔,几乎掏空了整座山,最高的九层佛塔就屹立在山顶上,气势恢宏。 这广场上的青石光滑无比,像是被无数香客来来回回踩过无数遍,将粗粝的青石踩踏得如同青玉一般。大香炉前的地面上更是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曾经来此上香叩拜过。 萧令月低声道:“一国皇寺,果然气象非凡,好大的手笔。” 北北被她抱在怀里,伸长了脑袋四处张望着。 与此同时,跟在昭明帝身后的战北寒怀里,同样被抱着的寒寒也在四处张望。 两个小家伙很快对上了目光。 寒寒眼睛一亮,迫不及待想下地:“爹爹,快放我下来!” “做什么?”战北寒冷道。 “我看到娘亲和北北了!” 男人微微蹙眉,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来,正好对上萧令月的眼睛。 正文 第245章 第245章 第245章 她怀里也抱着孩子,不同于寒寒的任性闹腾,那个孩子看起来乖巧又安静,一张精巧的银色小面具将他的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 战北寒眼眸一暗,抬手拍了下儿子的小屁股,低声道:“老实点。” “我要去找娘亲和北北!” “不行。”战北寒直接否决。 寒寒挣扎得更厉害了:“为什么不行?我不和他们待太久,说说话就回来。” “不行。”战北寒不相信他。 他要是真去了那对母子身边,只怕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战北寒冷声道:“待会要给你皇祖母上香祭祀,你给本王老实点待着,哪都不许去,等祭祀完了再说。” 这是正事。 寒寒撅起小嘴,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娘亲那边。 另一端的萧令月听不见父子两说话,但也能大概猜到他们在说什么,安慰北北道:“我们在相国寺还要住上几天,有机会跟寒寒碰面的。” “嗯。” 北北乖巧抱住娘亲的脖子,看到远处寒寒一脸眼巴巴的样子,嘴角抿出一丝笑意。 昭明帝还算体恤文武百官,登上山顶后没有急着进寺庙,停下休整了片刻。 一群累得腰酸腿软的朝臣以及贵妇们顿时松了口气,虽然不能坐下休息,站着缓口气也好。 沈玉婷已经累得站都站不住了,浑身汗如水洗,面纱紧紧黏在脸上,一双腿摇摇摆摆直打颤,脚底不知道磨出了多少水泡,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 “爹爹,我我腿好疼啊!你能不能给我靠一会儿?”沈玉婷虚弱又可怜地说道。 她一转头。 身边的沈志江看起来比她还可怜,一张脸煞白得毫无血色,汗水成串往下滑落,身上的朝服更是皱皱巴巴,被汗水浸透,整个人萎靡的看起来就像被掏空了一样。 沈玉婷伸手去拉他:“爹爹,我好累啊,你过来给我靠一下” 谁知,她的手刚碰到沈志江,他忽然两眼一翻白,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扑通一声巨响。 广场上人人回头,连前方的太子都蹙眉看过来。 “爹爹,爹爹你怎么了?”沈玉婷又惊又慌,急忙跪在地上摇晃他的身体。 “这是怎么了?”同样累得不轻的老侯爷急忙走过来。 “祖父,我”沈玉婷还没来得及解释。 负责防卫的禁军走上前,低声喝道:“皇寺门前,禁止喧哗!这是怎么回事?” 沈玉婷急忙道:“我爹爹不知怎么的晕过去了。” 禁军蹲下身,试了试沈志江的颈部,面无表情地道:“没事,只是体力不济,累晕了而已。卑职这就让沈大人清醒过来。” 说着,不等老侯爷和沈玉婷反应,他狠狠掐了一下沈志江的鼻下人中。 沈志江痛得差点弹跳起来,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被禁军一把捂住嘴,严厉地瞪了一眼。 沈志江:“”他被吓得不敢叫了。 禁军这才松开手,对老侯爷点点头,随即回到岗位上。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给我站起来!”老侯爷只觉得没脸见人,踹了沈志江一脚,低声怒道。 正文 第246章 第246章 第246章 沈玉婷费力地扶着沈志江站起身。 父女两刚刚站稳,就在这时,一道悠远的佛钟声遥遥传来。 “咚——咚——咚——” 佛钟连响三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陛下,时辰已到,该入寺中了。”一名钦天监的礼官上前道。 话音刚落,相国寺巍峨高耸的寺门也徐徐打开,一众年轻和尚手持佛珠,从门内走出,对着广场上的众人轻轻鞠躬,安静地站在寺门两侧。 昭明帝沉声道:“走吧。” 语毕,他神情肃穆,领着一众皇室宗亲及文武百官,朝寺庙中走去。 诸多官员以及贵妇家眷们也快速整理好仪态,依次往寺庙中走去。 走过寺门,登上台阶,相国寺的主持正领着一众弟子站在天王殿前,看到昭明帝登上台阶走来,主持大师双手合十,鞠躬念道:“阿弥陀佛,贫僧苦海,恭迎陛下。” “主持快请起。”昭明帝亲自上前扶起主持,简单叙话后,苦海大师便指引众人往殿内而去。 先皇后的生忌仪式在相国寺的正殿举行。 在生忌之前,相国寺已经提前为先皇后诵经七七四十九日,偌大的正殿里佛香缭绕,各色祭品累如高台,大殿两侧点燃了无数油灯,星火照亮。 数百名身披袈裟的和尚闭目端坐在蒲团上,转动着佛珠,低诵佛经的呢喃声连城一片。 气氛庄严肃穆。 萧令月牵着北北,随大流走入正殿,一眼就看到佛像前的贡台上,摆放着一座金字灵牌。 灵牌前点着长明灯,佛香袅袅中,灯火一星闪烁,犹如魂灵的眼眸。 先皇后病逝已经有二十多年,棺椁早已入了皇陵,所以立在相国寺宗庙里的只是一座灵牌,因为要举行生忌,才提前请了出来。 不过,真正的生忌日其实是在明天。 按照流程,相国寺要连续三日为先皇后祭祀,昭明帝以及文武百官都要参加。 今天只是抵达相国寺,因为钦天监测算的时辰太晚,便没有安排其他祭礼,所有人依次给先皇后上香磕头,焚过一遍祭品后,便由寺里的小沙弥安排众人入住。 昭明帝亲自上了头一炷香后,太子走上前,双手接过长香点燃,跪在灵牌前的蒲团上,连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将长香插在灵牌前的香炉中。 战北寒紧随其后,也是同样的流程。 按照皇家顺序,排在第三位上香的本该是太子妃。 昭明帝却忽然抬起手:“寒寒,你过来。” 寒寒愣了下,乖乖走过去。 昭明帝摸了摸他的头,亲自点燃了香火给他:“好孩子,去给你皇祖母磕个头,她肯定也想你了。” 此话一出。 满殿的朝臣官员们呼吸一紧,眼底闪过惊讶。 陛下竟然越过了太子妃,让皇长孙先敬香?这是什么意思? 寒寒一脸懵的接过长香,下意识朝战北寒看去。 战北寒微微拧眉,不便当众拒绝,只点了点头。 寒寒这才放松下来,仰头道:“皇祖父,寒寒这就去。” “去吧。”昭明帝欣慰地一笑。 寒寒持着香跪在蒲团上,小脸严肃,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吃力的踮着脚插进香炉里,这才回到战北寒身边。 满殿似有若无的目光注视下。 正文 第247章 第247章 第247章 太子妃这才走上前,一丝不苟地磕头敬香,随即退回到太子身边。 她和太子夫妻两的表情如出一撤,肃穆而又稳重,丝毫没有因为昭明帝突然的举动产生任何波澜。 殿内的朝臣官员们在他们脸上看不出半点破绽,只好收回目光。 皇室中人一一敬香过后,便轮到官员以及家眷们了。 他们并非皇室中人,也无须一个个轮流上香,而是按照品阶高低不同,一家一家的上前敬香,速度一下子提高了很多。 好巧不巧,排在南阳侯府前面的武将世家只有两个。 一个是萧家。 另一个是镇北侯府。 两家上香完毕后,便轮到南阳侯府了。 萧令月担心北北出岔子,这种场合又不适合说话,她低头轻轻捏了一下北北的手心,暗示性的看了眼寒寒,用眼神示意道:待会就按照寒寒做的学,知道吗? 北北乖巧点头。 “南阳侯府,上前敬香。” 听到和尚的通传声,老侯爷和沈志江神情肃穆,快步上前,伸手去取香。 萧令月牵着北北走在第二排。 沈玉婷因为是庶出,身份不够,只能走在她身后,两人相差了一米左右。 萧令月刚走两步,身后的沈玉婷忽然加快了速度,紧紧挨在她身后。 她想干什么?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升起。 萧令月瞬间感觉一股大力从身后推开,似要将她狠狠推出去。 前方就是先皇后的灵位! 电光石火间—— 萧令月本能停住脚步,握紧了北北的手,气沉丹田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玉婷用尽全力的狠狠一推,本以为能将“沈晚”推得撞在贡品桌上,却没想到她的身体惊人的稳,猝不及防的被人一推,竟是纹丝不动。 沈玉婷眼底兴奋狠毒的笑意僵住了。 萧令月微微侧头,冰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加快脚步跟上,从和尚手中取了香。 佛堂正殿之上不允许喧哗,敬香过程中开口说话,更被视为对死者不敬。 所以,萧令月什么也没说。 沈玉婷却忍不住心慌意乱,她敢偷偷推“沈晚”,是仗着出其不意,却不想一次没成功,她也没胆子再来第二次,只能咬紧嘴唇上前取香,跪在最边缘的蒲团上。 磕过头后,老侯爷和沈志江站起身,依次将长香插进香炉里,然后恭敬退回。 萧令月和北北紧随其后,同样十分顺利。 最后,轮到沈玉婷插香了。 萧令月微微加快脚步,与她正好擦肩而过,衣袖下的指尖轻轻一弹。 沈玉婷刚准备插进香炉里的三根长香,齐刷刷断成两截。 “啊!”沈玉婷下意识惊叫,急忙往后退,三根断香掉在地上,碎成了几段。 “”满大殿骤然一静。 所有人睁大眼睛,惊愕地看着地上的断香,继而齐刷刷地看向沈玉婷。 正文 第248章 第248章 第248章 沈玉婷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不是我!是这香自己断的!” 老侯爷用一种想吃人的眼神瞪着她,随即跪在地上,深深磕头:“臣有罪,请陛下恕罪。” 沈志江也跟着跪下,脸上的表情一片空白。 大殿里死寂一片。 诵经声也跟着停下来,朝臣官员们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贵妇千金们纷纷皱眉,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玉婷。 这么多人一起上香,怎么偏偏轮到她,香就断了? 灵前断香,这可不是好事。 昭明帝脸色阴沉,看着地上的断香,冷厉的目光又看向沈玉婷。 沈玉婷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慌忙摇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它自己断的” “苦海大师,”昭明帝没有理她,沉着脸问道,“灵前敬香无故断裂,这代表什么?” 苦海大师皱起眉,一时沉吟不语。 “大师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让它断的”沈玉婷吓得眼泪都流出来。 她虽然不懂生忌的规矩,却也知道,上敬给死人的香火无故折断,这绝对不是好兆头。 她拼命解释:“我我是诚心给皇后娘娘上香的,绝对没有半点不敬的意思,我也不知道这香怎么就突然断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啊” 她越是解释,昭明帝的脸色就越冷厉,连太子和太子妃都皱起了眉。 沈玉婷看到几位掌权人这样的表情,心里更慌了,她下意识地向自己的保护者求助:“爹爹,你帮我说句话啊!真的不是我弄断的” 跪在地上的老侯爷脸色扭曲了一下,生生掐死这个孙女的心都有了。 来之前千叮万嘱让她一定要小心,绝对不能在生忌上犯错! 结果,这个蠢货还是闯下大祸,现在竟还有脸求救! 沈志江被吓得浑身瘫软,满脸冷汗淋漓。 苦海大师轻叹一声,垂目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许是一时失误,还请陛下看在娘娘生忌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昭明帝面色不悦,没说话。 沈玉婷却看到了希望,跪在地上磕头:“求陛下再给臣女一次机会!臣女一定诚心诚意给皇后娘娘敬香,求娘娘宽恕臣女。” “罢了。”昭明帝轻吐一口气,“既然大师开口,朕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多,多谢陛下!”沈玉婷顿时喜极而泣。 旁边捧着香火的和尚走过来,沈玉婷抹着眼泪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取过长香点燃,然后跪在蒲团上。 大殿里所有人都看着她。 萧令月淡定地牵着北北站在一旁,看着敬香的沈玉婷,面纱下的嘴角似笑非笑。 正文 第249章 第249章 第249章 这一次,她没有再动手脚。 然而,沈玉婷的心理素质本就不高,方才又出错过一次,她知道这是最后补救的机会,众目睽睽下独自上香,旁边还有陛下和太子等人看着。 这让沈玉婷的心理压力非常大,神经绷紧到极点,越是害怕出错,心里就越紧张。 她手指发颤的举着长香,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对着贡品桌后的灵位磕了三个响头,正准备站起身时,却因为双腿发软踩到了裙摆,整个人尖叫着重重往前栽去。 “砰!!”一声巨响,沈玉婷整个人撞到了贡品桌上,原本高高垒起的瓜果、三牲等祭品瞬间翻倒下来,各色瓷器、酒品等重物也跟着摇摇欲坠。 沈玉婷重心不稳,眼看就要往地上摔。 “啊!!”她惊恐之下双手乱抓,却一把抓到了绣着佛经的桌布,无意识的往下一扯。 霎时间,就听一连串稀里哗啦的破碎声:“噼里啪啦哐当!砰砰砰”桌布带着满桌的祭品直接翻倒落下,全砸在摔倒在地的沈玉婷的头上、身上。 沈玉婷哀叫连连,抱着脑袋缩进了桌子底下。 一时间瓜果乱滚,美酒碎了一地,各种玉器、瓷器、金器噼里啪啦全倒了,连桌上的长明灯都倾翻过来,火油溅落在地毯和凌乱的桌布上,立刻燃起了火苗。 “啊啊啊——!” 躲在贡桌下的沈玉婷吓得惨叫连连,拼命缩着身子怕被火烧到:“救命啊!起火了,快救我啊!” “快灭火!”站在旁边的几个和尚惊慌失措,立刻冲过去扑打火苗。 “父皇小心!”太子眼疾手快地将昭明帝往旁边一扯,躲过飞溅的杂物,昭明帝身形踉跄却顾不上,眼睛死死盯着桌台上,大喊道:“快保护灵位!” 太子一转头,却是被拽下的桌布带动了高台上的灵位,摇摇摆摆的眼看就要往火里摔去。 和尚们都在手忙脚乱地灭火,听到喊声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太子妃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摔向火里的灵位,自己却重心不稳倒了下去。 战北寒听到昭明帝的喊声,立刻往供桌方向冲去,但却被满地乱滚的祭品阻拦了一下,没有太子妃动作快。 他本想接住太子妃,却不便和她接触亲密,眨眼间太子妃已经抱着灵位摔进了燃烧的桌布里,身上的衣服、头发立刻被火苗烧得片片焦黑。 “皇嫂!”战北寒再顾不上迟疑,一把抓住太子妃将她拉出来,快速拍灭掉她身上的火苗。 “雯儿!”太子刚刚扶稳昭明帝,见状立刻冲过来扶起太子妃。 太子妃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身上的衣服被烧出了焦黑的洞,隐隐可见被烧烫出的水泡。 大殿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十几个和尚好不容易抬了水过来,哗啦倒在火堆上,一阵刺鼻的浓烟滚滚升起。 火算是灭了,黑色的残灰飞落到满地散落的祭品上,大殿内一片狼藉。 文武百官们吓得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雯儿,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烧伤?”太子抱着太子妃半跪在地上,扯下外套裹在她身上,焦急询问。 昭明帝大步走过来,看到先皇后的灵位被太子妃紧紧抱在怀里,神情微松,很快又严肃问道:“太子妃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正文 第250章 第250章 第250章 太子妃痛得脸色发白,满头虚汗,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伯母,你没事吧?”寒寒担忧地跑过去。 “寒寒,你站到旁边去。”战北寒一手挡开他,伸手取出太子妃怀里的灵位,低声对太子道,“皇嫂身上可能被烧伤了,这里不便检查,你先带皇嫂去后院,让随行太医看看。” “好。”太子立刻弯腰抱起太子妃,刚要往外走,又迟疑地看了眼昭明帝。 “你去吧,这里有朕和你三弟在。”昭明帝阴沉着脸道。 “多谢父皇。”太子顾不上多说,抱着太子妃匆匆往殿外去,门口的小和尚急忙引路,几名跪在殿里的随行太医也立刻跟了上去。 几个人一走,大殿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 文武官员以及贵妇家眷全跪在地上,深深低着头,不敢去看昭明帝的脸色。 陛下那么重视先皇后的生忌,如今才刚到相国寺,就弄成这个样子,还差点毁了先皇后的灵位 可想而知,陛下此刻会有多震怒! 他们这些人只怕也会受牵连 众人心里一阵不安,心里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闯祸的沈玉婷活活咬死。 沈志江更是被吓得瘫软在地起不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父皇,母后的灵位。”战北寒将灵位送还给昭明帝。 昭明帝接过,轻轻抚摸着灵位上的姓氏,随即淡淡道:“苦海大师,麻烦你将皇后的灵位,暂时移送到祈灵堂,朕晚些时候再去看她。” 苦海大师接过灵位,长叹一声:“阿弥陀佛,贫僧斗胆,还请陛下谨记,佛门圣地,不宜见血。” “大师放心,朕记的。”昭明帝声音冰冷,“朕要处理凡尘俗事,不便让大师与众位弟子观看,便请大师将他们一并带走吧。” “贫僧告退。”眼看昭明帝心意已决,苦海大师也不便多说,示意殿内所有弟子沙弥随他离去。 在离开之前,昭明帝又开口:“大师,朕先前问你,灵前断香代表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朕。” 苦海大师沉声道:“灵前断香,代表上香之人有不敬之心,亡魂不愿接受其香火。” “不敬之心!”昭明帝冷笑一声,“朕知道了。” 苦海大师带着众多和尚们退下。 很快,佛殿里便空荡下来,只有心惊胆战的朝臣和家眷们跪在地上。 “薛海。”昭明帝冷声唤道。 “臣在。”禁军统领薛海立刻上前,单膝跪地。 昭明帝声音阴沉,一字一句道:“给朕,把这个不敬之人拖出来!” “是!” 薛海神情冷肃,领命大步上前,伸手就朝贡桌底下抓去。 躲在贡桌下装死不敢出头的沈玉婷立刻尖叫起来,手脚拼命挥舞躲闪:“啊!不要抓我,不是我!我没有啊啊啊” 薛海充耳不闻,被她乱踢乱打了好几下,猛然一把抓住她散乱的头发,硬生生将她从桌底拖了出来。 正文 第251章 第251章 第251章 沈玉婷凄厉的惨叫,拼命去挠他的手,双腿在地上乱蹬,吓得涕泪横流:“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爹爹,爹爹快救我啊” 老侯爷跪伏在地上,牙齿咬得咯咯响,一个字也不敢说。 沈志江更是面无人色的瘫软在地,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一样,哆哆嗦嗦的发颤。 满大殿安静一片。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薛海无比粗暴的将沈玉婷拖出来,重重扔在大殿上。 沈玉婷哭得一脸鼻涕眼泪,头发凌乱一身狼狈,活像个疯婆子。 她也知道她闯了天大的祸,顾不上浑身剧痛,跪在地上拼命磕头:“陛下饶命,我没有对皇后娘娘不敬的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陛下饶命” 昭明帝怒极反笑:“你对皇后灵位大不敬,闯下滔天大祸,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沈玉婷慌得不成样子,忽然看到跪在一旁的萧令月,她病急乱投医地伸手指向她,大喊道:“是她!肯定是她害我!”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看向萧令月。 战北寒微眯了一下眼,伸手稳稳摁住想跳起来的寒寒,幽暗的目光看着她。 萧令月抬起头,眸光平静无比。 沈玉婷本来只是想甩锅给她,话说出口后却越想越觉得有理,肯定是“沈晚”暗中害她,否则她怎么可能闯下这么大的祸? “陛下!陛下明鉴啊!” 沈玉婷跪爬到昭明帝面前,磕着头哭喊道:“不是我的错,是沈晚!一定是沈晚陷害我的,她就是想把我活活害死!求陛下明鉴啊!” 众人的脸色一时微妙起来。 沈玉婷说得这么信誓旦旦,难道真的是被人害的? 昭明帝也起了疑心:“谁是沈晚?” “陛下,臣女便是。”萧令月平静开口道。 “此人指控你陷害她,闯下大祸,你有什么要说的?”昭明帝指着沈玉婷,冷声训问。 “回陛下,臣女没有陷害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指控我,还请陛下明查。”萧令月平静有礼地回道。 沈玉婷尖叫起来:“你胡说!明明就是你陷害我,你怎么这么恶毒?!” 萧令月转头问道:“你确定是我陷害你?” “我当然确定,除了你还有谁会害我?”沈玉婷眼睛通红地瞪着她,咬牙切齿地恨不得将她活撕了! “我为什么要害你?你做了什么让我记恨的事吗?”萧令月反问道。 “因为你上香的时候我推了你一把,被你发现了,你知道我想害你撞上先皇后的灵位,所以你就怀恨在心,用同样的方法来害我!你还想让我被火活活烧死,你心肠这么恶毒,简直是个骨子里都烂透了的畜生!” 沈玉婷语气激烈的怒骂,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为了让陛下相信自己的说辞,她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算计“沈晚”的事情说了出来。 在沈玉婷想来,她算计“沈晚”虽然有错,但毕竟没有成功,陛下也不该怪罪她。 但是“沈晚”就不同了。她把她害得那么惨,闯了这么大的祸,陛下于情于理都应该狠狠惩罚她才对! 正文 第252章 第252章 第252章 她这番话一说出口,大殿里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暗暗交换目光。 苦海大师说的是真的! 沈玉婷果然是有不敬之心,在上香的时候还敢动这种害人的心思,难怪皇后娘娘在天之灵都不肯受她的香火,让她手里的香都折断了。 她竟然还敢理直气壮的说出来? 天底下竟有如此愚蠢的女人。 昭明帝的脸色一瞬间铁青到极点,威严冷酷的眼底满是风暴。 老侯爷浑身僵冷的跪在地上,表情木木的。 他刚才还苦苦想着,有什么方法能替沈玉婷、替沈家脱罪 结果,这个蠢货什么都敢说,陛下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只一瞬间,老侯爷就下定了狠心。 沈玉婷已经完了,沈家却不能被她连累,必须丢卒保车! 萧令月眼神微妙地看着沈玉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沈玉婷咬牙切齿。 “所以,你说的都是真的,句句属实,对吗?” “对!”沈玉婷凶狠地瞪着她,“你还想不承认吗?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萧令月轻叹一声:“上香的时候,我确实感觉被人推了一下,却以为是你太过紧张,不小心撞到我,幸好我站得稳,才没有出事。当着先皇后的灵位前,我也不便与你争辩,便只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诚心诚意的上香叩拜,但是没想到,你竟然是故意撞我的” “所以你就怀恨在心,想用同样的方法来害我,让我闯下滔天大祸是不是?”沈玉婷简直要气炸了! 她脸色怨毒地指着萧令月的鼻子:“你这个贱人!心肠实在太狠毒了,你就是存心想害死我!” 萧令月道:“原来你也知道这是滔天大祸,可是照你的说法,难道不是你先想害我的吗?” “我只是轻轻推了你一下,你又没出事!可你竟然用这么歹毒的方法来报复我,你才是真正的恶毒!”沈玉婷歇斯底里地骂道。 萧令月扯了一下嘴角:“你的意思是,你想害我没成功,所以就不叫害人。同时你又觉得我会怀恨在心,一定会用同样的方法来害你,所以我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对吗?” “没错,你这是承认了是不是?就是你这个贱人害我的!”沈玉婷双眼直喷火。 萧令月低笑了一声,摇摇头。 听完她们两的对话,满大殿的文武百官都要窒息了。 这个沈玉婷 说的是什么狗屁逻辑? 她害人没成功,所以她没错。 她自己闯下大祸,就是别人怀恨在心想害她,她还是没错。 这样一套强盗逻辑打下来,就是朝中最能言善辩的文官都不禁感到无语,看沈玉婷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一样。 众人纷纷看向跪在地上的老侯爷和沈志江。 沈家到底是怎么养的女儿? 又蠢又毒,简直不可理喻! 但,其他人却是不知,沈玉婷之所以被养得三观歪曲,其实真的不怪她。 正文 第253章 第253章 第253章 是沈家上下一起纵容的结果。 在“沈晚”回府之前,沈玉婷是南阳侯府里最受宠的小姐,名义上是庶女,实际却比嫡女还尊贵。 因为她天生美貌,沈志江和华姨娘都把她当宝贝一样宠着,要星星不给月亮,哪怕做错了事,也都是身边的丫鬟背锅,沈玉婷永远都是没错的。 就连看似威严公正的老侯爷,内心也觉得沈玉婷的美貌是一颗很有价值的棋子,指望着她日后联姻,给沈家带来好处,因此对她同样纵容,偏心不少。 沈玉婷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性格很难不被养歪,因为她习惯了做错事永远有人替她承担责任,谁也不会责怪她。 以前背锅的是丫鬟,现在丫鬟不在身边,她就甩锅给萧令月。 而她自以为的那一套逻辑,在别人眼里完全狗屁不通,她却觉得理所当然。因为她在南阳侯府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 萧令月对此心知肚明。 她冷淡又嘲弄地看着沈玉婷:“你口口声声说我陷害你,那请问,我是怎么陷害你?用的什么方法?” 沈玉婷一时噎住了,瞪着通红的眼睛。 她哪知道这个贱人怎么害她的,她只觉得一定就是她害的。 “怎么,说不上来吗?”萧令月越发嘲弄了,“你既然觉得自己是受害者,那怎么被害的总该知道吧?” 众目睽睽下,沈玉婷硬着头皮瞎编:“是你推了我” “你最后上香的时候,我和祖父、父亲站在一起,距离你有三米远,而且陛下就在旁边看着,请问我怎么推的你?”萧令月似笑非笑地打断她。 “难道我凭空长出了一只手,飞过去把你推到了?” 人群里隐隐响起一声憋笑声。 沈玉婷涨红了脸,脑子越发混乱了:“不是,不是推,你肯定用了别的恶毒的方法” “那到底是什么办法?”萧令月再次打断她,清冷的声音里,却有种步步紧逼的压力,“你说出来听听,我到底有什么办法,能隔着几米远,当着陛下和所有朝中官员的面,隔空把你撞到?” 她刻意咬重了“隔空”两个字,意思不言而喻。 昭明帝眼眸一暗,他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沈晚”有深厚的内力在身,利用内力隔空将人击倒,并非不可能。 不过,这样强大的内力一旦使用,绝对逃不过战北寒的感知。 昭明帝微微侧头,朝战北寒投去询问的目光。 战北寒一顿。片刻后,他缓缓摇头。 意思是他没有感觉到有人在殿内使用过内力。 这唯一被人陷害的可能性掐灭了,众目睽睽下,谁也找不到萧令月动手害人的痕迹。 连沈玉婷自己都找不到。 她慌乱地跪在地上,一口咬定道:“不对,你肯定有办法的!你这么恶毒,怎么可能没有办法害我?一定就是你害我的!” 萧令月遗憾地耸耸肩,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她确实算计了沈玉婷,却从未想过要害她去撞先皇后的灵位。 因为先皇后是寒寒和北北的亲祖母,死者为大。 萧令月有敬畏之心,便不会在祭祀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正文 第254章 第254章 第254章 她确实恼怒沈玉婷暗中想推她的做法,所以,在沈玉婷第一次上香的时候,她用一丝暗劲折断了她手里的香。 因为用的暗劲很小,速度又快,所以连战北寒这种高手都没有察觉。 按照古人的信仰,灵前断香,是上香之人心怀不敬,所以亡魂不愿意接受香火。 沈玉婷在先皇后的灵前还敢动害人的心思,这个罪名也不算冤枉她。 苦海大师慈悲为怀,第一次没有拆穿她,说服了昭明帝再给她一次机会。 萧令月也没有再出手。 只是沈玉婷自己的承受能力太差,紧张之下踩到了裙摆,这才撞翻了先皇后的灵位和祭品。 她本来想这样陷害萧令月,却不想将自己害成了这样。 报应来得太快。 或许,真的是先皇后在天有灵,不愿意看到小人在自己灵前作祟,所以才让沈玉婷自食恶果吧! 萧令月脸色平静,心里冷笑一声。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肯定是被她陷害了,我怎么可能犯这种错?”沈玉婷的心理几乎要崩溃了,抱着头疯魔一般喃喃自语。 “够了!”昭明帝忍无可忍,低吼一声。 沈玉婷吓得浑身哆嗦瘫软在地。 昭明帝冷冷审视着她,说道:“沈家庶女沈玉婷,在皇后灵前大不敬,御前失仪,毫不悔改,朕念在佛门圣地,不宜杀生,罚跪佛殿前,回京之后立刻打入天牢,赐毒酒。” “”沈玉婷瞳孔放大,表情空白。 昭明帝仍不解气,冷酷的目光又看向瑟瑟发抖的沈志江:“南阳侯沈志江,教女不善,罚跪佛殿七日,静思己过。即日起,南阳侯府夺爵,沈志江官降三品,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老侯爷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满大殿的文武百官也不由变了脸色,心脏狠狠缩成一团。 陛下赐死沈玉婷的做法,没人觉得奇怪,她闯了这么大的祸,以陛下对先皇后的情谊,没有当场将她活活绞死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但是,陛下对南阳侯府的惩罚,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竟然是直接夺爵!! 南阳侯府本来是正一品的世袭爵位,祖上更是跟随开国皇帝立下汗马功劳的能臣,爵位代代相传,到如今沈志江头上已经是第四代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份祖宗传下来的荫庇竟然会折在一个小小的庶女手里。 在场朝中官员都被吓得不轻。 那些贵妇家眷、千金少爷们更是吓得一脸惨白,活像鹌鹑似的缩成一团。 “把他们拖下去!”昭明帝厌恶地说道。 “是。”薛海立刻带着几名禁军上前,粗暴的抓起沈志江父女往外拖走。 父女两仿佛现在才反应过来,吓得撕心裂肺哭喊不已:“陛下!求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可惜已经太晚了。 为了防止污染到陛下的耳朵,薛海毫不留情地出手卸掉父女两的下巴,如同拖拽猪狗一样,将不停挣扎的父女两双双拖了出去。 大殿里所有人都被吓得噤若寒蝉。 昭明帝威严冷淡的目光看着跪在地上,仅剩的沈家三人,还未开口。 正文 第255章 第255章 第255章 老侯爷忽然老泪纵横地跪爬上前,砰砰用力磕头:“陛下,老臣教子不善,养出这等不敬不孝的子孙,老臣甘愿领罚!”说着便恸哭出声,额头磕出了血。 昭明帝眉头微微一拧。 老侯爷毕竟是朝中老臣,曾经给北秦立过不少功劳,与沈志江那种全靠祖宗庇佑的废物不一样。 昭明帝不便对他太苛刻,以免让朝中臣子寒心,语气微微缓和:“沈老侯爷是北秦的功臣,更是朕的功臣,子孙不孝,与侯爷无关,朕也不会连累无辜。” 言下之意,就是看在以前功劳的份上,不追究老侯爷的罪过,甚至保留了他侯爷的身份,夺爵只从沈志江开始。 老侯爷哭得涕泪横流:“陛下体恤,老臣无颜愧对!” 众多武将也跟着松了口气,觉得陛下果然是宽厚仁君,赏罚分明。 “沈老侯爷年事已高,来人,送他先下去休息吧。”昭明帝平淡说道,继而看向萧令月。 “至于你” 昭明帝话还没说完。 这时,一名小沙弥匆匆走进殿内:“陛下,几位太医让小僧前来询问,殿中可有精通医术的女眷?” 昭明帝立刻问道:“太子妃情况如何?” “回陛下,太子妃暂时无碍,但因为伤在体肤,几位太医不便细看,相国寺里又无女子可以帮忙,只能来殿中一问。”小沙弥恭敬回道。 昭明帝立刻看向殿内的官员家眷:“你们之中可有懂医术的女子,去协助太医照看太子妃?” 众多贵妇们面面相觑,无人说话。 今天到场的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的正室夫人,还有他们的嫡出女儿,个个都身份尊贵,要论琴棋书画都很精通,但是医术这一块,却不是高门贵女会学的。 太掉价了。 完全不符合她们的身份。 “没有吗?”昭明帝皱起眉头,“只是略懂即可,若能照看好太子妃,朕重重有赏!” 即便如此,也没人敢站出来。 萧令月安安静静跪在地上,假装自己什么也不会。 沈家已经倒了大霉,这种时候她还是低调一点,少惹事,也别揽事。 然而,有人却不想让她轻松。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开口:“父皇,沈晚精通医术,可以让她试试。” “当真?”昭明帝惊讶的转头。 战北寒毫不犹豫点头,还特意加了一句:“她本就有罪在身,如果不能照看好皇嫂,父皇一并处置便是。” 这个混蛋! 萧令月眉毛微微抽跳了一下,心里暗暗咬牙。 “皇祖父,姨母的医术可好了,她一定能治好皇伯母的!”寒寒迫不及待地说道。 萧令月:“” 昭明帝审视地看着她:“你既然懂医术,为何刚才不说?” 萧令月谨慎道:“臣女戴罪之身,不敢在陛下面前夸口。” “这么说,你确实精通医术?”昭明帝又问。 正文 第256章 第256章 第256章 萧令月谨慎地说:“臣女只是略懂。” 她可不敢在皇帝面前说自己医术多好,否则太子妃这么敏感的身份,万一有什么不好,这责任她承担不起。 昭明帝微眯了一下眼:“略懂也行,朕就命你协助太医,照看太子妃。若你能将太子妃的伤势照顾妥当,朕便不追究你的过错,若是不能,便两罪并罚,朕绝不轻饶!” 萧令月心里秒懂。 这话的意思就是,治好太子妃,是她应该的,不罚就是赏。 如果治不好,两罪并罚,倒霉的还是她。 古代皇权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君要臣死,臣不仅要死,还要含笑去死。 识时务者为俊杰。 萧令月平静地说道:“臣女接旨,谢陛下隆恩。” “你去吧。”昭明帝摆摆手。 萧令月这才起身,寒寒趁机挣脱战北寒,一溜小跑过来:“我担心皇伯母的伤,我也去看看她。” 战北寒阻拦不及,瞪了他一眼。 寒寒偷偷拽住萧令月的衣摆,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战北寒:“” 他又看向萧令月,却对上她似笑非笑、刀子乱飞的眼神,摆明了就是记仇。 战北寒直接走过去:“本王也去看看皇嫂。” 昭明帝同意了。 小沙弥双手合十:“几位施主,请随小僧来。” 萧令月牵着两个孩子,跟着小沙弥往外走,战北寒人高腿长,不紧不慢地跟在旁边,眼神似有若无地盯在她身上。 萧令月不想理他。 一路到了后寺厢房门口,小沙弥恭敬退下了。 萧令月刚准备进去,却被男人拦住,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两个孩子:“他们不能进。” 萧令月皱眉:“为什么?” “男女有别。”战北寒淡淡道,“皇嫂要褪衣疗伤,他们进去干什么?” “男女七岁不同席,寒寒和北北才五岁。” “那也不行。”战北寒冷睨了她一眼,“皇家规矩如此,损了皇嫂的名节,你赔得起吗?” 萧令月眉毛抽跳了一下:“行,那我先把北北送回去” 战北寒打断道:“不必这么麻烦,节省时间,他和寒寒在门外等就是。” 萧令月:“” 她心里忽然起了疑心,这男人不会是想支开她,单独跟北北相处吧? 寒寒不知内情,仰头道:“娘亲,你放心,我和北北会乖乖在门外等你的,我们哪都不去。” 萧令月担心的不是这个,但是她不好说。 战北寒找的理由无懈可击,她不能强行把北北带进去,而且这男人故意拖到厢房门口才说,仓促之间,她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萧令月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怎么不进去?”战北寒锐利的目光凝在她脸上,“不放心本王?怕本王吃了你儿子吗?” 萧令月勉强笑道:“王爷说哪的话?北北从小性格孤僻,不爱搭理陌生人,若是有不小心得罪王爷的地方” “本王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战北寒打断她的话,不耐烦地道,“这样总行了吧?” 萧令月没话说了。 正文 第257章 第257章 第257章 她暗暗吸了一口气,只好弯下腰,摸了摸北北脸上的小面具:“北北,娘亲要进去看太子妃,你和寒寒在门外等着,不要调皮,知道吗?” 她不方便跟北北说太多,但她相信,北北一定明白她的意思。 “娘亲放心,北北知道了。”小家伙朝她眨了眨眼。 “乖啊。”萧令月松了口气,又叮嘱了寒寒几句,便往厢房里走去。 门口只剩下父子三人。 寒寒拉着北北的手,指着不远处的凉亭:“我们去那边等娘亲吧?” “好啊。”北北答应了,两个小家伙便一起往亭子走去。 战北寒被冷落在一旁,他转头看向两个孩子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 从背影看去,两个孩子身高一致,身形仿佛一模一样。 又穿着同样素色的衣裳。 如果不看正脸,单从身形来分辨,战北寒几乎认不出哪个才是自己儿子。 不过是同龄人,身形有这么像吗? 战北寒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看着两个孩子一人一边霸占了亭子里的石凳,谁也没想给他留位置。 “你的全名叫什么?” 北北抬头:“你问我吗?” 不仅身形相似,声音也很像。 只是北北说话的语调比寒寒要冷淡疏离一些,性格截然不同。 战北寒暗自心想着:“不问你问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北北冷淡地说,“娘亲教过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寒寒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凑过去:“北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能告诉我吗?” “你可以问娘亲,她会告诉你的。”北北不想当着战北寒的面说,干脆直接甩锅。 “有道理!等娘亲出来,我就去问她。”寒寒眼睛一亮,立刻被安抚住了。 可想而知,关于北北的事情,萧令月会告诉寒寒,但肯定不会告诉战北寒。 战北寒冷笑一声。 他站直身,不紧不慢地迈步走过去。 北北立刻抬起头,像一只敏锐的小动物般,警惕地察觉到了猛兽的危险气息,浑身下意识绷紧。 “你怕我,嗯?”男人剑眉微挑,蓦地俯身逼近他。 小家伙呼吸一紧,下意识往后躲,差点儿从石凳上掉下去。 战北寒及时伸手拉住他,好笑道:“你躲什么,真怕我会吃了你?” 北北恼羞成怒地推开他:“我不怕你!” “那你躲什么?”战北寒的胸膛紧实有力,隔着衣服都能摸到清晰的肌肉线条,他俯身拉住北北的手臂,任凭北北怎么推都推不动。 “”北北生气了,抬头瞪着他,“你走开!” 男人被逗笑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一只稚嫩的小崽子,在他面前张牙舞爪,奶凶奶凶的。 实际一根手指就能压得它吱吱叫。 寒寒拍桌怒道:“爹爹,你不许欺负北北!” 战北寒斜睨了儿子一眼,忽然伸手穿过北北的咯吱窝,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我就欺负他,你能如何?” 北北双脚悬空,整个人一下脱离了地面,面具下的眼睛都瞪大了,本能地一巴掌打过去。 正文 第258章 第258章 第258章 战北寒立刻偏头躲开,却还是被小家伙的爪子挠了一下脖子,又疼又痒。 他微微拧了一下眉头:“小东西,脾气还挺大。” “你放我下来!”北北被他举在半空,小腿蹬了蹬,心里不禁紧张。 战北寒的身材本来就高,对于年仅五岁的小孩子来说,就好像擎天树一样,北北从来没被人举得这么高,心惊胆战的生怕掉下去。 “你再动,我就把你扔下去!”战北寒看出他怕高,立刻威胁说。 北北气得直接踹了他一脚。 “爹爹,你快放北北下来,你吓到他了!”寒寒呆愣了片刻,急忙跳下石凳,跑到战北寒面前使劲儿拽他的腰带,“你快放他下来!” 战北寒的腰带差点被他扯掉了。 他眉头抽跳了下,一手抱着北北,另一只手拎开寒寒,没好气地道:“你闹腾什么?” “你把北北放下来。”寒寒努力踮着脚去救北北。 北北也不服气的挣扎,狠狠踢向战北寒腰间的穴位。 战北寒猝不及防,半边腰身都麻痹了一下,差点将怀里的孩子摔出去。 战北寒黑着脸抓住北北的脚脖子:“你往哪儿踢呢?” 小孩子虽然力道不大,但精准击中人体穴位,那滋味简直了。 肯定是沈晚那个女人教的。 北北愤怒瞪他:“你放我下来!” 寒寒还在一旁使劲儿捣乱,抓着战北寒的腰带又拉又扯,抬脚就往战北寒腿上踹,将他爹爹整齐肃穆的衣服扯的乱七八糟,衣袍上全是脏兮兮的小脚印。 “混蛋爹爹,你放开北北!我跟你拼了!”寒寒凶狠地扑上来,抱着他爹爹的腰,像只猴儿一样灵活地往上爬,三两下就挂在他爹爹的胳膊上,努力去拯救北北。 这要不是战北寒臂力过人,两个孩子保准一起摔地上。 战北寒的俊脸更黑了。 他一把抓住寒寒的衣领,将他从身上“撕”下来,往石桌上一放。 “你给我安分点!” 寒寒跟他闹惯了,一点都不怕他,翻身从石桌上站起来就往他身上扑:“你放开北北,不然我跟你没完!” 战北寒烦不胜烦,干脆把怀里的北北塞给他。 寒寒下意识伸手抱住,结果力气不够,一屁股坐在石桌上,被北北压得翻不过身。 两个孩子就好像两只叠在一起的小乌龟趴在了石桌上。 “闹够了没有?”战北寒脸色黑漆漆。 北北艰难地坐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被他压在身下的寒寒忽然抱紧他的腰,一个翻身就从石桌边缘滚了下去,抱着北北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寒寒下意识将北北挡在身后,凶巴巴地瞪着他亲爹:“臭爹爹!我要跟娘亲告状,说你欺负北北,你怎么这么坏!” 北北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的“剧烈运动”,小胸膛不断起伏着,一双恼怒的大眼睛同样瞪着他。 一时间,两个孩子的眼神仿佛重叠了,犹如镜像一般。 战北寒薄唇微抿,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便迈步朝北北走过去。 他忽然很想知道,这烈性的小家伙所戴的面具下,到底藏着怎么一张脸? 正文 第259章 第259章 第259章 和寒寒如此相似的眼睛。 “臭爹爹,你要干什么?”寒寒现在极为警惕,一看到他动了,立马护着北北往后退。 北北也很信任他,躲在他身后不出来,眼神警惕无比地看着战北寒。 战北寒微妙地停了一下:“” 总感觉,他好像真变成坏蛋了,两个小家伙防他就像防贼一样。 他要是再靠近,这两个小东西肯定拔腿就跑。 战北寒倒也不是抓不住,可问题是,这里面一个是他亲儿子,一个看着又十分病弱,他总不能真对两个孩子下重手。 思索片刻,战北寒干脆一撩衣袍,在石桌前坐下,手指敲了敲桌面:“过来,先坐下。” 两个小家伙谁也没动。 战北寒似笑非笑地道:“你娘亲都不敢正面和我作对,你一个毛还没长全的小东西,也想试试?” “你想干什么?”北北十分排斥地看着他。 “过来,坐!”战北寒又敲了敲石桌,“我只是想跟你谈谈,关于你娘亲的事。” 北北微微抿唇。 寒寒紧张地张开手臂挡着他,像只护崽的小母鸡似的:“北北,别过去,我爹爹可阴险了!你过去肯定会被他欺负的!” 战北寒:“”这到底是不是他亲儿子? 北北深吸一口气,伸手按下寒寒的手臂:“没事,我不怕他欺负。” 当着战北寒的面,北北忽然掏出了四五个小药包,示威性的握在手里,然后便走到石桌前坐下。 寒寒立刻跟过来,挨着他坐下,虎视眈眈盯着战北寒。 战北寒没理他,看着北北手里抓着的小药包:“这就是你把沈玉婷弄得毁容的毒粉?你娘亲给你的?” “是又怎么样?”北北冷冰冰的看着他,“你再敢动我,我就让你尝尝厉害!” 战北寒有趣地笑了一声:“那你刚才怎么不用?是来不及拿出来吗?” 北北不说话。 战北寒饶有兴致地支着下颚:“小东西还挺凶,用毒药威胁人,这也是你娘亲教你的?” 北北:“关你什么事?” “你娘亲给你随身准备毒药包,是为了让你在危险的时候防身用的吧?换句话来说,就是给你保命的东西。”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勾唇:“那你娘亲有没有教过你,在面对比你强大、你又不够了解的敌人时,不要轻易暴露你的底牌!否则” 北北浑身寒毛一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好似有残影一闪。 下一秒,他的小手就空了。 四五个小药包瞬间落入了战北寒手中,被他轻挑地捏在指尖,随意地晃了晃:“否则,你就没有底牌了!” 寒寒目瞪口呆:“” 北北急了,跳起来扑过去:“还给我!” 战北寒早有预料,手指往内一折,小药包立刻消失不见了。 他似笑非笑地抓住扑过来的北北,挑眉道:“看来,你娘亲也没教过你,不要对敌人投怀送抱?” 正文 第260章 第260章 第260章 “北北!”寒寒猛地跳起来。 战北寒一记斜眼过去:“给我老实坐着” 寒寒全当没听见,急吼吼的冲过来救北北。 战北寒继续说:“——否则就不准你见沈晚!” 寒寒立刻急刹车,却已经来不及了,身子活像是一颗小炮弹似的朝战北寒撞过去。 战北寒早有所料地抓住他的衣领,没好气地往旁边一丢:“老实待着,我不会吃了他的。” “寒寒,你先别动。”北北开口说道。 寒寒不情不愿地停下来。 北北抬头看着战北寒,眼睛里怒火闪闪:“你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药包是我娘亲的东西,你要怎么样才肯还给我?”北北憋气地问道。 在古代配置毒药并不容易,那几个看似小小不起眼的药包,却是萧令月花费了不少精力才配置出来的。 北北平时都没机会用,没想到今天一口气被人抢走了。 他一定要拿回来!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一笑,果然是小孩子。 沈晚虽然把他教得不错,比寒寒要沉稳早熟许多,但是孩子的心智跟大人比起来,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北北这一句话,直接暴露了他的弱势,等于是直接告诉战北寒——那几个药包对他很重要,战北寒可以随便提条件了。 如果是沈晚在这里,绝对没这么好对付。 战北寒丝毫没有大人欺负小孩子的负罪感,反而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药包还你可以,但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要实话实说。” 北北警惕地看着他:“我不会告诉你娘亲的事的!” 战北寒薄唇微勾,开口就是一个平地炸弹:“我知道你娘亲不是真正的沈晚,她已经告诉我了,你不用担心我会追问她的秘密。” 这话一出,即使北北再聪明冷静,也不由愣住了:“怎么会” “你娘亲亲口跟我说的,不信,你晚点可以自己问她!”战北寒轻描淡写地说,语气不容置疑。 北北顿时有点举棋不定了。 娘亲从前说过,她的身份不能告诉外人,是他们母子两的秘密。 北北也一直坚定的守着这个秘密,连寒寒都只字不提。 如果不是娘亲自己说的,战北寒又怎么会知道娘亲不是真正的沈晚?难道娘亲真的告诉他了? 战北寒是他和寒寒的亲生父亲。 和娘亲之间好像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过去。 娘亲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告诉他的吗? 北北心里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战北寒一句话就把小家伙绕了进去,随即又道:“我问你的事,你如果不想说,我也不为难你,这样总行了吧?” 北北抿了抿唇:“你想问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战北寒忽然问了一个简单问题。 北北眨了眨眼睛,说:“沈北辰。” “我说了,回答要说实话。”战北寒平静地说道。 北北暗暗捏紧小拳头:“我说的就是实话!” 战北寒盯着他的眼眸,笃定地说:“你不姓沈。” 北北心口一缩,他怎么知道? “所以,你真名叫什么?”战北寒看似不紧不慢地问,实则暗藏压力。 萧令月能够与他旗鼓相当,心理防备程度很高,所以战北寒很难从她嘴里掏出实话。 正文 第261章 第261章 第261章 但北北不同。他毕竟只有五岁。 太稚嫩了。 “萧北辰。”北北最后还是实话实说了。 战北寒眼眸微微一缩:“你姓萧?哪个萧?” “草字头的萧。” “谁给你取的名字?”战北寒立刻又问。 北北:“娘亲取的。” 战北寒紧随其后:“跟的谁姓?” 北北:“” 他是年纪小,但他不傻。 战北寒急迫询问之下,让北北察觉到了古怪,于是他下意识撒谎:“当然是我爹爹的姓!” “你爹爹的姓?”那一刻,战北寒有点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仿佛有块悬起来的石头,忽然坠了下去。 莫名的失重感。 他很快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问:“那你爹爹人呢?” 这个问题萧令月早就跟北北对过口供了,北北毫不犹豫地说:“死了,娘亲说我是遗腹子,我爹爹坟头草都比我高了。” 战北寒:“” 这回答好生耳熟,跟沈晚说的简直一字不差。 他怀疑这对母子两是不是在耍他。 战北寒又换了个问题:“你爹爹是哪里人?怎么死的?坟埋在哪儿?” 一连三个问题出来,北北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寒寒忍无可忍地踢了他一脚:“你别太过分了!” 战北寒:“?” “北北没有爹爹,已经很伤心了,你还故意往他伤口上撒盐,这有什么好问的?”寒寒生气地道。 战北寒一愣。 北北从善如流地低下头,做出一副“我很伤心我很低落”的样子。 寒寒怒瞪他亲爹:“你看看,北北都要伤心哭了!” 战北寒:“”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北北:“行,这个问题我就不问了,换一个。你和你娘亲以前住在什么地方?” “我和娘亲住在一个山谷里,我也不知道是哪,因为我身体不好,平时很少出门。”北北不情不愿地说。 “什么样的山谷?气候如何?” “就是普通的山谷,风景很好,娘亲种了很多竹子,比外面要暖和一些。”北北谨慎地回答。 战北寒剑眉微拧。 这样的描述太宽泛了,七国内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山谷,简直是大海捞针。 看来,想从沈晚母子的居住地间接调查她的身份,这条路走不通。 战北寒果断放弃,他问了最后一个、也是他最怀疑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戴面具?” 北北的后背寒毛再次竖了起来,有种强烈不安的感觉。 寒寒抢先道:“我知道!因为北北的脸上长了疹子,不能见风,所以他才一直戴着面具。”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看着北北:“说实话。” “就是这个原因。”北北镇定地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噢,起疹子。”战北寒勾唇道,“那你摘了面具,给我看看。” 正文 第262章 第262章 第262章 北北立刻往后退:“不行!娘亲说不能摘。” 战北寒:“理由呢?” “疹子不能见风,会恶化的。”北北硬着头皮瞎编。 这个理由本来只是他随口糊弄寒寒的,没想到寒寒深信不疑,现在要说给战北寒听,北北心里忐忑。 总感觉,这么粗劣的借口肯定骗不过他。 战北寒也确实没有相信这个理由,他单手支着下颚,语气平静又笃定:“你把面具摘了,我保证,不会有一丝风吹到你。” 北北:“” “这种理由,你骗骗寒寒也就罢了,还敢拿到本王面前来说?当本王跟他一样没脑子吗?” 战北寒语气变得幽冷。 寒寒睁大眼睛:“什么骗我?你说谁骗我?” 男人没理他,狭长的眸微微眯紧,目光中透出迫人的压力,紧盯着北北。 北北僵在原地,一时竟动弹不得,他忽然咬着嘴唇大声道:“我才没有骗寒寒,我脸上确实起过疹子!” “起过?”男人复述这两个字。 起过疹子,和起了疹子,是两个意思。 小家伙在这跟他玩字眼儿呢。 “是啊,起过疹子,但已经被娘亲治好了。”北北重新镇定下来。 寒寒这才听懂了,下意识问道:“那你怎么还一直戴着面具,不会难受吗?” 北北转头看着他,寒寒清澈的眼睛里只有不解和担忧,没有丝毫怀疑他说的话。 “不难受,我习惯了。”北北瞪着战北寒,“我就喜欢娘亲给我做的面具,我才不要摘下来,如果你非要我摘面具,那药包我就不要了!” 战北寒挑眉:“你在跟我闹脾气?” “我跟你闹什么脾气?我们很熟吗?”北北冷笑道,“你一个大男人,居然欺负小孩子,还抢我娘亲给我的药包!我打不过你,药包就当送你好了,我不要了!” 说着,他赌气转身往凉亭外走,小背影倔强又傲气。 战北寒微怔了一下,不禁感觉好笑,他伸手将小家伙拽回来:“不摘就不摘,你跑什么?” “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放开!”北北气愤地拍开他的手。 “你这脾气,看来也不比寒寒好多少,我还以为沈晚把你养得多乖巧懂事呢。”战北寒失笑不已,竟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我娘亲怎么养我,跟你没关系。”北北说着又要走。 寒寒看看亲爹,又看看北北,毫不犹豫地朝北北跑过去:“我们一起走,不要理爹爹了,他就是坏!” 战北寒手一晃,几个小药包夹在指尖:“你娘亲亲手做的药包,真不要了?” 北北脚步一顿,继续往外走。 显然是一点都不想搭理他了。 “这东西本王留着也没用,不如扔了算了。”战北寒慢悠悠地说,作势就要扔出去。 北北猛地回身扑过去:“不许扔!那是我娘亲的!” 战北寒没有躲,任由他朝自己扑过来,还特意放低了手臂让他刚好能扑到手上,北北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抢他手里的药包。 正文 第263章 第263章 第263章 这样一来,小家伙的身子就离战北寒很近,圆溜溜的后脑勺近在眼前。 战北寒眸光一暗,毫不犹豫地伸手过去,修长的手指飞快挑开他后脑上的系绳,轻而易举地将北北的面具摘了下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厢房里。 萧令月同时见到了太子和几位太医,他们都站在厢房的外间。 里间的房门紧紧关着,什么也看不见。 “太子殿下。”萧令月上前行了个礼,继而说明来意。 得知她是奉旨来照看太子妃的,几个愁眉苦脸的太医顿时松了口气:“沈姑娘,你来的正好,太子妃急需上药,太子殿下和我们正发愁呢。” 萧令月问道:“太子妃伤势如何?” “伤势倒是不重,只是上药麻烦,没有懂医术的女子帮忙实在是不方便。”太医说着,便含蓄地解释了一番。 原来,太子妃在救下先皇后灵位时,整个人摔进了燃烧的桌布里,不小心被火油烫伤了。 因为翊王救援及时,太子妃的烫伤并不严重,但被烫的位置却十分尴尬,正好是在胸口、腰下等处。 太医诊脉过后,实在不方便检查她受伤的部位,只好让太子代为查看。 太子检查后发现,太子妃的胸口以及腰侧被烫出了一片片水泡,必须用银针刺破水泡,放出脓液,然后才能上药。 太子对医术一窍不通,扎破水泡虽然简单,但如果没有人在旁边指点,他也不敢胡乱动手。 几位随行太医又都是男子,没有医女伴驾,打死也不敢冒犯太子妃,怎么给她上药就成了一个难题。 这才有了小沙弥跑去大殿问有没有女眷懂医术的事情。 萧令月很快就明白了:“只要刺破水泡和上药就行了?还有其他需要我做的吗?” “不用不用,你只管上药就够了!”太医说道。 “我明白了,交给我吧。” 萧令月接过太医递来的银针和烫伤膏,又看向太子:“殿下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太子妃虽然伤在敏感位置,但太子是她的夫君,自然不用避讳。 “一起吧,不然本宫也不放心。”太子沉声道。 萧令月对此无所谓,只要太子在她上药的时候别碍手碍脚就行。 商议妥当后,几位太医自觉地退到一旁,转身面向墙面,低头垂目避嫌。 太子亲自打开门,侧身而入。 萧令月紧随其后,然后顺手关上门。 隔间面积不大,两扇窗户被牢牢关紧,又挂着厚厚的帘布,一丝光也不透,屋内全靠烛火照亮。 不仅如此,靠墙摆放的木床上也挂着帘子,将里面的人影遮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萧令月无语地心想,这也遮得太严密了! 屋内光线这么昏暗,难怪太子不敢亲自动手,银针稍不小心就得扎进肉里了。 萧令月走到床边,将床帘挂起来,看到躺在床上的太子妃,她才知道屋内为什么要挡得这么严实。 因为,太子妃现在没办法穿衣服,仅仅只有一件薄肚兜。 正文 第264章 第264章 第264章 借着烛火的照亮,萧令月清晰可以看见,太子妃的胸口、肩头、腰侧等位置都被烫出了水泡,一片鲜红,看起来有些可怖。 “雯儿,父皇派了懂医术的女眷过来,替你上药。”太子走到床边,柔声说道。 太子妃侧头看了一眼,虚弱笑道:“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臣女沈晚。”萧令月说道。 “沈姑娘,我现在不便起身,有劳你了。”太子妃温和地点点头。 “太子妃不必客气,冒犯了。”萧令月走过去,小心地避开水泡,将她扶着半坐起来,背后垫了几个软枕。 正当萧令月准备去取银针的时候,太子妃忽然拦住她,看着太子说道:“殿下,这里有沈姑娘照料就够了,你先出去吧。” “本宫在这里陪你。”太子毫不犹豫地道。 “臣妾伤在体肤,上药时只怕不雅,还请殿下先避一避吧。”太子妃柔声道。 太子拧眉说道:“你是为救母后的灵位才受伤的,本宫是你夫君,你还怕本宫嫌弃你的伤吗?” 太子妃不语,额头冒着点点冷汗,安静地看着他。 萧令月道:“太子殿下,还是请你先去外面等候吧。” 太子转头看着她,面露不解。 “女为悦己容,即使是夫妻,太子妃也不愿意在你面前露出丑态。”萧令月淡笑道,“殿下如果真的心疼太子妃,就体谅一下她的心情吧。” 太子无奈地说道:“好吧,本宫去外面等候,这里就交给沈姑娘了。” 太子转身离开后,屋内只剩下两个女人。 太子妃松了口气,感激的说道:“沈姑娘,谢谢你帮我说话。” “我只是随口劝了一句,是殿下体谅太子妃的心情,所以才愿意听劝,太子妃不用客气。” 萧令月将烛台移到床边,提亮光线,然后取出一根银针:“这些水泡要先刺破,放出液体才能上药,可能会有点疼。” “没关系,你来吧。”太子妃很好说话。 萧令月很满意病人愿意配合治疗,于是也不多说,很快忙碌起来。 因为是被火油烫伤,水泡面积有大有小,亮晶晶的连成一片,在昏暗的光线下不太好挑。 萧令月的动作又快又稳,只花了一刻钟便将水泡清理干净,随后厚厚敷上一层清凉降温的烫伤膏。 太子妃并没有喊痛,只是额头上的冷汗越发多了,直到敷上药膏后,她的神情才放松下来。 “沈姑娘,我身上这些水泡会留疤吗?” “不会的。”萧令月安慰道,“水泡烫的不深,只要好好养着,不会留下明显疤痕。” “真的吗?”太子妃期盼地看着她。 萧令月肯定的点点头:“真的。” 正文 第265章 第265章 第265章 太子妃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如果真的留疤了,又是在胸口、腰间这样的位置,她只怕太子会嫌弃她。 萧令月看出她在担心什么,不由说道:“太子殿下十分关心您的伤势,即使真的留下疤痕,殿下也不会嫌弃,您不用担心这个。” 太子妃浅笑道:“我知道殿下不会嫌弃,是我自己比较在意。” 萧令月没说话。 烫伤膏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凝固,太子妃也不好披上衣服,忽然好奇地问道:“如果是沈姑娘受伤落下疤痕,被翊王看到了,沈姑娘不会觉得很介意吗?” 萧令月愣了下:“您为什么这么问?” 太子妃抿唇笑道:“我之前听殿下提过几句,说翊王与沈姑娘来往亲密,连寒寒都十分喜爱沈姑娘,私底下以母子相称。我便对沈姑娘有些好奇,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萧令月汗颜道:“太子妃误会了,臣女和翊王并没有来往亲密” “沈姑娘之前不是还在翊王府小住了一段时间吗?”太子妃说道。 “那是因为”萧令月有些卡壳。 她借住翊王府的原因比较复杂,一半是因为寒寒,一半是因为战北寒对她的疑心病。 “你别误会,我没有打听你和翊王私事的意思。”太子妃含笑解释道,“只是翊王这些年一直不近女色,王府里也无人照料,寒寒年幼,我和太子殿下难免多挂心些。得知翊王与沈姑娘有亲近之意,我心里还挺高兴的,又有些好奇,不知他喜欢的姑娘会是什么样子,所以才想见你一面。” 萧令月头皮发麻的说道:“太子妃,您真的误会了” “我明白,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你也不用担心。”太子妃善解人意地说道,“翊王的婚事向来由他自己做主,连父皇都不会插手,我与太子殿下同样如此。只要翊王喜欢,其他的便都不是问题。” 萧令月:“” 这话简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只要战北寒喜欢,他想娶谁都行。 太子妃应该是听太子说了关于“沈晚”的事,知道她曾经嫁过人,如今更是守寡。 北秦国的民风开放,比南燕那种纯封建式压迫女子的环境要好得多,所以,北秦女子并不忌讳守寡之后再嫁人,民间百姓和离的事情也并不少见。 太子妃大概是误会她自卑自己的身份,不敢承认她和翊王之间的关系,所以才特意说了这番话。 萧令月心里哭笑不得,说道:“谢谢太子妃的好意,但我和翊王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和太子殿下误会了。” 太子妃疑惑地蹙眉,显然不太明白。 萧令月怕她再说下去,会造成更多误会,便转移话题道:“现在正好有时间,我再给您诊一下脉吧?免得太医有疏漏的地方。“ “那就麻烦你了。”太子妃伸出手腕,微笑说道。 萧令月搭上她的脉搏,停留片刻,神情微微一变。 “怎么了?”太子妃看出她脸色不对劲。 萧令月迟疑地看着她:“太子妃以前,曾经小产过吗?” 太子妃温和地说道:“是的,我在两年前小产过一次,所以身子一直不太好,沈姑娘一搭脉就诊出来了,医术真是厉害。” 正文 第266章 第266章 第266章 萧令月勉强笑了笑,心情却不太平静。 从太子妃的脉象里,萧令月不仅看出她曾经流过产,而且大概率是中毒导致的流产,孩子月份恐怕不小了。 萧令月不动声色地松开手,假装好奇地问:“太子妃身子不好,平时没有太医照看吗?” 太子妃摇摇头:“所以太医都看过了,都说是小产伤了元气,身体的亏空没有补回来,已经成了顽疾,平时除了温补调养之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太医没有说别的吗?”萧令月又问。 太子妃茫然地摇头:“没有,还有什么吗?” 萧令月笑了笑,没有多说,又问了她一些平时身体感受方面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误会了她和战北寒之间的关系,太子妃对她有种隐约的亲近感,因此并不隐瞒,如实回答了她。 萧令月越听越觉得,太子妃的身体状况,和她之前接到的天一阁的蜂鸟传信,描述的症状几乎一模一样。 天一阁在信里说,客人是替人求医,身份不明。 萧令月试探地问道:“太子殿下看起来很关心太子妃的身体,太医治疗了两年都没有起效,太子殿下没有想其他办法吗?” “有倒是有,殿下这两年来不断在民间寻找名医,可无论是任何大夫,得出的结论都和太医相差不多。”太子妃无奈地说道,“除了慢慢调养,再没有别的法子了。” 无论是宫中御医,还是民间大夫,谁也不敢打包票能治好她的身体。 萧令月听到这话,心里基本确定了,天一阁说的那位替人求医的客人,十有八九就是太子了。 病情症状几乎一样,又有足够的钱财,买得起天一阁堪称天价的药方,这样的客人本就不多,很容易就对上了。 萧令月心里不禁感慨。 这实在是太巧了! 天一阁不远千里送来的信件,客人竟然就在她身边。 她本来已经决定要拒绝这桩麻烦事了,但没想到病人竟然是太子妃。她是战北寒的亲嫂子,听说对寒寒也很好,几乎视如己出 萧令月心里不禁犹豫起来。 太子妃这个“病”,普天之下能治好的人不多,她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但这个过程却很漫长,至少也得要一两年。 以萧令月淡漠的性格,虽然精通医术,却并没有悬壶济世的圣人心肠,除了对两个孩子以外,她很少把精力浪费在别人身上。 更重要的是,她本身的处境也不太安全,战北寒至今没有打消对她的怀疑。萧令月本来都已经想好了,只要凑齐给北北治病的药材,她就带着北北尽快离开北秦,躲战北寒远远的。 如果要给太子妃治病,她至少一两年内无法脱身,这中间的变数太多了。 考虑片刻后,萧令月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太子妃身上的烫伤膏也凝固得差不多了,萧令月取来衣服给她穿好,然后打开了隔间门。 几位太医进屋轮流诊脉后,确定太子妃伤势没大碍,很快开了两副药方,同时提醒道:“太子妃身上的烫伤每天都要上药,早晚各一次,直到红肿消退为止,这件事就要麻烦沈姑娘了。” 萧令月点点头:“我会每天早晚过来一趟,给太子妃上药。” “既如此,本宫会派人同相国寺说一声,将沈姑娘安排在附近的厢房,以免来回奔波。”太子开口道。 正文 第267章 第267章 第267章 相国寺的面积虽然大,上等厢房的数量却是有限的,尤其这次来的人多,以沈家的地位,只怕分不到什么好地方。 太子和太子妃所住的厢房是最上等的,不仅位置好,侍卫把守的也最严密,仅次于昭明帝之下。 能被安排在附近,居住档次会提升许多,萧令月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与此同时,厢房外的凉亭里。 气氛十分凝重。 北北的面具被战北寒直接摘了下来,勾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北北只觉得脸上一凉,立刻抬起袖子挡住脸,同时弯腰从战北寒手臂下钻出去,拔腿就想跑。 “你跑什么?”战北寒一手扣住小家伙的肩膀,稍稍用力,北北就完全挣不开了。 “转过身,让本王看看你的脸。” 不等北北反应,他另一只手伸过去,扣住小家伙另一边肩膀,强行将他转了过来。 北北被迫转身,衣袖捂着脸,一双大眼睛气冲冲地瞪着他:“你耍诈!!!” “我就耍诈了,你能如何?”战北寒似笑非笑地说,“是你自己把手放下来,还是我帮你?” 北北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 寒寒被眼前的情况弄得一脸懵,他并不知道北北摘下面具代表着什么,虽然同仇敌忾,却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他也好想知道,北北的面具下到底长什么样子? “面具都摘了,还有什么好遮挡的?真要我亲自帮你?”战北寒狭长锐利的眼眸,牢牢锁定在北北遮住的小脸上, 北北气怒的说道:“我长什么样子,跟你有关系吗?” “你不给我看,怎么知道跟我没关系?”战北寒挑眉反问道。 “不用你知道,我自己知道!”北北愤怒地吼道。 “我不相信。”战北寒恶劣地勾唇一笑,“你这小东西,尽学你娘亲的坏习惯,说谎瞎编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北北:“”谁要你相信了? “把你的手放下来,让本王看一眼。”只要看一眼,他就会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骗他。 战北寒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北北的长相起疑。 也许是他的眼睛、声音、身形,和寒寒奇异的相似。 又或许,只是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小家伙越是遮遮掩掩的不给看,他的疑心就越深。可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怀疑什么。 北北直勾勾地看着他:“看了又能怎样?” 战北寒微眯起眸子。 “我可以给你看,但你看完之后,不准再对我和娘亲纠缠不休。”北北忽然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地说,“真的很让人讨厌!” 正文 第268章 第268章 第268章 战北寒:“” 以他的身份,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说。 看到小家伙眼里的排斥和厌恶,战北寒剑眉微拧了一下,平静的说道:“可以,本王答应你。” 北北定定地看着他,仿佛在确定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片刻后,小家伙缓缓放下手,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因为年纪小,脸颊还带着点婴儿肥,五官俊秀如画,眉眼清冷精致,小小年纪却像个精致无暇的雪娃娃一般,比同龄的小姑娘更加漂亮。 这是一张和寒寒完全不一样的脸。 寒寒瞬间被惊艳到了,瞪大眼睛:“哇!!北北你好漂亮!” 北北:“”他不想说话。 战北寒凝视着他的脸,眉心越拧越紧,忽然伸出手,沿着小家伙的脸颊侧边摸了摸。 北北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躲不动,任由他摸。 战北寒摸索许久,却什么痕迹也没摸到,心里不禁一沉。 没有佩戴人皮面具的痕迹。 这就是说,北北的这张脸是完全真实的,没有易容和伪装。 怎么可能? 战北寒心里一瞬间便生出疑心。 他拧紧眉头,再次打量小家伙的脸,怎么看都觉得违和又陌生。 “你怎么会长这样?”战北寒沉声问道。 北北不客气地冷笑道:“我天生就长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战北寒拧眉。 他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只是直觉得不对。 仿佛,这小东西不该长成这样。 “你跟你娘亲,长得倒是一点都不像。”战北寒眸光晦暗。 “你怎么知道不像?你见过我娘亲真容长什么样吗?”北北面无表情地嘲讽。 战北寒沉默了。 他还真没见过“沈晚”的真容。 上次在王府西花园,她脸上的易容被荷塘水化开,假胎记也掉了,但是因为光线等因素,他始终没看清她的完整面容。 寒寒却是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北北不提我差点忘了,我第一次见到娘亲的时候,她长得和北北很像!” 战北寒:“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寒寒白了他一眼,十分得意地说,“我见过娘亲原本的样子,比现在漂亮多了。” 寒寒确实见过萧令月的真容,在京城郊外的马车上。 萧令月是当着他的面易容成沈晚的样子,还委托他帮忙保密。 后来,寒寒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直到现在看到北北的脸才想起来,他长得跟娘亲足有七八分像。 北北满头黑线:“你说反了。不是娘亲像我,是我长得像娘亲。” “嗯嗯,都特别好看!”寒寒眼睛发亮的点点头,像只小狗狗一样围着北北打转,又撅着小嘴说:“北北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要戴面具啊?” 正文 第269章 第269章 第269章 北北脸黑了:“不许说我漂亮。” “为什么?”寒寒神情不解。 “小姑娘才说漂亮,我是男孩子。” 寒寒扑哧一笑:“这有什么?男孩子也能很漂亮”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睁大眼睛,恍然大悟的说:“北北,你不会因为觉得自己像小姑娘,才一直戴着面具不给人看吧?” 北北:“”当然不是这个原因。 但,这确实是个好借口。 小家伙咬咬牙,羞耻地说道:“是又怎么样?” “哈哈哈哈!果然是因为这样,北北你好可爱,哈哈哈”寒寒捧着肚子大笑起来。 小家伙的脸颊一下子红透了,似羞恼又似尴尬。 他干脆不理寒寒,转头看向战北寒,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你现在看到我长什么样了,满意了吗?” 来相国寺之前,萧令月收到了天一阁派人送来的包裹。 里面是一张定制的人皮面具。 北北和寒寒是双生子,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只要有寒寒在,北北的身世就根本瞒不住。 萧令月决定带北北回京的时候,就思考过要怎么掩盖他的容貌,为此特意找上了天一阁。 “我想要一张量身打造的人皮面具,要最逼真、看不出任何破绽的那种,五官按照我的脸来做,要制作成适合小孩子戴的那种。”萧令月提出自己的要求。 天一阁里有无数的能工巧匠,其中就不乏制作人皮面具的高手。 而萧令月作为天一阁最高等级的合作对象,她提出的要求,只要价格到位,天一阁都会想方设法的给她完成。 因为人皮面具的制作工序复杂,她又要求必须用最好的材料,能长期佩戴又不会伤害皮肤,所以制作过程非常漫长。 萧令月整整等了大半年,直到她带着北北回京之时,人皮面具还没有做好。 所以,她就让北北先戴着面具,暂时遮掩一下。 就在出发来相国寺的前一天,天一阁终于把做好的人皮面具送来了,萧令月检查之后十分满意,立刻就要给北北戴上。 北北知道娘亲给自己定做了人皮面具,却不知道是按照她的脸来做的。 因此看到面具时,北北忍不住提出质疑:“娘亲,你是不是定做错了?这不是小姑娘的脸吗?” “不是哦,我定做的是男孩子的脸。”萧令月笑眯眯地对他说,“北北不想跟娘亲长得像吗?只要戴上这张面具,保证谁看了都知道你是娘亲的儿子。” 北北:“” 他一个男孩子,长得跟娘亲一模一样,那不成了小姑娘吗? 萧令月惆怅地说道:“你和寒寒明明都是我生的,却长得一个都不像我,都像是战北寒那张脸复刻出来的一样,真让人失落啊。” 北北明知道她是装的,却不忍心看她一脸失落,最终还是咬牙答应了。 “宝贝你真好!”萧令月开心地捧着他亲了一口,立刻给他戴上人皮面具。 因为是用最好的材料制作而成,这张面具薄如蝉翼,又栩栩如生,戴在脸上贴服又透气,平时洗脸沐浴完全不受影响,即使长时间佩戴也不会伤害皮肤。 可谓是真正的易容换脸。 如果以后要取下来,只需用特殊的药水敷在脸上,浸润片刻,面具就会自然剥落了。 只是,剥落下来的面具不能重复使用,所以是一次性的。 即便如此,萧令月也非常满意了,有这张人皮面具在,她再也不用担心北北会暴露身份了。 正文 第270章 第270章 第270章 戴上人皮面具后,北北照着镜子,还是觉得有点小羞耻,就干脆把平时的小面具戴在脸上,眼不见心不烦。 幸亏娘亲早有准备! 否则,他今天肯定躲不过要暴露了。 北北心里一半是庆幸,一半是嘲讽,看着男人冷凝沉肃的面容,小家伙讽刺地说道:“你不是要看我的脸吗?现在看够了没有?” 彻底打消这个男人的疑心,省得他以后纠缠不放。 战北寒眼眸晦暗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看够了,以后别来纠缠我和我娘亲,我讨厌你!”小家伙甩开他的手,后退几步,脸上神情充满了排斥。 战北寒忽然站起身,冷声道:“你放心!只要你娘亲安分守己,本王还不屑纠缠她!” 语毕,他便大步往外走去。 战北寒走得很快,胸口仿佛压着一团无名火气,说不出的烦躁。 他直觉的哪里不太对。 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 小家伙的说辞没问题,又有寒寒可以作证,他确实长得酷似“沈晚”的真容。 亲生母子长得像,这没什么问题,但战北寒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却没有证据。 “王爷!”一名暗卫忽然闪身出现,单膝跪在他面前,手里捧着一封火漆密信,“云总管派人送来急信,请王爷过目!” 云总管就是云疏,他是执掌情报的主要负责人,所以军中以及暗卫都称呼他为总管。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接过密信,拆开火漆快速看了一遍,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通知龙鳞卫集合,随本王下山!” 战北寒大步往外走。 “是。”暗卫抱拳应下,随即闪身而去。 战北寒刚走出厢房庭院,就看到院门口执勤守卫的一队禁军,正持刀拦住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大约二十岁出头,穿着浅蓝锦袍,腰配玉带,五官英气勃勃,剑眉星目,一看就是高门世家的公子哥。他被禁军持刀挡在院门外,神情憋屈又无奈,正在努力解释什么。 双方似乎起了冲突。 这处厢房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居所,禁军也是为了保护太子夫妇的安全,闲杂人等无令不得入内。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翊王殿下。”禁军一看到他,立刻抱拳行礼,随即说道,“回殿下的话,小侯爷执意要进太子殿下的庭院找人,属下等正在阻拦。 “哪家的小侯爷?”战北寒冷冷看向年轻男子。 男子尴尬地说道:“翊王殿下,我是镇北侯府的世子,我叫楚元启,镇北侯是我爹。” 他跟翊王殿下也算见过几次,结果这位殿下根本不记得他了。 战北寒眼眸一眯,立刻想起来,这就是跟“沈晚”指腹为婚的那位。 镇北侯的独子,楚家的小侯爷。 “你有事?”战北寒冷冷的问道。 正文 第271章 第271章 第271章 “殿下别误会,我没有惊扰太子殿下的意思,我只是来找沈家那个女人的!听说她奉旨来照看太子妃,我怕她躲着不见我,所以才来这里堵她的。”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你找沈晚,有什么事?” 楚元启咬牙切齿:“我来找她退婚!” 战北寒:“” “殿下有所不知,我们楚家和沈家以前曾定下盟约,两家算是指腹为婚。” 楚元启解释道:“我是楚家的独子,沈晚又是沈家唯一的嫡女,所以婚约就落在了我们头上。但是前段时间,我听我爹说,沈晚在乡下庄子里已经嫁人了,我家就去找沈家商议退婚。” “结果,沈家却以沈晚不在为由,再三推托,就是不肯退婚!我爹派人去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沈晚也一直躲着不肯出来,我实在气急了,才想到这里堵她的!” 战北寒:“” 他突然想起来,镇北侯府去找沈家退婚的时候,“沈晚”还被他扣在翊王府里,住了半个多月没回去。 大概就是这段时间,镇北侯府几次找上沈家退婚的。 楚元启义愤填膺地说道:“沈晚都已经嫁人了,听说还生了儿子,我怎么都不可能再娶她当媳妇儿吧?这婚约本来就不是我愿意的,现在沈家有错在先,我家退婚本就是情理之中。 结果没想到,沈家上下都那么无耻,推三堵四,就是不想退婚! 还有那个沈晚,整天躲得不见人影,我去沈家找了几次都没见到她,殿下你说说,她是不是故意的? 我还听说,沈晚她不仅长得丑,还克夫!守了寡又带着儿子,万一她真的死活不退婚,硬要赖上我怎么办?我可不想喜当爹,头顶绿帽给她养儿子。 所以啊,我就跑来堵她了,这个婚约,我非得退了不可!” 楚元启叭叭叭的说完,一双英气勃勃的眉毛都要气得飞了起来,继而又垮下脸,一脸委屈地说:“翊王殿下,我真的就是来找沈晚的,我没有想打扰太子殿下结果,这些禁军非说太子妃娘娘还在疗伤,太子殿下没空见我,死活拦着不准我进去!” 禁军们面无表情:“” 战北寒冷沉的脸上也看不出情绪,淡淡问道:“镇北侯府要退婚,应该去找沈家,你找沈晚有什么用?” 她能做这个主? “殿下您不知道,沈家那边我爹已经派人去了,但是沈晚也得出面,否则这婚事没法退!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堵她了。”楚元启一脸踩了狗屎的表情。 战北寒眉头一蹙,本还想再问,却看到不远处闪过的龙鳞卫信号。 他厌烦地摆摆手:“让他进去,在院子里等就是,别让他进屋打扰太子妃疗伤。” “是。”禁军立刻领命。 战北寒也没空跟楚元启多说,大步离开了。 “谢谢翊王殿下!”楚元启顿时兴高采烈,迫不及待往院子里跑了。 几名禁军立刻跟在他身后,盯着他。 另一端,萧令月刚从厢房里出来,在凉亭里找到两个小家伙,一眼就看到北北脸上的面具没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幸好她早有准备! 想要骗过战北寒这种人,不提前布局未雨绸缪,是万万不行的。 比得就是谁技高一筹。 正文 第272章 第272章 第272章 萧令月本身就有优势在。 她对战北寒的了解很深,而战北寒却不知道她的身份,两人明里暗里的对招,只要不正面撕破脸,萧令月就有信心能把他骗过去。 她笑着走过去,把两个孩子招到身边,然后若无其事地问:“北北的面具怎么摘了?” “是爹爹耍诈摘下来的!”寒寒立刻跟她告状,“爹爹心眼太坏了,他又欺负北北,还故意把北北举起来吓唬他!” 萧令月挑眉:“是吗,他还干了什么?” 北北不高兴地说道:“他非要看我的脸,趁我不注意把我的面具摘掉了,我很生气。” 萧令月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眼眸微深,摸了摸北北的脑袋:“那他说什么没有?” “没有,看到我的脸之后,他就直接走了,还说只要娘亲安分守己,他以后都不会再纠缠你了。”北北脸上露出一丝雀跃。 萧令月微怔。 寒寒很高兴地说:“这样最好,只要爹爹不来打扰,我们才懒得理他。” “说得对!”北北赞同的点点头。 萧令月不由好笑,心里的一丝古怪也跟着消散,忽然她听到脚步声,转头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带着几名禁军匆匆走来,正好和她对上眼。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目光很快盯住了她脸上的面纱,随即便双眼冒火的大步冲过来,开口就质问道:“你是不是沈晚?” 萧令月微微挑了一下眉:“你是谁?” 楚元启冷笑道:“沈晚,你就别装了,你会不认识我?” 萧令月:“”哪来的神经病? 两个小家伙也抬头看着他。 寒寒拧着眉头,问道:“你是谁啊?找我娘亲什么事?” 楚元启这才注意到她身边两个孩子。 两人年岁差不多,一个英气俊朗,一个漂亮精致,容貌气质各有千秋,一左一右站在她身旁,这架势明显就是母子三人。 “好啊!我本来还以为听到的传言够不靠谱了,没想到你比传言里说的还过分,既然都有两个儿子了,你还好意思拖着不退婚?”楚元启简直是一肚子的火气! 整个北秦国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倒霉的男人了。 还没出生就被订婚。 刚成年就被“未婚妻”戴了一顶绿帽子,还闹得全京城都知道了。 现在更过分,沈家拖着不肯退婚,眼看着他就要被拖着喜当爹了,而且还是两个儿子。 就算北秦民风开放,守寡或者和离的女子再嫁也不是问题,但是从没听说过带着两个拖油瓶,还要强行嫁给别人当正妻的。 简直太过分了!!! “什么退婚?”萧令月早就忘了“沈晚”还有婚约这回事,闻言只觉得莫名其妙。 旁边的禁军皱着眉头道:“小侯爷,您误会了。” 他走上前,对寒寒抱拳行了个礼,冷冰冰的说道:“这位是翊王府的小世子,还请您客气一点,不要胡编乱造!” 楚元启傻眼了:“小世子?他怎么管沈晚叫娘亲??” “我就喜欢叫她娘亲,关你什么事?”寒寒一脸不善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啊?莫名其妙跑出来指责我娘亲,是不是有病?” 正文 第273章 第273章 第273章 楚元启:“” 禁军一板一眼地说道:“启禀世子,这位是镇北侯楚家的小侯爷,与沈家姑娘自幼有婚约。” 萧令月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 楚元启不敢对寒寒怎么样,只一脸憋火地瞪着萧令月:“你躲了那么久,现在终于被我逮住了吧?” “你找我有事?”萧令月不清楚他的来意。 在她看来,镇北侯府和沈家有婚约,要退婚也应该找上沈家。 跟她没关系。 她从头到尾就是个工具人,没打算听沈家摆布,也懒得替沈家应付这种麻烦事。 所以,对于婚约的另一位对象,萧令月根本没关心过。 “都已经被我逮住了,还装什么傻?我就直白告诉你,我是来找你退婚的,识相的赶紧给我答应了!”楚元启怒气冲冲道。 萧令月恍然:“你直接去找沈家就行,不必来找我。” 看来这位小侯爷跟她一样,都很不满这桩婚事,竟是按捺不住自己找过来了。 看在同是天涯工具人的份上,萧令月好心地提醒道:“这婚事不是我定下的,你找我也没用,沈家答应就行了,我完全没意见。” 她觉得自己说得够清楚了。 楚元启却勃然大怒道:“又是这个借口,你们沈家来来回回是在踢皮球吗?把我们镇北侯府当傻子耍是不是?!” “什么意思?”萧令月有些莫名。 “我爹派人去了沈家七八次,每次沈家都推说你不在,一定要等你回来亲自出面才能退婚,现在我好不容易逮到你了,你竟然还说你做不了主,让我去找沈家?你是不是当我傻啊?!” 楚元启气得脸色发黑,满头阴云罩顶。 他气势汹汹地瞪着萧令月,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告诉你沈晚,不管你们沈家到底在耍什么把戏,今天我既然抓到你了,这婚事你是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萧令月听着不对劲:“镇北侯府已经找沈家退婚七八次了?” 她怎么不知道? 楚元启:“你再接着装?全京城都知道的事,你还想说你不知道?” 萧令月:“” 她是真不知道好嘛。 她看向一旁的禁军:“你们听说过这事吗?” 几位禁军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寒寒皱眉道:“我娘亲问你们话,你们直说就是。” “是。”几位禁军这才开口道,“卑职几位确实听说过,镇北侯大人屡次上门退婚,沈家却避而不见,一直拖延至今。” 萧令月:“” 楚元启冷笑连连:“听到了没有?连皇宫里的禁军都知道了,你还跟我装!” “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沈家没人跟我说过。”萧令月微微蹙眉,心里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沈家那位满脑子只有利益算计的老侯爷,不想失去镇北侯府这个强有力的姻亲,恐怕就是他下令拖延,找了这种借口不肯退婚。 正文 第274章 第274章 第274章 镇北侯府不知内情,就误以为是“沈晚”不肯退婚,拿小侯爷当接盘侠。 难怪 这位小侯爷气得要跳脚,不顾男女有别,亲自找上门来了。 老侯爷这是拿她当挡箭牌啊! 萧令月心中冷笑。 楚元启嗤笑一声:“你省省吧,这种时候还装什么?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难道强拖着婚约非要嫁给你,让你给我儿子当便宜爹吗?”萧令月说道。 楚元启惊愕地瞪着她:“你居然还有脸说出来,不知羞耻!” 萧令月翻了个白眼:“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楚元启:“” 他是这么想,但他没脸说。 “你放心。”萧令月眼神微妙地打量他了一眼,“我儿子眼光高的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认做爹的,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们母子两会赖上你。” 楚元启:“” “镇北侯府屡次上门退婚的事,我确实不知道,沈家根本没告诉我。这婚约我本来就没当回事,既然你都找上门了,那就退婚吧。”萧令月平淡地说道。 楚元启找她就是为了退婚,但真的听到她说出这两个字,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楚元启又不禁愣住了:“你说认真的?” “那不然呢?”萧令月平静地看着他,“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不像。” 楚元启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冷静下来,狐疑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家上门退婚的事?” “第一次知道,那时候我确实不在沈家,而且我也跟沈家人说了,让他们直接答应就行,我懒得出面,反正这桩婚事定下的时候,沈家也没经过我同意。” 这话简直太对楚元启的胃口了,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萧令月继续说:“我只是没想到,沈家会拿我做借口,拒绝镇北侯府那么多次。” 不得不说,这种做法够不要脸的。 简直就是明着耍赖皮,而且还把她顶在前面,骂名都让她给背了。 楚元启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算了,只要你肯退婚,这些事情我也不计较了。” “你计不计较,跟我无关,只管找沈家的麻烦去。”萧令月直接把自己和沈家撇干净了,表示不背这个黑锅。 “行。”楚元启点点头,然后看着她。 萧令月:“?” 楚元启还是看着她,不离开,也不说话。 萧令月莫名其妙,她不是都答应退婚了,他怎么还不走,站在这盯着她是什么意思? “你还有事吗?” “你不是答应退婚了吗?我家的东西呢?”楚元启沉不住气了。 “什么东西?”萧令月一脸茫然。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楚元启怀疑地看着她,“当初两家定下婚约,沈家收了我家一只家传玉镯作为信物,那是镇北侯府代代传给儿媳的,你既然答应退婚了,总该把玉镯还给我吧?” 要不是为了这个玉镯,镇北侯府犯得着屡次三番找上沈家吗?早就单方面宣布退婚了。 他也不至于亲自跑来这里堵沈晚。 正文 第275章 第275章 第275章 萧令月说:“我不知道什么玉镯,从来没见过。” 楚元启顿时用一种“你是不是又想找借口不退婚?”的眼神盯着她。 简直像是盯贼一样。 “你别找想借口,我爹早就问过沈家了,都说玉镯在你手上,你不肯拿出来,这婚事就退不了!那可是我家传给儿媳妇的东西,你赶紧交出来!” 萧令月无语地说道:“小侯爷,你应该知道,我三岁就被沈家送到乡下抚养,十几年没回过京城。要不是这次回来,我都不知道我身上有婚约。镇北侯府代代传给儿媳的玉镯,这么名贵的东西——你觉得,沈家会交给我吗?” 沈家宠庶灭嫡。 当初就能把年仅三岁的嫡女沈晚,独自抛在乡下,十几年来不闻不问。 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给过她。 又怎么可能把代表镇北侯府未来主母的珍贵玉镯,交给她呢? 楚元启:“”好像有点道理。 “可是,我爹派人去沈家退婚的时候,你爹亲口说了,那个玉镯子一直在你身上!你不肯出面,我家就拿不到玉镯,所以没法退婚。”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这种鬼话你也信?” 楚元启眯起眼睛,蛮横地说道:“我不管!反正玉镯是你们沈家收的,现在要退婚,沈家必须还给镇北侯府。” “那你去找沈家人要啊,找我干嘛?”萧令月只想翻白眼。 “沈家人都说玉镯在你身上。”楚元启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威胁地捏了捏手指,“你最好快点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萧令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身上有玉镯了?” “那就是被你藏起来了!” 萧令月:“你是不是没长脑子?” “好啊!”楚元启愤怒地指着她,“你竟然还骂我!” 寒寒听不下去,无语地说:“娘亲说没有就是没有,她要是真喜欢玉镯,我可以去我皇祖父的库房里给她搬一箱子,要多少有多少,谁稀罕你家的破镯子!” 楚元启:“” 北北忽然走上前,礼貌地说道:“小侯爷,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这是沈晚的儿子,楚元启本来不想理他的。 但他一低头,就看到一张玉雪精致的小脸蛋,乌黑的眼睛又大又圆,漂亮得像个雪瓷娃娃,让人无法抗拒。 楚元启:“你要问什么?” “镇北侯府要退婚,沈家答应了吗?”北北平静地问道。 “没有,沈家一直推托,说玉镯在你娘亲身上,她不肯拿出来,就没办法退婚。” “那你来找我娘亲退婚,我娘亲有不同意吗?”北北又问道。 楚元启:“这倒没有” 她一口就答应了,丝毫没有推托的意思。 北北:“我娘亲明明愿意退婚,沈家却说我娘亲不同意,故意抵赖,小侯爷要不要用脑子想想,到底是谁在说谎?” 楚元启:“” 这个问题不用想也知道。 是沈家拿沈晚做借口,故意推托,其实就是不想退婚。 北北继续说道:“既然知道沈家说谎,那小侯爷觉得,他们一口咬定玉镯在我娘亲身上,是不是把你当傻子耍了?” 楚元启:“” 他真是个傻子,又被骂了一遍! 正文 第276章 第276章 第276章 眼看楚元启哑口无言,寒寒嘲笑道:“就你这样,居然还担心娘亲非要嫁给你?你都没有北北聪明呢。” 楚元启一时恼羞成怒,转头瞪着萧令月:“是不是你教他这么说的?” 萧令月诧异道:“这么明摆着的事情,还用得着教?” 楚元启:“” “算了,小侯爷就这样以为吧。”萧令月似笑非笑道,“至于那个玉镯,现在确实不在我手里,等我回去问问沈家人,找到了再给你送去如何?” 楚元启一张白皙英俊的脸庞涨得通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小侯爷,你还有事吗?”北北抬头看着他。 “不行!”楚元启憋了半天,才咬牙道,“你们沈家个个都不讲信用,最喜欢出尔反尔,我今天好不容易堵到你,你要是不把玉镯交出来,回头肯定又躲着不见人了!” 萧令月无语的说道:“我都跟你说好多遍了,我没拿你家的玉镯,它现在不在我手上。” “你没拿,那也是沈家拿的。” “那你就去找沈家要啊。” “沈家人一口咬定玉镯在你手上!”楚元启斩钉截铁地说,“除非你和沈家其他人对峙,否则我不信你说的话,你们一家人太会抵赖了!” 萧令月气笑了:“你的意思是,要我现在去找我父亲对峙吗?” 楚元启犹豫了一下。 因为沈玉婷闯的大祸,撞到了先皇后的灵位,沈志江这个当爹的也被陛下问罪,斥责他教女不善,现在还罚跪在佛殿门前。 现在去找沈志江对峙,显然不是好时候。 楚元启咬牙道:“算了,你爹不中用,估计也做不了主,还是直接去找你爷爷吧!” 萧令月:“”很好。 沈志江是个废物,全京城大概都知道了。 老侯爷也没好到哪里去,现在还一头血的躺在厢房里呢,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气吐血。 萧令月觉得楚元启真是个麻烦。 但转念一想,她借用“沈晚”这个身份,本来就免不了要应付这个身份带来的麻烦。 何况沈家人的做派确实很恶心,也不怪小侯爷不信任。 早点拿到玉镯,把婚事退了也好,省得日后没完没了的麻烦。 萧令月心里冷笑。 她还没跟老侯爷算账呢,拿她当挡箭牌,肯定是老侯爷想的主意! 萧令月索性答应下来:“行,你要去就去吧,正好我也觉得这婚事拖了这么久,一直处理不干净,挺烦人的。干脆今天就一次解决了吧。” 真正的沈晚早就隐姓埋名,和她的心上人远走高飞了,想来也不稀罕这桩婚事。 楚元启心里那种怪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本来以为,沈晚是哭着喊着不肯退婚的,他跑来堵她,心里还暗暗做好了被她死缠烂打的准备。 结果白准备了! 人家压根没想拖着不退婚,反而一副嫌麻烦、巴不得立刻甩掉他的样子。 楚元启心里有种微妙的情愫,就好像是被自己一直鄙视嫌弃的人,反过来嫌弃了一样,莫名不是滋味。 正文 第277章 第277章 第277章 萧令月说完之后,就转头跟两个孩子说了,寒寒和北北都一脸支持赞同的表情。 “娘亲要退婚,这是好事儿啊!”寒寒笑得眼睛弯弯,迫不及待的催促,“娘亲快去吧,我和北北会乖乖在这里等你回来的!” 北北也点点头:“娘亲身上有婚约,总归是个麻烦,还是早点解决了比较好。” 楚元启敢怒不敢言:“” 他堂堂一个小侯爷,要身份有身份,有长相有长相,京城里不知多少名门闺秀暗自倾心。 他怎么就成麻烦了?? 恰好这时,有一位小沙弥走过来:“沈施主,太子殿下让小僧来转告,您的厢房被安置在隔壁院子里。” “有劳了。”萧令月客气地点点头,又转头对楚元启说,“小侯爷不介意的话,我先把两个孩子送回厢房,然后再陪你去找我祖父如何?” 楚元启同意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表示:“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你还怕我娘亲跑了吗?”寒寒满脸不理解。 楚元启哼哼两声,不承认也不否认,拿眼角瞥着萧令月。 就退婚这件事,在沈家人身上,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没脸没皮。 沈晚也是沈家人。 虽然看着性子不太像,但是万一呢?她也跟沈家人学着说话不算话,表面上说的好好的,转头就反悔消失不见人,他拿不回玉镯子,他爹非得打死他不可。 所以,安全起见,他还是紧紧盯着她为好。 萧令月无所谓地道:“随便你,要去就去吧。” 小沙弥主动带路,将母子三人外加一个小侯爷,带到了隔壁一处院子。 因为寒寒闹着要跟她一起住,太子自然不会让寒寒受委屈,给沈晚母子安排的是南边最好的厢房。 面积宽敞,庭院幽静,屋内的摆设虽然简单,却也十分清雅,透着一股禅意。 萧令月满意极了。 毕竟这里是寺庙,厢房不可能布置得太精致奢华,这样已经不错了。 “沈施主,对这处厢房可还满意?”小沙弥问道。 “很满意,替我谢谢太子殿下。”萧令月客气地说。 小沙弥道:“那请施主先行住下,每日三餐寺中都会派人送来,但寺中有清规,不食荤腥,所以三餐皆为素食,还请施主遵守寺中规矩。” 萧令月笑道:“早就听闻相国寺的素宴乃是京中一绝,难得有机会品尝,小师父尽管放心。” 语毕,她又向小沙弥打听了老侯爷所住的厢房,得知被安排在西南一角。 小沙弥眼看她没有其他吩咐,便恭敬退下了。 此刻天色已经昏暗,快到晚膳时间了。 萧令月叮嘱两个小家伙在厢房里休息,等她回来一起用晚膳,便转头对楚元启道:“走吧,小侯爷,我们现在去找祖父问清楚玉镯的事,也好早去早回。” “走吧。”楚元启摸摸鼻子,往外走去。 从南边厢房到西南一侧,途中要经过佛堂正殿,沈家父女两正狼狈的跪在正殿门前。 正文 第278章 第278章 第278章 沈志江神情空茫,浑浑噩噩的跪着,如行尸走肉一般。 旁边的沈玉婷一直在哭,拉着沈志江的衣袖哭问道:“爹爹,陛下是真的要赐死我吗?我不想死啊爹爹,我现在该怎么办?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啊” 可不管她哭得多厉害,沈志江都毫无回应,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灵魂一样。 “爹爹,你理理我,我真的好害怕呜呜”沈玉婷哭得一脸乱泪。 正在这时,一男一女相携着从正殿里走出来。 女子容貌姣好,身姿端庄,是萧家的二小姐萧如兰。 而男子,是襄王。 沈玉婷抬头看到两人,仿佛见了救星一般哭喊起来:“襄王殿下!” 两人同时看向她。 沈玉婷并不理会萧如兰,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哀求地看着襄王,绝望哭道:“求求殿下,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替我向陛下求求情吧!我真的不想死,呜呜呜” 旁边还有禁军看守着。 襄王顿时一脸尴尬:“沈姑娘,这恐怕不行” “殿下求求殿下了!” 沈玉婷哭得更厉害了,跪爬着朝他而去,“你去告诉陛下,我真的不是故意撞倒皇后灵位的,是沈晚害我!真的是沈晚害我!我不是有心的啊!” “老实跪着,不准动!”旁边的禁军大声训斥,拔刀拦住她。 沈玉婷吓得不敢动了,哭嚎的撕心裂肺,双眼泪眼朦胧的望着襄王。 襄王不由皱起眉,脸上露出厌烦的神情。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是这般愚蠢! 闯了这么大的祸,连累家人不说,竟还敢拿从前的情分说事。 “沈姑娘,你闯了这么大的祸,惹得父皇震怒,整个南阳侯府都被你连累没了,你竟还说你不是有心的?”襄王无语地说道,“父皇亲口下令,本王也是爱莫能助,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不,襄王殿下,你救救我!我”沈玉婷哭着拼命摇头。 襄王看都懒得看她,干脆扭过头,正好看到不远处一同走来的萧令月和小侯爷。 襄王顿时一愣。 “沈姑娘,你何必难为襄王殿下呢?”萧如兰柔柔弱弱地说道,“殿下虽然怜香惜玉,与你是有几分过去的情分在,但你这祸事闯得实在太大,沈家百年的爵位都被你给毁了,你难道还嫌不够?还要继续连累殿下吗?” “不是我我没有!是沈晚害我的,真的是那个贱人害我的!” 沈玉婷哭嚎着瘫软在地上。 萧如兰说道:“不管是谁害你,陛下已经亲口下旨,谁都救不了你,你何必还要继续挣扎连累旁人呢?还是早些认命吧。” 沈玉婷一脸绝望不已。 萧如兰邀功似的看向襄王,却见他脸色十分古怪,正扭头看向另一边。 萧如兰转头一看,是沈晚和镇北侯府的小侯爷。 “你你们两个怎么会走在一起?”襄王神情怪异地看了眼楚元启,目光又落在萧令月身上。 萧令月问道:“襄王殿下,有事吗?” 襄王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微妙地转了一圈,忽然想起来,沈晚跟这位小侯爷好像是有婚约的。 正文 第279章 第279章 第279章 之前,镇北侯府闹着要退婚,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两家至今还没退婚。 “没什么大事就是本王前不久遇到三弟了,他似乎有什么急事,带着一队龙鳞卫匆忙下山去了。沈姑娘知道这事儿吗?” 襄王意有所指地问道。 萧令月心里一怔,战北寒突然下山了? 怎么会? 明天就是先皇后的正式生忌。 战北寒是皇后嫡子,身份与其他皇子不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会突然下山,还带上了龙鳞卫? 难道是京城出了什么事? 萧令月心里暗暗想着,却感觉襄王探究的目光落在身上,她不动声色地说道:“殿下说笑了,翊王有军务在身,我怎么会知道?” 襄王下意识说道:“但你和三弟不是” 关系亲密吗? 话只说到一半,他及时打住,又看了眼旁边的小侯爷。 楚元启:“??” “不是什么?”萧令月不解问道。 襄王想说又不便说,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 “殿下,您怎么了?”萧如兰偏在这时走了过来,看到襄王欲语还休的眼神,又瞥了一眼沈晚,她笑道:“听闻沈姑娘和小侯爷自幼订婚,难得有机会见面,倒是我和殿下打扰你们了。” 襄王的神情更加古怪了。 萧令月听得出萧如兰话里意有所指,但现在时候不早了,她懒得浪费时间站在这儿跟她打机锋,便说道:“萧姑娘说笑了,应该是我打扰了你和襄王殿下才是。我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萧如兰端庄的笑脸僵硬了一下:“好,沈姑娘请便。” “别愣着了,走了。”萧令月看了一眼楚元启,绕过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楚元启被襄王看得一头雾水,急忙跟了上去。 不远处的沈玉婷看到她,顿时目眦欲裂,不管不顾的怒吼道:“沈晚!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我的!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去给陛下解释清楚!你这个贱人!!” “跪好,不准动!”禁军持刀架住她,“佛殿前不得喧哗,还不闭嘴。” 沈玉婷双眼充血地瞪着萧令月的身影,哪听得进侍卫的话,被刀架着脖子不敢动,嘴里却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 禁军很快不耐烦了,一刀重重拍在她的嘴巴上,打得她满嘴牙都碎了。 “啊!!”沈玉婷哀嚎惨叫,整个人匍匐在地上。 禁军踹了她一脚,拽着她的头发拖回原位,冷声道:“再敢喧哗一声,你这张嘴就别要了!” 沈玉婷捂着满是鲜血的嘴,吓得瑟瑟发抖。 不远处。 萧令月连头都没回一下,淡定的往前走。 “啧啧,真惨啊。”楚元启倒是回头多看了两眼,转头看见她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禁皱眉道,“你这个女人,心肠真是够狠的,亲爹亲姐姐跪在你面前,被人打骂成这样,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正文 第280章 第280章 第280章 萧令月平静地说道:“是啊,你想说什么?” 楚元启冷嗤一声:“难怪京城传言里都说你没良心,对自家人薄情又冷血,看来是真的了!” “家人?”萧令月觉得好笑,“小侯爷真是善良,敲骨吸髓的人也能当成家人。” “你用不着阴阳怪气嘲讽我,当我听不出来吗?”楚元启冷哼道,“我知道你从小不在沈家长大,对自家没什么感情,但毕竟血浓于水,你这样冷血薄情,让人看了心寒。” 萧令月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按照小侯爷的意思,那应该怎么做才不叫冷血?” 楚元启愣了一下,支吾道:“至少也不能是你这般冷漠吧?” 自家人跪在眼前,看都不看一眼。 简直比陌生人还不如。 “沈玉婷撞到皇后灵位的时候,小侯爷也在佛殿里,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小侯爷应该都知道吧?” 萧令月说道:“她想害我在先,又想拉我顶罪在后,陛下震怒,沈家被夺爵,我也被连累。要不是我懂医术,陛下让我戴罪立功照看太子妃,小侯爷以为,我现在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 楚元启哑口无言。 “按照小侯爷血浓于水的说法,我是不是应该去找陛下求情,然后跟那对父女两一同跪在佛殿前,甚至触怒陛下被赐死,才能叫不冷血?不薄情?” 萧令月口吻越发讥诮。 楚元启涨红了脸,尴尬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令月平静地说:“事不关己冷眼旁观,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楚元启一时噎住了。 “不过,一旦牵连到自己身上,小侯爷的反应还是挺快的。”萧令月似笑非笑地说,“沈家才刚被夺爵,小侯爷就迫不及待找上门索要玉镯,坚持要马上退婚,晚一天都不行,可见权衡利弊明哲保身,小侯爷做得和我一样果决。” 所以,他有什么脸说她冷血薄情? 楚元启愕然道:“你胡说什么?我来要玉镯是因为” “是因为沈家耍赖不肯退婚,我故意躲着不见你,所以你没办法,只好亲自找上门,只是刚好撞在沈家大祸临头这一天。” 萧令月双手一摊,“你看,你们镇北侯府也很会用受害者这一招,连你自己都觉得你理直气壮不是吗?” 楚元启恼怒道:“这不是事实吗?!” “但是在外人看来,沈家刚刚闯下大祸,被陛下夺爵,小侯爷就迫不及待上门退婚,还如此强势不讲理,非逼着我现在就去找祖父对峙,把订婚的玉镯找出来,这样的行为,岂不也是薄情自私,只顾保全自己吗?” 楚元启悚然一惊! 他本来只想着好不容易有机会堵住沈晚,无论如何也要先把自家的玉镯要回来再说。 但是,却没有考虑过沈家刚刚倒了大霉,他这么急吼吼的找上门退婚,外人看了会怎么想? 只怕都会觉得,镇北侯府是不想被沈家连累,才急着立刻退婚,撇清关系吧? “不是我家早就提出要退婚了,是你们沈家一直拖着耍赖不肯退,所以我才”楚元启涨红了脸解释。 萧令月语气更加淡漠了:“是啊,你家有苦衷,那外人不知道,指责镇北侯府背信弃义、自私自利,有什么问题?” 正文 第281章 第281章 第281章 楚元启怒道:“放屁!我楚家从来不做背信弃义的事!” “嘴长在别人身上,传言都是人说的,你能堵住所有人的嘴吗?”萧令月微微讥诮道,“就连小侯爷你自己,不也是听了传言说我冷血薄情,便理直气壮的来指责我吗?” 他知道沈家是如何对她的吗? 只凭一面说辞,丝毫不了情内情,就能大言不惭地说她冷血薄情。 那同样的。 别人也不了解楚家退婚的内幕,为什么不能说楚家背信弃义? 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痛。 一旦被割上了,叫的比谁都响亮。 楚元启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一张英俊的脸庞涨成了猪肝色,又气又怒又憋屈。 “不过,在我看来,镇北侯府是早想退婚也好,明哲保身也罢,都无所谓。这桩婚约对你对我都没有任何好处,沈家的利益跟我无关,我从未在沈家得到过半点亲情,也没有义务去维护他们。” 萧令月语气平静而冷漠,“所以,小侯爷最好别在我面前提什么血浓于水,我听着恶心。” 楚元启:“” 萧令月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楚元启看着她纤细又笔直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讪讪地追上去:“那个沈家真的对你不好吗?” “我是在乡下长大的,小侯爷不知道吗?”萧令月反问道。 “知道是知道可是我听说,那是因为你从小身体不好,沈家才把你送到乡下调养身子的,结果你却在乡下私自嫁人了,都没跟家里长辈商量,害得沈家颜面扫地。”楚元启说道。 萧令月了然道:“这也是你从京中传言里听来的吧?” 楚元启尴尬地点点头。 “沈家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多少要点脸面,把唯一的嫡女送到乡下不闻不问,自然要找个好听点的说法,骗骗傻子。” 萧令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若我真的身体不好,京城里有大把的名医,无数的珍稀药材,难道不能留在京城里调养?非要送到鸟不拉屎的乡下,让外人照顾?何况被送走的时候,我才刚满三岁,小侯爷不如回家问问你爹娘,在你只有三岁不懂事的时候,他们愿意把你送给别人养吗?” 楚元启:“”肯定不愿意。 正常疼爱孩子的父母,谁会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养? 何况只有三岁。 万一养大了不认自己,岂不是白白丢了个亲生孩子? “那不是为了养身体,你为什么会被送到乡下去?”楚元启茫然不解地问道。 萧令月嘴角讥诮地勾起:“因为,沈家觉得我不详。” 楚元启:“啊?” 正文 第282章 第282章 第282章 楚元启一脸懵逼:“不详?这是什么理由?” 萧令月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刚出生时,生母就因难产而死,沈家听信算命先生的说辞,觉得我八字不详,留在家中会克父克母,所以就找了个借口,把我送到乡下去了。” 楚元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就因为这个?” “是的,就因为这个。” 萧令月讥诮地看着他,“是不是觉得很可笑?亲生父亲,血浓于水,结果只因外人的一句话,一个似真似假的八字,就能把三岁的女儿独自丢到乡下,十几年不闻不问。” 沈晚在乡下过的那些年,吃过多少苦,被人怎样欺辱折磨。 沈家有问过一句吗? 沈志江也好,老侯爷也好,他们确实是沈晚血浓于水的亲人。 可是他们,对沈晚有过半点亲情吗? 如果不是为了镇北侯府这桩婚约,沈家觉得有利可图,只怕沈晚在乡下病死老死、被人折磨死,沈家都毫不在乎吧。 楚元启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是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长大的,镇北侯府家风清正,绝没有宠妾灭妻这种丑闻。楚元启更是唯一的嫡子,备受家中长辈宠爱,所以他把家人看得很重要,也对萧令月对沈家人的冷漠看不顺眼。 以他的成长经历,很难理解这世上竟然会有毫无亲情、将亲生孩子当成工具利用的家人。 “你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不会是你瞎编出来骗我的吧?”楚元启一脸纠结地问道。 萧令月好笑道:“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楚元启说不上来。 “算了,你信不信随便你,只要退了婚,你我本来就毫无关系。” 萧令月潇洒地摆摆手:“别耽误时间了,快点走吧。” 楚元启:“” 他只好一脸郁闷地跟上去。 闷头走了两三分钟,楚元启忽然问道:“你和翊王殿下是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萧令月疑惑地看他。 楚元启烦闷地说道:“我听人说,你回京不久就和翊王殿下走得近,还在王府住了一段时间,和翊王朝夕相处的,连小世子都很喜欢你,私底下和你母子相称。” “我本来以为只是谣言,结果没想到,小世子竟然真的叫你娘亲!还有刚刚的襄王殿下,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还特意当着我的面问你翊王的事。” 楚元启神情古怪地看着她:“你这么积极的答应退婚,该不会真的想攀上翊王吧?” 萧令月:“”这都哪跟哪? 她一时狠狠的无语住了。 楚元启却误会了她的沉默,脸色一下变得很不好看。 他冷笑说道:“没想到你的野心这么大,连翊王殿下你也敢打主意,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你选错了对象!” “这话什么意思?”萧令月听出他话里有话。 “你从小不在京城,根本不了解翊王府的情况吧?” 楚元启说道:“翊王殿下早年娶过一任王妃,是陛下赐婚的,小世子就是翊王妃所生,是板上钉钉的王府继承人。” 正文 第283章 第283章 第283章 “翊王对那位王妃并无感情,王妃因故去世后,翊王就把自己的心上人接进了王府,封为侧妃。” “这些年来,京中不知多少高门贵女打过翊王的主意,但都没成功,反而倒了大霉,有几个差点连名声都毁了。翊王府至今只有一位侧妃,据说翊王殿下把王府的管家权都给她了,名义上是侧妃,实际却和正牌王妃没两样。” 楚元启嘲讽地撇了撇嘴:“所以,我劝你还是省点心思吧!只要有那位侧妃在,谁都别想进翊王府。” 萧令月饶有兴致地问道:“照你这么说,翊王是真心喜爱那位侧妃了?” “那当然,全京城都知道!”楚元启毫不犹豫地说道。 “既然是真心所爱,翊王为什么不让她做王妃,反而只是侧妃呢?”萧令月又问道。 皇家的侧妃,听起来好像不错。 其实就是个妾。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楚元启没好气地说道,“以前京城里那些眼巴巴盯着翊王妃位置的高门千金,个个都是这么想的。以为翊王殿下没有把那位侧妃扶正,对她的喜爱也不过如此,就觉得自己还有机会,真是太可笑了!” 萧令月没说话。 也没解释。 她平静地听着楚元启往下说。 “翊王之所以没有把侧妃扶正,根本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只是因为那位侧妃身份不高,入不了皇室的门槛,所以只能是侧妃。” 楚元启嘲弄地说道:“可是,侧妃又如何?翊王独宠她一个人,她又手握王府大权,跟正妃有什么区别?也就是你们女人喜欢自欺欺人,以为王妃之位空缺,自己就有机会飞上枝头了,实际根本就是个笑话!” 对于男人来说,正妃还是侧妃,根本无关紧要。 反正都是自己的女人。 只有女人才会格外看重名分,以为侧妃一天没有扶正,就不算是翊王的妻子,便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实在是蠢得可怜。 萧令月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道:“小侯爷,你真是个善良的好人。” 楚元启差点噎死:“你在嘲讽我吗?” “我是在夸你,真心的。”萧令月轻笑道。 楚元启一脸的不相信。 萧令月说道:“你特意跟我说这么多,是怕我不了解翊王府的情况,心存幻想,所以有意提醒我吧?” “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但心意是好的,忠言逆耳。” 楚元启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他撇过头,没好气地道:“谁想提醒你了,我本来就是实话实说。” “因为我说了沈家对我不好,你觉得我可怜,心里过意不去,才会说这些话来提醒我,免得我真的打上翊王的主意,惹祸上身。” 萧令月轻笑了一下:“谢谢你了。” 楚元启一看就是那种被宠着长大的富贵少爷,性子直来直往,本性并不坏。 就是性格别扭了点。 “都说了我没想提醒你,就是实话实说,你爱信不信!”楚元启冷哼道,“要是真想谢我,待会就跟你祖父好好说,趁早把我家的玉镯还给我。” 萧令月:“好。” 正文 第284章 第284章 第284章 一段对话后。 两人没有再多说,安静往前走。 不多时,便到了寺庙西南一角,这里有成片的厢房,位置比较偏。 有不少大臣和他们的家眷被安排住在此。 “就是这里了。”按照小沙弥的说法,萧令月很快找到了老侯爷的厢房,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屋内传来老侯爷有气无力的声音。 萧令月没说话,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点着一盏烛火,光线昏暗,老侯爷正独自坐在窗边,磕破的额头缠了一圈纱布。 他没想到有人会不经允许进来,不悦抬头:“沈晚?你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 老侯爷又看到了楚元启,勉强笑道:“这不是小侯爷吗?突然来访,有什么事吗?” 楚元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萧令月直白问道:“祖父,我听小侯爷说,当初沈家和镇北侯府订婚时,曾经收过一只玉镯作为信物。镇北侯府上门退婚,父亲一口咬定玉镯在我手中,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老侯爷脸色一僵:“” “要不是小侯爷今天特意来找我,我都不知道,镇北侯府已经上门退婚多次了。父亲却从来没告诉我,又拿我做借口,说我不肯交出玉镯,无法退婚。可我当初明明说得很清楚,我愿意退婚,让父亲直接答应就行了,没想到父亲竟然阳奉阴违,出尔反尔,这不是把我陷入不义之地吗?” 萧令月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已经成婚嫁人,如今又带着儿子,镇北侯府要退婚本就是情理之中,祖父,你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同意吗?” 老侯爷:“”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 沈志江不肯退婚,自然是听了老侯爷的指使。 老侯爷舍不得放弃镇北侯府这桩有利可图的婚约,又放不下脸面耍赖,所以就指使沈志江出面,把黑锅推到沈晚头上。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沈晚竟然会带着小侯爷亲自来问他! 当着小侯爷的面,老侯爷能承认自己想耍赖吗?他这一大把年纪,实在拉不下这张老脸。 “还有这种事?”老侯爷只能僵着一张脸皮,艰涩地说道,“祖父年纪大了,平时都不管府里的事,想必是你父亲处置不当,有什么误会吧?” 他拼命给萧令月使眼色。 萧令月只当做没看见。 她似笑非笑地说:“误会不误会的,祖父知道就好,父亲办事向来不靠谱,现在既然小侯爷亲自找上我了,我总不能厚着脸皮继续往下拖。那只订婚的玉镯子,我从来没见过,父亲更是只字未提,祖父知道它到底在哪吗?” 老侯爷死死盯着她,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些事,祖父已经不管了,你还得问你父亲” “父亲现在还跪在佛殿前呢。”萧令月幽幽地说道,“孙女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陛下身边的亲卫在旁边守着,祖父是想我当着陛下亲卫的面,亲自去问父亲吗?” 老侯爷:“” 他相信沈晚一定干得出这种事! 正文 第285章 第285章 第285章 她要是真这么干了,沈家的脸就丢到陛下面前了,搞不好还会触怒陛下。 老侯爷眼神阴毒地剜了她一眼,强撑着笑容看向楚元启:“小侯爷,你今天也看到,沈家出了个不孝女,惹得陛下震怒现在来说退婚的事,只怕不太好吧?” 楚元启尴尬地说道:“老侯爷见谅,晚辈也不想的实在是退婚一事拖得太久,我父亲动了真怒,说我要是不把家传玉镯拿回去,他就要上告陛下,让陛下以不孝之名打断我的腿。” “所以,晚辈实在没办法了,只能请老侯爷见谅!” 言下之意,沈家要是再继续拖着不肯退婚,镇北侯府就要上告给陛下,求陛下做主了。 老侯爷心里咯噔一声。 心知再也拖不下去了。 沈家刚刚触怒了陛下,在这个时候,若是镇北侯府再告上一状,只怕联姻的好处拿不到,沈家反而还会惹祸! 这样一想,老侯爷心里就更是难受气怒了。 他阴鸷地盯着沈晚,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必去找你父亲了!那个玉镯,老夫记得是收在沈家库房里,这次来相国寺没有带上,还得等回京之后,才能还给小侯爷了。” “真的吗?”楚元启立刻问道。 “老夫亲口说的话,小侯爷难道不信吗?” “当然不是。” 楚元启心里暗暗惊讶,他没想到,“沈晚”说的竟然是真的。 玉镯明明在沈家人手里,沈家却一口咬定在她手上,利用她做借口,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退婚。 楚元启只觉得心寒,怎么会有这样的长辈? “沈老侯爷是长辈,向来一言九鼎,晚辈自然相信您说的话。既然如此,那就等回京之后,我禀告父亲,再上沈家商议退婚一事,顺便把我家的玉镯取回,老侯爷意下如何?” 老侯爷实在没有推拒的理由,只能僵着脸同意了。 楚元启目的达到,又看了“沈晚”一眼,意思是问她走不走。 萧令月朝门口瞥了一眼。 “晚辈告辞。”楚元启拱手示意,转身离开了厢房。 他刚走不久。 老侯爷骤然狰狞了脸色,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萧令月:“沈晚,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你明知道沈家正遭大难,竟然联合外人来对付自己家!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萧令月敏捷地往旁边躲闪。 茶杯“砰!”地一声砸在墙上,碎片四溅。 躲在门外没走的楚元启都被吓了一跳。 “祖父这话从何说起?”萧令月平静的语气,“镇北侯府要退婚,沈家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我早就已经答应了,哪来的吃里扒外?” “你我早就跟你说过,沈家急需要强力的姻亲扶持,镇北侯府这桩婚约万万不能退!我跟你父亲好不容易拖延到现在,你竟然亲自带着小侯爷上门,威逼利诱要退婚!你可知道,沈家现在处境有多艰难?要是真的和镇北侯府退了婚,沈家在京中没有任何姻亲扶持,会落得什么下场?!” 老侯爷怒发冲冠,气得浑身直哆嗦。 正文 第286章 第286章 第286章 “我知道。”萧令月语气透着讥诮,“但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 老侯爷瞪着血红的眼睛,仿佛恨不得活活吃了她! “沈家的女儿不值钱,不如男丁能支撑门庭,祖父不是一直都这么想吗?所以,被牺牲的是嫡女也好,庶女也好,只要能给沈家换取利益,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萧令月冷嘲地说道:“因为我八字不详,克父克母,您就让父亲把我丢在乡下,这么多年不管我的死活。等到我长大了,您又想起我身上还有婚约,对沈家有利可图,就派人把我接回来。” “我虽然是您的亲孙女,您却从来不是我的祖父,而是一个奴隶主,把亲孙女当成工具摆布!” “可是,高高在上、唯利是图的祖父,怎么都没想到,身为工具竟然也有反抗主人的时候,害得您没办法从我身上榨取利益,反而还要损失一桩上好的婚约。所以,您就觉得我吃里扒外没良心,是吗?” “你——!”老侯爷僵硬的脸皮涨的如猪肝一般,指着她气得直发抖。 萧令月嘲讽地说道:“既然沈家从来没把我当亲人,那沈家是死是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一个工具人,难道还要自作多情,把主人家当成自己家吗?” “”老侯爷气得彻底说不出话了,胸膛急促起伏着。 “与镇北侯府的婚约,虽然不是我定的,但却系在我身上。楚家想退婚,正合我心意,所以一开始我就答应了。” 萧令月厌恶地说道:“但是,我低估了祖父的厚颜无耻,父亲利用我做借口,拒绝退婚,其实是祖父的主意吧?你躲在幕后不出面,指使父亲拿我做挡箭牌,污名臭名都让我背了,现在居然还有脸说我不顾沈家处境,吃里扒外?” 她目光幽冷地说道:“我要是真的吃里扒外,就该让镇北侯府去告御状,让陛下好好看看,沈家是如何上梁不正下梁歪,骨子里都烂透了!” “噗——!!”老侯爷骤然涨紫了一张脸,气得活活喷了一口血。 鲜血喷溅在厢房的桌上、地上。 斑斑点点。 老侯爷面如金纸,手指颤抖指着萧令月:“你、你” 话未说完,他骤然两眼一翻白,气得昏死过去。 躲在门外偷听的楚元启吓得一个激灵,立刻推门而入:“沈晚你疯了?要是真把你祖父活活气死了,你也会倒霉的,还不快去找太医!” “找什么太医?”萧令月没好气地说道,绕过地上的血渍,走过去搭了一下老侯爷的脉搏,“不过是急怒攻心,血气上涌罢了,哪那么容易活活气死?” 她习惯随身带着一些药丸,都是她亲手配置的,关键时候可以用来保命。 萧令月随便掏出一粒,塞进老侯爷嘴里。 “你给他吃什么?”楚元启紧张兮兮地问道,“你不会是想毒死他吧?” 萧令月一头黑线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脑回路?我为什么要毒死他?” “我我刚刚在外面都听见了,没想到沈老侯爷竟然是这样的人,你恨他,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楚元启神情复杂,磕磕绊绊地说道,“可是,这里是相国寺,陛下和很多朝中大臣都在,你要是真在这里把你爷爷毒死了,你肯定也逃不掉,所以,所以” 萧令月听出来了,这傻白甜的小侯爷是真怕她一怒之下失去理智,把老侯爷给毒死了。 想劝她冷静收手呢。 她哭笑不得,故意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不在相国寺,换个地方我就能把他毒死了?” 楚元启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疯狂摇头:“不是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正文 第287章 第287章 第287章 楚元启抓狂地挠挠头:“我的意思是,虽然他对你不好,但他毕竟是你亲爷爷你也不能” 不能真的下毒手吧? “我知道你又要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我也不是要劝你以德报怨。” 他语无伦次地说道,“我就是觉得,人不能活在仇恨里,沈家人这么对你,你要是真把他们杀了,你自己讨不到好处,别人还会说你狠毒无情,甚至还会连累你儿子这也太不值得了!” 萧令月心里赞同他的话。 确实不值得。 真正的沈晚也没想过要报复沈家,只是一刀了断,不愿再有任何牵扯。 所以,萧令月也只是冷眼旁观,她从未真正下手害过沈家人。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害死。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楚元启紧张地看着她。 萧令月不由笑了,她调侃道:“小侯爷,你果然是个好人。” 楚元启:“” “放心吧,我没打算毒死他。区区一个沈家,还不值得我赔上性命去报复。” 楚元启松了一口气:“那你给他喂的是什么?” 萧令月说:“稳固心脉的药,免得他真的气死了。” 老侯爷的死活,她并不关心。 但,正如楚元启所说,要是真死在这里,对她来说也是个麻烦。 以老侯爷的性格,死了倒是解脱了,亲眼看着沈家一点点垮台,才是真的叫他生不如死。 确定老侯爷暂时死不了后,萧令月就撒手不管了。 楚元启今天受到的冲击不小,也没心思多管闲事,和萧令月告别之后,就匆匆回去了。 老侯爷一个人孤零零的昏倒在厢房里。 无人照料。 也没人关心。 一直到寺里的小和尚来送晚餐,才发现他吐血昏迷了,吓得一路大喊去叫人,把附近厢房的大臣和家眷都惊动了。 等萧令月回到自己厢房的时候,流言已经传开了。 所有人都以为,老侯爷是因为沈家被陛下夺爵,悲愤之下吐血昏迷,私底下议论纷纷。 但却少有人同情,只是有些感慨。 养不教,父之过! 沈家没有教养好家中子女,导致闯下弥天大祸,老侯爷自身也是有责任的。 再悲愤吐血,也怪不了旁人。 都是自作孽。 朝臣们心有戚戚,纷纷以沈家做反例,严厉警告自家子女,一定要谨言慎行,以免祸害家人。 正文 第288章 第2章 第2章 “娘亲,你回来了?” 萧令月刚走到厢房门口,两个小家伙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 “我回来了。”萧令月笑着说道,看到屋内点了灯,桌子上放着两个食盒。 她关上屋门,牵着两个小家伙走到桌边。 刚一坐下,寒寒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娘亲,那个玉镯找到了吗?婚约退了吗?” “玉镯被收在沈家库房里,没有带过来,要等回京之后找到玉镯才能退婚。”萧令月并不隐瞒。 寒寒皱了皱鼻子:“这么麻烦啊。” 北北关心地问道:“那位小侯爷也答应了?他没有再找娘亲麻烦了吧?” 萧令月点点头:“答应了,只要回京顺利退了婚,他不会再来找麻烦了。” “那就好。”北北放心下来。 “那退婚不会再出什么意外吧?”寒寒有些担心地说道,“我看娘亲的家里人,好像都不愿意退婚似的,还拿娘亲做借口,真是过分。” “不用担心,沈家现在是自身难保,就算他们想做什么,也没这个本事了。”萧令月微微讥诮。 沈家被夺爵。 沈玉婷被赐死,又连累了沈志江,官职直降三品。 这些打击一起压下来,足够让沈家喝一壶了。 老侯爷的身体也垮了,急怒攻心又吐了血,就算暂时没有大碍,也要卧床休养一段时间。 沈家现在全靠他撑着,他这一倒下,沈家只会更加混乱,哪还有余力算计别的? “那就好,如果沈家还要阻挠娘亲退婚的话,娘亲一定要告诉我哦!”寒寒眨着眼睛说道。 “告诉你做什么?”萧令月奇怪地问。 “我可以给娘亲帮忙啊!”寒寒小手托着脸颊,笑眯眯地说道,“大不了把我爹爹拉过去,有他镇场子,量沈家那些人也不敢说什么。” 萧令月忍不住笑了:“你倒是很会使唤你爹爹。” 还镇场子。 这是把战北寒当镇宅神兽来用了吗? 寒寒很可爱的托着小脸蛋,双眼弯弯地说:“有什么关系?爹爹不就是拿来用的嘛。” 萧令月哭笑不得。 “好了,两个小管家婆,问题都问完了吧?现在可以吃饭了吗?”她笑着打趣。 两个小家伙矜持的点点头。 萧令月便打开食盒,将里面温热的饭菜取出来,准备吃饭。 相国寺有佛家清规,不允许在寺庙里食用荤腥,厨房统一送来都是素菜,分量很足,味道也鲜美。 两个孩子都没有挑食的毛病,吃得也很开心。 用过晚膳后,萧令月带他们在院子在散步消食,寒寒忽然问道:“对了,娘亲明天还要去给皇伯母上药吧?我能不能跟娘亲一起去?” “你想去吗?”萧令月问道。 正文 第289章 第289章 第289章 “我想去看看皇伯母的伤。”寒寒担心地说道,“今天我过去的时候,皇伯父只说伯母没有大碍,但伤在身上,不太方便见人,所以就没让我进去看。” 萧令月眸光一动:“寒寒,太子妃以前对你很好吗?” “是啊,她对我很好的。”寒寒抬起头,认真地说,“爹爹以前军务很忙,时常不在府里,皇祖父不放心,就派人把我接到了宫中,但皇祖父平时也忙于政务,都是皇伯母亲自照顾我的。她对我就像对自己孩子一样。” 萧令月在他面前蹲下来,柔声问道:“寒寒很喜欢太子妃?” 寒寒毫不犹豫地说:“很喜欢!” 他乌溜溜的大眼睛闪了闪,很快又补了一句:“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娘亲。” 萧令月心里一暖,继而有些迟疑。 北北歪头看着她:“娘亲是有话想说吗?” “嗯,是关于太子妃的。”萧令月迟疑了一下,问道,“寒寒,你以前住在宫里,又是太子妃亲自照顾的,那你知道太子妃两年前小产的事吗?” 寒寒疑惑地问道:“娘亲,什么是小产?” “呃就是太子妃肚子里有了小宝宝,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没有生下来,小宝宝没有了。”萧令月努力解释。 北北捂着嘴偷偷笑了一下。 寒寒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就是小产!那我知道的。” “我在皇宫里听宫女们偷偷议论过,说皇伯母被人害的小产了,但是那个时候我不明白,只听说那段时间皇伯父心情很不好,赐死了一个侧妃,还发落了很多在东宫伺候的太监和宫女。” 寒寒皱起眉头,严肃的问道:“娘亲,皇伯母肚子里的小宝宝是被人害死了吗?” “我也不清楚。”萧令月摇了摇头,不愿意在两个孩子面前说这种恶心事。 她说道:“也有可能是太子妃身体不好的缘故,你还知道什么吗?” 寒寒努力回忆了半晌,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皇伯母以前身体挺好的,但是从两年前开始,身子就越来越差了。太医经常往东宫里跑,皇祖父和皇伯父都很担心。我以为皇伯母生了什么病,还去问过,但是皇伯父不肯告诉我,连爹爹都让我不要多问。” 萧令月心知这是正常的。 根据寒寒的说法,她看得出来,太子妃当年小产,十有八九是被人害的。 太子曾经处死过一个侧妃,又发落了东宫里伺候的太监和宫女,这明显就是秋后算账,中间必定涉及到一些难以启齿的阴私算计。 寒寒的年纪还小,不管是太子还是战北寒,都不会把这些污浊事告诉他。 “我明白了。”萧令月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柔声问道,“寒寒,你希望你皇伯母的身体好起来吗?” “这肯定希望啊”寒寒想也不想地说道。 话才说到一半,北北忽然蹙了下眉,拦住他:“你好好想想再说,别这么急。” “为什么啊?”寒寒茫然不解地看着他。 “没关系,让寒寒说吧。”萧令月开口道。 “可是”北北欲言又止。 他知道的事情比寒寒要多一些,他看得出来,娘亲似乎是想做一件事情,但是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 这件事涉及到太子妃,所以娘亲才会特意问寒寒。 北北是担心寒寒随意开口,会影响到娘亲的决定。 正文 第290章 第290章 第290章 看着欲言又止的北北,寒寒一脸的小问号。 萧令月拍拍他的小脑袋:“不用在意北北的话,你心里怎么想的,回答我就好。” 寒寒想了想:“娘亲这么问,是有办法治好皇伯母的身体吗?” “算是吧”萧令月含糊的回答。 继而又认真问道:“寒寒希望你皇伯母的身体好起来吗?” “皇伯母对我很好,我当然希望她的身体好起来。”寒寒说着,又露出苦恼的神情,“但是我听太医说,皇伯母身上有旧疾,很难调养,娘亲真的有办法吗?” 萧令月道:“我也不确定,但是可以试试。” 寒寒丝毫没有怀疑:“那娘亲要告诉皇伯父吗?他一直很希望皇伯母的身体好起来,娘亲有办法的话,皇伯父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暂时不用了。”萧令月笑了笑。 她又不是为了太子的感激才决定出手的,她也不在乎这个。 是因为寒寒说,太子妃曾把他当成亲生孩子一样疼爱。 萧令月自觉有些亏欠寒寒。 既然他希望太子妃身体康复,那她就帮这个忙,大不了披个马甲就是。 萧令月心里很快有了想法,她神秘地对寒寒说:“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别人,寒寒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替娘亲保密好不好?” “为什么?这不是好事吗?”寒寒不太明白。 “因为娘亲也不确定能不能治好太子妃,要先研究一下,所以不方便现在说。”萧令月找了个借口。 “原来如此!”寒寒恍然大悟,立刻拍着胸膛点点头,“娘亲放心,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嗯,寒寒真乖。”萧令月笑眯眯。 目睹全程的北北:“” 他真好骗。 消食得差不多,眼看时间不早了,萧令月便领着两个孩子回房休息。 大概是因为白天赶路累了,寒寒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北北却还强撑着,困得一个劲的揉眼睛。 “北北,怎么还不睡?”萧令月洗漱完回来,看到小家伙困得东倒西歪,好笑地走过去,“是在等我吗?” “嗯”北北打了个哈欠,困困地靠在她怀里,小声嘟囔问:“娘亲打算给太子妃治病吗?” “是的。”萧令月并不惊讶北北能猜到。 他比寒寒更敏锐。 “唔这会不会对娘亲有影响?”北北声音里满是困意。 萧令月看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要强撑着关心询问的样子。 心里不由一软:“会有一点影响,不过关系不大,我会处理好的。” “真的吗?”北北嘟囔着,“娘亲不要骗我” 萧令月柔声说:“没有骗你,快睡吧。” “”北北得到了答案,终于撑不住了,小脑袋一点就靠在她怀里睡着了。 萧令月缓缓拍打他的后背,哄着他睡熟之后,才轻轻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正文 第291章 第291章 第291章 看着两个孩子睡得红扑扑的脸蛋,她心里柔软不已,伸手点了点北北的鼻尖:“小管家,年纪不大,操心还挺多。” 萧令月拿着灯走到厢房外间,在书桌前坐下,然后取出了天一阁用蜂鸟送来的轻纱。 轻纱上细小的文字,详细记录着病人的症状。 也就是太子妃的病症。 萧令月仔细看了两遍,然后铺开纸墨,取了一支笔,缓缓落字。 她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既然太子已经找上了天一阁,那她也可以通过天一阁,间接提供治疗方法,然后再让天一阁送到太子手里。 这样虽然麻烦一些,但隐蔽性很高,也不会留下隐患。 太子妃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也不是一张药方就能彻底解决。 萧令月打算写一封回信给天一阁,接下这个单子,同时也避免天一阁再去找其他大夫,至于治疗方法,她只在信里简略提了几句,具体的还要等她详细了解过太子妃的情况才能制定。 恰好,这几天她奉旨照看太子妃的伤势,有很多机会近距离观察她的状况,不至于误诊。 信写好后,萧令月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便原样誊抄在轻纱背后,烧掉了原本写字的纸张,将轻纱重新卷起来,便走到窗边,吹了一下口哨。 天一阁专门培养的蜂鸟很有灵性。 送完信之后,它会在附近徘徊几天,等待主人召唤,再将信带回去。 萧令月以前都是这么给天一阁回信的,从未出过差错。 然而这次,她吹响口哨后,等了半天也不见蜂鸟出现。 萧令月正觉得奇怪。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吹来,风里夹杂着一种古怪的气味。 “这股味道是桐油?”她微微皱起眉,觉得奇怪。 桐油就是桐子树仔油,是一种天然的植物油脂,不能食用,却是上好的建筑材料。刷在木头表面可以防止虫蛀,还能防水防腐,类似于现代的油漆,在古代算是很贵重的东西。 相国寺整体都是木质的房屋,古色古香,又是建立在山上,为了延长建筑寿命,寺庙里一般都会囤不少桐油,方便日常维护使用。 但问题是,现在昭明帝、太子等人都在寺庙里,怎么会有人刷桐油? 要知道,桐油虽然好用,却含有剧毒。 无论是皮肤接触,还是燃烧生烟,都会损伤人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拿到皇帝面前用? 萧令月心生狐疑,推开窗户往外看,只见周围山林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佛殿里亮着长明灯,格外的醒目。 “咳咳”随着夜风吹来的桐油气味越来越重,萧令月被呛得咳嗽两声。 不对劲! 她心里骤然提高警惕,快步回到床边,叫醒两个孩子:“北北,寒寒,快醒醒!” “唔”寒寒被摇晃着醒过来,困倦的揉着眼睛。 “娘亲,怎么了?” “有点不对劲,快起来,先穿上衣服。” 萧令月快速说道,匆忙拿过衣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犹如炸雷一样。 萧令月惊愕地转头,看到窗外火亮一片,熊熊火光照亮了半边夜空。 正文 第292章 第292章 第292章 “佛殿起火了!!” “来人啊,走水了——” 一瞬间,宁静的夜色就被尖叫声撕破。 慌乱的喊声夹杂着惨叫一起传来,整个相国寺都被惊动了。 寒寒吓得挺身坐起,茫然四顾:“怎么回事,打雷了吗?” “不是打雷,寺庙里走水了,快穿上衣服,跟我出去!”萧令月眉目冷凝,意识到情况不妙。 怎么会这么巧? 昭明帝傍晚刚到相国寺,半夜寺庙就起火了? 相国寺的房屋都是一片片连起来的木质建筑,只要有一个角落起火,借着山风,火势很容易蔓延开来,再加上空气里浓郁的桐油气味,搞不好整片都会烧起来。 这显然是有人纵火! 而且,战北寒现在不在寺中,他傍晚不知收到什么消息,带着龙鳞卫下山去了。 结合外面的火势,桐油,还有刚刚那一声炸响 萧令月心里瞬间冒出一个词。 调虎离山! 佛殿那边有禁军守着,陛下、太子等人身边也不缺护卫。 萧令月强压下不安的心情,给寒寒穿上衣服:“我们先离开屋子,你能自己走吗?” “我,我可以”寒寒也看到外面火红的亮光,什么困意都吓没了,急忙从床上跳下来。 北北也被惊醒了,脸色有些发白。 他身体不好,平时很需要休息,现在刚睡下就被惊醒,脸色很糟糕。 萧令月心疼的摸摸他的额头,摸到了一片冷汗,她也顾不上许多,拿了外套给北北穿上,又裹上披风,弯腰将北北抱起来,牵着寒寒就往外走。 “娘亲,我们去哪里?”北北蹙着眉头,轻声问道。 “去正殿,那边守卫的禁军最多。”萧令月飞快回答。 今夜的火势绝对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纵火,连战北寒都被提前调走,战斗力最强的龙鳞卫也不在,对方的目的十有八九是行刺。 只是不知道,刺客的目标是昭明帝还是太子。 如果是昭明帝也就罢了。 如果是太子 她带着两个孩子就住在太子的厢房旁边,这里太危险了! 萧令月没打算逞能,她得先保住自己的两个孩子。 北北身体不好,跑不动还耽误时间,萧令月干脆抱着他走。 寒寒则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小脸绷得紧紧的。 母子三人刚一出门,就看到不远处刺眼的火光,浓烟冲天而起,山风助力火势,热浪滚滚扑面而来。 “我的天!这么大的火”寒寒惊得目瞪口呆。 北北也被惊到了。 一张精致苍白的小脸被火光映得绯红。 萧令月微微蹙眉,她对相国寺的地形不熟,分辨不出火势中心是什么位置,只能大概判断在正殿方向。 整个寺庙都被惊动了,到处都是大喊声和尖叫声。 伴随着火焰燃烧木材的噼里啪啦声,浓烟和灰烬飘散开来,视线变得模糊。 “走水了!快来人啊——” 正文 第293章 第293章 第293章 “快打水来!” “救火快救火!” 嘈杂的声音不断传来。 萧令月隐隐看到火光笼罩下,有许多人影在晃动,不知是禁军还是寺庙里的和尚。 寒寒被吓到了,本能地贴紧了萧令月。 “别怕,我们先离开这儿。”她安抚两个小家伙,带着他们抄近路往正殿方向走。 刚走到一半,一阵细微的水响声传来。 萧令月耳尖微动,瞬间拉着寒寒弯下腰,藏进一旁高大的灌木丛后。 北北乖巧的窝在她怀里,睁大眼睛一言不发。 “娘亲,怎”寒寒还没反应过来,张口要问。 萧令月捂住他的嘴:“别出声!” 水声微微晃动,被远处的喊叫声掩盖,丝毫不引人注目。 透过灌木丛细小的缝隙,母子三人看到不远处的荷塘里,水波一重重的晃动,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游动。 两个小家伙惊恐地睁大眼睛。 很快,水面下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黑衣刺客。 他们水性极佳,穿着紧紧贴身的衣服,嘴里叼着芦苇管呼吸,不知潜伏了多久,趁着寺庙起火大乱时,便悄悄从水里冒出来,犹如索命的水鬼一样。 萧令月带着孩子躲藏的位置距离荷塘不过几米远,只要发出一丁点动静,势必会惊动这群人。 她捂住两个孩子的嘴,示意他们安静,然后缓缓压低身子,一动不动地藏着。 水面的波纹还在荡漾。 从水里钻出来的刺客足足有十几个,看得出来都是精锐的高手,手腕、腰间、腿间都佩着兵器,举手投足带着一股军武之风,训练有素。 这群刺客一声不吭,浮出水面后,立刻兵分两路。 一路往正殿方向去。 一路往萧令月来时的方向去。 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萧令月心里一沉。 正殿方向,估计是冲着昭明帝去的。 而她来时的方向是厢房,旁边就是太子与太子妃住的地方。 这些刺客人数众多,竟然是两边同时下手,想将昭明帝和太子一网打尽! 寒寒拉下她的手,压低声音问:“娘亲,这些人是刺客吗?他们要行刺谁?” “应该是你皇祖父和皇伯父。”萧令月伸手将两个孩子抱起来,低声道,“他们是有备而来,暗地里不知道还藏了多少人。这里不安全了,我们先离开。” “那皇祖父和皇伯父怎么办?”寒寒抱住她的脖子,满脸担心。 “他们身边都有禁军护卫,不会有事的。”萧令月嘴里安慰道,快速扫了一眼四周,立刻施展轻功带着两个孩子快速离开。 她的内力远不及战北寒深厚,毕竟是死过一回重修的,但她的轻功一流,更在战北寒之上,带着两个孩子速度也不差,身形轻巧跃上枝头,起落间如灵猫一般的矫健。 寒寒咬了咬唇,忽然道:“娘亲,我们去找爹爹,他能对付这些刺客。” 北北忽然开口:“没用的。” “你爹爹不在。”萧令月同时开口。 她一边往前飞跃,一边道:“北北,你来说。” 北北抱着她的脖子,童音清澈冷静:“你爹爹声名在外,刺客有备而来,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他!” 正文 第294章 第294章 第294章 寒寒:“你的意思是我爹爹也遇刺了吗?” “未必,也有可能是被人引走了。”北北解释道,“寺庙突然走水,藏身的刺客也现身了,证明行刺的时机成熟,你爹爹要么不在寺中,要么就是被人缠住了,否则这些刺客不会贸然动手。” 北秦翊王的名声,即使是在民间,同样如雷贯耳。 有他在昭明帝身边镇着,很少有刺客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动手。 寒寒反应过来,眉头拧得更紧了。 萧令月轻巧地落在一株大树上,借着浓密的枝叶遮掩,前方不远处就是佛寺正殿。 大火从偏殿燃烧起来,沿着柱子一路烧到了房梁上,浓烟直冲云天。 空气里热浪滚滚,夹杂着刺鼻的桐油味。 “快快快!” “取水来,快去取水!” 佛殿前的广场上,人影杂乱无比。 禁军,寺庙里的和尚,被惊动赶来的官员和家眷,密密麻麻一片。 很多和尚都提着水桶,悍不畏死的往佛殿里冲,更有人身上带火的滚出来,痛苦的惨叫着,旁边的人急忙扑打火苗,水桶哗啦啦的淋上去。 一众官员和家眷们吓得满脸惨白,不少女眷都被吓哭了。 萧令月快速看了一圈,忽然皱起眉头:“奇怪,他们都忙着救火,怎么不见刺客?” 正殿里虽然混乱,却不见血腥。 禁军与和尚都忙着救火,官员们也纷纷帮忙。 萧令月甚至还看到了被罚跪的沈志江和沈玉婷父女两,吓得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也没有人管。 “昭明帝怎么不在?”萧令月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而且,这些禁军的数量也太少了,其他人去哪了?” 北北也察觉到不对了:“怎么只有这么一点人在救火?” 他明明记得,昭明帝御驾出行,身边光是护驾的禁军就有两万,虽然其中大部分都负责在相国寺周边戒卫,但也不至于只有这么一点人在身边。 除非 “皇祖父不在这里!”寒寒一语惊人。 话音刚落,萧令月眼尖的看到偏殿侧后方,有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跑出来,看不清面容,只看到他身上穿着禁军甲胃,紧紧捂着腹部,鲜血汩汩往外淌。 那人张嘴似乎想喊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重重扑摔在地上。 周围的人群乱成一团,都忙着救火。 没人发现这个重伤的禁军倒在不远处,眼看就要死了。 萧令月眼皮一跳。 刺客的目标不在这里,广场上又有数百名禁军在,足够安全。 “寒寒,北北,我们先下去。”萧令月抱着两个孩子跳下树梢,疾步走到那名倒地的禁军面前,放下两个孩子,立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快要昏死过去的禁军听到人声,猛地睁开眼睛,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抓住萧令月的手,脸庞涨得紫红,青筋暴突。 他竭力瞪大眼睛,想要说什么,喉咙里却只能发出沙哑的破碎声。 萧令月一皱眉,这明显是被毒烟熏哑嗓子了。 “他伤的好重!”寒寒看到禁军身下淌开的血泊,急忙问道:“你是不是遇上刺客了?皇祖父在哪里?” 正文 第295章 第295章 第295章 “陛陛下” 禁军拼命挤出声音,嘶哑的嗓子几乎要渗出血:“救陛下祈灵祈灵” “祈灵是什么意思?陛下是不是遇刺了?”周围救火的嘈杂声太吵了,萧令月好不容易听清他微弱的声音,却实在没听懂。 禁军急促的张口呼吸,腹部涌出的鲜血越流越多。 萧令月急忙掏出一颗吊命的药塞进他嘴里,又把他翻过来,看到他腹部有一道可怖的刀伤,几乎要将他整个肚子剖开,内脏隐约可见。 萧令月心里一沉,顾不得想太多,撕开裙摆给他包扎。 先把伤口紧紧捆起来,可以暂时止血,如果有条件的话,及时缝合止血上药,兴许还能活 禁军却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满脸发紫地重复:“祈灵救,陛下” 寒寒看得焦急不已,脑海中灵光一闪:“你说的祈灵,是不是祈灵堂?” 北北立刻问:“那是什么地方?” “是专门用来放灵位的,就在正殿后面。”寒寒伸手一指,正是禁军跑过来的方向。 这时,不远处救火的禁军终于发现了他们,匆匆跑过来:“你们干什么的?” 萧令月还没来得及说话。 这时,又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两名浑身是血的禁军踉跄着跑出来,声音嘶哑地大喊:“陛下遇刺!护驾” 声音还没落下,一道冰冷的寒光从他们身后刺来,一名黑衣刺客如幽灵一般紧随而来,挥刀狠狠砍向两名禁军的后背。 萧令月骤然眯起眼,闪身上前,一手一个抓着两名禁军往前一扯。 两名重伤的禁军站立不稳,被拉扯着摔向地面。 与此同时,“唰!” 刀光几乎紧贴着他们的后脑勺擦过,距离萧令月的鼻尖仅仅只有两寸。 萧令月眉目冷凝,双手一把将两名禁军往旁边推开,凌空一跃,重重一脚踹上刺客的胸口,将他整个人踹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这一幕发生的电光石火。 直到刺客被踹飞出去,几名禁军才反应过来,本能地大吼道:“有刺客!!” 吼声比两名重伤的禁军有力多了。 声音瞬间穿透嘈杂的广场,石破天惊一般,惊动了所有正在救火的人。 “有刺客?!” “刺客在哪?快保护陛下!” 所有留在广场戒卫的禁军都本能握紧了刀剑,速度飞快,训练有素地朝这边冲过来,正好看到那名黑衣刺客从地上一跃而起,头也不回的往前跑了。 “他要去祈灵堂!”寒寒一眼看出了刺客的方向,“皇祖父在祈灵堂!” 小家伙下意识就想追上去。 萧令月一把将他拎回来,往旁边禁军怀里一塞:“你和北北老实待着,不许离开禁军保护半步,我去看看。” 说着,她又看向北北:“跟寒寒待在一起。” “娘亲” 北北还没来得及说话,萧令月已经追了上去,身影一眨眼消失在黑暗里。 正文 第296章 第296章 第296章 今晚的刺杀实在诡异无比。 萧令月顾忌两个孩子,不敢四处探查,连刺客到底来了多少人都不知道。 但她心里有数,这场刺杀活动绝对是精心策划好的! 昭明帝每年都要替先皇后举办生忌,这件事朝野皆知,而且今年是先皇后的五十岁整生辰,比往年更加特殊,稍有了解的人都能猜到,昭明帝肯定会亲自到相国寺为先皇后举忌。 所以,这些刺客就盯准了这个机会,不知提前多久布局,竟瞒过了战北寒的耳目。 萧令月一边紧追着刺客,一边心里快速整理情况。 最开始,是战北寒被调虎离山,带走了战斗力最强的龙鳞卫。 不过这问题不大。 因为陛下出行,身边禁军极其多,整个相国寺从山峰到山脚,周围方圆二十里,都被禁军严严实实的包围起来,连只蚊子都别想飞进来。 这些刺客不可能是御驾抵达相国寺后才出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在禁军围山戒严之前,他们就提前藏在了相国寺里。 战北寒被调走之后,相国寺里里外外只有禁军守卫。 然后,刺客使用了大量的桐油,作为引火材料,点燃了偏殿。 留守的禁军以及寺庙里的和尚,还有文武百官都被大火吸引了目光,匆忙赶去佛殿救火。 问题依然不大,因为留守的禁军并不多。 昭明帝和太子身边肯定还有其他人保护。 但诡异的是。 直到现在,大火已经烧了整整一刻钟,昭明帝和太子都没有出现。 就连他们身边保护的禁军,到现在也只出现了三个,一个濒死两个重伤,萧令月中途遇到的那些藏在水底的精锐刺客,完全不见踪影。 萧令月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无论如何,昭明帝是战北寒的亲生父亲,也是她两个孩子的亲爷爷。 冲着这层关系,萧令月也不能见死不救。 “砰!”“砰!” 一声又一声的巨响从前方传来,却被后方大殿的嘈杂声掩盖,听不出是什么。 黑衣刺客飞快地往前跑,边跑边回头。 萧令月紧追不放,手往腰间一按,特制的腰带弹出一把薄软的利剑,她骤然加快速度,右手一甩,软剑如鞭子一般绞向刺客的脖颈。 刺客敏锐地躲闪,脚步一错转过身,持刀挡在她面前,眼中满是冰冷的杀气。 “不跑了?”萧令月一甩软剑,同样慢下脚步,缓缓逼近,“看来离祈灵堂已经不远了?” 但,诡异的是。 即使已经不远了,她却没有听到任何喊杀声。 只有沉闷的碰撞声不断传来。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桐油气味,将血腥味都掩盖下去,什么也闻不到。 刺客阴冷地看着她,声音沙哑:“你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萧令月冷淡反问,“是谁指使你来刺杀陛下?” 刺客不语。 “不说吗?”萧令月勾起唇角,骤然闪身袭击过去,“那就别浪费时间!” 刺客眼里凶光大放,毫不犹豫的挥刀攻击。 他的武功倒是不错,身法尤其灵活多变,手中刀锋如毒蛇吐息,招招都是致命的狠辣。 正文 第297章 第297章 第297章 萧令月心中凛然。 “难怪陛下身边那么多禁军,却只跑出来三个人,还都是重伤濒死。” 如果来暗杀的刺客个个都有这种本事,普通的禁军对上他们,等于是砍瓜切菜一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 精锐程度比得上战北寒麾下的龙鳞卫了。 只可惜,遇上的是她。 萧令月侧身避开刀锋,手中软剑如有灵性一般,绞缠上刺客的右手腕,直接切断了手筋。 “啊”刺客痛叫一声,鲜血从手腕间喷涌而出。 他本能地往后退,萧令月却比他速度更快,软剑顺着手臂缠绕上脖颈,剑刃紧贴皮肤。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谁派你来的?”她冷声道。 刺客僵硬不动,死死瞪着她。 “你的身法不像是北秦人。”萧令月已经看出了破绽,眼底狐疑一闪,“轻盈灵活,又有军中的味道,你是南燕军队里的人?” 话音刚落,刺客眼睛一闭,毫不犹豫的往剑刃上一撞! 刹那间,血花四溅。 萧令月的软剑锋利至极,轻轻一碰就能划破皮肤,刺客直接拿脖子撞上去,她连收手都来不及。 尸体重重倒在地上。 萧令月眼皮一跳:“” 宁死也不透露身份,这种极端反应,反而侧面证明她猜对了! 这些刺客不是来自民间,而是南燕军中培养出来的死士。 “糟了!” 萧令月脸色骤然一变,飞快往前方赶去。 绕过几丛高木,前方道路柳暗花明,露出一座古朴庄重的殿堂。 殿堂面积不大,四面都被重重灌木掩盖,环境清幽至极,殿门前有一片青石铺成的小广场。 此刻,广场上血流如河。 满地都是禁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片,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呛鼻的血腥味夹杂着桐油燃烧的浓烟扑面而来,灰黑的烟雾被周围高大的灌木锁住,环绕不散,连视线都模糊不清。 “咳咳”萧令月猝不及防,被呛得连连咳嗽。 浓烟一吸入口中,喉咙便火辣辣的刺痛,说不出话来。 萧令月立刻屏住呼吸,脸色难看。 这些浓烟都是桐油燃烧产生的毒烟,里面还掺了药物,一旦吸入就会灼烧喉咙,令人发不出声音。 封口的本事真不差! 难怪,那几个逃出去的禁军,个个声音嘶哑,几乎说不出话。 也难怪,这里杀得血流成河,外面的人却一点没听到。 七八个黑衣刺客隐在烟雾中,挥舞着手中大刀,疯狂袭杀剩下的禁军,个个以一敌十不落下风。而禁军人数虽多,却碍于广场面积有限,反而施展不开,只能一边憋红了脸拼命抵抗,一边护着其他同伴,疯狂撞击后方的殿门。 “砰!”“砰!” 萧令月总算知道闷响声是从哪来的了。 看这情形,昭明帝八成是被困在祈灵堂内,不知是死是活。 她二话不说,持剑闯入战圈,软剑灵巧狠辣,直接绞住一名刺客脖颈,瞬间抹喉! 正文 第298章 第298章 第298章 萧令月的身手自然不是普通禁军能比的。 小广场上满是浓烟弥漫,人影混乱错杂,什么也看不清晰。 刺客人数少,又个个都是精锐,在这种情况下反而稳占上风,各自为战,不需要担心误伤到同伴,手中刀锋一横一扫,收割人命狠辣至极。 而幸存的禁军却足有几百人,挤在狭小的广场上,根本施展不开,稍不小心就有可能伤到同伴。 他们的武功本来就不如刺客,无法发挥人数优势,又要守住殿门口,顾虑重重,伤亡越来越大。 如果萧令月没有及时赶到,只怕继续拖延下去,这些禁军早晚会全军覆没。 “唰!” 又薄又利的软剑挑刺如蛇,出招必见血。 萧令月隐在烟雾中,身形宛若幽灵一般,飘忽不定,走到哪里,哪里便溅起一道血光。 短短几分钟,已经有三名刺客死在她手中。 萧令月的裙摆上沾了血,脸上的面纱被血珠晕染,衬托着她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眸,宛若杀神一般,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殿门前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禁军,围成几道人墙,谁敢靠近都会被疯狂进攻。 四周又满是烟雾,不靠近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萧令月为了避免引来禁军的攻击,没有急着靠近殿门,而是仗着烟雾的掩盖,四处游走绞杀刺客。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唰!”又一捧鲜血飞溅开来。 一个正挥舞着大刀砍杀禁军的黑衣刺客,只感觉瞬间脖颈一凉,喉咙口被极薄的剑刃切断,惊恐瞪大了眼睛,身形僵在原地。 “噗嗤!”对面伤痕累累的禁军没发现他的异常,本能的一剑狠狠刺入心口。 刺客的尸体重重倒在地上。 而这时,萧令月早已经悄无声息去了另一处战圈,趁着刺客追杀禁军的空隙,毫不客气的偷袭。 一剑一个,一剑又是一个。 渐渐的,小广场上厮杀的禁军和刺客都感觉到不对了。 “有人来了?”禁军统领薛海心中不解:“是谁在帮我们诛杀刺客? 仅剩下的两名刺客却警惕不安。 不知何时开始,他们的同伴越来越少,发出的信号也无人回应,仿佛四面八方只剩下敌人。 “啾啾。”其中一个刺客模仿着鸟叫声,传出信号。 没有引来同伴。 却引来了另一个杀神。 萧令月手握软剑,无声无息的靠近刺客身后,一剑刺入他的肩胛骨,剑锋穿透身体而出。 “啊”刺客发出嘶哑的惨叫声。 萧令月毫不留情一脚踹过去,将刺客踹得跪倒在地,咔嚓几声,干脆利落的折断他的手脚。 “啊!!”刺客痛苦的嚎叫出声,痛得面容狰狞扭曲成一团,他终于忍不住叱问:“你是什么人?!” 从头到尾,刺客连萧令月的影子都没看见,就已经被废掉了。 “咦?”萧令月心里惊讶一声。 “在这些毒烟笼罩下,连我都要屏住呼吸,速战速决,这些刺客竟然还能说话?” 萧令月立刻意识到什么,她弯腰扯掉刺客脸上的面巾,闻了闻,果然有一股苦涩的药味。 正文 第299章 第299章 第299章 这些刺客佩戴的面巾都是用药水浸泡过的。 戴在脸上,蒙住口鼻,可以有效防止吸入毒烟,保证战斗力。 “谢了。”萧令月毫不客气的收下面巾,捂在口鼻上,然后一手卸掉了刺客的下颚:“为了防止你咬舌自尽,先留个活口,待会儿好审问。” 刺客目眦欲裂地瞪着她:“” 然而四肢都被折断,下颚骨也被卸掉,他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瞪着眼睛瘫在地上。 萧令月没有跟他浪费时间,迅速解决掉最后一个刺客,同样打断了四肢卸掉下巴扔在地上。 战斗声停止了。 但广场上的毒烟却没有消散,四周仍是朦朦胧胧的。 薛海带领着幸存的禁军挡在殿门前,一边指挥撞门,一边警惕的四处观察。 这时,一道略微沉闷的女子声音响起:“禁军薛统领在吗?” 薛海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没有说话。 其他禁军也屏住呼吸,个个涨得脸庞发紫,缺氧已经到了极限。 忽然,一阵“唰唰”的声响传来。 祈灵堂周围的高大灌木丛,忽然被人砍倒了一片,茂盛的灌木哗哗倒下,周围露出一个缺口。 被灌木丛封锁在里面的毒烟立刻顺着缺口,缓缓飘散了出去。 毒烟一散,视线就变得清晰多了。 连憋气的禁军也松了口气。 “薛统领?” 薛海循声望去,只见淡化不少的烟雾中,缓缓走来一个纤细的女子身影,她脸上带着面纱,又拿着一块黑布蒙住口鼻,另一只手里提着一把软剑,血珠顺着剑尖滴落在地上。 气势惊人。 薛海本能的绷紧神经,手中剑锋抬起,眼里满是警惕。 这个时候出现,谁知道是敌是友? “我是沈家的女儿,我叫沈晚,先前在佛殿里见过,薛统领忘了吗?”萧令月也没有贸然走近,免得发生冲突。 知道薛海在毒烟里待久了,喉咙可能已经被灼伤,说不出话来。 萧令月简单快速地解释了一下情况,然后将几张从刺客脸上扒下来的面巾扔过去。 “这些面巾被浸了药,蒙住口鼻便可以在毒烟中呼吸,薛统领让手下人戴上,把周围的灌木全都铲平,毒烟自然会随风散出去。” 薛海一把接住面巾,凑近闻了闻,果然嗅到了浓郁的药味。 被毒烟烧得火辣辣的喉咙似乎也舒服了不少。 他狐疑地看了萧令月一眼。 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薛海作为昭明帝的心腹武将,性格果断坚毅,立刻点了几个禁军,戴上面巾去清理附近的灌木。 趁着禁军疏散毒烟的时候,萧令月问道:“陛下是被困在殿里了吗?” 薛海点点头,指了指一群正在拼命撞门的禁军,又摇摇头。 萧令月蹙眉猜道:“殿门从里面堵住了?陛下出不来?” 薛海点点头。 “那你们怎么确定陛下的安全?万一里面有刺客呢?”萧令月脱口而出。 正文 第300章 第300章 第300章 薛海顿时目光严厉,狠狠盯着她。 萧令月:“” 盯她有什么用。 她说得难道不是实话吗? 昭明帝一个人被困在祈灵堂里,万一有刺客混进去,那简直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了。 “砰!”“砰!”后方的禁军似乎也听到了萧令月的话,越发拼命的撞击殿门。 然而,祈灵堂并不是普通的殿堂。 它是专门修来给死人用的,说白了,就是一个阴堂。 按照北秦国的风俗,阴堂不见光。 所以,祈灵堂四面无窗户,整体也不是木质,而是大块坚硬的灰石砌成的,高墙封死,又修建在偏僻阴冷的地方,只有一个殿门可以进出。 按理来说,这殿门是不会封死的,现在却不知怎么的,从里面堵得死死的。 七八个身强体壮的禁军一起撞门都撞不开。 可能因为是石头墙壁的缘故,隔音效果很好,殿门一关上,里面什么动静都听不见。 萧令月蹙眉看了一圈:“陛下在里面多久了?” 薛海试图比划,却发现说不清楚,干脆握剑在地上飞快的写字。 他写道:“晚膳过后,陛下说要与先皇后独自待一会儿,命人不得打扰,便独自进了祈灵堂。我等人在外守卫,半夜时分,祈灵堂内忽然传来巨响声,殿门紧闭,怎么也打不开。” “我等正想办法时,前方正殿起火,又有浓烟不知从何燃起,闻过之后伤及喉咙,无法发声。随后刺客就出现了。” 萧令月看着他写完长长一串字,敏锐地抓住重点:“最开始的巨响声是从祈灵堂里传来的?” 薛海凝重地点点头。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根本不确定陛下的安全?也不知道祈灵堂里发生了什么事?” 萧令月头皮差点炸了。 这都过去半个小时了吧? 如果祈灵堂里真的有危险,那陛下还能有命在吗? 薛海脸上的表情羞愧又急躁,他快速写道:“殿门打不开,你有何办法?” 萧令月顾不得别的,立刻走到殿门前:“让我试试,你们都让开!” 几名禁军犹豫着往旁边退开。 萧令月随便从地上捡起一把大刀,沉吸一口气,内力灌注在刀锋上,蓦地狠狠一刀劈了过去。 “砰!!” 刀锋斩落而下。 铁木打造的殿门上瞬间出现一道极深的刀痕,几乎将两扇殿门拦腰斩断,木屑纷纷扬扬,大片的裂痕布满了整扇门。 薛海:“?!!” 一群受伤的禁军:“!!!” 众人的眼神瞬间变了,纷纷用一种惊愕又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萧令月。 京城高门的千金都这么凶残的吗? 可惜,再凶残也没用。 从刀痕的裂缝中,萧令月只看到,殿门口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得严严实实。 她的刀锋穿透殿门砍在石头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连石头皮都没有削下来。 “这是什么?”萧令月简直惊了。 正文 第301章 第301章 第301章 祈灵堂里哪来这么大的石头? 还好死不死的堵在殿门口。 薛海快步走过来一看,脸色顿时变了,他挥剑写道:“这是放置在祈灵堂内的佛像,竟然被人弄断了挡在门口,难怪禁军怎么撞门都不开!” 相国寺里的佛像都是采用一种极其坚固的金刚岩石打造的,水火不侵,刀枪难伤,而且比普通石块沉重许多。 别说是几个禁军,就是再多来一百个,也别想把挡门的佛像给撞开。 薛海脸色铁青! 天知道,原本好端端固定在佛台上的佛像,怎么会被人搬动下来,还堵住了殿门。 守在门外的禁军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萧令月苦笑道:“这可就麻烦了殿门被堵住,祈灵堂又没有窗户,连墙壁都是用石头砌的,想破墙而入都不行。陛下如果真被困在里面,这要怎么救?” 更让人焦虑的是,佛像不会无端端的自己跑下来,肯定是有人用了什么办法造成的。 这就意味着,祈灵堂里肯定有刺客混进去了! 昭明帝又非要作死。 偏偏挑在这个时候,独自在祈灵堂里陪着先皇后的灵位。 这下可好 真要把命给赔进去了。 萧令月一时有点焦虑紧张,咬着指甲,琢磨该怎么办。 昭明帝要是真死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而且现在太子是什么情况还说不准,万一父子两同时遇害,整个北秦都得大乱。 萧令月上辈子在南燕国,活了二十几年,有十几年七国都在打仗,她自己也上过战场,亲身体会过乱世之下,民不聊生,人命如蝼蚁一般毫不值钱。 如今,七国停战还不到十年,除了京城之外,处处可见战争留下的痕迹。 北秦是七国之中最好战、也是军事力量最强大的国家,一旦皇帝和太子同时出事,以战北寒的性格,外加北秦国风,不发动战争简直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今天这些刺客还和南燕有关。 南燕、北秦本来就是死对头,更要打得你死我活了。 而对于萧令月来说,昭明帝是她两个孩子的亲爷爷,与寒寒感情很深,即使为了寒寒考虑,她也得想办法救下昭明帝。 但问题是,怎么救? 有什么办法可以进祈灵堂? 萧令月往后退,目光沿着祈灵堂四周不停打量着。 薛海比她更加焦虑,发现殿门被佛像堵住,不可能撞开后,他立刻让所有禁军四处寻找薄弱点,同时派人去求救,准备强行破墙。 萧令月心里摇摇头。 求救是有用的,人多力量大,总能想到办法。 但是太耽误时间了。 昭明帝已经被困了半个小时,北秦的皇族个个习武,昭明帝在登基之前,据说身手不弱,但毕竟年纪大了,谁也不能保证能撑多久。 更何况,古代想要破开石墙,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投石器。但昭明帝本人还在祈灵堂内,谁敢用投石器砸墙?万一砸死了皇帝怎么办? 萧令月心知这些方法行不通,但也没有阻拦薛海,目光忽然落在祈灵堂的屋顶上。 对了,透气口! 祈灵堂虽说是阴堂,但毕竟不是真正的陵墓,活人在里面祭祀亡魂,总要有个透气的地方。 单靠一个殿门是不够的,应该还会有其他的透气口。 萧令月眼眸一亮。 正文 第302章 第302章 第302章 时间紧急,再多耽误一会儿,只怕后果更加不妙。 萧令月当机立断说:“薛统领,你先在这里守着,我上屋顶看看。” 薛海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萧令月一个助跑踩上墙壁,翻身跃到了屋檐横梁下,然后顺着屋檐飞快上了屋顶,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薛海愣了一下,很快想到了什么,布满血丝的眼睛蓦地亮了一下,满是期望的看着屋顶。 祈灵堂的屋顶和普通殿宇没多大区别。 整体呈斜坡状,四角斗拱,上面铺着光滑的琉璃瓦。 萧令月小心翼翼的踩着瓦片,快速检查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薄弱点,也就是建造的时候特意留下的透气口。 她毫不犹豫的举起长刀,狠狠一刀往下扎透,灌注内力后横向一划! “哗啦啦!” 无数的琉璃瓦瞬间被掀飞,坚固的房梁被刀锋切断了一截,露出一个窟窿,琉璃瓦噼里啪啦的往下砸落。 “啊”一声低沉的痛叫声响起。 仿佛砸到了人。 萧令月立刻抽刀,抱着脑袋从屋顶缺口跳了下去。 刺鼻的血腥味混着灰尘的气息传入鼻口。 “哗啦!”琉璃瓦裹挟着萧令月的身形一起掉入殿中,瞬间碎了一地。 萧令月落地后顺势一滚,卸掉力道,手中紧握长刀,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感觉一股冷风从身后袭来。 她立刻往旁边滚开躲闪,手里刀锋横向斜斩而去。 “锵!”一声金戈脆响。 两柄刀锋狠狠碰撞上,爆出几粒火星。 萧令月睁开眼睛,看见刀锋后面是一个浑身湿透、裹着紧身衣的刺客,双眼饱含杀意。 原来在这! 是那些藏身在水里的刺客精锐。 萧令月刚这么一想,对面的刺客蓦地抬起手腕,对准了她。 不好! 萧令月本能的抽刀往旁边躲闪,刹那间,只听到无数“咻咻咻!”的轻响声。 一根根细如牛毛的黑色毒针从刺客的护腕中暴射而出,咻咻钉在地上,眨眼便将地上的木屑和琉璃瓦扎得如同刺猬一般。 要不是萧令月躲得快,只怕全身都要被扎成筛子了! 一轮毒针射尽,刺客毫不犹豫的追杀过来,举起长刀就要将萧令月钉死在地上。 萧令月来不及起身,反应却极快,干脆抓起地上一把尘土,朝着刺客的脸部洒了上去。 刺客脸上蒙着面巾,一双眼睛却暴露在外。 被尘土飞进了眼睛里,他本能的痛叫一声,双眼泪水直流,动作一时乱了。 就在这一刹那—— 萧令月翻身而起,手中长刀往前一刺,直接将刺客刺了个透心凉! “扑通。” 刺客的尸体倒在地上。 萧令月喘息着站起身,持刀往周围一看。 偌大的祈灵堂内狼藉一片,原本立在殿中的佛像被人从莲花台的位置炸断,只留下一片黑漆漆的焦痕,地上到处都是灰尘、脚印,散落着鲜血。 正文 第303章 第303章 第303章 萧令月盯着佛台上的焦黑看了两秒,又沿着地上的血迹找到了两名刺客的尸体,以及一片被扯破的龙袍。 她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昭明帝确实遇到了刺客,但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赶紧找人,说不定还有救 就在这时,一阵凌乱的碰撞响动声从耳室方向传来。 萧令月目光一凛,立刻冲了过去。 耳室与正殿相连,中间没有门,是专门供奉灵牌和长明灯的地方。 然而现在,耳室四周的木架子都已经被撞翻了,屋内狼藉一片,各种灵牌和油灯翻倒一地,又湿又滑。 萧令月刚冲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龙袍、半身是血的老人从翻倒的木架后面踉跄着跑出来,他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东西,头上的发冠已经碎了,花白的头发凌乱地垂落下来。 一张威严熟悉的脸庞泛着不详的乌紫色。 显然是中了毒。 “陛下!” 萧令月喊了一声,立刻冲过去。 昭明帝听到声音,本能地抬起头,动作不由慢了一瞬。 与此同时,一名矫健的黑衣刺客从木架后纵身跃起,手中高高举起刀锋,借着下坠的力道狠狠一刀砍向昭明帝的脑袋! 萧令月瞳孔一缩! 刺客距离昭明帝太近了,这时候冲过去已经来不及了。 一旦被刀锋砍中,瞬间就会命丧当场! 千钧一发之际,根本容不得萧令月多思考,她本能的抓起长刀狠狠往前一甩,大喊道:“陛下,卧倒!” 昭明帝年轻时候也是亲自带兵上过战场的,并非那种养尊处优、弱不禁风的文皇帝,否则也不可能在没有人保护的情况下,独自和刺客周旋这么久。 虽然看起来情况很不好,但他至少还活着,撑到了有人来救他。 听到喊声,昭明帝的身体反应比头脑更快,毫不犹豫的就地卧倒,往旁边滚开。 姿势很狼狈,却十分有效。 长刀势如破竹疾冲而来,从他身体上方划过,狠狠刺穿了半空中的刺客,仍然去势不减,带着刺客的身体扎入墙体,牢牢钉在半空中。 “叮当”刺客手里的长刀掉在地上, 刺客瞪大了眼睛,死死瞪着地上的昭明帝,鲜血从七窍中流出来,抽搐着断了气。 一切尘埃落定。 萧令月顿时呼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肺都要炸了。 她急忙朝昭明帝走过去,蹲下身扶起他:“陛下,你没事吧?” 昭明帝头发散乱,满身狼狈是血,一张脸乌青发紫,呼吸急促,几乎只剩下小半条命了。 萧令月这才看清楚,他一直抱在怀里的东西,竟然是先皇后的灵位。 灵位明显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半点磕碰。 而相对的,昭明帝护着灵位的右手臂以及半侧肩膀上,却布满了发黑的污血,血迹浸透了龙袍,却看不见明显的伤口。 “陛下,冒犯了。” 萧令月心知不好,扶着昭明帝,掀开衣服一看,心里咯噔一声。 只见昭明帝的手臂和肩膀处,皮肤都成了剧毒的紫黑色,不断往心口扩散,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孔,细如牛毛一般的毒针已经钻进皮肉深处。 正文 第304章 第304章 第304章 这种伤势,显然是刺客随身携带的暗器造成的。 萧令月咬紧牙,立刻握住昭明帝的手腕,给他诊脉。 昭明帝的意识还算清醒,看到她十分惊讶:“怎么是你?薛海呢?” “薛统领和其他禁军都被拦在门外了,外面有刺客放的毒烟,还有刺客藏在暗中,禁军们损失惨重。”萧令月快速解释道。 昭明帝脸色微变,沉声问:“其他情况如何?” “正殿起火,留下戒卫的禁军和其他大臣被拖住了手脚,但暂时并没有大碍。”萧令月道。 昭明帝脸色越发难看:“太子呢?” “太子殿下目前情况不明。”萧令月放开手,声音凝重道,“陛下中了刺客的毒针,又剧烈运动,体内的毒素已经扩散了,想要保住性命,必须马上拔毒。” 祈灵堂条件有限,萧令月也不清楚刺客用的是什么毒,但毒针留在体内,绝对是个巨大的隐患。 所以,必须尽快把毒针清理干净,保住性命,等离开这里之后,再让太医想办法研制解药。 但萧令月不确定的是,昭明帝愿不愿意让她拔毒? 作为皇帝,疑心病重是很常见的,而且昭明帝前不久才重罚过沈家,萧令月顶着“沈家女儿”的马甲,谁能保证她不怀恨在心? 昭明帝如果不信任她,不敢把性命交到她手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萧令月没有多做解释,将选择权交给昭明帝。 昭明帝闻言,却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有信心能保住朕的命吗?” 萧令月惊讶一下,点点头:“有。” “那就拔毒吧!”昭明帝果断无比,泛着乌紫的脸庞虽然狼狈,却依然有种帝王的不怒自威,“今晚这场刺杀,是冲着朕来的,太子极有可能也被牵扯其中。朕现在不能死,否则群龙无首,北秦就彻底乱套了!” “陛下说的没错,情况确实如此。” 萧令月说道,便从腰间的锦囊里取出一粒药丸,递到昭明帝嘴边:“这是保护心脉的药,服下后虽不能解毒,却能吊住陛下的性命,争取时间。” 昭明帝看了一眼药丸,没有立刻吃下去,而是反问道:“你知道朕为什么信你吗?” “臣女不知道。”萧令月回答。 但其实,她心里是知道的。 因为昭明帝别无选择。 他信任的心腹和禁军都被拦在门外,身边只有萧令月一人,又中了剧毒命悬一线。 除了相信她,赌一把之外,昭明帝没有其他选择。 可昭明帝却说:“是因为寒寒。” 萧令月一愣。 “朕听说过你,沈晚。”昭明帝虚弱的呼吸着,精神渐渐萎靡起来。 一双威严沉利的眼眸却依然明亮,深深地看着萧令月。 “寒寒对朕说过,他很喜欢你,想让你做他娘亲,甚至还求过朕希望朕给你和翊王赐婚,让你堂堂正正做他的娘亲。朕以为,能让他如此信任的人,想必也坏不到哪去。” 萧令月心头一软:“寒寒真的这么说过?” 正文 第305章 第305章 第305章 “不过,朕没有答应他。”昭明帝淡淡道,“因为朕曾经答应过他爹爹,赐婚仅此一次,往后他的姻缘,只由他自己做主,朕绝不干涉。” 君无戏言。 所以,即使最疼爱的小皇孙亲自来求,昭明帝也没有松口。 萧令月道:“陛下说的赐婚,是五年前翊王与翊王妃的婚事吗?” 她心里忽然闪过一个疑惑。 昭明帝和战北寒的父子感情很深,并不是皇家常见的那种塑料父子情,战北寒年纪轻轻就能掌握北秦大半的军权,也同样离不开昭明帝对儿子的信任。 否则,换成任何一个疑心病重的皇帝,都绝对不敢把国家大半的兵权,交给一个随时可以推翻他、自己上位的儿子手里。 可既然父子感情是真的,昭明帝对战北寒的承诺应该也不假。 那五年前,他到底为什么非要让战北寒娶萧家小姐不可?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萧家权大势大,昭明帝不得已牺牲儿子的婚姻妥协吗? 萧令月以前从未细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她也不了解昭明帝,对他的印象很片面。如今真正面对面,她才感觉奇怪。 “是的咳咳”昭明帝刚想说话,却蓦地咳嗽起来。 星星点点的黑色血沫喷在衣袍上。 萧令月吓了一跳,急忙将药丸塞进他嘴里:“陛下缓口气,我先给陛下拔出毒针。” 昭明帝咳嗽着说不出话来,只点点头。 萧令月便扶他半坐起来,靠在倒塌的木架上。 祈灵堂里全靠油灯照明,油灯镶嵌在墙上,还有几盏没有熄灭,光线十分昏暗。 萧令月干脆捡起地上翻到的长明灯,从墙上油灯里取了油和火,拿到昭明帝身边点燃,提亮光线,方便待会的操作。 “陛下,毒针纤细,又已经刺入肌理,我必须划开皮肉才能将它们清理出来,您稍微忍耐一下。”萧令月撕开裙摆,紧紧捆扎住昭明帝的肩膀,防止动脉大出血。 昭明帝虚弱地说道:“朕既然把命交给你,便不惧什么疼痛,你尽管做就是。” “多谢陛下。” 萧令月松了一口气。 她随身的兵器除了软剑之外,还有一把匕首,平时藏在衣袖中。 萧令月取出匕首,在油灯火上烤了烤,就当是高温消毒了,然后便划开昭明帝手臂上的毒针孔,寻找毒针。 她的动作又快又利落,眼力精准,看到毒针头后直接用掌心内力一吸,轻易就把细长的牛毛针拔了出来,搁在一旁撕开的布片上。 这些牛毛针根根漆黑,不知被毒液浸泡了多久,留着它们,也方便太医事后研制解药。 昭明帝并没有感觉到多少痛楚,但因为中毒和失血的缘故,精神越发虚弱了。 “你的医术倒是真不错。”昭明帝微弱地道,“是曾经学过吗?” “是的。” 萧令月一边清理毒针,一边有意和昭明帝说话,保持他神志清醒:“臣女有个问题,想冒昧的问一下陛下,您当年为什么要给翊王赐婚?” 正文 第306章 第306章 第306章 昭明帝老辣锐利的眼眸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令月手上动作不停,道:“只是听寒寒说了一些事,有些好奇。陛下应该也知道,翊王对那位萧家小姐毫无感情,您也并非冷酷的父亲,为什么要压着儿子娶他不喜欢的女人呢?” 昭明帝沉默不语。 “如果不方便说,陛下就当臣女没问吧。”萧令月说道。 昭明帝眼皮一抬:“你胆子倒是不小,在朕面前,明知是冒昧,还敢问出口?” 萧令月狡黠地说:“可能是因为臣女看出了陛下,并非那种赏罚不分的昏君。臣女今日冒死救驾,也算立下了一份功劳,以陛下的仁德,想来也不会计较臣女的无心冒昧吧?” “” 昭明帝哭笑不得:“你这是给朕戴高帽子,让朕想罚也罚不了你。” “陛下明鉴,臣女没有这个意思。”萧令月不承认。 昭明帝轻瞥她一眼:“朕膝下皇子皇女不少,公主也有几位,他们尚且不敢跟朕说,让朕不要计较她的冒昧,你却敢说,是仗着寒寒喜欢你,便在朕面前无所顾忌了吗?” 他语气沉沉,仿佛有种凝重的压力扑面而来。 即使昭明帝声音虚弱,也无法掩盖身为皇帝的喜怒不定,伴君如伴虎。 换成其他人,只怕都要吓得跪在地上求饶了。 萧令月又吸出一根毒针,随手丢在布片上,淡笑道:“陛下误会了,即使我真的胆大包天,敢在陛下面前冒犯,也绝不是仗着小世子的缘故。” “哦?”昭明帝不太相信,“你难道没有因为寒寒喜欢你,便心生野望,意图攀上翊王府,一步登天吗?” 萧令月被逗笑了。 她好好一个翊王妃都不想当,还攀上翊王府? 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没有,臣女从未想过要攀附翊王。”萧令月一本正经地说,“如果陛下相信的话,比起翊王,臣女更喜欢小世子,恨不得将他偷回家自己养。” 昭明帝:“” 萧令月顺利清理完毒针,确定没有遗漏后,又顺着伤口挤出一些发黑的毒血。 但毒血渗出的并不多,毒素已经侵入体内了。 为了避免昭明帝失血过多,萧令月也没敢下狠手,又掏出一粒药丸捏碎了抹在伤口上,勉强止住血。 “条件简陋,暂时只能这样了,陛下身体贵重,还是交给太医更妥当。”萧令月说完,又将地上一小包毒针裹起来,“这些毒针也先收着,上面全是毒素,对太医研制解药应该有帮助。” 昭明帝点头,看着狼藉一片的祈灵堂:“现在该如何出去?” 萧令月对此也很头疼。 祈灵堂的大门被重达千斤的佛像给挡住了,四面又没有窗户,还是石头墙。 她一个人倒是好出去,直接攀上房梁,从屋顶钻出去就行了,但是昭明帝重伤在身,显然不可能自己爬到房梁上,萧令月也背不动他。 正为难时,她忽然听到屋顶上传来响动声,然后就是“哗啦啦”一片巨响。 祈灵堂正殿上的琉璃瓦全砸了下来。 正文 第307章 第307章 第307章 火光从上方映照下来,一路照进了耳室里。 萧令月顿时松了一口气:“应该是薛统领带着禁军进来了!” 刺客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敢直接破坏屋顶闯进来。 果然,话音刚落。 薛海就亲自带着几名身手不错的禁军,拿着火把从屋顶上跳了进来,很快发现了刺客的尸体,匆匆奔入耳室。 看到昭明帝满身是血的半坐在地上,薛海瞬间眼睛血红,跪在地上抱拳行礼。 几位禁军也是同样的反应。 “薛统领和禁军都被毒烟熏坏了嗓子,现在说不了话,陛下别见怪。”萧令月帮忙解释了一句,继而转头道,“薛统领,现在不是自责问罪的时候,陛下受伤又中了毒,我们赶快出去。” 薛海立刻点头,指了指外面的正殿,又转身蹲下来。 意思是他可以背着昭明帝出去。 禁军统领自然是有武功在身的,即使不算顶尖,背一个人出去也不成问题。 萧令月便将昭明帝交给他背着,拿上毒针和先皇后的灵位,一行人匆忙离开祈灵堂。 从屋顶下来之后,萧令月发现,祈灵堂周围的灌木都被铲平了,毒烟早已经飘散干净,剩下幸存的禁军正在搬动地上的尸首,清点伤亡。 几名刺客的尸体也被单独搬到一边,几个受伤的禁军路过都不忘狠狠踩一脚。 昭明帝被救出来后,被薛海小心地放坐在台阶上,禁军们立刻里三圈外三圈的包围上去,严密保护了起来。 薛海扶着虚弱的昭明帝,用剑尖在地上写字,让人立刻去叫太医,通知其他禁军赶来护驾。 几名禁军急匆匆的跑走了,剩下的则留在周围戒卫。 一切似乎已经平息下来了。 但不知为何,萧令月却放松不下来,脑海中就像有一根不知名的神经紧绷着。 她蹙眉看了一圈,问道:“正殿那边的禁军还没有赶过来吗?还有朝臣们,太子殿下怎么也不见?” 薛海摇摇头,用剑写道:“方才一心想着救出陛下,没有派人去通知,太子殿下大约还不知情。” “寺庙里闹出这么大动静,所有人都被惊动了,太子怎么可能不知情?”萧令月感觉不对劲。 但是比起太子,昭明帝的安危更加重要,她不可能分出剩下的禁军去找太子。 北北和寒寒则被她留在佛殿广场上,有朝中武将和几百名禁军保护,处境是最安全的。 此刻,萧令月却莫名感觉放心不下。 她想了想道:“在寺外戒卫的禁军赶过来还需要时间,薛统领就先在这守着陛下,我去正殿通知朝中大臣,将他们也带过来。今晚的刺杀策划周密,为了安全着想,所有人最好不要分散,等其他禁军赶到后,薛统领马上派人去寻找太子和太子妃,确保他们的安全!” 薛海心中一凛,下意识点头听令。 昭明帝沉沉的眼皮微抬,惊诧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沈晚 正文 第308章 第308章 第308章 昭明帝之前听寒寒说过,有关沈晚的事。 知道她自幼在乡下长大。 但真正面对面见过之后,昭明帝立刻就发现了“沈晚”身上的违和处。 帝王心术讲究用人,任何一个不算昏君的皇帝,都是看人的高手。 这一点,昭明帝也不例外。 在“沈晚”身上,有一种天然的上位者气势,似乎是很习惯掌握全局,即使面对禁军大统领薛海,发号施令也毫不犹豫。 更重要的是,薛海也下意识的听从她的话,竟没有丝毫质疑。 这种特质,若是出现在军中将领身上,并不奇怪。 怪就怪在,偏偏出现在一个乡下长大的姑娘身上。 昭明帝不禁想起了当初太子所说,有关“沈晚”身上的种种疑点,脸上却不动声色。 萧令月没有注意昭明帝的目光。 此刻,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情绪跳动,仿佛她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心里莫名的焦虑。 昭明帝已经顺利脱险。 禁军正去找太医,只要保住昭明帝的性命,今晚的局势就不至于坏到极点。 太子那边,只等禁军大部队赶到,薛海会立刻派人去救。 怎么看,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到底忽略了什么? 萧令月额头青筋突突的跳,抿紧了唇,目光无意识的扫过一片狼藉的小广场。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那几名刺客的尸体上,神情一凝。 脑海里一道灵光骤然闪过! 最开始,她看到的那些从荷塘水里冒出来的精锐刺客,一共多少人? 记忆快速回放,被忽略的细节浮现而出。 二十人。 刺客兵分两路,已经出现的有多少? 小广场上死去的刺客有五个,被萧令月活捉的有两个。 祈灵堂里刺杀昭明帝的有四个。 其中还有五个往太子的厢房去了,所以一直没有出现。 这样算下来,刺客的总人数也才十六个! 还有四个刺客去哪了? “”萧令月心里骤然绷紧,她终于明白自己的不安从何而来了。 而这时,远处的佛殿方向,骤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 犹如平地炸雷一般,吓得所有人差点跳起来。 紧接着,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啊——” “有刺客!!” “救命啊杀人了!!” 各种混乱的声音同时响起,萧令月猛一抬头,看到了佛殿方向升起的滚滚浓烟。 桐油刺鼻的味道飘满了夜空。 薛海脸色紧绷的护在昭明帝身前,手紧握剑柄,身旁所有戒卫的禁军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还有刺客? 所有人心里都升起疑问,但因为嗓子受伤,谁也问不出口。 正文 第309章 第309章 第309章 看到浓烟的刹那,萧令月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断了。 北北!寒寒! 两个孩子都被她留在正殿了。 萧令月骤然飞身而去,连声招呼都来不及打,朝正殿方向奔去。 是她疏忽大意了。 没能及时发现刺客的人数不对,以为刺客的目标只是昭明帝和太子,却忽略了他们可能还有别的目标。 是寒寒! 他是翊王府唯一的世子,也是昭明帝最宠爱的皇孙。 先皇后的生忌,文武百官都到场,寒寒作为皇长孙,不可能不出席。 而刺客费尽心机调走了战北寒,精心策划,敢对昭明帝和太子同时下手,又怎么可能忽略掉战北寒唯一的儿子? 论仇恨,战北寒绝对是南燕第一个想除掉的对象,只因他太难对付,南燕才不得不调转目标。 如果有机会除掉战北寒唯一的继承人,那些刺客绝不会手下留情! 萧令月咬紧唇,几乎咬出血。 心里的懊恼和自责犹如毒藤一般,狠狠绞缠,脑海里一片凌乱。 她怎么会忽略这么明显的问题? 怎么会放心把两个孩子留给禁军保护?她就应该时时刻刻把他们带在身边,发生什么事都不该放开他们。 强烈的悔恨促使萧令月速度更快,只短短两分钟,她便奔到了佛殿广场上。 仿佛场景重演一样。 偌大的广场上,浓烟弥漫,人影杂乱的奔走,尖叫。 到处都是血腥味。 留守的禁军、朝中的文官、武将,以及被大火吸引出来的官员家眷,乱成一团。 几名黑衣刺客混在人群中,挥舞着手中大刀,毫不留情的收割生命! 他们完全不挑目标,不管眼前看到的是谁,是禁军还是朝臣,亦或是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贵妇千金,直接便挥刀砍过去,所到之处一片狼藉,鲜血喷溅在地上。 “啊” “救命啊!” “快来人啊,杀人了!” 贵妇们惊恐的惨叫着,满脸泪流满面,连滚带爬的逃命。 手边还拉着她们的儿子或者女儿。 朝中文官们大多不懂武功,同样被吓得瑟瑟发抖,有些人反应快,护着家人往角落里躲,有些人却在混乱中和家人失散,一边拼命喊着家人的名字,一边逃命。 这样混乱的情况,正方便了刺客大开杀戒,刀锋寒光一闪,杀得人头滚滚,血流如河。 禁军们完全不是这些刺客的对手,其他人的情况就更是惨烈了。 但也有例外。 比如朝中武将,以及武将世家出身的人。 萧令月匆匆扫了一眼,看到萧家父子两,大将军萧成罡和萧轩父子联手,对上一名刺客。因为参加生忌,不允许佩戴刀剑,父子两赤手空拳,与手持长刀的刺客对战,不落下风。 萧夫人和萧如兰母女俩被护在身后,吓得满脸乱泪瑟瑟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旁边被吓坏的贵妇和千金们也纷纷跑过来,希望获得萧家人的保护。 而另一端,同样的武将世家,镇北侯府的人也对上了刺客。 镇北侯以及下属武将们拦住了刺客,大喊道:“元启,快去救人!” “我知道!” 小侯爷楚元启满脸杀气,手里握着一把从禁军身上拿过来的利剑,快速冲过战场,及时挡住一名刺客的刀锋,对吓得瘫软在地上的文官吼道:“去禁军身边,让所有士兵聚成一团,把女眷们保护起来!快!” 正文 第310章 第310章 第310章 文官吓得浑身都瘫软了,满脸空白的下意识点点头,转身连滚带爬的跑了。 楚元启自幼习武,武功本不算差,但他毕竟是世家出身,学的是领兵打仗的本事,对上专门为杀人训练出来的精锐刺客,仍然吃了不小的亏。 刺客眼神杀戾狠辣,招式刁钻无比,步步紧逼。 楚元启艰难应对,拼尽浑身力气拖住刺客,只要不让刺客去追杀其他人,他就算赢了。 但是这样做的后果,无疑是将自己放在了最危险的位置。 “锵!”刺客的刀锋与楚元启的剑刃撞在一起,顷刻间爆出火花。 刺客力气惊人,压着刀锋寸寸逼近。 楚元启咬紧了牙关,额头青筋暴起,用尽浑身力气抵抗。 眼看僵持之时。 刺客握紧刀柄的双手猛然往上一滑,刀锋与剑刃剧烈摩擦,刺啦啦爆出一串刺眼的火星。 楚元启本就离得近,火星子几乎要溅到他脸上,他本能的闭了下眼睛。 就在这时,刺客弯腰松手,一记狠辣的扫堂腿将他勾倒在地,左手一转,护腕里弹出尖锐的铁爪,朝着他的脖颈抓下! 厉风扑面而来。 楚元启重重摔在地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剧痛。 他什么都来不及想,条件反射的就地一滚,往旁边滚了半米。 同一瞬间,“锵!!”刺耳的金戈碰撞声。 铁爪狠狠抓在地面上,坚固的青石地砖瞬间粉碎,暴起大团的粉尘。 “咳咳”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楚元启被呛得忍不住咳嗽,眼前糊了一片。 刺客一击不中,毫不犹豫的挥起大刀,再次斩下来。 楚元启脸色煞白,已经来不及躲开。 下一秒,血花四溅。 一截雪亮的剑尖从背后贯穿刺客的心口,停在楚元启的面前,剑尖上滴落的血珠流到了他脸上。 楚元启呆呆抬起头:“” “唰。”萧令月抽剑而出,一脚将死去的刺客踢到一旁,直接问道:“有没有看到两个孩子?” 楚元启刚刚死里逃生,脑中空茫茫的,一脸呆愣的抬头看着她。 萧令月此刻的模样显得狼狈。 裙摆被撕开了,又是灰尘又是泥,黑发松散的垂下来,飘荡在脸颊边,衬托得她脸色冷白如雪。 脸上的面纱上也溅着血珠,露出的眉眼弧度锋利,乌黑冷冽,犹如刀锋上绽放的冰花,每一个垂眸间,都有凛冽而危险的美。 楚元启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小侯爷,小侯爷?”萧令月叫了他两声,看他一副吓傻了回不过神的样子,心里更加焦急。 她已经找遍了整片广场,到处都没看到北北和寒寒的身影,即使是问人,那些被吓得惊恐无措的文官贵妇们也是一问三不知,恨不得拽着她不松手。 最开始保护两个孩子的禁军,在这种混乱情况下,完全不见踪影。 萧令月心急如焚,没耐心等楚元启回答,转身就要离开去别处寻找。 正文 第311章 第311章 第311章 “等一下!”楚元启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她的裙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是不是来找小世子和你儿子的?” “你见过他们?”萧令月眼睛一亮,“他们现在在哪?” 楚元启脸色难看:“我之前见过他们,但是一声巨响后,整个广场上都升起了浓烟,所有人都乱成一团,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他们了。” 萧令月立刻又问:“那你最后看到他们是在哪里?” “在那边。”楚元启立刻指了一个方向,“两个孩子站在一起,身边有不少禁军围着,应该不会有事。” “谢了。”萧令月匆匆说了一句,立刻朝他指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楚元启不知道怎么想的,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胸膛龇牙咧嘴的跟上她。 萧令月没空跟他多说,脚步匆匆。 广场上人很多,刺客虽然攻击凶狠,但毕竟人数太少,不过是仗着巨响和浓烟扰乱了视线,浑水摸鱼才伤了那么多人。 这种情况下,只要让慌乱的人群冷静下来,有武将带头,又有那么多禁军在,区区几个刺客算不了什么。 萧令月真正担心的是,刺客会趁乱对寒寒下手。 更甚至,在广场上大开杀戒的几名刺客,可能只是吸引视线的障眼法,他们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寒寒! 就像刺客一开始在正殿纵火,也只是为了转移视线,实际目标是刺杀昭明帝一样。 这些刺客行动缜密,既狠辣又训练有素,绝不是一般人能培养出来的。 很快。 萧令月就走到了楚元启所指的位置。 这里距离正殿不远,同样是一片狼藉。 正殿广场附近没有灌木树丛遮掩,浓烟散得很快,视线已经不受影响。 萧令月和楚元启看到满地禁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被一击致命,惊恐的瞪大眼睛,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被杀了。 楚元启看着这一片惨状,咬紧牙关:“这些该死的畜生!” 萧令月之前见过比这更惨烈的场景,倒还算好,她快速检查了一下这些禁军,忽然听到微弱的呻吟声。 “还有人活着?” 楚元启大惊,急忙将堆叠的尸体搬开,从底下拖出一个重伤的禁军。 这个禁军同样被刺客一刀刺中了胸口,本来应该当场毙命,他却格外幸运一些,刺客的刀锋被肋骨卡住,没有真正贯穿心脏,因此虽然重伤濒死,却还留了一口气。 “喂,你没事吧?再坚持一下。”楚元启急忙撕了衣服,紧紧堵住他胸口上的伤。 禁军艰难地睁开眼睛,萧令月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挣扎着抓住楚元启的胳膊,急促说道:“小世子救,小世子” 萧令月心神一紧:“小世子在哪?” “刺客是是冲着世子来的,世子,往那边跑了刺客追上去了。”禁军断断续续地说,伸手指了个方向,胸口处的刀伤汩汩冒血。 楚元启手忙脚乱的按住他的伤口:“你别乱动啊!一动血流得更快了。” 萧令月直接扯下腰间的锦囊丢给他:“里面有止血药,给他用!” 继而立刻又问道:“世子是不是和一个孩子一起离开的?” 正文 第312章 第312章 第312章 禁军艰难地点点头:“是。” 萧令月骤然起身,二话不说,朝着禁军说的方向追过去。 “沈晚!” 楚元启吓了一跳,本能的站起身想拦住她,却发现他一松手,禁军胸前的伤口便疯狂冒血,他不得已又蹲下去,紧紧按着禁军的伤,焦急地望着萧令月的背影。 嘴里大喊道:“沈晚,你别一个人追过去!带上禁军一起去,小心落入圈套” 萧令月仿佛没听见,身影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楚元启头皮都炸了:“真是疯了!她一个人能抵什么用,别待会碰上其他刺客,把自己赔进去了。” 楚元启越想越惊恐,赶紧按着禁军的伤,另一只手扯开锦囊,从里面翻出了止血药粉,胡乱洒在禁军的伤口上,然后用布条紧紧包扎起来。 “抱歉了,情况紧急,伤口上了药暂时能止血,你先在这儿躺着吧。” 楚元启匆匆说完,赶紧起身去找其他人,尽快组织救援。 而另一端,萧令月已经奔出了数百米。 按照禁军所指的方向,她轻功全开,整个人快若闪电,一掠而过,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萧令月从树梢落下地面,目光一扫,很快就在青石铺成的小道上发现了痕迹。 相国寺的建筑面积十分悠久,各个佛堂以及庭院的道路都是用大块的青石板铺成的,石板与石板之间有缝隙,已经生出翠绿的小草,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 但是现在,这些石板间的青草却明显有被人踩过的痕迹,草汁混合着泥土和灰烬,在光滑的石板上留下了模糊的小脚印。 这是小孩子的足迹。 这足够证明,两个孩子确实是往这个方向跑了。 萧令月沿着地上的足迹快速往前追。 很快,她就追到了一处厢房院子门口。 院门敞开着,里面黑漆漆一片,不见人影,也没有任何声音。 萧令月提着剑,毫不犹豫的走进去,借着月光定睛一看,正屋的房门大大敞开着,周围没有明显痕迹。 她狐疑的拧了拧眉,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房间墙壁上,有几道深深的刀痕! 墙皮都被劈碎了,屋子里一片凌乱。 刀痕从墙壁一路划过来,甚至劈碎了一扇窗户,窗户后面有一个小院子。 萧令月快速检查了一遍,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屋子里没有血迹。 两个孩子应该没有受伤,但是他们人去哪了? 难道已经被刺客抓住带走了? 萧令月在屋内转了一圈,实在找不到任何线索,最后她从窗户钻出去,落进了后院中。 但,令人失望的是,后院四面围墙,是一条死路。 而且,院子的面积很小,除了几个靠墙的矮棚之外,便只有角落里一口枯井。 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地上的足迹明明是一路通往这个院子的,怎么会到这里就没了? 萧令月心里越发急躁,额角的冷汗一滴滴滑落下来。 她不死心的沿着院子里里外外找了两圈,最后又回到后院,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两个小家伙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让她无迹可寻。 各种不好的念头不受控制的浮出脑海。 正文 第313章 第313章 第313章 刺客精通武功,会不会已经抓到了两个孩子,用轻功把他们带走了? 如果刺客真的是冲着寒寒来的,未必会直接下杀手,但北北就不一样了。在刺客眼里他毫无利用价值,一旦被抓住,恐怕会 萧令月焦虑的咬破了唇,再顾不上打草惊蛇,她大声喊道:“北北,寒寒,你们在附近吗?” “北北!” “寒寒!” “你们听得到吗?” “” 一连喊了好几声,空荡的院子里只有回响。 萧令月正急躁时,忽然,她似乎听到了北北的声音,十分微弱:“娘亲是娘亲吗?” “北北?”萧令月精神一振,左右张望,“你在哪?” “娘亲,我在这儿” 萧令月竖起耳朵,仔细捕捉声音的来源,不可思议的目光望向角落里的枯井。 北北的声音,竟然是从井里传来的。 萧令月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匆匆走过去,伏在井口往下望:“北北?你在里面吗?” 井口黑洞洞的,又深又狭窄,连月光都照不进去。 萧令月只看到井口旁边有一段粗糙的麻绳,似乎是以前用来打水的,一路垂进深深的井底。 “娘亲,我在井底。”北北微弱的声音从井底响起。 萧令月差点喜极而泣。 她顾不上想太多,立刻问道:“寒寒跟你在一起吗?” “寒寒不在,呜娘亲,我怕”小家伙声音蓦地染上了哭腔。 萧令月心里一紧:“你待着别动,娘亲马上下来。 她跳上井口,衡量了一下宽度,便干脆利落的跳了下去。 水井上窄下宽,犹如细口的花瓶,井底的面积反而不小,因为月光照不进来,井底黑得吓人,伸手不见五指。 萧令月轻巧地落在井底,立刻往旁边看去:“北北,你在哪?” “我在这儿。” 萧令月身上没有火折子,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循着声音伸手过去,立刻摸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北北也伸着小手,四处乱摸,碰到萧令月的手后,立刻抓得紧紧的:“娘亲!” 萧令月毫不犹豫地将他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你吓死娘亲了。” “呜”北北埋头在她怀里,抱着她不撒手,小身子阵阵发抖,似乎被吓得不轻。 萧令月心疼的摸摸他的头,安抚道:“没事了,不怕,娘亲带你上去。” 语毕,她将小家伙抱在怀里,护住他的后脑勺,跃身踩上井壁,三两下便从井口冲了出来,落在地上。 地上有月光照亮,比压抑逼仄的井底好太多。 很难想象北北一个人是怎么待在阴冷漆黑的井底的,想想就可怕。 萧令月将北北放在地上,蹲在他面前,紧张地问道:“北北,你怎么会掉到井里?身上有没有受伤?寒寒去哪里了?他没事吧?” 她的疑问实在太多了,一口气问了出来,边问边检查北北的情况。 小家伙身上有些狼狈,穿着的披风也不见了,衣摆袖口上沾着泥和血渍。 正文 第314章 第314章 第314章 萧令月匆匆检查下来,幸好没有太严重的伤。 只是各种擦伤和跌伤都不少。 最严重的是北北的一双手,手心不知怎么的被磨得血红血红,皮肤都擦破了,血渍干涸黏在手心里,看起来就很疼。 萧令月心疼极了,握着他的小手:“这是怎么弄的?” “跳下井口的时候,我抓住了麻绳,被绳子磨破的。”北北勉强冷静下来,双眼红红的。 他顾不上喊疼,紧紧抓住萧令月的手,急促地说道:“娘亲,寒寒有危险,他把刺客引走了,你快去救他!” “究竟怎么回事?北北你说清楚一点。” “我和寒寒本来是在广场上,和禁军还有其他大人在一起,没想到广场上突然起了巨响和浓烟,然后就有刺客跳出来,见人就杀。” 北北咬着唇,“禁军把我和寒寒护在中间,但那些刺客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杀了好多禁军剩下的禁军护着我和寒寒往外逃,但他们也不是刺客的对手。我和寒寒感觉情况不妙,本来想跑去找娘亲,但是有刺客挡着,我们过不去就只好往另一边跑了。” “但是,刺客盯上了我们,还是追过来了!” “我们就一路跑到这个屋子里。” 北北伸手,指着小院的正屋,脸上闪过一抹冷意和怒气:“那个刺客眼看抓不住,就挥刀想杀我们,我就拉着寒寒钻了窗户,跑进了这个后院。” 萧令月立刻猜到怎么回事了:“但是你们没想到,后院是一条死路,你们没地方跑了是吗?” “对。”北北懊恼地说道,“是我不好,我选错了路,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寒寒本来想翻墙跑出去,但是我爬不上墙,刺客又追上来了。寒寒发现了角落的枯井,就让我抓着麻绳跳进去,先躲起来,等他把刺客引走我再出来。” “那后来呢?”萧令月按捺不住焦急的问。 “我躲在井底,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寒寒问刺客是谁派来的,但是没人回他,后来我就听到了一声闷响,寒寒好像被打晕了!然后,就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北北眼睛通红,又急又后悔:“他本来可以爬墙跑掉的,但是因为我,他怕他跑了,我躲在井里会被刺客发现,所以他才没走” “娘亲,现在怎么办?寒寒肯定被刺客抓走了,他会不会有危险?” 北北平时是个冷静聪明的孩子。 但是,他一直被萧令月保护得很好,从来没遇到过像今晚这样凶险的事情。 小家伙毕竟才五岁,被吓坏了,他本能地向自己信任的娘亲寻求帮助,小身子不受控制的轻颤着。 萧令月心里恨透了那些刺客!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和担忧,安抚道:“北北别怕,娘亲会想办法,寒寒不会有事的。” 小家伙吸了吸鼻子,红彤彤的眼睛里泛着水光:“真的吗?刺客会不会杀了寒寒?” “不会的!”萧令月一口咬定,不知是在安抚北北,还是在说服自己:“刺客追了你们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抓到寒寒,要是真想下毒手,犯不着这么麻烦。他们把寒寒打晕打走,肯定是有其他用途,寒寒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也不假,但仅仅只是短时间内。 如果刺客真的来自南燕,他们抓走寒寒唯一的目的,就是用来对付战北寒。 有人质在手,战北寒就有了软肋,到时候想做什么都方便。 正文 第315章 第315章 第315章 而战北寒会不会受他们威胁萧令月不敢赌。 她只知道,一旦寒寒没有了利用价值,刺客绝不会对他有半分心软,到时候后果难料。 这些事情,萧令月心里比谁都清楚,但她不可能告诉北北,让北北也跟着提心吊胆。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寒寒平安无事救回来的!”萧令月用额头碰了碰小家伙,斩钉截铁地许诺。 “嗯,我相信娘亲”小家伙抽噎着点点头,情绪缓和了一点。 萧令月又问了他一些细节,想从中得到线索。 可惜,北北知道的也不多。 他和寒寒疲于奔命,根本顾不上观察,后来又躲在枯井里,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因此也提供不了太多线索。 萧令月只好沿着后院又检查了一遍,最后在围墙上发现了半个浅浅的脚印,脚尖向外,是成年男人的脚印。 这座小院的位置很偏,已经到了相国寺的边缘处,再往外就彻底离开寺庙了。 这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 萧令月心里焦急得如同火烧一样。 她怀疑,最后那一个幸存的刺客,恐怕已经带着寒寒离开相国寺了。 相国寺建在山上,四面群山绵延,而且是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猛兽毒虫不知道有多少,再熟知地形的猎户都不敢随意进山。 刺客带着寒寒一入深山,就如同水滴入海,再想找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萧令月望着寺外黑沉沉一片的山岭,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今晚这些刺客明显是同一伙人,又各自分头行动,并不知道同伴的情况。 任务失败的刺客会自我了断,那如果刺杀成功了呢? 这些刺客之间会不会有接头暗号?或者提前定好,事成之后在哪里碰头,用什么方法撤退之类的? 萧令月仔细一琢磨,觉得很有可能。 毕竟,刺客的目标不止是刺杀,还有劫走寒寒。 寒寒一个大活人,身份又非同一般。 刺客想在北秦的京城附近将寒寒带走,仅凭一两个人是绝对办不到的。北秦的军事力量极强,一旦发动起来,几十万的驻京军队可以在极短时间内包围京城方圆百里,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所以,为了计划万无一失,这些刺客肯定还安排了其他的接头对象。 如果任务失败就罢了。 一旦成功,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在最短时间内将寒寒转移送走。 而萧令月要做的,就是尽快查到刺客的接头对象和具体位置,在寒寒被转移之前,把人抢回来! 正文 第316章 第316章 第316章 萧令月立刻打定主意:“北北,我们先回正殿。” 她弯腰将北北抱了起来。 小家伙伸手搂住她的脖子,不解地问:“回正殿做什么?我们不去救寒寒吗?” “寒寒被刺客带走,现在八成已经不在相国寺里,乱找是找不出来的。”萧令月抱着北北,快速往回走。 “那怎么办?” “之前陛下遇刺,我特意留了两个活口,本来是想留着审问他们的幕后主使,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对寒寒下手,回去审一审,就有可能问出他们的藏身点。” 萧令月边走边说,心里也不禁感到庆幸。 幸好她多留了一手。 要是刺客全都死了,她就算猜到刺客之间有接头地点,也没办法问出来了。 北北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睛一亮:“那我们快点回去!” “嗯。” 萧令月应了一声,加快速度。 刚走到半路上,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萧令月警觉的停下脚步。 “沈晚!”楚元启带着一队禁军匆匆走来,与萧令月母子两碰了个对面。 看到她平安无事,楚元启松了口气,急忙走过来:“你到底跑哪去了?我带着人找了你半天” 话未说完,他这才看到萧令月护在怀里的小孩子:“你已经找到他们了?怎么就一个?” 他还特意往萧令月身后看了看。 “说来话长,佛殿那边情况怎么样?”萧令月直截了当的问。 “围山警戒的禁军已经赶到了,封锁了整个相国寺,陛下在正殿那边,太医正在诊治。”楚元启说着,脸上表情一闪而过。 他声音小了点:“我不放心你的情况,特意禀告了陛下,是陛下让我带人过来的。” “知道了。”萧令月满脑子都想着寒寒,压根没注意他的神情。 眼看楚元启还想再说。 萧令月蹙眉道:“我有急事要和陛下禀告,先回佛殿再说。” 语毕,她匆匆抱着孩子往前走。 楚元启急忙跟上:“还有一件事,我们抓到了在正殿里纵火的人。” “你说真的?”萧令月猛地停下脚步。 “真的,你绝对想不到是谁放的火!”楚元启咬牙切齿地说,“相国寺里竟然出了内鬼,纵火的是两个和尚!” “确定是和尚?不是刺客?”萧令月皱眉。 “千真万确!他们纵火之后就想跑,结果在寺门口撞上了正赶来的禁军,被禁军直接拿下,人赃并获。”楚元启义愤填膺。 听起来是那两个和尚倒霉。 但萧令月有点想不通,怎么会是寺里的和尚纵火? 他们跟那些刺客难道是一伙的? 或者是被人买通,里应外合? 萧令月没有胡乱猜测,匆匆往佛殿里赶。 楚元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一边走一边叭叭说话,嘴巴就没停过。 看在他说得都是有用消息的份上,萧令月也没有打断他。 正文 第317章 第317章 第317章 很快就到了佛殿前。 偌大的广场上灯火通明,数千名黑甲禁军手持火把,将整个佛殿团团包围起来,戒卫森严无比。 空气里还弥漫着桐油气味,到处都是隐忍的抽泣声,气氛压抑得可怕。 “什么人?”萧令月一行人还没走近,就被绷紧神经的禁军拦下了。 楚元启赶紧上前说明情况。 禁军打量了他们好一阵子,才挥手让路,让他们进了广场。 广场中心一片狼藉,地面上随处可见血迹。 被刺客所杀的禁军尸体已经被搬到外围,遇害的朝臣以及家眷们的尸首还留在广场上,蒙着白布,一具具整齐摆放在广场一角,旁边还有家属痛哭不已。 抽噎声、哭泣声、悲喊声,不绝于耳。 一队队的禁军在广场上穿梭,清点伤亡,还有寺庙里的和尚匆匆提着热水过来,也在帮忙照料。 “伤亡情况怎么样?”萧令月低声问道。 “初步估计,战死的禁军约有六七百人,重伤和轻伤的更多。朝中官员那边,武将们大多都没事,死伤的都是文官,还有不少女眷,太医们都快忙不过来了。”楚元启声音低落。 萧令月轻叹一声。 先前那种混乱的情况下,刺客见人就杀,完全是无差别攻击,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一些反应不够快、或者倒霉运气不好的人,自然就遭殃了。 真是一场飞来横祸。 谁能想到,好好跟着陛下来参加生忌,竟然会遇上这种事。 “陛下在哪里?”萧令月问道。 “在佛殿里,太医正在诊治,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太子和太子妃呢?” 楚元启脸色微变,低声说:“听说太子和太子妃也遇到了刺客,当时在院子里照料的几名太医都被杀了,尸体就在屋里,但太子和太子妃似乎逃了出去,现在还下落不明。薛统领已经亲自带着禁军去附近搜查了。” 萧令月蹙紧了眉头,一时没说话。 往好处想想。 至少太子和太子妃是逃出去了,如果薛统领带人搜救及时,也未必会出事。 “在太子殿下的院子里,有发现刺客的尸体吗?” “有,发现了两具,都是被暗器所杀。可能是太子殿下随身带了什么保命的东西吧。” 楚元启想的很乐观,也不敢往坏的方向想。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佛殿门口,不出意外的被拦住了。 萧令月道:“我有急事要求见陛下,是关于翊王世子的。” 门口的禁军脸色一变,立刻进去禀告。 很快,禁军就出来了:“陛下传,两位请进。” 萧令月快步走进殿内,看到昭明帝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旁边几名太医跪在地上,满头冷汗。 整个佛殿里全是守卫的禁军,如同人墙一样,森严的守在四方。 昭明帝似乎已经用过药了,脸上乌紫的毒色稍退,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看到萧令月抱着个孩子走进来,昭明帝还以为是寒寒,脸色微微一缓。 “陛下。”萧令月将北北放在地上,沉声道:“寒寒被刺客抓走了,我需要马上审问活口,想办法去救他,还请陛下应允。” 昭明帝骤然起身:“你说什么?!” 正文 第318章 第318章 第318章 萧令月又重复了一遍。 昭明帝这才看清楚北北,脸色铁青:“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朕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时间紧急,拖得越久对寒寒的处境就越危险,没时间慢慢说了。” 萧令月凝重说道:“刺客抓走寒寒,肯定不止是想要他的命这么简单,我怀疑刺客之间有彼此接头的暗号和地点,只要尽快审问出来,就能在刺客将寒寒转移送走之前,把人救回来!” “朕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昭明帝勃然大怒:“寒寒那么信任你,又一直跟在你身边,今晚上的情况混乱至此,你自己的儿子好端端的站在这,你却跟朕说,寒寒被刺客抓走了!” 昭明帝重重拍在椅扶手上,威严的面容气得铁青,双眼满是怒火。 萧令月心里一痛。 对她来说,寒寒和北北都是她的亲骨肉,无论哪一个受伤遇险,她都是同样的担心和焦急。 但对于昭明帝,以及其他任何人来说,他们并不会这么觉得。 因为在他们看来,只有北北是她的亲生骨肉。 寒寒不是。 所以,当遇到危险情况,她肯定会偏心自己的儿子,优先保护他的安全,寒寒只能排第二。 尤其是现在,北北还好端端的在这儿,寒寒却被刺客抓走了。 昭明帝不信任她,也是很正常的。 “是我的疏忽,没有照顾好两个孩子。”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思绪,冷静地说道:“但是陛下,现在不是追究问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把寒寒救回来。” 昭明帝愠怒道:“说得轻松,你拿什么救?” “只要审问出刺客的接头地点,就有希望把人救回来。” “你怎么确定刺客会有接头地点?万一没有呢?”昭明帝厉声道,“这些刺客来者不善,又训练有素,寒寒落到他们手里,会有什么结果你想过吗?” 萧令月心里难受无比:“我想过,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尽力补救。” “用不着你补救!寒寒是朕的皇孙,朕自会派人去救他!”昭明帝怒火高涨,不想再听她说什么,当即高声道:“来人!” 一直守在门外的禁军副统领赵毅立刻进来,双手抱拳:“陛下。” “赵毅,翊王世子被刺客抓走,你立刻清点兵马,封山,给朕搜!无论用什么方法,务必要将世子平安带回来!”昭明帝厉声下令。 赵毅心里一惊,立刻跪在地上:“陛下,现在相国寺未必安全,大统领已经带走不少人去寻找太子殿下,若臣再带走剩下的禁军,只怕陛下的安危” “这是朕的命令,赵毅,你敢抗旨?”昭明帝语气冷沉。 “臣不敢!” 赵毅跪地下拜:“臣领旨!” 萧令月突然开口道:“陛下三思,相国寺周围群山绵延,林深丛密,刺客如果有心隐藏,即使有再多的禁军包围搜山,也根本来不及,反而会分散人手,让刺客各个击破。” 赵毅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赵毅心里其实也明白。 只是陛下正在气头上,又事关小皇孙,他也不敢说。 这个女人倒是好大的胆子! 正文 第319章 第319章 第319章 竟敢这么跟陛下说话 “那你说怎么办?”昭明帝怒极反笑,“朕不让禁军去找,难道让你去找吗?寒寒可是在你手里被刺客抓走的,你还有脸让朕相信你?” 萧令月咬紧牙关,正要据理力争。 北北忽然道:“不是的!” 昭明帝一怔,不由看向他。 “寒寒不是在娘亲身边被抓的,我和寒寒一直在一起。娘亲是为了救陛下,才把我们托付给禁军暂时照看,只是没想到刺客突然袭击了正殿,我和寒寒才会遇险的。” 北北抬头看着昭明帝,没有丝毫的畏惧:“而且,我能站在这里,也不是因为娘亲偏心只保护我。我们被刺客追杀的时候,娘亲来不及赶到,是寒寒让我躲起来,我才会平安无事。寒寒是为了保护我才被刺客抓走的,跟娘亲没有关系,娘亲没有偏心,她也很担心寒寒,陛下不能这么冤枉人!” 赵毅瞳孔剧震! 这个小孩,比他娘亲胆子还大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萧令月心里酸涩又软,又怕他会触怒昭明帝:“北北,不要说了” “你说的是真的?”昭明帝看着北北,震怒的神情微微缓和。 “陛下如果不信,等寒寒回来,您可以自己问他。” “寒寒为什么要保护你?不惜让自己冒险。” 北北抿了抿唇,低声说:“我也不知道等他回来,我再问他吧。” 昭明帝眸色微闪,深深看了北北一眼:“赵毅。” “臣在!”赵毅立刻应道。 “去将那两名刺客活口提过来,你和沈晚一同审问,务必要问出世子的去向,不得有误!” “是!” 赵毅松了口气,立刻领命而去。 萧令月感激地说:“多谢陛下。” 寒寒遇到这种危险,她也有照看不利的责任,以昭明帝对寒寒的疼爱,不迁怒她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了。她是真心感激昭明帝愿意采纳她的话,这等于是给了她最后补救的机会。 昭明帝冷声道:“别谢的太早!朕只是觉得,你说的话未必毫无道理,何况时间紧急,来不及慢慢搜山,有其他方法试试也无妨。” “是,臣女明白。” “既然明白,那审问就交给你了。” 昭明帝脸色阴沉,不容置疑地道:“如果你不能把寒寒平安给朕带回来,朕唯你是问!” 萧令月道:“我一定会把他平安带回来。” 不出片刻,赵毅就带着几名禁军,将两名刺客活口押了过来,顺便还把纵火的两个和尚也带来了,说不定就是同伙。 昭明帝一声令下,主持大师找了后殿一间僻静的空屋子,充当临时审讯室。 两名刺客和和尚被拖了进去。 萧令月将北北留在正殿,便和赵毅进了审讯室。 不出半炷香时间,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从屋内传来,穿过重重门扉,依然清晰可闻。 正文 第320章 第320章 第320章 佛殿里一片死寂。 太医们吓得冷汗都流出来了,不禁偷偷瞥向后殿,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个审讯法,竟叫得这么惨烈 昭明帝神情不变的坐在椅子上,对耳旁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他体内的余毒还没有完全解开。 刺客抹在牛毛针上的毒素,已经被太医验出来了,证实是一种见血封喉的剧毒。 但,幸运的是。 北秦皇族历代都有传统,皇子公主从小便服用宫廷秘药,体质与常人不同。虽然还达不到百毒不侵的程度,但对寻常毒物的抵抗性远超一般,毒发的速度也更慢。 所以,昭明帝才能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与刺客周旋许久。 太医们已经开始尝试配置解药了。 北北安静的站在旁边,没有理会后殿传来的惨叫神,偷偷打量着昭明帝。 娘亲说过,他和寒寒是双生兄弟。 寒寒的爹爹就是他爹爹。 那昭明帝是寒寒的亲祖父,自然也就是他的祖父。 北北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昭明帝。他本就年纪小,又是被萧令月抚养长大的,心里压根没有对皇权的畏惧,只觉得好奇。 昭明帝很快发现了他的目光,淡淡瞥了一眼:“你看着朕做什么?” “我在想,陛下现在是什么心情。”北北诚实地回答道。 “朕的心情?”昭明帝不解。 “我听娘亲说,今天晚上的刺客是冲着陛下您来的,翊王被人调走了,太子殿下也遇刺下落不明,现在寒寒也被刺客抓走了,连陛下自己都受了伤。” 北北平静地说道:“这如果换成一般人,突然遇到这么多坏事,只怕早就要崩溃了。但陛下看起来还是很冷静的样子,所以我有点好奇,陛下现在是什么心情?又在想些什么?” 昭明帝膝下的皇子公主不少。 但真正有能耐、也被昭明帝信任的儿子,只有两个。 一个是太子,嫡长子,北秦的储君。 一个是翊王,嫡次子,北秦的守护神。 然而今天晚上,这两个儿子,一个被人调虎离山,关键时刻不在身边;另一个遇刺失踪,目前下落不明,还顺便带上了儿媳妇,同样失踪不知死活。 不仅如此,就连昭明帝最疼爱的皇长孙,寒寒也被刺客抓走了。 如果换成是普通年过半百的老人,儿子、儿媳、孙子,同时发生意外,自己还差点命丧刺客之手,只怕早就被吓得惊恐失措,心神崩溃了。 但昭明帝却没有。 他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只是虚弱的坐在这里,便足以稳定人心,让混乱的局面变得有条不紊。 小家伙不免有些好奇了。 昭明帝看他一眼,冷哼道:“真是沈晚的亲生儿子,这胆量也像极了你娘,在朕面前什么话都敢说。” 北北歪了歪头,神情有些不解:“我说错话了吗?” “你可知道,你刚才的话,便叫做窥视君心,朕若是不高兴,可直接治你的罪!”昭明帝微微沉下脸。 正文 第321章 第321章 第321章 有几个人敢当着皇帝的面,直接问皇帝在想什么?心情如何? 所谓君心难测。 擅自问出口,就已经是冒犯君威了。 北北想了想,问道:“那陛下会治我的罪吗?” “你觉得呢?”昭明帝反问道。 “我觉得不会。”北北弯起眼睛,天真地笑道:“我今年才五岁,陛下的年纪都能当我祖父了,怎么会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君心难测,不也有童言无忌吗。 昭明帝莫名感觉这话十分耳熟,仔细一想,沈晚之前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果然是亲生母子。”昭明帝意味不明的又说了一遍。 而这时,通往后殿的门忽然打开了。 萧令月神情冰冷,带着一身血气走出来,跟在她身后的赵毅面色惨淡,额头布满了冷汗。 “陛下,已经问出来了,这些刺客先前一直藏在虎狼山中,接头地点在断龙坡。” 萧令月没有半句废话,直截了当地说:“断龙坡距离相国寺只隔了一座山,山中无路可走,从官道绕行又有足足有二十里路,调动军队过去肯定来不及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昭明帝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萧令月神情冷肃:“我先行出发,沿着刺客的撤退路线追上去,确保寒寒平安无事。如果顺利把人救出来,我会发出信号,陛下只要派出人手接应就行了。” “你想一个人去?”昭明帝蹙眉看着她:“你确定你能独自一人把寒寒救回来?” 萧令月斩钉截铁道:“我确定!” 昭明帝眼神微变,沉吟不语。 “我和刺客交过好几次手,很清楚他们的本事,普通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即使带上再多人,也起不到太大用处,反而会拖慢速度,增加伤亡。” 萧令月快速说道:“翊王被刺客事先调走,现在寺庙里出了这么大动静,他应该也在赶回的路上。等他到了,陛下可以把情况告诉他,由翊王负责接应,陛下应该也能放心。” 听到她这么说,又有战北寒托底,昭明帝终于点头答应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务必要把寒寒平安带回来!” “我会的。”萧令月点头。 继而又叮嘱道:“北北,你留在陛下身边,不要乱跑,等我回来知道吗?” 小家伙乖乖点头:“嗯,娘亲也要小心。” 时间紧急,萧令月也没有多说,匆匆离开了正殿。 昭明帝指了指北北:“朕瞧着,这孩子身上也有不少外伤,带他去后边厢房,让太医看看吧。” “是。”一名太医走过来,领着北北下去了。 北北看了昭明帝一眼,似乎察觉到什么,乖乖跟着走了。 昭明帝这才问道:“赵毅,方才在后殿,是谁审问的?” “回陛下,是沈姑娘亲自审的。” “她是怎么审的?还不到一刻钟,刺客便松口了?”昭明帝实在不解。 赵毅满头冷汗往下流:“不敢欺瞒陛下,那两名刺客宁死也不开口,沈姑娘就用一把匕首,将他们的一双胳膊活生生的削成了骨架两名纵火的和尚差点被吓疯了,就把一切都交代了。” 正文 第322章 第322章 第322章 “削成了骨架?”昭明帝脸色微变,“她亲自动的手?” “是的。”赵毅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声音难掩惊惧和震撼。 “不瞒陛下说,臣虽然在古书上看到过有‘凌迟之刑’,但真正有人能在现实里用出来,还是令人惊惧。也不知道沈姑娘哪来的本事,下起手来比刑官还要狠,差点将两个刺客折磨疯了” 昭明帝眸色一暗,问道:“那两名受刑的刺客,现在如何了?” “两个人倒是还活着,就是神志不怎么清醒了。” 赵毅苦笑道:“不止是他们,两个旁观的假和尚都快被吓疯了,就连臣自己,看过之后都觉得心有余悸。” “严刑拷问后,人竟然还活着,如此说来,沈晚的审讯手段确实高明。” 昭明帝微眯起眼睛。 审讯犯人的目的,是为了逼问出结果,不是要将人活活折磨死。 所以,如何把握这其中的尺度,击溃犯人的意志,逼迫犯人吐露实情,这就是本事了。 没点经验的人绝对掌握不好。 赵毅想了想,犹豫说道:“陛下,臣有一个猜测,不知该不该说。” “你说。”昭明帝抬眼。 “臣全程看了沈姑娘的审讯方式,她所用的方式,不像是普通人自学的,反而像是军中所用。” “什么意思?”昭明帝没有听明白。 赵毅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刑讯审问的方法有很多,针对犯人的身份不同,采用的方法也不一样。” “比如刑部的犯人,大多都是平民出身,没有经过专门训练,因此拷问的方法不需要多严苛,便能撬开犯人的嘴,但是在军中就不同了。” “军中所擒获的疑犯,大多是奸细、探子之类的。他们往往经过训练,嘴巴很严,甚至宁死不屈。想要撬开他们的嘴,就必须用更加严厉的方法,普通的拷问手段对他们来说是没用的。” “你的意思是说,沈晚的审讯方法,也是军中所有,她一个外人本来不该懂的?” 昭明帝明白了他的意思。 赵毅脸色凝重,点点头:“军中审讯原本就是机密之事,别说外人,就是普通士兵都不允许探知,沈姑娘竟然精通此道,这就让臣心里不得不起疑了!” 如今天下并不太平。 七国并立,国家与国家之间矛盾重重,互相提防算计。 虽然近些年没有打仗,局势却依然不乐观。 像今天这样的刺杀事件,不止是北秦,放在天下任何一个国家里,都不算太罕见。 昭明帝在位这么多年,遇到过的各种险情少说也有十几次了。这也是他面对突如其来的刺客时,还能保持冷静的原因。 昭明帝冷声道:“你是怀疑,沈晚的来历有问题?” “臣不敢断言,只是看沈姑娘的种种举动,与她的身份实在违和,让人觉得奇怪。” 赵毅迟疑道:“若说到军中审讯,我们北秦最精通的是翊王殿下,陛下如果有疑虑,等翊王殿下赶到后,陛下可以再询问一二。” 昭明帝不置可否,继而又问道:“你和沈晚一同审问,那两个纵火的和尚,都交代了些什么?” 正文 第323章 第323章 第323章 赵毅道:“主要交代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那两名和尚并不是真正的相国寺里的和尚,而是虎狼山的土匪。他们冒充和尚潜入寺中,为的就是在相国寺纵火,配合刺杀行动。” “但他们只是最外围的人员,对刺杀内情了解不多,就连引火的桐油都是有人提前准备好的。” “纵火完成后,两个假和尚就想趁乱逃跑,但因为不懂武功,只能冒险从寺庙后门出去,结果被禁军发现,当场擒获!” “除此之外,他们还交代了具体的撤退路线,断龙坡这个地点也是他们交代的。”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这是一场图谋已久、内外夹击的刺杀。 假和尚负责纵火,扰乱视线,真正的刺客则借着寺中混乱,展开刺杀。 计划并不复杂,却十分缜密,显然是提前许久布下的局。 这些人还提前安排了许多暗手,比如将桐油藏在寺中,又事先调走了战北寒和龙鳞卫,使得相国寺内的防卫力度减弱,普通禁军又不是精锐刺客的对手。 再加上事发突然。 一方有备而来,另一方又毫无准备,刺杀的成功率相当高。 只是,这些刺客万万没想到,寺庙里多了一个“沈晚”。 一子疏忽,满盘皆输! “沈晚”的搅局,直接导致他们大半计划都失败了,却仍然令昭明帝和太子差点丧命,这就可以看出布局之人的心思缜密。 如果没有“沈晚”介入其中,今天晚上的刺杀行动,昭明帝、太子、寒寒,祖孙三代恐怕一个都跑不掉。 昭明帝沉声道:“依你所见,两个假和尚的供词可信吗?” 赵毅回答:“臣觉得可信,他们被吓成那副样子,只怕也不敢再说谎了。” 昭明帝没有再说话,闭目沉思起来。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夹杂着惊喜的呼声。 很快就有禁军来报:“启禀陛下,翊王殿下回来了!” “让他进来!”昭明帝蓦地睁开眼,紧绷的脸色一松。 殿门很快打开。 一身风尘仆仆的战北寒眼眸阴沉,大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倒在地:“父皇,儿臣来迟。” “回来了就好,起来说话。”昭明帝直接问道,“知道目前什么情况吗?” “我已经让龙鳞卫去附近搜救大哥和大嫂了,父皇不用担心。”战北寒用一句话解释,声音沉冷,“听说父皇遇刺中毒,太医怎么说?” “朕没事,沈晚在危急关头及时赶到,救下了朕,但寒寒却被刺客带走了!” 昭明帝语气冷沉,抬头看他:“你来晚了一步,沈晚已经追上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战北寒锋利的眉眼一沉。 “一刻钟之前,沈晚活捉了两名刺客,禁军又擒住了纵火之人。她亲自审了刺客,逼出了他们的撤退路线和接头地点,现在已经追上去了。”昭明帝直言道。 正文 第324章 第324章 第324章 昭明帝接着说道:“朕不清楚刺客所说的供词是真是假,既然你来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人在后殿。” 战北寒声音又冷又肃:“父皇放心!” 他没有一句废话,径直往后殿走去,只过了短短半刻钟,便带着满身戾气回来了。 “供词是真的。” 战北寒一出来就直接开口:“我把龙鳞卫留给父皇,一半去寻找大哥大嫂,一半留在父皇身边,听父皇指挥,寒寒那边,我亲自去!” 这是最妥当的方法。 昭明帝、太子、太子妃,一个都不容有失。 而且还要防备刺客杀一个回马枪。 昭明帝毫不犹豫地点头:“你去吧,务必把你儿子带回来!” “是。”战北寒简短的应下,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昭明帝忽然叫住他,“那个沈晚,她身上确实有点问题,朕知道你一直对她有疑心。但是今晚的刺杀,如果不是她出手,朕只怕就没命了。” “父皇想说什么?”战北寒转头看他。 “朕只是告诉你,至于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办。”昭明帝沉声道。 战北寒点点头,转身大步出去了。 有他在,寒寒的情况不用担心。 现在就是太子夫妇下落不明。 相国寺里情况还乱着,那些因公殉职的禁军,以及无辜遇害的朝臣以及家眷,也需要妥善安置和处理。 昭明帝沉思了片刻,开口下令道:“来人” 另一端。 萧令月还不知道战北寒已经赶到了相国寺。 此时此刻,她已经潜入了山林中,正沿着刺客的撤退路线追。 按照两个假和尚的供词。 他们制定好的计划,是在纵火之后直接往后山跑,会看到一棵系着红色布条的树枝。 树枝所指的方向,就是撤退的方向。 只要一路顺着标记跑,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穿过山岭,抵达接头地点,断龙坡。 萧令月确定两个假和尚说的是真话。 时间紧急,她也顾不上多考虑,只能冒险赌一把。 翻出寺庙围墙,她毫不犹豫的奔向后山,脚下的道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古代的深山跟现代可不一样,完全是未经开发的原始状态,山中杂草比人还高,没有任何道路可走,越往里走越艰难。 尤其是在深夜,山里伸手不见五指,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冒出野生动物,毒蛇毒虫更是多不胜数。 更危险的是,山里风声阵阵,不能使用火光照明,否则一不小心就会引发山火。 萧令月是习武之人,夜视能力很好。 借着黯淡的月光,她大概能看得清周围环境,但也同样需要格外小心。 古代的野生动物,那是真的会吃人的。 跟动物园里被驯养的完全不一样。 杂草旺盛生长,天色又黑,看不清草丛里是否隐藏着咬人的毒蛇。 萧令月干脆用轻功赶路,避开危险的草丛,在一根根粗壮的树干间来回跳动,往前飞驰。 很快,她就找到了系着红布的树枝。 在黑暗中,鲜红的布条迎风招展,十分醒目。 这样的标志物,不知情的人不会觉得多奇怪,而知情人又一眼能看出信息。 系着红布的树枝指向正东方。 萧令月庆幸自己的方向感还不错,立刻往东方赶去。 大约半刻钟后,第二根系着红布的树枝出现在眼前。 这次树枝换了方向,变成了东南方。 正文 第325章 第325章 第325章 萧令月同样调整方向。 在深夜的丛林里赶路,躲避野生动物的同时,还要分心观察附近有没有布条,萧令月的速度受到了很大影响,半个小时过去了,她也没有追出多远。 “这些天杀的刺客,就不能用点简单的方法吗?往哪跑不好,非要往深山里钻!” 萧令月心里着急,忍不住暗暗咒骂一声。 但骂归骂,往好处想想,刺客的撤退路线弄得这么隐晦复杂,他们自己逃跑起来也不方便。 何况还带着一个小孩子,速度只会比她更慢。 萧令月强迫自己定下心。 系着布条的树枝一根接一根的出现,她也越发深入丛林之中。 “嗷呜”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狼啸的声音。 风声拂过,树叶杂草沙沙作响。 幽暗的树林里仿佛随时能冒出致命的东西,让人毛骨悚然。 萧令月尽量放轻了动作,悄无声息的落在一根树枝上,鲜红的布条就飘在不远处,乍看上去,犹如冤魂一样,飘荡起伏,让人头皮发麻。 此时一片乌云飘来,遮住了黯淡的月光,四周瞬间变得一片昏暗。 萧令月正努力分辨着树枝所指的方向。 忽然—— 她耳尖一动,听到了身后隐约传来的一丝轻响。 像有人踩在树枝上发出的声音,明显不是普通动物。 有人跟在她后面? 这个发现,让萧令月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头皮阵阵发麻。 这深更半夜的,谁会出现在深山老林里? 是人是鬼? 或者说,那些刺客还有后手,已经尾随发现她了? 萧令月目光一凛,随即又虚虚眯起眼睛,她屏住呼吸,不发生任何声音的缓缓压低身子,手里滑出一把匕首,暗暗做好准备。 轻微的响动声由远而近,伴随着细小的风声,掩盖在周围沙沙晃动的树叶声中,难以察觉。 这人显然和萧令月一样,是在用轻功赶路,又巧妙的将动静隐藏在树叶声中。 是个高手! 而且,心思缜密不亚于她。 萧令月一动不动的蛰伏着,等待时机。 系着红布的树枝就在她身前不远的位置,此时月色黯淡,不靠近根本看不清树枝的方向。 所以,不管对方有何目的,他一定会接近红布的位置。 等他一接近 萧令月乌黑眯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杀意。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分一秒都过得极为缓慢,考验着人的耐心。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微妙的响动声,已经赶到了附近。 萧令月已经做足了准备,只等一个动手的时机。 然而,偏偏在这时,声音突然消失了! 萧令月顿时感觉不妙,毫不犹豫的往旁边躲闪。 “唰!”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凌厉的破开枝叶,将她原本躲藏的树枝瞬间斩断。 萧令月整个人立刻跟着树枝往下坠去。 对方出手狠辣,剑光紧追而来。 萧令月也不是吃素的,身形在半空中翻转,脚尖踩在坠落的树枝上,借力疾冲而去,一刀刺向对方的颈部位置! 树叶哗啦啦的飘落而下,露出一张俊美锋利的面容。 “沈晚?” 正文 第326章 第326章 第326章 萧令月睁大眼睛,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话已经出口,但攻击收势已经来不及了。 关键时刻,萧令月手腕一翻转,匕首的刀尖调转方向,刀柄擦过男人的颈部,留下一道浅浅红痕。 与此同时,男人手里的剑刃同样偏离方向,险之又险的从萧令月脸颊边划过。 一小缕碎发带着被割断系带的面纱,徐徐飘落下来。 两人错身而过,各自落在对面的树梢上。 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萧令月顾不上自己的脸,犹如见鬼一般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同一时间,战北寒眸光阴沉的开口:“怎么是你?” 萧令月:“” 战北寒:“” 又是一阵大眼瞪小眼。 萧令月摸了摸脸颊,感到一丝刺痛,被割断的面纱已经掉进了草丛里,不知去向了。 她没好气地道:“你下手可真够狠啊,把我当刺客了?” “你不也是?”战北寒冷声反问。 两个人相顾无言,互相看着对方。 一时心思各异。 这时候,又一阵微风吹来,头顶的乌云飘散,月光重新洒落下来。 萧令月这才看清了对面的男人。 只见他一身风尘仆仆,俊美的脸庞沉冷如冰,月光从头顶洒落下来,映照着他凌厉的眉眼,气势冷冽摄人。 萧令月心里啧了一声,收起匕首问道:“你是刚刚赶回相国寺的?知道现在情况了吗?” 战北寒收剑,冷冷看了她一眼,目光便朝系着红布的树枝看过去。 “看来你已经见过那两个假和尚了。”萧令月秒懂,继而说道,“既然都是为了寒寒来的,也没必要内讧,一起追怎么样?” “不需要!”战北寒冷声道,“本王会把寒寒带回来,你可以回去了。” 萧令月皱眉:“我追到一半你让我回去?” “有什么问题?”战北寒眼眸阴沉地看着她,“寒寒跟在你身边被抓,本王还没找你算账!” “你讲不讲道理,当时什么情况你知道吗?”萧令月怒火不打一处来,“陛下说我没照顾好寒寒,我倒也认了,你有什么脸说我?” “他是本王的儿子!” “那又怎么样?”萧令月愠怒道,“寒寒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这个当爹的在哪?好意思说找我算账吗?” 气氛一时僵住。 战北寒似乎不屑和她争辩,看清楚树枝的指向后,他纵身跃起,迅速往前赶去。 萧令月憋了一口气,直接跟上。 她的轻功速度更在战北寒之上,存心要跟着,战北寒也不可能甩掉她。 两个人沿着同样的路线,一前一后飞跃过森林,前方传来轰隆隆的水声。 一道瀑布忽然出现在眼前。 系着红布的树枝就在瀑布旁边,竟指向瀑布之下。 战北寒稍微放慢速度,侧眸冷瞥了一眼:“本王再说一次,滚回去!” 正文 第327章 第327章 第327章 “我不回,有本事你甩开我啊!”萧令月冷笑,轻巧地落在一根细细的树梢上,随着树梢晃动,身形稳而不动。 两个人现在都是在和刺客赛跑,时间非常紧张,根本不容耽误。 战北寒面无表情,身形一闪而过,朝着瀑布下方飞去。 萧令月也不甘示弱,同样纵身而下。 瀑布飞腾的水流里有凸起的岩石,大大小小,错落有致,两个人踩着石块借力,几番兔起鹘落后,很快就落到瀑布下方。 系着红布的树枝就在水潭边不远处,一眼就能看到。 萧令月也没有再管战北寒,看清楚树枝朝向后,她毫不犹豫的往前奔。 瀑布附近地势较为平坦,似乎是一片凹陷的山谷,萧令月轻功全开,速度提升到极致,战北寒反而稍稍落在了她后面。 不多时,两人便离开了山谷。 前方出现一道陡峭的斜坡,上面长着几棵树,一截红布就系在树枝上。 萧令月飞快上了斜坡,探头一看,猛地弯下腰,朝身后的战北寒打了个手势。 战北寒身形一滞,动作放轻,悄无声息的走到她身旁:“怎么回事?” “对面坡下有人。”萧令月低声道,“应该就是他们。” “看到寒寒了吗?”战北寒冷声问。 “没有,我没看仔细。” 战北寒没有怀疑她的话,微眯起眼睛,快速扫过四周,指向不远处的一片乱石:“去那边。” “好。”萧令月悄声潜伏过去。 两个人藏在乱石堆后面,借着天色和石头的遮掩,一左一右往山坡下看去。 所谓的断龙坡,原来就是一片乱石坡。 坡度陡峭,又险又急。 坡下有一条粗糙的土路,旁边靠着山坡搭着一个草棚子,似乎是附近的猎户用来暂时落脚的地方。 借着黯淡的月光照亮,萧令月眯起眼睛,看到草棚附近有黑衣人来回巡视。 十分警惕森严。 萧令月数了数,低声道:“至少有十几个人,棚子里可能更多,光线太差了,看不到寒寒在哪。” 战北寒低声问道:“你跟这些刺客交过手,本事怎么样?” “不好对付!”萧令月毫不犹豫地说,“这些人应该都是精心训练的精锐,彼此配合很默契,擅长用刀法,身手灵活,而且都佩戴了各种暗器。” “他们手上的护腕里藏有毒针,防不胜防,随身还有匕首之类的短兵器。” “跟本王遇到的差不多。”战北寒声音沉冷,“果然是一伙的!” “什么意思?”萧令月转头看向他。 “傍晚时候,本王收到报信,一伙刺客潜入京城,袭击了翊王府,目的是为了救出关在翊王府暗牢里的南燕密探。”战北寒说到这,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袭击翊王府?他们疯了吗?!”萧令月一脸震惊。 她猜到战北寒是被人调虎离山,却没想到,这些刺客竟然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 在北秦京城,袭击翊王府 这简直不能用找死来形容,纯粹是嫌自己死的太慢。 哪怕战北寒不在京城,这种行为也基本讨不到好,为了区区一个南燕探子,用得着做到这种程度吗? 萧令月很快反应过来:“难道,这个探子身份不一般?” “你也潜入过地牢,还跟他交谈过,你说呢?”战北寒眉眼锋利,眸光如刀一般。 正文 第328章 第328章 第328章 萧令月皱眉道:“我潜入地牢,不是你设好的圈套吗?我跟探子说了什么话,你也听得清清楚楚,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 战北寒目光锐利地看着她:“那个探子,先前一直被关押在京郊大牢里,有二十万士兵看着,南燕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进不去。本王前不久刚把他提出来,消息就平白无故传到了刺客耳中,促使他们做出了袭击翊王府的蠢事。” “所以,你怀疑是我向刺客传递了消息?”萧令月简直不可思议。 “本王没这么说。”战北寒冷冷道。 “但你就是这么想的。” 萧令月活生生被气笑了:“难怪你一看到我就出手攻击,又拦着不准我来追寒寒,敢情在你眼里,早怀疑我跟刺客是一伙的了!” “战北寒,你有没有脑子?我要是真跟刺客是同伙,你父皇早就没命了!” “那你怎么解释,那个探子被关在翊王府地牢,这件事除了本王和暗卫之外,只有你知道,那些刺客又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战北寒毫无预兆的欺身上前,借着石头的阴影制住萧令月,剑刃横在她脖颈上。 “一群人袭击翊王府,调走了本王和龙鳞卫,然后相国寺便出事了。父皇和太子同时遇险,寒寒又是在你身边被刺客抓走,桩桩件件都与你脱不开关系!” 萧令月猝不及防被他制住,又怕动作太大,惊动了山坡下的刺客,索性就没有反抗。 她轻嗤道:“那又如何?这只是你的个人猜测,你有实际证据吗?” 战北寒冷锐地眯起眼睛。 问题就在这。 不管他有多怀疑这个女人,从各方面来推断,她身上的嫌疑都层出不穷。 但,偏偏没有任何证据。 战北寒心里也在怀疑,她到底是真的无辜? 还是手腕太厉害,把证据清扫得一干二净? 战北寒本身并不是多疑的人,可唯独在她身上,他看到了无数的疑点,却又找不到任何实证。 “你不说话,就是没有证据,那就用不着试探我。” 萧令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刺客是怎么探听的消息,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相国寺的刺杀显然是早就预谋好的,绝对不是你说的,你把南燕的探子提到翊王府后,才仓促制定的计划。” “你怎么知道?”战北寒冷淡问。 “很简单。” 萧令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锋利的线条,走势如刀:“你应该见过那两名刺客活口,也听过那两个假和尚的供词,他们的真正身份是虎狼山的土匪。” “虎狼山土匪成患,残害周边百姓,陛下早就下令要铲除,却一直没能剿灭。”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土匪窝,凭什么能硬杠上北秦军队?难道他们有造反的实力?” “今晚的事情爆发后,我们都知道,土匪与这些刺客有关,那就不能推测出,虎狼山的土匪窝或许就是刺客的老巢。他们蛰伏在京城附近,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萧令月似笑非笑地道:“但我猜,你肯定不知道这件事,否则陛下不会把剿灭土匪的事情,交给太子负责。幸亏太子被先皇后的生忌拖住了脚步,没有亲自去剿匪,否则只怕就有去无回了!” 北秦的军务守卫一向由战北寒全权负责。 如果早知道虎狼山跟南燕刺客有关系,出面的就不该是太子。 太子也不擅长处理这种事。 “你说得头头是道,那不如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刚抵达京城,就和虎狼山的土匪扯上关系了?”战北寒声音冷厉的质问。 萧令月轻撇了撇嘴:“这话你应该去问华姨娘,她买通土匪想杀我,问我有什么用?” 正文 第329章 第329章 第329章 战北寒薄唇紧抿。 “行了吧,翊王殿下!” 萧令月伸手推开脖子上的剑刃,没好气地道:“有话要问就好好问,何必摆出这幅喊打喊杀的样子?要是真惊动了下面的刺客,我看你怎么办。” 萧令月从头到尾都没觉得,战北寒是真的要杀她。 原因很简单。 他真正杀人的样子,她见过太多次了。 根本不会这么啰嗦,要杀早就杀了。 而且,现在时机也不对。 战北寒不是一个拎不清局势的人,寒寒还在刺客手里,目前生死不明。 他不急着救儿子,反而莫名其妙的要杀她,这说不过去。除非他真的确定她和刺客就是一伙的。 但,正如萧令月所说,她要是刺客的同伙,昭明帝早就没命了。 战北寒冷哼一声,收回了剑:“要不是因为寒寒,你以为,本王会听你解释这么多?” “是是是!你都是为寒寒考虑,才留了我一条命,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你用不着重复这么多次。” 萧令月没好气地道:“现在话说开了,你的疑心病也能先放一放吧?下面的刺客数量不少,看起来还都是精锐,你一个人应付也不容易吧,要不要跟我联手?” “怎么联手?”战北寒冷淡道。 “很简单。”萧令月眸光一闪,“你去引开刺客,我去救寒寒。” 这叫声东击西。 战北寒讥讽道:“让本王去冒险,你好在后面捡便宜?” 她想的可真美。 “话别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捡便宜?” 萧令月一本正经地说:“你的武功比我高,寒寒又是你亲儿子,你为他冒一点风险怎么了?难道你儿子还不值得你冒险吗?” 战北寒一时噎住了。 萧令月理直气壮地看着他,心里默默念佛。 幸亏这男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否则早就气死了 战北寒无法反驳,声音冷得像冰冻过:“你怎么保证你能救出他?” “我怎么保证你都不一定会信。”萧令月直白道,“但现在除了我,你也没有其他选择。” 战北寒愤怒地瞪着她。 “我说的是事实,你瞪我也没用,除非你有十足的信心,能一个人从那些刺客手里把寒寒救出来,并且保证让寒寒毫发无伤。” 萧令月平静地指出事实:“但很明显,你没有这种信心。” 不是说他做不到。 而是不敢赌。 毕竟寒寒在刺客手里,投鼠忌器。 战北寒是不愿意拿寒寒的生命去冒险,所以,即使他不是很信任萧令月,但是跟刺客比起来,他至少相信她不会伤害寒寒,还会努力把寒寒救回来。 正文 第330章 第330章 第330章 沉默了足足半刻钟后。 战北寒咬牙答应了:“好,就按你说的,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否则本王绝饶不了你!” “放心,在有关寒寒的事情上,我只会比你更上心。”萧令月冷哼道。 战北寒:“” 两人达成了共识,暂时将争执放在一边。 萧令月看着下方来来回回、围绕着草棚不断巡视的刺客,心里有些着急。 “寒寒现在应该就在草棚里,但这些刺客看守的太紧密,不管从哪个方向接近,都一定会惊动他们,你打算怎么办?” 战北寒没说话,锐利的眼眸盯着下方。 这些刺客都是久经训练,不同于一般的乌合之众。 草棚作为他们的临时落脚点,周围的障碍物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没有任何能够藏人的地方。 而且,这些巡视的刺客行动也很有规律,每个人巡视的范围都有所重叠,没有任何疏漏点。 这就意味着,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出现,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他们发现,迅速做出反应。 战北寒冷声道:“军队里的手段。” “什么?”萧令月转头。 “军队里押送重要人犯,差不多就是这种阵仗,这些刺客应该都是军中人氏。”战北寒眼眸阴沉道。 萧令月沉默了一下:“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这种做法原本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劫囚才出现的,用计谋无用,只能硬碰硬。”战北寒声音冰冷。 “硬碰硬,你有几分把握?”萧令月微微蹙眉,“刺客的人数可不少。” 战北寒虽然厉害,到底也是血肉之躯,她嘴里调侃着让他为了儿子去冒险,却并非真的希望他受伤。 却不料,男人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只要你不拖后腿,本王自然有把握。” 萧令月:“”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白担心这狗男人了。 萧令月暗自磨牙,语气凉凉地道:“行啊,我就等着看翊王殿下的本事。” 语毕,她就不想理他了,转头看着山坡下。 战北寒似乎毫无所觉,同样看着山坡下,仿佛在观察着什么。 夜风呼呼的吹过。 远处的崇山峻岭间,传来隐隐约约的狼嚎声。 萧令月看着看着,心里的憋气就慢慢消了。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战北寒。” 男人侧头看她。 萧令月压低声音:“你说,这些刺客已经抓到了寒寒,为什么还不撤走?他们一直停留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战北寒眸光一暗:“他们在等人!” “等什么人?”萧令月接上他的话,“等其他刺客赶来汇合?还是等那两个假和尚?” 她感觉都不太可能。 战北寒也否决了她的猜想:“都不是,他们在等的,估计是他们的首领。” 萧令月心领神会的接上话:“可能也是今晚刺杀行动的幕后主使。” 两人得出了相同的结论,互相对视一眼。 萧令月默契地低声道:“寒寒交给我,你尽管放心,能抓活口就不要放过。” 战北寒眼底惊讶一闪,沉声道:“好。” 话音刚落。 正文 第331章 第331章 第331章 这时,山坡下小道的尽头处,传来隐隐的声音。 萧令月还没听出来。 战北寒低声道:“是马蹄声,有人来了!” 这也能听见? 萧令月心里惊讶,并没有怀疑他的话,借着石块的阴影遮挡,她悄悄探出头,朝山坡下看去。 果然,不过一会儿。 三匹黑色的骏马从小道的尽头跑了过来。 萧令月定睛一看,这三匹黑马的马蹄上竟然裹着厚厚的棉布,奔跑起来声音很小,也不引人察觉。 “还真是谨慎小心啊。” 她心里啧了一声,看到三匹马小跑到草棚前。 为首的一匹的高马背上,坐着一个看不清身形的人,浑身都包裹在一件宽大的黑斗篷里,头上还戴着兜帽,连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在草棚周围巡视的刺客立即走了过去,恭敬的行礼道:“二统领,您来了。” “人呢?”斗篷人冷冷问道。 “在里面。”一名刺客挥了挥手,“把人带出来。” 旁边的刺客立刻进了草棚,不多时,就抱着一个小孩子走出来。 小家伙浑身被绳子捆着,嘴里堵着布团,身上倒没有任何伤痕,脸上也看不出害怕,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愤怒地瞪着刺客:“唔唔唔!” 仿佛在骂人。 “是寒寒!”萧令月心里狠狠一紧,又松了口气。 还好,小家伙看起来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 刺客抱着他走到马前,冷酷地说道:“二统领,人在这。” 寒寒抬头往马上看去:“唔唔唔?” 斗篷人坐在马背上,低头俯看了寒寒一眼,发出沙哑的笑声:“战景锐,战北寒唯一的子嗣,是他没错。” “把人给我,所有人马上撤离,这里不能停留了!”斗篷人冷淡的下令。 一名刺客迟疑地问:“二统领,我们还有不少兄弟没回来,真的不等了吗?” “不等!”斗篷人声音坚定,“接头时间已经过了,没有回来,就是回不来了。所有人立刻跟我走,在北秦反应过来之前,我们要马上离开。” “是!”所有黑衣刺客齐声应道。 斗篷人粗暴的抓住寒寒背上的麻绳,将他提到马上,横放在马脖子上。 头朝下。 这个姿势不用说多难受了。 小家伙一张脸蛋很快涨得通红,似乎喘不过气。 “他们要跑了。”萧令月看得心疼不已,当即说道:“快点动手!” “寒寒交给你。” 战北寒不用她催促,打了个手势,便毫无预兆的闪身而出。 身形犹如一道孤鸿翩影,骤然从天而降,速度快到极点。 “唰!”剑光出鞘。 借着下坠的冲击力,战北寒眸光如电,毫不留情的一剑横扫! 最靠近山坡附近的几名刺客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脖颈处一凉,脑袋打着旋儿飞上半空。 “噗嗤——” 喷涌的鲜血冲天而起。 无头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倒下,战北寒蓦地欺近,剑光绞杀,将就近两名刺客斩杀在地。 正文 第332章 第332章 第332章 只是一个眨眼间,就有五名刺客命丧在他手中。 而这时,其他刺客才骤然反应过来,惊怒吼道:“有人袭击!” “杀了他!” 剩下十几名刺客反应飞快,目露凶光,毫不犹豫的拔出腰间长刀,朝战北寒围杀过去。 一时间,金戈碰撞,杀气腾腾。 平静的断龙坡下瞬间变成地狱一般。 战北寒来者不拒,长剑所向披靡,剑剑狠辣。 刀光剑影之间,忽然有刺客看到了他的脸,惊恐的大喊出声:“是北秦翊王!” “翊王追过来了!” “二统领,快走!!” 刺客的反应速度不可谓不快,在认出战北寒的同一时间,所有刺客立刻改变阵型,齐刷刷挡住他的前路,就像是一个个悍不畏死的人肉盾牌一样,阻止战北寒靠近。 而那位二统领—— 骑在马背上的斗篷人,更是半点犹豫都没有,飞快调转马头,带着寒寒朝来路疾驰而逃! 竟然连一丁点正面抵抗的意思都没有。 所有刺客都留在后面,疯狂攻击战北寒,不要命的拖延他的速度。 一两个人是这样也就罢了。 十几个人都是这样。 即使战北寒有天大的本事,一时间也难以脱身,被刺客团团绊在原地。 而这时,二统领已经纵马飞奔出上百米,眼看就要冲进林子里。 身后惨叫声不断响起。 二统领却连头也不回,纵马跑得更快了。 “唔唔!”被堵着嘴横放在马背上的寒寒,被马匹颠得直翻白眼,差点忍不住要吐出来。 他也听到了刺客的怒吼声,知道爹爹来救他了,即使被颠得再难受,小家伙也拼命“唔唔”直叫,仿佛在大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闭嘴!”二统领听到他的唔唔声,冷厉道:“再叫我就杀了你!” “唔唔唔——”寒寒不肯听,叫得更起劲了。 他才不信这些刺客真的敢杀他。 而且,爹爹都赶来了,娘亲说不定也在附近。 他要是不叫大声点,娘亲找不到他怎么办? 小家伙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叫得别提多起劲了:“唔唔唔——唔唔——” 一边唔唔叫,他还一边奋力挣扎,被捆成粽子般的小身体蹦跶个不停。 快速奔跑的马背本来就十分颠簸。 二统领一时没有防备,差点叫他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小畜生!”二统领咒骂一声,烦不胜烦,干脆挥手想将他打晕过去。 这时,高大的黑马载着两人一路冲进了林子里。 进入林子的刹那,浓密的树叶遮蔽了月光,周围光线瞬间昏暗了一下。 在光线变幻之间,人的眼睛会出现短暂的不适应,什么也看不清。 就在这一瞬间—— 一道冰冷的凉风吹过,危险的阴影从天而降! 萧令月毫无预兆地从树梢上一跃而下,手里的软剑犹如毒蛇一般,精准的缠绕住马脖子,狠狠一绞! 正文 第333章 第333章 第333章 “咴咴——”飞驰的黑马发出凄厉的嘶鸣。 马血汩汩从脖子喷溅出来,高大的骏马骤然软了蹄子,踉跄着一头重重扑栽在地上。 坐在马背上的二统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扑摔的黑马甩飞了出去,狼狈不堪的摔进草丛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啊” 寒寒人小体轻,又是被横放在马背上,没有固定,整个人差点被扑摔的骏马颠得飞起来。 他吓得紧紧闭上眼睛,等着被摔在地上的剧痛。 然而,剧痛并没有来袭。 他却落入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中。 风声呼呼在耳边回响,伴随着骏马濒死的嘶鸣声。 萧令月一把接住了小家伙,抱着他身形翻转,踩在扑摔的马背上借力,轻巧的跃到了树枝上。 “寒寒?”她没顾得上被摔飞出去的斗篷人,第一时间先查看怀里的小家伙,伸手扯掉他嘴里的布团,又匆匆去解他身上的麻绳。 小家伙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呆愣地看着她。 “寒寒,身上有没有受伤?哪里难受吗?”萧令月三两下扯掉麻绳,担忧问道。 寒寒下意识摇了摇头,随即反应过来:“娘亲?” “嗯,是我,我和你爹爹一起来救你了,已经没事了。”萧令月摸摸他的脸蛋,又快速检查了下他的手脚,发现都只是被捆绑的皮外伤,没有大碍。 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娘亲!”寒寒兴奋地扑到她怀里,抱着她蹭了又蹭,“我就知道,娘亲一定会来救我的!” 稚嫩的童音里只有开心和满足,没有丝毫被绑架的害怕。 甚至还有点小雀跃。 萧令月一时都有些无奈了:“你被人抓走,知道我多担心吗?你还笑得出来。” 寒寒嘿嘿一笑,黏在她怀里滚了滚,像只撒娇粘人的小动物一样。 很快他又抬起头:“北北怎么样了?他没事吧?” “没事,他现在跟你皇祖父待在一起,很安全。”萧令月道。 “那就好。”寒寒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被刺客抓走,心里却没有太多害怕,反而更担心躲在枯井里的北北。 那个枯井那么偏僻,又黑漆漆的,北北一个人躲在里面多害怕啊。 他自己又出不来。 如果一直没人发现他,那可就糟糕了。 还好娘亲找到了北北,现在又来救他了。 “北北说的没错,娘亲果然是最厉害的!”小家伙眼里满是崇拜的说道。 “你爹爹也来了。”萧令月提醒道。 如果不是战北寒拖住了刺客,她救人也没这么顺利,她并不想在小家伙这里独占功劳。 “嗯嗯,我知道。”寒寒双眼亮闪闪地看着她,“但还是娘亲更厉害!” 萧令月:“”好吧。 小家伙非要这么认为,她也没办法。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里窸窸窣窣一响,萧令月柔和的眉眼骤然凛冽,她抱起小家伙:“寒寒,抱着娘亲的脖子,无论如何都不要松手。” “好。”寒寒立刻伸出小手,稳稳抱住她。 不远处的刺客还在围攻战北寒,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萧令月不放心将寒寒独自留在树上,干脆就抱着他一起跳下来,手中软剑一甩,寒光映照过血迹斑驳的草丛。 她声音冷冽:“滚出来!” 正文 第334章 第334章 第334章 草丛里顿时一静,周围死寂一片。 萧令月一手抱着寒寒,一手提着剑,缓步逼近草丛,冷冷道:“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草丛茂盛浓密,足有半人高。 现在又是深夜时分,林子里幽暗一片,只有月光穿过枝叶,破碎的洒落下来。 片刻后,一道黑影缓缓从草丛里站起来。 斗篷人浑身狼狈,衣服上沾着不少血,但兜帽依然牢牢戴在头上,看不清面容。 萧令月抬剑指向他,没有贸然靠近:“把帽子摘下来!” 斗篷人嘶哑的开口:“你是谁?”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萧令月冷声道,“你是北秦人?还是南燕人?” 斗篷人沉默不语。 他站在草丛里,又披着斗篷,身形就像与黑暗融为一体,透着浓浓的阴沉气息。 萧令月抱着孩子,也不方便动手。 但是经过刚刚的事情,她敏锐的看出来,这个斗篷人似乎武功不怎么样,至少比不上他手下那些精锐狠辣的刺客,否则也不会狼狈的被马甩出去。 难怪他不敢跟战北寒面对面,只敢躲在幕后耍阴招,看到战北寒追来了,想也不想的掉头就跑。 萧令月堵在斗篷人面前,防止他偷跑,眼角余光往后一瞥,战北寒与那些刺客的交战正是激烈关头。 十几个刺客已经倒下一半,但还有一半死死缠着战北寒不放,个个都悍不畏死。 尽量多拖延时间。 否则她要护着寒寒,未必能活捉这个斗篷人。 要是被他跑了就不好了。 萧令月心里暗自盘算着,脸上却不露声色,冷冷说道:“不敢承认吗?你们南燕人都喜欢这样藏头露尾,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人吗?” 她是故意羞辱,想试探斗篷人的反应。 没想到竟还真有效。 斗篷人阴沉愤怒地说:“那也比不上你们北秦人,阴险狠辣,个个如豺狼一样!” “被敌人当成豺狼虎豹,证明我们厉害,多谢夸奖了。”萧令月挑眉道,“所以,你们果然不是北秦人,是来自南燕军队里的人,是吗?” 斗篷人森然冷笑,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颇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 “是谁派你们来的?” 萧令月冷冷问道:“你们蛰伏在北秦有多久了?一共有多少人?今天晚上刺杀的计划是谁制定的?还有,你们活捉翊王世子,想利用他做什么?” 寒寒小手抱着她的脖子,好奇的转过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斗篷人打量。 可无论萧令月怎么问,斗篷人都只是森然冷笑,根本不回答。 他慢慢地往后退,漆黑的斗篷下露出一双狠辣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要是战北寒亲自来问,我倒不介意跟他多说两句,好歹也算是老熟人了,但是你” 他轻蔑冷笑一声:“区区走狗之辈,还没有资格跟我说话!” 萧令月眯起眼睛,立刻抓住重点:“你跟战北寒认识?是熟人?” 斗篷人立刻闭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正文 第335章 第335章 第335章 “站住!”萧令月蓦地冷声道,“你再动一下,我马上杀了你!” 斗篷人身形一僵,刚要嘲讽。 萧令月直接打断他:“用不着虚张声势,你的武功顶多就是三流水平,不是我的对手,你想拖延时间逃跑当我看不出来吗?” 不过是因为她也想拖延时间,这才顺水推舟而已。 斗篷人:“”他憋屈的站在原地。 萧令月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出身南燕军中,又自称是战北寒的老熟人,证明这人在南燕肯定不是寻常小喽啰。 所有的刺客都听令与他,称呼他为二统领。 这人搞不好是个军中将领之类的。 只要他敢露脸,萧令月说不定能认出来,毕竟南燕军中的将领,十之八九都是卫国公的部下。 曾经也算是她的同胞,曾无数次并肩作战过。 萧令月眸光沉沉:“你是二统领,那大统领是谁?你们和虎狼山的土匪窝到底是什么关系?” 斗篷人冷笑道:“原来你知道的也不少。” 萧令月道:“何止不少,连你手下的刺客都被我活捉了!他们把一切都交代了,不然你以为我和翊王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追到这里,刚好把你堵住的?” 斗篷人脱口而出:“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翊王的手段,你们南燕人最清楚。他亲自审问,你觉得你手下那些刺客,能扛得住他的手段吗?”萧令月意味深长地说道。 用言语步步施压。 果然,只要提到战北寒,斗篷人浑身的气息更加阴沉了。 还不等他多想,萧令月又似笑非笑地道:“你知道你们今天晚上的行动为什么会失败吗?” 斗篷人:“” “明明计划得那么周全,筹备了那么长时间,结果竟然都失败了!” “昭明帝毫发无伤,太子和太子妃也被人及时找到救下了,你们留在相国寺的人手全军覆没,还被拷打说出了逃亡路线。” “就连你们牺牲了无数同伴,好不容易抓到的翊王世子,也被我们救了回去,还顺便将你们一网打尽。” 萧令月勾唇,无尽嘲讽道:“你们的计划一败涂地,可你作为首领,却连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都不知道吧?” 斗篷人被气的直发抖,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怒吼道:“你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嘴上逞能有什么本事?” 萧令月嘲讽又怜悯地看着他:“告诉你吧,你们的计划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我!” 斗篷人:“你说什么?!” “是我最先发现了刺客,也是我亲手救下了昭明帝,你们的计划是被我破坏的,现在你明白了吧?”萧令月轻蔑嘲讽的话刚说完。 斗篷人瞬间被气疯了,他狰狞狂吼道:“我杀了你!!” 他猛然抬起右手,只听一阵“唰唰唰!”的疾响。 霎时间,无数漆黑的牛毛针犹如暴雨梨花一般朝萧令月笼罩而来。 空气里瞬间弥漫起剧毒辛辣的味道。 正文 第336章 第336章 第336章 萧令月看着铺天盖地的毒针笼罩而来,心里非但没有惊慌,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早有准备,浑身紧绷到极点,在斗篷人刚抬起右手时,立刻闪电一般朝后方退去,左手护着寒寒,右手的软剑交织出一片剑光。 大部分的牛毛毒针都射入了草丛里,剩下少部分也被剑光挡开。 一轮毒针来得快去得也快。 原本浓密茂盛的草丛,在被毒针射成了刺猬窝之后,碧绿的草叶逐渐枯萎发黑,弥漫出腐烂的腥臭味。 萧令月心里一惊,暗暗庆幸自己的谨慎。 那些刺客身上个个都携带暗器,令人防不胜防,昭明帝更是险些在毒针下丧命。 这个斗篷人身为统领,本身武功又不怎么样,为了自身安全着想,萧令月便猜到,他身上很有可能携带了某些保命的暗器。 结果,不出所料—— 这些牛毛针上的毒素,甚至比刺客用的更加狠毒。 要是一不小心中招了,那才叫倒了血霉。 正因为顾忌这个,萧令月才始终和斗篷人保持一段距离,不敢靠的太近。她自己倒无所谓,主要是寒寒在她怀里,她怎么可能带着他冒险。 保命的暗器往往只能使用一次! 萧令月眼里闪过寒光:“终于把你保命的东西逼出来了,现在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她骤然身形一闪,速度快如幻影,眨眼间出现在斗篷人面前,一剑朝他刺去。 当然,她刺的不是致命要害,而是肩胛骨。 毕竟还要留活口,把该问的都问出来。 斗篷人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往旁边地上滚去,却仍是被剑刃划伤了肩头位置。 “啊”斗篷人痛叫一声,狼狈的翻滚几圈,嘴里发出一声急促的哨声。 “?!” 萧令月一愣,本能的警惕起来。 这个时候吹口哨,明显是发出信号,难道这些人还有后招? 下一秒,急促的风声响起,却是从身后传来。 萧令月立刻护着寒寒,纵身后退几米,警惕的回头看去。 这一看,她就傻了眼! 只见远处草棚附近,那些原本死死缠着战北寒不放的黑衣刺客,此刻竟毫不犹豫的甩下他,运起轻功朝这边杀了过来。 刺客身上个个带血,手中提着大刀,目光杀气腾腾。 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而战北寒一时不防被丢在原地,微愣了下。 他也立刻反应过来,直接杀了最后纠缠的一名刺客,紧追着刺客而来。 情况一下子变得十分古怪。 原本是战北寒想突围,刺客死死缠着他不放。 现在是刺客掉头就跑,战北寒反而落在后面追。 这 萧令月愣神的眨了眨眼睛,忽然听到草丛窸窣声,她瞬间反应过来,转头一看,受伤的斗篷人正捂着肩膀一跃而起,拔腿就跑! 刚刚那声口哨,原来是求救信号,通知那些刺客赶紧来救他的。 他自己倒是跑得飞快。 萧令月一时差点笑了,真是没见过这么废物的。 她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站住,往哪跑?” 萧令月提着剑,立刻追入草丛。 斗篷人自知不是她的对手,狼狈的往前奔逃,慌不择路。 正文 第337章 第337章 第337章 哪里躲避物多,他就往哪钻。 萧令月紧追不放,剑芒一闪,凌厉的剑气将杂草齐齐斩平,几次擦过斗篷人的身体,却都被他躲开了,竟是没有受伤太重。 一大群人就像是夹心饼干似的。 斗篷人跑在最前面。 萧令月带着寒寒追在中间,身后就是虎视眈眈追来的刺客。 刺客背后,又跟着杀神一般的战北寒。 这诡异的场景,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你是属兔子的吗?这么能跑!”萧令月屡屡追不上,心中生怒,一边骂着一边挥剑斩下。 “贱人,你别欺人太甚!”斗篷人被她追得前所未有的狼狈,左闪右避,却还是受了些轻伤,他愤怒的吼道:“别以为我杀不了你!” “有本事你杀啊,跑什么跑?” 萧令月一剑接着一剑,所到之处剑气纵横,杂草树枝哗啦啦的落下来。 昏暗的林子里顿时混乱不堪。 斗篷人被追的退无可退,骤然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刀,转身怒吼,刀锋凌厉的劈向萧令月。 萧令月闪身躲开,一手护着怀里的小家伙,手里的软剑从刁钻的角度狠刺而出,瞬间贯穿斗篷人的右腹部。 “噗!” 剑刃透体而出。 一团鲜血飞溅出来,斗篷人凄厉的惨叫一声:“快救我!!” 话音未落,他已经顺着剑势飞了出去,整个人直接滚进了灌木丛里,消失在枝叶间。 “二统领!” “统领!” 身后急追而来的刺客大惊失色,疯狂催动轻功,纵身而起,朝着萧令月猛攻而来。 萧令月骤然回身,手中软剑带血。 下一刻。 一道修长矫健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萧令月身前,锋锐的剑芒横斩而出,势如破竹! “噗!” 一声闷响,剑芒入肉,两人身前的杂草枯枝纷纷爆裂。 半空中的三名刺客被这一剑横斩腰间,爆出大团大团的鲜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砸向地面。 萧令月抱着寒寒,有些愣神地看着挡在身前的战北寒。 他的侧脸冰冷戾气,眉眼微微上挑,形成一个冷漠锋利的弧度,整个人犹如出鞘利剑般,气势凛冽而危险。 惊艳归惊艳,看起来也是真的不好惹。 但,不知为何 被这样的男人护在身后,却又给人浓烈的安全感,绷紧的神经似乎一瞬间松懈下来。 即使她未必需要保护,这种感觉也不差。 萧令月沉凝的眉眼放松,下意识浮现出点点笑意。 “你愣着干什么?” 战北寒侧眸瞥了她一眼,剑眉微拧,仿佛有些恼怒:“人都跑了!” 什么? 萧令月这才反应过来,剩下那些刺客竟然没有再攻击他们。 而是毫不犹豫的从远处路过,钻入灌木丛,紧跟着斗篷人消失不见了。 美色误人,差点忘了正事了。 萧令月心里唾弃自己一口,快速收敛心思:“追吗?” 正文 第338章 第338章 第338章 战北寒快速权衡了一下:“本王追,你跟在后面。” 萧令月一愣。 “保护好寒寒。”男人撂下这句话,便快速追了上去。 萧令月挑起眉,立刻跟在身后,一边和怀里的小家伙偷偷说:“你爹爹还是挺关心你的。” 小家伙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嗯。” 他抱着萧令月的脖子,小声说:“爹爹也很信任娘亲。” “?”萧令月差点树枝被绊了一下,“你从哪看出来的?” 战北寒信任她? 他就差没把疑心病写在脸上了。 屁的信任。 “如果不相信娘亲,爹爹是不会把我交给娘亲,自己去追刺客的。”小家伙振振有词地道,“他都不怕娘亲偷偷把我拐走了。” 萧令月:“” 你说的好有道理。 战北寒一马当先,紧追着刺客不放。 萧令月也没逞能,抱着小家伙跟在后面。 穿过林间浓密的灌木,狂风迎面呼啸而来。 萧令月被吹的眯了一下眼睛,看到前面的战北寒停下脚步,手中长剑反射出寒光。 她往前看去,不由挑起了眉梢,好笑道:“这真是千挑万选,选了一条死路!” 只见前方百米处,地势犹如塌陷一般,裂出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断崖。 对面的山岸隔着数百米,隐约可见,中间则是漆黑一片的深渊。 此刻,二统领以及幸存的几名刺客,就被堵在了断崖之前,他们似乎是无意间逃到这里,因为天黑看不清路,走近了才发现是一条死路。 战北寒面无表情的缓步走进,直到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住,剑锋直指二统领:“束手就擒,本王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萧令月:“” 他可真是会威胁人。 连饶一条狗命这种虚伪话都不说,上来就是让你死得痛快点。 当然。 以战北寒的性格,就算他说肯饶命,对方估计也不会相信。 萧令月走上前,站在战北寒身旁,怀里的小家伙满脸幸灾乐祸,看着对面狼狈不堪的刺客们:“还想杀我,我就说你们没这个本事吧。” 幸存的刺客只剩五个人,个个身上都带着伤,却是齐刷刷挡在二统领面前,目露凶光的看着战北寒。 显然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 二统领狼狈的站在刺客身后,依然戴着兜帽隐藏面容,声音沙哑阴戾:“战北寒,真是好久不见了。” 战北寒微微眯起眼睛:“你是谁?” “呵呵,昔日的老熟人了,不过区区五年不见,你就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二统领语气怨毒又仇恨。 战北寒语气冷冽:“本王没有你这样藏头露尾的熟人。” 寒寒小声嘀咕道:“这个人可真奇怪!明明是他不肯报身份,把自己藏的这么严实,竟然还怪别人认不出来。” 萧令月嘴角一翘,悠然道:“知道这叫什么吗?” 寒寒抬头:“叫什么?” “叫自作多情。”萧令月悠悠说道,“自以为是个人物,全世界都要围着他转,结果没想到别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所以就恼羞成怒,恨上别人了。” 正文 第339章 第339章 第339章 “竟然还有这种人。”寒寒一脸长见识的表情。 “你个贱人知道什么,给我闭嘴!”二统领就像被人戳到了痛脚,狰狞的指着萧令月怒骂道。 寒寒顿时不高兴了:“你骂谁呢?我娘亲指名道姓说你了吗?少自作多情。” “娘亲?”二统领骤然一愣。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称呼,戴着兜帽的脑袋转了转,看了看战北寒,又看了看萧令月。 “哈哈哈哈,娘亲?战北寒,你居然娶了这么一个丑女人做王妃?”他像是抽疯一样大笑起来。 寒寒拧起小眉头,不解地道:“这人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莫名其妙的笑成这样。 萧令月耸了耸肩:“也许吧。” 她知道这个二统领应该是误会了,寒寒是战北寒的儿子,又叫她娘亲,他自然误会了她和战北寒的关系。 呃从真正情况来说,他这也不叫误会。 但他笑成这样,明显是包含恶意,萧令月也不太明白他到底在笑什么。 战北寒更不可能跟一群刺客解释,眼神如看死人一样看着他。 二统领笑得肚子都痛了,好不容易停下来。 他伸手进兜帽里抹了抹眼角沁出的泪花,声音十足恶意地说道:“想当年,翊王与我那位‘堂弟’私定终身,连家国都不顾了,我还当你们有多少真情呢。” “没想到啊,这才过去短短五年,翊王不但有了儿子,还娶了个这样丑八怪的女人当王妃” “真是太好笑了,这要是被我那位‘堂弟’知道,不知她会有什么感想?” “噢,对了——” 二统领恶意的拖长声音:“我又忘了,她早就换掉男装了,现在不应该叫堂弟,应该是堂妹才对!” “卫少容,如今的南燕太子妃,翊王殿下还记得吗?” “” 空气里一时陷入死寂。 萧令月瞳孔剧缩,要不是脸上覆盖着易容,谁都能看出她脸色大变。 手指不自觉的缩紧。 寒寒嘶了一声,忍不住说:“娘亲,你勒疼我了。” 萧令月骤然回过神,本能地松了松手,“对不起,娘亲走神了。” “没关系。”小家伙表示不计较。 萧令月勉强扯了扯唇角,一时心乱如麻,她没说话,目光复杂又疑虑地朝对面看去。 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她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曾经的亲人,更听到自己曾用过的名字 南燕卫家,是一个传承数百年的簪缨世家。 族内规矩森严,男尊女卑,是南燕最顶尖的朝堂世家之一。 嫡系旁系,宗亲族人,加起来林林种种足足有上万人,萧令月曾经还是“卫少容”的时候,光是堂哥就有十几个之多,血缘关系更是复杂到令人头疼。 而眼前这位斗篷人,称呼她为“堂妹”。 那他又是谁? 萧令月没有贸然开口。 战北寒更是气息冷沉,似乎从“卫少容”这个名字被说出口开始,他身上便陡然多了几分阴冷的气息,俊美锋利的脸庞如罩寒霜。 正文 第340章 第340章 第340章 萧令月眼角余光偷偷瞥见,心里轻叹一声。 空气死寂了足有一刻钟。 二统领满怀恶意的眼神,犹如剧毒的毒蛇一般盘绕在他身上,死死盯着他脸上的神情。 战北寒始终面无表情,片刻后冷漠开口:“说完了吗?” “”二统领愣怔了一下。 “南燕的太子妃,与本王有何干系?”战北寒冷漠地说道,“不相干的废话说完了吗?” 萧令月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不相干?” 二统领犹如听到了天方夜谭,嗤声笑起来:“你和卫少容的事情,再没有比我们卫家更清楚的人,你说不相干,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 战北寒冷蔑地看着他,似乎不屑回答。 “想当初,卫少容还是卫家三少爷的时候,我是真没看出来,她竟然是个姑娘家,还跟着她父亲上了战场,第一次交战,你和她就直接对上了吧?” 二统领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又仿佛是故意要勾起战北寒的回忆。 “我还记得,我那位三妹小时候在卫家可是过得凄惨,要不是慕容太子救了她,她都没命活到成年。太子殿下一手扶持她长大,她也同样效忠太子,上战场的第一场战役,就是和你。” “真正算起来,三妹可是踩在你翊王的头上,一战成名,从此才在卫家真正翻了身。” “要是没有你战北寒,她一个下贱人生的小小庶出,凭什么十七岁便封少将军,踩在一众嫡出的卫家子头上!” 说到这。 二统领的语气变得阴狠无比,语气里流露出压抑不住的嫉恨和怨毒。 南燕太子,慕容晔。 萧令月上辈子短短二十年的人生里,无论如何都绕不开的一个人。 她刚刚穿越过来时,还是个婴儿,跟着生母生活在一个狭小的院子里,根本见不到外人。 因为卫家规矩森严,封建传统思想很重。 如果是卫家女儿,出嫁之前都不得跨出家门一步,严守女戒,相夫教子,被誉为是南燕贵女的典范。 但这只是表面的虚荣,实际在卫家内院,因为触犯规矩而被家规处死的卫家女儿,早已经多得数不清了。 萧令月五岁那年,生母病逝。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自己的处境,就亲眼看到了一场沉塘。 死的是旁系的一位庶女,年仅九岁。 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她在花园里玩耍的时候,不小心弄湿了鞋袜,于是就脱了鞋子,光着脚走回去。 偏偏就在那一天,卫家来了客人,有外男不小心看到了她的脚。 于是—— 当天晚上,那位小小的庶女就被沉塘溺死了。 是卫家族长亲自下的令。 女孩的名字也被从族谱除名,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萧令月当时简直觉得匪夷所思,在弄清楚卫家的家规之后,她立刻作出决定——她要逃出卫家,哪怕做个平民百姓,也比当卫家的女儿自由。 而她也确实逃出去了,只是因为年纪实在太小,又营养不良身体虚弱,还没跑出京城就晕了过去。 是慕容晔救了她。 正文 第341章 第341章 第341章 当时,慕容晔还不是太子,而是南燕五皇子。 年仅九岁。 这在现代还只是上小学的年纪,可是在慕容晔身上,萧令月第一次体会到了古代皇家子孙的早慧和天才。 九岁的年纪,便足以堪比成年人的心思与头脑。 天生早慧,多智近妖,聪明的令人惊叹。 她一开始并没有对慕容晔说出身份,而是谎称自己是孤女,父母双亡。 慕容晔似乎也没有怀疑,就这样把她留在身边。 两人如同青梅竹马一般长大。 她在古代所学会的一切东西,几乎都是慕容晔精心教给她的,他亲手照顾她长大,对她比对任何人都要好。 若不是因为年纪太小,萧令月几乎怀疑慕容晔其实是喜欢她的,否则怎么可能对她好成那样? 但,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有些人的好,不过是因为另有所图。 萧令月年满十五岁时,慕容晔第一次对她提出要求:他希望她回到卫家,替他掌握卫家的兵权。 也是在那个时候,萧令月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慕容晔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之所以救下她、培养她,将她放在身边长大,对她好到极致,不过是因为她姓卫。 她是卫国公的女儿。这个身份在南燕,代表的就是足够的利用价值。 而身为皇子的慕容晔,正好需要一个足够信得过的人,替他掌握卫家兵权。 这也是为他日后成为太子,甚至登基为帝,提前打下基础。 正因如此,慕容晔才会在她年幼时,找人精心教导她习武,学习行军布阵,还有各种各样身为将领必须掌握的技能。 他早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 萧令月本来拒绝了他,理由是她是女儿身,卫家从来没有让女人掌兵权的规矩。 慕容晔微笑着对她说:不用担心,他已经安排好了。 当时的慕容晔已经是太子了,权势比身为皇子时更大。 在他的操作下,三小姐卫少容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从小流落在外的“三少爷”卫少容。 她以女扮男装的身份,重新回到了卫国公府。 然后,便如同慕容晔所希望的那样,上战场,掌兵权,一战成名。 十七岁的少将军! 七国独一,名声赫赫,甚至能与当时的战北寒齐名。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萧令月身在南燕,只怕这辈子都逃不脱慕容晔的掌控。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没能摆脱。 最后死在他手里。 只是她更加没想到,在她死后,慕容晔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竟然没有对外公布她的死讯。 反而是彻底隐瞒了下来,还弄了一个假货出来,顶着她的名字嫁进了东宫。 直到现在。 七国人人都知道,卫家的三小姐卫少容是慕容晔的太子妃。 萧令月刚知道这件事时,心情简直复杂到了极点,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觉得“卫少容”这个棋子还有用,杀了一个不听话的,再找一个听话的顶上去?打算继续利用吗? 正文 第342章 第342章 第342章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 好在她已经不是“卫少容”了。 曾经欠慕容晔的恩情,她上辈子都已经还完了。 这一世,她只是萧令月,不想再和跟南燕有任何牵扯。 慕容晔也好,卫国公府也好,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萧令月的眸光渐渐沉下来。 听到二统领的这番话,战北寒冷漠道:“你想说什么?堂堂卫家嫡子,还比不过一个庶出女子,藏头露尾的躲到我北秦来,意图挑唆本王?” 战北寒幽冷的眸底闪过一丝讥诮。 “要是没有你,她卫少容凭什么那么风光!”二统领面目狰狞,仿佛被激怒一般,“战北寒,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卫少容的那些战功都是怎么来的吗!” “她倒是真有本事,前有慕容太子,后有你,你们都跟中了邪一样帮着她,生生将一个下贱庶女捧成了七国闻名!” “我还听说了,在五年前,你曾经想娶她是吗?” 什么? 萧令月愕然睁大眼,下意识看了战北寒一眼。 战北寒没有看她,侧脸线条冷冽到极点,眸光沉沉望着对面。 萧令月又朝二统领看过去。 二统领讥讽地说道:“北秦和南燕这么多年的死仇,你一个北秦皇子,竟然想娶南燕卫家的女儿!而且还是曾经在战场上差点杀了你的人,我是真不明白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你恐怕不清楚,刚知道这件事时,南燕朝堂上下都快笑破肚皮了,皇上还当真和朝臣们商量过,要不要让三妹嫁到你们北秦来和亲。” “毕竟,能嫁进翊王府,对我们南燕可是好处多多,代价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萧令月忍无可忍,终于开口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二统领看向她,语气越发讥诮了:“怎么?翊王妃难道不知道这件事?” “我问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萧令月声音冷沉。 战北寒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 “五年前,年初时分。”二统领恶意地说道,“你现在的夫君,当初可是正儿八经的奉上国书,要以正妃之礼迎娶我三妹。这婚事要是成了,哪还有你的份儿?” “”萧令月脸色微变。 五年前,年初。 那个时候,她已经跟慕容晔撕破了脸,被他软禁在卫家别院,一举一动都有暗卫盯着。 外界的任何消息都无法传递进来,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 她被软禁的事,卫家人很清楚。 但是慕容晔是东宫太子,在南燕一手遮天。 卫家不可能因为她和东宫过不去,反而帮着慕容晔遮掩她的行踪。 战北寒当时身在北秦,两国本就是敌对,他更不可能知道她的处境。 可是 他竟然向南燕提出了和亲? 萧令月突然感觉自己认知的一切都被推翻了。 “可惜啊,虽然朝堂上下都觉得这场和亲可行,卫少容自己却不愿意。” 二统领阴冷恶意地看着战北寒,“堂堂翊王,被我三妹当众拒婚!她一点都看不上你,拒绝了和亲之后,便立刻答应了太子殿下的婚事,如今早已经是南燕太子妃了。” “我早就想亲自问问翊王了,得知我三妹嫁给了慕容太子,你的心情如何?是不是恨不得杀了她?” 正文 第343章 第343章 第343章 “枉费你牺牲自己的名声,成全了她,结果她却转头嫁给了你一生的死敌!” “哈哈哈哈,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了!” 二统领疯狂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满都是对战北寒的嘲讽与轻蔑。 萧令月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浑身好似被冰冻一般。 什么拒婚? 什么转头嫁给了慕容晔? 她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简直是荒谬透顶! 南燕太子大婚的时间,萧令月事后也去打听过,得知是五年前的秋天。 但讽刺的是,她上辈子死在慕容晔手里,是五年前的夏天。 换句话来说。 她死后不到三个月,就有人顶着她“卫少容”的身份和名字,堂堂正正嫁给了慕容太子。 而且还是在她“拒绝”了战北寒的和亲之后。 于是,全天下都以为,“卫少容”成了南燕太子妃。 连战北寒都是这么认为的。 死人不会说话。 如果不是她重生到北秦,又活了一世。 永远都没人知道,真正的“卫少容”早在大婚之前就被慕容晔杀死了! 让萧令月感到无力的是,即使她明知道真相,但此时此刻,她却没办法说出来。 因为她没有立场说。 她是萧令月,不是卫少容。 借尸还魂,重生一世,这种事情说出来会有人信吗? 战北寒不把她当成妖怪,或者干脆以为她疯了、满嘴胡言疯语就不错了。 眼看二统领笑个没完,萧令月只觉得心浮气躁,冰冷说道:“你笑够了没有?” 二统领:“” 战北寒:“” 男人眼神奇异地看着她,有些不解。 她在生什么气? 二统领说这些话的目的,战北寒心里清楚,不过是拿卫少容的事情刺激他,动摇他的心神,顺便也有讽刺看笑话的意思。 但,战北寒从不觉得,他曾经做过的那些冲动事,算是笑话。 他敢做,就不惧任何人言。 即使赌输了,也无怨无悔。 他战北寒所做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来指点。五年前是如此,五年后同样如此。 所以,战北寒并没有被二统领的嘲讽激怒,心中无比冷静。 反而是萧令月被激怒了。 她眼眸锋利的看着对面的二统领,语气冰冷道:“无论是战北寒还是慕容晔,或者是当年的卫少容,这些事情都只和他们有关,你在中间算什么?一个连名号都提不上的跳梁小丑,轮得到你在这里大放厥词吗?” “卫少容出身再低,也是南燕亲封的少将军,而你呢?你又算什么?” “除了一个卫家的姓氏,你还有什么?藏头露尾的败军之将,刀下蝼蚁而已,你给战北寒提鞋都不配,哪来的脸在这里嘲笑他?” 正文 第344章 第344章 第344章 这一番犀利的话骂出来。 战北寒微微一怔,眼底闪过奇异的神色。 对面的二统领差点气出了一口血,手指着萧令月:“你说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 萧令月冷笑道:“说白了,你就是嫉妒卫少容,觉得她不配以一个庶女的身份踩到你头上。” “你更嫉妒战北寒,连跟他面对面较量的勇气都没有,除了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刺激人,你还有别的本事吗?” “说到卫少容拒婚,你心里很得意是吧?觉得堂堂翊王也有被人看不上的时候,心里很痛快是吧?” “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管卫少容是拒婚也好,和亲也好,甚至是战北寒的私人感情如何,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你就是一个连名号都没有的跳梁小丑,满嘴喋喋不休的说着别人的事情,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动摇人心,你跟街头巷尾的长舌妇有什么区别?” “亏你还有脸笑得出来!” 萧令月一口气说完,语气里满满都是瞧不上。 二统领气得浑身发抖。 “娘亲好厉害!”寒寒睁大了眼睛,小手鼓掌。 战北寒的嘴角微微往上一翘。 “你”二统领震怒到了极点,一时间竟无言反驳。 战北寒已经没耐心再听他说下去了,眼神倏地一冷,凛冽的杀意透骨而出:“不肯束手就擒,那就死吧!”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长剑如电般刺去。 二统领骤然拔高声音:“拦住他!!” 五名刺客瞬间猛攻过来,三个人毫无预兆地抬起手臂。 萧令月惊呼:“小心暗器!” 话刚出口。 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另一名刺客忽然握住一个东西,重重往地上一砸。 “砰!” 闷声一响,断崖上骤然冒起大团大团的浓烟。 浓郁的桐油气味弥漫开来。 “烟雾弹?” 萧令月心头一惊,立刻护着寒寒,身形往后急退,退到了烟雾范围之外。 整个断崖上方一瞬间被浓烟笼罩,什么也看不清。 “咻咻咻!”萧令月只听到无数的疾风声响,仿佛是暗器铺天盖地的笼罩,随即浓烟里传来叮叮当当的脆响声,武器碰撞,金戈脆响。 寒寒紧紧抱着萧令月,担忧的望向浓烟中:“爹爹?” “放心,不会有事的。”萧令月安抚道,“几个刺客而已,你爹爹应付得过来。” 寒寒这才放下心。 萧令月看着浓浓弥漫的烟雾,闻到空气里的桐油味,终于知道佛殿前的袭杀是怎么回事了。 这些刺客竟然随身携带了烟雾弹,恐怕是趁着所有人忙着救火的时候,突然扔出,然后趁乱杀进人群,才引得众人惊慌大乱。 但是,断崖不同于相国寺,烟雾弹能起的作用很小。 四周山风正烈。 一阵狂风呼呼吹过来,浓烟散去的很快,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人影。 为避免影响到战北寒,萧令月没有贸然加入战局,而是护着寒寒守在外围,防止有刺客趁乱逃脱。 烟雾变淡之后,她眯着眼睛往断崖上看去,忽然蹙起了眉。 正文 第345章 第345章 第345章 怎么没看到那个二统领? 很快,烟雾里的战斗声便停止了,残余的烟雾也随之散去。 断崖上一片狼藉,鲜血洒在地上。 只有战北寒一个人立在崖边,不远处躺着四具刺客的尸体。 以他为中心,地面出现了一道半弧形的真空地带,密密麻麻的毒针围绕着刺了一圈,完全没有下脚的地。 萧令月快速走过去,蹙眉扫过一圈:“人跑了?” “嗯。”战北寒脸色冷淡。 “怎么跑的?” 萧令月有些不敢置信,她一直守在断崖的出口,根本没看到有人从烟雾里出来。 战北寒剑锋指了指断崖,说道:“跳下去了,来不及拦。” 二统领跳崖了? 这是宁肯自杀也不肯被活捉? 那位二统领看起来可不是这么有骨气的人。 萧令月将寒寒放在安全的地面上,挥剑扫开满地的毒针,走到断崖边一看。 崖下一片漆黑,深不见底,仿佛直通地狱一般。 萧令月踢了一块石头下去,足足等了一分钟才听到落地的闷声,可见这处断崖确实很深。 但除此之外,她还在断崖边的岩石上发现了一些人为痕迹,像是被铁钩划拉过一样。 “看样子不是跳崖寻死,是早有预谋,借着跳崖从下面跑了。” 萧令月郁闷的走到战北寒面前,看了一眼地上的刺客尸体,讥讽道:“用手下人的命来拖住你,只为了让自己逃命,这可真是一位好统领!” 可怜这些刺客忠心耿耿,个个悍不畏死,称得上是军中精锐。 却摊上了这么一位统领。 算是白白牺牲了。 萧令月记得,原本在崖边,幸存的刺客一共有五个人。 现在四个已经躺在这儿了。 最后一个刺客,应该就是用铁钩、铁链之类的工具,趁着浓烟弥漫的时候,带着二统领跳崖跑了。 这附近的地形群山绵延,又是深夜时分,光线昏暗。 萧令月和战北寒就两个人,还带着孩子,自然不可能跳下悬崖去追。 她心里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问战北寒道:“你对附近的地形熟吗?知不知道这断崖下面是什么地方?” 战北寒冷淡道:“不用,已经来不及了。” “那就这么让他跑了?”萧令月感觉有点不爽。 “只要他还在北秦境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战北寒声音冷冽,收剑归鞘,弯腰抱起小家伙,冷淡道,“先回草棚那边。” 语毕,他大步转身走了。 萧令月只好跟上去。 一路上,战北寒都没有说话,薄唇紧抿。 萧令月偷偷看了他一眼,月色洒落下,他的侧颜近乎完美,淡淡清冷的月光映照在眉角眼梢,勾勒出冷冽锋利的线条,比平时更显得阴冷沉郁。 萧令月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心情很差。 连寒寒都有所感觉,乖乖窝在他怀里,不敢像平时一样跟他爹爹胡闹。 萧令月想起二统领说的那些话,关于“卫少容”的种种,忽然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那个,翊王殿下我们不回相国寺吗?”萧令月小心翼翼的开口。 正文 第346章 第346章 第346章 战北寒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不急。” 好吧。 萧令月没有再说什么。 三个人很快回到了断龙坡下的草棚前。 这里同样是一片狼藉,四处都散落着鲜血,刺客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月光幽幽地照下来,死寂一片,看起来有些渗人。 萧令月看着战北寒抱着孩子往那边走,忍不住皱眉道:“寒寒年纪还小,让小孩子看这种东西不太好吧?” 万一吓出了心理阴影怎么办? 战北寒声音冷淡:“你以为他没见过吗?” 萧令月:“?” 寒寒趴在他爹爹的肩膀上,闻言探出小脑袋,若无其事地说:“娘亲,我在军营里早就见过了,没关系的。” “你见过什么?”萧令月下意识问。 “就是地上这些啊,军营大牢里多得是,我早就不害怕了。”小家伙天真无邪地指着满地的尸首。 殷红的血迹浸透了土壤,呈现出发黑的色泽,深夜里看上去犹如恐怖片一样。 但就是这样的场景,在寒寒眼里,却似乎不算什么。 萧令月:“” 战北寒到底是怎么养儿子的? 把五岁大的儿子带去军营大牢,这是正常操作吗? 看着父子两浑然不在意的模样,萧令月一时有点怀疑人生,难道是她保护欲太强了? 她默默跟上去。 战北寒走到草棚附近,将寒寒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萧令月走到一名刺客身边,蹲下身,伸手扯开刺客脸上的面巾。 面巾下是一张平凡普通的脸。 五官平平无奇,扔进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 萧令月又看了看其他刺客,发现都差不多,每个人的长相都普通而又陌生。 “只从面相上,倒看不出这些是南燕人还是北秦人。”萧令月正准备站起身,忽然余光一瞥,看到刺客尸体的脖颈侧边,隐约露出了一点痕迹。 “这是什么?” 她好奇的扯开衣领,看到刺客的后颈位置,有一个黑色图案。 样子很特别,似乎是用特殊的工具烙印上去的,线条清晰可见,犹如刀锋。 萧令月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烙印图案,下意识喊了一声:“战北寒。” 战北寒微微一怔。 他转头看来。 萧令月蹲在地上,头也不抬地朝他挥挥手:“你过来一下,看看这是什么?” 战北寒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连萧令月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人的态度,有时候会显得很矛盾。 在她有意控制的时候,一口一个翊王殿下,显得客气又疏离。 但在她无意识的时候,态度又截然不同,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战北寒停顿了一下,走到她身边。 “你看这个。”萧令月并没有察觉不对,将刺客后颈的烙印给他看,“你认识这是什么图案吗?” 正文 第347章 第347章 第347章 战北寒看了一眼,毫不惊讶:“死士营的烙印而已。” 他看向萧令月:“你没见过?” “死士营是什么”萧令月听都没听说过。 “十年前,慕容晔在南燕成立的一个特殊军营,专门用来培养死士,里面什么人都有。”战北寒冷冷说道,“死刑犯、孤儿、士兵,江湖人士。只要是从死士营里出来的,后颈上都有这个痕迹。” 萧令月听他说这么清楚,蹙眉问道:“你跟他们打过交道?” “嗯。”战北寒简短地回答。 萧令月看着地上刺客的尸首,喃喃道:“十年前就成立了,我完全不知道他手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势力。” 按这个时间算起来,慕容晔成立死士营的时候,就是他让她重新回卫家的时候。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做了两手准备吗? “你说的是谁?”战北寒冷不丁开口问。 “慕容晔啊”萧令月正在想事情,下意识回答。 战北寒冷声问:“慕容晔手下有什么势力,你很清楚吗?” 萧令月这才回过神,还没来得及说话。 男人眼眸幽冷,继续冷声问:“你跟他很熟?很了解他?” “”萧令月一时讪讪道:“翊王说笑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南燕太子,我怎么会了解他?” “慕容晔在七国也算是一号人物,普通人提起他,都会敬称一句慕容太子,但你每次提起,却总是习惯直呼其名。”战北寒幽冷地指出事实。 萧令月一滴冷汗流下来,讪讪笑道:“有吗?” 这男人,该不会又起什么疑心了吧? 他要是不说,她还真没注意这些细节。 主要是以前跟在慕容晔身边习惯了,有时候根本想不起来要叫太子。 不止是对慕容晔,她对战北寒也是如此,每次叫他翊王的时候,目的是调侃或者转移话题。 萧令月意识到自己的破绽,感觉头皮有些麻。 “北秦和南燕原本就是敌人,慕容晔是南燕的太子,我用不着对他太恭敬吧?不像对你皇兄,我向来都是恭恭敬的,这不是亲疏有别吗?”萧令月讪笑道。 “亲疏有别?”战北寒意味颇深地问,“谁是亲?谁是疏?” “肯定北秦是亲,南燕是疏。”萧令月硬着头皮道。 战北寒冷笑:“是吗?本王却觉得,客气恭敬的才叫疏,反而能直呼其名的,关系倒更亲近。” 萧令月:“” 事实是这样没错。 但她能承认吗? 萧令月一口咬死:“翊王误会了!” 战北寒冷嗤一笑,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误会也好,事实也罢,你最好拎清楚自己的立场。站在北秦的地盘上,少做吃里扒外的事,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萧令月蹙眉:“我什么时候吃里扒外了?” 这是怀疑她墙头草吗? 身在北秦这边,心里却向着南燕? 萧令月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憋屈和不爽。 战北寒没说话,冷漠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去旁边,抬手发出发出信号。 一簇明亮的烟火冲上云天,片刻后,才缓缓消散。 萧令月认出这是龙鳞卫的联络信号。 看见战北寒转身欲走,她忍无可忍地拦住他:“你到底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正文 第348章 第348章 第348章 战北寒冷漠道:“说什么?” 萧令月皱眉道:“我什么时候吃里扒外了?”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战北寒嗤笑一声,目光犀利地看着她,“看在你今天救了父皇的份上,本王不跟你计较,你最好别让本王抓到你什么把柄,否则” “否则什么?”萧令月直视着他,“你要杀了我?” 战北寒冷鸷的眯起眼睛,眸底似有杀意一闪而过:“如果让本王抓到你的把柄,你试试!” 萧令月看得出来,他没有开玩笑。 他是真的对她有杀心! 这样的发现,让萧令月只觉得心里一凉。 幽幽的寒意仿佛渗进了骨头缝里。 她忽然觉得异常的讽刺。 就在一刻钟前,她刚刚得知,战北寒也曾不顾代价的想娶她。 他们本来有机会在一起的,只是阴差阳错。 然而一刻钟后,她就在站在他面前,他却认不出来了。 甚至,还对她动了杀心。 战北寒对她一直就有杀心。 只是因为寒寒喜欢她,他顾忌儿子的心情,再加上没有真凭实据,所以才没有动手。 但是,各种试探、防备、算计,却一刻都没有停止。 萧令月轻轻扯了一下嘴角,觉得讽刺又好笑:“我能问一下吗,你为什么这么针对我?” “从我回京第一天开始,你就对我疑心深重,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别有居心,你就认定了我不怀好意是吗?” “就因为我碰巧救了寒寒一次,你就怀疑我是设计接近他,对他另有图谋。” “寒寒喜欢我,你觉得我是故意讨好他,寒寒为了北北去宫里找药材,你觉得是我唆使的,就连寒寒跟你闹脾气,你都觉得是我挑起的,破坏你们父子关系。” “在翊王府借住那半个月,你里里外外派了多少人盯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萧令月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澜。 “那两个说闲话的丫鬟,也是你安排的吧?你故意派人在我面前提起王府西花园,诱导我进入地牢,试探我的反应。” “我和那个探子说了什么,你从头到尾都听得清清楚楚,就连你怀疑我不是沈晚,我也坦白告诉你了,但就算是这样,依然无法打消你的疑心。” 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我到底何德何能,在你战北寒眼里这么心机深沉,做什么都是错的,说什么都是别有目的。你独独这么针对我,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这一番话说完。 换来的只是他轻蔑一笑:“因为什么?” 战北寒往前走一步,逼近她面前,俊美深邃的面容被月色勾勒,光影交错,半明半暗。 他的眉眼冰冷如刀锋一般,冷绝孤傲,还未靠近便觉得伤人。 “你和这些刺客,在本王眼里是一样的!” 萧令月怔住。 “藏头露尾,其心可诛。”战北寒危险地一眯眼,伸出手,冰冷的指尖抹过她脸颊上的黑色胎记。 指尖上,立刻多了一抹淡淡的黑色。 战北寒目光更冷,语气讥诮道:“你顶着这样一张虚假面容,出现在本王面前,竟还问本王为何要怀疑你?不觉得可笑吗?” 正文 第349章 第349章 第349章 萧令月:“” 这个回答,超出了萧令月的意料。 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就因为我不肯露出真容,你就凡事都把我往坏处想?” 战北寒冰冷道:“你藏头露尾,身份来历不明,难道不值得本王怀疑吗?” “可我又没做过什么坏事!”萧令月感觉自己冤枉死了。 就因为她不肯露脸,战北寒简直把她当贼一样防着。 她冤不冤啊。 “而且,我都跟你坦白说过了,我回京只是为了私事,跟南燕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对北秦也没有恶意,我还救了你父皇呢,你犯得着因为一张脸跟我过不去吗?” 萧令月越说越觉得憋屈。 战北寒嗤笑道:“你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不敢交代,借着沈家女的身份回京,又处处遮掩,跟本王七句真三句假的绕弯子。” “你说你和南燕没关系?那为何在地牢里,你会和南燕的探子问起卫家老夫人之事?” “卫家老夫人患有咳疾,这么隐秘的事情,连本王都不知道,你却了解得清清楚楚,又对慕容晔态度亲近熟悉,立场摇摆不定。” “本王若是相信你,和相信这些刺客有什么区别?” 萧令月:“” 她一时竟无话可说。 卫老夫人的事情,她是为了取信南燕探子才提起的。 但她没想到,卫家规矩森严,外男不入内院,连战北寒都不知道老夫人的身体情况如何。 这就更加重了他的怀疑。 战北寒警告她不要吃里扒外,或许就是因为在他眼里,她的身份一直隐晦不明,和南燕到底有没有关系,至今都是个问号。 偏偏就是这个问题,萧令月无法解释。 她能怎么说? 难道要告诉他,她其实就是卫少容,上辈子就是南燕人,所以她知道南燕很多事情吗? 萧令月只能沉默下来。 战北寒锐利的眼眸盯着她,犹如一柄噬人的刀,剥皮剔骨不见血:“怎么?刚刚不是还说得振振有词吗,现在倒无话可说了?” “我说什么有用吗?”萧令月自暴自弃地道,“你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吧?” “那倒未必。”战北寒意味颇深地看着她。 “本王一直很好奇,你这张易容底下,藏的到底是谁?” 萧令月:“” 这又是一个她不能解释、也无从解释的问题。 北北所戴的人皮面具,其实就是按照她的真容来打造的,只是因为小孩子的骨骼轮廓和成年人不一样,所以萧令月的真容通过调整后,落在北北的脸上。 战北寒认不出来。 但是,换成她本人就不一样了 五年前,战北寒亲自带着龙鳞卫,掘地三尺搜捕她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最后逼得她不得不放弃了一个孩子,跳崖假死,才好不容易脱身。 正文 第350章 第350章 第350章 但即使是这样。 萧令月也不敢笃定,她真的把战北寒骗过去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年,京城里大多数人都已经默认,翊王妃已经死了。 但是北秦皇室,却从来没有正式承认过她的死讯。 最多只是默认而已。 没有公开承认死讯,就意味着这个结论随时可以被推翻,只要皇家一句话,“死人”就能直接复活。 这也是为什么,萧令月始终不敢露出真容的原因。 战北寒对“萧令月”毫无感情,即使有,只怕也是厌恶和痛恨。 五年前的新婚夜,他可是差点将她活活掐死在喜床上。 萧令月完全能想象到她暴露身份后会发生什么事。 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死在战北寒手里。 第二,战北寒不杀她,却迫使她和北北分开,甚至可能让她再也见不到两个孩子。 以战北寒在北秦的权势地位,他绝对有这样的实力和狠心。 最可能的结果,就是战北寒一纸休书甩给她,同时抢走两个孩子,让她一个也碰不到、一个也带不走。 就算是为了北北,萧令月也不敢暴露身份。 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 明明寒寒就在身边,一口一个叫着她娘亲,她看得出他眼里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期待,可她却不能坦然承认,这就是她的亲生孩子。 这种母子不能相认的滋味,太难受了。 “还是算了吧”萧令月自嘲地苦笑,喃喃说道。 战北寒眼神一冷:“你说什么?” 萧令月抬头看他,坦然道:“你既然不能信我,那就算了吧!只要我自己问心无愧,你怎么试探怀疑都无所谓,我都可以接受。” 没有人喜欢被怀疑。 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战北寒能信她。 但她同时也理解战北寒,坐到他这个位置,就有他必须承担的责任。 他不仅是战北寒,她两个孩子的父亲,她唯一爱过的男人。 他还是北秦的翊王。 在他肩上,承担的是整个北秦的安危重责,他不可能轻信旁人,所有的疑心病,都只是身份与责任所在。 更何况 战北寒不是没有为她放弃过他的责任。 在五年前,他能扛着北秦这边的压力,公开向南燕提出和亲,想娶卫少容。 这已经很不容易的事了。 北秦和南燕是百年的死对头,两国交战积累了多少新仇旧恨,不提战北寒这种皇家出身,就是普通百姓都视对方国家的人如豺狼恶鬼,痛恨到极点。 而卫家,又是南燕的武将世家,代代手握兵权。每一个卫家人的手里都沾了北秦人的血。 在这样的情况下,战北寒还敢光明正大的向南燕提出和亲,要娶卫家的女儿,正妃之礼,不想让她受半点名分委屈。 萧令月可以想象到,他当时承担了多少压力,做的有多不容易。 只差一点点。 她就能嫁给他了 可惜,看上去的一步之遥,却是天堑般的深渊。 她死在慕容晔手上,而战北寒至今都不知道她的死讯。 想到这里。 正文 第351章 第351章 第351章 萧令月忽然又感觉庆幸。 跟上一世的“卫少容”比起来,现在的她实在是太幸运了。 一朝身死,她竟然重生在战北寒的花轿上,在她还是“卫少容”时想都不敢想的事,却借着“萧令月”这个新身份,睁开眼睛就做到了。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甚至还有了和他的两个孩子 她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唯一的遗憾是,在她刚刚重生的时候,她并不知道战北寒曾经提出和亲的事情。 她一直以为,战北寒对她没有感情,有的只是敌对的仇恨与杀意。 所以,新婚之夜后,她不敢留在战北寒身边。 害怕被他看破身份。 除此之外,战北寒差点活活掐死她,也让她看出来他十分厌恶这桩婚事。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令月干脆就写了一纸休书,逃出了翊王府,既是成全他,也是成全自己。 而寒寒和北北的出现,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当时光顾着躲战北寒的追杀了,等她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战北寒被她的休书跑路气得要发疯,她更不敢带着孩子回去找他,担心回去之后落到他手里,万一他不想要这两个孩子,会强迫她打掉。 于是,她就只能继续跑了。 兜兜转转,便过去了五年时间。 萧令月带着北北回京的时候,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即使重新面对战北寒,她也不会再妄想更多。 她有北北就够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萧令月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时隔整整五年。 她竟然会从南燕刺客的嘴里,间接知道了当年被隐瞒的真相。 可惜,已经太迟了。 如果是五年前,她刚刚重生的时候知道,她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告诉战北寒,把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说清楚。 但现在不行了,她得考虑北北。 战北寒已经对她疑心深重,即使她现在说出来,他也不会再相信她。 更何况,对于他来说,“卫少容”早在五年前就背叛了他,不仅当众拒婚,让他在北秦和南燕颜面尽失,甚至还转头嫁给了慕容晔 萧令月心里无不苦涩的想:二统领有句话没说错,战北寒只怕都恨不得杀了她吧? 从来没有人,能给他这样的奇耻大辱! 她怎么敢说自己是卫少容? 只怕战北寒一听,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她,就直接动手了。 阴差阳错。 仿佛她和战北寒之间,永远都差了那么一点点,始终无法真正靠近。 五年前是如此,五年后依然如此。 战北寒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他只看到萧令月面容平静,乌黑的眼眸安静地望着他,眼底里似有无奈和妥协,但更多的却是坦然。她说问心无愧不假,说能够接受也不假,没有再试图解释 这样的态度,并没有让战北寒觉得满意,反而让他更加烦躁,凭生出一股戾气。 明明是她隐瞒在先,不肯显露真容,连身份都支支吾吾说不清。 却好像是被他所迫,委曲求全一样。 正文 第352章 第352章 第352章 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战北寒的眼神冷鸷无比,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本王就查不出来吗?” 萧令月静了一下,无奈道:“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 “本王想知道的就是你不能说的!”战北寒声音阴冷,缓缓欺近她面容,“你藏着那么多不能见人的秘密,还敢在本王面前晃,真以为本王不能拿你怎么样吗?” 萧令月的心往下一沉。 她抬头看着男人的眼睛,问道:“你想拿我怎么样?” 战北寒:“” “杀了我吗?”萧令月淡淡问。 “你以为本王不敢?”战北寒幽冷地问。 “没有,这天下哪还有你战北寒不敢杀的人?我心里很清楚,要不是因为寒寒,早在王府地牢那一次,你就直接下杀手了。”萧令月语气平静,说的也是事实。 那次在地牢,战北寒确实动过杀意。 但不知为何,听到她这种语气,战北寒只觉得更加烦躁。 戾气压制不住的涌动。 战北寒冷笑:“你知道就好,寒寒保不了你一辈子!” 萧令月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战北寒:“”他被问住了。 萧令月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你想知道的事情,都是我不能说的。既然不能说,自然就有我的理由和苦衷,或许你不能理解,但是翊王殿下,你为什么唯独对我的事情这么在意?” 战北寒冷漠地看着她。 “不管我有多少不能见人的秘密,都只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吧?”萧令月淡淡道。 “你又何必对一个陌生人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刨根究底?”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对寒寒别有所图,或者有什么居心的话,我可以答应你” 萧令月敛下眸,声音清淡地道,“从今往后,我再不和寒寒见面,绕着你的翊王府走,甚至可以再也不出现在你眼前,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战北寒眉头一蹙,目光凛冽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萧令月知道他听得清楚,没有再重复。 她只是淡淡说道:“你不是一直怀疑,我是别有目的接近寒寒的吗?他是你唯一的儿子,我知道南燕那边一直在打他的主意,你又怀疑我和南燕有牵扯,所以处处防备。” “你其实一直不喜欢我接近寒寒吧?” “既然这样,我今天就跟你把话说清楚,我可以不再见寒寒,也绝不再介入你们父子的生活。你走你的阳光路,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再没有任何关系!” 萧令月说得冷淡坚定,心里就像是被挖空了一块,又冷又痛。 她也说不上来。 这空掉的一块,到底是因为寒寒,还是因为他。 或许,两者皆有。 但如果不这样做,她永远无法打消战北寒的疑心。 他在北秦有权有势,手底下的情报网遍布北秦全境,她执意不肯吐露身份,反而会更勾起他的疑心和好奇。如果某一天,他真的下了狠心去调查她和北北的来历 萧令月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瞒得过他。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万一真的被他查出点什么,她就会陷入全面的被动。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她主动退让。 正文 第353章 第353章 第353章 战北寒对她的种种疑心,大部分都建立在寒寒身上,她主动提出不再与寒寒见面,他总该觉得满意了吧? 反正,寒寒是翊王府的世子。 她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她是绝对不可能把寒寒带走的。 萧令月强迫自己硬起心肠,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寒寒每次看到她时,小脸上灿烂的笑容,还有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娘亲” “娘亲” “娘亲!” “我好喜欢娘亲,娘亲是最好的!” “” 萧令月心口一涩,眼底泛酸。 像是无形的利刃穿透,心里的缺口越扩越大,又凉又痛。 而这时,战北寒冰冷凛冽的声音响起:“你打的倒是一手好算计!” 萧令月惊愕抬头:“什么?” “你已经笼络住了寒寒,让他视你为亲生母亲,对你依赖亲近,然后你再对他避而不见,是想用这种手段近一步掌控本王的儿子吗?”战北寒毫不留情的质问。 萧令月匪夷所思:“笼络?掌控?” 他以为,她对寒寒的那些关心,仅仅只是笼络人心? 她强忍着心痛,主动提出不再见寒寒,他却觉得这只是以退为进的算计? 萧令月第一次体会到。 原来一个人对你有了偏见的时候,你怎么解释都是没用的。 百口莫辩。 竟然就是这种感觉。 萧令月感觉心冷,她看着战北寒,再次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如实交代。”战北寒微微扬起下巴,神情冷冽且强势,“你的身份、来历、目的、所图所谋,一五一十,如实交代清楚!” 随即顿了顿,他语气又微妙的缓和了几分:“寒寒确实喜欢你,只要你的身份来历没有太大问题,本王也不会拦着他与你亲近。但前提是,你确实清白无辜!” “” 萧令月知道,以战北寒冷厉强势不懂转圜的性格,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有所退让了。 虽然只是看在寒寒的面子上。 但很可惜,他的要求触及了她的底线。 “我做不到!”萧令月没有找借口,十分直白。 “如果你非要刨根究底,问出来的也不会是实话,没有任何意义。我说过不能说,就是真的不能说。”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战北寒的语气一瞬间冷了:“这么说,你是非要跟本王硬抗到底了?” 萧令月微眯起眼眸,语气轻柔却毫不退让:“不是我非要跟你硬抗,是你非要问个究竟。我早就跟你说过,对别人的私事一问到底,不是个好习惯。” 战北寒倏地一愣。 这样的话,卫少容曾经也说过 “看来谈判是彻底失败了。”萧令月轻呼出一口气,很快调整好心情,“既然我们都不肯让步,那就没办法了,各凭本事吧,翊王殿下!” 正文 第354章 第354章 第354章 战北寒有一丝惊讶的看着她,继而冷笑:“你想跟本王各凭本事?未免不自量力了点。” “那可未必。”萧令月并不是容易被打垮的性子。 她知道战北寒厉害,也知道他不好对付。 但,那又如何? 她本来愿意退让,只是因为心里对他的亏欠和愧疚,更有感情影响的成分。 不代表她就真的怕了他。 他强,难道她就弱了吗? “有些事情,查得出来算你的本事,查不出来,就是我的本事!” 萧令月微微勾唇,淡然一笑:“总之,我不想说的事情,谁来了也别想从我嘴里问出一句。”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的真面目,装得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发现达不到目的,便不装了吗?”战北寒道。 “随便你怎么想。”萧令月不想再解释了。 心存偏见,看什么都是偏的。 她解释不了,索性便不解释了。 对于战北寒来说,送到眼前的真相,他未必会信。 只有他亲自去查,抽丝剥茧得出来的结论,他才会相信。 萧令月转身往回走。 坐在石头上,无聊的掰手指玩的寒寒立刻跳起来,眼睛亮晶晶地跑到她面前:“娘亲,你和爹爹说完话了?” “嗯,说完了。”萧令月微笑着摸摸他的头。 她和战北寒说的事情不适合让孩子听到。 所以,他们两个人都默契的压低了声音,不管怎么样,大人的事情都不应该牵连到孩子身上。 寒寒眨巴着眼睛,小声问道:“娘亲是不是跟爹爹吵架了?” “为什么这么问?” “我刚才看见了,爹爹的脸色好臭哦” 寒寒悄声说道,“比平时我惹他生气的时候还要臭,一般爹爹露出这种表情,就表示他心情很糟糕了,必须特别小心。” 萧令月瞥了一眼身后的战北寒,似笑非笑道:“这么说,你经常惹你爹爹生气了?” “没有呀,是爹爹总是惹我生气!” 萧令月:“”说的漂亮。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走过来,低头睨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寒寒立刻钻到萧令月身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咕哝道:“本来就是嘛”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还有事情想问你呢。”萧令月转过身,蹲在小家伙面前,温和地问道:“寒寒被刺客抓走之后,都遇到了什么事,跟娘亲说说好吗?” 寒寒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我被刺客抓到之后,就被他给打晕了。再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刺客正抓着我在树林里跑。” “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我也不知道他在往哪里跑,就不停的大喊大叫。那个刺客被我叫得烦了,就伸手在我脖子后面捏了一下,我就又晕过去了。” “再次醒来时,我就已经在草棚里了,还被他们用麻绳捆起来,嘴巴也被布团堵住了。” 萧令月心疼地问道:“他们有没有对你用刑?” 寒寒摇摇头:“没有。” “那有没有问过你什么事情?”萧令月又道。 “也没有,他们一直堵着我的嘴,好像是怕我叫出声,一直没松开过。” 萧令月思索了一下:“在你在草棚这段时间,有没有听到刺客说了什么?” 正文 第355章 第355章 第355章 寒寒不太明白:“说什么?” “随便什么都可以,把你听到的都告诉我们就行。”萧令月感觉,那些刺客虽然是精锐,嘴巴很紧,严刑拷打都很难撬开他们的嘴。 但他们未必会防备一个五岁大的小孩。 也许,在她和战北寒赶到之前,寒寒独自被抓,那些刺客当着他的面,互相交谈会暴露出一些线索。 “唔,我想想”寒寒小手托着下巴,努力回忆起来,“我记得我刚醒的时候,草棚里只有我一个人,刺客都在外面,我好像听到他们在说话。” 萧令月没有打断他。 “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小了,我听不太清楚,只记得他们提到了大统领、铁矿、转移之类的。” 寒寒抬起头,神情有点小愧疚:“娘亲,对不起,我只听到了这么多。” 萧令月温柔地说道:“没什么对不起的,只要你平安无事,娘亲就很知足了。” 寒寒双眼一弯,一下扑到她怀里,抱着她蹭了蹭。 萧令月环抱住他,抬起头,看到男人神情冷凝,若有所思。 寒寒说的几个词,她其实没听明白。 但战北寒似乎有些联想。 萧令月也没多问,免得又被他怀疑是打探情报。 又等了约莫一刻多钟。 四周忽然响起了一阵阵微妙的动静,仿佛是轻功掠过的声音。 萧令月护着寒寒,警觉的站起身。 “王爷!”一声急促冰冷的声音响起。 萧令月感觉这声音耳熟。 她循声望去,只见两道黑影飞快掠下斜坡,出现在战北寒面前,单膝跪下道:“属下来迟,请王爷恕罪!” “夜七!”怀里的小家伙惊喜的喊了一声,“你怎么也来了?” “起来吧。”战北寒冷淡道。 夜一和夜七这才站起身。 夜七快步走到寒寒面前,屈膝蹲下,气息略显急促地道:“属下得知世子遇险,十分焦急,看到王爷发出的信号后,便和大首领一起赶来了。” 继而又羞愧道:“没能保护好世子,是属下失职,世子没受伤吧?” 寒寒摆了摆手:“没事,这又不能怪你,相国寺不允许暗卫跟进去,也是没办法的事。” 夜七是战北寒专门指派给寒寒,做为贴身保护的暗卫。 但实际上,暗卫真正的职责,并不只是保护主人。 而是主人手里的一把刀。 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黑暗工作。 因为常年染血,杀孽深重,暗卫不允许踏入相国寺这样的地方。 所以,夜七虽然是陪着寒寒一起来的,却只能留守在山脚下,包括战北寒身边的夜一,还有昭明帝、太子身边的暗卫也是如此。 结果没想到,在相国寺里竟然会遇到暗杀。 昭明帝、太子还有寒寒,都因为身边无人保护,差点遇难。 太子到现在都还下落不明。 战北寒道:“夜一,其他人呢?” “回王爷,龙鳞卫落在后面,马上就到。”夜一话音刚落。 正文 第356章 第356章 第356章 萧令月便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动静声。 似乎有不少人正在往这边赶来。 战北寒没有在意周围的动静,冷声问道:“父皇那边情况如何?” 夜一羞愧道:“属下没有进相国寺中,对于佛寺中的情况,王爷还是询问龙鳞卫比较妥当。” 就在这时,周围幽暗的山岭间,逐渐有火光亮起,飞快朝这边赶来。 不过一会儿,一队龙鳞卫便匆匆赶到了。 萧令月看他们的样子都有些狼狈,黑色盔甲上沾着草叶和泥,不少人的脸上还有被树枝划破的擦伤,显然在深夜的树林里赶路,他们也不轻松。 战北寒放出信号还不到半个小时,龙鳞卫就已经赶到了,效率不可谓不快。 “属下参见王爷!” 一队龙鳞卫有二十人,齐刷刷下跪行礼。 火把的光亮驱散了黑暗,满是血腥味的断龙坡下,终于多了点人气。 “起来说话。”战北寒道。 “是。”众人这才起身。 “将附近的尸首清点一下,派人沿着痕迹去悬崖边,检查下线索和痕迹,有什么发现及时告诉本王。”战北寒冷声下令,随即对为首的龙鳞卫道:“你跟本王过来。” 其他十九名龙鳞卫无需多吩咐,很快分散成几个小队,各自忙碌起来。 战北寒转身走向乱石坡。 萧令月瞥了一眼,知道他是想问相国寺里的情况,也没跟上去。 低头温和的对寒寒说道:“娘亲身上带了些伤药,先给你上药好不好?” “好。”寒寒乖乖地点点头。 萧令月便牵着他,走到一块干净的石头前坐下,借着火把的光亮,取出伤药膏给寒寒涂抹。 她随身带的伤药膏都是自己配置的,里面加了冰片和薄荷,涂在伤口上凉凉的,比一般的伤药要舒服很多。 寒寒身上有不少擦伤和划伤,小膝盖也擦破了,红红的渗着血丝。 萧令月蹲在他前面,轻轻的给他上药,怕他觉得疼,一边涂抹还一边轻轻吹气。 寒寒憋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娘亲,好痒。” “痒总比疼要好吧?”萧令月说道,又吹了吹。 涂完了手脚上的伤口,她抬头问道:“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 “没有了。”寒寒摇头。 “把衣服脱了,给我检查下。” 寒寒眨了眨眼睛,捂着衣领,有点小害羞地道:“娘亲,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萧令月看着他“娇羞”的小表情,忍不住好笑,“上次你跟北北一起洗澡,身上哪里我没看过?现在才害羞是不是太晚了点?” “娘亲”寒寒嘟起小嘴,扭捏的撒娇。 萧令月捏捏他的小脸蛋:“不许撒娇,我就看一眼。” 正文 第357章 第357章 第357章 “好叭。” 小家伙不情不愿的张开小手。 萧令月脱下他的衣服一看,顿时拧紧了眉:“你不是说没有其他伤吗?这些青青紫紫的是什么?” 小家伙哼哼唧唧的说不清,小身子往她怀里拱。 萧令月被他撒娇得没办法,匆匆检查了一遍,发现大多都是淤青,估计是磕碰撞出来的,用外伤药膏没用,得回去用药酒把淤血揉开了才行。 她这边忙着给小家伙检查伤势。 而另一端,气氛却显得冷凝。 战北寒和为首的龙鳞卫站在逆风口,正在询问相国寺里的情况。 龙鳞卫道:“有陛下坐镇,相国寺里已经初步稳定下来,禁军暂时封锁了主殿,文武百官以及家眷都统一照看,以防发生不测。” “相国寺的主持大师配合了禁军的调查,已将整个寺庙搜查了一遍,发现了不少可疑痕迹,陛下正派人逐一排查。” “而陛下那边,太医基本确定了毒素来源,但因为相国寺中缺少药材,暂时配不出解药。” “太医顾忌陛下龙体安危,提议让陛下启程回京,或是命人从京中送来药材,但陛下并未同意,太医只能用针灸等办法暂时延缓毒素,等回京之后再想办法。” 龙鳞卫一口气就大致情况说完。 战北寒沉声道:“太子与太子妃呢?找到他们了吗?” “属下在看到王爷信号时,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已经有消息了。据说两位殿下遇到刺杀时,被寺中几位年迈的老和尚所救,将两位殿下藏入了藏经阁中,这才避过了刺客的追杀。属下出发时,禁军正要赶去迎接两位殿下,但暂时还不清楚伤势如何。” “寺里的老和尚救了太子?”战北寒心生狐疑。 据他所知,相国寺里的真和尚都是有文牒记录的,只专注研究佛法,并不懂武功。 追杀太子的刺客想必也是精锐。 几个年迈的老和尚,怎么救下太子和太子妃?还成功摆脱了刺客的追杀? 龙鳞卫谨慎地说道:“属下没有跟着禁军一同前去,对具体细节不甚了解。但陛下有令,要等太子殿下脱险,王爷您和小世子平安回去后,再商议回京之事。” 换句话来说,昭明帝现在还在相国寺里等他们回去。 战北寒果断下令道:“既然如此,就不必耽误时间了,尽快让人清点好刺客的尸首,做好位置标记,等天亮后再派人过来收敛!” “是。”龙鳞卫转身传令下去。 萧令月检查完寒寒身上的伤,重新给他穿好衣服,就看到几名龙鳞卫抬着断崖边四具刺客的尸体走过来。 其他龙鳞卫则将附近的刺客尸体逐一清点,然后抬进了草棚里,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一起。 附近地上的血迹也被沙土覆盖,清理现场痕迹。 不过一会儿,断龙坡下的满地鲜血便消失一空,地貌重新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娘亲,爹爹让龙鳞卫把刺客的尸体抬进草棚里,是要做什么?”寒寒看得有些不理解。 如果是要收尸的话,在地上随便挖个坑埋了不就行了吗? 再简单一点,直接从断崖上扔下去也行。 深山里多得是各种野生动物,尸体随便一扔,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食肉动物拖走,保证不留下任何痕迹。 正文 第358章 第358章 第358章 这可比辛辛苦苦抬到草棚里轻松多了。 “应该是你爹爹觉得,这些刺客的身上还有线索,咱们现在带不走,就暂时清点好放在草棚里,等过后再派人来拖回去。”萧令月想了想,猜测道。 “原来是这样。”寒寒恍然大悟,又好奇地问道,“他们身上能有什么线索?能查出这些刺客是什么人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萧令月耸耸肩。 战北寒有他自己的办事逻辑,她可不会自讨没趣的凑过去问。 母子两正说着话。 这时,一名龙鳞卫匆匆走过来,禀告道:“王爷,林子里有两匹黑马。” “黑马?”战北寒凝眉问道,“在哪发现的?” 萧令月闻声抬起头。 “属下在清理马尸的时候,听到了树丛后面有动静,过去一看发现是两匹无主的黑马,似乎是自己跑回来的,马背上没有人。”龙鳞卫道。 战北寒眉头一蹙,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萧令月。 萧令月识趣地道:“我在追二统领的时候,为了防止他跑掉,就先出手杀了他的马。但剩下的两匹黑马我没碰,它们受到惊吓跑走了。” 二统领骑马来到断龙坡的时候,一共带了三匹黑马。 他自己骑了一匹马,身后的两匹马背上都是空的,并没有坐人。 看起来像是用来做备用的替换马匹。 战北寒现身攻击刺客。 二统领受到惊吓,带着寒寒毫不犹豫的纵马逃跑。 两匹黑色的空马也自发跟在后面。 结果因为头马的惨死,两匹马受到惊吓冲进林子里,萧令月也没有去追。 没想到一切平息后,这两匹马又磨磨蹭蹭的回来了。 “牵过来。”战北寒一声令下。 很快,就有龙鳞卫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 萧令月也牵着寒寒走过去,好奇地看了看。 两匹马都是纯黑色,体型高大流畅,鬃毛无一丝杂色,显然是正值壮年期的好马。 佩戴的马鞍是市场上最常见的款式,没有任何特殊印记,也看不出什么线索。 萧令月对马并不算太精通。 但以前在军营里,有专门的驯马师和养马人,她也跟着稍微了解了一些。 “如果是军中所用的马匹,往往都经过统一训练,习惯性跟着头马行动。在战场上骑兵冲刺的时候,也是头马冲在前面,其他马匹才会跟着向前冲,这是马群的天性。” 萧令月给寒寒做知识科普,小声说道:“除此之外,分辨军马和普通马匹的最关键点,在于它们的马鞍和马蹄。” “这有什么特别的吗?”寒寒好奇地踮起脚,看了看黑马身上的马鞍。 “就像是刀剑兵器一样,如果是军中打造,上面一定会刻有军营的标志和印记。最好的马鞍是用精铁和皮革打造的,军用印记一般会刻在马鞍内侧,伸手一摸就能发现。” 顿了顿,萧令月又道:“马蹄也是一样,军马的马蹄铁上也会有印记。这是普通的民间马绝对没有的。” 可以算是军马的身份证明了。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军马跟普通马比起来,就是体格更强壮一点呢。”寒寒说。 正文 第359章 第359章 第359章 萧令月笑道:“这么说也没错。” 古代最优秀的骏马,基本都归于国家所有,只提供给军队,不允许普通百姓使用。 这是因为,古代的行军打仗离不开用马。 无论是骑兵交战,还是运送粮草物资,都需要马的帮忙。 在历史上,为了获得优质的马种,提高骑兵的作战能力,很多帝王甚至不惜发动战争,可见马的重要性。 “娘亲,你看得出这是什么马吗?”寒寒指着那两匹黑马问道。 萧令月摇摇头:“我不太会看马。” 这时,一直安静跟在他们后面的夜七开口道:“世子,这两匹应该是北秦南马。” 寒寒转过头,惊讶地说:“夜七你居然会看马?” 夜七脸上蒙着面巾,一双年轻的眼睛里露出点不好意思,小声说:“属下也只懂些皮毛,在暗卫里面,最懂得相马的是三首领。” “夜三吗?”萧令月随口问道。 战北寒手下的暗卫营不知道有多少人,能从其中脱颖而出的,都以“夜”为代号。 比如,夜一、夜二、夜三 依次往下排序,简单明了。 前四者是暗卫营里的四位首领,只遵战北寒一人之令,各司其职,主要替他管理以及训练其他暗卫。 也称得上是暗卫营里所有人的师父。 而在夜七之后,还有很多获得了代号的暗卫,每一个都有他们的特长和优势。 只不过,暗卫本身就是不能见光的职业,无论是容貌、声音还是身份,都必须隐藏在黑暗中,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暗卫营里的具体情况。 萧令月知道的这些,还是上一世作为“卫少容”时,战北寒告诉她的。 夜七略微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是的。” 继而又对寒寒说道:“属下的相马知识也是跟三首领学的。所谓北秦南马,指的是马的品种和起源地。这种马是北秦原有的品种,在南边一代繁殖比较多,民间所用的基本都是这种马。” “噢。”寒寒听得似懂非懂。 萧令月立刻明白了夜七的意思:“也就是说,从这两匹马的种类和来源上,找不到任何线索。” “是的,这种马在京城里随处可见,几两银子就能买一匹,想追查来源是不可能的。”夜七道。 萧令月早有所料。 那些刺客蛰伏已久,又精心筹备,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露马脚。 他们现在唯一掌握的线索,就是刺客与虎狼山有所勾结。 或许虎狼山的土匪窝,实际上就是刺客的大本营。 但坏就坏在,二统领已经逃走了。 一旦他将此事传回去,虎狼山这个已经暴露的地点就很可能成为弃子,未必能查到多少东西。 不过,这就是战北寒要操心的事了。 萧令月在心里过了一遍,没有再深想,这些事情还轮不到她来操心。 现在,还是先回去相国寺吧,她有点不放心北北一个人。 正文 第360章 第360章 第360章 萧令月转过身,冷不丁看到战北寒就在她身后,不知道来了有多久。 萧令月惊吓了一下:“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战北寒冷淡看她一眼,没有理会,目光看向她身旁:“寒寒,过来。” “做什么?”寒寒贴在萧令月身边,不肯过去。 “回去。”战北寒索性大步过来,弯下腰,一把将儿子抱起来。 寒寒没有挣扎,小手攀着他宽厚的肩膀问道:“爹爹,我们怎么回去?还是用走的吗?” 战北寒挑眉看他。 小家伙委屈地说:“我们能不能换条路回去?树林里有好多虫子,它们都喜欢咬我。” 萧令月心里偷笑。 她给寒寒检查伤口的时候,确实发现他身上有不少被蚊虫叮咬出的小肿包,不算严重,但一碰就痒。 北北也是这样,大概是因为血型的缘故,特别容易招蚊子咬。 战北寒沉默了一下,淡淡道:“不走树林,带你骑马回去。” 寒寒眼睛一亮,指着那两匹黑马:“是骑这个吗?” “嗯。” “那可以!”寒寒顿时开心了,“我喜欢骑马。” 战北寒就抱着他朝黑马走去。 寒寒忽然拽住他的衣服:“等等!我跟爹爹共骑一匹,剩下的一匹给娘亲吗?” 战北寒面色冷沉不语。 萧令月忙说:“我不用骑马也没事” 大不了她用轻功赶路呗。 虽然累一点,但她才刚和战北寒谈崩了,这个时候宁肯累一点,也最好别触这男人的霉头。 万一他哪根筋搭得不对,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她。 惹不起啊。 “那怎么行?”寒寒不赞同地说道,“这里离相国寺还挺远的,如果不从山里走就更远了,走回去太辛苦了,娘亲今天晚上应该很累了吧?” 萧令月:“呃还好,不是特别累。” “反正还多一匹马,龙鳞卫和夜七他们是不会坐的,就给娘亲骑嘛。” 寒寒说着,又想起什么,眼睛眨巴的看向萧令月:“娘亲,你会骑马吗?要不要爹爹带你?” “不用了,我自己会!”萧令月飞快的拒绝。 她有几条命,敢让战北寒带她骑马? “那就这么说定了!”小家伙一锤定音,压根没看他爹爹的脸色,随即小手一挥,“我们回去吧!” 萧令月:“” 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战北寒面无表情的抱着儿子,冷淡道:“骑马还是走路,随便你。” 语毕,他便走到一匹马前,将寒寒放上去,随即利落的翻身上马,勒马转向,低喝一声:“驾!” 黑马听话的调转方向,沿着小道往前跑去。 夜一、夜七,以及一队龙鳞卫,也立刻跟了上去。 萧令月摸了摸鼻子,一时也没办法。 骑马总比走路要轻松。 她翻身坐上另一匹黑马,双腿轻夹马腹,甩动缰绳:“驾。” 正文 第361章 第361章 第361章 两匹黑马一前一后往相国寺的方向去。 原本从深山里穿行,是从相国寺抵达断龙坡最近的直线距离,用轻功只需半个小时就能赶到。 但如果要从山下走,距离就远了,必须绕着山脚走上大半天,才能抵达相国寺。 有黑马代步,路程就轻松多了。 但即使是这样,一行人回到相国寺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佛殿起火的房屋被烧得焦黑,地面上到处都是污水横流,火虽然灭了,袅袅的青烟还在不断盘旋。 萧令月站在广场上,看着天际逐渐亮起的晨光,恍惚感觉到,这兵荒马乱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天亮了。 先皇后的生忌日也到了。 只可惜,为此筹备多日的众人,现在谁都没心思想这个了。 通传的禁军匆匆走来,行礼道:“王爷,世子,陛下已经醒了,传两位进去。” 战北寒一点头,抱着儿子往殿内走去。 寒寒问道:“娘亲不去吗?” 萧令月笑了笑:“陛下最想见的是你,你跟你爹爹去吧,我先去看看北北。” “那我见过皇祖父就来找娘亲。”寒寒挥挥小手,被战北寒抱着走进了殿内。 殿门缓缓关上。 萧令月松了一口气,又询问禁军,得知北北在后殿厢房里休息。 那些受伤的官员和家眷也被安置在后殿。 附近有禁军层层把守着。 戒卫森严无比。 萧令月稍微花了点功夫才进到后殿,还没找到北北所在的厢房,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唤声。 “沈晚?沈晚”有人在叫她。 萧令月诧异的停下脚步,左右一看,却没看到人。 “这边!往墙边走!”那声音急切的提醒道。 萧令月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堵高墙上面,有一个石质镂空的花窗,一个狼狈不堪的人正从花窗边缘鬼鬼祟祟的探出头,像是做贼一样。 萧令月挑了下眉,走过去。 原来花窗这堵墙后面还有一条道,不远处有禁军守着,沈志江和沈玉婷父女两现在就跪在墙根脚下。 透过花窗看到了她,沈志江就迫不及待的小声喊起来,不知道想干什么。 “父亲,二姐,你们不是被罚跪在佛殿前吗?怎么跪到后殿里来了?” 萧令月似笑非笑道。 沈玉婷灰头土脸地看着她,脸上的面纱不知去向,缠满整张脸的纱布上沾着黑灰和尘土,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狼狈。 沈志江的样子比她更惨,头发乱蓬蓬的,身上的衣服像是被人踩过一样,全是脚印。 脸上同样沾着灰烬,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眼里满是惊惧。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简直是父女两的一场噩梦! 他们本来就被陛下罚跪在佛殿前的广场上。 侧殿起火的时候,很多官员朝臣都赶出来救火,幸好父女两罚跪的位置比较远,只是受了些热浪,没有受伤。 但真正恐怖的还在后面。 刺客突然袭击了广场上的众人,沈志江和沈玉婷父女两也被牵连其中。 父女两被那种残忍血腥的场面吓懵了,连滚带爬的想要逃走,结果被混乱的人群一顿踩踏,晕头撞向的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正文 第362章 第362章 第362章 本来他们老老实实的跪在角落里,未必会受伤。 但他们被吓破了胆子,只想赶紧逃离,反而倒了大霉。 沈志江从台阶滚下去,当场就摔晕了。 沈玉婷却还保持清醒。 她一看周围混乱不堪,又是浓烟又是刺客,到处都是杀人的惨叫声,连沈志江也躺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沈玉婷又慌又怕,顾不上检查沈志江是死是活,就丢下他自己逃走了。 幸运的是,当时所有刺客都在广场上。 唯一脱离在外的刺客,也追着寒寒和北北去了。 沈玉婷一个小人物,也没人关注她,让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出了佛殿。 眼看寺门就在眼前。 沈玉婷忽然意识到,现在是她逃跑的最好时机! 陛下亲赐了毒酒,沈家又被夺爵,连襄王殿下都不肯救她。 她如果不跑,等陛下启程回京,等待她的就是必死无疑。 现在,相国寺里正乱着。 没人顾得上她,连四周戒卫的禁军都被刺客引走了。 简直是天赐良机! 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逃出相国寺,不管躲到哪里,反正她不想死。 至于她逃走之后,沈家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沈玉婷也完全顾不上了,她只想自己活下去。 于是,趁着寺中大乱,沈玉婷跌跌撞撞就朝寺门跑了。 结果竟然出乎意料的顺利。 她直接跑出了相国寺的大门,沿着下山的台阶疯狂的跑,眼看自由和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悲剧的是 下山的台阶实在太长了,她只跑了一半,就彻底跑不动了。 累的坐在台阶上喘气休息。 就在这时候,山下负责戒卫的禁军看到了寺中升起的浓烟,迅速从山下赶来了。 双方直接撞了个对面! 沈玉婷差点被当成可疑人物,被禁军斩杀在台阶上,吓得她满脸眼泪的大喊出自己的身份,为了取信禁军不被杀,她更是把所有事情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结果,可想而知—— 她本就有死罪在身,还企图逃跑,罪加一等。 禁军自然不会放过她,直接把她押回了相国寺,同时还抓住了两个纵火逃走的假和尚。 也就是被萧令月审讯逼问的那两个。 沈玉婷被押回来的时候,萧令月正好去找两个孩子,双方算是错开了。 当时佛殿里正乱着,虽然有昭明帝坐镇,但各种事情多如乱麻。昭明帝实在没有闲工夫处置沈玉婷,就随便吩咐禁军先让她跪着,晚点再处置。 于是,倒霉的沈玉婷在外面晃了一圈,白受了一番惊吓,最后又回到了原点。 还被禁军看守得更严了。 在台阶下摔晕过去的沈志江也被人发现了,幸运得没有受伤。 正文 第363章 第363章 第363章 禁军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干脆就让父女两继续跪着,又嫌他们在广场上碍手碍脚,就迁移到后殿这个不起眼的墙角根来了。 后殿的厢房里住的都是受伤的官员家眷,四面都有禁军看守着,插翅难逃。 沈玉婷彻底绝望了。 沈志江却还没有死心,不知道盘算着什么主意,远远看到萧令月走来了,立刻兴奋的叫住她。 “沈晚” 沈志江跪在墙的另一边,努力直起上半身,隔着花窗眼巴巴地看着萧令月。 那眼神说不出来的恶心,仿佛看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 萧令月皱了皱眉:“父亲这么急着叫住我,有什么事吗?” 沈志江咽了一口唾沫,结巴着说道:“我、我听人说,昨晚上陛下遇刺,是你救了陛下,是真的吗?” 萧令月不冷不热道:“父亲问这个做什么?” “那你岂不是立下了大功?”沈志江眼睛一亮,急迫地道。 萧令月没说话。 “那个爹爹知道,以前是委屈了你,但爹爹心里一直都是很关心你的,你可是我们沈家唯一的嫡女啊!我和你爷爷怎么会不在意你呢?” 沈志江讪讪地说道,试图打感情牌。 萧令月道:“父亲想说什么?” 沈志江连忙道:“俗话说得好,血浓于水,虽然你以前受了很多委屈,但你毕竟是沈家的女儿,也是我的亲骨肉!现在沈家正遭大难,被陛下夺爵,连我都要跪在这里受罚你难道真的忍心吗?”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萧令月嗤笑道,“父亲被罚,难道是被我害的吗?” 可不就是你害的! 沈志江心里怨愤的心想,脸上却不敢显露。 他讪讪地讨好道:“当然不是,爹爹知道你一向又乖又孝顺,怎么可能害我?” 说着,他脸色一变,狠狠瞪了身边的沈玉婷一眼:“都是你的错!” 沈玉婷满脸灰败。 唯一完好的一双眼睛里,满是死气沉沉,整个人就像抽空了精气神一样。 萧令月讥诮一笑:“都到这个时候了,父亲就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你不觉得恶心,我看着都恶心,有什么话干脆直说吧!我还有事,没空站在这里陪你闲聊。” 沈志江:“” 他灰头土脸的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咬咬牙,干脆直说了。 “你不是救了陛下、立了大功吗?你去找陛下求求情,求他饶了我,把沈家的爵位要回来吧。” “什么?”萧令月一时大开眼界。 他是怎么理直气壮的提出这么不要脸的要求的? 沈志江感觉心虚。 但越是心虚,他脸上反而装的更强势,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你是我的女儿,替爹爹求情不是应该的吗?何况你立下大功,陛下肯定要论功行赏,也不会多为难你,你就顺势恳求一下,让陛下把我们沈家的爵位还回来,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简单?” 萧令月不由笑了。 笑得嘲讽无比:“父亲既然觉得简单,那你怎么不去求?” 沈志江涨红了脸:“我又没有立下大功,你救了陛下,当然要你去求才有用!” “原来父亲也知道,那是我的功劳,跟你没关系。”萧令月语气幽幽道,“我为什么要拿我自己的功劳,去换沈家的爵位,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正文 第364章 第364章 第364章 “什么?”沈志江被她问住了,“什么好处?” “沈家的爵位,传男不传女,父亲和祖父又一向不待见我,我用我自己的功劳去交换沈家的爵位,对我有什么好处?” 萧令月似笑非笑地道:“我什么都得不到。” 沈志江怒道:“可你是沈家的女儿!” “所以呢?”萧令月讥讽道,“我就活该为沈家牺牲吗?” 沈志江胸膛一阵起伏,极力忍耐着怒火:“出身世家的人,哪一个不是为家族付出牺牲?这就是世家的宿命!” 随即,他又稍微缓和了语气,苦口婆心地说:“而且,你也是姓沈的,沈家的荣耀不就是你的荣耀吗?你虽然已经嫁人了,但夫君早死,不可能靠着男人妻凭夫贵,那你唯一的指望就只有娘家人了。” “只要沈家一天不倒下,你就永远有靠山,这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萧令月听着都笑了:“父亲说的可真好听。” 简直跟说笑话一样。 “我说的都是事实!”沈志江加重语气,似乎已经在心里想过很多遍了。 “沈晚,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沈家倒了,你一个女人家带着个孩子,在京城里能有什么好日子过?没人护着你,没人给你撑腰,随便什么人都能欺压到你头上!” “这样的日子你真的想过吗?” “就算你对沈家有怨言,可我们终究是一家人啊!你就算不为我,不为你祖父着想,你也要为自己的将来着想一下吧?” “你刚刚立下大功,救了陛下的性命,这正是天赐良机!是最好的机会!陛下向来赏罚分明,只要你和陛下说,希望他宽恕沈家,让沈家恢复爵位,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对了,还有你的儿子,他以后也要靠着沈家过日子,你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吗?” 沈志江说得口干舌燥,动情动理。 仿佛是真心实意为萧令月打算一样。 他说的这些话,也不全是虚话,里面是有几分道理在的。 对于古人来说。 家族,宗亲,有种不同寻常的意义。 所谓落叶归根,家族就是古人的根,没有人会主动斩断自己的根系。 有的时候,家族的生死存亡,远远比自己的生死存亡更加重要。 这是观念上的差异。 可惜的是,萧令月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 这种家族锁拷,拷不住她。 她也不吃这一套。 萧令月幽幽冷笑道:“父亲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但你大概是忘了,愿意为家族牺牲的人,是因为他们受了家族的大恩——养育之恩,栽培之恩,庇护之恩。” “这些恩情,我若是受了,自然会加倍回报。可沈家有哪一样恩情落在我身上了?” 沈志江噎住:“” “我是沈家的女儿不假,但沈家弃我如敝履,从小就将我丢弃在乡下,养育之恩就是个笑话!” 正文 第365章 第365章 第365章 “至于栽培之恩,呵。”萧令月冷嗤笑道,“沈家连一个铜板都没给过我,反而夺取了我生母留下的嫁妆,哪来的栽培?” “庇护之恩就更可笑了!” “沈家每每遇到事情,哪一次不是最先想着把我推出去顶锅?” “从最开始华姨娘买通土匪想杀我,到沈玉婷想用开水烫我的儿子,再到父亲挑唆萧峻替沈玉婷出头,想置我于死地,最后到相国寺中,沈玉婷想害我撞先皇后的灵位,而父亲毫不犹豫的护着她,以至于被她连累,被陛下罚跪在此——但就算是这样,父亲恐怕还觉得这是被我害的吧?” “这么多事情下来,哪一次,沈家不是第一个先抛弃我?祖父是这样,父亲也是这样。” “所谓的家族庇护、靠山,完全就是个笑话!” 萧令月语气讥诮到极点,字字平淡,却字字如刀一般。 “你们只要不想着怎么害我和我儿子,我就感恩戴德了,父亲倒是真的有脸,自己做过什么转头就忘了,竟然还在我面前说——娘家才是我的靠山?” 这算哪门子的靠山? 刀山火海,十八层地狱那种靠吗? 沈志江一张脸乍红乍白,就像被人活活扒下了一层脸皮似的,羞愤难堪到了极点。 萧令月没有骂他,也没有说一句狠话。 可她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是一个个响亮的耳光,劈头盖脸的扇在他脸上。 扇得他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他本能的想怒斥、想反驳,想厉声咒骂这个逆女! 但是话到嘴边,他却发现他无话可说 连一句反驳怒斥的话都憋不出来。 因为,“沈晚”说的都是事实,而他甚至都已经忘了他曾经是怎么做的。 隔着一扇花窗,他跪着,萧令月站着。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让我儿子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就算没有沈家,我也同样做得到。而且父亲说错了,沈家的荣耀,只是你的荣耀,从来不是我的。” “我也不稀罕!” “沈家没了爵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到我头上。父亲所说的那种被人处处欺压的处境,只是你自己而已。因为你除了沈家的荣耀以外,自身一无是处,你当然会觉得害怕,但没必要把你的害怕硬扯到我头上。” “还有——” 萧令月意味深长地道:“父亲刚刚说,为家族牺牲是世家中人的宿命。这句话我同样还给你,你也是沈家人,又受了沈家这么多年的养育、栽培、庇护之恩,与沈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为沈家牺牲这么伟大的任务,应该交给父亲来做。我怎么敢跟父亲争呢?” “沈晚!你”沈志江被她嘲讽得羞愤欲死,差点要吐血了。 “你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做吧,少盯着别人算计。”萧令月冷漠地甩下这句话,便懒得再管了,转身往厢房走去。 沈志江大惊失色,急忙抓着花窗大喊:“沈晚!你别走,你回来!我们再好好谈谈” 萧令月充耳不闻。 只听到身后,传来禁军的一声怒斥:“叫嚷什么?安静点跪好!” 沈志江瞬间闭嘴了。 正文 第366章 第366章 第366章 萧令月没把沈志江的话放在心上。 找到北北的厢房后,她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厢房里一片清冷。 此时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屋子里光线很暗,萧令月轻手轻脚的走进屋,看到北北正缩成一团躺在床上,眉头轻轻蹙着,似乎睡的很不安稳。 床边的小茶几上,放着一盏油灯,里面的灯油已经烧完了。 看样子,小家伙昨晚一直在等她回来,等到灯油都烧完了,才熬不住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萧令月心里一软,坐在床边,伸手拂开他脸颊边的碎发。 “唔” 北北似乎也没睡沉,很快就醒了,迷蒙得揉着眼睛:“娘亲?” “是我,我回来了。”萧令月伸手将他抱进皇城,柔声问道:“是不是熬夜等我了?没睡好?” “嗯。”北北迷糊的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整个人似乎清醒了一点,“娘亲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 “路上有遇到危险吗?寒寒怎么样了?” 萧令月轻声道:“都好好的,寒寒去见陛下了,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北北靠近她怀里,秀气的小鼻子动了动,忽然委屈的扁扁嘴:“娘亲骗人!” “我哪里骗人了?”萧令月不解。 “娘亲身上有血腥味,肯定是跟刺客交手了,还骗我没有危险。” 北北一骨碌从她怀里坐起来,严肃的看着她:“娘亲没有受伤吧?” 萧令月哑然失笑。 她伸手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尖:“你这小鼻子怎么这么灵呢?别担心,我都好好的,没有受伤。” “”北北扁了扁嘴,看样子还有点小怀疑。 “真的!没骗你,我是跟刺客交手了,但没有受伤,身上的血腥味都是别人的血,没来得及换衣服。” 萧令月举起三根手指,认真地说:“我发誓,骗北北的人是小狗!” 北北一听,颇为嫌弃地看着她:“娘亲,这种承诺只能骗骗小孩子。” “”萧令月讪讪地放下手。 心里不禁暗想:你不就是个小孩子吗? “算了,娘亲没受伤就好。”北北一脸大度、不跟她计较的表情,仰着小脸又问道,“寒寒还好吗?他有没有受伤?” “有一点点擦伤,但是不严重,已经上过药了。” 知道小家伙超较真,萧令月不敢糊弄他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他说等他见过了陛下,就来看你。” 北北抿唇道:“嗯,我也想见他。” 之前被刺客追杀的时候,太匆忙了,他都没来得及问寒寒,为什么要那么努力的保护他? 连自己的性命都顾不上了。 寒寒可不知道,他们之间其实是亲兄弟。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护着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独自逃跑。 在那个偏僻的小院里,寒寒本来是能自己跑掉的,他的身手比北北要灵活太多,翻墙上树根本不是问题。 但寒寒没有选择这么做,反而先让北北藏起来,他留下独自面对刺客。 为什么? 他难道不怕死吗? 北北心里有种深深的困惑。 他对寒寒特殊,是因为他心里知道,寒寒是他的亲生哥哥。 正文 第367章 第367章 第367章 如果没有这一层血缘,以北北的冷淡性子,他是不会搭理寒寒的。 那寒寒又是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难道,他真的把他当弟弟了? 北北感觉自己不能理解,他想了一晚上都没想通,心里又担心着,纠结的都没睡好。 “北北”萧令月伸手推了推他。 北北抬起头:“娘亲,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跟你说话没听到吗?”萧令月奇怪地看着他,“我问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北北窘迫的摇了摇头:“我不饿” 话还没说完。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房门被敲响了。 萧令月走去开门,发现是一名禁军站在门口,抱拳行礼道:“沈姑娘,陛下有令,传沈姑娘去正殿晋见。” “我即刻就去。”萧令月说道。 禁军点点头,没有多说便离开了。 正好北北也醒了,萧令月就干脆带上他一起,往正殿走去。 到了正殿,昭明帝休息的地方。 萧令月一走进去就看到了寒寒,却不见战北寒的人影。 萧令月敛下目光,带着北北行礼道:“臣女参见陛下。” “起来吧。”昭明帝声音平淡。 萧令月站起身。 北北一抬头,就看到陛下身边的寒寒,正朝他挤眉弄眼,又咧开嘴露出笑容。 傻兮兮的。 北北心里想着,却不由受他感染,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吗?”昭明帝开口道。 “臣女能猜到几分。”萧令月回道。 “说说看。” 昭明帝的语气不辨喜怒。 萧令月心里转了转,有些谨慎地说道:“先前因为寒寒失踪一事,陛下震怒,命令我一定要将寒寒平安救回来,否则便唯我是问。” “现在,寒寒已经平安回来了,陛下要见我,想必也是因为此事。” 昭明帝哼笑一声:“听你这么说,寒寒被救回来一事,都是你的功劳了?” “主要是翊王殿下的功劳,臣女只是从旁协助而已。”在皇帝面前,萧令月当然不会居功。 昭明帝闻言一挑眉,正想要再说什么。 “皇祖父!”身边的寒寒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袖,朝他眨了眨眼睛。 昭明帝一时没好气地道:“你冲着朕挤眉弄眼的做什么?朕又不会为难她。” 寒寒吐了吐舌头,这才露出放心的表情。 “罢了,事情的经过,朕已经听翊王父子两说过了,你确实功劳不小,也难得不在朕面前卖弄居功。” 昭明帝语气淡淡地道:“朕之前说过,若是救不回寒寒,朕唯你是问,数罪并罚。现在既然平安救回来了,有功也当赏。” “陛下仁厚,臣女愧不敢当。”萧令月谨慎说道。 皇帝的心思不好猜,又喜怒多变。 她有点摸不清昭明帝这番话的意思,想来想去,还是谦虚推辞比较安全。 萧令月道:“寒寒被刺客所抓,也是因为臣女的疏忽,照看不利,如今虽然有惊无险,但也只是将功抵过而已。臣女不敢奢求陛下的赏赐。” 正文 第368章 第368章 第368章 昭明帝意味颇深地说道:“当真不敢奢求?” “当真!” 萧令月抬起头,语气坦然道:“只要寒寒平安无事,臣女就很知足了,无须任何赏赐。” 昭明帝微眯起眼睛,看了她片刻:“若是如此,朕就当你是将功抵过了,你可别后悔。” 萧令月心里一晒:“臣女不后悔。” 她去救自己的孩子,难道还会指望什么赏赐吗? 只要人好好的就够了。 昭明帝又道:“除了寒寒的事情以外,你昨晚还救了朕,也是护驾有功,你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吗?” 萧令月本来也想推辞。 但话到嘴边,她脑海里念头一闪,又改了主意:“回陛下,臣女确实有一件事想恳请陛下。” 昭明帝眼眸一暗:“是什么事?” “听闻陛下宫中的库房里,有无数名贵药材,臣女想斗胆恳请陛下,让臣女进库房挑选几样。”萧令月话音落下。 殿内倏地安静了一下。 昭明帝有些回不过神:“只是这个?你就没有其他想求朕的了?” 萧令月道:“臣女什么都不缺,除了这件事外,没什么要求陛下的。” 昭明帝:“”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不禁问道:“你要药材做什么?” “臣女的孩子自幼身体不好,需要一些特殊药材调理,而这些药材大多是皇家贡品,臣女很难在民间找到,所以只能斗胆来求陛下。”萧令月直言不讳地说道。 昭明帝一听,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寒寒。 “朕记得,你也跟朕提过类似的要求?还去太医院的库房里翻出了不少药材?” “是啊,北北身体不好,我特意去给他找的,结果还没送出宫门,就被爹爹拦下来了。”寒寒不满地说道。 昭明帝:“” 他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想要药材倒不是大事。 萧令月救驾有功,昭明帝本就有心想赏她,便道:“朕答应你!待回京之后,宫中药材任由你挑。” “多谢陛下!”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别忙着谢恩,朕的话还没说完。”昭明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救驾是大功劳,你确定只想要一些药材,不再求求朕其他事情了?” 萧令月心里也纳闷了。 昭明帝已经重复问她几遍了,似乎很笃定她一定有别的事情想求一样。 但萧令月扪心自问,她确实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忽然,她脑海里灵光一闪。 难道是沈家爵位的事情? 在昭明帝眼里,她始终是沈家的女儿。 沈家刚刚闯下大祸,被下旨夺爵,眼看家族就要彻底失势,在这个时候,她又救驾有功,凭着这样一份功劳,她若是提出要复位沈家的爵位,昭明帝也不好拒绝。 毕竟救驾是大功劳,只换一个空有其名、毫无实权的爵位。 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 昭明帝屡次试探她,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想知道,萧令月会不会用自己的功劳,替沈家赎罪。 正文 第369章 第369章 第369章 萧令月意识到这一点,心里也飞快盘算起来。 替沈家赎罪是不可能的。 她没这么圣母。 而且,沈家闯下的大祸事关先皇后,昭明帝对先皇后的感情有多深,就对沈家有多厌恶痛恨。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下令剥夺爵位,可见帝王的震怒! 由此可见,昭明帝是肯定不希望沈家恢复爵位的。 萧令月要是真被沈志江的话说动了心思,主动提出要为沈家恕罪,昭明帝表面上或许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不痛快。 让一个皇帝心里不痛快了,萧令月日后还想有好日子过? 只怕到时候,沈家占了便宜,倒霉的却是她。 更何况,爵位这东西,本来就是皇家赏赐的。 昭明帝能剥夺一次,就能剥夺第二次,沈家的把柄一抓一大把,即使现在恢复了爵位,日后随便找点错处,照样能把沈家打回谷底。 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看,用功劳交换沈家的爵位,都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萧令月根本没这么想过。 但是,要怎么让昭明帝相信她和沈家不是一路人。 这就有点考验技术了。 萧令月脑海里念头飞转,面上却露出不解的表情:“陛下的意思,我有点不明白。” 昭明帝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没说话。 萧令月神情疑惑又坦然:“除了药材的事情以外,我确实没有别的事情要求陛下了,不知陛下指的是什么?” 昭明帝在她脸上看不出演戏的痕迹,淡淡道:“你就没想过,替沈家求求情吗?” 萧令月一脸“恍然大悟”,继而又疑惑道:“沈家闯下大祸,陛下施以惩罚是应该的,何况陛下罚的也不重,又不曾伤及臣女祖父和父亲的性命,也没有需要特别求情的地方吧?” 她只说了老侯爷和沈志江,只字不提被昭明帝赐死的沈玉婷。 昭明帝当然也不会在意这种细节。 他别有意味地看着萧令月:“你真的这么觉得?” “是。”萧令月严肃点点头。 “朕夺了沈家的爵位,又罚你父亲官降三品,你也觉得朕罚的不重?”昭明帝又问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萧令月认真地说道,“沈家教育不好子女,又冒犯先皇后灵位,陛下没有让沈家全府下狱,仅仅只是夺爵,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毕竟在古代,皇帝才是最大的。 皇帝觉得重就重,觉得轻就轻,所有的规矩都只是为了服务皇权。 萧令月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自然不会跟昭明帝唱反调。 更何况,她也确实没觉得昭明帝罚的重。 不过就是个爵位而已。 如果沈家的子孙有本事,不靠祖辈爵位传承,同样能打下一番基业。如果子孙后代没本事,那就算爵位代代相传,早晚也会有失去的一天。 皇家的子孙不成器,都会有失去江山的风险,更何况区区一个侯爵府? 说到底,沈家的败落从来不是因为夺爵。 而是后继无人,注定会败落。 昭明帝目光审视了她片刻,绷紧的面色终于放松下来,露出些许满意。 “你能这么想,不错。” 正文 第370章 第370章 第370章 萧令月心里一松,还以为自己过关了。 可谁知,昭明帝话锋又是一转:“虽说国有国法,但俗话也说,法理之外尚有人情。沈家毕竟是你的母族,你眼睁睁看着母族败落,身为子女,难道不该替他们求求情吗?” 萧令月嘴角抽搐:“”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要是求情,昭明帝不高兴,觉得她藐视国法。 她要是不求情,昭明帝虽然满意,却又觉得她不顾念亲情。 这不是妥妥的有毛病吗? 就是明摆着要她两边为难,考验她的选择呗。 而且她做出的选择,还必须说服昭明帝,让他满意的同时,又不违背人之情理。 萧令月头皮发麻,飞快地思索一番。 她谨慎开口道:“陛下说的没错,为人子女,本该孝顺父母,为家族分忧。但世事往往不尽如人意,自古有言,忠孝不能两全——在臣女看来,忠孝二字,忠在前,孝在后。” “君权便是父权,国法便是家规!” “所以,臣女遵从陛下的国法,虽不能尽孝,至少能尽忠,也算无愧于心。” 这番话占全了忠君大义,放在古代这种环境下,绝对挑不出错来。 没有一个皇帝不喜欢对自己忠心的人。 也没有一个皇帝会因为有人对自己太忠心,反而去训斥对方。 昭明帝的目光果然更满意了几分,又故意沉着脸问道:“这么说,你是当真不打算替沈家求情了?即使朕下令将你父亲打入天牢,你也不为所动吗?” 萧令月心想:那怎么可能不为所动呢? 沈志江要是被打进天牢了,她肯定去酒楼定一桌子好菜,好好庆贺一下。 不过表面上,萧令月神情肃穆,端正说道:“如果父亲真被打入天牢,臣女也相信,陛下定会秉公办理,无需臣女特意求情。” “很好!”昭明帝欣然点头,神情彻底放松下来。 他未必完全相信萧令月说的话。 但有些话说出来,本身就是为了表明立场和态度。 萧令月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告诉昭明帝,她跟沈家不是同路人,也不打算和沈家站在一条船上。 这就足够了。 昭明帝颇为满意。 旁边的寒寒憋了许久,终于憋不住了:“皇祖父,这下您总该放心了吧?” 萧令月一愣,诧异地看向寒寒。 昭明帝睨了寒寒一眼:“皇祖父不过试探她两句,你就这么等不及了?” “有什么好试探的?我早就跟皇祖父说了,娘亲是很好的人,她才不会跟沈家那些人同流合污呢。”寒寒理直气壮,随即又催促道:“皇祖父既然都问完了,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哦!” “忘不了!你都快在朕耳边叨念出茧子了,小小年纪嘴巴这么碎,难怪你爹爹平时烦你。” 昭明帝状似不满地说,眼底却噙着一丝笑意。 “我还烦爹爹呢!”小家伙不服气的撅起嘴,“他最讨厌了!” 昭明帝就当没听见。 萧令月一头雾水地站在殿里,听着祖孙两的对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晚,跪下听旨!”昭明帝忽然沉声开口。 萧令月怔了怔,低头跪下。 正文 第371章 第371章 第371章 “沈家之女沈晚,于昨夜护驾有功,朕论功行赏,特封沈晚为安平县主,享正二品县主爵位,另赐京中府邸一座,黄金千两!” 萧令月惊愕愣住:“” 昭明帝的口谕还没说完:“安平县主沈晚,昨夜救翊王世子有功,赐宫牌一枚,可自由进出宫门,待回京之后,入宫中库房自行挑选赏赐。” 这就是昭明帝一开始答应的,让她进宫给北北挑选药材了。 萧令月这才反应过来,愕然抬起头。 封她做县主?还赐了封号? 这 这赏赐未免太大了一点! 萧令月完全没做心理准备,一时反应不及。 在古代,女子除了妻凭夫贵、跟随丈夫的官职受封诰命之外,几乎没有获得爵位的可能。 能够封爵的基本都是皇家女儿。 比如说,公主、郡主,这两者不止是称呼,更是皇家女儿独享的爵位,不需要做任何事,每年都可以领俸禄吃喝玩乐的那种。 按照北秦的品阶,公主为一品,郡主为从一品。 而在郡主之下,便是县主。 一般只有公主的女儿、或者嫡王爷的孙女才能被封。 普通县主是从二品的爵位,但是加了封号之后,便是正二品爵。 这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萧令月一下子从普通百姓,直接升迁到贵族阶级,地位等同于朝中的二品大员。 南阳侯府、镇北侯府,原本就是一品爵位。 京城里就他们两家。 沈家被夺爵之后,镇北侯府就是唯一的一品侯爵府,地位无形中更加超然了。 连萧家权大势大,手握兵权,至今都没有真正获得爵位。 而现在,昭明帝一上来就直接封了萧令月二品县主爵,只凭这一点,除了皇室公主和郡主之外,萧令月的身份已经可以秒杀全京城的贵女了! 更重要的是,这爵位只是给她的,与沈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昭明帝甚至还体贴的赏赐了一座京中府邸给她。 虽然陛下没有明说,但这个赏赐的意思,明摆着就是鼓励她搬出沈家,自立门户。 送爵位,送房子,还送黄金。 这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大馅饼,一口气砸了三块在萧令月头上。 都快把她给砸晕了 萧令月着实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昭明帝居高临下看着她,威严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笑意,哪还有先前的故意为难:“待回京后,御封的圣旨便会送到沈家,你现在算是提前接旨了,还不快领旨谢恩?” “”萧令月喉咙有些发干。 别说是接旨谢恩了,她现在很想问一问昭明帝:您老人家是认真的吗? 正二品的爵位,真的就这么白白给她了? 要知道,萧令月上辈子在南燕,替南燕镇守了五年的边关,无论是战功还是资历,都足以碾压南燕朝中一大半吃闲饭的官员。 最后得到的,也仅仅只是一个少将军的封号。 正文 第372章 第372章 第372章 别以为少将军是什么了不起的职位。 不过是听着好听,实际就是个三品武将。 职位和爵位,在古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打个比方说。 普通的职位,就像是流水工,皇帝想封多少有多少,每年支出的俸禄顶多也就几百两。如果不好好办事,皇帝随时都能把你撤掉,堪称是物美价廉。 萧令月上一世在南燕的少将军身份,便是如此。 但,真正的爵位就不同了。 不是皇帝想封就能封的,每个国家的爵位数量都是有限的,封一个就少一个。 即使皇帝想封,也得看朝臣们的意思,没有实打实的功劳垫底,即使封了爵位,也只是个虚名而已,一点作用都没有。 沈家的南阳侯爵位。 楚家的镇北侯爵位。 都是因为他们祖辈立下了大功,相当于是开国功臣的后代,才能有此殊荣。 南燕那边同样也是如此。 卫家就是唯一的侯爵世家,祖辈同样是开国功臣,爵位代代相传。 这就不难看出,爵位对于古人的重要性。 别说女子封爵,就是男人拼出一个爵位,都可以说是光宗耀祖了,比金榜题名不知道要强出多少倍。 正因如此,萧令月才不敢置信,甚至怀疑昭明帝是不是认真的。 帝王金口玉言 应该不会跟她开这种玩笑吧? 但是,封爵! 这个馅饼实在是太大了,让人毫无真实感。 “嗯?”昭明帝看她愣在地上,久久不说话,“怎么了沈晚?为何还不谢恩?” 萧令月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敢问陛下,封爵一事,您有跟翊王说过吗?” “朕要论功行赏,和翊王有什么关系?”昭明帝诧异地问。 萧令月心情更复杂了:“” 她不知道怎么说。 按理来说,昭明帝要封赏,确实不需要跟战北寒商量。 但是,萧令月想起战北寒对她的种种怀疑,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有种不安的感觉。 如果让战北寒知道。 她顶着一个虚假的身份,被陛下封了县主爵,谁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但要拒绝也是不可能的。 陛下金口已开,抗旨不遵就是死罪。 萧令月犯不着干这种事。 更何况,昭明帝对她已经是很厚道了,又给爵位又给府邸。 有了这道封赏,她就不用带着北北继续住在沈家,整天面对沈家那些拎不清的蠢货,她可以带着孩子搬到自己的府里,想怎么住就怎么住。 绝对不会有人再来烦她了。 她独自外出的时候,也不用提心吊胆北北的安全问题。 怎么看都是好事。 寒寒在一旁等急了,忍不住催促道:“娘亲,你不用管爹爹,这是皇祖父的旨意,快点接旨啊!” 正文 第373章 第373章 第373章 对啊!这是昭明帝下的旨,又不是她自己要求的,战北寒有本事找他爹去。 萧令月一咬牙,领旨谢恩道:“臣女接旨,谢主隆恩!” 昭明帝点点头:“起来吧。” 萧令月站起身,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昭明帝转过头,对寒寒道:“现在你总该满意了吧?” “皇祖父最好了!”小家伙兴高采烈的扑到他身上,俊秀的小脸笑开了花。 萧令月和北北同时看向他。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昭明帝似乎也无意隐瞒,直言不讳地道:“沈晚,朕赐你的这个爵位,只有一半是你救驾的功劳,而另一半,你该要好好感谢寒寒!” “若不是他一直在朕耳边唠唠叨叨,厚着脸皮求朕给你一个大封赏,说得嘴皮都快起茧子了,朕还未必肯下这道旨意。” “寒寒”萧令月心中震动,不由看向他。 小家伙眼神飘忽,继而又理直气壮地说:“是娘亲自己立下了大功,先救了皇祖父,又救了我,还挫败了刺客的阴谋!要是没有娘亲,昨天晚上的刺杀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皇祖父本来就该好好封赏娘亲的!” “”萧令月眸光一柔。 但就算是这样,她立的功劳也不到让陛下封爵的程度。 小家伙肯定在里面出了很大力气。 不知道吹了多少枕头风,才让他皇祖父松口的。 “而且,娘亲有了爵位,以后就不用住在沈家了,可以带着北北搬到自己的府里去!那我以后就能天天去找你们了!”寒寒高兴得眉飞色舞,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 萧令月一愣,目光微妙地看着他:“天天来找我们?” 怎么找? 她就算搬出沈家,也住不到翊王府去吧。 战北寒肯定不同意他天天跑出王府来找她。 北北眯起眼睛,对寒寒说:“你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事?” 寒寒赶紧捂住嘴,大眼睛忽闪忽闪:“没没有啊!” “肯定有。”北北直接确定了。 “唔现在不能说,等娘亲回京就知道了。”寒寒眼看瞒不住,干脆坦白了。 萧令月想了想,也没有追问。 既然是寒寒的主意,他肯定不会害她,估计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吧。 她就不问了。 等回京之后再说。 随即,萧令月又关心地问道:“陛下,不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情况如何?” 刚回到相国寺时,她就听禁军说了,太子和太子妃已经平安找到了,两人都受了些伤,但好在性命无碍,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萧令月昨晚最先发现刺客,但为了护住两个孩子,她明知道有刺客朝着太子所住的厢房去了,也来不及出手。 事后又为了保护昭明帝,她没有分出禁军去救太子。 因此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感。 尤其是对太子妃。 萧令月之前刚和她见过,那是一个真正温婉端方的女子,有国母之风,让人很难不喜欢她。 太子妃身体本就不好,又受了烫伤。 如果遭遇刺客,最危险的不是太子,反而是她。 幸好,太子和太子妃福大命大,从刺客手里逃过一劫。 萧令月得知之后松了口气,又不免好奇,太子武功一般,又要护着太子妃,面对那些全副武装的精锐刺客,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 正文 第374章 第374章 第374章 “太子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碍。” 昭明帝说道,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至于太子妃,就是因祸得福了!” 萧令月一愣:“陛下,这话怎么说?” 昭明帝笑而不语。 但那种隐隐约约的喜悦之意,却仍是从眉角眼梢透露出来,因为受伤失血略显苍白的脸上,竟有种人逢喜事的感觉。 萧令月越看越疑惑。 她感觉陛下似乎是真心很高兴。 刚遇到了刺杀,儿子孙子差点遇难,朝臣们也损伤惨重。 连昭明帝自己都没讨到便宜,体内毒素还未解,可他竟然还感到高兴? 太子妃因祸得福? 得的是什么福? 昭明帝尚且还沉得住气,寒寒却憋不住话了。 他眉眼弯弯,神情喜悦地说道:“娘亲不知道,皇伯母被人救回来的时候,太医去给她诊脉,发现皇伯母肚子里有小宝宝了!” 萧令月一时犹如天方夜谭:“什么?” 太子妃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 “寒寒,你皇伯父刚叮嘱过你不许乱说,你这就忘了?”昭明帝嗔怪地看他一眼。 按照传统。 女子怀孕之初,前三个月是不能告诉外人的。 因为古人迷信,觉得刚刚怀上的时候,胎灵还没有正式进入腹中,如果随便对外说,可能会惊吓走胎灵,导致刚怀上的胎儿流产。 这种说法在民间尤其盛行,很多刚怀孕的妇人为了留住“胎灵”,前三个月都是守口如瓶的,除了自家人之外,绝不会外传,直到三个月之后才会广而告之,让亲戚朋友上门贺喜。 所谓的“胎灵”自然不是真的。 真正的原因是,女子怀孕前三个月,是危险期。 腹中的胚胎还没有真正的稳固下来,如果孕妇体质不好,或者不小心磕碰到,随时都有流产的危险。 而在医疗技术落后的古代,这种流产的几率就更高了。 如果早早就把怀孕的消息说出去,万一胎儿没保住,那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主人家自己也会觉得尴尬晦气。 为了避免这种尴尬,所以渐渐的,民间就有了“胎灵”的说法,要等到孕妇真正坐稳了胎,才会把喜讯告诉亲朋好友。 寒寒年纪小,不懂这些忌讳。 太子还特意叮嘱过他,让他不要泄露出去,以免惊吓到太子妃腹中的“胎灵。” 寒寒眨了眨眼睛:“娘亲又不是外人,她还亲自照顾过皇伯母呢,肯定不会吓到皇伯母肚子里的小宝宝。”说着又转头向萧令月求证,“是吧娘亲?” 萧令月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再次求证道:“陛下,寒寒说的是真的吗?太子妃真的有喜了?” 都已经说了,昭明帝也就不隐瞒了,眼底浮出喜色来。 “几位太医都轮番诊过,确实是喜脉。” “可是,太子妃先前才受过伤,当时也有太医诊脉过,怎么没有发现太子妃有喜脉?”萧令月问道。 她并非不相信太医的医术。 而是因为,她在给太子妃上药的时候,亲自给她诊过脉。 正文 第375章 第375章 第375章 萧令月百分百肯定,太子妃当时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而且她的身体底子非常差,甚至还有余毒残留,几乎是不可能怀上孩子的。 这才过去一天时间,太子妃就突然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 萧令月第一反应就是太医误诊了。 古代判断怀孕,几乎只有诊脉一种方式。当脉象滑动游走、轻快有力,而且触感圆润如流珠一般时,便可以确定是滑脉,也就是俗称的喜脉。 但问题是,所有的喜脉都是滑脉。 而滑脉,却不一定是喜脉。 如果患者本身有咳疾、贫血、风湿,或者正好是生理期前后,也是有可能出现滑脉的。 这就是为什么喜脉很容易误诊的原因。 “你说的这个问题,朕和太子也都问过,但据太医说,太子妃腹中的胎儿月份还小,还未在脉象上显现出来,所以可能是被遗漏了。” 昭明帝道:“若不是太子妃这次受了伤,太医轮番细细诊脉,只怕也会忽略过去。” 萧令月蹙眉道:“那太子妃现在怎么样了?” 昭明帝诧异地看她了一眼:“你很关心太子妃?” “先前受陛下之令,臣女去照看太子妃的伤势,太子妃对臣女十分温和有礼,臣女自然多关心一些,还请陛下见谅。”萧令月找了个借口。 她真正想知道的是,太子妃是真的怀孕了吗?怎么怀上的? 因为寒寒喜欢太子妃,萧令月原本还想通过天一阁,隐藏在暗中慢慢替太子妃调养身子,花个一两年的时间,估计就能让她的身体好转康复,顺利怀上孩子。 结果 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明明不可能有孕的太子妃,竟然已经怀上了? 这就像天降奇迹一般,实在让萧令月感到震惊。 “太子妃的情况,听说是不怎么好,太医都还在身边守着” 昭明帝微微蹙眉,又道:“对了,朕记得你是懂医术的,又刚好生过孩子,你可愿意去太子妃身边照料?” 萧令月正这么想,立刻答应了:“臣女愿意。” 昭明帝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寒寒主动请缨道:“我正好要去看皇伯母,我带娘亲去。” “去吧。”昭明帝点点头,“你替朕跟太子说,让他好好陪着太子妃,暂时不用管别的事,一切等回京再说。” “好。”寒寒答应下来。 萧令月也带着北北告辞退下。 母子三人走出殿内时,迎面正好走来一群官员。 有胡子花白、身上带伤的文官,也有龙行虎步的武将。 楚元启的亲爹,镇北侯走到武将第一位,身边就是大将军萧成罡,两个人边走边说话,似乎正在讨论和刺客有关的事情。 看到萧令月牵着两个孩子从殿内出来,众多官员为之一愣,镇北侯和萧成罡也停下交流。 镇北侯客气地问道:“小世子这是刚见过陛下吗?” “是啊。”寒寒歪着头问,“你们是来找皇祖父的?” 镇北侯点头:“是的。” “那我就不打扰”寒寒话没说完。 萧成罡开口道:“寒寒,见到外公,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正文 第376章 第376章 第376章 萧令月抬起头。 寒寒脸上的笑容消失,淡淡喊了一声:“外公。” 萧成罡仿佛并不在意他的冷淡,温和地说道:“你许久没来萧府了,外公很想你,有空多来府里看看,陪外公说说话。” “知道了。”寒寒绷着小脸应了一声,握紧萧令月的手,抬头道:“姨母,我们走吧。” 萧令月看到小家伙眼里的厌烦和排斥。 他好像很不喜欢萧成罡。 “好。”萧令月没有多问,朝众位大臣点点头,便牵着孩子,准备离开。 “等等,你就是沈晚?”萧成罡忽然叫住她。 萧令月停下脚步:“萧将军有什么事吗?” 萧成罡微微眯起眼睛,有一种让人不舒服的目光审视着她,威严地问道:“本将军听说,昨天晚上,是你救了陛下?” “是。”萧令月说道。 旁边的镇北侯以及其他官员,纷纷看向她。 “你是怎么发现陛下遇刺的?”萧成罡口吻威严,继续问道。 萧令月平静地说:“我遇到了受伤的禁军,他们告诉我陛下遇刺,我就赶过去了。” “就这么简单?”萧成罡神情狐疑。 “是的。”萧令月看着他,“萧将军想问什么?” 萧成罡也不客气,直接质问道:“既然你知道陛下遇刺,为何不及早通知其他人?反而要孤身前去,万一你不是刺客的对手,陛下岂不是孤立无援?” 萧令月淡定说道:“首先不存在这个万一,若我没有及时赶到,陛下的处境才是真的危险。” “你说什么?”萧成罡被她的态度惊到了。 “大将军难道不知道昨晚的情况?翊王不在寺中,又带走了龙鳞卫,剩下的禁军也不是刺客的对手。而且陛下当时已经遇险,我当然要以陛下的安危为重,先赶去救人。” 萧令月淡淡道:“危急关头,很多事情是想不了那么仔细的,我总不能像萧将军这样,先权衡利弊再做决定吧?” 她要是多犹豫那么几分钟,昭明帝的命都没了。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萧成罡眼神冷凝:“你怎么知道翊王昨晚不在寺中?难道你一直在关心翊王的行踪?” “这是小侯爷告诉我的。”萧令月似笑非笑。 镇北侯冷不丁被扯进话题,神情一懵:“什么?元启告诉你的?” “昨天下午,小侯爷来找过我。”萧令月没有说楚元启来找她,是为了索要玉镯退婚的。 她看着萧成罡:“萧将军要是不信,回头可以找小侯爷求证一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萧成罡脸色微变。 不等他开口,萧令月又道:“至于小侯爷是怎么知道翊王不在寺中的,那我就不清楚了。” 她别有深意地说:“或许,就像萧将军说的那样,小侯爷一直在关心翊王的行踪吧。” 萧成罡:“” 镇北侯嘴角一抽。 萧成罡方才的质问很不客气,也有贬低人的意思,仿佛是暗指她整天盯着翊王的行踪,心思下贱。 结果,这个沈晚也不是软柿子。 正文 第377章 第377章 第377章 萧成罡刺了她一句,她直接就反刺回来了。 还扯上了他家儿子。 镇北侯心里有些尴尬,但也知道沈晚的本意不在楚元启身上,只是借着楚元启的名头,讽刺萧成罡罢了。 毕竟,萧成罡从身份上来说,还是翊王的岳父。 从前的翊王妃死了,翊王世子身上流着萧家人的血,萧成罡自然不希望看到其他女人进翊王府,影响到世子的地位。 镇北侯打圆场道:“老萧,我们别站在这里说话了,陛下还在等我们呢。” 萧成罡眼神阴冷地看着萧令月:“本将军就是有点怀疑,昨晚那些刺客显然是有备而来,连禁军都不是对手,怎么会那么巧,偏偏让你给撞破了刺杀,还救了陛下?” “可能是我运气好吧。”萧令月仿佛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就只是运气这么简单吗?”萧成罡语气咄咄逼人。 镇北侯皱眉道:“老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侯爷难道不觉得奇怪吗?”萧成罡眼神幽冷地说道,“相国寺里有这么多武将,这么多的禁军,怎么其他人都没撞上刺客,偏偏让一个女人给撞上了?” 镇北侯脸色微变:“老萧,话可不能乱说!” 这话里的意思,难道是怀疑沈晚跟刺客有勾结? “本将军从来不乱说话,就算到了陛下面前,我也是这样说。”萧成罡眼神幽冷锐利,盯着萧令月。 萧令月道:“那你可以去陛下面前说了。” 萧成罡:“” “说话是要有证据的。”萧令月似笑非笑地道,“萧将军可别以大欺小,觉得我年轻,就以为我好骗。” “我为什么遇上刺客,又为什么运气好救了陛下,这是我的事情。” “连陛下都没有怀疑我,萧将军却自作主张出这个头,请问,我凭什么要对你解释呢?” 他算哪个牌面上的人? 萧成罡面色一怒:“你说什么?!” “对了,忘了告诉萧将军,陛下因为我护驾有功,刚刚封了我为安平县主,正二品!” 萧令月弯起嘴角,眼神冰冷,“所以,还请萧将军对我客气点,我可不是你手下的疑犯!” 萧成罡眼瞳一缩:“” 镇北侯失声震惊:“你说什么?陛下封了你县主爵?” 其他官员一脸震惊失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是真的,我可以作证!皇祖父已经亲口下旨了,圣旨回京之后就会下发。”寒寒主动站出来,俊秀的小脸板得紧紧的,眼神很不高兴地看着萧成罡。 “皇祖父都没有怀疑我姨母,还下旨封赏她,这就足够证明姨母的清白,她不但救了陛下,还救了我!我不允许有人污蔑她!” 镇北侯彻底没话说了。 他皱眉看了看萧成罡,低声道:“老萧,你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有证据?” 萧成罡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污蔑一个普通人,和污蔑一个有爵位在身的贵女,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换句话来说,萧成罡可以抹黑“沈晚”,却不能抹黑安平县主。 没有证据的话,他不能说。 正文 第378章 第378章 第378章 镇北侯急了,推了他一把:“你倒是说话啊!” 萧成罡额头的青筋突突跳。 萧令月嘲讽道:“看来,萧将军是没话说了,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镇北侯没有理由阻拦。 事实上,他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好端端的,萧成罡为什么要找她的麻烦。 萧令月对此心知肚明。 牵着两个孩子,从萧成罡身边路过的时候,她特意停了一下。 “不知道萧峻的伤势好些了吗?上次他败在我手里,萧将军如果亲眼看过他的伤,应该不会怀疑我有这个本事,能在刺客手里护住陛下,萧将军这么无凭无据的怀疑我和刺客勾结——” “不知道,是不是公报私仇呢?” 撂下这句话,萧令月牵着两个孩子,径直扬长而去。 镇北侯狐疑地问道:“老萧,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公报私仇?” 萧成罡眉头紧皱,语气冷沉:“我家小儿子,先前去舅舅家看望表妹,结果撞上了这个沈晚,她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打残了峻儿的右手!” 萧家和沈家是联姻关系,萧峻的舅舅就是沈志江。 这一点,镇北侯是知道的。 他脸色微变:“右手?” 萧成罡沉痛地说道:“太医来看过,说我儿子的右手八成是废了,以后也很难再恢复。我心里实在憋了一口气,本想稍微教训她一下,没想到她果然牙尖嘴利,不好对付,陛下竟还给她封了爵” 这话听起来宛若一个受害者。 但镇北侯没那么好骗。 他和萧成罡共事十几年,心里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更何况,萧成罡刚刚逼问沈晚的话,可不是什么小小的教训。 而是怀疑她和刺客有勾结! 这个罪名如果扣上了,那就是要置人于死地了。 镇北侯心里有数,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沈晚要是真这么嚣张,无缘无故废了萧峻的手,你怎么不去状告陛下?求陛下给萧峻做主?” 萧成罡脸色一僵:“” 他倒是想。 但他已经问过萧夫人,是萧峻先挑衅沈晚,提出要跟她比武的。 结果技不如人,败在了沈晚手里,然后才受了伤。 有这个名义在,沈晚完全可以说自己一时失误,算不得什么错。 如果真要追究下去,只怕萧峻的错处反而更多,陛下也不会同情他。 看着萧成罡脸色僵硬不语,镇北侯心里就有数了,事实肯定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这些萧家人啊 镇北侯鄙夷地撇了撇嘴,也懒得多问了,转头和其他官员说起话来。 而另一端。 寒寒气冲冲的走在前面,捏着拳头,小脸绷得死紧。 萧令月牵着北北走在后面,无奈地说道:“寒寒,你别走那么快。” 寒寒停下脚步,闷气的蹲在地上。 正文 第379章 第379章 第379章 萧令月和北北对视了一眼,不禁觉得好笑。 萧令月走过去,弯腰笑吟吟地问道:“寒寒,你在生什么气?” “娘亲不生气吗?”寒寒抬起头,脸颊都气得鼓鼓的,像只憋气的小河豚。 萧令月手痒的很想戳一下,淡然笑道:“如果是因为萧成罡的那些话,犯不着生气,他就是故意挑刺找我麻烦而已。” “他凭什么找娘亲麻烦?”寒寒更生气了。 “因为我得罪过他呀。”萧令月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笑道,“我废了他小儿子的一只手,他那么心胸狭隘又喜欢装腔作势的人,心里能不记恨我吗?” 只是她也没想到,萧成罡竟然会这么急,连伪造证据都没有,就敢当众指责怀疑她。 大概是因为她救驾的事情传开了,萧成罡怕她有了陛下做靠山,以后不好对付,所以才顾不上许多,先往她身上泼脏水,想勾起其他朝臣对她的怀疑。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萧令月确实没什么好生气的。 只要想想萧成罡被她怼得发青的脸,她心里就觉得好笑。 寒寒还是一脸气鼓鼓的表情:“他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人,还好意思找娘亲的麻烦,真是讨厌死了!我都不想看到他,他还总是找我,动不动就用外祖父的身份压着我” 小家伙的声音十分委屈:“我才不想要这样的外祖父!” 北北问道:“他欺负过你吗?” 寒寒可怜兮兮的点头。 北北目光一冷:“怎么欺负你了?” 萧令月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微微蹙眉。 以寒寒的身份,即使萧成罡是长辈,应该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他。 那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小家伙委屈成这样? 还有,寒寒一看到萧成罡,态度就有些不对劲,似乎很排斥的样子。 如果不是萧成罡主动开口,他甚至都不愿意叫一声外公。 寒寒可不是这么不懂礼貌的孩子。 “他们都不怀好意,都把我当成棋子,一直想利用我”寒寒委屈地耷拉着眉眼,小声说道,“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亲人。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工具,任凭他们算计利用。” 萧令月微眯眼睛:“他们?” 寒寒低声说:“除了大舅舅以外,萧家人都是这样。” 萧令月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说的大舅舅,是指萧轩吗?” 萧家的大公子。 从血缘上算,寒寒确实要叫他一声大舅舅。 “嗯。”寒寒点点头。 “他们怎么利用你了?”北北童音清冷地问道。 寒寒小脸上露出一丝嫌恶的表情,低低地说:“萧家一直想打我爹爹的主意,以前利用过我好几次,想给爹爹床上送女人!” 萧令月:“” 她瞬间被恶心到了,眉心紧皱:“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寒寒小声说:“挺早以前了,那时候我还不太懂事,听人说,萧家是我外祖家,就有点好奇。” “后来,萧将军在皇宫里见到我,把我带去了萧府。萧府的人都对我很客气、很热情,所有人都捧着我,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我觉得很高兴,就经常去。” “但是,萧家人特别喜欢问我王府里的事,还有爹爹的行踪去向。” 正文 第380章 第380章 第380章 寒寒低落地说:“我每次从萧府回去,他们都会叫人送我,我怎么拒绝都没用那个女人进了王府就不肯走,总是有意无意的往爹爹身边凑。” “一次两次我还没看出来,但是次数多了,我也渐渐觉得奇怪。” “后来有一次,我去萧府里玩,萧家人就一直劝我多留会儿,直到天黑了都不让我回去,让我在萧府住下。” “我以为他们是真的想留我住下” “结果,天黑之后,萧家人就瞒着我去找了爹爹,说我不肯回家,要爹爹亲自来接我。” “爹爹以前是不去萧府的,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那次因为我,爹爹就来了,结果没想到” 寒寒小脸闪过一丝恶心和怒意,紧紧咬着牙说:“萧家人竟然打着我的名义,把爹爹引到了后院里,有个脱光衣服的女人在屋子里等着爹爹!” “爹爹一进门,她就扑到他身上去了” 萧令月听着他说,可以想象出那副恶心的场面。 她蹙眉道:“这些事情,寒寒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家想送女人给战北寒,虽然是利用了寒寒做跳板,但肯定不会当着他的面。 战北寒也不可能把这种污浊事告诉他。 那寒寒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得这么详细,竟好像是亲眼撞见了一样。 萧令月脸色微变。 寒寒咬牙说道:“是夜七告诉我,爹爹来了,我就跑了出去,萧家人还想拦我,但是没拦住,我就看到了。” 北北一脸同情地看着他:“后来呢?那个女人得逞了吗?” 北北忽然想起现在翊王府里的那个侧妃。 难道寒寒说的就是她? 寒寒却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满:“当然没有,爹爹差点要杀了她,萧家人就跑出来求情,不知道跟爹爹说了什么,爹爹竟然就这么放过她了。” 萧令月不解地问道:“你说的那个女人是谁?” “萧如兰!”寒寒嫌弃地说,“就是萧将军那个女儿,听说是我亲生母亲的妹妹,她可虚伪了!” 萧令月震惊道:“你确定是她?” 寒寒肯定地点点头:“就是她!当初她想给爹爹献身不成,爹爹没要她的命,是萧家人自己心虚,还把她送到道观里住了三年,说是去祈福的,其实就是没脸见人。” 萧令月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萧如兰的年纪比她只小了三岁,今年已经二十了,却还没有定亲。 古代的女子十五岁及笄,就可以相看婚事了,十六七岁便可以嫁人,像萧如兰这样,一直拖到二十岁还没有定亲的,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萧令月本来还以为是萧如兰眼光高,一心想嫁给襄王做王妃,所以才拖着不肯定亲。 结果 她竟然是因为勾引过战北寒,脱衣献身不成,吓得去道观里躲了三年,这才耽误了婚事? 这肯定不是萧如兰自己一个人的主意。 听寒寒的说法,萧家所有人应该都参与其中,联合起来利用寒寒做了这个局。 至于目的,应该就是想送个女人进翊王府。 正文 第381章 第381章 第381章 毕竟,翊王妃已经“死”了,王府女主人的位置空缺,虽然留下了一个拥有萧家血脉的孩子,但寒寒年纪还小,又深受昭明帝宠爱,不是萧家可以随便掌控的。 再加上战北寒的性格,虽然娶了萧家的女儿,却和萧家一直不亲近。 萧家想再送一个女儿进王府,拉近自家和战北寒的关系,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事。 只是萧令月没想到,萧家想送的竟然是萧如兰。 而萧如兰竟然也愿意 小姨子主动想攀上姐夫,还利用了亲侄子。 萧令月不得不承认,她被萧家的这种做法恶心到了。 “更讨厌的还是后面!”寒寒忿忿不平地说道,“爹爹后来不许我再去萧府,我也不想再理他们了,但是萧夫人还是一直来找我,端着外祖母的架子,跟我说了很多讨厌的话!”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北北好奇地问。 “都是一些老掉牙的话,说什么我亲生母亲死了,我爹爹早晚要娶别人的,让我小心点!” “又说,与其让我爹爹娶别的女人,不如让萧如兰嫁进王府,她毕竟是我姨母,要是做了我爹爹的王妃,肯定把我当亲儿子看” 寒寒愤怒地说道:“说来说去都是这些话,她就是想把她女儿推给我爹爹,还想利用我当说客,简直把我当傻子!” 北北皱眉说道:“萧家人竟然这么过分吗?” “他们就是觉得我年纪小,好糊弄,所以都来骗我”寒寒眼里露出难过和委屈。 曾几何时。 他也是真心把萧家人当成亲人的。 因为从小没有娘亲,寒寒以前对有关娘亲的事情,都格外在意和好奇。 萧家是他亲生母亲的娘家,小家伙心里天然就有种亲近感。他跟萧家人走得近,经常往萧府里跑,从某方面来说,也是想通过萧家其他人,悄悄在心里勾勒想象生母的影子。 却没想到,萧家人把他当棋子,当工具。 利用他也就算了。 利用过后还想骗他,一次又一次。 寒寒只是年纪小,又不是真的笨,何况他身边并不缺真正爱护他的亲人。 萧家人的虚情假意和利益算计,其实根本骗不到寒寒,只是因为他们都是自己娘亲的家人,寒寒才觉得格外委屈。 他本来就没有娘亲了,外祖父一家还想利用骗他,怎么可能不委屈呢。 “你没有跟你皇祖父告状吗?他们这么算计你,你都不生气?”北北蹙眉问道。 “我生气啊!”寒寒委屈巴巴地说道:“我可生气了,但是” “但是什么?”北北一脸不理解。 既然生气,那就报复回去啊。 有什么好委屈的? 昭明帝那么疼爱寒寒,如果知道萧家人敢在他身上打主意,又利用又算计,昭明帝绝不会轻饶了萧家! 但直到现在,萧家依然好端端的,一点事都没有。 北北不禁怀疑,寒寒恐怕根本没有把萧家人对他做的事情,告诉他皇祖父。 正文 第382章 第382章 第382章 “但是”寒寒垮下小脸,有气无力地说,“萧家毕竟是我外祖家啊。” 北北道:“那又怎么样?” 寒寒抬头看他:“你没理解吗?萧将军是我亲生母亲的父亲,他们一家子都跟我生母有关系” 北北无语地打断他:“我知道外祖家是什么意思,我问的是,那又怎么样?” 寒寒傻了:“” “因为他们跟你生母有关,你就投鼠忌器了吗?”北北童音清澈冷淡。 “投鼠忌器,是什么意思?”寒寒一脸迷茫。 北北嘴角抽了抽,懒得解释,干脆问道:“你为什么不把受欺负的事情告诉你皇祖父,让他给你出气?” 寒寒蔫蔫地说道:“我不想让皇祖父生气。” “还有呢?”北北不相信只有这一个理由。 “还有,”寒寒小声说道,“要是皇祖父特别生气,萧家就惨了,他们都是我生母的亲人,我也不想把他们怎么样。只要他们以后不来招惹我就行了。” 萧令月听着心疼极了。 她眼眸发暗,心里升起一股怒火。 萧家以前苛待她,算计利用她也就罢了。 竟然还敢算计她的孩子! 让人忍无可忍。 北北嫌弃地看了寒寒一眼,不客气地说:“你是不是傻?” 寒寒:“” “你觉得会算计利用你的人,配得上做你的亲人吗?你别侮辱这两个字了。”北北犀利的评价道,“要是照你这么说,沈家人还是娘亲的亲人,他们一直想害娘亲,难道我和娘亲都要忍着?” 寒寒瞠目结舌,下意识说道:“当然不!” “那你为什么要忍?不是傻是什么。”北北声音清澈冰冷,一字一句地说道,“所谓亲人,不是只有血缘就够了,他们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他们,以德报怨是笨蛋才会做的事!” 萧令月赞同地说道:“这一点,北北说得对。” 她蹲在寒寒面前,伸手摸摸他的小脸,心疼地说道:“真心爱护你的亲人,是不会希望你受任何委屈和不开心的,明白吗?” 寒寒点点头:“我明白。” 继而又说道:“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也不想追究。只要萧家人以后老老实实的,别再想着利用我就行了。” 寒寒是个宽容大度的孩子,一般不爱记仇。 这或许和昭明帝从小对他的教育和宠爱有关,虽然年纪还小,但在他身上,有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热烈光芒,像个暖洋洋的小太阳一样,干净又纯粹。 萧令月很喜欢寒寒这种心性。 北北的性格却与寒寒不同,外表清冷安静,实则非常记仇。 这一点,从北北明知道战北寒和他的关系,却至今不肯叫一声爹爹就能看出来。 听到寒寒这么说,北北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笨蛋!” 这如果换成是他。 萧家从上到下,一个都别想跑掉。 正文 第383章 第383章 第383章 寒寒没听到北北的吐槽,说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委屈,他觉得心情又好了起来,俊秀的小脸朝气满满。 萧令月不放心地问:“除了你说的这些,萧家人还有在别的地方欺负过你吗?” 寒寒摇头:“没有了,除了和爹爹有关的事情,萧家人对我还是挺好的,经常会给我送东西。” 说着,他又有些纠结地道:“但是我不太想要,我总觉得,他们只是在讨好我,不是真的想对我好” “那就不要!不管他们给你送什么,你不想要就拒绝,不用勉强自己。” 萧令月捧起他的小脸,认真地说道,“寒寒,你要记住,你是翊王府的世子,北秦皇家的子孙,只有别人讨好你的份,你永远不用委屈自己去迎合任何人。” 当年,她狠心把寒寒单独留下,只带走了身体虚弱的北北。 这是萧令月最亏欠他的地方。 所以有些时候,她会比对北北更在意寒寒的心情,不希望他受一点委屈。 她的孩子,值得起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寒寒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嗯!” 北北站在旁边,抿了抿唇,心里有一种被忽略的失落感。 还没来得及委屈。 萧令月忽然伸手将他拉过去,将两个小家伙一起抱在怀里,各亲了一下他们的小脸:“你们两个都是娘亲的宝贝,千金不换!谁也不能让你们受委屈。” “娘亲。”寒寒幸福地往她怀里钻了钻。 北北抿紧的唇角放松下来,不自觉微微扬起,歪头靠在娘亲怀里,轻轻蹭了一下。 萧令月搂着两个孩子亲昵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正事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去看太子妃,快走吧。” “是哦。” 寒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皇伯母刚刚怀上小宝宝,又遇到了刺客,心里肯定很害怕,娘亲待会儿能安慰她一下吗?” “这是自然。”萧令月跟着他往前走,笑问道,“你很高兴太子妃有了小宝宝吗?” “高兴啊。” “因为你很喜欢太子妃?” 寒寒歪了一下头,认真地说道:“不止是因为喜欢,皇伯母如果一直没有小宝宝,日子会很难过的。” 北北惊讶地看着他:“你居然还懂这个?” “我又不是笨蛋。”寒寒不满地撅起嘴。 继而又说:“就算我不懂,在皇宫里见多了也自然懂了。皇祖父的后宫里,那些没有生过孩子的嫔妃,日子就过得不太好,比那些有孩子的嫔妃差太多了。” “虽然皇伯父的东宫里,没有皇祖父那么多妃子,但要是皇伯母一直没有孩子,等到皇伯父以后登基了,她就会地位不稳,连朝中的大臣都会对她有意见。” “我是喜欢皇伯母,她对我好,所以我也希望她过得好,要是皇伯母能生下一个健康的小弟弟就好了!” 萧令月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微微一叹,又笑道:“放心吧,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也很想知道,太子妃这突如其来的有孕,到底是怎么回事。 希望不要让寒寒失望才好。 不多时,母子三人便来到了太子妃所住的厢房前。 正文 第384章 第384章 第384章 还没靠近厢房所在的院子,萧令月母子就被戒卫的禁军拦下了。 萧令月往院内看去,除了外围的禁军之外,厢房门口还站着两排龙鳞卫,剑戟耸立,阵仗森严。 寒寒解释道:“昨天刚遇过刺客,皇伯母又怀上了小宝宝,皇伯父很担心她的安全,所以就特意找了爹爹,调了一队龙鳞卫过来保护。” 萧令月点点头:“应该的。” 太子妃身子不好,多年没怀上孩子。 这一胎如果平安生下来,无论是男是女,都将是太子的第一个子嗣。 而且还是嫡出。 太子初为人父,怎么紧张都不为过。 有寒寒在,禁军也没有多做阻拦,只略微询问了两句就放行了。 到了厢房门口,龙鳞卫比禁军更加熟悉寒寒的脸,纷纷抱拳行礼:“见过世子。” “皇伯父在里面吗?”寒寒问道,“太医还在给皇伯母看诊吗?” “太子殿下刚看完太子妃,现下不在。太医已经诊断完毕,下去开方子了,太子妃在屋里休息。” “那我能进去看她吗?” 寒寒又介绍道:“这是我姨母,皇祖父让她过来照看皇伯母的。” 龙鳞卫看了萧令月一眼,恭敬道:“请世子稍等。” 语毕,便进屋禀告,很快就出来了:“太子妃请世子和沈姑娘进去。” 萧令月这才带着两个孩子走进屋内。 厢房里依然门窗紧闭,穿过一扇槅门后,太子妃独自倚靠在床头,双手轻轻覆在肚子上,苍白秀丽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皇伯母!”寒寒欢快地跑了过去,“我和娘亲来看你了,你感觉好点没有?” “已经好多了。”太子妃温柔一笑,又对萧令月点点头,“看到沈姑娘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昨夜之后,有不少官员的家眷都遇害了。 那些平时养尊处优、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贵夫人们遇上刺客,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死伤十分严重。 太子妃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她是真的很高兴萧令月逃过一劫。 “太子妃和殿下能平安无事,才是大幸,听说太子妃还因祸得福了,真是喜讯啊。”萧令月笑了笑,目光看向她下意识护住的肚子。 太子妃苍白的脸颊微微一红,嗔怪地看着寒寒:“是你说的?” “皇祖父说娘亲懂医术,又生过孩子,可以照顾皇伯母。”寒寒狡黠地眨眨眼睛。 太子妃失笑,对萧令月道:“又要麻烦沈姑娘了,请坐吧”话未说完,她看到萧令月身旁的北北,不由眼睛一亮:“沈姑娘,这是你儿子吗?” “是的,他叫北北。”萧令月摸摸北北的小脑袋,轻声说,“给太子妃问安。” “不用了,过来给我看看。”太子妃朝北北招了招手。 北北走过去。 正文 第385章 第385章 第385章 太子妃握着他的小手,细细看了片刻,抿唇笑道:“这孩子生得可真是漂亮精致,比寒寒还要好看些,乍一看我都要以为是个小姑娘了。你今年多大了?” “五岁。”北北淡淡道。 “皇伯母,北北比我小哦,他要叫我做哥哥的。”寒寒语气有点小得意。 “是吗?皇伯母怎么看着,他比你要懂事稳重,倒像是你的哥哥?”太子妃故意打趣道。 寒寒睁大眼睛,抗议道:“皇伯母,你不能这样啊!” 太子妃扑哧一笑。 “他真的比我小,我才是哥哥!”寒寒更急了。 “瞧你急的,哪有做哥哥的样子?”太子妃笑得不行。 “可我真的比他大。”寒寒扭头朝北北求证,“北北你说,我是不是哥哥?” “”北北撇了撇嘴,懒得理这笨蛋。 萧令月眼里满是笑意:“北北确实比寒寒要小一些,但也没小太多,他们两个是同年的。北北的性子比较安静,所以不太爱说话。” “安静点好,看着就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太子妃柔声说道,右手不自觉地轻抚了下自己的肚子,脸上的笑意更加温柔了。 她刚刚得知有孕,正是母爱满怀的时候,看到寒寒和北北站在眼前,心里就忍不住联想起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生下来是男孩还是女孩?是安静还是调皮? “你们两个去外间坐吧,喝点水休息一下,娘亲和太子妃说说话。”萧令月将两个孩子赶了出去。 有些话不适合让小孩子听见。 重新回到床边,看着斜倚在床头、眉眼间满是母性和温柔的太子妃。 萧令月忽然感觉有些话说不出口。 她在床边坐下来。 太子妃觉得奇怪,但也没追问,反而体贴地说道:“沈姑娘,我这才刚有孕,虽然从前也怀过一胎,但到底心里没底。你是懂医术的,又生过孩子,想来比我有经验许多,我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你吗?” 萧令月点点头:“当然可以,陛下就是因为这个,才特意让我过来照看太子妃的。” “那真是太好了。”太子妃眉眼舒展,笑得很开心。 她推心置腹地对萧令月道:“不瞒你说,我身边一直没有同龄的手帕交,待字闺中的时候还有几个,可在我成为太子妃后,跟她们的关系也变得不一样了宫里人多嘴杂,太子殿下也没有生母帮衬,我这冷不丁有了身孕,想找一个能信得过的人汲取些经验,都是件难事。幸好有沈姑娘你了。” “太子妃不用客气,直接叫我沈晚就行了。” 萧令月看得出太子妃说的是真心话,不由有些疑惑:“我和太子妃也只见过几次,您就这么相信我吗?” 连怀孕这种大事,也敢和她探讨经验,难道不怕她另有居心,故意误导想害她的孩子吗? 太子妃笑道:“我相信父皇、三弟还有寒寒的眼光。他们都没有不放心你,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陛下和寒寒就不说了,但是翊王” 他从来就没放心过她吧? 要不是拗不过寒寒,他早八百年就对她动手了。 “翊王怎么了?”太子妃问道。 正文 第386章 第386章 第386章 “没什么。”萧令月摇摇头。 关于战北寒的话题,她之前跟太子妃讨论过,感觉太子妃误会得有点深。 这也不是重点,暂时就不说了。 萧令月话归正题,认真地说道:“陛下让我来照看太子妃,我心里也确实有些疑虑,但在这之前,太子妃能否让我先把把脉?” “可以。”太子妃伸出手腕。 萧令月也不含糊,两指搭上她的脉搏,细细诊断起来。 过了片刻,她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指腹下的脉象圆润滑动,明显有着气血不足的虚弱,但是仔细感受下来,竟然隐隐约约有流珠的痕迹。 真的是滑脉! 萧令月一时有点不敢置信,再三确认,确实是滑脉没错。 这种脉象,在她昨天给太子妃上药的时候还没有,现在却有了。 虽然脉象还很浅,但只要是有经验的大夫,仔细诊断一下,并不难发现。 这是怎么回事? “沈晚,怎么了?”太子妃看她脸色有些凝重,不禁担心道:“难道是胎儿有不妥?” “没有,是我自己医术不精,想多确认一下。”萧令月回过神,若无其事的放下手。 太子妃松了口气。 萧令月道:“从太子妃的脉象上,似乎有些气血不足的症状,是受了伤吗?太医给你看诊的时候都怎么说?” 太子妃点点头:“我是受了些轻伤,失了些血,幸好没有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太医说,孩子还太小了,脉象有些浅,需要好好静卧养胎,尽快把血气补足起来。别的也没说什么。” 萧令月微眯了一下眼。 太医的诊断不能说是有错,但也无功无过。 孕妇本来就容易贫血,何况太子妃本就体弱,又受了伤。 气血不足也是很正常的。 这倒不是大问题,只要好好补充营养,把血气补上来,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可奇怪的是,太子妃为什么会怀孕呢? 她这种身体状况,没孩子才是正常的,突然有了孩子,才更叫人想不通。 难道太子妃的滑脉并不是有孕,而是其他问题造成的? 这样想着,萧令月又问了太子妃一些日常问题,却惊讶的得知,原来太子妃早在半个月就开始感觉不舒服了。 恶心、体燥、胃口不调,夜里也睡不安稳。 有时候还会莫名其妙的心情不好,连太子都觉得奇怪。 但是把太医叫来一问,却没有检查出问题。 太子妃不好意思地说:“我原以为是最近天气的影响,才让我一直觉得不舒服,又不想让殿下担心,所以也没敢声张。” 萧令月一时无话可说了。 这些体征反应,确实是初有孕的人会有的。 正文 第387章 第387章 第387章 因为每个人体质不同,妊娠反应也不一样。有些人刚怀上就孕吐得死去活来,而有些人直到把孩子生下来,都不知道孕吐是什么感觉。 萧令月就是后者。 她在怀两个孩子的时候,因为要躲避战北寒的追杀,每天都恨不得提心吊胆的,根本顾不上什么妊娠反应。 “可能是太子妃的体质比较敏感吧。”她安慰道,“有些人怀孕反应特别快,大夫都来不及确认,脉象上也摸不出来,但身体就是能感觉不舒服。” 太子妃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上一次有孕的时候,也是提前许久就感觉身子不适了,太医也看不出所以然。” 居然还不是第一次,以前也有过类似情况。 萧令月默默心想:这要是真的,那太子妃可能是真的怀上了。 如果是其他症状导致的滑脉,一般过个几天,等身体恢复了就会自然消失。 而喜脉却不同。 随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喜脉只会越来越清楚明显,直到孩子出生为止。 换句话来说,想要确定太子妃是不是真的有孕,其实很简单。 只要等一段时间,看看脉象有没有变化,就可以断定八九成。剩下的一两成更简单,只看她的肚子会不会大起来就知道了。 这样一想,萧令月也就不着急了。 她更疑惑的是另一件事。 “太子妃,我能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太子妃点头,“你直说就是。” “我先前给太子妃把过脉,对你的身体情况也算有些了解。”萧令月委婉地问道,“太子妃自己心里想必也有数,这个孩子来得突然,我有些好奇,太子妃是不是做了什么?” 明明不应该有孕的人,却突然有孕了。 如果不是天降奇迹,那就只可能是人为促成的。 太子妃微微一愣,冰雪聪明地问道:“你是想问我,有没有用过助孕的法子吗?” 萧令月点点头:“我只是从大夫的角度,想多了解太子妃的情况,并没有打探你和太子私事的意思。” 太子妃却并不介意:“不瞒你说,这些年我一直没有身孕,虽然殿下体贴,可我心里终究是有些着急的,所以私底下,我也确实用过一些药方,希望能有助身体。” 萧令月凝声问道:“太子妃用的药方都是从哪来的?” “有些是太医开的,有些是后宫秘制的,还有一些是我娘家人从民间搜寻来的偏方,我都用过。” 太子妃摇摇头:“但是大多都没什么用。” 萧令月皱眉道:“你用了多长时间?那些药方还在吗?” “断断续续也用了好几年了,每个方子用的时长和剂量都不一样,我也记不清了。”太子妃无奈地笑道,“最近这几年,我始终药汤不离口,养身的、治病的,具体喝了多少我自己都算不明白。” “药方倒是还在,我一直收在身边的,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萧令月没有回答,而是再次确认道:“太子妃真的确定,你用过的那些药方对你无效吗?” 如果真的无效,她现在根本不可能怀孕。 萧令月很怀疑,太子妃用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助孕药方里,可能混进了虎狼药。 什么是虎狼药? 普通的药方都是以治病养身为主,对病人的身体没有伤害,或者伤害很小。 而虎狼药却正好相反。 正文 第388章 第3章 第3章 它们存在的原因不是为了治病,而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 比如说助孕,振奋精神,强行吊命等等。 为了达到这种目的,研制药方的人往往会使用一些药性凶猛,甚至含有剧毒的药材,不管病人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了。 使用过这种药方后,人的身体就会如同被虎狼咬噬一般,遭受重创,然后渐渐亏空损耗,直到最后丧命! 萧令月眸色冷凝。 古代女子大多母凭子贵,她见过最多的虎狼药也跟助孕有关。 而且,药效确实灵验无比。 有些助孕的偏方,只要连续服用一段时间,再不适合有孕的女子也能奇迹一般怀上孩子。 但,基本都生不下来! 过于猛烈的药性,往往会掏空孕妇的身体,最后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 女子怀孕生产,本就是大大损耗身体的事。 尤其是在古代,生孩子更是在鬼门关里走一遭。 身体健康的女子都能自然受孕,如果不能,就意味着母体本身可能有问题。 不先把身体调养好,却想借用一些偏方帮助有孕,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得不偿失。 萧令月感觉,太子妃应该不会做这种蠢事,但是也不能完全断定。 毕竟对于太子妃而言,她太需要一个孩子了,这不仅关乎她和太子夫妻之间的感情,更关乎东宫的地位稳固。 所以,太子妃也有可能病急乱投医,胡乱使用偏方,才有了如今的身孕。 要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萧令月没有急着下定论,还是要看太子妃怎么说。 太子妃听到她的话,一时也有些不确定了:“我服药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先前一直没动静,我便以为那些药方对我都没有效果,但是这次”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安,手轻轻覆在肚子上:“我自己也没想到,竟然真的能怀上。” “或许我调养这些年,身体已经逐渐恢复了,所以才有了这个孩子。那些药方到底有没有效,我也不能确定。” 萧令月心里跟明镜似的。 太子妃这样说,显然是自欺欺人,或者安慰自己。 她的身体有没有恢复,她自己应该是最清楚的。 萧令月给她诊过脉,同样很清楚。 以太子妃目前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自然受孕的。 这一胎来得这么突然又奇怪,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她服用的某些药方起了效果。 “沈晚,你忽然问起这个,是不是我以前吃过的药方对我的孩子有影响?”太子妃忽然紧张起来,抓着萧令月的手问道,“我的孩子不会有事吧?” “你别紧张,我不是这个意思。”萧令月急忙安抚道,“你现在的脉象很稳定,只要好好养着,想必不会有事的。” 太子妃松了口气:“那就好。” 萧令月不动声色地道:“不过,毕竟是药三分毒,太子妃现在有了身孕,就更要注意一点,除了太医开的安胎药之外,其他的药方最好还是别碰了。” 正文 第389章 第389章 第389章 “这是自然!你不说我也不敢再碰了。”太子妃心有余悸。 “如果方便的话,太子妃能不能把你以前用过的药方,拿给我看看?”萧令月问道。 如果能看到那些药方,她就可以分辨出是不是虎狼药。 如果是,用的药量又有多大,还有没有缓和的余地? 这一点相当重要。 太子妃想了想,也没拒绝:“可以,不过那些药方我都收在东宫寝殿里,这次出来没有带上。等回京之后,我请你去东宫坐一坐,你再帮我好好看看吧。” 助孕这种药方,多少都是有些尴尬和避讳的,太子妃也不好意思拿给太医看。 宫中虽然有女医,但一方面医术寻常,比不上太医。 另一方面,女医常年在宫中行走,底细未必清白,太子妃也怕她们被有心人收买,反而不如沈晚一个外人来的可信。 毕竟,沈晚跟她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又有寒寒在中间调和,她更没有害她的理由。 说完药方这件事,萧令月心里大致就有数了。 太子妃刚有孕,也不宜劳神费心想太多,萧令月便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跟她说起一些孕期相关的事情。 太子妃果然很感兴趣,听得十分认真。 她虽然不是第一次有孕,但上次的经验惨痛无比,孩子也没能保住。 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太子妃只会比上次更加谨慎小心。 萧令月生过孩子,又平安把北北养到这么大,她的经验对太子妃来说十分有价值。 更何况,萧令月还懂医术,说了不少养胎和伤胎的知识和避讳,太子妃一边听一边牢牢记下,心想着等回京之后,一定要请她来东宫细说,让人用笔墨记下来。 两个女人就着怀孕的话题聊得十分投契,不知不觉就过了时间。 这时,槅门被轻轻推开了。 太子亲自端着一碗安胎药走进来,笑问道:“你们在聊什么这么高兴?本宫在门外都听到笑声了。” “太子殿下。”萧令月起身行礼。 “坐吧,寒寒已经跟本宫说过了,是父皇让你过来的,不必客气了。”太子摆摆手,径直走到床边,将安胎药递给太子妃,“刚温好的药,慢点喝。” “殿下怎么亲自过来了?肩上还有伤,也不好好休息,让太医来送就行了。”太子妃接过安胎药,眉眼幸福安然,语气却带着嗔怪。 萧令月眼尖的看到太子的右臂肩膀处,衣服有些紧绷,似乎是肩头缠了纱布的缘故。 太子身上也带着一股伤药的气味,遮住了血腥气。 “本宫只是皮外伤,又无大碍,躺着也是无趣,还不如来陪陪你。”太子坐在床边,小心的伸手护着太子妃,仿佛她是一个脆弱的玉瓷娃娃,生怕磕着碰着。 声音更是温柔无比:“躺了一上午,身子感觉怎么样?还反胃吗?” “好多了。”太子妃羞涩地抿抿唇,低头喝药。 太子低眸看着她,嘴角噙着笑,仿佛忘了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 萧令月:“” 啧,好大一碗狗粮。 正文 第390章 第390章 第390章 太子妃喝完药后,眉眼间便浮出几分倦色。 萧令月起身道:“太子妃刚有孕,应该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我就不留你了,往后有空的话,多过来坐坐。”太子妃说道。 “没问题。”萧令月笑着点头。 太子看了她一眼,扶着太子妃躺下,温声道:“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过来看你。” 太子妃点点头。 萧令月退出房间,两个孩子正坐在外间吃点心,闻声抬起头来。 “娘亲,跟皇伯母说完话了?”寒寒问道。 北北也抬起头。 “说完了。”萧令月朝他们招招手,“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沈姑娘留步。”太子从隔间里走出来,“本宫有些事情想问沈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令月微微奇怪,便让两个孩子在屋里等着,她和太子一起走到屋外。 太子开门见山道:“听闻昨晚,是沈姑娘第一个发现了刺客,救父皇于危难中,本宫该好好谢谢沈姑娘才是。” “殿下客气了,我也只是侥幸而已。”萧令月并不居功。 “沈姑娘是在哪里遇到刺客的?”太子问道。 “是半夜时候,我被巨响声惊醒,又看到了正殿方向亮起的火光,感觉事情不对,便带着寒寒和北北赶往正殿。” 萧令月顿了顿,又说道:“为了赶时间,我没走大路,是抄小道过去的,途中经过一个偏僻的荷花池,便看到那些刺客从荷塘里浮出来。” “这么说,那些刺客一直藏在水下?”太子眼神微沉。 “没错,而且看起来已经蛰伏很长时间了。”萧令月坦然说道,“他们水性极佳,藏在水中不露一丝痕迹,看样子不像是北秦人。” 北秦的疆土在北方,气候较为干燥,国土境内也没有太多河流。 受地域环境影响,大部分的北秦人都不通水性,个个都是旱鸭子。 而南燕则正好相反。 位处南方,气候湿润,境内河流水系众多。 萧令月上辈子见过的南燕人,个个都水性极佳,水下作战能力极强。 太子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微微点头:“跟本宫判断的差不多。” 萧令月趁机问道:“太子殿下昨夜遇到刺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和太子妃是怎么受伤的?” 不是她小看太子。 而是太子的武功实在是很一般。 他自己就不是那些刺客的对手,还要护着一个毫无武功的太子妃,更是难上加难。 夫妻两所住的院子里虽然有禁军保护,但是禁军对上刺客的战斗力,实在是不值一提。但太子夫妇不但成功从厢房逃了出去,还反杀了几名刺客,最后成功躲过一劫。 太子笑道:“这个要感谢三弟,若不是他未雨绸缪,本宫和太子妃也不能幸免于难。” 萧令月惊奇道:“跟翊王殿下有关?” 太子点点头,继而撩开衣袖,露出一截清瘦有力的手腕:“本宫能躲过一劫,全靠它出其不意。” 萧令月定睛一看,太子的手臂间戴着一个特制的玄铁护腕,上面的花纹微微凸起,似乎藏有机关。 她一下子想到太子厢房里,那几个被反杀的刺客。 听说他们都是被毒死的。 正文 第391章 第391章 第391章 萧令月恍然大悟:“是护腕里藏的暗器?” “没错。”太子笑意微冷,“这还是三弟从南燕刺客身上学来的!以前本宫也遇到过暗杀,险些折在刺客所藏的暗器下,三弟得知后,就命人打造了这样一个护腕,让本宫戴着防身。” 用战北寒的话来说:“大哥你武功不行,又不像父皇常年在皇宫里,干脆多带点防身东西,总能用得上!” 结果一语成谶。 要是没有这个防身护腕,太子随身保护的暗卫也不在身边,他和太子妃就真的危险了。 “原来如此!”萧令月暗自心想。 这就跟她给北北准备了各种毒药粉包一样,都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战北寒跟太子的兄弟感情确实很不错。 “大哥!”战北寒的声音冷不丁传来。 太子和萧令月同时转头。 只见男人一身玄衣银纹,大步走进院内,面容俊美凌厉,眉眼间似乎萦绕着一股戾气,还未走近便能闻到他周身散发的血腥气。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走来,冷冷扫了萧令月一眼:“你们在说什么?” 萧令月感觉,这话好像有几分质问的意思。 太子也愣了下,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哭笑不得道:“本宫在和沈姑娘说昨夜刺客之事,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事情都忙完了?” “说刺客,需要大哥撩起袖子说话?”战北寒没回答,又瞥了一眼太子的手腕。 太子更加哭笑不得,只好将袖子放下来:“沈姑娘问起我是如何反杀刺客的,我给她看一眼罢了。” 语毕,他微微挑眉:“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战北寒没理他。 转眸又看着萧令月:“你怎么在这里?” 萧令月:“”他吃错药了吧? “陛下让我来的。”萧令月甩锅给昭明帝。 “让你来做什么?”战北寒咄咄逼问,“皇嫂刚有孕,你来得倒挺快!” 他不会怀疑她想害太子妃的孩子吧? 萧令月眯起眼睛:“陛下看我懂医术,又生养过孩子,让我来照看太子妃,翊王殿下不满意吗?” 不满意,找你爹去啊。 朝她发什么火。 “就你?”战北寒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皇嫂的胎自有太医照看,轮不到你!你可以走了。” 萧令月莫名其妙:“陛下让我来,你想让我抗旨?” 不等战北寒说话,她微嘲说道:“也行啊,你去跟陛下说,只要陛下开口,我马上就走。” 战北寒一眯眼:“你拿父皇压本王?” “我只是陈述事实,不然抗旨的罪名,翊王不在乎,我可担不起。”萧令月道。 太子明显听出了火药味,满头雾水道:“你们两个在吵什么?北寒,沈姑娘话也没说错,你好端端的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萧令月皮笑肉不笑:“大概是翊王殿下不待见我,憋着火气没事找茬吧。” 太子一听,不由责怪道:“北寒,这就是你不对了。” 战北寒:“” 正文 第392章 第392章 第392章 战北寒被气死。 他不善地瞪了萧令月一眼,又瞪着太子:“大哥,皇嫂才刚有孕,你可别被某些不怀好意的女人勾昏头了。” 竟然还帮着这个女人说话! 太子怔了怔,莫名其妙道:“你在说什么?” 萧令月倒是听明白了,这男人竟然怀疑她想勾搭太子? 他脑子抽了吧? 萧令月一阵肝火直冒,气不打一处来,咬牙说道:“翊王殿下,你说谁是不怀好意的女人?” “本王指名道姓说你了吗?你倒是很会对号入座,看来是有自知之明。”战北寒冷声讥诮。 “你”萧令月恨不得打破他的头。 “你们这是闹什么小孩脾气?”太子似乎看出什么来了,不禁好笑。 他也不在这个话题上掺和,干脆问道:“北寒,你这个时候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从昨晚救回寒寒,一大早回到相国寺后。 战北寒去见了昭明帝,便马不停蹄的接手了相国寺的防卫,开始调查和处理刺客之事。 太子的伤势不严重,本来该和他一起配合调查。 偏偏不巧,太子妃在这时候被发现有身孕,太子哪还有心思管什么刺客?干脆丢给战北寒负责。而他则辅佐昭明帝,去安抚那些受惊又受害的朝臣们,随后便匆匆赶回来陪伴太子妃。 “先前虎狼山土匪一事,父皇交给大哥负责,我是有些事想问大哥。”战北寒冷声说道。 “你想问什么就问,大哥知无不言。”太子说道。 战北寒却不言语,狭长幽冷的眸子看向萧令月。 萧令月冷笑。 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她干脆说道:“太子殿下,您和翊王慢慢聊吧,我先回去了。” 太子却道:“本宫记得,沈姑娘之前也和虎狼山结过怨,昨晚又经历了刺客之事,也不是局外人,不如留下一起听听吧?说不定有补充的地方。” 萧令月摇头:“不用了。” 战北寒同时冷声道:“她就不用了!” 太子看看他们两:“你们这是” “殿下不必多想!”萧令月似笑非笑地道,“不过是翊王殿下怀疑我有问题,不愿让我旁听内幕而已。我知道的事情,翊王也都知道,留不留都一样。” “我先告辞了!” 语毕,萧令月客气地朝太子点点头,掉头就走。 看都懒得看男人一眼。 很快,她便牵着两个孩子从屋里出来,径直往外走了。 太子看着母子几人的背影走远,无奈地看着战北寒:“三弟,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不会真怀疑她对我有心思吧?” 战北寒黑线道:“大哥,你当我瞎吗?” 他怎么可能误会这个。 “那你这是?”太子高高挑起眉。 战北寒沉默了一下,道:“沈晚这个人,疑点重重,大哥最好别让她太接近皇嫂。” “什么意思?你觉得她会害你嫂子?”太子立刻严肃起来。 正文 第393章 第393章 第393章 “那倒不会。”战北寒淡淡道,“父皇派她过来,若是皇嫂有事,她也洗脱不掉干系。她行事向来滴水不漏,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太子松了口气,随即又不解:“那你刚刚还赶她走” “本王就是看她不顺眼!”战北寒不客气地说。 太子:“” 这么说,他还真是没事找茬。 闲的吗? “而且,她无意加害皇嫂,不代表她自身没问题。”战北寒冷冰冰的说道,“她已经跟本王承认了,她不是真正的沈晚!” 太子愕然一惊,不由脱口而出:“那她是谁?” 战北寒:“本王也想知道。” “你等等,让我捋捋。”太子揉了揉额角,神情凝重道,“你说她跟你承认,她不是沈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她借住翊王府的时候。” “这么说你早知道了?”太子皱眉道,“那你没有审她吗?” “审了,但是没用。”战北寒微眯眼睛,“我怀疑她可能接受过专业训练,很懂得如何隐藏真实信息,不上重刑,很难撬开她的嘴。” 战北寒甚至觉得,以“沈晚”的嘴硬程度,就算上了重刑也不一定有用。 除非拿捏到她的软肋,否则严刑拷打都未必能撬开她的嘴。 从这一点来看,“沈晚”跟他倒是同一种人。 都吃软不吃硬。 太子问道:“她如果不是沈晚,为何会长得和沈晚一模一样,连沈家人都没发现?难道沈晚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妹?” “真正的沈晚和沈家关系本就疏远,十几年不曾见面,分辨不出来也不奇怪。她现在这张脸是假的,是通过易容手段变成了沈晚的模样,实际连真容都不敢显露。” 战北寒冰冷说道:“本王再三给她机会,她却始终不肯吐露,藏头露尾,必有奸计!” 太子迟疑道:“她虽不肯坦露身份,但也不曾做过危害我们的事,而且还救了父皇和寒寒” “那是因为本王一直盯着她,她没机会罢了!” 战北寒冷沉地说道:“她救了父皇不假,与南燕的关系不清不楚也不假!甚至就连虎狼山那边,也似有若无的跟她扯上了关系谁知道她是不是以此为手段,故意博取信任?” “这种手段奸滑、布局真假难辨的人,我们见过的还少吗?” 只是至今为止,没人做得比“沈晚”更周全,连他都抓不住马脚。 太子不由沉默下来。 “大哥,我知道你容易心软,父皇如今中毒在身,大嫂又刚有了身孕,朝中一大堆事情都等着大哥你处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谨慎小心,不要被人利用钻了空子!” 战北寒声音冰冷地提醒。 太子脸色微变,缓缓点头道:“你说得对,如你我这般身份,宁可多疑不可轻信,否则后患无穷!” 说到底,战北寒也不是无缘无故怀疑“沈晚”。 而且,不管怎么怀疑,没有真正掌握实证之前,他也没有把“沈晚”怎么样。 只是不信任而已。 这在太子看来都不算多疑,而是谨慎。 比起“沈晚”一个外人,太子自然更相信亲弟弟,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正文 第394章 第394章 第394章 战北寒思索片刻,不答反问道:“大哥之前调查虎狼山一事,有什么发现吗?” “为什么问这个?”太子道。 “先前寒寒被刺客带走,禁军抓住了两个纵火的假和尚,沈晚亲自审问过,他们都来自虎狼山,是土匪假扮的。” 这些事情太子还不知道,昨天晚上的情况实在太混乱了。 他皱起眉头:“竟有此事?” 继而又看了看战北寒:“你不是怀疑沈晚跟南燕有关吗?她亲自审的,可信吗?” 战北寒面无表情道:“可信。” 太子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说说你,一边跟我说,沈晚不可信,一边又相信她做的事,这到底是让我信她还是不信她呢?” 战北寒拧眉道:“不过就事论事罢了,哪有大哥你说的这么复杂?” “你啊”太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作为局外人,他有时候看得反而比战北寒自己更清楚。 别看他嘴里口口声声说着不信沈晚。 但实际上,他在很多事情上明明不曾怀疑她,偏要嘴硬,说出的话也不中听。 难怪两个人会吵架。 不过,这些只是小事,太子也没多说,很快回到正题。 “我之前奉父皇的命令,去处理虎狼山土匪一案,与京兆尹赵大人也沟通不少,确实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 太子沉声说道,“据京兆尹调查所知,虎狼山位于京城郊外,地形陡峭,易守难攻,又正好卡在京城官道的口子上,是一个极佳的军事地点。” “正因如此,虎狼山的土匪一直屡禁不绝,从几十年前开始就一直有。” “朝中也派兵围剿过多次,但每次铲平后不出几年,便又会冒出新的土匪,占山为王,继续残害官道上过路的商人和百姓。” 战北寒点点头:“这些事情,本王也听说过。” “但奇怪的不是这里。”太子继续说道,“我和赵大人翻查了过往的一些记载,发现以前盘踞在虎狼山的土匪,目的只是为了劫财,并非杀人取乐。” “他们虽然会打劫商队,但只要商人们老实上交银钱,他们也不会刻意为难,对过路的穷苦百姓更是视而不见,从未出现过恶意虐杀百姓的事情。” 战北寒眼眸一暗:“但是现在盘踞虎狼山的土匪,不止劫财,还害命!无论是商队还是百姓,甚至是朝中官员,只要是从官道上路过的,他们一个都不放过!” 虎狼山的土匪之所以成了北秦京城的心腹大患,跟他们的残忍手段是分不开的。 如果只是劫财,不害命,朝廷未必会下死手。 但是他们劫掠商队,残害过路的百姓,甚至还有路过的官员家属被掳走,男人被虐杀,女眷则被掳上山,被土匪活活折磨致死,残破不堪的尸体就扔在官道上,差点把路过的人给吓疯了。 可以说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手段残忍得令人发指。 这就触犯了朝廷大忌! “父皇之所以震怒,不惜调用京城守军,命我联合京兆尹、九城兵马铲除虎狼山之患,也是因为如此。” 正文 第395章 第395章 第395章 太子说道,“但是很奇怪,明明虎狼山的匪患一直都有,可唯独到了最近几年,土匪的行事才突然变得残忍起来,而且愈演愈烈。” “我翻看过去的记载,一开始那些土匪只劫商财,不伤百姓,也不害人命。” “甚至还很圆滑的花钱打点朝中官员,与朝中的关系也算平稳。” “但是后来,或许是胃口被养大了,土匪就不止是打劫商人,还伤及百姓,甚至绑架商队勒索钱财,行事越来越大胆。” “再到后来,大约是四五年前开始,土匪就不满足只是劫财了,而是开始杀人为乐。” “一开始杀的是被勒索但交不出赎金的商人,然后是被打劫但自身穷苦的百姓,再然后就是路过的官员。” “杀的越多,土匪的凶性就越大,杀人的手段也越来越残忍狠毒。” 太子想起那些卷宗上所记载的,被土匪残忍虐杀的受害者,眼底闪过一抹不忍和愤怒。 “本宫看到那些卷宗记录时,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虎狼山里住的不是一群土匪,而是一群索命的厉鬼!他们好像就是以折磨人为乐,恨不得杀遍北秦所有无辜之人!” 战北寒问道:“朝中以前也派人围剿过虎狼山,是为什么失败的?” 虎狼山的匪患不是一天两天了。 北秦朝堂也曾多次出兵围剿过,但却一直没有成效。 战北寒之前没多管这件事,所以并不清楚内情。 太子苦笑道:“朝中本以为不过一群山野匪徒,虽有凶性,但也比不过训练有素的军队,所以便派了名武将,带上一支军队前去围剿。” “然而万万没想到,那支军队竟全军覆没了,连带兵的武将都没有回来!” 战北寒脸色一变:“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太子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怎么了?”战北寒不明就里。 太子轻叹了口气:“这件事发生在五年前,正好是南燕太子与卫少容大婚的时候,你不在北秦,孤身去了南燕边关,你忘了吗?” “”战北寒微怔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 神情蓦地冷冽阴沉下来。 太子轻叹道:“大哥也不清楚,你孤身去南燕那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你回来时,浑身遍体鳞伤,心脉都差点被人刺穿了。满宫的太医守了你半个月,好不容易才救回你一条命。” “你虽从昏迷中清醒,但情况极糟糕,父皇和我都想让你在王府好好休养一阵子,等伤好了再说。” “那段时间朝堂上发生的事,父皇特意下令,不许任何人告诉你,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战北寒脸色极冷,一言不发。 “罢了,这都是过去的事,说来也是无趣,你大概知道就行,不必多想。”太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接着说虎狼山的事。” 战北寒骤然冷笑:“不必多想?大哥是怕我多想过去的事,还是多想过去的人?” 太子蹙眉。 “大哥,你放心。”战北寒薄唇冷戾地勾起,一字一顿地说道,“卫少容只是旧人,本王从来不恋旧!” 正文 第396章 第396章 第396章 太子愣怔一下,欣慰地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好。” 他拍了拍亲弟弟的肩膀:“大哥一直都相信你,父皇当年执意要给你赐婚,虽说是萧家有意设计,父皇便也顺水推舟,是想借着赐婚之事,彻底断了你不该有的妄想。” “毕竟,你和卫少容本就是不可能的!她已经是南燕的太子妃了,你又何必为了这样一个冷血薄情的女子耿耿于怀?” “别说父皇看不过去,就连做哥哥的,我也看不过去!” “所以当年,给你和萧家女赐婚,明知你不愿意,我还是站在父皇那边。” 战北寒冷冷道:“我知道!” 昭明帝当年为什么要给他赐婚,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若是真想抗旨,不是做不到。 而是,没必要了。 娶谁不是娶? 对于当时的战北寒来说,大婚娶妻,不过就是后院里多了个摆设。 他连拜堂都懒得去,直接叫人把花轿抬进府,往后院里一放就行了,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他没想到,萧家那个女人如此胆大包天! 在花轿里假装要割腕,将他骗进了新房,又趁他不备点了他的穴位,然后就 战北寒想起来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那简直是他人生中最耻辱、最煎熬的一夜。 从未有过的身体感受和内心的耻辱感反复冲击,让战北寒清醒之后气得要发疯! 他真想抓住萧令月,将她剥皮拆骨狠狠的折磨死。 结果,又被她给跑了。 直到九个月后,她扔下一个孩子跳崖自尽,尸骨无存。 战北寒有很长一段时间,始终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初,主动投怀送抱的是她; 花轿上割腕自尽的是她; 新婚夜强来的是她; 最后抛下刚出生的儿子,宁肯跳崖也不肯被他抓回去的还是她! 战北寒感觉自己这辈子最大的耻辱都落在她手上,被她耍得团团转,偏偏她又干脆利落的死了,尸骨葬于深渊,让他连最后报复的机会都没有 战北寒的脸色阴晴不定。 太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在感叹着:“我本来以为,父皇即使赐婚,让你娶了萧家女儿,以你的性格,八成也只是把她往后院里一放,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可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和她有了孩子” “更没想到的是,萧令月竟然还逃了出去,最后不明不白的死了。” 太子想起五年前那一场混乱,心里仍是有许多疑问,但想想那也不重要了。 他笑道:“还好她把寒寒留给你了,那孩子长得像你,性子却比你好,即使你以后不愿再娶妻,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单从这点上,萧令月也算对得起你了,至少她给你生了寒寒。” 正文 第397章 第397章 第397章 战北寒冷不丁地问道:“大哥,你觉得,她是真的死了吗?” “你说谁?”太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令月!”战北寒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眼神分外阴沉,“当年她跳崖自尽后,本王亲自带着人,在崖底搜了半个月,却连她一片衣角都没找到!” “本王总觉得,她那么阴险奸诈诡计多端,怀着身孕都能躲我九个多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我逼的跳崖寻死?” 战北寒心里一直存了个疑影,从来没跟人提起过。 他始终觉得,那个女人没那么容易死。 说不定,她就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不过是借着跳崖诈死,趁机摆脱他罢了。 “阿嚏!” 另一边的萧令月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莫名的寒意沿着脊背直窜而上。 她不禁哆嗦了一下:“什么情况?突然一阵恶寒。” “娘亲是不是着凉了?”两个小家伙同时抬头,担心地看着她。 “应该不是。”萧令月喃喃道。 这种仿佛被猛兽盯上的恶寒感,是怎么回事?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一边。 太子闻言诧异无比:“你怀疑萧令月没死?证据呢?” 战北寒一言不发。 太子道:“当年萧令月逃出翊王府,你一直不肯说你们新婚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亲自带着人满京城的追捕她。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又是亲眼看着她跳崖的,临死之前把寒寒给了你” “这不止是你看到了,你带过去的所有士兵都有目共睹,崖底你也去看过了,那么深,她若是真跳下去了,怎么可能还有命在?” 战北寒阴冷地说道:“但萧令月不是普通女人,她懂武功,而且轻功一流,龙鳞卫围追堵截都拦不住她!即使她真的跳下悬崖,只要事先有所准备,未必会死!” “证据呢?”太子问道,“你说的只是可能,有证据吗?” “本王至今没有找到她的尸骨!” “这不能证明什么。”太子摇摇头,“我知道她跳崖的位置,已经是深山范围了,难保不会有虎狼之类的猛兽。” “别怪大哥说话难听,她那个时候刚刚生过孩子,应该很虚弱吧?就算有武功在身,她一个女人家,深更半夜跳下悬崖,生还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万一,她的尸骨被山中野兽先发现,被啃噬、被拖走也不是不可能。” 战北寒眼神更加阴沉:“她刚跳下去,我就带人去了崖底,没有发现任何野兽痕迹!崖底别说血迹,连一片残破的衣角都没有,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什么。” 太子微微蹙眉,冷静地分析道:“退一万步说,即使萧令月真的没死,她只是诈死逃走了,那这么多年下来,你暗中肯定也找过她,为什么从来没发现蛛丝马迹?难道她不想念自己亲生的孩子吗?” “如果她真的有本事隐姓埋名,从此不再出现,你也根本没机会再找到她,那她到底是真死还是假死,又有什么区别呢?何况你连她是死是活都无法确认。” 这番话太有道理了。 战北寒一时竟无法反驳。 太子拍拍他的肩膀:“无论如何,萧令月毕竟是寒寒的亲生母亲,我知道你一直厌恶恨她,但是看在寒寒的面子上,无论她是生是死,你就放过她吧!” 正文 第398章 第398章 第398章 “放过她?”战北寒冷笑,声音里满是森然的寒意。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她最好是真的死了!若是让本王发现她还活着,本王定要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戏弄他。 萧令月。 你最好是真的死了。 要是你还敢再出现,敢让他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他一定 战北寒眸底跳跃着幽幽的火光,本就俊美锋利的五官如罩冰霜,寒意刺骨。 “说起来,我倒有个疑问。” 太子开口道:“你说萧令月会武功,而且轻功一流,但据我所知,她在萧家时并不受宠。萧家的女儿也不习武,她是从哪学来的功夫?” “本王怎么知道?”战北寒压制着冷怒说道。 太子想了想,又摇头道:“算了,反正人已经不在了,追究这些也没意义。” 他看向战北寒:“虎狼山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铲平!”战北寒直言道。 太子点点头:“之前朝中几次派人围剿,都没能将虎狼山连根拔起,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 “不过是民间匪类,即使占据地形,可竟然能将我北秦训练有素的军队覆灭,这背后若是没有高人指点,只怕是不可能的!” “而且这次,虎狼山竟然与南燕的刺客勾结在一起,本宫怀疑,虎狼山行事大变的背后,恐怕也有南燕人的手笔。” 战北寒面无表情道:“本王心里有数。” “只要是和南燕有关,你千万不可大意!”太子凝重地看着他,“你了解南燕,南燕也同样了解你。尤其是近几年来,南燕朝堂几乎成了慕容晔的一言堂,他对你有极深的恶意,若是针对你设下圈套,你更是防不胜防。” 战北寒冷戾一笑:“在北秦的地盘上,本王还怕他慕容晔?”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太子无奈道,“我只是提醒你要小心,昨晚那些刺客并没有完全被剿灭,若是返回虎狼山通风报信,你再去时,面对的就不知是何种情况。” “不管什么情况,铲平就是!”战北寒说道。 他战北寒这辈子还没怕过谁。 以前在南燕的地盘上,慕容晔尚且不是他的对手,如今身在北秦,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战北寒森然地弯起唇角:“本王只怕他不敢来,若是来了,那就都留下吧!” “昨夜刺客作乱,相国寺损毁严重,连母后的灵位都险些没保住。”太子冰冷地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戾气。 他拍拍战北寒的肩膀:“这笔账,你务必要替母后加倍讨回来!” 战北寒问道:“父皇打算何时启程回京?” “今天下午。”太子说道,“如今这种情况,母后的生忌也不宜大肆操办,父皇决定小祭一番后,即刻启程回京。” “好,我会安排沿路上的防卫,让龙鳞卫随行护送御驾回京。” “那你呢?”太子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战北寒冷笑:“回京途中,御驾正好要经过虎狼山,我打算先去探一探,省得有人通风报信,让幕后黑手提前跑了。” 太子眉梢一跳:“你一个人去?” “人多了打草惊蛇,有暗一跟着就够了。”战北寒突然想到什么,眸底幽光一闪,“再带上沈晚。” 太子惊愕道:“你不是正怀疑沈晚和南燕有关吗?带上她去探查虎狼山,万一” 战北寒冷声道:“本王要试的就是这个‘万一’!” 正文 第399章 第399章 第399章 他不怕沈晚临场叛变,只要她敢,他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顺势除了她。 而且,虎狼山与南燕刺客勾结颇深。 昨晚逃走的那个二统领,又自称是卫家人,而且似乎还是嫡出。 卫家的嫡系子孙,在南燕的地位非同一般,如果不是图谋极大,二统领不可能轻易以身犯险,蒙头遮脸的跑到北秦京城来。 他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试一试沈晚,看看她这颗墙头草,到底是向着南燕还是北秦。 “阿嚏!阿嚏!” 另一端,萧令月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厢房,却依然喷嚏打个不停。 北北掏出手帕递给她,担心道:“娘亲不会真的着凉了吧?” 都打了一路的喷嚏了。 “要不要找太医看看?”寒寒也跟着问道。 “不用阿嚏!”萧令月话没说完,又打了个喷嚏,赶紧接过手帕捂住鼻子,“我这不是着凉,估计是有人背后想坑我了。“ 寒寒:“啊?” 北北嫌弃地说道:“娘亲,不要这么迷信!” “才不是迷信,我直觉可准了。”萧令月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敢打赌,肯定是有人背后念叨我,而且念叨了很久。” 该不会是战北寒吧? 她从太子妃的院子里出来,一路上喷嚏就没停过。 那家伙又在背后说她什么了? 萧令月想想就一肚子的火气,她本来还想跟战北寒说一声,关于陛下给她爵位的事情。 结果被他一气,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算了,不说了。 管他呢。 这时候,一道敲门声响起。 萧令月随口问道:“什么事?进来。” 房门打开,一名龙鳞卫走进来,抱拳沉声道:“世子,陛下有令,半个时辰后将在佛殿为先皇后举祭,请你即刻过去。” 寒寒愣了一下:“皇祖父身上还有伤,怎么还要举办祭祀?” “陛下说,只是小祭,朝中官员不必参加,只皇室中人祭祀一番,略表心意即可。” “好吧。”寒寒只好点头。 萧令月问道:“陛下有没有说,准备何时启程回京?” 龙鳞卫道:“祭祀过后,便即刻启程。” “多谢告知。” 萧令月心里知道,现在相国寺里乱成一团,朝中官员和家眷也有不少受了伤。 又缺医少药的,原本定下的祭祀流程肯定是不行了。 只能提前匆匆回京。 萧令月本来还有心想问问,战北寒准备怎么处理虎狼山的事,但是想想龙鳞卫一个个严肃嘴硬,没有战北寒允许,只怕什么也不会说。 她就干脆懒得问了。 正文 第400章 第400章 第400章 寒寒是先皇后唯一的嫡孙,先皇后的生忌,他是必须要参加的。 龙鳞卫亲自带他过去。 萧令月将寒寒送出门,想着下午就要回京,闲着也没事,就哄着北北睡午觉。 昨天晚上的情况那么混乱,北北也受到了不少惊吓,再加上后来寒寒被刺客掳走,萧令月连夜赶去救人,北北留在相国寺里提心吊胆,一晚上都没休息好。 现在终于闲下来了,小家伙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小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打。 萧令月将他抱上床,又检查了一遍他身上的伤势,便轻声哄着他入睡。 北北窝在娘亲怀里,感觉格外的安心,闭着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萧令月也陪着他睡了一觉。 这一觉就睡了两三个时辰,等醒来时,已经是半下午了。 萧令月感觉精神恢复不少,便去找了寺里的小沙弥,从厨房取了些饭菜过来。 她和北北正在吃饭,寒寒就回来了。 “祭祀办得还顺利吗?”萧令月问道。 “挺顺利的,就是皇祖父看着精神不太好。”寒寒自觉的爬上餐桌,揉揉小肚子,可怜兮兮地说道,“娘亲,我好饿呀!” “就知道你会饿,饭菜也准备了你的一份,乖乖坐好,我去给你盛。” 萧令月笑着嗔怪了一句,很快就盛了饭过来,“先垫垫肚子,下午还要赶路呢。” “好耶。”寒寒顿时眉开眼笑,捧着小碗扒拉了几口,嘴角都沾上了小饭粒。 忽然,他想起什么,抬起头:“娘亲,下午回京,我能不能坐你们的马车?” “嗯?” “爹爹肯定是骑马,我一个人坐王府的马车太无聊了。” 寒寒撅着小嘴说道,“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是有夜七陪着你吗?”萧令月似笑非笑道,“你跟他说话不就行了?” “跟他说话有什么意思?他总是一口一个世子,像个守规矩的木头人,一点都不好玩。”寒寒吐槽说道,又期盼地看着她,“我想跟娘亲还有北北坐一辆车!” 萧令月失笑,摇摇头:“恐怕不行,你爹爹不会同意的。” 她和北北坐的是沈家的马车,远不及翊王府的马车宽敞舒服。 而且,沈家的位置排在后面。 不像翊王府的马车,是紧跟在昭明帝的御驾之后,有龙鳞卫和禁军的双重保护。 战北寒自然不会答应。 寒寒想了想,眼睛一亮:“这好办,娘亲和北北到我的马车上来不就行了?反正我的马车够大,肯定比沈家的马车坐着舒服。” “这不合规矩吧?”萧令月挑眉。 看着小家伙一脸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她又有些心软:“要不,让北北跟你坐?我就不过去了。” 战北寒只是防着她,对北北倒是没什么恶意。 可能因为两个孩子年纪差不多,他并不禁止寒寒跟北北玩在一起。 “娘亲”寒寒企图撒娇。 萧令月夹了一筷子他讨厌的小青菜给他,似笑非笑:“撒娇没用,快吃。” 寒寒:“” 小家伙苦大仇深的拿起筷子,咬了一根青菜,俊秀的小脸都皱成了青菜的颜色。 用过餐食后,稍微休息片刻。 正文 第401章 第401章 第401章 便有禁军前来通知,可以启程了。 萧令月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便一手一个牵着两孩子,跟着禁军往寺庙门口走去、 长长的御驾队伍已经在山脚下集结,各种马车、软轿排成长龙,站在山顶寺庙门前也清晰可见。 因为受伤的人不少,相国寺的台阶又太长太陡峭,不便让伤者走动。 昭明帝特意开了恩旨,准许软轿上山,将受伤的朝中官员以及家眷一一抬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顺利下了山,天色已经不早了。 昭明帝本就有伤在身,精力不济,也没有多做其他事,很快便下令起驾。 禁军持刀在前方开路,锦旗招扬,御驾两侧都有龙鳞卫严密保护,阵仗之森严,比刚来时候更加严谨肃穆。 因为随行的官员人数太多。 前方的御驾已经启程了,后方的不少人还没登上马车。 萧令月独自站在沈家的马车旁边,北北和寒寒坐上了翊王府的马车,已经跟着御驾出发了。 有战北寒随行,她并不担心两个孩子的安全。 沈家人还没有来齐。 萧令月在马车旁等了片刻,便看到两顶软轿一前一后抬了过来。 前面的轿子上坐的是老侯爷,后面的轿子上则是沈志江。 老侯爷精神极差,嘴唇乌紫,脸色泛着青灰。 他本来就年纪大了,先前又被萧令月气得急怒吐血,精气神可谓是遭受重创,现在还没恢复多少。 状态更糟糕的是沈志江。 他被沈玉婷连累,罚跪了一整晚,双腿膝盖都快跪废了。 整个人憔悴得就像老了十几岁,瘫坐在软轿上,一身狼狈灰尘扑扑,双目无神。 两顶软轿落在沈家的马车旁。 抬轿子的禁军将老侯爷搀扶下来,老侯爷一眼就看到萧令月,灰败的脸色蓦地涨红,眼珠子差点要瞪出来:“沈晚!” “祖父。”萧令月微笑客气地喊了一声,“看到祖父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老侯爷气得胸膛起伏,只想破口大骂。 但碍于禁军就在身边,老侯爷怎么也骂不出口。 跟沈志江父女两比起来,老侯爷的运气算是很不错了。 昨夜寺里又是走水又是刺客,所有人都饱受惊吓,唯独老侯爷是个例外。 因为他被萧令月给气晕了。 小沙弥给他叫过太医。 太医来看过之后,发现他只是急怒攻心,晕厥了过去,并没有大碍。 所以,小沙弥就把老侯爷搬到了厢房床上,让他先躺着休息,等醒来后再喝药。 结果,老侯爷就晕了一晚上。 等他醒来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禁军通知说陛下要提前回京,一顶软轿直接把他抬下山了。 此刻看到萧令月,老侯爷还沉浸在她的大逆不道里,气得心口疼。 这时,一阵哭天抢地的哭嚎声传来。 “爹爹爹爹!救救我!爹爹救我啊!” 正文 第402章 第402章 第402章 萧令月闻声望去。 只见,沈玉婷被两个高大的禁军押着,双手反绑在背后,狼狈不堪的从台阶上拖了下来。 她双腿软得像面条一样,膝盖位置还有血迹,站都站不稳。 只能被两个禁军拖着走。 沈玉婷哭得一脸鼻涕眼泪,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爹爹!祖父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 “闭嘴,吵死了!”禁军被她哭闹着吵了一路,额头青筋都跳了起来。 沈玉婷是死刑犯。 陛下亲口御旨,回京之后便要打入天牢,毒酒赐死。 所以,禁军自然不会对她多客气。 软轿更是别想,她是直接被反扭着胳膊,一路从寺庙里拖下来的。 双脚已经被磨得血迹斑斑,看起来凄惨无比。 眼看禁军拖着她就要往后面的囚车里去,沈玉婷哭得更加凄厉悲惨:“爹爹,祖父,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我了!我愿意跟陛下认错,求求你们救我!” 软轿上双目无神的沈志江听到她的声音,仿佛回光返照一样,挣扎着坐起身。 老侯爷脸色铁青,对沈志江说:“这个败家东西害得我们沈家连爵位都丢了,你还要给她求情不成?” “爹爹!爹爹你救救我我是玉婷啊!我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啊!” 沈玉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在这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里,沈志江扶着软轿,艰难地转过身。 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对上了沈玉婷红肿的眼睛。 “爹爹”沈玉婷眼里刚露出希望的光芒。 沈志江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重重一口浓痰吐在她脸上:“呸!!” 萧令月:“”真恶心。 沈玉婷顶着脸上的浓痰,整个人都傻住了。 两个禁军也愣住了。 不是说,这位二小姐是沈家最受宠的女儿吗? 沈志江这当爹的不救人也就算了,怎么还这幅态度? “爹爹?”沈玉婷的眼泪直往下掉。 “别叫我爹爹!”沈志江厌恶甚至怨恨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就是个灾星!我恨不得没生过你这么个东西!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玩意儿,当初一生下来我就该活活掐死你!!” 要是早掐死了,那就什么事都没了。 沈家不会被夺爵。 他也不会失去身份地位,更不会被陛下降职。 要是沈玉婷早死了,他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南阳侯。 都是这个败家东西给害的! “你为什么不去死!!”沈志江越想越恨,脑仁突突的跳,压制不住满腔怨恨地破口大骂:“都是被你害的!你早点死不就好了吗!” 沈玉婷:“”她整个人都傻了。 两个禁军更是愣住了。 真是破天荒见头一回,父亲咒骂亲生女儿为什么不早点死。 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下。 正文 第403章 第403章 第403章 萧令月嘴角泛起讥诮的冷笑。 这就是沈志江啊。 不管平时表现得多疼沈玉婷,他心里真正在意的,从来只有他自己。 当他高高在上、什么都有的时候,他自然愿意做一个慈父,对沈玉婷百般宠爱。不管她做了什么恶事,只要不忤逆到他头上,他都可以视而不见,照样当她是宝贝女儿。 可一旦他自身利益受到伤害,甚至是被沈玉婷连累,再也无法挽回之后,他的真实嘴脸就全露出来了。 沈志江对着沈玉婷破口大骂,面色狰狞得可怕,仿佛要将满腔的恨意如尖刀一般刺出。 将沈玉婷活活刺死才解气。 看到这一幕,连两名禁军都感觉不忍。 老侯爷青灰的脸上却露出满意的笑容,虚弱地对沈志江道:“这样才对!为父早就说过,不要对这种东西太骄纵,你偏不听,现在尝到恶果了吧!” 这种东西。 老侯爷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他的亲生孙女。 可见在他眼里,亲孙女不过是个“东西”,用来交换用来卖都行,就是不配当人看。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去死!”沈志江怨恨不平,朝沈玉婷骂道,“败家东西,早点去死吧!你死了倒干净了,没人来祸害我了!” 沈玉婷煞白的脸庞蓦地扭曲起来。 两名禁军也觉得恶心坏了。 虽然沈志江骂的是沈玉婷,但他们就站在旁边,总感觉好像被一起骂进去了。 “别耽误时间了,走吧!”一名禁军皱眉不悦地说道。 另一名禁军扯了扯捆住她双臂的麻绳,沈玉婷的身子踉跄了一下。 就在这时,谁也没想到的情况发生了。 沈玉婷忽然面色狰狞,猛地撞开了身边的禁军,拼了命朝软轿上的沈志江一头撞过去。 “啊!!”她就像疯了一样尖叫着,绷着纱布的脸庞狰狞得如同厉鬼,眼底满是血丝,不管不顾的拼命撞向沈志江。 “砰!”一声闷响。 沈玉婷的额头重重磕在软轿的木质扶手上,瞬间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软轿本来就很轻,不同于正规的轿子那么厚重端正,被沈玉婷拼尽全力的狠狠一撞,软轿直接就朝一侧翻了过去,将沈志江掀翻在地上。 “啊”沈志江惊恐的大叫。 他膝盖受了伤,站都站不起来,整个人狼狈的扑摔在地上。 沈玉婷更是痛得惨叫,血流了半张脸,看起来更加恐怖得如同厉鬼。 她双手被麻绳捆在身后,挣脱不开,竟是一下子猛扑上去,张口狠狠咬住了沈志江的手。 咬得又狠又深,直接见血。 “啊!!!” 沈志江凄厉的惨叫起来,又踢又打,抓着沈玉婷的头发往外扯。 沈玉婷就像失心疯了一样,顶着满头满脸的血,死死咬着他的手臂不放,恨不得活活咬下他一块肉。 两个禁军和老侯爷看得目瞪口呆。 一时间,竟愣在原地。 直到沈志江惨叫出声:“快来救我!把她拉开!她疯了!” 两个禁军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冲上去:“快松口!” “把她的嘴掰开!” 好不容易强行掰开沈玉婷的嘴,两个禁军连拖带拽的将她拉开,死死押在地上。 正文 第404章 第404章 第404章 被咬的手臂上全是血的沈志江惊魂未定,连滚带爬的躲到软轿后面,吓得面无人色。 沈玉婷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的跪在地上,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笑得犹如疯魔了一样。 这不会是真疯了吧? 两个禁军头皮发麻,更加不敢松手了。 老侯爷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冲过去,劈手给了她重重一巴掌:“你个逆女!竟然敢咬伤你的父亲,你是疯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玉婷半张脸都被打偏了,牙齿掉了两颗。 她还是在笑。 笑起来时满嘴都是血,脸上的纱布被鲜血浸透,额头上豁开一个血窟窿。 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就像疯了一样流出来。 哭声和笑声掺杂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在笑,还是在哭。 “疯了!真疯了!”老侯爷气得大骂,到底不能把一个疯子怎么样,只能朝两个禁军吼道:“还不快把她拖下去,关起来!一个疯子放在外面干什么!” 两个禁军满脸晦气,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死拉活拽的拖着沈玉婷下去了。 萧令月看着她又哭又笑的疯癫样子,心里没有半点同情。 不管沈玉婷是真疯还是假疯,她都必死无疑。 没人能救她。 也没人想救她。 落到这个下场,纯属她自找的。 被沈家当成弃子抛弃,又被自幼将她捧在手心宠爱的父亲沈志江厌恶痛恨,弃如敝履,也不知道沈玉婷在临死之前,心里会不会有半点悔恨? 沈玉婷被拖走了。 老侯爷怒气未平,又朝躲在软轿后的沈志江骂道:“你还缩在那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给我滚到马车上去!” 沈志江紧捂着手臂,脸色苍白道:“爹,我流血了!好痛,我要看太医” 沈玉婷那一口咬得是真的狠。 虽然隔着衣服,却险些撕下沈志江手臂的一块肉。 现在还血流不止。 老侯爷气得大骂:“你是个大男人,被咬了一口能死吗?给我上马车!” “可是”沈志江痛得眼前发黑,站都站不起来。 “上!车!”老侯爷面目狰狞的咬牙吼道。 沈志江吓得急忙站起来,又痛得眼前一黑,踉跄着扶着马车,几乎是滚爬了上去。 老侯爷站在原地,只觉得心口阵阵绞痛,呼吸一阵比一阵急促,他伸手紧紧揪住衣服,嘴唇已经变成了乌紫色。 嘴唇发紫,心绞痛,都是很典型的心脏病征兆。 萧令月一眼就看出来了。 老侯爷本来就年纪大了,老年人常常会有心血管类的疾病,更何况气大伤身。 老侯爷脾气不好,动不动就雷霆大怒,丝毫不懂得修身养性,身体想不出问题都难。 为了防止他猝死在半路上。 萧令月本来想好心提醒一下。 正文 第405章 第405章 第405章 可没想到,她还没开口,老侯爷阴戾的眼神就瞪过来:“现在你满意了吧!” “?”萧令月莫名其妙。 “沈家被你害到这种地步,你二姐要被赐死,你父亲狼狈受伤,连我都快被你给气死了!你现在终于满意了吧!”老侯爷咬牙切齿的怒吼。 萧令月气笑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他们自找的吗?” “沈晚!”老侯爷勃然大怒,怨毒的目光犹如一条毒蛇,死死瞪着她,令人脊背发寒。 萧令月冷笑:“看来祖父还是挺有精神的,与其站在这里怨怪我,不如好好想想沈家以后的出路吧。” 还提醒个屁。 正所谓祸害遗千年。 这老头子还有精力怨天怪地,大概没那么容易猝死了。 萧令月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留下老侯爷站在原地,捂住胸口气得浑身发抖,最后站都站不住了,只能踉跄着上了马车,躺在马车里休息。 萧令月走到马车旁,正准备上车。 忽然这时,一道清越的男声传来:“沈姑娘。” 萧令月转头看去:“萧公子,找我有事吗?” 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半个月前才见过的萧家大公子,萧轩。 和那时比起来,此刻的萧轩显得有些疲惫,眼底满是细密的血丝,像是许久没有休息好了。 他孤身一人来找萧令月,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萧令月淡淡问。 “我四弟萧峻,是被你打伤的吗?”萧轩问道。 “是。”萧令月直接承认,随即又好笑道,“他是怎么受伤的,你应该听你母亲说过了才对,何必还要特意来问我?” 萧轩没有回答她的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 “峻儿年轻不懂事,性子是冲动了些,但是他没有坏心,你为什么要下手那么重?” 萧轩隐忍着怒火,沉声质问道:“我母亲说,你是故意要废了他的右手,断了他的前途,这是真的吗?” 萧令月越发觉得好笑:“你母亲说的话,你不相信,却跑来问我这个罪魁祸首?” “萧公子,你这又是什么逻辑?”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萧轩严肃地说道。 “所以,你是觉得你母亲说的,未必是真相,她可能骗了你是吗?”萧令月似笑非笑。 继而话锋一转:“看来你已经查过云枝的事了,知道你母亲骗了你多年,所以你不敢再信她的话了,对吗?” 萧轩脸色难看:“我现在没有跟你说这件事,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废了我四弟的手?” “是。”萧令月坦然道,“我就是故意要废了他,让他前途尽断,也好好尝一尝当个废物的苦。” 萧轩:“” 萧令月平静地问道:“我承认了,你想怎么样?” 萧轩额头上蹦出几根青筋,紧紧握住拳头,咬牙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峻儿有哪里冒犯的地方,你可以打他骂他,怎么样都可以,但你怎么能怎么能废了他的手?!” “没什么不能的。”萧令月平静地说道,“他想要我的命,还想伤害我儿子,我不过废了他一只手,还留着他的命在,我已经够宽容了吧?” 正文 第406章 第406章 第406章 “你还不如杀了他!”萧轩忍无可忍地怒吼道,“你让他活着做一个废人,等于是要他生不如死!” 萧令月冷冷道:“那他去死好了,还活着干什么?” 萧轩:“” “别动不动就把生不如死挂在嘴边,废了只手就活不下去了,他可真是娇贵。” 萧令月讥讽地说道:“可既然这么心高气傲,受不了一点打击,他又哪来的勇气去挑衅别人?” “主动挑衅又技不如人,失败了又不愿意承认,用卑鄙手段背后偷袭想杀我,我好心留他一条命,你们萧家还蹬鼻子上脸了?” 萧轩气红了一张脸:“你简直强词夺理!” “强词夺理的是你们萧家,你回去问问你四弟,是谁先提出的挑战,谁先挑衅人的?我有没有手下留情放过他,他又是怎么回报我的?” 萧令月冷冰冰的说道:“没本事就不要跑出来逞英雄,做出的事情就要承担后果,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明白吗?” 萧轩脸色微变,一时竟无话可说。 气氛陷入了窒息般的沉默。 过了许久,萧轩才艰涩地开口道:“就算是我四弟有错在先,你也不该下手这么重!你知道废了他的右手,对他自己、对我们萧家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萧令月嘲弄一笑。 管他意味着什么,她做都做了。 难道还怕萧家报复吗? 萧轩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苦涩地说道:“我父亲只有两个嫡子,我虽然是长子,但是性格、天赋各方面,都不足以让父亲满意。可四弟不同,他的性子比我果断,军事上的天赋也比我优秀。” “所以,四弟从小开始,就备受父亲器重,给他精心培养,对他期望极高。” “但现在因为你,四弟的手被废了,太医说很难再有恢复的希望,他的前途断了,我父亲这么多年的期望也没了,你知道这件事后果有多严重吗?” 在萧轩心底里,他甚至宁愿被废的人是自己。 这样他就不用再面临家族的压力,也不用再被萧家的责任所束缚。 可以自由的,毫无顾忌的去做想做的事 然而偏偏,被废的是萧峻。 “后果严重,也只是针对你们萧家自己而言。萧峻落到现在这个下场,难道不是你们萧家自己种下的苦果?”萧令月说道。 “你说什么?”萧轩一时不理解她的意思。 萧令月反问道:“你真的觉得萧峻的天赋有多好吗?比起翊王战北寒又如何?” 萧轩:“”这个对比太欺负人了。 “萧峻的本事不大,你们萧家却把他捧得太高,养得他胸心狭隘又眼高过顶,承受不起半点打击。” 所以,他在败给萧令月之后,心态瞬间崩了。 无法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 萧令月本来已经放过他了,没想对他怎么样。 他却心态失衡恼羞成怒,意图背后偷袭,用这种下作手段来洗刷耻辱。 这不难看出,萧峻的心性很一般。 “说好听他是年轻气盛,说难听,就是毫无自知之明!” “我又不是他爹娘,凭什么要忍着他?他敢犯到我头上,我就敢废了他。” 萧令月说的半点不客气。 萧轩再次无话可说。 正文 第407章 第407章 第407章 萧令月已经不耐烦了:“萧大公子特意来找我,就是为了萧峻的事吗?” 萧轩深吸气:“我只是想问个清楚” “现在你问清楚了,还有事吗?”萧令月直接打断。 她对萧家从上到下都没有好感。 即使是看起来温文尔雅、一派君子风度的萧轩,在她眼里也只有恶心两个字。 萧令月始终没忘记。 原主被萧家当成棋子,扔出去算计战北寒时,是萧轩亲自给她递的迷情药! 原主声名狼藉,被逼着上花轿的时候,也是萧轩亲自端给她的药。 因为原主将他当哥哥看,从未防备过他。 所以一再的被他推下火坑! 最后,害得原主药性发作,不得不在花轿里割腕放血,死得不明不白 萧令月眼神冰冷。 这样的人,即使表面上看起来再温和,她也只觉得恶心,比萧家其他人更恶心。 骗了原主的感情,利用她至死。 现在还装什么好人? 萧轩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无论如何,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废了我四弟的前途,我父亲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你自己小心点吧!” 萧令月感觉很讽刺:“萧大公子,你是真心心疼你弟弟吗?” “当然。”萧轩毫不犹豫地说。 “那我废了你弟弟,你应该把我当仇人看才对,竟然还眼巴巴的跑来提醒我,让我小心你父亲的报复?”萧令月嗤笑出声。 “正常情况下,难道不是我被报复得越惨,你越开心吗?” 萧轩被嘲讽得脸上难堪,沉默不语。 萧令月觉得讽刺极了:“看来,萧公子所谓的真心,也不过如此。你特意跑来提醒我,难道是觉得你四弟咎由自取,而你才是正义的,这种行为满足了你做正人君子的虚荣心吗?” 如果真这么正义。 那当年,他为什么要递给原主那两碗迷情药? 亲手把原主推进火坑,却还心安理得? 萧轩脸色微变,愠怒道:“不是,我根本没有这么想!” 萧令月:“那你是怎么想的?” 亲手害死了原主,这五年来,你心里可有过一丝愧疚? 萧轩咬牙说道:“我知道四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他也罪不至此,你确实下手太重了!我特意来提醒你,不过是因为你之前也提醒过我,我还你个人情罢了!” 萧令月恍然:“你说的提醒,是指云枝的事?” 萧轩冷着脸。 “用你弟弟的事情,还自己的人情,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萧令月淡淡一笑,耸耸肩:“虽然对我来说都一样,但是萧大公子,你难道不觉得,你这个人其实很虚伪吗?” 萧轩:“” “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有君子之风,说话办事看起来很有正义。可实际上,你的正义永远只维护自己的利益,从未真心为任何人考虑过。” 萧令月一字一顿地说道:“无论是当年为你而死的云枝,还是亲生弟弟萧峻,或者其他人。” 正文 第408章 第408章 第408章 “你胡说!”萧轩攥紧拳头。 他双眼满是血丝,咬牙怒道:“我从来只为自己考虑,我也有努力过!” 萧令月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努力,但我知道最后的结果,倒霉的永远是别人,你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反而像个受害者一样无辜。” 这才是萧轩最虚伪的地方。 他说的话,和他做出的事情,永远都不一样。 萧轩:“” “我提醒你云枝的事情后,你回去调查了吗?”萧令月忽然问道。 萧轩脸上闪过一丝阴沉:“我查了。 “结果如何?”萧令月淡淡问。 萧轩没有正面回答,痛苦地说道:“我一直以为,云枝当年突然离开萧府,是她的家人找到她,把她赎回去了。我心里很高兴云枝能找到她的家人,所以我根本没有多想。” “但是最近,我重新去查了云枝当年的去向,却发现府里没有任何记录,她那些家人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 萧令月蹙眉道:“我没兴趣听你说故事,你最后查到的结果是什么?” 萧轩声音沙哑:“我花了不少时间,终于找到了当年自称是云枝哥哥的那个人,原来他就是京城人士,就住在距离京城不到十几里的乡下” “我自报身份问起云枝,他一下就慌了,我才知道” “原来,他根本不是云枝的家人!当年给云枝赎身、带她回家乡的事情也是假的,只是有人收买了他,让他演的一场戏罢了!” “收买他的人是谁,你查到了吗?”萧令月一针见血的问道。 “”萧轩痛苦地点点头。 得知云枝的家人是假冒的,他立刻就意识到,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 按照世家里的规矩。 府里的下人要赎身,只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自己掏钱,给自己赎身。 另一种就是家人掏钱,替她赎身。 前者暂且不说。 若是后者,就必须提供官府盖章的户籍书,证明确实是家人后,才有资格替人赎身。 而且还得是本人同意才行。 但云枝的家人是假冒的,不可能拿得出户籍证明,萧家却依然让她被赎出去了,而且在府里没有留下任何记录。 这就足以看出,云枝当年的失踪,跟萧家内部有关。 是有人刻意伪造了她的去向,把一切痕迹都抹平了。 能做到这一点的,萧府里只有两个人。 萧成罡,或者萧夫人。 沿着这点继续往下查,很多蛛丝马迹便暴露了出来。 萧轩也不是傻子。 要不了多久,他就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云枝并不是萧家的家生奴才,她早些年是逃难的难民,碰巧救了萧轩一次,才留在了萧府。 因为当时年纪小,云枝对自己的身份来历毫无印象,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谁,便一直当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出于救命之恩,又有多年相伴的感情。 正文 第409章 第409章 第409章 萧轩一直很怜惜她,两人的爱情也算是青梅竹马,水到渠成。 直到七年前。 云枝怀上身孕后不久,萧轩还不知道。 她的“家人”突然就找上了萧家,说要给她赎身,带她回家乡认祖归宗。 萧家同意了。 云枝就这么跟家人走了,从此音讯全无。 但,这只是萧轩以为的事情。 除了他以外,萧家所有人都知道,云枝七年前根本没有离开萧府。 她就死在萧府,连同肚子里未成形的孩子,被萧夫人亲自下令,活活打死了! 这件事,萧令月知道。 萧成罡和萧夫人,萧如兰和萧峻两姐弟,甚至萧家许多下人都知道。 唯独萧轩不知道! 他在发现了云枝的家人是冒充的之后,立刻就去查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只是短短几天时间,他就找到了当年被放出去的萧家下人。 然后,轻而易举的就从他们嘴里问出了真相。 迟到了整整七年的真相。 萧令月觉得讽刺极了。 看着满脸痛苦的萧轩,她讥诮地说道:“萧轩,你和云枝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她对你有多好,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更何况她还救过你的命,还怀着你的孩子。” “那为什么,她当年莫名其妙的被家人带走,你就没想过要查一查?” “你不是早知道她的身世吗?她是孤儿,哪来的父母家人?” “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心上人,你想娶她吗?她突然不告而别,音信全无,你竟然也一点也不在乎?完全没想过要调查她的去向?” “我查过!” 萧轩痛苦地说道:“我有查过,我还收到了她写的信” “她在信里说,她和我身份悬殊,萧家不会允许她进门,她也自知配不上我所以,让我不要再找她,不要再惦记她,就当她死了” 萧令月直接笑出了声。 她越发讽刺道:“所以,就因为一封信,你就真的当她死了,整整七年不闻不问?” 萧轩就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整个人都颓废了起来。 “她怀着你的孩子,为你死了七年,你却始终不知道真相,还因为一封被人伪造的的信,就误以为她背叛了你,于是你也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你是萧家的大公子,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查,有那么多破绽和线索给你查,但是七年!你从来没想过要查!” “如果不是我一个外人提醒,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死活,甚至就算你现在知道了真相,知道她死得有多冤枉,你也不会为她报仇。” 萧令月平静地说道:“萧轩,你这个人,你的感情,就是这样的廉价!” 可怜云枝的一颗真心,竟给了他这种人。 更可怜云枝肚子里的孩子,才几个月大,就被亲奶奶活活打死了。 萧轩:“” 他死死握紧的拳头青筋暴凸,面色惨淡死灰,明明萧令月没有说一句狠话,但她说的是事实。 因为都是事实,每一个字就仿佛变成了钻心的毒箭,狠狠刺入胸口,痛楚跟着血液蔓延,每一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剧痛。 正文 第410章 第410章 第410章 事情已经发生,再说什么都太迟了。 萧轩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声音沙哑无比:“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云枝。” “你辜负的可不止她一个。”萧令月说道。 还有把他当哥哥的原主。 七年前,云枝惨死。 五年前,原主惨死。 每一次都不是萧轩自己动得手,但每一次,又都和他脱不开关系。 如果不是他和云枝在一起,招惹了她,让她有了孩子,却又不能给她任何保障。 云枝不会死得那么委屈。 如果不是在出嫁之前,他递给原主那一碗加了料的甜汤,原主也不会在花轿上药性发作,绝望自杀。 萧轩从未亲手杀过人。 但他每一次的举动,都会害死身边人。 萧轩痛苦的捂住眼睛,哑声说道:“我没有想辜负任何人,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萧令月道:“你听说过为虎作伥吗?” “传说中,被老虎吃掉的人,会变成伥鬼,专门把无辜人引诱到老虎嘴边,给老虎喂食。” “伥鬼从来不杀人。” “它只是老虎的傀儡,专门助纣为虐。” 萧轩怔怔地放下手,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萧令月道:“你就是那只伥鬼。” “”萧轩脸色一片惨白,备受打击的后退两步。 他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底有悲凉的水光:“沈姑娘,你说我是伥鬼,那老虎是谁?” 萧令月平静地看着他:“你自己心里清楚。” 萧轩忽然沉默了。 “云枝是怎么死的,你已经知道了,你有想过要替她报仇吗?”萧令月淡淡问道。 萧轩继续沉默。 萧令月说道:“我猜是没有。” 萧轩想要说话,还没开口,就被萧令月打断:“但你肯定会说,你想过,但你不能为她报仇。” “毕竟云枝已经死了七年,死无对证,萧夫人又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死人,去报复自己的母亲呢?” “”萧轩的脸色复杂到了极点,通红的眼睛里有各种情绪闪过。 有悔恨,痛苦,悲凉 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命运就像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他的母亲杀了他的心上人,还有他的孩子。 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就连公布真相,他都无法鼓足勇气,只能继续维持表面上的太平,内心如割裂一般痛苦。 萧轩低低地说:“我真的没办法。” “我猜到了,你肯定会说你没办法,你做不到。”萧令月说道。 “就像伥鬼无法违抗老虎一样。” “你也一样,无法违抗萧家,即使萧家杀了你的妻子和孩子,你还是照样做着萧家的大公子。” 萧令月冷笑道:“所以,我说你是伥鬼,一点都没错!” 老虎固然可恨。 而为虎作伥的人,又何尝不让人恶心? 萧轩忽然怒吼道:“那我能怎么办!我母亲生我养我,对我恩重如山,萧家更是没有半点亏待我的地方,我能因为我的一己私情去公布真相,让京兆府把我母亲打入大牢,让萧家声名狼藉支离破碎吗?我能吗?!” “在你眼里,你不能。” 正文 第411章 第411章 第411章 萧令月说道:“所以,你就选择让云枝带着孩子含冤而死,装聋作哑的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做你风光霁月的萧家大公子,让一切维持原样。” “这就是你的选择!” “你对云枝的感情,对她们母子两的愧疚,都抵不上你父母和萧家对你的重要性。” “我不评价你的选择是对是错,可既然你已经权衡利弊做出了选择,又何必摆出这幅痛苦的样子?” “你的深情和痛苦,不过是用来感动你自己而已。” “我没有!”萧轩怒吼的反驳。 他赤红着眼睛瞪着萧令月:“你只是个外人,你又不是我!你凭什么说我只是感动自己?我告诉你,如果不是现在如果是七年前,我宁愿我自己死了,也不会让她们母子死!” 萧令月平静地说道:“可惜没有如果。” 错已经铸成了。 他再痛苦再后悔,早干嘛去了? 又何至于让云枝母子白白冤死七年,至今不能昭雪? 萧令月说:“萧轩,你不用觉得自己多无辜,多可怜,跟你比起来,云枝和她的孩子才是真正的无辜可怜。” “萧家对你有养育之恩,跟她们母子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用她们母子两条性命,去还你的养育之恩?” 萧轩如遭雷击! 他惨笑道:“是啊,我凭什么”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他的错。 对于云枝母子,他既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更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如今,他唯一能尽到的,就只有做儿子的责任了。 他不能对父母不孝顺。 不能忤逆萧家。 否则 他曾经忍痛放弃的那些,又算什么? 萧轩脸上的暴怒消失了,露出底下真实的惨淡与灰败,双眼空洞无比,整个人就像被击碎了灵魂一样,只剩下行尸走肉,转身踉跄往回走。 萧令月忽然问道:“对了,你找到云枝的尸骨了吗?” 萧轩身形一僵,犹如被冰冻在原地。 他一言不发。 看到这种反应,萧令月就知道,他恐怕根本没去找。 没有这种勇气去找。 萧夫人当年怒极攻心,叫人将云枝活活打死,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要。 云枝死的时候,样子极惨。 浑身骨头都被打碎了,皮开肉烂,连一副完整的尸骨都收不起来。 萧夫人手段狠毒,可事情过后,多少也是心虚的。 为了骗过萧轩,她肯定不敢把云枝埋在京城附近,更不敢给她立坟墓。 所以,云枝的尸骨,应该是被卷上草席,随便丢到哪个乱葬岗了。 七年时间过去。 萧轩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再找到她的尸骨,他自己心里可能也知道,所以还不如不找。 与其面对残忍的现实,不如装聋作哑,更让人觉得轻松。 “这就叫尸骨无存了。”萧令月淡淡的说道。 语毕,她再不想看萧轩一眼,转身准备上马车。 尸骨无存 萧轩颤抖着闭上眼睛,泪水冲破了眼眶。 不知是悔恨还是绝望的情绪,堵塞在胸口,让他窒闷得无法呼吸。 “轩儿,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不远处,萧夫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忽然传来。 正文 第412章 第412章 第412章 萧令月停步转头。 萧夫人被萧如兰扶着手臂,一脸怒气冲冲的走过来。 萧轩浑浑噩噩的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 “大哥,你你怎么哭了?”萧如兰震惊不已。 “轩儿,发生什么事了?你和这个贱人站在这里说什么?”萧夫人走过去一把拽住萧轩,狠狠瞪了萧令月一眼。 萧令月冷笑:“你说谁是贱人?” “当然是你!”萧夫人一手指着她,厉声怒骂道:“你这个恶毒的贱人,害了我的峻儿还不够,你还想害我另一个儿子吗?”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对着轩儿拉拉扯扯的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勾引我儿子?” 萧令月简直笑了:“我勾引你儿子?” 萧夫人不假思索地道:“要不是你勾引,轩儿怎么会跟你这种贱人说话?你到底耍了什么不要脸的狐媚招数,我警告你” 贬低的话还没说完。 萧令月转过身,走到她面前,扬手就重重抽了她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如一记惊雷。 萧夫人半张脸都被打偏了,踉跄着差点摔到地上。 “娘!”萧如兰连忙扶住她,一脸惊怒地看着萧令月。 “沈晚,你竟然敢打我娘!” 萧夫人捂着半张红肿的侧脸,尖叫出声:“贱人,你竟然敢打我?!” 不愧是亲母女。 连台词都是一样一样的。 萧令月冷声道:“萧夫人,挨了一巴掌,脑子清醒点了吗?” 萧夫人、萧如兰:“” 萧令月道:“如果还不清醒,我可以让你再清醒一点。” 语毕,她又作势抬起手。 “你、你别乱来!”萧如兰吓得本能往后缩,差点将她扶着的萧夫人摔到地上。 萧夫人色厉内荏地怒道:“你敢!我可是将军夫人!” 萧令月冷嗤:“将军夫人又如何,难道还不会死了?” 她连真将军都杀过,区区一个后院夫人,算得了什么? 从身份上算,萧夫人是她的继母。 当年,原主的母亲是萧成罡的正妻,在他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就嫁给了他,陪他吃过不少苦。 因为外祖一家落难,原主的母亲成了罪臣之女。 萧成罡就将她由正妻贬成了妾,又把外室带进了门,也就是如今的萧夫人。 萧夫人原本只是沈家的一个庶女。 与沈志江是同胞兄妹。 但她心比天高,不愿嫁给寻常人为正妻,就勾搭上了萧成罡,给他做了外室,还生下了萧轩。 萧轩原本是私生子,年纪却比原主这个正牌嫡女还要大。 可见,萧成罡和萧夫人勾搭的时间有多早。 萧成罡膝下原本只有原主一个女儿,身为武将,他骨子里也是重男轻女的,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长子低人一等。 所以,在萧轩出生之后,萧成罡就彻底冷落了原主的生母,后来又借着罪臣之女的名头,贬妻为妾,迎了萧夫人入门。 原本外室入门只能做妾,但萧夫人母凭子贵,萧成罡为了儿子的前途考虑,便给了她正室夫人的名分。 萧轩就这样从一个私生子,摇身一变成了萧家嫡出的大公子。 正文 第413章 第413章 第413章 从这对母子进门之后,原主和她母亲的生活就越来越差。 后院里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又杀人不见血。 没过几年,原主本就病弱的母亲就病逝了,留下原主一个小姑娘,在继母萧夫人的眼皮底下卑微求生,隔三差五就被刁难惩罚。 吃不饱穿不暖,三天两头的罚跪祠堂,都是家常便饭。 如果不是因为过得实在太苦,原主也不会被萧轩那点小恩小惠收买,一心一意的把他当哥哥看。 最后,被他一碗甜汤送了命,死得悲惨。 对于原主来说。 萧轩是为虎作伥。 那萧夫人,显然就是那只吃人的老虎! 原主母亲的死,原主的苦难和悲剧,都和萧夫人脱不开关系。 萧令月眯起眼睛,忽然动了杀心。 “你想干什么?你还想杀我不成?”萧夫人被她眼里如有实质的冷光吓住,瑟缩得往后退。 “杀你不是很简单的事吗?”萧令月目光幽冷,缓步朝她逼近,“你刚刚骂我骂得很开心吧?难道没听说,我昨晚杀了多少刺客?多你一个好像也没什么。” “你敢乱来试试?我夫君不会放过你的!”萧夫人冷汗都吓出来了。 她本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跟沈志江一个德行。 对毫无反抗的弱者,她比谁都狠毒。 云枝有孕在身,怀的还是她的亲孙子,她说打死就打死。 一尸两命。 原主卑微懦弱,只求能吃一口饱饭,她动不动就一耳光过去,打得原主口鼻灌血。 更不提原主的亲生母亲 大冬天重病在床上,高烧得奄奄一息,原主跪在雪地上,磕头哀求得额头都破了。 萧夫人却硬是不准开门,不准请大夫。 最后,让原主的生母活活病死,竟还污蔑她是死于肺痨,怕传染府里,只是一卷草席便拖出去埋了。 无坟无碑,无葬无祭。 曾经的将军夫人,到死时,竟连一口薄棺都没有。 萧令月越是回想原主的过去,胸口里就有一股无名戾气升腾而起,仿佛是原主惨死的魂灵还残留在这具身体里,流着血泪诉说着冤屈。 曾经,无人替她伸冤,无人知她苦楚。 现在,萧令月知道。 她来替她伸冤! “唰!”软剑骤然出鞘,剑刃寒芒如电,狠狠朝萧夫人刺去! “沈晚——” 失魂落魄的萧轩猛地回过神,怒吼一声,冲过去撞开萧夫人。 但他还是稍晚了一步。 锐利的剑芒划过萧夫人的侧脸,割断一缕头发。 萧夫人重重摔在地上,狼狈得滚了几圈,披头散发地趴在地上。 “啊!!”萧如兰吓得尖叫,掉头就跑了。 “娘,娘!你没事吧?”萧轩脸都吓白了,惊慌无措的冲到萧夫人身边,扶起她。 萧夫人都被吓傻了。 她脸颊被划开一道手指长的伤口。 因为只是擦过,伤口并不算深,鲜血缓缓流下来。 萧轩如释重负,紧紧护着萧夫人,厉喝道:“沈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杀了我娘吗?” 正文 第414章 第414章 第414章 萧令月手里握着软剑,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母子两,冷嗤一声:“是又如何?” 她刚刚确实是动了杀心。 或许是原主的悲惨记忆触动了她,又或许,是原主残留的情绪还在她的身体里。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想杀了萧夫人,替原主陪葬。 凭什么像萧夫人这样作恶多端的人,能养尊处优的活得好好的? 而什么也没做的原主,却要死得那么冤屈? “”萧轩面色紧张了一下。 他下意识护紧了萧夫人,定定看着萧令月:“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你若是想伤害我娘,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轩儿”萧夫人吓得瑟瑟发抖,躲在儿子的庇护下。 她是万万没想到“沈晚”真的敢动手。 要不是刚刚萧轩把她推开,她现在只怕都已经没命了! 萧令月看着萧轩坚定的眼神,一时只觉得可笑:“好一个孝顺的儿子啊!” 她讥诮地说道:“果然,萧公子永远是萧公子,妻子儿子都死光了,也挡不住你的一颗孝心。” 萧夫人:“” 萧轩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却依然坚定地护着萧夫人。 这是他的亲生母亲,从小的养育之恩。 他不护着,又能怎么办。 总归是他对不起云枝母子 等他死后,自会去她们母子面前谢罪,下辈子当牛做马补偿她们。 萧令月看到他坚定的态度,只觉得无比恶心。 她蓦地抬剑指着萧轩,冷冷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让不让开?” “啊”萧夫人尖叫一声,紧紧抓住萧轩的衣服,惊慌失措的说道:“轩儿,快保护娘!这个贱人疯了!” 萧轩神情麻木,却本能的护在萧夫人面前,看在近在咫尺的剑尖。 “如果你真的要杀,那就杀了我吧。”他平静地说道。 “轩儿,你疯了!”萧夫人不可思议的尖叫。 萧令月更觉得讥讽:“萧轩,你这是要用你的命,换你娘的命吗?” 萧轩只说:“我娘生我养我,一命偿一命,没什么不可以的。”说着,他眼底竟有一丝解脱。 反正,他活着也没意思。 不如死了。 只要他死了,他就不用日日夜夜备受愧悔的折磨。 不用再背负萧家的责任和义务。 不如再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麻木的、无趣的活下去。 身心割裂,生不如死。 “你杀了我吧。”萧轩抬头看着她,“与其让我看着我娘死,还不如死在你手里。” 至少,她认识云枝。 就当是云枝来找他偿命了,他心甘情愿。 “轩儿!!”萧夫人急的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 “娘”萧轩话还没说完。 正文 第415章 第415章 第415章 萧夫人情绪激动地打断他:“不许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弟弟已经废了,你现在是娘唯一的指望!如果连你都没了,你让娘怎么办!我不准你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是萧家现在唯一有出息的儿子了!” “”萧轩眼里微弱的光芒,忽然熄灭了。 萧夫人还在说:“我就不信她真的敢杀我们,轩儿,你给娘振作一点!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被她这种贱人吓到,快给娘站起来,狠狠教训这个贱人!” 萧轩苦笑。 “教训我?”萧令月冷嗤道,“你让他试试?” 萧夫人不敢直视她,只能一个劲的催促萧轩:“轩儿,你还愣着干什么,给娘狠狠教训这个贱人!替你弟弟讨回公道啊!” 萧轩只是一味的苦笑,眼眸越发黯淡无光。 且不说,萧峻在萧令月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被她轻易废了一只手。 即使他的武功不比萧峻弱。 他也不想和萧令月动手。 “你怎么是这个样子?”萧夫人见他久久不动,气急败坏的打了他一耳光。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给我站起来!” 萧轩任打任骂,就是一动不动。 萧令月冷冷道:“你除了压迫你儿子,还有别的本事吗?天底下竟然有你这样的母亲!” 连她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萧轩已经心存死志。 萧夫人却毫无所觉,一再逼迫,口口声声都是指责。 “萧轩就算再没用,作为你的儿子,他至少愿意替你去死,你这个母亲又为他做了什么?”萧令月剑锋一偏,指向萧夫人的眉心,幽冷的质问道:“你愿意为了他去死吗?” 萧夫人:“” 她瞬间哑然了,本能地往萧轩身后躲去。 很明显,她不愿意。 她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养尊处优,生活富足,膝下还有两子一女,她怎么可能愿意去死呢? 就算两个儿子都废了,她还有个女儿。就算女儿也没了,她还有丈夫,还能有其他子女。 就算她自己生不出来了,也能把庶子庶女抱到膝下抚养,照样有人孝顺她,对她恭恭敬敬。 萧夫人当然是不愿意死的。 萧轩沉默地护着她,对她的反应丝毫不惊讶,对萧令月说:“你不用逼迫她,她是我娘,我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杀要剐我一个人担着,你别为难我娘。” 亲儿子说出这样的话,萧夫人本该十分欣慰和感动,甚至感到羞愧。 但她却觉得理所当然,隐隐还有几分恼怒。 对萧轩的“不争气”恨铁不成钢。 “愚孝到你这种地步,我也算开了眼了。”萧令月冷冷地讥讽道,“你可真是个天字一号的大孝子!” 萧轩一言不发。 有他不要命的挡在前面,萧令月显然不能把萧夫人怎么样。 除非,她把萧轩一起杀了。 但是,看出萧轩心存死志后,萧令月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收起软剑,冷淡道:“对你这种人,让你死是便宜了你,既然你这么孝顺你的爹娘,那你就好好活着,好好的孝敬他们!这辈子,都不要再祸害其他女子了。” 有云枝一个就足够了。 像萧轩这种人,谁嫁给他,谁倒霉。 他永远都做不了一个好丈夫,甚至不会是一个好父亲。 既然如此,他就一辈子孤苦到死,好好做他的“好儿子”吧! 正文 第416章 第416章 第416章 萧轩沉默了许久,轻声说道:“我本来也没打算再祸害谁了。” “最好是这样!”萧令月厌烦地道,“带着你娘,滚吧!别再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萧轩默默的扶着萧夫人站起来。 还没来得及走多远。 这时候,逃走的萧如兰又回来了,手里还拉着萧成罡:“爹爹,就在那边了,您快一点!那个沈晚她真的疯了,娘和大哥很危险!” 原来她跑走之后就去找了萧成罡,添油加醋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萧成罡立刻就跟着过来了。 到了近处一看,萧夫人脸色发白满头虚汗,正被萧轩搀扶着,双方正好撞了一个对面。 萧如兰又惊又喜道:“娘,大哥,你们没事吧?” 说着就快步跑过来,紧紧握着萧夫人的手,语速飞快地说:“娘你别怕,我刚刚去找父亲了,有父亲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她本来是被萧令月吓破了胆,丢下萧夫人自己跑了。 但是被她这么一说,竟好像是为了萧夫人特意去搬救兵,显得她格外孝顺贴心一样。 萧夫人很感动,立刻丢开了萧轩,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兰儿,你果然是娘的好女儿!只有你是真的关心娘的安危,不像你大哥,一点用都没有!” “娘,你别这样说,大哥也是关心你的。”萧如兰心虚的说道。 “他关心什么!亏他还是个男人,一点气概都没有!”萧夫人满腹的埋怨和不满,看到萧成罡走来了,泪水一下子流出来,哭哭啼啼扑进他怀里。 “老爷,你可算来了!你要是再不来,我今天就要被人杀死在这里了,呜呜呜” 萧成罡拍拍她的肩膀,脸色肃凛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是怎么了?” “呜呜呜都是沈晚那个贱人!光天化日下,她对着轩儿拉拉扯扯纠缠不清,我不过问了她两句,她竟然她竟然拿剑要杀我!还故意割伤了我的脸,她就是存心想害我毁容,呜呜呜老爷,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萧夫人捂着脸,哭得更加泣不成声了。 萧成罡又看向萧轩,一脸冷肃道:“轩儿,是这么回事吗?” 萧轩抿了抿唇,低声道:“父亲,你别听母亲乱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你竟然帮着那个贱人说话,你还是不是我儿子?!”刚刚还哭得伤心欲绝的萧夫人顿时炸了,红着眼睛转过头,怒火冲天的指责萧轩。 “她动手打我你没看见吗?她拿着剑要杀我,你也没看见吗?你是不是被那个贱蹄子迷惑住了,她那么恶毒下贱,你竟然还帮着她说话,你太让娘伤心了!” 萧轩心里苦涩不已:“娘,我没有帮着她说话” “你还有脸说你没有!你刚刚说了什么,当我跟你爹耳聋了吗?”萧夫人越说越气。 “大哥,娘受了这么大委屈,你怎么能不帮着娘?反而替一个外人解释呢?”萧如兰不满道。 萧轩一时竟百口莫辩:“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夫人愤怒地道:“你不用解释了!从小你就不孝顺,一点不像你弟弟和你妹妹,我怎么会养出你这种儿子!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 萧轩:“” 他只觉得心里疲惫至极,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正文 第417章 第417章 第417章 娘要怎么误会,就怎么误会吧。 他不想再解释了。 见他沉默不语,萧夫人更加来劲了,哭哭啼啼地对萧成罡告状道:“老爷,你看到了吧?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就养出这么一个不中用的白眼狼!亲娘被人欺负了,他非但不帮我,还替那个贱人说话解释,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大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怎么能让娘这么伤心?”萧如兰不满地指责道。 “萧轩!”萧成罡不知事情经过,只听萧夫人和萧如兰口词一致,顿时不满地喝斥道:“你是长子,怎么说话做事还这么不经头脑,惹得你娘伤心难过,还不快给你娘认个错?” “是我错了。”萧轩低声道,“娘别生气。” “别叫我娘,我没有你这种白眼狼的儿子!”萧夫人满腹怨气地说道。 萧轩:“”他只能沉默。 萧成罡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沈晚在哪?” “爹,在那边,女儿给你带路。”萧如兰立刻说道。 “还是兰儿贴心。”萧夫人抽泣着抹抹眼泪,再次强调,“老爷,你可一定要给我讨回公道,好好教训那个贱人!” “我倒要看看,沈晚一个小小晚辈,能有多嚣张!”萧成罡冷哼一声,示意萧如兰带路。 一家三口气势汹汹的朝沈家马车走去。 萧轩一个人孤零零的被落在后面,仿佛被遗忘了一样。 他自嘲地苦笑一声,喃喃道:“萧轩,你到底是图什么?” 虽是苦涩自嘲,但他身为人子的道德与责任心,让他终究不能放着爹娘和妹妹不管,只能默默跟了上去。 此刻,萧令月已经进了马车,刚坐下不久。 车外就传来一道不善的声音:“沈姑娘,麻烦出来一见!” 是萧成罡的声音。 萧令月脸上露出不耐烦,这些萧家人是没完没了了? 刚叫他们滚蛋,现在又来。 她懒得下车,伸手推开车窗,果然看到萧家一家四口都到齐了。 为首的便是萧成罡。 萧夫人捂着脸哭哭啼啼站在旁边,朝她投来怨毒又得意的视线,活脱脱就是一副小人得志、找到靠山的架势。 “沈姑娘,本将军请你一见,你就是这么不懂规矩的吗?”萧成罡沉怒地说道。 连马车都不下来,摆明了就是没看得起他。 萧令月语气冷淡道:“萧将军来者不善,我觉得没什么好客气的,有什么话不如直说吧。” “好,那本将军就直说了!”萧成罡冰冷质问道,“不知拙荆哪里得罪了沈姑娘,让沈姑娘大动干戈,不惜喊打喊杀!还毁了拙荆的脸!” “沈姑娘若是不能给本将军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今日非要讨一个公道了!” 正文 第418章 第418章 第418章 “公道?”萧令月笑了。 她看了萧夫人一眼,又看向落在最后的萧轩:“萧将军知道事情经过了吗?” 萧成罡冷声道:“本将军当然知道!” “哦,是听谁说的?”萧令月又问道,“是萧夫人说的,还是萧公子说的?” 如果是萧轩说的,她至少相信他不会胡说八道。 但如果是萧夫人说的,那就不一样了。 “这有什么区别吗?”萧成罡冷冷道,“不管事情经过如何,拙荆不过一个普通女子,沈姑娘对着她喊打喊杀,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萧令月道:“我不觉得过分,事实上,要不是你儿子苦苦拦着,你夫人早就没命了!” 萧成罡睁大眼睛:“你” 他是万万没想到,在他面前,沈晚竟真敢这么嚣张。 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萧成罡阴冷的眯起眼睛,心里生出一丝杀意。 萧夫人趁机煽风点火道:“老爷,你看到了吧?这个贱人不但对我不恭敬,就连对老爷你也是这样!我看她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老爷你一定要狠狠的教训她!” 萧令月笑了,她意味不明地看着萧成罡:“不知道萧将军想用什么身份教训我?” 她现在可不是萧家的女儿,顶着沈晚的身份,萧成罡的长辈架子摆不到她头上。 萧成罡是北秦的大将军,一品武将。 身份确实很高。 但,萧令月现在也不是无名小卒。 陛下亲赐了她县主的爵位,即使还没有明发圣旨,她如今的身份也早已经今非昔比了。 萧成罡既不是她的直系长辈,身份权势也没比她高多少,哪来的资格居高临下的要“教训”她? 他试试看? 萧成罡脸色阴沉无比。 萧夫人和萧如兰还不知道“沈晚”被封爵的事,心里得意洋洋。 萧如兰故作宽容地说道:“沈晚,我知道你从小在乡下长大,没有父母教养,我娘是朝廷三品诰命夫人,你竟敢对她动手,还伤了她的脸,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看在萧家和沈家是联姻的份上,我劝你,最好马上下车,给我娘磕头赔罪!兴许,我娘还能饶你一命!” 话虽是这么说,萧如兰的眼神却闪烁不定。 还有一丝掩饰得很好的恶毒。 萧夫人更是一脸不满:“饶她一命?她想得美!上次她打伤了峻儿的事,我们萧家还没找她算账!现在她又敢冒犯到我头上,真是个有娘生没爹养的贱种!不好好教训她,她还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萧轩听着实在不堪入耳,忍不住打断道:“娘,你别说了!” “怎么,我说她两句你还心疼了?我就说你被这个贱人狐狸精迷惑了心眼,现在还在替她说话!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萧夫人厉声呵斥道。 萧如兰也跟着帮腔:“大哥,你可是我们萧家人,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萧令月听着她们说了一通话,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三品诰命,很了不起吗?张口闭口就是贱人狐狸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个乡下来的泼妇!” “贱人,你说谁是泼妇!”萧夫人气炸了肺。 “三品诰命当然了不起!沈晚,我看你是拎不清吧?你们沈家现在连爵位都没了,你也不是什么侯府千金了,你现在就是一个普通平民!” 萧如兰幸灾乐祸地看着她:“你知道平民冒犯贵族,是要被活活打死的吗?” “就像你娘打死自己亲孙子一样?”萧令月冷不丁地说道。 正文 第419章 第419章 第419章 萧如兰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娘哪来的亲孙子?” 她早就把当年一尸两命的云枝给忘了,根本没记在心上。 旁边的萧轩脸色微变,隐忍的握紧拳头。 萧令月懒得理她,目光幽冷地看着萧成罡:“平民以下犯上,要被活活打死,那若是下级冒犯辱骂上级,又该如何处置?” 这话只有萧成罡听得懂。 他脸色微变了一下。 萧夫人尖利骂道:“沈晚,你个贱人失心疯了吧?说的什么疯话!” “闭嘴!”萧成罡猛地厉喝一声。 “老爷,你也听不过去了吧?这个贱人简直就是”萧夫人以为他斥责的是沈晚。 萧成罡转头盯着她:“我是让你闭嘴!” 萧夫人:“” 萧如兰傻眼了:“爹” 萧成罡一脸肃凛地看着母女俩:“沈晚昨夜救驾有功,陛下亲封了她为安平县主,二品爵位!论身份,她在你们之上。” “什什么?!”萧如兰如遭雷击,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嫉恨。 萧夫人更是快疯了,尖叫起来:“二品爵位?就凭她?!” 萧令月倚靠在车窗上,似笑非笑道:“就凭我,你们有什么不满吗?” 萧夫人张口就想骂人。 萧成罡一记冷眼瞪过去:“陛下的旨意你也敢质疑,想找死吗?” 萧夫人满肚子的咒骂一下子噎了回去。 萧如兰也讪讪的闭紧嘴,看着萧令月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 萧令月讥讽地看着她:“沈家的爵位确实没了,我也不稀罕当什么侯府千金,论身份,三品的诰命在我面前,还得给我行礼。” 不服气吗?那就憋着。 萧如兰秀丽的脸颊就像被人活活扇了几巴掌,火辣辣一片。 连萧轩都被震住了:“你竟然是县主爵?”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拉住萧成罡,低声哀求道:“父亲,我们走吧!” “沈晚”竟然有爵位在身! 萧轩终于意识到,她敢对萧夫人动手的底气是哪来的了。 按照北秦的律法。 低位者对高位者不敬,高位者是有权利施以处罚的。 如果情节严重,或者极为冒犯不敬,甚至可以重罚! 萧成罡是一品武将不假,但萧夫人毕竟出身不高,又并非原配,因此得到的诰命也不高,只有三品。 而带封号的县主爵,却是正二品。 高了整整一个大阶级! 而且,诰命和爵位,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地位只会相差更大。 想到萧夫人之前贬损谩骂的那些话,萧轩的冷汗一下子流了出来。 这要是追究下来,萧夫人绝对讨不到好! 正文 第420章 第420章 第420章 当务之急,萧轩只想马上打住这件事。 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萧夫人却不领情,色厉内荏地说道:“走什么走!就算她是陛下封的县主,那又怎么样?县主就能随便杀人了吗?我还是陛下封的诰命夫人呢,她竟然想杀我!就算告到陛下面前,我也是占理的!” “娘,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萧轩心急如焚,又不好直说,上前拉着她,“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萧夫人甩开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我就知道白养了你这个不孝子!口口声声都帮着外人,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娘”萧轩隐忍不已,脸上露出灰败的神情。 “要论理是吧?好,我跟你们萧家好好论一论!” 萧令月冷笑一声。 她径直推开车门,走下马车,冷淡的看着萧成罡:“论身份,我是县主,萧夫人不过三品诰命,萧轩、萧如兰二人更是平民无品,现在就该向我行礼!” “你说什么!”萧夫人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 萧如兰也露出一脸的不情愿。 “怎么,不愿意?”萧令月冷笑道,“只许你们用身份权势压人,不许别人压你们吗?” “你”萧夫人气得简直要晕过去。 “不肯行礼也可以,我在陛下面前还算有几分薄面,下次见了陛下,我一定好好跟陛下说说,他赐的爵位原来是这么不值钱的,连最基本的恭敬都没有!” 萧令月冷冰冰的看着萧成罡,语气一字一顿,全是威胁。 仗势欺人谁不会? 萧夫人和萧如兰不就是仗着萧成罡的一品武将身份,趾高气昂的来欺压她这个“平民”吗? 一口一个有娘生没爹养,明里暗里的骂她没教养。 萧如兰更是连磕头赔罪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那好啊。 她就有样学样,让她们也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仗势欺人! 仗着皇帝的权势,看谁压得过谁! 萧成罡瞳孔一缩,他比萧夫人拎得清多了,心知“沈晚”的威胁是冲着他来的。 谁让他是萧夫人背后的那个“势”呢? 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他还真不能确定“沈晚”在陛下面前的分量,毕竟她刚刚立过大功,陛下赏赐的圣旨还没下发,万一惹怒了“沈晚”,她真跑到陛下面前告上一状 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萧成罡是最懂得权衡利弊的,就算是兴师问罪,也要出师有名。 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落人口实。 “夫人,轩儿,如兰,给县主行礼问安!”萧成罡很快作出决定,沉声下令道。 萧如兰脸色一下扭曲了:“爹爹?” 萧夫人更是满脸不敢置信:“老爷,你在说什么?” 让她给这个贱人行礼? 她也配!! 唯一听话的只有萧轩。 他沉默了一下,便双手抱拳,深深朝萧令月鞠了一躬:“草民萧轩,参见安平县主。” 正文 第421章 第421章 第421章 萧令月没理他。 萧轩默默的站起身,退到一旁,看到母亲和妹妹都对自己怒目而视,仿佛他做了什么丢脸的事一样。 可萧轩的心里,只有一片漠然的麻木,死寂。 “愣着干什么?还不见过县主!”萧成罡严厉地瞪着萧夫人母女。 不管她们如何抗拒不情愿,硬是压着她们行了礼。 “参见安平县主。”萧如兰死死咬着嘴唇,耻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萧夫人更是连话都省了,硬邦邦的朝萧令月弯了弯腰,脸上羞耻的乍青乍红。 敷衍的行礼后。 萧夫人迫不及待地道:“老爷,你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他是来替她讨回公道的,不是让她行礼问安的。 萧成罡当然不会忘记这个。 他是个谨慎多疑的人,从不给人留半点把柄,全了面子上的礼仪后,立刻开始兴师问罪:“现在,安平县主可以给本将军一个解释了吗?” “解释什么?”萧令月冷淡问。 “拙荆哪里得罪了县主,让县主亲自动手教训她,差点要杀了她?”萧成罡眼里露出冷光。 萧夫人是他的妻子,无论两人感情如何。 萧夫人受辱,就是将军府受辱,他这个大将军也同样颜面无光。 这才是萧成罡执意要讨个公道的原因。 萧令月冷笑:“萧将军是耳聋了吗?刚刚萧夫人和你的女儿是怎么羞辱贬低我的,你不会没听到吧?” 萧成罡道:“那又怎么样?” 他显然不觉得萧夫人母女辱骂的那些话有多过分。 萧令月冷笑不止:“在萧将军来之前,她们也是这么说的,而且说得比现在更过分、更难听。这一点,萧公子可以作证。”她转头看了萧轩一眼。 萧成罡同样转头看去,萧夫人母女俩狠狠瞪着萧轩。 萧轩嘴角动了动,却什么话也没说。 “不作证也没什么,反正我也没指望萧公子。”萧令月讥诮地说道。 萧轩是不可能站在她这边的。 他所谓的正义道德、君子风范,在他的愚孝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刚刚萧将军自己也听到了。”萧令月平静地说道,“萧夫人、萧如兰母女以下犯上,对我大不敬,我不过略施薄惩,稍微教训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萧如兰愤怒说道:“你这是略施薄惩吗?你都差点杀了我娘!” “你也说了是差点,她现在不是还活生生的站在这儿?” 萧令月讥诮地看着萧成罡:“萧将军应该知道我的本事,我如果真想杀她,就算你儿子拼了命拖住我,也不过是母子两条命!” “你”萧如兰一口恶气哽住。 “你当我做不到吗?”萧令月轻蔑地瞥她一眼。 萧成罡沉怒道:“那拙荆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略施薄惩,也不至于故意伤到脸上吧?” 萧令月轻描淡写地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我被萧夫人的辱骂一时激怒,手抖了下,割伤了她的脸,这也不能怪我。” 要怪,就怪她的嘴太贱。 萧令月可不是从前的原主,绝不会逆来顺受。 正文 第422章 第422章 第422章 萧成罡被她这番话给气住了。 过了半晌,他才怒极反笑道:“安平县主果然是巧舌如簧!分明是恶意伤人,竟也能被你说得像无辜受害一样!” 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嘴! 萧令月似笑非笑道:“我都说了是一时失手,怪只怪贵夫人一张嘴太臭,说出的话太难听,我被激怒也是很正常的。” “萧将军如果不信,大可以告到陛下那儿去!” “在陛下面前,让萧夫人把她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问问陛下感觉如何,我们再来讨论谁是谁非的问题吧!” 萧成罡:“” 萧家其他人:“” 这话简直绝了。 一击必杀! 即使是嚣张如萧夫人,听到要让她去陛下面前重述刚才的话,神情都不禁瑟缩。 她只是嚣张,不是傻。 她能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多难听吗? 这种难听的话,对着沈晚说她不怕,但若是说给陛下听,萧家的脸面都要扫地了! 萧成罡额角的青筋跳个不停,那种熟悉的憋屈感又来了。 无论是之前萧峻的事情。 还是今早上在相国寺里的狭路相逢。 再加上现在 每一次和“沈晚”起冲突,吃亏的永远是萧家,偏偏不占理的也是萧家。 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让人一口恶气哽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憋屈得几乎要吐血! 萧成罡威严的脸庞阴沉无比,眼神仿佛带着刀子,恨不得将萧令月一片片活剐了。 萧令月丝毫不畏惧,甚至有点想笑。 萧成罡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本以为理直气壮的来兴师问罪,结果问到最后才发现,自家根本不占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萧令月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自然不会让自己吃亏。 她敢对萧夫人动手的原因是什么?是萧夫人行为失格,有错在先。 在这个理由下,萧令月就算教训得重一点,也能说得过去。 而之前,萧峻的事情也是如此。如果不是他挑衅在先,萧令月也不会下重手,而萧家不敢对此事追究到底,同样也是因为萧峻才是过错方。 这就叫有恃无恐! 换句话来说,也是钓鱼执法,叫人有苦说不出。 当然,这么做还有一个前提,就是萧令月必须自己有底气,让萧家不敢来硬的。 如果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又没本事的小人物,敢这么得罪萧家,萧家背地里动动手指就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当年的云枝就是最好的例子。 萧令月冷笑心想:萧夫人欺软怕硬,萧成罡又何尝不是? 如果她没有陛下封的爵位在身,只怕萧成罡早就一剑杀了她了,根本不会给她说话的机会! “萧将军,你想清楚了吗?” 萧令月讥诮地开口:“趁着现在御驾刚启程,还没走多远,萧夫人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讨回公道吗?我们现在就去陛下面前,好好论一论这是非公道如何?” 萧成罡顿时如鲠在喉。 萧夫人和萧如兰也惊慌了。 她们她们不知道“沈晚”有爵位在身啊! 正文 第423章 第423章 第423章 如果早知道的话她们肯定不会骂得那么直白难听,多少会委婉点! 萧如兰再次缩起脖子,悄悄躲到了萧夫人身后,看到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萧轩,急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大哥,你快站出来说句话啊!” “说什么?”萧轩面无表情地看着妹妹。 她之前不是还说,他胳膊肘往外拐,口口声声帮着外人吗? 现在倒是要他站出来说话了。 萧如兰急切道:“说什么都行!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爹娘去陛下面前丢脸吧?要是陛下怪罪下来” 萧轩扯了扯嘴角,语气难免有一丝讥讽:“我前面说过多少次,你和爹娘听进去了吗?现在要我说,我还能说什么?” 萧如兰脸上有些难堪,她压低声音不满道:“大哥这是在怪我和爹娘吗?” 萧轩没说话。 “我和娘怎么知道这贱人沈晚有爵位!”萧如兰下意识推脱,“要是早知道,我们就” “不管她有没有爵位,你和娘都不应该用那样的话去辱骂她!” 萧轩打断道,深深地看着她:“你叫我一声大哥,我本以为我的妹妹就算不是样样出色,至少人品不能太低劣,可没想到娘真是把你教坏了!” 对什么身份的人说什么话。 身份高,就阿谀奉承,小心讨好。 身份低,就趾高气昂,肆意羞辱。 这种两面三刀、捧高踩低的小人姿态,实在不是一个名门闺秀应该有的。 萧轩万万没想到,他自幼看着长大的亲妹妹,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下,竟然不知不觉变成了这种人。 萧如兰:“” 她一张秀丽的脸庞涨得通红,随即又铁青无比,咬牙切齿地看着萧轩,眼睛里竟有一丝怨毒。 仿佛这不是她的亲哥哥,更像是她的仇人一样! 萧轩失望透顶的看着她,看到了她眼底浓浓的埋怨和仇视,没有丝毫的反省。 心里不免有自嘲。 跟她说这些有用吗?她根本听不进去。 萧轩转过头,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萧如兰却不甘心。 她咬紧牙,强压下满心的怨愤不满,软下声音说道:“大哥,我知道我错了,但现在不是追究对错的时候!你不是和沈晚关系好吗?你跟她说几句好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萧家还是要脸的。 总不能真被“沈晚”逼着去陛下面前。 她现在有功劳在身,万一陛下偏心,谁知道会怎么处置? 萧轩问道:“如果现在占据上风的人是你,你会放过沈晚吗?” 萧如兰:“” “你肯定不会,娘也不会。” 萧轩淡淡说道:“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哪来的脸去要求别人?” “大哥!”萧如兰终于忍不住了,语气里满满的怨愤,“你到底是不是我大哥?是不是我们萧家人!让你帮我们萧家说句话怎么就这么难!” 萧轩突然意识到,原来他和萧家是这么的格格不入,无论是父母还是妹妹,他都很难跟他们沟通。 三观完全不一样。 他只能保持沉默。 正当气氛无比凝滞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战北寒冷冽问道。 正文 第424章 第424章 第424章 众人下意识转头。 萧令月也抬起头,看到坐在高大黑马背上的男人,身姿笔挺如标枪,一身冷冽。 萧如兰脸色大变,立刻低下头,紧紧闭上嘴。 仿佛生怕被战北寒注意到一样。 “翊王殿下?”萧成罡也极为惊讶,他立刻收敛了一脸阴沉欲杀人的表情,露出恭敬客气的笑容:“殿下怎么有空过来了?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场只有他身份最高,又是朝中武将,萧成罡理所当然的以为战北寒是特意来找他的。 “翊王殿下”萧夫人也一改之前的嚣张泼辣,小声唤了一声。 萧轩反而是态度最正常的一个,拱手施礼:“见过翊王。” 只有萧令月没说话。 她心里也觉得奇怪,战北寒怎么好端端的找来了? 难道又出什么事了? 战北寒冷冷看了一眼众人,连马都没下,冷然问道:“萧将军带着一家人来找沈晚,有何事?” 他根本没理会萧成罡的问题。 萧夫人吓得缩了缩脖子,一声不敢吭。 萧成罡镇定地说道:“劳殿下过问了,不是什么大事,殿下是来” “本王找她!”战北寒手里马鞭一抬,冷冷指向萧令月。 萧令月:“”果然是来找她麻烦的? 萧家其他人:“” 萧成罡蓦地想起了之前京城里的种种传言,心里咯噔一声。 还没等他说话。 战北寒看到了萧夫人脸颊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这种形状狭长、又整齐锋利的伤口,一看就知道是兵刃造成的。 “萧夫人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战北寒淡淡睨了一眼萧令月,“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相国寺脚下动手?” 萧令月挑眉。 萧夫人讪讪地捂住脸:“这个”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告状。 虽然从身份上算,战北寒还算是萧家的女婿。 但是谁敢真把他当女婿看呢? 何况“萧令月”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翊王跟萧家又疏远冷淡,曾经还出过那样不能见人的丑事。 就算萧夫人一心想当他的岳母,平时也没少在旁人面前摆着“翊王岳母”的架子,可是真到了战北寒面前,打死她也没这个胆子! 萧如兰就更不用说了。 她是当年丑事的主人公,至今想起来都觉得羞耻得抬不起头。 脱衣献身不成 差点被翊王一脚从屋内踢到院子门口,好险没被全府里的下人侍卫看光了身子。 又羞又耻又难堪! 即使翊王看在寒寒的面子上,没有对萧家大肆问责,这件事也算是被萧家死死瞒了下来,外界无人知晓。 但萧家上上下下依然被吓破了胆子,萧如兰更是觉得没脸见人,被萧家匆匆忙忙送到道观里,打着祈福的名义,足足躲了三年才敢回京。 可即使这样,重回京城的萧如兰也比从前低调多了,轻易都不敢出门参加姐妹聚会,同龄的姑娘们早就已经出嫁,有些甚至都已经当了娘了。 只有她一个老姑娘,至今还待字闺中。 正文 第425章 第425章 第425章 萧家想给她相看婚事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动了翊王殿下的糟心事。 萧成罡、萧夫人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后悔。 若不是因为这件事,萧家和翊王府本来还能勉强维持表面上的关系,哪像现在,关系疏远至此,全京城都在暗地里看他们的笑话! 就连寒寒,如今都不肯来外祖家了。 萧成罡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更后悔的是萧夫人。 早知道翊王真这么油盐不进,她就不该撺掇老爷,把亲生女儿萧如兰献上去 本来以为,“萧令月”那个贱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翊王府里也有了侧妃,翊王就算再不爱女色,到底也是个正常男人,总会有身体上的需要。 而萧如兰又是萧家的嫡女,身娇体软,年华正好。 虽然容貌上远不及当年的“萧令月”精致漂亮,但她温柔贤惠,最会拿捏男人的心思,长得就像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花。 萧夫人当年自信满满的以为,像她女儿这样的女人,才是真正讨男人喜欢的! 如果能攀上翊王,献身成功。 萧如兰的身份一进王府,至少也是个侧妃,稳稳压过王府里那个侧妃一头。 更何况,翊王唯一的儿子寒寒,体内也流着萧家的血,还要管萧如兰叫一声姨母。 萧如兰正好借着这个身份笼络住寒寒,等她在王府里站稳脚跟,生下自己的儿子,被扶正成为新一任翊王妃也不是没可能的! 到时候,萧家自然会为萧如兰图谋,让她的亲生儿子被立为世子,彻底将翊王府拉拢在萧家这条船上! 至于寒寒 萧夫人母女俩一早也盘算好了。 反正他只是那个贱人的儿子,不值钱。 如果他乖乖听话,就想法子养废了他,给萧如兰的儿子做个垫脚石便是。 如果不听话,那就更简单了! 后院里想弄死一个没娘的小野种还不容易?随便找点儿药,慢慢地药死就是了! 总不会让他挡了萧如兰母子的荣华路。 这些阴毒计划,萧家母女俩盘算得一清二楚,成功说服了萧成罡,最后连年纪不大的萧峻也参与进来,负责引诱寒寒来府里玩,给姐姐的计划铺路。 唯一不知道这件事的萧家人,就是萧轩。 萧家人也知道他的脾性,怕他坏事,早早就把他支了出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结果万万没想到 战北寒这个“东风”倒是来了,进屋的一瞬间,赤身果体的萧如兰还没来得及扑到他身上,就被反应迅猛的翊王殿下当胸一脚,直接撞飞了门板,从屋内飞到了院子门口。 “轰隆!!” 一声巨响,雪白的娇躯滚进了花丛里,沾了一身烂泥。 万事俱备,奈何“东风”不配合。 计划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战北寒怒不可遏,本来是想直接杀了萧如兰。 结果身娇体弱的萧如兰被他一脚踹得吐血,当场就奄奄一息,一副不用他杀也活不到明天的样子。 再加上有寒寒在场。 小家伙那段时间和萧家正是蜜月期,对萧家很有感情,结果冷不丁发现自己被利用了,着实伤了小家伙的心。 正文 第426章 第426章 第426章 战北寒顾虑儿子的心情,强忍着怒火没有当场发难,抱着儿子径直离开了。 然后第二天,做贼心虚的萧家就主动将萧如兰送去了道观,说是要祈福三年,其实就是变相的惩罚她。 道观的生活清苦无比。 萧如兰也到了要订婚的年纪,拖上三年势必会影响婚事,弄不好就要孤苦一生。 萧家把这件事的责任全推到萧如兰一个人头上,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萧夫人更是屡次三番找上寒寒,一边让他给翊王求情说好话,一边想要洗脑寒寒,让他接受萧如兰。 撇开萧夫人的私心不说。 萧成罡其实是打算牺牲掉萧如兰,以此向翊王赔罪。 如果战北寒仍不满意。 萧成罡甚至打算让萧如兰直接“病死”在道观里,来一个彻底的死无对证。 因为这件事,翊王府和萧家的表面关系彻底破裂了,连寒寒都对萧家冷了心。 外界不知内情,还以为是当年“萧令月”设计翊王之事,惹得翊王迁怒萧家,萧家自然不会站出来解释,两家关系恶劣的污名就被扣在了“萧令月”头上。 但外人不知道,萧家自己人却是知道的。 所以,在面对战北寒时,萧夫人和萧如兰不止觉得羞耻,更感觉做贼心虚。 萧如兰吓得一张脸都白了,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 “这个这个”萧夫人倒是有心想告状,但又不敢,捂着脸上的伤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最后还是萧成罡一锤定音:“这只是个误会!殿下不必担心。” 萧夫人:“”她满肚子告状的话,只能咽了回去。 战北寒似笑非笑地挑眉:“哦?” “拙荆与安平县主发生了一些小误会,不慎伤了脸,怪不得安平县主,更不敢劳烦殿下费心。”萧成罡镇定地说道。 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虽然动手伤人的是萧令月。 但确实是萧夫人有错在先,萧令月首先占了理。 她才刚刚立过大功,又被陛下封了县主,身份在萧夫人之上。 如果她咬死了是萧夫人先挑衅,她一时激怒才动了手,即使闹到陛下面前,萧家也讨不到好处。 更何况,萧夫人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又没有大碍。 萧家就算追究到底,最后的结果也可能只是各打五十大板,萧令月有错,但萧夫人更有错。 还有可能引起陛下对萧家的不满,在这个时候闹事,陛下只会觉得萧家人不安分! 萧成罡一向擅长揣摩圣意,又一心向着权势往上爬,所以他把昭明帝的喜好看得很重,绝不肯因为一点点“小事”惹得陛下不满。 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一切推成误会,才是最合适的解决方法。 至于萧夫人受的委屈 萧成罡冷酷的心想:受委屈又不会死,何况这还不是她自找的? 他可不会因为女人的一点委屈,就影响大局面。 这种权衡利弊、舍小保大的做法,是刻入萧成罡骨子里的,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曾经的“萧令月”和萧如兰是如此,现在的萧夫人也是如此。 却不想,战北寒闻言拧眉:“安平县主?” 萧成罡一愣:“殿下还不知道吗?沈姑娘昨夜救驾有功,陛下亲封了她县主爵位,又赐封号‘安平’,正二品爵,圣旨回京之后就会颁发。” 萧令月暗中咧咧嘴。 这件事她本来想和战北寒提前说一声的,免得他又以为她在背后图谋算计。 正文 第427章 第427章 第427章 结果,之前在太子妃院子里时,她被战北寒的态度给气到了。 就没顾得上说。 现在可好,被萧成罡给提前捅破了。 萧令月几乎能猜到战北寒会有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 他眼眸一冷,看着萧令月说道:“你的动作倒是挺快!” 才一天没见,她就跑去找父皇邀功去了。 还哄得父皇赐了她爵位! 这个女人,果然很会蛊惑人心。 前面哄骗了寒寒,后面又哄得太子妃对她亲近,如今连父皇都快被她笼络过去了! 战北寒眼神冷沉,浑身上下仿佛萦绕着一股莫名的郁气。 萧令月心里本来是有些忐忑的,但一看到男人这幅不爽的样子,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心情竟诡异的有点爽了。 哼。 让他气她这么多回。 总算也轮到他郁闷一次了吧? 萧令月笑盈盈地道:“翊王殿下过奖了,其实我也不想邀功的,奈何陛下实在英明,赏罚有度,又不像某些人一样心存偏见,我也只好羞愧领赏了!” ——听到了吗?某些人说的就是你。 不服气是不是? 找你父皇去。 他非要赏的,怪得了谁。 战北寒:“” 他居高临下地冷冷睨着她,视线充满了压迫力。 萧令月也不甘示弱,抬头迎视着他,从姿势到眼神,完全不带怕的。 空气里仿佛有种针尖对麦芒的火药味。 噼里啪啦炸响! 这一瞬间,萧家人仿佛都成了背景板,茫然不知何事。 战北寒虽然强势霸道,但对于昭明帝,他心里还是恭敬的,不会当众质疑父皇的旨意。 于是跳过这个话题。 他眼眸一转,莫名的火气迁怒到萧家人头上,语气冷成了冰渣子:“你们还有事?” 萧家人:“”你也没让人走啊! 萧成罡立刻识趣道:“既然殿下找安平县主有私事,我等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他故意说了“私事”,语气带着点试探。 战北寒根本没听出来,冷淡的“嗯”了一声。 萧成罡眼神暗了暗,带着萧家人匆忙离开。 直走出去几十米,萧成罡才隐晦的瞥了一眼,看到原本高坐马上、姿态矜傲的翊王殿下,在他们走后,竟是翻身下马,走到了“沈晚”面前。 两人身高只差了十几公分,远远看去身形对立,一个修长高挑,一个纤细漂亮。 如果不看脸的话,真是无比相称的一对 萧成罡眼神越发阴沉了。 偏偏这时候,萧夫人抱怨起来:“老爷,你也太不中用了!说好了要给我讨回公道的,刚刚翊王殿下问起来,你怎么都不帮我告一状?” 正文 第428章 第428章 第428章 萧成罡的思绪被打断,冷冷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萧夫人不会看人眼色,喋喋不休地抱怨道:“不管怎么说,翊王殿下也算是我们萧家的女婿,在老爷面前也应该恭敬一点,岳父还算是半个亲爹呢!” “但他的态度也太傲慢了,连马都不下,面子功夫都不肯做,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背地里会怎么说我们萧家?” “还有老爷你也是!你对他那么客气干什么?他可是你的女婿啊!” “刚刚翊王殿下问起来,你就不该说什么误会,就应该狠狠告上一状!让翊王好好教训下那个贱人!” 越是抱怨,萧夫人心里的不满就越深。 脸上的剑伤火辣辣的疼。 她用手帕捂着脸,又担心地说道:“我这要是毁容了怎么办?” 萧成罡的脸色阴沉到极点:“你说够了没有?” “老爷,你怎么了?”萧夫人还是没看出来,抱怨地说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那个贱人仗着陛下偏心,就敢这么放肆了,老爷你怎么不叫翊王殿下替我们出口恶气啊!” 萧成罡简直要被气死! “闭嘴!”他清楚萧夫人的性格,懒得跟她啰嗦,直接命令道:“从今往后,你少跟娘家人来往,也少去找沈晚的麻烦!” 萧夫人对前半句没有意义,对后半句却十分不满:“什么叫我去找沈晚的麻烦?明明就是那个贱人” “我说话你听不懂吗?”萧成罡眼神阴鸷森冷到极致,犹如发怒的野兽一样,带着噬人的寒光。 “”萧夫人顿时被吓住了。 她自从当了萧成罡的外室、替他生了个儿子之后,在萧成罡面前一向很有脸面。 后来又挤垮了萧成罡的原配夫人,正式进门有了名分。 生下了两子一女。 萧夫人自认也算给萧家立了大功,萧成罡也应该更加敬重她、爱护她,所以渐渐的,萧夫人的本性就暴露了出来。 她还从来没有被萧成罡这样训斥过,看着他仿佛要杀人一样的阴鸷眼神,吓得呆愣住了。 “爹爹,您消消气,娘不是那个意思”萧如兰试图说好话。 “你也给我闭嘴!”萧成罡阴冷地瞪着她,“不中用的东西!要不是因为你,我们萧家何至于和翊王府闹到这种田地?你还有脸替你娘求情?” 萧如兰顿时一脸难堪:“” 她十指紧握,指甲抠进了掌肉里,却不敢在父亲面前反驳。 只有萧轩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他皱眉道:“父亲,翊王向来不亲近萧家,这事跟如兰有什么关系?您不要迁怒她。” 萧成罡怒道:“你懂什么!” 这个长子才是最让他头疼的,文韬武略样样都不差,偏偏生了一副女人似的心肠。 优柔寡断,难成大器! 萧夫人忽然委屈的哭了起来:“老爷,你怎么能那么说我?我做错什么了?明明就是沈晚那个贱人一直在找我们萧家的麻烦,老爷你竟然还为了她骂我,呜呜呜” 她想想就觉得伤心,忍不住哭哭啼啼起来。 正文 第429章 第429章 第429章 萧成罡额头的青筋直跳:“你胡说什么?我是因为她才骂你的吗?” 明明是因为萧夫人自己挑事,又没有摆平事情的能力,最后拖累得他一起丢人! 他是不想再出现同样的事情,才警告让她不要再去找“沈晚”的麻烦。 那个女人相当不好对付! 连他对上了都要吃亏,萧夫人这种段位,送上去就是白给人打的。 然而,萧夫人的脑子根本听不懂他的意思,只哭哭啼啼道:“难道不是吗?连老爷你也嫌我丢脸是不是?我都是为了谁啊,我还不是为了我们萧家的脸面!” “那个贱人打伤了峻儿的事情,老爷你都忘了吗?峻儿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呢,呜呜呜老爷你一点都不心疼我们的儿子!” “看到翊王殿下来了,你明明可以告状的!你竟然还维护那个贱人,替她说话” “你和轩儿都被那个贱人狐狸精迷了眼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我都被她毁容了,丈夫儿子都不护着我,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萧夫人哭得泪眼横流,捂住伤口的手帕都浸湿了。 “你”萧成罡简直没法跟这种撒泼的女人沟通,气得脸庞发青,“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随便你吧,反正再有下一次,你给萧家惹上麻烦,你就自己担着!” “别怪我无情!” 语毕,萧成罡怒气冲冲的甩袖而去。 萧夫人被骂懵了。 等她反应过来,萧成罡已经上马扬长而去了,她连拦都拦不及。 “呜呜呜”萧夫人哭得更委屈了。 “娘,您别伤心,爹爹不是那个意思!他也是被沈晚气到了,不是有心怪您的!”萧如兰急忙哄道,看到站在一旁木头似的萧轩,心里的埋怨和不满又冒了出来。 “说来也怪大哥不好!他明明跟沈晚关系不错,却不肯替我们说句话,害得爹爹生气,还连累了娘!” 萧夫人一听,顿时哭着指着萧轩骂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中用的儿子!帮不上一点忙,尽会帮着外人,你跟你爹简直是一个样子!” 她说着就上前又打又骂,哭着一个劲的推搡萧轩:“你给我走!我没你这种儿子,我不想看到你!” 萧轩被推搡得踉跄几步,任由萧夫人打骂,脸上一片麻木的表情。 对于这种毫无道理的甩锅,萧轩已经习惯了。 反正做什么都是他的错。 萧如兰从小就懂得推卸责任给别人。 而在萧夫人眼里,他是长子,是大哥,不管弟妹怎么说,反正都是他不好。 他活该被打骂,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永远都是错的。 一种疲惫感涌上心头。 萧轩不想解释了,他什么话也没说,默默的等萧夫人发泄完情绪,然后转身走了。 萧夫人怒气未平,指着他的背影对萧如兰骂道:“你看看他,哪有一点做大哥的样子!我怎么会生出这么没用的儿子!” 正文 第430章 第430章 第430章 萧如兰假意安抚道:“娘消消气,大哥其实没有坏心,他就是太心软了!总是喜欢关心外人!” “他关心外头的贱女人,连亲娘都不管不顾了!我怎么会养出这么个白眼狼?”萧夫人更加愤怒了。 萧如兰又是再三安慰,哄了又哄,才让萧夫人情绪平息下来。 “如兰,娘的乖女儿,只有你是真正关心娘的!”萧夫人感动地摸摸她的脸颊,又说道:“你放心,就算你爹爹不管你,娘也一定会护着你!” “娘一定会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任谁也不能小看我女儿!” “谢谢娘!您对我最好了!” 萧如兰十分感动地依偎进她怀里,眼里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好亲事?她早就有目标了! 嫁不了翊王府没关系,陛下又不止翊王这一个儿子。 她还可以换别的。 襄王,成王,景王都是不错的目标。 唯一可惜的是,这些王爷都是庶出,比不得翊王的尊贵。 连“萧令月”那种贱人都能嫁给翊王,死了也享着超一品亲王妃的位份。 她凭什么不行? 她样样都比当年的“萧令月”出色,既然要嫁,她就一定要嫁得比“萧令月”更好,压她一头才甘心。 整个北秦国,比翊王更尊贵的男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昭明帝。 另一个就是太子。 昭明帝的年纪太大了,萧如兰倒不介意嫁给一个老男人,但关键是,昭明帝信任太子和翊王,说不定过两年就提前退位了。 她就算愿意进宫当皇妃,也不想给一个半截身体都入土的老男人当太妃,日子苦不说,还没权又没势。 而且,说出去也不好听! 太子就不一样了。 东宫如今只有一位太子妃,跟两位陛下赏赐的侧妃,听说太子都不怎么宠爱。 而且,听说太子妃身体不好,东宫至今都没有子嗣! 这不就是机会吗? 如果她能进了太子东宫,翊王见了她都得叫一声皇嫂,对她恭恭敬敬的,还能稳稳压“萧令月”一头。 如果她有幸能生下太子的第一个儿子,以后太子登基,说不定还会立她的儿子做太子。如今的太子妃又病恹恹的,万一早死了,母凭子贵,说不定她就是未来的皇后,甚至是太后! 萧如兰想到这里,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她有这个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尤其是被翊王问罪,被萧家送到道观那三年,清苦的生活,让她难以忍受,她几乎日日夜夜都在想着怎么报复回去。 让她跟翊王直接做对,她没这个胆子,可她也有自己的优势。 她年轻,漂亮,家世又好,又是嫡女。 凭什么不能进东宫? 哪怕是做个侧妃,只要太子妃死了,早晚有她翻身的机会! 这个想法埋在萧如兰心里,她还没想好具体怎么操作,她打算先笼络住萧夫人,说服了她,再让萧夫人去说服萧成罡 有了萧家做后盾,她才有机会一步登天! 所以,她必须是萧夫人的“好女儿”,让萧夫人死心塌地的替她谋划。 如此想着,萧如兰的表情更加温柔了,乖乖依偎在萧夫人怀里,宛若一对感情至深的好母女。 正文 第431章 第431章 第431章 而另一端。 萧家人离开后,马车旁只剩下萧令月和战北寒。 气氛无形间变得紧绷又微妙。 萧令月单刀直入道:“现在没有外人了,你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 战北寒眸光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你会医术?” “?”这算什么问题? 萧令月莫名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你的医术是从哪学的?师从何人?”战北寒冷冷问道。 “自学成才,无师无门。”萧令月挑眉,“你就是特意来问这个的?” 战北寒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马车,察觉到不对:“你儿子呢?” 萧令月没好气道:“被你儿子拐跑了。” 战北寒:“” 他蹙眉:“寒寒?” “他现在在寒寒的马车上。”萧令月拧眉道,“御驾已经启程了,你难道没去马车上看过你儿子?” 有他这么当爹的? 把五岁的儿子往旁边一丢,看也不看,管也不管? 战北寒没跟她纠缠这个话题:“有个问题,本王一直想问你,你既然不是沈晚本人,可还有别的家眷亲人?” “没有!”萧令月干脆说道。 “是本就没有,还是已经不在了?”战北寒又问。 萧令月越发不解了:“你问这些做什么?” 战北寒冷嗤道:“你不是总说本王对你有偏见吗?既然不想被偏见,那就如实回答本王!” 萧令月:“” 她似笑非笑道:“你可真是个逻辑鬼才!” 战北寒:“什么意思?” “有偏见是你的问题,又不是我的问题,结果被你这么一说,竟好像成了我的错了?”萧令月笑道,“谁怀疑,谁举证,这世上可没有让受害者解释清白的道理。” 搞清楚一点。 她才是那个一直被怀疑的倒霉蛋,而且还是在她什么坏事也没做的前提下。 战北寒对她有偏见有怀疑,按照正常逻辑,应该是他努力去找证据,证明他的怀疑没错。 可不是让萧令月努力找证据,来证明自己无辜。 这就叫偷换概念了。 战北寒再次套话失败,冷冷看着她,却也没多少怒气。 这个女人聪明狡猾又滴水不露,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跟她计较这些,他早晚要被气死。 “受害者?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战北寒冷笑。 “本来就是事实。”萧令月厚着脸皮说道,一点不觉得难为情。 她又看了战北寒一眼,摸了摸下巴:“不过,我确实受了你父皇的恩惠,看在你父皇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好了。” “我是孤儿,无父无母,本就没有亲人。” 顿了顿,她眼底闪过一丝促狭:“曾经有过一任夫君,可惜是个爱记仇的小心眼,某天我跟他吵了一架,过不下去了,就和离了。北北就是他的孩子,现在归我养。” 正文 第432章 第432章 第432章 夫君? 战北寒听到她嘴里说出这个词,下意识蹙了下眉。 他心里想着别的问题,问出口的却是:“你夫君是谁?” 萧令月似笑非笑地纠正:“不是夫君,是前夫君。” 战北寒冷冷道:“别岔开话题!” “你这么凶干嘛?”萧令月撇撇嘴,“都说已经和离了,问这个做什么?” “”战北寒冷冰冰的盯着她。 那眼神仿佛自带刀光一样,萧令月只顶了半分钟就顶不住了,而且也没必要因为这种问题触怒他。 她举手投降:“我说行了吧?你怎么老问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战北寒冷冷道:“本王只是想知道,你那位‘前夫君’是何方神圣,竟然会娶到你这种女人,上辈子怕是缺了德。” 萧令月:“” 她顿时不服气了:“我这种女人怎么了?哪里不好了?” 她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 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过刺客斗得过小三。 堪称全能好不好! 没眼光。 战北寒冷哼一声。 “谁嫁给你这种男人才是上辈子缺了德,早晚要被你活活气死!”萧令月磨牙反击道。 说完才意识到不对。 要是照这么说,她和战北寒岂不都是上辈子缺了德? 这辈子才稀里糊涂凑到了一起。 不过想到战北寒不知道这一点,自己骂自己“上辈子缺德”,萧令月心里又暗爽起来。 只要一天不掉马甲,她就有恃无恐。 萧令月趁机当着战北寒的面吐槽:“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前夫君简直是个人间极品!白长了一张聪明脸,其实又蠢又笨又气人,关键是心眼比针尖还小!只要稍微得罪他一点,他就能给你记仇到下辈子!非要报复回来不可。” 战北寒:“” “而且脾气还不好,又霸道又喜欢欺负人!仗着有点本事,简直心比天高!” 战北寒:“” “我可烦他了,要不是看他一张脸长得好看,谁乐意跟他睡啊?结果倒好,害得我不得不把北北生下来,本来就这么算了吧,结果他还来跟我记仇又算账!” 战北寒:“” 他的脸色越来越冷,表情越来越臭,整个人犹如乌云罩顶。 萧令月还浑然不觉。 仗着战北寒听不懂她吐槽的是谁,她越说越来劲,恨不得将男人从头到脚都数落一遍,心里爽得飞起。 结果,乐极生悲 她一不小心就说漏嘴了:“后来我们吵了一架,我觉得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干脆就一纸休书” “休书?”战北寒敏感的神经突然被触动。 他脑海里闪现出新婚夜第二天,那个女人张牙舞爪留下的一纸休书,额角的青筋蓦地一跳。 战北寒锐利地盯住了萧令月:“你写过休书?” 萧令月:“呃” 糟糕,翻车了! 战北寒的眼神从未如此犀利过,犹如一柄尖刀,能剖开人心:“说!” “是是一纸休书没错!”萧令月镇定的圆谎,“我感觉跟他过不下去了嘛,就让他一纸休书休了我!” 战北寒没这么好糊弄:“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萧令月装傻:“没有啊,我就是这么说的” “你刚刚说,你觉得日子过不下去,所以才有了一纸休书。”战北寒逐字说道,“按照这个语气推断,休书应该是你写的——你休了你夫君?” 萧令月一头冷汗流下来:“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完了,完了! 战北寒蓦地上前,紧盯着她,冷然说道:“你一直在说你前夫君的缺点,对他种种不满,溢于言表!何况以你的本事,寻常男人的后院也关不住你,你怎么可能容忍一个你处处看不上的男人,休了你?” 反过来说。 如果是她主动休了她夫君,虽是叛经离道。 可战北寒却觉得,这才像是她会做的事情。 这女人从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又胆大包天,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做的? 萧令月讪讪冷汗道:“那个你误会了!我倒也没有对我前夫君那么不满,更没有看不上他的意思” 完球了! 她只是吐槽而已,怎么听到他耳朵里就变成看不上了? 这要是以后她不小心掉马 让战北寒想起来,她现在吐槽的“小心眼又爱记仇”的前夫就是他自己 “” 萧令月脑海里一下子闪过满清十大酷刑,以及千奇百怪的各种死法,活生生把自己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战北寒:“你怎么了?” 萧令月没说话。 她默默的抱紧了自己的马甲,心想:头可断,血可流。 马甲一定不能丢!! 丢了她就死定了 战北寒阴冷道:“本王没时间陪你浪费!” 萧令月回神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战北寒一字一句道:“你休了你夫君?” 虽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和神情,分明已经笃定了。 萧令月眼看糊弄不过去,心思急转,一咬牙心一横:“对,我是休了,怎么了?” 战北寒眼眸一暗,却没说话。 萧令月极力挽尊道:“那个,我本来是不想说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对吧?传出去也不好听,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所以我一般都说是他休了我别人也比较能理解!” 战北寒冷笑:“这么说,你还挺为你前夫君考虑的?” “呃,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萧令月心里直抹冷汗,心想这个话题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得翻车。 她得转移话题:“翊王殿下怎么突然对我前夫的事情感兴趣了?您特意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吧?” 战北寒一顿,冷冰冰的说道:“当然不是!” 他怎么会为这种无聊事情! 她有没有过前夫,与他有何关系? 战北寒之前从未想过这方面。 明明她一直把儿子带在身边,母子感情还十分融洽,任谁都知道,她肯定嫁过人,也曾经是别人的妻子,某个男人的枕边人。 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正文 第433章 第433章 第433章 但不知为何,在战北寒的潜意识里,竟一直有种直觉,她似乎不该有所谓的夫君。 更不该嫁给某个人。 这种直觉来得莫名其妙,连战北寒自己都不曾察觉。 以至于,突然听她说起前夫君,男人心里骤然翻涌起的厌恶与不喜,才猛然提醒了他。 战北寒没有想别的。 他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难道这女人的前夫君,身份也有问题? “那不知您有何事?”萧令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和你前夫君是因为什么事吵架的?”战北寒冷不丁地问道。 萧令月:“” 不是,他怎么就跟前夫这个话题杠上了呢? 萧令月心里一阵叫苦。 战北寒道:“不是你说,你跟你前夫吵了一架,然后才和离的吗?”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胡乱找了个借口:“他想纳妾,而我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就干脆和离了!” 战北寒拧眉:“女子善妒,是犯了七出之条!” 即使是在民风开放如北秦。 女子可以与丈夫和离,却没有拦着不允许丈夫纳妾的规矩。 夫妻情深如太子夫妇,东宫里还摆着两个侧妃呢。 太子妃不是照样忍了? 萧令月嗤笑一声:“所以谈不拢啊!我这个人有洁癖,眼里揉不得沙子,用不着他拿七出之条来休我,我先休了他,大家好聚好散!” 战北寒冷冷道:“你倒是想得开!”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想不开的,离了谁不是照样过?”萧令月耸耸肩,语气十分洒脱,“再说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她说得是真心话。 爱情,她不是不看重。 如果可以有,她自然也希望与相爱之人携手一生,共同进退。 然而,两情相悦本来就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 她没有这样的幸运。 两辈子兜兜转转,永远差了一步,如今见面不相识,感情更是无从谈起。 难道得不到这份感情,她就不活了吗? 不可能的。 心酸是有,遗憾也是有。 但她依然会好好生活,何况她如今还有两个孩子要操心。 萧令月看了一眼战北寒,笑了笑,弯起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看不清的情绪。 战北寒:“” 不知为何,他心里又涌起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明明与他无关。 还不等战北寒说话,萧令月便抬手打了个手势,哭笑不得道:“翊王殿下,关于我前夫君的话题还是打住吧!都是过去好几年的旧事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还是说点正事吧。” 快别再问了! 再问下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编了。 战北寒没有理会她,他忽然捕捉到了一个疑点:“你刚刚说,北北是你前夫君的孩子?” “是啊。”萧令月不明所里。 正文 第434章 第434章 第434章 “既然你与你夫君和离,北北是他的血脉,他怎么会允许你把孩子带走?” 在古人眼里,孩子是家族血脉的延续。 即便是战北寒也不可能不重视。 同为男人,他扪心自问,就算是现在“萧令月”活过来,要跟他抢走寒寒,他也绝不会同意的。 萧令月愣了一下,故意调侃道:“翊王殿下,我前夫不像你,家里没有皇位要继承,对子嗣也没那么在意。他本来就对我没感情,自然不会稀罕我生的孩子。” “更何况,他都要纳妾了,日后自然有别的女人替他生孩子,不缺我这一个。” “同样是男人,翊王殿下应该能理解我前夫的想法吧?” 战北寒冷冷道:“本王不理解!” 萧令月:“呃” 战北寒又道:“既然他对你没感情,你们又是为何成婚的?” 萧令月头疼地说道:“因为我喜欢他!我死缠烂打的非要嫁给他,他被我纠缠得不耐烦就干脆娶了,但是过不了多久就发现我们不合适,所以和离了!” “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还要问多久?” 战北寒眯起眼睛:“你既没有娘家,又与夫家和离,带着孩子靠什么生活?” “靠本事生活啊,我总不能去偷去抢吧?”萧令月被他问得实在头疼,“翊王殿下,你到底想问什么?能不能直白点,别绕这些弯子?” “什么样的本事,能供得起你们母子两一掷千金的生活?靠你的医术吗?”战北寒目光幽冷的问道。 萧令月刚想点头,忽然意识到不对。 一掷千金? 战北寒紧接着又道:“你儿子身上从头到脚,无一不是精品,衣服配饰样样价值不菲,仅一件披风,就够寻常百姓吃喝几年时间,你的医术值得起这个价?” “” 这一刻,萧令月终于明白。 战北寒一开始为什么要问她的医术从哪学来的了。 他可真够敏锐的。 这样的细节,换成别人恐怕根本不会多想,他却能从中发现破绽。 真是不好对付啊 萧令月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战北寒幽冷地问道:“你和天一阁是什么关系?” 萧令月:“!!!” 这一瞬间,她差点掩饰不住震惊的表情。 他怎么知道她和天一阁有关系? 这才短短一天时间,他不是忙着追查刺客吗?怎么会突然拐弯查到她头上? 难怪他突然过来,莫名其妙问了她一大堆问题。 原来真正的杀手锏在这里! 萧令月心里瞬间提高了警惕,她微眯起眼睛,故作不解道:“翊王殿下,您在说什么?” “跟本王装傻?你以为本王特意来找你,真的只是为了那些无聊的事情?”战北寒冷笑, “”萧令月心里吐槽,你也知道无聊啊。 那你刚刚还问那么多!问得那么起劲! 鉴于战北寒的前科太多,又屡次三番的想诈她,萧令月格外的谨慎:“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没有证据,她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可萧令月万万没想到,战北寒竟然真的拿出了一件东西,狭长锐利的眼眸看着她。 “这个东西,你应该认识吧?” 正文 第435章 第435章 第435章 萧令月的目光落到他的手上。 男人的手骨骼修长,掌心宽大,微微弯曲的手指透着力道,手里握着一卷极其眼熟的轻纱。 轻纱半透明状,如水一般,清晰可见上面写满了娟秀小字。 萧令月:“” 她的脑袋下意识嗡了一下,近乎本能的摸向腰间的荷包。 这这不是她准备送去天一阁的密信吗? 她一直放在腰间荷包里的。 怎么会落到战北寒手上! 萧令月手上的动作才刚一动,想到男人就在面前,她一摸荷包等于就是默认了,于是硬生生停了下来。 战北寒眼眸漆黑,透着幽冷的流光,定定看着她:“这东西,你不会想说你不认识吧?” 萧令月喉咙有点发干。 她脑子里飞快转过千百种想法,脸上却不动声色地问:“这是什么?” “需要本王给你念念吗?”战北寒冷嗤道。 “你怎么确定这是我的东西?”萧令月立刻反将一军,“这上面写了我的名字吗?” 不可能的! 萧令月突然反应过来,她没必要心虚啊! 轻纱上的文字是她亲手写的。 她最清楚上面的内容,说的都是治病救人的正事,没有一个字提到她的名字和身份。 换句话来说,战北寒也未必能确认,这就是她的东西。 更何况,这种轻纱是为了给蜂鸟传信用的。 天一阁出于保密措施,也不会在轻纱上写明身份之类的,有些特殊消息更是用隐晦的字眼来暗示,如果不是熟知内情的人,未必能看懂。 这样一想,萧令月慌乱的心情冷静下来。 别慌! 马甲还没掉,她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 大不了就死不承认。 难道他还能拿出实际证据来? 战北寒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你知道本王是从哪里得到这卷轻纱的吗?” 不等萧令月回答。 他幽冷地道:“是在祈灵堂里。” 萧令月心里咯噔一声:“” “昨夜的祈灵堂,除了那些刺客与禁军之外,便只有你与父皇。”战北寒似笑非笑道,“这轻纱上的字明显出自女子之手,不可能是父皇的东西。” “父皇被救出之后,薛海便带领禁军强行打开了祈灵堂,在清点线索时,意外找到了这卷轻纱。” “你说这是谁的东西?” 因为字迹的缘故,薛海第一时间就猜到,这只可能是“沈晚”落下的。 昨晚在祈灵堂,只有她一个姑娘家,其他刺客也好,禁军也好,全都是男人。 古代很多闺阁女子,都有在手帕上写诗寄情的爱好。 这种东西非常私密,是姑娘家的贴身之物,一旦流落在外,很容易招来流言蜚语。 正文 第436章 第436章 第436章 薛海误会轻纱也是类似于手帕一样的东西,便准备悄悄还给萧令月。 但,不巧的是。 萧令月一直不在相国寺,她追着刺客去救寒寒了。 薛海没有找到她。 等到天亮后,她回到相国寺不久,便进了厢房休息,迟迟没有出现。 薛海找了两回都没碰上她,返回正殿时,便遇到了战北寒。 战北寒得知他去找人,问了几句,薛海就把轻纱的事情交代出来了。 “这种姑娘家的私人物品,卑职拿在手上也觉得不妥,万一被人知道了,岂不是惹人误会?” “听闻殿下和沈姑娘关系不错,便有劳殿下,替卑职将此物还给沈姑娘吧!” 薛海说道,便将轻纱交给了战北寒。 战北寒拿到手后,半点不客气的打开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根本不是什么诗词,而是两封密信! 轻纱又薄又软,正反面都有字迹,明显出自不同人之手。 正面是男人的字迹,写的是病人求药方的事。 反面则是女子的字迹,是一封回信,上面还附了两副药方。 虽然两封信都没有署名,也没有提到任何隐秘之事。 战北寒却极其敏锐的意识到,这两封信来历不明,若是顺势查下去,说不定能抓到萧令月的把柄。 他立刻就派人去查了。 信里的线索几乎没有,但可查的地方却不少。 比如说,轻纱的材质非常特别,这种纱料不是普通布行能买到的。 再比如说,昭明帝御驾出行,方圆几十里内都有军队戒严,来往的信鸽都会被射下来,这一卷密信又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怎么送的? 对于战北寒这种人来说,只要有一个线头让他查,他就能把一团乱麻都查个清楚! 龙鳞卫和暗卫两边着手,不出半天时间,答案就摆在了战北寒前面。 “王爷所料不差,这种轻纱的确来历不凡,绝非市面上的常见品种。它是用一种特殊的水蚕丝编织而成,极其轻软,入水不湿,又因为产量稀少,价格极为昂贵。” 暗一亲自汇报道:“据属下所知,七国内有这种水蚕丝的地方不多,而最常使用这种纱料的只有两方势力。” 战北寒问道:“哪两方?” “一是西楚国,司徒皇室最喜爱这种纱料,属于皇室贡品。” “二是天一阁,听闻许多找上天一阁的客人,如果距离较远,便会通过蜂鸟传信获得天一阁的回复。因为蜂鸟娇小,普通信纸带不动,天一阁就会使用这种特殊丝纱。” 战北寒微眯了一下眼。 天下七国中,最强的国家有四个。 北秦、南燕、西楚、东齐。 其他的魏国、赵国、韩国三个国家,国力弱小,等于是在四国的夹缝里生存。 四大强国各有其特点。 北秦国土面积最大,属于后起之秀,拥有大片广袤的平原与草地,所以军事力量强大,骑兵横扫七国。 南燕是老牌强国,底蕴最强,历史最悠久,各方面都称得上均衡发展。 西楚国土面积最小,但地理位置优越,商贸发达,富得流油,七国里所有著名的富商,有超过一半都是西楚人。 东齐更加特殊,国土一半是陆地一半是海岛,拥有极其丰富的矿产资源,铁器锻造技术天下第一,是七国内军队装备最精良的国家。 四个强国谁也不服谁,互相争勇斗狠,都有着逐鹿天下的野心。 正文 第437章 第437章 第437章 其中,西楚距离北秦极为遥远,几乎横跨了半个七国版图。 萧令月和南燕有关系,战北寒心里有数。 但却从未发现过她与西楚有联系。 战北寒思索片刻,将怀疑目标定在天一阁身上。 对于这个大名鼎鼎的江湖势力,他了解的并不比太子少,只是不同于太子有求于天一阁,在战北寒心里,他对天一阁一直是有戒心的。 任何一个掌权者,对于这种网罗天下英才、又具有强大情报收集能力的江湖势力,都会心存警惕。 天一阁也算识趣,在北秦的生意活动极为低调,很少触及到北秦朝堂的机密和底线。 战北寒暂时也没对它动手。 只是他没想到,调查“沈晚”身上的轻纱,竟然会牵扯到天一阁。 看到萧令月的神情反应,战北寒心里已经确定了,她肯定和天一阁有关系! 只是不知道,这关系到底有多深。 天一阁的内部太神秘了。 生意网遍布七国,可至今为止,都没人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也没人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仿佛只是一夜之间,众人反应过来时,天一阁的触角已经遍布天下,将各行各业的人才网罗到一起,情报方面更是独树一帜。 单从这方面看,天一阁似乎显得野心勃勃,曾经也引起了七国皇室的戒心。 但是过了许多年,天一阁却始终没有做出什么“大事。” 它背后的主人似乎只想做生意,对天下大势毫无兴趣,也从来不与任何国家拉近关系,永远保持着置身事外。 正因如此,近些年来,已经很少有人再防备天一阁了。 所有人都默认了它的存在。 每当遇到难题、走投无路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第一个想到天一阁,然后带上足够的银两,上门寻求解答。 就连太子,都曾经做过天一阁的客人。 如今也依旧是。 得知了轻纱是如何落到战北寒手里的,萧令月心里只有苦笑。 不知道该怪自己倒霉,还是怪薛统领太尽职。 昨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根本没发现轻纱掉在了祈灵堂,大概是和刺客动手的时候,荷包的系带松开了,不小心飘出去的。 这要是真丢了就算了 偏偏还被薛海捡到了,又阴差阳错地转到了战北寒手中。 萧令月实在是无话可说。 战北寒可不好糊弄啊! 他都带着证据找上门了,想必该查的都查完了。 这时候再想否认,还来得及吗?她还能有什么借口去解释这件事? 萧令月正在想着,战北寒冷冷的问道:“你和天一阁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要说没关系你信吗?”萧令月心虚地说道。 “你觉得呢?”战北寒挑眉。 “”萧令月心想,好吧,果然是不会信的! “这轻纱上写的病症,与太子妃的病症如出一辙,你这两天又正好‘奉命’照看太子妃,对她的身体极为上心。而且你懂医术,这纱的背面还附上了两副药方。” 正文 第438章 第438章 第438章 战北寒似笑非笑道:“本王已经问过太医,药方倒是很对太子妃的病症,可谓是量身打造,连每一味药的用量都精准得恰到好处。”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如今摆在萧令月面前的证据,有三样。 一是物证,那卷轻纱。 二是人证,禁军大统领薛海可以证明,这轻纱是她落下的东西。 第三就是轻纱上书写的药方。 几位太医都验证过,这并不是通用的药方,而是针对性极强的量身定做,必须是亲自了解过病人的身体状况后,才能拟定,差一点都不行。 中药讲究的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即便是同样的药方,不同的人服用,每一味药的用量也是不同的,必须经过调整才能使用,否则可能非但不起效,反而有害身体。 所以,从药方的精准程度就可以推断,写下这两张药方的人,近期一定接触过太子妃,了解她的身体和病情。 这三样证据交叉在一起,足够形成铁证,牢牢锁定了萧令月。 整个相国寺,只有她能同时做到这三点。 萧令月:“” 这就是她对战北寒严防死守的原因啊!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难缠了。 只要你稍微漏出一点破绽,他就能顺藤摸瓜查出你所有的底牌。 让你在他面前无所遁形,连最后的秘密都别保留 太糟心了! 战北寒摆出了种种证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在说——你不是嚷嚷着要证据吗?现在本王有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那模样,矜傲又隐隐得意,好似打赢了一场胜仗似的。 萧令月只感觉他身后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让人无话可说。 萧令月无语地叹了口气:“算你厉害,这一局我输了。” 证据都让人拿住了,想不认输都不行。 战北寒幽深的眸子一闪:“这么说,你确实和天一阁有关?” “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你要是问我天一阁内部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萧令月无奈说道。 “合作关系?你是天一阁网罗的人,因为你的医术?”战北寒一点即透。 “没错。”萧令月点点头。 随即她又说:“你不是问我,和离之后靠什么养活儿子吗?我靠的就是自己的本事,与天一阁合作,足够让我们母子衣食无忧。” 战北寒问道:“怎么个合作法?” “很简单,我只负责看病开方,有客人找上天一阁,天一阁便传信给我。我只要能给出治病的方法,就能得到报酬。”萧令月并不隐瞒。 “像我这样的合作对象,天一阁里多不胜数,连我都不知道具体有多少,而且各行各业都有。” 这也是天一阁最厉害的地方。 只要你有需求,天一阁就能替你找到最专业的人,给出最合适的解决方案,童叟无欺。 “就这么简单?”战北寒蹙眉。 “没错,而且只要做成一笔生意,抽成的佣金就够我们母子过上大半年了。” 萧令月笑笑,看着他手里的轻纱:“你要不猜猜,这笔生意的客人是谁?” 正文 第439章 第439章 第439章 这个问题,战北寒早就已经想过了。 他眼眸微眯:“是太子?” 萧令月笑道:“答对了,跟我想的一样。” 这个答案并不难猜。 “天一阁送来的密信,上面写的病症与太子妃如出一撤,我当时就怀疑是太子了。因为能如此了解太子妃病情,又不惜重金想要治好她的人,只会是太子。” “所以呢。”战北寒冷淡地说道,“你想说什么?” 萧令月失笑,斜靠在马车上,双手悠闲的抱在胸前:“虽然被你发现了这件事,但我觉得,即使翊王殿下知道我和天一阁有关,也不至于将我定罪吧?” 战北寒眸光一闪,冷哼道:“你怎么知道不会?” 萧令月笑眯眯地道:“因为我也没做坏事啊!” “” “我和天一阁有合作不假,但是反过来说,天一阁的生意网那么大,网罗的人那么多,在七国做情报生意,虽然不算是正规行业,但是也不违法吧?” 萧令月狡黠地说道:“难道翊王殿下要将所有与天一阁合作的人,统统抓起来定罪不成?”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天一阁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 战北寒几乎不可能知道,有哪些人是天一阁的合作对象。 萧令月也是因为倒霉,不小心丢失了轻纱密信,才被他抓到了把柄。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战北寒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她和天一阁有关系。 而除了她之外。 天一阁的其他合作对象,战北寒是很难查出来的,也没必要为此大动干戈。 天一阁和七国之间的关系,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是互利互惠的,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七国也不会刻意为难天一阁。 国家之间的对手,永远是另一个国家。 而不是江湖势力。 对于萧令月来说,就算被战北寒知道了她和天一阁有关,其实也没关系。 她又没有违法犯纪,为何要做贼心虚呢? 所以,萧令月很快就冷静下来:“我和天一阁合作,仅仅只是为了赚取佣金,供我和北北生活而已,这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且,我猜到了这笔生意的客人是太子,对象是太子妃,我也没有想要害他们。” “相反的,我还努力想帮他们,亲自给太子妃看诊,又精心拟定了药方,想治好太子妃的身体。” “这一点,翊王殿下看过轻纱上写的回信,又询问过太医,应该不会有怀疑吧?” 战北寒听她这么说,不由冷嗤一笑:“你的意思是,本王还得感谢你?” 萧令月摇头说:“没有,我和天一阁合作,收钱办事,钱货两清,谈不上谢不谢的。” 战北寒冰冷的脸色微微缓和。 “不过” 萧令月话锋一转,又道:“这至少可以证明,我对太子夫妇、对北秦没有恶意吧?我是真心想治好太子妃的。” 战北寒冷笑:“真心?不是为了钱货两清吗?” “钱货两清是天一阁的规矩,我既然与它合作,总要配合人家的规矩来。更何况,太子信任的也是天一阁,我要是不收这个钱,太子恐怕都不安心吧?” 萧令月狡黠的辩解道。 战北寒危眯了一下眼眸:“巧舌如簧!” 正文 第440章 第440章 第440章 “我说的都是事实!”萧令月强调道。 “若是事实,为何要藏着掖着不敢见人?还要通过天一阁来传递药方,坦然说出来不行吗?”战北寒冷冷质疑道。 她对太子夫妇没有恶意,这一点他是信的。 轻纱上的药方经过太医反复检验,也确实是治病用的良方,足以证明她没有坏心。 只是战北寒不理解。 既然她没有恶意,为何不肯直说? 偏要这般藏头露尾,直到被他抓住了把柄才坦白。 萧令月心里苦笑。 战北寒的性格炙热强势,最看不上那种阴私鬼蜮伎俩,也不稀罕藏头露尾。 所以他当然不能理解。 萧令月叹气道:“翊王殿下,这世上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毫无掩饰的坦然行走在阳光底下。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显露的秘密,不管是我坦白说也好,通过天一阁转达也好,只要最后的结果不出错,用什么方法又何必在意呢?” 她一开始不想暴露身份,只是因为不确定自己能在京城里留多久。 太子妃的病情需要长时间调理。 如果她坦白说了,未来至少一两年的时间,她都要留在太子妃身边治病,很难脱身。 这一两年的时间,可能发生的变故太多了。 萧令月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隐藏身份,通过天一阁给太子妃治病。 虽然麻烦,却免除了她的后顾之忧。 她可以随时带着北北离开京城,只需要通过蜂鸟传信,继续跟进太子妃的病情就行了。 但是这个理由,她不方便说,只能含糊过去。 “你这是狡辩!”战北寒一眼看穿她,语气冷冽,“是真的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萧令月:“” “看来是后者。”战北寒道。 “不管怎么样,你只要知道我没恶意就行了。” 萧令月叹气道:“不用这样刨根究底,我说过很多次了,能说的我都说了。不能说的,能查出来是你的本事,查不出来,我也不会说。” 战北寒:“”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更加坚决、固执。 仿佛她心里有一道围墙,里面守护着她最珍视的东西,所以绝不允许任何人闯入。 战北寒一字一句道:“你觉得本王查不到?” 萧令月心里大骂——查不查得到你没点逼数吗?问她做什么? 本来以为绝对不会被他知道的事情,才一天时间他就知道了,而且还是机缘巧合。 这就证明,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谁敢做这种担保呢? 萧令月心里突然有了危机感,似乎自己的马甲也没那么安全了,她还得想想办法,藏得再严实一点才好。 天一阁的事情被知道了就算了,她的马甲可绝对不能掉 这掉了可就要命了! “该问的也问完了,翊王殿下还有别的事吗?”萧令月决定转移话题,催他赶紧走人,再聊下去她头都要秃了。 正文 第441章 第441章 第441章 战北寒这才想起正事:“回京沿途会经过虎狼山,本王打算亲自去山里一探。” 语毕,他便冷冷的看着她。 萧令月:“?” 她一阵莫名其妙,随即才反应过来:“你要去探虎狼山的土匪寨?因为逃走的二统领吗?” “嗯。”战北寒冷沉的应了一声。 “呃那你去啊,特意跟我说做什么?”萧令月也没多想,“你打算带多少人去?” “一个。”战北寒语气冷冰冰。 萧令月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多少?” 战北寒道:“你,一个。” 暗卫是不算在里面的,因为不到紧要关头,夜一只会隐藏在暗中,随身行动。 战北寒也没打算告诉萧令月。 萧令月懵逼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你要去虎狼山,不带自己的精锐手下,却要我跟你一起去?”为了表示清楚,她还特意伸手指着自己。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战北寒竟然要带上她一起行动? 他在想什么? 萧令月倒是能理解,他为什么要冒险去夜探虎狼山。 因为昨天晚上的刺客,并没有全军覆没,还逃走了一个二统领。 刺客与虎狼山有勾结,山里的土匪寨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刺客的老巢,说不定还藏着一些不能见光的秘密。 如果二统领逃走之后通风报信。 等昭明帝的御驾回京,再清点人马赶去虎狼山,这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只怕那些刺客早就把老巢给搬空了。 连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所以,想要查到更多内幕,战北寒就得和刺客抢时间。 抢在虎狼山的土匪逃离之前,查清楚他们与刺客勾结的内幕,顺便调查清楚,土匪寨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都能说得通。 就连战北寒不准备带太多人,怕打草惊蛇也能说得过去。 萧令月就是想不通——他不带别人就算了,怎么就偏偏要带上她了? “很难理解吗,还要本王重复几遍?”战北寒斜睨着她。 “不是你带上我干什么啊?你不是一直怀疑我和南燕有关系吗?我跟着你单独行动,你就不怕我临阵反叛,从背后捅你一刀?”萧令月匪夷所思道。 说好的对她疑心深重呢? 不怕她背后坑死他啊? 战北寒眼一眯,似笑非笑道:“你有这个本事?” 萧令月不服气了:“你看不起谁呢?” 也就是她没想坑人,否则战北寒跟她互坑起来,谁赢得过谁还说不准呢。 战北寒淡淡道:“本王从不怕人背后捅刀,你若是有本事,尽管试试!” “说大话也不怕腰疼”萧令月嘴角抽了抽,眼看他心意已定,她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她心里其实是有些在意那个二统领的。 他自称是卫家人,还是她上辈子的堂哥,蒙头遮脸的偷偷跑到北秦来,不知道到底想干什么。 这背后八成是慕容晔指使的。 萧令月心里无法不在意。 她从来不敢小看慕容晔,那可是个能和战北寒平分秋色的厉害角色,精于布局,只要是他落下的棋子,就必然有他的用处在。 不知道这一次,他又想要算计什么? 正文 第442章 第442章 第442章 萧令月本来把这种疑心和忧虑压在心里,因为不想再引起战北寒的怀疑——他本来就很怀疑她和南燕有关系了。 现在,既然是战北寒主动送上来的机会,她为什么不接?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萧令月心里作出决定,干脆问道。 “日落时分。”战北寒说道。 萧令月看了一眼天色,继而又蹙眉道:“要是我跟你都走了,寒寒和北北怎么办?” “马车会随御驾回京,直接入宫。”战北寒平静地说道,“宫里是最安全的。” “那沿途路上呢?万一再有刺客” 战北寒语气凛冽:“有龙鳞卫和禁军,还有暗卫随行,哪个刺客敢来找死!“ 萧令月想了想,倒是松了口气。 也是。 御驾出行,不同于在相国寺中,防卫保护只会更严密。 之前在相国寺里,昭明帝、太子和寒寒身边的暗卫都不能进入寺中,龙鳞卫也被调走,这才给了刺客可乘之机。 但是在路途中就不同了,刺客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只要顺利回到京城,入了皇宫。 刺客就是长出一双翅膀,也别想飞进重重宫闱。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日落之后,光线变暗,我们便悄悄离队,免得惊动其他人。”萧令月说道。 战北寒抬手示意。 一名龙鳞卫走了过来,手里牵着一匹高大的白马,身形流畅漂亮,一看就是军马中的极品。 萧令月一愣:“给我的?” “不然你打算坐着马车赶路吗?别浪费时间!” 战北寒没好气地说道,随即走向黑马,利落的翻身而上。 此时御驾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坐着沈家的破马车,想追上去确实挺难的,战北寒也不可能停下来慢慢等她。 萧令月撇撇嘴,牵住白马的缰绳,伸手摸了摸马脖子。 白马显然经过训练,并不排斥人。 萧令月便抓紧缰绳,一踩脚蹬,轻巧的翻身上马。 “驾!”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撒开四蹄,快速追向前方的御驾队伍。 途中经过了一辆又一辆的官员马车。 有些官员坐在车里觉得闷,便将车窗大开着,听到马蹄声声传来,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 “驾!”男声低沉磁性,黑马如旋风一般穿行而过。 “驾!”紧随其后的是另一匹漂亮的白马,马背上的女子戴着面纱,乌发飞扬,声音清冷悦耳。 两匹马一前一后飞快跑过。 马车里的朝臣们纷纷睁大眼睛,探出脑袋:“那不是翊王殿下吗?” “后面那个女子是谁?” “竟然敢在御驾后面骑马,还是和翊王殿下一起?” “这是哪家的贵女?” “” 马蹄翻飞而去,将各种议论声抛在身后。 萧令月什么也没听见。 但躺在另一辆马车里的老侯爷,却听见了。 他费力的推开车窗,正好看到两匹骏马一前一后从车旁路过,瞪大了眼睛:“沈晚?” 正文 第443章 第443章 第443章 老侯爷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用力的揉揉眼睛。 没错啊! 那骑在白马上的女子,就是沈晚。 他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孙女,还是一个屡屡忤逆不孝、气得他要吐血的孙女! 老侯爷瞪大了眼睛,趴在车窗上,死死盯着白马上的背影,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沈晚怎么会骑马? 而且还是跟翊王殿下一起骑的? 难道,京城里前段时间的传言竟是真的,翊王殿下当真和她关系不错? 骏马的速度快,周围的马车又多。 一眨眼,两匹骏马便消失在一辆辆马车的遮掩中,再也不见了。 老侯爷却仍是趴在车窗上,一张青灰的老脸阴晴不定,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骑马的速度比马车要快很多。 不过多长时间,萧令月和战北寒便追上了御驾队伍。 前方明黄色的锦旗飘扬,中间隔着三排禁军,将御驾与后方的官员马车划分开来。 战北寒骑马在前,禁军听到马蹄声,转头一看,立刻吹响口哨,让队伍分开一条道,供战北寒的马畅通无阻的穿过。 萧令月骑马跟在后面,同样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这种走到哪里都有绿色通道的感觉,确实是不一样。 萧令月看着前方战北寒笔直的背影,心里不禁感叹一声:有权有势就是好啊! 长长的御驾队伍看起来恢宏壮观,其实大部分都是护卫的士兵,整个队伍里的马车并不多,粗粗只有十几辆。 落在后面的马车都是皇室宗亲们坐的。 襄王、成王以及其他没有封王的皇子们,都在车里,根据身份地位不同,连马车的前后排序都很有讲究。 战北寒一路目不斜视的路过马车。 车里的皇子们也看到了他,却没人敢开口打招呼。 态度恭敬得甚至有些畏缩。 萧令月正觉得奇怪。 其中一辆马车里忽然传来轻笑声:“三弟,你这不跟在父皇身边,又跑去做什么了?” 萧令月抬头一看,就看到马车的车窗推开,从里面露出两张三分相似的脸。 一张风流俊美,桃花眼潋滟,是襄王。 另一张英挺帅气,眉眼深邃,是成王。 两人都是贵妃所出的皇子,一个排行第二,一个排行第五,因为出身差不多,又同样封了王爷,所以平时关系很不错,是庶皇子里面最要好的。 “三哥。”成王拱手示意道。 战北寒微微勒住缰绳,放慢马速,冷淡扫了两人一眼:“这是五弟的马车吧?二哥你怎么也在?” 襄王笑道:“这不是自己坐马车太无聊了吗?正好跟五弟做个伴,路上还能说说话。” 成王吐槽道:“我可不觉得无聊,是二哥你非要挤过来的。” “哎呀,你我亲兄弟,说这些做什么。”襄王哈哈笑着打岔。 两句话的功夫。 正文 第444章 第444章 第444章 萧令月也放慢马速,催马追了上来。 襄王一转头看到她,眼睛都瞪大了不少:“这不是沈姑娘吗?” 他看看萧令月,又看看战北寒,脸上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怪不得三弟不肯陪着父皇,原来是佳人有约,倒是做二哥的不识趣,打扰你们了?” 萧令月:“” 襄王这张嘴,真是半点遮拦都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 战北寒冷淡地说道:“二哥眼睛不好,回头找太医瞧瞧吧!” 语毕,他便催着马往前走了。 萧令月也催马跟了上去。 襄王探头看着车窗外,一黑一白两匹马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中间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两个人分明是同路的。 襄王“嘿!”了一声,缩回脑袋,对成王吐槽道:“你说我们这个三弟,他是不是有毛病?还好意思说我眼睛不好?” 他怎么不干脆说他没长眼睛,看不见他和人家姑娘之间的猫腻呢? 成王无语道:“那是你三弟,我要叫三哥的。” 襄王:“一样的一样的!” 成王叹气道:“二哥,你还是收敛点你这张嘴吧!三哥最近肯定要忙着查刺客的事,你别去触他的霉头,回头小心他又来找你练手。” 他们这些个庶出兄弟里面,就属襄王嘴最贱,有事没事喜欢撩拨两句。 翊王又是个“君子动手不动嘴”的性格。 从小到大真是没少找襄王的麻烦,动不动就把他拖到演武场,摁在地上暴锤一顿。 虽说兄弟之间练练手,算不得什么大事,人家同母兄弟之间都免不了从小打架,更别提是他们这种异母兄弟了。 但这也架不住襄王记吃不记打啊! 这次锤完了,老实不过天。 又要凑上去撩老虎须。 活脱脱一个三天不打皮痒痒,从小到大屡教不改,最后连他们父皇都懒得管了。 反正战北寒下手有分寸,揍就揍吧。 “你懂什么?”襄王没好气的说道,身子骨懒洋洋的往马车软垫上一靠,桃花眼儿慵懒邪魅。 “我可是你二哥,你以为夹在大哥和三弟之间的日子是那么好混的?” 成王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又有人在你耳边说什么了?” “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断过啊?”襄王不以为意的一笑,慵懒眼底泛着冷光。 “一个个都打量着我傻,当我好糊弄呢!前有太子,后有翊王,两个嫡皇子横在那儿,我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听他们怂恿。” 成王沉默了一下,压低声音:“又是淑贵妃那边的人?” 淑贵妃是襄王的母妃,膝下有两子一女,是北秦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妃嫔之一。 襄王便是她的长子。 后面还有个弟弟,九皇子,尚未封王。 最小的妹妹排行十三,如今正是快要定亲的年纪,目前养在宫中。 襄王笑了笑:“我母妃是什么性子的人,你也知道,父皇这些年一直没立皇后,她的眼睛全盯在中宫之位上。最近又赶上十三快要定亲了,她正擦亮眼睛在朝中精挑细选,非要挑出一个比八妹妹的夫婿更出挑的乘龙快婿来呢!” 说着,襄王又笑了一声,语气里不免讽刺。 正文 第445章 第445章 第445章 成王一听,顿时也无语:“比八妹妹的夫婿更出挑,这恐怕难找吧?” “可不是吗?谁都知道八妹妹的婚事,是借了文妃的光,嫁的又是青梅竹马的娘家表哥,上哪去找比这更好的婚事?” 襄王嗤笑道:“只是你也知道,我母妃早些年跟文妃有过恩怨,一心想压她一头,后宫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就罢了,就连这儿女婚事上也不肯让步,非要争口气不可。” 成王一时无话可说。 他也是宫中贵妃之子,生母是德贵妃,自幼在宫闱长大,自然知道淑贵妃的性格。 淑贵妃出身不算高,却生得貌美,性格掐尖要强,处处不肯落于人后。 成王曾经听德贵妃说过。 当年先皇后还在世,膝下只有一个太子,与昭明帝感情也融洽。 淑贵妃凭着一支舞蹈博得了圣心,生下了第一个庶出皇子,也就是如今的襄王。 因为襄王和太子年纪相差不了几岁,淑贵妃难免对他给予厚望,从小就严厉管教着,期盼他能优秀胜过太子,得到昭明帝的重视。 但,太子毕竟是嫡子,又是皇长子。 昭明帝对他和对其他皇子是截然不同的,绝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动摇太子的地位。 淑贵妃却不信这个邪,一再的逼迫襄王,背地里也做了不少手脚。 昭明帝看在她生了三个孩子的份上,没有多做追究,只是待她越发冷淡了。 后来先皇后又生下了第二个嫡子,翊王。 因为高龄生产,损伤了身子,缠绵病榻几年后,最终还是病逝了。 这些年来,昭明帝再没有立后。 宫中只有淑、德两位贵妃,共同协理六宫。 德贵妃性格宽厚,膝下只有成王一个儿子,从不逼迫他进入朝堂夺权。 而淑贵妃则恰恰相反,始终没有打消自己的野心。 太子在朝中地位稳固,军权方面又有翊王辅佐,她也做不出什么大事,便只能在小事上折腾,这些年来没少明里暗里的怂恿襄王,软硬皆施,巴望着他能更进一步。 可惜,襄王虽然是她亲生儿子,跟她却不是一条心。 他可比自己母妃拎得清多了。 太子并非无能之辈,昭明帝也看重嫡子,朝中大半臣子都对东宫心服口服,剩下一小半也碍于翊王的威势,对太子不敢不从。 这就叫大势所趋! 襄王心里清楚得很,他要是老实点缩着头,日子还能过。 如果真像他母妃怂恿的那样,跟太子作对,只怕父皇就第一个不会饶了他。 成王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二哥,你也是真的惨!” 后宫里安心过日子的嫔妃那么多,偏偏就让他摊上了这么一个母妃。 本来就夹在两个嫡出兄弟中间,位置够尴尬了,再加上野心勃勃又不够聪明的淑贵妃拖后腿,宫里宫外的人都有意无意的盯着襄王,就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野心。 会不会跟他母亲淑贵妃一样? 襄王敲了一下成王的脑袋,没好气地道:“臭小子,你二哥我再惨,也没轮到你来可怜我吧?” 成王往旁边躲了躲:“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襄王轻哼了一声,双手交叉垫在脑后,慵懒地说道:“谁让她是我母妃呢?反正只要有她在,那些有心人就免不了会盯着我,我要是再上进一点,他们就更得疯狂了!” 正文 第446章 第446章 第446章 “还是像现在这样舒服!” “我嘛,就安安心心当个纨绔王爷!只管寻花问柳,与美人儿花前月下,什么事都落不到我头上!等日后太子登基了,我照样是朝中亲王,富贵清闲少不了我的!” 襄王想得开,也没什么好不平衡的。 像他这样美滋滋过日子,又不用承担任何责任的人,才叫人生赢家。 成王沉默了下,轻叹道:“二哥你过得开心就好。” 虽然有些可惜了,他二哥也不是没有才能的人。 身为皇家子孙,大好的男儿,又年轻气盛,谁没有一颗建功立业的野心呢? 只是连成王都知道,有淑贵妃在一日,太子没有正式登基之前。 昭明帝是不会重用襄王的。 因为这可能会分化朝中一些臣子,让他们心思浮动,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这跟襄王本身有没有野心并不相干。他是仅次于太子之下的二皇子,又是贵妃所出,身份十分敏感,若是再受到重用,很难不引出波折。 所以,不管襄王有没有野心,昭明帝都会将这种不利因素扼杀在摇篮中。 另一边。 萧令月催马跟在战北寒身后,路过一辆辆皇子马车,很快就看到了翊王府的马车。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上前道:“翊王殿下,现在时间还早,我能上马车看看两个孩子吗?” 战北寒勒住缰绳,转头看她。 萧令月耸耸肩:“晚上要出门,我总得跟孩子说一声吧?不然他会担心的。” “去吧。”战北寒没好气地道。 “你不去看看寒寒?”萧令月又问了一句。 男人没理她,径直驱马往前去了。 前方便是太子的车架。 萧令月撇撇嘴,停下马,将白马的缰绳交给一旁的禁军,便弯腰上了翊王府的马车。 车门刚一打开,两个小家伙同时转头看过来,小脸十分惊喜。 “娘亲?”北北眼睛一亮。 “娘亲,你怎么来了?快过来坐。”寒寒兴高采烈的朝她挥手。 萧令月笑着走过去:“你们在玩什么?” 马车内部空间很大,两侧都开了窗,车厢内部有一部分地面被抬高,做成了地台的样式,上面铺着厚厚的鹅绒垫子,还有圆柱形的抱枕,宽度大小足以让两个孩子并排躺下休息。 不过,两个小家伙现在没有休息,而是盘腿坐在上面,中间摆了一个小矮桌。 萧令月凑过去一看,不禁笑了:“你们在下棋?” 小矮桌上有自带的棋盘格,两个孩子面前一人摆着一个棋蛊,黑白两子落在棋盘上。 萧令月又看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嘴角一抽:“呃” 这下得是什么? 乱七八糟的,围棋?五子棋? 正文 第447章 第447章 第447章 萧令月不解地看着两个孩子。 寒寒哭丧着一张小脸:“北北说车上太无聊了,又不想听我唠叨,就教我下棋玩。” 萧令月好奇地问:“你们这下的是什么?围棋还是五子棋?” 北北是会下围棋的。 他的性格喜静不喜动,对一切不需要活动的事情都挺感兴趣的。 有时候卧床养病,他自己也会对着书本上的棋局摆着玩儿,全当是打发时间了。 但寒寒就正好相反。 他喜动不喜静。 对于下棋这种需要很强耐心的活动,小家伙明显消化不了。 寒寒蔫头耷脑的,俊秀的小脸都皱巴起来了。 北北嫌弃地看他一眼:“你真是太笨了,教了你那么多回都学不会,脑袋里都是浆糊吗?” “因为真的很难嘛”寒寒委屈巴巴地说。 “围棋哪里难了,不就是很简单的规则吗?围棋、围棋,只要用你的黑子把我的白子围起来就行了啊。”北北不可思议地说,“这还不够简单?” “我有围着你啊,可是你又说你放了一颗子,我就围不住了” 寒寒指着棋盘上乱七八糟的局面,控诉道:“我明明就围住了啊,你输了还不认账!” 萧令月听着他们两个争辩,又看了一眼被寒寒指着的位置。 她忍着笑:“寒寒,这不是北北输了,是你输了。” 寒寒:“为什么?” “因为他的白子把你反包围了啊。”萧令月指了指一圈黑子之外,更大一圈的白子,“你看,各个角度都围死了,你这一大片棋子都被杀了哦。” 寒寒:“” 他歪着头看着棋盘,死活看不明白,眼睛都快成了蚊香状。 “啊,太难了!我学不会!”寒寒垂头丧气的趴在垫子上,抱着个枕头滚了滚,抗议道:“我不要学围棋了!” 萧令月哭笑不得,坐下摸摸他的头:“好,不学就不学。” 围棋的规则是比较复杂的。 对于小孩子来说,初学起来确实容易头大。 北北将棋子往棋蛊里一丢,没好气地说:“早知道你这么笨,我就不教你了,浪费时间。” 寒寒嘀咕道:“明明是你没教好” “你说什么?”北北眯起眼睛。 “没什么。”寒寒赶紧转移话题,转头问萧令月,“对了,娘亲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们,另外还有些事情。”萧令月笑道。 “什么事啊?”寒寒问道。 矮桌另一边的北北也看过来。 萧令月沉吟道:“今天晚上,娘亲要出去办点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她看着两个孩子:“所以这段时间,你们两个要一直待在一起,北北也不用回沈家了,跟寒寒一起随御驾进宫,直到娘亲来接你为止。” 这话一出,两个孩子都愣了一下,神情不约而同的严肃起来。 寒寒坐起身问道:“娘亲要去办什么事?” 北北也从矮桌另一边绕过来,坐在萧令月身边,蹙眉看着她:“是跟昨天的刺客有关吗?” 正文 第448章 第448章 第448章 “嗯。”萧令月没有刻意隐瞒,简单的将虎狼山的情况说了一遍。 寒寒惊呼道:“我知道这个土匪寨!就是娘亲和北北刚回京的时候,在郊外遇到的那些人吧?” “没错。”萧令月点点头。 “娘亲非去不可吗?会不会有危险?”北北担心地问道。 “不会的,我会和翊王一起去,只是探查一下,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不用担心。”萧令月语气轻松,笑着安抚道。 北北撇了撇嘴,小声说道:“怎么可能不担心” 那可是土匪窝啊! 娘亲就算再厉害,深入敌营,难免也是有危险的。 “娘亲真的非去不可吗?”北北再次问道,他敏锐地提出问题:“是不是翊王要你去的?” “呃”萧令月委婉地说,“也不是,娘亲自己也想去看看,不然放心不下。” 北北一脸不太相信的表情。 寒寒道:“这么说,娘亲是要和爹爹一起去?会带上其他士兵吗?” 萧令月摇头:“听你爹爹的意思,应该就我们两个人,越隐蔽越好,免得打草惊蛇。” “这样也太危险了吧?爹爹自己去就算了,干嘛还要带上娘亲?”寒寒皱起眉头。 北北拉住她的衣袖:“娘亲不能不去吗?” “北北”萧令月无奈地看着他。 “刺客的事情跟娘亲又没有关系,为什么非要娘亲去?翊王找不到别人了吗?”北北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有点怨气道:“娘亲又没有义务跟着他去冒险!” 萧令月:“” 话是这么说,可她都已经答应战北寒了。 而且,刺客来自南燕。 那位二统领又是南燕卫家的人。 严格算起来,这件事还真和她有点千丝万缕的关系。 萧令月只好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娘亲跟你保证,不会有危险,一定平安回来好不好?” 北北抬头看着她,有些泄气道:“娘亲都已经下定决心了。” 萧令月歉意的笑笑,没说话。 小家伙闷气了一会儿,拉紧她的衣袖,又说:“那你保证,不会受伤!” 萧令月眸光一柔,伸手将他抱进怀里,亲亲他的小脸蛋:“好,娘亲跟你保证,一定不受伤。” 北北伸手抱住她的脖子,将小脸埋进她的颈窝里,黏着她不放。 萧令月心里觉得挺奇怪的。 北北平时也不是太粘人的孩子,现在却似乎格外担心她一些,难道是被昨晚的刺客吓到了? 萧令月有些心疼,轻轻拍抚着他的脊背,无声的抚慰着。 旁边的寒寒眼巴巴的看着,眼神羡慕又渴望。 萧令月不由失笑,干脆空出一只手,将小家伙也抱进怀里:“寒寒乖,娘亲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替娘亲照顾北北好不好?” “好!”寒寒眼眸一亮,立刻点点头。 “我才不要他照顾”北北撇着嘴抬起头。 萧令月只当没听见,笑着对寒寒说:“我跟你爹爹说好了,在我们回来之前,北北会跟你一起待在皇宫里,这样最安全,我也比较能放心。” 正文 第449章 第449章 第449章 “不过,北北是第一次进宫,对宫里的规矩不熟悉,就要麻烦寒寒你多照顾一点了。” 小家伙听到这话,顿时有一种身负重任的感觉。 他拍着胸脯保证道:“娘亲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北北,谁也不能欺负他!” 北北:“” 萧令月忍笑道:“那就辛苦你了。” 寒寒弯起眼睛:“不辛苦!我喜欢的,娘亲尽管放心好了。” 萧令月还真没什么不放心的。 以寒寒在宫里的受宠程度,有他护着,北北几乎不可能受到委屈。 她想了想,又笑道:“对了,陛下不是还赏了我一座府宅吗?等回京之后,我和北北搬出了沈家,就请你来家里玩儿,想玩多久都可以。” 就算是小小的奖励吧。 她和北北的新家,虽然不确定能住多久,但肯定会有寒寒的房间,和北北一样。 到时候就按照小家伙的喜好来布置好了。 寒寒眼睛一亮,高兴地扑到她怀里:“娘亲真好!” 萧令月笑着摸摸他的头。 她陪着两个孩子在马车里坐了一段时间,安抚好两个孩子之后,又围观了两个小家伙的新一轮游戏。 这次不是围棋了,而是最简单的五子棋。 规矩比围棋要简单很多,即使是初学者也很容易上手。 寒寒一听就懂了,被打击得七零八落的自信心又重新燃起来了。 小家伙双手叉腰,雄赳赳气昂昂的对北北说:“这次!我一定能赢你!” 北北:“呵。” 然后,棋盘上重新开战。 三分钟后 寒寒看着死路一条的黑棋:“这是意外!我们再来一局!” 北北:“来就来。” 然后,又过了三分钟。 寒寒:“再来一局!” 第三局,北北落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完全不需要思考。 寒寒急得汗都出来了:“你慢一点,别下这么快!我需要思考!” 北北凉凉地说:“你思不思考都一样。” 寒寒不相信。 磨磨蹭蹭下了五分钟,再次惨败。 寒寒气得磨牙:“这不可能!我们再来!” 萧令月看得津津有味,就像看着两只小菜鸡互啄,格外的有趣。 五子棋的每一局速度都很快。 没过多久,寒寒就输了一局又一局,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输得两眼发直表情空白,有气无力趴在了棋盘上。 北北收起棋子,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还来吗?” 寒寒输得泪眼汪汪:“呜哇” 太气人了! 凭什么啊凭什么,他就一局都赢不了? 萧令月看着都不忍心了,暗暗戳了一下北北,小声说:“你好歹让他赢一把,这也太惨了” 北北轻哼一声:“不让!他自己说能赢我的。” 萧令月:“” 啧,小孩子这莫名其妙的好胜心啊! 挺难理解的。 正文 第450章 第450章 第450章 这时候,寒寒忽然又坐起来了,表情咬牙切齿:“我就不信我赢不了!我们再来!” 北北冷哼:“再下多少次都一样,你要是能赢我,我就叫你哥哥!”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账!”寒寒顿时来劲儿了。 “我肯定不赖账,等你赢了我再说吧。” 寒寒鼓起脸颊,大眼睛里仿佛燃烧起一团熊熊战火:“一言为定!” 萧令月:“” 呃,你们开心就好。 两个小家伙坐在车厢里,对着一盘棋杀得热火朝天,气氛热烈又紧张。 萧令月陪着他们看了一阵子,直到日落黄昏。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她离开马车前,最后一次叮嘱道:“你们两个都要乖乖的,在进宫之前,都不要离开马车。寒寒不许乱跑,北北也不许闹性子,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定要让夜七跟着你们,哪怕在宫里也不许单独行动,记住了吗?” “知道了!”寒寒认真的点点头。 “娘亲一路小心,记得早点回来。”北北看着她,同样叮嘱道。 “乖,等娘亲回来接你出宫。” 萧令月朝他们笑了笑,这才跳下马车。 车旁不远处,战北寒换了一身黑色劲装,骑在黑色骏马上,脸上神情冷冽。 萧令月也不啰嗦,接过龙鳞卫递来的马绳,走到他面前:“走吧。” “你打算穿着裙子进山?”战北寒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出门在外,没带方便行动的衣服,只能先凑合了。”萧令月无奈道。 战北寒蹙眉,朝一旁的龙鳞卫看了一眼。 龙鳞卫会意,转身匆匆走了。 不多时,便带着一个小包裹赶来,恭敬交给了萧令月。 “快点换上!”战北寒不耐烦地说。 萧令月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黑色的男装,似乎和战北寒身上的差不多:“这不会是你的衣服吧?我穿不了啊。” 战北寒的身形可比她大了好几个尺寸。 “让你换就换,啰嗦什么?”战北寒冷冷地说。 萧令月:“你让我在这儿换吗?” 这周围可都是禁军,连个遮挡的地儿都没有。 战北寒直接让龙鳞卫带她去襄王的马车。 襄王现在还跟成王挤在一起,马车正好是空的,关上门窗便是封闭的环境。 萧令月在马车里换了衣服,本以为会不太合身,没想到上身之后,尺寸竟然刚刚好,连胸围、腰围都很合适。 萧令月神情不由微妙了一下:“” 所以,这衣服是哪来的? 战北寒特意准备的?他怎么知道她的尺寸? 眼看天色就要黑了,没时间想太多,萧令月匆匆换好衣服,将头发束起来,犹豫一下还是摘掉了碍事的面纱,然后带着微妙的心情下了马车。 战北寒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剑眉紧皱,一脸不耐的看过去。 看到换上一身黑色劲装、长发高束跃下马车的萧令月,男人倏地愣住。 这一身打扮,她的身形 竟好像是 “抱歉,久等了。”萧令月走了过来。 看到她脸上刺眼的胎记,战北寒犹如梦中惊醒,眼神微微一暗,定定盯着她。 萧令月还以为自己衣服穿错了,低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转过去!”战北寒冷冰冰的说道。 正文 第451章 第451章 第451章 萧令月一愣:“你说什么?” 战北寒一字一顿地说:“转、过、去!” “” 萧令月蹙起眉,心里隐约感觉不舒服,但是也没多想。 她转过身,随口说道:“怎么了,我背后衣服有问题?” 战北寒没说话,眼眸定定看着她的背影。 此时夕阳西下,残阳铺满大地,余晖洒落在她身上,勾勒出修长纤细的身形。 雪白的侧脸被渡上一层暖色,侧脸半明半寐,隐隐折射出一点熟悉的感觉。 战北寒瞳孔微缩,握着缰绳的手指猛然收紧。 不是错觉 忽略面容,只从身形的角度。 她这一身打扮,竟然真的有几分像是 卫少容! 他第一次见到卫少容时,她就是这样一身打扮。 一身暗色劲装,身形高挑修长,乌发高束在脑后,只用一根发带系上,随意的垂荡在腰间,眉眼间尽是英气洒脱。 战北寒是在魏国与南燕接壤的边城里见到她的。 那时候,边境还在打仗。 魏国夹在南燕和北秦中间,因为地理位置,同时受到了两个强国的夹击。 北秦这边,以战北寒为首,进攻魏国的北边境。 而南燕那边,则以卫家军为首,进攻魏国的南边境。 一南一北两线作战,魏国只是棋盘,真正落子的是南燕和北秦。 而那时,卫少容还是卫家的“三少爷”,奉慕容太子之令,随卫家军出征,尚未成名。 战北寒当时也年轻气盛,听闻消息后,便带了一小队斥候军,易容成商队穿过狭小的魏国,去刺探南燕军中的情报。 结果,他和卫少容在街上偶遇。 只一个照面,他的易容伪装就被卫少容给看穿了! 然后便引发了全城搜捕。 卫家军在最短的时间内封锁了城门,瓮中捉鳖。卫少容更是亲自带着人,将战北寒一行人追杀得满城跑。 那几乎是战北寒有生以来第一次吃了大亏! 他带去的斥候里面,有个人精通易容术,在追杀途中几次给他改换容貌,试图蒙混过关。 结果每一次,战北寒都栽在了卫少容手里。 即使骗过了其他卫家军,只要卫少容一出现,不管多好的局面都会在瞬间翻盘,甚至有一次她差点就抓住了战北寒,让他尝到人生中第一次牢狱之灾。 战北寒当时年轻气盛,对卫少容这个小白脸恨得牙痒痒,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露出了破绽。 被追杀得上了火气,战北寒的犟脾气也起来了。 他不跑了! 甚至将计就计,用自己做诱饵,打算捕猎卫少容。 只要逮住了她,他就有人质在手,多得是办法可以闯出去。 正文 第452章 第452章 第452章 战北寒的计划一开始确实很顺利。 卫少容也成功被他引上钩了。 但是,就在他假装示弱、准备暴起反杀的时候,卫少容冷不丁的朝他丢了一个药丸子。 “砰!”浓浓的迷烟瞬间炸开,将狭小的巷子笼罩起来。 战北寒当场就栽在了地上。 等到迷烟渐渐散去。 他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小白脸身影慢慢走近,笑盈盈地蹲在他面前:“你可真是够难抓的,终于被我逮住了吧?” 战北寒气得要吐血,凶狠地瞪着她:“你敢诈我!” “你不是也想诈我吗?”卫少容似笑非笑,墨画般的眉眼微微上挑,眼眸如水:“兵不厌诈,你来我往,不都是理所当然的?” 战北寒眼神更加凶残了。 卫少容笑道:“看在我追了你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才把你逮住的份上,我暂时不杀你。” “那我还要感谢你了?”战北寒讥讽道。 “你要谢也可以。”卫少容脸皮特别厚,压根没有被嘲讽到,反而若有所思地说,“看你的本事,还有你手下的那些精锐,倒不像是魏国出来的人。” “你是其他国家派来的吧?看起来身份还不低。” “手底下的人拼着不要命也要让你逃出去,你倒好,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战北寒眼里蓦地闪过一丝杀意。 在几天的追杀途中,他手下的精锐斥候已经折了一半之多,都是死在卫家军手里。 卫少容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如果不是因为有她,那些卫家军根本发现不了易容改装的斥候! 对于战北寒来说,卫少容,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他当时就想着——早晚有一天,他要亲手杀了她! 卫少容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杀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有你这个人质在手,用不着我们辛苦去搜捕了,你手下的人自然会送上门来。” “老实点跟我走吧!看在你这张脸长得还不错的份上,我也不想为难你。” 卫少容本来打算将他带回卫家军营。 战北寒表面愤怒不屈,心里却在冷静策划着,南燕的卫家军营守卫森严,绝不亚于他手下的军队。 如果真的被带进了军营里,手下的斥候想混进来救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卫少容虽然没认出他,但是南燕军队里的将军们却肯定认得他这张脸,一旦知道他的身份,必然就是死路一条! 战北寒心里有数,他必须在进军营之前逃出去,否则后果难料! 然而,卫少容用的那种迷烟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药效惊人的强,即使战北寒内功深厚,又从小被宫中御医调养,身体的抗药性比一般人强很多,短时间内也无法恢复体力。 为了拖延时间,他不得不和卫少容虚以逶迤,又强忍着羞耻,搬出了早就编造好的虚假身份和来历,绞尽脑汁的博取她的信任。 结果,卫少容这个小白脸听得很认真,笑眯眯的仿佛真信了,却一点都没改变心意,坚定不移的拖着他往卫家军营里去。 战北寒被她气得内伤吐血! 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在快到军营不远的地方,卫少容忽然停住了脚步,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人,脸上第一次失去了笑容。 她垂眸对战北寒说:“如果我放了你,你能逃出去吗?” 战北寒警惕的看着她:“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他已经被她骗了几回,再不会上当了。 正文 第453章 第453章 第453章 卫少容挑眉,笑了笑:“你就当我没说吧。” 战北寒:“” 他还没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 卫少容忽然就改了方向,将他拖进了旁边一条小巷子里,随手将他往杂物后面一丢。 战北寒中了迷烟,浑身无力,砸在那堆杂物里面,差点被埋进去。 看到他的狼狈样子,卫少容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战北寒气得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干什么?” “军营里有大人物来了,估计暂时也顾不上你。”卫少容淡淡说道,“你就先待在这儿吧。” 语毕,她转身就走了。 战北寒愣了下,冷声道:“你不是要押送我去军营吗?” “去找死吗?”卫少容回头瞥了他一眼,耸耸肩,“这次就算了吧。” “你最好是能逃出去。” “如果再落到我手上,下次,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她转身摆了摆手,便直接离开了小巷。 修长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夕阳尽头。 战北寒本来以为她又在耍什么花招,可一直等到天色暗下来,他体内的迷烟药效渐渐消退了,体力也恢复过来。 卫少容都没有再回来。 战北寒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体力刚一恢复,他立刻离开了小巷。 与手下的其他人汇合之后,战北寒才收到消息—— 慕容晔来边城了! 明面上是奉旨巡查边关,暗地里目的不明。 有慕容晔在,边城的守卫力度会越来越强,探听情报的难度也会直线上升。 战北寒没有多做犹豫,果断放弃了这次探查任务,趁着慕容晔刚抵达军营不久,防卫力度还没有提上来的时候,他找准机会,带着手下的人乔装出城。 出城的时候,他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心,甚至做好准备可能会落入陷阱。 因为在战北寒看来,卫少容根本没理由放过他。 上次假装放过,可能只是欲擒故纵而已! 他这个时候带着手下人出城,是冒了很大风险的,但是不冒险也不行,整个边城到处都是卫家军,拖延的时间越久,他们的处境就会越不利。 所以,战北寒一行人都做好了可能会被伏击、强行突围的准备。 然而,让战北寒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出城却格外顺利。 卫少容根本没出现。 看守城门的卫家军眼力不行,也没有认出他们,轻而易举就让他们混出去了。 直到离开边城二十里地,战北寒停马回头,望着边城一片绵延高耸的城墙,心底里的疑惑反而更深了。 那个小白脸竟然真的让他跑了? 好大的胆子! 边城戒严,她身为军中将士,竟然敢私自放跑敌人。 不怕他万一没跑掉,被抓住后直接供出她吗? 因为有这样的疑惑,战北寒回到北秦军营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调查卫少容的事情。 消息很快就传到他手上。 他这才知道,那个小白脸原来是卫家的私生子,流落在外许多年,前不久才回到卫家认祖归宗。 值得一提的是,她流落在外的那些年,竟然是在慕容晔身边长大的。 等于是被他一手培养出来。 因为有慕容晔的支持,她才能跨进卫家大门,又在慕容晔的举荐下随军出征,这才来到了南燕边城。 正文 第454章 第454章 第454章 战北寒想到自己逃出边城时,慕容晔也正好赶到边城。 难怪卫少容突然对他没兴趣了! 原来,是她的主子到了! 她急着去见慕容晔,自然没心思继续和一个小小的斥候纠缠。 战北寒冷笑了一声,随手将情报资料丢进了火盆里,看着熊熊燃起的火苗,心中的杀意不断升腾。 他从来没有在一个人手里吃过这么大的亏! 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卫少容——他绝对要亲手杀了她! 那时候,战北寒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卫少容竟然是女儿身。 她的易容技术可比他高明太多了,不但以女子之身混进了南燕军营里,还屡次三番出现在他面前,愣是没有被他发现破绽。 而且,她也不是卫家的私生子。 而是卫家逃出去的庶女,落到了慕容晔手中,最后又被慕容晔送回了卫家。 他更加想不到,曾经一心想杀之后快的敌人,到最后,却反而让他心甘情愿的赔上了半条命 “战北寒,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不悦的声音响起。 战北寒如梦惊醒一般,蓦地回神。 看着近在眼前的萧令月,熟悉的身形和打扮,却是一张平淡陌生的脸。 但,不知为何 看着这张脸。 战北寒记忆里那张英气洒脱、灼灼如骄阳般的面容,却奇异的浮现出来,与她的脸重叠在一起。 不同的眉眼五官,不同的轮廓线条。 却偏偏有着相似的气质,和几乎如出一撤的眼神! 战北寒俊美冷冽的面容紧绷,眼眸锐利如鹰隼一般,牢牢钉在萧令月的脸上。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 他为什么总是看“沈晚”不顺眼,总是想挑刺她身上的疑点。 因为这个女人——很多地方都相似卫少容! 不是外貌相似,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的性格、身手、战斗习惯、行事风格,甚至是一些不经意间的小习惯 都和卫少容有种奇妙的重合感。 以至于,战北寒每一次与她接触,都有种莫名不舒服的感觉,就像是另一个人的灵魂套上了虚假的壳子,怎么看都觉得违和。 战北寒有这种感觉很久了。 从他第一次见到“沈晚”开始,就感觉她处处都不对劲。 但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这种不对劲,只是因为“沈晚”的身份来历有问题,所以没往其他方面想。 此刻拨云见月。 战北寒才骤然意识到—— 原来不是“沈晚”有问题,而是她太像卫少容了! “” 萧令月被他幽深的眼神盯得后背发毛:“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脸上长花了吗?” 她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暗暗怀疑:难道是脸上的易容掉了? 被战北寒看出破绽了? 不可能啊 她在马车上还特意检查过。 正文 第455章 第455章 第455章 战北寒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冷淡道:“还不上马,要耽误到什么时候?” 萧令月懵了一下。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战北寒已经调转马头,催马往前去了。 一旁的禁军急忙递上缰绳:“沈姑娘,你的马。” 萧令月莫名其妙地看着战北寒的背影,吐槽道:“他这是什么毛病?到底是我耽误还是他耽误?” 禁军:“”不敢说话。 萧令月虽然觉得战北寒态度奇怪,但看看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 从官道的岔路过去,抵达虎狼山脚下还有一段距离,骑马比轻功要省力,再算上进山的时间,确实不能再耽误了。 萧令月便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跟着战北寒往前走。 御驾队伍两侧的禁军分开一条道,让两个人的马横穿而过。 天色渐暗,气温逐渐降低了。 后方的马车纷纷关上了车窗,没人注意到一黑一白两匹骏马正悄悄脱离队伍,沿着另一条岔道飞快消失在山林之间。 “驾!” 马蹄哒哒作响,如急促的雨点落下。 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快速奔跑在山道间,马蹄下扬起一片片灰尘。 战北寒提前了解了地形,骑着黑马在前方带路,萧令月只管闷头跟着他。 大概二十多分钟后,战北寒轻住缰绳,放慢了马速。 萧令月见状也放慢速度,打马走到他身旁,往周围看了看:“快到了吗?” “在前面,跟我来。”战北寒低声道,便勒马转向,沿着道路旁的一片草丛走了进去。 萧令月挑了挑眉,同样打马跟上。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草丛、灌木和远处的树林交织出片片阴影,没有火光照明的情况下,视力稍微一差点的人都很难看清周围。 战北寒和萧令月都是习武之人,夜视能力比常人要好,此时仍看得很清楚。 荒草丛茂盛幽深,足足有一人多高。 两匹马走入其中,半个马身都被杂草淹没了,一路往前走,草叶唰唰刮过两人的腿部。 萧令月看着这么深的杂草,不禁咂舌:“还好没穿裙子来” 这么深的杂草,如果穿的是裙子,只怕是寸步难行。 不出几分钟,两人便骑着马穿过了草丛,抵达一片山崖下。 山崖不算太高,却十分陡峭,岩石光秃秃一片,嶙峋无比,崖壁上生长着几棵歪歪扭扭的松木。 “到了。”战北寒翻身下马。 萧令月愕然的看着眼前的山崖,左右看了看,压根没有上山的路。 她嘴角微抽了一下:“你该不会告诉我,我们要从这山崖爬上去吧?” “对!”战北寒道。 “没有其他进山的路了吗?”萧令月仰头看着山崖,有点不太情愿。 倒不是爬不上去,而是谁大晚上的想爬山啊? 就算有轻功,也是会累的好嘛。 正文 第456章 第456章 第456章 还要小心别摔下来。 战北寒道:“整个虎狼山都在土匪寨的监视下,这里是唯一的盲区,其他容易上山的路都被设置了岗哨,没必要绕远。” 以他和“沈晚”的轻功,从山崖上山才是最方便快速的,比其他路要节省很多时间。 而且,山顶不远处就是土匪寨。 “好吧。”萧令月只能庆幸,还好她不恐高。 她翻身下马,又问道:“那两匹马怎么办?就把它们留在山崖底下?” 战北寒道:“你松手。” “啊?”萧令月愣了一下,松开手里的缰绳。 战北寒同样将缰绳一放,抬手“啪!”地拍了一下黑马的脖子。 黑马低鸣一声,立刻撒开四蹄,毫不犹豫的往山崖另一侧跑去。 白马见状,也立刻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眨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旋风是军中的头马,会自己认路,头马一动,白马也会跟着动,用不着管它们。”战北寒说道。 “挺有灵性的,倒是省事了。”萧令月笑道。 “走吧。”战北寒懒得废话,纵身便往山崖上跃去。 萧令月也同样运起轻功,脚尖踩在凸起的岩石上借力,身形如风,轻盈的一跃而上。 陡峭都不算高的山崖,只用了不到几分钟时间,战北寒和萧令月便一前一后落到了山崖顶上。 “确实比走山路快多了。”萧令月心里暗想,目光习惯性地往周围扫去。 下一秒她就看到,在不远处的更高的半山腰上,有星星点点的火光亮起。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丛山峻岭之间一片漆黑,除了月色之外,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半山腰处一片火光点点,隐约可见建筑的轮廓。 夜风吹过山林,草木沙沙作响,隐约传来夜行动物的活动声。 萧令月眯起眼睛:“那就是土匪寨吧?看起来好像规模不大。” “表面上是这样。”战北寒道。 虎狼山其实不是一座山,而是两座相连在一起的无名山脉,因为地势嶙峋,深山林密,经常有猎户说在山里遇到了老虎和狼群。 久而久之,原本无名的两座山就被连起来称呼,叫做虎狼山。 再后来,虎狼山变成了远近闻名的土匪窝后,就连最大胆的猎户都不敢来了,百姓眼里的“虎狼”两个字,也从真正的豺狼虎豹,变成了土匪的代名词。 战北寒和萧令月爬上的这座山崖,便是两座山里稍微矮的一座,而火光点点的土匪寨,就建在相邻的另一座高山的半山腰间。 远远看去,土匪寨里的房屋依山而建,有高有低,但却并不密集,零零散散的,看起来似乎也住不了多少人。 萧令月环视了一圈,低声道:“从山里的环境来看,挺适合藏人的。” 战北寒微眯起眼睛:“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走!” 两人同时运起轻功,身形飞掠过草丛灌木,从树枝上一点而过,朝着不远处的土匪寨而去。 轻功的速度很快,又是直线距离。 不多时,土匪寨高高耸立的木质围墙就出现在眼前。 忽然。 战北寒脚步一顿,一手拽着身后的萧令月,往旁边的树后一闪:“有人!” 正文 第457章 第457章 第457章 萧令月猝不及防,被他拽的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扑到了他怀里。 战北寒背靠着树干,身形藏得极隐蔽,却没防备被萧令月撞了一下,后背不自觉往后一仰,撞在粗糙的树干上。 “砰!”树干发出一声闷响。 树枝上的枯叶扑簌簌的落下来,淋了两人一头一身。 萧令月:“” 战北寒:“” 两人都愕然愣住了。 一个低头,一个抬头,鼻尖差点碰到一起。 即使是光线昏暗的夜间,靠得距离如此近,足够让战北寒看清怀里女人的脸。 大概是因为惊讶,她的眼睛微微瞪大了几分,神情有点无措,乌溜溜的眼瞳泛着细碎的亮光,像是碎星落入了眼眸。 战北寒诡异的发现,寒寒的眼睛长得竟然有几分像她 她的眉眼生得极好,不笑时似画中人,一笑起来又微微弯起,潋滟如波,反衬得脸上其他五官格格不入,就像是强行硬凑在一起,黑色胎记更是虚浮地扎眼。 怎么看都不协调。 战北寒不自觉拧了下眉,还没来得及说话。 不远处猛然传来一声厉喝:“刚刚什么声音?” 战北寒和萧令月同时变了脸色。 声音继续传来,另一个人说道:“刚刚有声音吗?我怎么没听到?” “我听到了,好像是有动静” “首领说过这两天要格外注意点,官府那些狗腿子说不定会来找麻烦。” “派两个人过去瞧瞧,以防万一!” 最开始那个严厉的声音命令道。 很快,便有几道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战北寒和萧令月藏身的大树,和土匪寨的围墙只相差了十来米,围墙周围还有高耸的哨楼,上面有人巡视。 有火把照明的情况下,十来米的距离太近了,他们稍微动一下都有可能被发现。 萧令月只能伏在战北寒怀里,保持着原姿势不动,眼神已然变得凌厉。 她侧耳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抬头看着战北寒,无声的做了个口型:人太多了! 说话的声音有七八个。 现在朝他们走过来的也有三个。 更远处还要盯梢的人。 这么多人,明显不适合动手,否则肯定会打草惊蛇! 战北寒眼眸冷沉,忽然伸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环抱住她的腰身,无声无息的提气向上一跃! 与此同时—— 几个满脸横肉、穿着粗布皮甲的土匪也举着火把走到了大树前,手里提着大刀。 “声音就是从这附近传来的吧?你们两个,到周围四处看看。”其中一个土匪说道。 另外两个人点点头,分别举着火把往周围走去。 火光驱散了黑暗,将一切照亮得清清楚楚。 说话的土匪更是拿着火把,绕过大树照了一圈,什么也没有。 树下面生长着细密的小草,草叶也完好无损,没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 土匪眯了眯眼睛,狐疑的打量四周,忽然举起火把,抬头往上方看去! 明亮的火把扫过树梢。 “嗤”树梢上翠绿的叶片被火苗撩到,立刻蜷缩起来,冒出淡淡的青烟。 正文 第458章 第458章 第458章 土匪也不怕引起火灾,举着火把仰着头,仔仔细细的把大树上的枝丫都照了一遍,确定树冠上没有藏着人后,才松了口气。 “瞎,还以为有人躲在上面呢” 他骂骂咧咧了一句,放下疑心,又朝同伴走过去:“喂,你们两个有发现吗?” “没有!” “我这边也没啊!” 话还没说完,忽然响起一声惊叫。 两名土匪顿时神经紧绷,匆匆举着火把跑过去:“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刚刚突然有只山耗子窜出来,吓了老子一跳,那动静声估计就是它弄出来的!” “山耗子有什么好怕的,别大惊小怪的吓唬人!” “我这不也是被突然吓到了吗?”那土匪不高兴地说道,摇晃了下手里的火把,“行了,这边什么也没有,别瞎紧张了!我们还是继续巡逻去吧。” “说的也是,要是真有官府的人敢摸上来,老子一刀砍了他的脑袋!” “哈哈哈,官府的走狗才没这胆子呢!” 三个土匪笑嘻嘻的打趣几句,便举着火把转身回去了。 不一会儿,围墙那边就传来他们和同伴的说话声,原本聚在一起的巡逻土匪又很快分散开来。 直到一切恢复平静后。 大树旁边的另一颗树冠上,萧令月暗暗松了口气。 真是好险! 这些土匪的素质比他们想象的要高很多,居然还知道举着火把检查树冠。 要不是战北寒反应快,抱着她飞快转移到旁边的树上,他们两个人差点就被抓个现形! 一个堂堂战神王爷,一个昔日的少将军。 要是在这深山老林里,被几个出身草莽的土匪给逮住了,那真是丢脸丢到南燕了 萧令月侧过头,对身后的战北寒压低声音调侃道:“殿下这梁上君子的速度倒是真快,要是以后不做王爷了,专精这一行,只怕也是个天下闻名的大盗!” 梁上君子,说得好听。 其实就是贼。 这女人分明是促狭他轻功快,很适合偷鸡摸狗。 战北寒的手臂还圈在她腰间,两个人身体紧贴在一起。 因为树冠面积太小,如果不挨得近一点,很容易就暴露出去了,情急之下两个人都没顾得上。 男人冷冷瞥了她一眼,低沉的声音冷冽:“本王做了梁上君子,是谁害的?” 要不是她突然撞那一下,会闹出动静来吗? 萧令月撇撇嘴:“谁让你不打招呼突然拽我过去?我又没防备,可不就撞上了吗?” “你没看到有人吗?” “你挡在我前面,我怎么看得到?” “所以本王拽你有错吗?” “所以我被你拽得撞了你,我有错吗?” 战北寒:“” 萧令月:“” 两个人躲在树上,压低声音吵架,谁也说不过谁。 一时间大眼瞪小眼。 萧令月忽然忍不住笑了,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战北寒,我怎么觉得我们老是在吵架?” 男人冷哼一声:“是谁先吵的?” 正文 第459章 第459章 第459章 萧令月斜眼睨着他:“你这话的意思,还打算继续吵下去?” 战北寒:“”他被噎了一下。 “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他冷冷说道,随即便松开手,翻身跃下了树。 “不知道谁跟谁一般见识呢。”萧令月轻哼一声,同样跳下树,轻盈无声的落在地上。 玩笑归玩笑。 该办正事的时候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萧令月看向不远处高耸的土匪寨,脸上神情渐渐严肃起来:“这些土匪的素质比想象中要强很多,不像是一般的草莽之辈,难道有人训练过他们?” 古代大多数的土匪,都是普通百姓转变而来的。 如果穷苦百姓家里过不下去了,被逼到极致,男人们为了养家糊口,就会被迫落草为寇,通过打劫来获取钱财。 再加上古人基本都是聚集而居,一个村庄,或者一个乡里都是同姓的亲戚。 只要有一家过不下去,往往就会带动周围的其他亲戚。 于是渐渐的,一个村、一个乡的男人们都会聚集起来,这就形成了最原始的“土匪窝。” 这样的事情大多出现在战乱年间,国家制度混乱,也有不少百姓为了躲避兵役,逃上山才成了土匪。 乱世年间最容易爆发民乱,也是因为穷苦百姓过不下去了,不得不落草为寇。 当然了。 除了这种情况之外,民间也不乏一些贪心凶恶的人,为一己私欲走上歪路。这样的人成了土匪后,往往更加凶狠毒辣,是真正的凶恶歹徒。 但,不管是穷苦百姓还是贪心凶恶的人,大多都是出身低微,基本上不识字。 因为,在古代读书是一件很昂贵的事情。 能够上得起私塾、能培养出读书人的家庭,生活条件都不会太差,也不至于沦落到当土匪的地步。 所以,通常情况下,民间的土匪大多都没什么素质可言,如果没有真正厉害的人带头,根本不是朝廷军队的对手。 可是现在,战北寒和萧令月遇到的这几个土匪,虽然粗俗凶恶,却行动有素,警惕心也格外的强。 萧令月第一反应——难道有人教过他们? 战北寒目光幽冷的望着土匪寨,淡淡道:“你就没看出来,这寨子有问题吗?” “你指得是什么?”萧令月侧头看他。 战北寒伸出手,隔空指了指:“围墙、大门、哨楼。” 萧令月定睛看去,瞳孔微微一缩:“这是按照驻扎城池的规格打造的?” “没错!”战北寒声音冷酷,“虽然建造得很粗糙,但是该有的全都有了。” 整个土匪寨不但建立在半山腰上,占尽地形优势,易守难攻。 而且,最外围的木质围墙高达近五米,已经堪比一座小城的城墙高度。 围墙周围挖了一圈深深的土沟,长度足有四五米,将围墙一圈都环绕起来,想要进入其中,必须提前放下木板桥才能通过。 这就是最简易的护城河。 而那个木板桥,放下来时可以架在土沟上,就成了桥,通过麻绳或者铁链拉上去,又成了封闭式的门板,刚好挡住了围墙的入口。 正文 第460章 第460章 第460章 这种结构也是经常打仗的边境城池才会有的,可以最大程度保护城池的安全,防止敌军冲入城中。 普通的乡镇小城根本就见不到。 而在围墙的里外,夜色中隐约可见七八座高耸的哨楼,每一座都有七八米高,居高临下,上面有人影晃动。 所谓的哨楼,也是只有边城守卫或者军营里才有的建筑。 通体木质打造,外形就像一座耸立的尖塔,最顶端有一个小棚子,只能容纳一两个人站立,是专门用来警戒放哨的地方。 萧令月的目光也落在上面,沉声道:“这么高的哨楼,除了军营里,其他地方是不准建造的。这寨子里不但有明哨,只怕还设立了不少暗哨。” 明哨就是明面上可以看到的哨兵,而暗哨则是藏在隐蔽处,没有经验的人根本找不到他们。 这一明一暗,防卫力度非常大。 甚至可以说,比一般正规军营还要森严几分。 战北寒和萧令月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曾经也都是在军队里待过多年的人。 他们都很清楚,军队驻扎设置暗哨的基本规律。 战北寒的目光扫过山寨围墙的几个暗点,随即又看向围墙内部,依山而建的几座高建筑,冷笑道:“暗哨至少不下十处,几乎没有盲区。” “这山寨里到底藏着什么厉害人物,居然能把一座土匪寨打造得跟军营一样?真是好本事。” 萧令月挑眉,又看向战北寒:“难怪你不带手下的士兵来,就这种规格,再来多少人都没用,除非是强攻。” 当一个地方各方面防卫已经做到极致了。 想要从外面推平它,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强攻。 但,强攻必然会带来极大的损伤,而且土匪寨不同于城池,里面的土匪更不是士兵。他们长期生活在虎狼山,对地形了若指掌。 一旦有军队赶来围剿,只怕还没来得及靠近山寨,里面的土匪就已经钻进山林,逃之夭夭了。 战北寒是行军布阵的高手,深知兵法之道。 他来夜探土匪寨的目的,也不是要直接铲除整个山寨,而是弄清楚里面的秘密。 这就像大战之前,将军一般会先派出斥候兵,打探敌方的情报一样。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只是,战北寒跟一般的将军不一样,他并不喜欢坐在军营里发号施令,任由手下的士兵冲锋陷阵,他更喜欢亲身上阵,身先士卒。 越是危险的任务,他越要亲自上。 “这个习惯还是跟以前一样啊”萧令月忽然想起她还是卫少容时,与战北寒的初次见面。 在南燕的边城。 那时候的战北寒比现在更加肆意狂妄,艺高人胆大。 一个堂堂王爷,竟然敢只带着十人的斥候小队,乔装打扮,横穿过正在打仗的魏国,深入到南燕的战斗前线,还混进了守卫森严的边境城里。 这胆量,这心性。 简直是她见过最嚣张的一个! 也是最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掌权者。 正文 第461章 第461章 第461章 初见那会儿,战北寒不认识她,她却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毕竟,北秦翊王这样赫赫有名的人物,她在南燕京城时就见过他的画像。 更是在慕容晔的书房里看到过有关战北寒从小到大的资料记载,对他的身份背景、本事能力,甚至是性格爱好都了若指掌。 萧令月想起那个时候。 年仅十七岁的战北寒顶着一张黝黑平庸的易容脸,趴在巷子的杂物堆里,咬牙切齿的编造身份来历,自称是赵国的斥候,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为了几两银子从军,结果被赵国将军派到南燕来打探消息 即使过去了多年,战北寒那一副又憋屈又隐忍的表情,依然还在萧令月的脑海中,格外栩栩如生。 战北寒那时根本不知道,她其实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没拆穿。 看着一个堂堂王爷,努力编造自己出身穷苦、又可怜又无助,萧令月忍笑忍得肚皮都快破了。 十七岁的战北寒,年轻气盛,肆意张扬。 即使脸上有易容,也根本遮不住眉眼间的飞扬意气,眼神桀骜又冷冽,宛如初生的朝阳一般,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可一世的骄傲恣意。 这种气质是易容掩盖不了的,更别提他当时只易容了一张脸,身上的破绽简直多不胜数。 所以,萧令月一个照面就看出了他的脸有问题。 后来几次追杀,战北寒脸上不靠谱的易容基本掉光了,萧令月才完全确定他的身份。 正因为知道他的身份。 还有那个时候,战北寒一脸憋屈的表情实在太有趣了。 萧令月莫名其妙的动了心思,没有将他押回卫家军营,而是将他丢在附近的小巷里。 她十分确定以战北寒的本事,肯定能顺利逃出去,会被她逮住也是因为没料到她会用迷药,所以根本不怕被他供出来。 事实也证明她没猜错。 战北寒果然顺利逃掉了,连手下的人也一个不少都带走了。 后来,慕容晔得知情况,下令严密搜查,卫家军几乎把整个边城掘地三尺,也再没找到他任何痕迹。 那是上一世,“卫少容”和战北寒的初次交锋。 也是后来,他们一切纠葛的。 事情已经过去了多年,萧令月本来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可如今再次回想,她才发现,原来当年的一景一物,所有的细节都还在记忆里。 从未忘记。 “你说什么?”战北寒冷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萧令月回过神来,无辜道:“我什么也没说啊,你听错了吧?” “本王的耳朵还没聋!”战北寒冷锐的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这个习惯还跟以前一样你说的是本王的习惯?” “” 萧令月心里暗骂了一句,狗耳朵。 脸上更无辜了:“没有,我说的是我自己的习惯。” 战北寒一脸的“你是不是当本王傻?” 萧令月不禁笑了:“我说真的,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 不等战北寒说话,她飞快转移话题,指向前方的哨楼:“看那边,有动静了!” 战北寒:“” 这个话题转移的太烂了! 但是,正事要紧。 正文 第462章 第462章 第462章 他只冷冷盯了她一眼,暂时先记着,面无表情的朝前方哨楼望去。 萧令月倒也没说谎。 哨楼那边确实有动静了。 几支火把的亮光出现在哨楼底下,隐约有说话声传来,因为山风呼啸,听不太清楚。 很快,在哨楼上监视的人影便爬了下来,与下面举着火把的人汇合,似乎在交接什么。 战北寒面无表情,专心盯着那边。 萧令月的眼睛也盯着哨楼那边,却是偷偷分了一分心思,眼角余光扫过身边的男人。 刚刚她不小心说漏嘴了,这男人不会记下了吧? 她心里有些懊恼。 好端端的,怎么就管不住嘴了? 下次可千万不能这样了。 别看战北寒现在态度有所缓和,好像没那么防备她了,还主动带她来夜探土匪寨。 可实际上,她还不了解他的性子? 不过是将疑心藏在心底,表面上不动声色,等待机会一击必杀而已! 这也是战北寒一直以来的对敌思路,尤其是面对棘手的敌人时,他简直是天生的猎手,比任何人都沉得住气。 以前,她还是卫少容时,与他天然就是敌对关系。 战北寒可没少把这一套用在她身上。 要不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 只怕到最后,他的目的还是想要她的命,根本不会手软。 眼角余光瞥过,幽暗的夜色中。 男人完美的侧脸有一种令人惊艳的冷冽俊美,眉峰凌厉,走势如刀,鼻梁高挺如峰,衬托得微抿的薄唇性感好看,下颚线条凛冽修挺,一路延伸到脖颈侧边,微微凸起的喉结处。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无与伦比的优雅好看,每一寸线条都透露出纯雄性的侵略气息。 萧令月一时不由感慨:这张脸,这种身材 真不能怪她新婚之夜借着药性把他给睡了! 这谁看了不想睡啊! 可惜,才睡了一回,就已经是和离的前夫了,以后还不知道便宜了他多少的后院姬妾。 萧令月想想就感觉有点不舒服,急忙压住思绪,脑海里却不知怎么的又浮现出多年前,十七岁的战北寒。 十几岁的青少年,和二十几岁的成年男人,差距还是不小的。 十七岁的战北寒,是意气风发,更是锋芒毕露。 一张俊美英气的脸自带光芒气息,又有少年人的纯净,桀骜的眼神,就像是初长成的小野狼一样,又凶又狠,桀然一笑时让人心痒痒。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 尊贵的出身,过人的天赋,黑马银枪横扫沙场,耀眼得令人目眩。 如今几年过去,当初的小野狼已经长成了丛林之王。 褪去了当年的少许青涩,却并未减少光芒,反而更多了几分霸道与强势,浑身上下都透着肆意危险的气息。 男人蓦地转头,冷冰冰的瞪她一眼:“看够了没有?” 萧令月被抓了个正着,窘迫又不肯露怯,硬着头皮说:“看你两眼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正文 第463章 第463章 第463章 战北寒斜睨着她:“要不就留在这里,让你先看个够?” 萧令月讪笑道:“这不好吧?还是正事要紧。” 战北寒本还想说什么,又停下来,冷冷瞪了她一眼。 这瞪来瞪去的,萧令月心里也有点不爽了,她没好气的嘀咕道:“不就是多看了两眼吗?不给看就算了,当谁稀罕。” 天底下又不是没有其他好看的男人了。 没见过这么小气吧啦的。 战北寒气死:“你” “打住,我保证不看你了!也不想跟你吵架,”萧令月指指哨楼,“先办正事行吗?” 战北寒一听,心里更窝火了。 看完了才说不看? 虚伪! 他一张俊脸冷冷绷紧,现在又不是发作的时候,便转头看向哨楼。 萧令月也同样看过去:“那些人好像在换班” 她心里一动:“换班的时候哨楼上没人,下面虽然人多,但火把的照亮范围有限,正好可以潜进去。” 说着,萧令月便转过头,正准备问问战北寒的意见。 男人却没理她,微眯起眼睛,无声无息的朝围墙潜过去。 萧令月一愣。 继而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真是幼稚!” 她也没耽误,立刻潜身跟了上去。 两个人虽然嘴上吵架,但行动起来却十分有默契,借着夜色幽暗,沿途路上草木茂盛,阴影完美掩盖了两人的身形,悄无声息的接近了哨楼附近。 哨楼紧挨着围墙建造,相距不超过五米,身后便是绕着围墙挖出的深深土沟。 这也就算了。 更麻烦的是,哨楼附近一圈都是光秃秃的地面,像是被人特意清理过,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此时,五六个土匪便站在哨楼下,手里举着火把,正在交接。 萧令月和战北寒藏在最近的一片草丛里,目光扫过四周,不由得蹙眉。 这些土匪的防卫意识未免也太强了。 这么光秃的地面,在深山里真是难得一见,没有隐蔽点,哨楼下面又有火把照亮,根本没有钻空子的机会。 就在萧令月思索着办法之时。 “呼——” 一阵山风忽然传来,草木簌簌作响。 不远处,几名土匪手里的火把也被吹得明明灭灭,火光黯淡了不少。 萧令月眼睛一亮,低声道:“用风!” 战北寒微怔,很快便心领神会:“我去,你看准时间,尽快潜进去。” 萧令月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吗?” 对面可是有五六个土匪,人数不少,万一惊动了其中某一个,他们今晚上的潜入行动就等于是失败了。 战北寒冷然地瞥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身形便如利箭般飞驰而出。 正文 第464章 第464章 第464章 昏暗的夜色间,快到极致的轻功将身形拉出一道虚影,幽灵般一闪而过,让人感觉仿佛是眼花了一样。 几米的空地一闪而过。 在几名土匪察觉到不对之前,战北寒直接一掌挥出,强大的内力刮过地面,凭地而生一股凌厉的大风,卷起满地的飞沙走石,朝着几名土匪迎面吹了过去! “呼呼——” 火把的光亮一下子被碾压下去,只剩下几点火星。 光线瞬间变暗了。 “哪来的妖风!”几个毫无防备、正在说话的土匪顿时倒了霉,被风里的沙石尘土糊了一脸。 眼睛鼻子里都灌满了沙土,霎时间什么也看不见。 “呸呸呸怎么这么大的风?土都吹到老子嘴里了!”土匪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眼泪水都飚了出来,下意识的背过身去揉眼睛,嘴里骂个不停。 就是现在! 萧令月毫不犹豫的闪身而出,纤细的身形如一只灵活的夜猫般,轻盈无声的掠过空地。 眨眼间就到了哨楼旁边,和几名土匪擦肩而过。 几个正在骂骂咧咧、拼命揉着眼睛的土匪,根本没发现身边有人经过。 哨楼的背后,就是又宽又深的土沟。 足足四五米的宽度,换成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跳过去,但却拦不住轻功一流的高手。 萧令月足尖轻点,在土沟旁的石头上借力,整个人一跃而出,眨眼就飞过了土沟,她往下瞥了一眼,看到几米深的土沟里闪着寒光,密密麻麻一片,竟然都是尖锐的铁刺。 这要是有人不小心掉下去,保准一秒钟变成刺猬! 浑身都是铁刺的那种! 萧令月心里嘶了一声,身体反应极快,瞬间闪身进围墙下的阴影中。 战北寒比她先一步出发,此刻已经在围墙阴影里等她了。 事不宜迟! 两人刚一汇合,彼此对了个眼神,便毫不犹豫的纵身提气,往围墙上跃去! 五米多高的木质围墙并不光滑,上面有很多木料天然的凹凸纹路,鞋底一踩就足以借力,在轻功的帮助下,两道身影如飘忽的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的翻过了围墙。 整个过程快到了极致,前后不到半分钟。 下一秒,风声便弱了。 被吹得奄奄一息的火把重新稳定下来,火苗不停跳动着,光亮再次洒向四周。 几个土匪也终于睁开了眼睛,个个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眼泪水哗哗直流:“娘的,刚刚的风那么大,现在又小了!差点吹瞎了老子的眼睛。” “山里的风就是这样,一阵一阵的!烈的时候都能把骨头吹疼了,谁不是吹了一嘴的土!” “呸呸!”一个土匪连吐了几口唾沫,没好气的骂道,“都怪你们手脚慢,交接个班都磨磨蹭蹭的!二虎,赶紧的上去,兄弟几个陪你站在这吃沙子呢!” “知道了!” 叫二虎的土匪不情不愿的把火把交给同伴,沿着绳梯爬上哨楼,站稳后便喊了一声。 哨楼上是不允许有火光的,大晚上太显眼,容易成为靶子。 其他几名土匪这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们还要去其他几座哨楼换班。 从头到尾,这些土匪都没有发现异常,以为只是山风太大,自己倒霉了。 而这个时候,萧令月和战北寒两人,已经无声无息的潜入了寨子里,藏身在阴影之处,观察着这座神秘又诡异的土匪寨。 正文 第465章 第465章 第465章 整个寨子的面积比想象中要小。 因为是依山而建,所有的建筑都在半山腰上,呈斜坡状往上。 围墙最底层一片狭长平地,只有一些零散低矮的房屋,建造得十分粗糙,周围还有木架支起来的火盆,倒是不算昏暗,但依然有很多火光照不到的阴影角落。 很适合潜入。 萧令月目光扫了一圈,无声的指了指那些房屋,意思是:过去看看? 战北寒点头。 两人沿着阴影往前走,避开了所有火盆照亮,很快就抵达了房屋门前。 远远一看像是房屋,可走进了他们才发现,这些压根连屋子都算不上,只是几块木板拼凑成的棚子而已。 粗糙到了极点,连窗户都没有,四处漏风。 萧令月谨慎的从木板缝隙往里一看,里面黑漆漆一片,十分安静。 没有人。 两个人便快速走了进去。 棚子里一股令人窒息的臭味传来,熏得人直犯恶心,像是很多种脚臭味和汗臭味掺杂在一起的味道。 萧令月本能的捏住鼻子,仔细一看屋内的布置,不由皱起眉。 屋内只有几张简陋的木板床,上面铺着脏兮兮的被子。 像是临时给人休息的。 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被子都被汗臭成了油黑状,整个空间里都弥漫着令人酸爽的味道。 战北寒倒是面不改色,走过去用剑尖挑开被子,又看了一眼地面。 “很干净。”他冷淡说道。 萧令月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全是脚臭和汗臭味,没有血腥气,地面和床上也没有任何血迹。” 这就证明,这应该是土匪“自己人”用的地方。 萧令月心里忍不住吐槽:这么又脏又臭的地方,那些土匪到底是怎么住得下去的? 他们不是抢了很多金银钱财吗? 应该吃香的喝辣的才对,怎么会寒酸到这种程度,住在这么破烂又脏的地方? 战北寒显然也发现了这个疑点,他沉吟道:“再去看看其他房间。” “好。” 两人很快闪身而出,又分别检查了周围的几间屋子。 发现屋内的情况大同小异,一个人都没有。 “人都哪去了?一个土匪都没有?”萧令月匪夷所思,只觉得情况诡异,“我听说这里的土匪曾经还掳过不少商队和百姓上山,怎么也不见了?总不会全杀了吧?” 战北寒道:“不会!” 正文 第466章 第466章 第466章 土匪掳人上山,必然是有他们的目的,要杀人在山下就可以,犯不着费这个功夫把人带上山再杀。 既然在这里找不到人,那人肯定是在别的地方。 “这些粗糙的房屋,距离围墙最近,如果朝廷军队来围剿,这一片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战北寒低声说道,“这些屋子应该都是给巡逻的土匪用的。” 萧令月想了想,赞同道:“哨楼上的人会换班,说明这些土匪的巡逻和警戒都是分队来进行的,我估计他们的巡逻时间不分昼夜,一队人撤下来,再由另一队顶上去,交替着来,昼夜不休。” 正因如此,交接班的土匪就需要有临时休息的地方。 这些建在围墙附近,虽然粗糙简陋、但至少有床可睡的地方,应该就是他们的“临时宿舍。” 因为只是睡一觉而已,又不在这里生活,所以这里没有任何的生活用品,只有床和被子。 再加上土匪大多都是糙汉子,又常年生活在深山里,卫生习惯令人堪忧,导致屋内的环境差的不行,臭气熏天。 “不止如此。”战北寒站在一间屋子的侧面阴影中。 利用山体和房屋的角度遮掩,不但是视线盲区,还能看到倾斜向上的山寨整体。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鳞次栉比、一层更比一层高的房屋上:“我怀疑,这座土匪寨有着很严格的等级制度!” “怎么说?”萧令月也同样站在盲区,不怕被人发现。 “整个山寨是依山而建,所有屋子也是沿着山体往上走,位置越高,建造房屋的难度就越大,按理来说应该更简陋才对,但是你看——” 战北寒眸光如剑,伸手指向山顶处,“越是靠近山顶的位置,房屋就造的越好,跟下面的屋子明显不一样。” 萧令月抬起头,仔细看去:“还真是这样。” 土匪寨的整体格局,有点像是苗家土寨,围墙是在最底层,有一片不算宽敞的平地。 沿着平地边缘,分出了很多弯弯绕绕的小路,一路通往山顶。 在这些小路上,又分了很多层,每一层上都有零散的房屋,有些连成一片,有些又孤零零的耸立,看起来十分凌乱。 但是,越是往上层去,屋子就建造得越大越宽敞,似乎这才是土匪们真正生活的地方。 “想在深山老林里打造出这样一片建筑,难度可比在山下高多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造好的。这个土匪寨难道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萧令月疑惑道。 要知道,古代建房屋,是没有任何机械设备帮忙的。 只能靠纯人力建造。 所有的屋子都是木质的,需要先砍树,打磨成横梁和木柱,然后打地基、把框架搭起来,最后再用合适的湿泥混合着草木根茎,填满墙壁,等风干之后,就成了泥土墙。 这个过程每一步都要人来完成,在山下就不算容易,何况是在深山老林里。 而且,这还只是最差的泥屋。 如果要建纯木屋,或者是青砖房,那就更难了。 青砖只有在城镇的砖窑里才能烧出来,一般的村庄或者乡下是没有的,这些土匪还得想办法把砖块运到深山里,然后才能砌屋子。 萧令月看着山顶上一连排又大又气派的青砖房,感觉没个几年的功夫,根本别想建好。 “土匪寨存在的时间已经有几十年了,最开始,这里只是乡寨,住的都是靠打猎和采药为生的寻常百姓,后来被人占据才成了土匪寨。” 战北寒道:“朝廷派兵围剿多次,也曾铲平烧毁了所有建筑,但是后来又被重建起来,才变成了这样。” 正文 第467章 第467章 第467章 萧令月不可思议道:“都这么长时间了,朝廷都没办法铲除这个土匪窝吗?” 要知道,虎狼山的位置距离京城可不算太远。 几十年的时间,北秦朝廷竟然一直没作为,任由这个毒瘤留在京城附近,祸害周边的百姓和来往商队? 萧令月觉得不太可能。 她想了想,问道:“这里面是有什么缘故吗?” 战北寒:“虎狼山因为地形缘故,本就易守难攻。每次铲除后不出几年,又会聚集起新的土匪,永远杀不干净。若只是小打小闹,朝中也不会多管。” 换句话来说。 如果不是现在的土匪行事太出格,做了太多天怒人怨的事。 甚至还和南燕的刺客勾结到一起。 触犯了北秦的底线。 朝廷上本来是没打算出手的,更不会惊动战北寒。 萧令月皱眉道:“现在七国还算太平,又不是打仗的时候,哪来这么多杀不干净的土匪?” 战北寒平静地说:“不管什么时候,总有人走投无路活不下去。” 而且,就算是天下太平,也难保不会有人心生邪念,继而走上歪路。 所以,土匪是永远也杀不完的。 这种人就像是地里的野草一样,铲除了一批,很快又会有新的一批冒出来。 这样的事在七国都有,并不只是北秦独一家。 萧令月沉默了下,轻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说白了。 土匪横行,并不只是简单的杀人劫财的问题。 这跟古代王朝的制度也有关系。 萧令月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很快便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战北寒沉吟了一瞬:“先往上走,看看情况再做定夺。” 萧令月没意见。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寨子的高处,那几座居高临下的房屋。 那是土匪寨里暗哨的设置点。 虽然没有火光,夜色里也看不见任何人影晃动,萧令月却能清晰感觉到,暗地里有一道道视线不断在巡查,任何在寨子里走动的人,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想要往上走,必须先解决掉这些暗哨。”萧令月低声说道,“会不会打草惊蛇?” “不会,暗哨跟明哨不同,轻易不会现身,只要不闹出动静,寨子里的人是不会发现的。”战北寒笃定地说道,“至少能争取出一段时间。” 萧令月问道:“暗哨不下十处,一个个解决太慢了,不如一人一半?” 战北寒侧眸道:“你能做到?” 萧令月一笑,眼底闪过锋芒:“几个暗哨而已,看不起谁呢?” “那就一人一半!”战北寒果断说道,“记住,不要发出动静,完事之后在小道上汇合。” “没问题!”萧令月有些兴奋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了。 越是危险紧张,就越有一种刀尖上行走的刺激感,身体里的冒险因子似乎都被唤醒了。 “走!” 战北寒一马当先,身形如幻影般掠去。 萧令月挑挑眉,也不甘示弱,身形轻盈快速往上闪去。 月光微弱。 正文 第468章 第468章 第468章 寨子里全靠火盆照亮,大片相连的阴影中,两道身影如幽灵一般疾驰而过。 “呼”轻功带起微弱的风声。 火盆里跳跃的火苗被风吹得歪了一下,左摇右晃,地上的光影也跟着摇曳不定,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的影子。 深山里并不安静,远处隐隐有狼嚎声传来,让人脊背发凉。 一座木质高楼的顶层上。 一名暗哨正藏在窗边,借助手里的工具,不断巡视下方的山寨。 因为十分专注,他完全没发现,身后紧闭的木门悄然松动了。 忽然,“吱呀!”一声脆响。 暗哨吓了一跳,本能的扭过头:“谁?!”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但,身后并没有人。 只有风声呼呼响起,吹开了半掩着的房门。 “吱呀——”房门完全打开了。 暗哨满头雾水,嘀咕说道:“奇怪,我不是把门插上了吗?怎么还会被风吹开?” 山寨里一直很太平,这几年都没出过什么大事。 虽然上头的首领再三命令要提高警惕,暗哨也没太当回事,心里暗暗抱怨首领小题大做,都安稳这么多年了,寨子里能出什么事? 因此,暗哨也没想太多,便走过去关门。 就在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 一道幽灵般的人影,忽然从屋檐上方倒挂而下,轻飘飘的一扬手。 “嗤!”轻微到极点的声音。 暗哨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颈部一阵剧痛,温热的鲜血直接喷洒了出来。 地面上溅起大大小小的血点子。 暗哨本能的捂住喉咙,身形踉跄退了两步。 他惊恐的瞪大眼睛,想说话,喉咙里却只发出诡异的“嗬嗬!”声,身体很快就在鲜血洒落中倒下来。 萧令月落到地上,闪身进了屋,一手接住暗哨的尸体,将他轻轻靠在墙边。 屋子里弥漫出刺鼻的血腥味。 萧令月解决掉这个暗哨,正准备离开时,忽然看到窗边的一样工具。 她眼眸闪了闪,走过去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一个千里镜。 所谓千里镜,就是最基础版的望远镜。 用铁皮打出框架,再用高纯度的水晶或者玻璃,打磨成凹凸形的两块镜片,镶嵌妥当,就可以制作出来。 虽然望远效果和清晰度远远比不上现代制品,但是在古代,这种千里镜却是实打实的奢侈品,造价高昂,通常只有军中或者勋贵人家才能用。 七国倒是不缺这种东西,但是一般人肯定是买不到的。 这些土匪是从哪弄来的? 萧令月手指摸到千里镜的外壳上有花纹,借着窗外的月光一看,发现铁质的外壳上镂空雕琢,印着一尾奇怪的飞鱼图案。 看着不像是寻常装饰品,更像是某种象征物。 北秦地处北方,没有太多河流,也很少出现鱼类的花纹。 萧令月感觉这图案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她想了想,干脆将千里镜一起带走,问问战北寒认不认识。 解决暗哨的过程十分顺利。 十几分钟后,萧令月和战北寒便在小道上汇合,身上都沾染了几分血腥气。 正文 第469章 第469章 第469章 战北寒低声问道:“情况如何?” “解决了五个,已经处理干净了,没有被人发现。”萧令月又问道,“你那边呢?” “六个。”战北寒意简言骇。 “速度比我快,效率不错。”萧令月轻笑道。 解决了暗哨的盯梢问题,他们的行动就会更方便一些,不用担心随时被人发现。 战北寒也没有多说,这在他看来只是一件小事。 他微抬下巴,示意往上走。 “等一下,我在暗哨的屋子里发现了这个东西,感觉有点眼熟,你认识吗?”萧令月拿出了那个小巧的千里镜,指着上面的飞鱼图案。 “我总觉得这个花纹很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了,应该不是北秦的东西。” “千里镜?”战北寒一眼就认出来了。 千里镜在古代更多的是军用物品,北秦军队里也有,他自然不陌生。 战北寒接过来一看,目光微凛,很快认出了上面的图案:“这是文鳐鱼。” “文鳐鱼,又名燕鳐鱼、飞鱼。鱼身鸟翅,白头红嘴,身上有苍色斑纹,常在夜间飞翔,有预示丰收之兆,是一种代表丰收吉祥的民间瑞兽。” 萧令月道:“这不是北秦的民间传说吧?” 北秦的水资源并不丰富,对鱼类的传说自然也不多。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一般从各地的民间风俗里,就能看出当地的环境和风貌。 战北寒冷声道:“文鳐鱼的传说,一般是在靠海的地方比较多见,像这样把图案刻在物品上,作为象征物的做法,本王只在一个地方见过。” “哪里?”萧令月好奇地问道。 “东齐。”战北寒冷冷说道,“七国之中,只有东齐的国土最为特殊,一半是陆地,一半是海岛,国内百姓大多以锻造、采矿、出海为生,耕地面积稀少。” 萧令月恍然大悟:“难怪我看这东西眼熟” 她终于想起来了。 以前在南燕的时候,她就没少见过从东齐那边运输过来的商品。 因为国土环境的缘故,东齐是七国之中拥有最多海货商品的国家,像是海鱼、海藻、海底珍珠、珊瑚之类的名贵东西,品质最好的都来自东齐。 海货和铁器,是东齐最显眼的两张名片。 其他国家的人,只要一提到名贵海货,或者最精良的兵器盔甲,都会自然而然的想到东齐。 因为海洋资源丰富,东齐的很多商品也大多富有特色,萧令月以前在南燕见过的那些商品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文鳐鱼的图案。 这是因为在东齐人眼里,文鳐鱼代表的是丰收、平安和吉祥。是他们最喜欢的图案。 “这么说,这个千里镜是来自东齐国?怎么会出现在土匪寨里?”萧令月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个土匪寨除了跟南燕有关,还跟东齐挂上钩了?” 这应该不太可能吧? 要知道,东齐距离北秦可是非常遥远的,足足横跨了大半的天下版图。 一个在最北边,靠近草原戈壁。 一个在最东边,紧挨着海洋,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隔着这么远都能扯上关系,实在有点离谱了。 正文 第470章 第470章 第470章 战北寒将千里镜丢还给她:“先带着,看看情况再说。” “好吧。”萧令月也没别的办法,暂时将千里镜收起来。 两人没有再耽误时间,沿着弯弯绕绕的山寨小路,继续往上走。 夜色越深,山里的风声就越大。 疾风呼呼的吹过山岭,带起无数草木摇曳声,忽远忽近,远远听上去犹如鬼哭一般。 走了大约十分钟左右,萧令月忽然停下脚步,微动了动鼻子:“有酒味?” “从上面传来的。”战北寒也闻到了。 他微抬起头,斜上方不远处的屋子里,门窗紧闭,屋内的火光透窗而出,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似有若无的谈笑人声夹杂在呜呜的风声里,掠过两人的耳畔。 萧令月勾唇一笑:“终于找到人了!” “走!” 无需多言,两人立刻朝那间屋子闪身而去。 那是一间面积颇大的青砖房,看起来年代挺久远了,外墙焦黑,还残留着曾经被火烧刀砍过的痕迹,但却不影响居住。 屋子后面还自带院子,后方有低矮的屋棚,顶上冒着青烟,传来烟熏火烤的食物味道。 萧令月看到屋前屋后都点着火盆,光线比其他地方要明亮不少,不方便藏身。 她无声的指了指屋顶上。 战北寒微微颔首。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阴影闪到房屋侧边,轻踩在墙壁上,提气纵身而起,轻飘飘的便落在了屋顶的青瓦上。 看着脚下的瓦片,萧令月不由挑眉,声音压得低低道:“居然还用得起瓦片,这些家伙的日子过得是真不错!” 在古代,瓦片的价格比青砖更加昂贵。 只有城镇里的官窑才有资格烧瓦,民间是不允许自己烧的。 所以,百姓们想要买瓦盖房子,就必须去官窑买,价格相当不便宜。 正因如此,能住得起“青砖瓦房”,在古代都是有钱的殷实人家,穷苦百姓的屋子是盖不起瓦片的,大多都是油布和宽叶植物叠在一起盖屋顶,远远不及瓦片结实耐用。 更不提比青瓦更高级的红顶瓦、琉璃瓦之类的,那是勋贵人家和皇亲国戚才有资格用的。 但是现在,在这种深山的土匪寨里,青砖瓦房竟然随处可见,看瓦片的成色似乎还挺新的,不像是旧瓦。 所以,萧令月才不禁感慨。 战北寒踩在瓦片上,行走间不发出任何声音,很快便找到了适合的位置。 他微微俯下身,小心揭开一片瓦,从缝隙间往屋内看去。 萧令月见状也凑了过去。 两个人靠得很近,呼吸声清晰可闻。 战北寒忽然闻到她身上透出的一缕清淡药香气。 那是长时间接触药材,被浸润到肌骨里的气息,清冷微凉,闻起来让人心神沉静,不像一般女子的脂粉香气那么腻人。 男人淡淡看了她一眼,见她眸光专注望着下方,没说什么。 正文 第471章 第471章 第471章 瓦片揭开一道缝隙,热意夹杂着酒香和食物香气弥漫而出。 屋子里热闹极了。 萧令月定睛看去,只见屋内四面都铺着毛毯,摆着几张矮桌,正中心的位置烧着一堆火,上面用铁架烤着一头雄鹿,滋滋往外冒着油脂,焦香四溢。 满屋子都是牛高马大的土匪,个个喝得满面通红,脸上泛着油光,随意地岔腿坐在地上,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抓着烤好的肉块,边喝酒边大口吃肉,痛快得不行。 屋子里都是刺耳的谈笑声,十分吵闹。 萧令月匆匆扫了一眼,发现这屋子里少说有二十几个人,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个个面带煞气。 这些人应该就是土匪寨里的一批小头目了? 难怪到处都不见人。 原来都聚集在这里喝酒取乐了 萧令月的目光隐蔽的移到上方,看到坐在首位上的男人。 男人满脸的络腮胡子,身材高壮得像只黑熊一样,大马金刀的盘腿坐在地毯上,左脸上横着一道蜈蚣般的狰狞刀疤,从额头划到脸颊,左眼呈现出失明的灰白色,另一只眼睛却格外凶狠,气息彪悍。 “兄弟们,喝!难得今天高兴,一定要喝个痛快!” 刀疤男高高举起手里的酒坛,声音洪亮,情绪十分兴奋。 下面的土匪也十分给面子,纷纷举起酒,扬声大笑道:“二哥说得对,今天这么高兴,大家喝个痛快!” “敬二哥一杯!”一个土匪抓着酒壶晃了晃,仰头便一饮而尽。 “痛快!” “我也来敬二哥!干!” 旁边的土匪不甘示弱,立刻有样学样,抓着酒壶就往嘴里灌。 因为灌得太急,一不小心被呛到了,混着酒水喷了一地,拼命咳嗽起来。 其他人顿时大肆嘲笑:“哈哈哈,你这不行啊!喝个酒都能被呛到!” “还是看我们的吧!” 众土匪争先恐后的灌起酒来,一个喝得比一个凶,加上其他人的笑骂声,口哨声,嗓门大得震天响。 刀疤男醉意上头,被其他人起哄的情绪带动,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家伙,喝起酒来都不行!灌一壶算什么本事,还是看看我的吧!” “拿酒来!”他凶悍的一挥手。 这时候,几个缩在墙角里的人影才动起来,三个人抬着满满一坛酒,低着头小心的送到刀疤男面前。 屋顶上的萧令月忽然一皱眉。 这几个抬酒的人影,并不是男性土匪,而是几个年轻的女子! 她们面黄肌瘦、身上穿着灰扑扑的破旧衣服,头发也凌乱,神情麻木,眼神灰暗,看起来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酒坛被送到刀疤男面前。 刀疤男顺手就扯过其中一个女人,扯开她的衣领,伸进去重重揉捏了几下。 女人踉跄摔跪在地上,神情依然麻木不已,没有丝毫反抗,任由刀疤男在她身上肆意乱摸。 “哦豁——!!”下面的土匪看到刀疤男的举动,兴奋的吼叫起来。 刀疤男一边摸,一边看着其他人,笑骂道:“叫唤什么,喜欢就赏你们了!这种货色多得是!” 说着他就抽出手,一脚将女子踹了出去,正摔在起哄的土匪面前。 正文 第472章 第472章 第472章 一个眼神邪佞、满脸油光的粗壮土匪笑嘻嘻的走上前,拽起地上的女人:“还是二哥疼我们!酒喝得上劲了,正想泄泄火呢,这个就先便宜了我吧!” “嘘——”其他人一阵嘘声,随即笑骂起来。 “你这家伙酒没喝多少,满脑子都是女人那点肉,上次抓来的那些货,个个都被你尝遍了吧!” “就是!每次有什么新鲜货,二哥一赏下来,你抢得比谁都快!” “早晚要得被女人榨干了!” 那土匪不以为耻,反而得意洋洋:“榨干了我也乐意!要不是跟了大哥二哥,这些漂亮货色哪轮得到我来尝鲜?多睡一个赚一个!” “哈哈哈哈”众土匪们扬声大笑。 那个衣衫不整、满脸麻木的女人一动不动。 其他几个跪在刀疤男身边的女子更是一脸死灰,仿佛木头一样。 刀疤男随意的摆摆手:“要玩一边去玩,别败了兄弟们的兴致!” “知道了二哥!你们先喝着,我爽完了就来!”土匪嘿嘿直笑,拖着女人就往角落里走去,将女人往地上一扔,借着柱子的遮掩,迫不及待便解开裤腰带压了上去。 很快,角落里便响起了令人反胃的声音。 屋顶上。 萧令月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脸色不由发青。 她不受控制的握紧了匕首,气得有些发抖,恨不得一刀下去剁了这个畜生! 战北寒一把抓住她的手,沉声道:“冷静点。” 萧令月转头怒道:“你没看到他们在干什么吗?” 虽然气愤,她到底没有失去理智,声音压得很低。 满屋子的土匪正喝酒的喝酒,谈笑的谈笑,角落里如畜生一般的暴行,女人痛苦的声音隐隐传来,混合在一起,犹如一场令人反胃的地狱宴席。 讽刺又恶心! 没人注意到头顶上微微掀开的瓦片,藏着两双冰冷杀气的眼睛。 “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战北寒冷静说道。 萧令月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心里却强烈的不舒服:“难道就看着不管了?” 她看着柱子后面被折磨的女人,又看了一眼跪在刀疤男旁边,麻木又不敢动的几个女子,咬牙道:“这些女孩应该都是从山下被掳来的,都是无辜百姓,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她都说不下去。 这几个女子虽然看着狼狈又麻木,身形削瘦,但是难掩清秀漂亮的五官。 而且,年纪也都不大。 基本都是十几岁、二十岁左右。 个个都被折磨得麻木不堪,不知道受了多少罪。 同样是女孩子,萧令月很难不同情她们,更对她们的遭遇感到愤怒,心口里就像烧了一团火,恨不得将满屋子的土匪都屠杀干净! 一群畜生!! “你现在杀了他们也没用,只会打草惊蛇,土匪寨真正的头目不在这里。” 战北寒比她要冷静,沉声说道:“除恶需务尽,斩草要除根,否则还不如不做!” 正文 第473章 第473章 第473章 萧令月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战北寒说的没错。 可是,理智归理智。 情绪上的恶心和愤怒却压制不住。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撇过头不忍心多看,对战北寒没好气地说:“这是你父皇失责,你也有责任!” 战北寒没说话。 这时候,屋内有土匪说道:“难得今天这么高兴,可惜大哥没来,不然我们这些兄弟算是齐活了!” 另一个土匪笑骂道:“你当大哥跟你一样,整天闲着没事干?大哥最近忙着呢!” “我都好些天没见到大哥,他到底在忙什么?” “听说是接了一笔大生意,大哥特别重视,亲自负责的,所以才没空来喝酒。” “真的假的?什么样的大生意?” 一个土匪满脸好奇的问道。 另一个人耸耸肩:“这我就不清楚了,只有大哥跟二哥知道,你问问二哥呗?” 大生意? 屋顶上的萧令月和战北寒目光微凛,不约而同的看向刀疤男。 面对兄弟们的疑惑,刀疤男没好气地道:“都说是大生意了,当然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万一走漏了风声被朝廷发现了,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一群小兔崽子,给你们喝酒吃肉,你们就吃着喝着!大哥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就是!” 众土匪们面面相觑,很快又笑起来。 “行,咱们都是大哥二哥一手带出来的,相信二哥不会骗我们!” “就是就是!” “有大哥二哥在,甭管大生意小生意,肯定错不了!” “咱们就等着喝酒吃肉就是了!” “全靠大哥和二哥啊!” 众人说着说着又大笑起来,嘻嘻哈哈的继续喝酒纵乐。 刀疤男看见众土匪们这种反应,眼底闪烁的寒光这才消退,抓起酒坛痛饮了一口。 萧令月看到这种情景,皱眉低声道:“这个二哥太谨慎了,对着自己人都不说实话,看来除了他和所谓的大哥外,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这个‘大生意’是指什么。” 她有种直觉。 这个“大生意”,很有可能就与土匪寨与南燕刺客勾结有关。 但问题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大生意”? 让这些土匪这么谨慎小心? 这时,屋门忽然打开了,一个憔悴苍老的中年妇女领着几个女人走了进来,手里提着笨重的食盒。 每个女人脸上的神情都很麻木,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被虐打过的伤口。 正文 第474章 第474章 第474章 她们低眉顺眼的走到众土匪面前,跪在地上,将食盒里的下酒菜放在矮桌上,中途不断有土匪猥亵她们,在她们身上乱摸,有些甚至连她们的衣服都扒开了。 女人们麻木得忍受着,衣衫不整的继续做自己的事,不敢说话,更不敢反抗。 上完菜之后,她们也没有离开,而是像个摆设品一样跪在土匪旁边,倒酒伺候,供他们取乐。 那个憔悴的中年妇女则走到刀疤男身边,低着头安安静静的伺候。 众土匪对此习以为常,说起话来也不避讳。 “二哥,我们什么时候再下山做‘生意’啊?现在寨子里都没什么新鲜货了,来来去去都是这些老货,兄弟们都快玩吐了,实在是没意思!” 一个土匪拉着一个女人,嫌弃地看了看她的脸,对女人面黄肌瘦的长相十分不满意。 “刚抓来的时候还水灵灵的,没玩几次就干巴了,看着真是让人败兴!” 刀疤男喝了一口酒,扬眉道:“想玩点新鲜的?” 众土匪们嘿嘿笑道:“谁不想呢?” “女人总是不嫌多的,越干净越新鲜越好,床上床下都能伺候,让兄弟们也享受享受上等人的舒坦日子!” “说的没错,上次咱们做的那个商队生意,商队老大的闺女长得那叫一个漂亮,性子还烈!被兄弟几个捆在床上扒了衣服,还没享用几次,居然就被她咬舌自尽了,真是浪费!” “你还说呢!就你用的次数多,那女的细皮嫩肉的,我还没尝到人就死了。” “刚死的时候尸体不还热乎着?你就没捏着鼻子试一试? “呸,老子嫌晦气!一气之下就把她的尸体给剁了,扔到山里喂狼去了。” “后面兄弟不就长记性了?再碰上烈性的货,捆起来堵着嘴,别给她寻死的机会,只要死不了,多折磨几次总会听话的!再不行就把她家里人找出来,当着她的面剁了手脚,看她听不听话!” 一个土匪得意洋洋的抱着一个女人,挑眉道:“你看我家里养的那几个,不就老老实实的?我让她们怎么样就怎么样,每天晚上都自觉的一起伺候老子!” “哈哈哈哈,还是你聪明!” “不过寨子里的女人确实都玩腻了,二哥,我听说离这里十来里的地方还有个村子,村里的姑娘媳妇还不少,要不咱们哪天去做上一笔?带几个新鲜货回来让兄弟们玩玩?” 听到这话,众土匪们顿时兴奋起来:“好主意啊,早就想玩点新的了!” “二哥你觉得怎么样?” 刀疤男还没说话,旁边麻木斟酒的中年妇女手一抖,酒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土匪们声音一静,齐刷刷看向中年妇女。 刀疤男扬手便是重重一巴掌:“没用的东西!怎么伺候的?!” 中年女人被打得摔出去,顿时满嘴是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真是碍眼!”刀疤男嫌恶的说道。 “二哥别生气,这老女人又不能伺候又不能享用的,确实是碍眼!要不是看她一手厨艺还算对胃口,早就把她拖出去喂狼了!”一个土匪推出怀里的女人,啐了一口道,“赶紧把人拖出去,别碍了二哥的眼!” “你们也都出去!”刀疤男冷漠的命令其他女人。 女人们站起身,低着头,拖着地上的中年妇女走了出去,关上屋门。 眼看屋内只剩下一群土匪,继续喝酒取乐,大谈特谈他们所谓的“生意”。 萧令月实在听的想吐,低声对战北寒道:“我们跟上那些女人,尤其是那个厨娘,她应该在山寨里待了一段时间了,说不定知道些情况。” 正文 第475章 第475章 第475章 战北寒沉吟一瞬,点点头。 萧令月松了口气,她是真的不想再听这些土匪满嘴说的恶心话了。 目光冰冷的扫了一眼屋内,萧令月暗暗记住他们的每一张脸。 等到时机成熟,她一定让这些畜生知道,什么叫报应! 两人悄无声息的从屋顶下来。 那些女人们还没有走多远,麻木的身影在夜色里犹如飘动的幽灵一般。 萧令月和战北寒悄悄跟了上去。 为了以防万一,两人没有直接现身,而是跟在后面,看看她们到底会去哪。 结果没想到,这些女子带着那个受伤的中年妇女,在寨子里弯弯绕绕的走了许久,最后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屋子前。 这屋子四面都被粗壮的木栅栏包围了起来,乍一看就像个牢笼。 透过夜色,隔着一段距离,萧令月隐约看到庭院里好像有东西。 “吱呀”怪异的摇晃声传来。 空气里隐约有一种酸臭和腐败交织的气味,十分难闻。 但那些女子却好像已经习惯了,或者说已经麻木,平静的推开栅栏上的木门,走了进去。 “这个地方”萧令月感觉这个屋子很不对劲。 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战北寒也意识到了什么,神情极冷,眸底闪过寒光:“过去看看。” 两人悄无声息的走近。 这屋子的位置十分偏僻,又处于整个寨子的最里面,即使无人监视也很难往外逃。 萧令月没有推门,而是直接轻功越过了栅栏,不经意间瞥见院子里的“东西”,她差点惊叫一声,本能的紧紧捂住嘴,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男人。 “怎么了?”男人伸手扶住她肩膀,目光凛冽往前望去。 “”萧令月一时说不出话来。 院子里的情景,也不需要她说了。 战北寒一眼就看到的院子的正中央,地上立着几个“稻草人”,双手张开,随着夜风吹拂,吱呀吱呀的轻微晃动着。 “稻草人”身上破烂的衣服随风飘动,犹如含怨的幽灵一样,夜色里透着一种森然恐怖的气息。 空气中,腐臭的味道若有似无。 被风一吹,仿佛满院子都是这股催人欲吐的味道。 萧令月紧紧咬着牙,低声道:“这些是” 战北寒没说话。 他径直越过萧令月,朝那几个“稻草人”走过去。 萧令月也忍着恶心,跟了上去。 从远处看,这几个“人”的姿势就跟田野里驱赶鸟类的稻草人没什么两样,却丝毫不显得质朴有趣,反而阴冷恐怖。 仿佛每一个皮囊里都藏着一个含冤的厉鬼,睁大血红的眼睛,怨恨的盯着来往的每一个活人。 这种可怕的联想,即使胆大如萧令月,一时也忍不住后背泛凉。 她跟着战北寒,走到了“稻草人”面前。 黯淡的月光照在“稻草人”上,透过破破烂烂的衣服,里面包裹着稻草的东西,泛着一丝诡秘的光泽。 战北寒冷冰冰说道:“是人皮!” 萧令月脸色难看,低声道:“我刚看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材质不对劲,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真正的稻草人是用干枯的杂草扎出来的假人。 正文 第476章 第476章 第476章 但是眼前这些,却分明是用什么东西包着草料,再套上破烂的衣服,当成“稻草人”一样插在这里。 而这种东西—— 萧令月抬头看去。 “稻草人”比活人要高出一截,最顶上,是一张惨白浮肿的死人脸庞! 五官眉目清晰可见,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脸上满布尸斑。 战北寒冷静的观察了片刻,说道:“都是活人剥下来的皮肤,里面塞了稻草,做成假人立在这里,目的恐怕是” “恐吓?立威?”萧令月咬牙接话道。 她又看向其他几个“稻草人。” 每一个都是年轻女孩的脸庞。 她们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杀,被土匪残忍的剥掉了人皮,当成皮囊塞上稻草,立在这里。 虽然人皮经过特殊处理,但风吹日晒,难免会被破坏。 透过残破的衣服,已经可以看到一些腐败斑点,空气里那股似有若无的腐臭味就是因此而来。 “简直是一群畜生!”萧令月咬牙切齿地骂道。 她是万万没想到,这些土匪竟然能做得出这种事! 古代在战场上,两军对战时,就有砍下人头、在边境线上堆成人头观,以此来震慑敌方的行为。 但那是打仗,不是在太平年间! 虎狼山距离京城不远,天子脚下,竟然会有土匪敢做出活剥人皮、做成“稻草人”的残忍行迹! 简直是畜生不如! 战北寒没有她这么义愤填膺,因为在到来之前,他就看过关于虎狼山犯案的一些卷宗。 上面记录的土匪罪行,无一不残忍毒辣,灭绝人性到令人发指。 眼下亲眼所见。 除了刚开始略有触动之外,战北寒依然保持冷静。 他看着几个枉死的“稻草女孩”,眼眸沉了沉,朝不远处的屋子看去。 这些屋子与土匪喝酒玩乐的青砖瓦房不同,十分低矮,一间间连在一起,就像是牢房一样。 每一间小屋子都有低矮的门,但却没有窗户,有些门上还挂着铁链和锁,好像里面关着什么东西一样。 先前那些麻木的女人们,便是走进了这些屋子里,关上了门。 她们很安静,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 就像是哑巴。 又像是被人折磨和驯化,已经完全磨灭了人性的傀儡。 即使没人看着,她们也自觉地走进牢笼里,把自己关起来,没有一个人试图逃跑。 萧令月的目光看过去,眼底有些不忍:“这些屋子,难道就是”她说不下去。 “就是关押俘虏的地方。” 战北寒冷酷地说道:“那些被土匪掳上山的百姓,应该就在这里了。” 话虽是这么说,他剑眉微蹙,似乎又觉得哪里不对。 萧令月道:“你确定?” 战北寒看着她。 “这里可没人守卫,我觉得应该不全在这里。”萧令月冷声道,“从刚刚那些女人的反应来看,这里应该是专门关押女子的地方。” 再说得残忍一点,这里就是供土匪们享乐的地方,是整个土匪寨的“奴隶院。” 正文 第477章 第477章 第477章 战北寒道:“你怎么确定?” “不信就过去看看好了,如果俘虏是男人,那些土匪绝对不会这么放心,连一个守卫都不留。”萧令月冷笑说道,大步朝那些屋子走过去。 她记得那个受伤的中年厨娘被送进了哪间屋子,因此直奔目标而去。 战北寒也跟了上来。 萧令月走到屋门前,伸手一推,屋门应声而开。 里面漆黑一片,安静得死寂,空间狭隘又逼仄,几乎像是一座坟墓。 萧令月拿出随身的火折子,吹了吹,火苗亮了起来。 她谨慎的走进去,借着微弱的火光一看。 狭小的屋子里空空荡荡,只有角落里一堆已经发霉的稻草,还有蟑螂和小虫子在里面爬来爬去。 草堆上躺着一个人影,正是那名中年厨娘,她睁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上方,明明醒着,却无声无息,就像一具不肯瞑目的尸体。 萧令月示意战北寒留在门口,她举着火折子走进去,蹲下身,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女人一动也不动。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萧令月本来想说,我是来救你的。 但话到嘴边,她看见女人麻木呆滞的样子,几乎和死人没两样了。救或者不救,或许对她也不重要了。 萧令月便换了种说法:“我们是朝廷派来调查情况的人,朝廷已经准备铲除这个土匪窝,你是被他们抓上来的百姓吗?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这土匪寨里的情况?” 果然,提到朝廷两个字。 这个麻木又呆滞的女人忽然颤抖了一下,眼珠转动起来,看向她。 “那些土匪喝酒的时候,我在屋顶上看到了,他们说要去洗劫附近的村庄,你听到这话打翻了酒壶,因为你害怕他们真的去那个村庄是吗?” 萧令月观察着她的表情,试探道:“你是那个村庄里的人?还是有亲人在那边?” 中年女人嘶哑的开口:“你你真的是朝廷的人吗?” “我是!”萧令月立刻说道。 “你是骗我的吧?”中年女人喃喃道:“朝廷根本不管这边了土匪杀了那么多人,朝廷都不管,你是骗我的吧?” 眼看她眼底微弱的神采就要彻底熄灭,萧令月扭头对战北寒道:“把令牌给我!” 男人剑眉微蹙,扯下腰间的令牌,丢给她。 萧令月一把接住,在女人眼前晃了晃:“这是官府的令牌,你看得见吗?” 她抓起女人的手,握在令牌上:“看清楚了,上面刻着官印,这应该能证明我的身份吧?” 其实战北寒身上的并不是官府的令牌。 而是翊王府的令牌。 真要算起来,这比什么官府令牌都管用,而且没人敢伪造。 但是,萧令月也不确定这个女人认不认字,可能她都不知道翊王府是什么,直接说是官府令牌,她可能更容易相信一点。 女人颤抖着伸手摸了摸,她确实不认识令牌上的“翊”字,但是却认得,这确实是官府造的令牌。 她在土匪寨里见过一次,被那些畜生当成战利品挂在身上 微弱的火光下,令牌折射出耀眼的金光,一下子刺痛了女人的眼睛。 正文 第478章 第478章 第478章 她满是血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从稻草堆里坐起来,死死抓住萧令月的手臂:“你真的是朝廷的人朝廷真的来杀那些畜生了?真的吗?” 女人的手干瘦得可怕,几乎只剩下骨头,死死攥着萧令月的手臂,手指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萧令月吃痛的闷哼一声。 战北寒大步过来,按住女人的肩膀,冷喝道:“放手!” “战北寒!”萧令月惊了一跳,“你别吓她” 可惜已经晚了。 女人被碰得尖叫一声,猛地往后缩去,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惊恐的抱着头:“别杀我!别杀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像是疯癫了一样。 令牌掉在了稻草堆里。 战北寒愣住。 萧令月拍拍脑门,叹了口气,伸手将他往后推:“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你站在一边别说话,我来问行吗?” “你确定她这个样子,还能问话?”战北寒皱眉说道。 “能,她还没疯。”萧令月看得出来。 中年女人只是被折磨久了,神志有些不太清醒,而且有强烈的应激反应,根本受不起惊吓。 虽然还没疯,但是也不远了。 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战北寒将信将疑。 萧令月也不管他,重新走到女人面前,蹲下身,轻声安抚道:“没事了,没有人要杀你,冷静一点!”她试探着伸出手,按住女人哆嗦发抖的肩膀。 女人颤抖的抬头看着她,眼泪挂在枯槁红肿的脸颊上。 “真的没事了,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想问你一些事。”萧令月看着她的眼睛,又捡起那块令牌,放在她手上。 “朝廷没有不管你们,派我们来,就是想救你们。冷静一点,好好跟我说话,我才知道怎么帮你。。” 在战北寒奇异的目光注视下,惊恐不安的女人竟然真的慢慢冷静下来。 她直勾勾的望着萧令月的眼睛,哑声问道:“你想问什么?” “你是被掳上山的百姓吗?来这个土匪寨多久了?”萧令月轻声问道。 “我是水头村的人,被抓上山有三年了。” 居然有这么久了? 萧令月微微蹙眉,不过时间越长,她所知道的事情也会越多。 “这三年里面,像你这样被掳上山的人有多少?“ 女人摇摇头:“太多了,我数不清” 萧令月:“那些人还活着吗?还在山寨里吗?” “有些死了,有些消失了,还有一些不知道去哪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不在。” 几个问题回答下来,女人的精神状态明显平稳了很多,眼神也渐渐清明了。 不等萧令月问,她便主动说道:“我是跟村子里的人一起被抓上山的,我们村子挨着虎狼山不远,被那些畜生洗劫了” “村里的老人都被杀了,其他人都被抓了起来,姑娘和媳妇家就跟我一样,被关到这个院子里,男人和小孩被带走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正文 第479章 第479章 第479章 女人咬紧嘴唇,眼泪流下来, “我的公婆都死在那些畜生手里,我丈夫,还有我两个儿子都被带走了那些土匪嫌我年纪大,本来想杀了我,但是听说我是厨娘,就让我留下来给他们做饭,所以,我才活到现在。” “那你有没有试着寻找过你丈夫和你孩子?”萧令月轻声问道。 “没有”女人麻木地说道,“但是有人找过,我同村的一个年轻媳妇,她被关进来的时候一心想跑出去,去找她男人。” “但是她没跑掉,当天就被抓住了。” “那些土匪当着我们的面,很多人一起把她给糟蹋了!让她不穿衣服绑在院子里,谁都能来糟蹋” “没过多久,那个媳妇就疯了。” “那些畜生折磨了她半个多月,后来玩腻了,就当着我们的面,一刀刀把她砍死了,喂给了寨子里的狗” 萧令月脸色微变。 女人看到她紧咬牙关,反而笑了。 她枯瘦的脸庞笑起来有一种麻木的抽搐感,就像是强行扯出来的弧度,僵硬死板,比哭还难看百倍:“是不是很可怕?那些畜生比厉鬼还可怕!” “我们同村的姑娘家,当场就被吓疯了两个,可是疯了也没用啊她们还是会被糟蹋,被折磨得不人不鬼,就算最后死了,还要被狼和狗啃咬,连一具全尸都没有。” “所以,我不敢去找我丈夫和孩子,也不敢知道他们的下落。” 萧令月低声问道:“你们有人逃跑过吗?” “有啊,怎么没有?”女人歪头看着她,似疯癫,却又有着怪异的清醒,“每个人都想跑,无时无刻都有人想跑。” “你进来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的稻草人了吗?” 萧令月心里咯噔一声。 女人吃吃的笑起来:“她们就是逃跑的人啊!” “每隔一段时间,稻草人就会换上新的永远也用不完!” “那些逃跑的人啊被抓住之后,土匪们就会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子折磨她们,你想都想不到他们用多少种办法折磨人。” “我都见过” 女人说着说着,眼神又变得呆滞麻木起来,语调却是诡异的平静。 “我看到他们把姑娘丢进狼窝里,看着她活生生被狼分尸那个小姑娘还在哭着喊爹娘,最后被一头狼咬住了喉咙,脑袋滚了下来,眼睛都没闭上。” “我还看到他们用长长的铁棍,从人身下捅进去,扎穿了肚皮,就插在院子里,血流得满地都是,让我们所有人看着她一点点烂成骨头” “我还看到,他们把人丢进热水里,活活的烫熟了,煮成一锅肉粥,让我们去喝” “别说了!”萧令月实在听不下去,紧紧拧着眉,脸色发青。 女人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又说:“后来就没人跑了。” 有人绝望麻木,有人彻底发疯。 有人鼓起勇气选择自尽。 但不管她们怎么选,最后都是死无全尸。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生不如死。 死不安息! 偌大的虎狼山,这些年来,已经不知道葬送了多少冤魂。 凄厉的山风日复一日的刮,一日更比一日烈,怨气冲天而起,满山风声犹如鬼哭。 正文 第480章 第480章 第480章 人间变成了炼狱。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的不适和翻腾的怒火,她冷静的问道:“你在山寨里这么久,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女人不说话,仿佛听不懂似的看着她。 萧令月又问道:“你见过那些土匪的头目吗?” 女人道:“我见过” “他长什么样子?”萧令月立刻问道,“住在哪里?” “住在山顶上,我只见过一次他长得像夜叉!” 女人很小声的说:“青面獠牙,眼睛比铜铃还大,指甲是黑色的,牙齿尖尖的挂着血肉,走到哪里周围都是鬼哭声!”说得一脸认真。 萧令月:“” 战北寒拧眉道:“人怎么可能长成这样?” 萧令月看着女人呆滞的脸庞,叹息道:“她神志不清了,把恐惧投射进了现实,土匪的首领对她来说就像夜叉厉鬼一样恐怖,所以,她看到的首领就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她疯了?”战北寒皱眉。 “疯了一大半吧。”萧令月无奈道,“在这种鬼地方熬了三年,又经历过那些事她也只是个普通人,想不疯都很难。” 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这个厨娘能熬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发疯,连萧令月都很佩服她。 战北寒没话说了。 萧令月转头看着他:“你父皇放任不管,虎狼山就如同炼狱一样,受害者除了发疯别无选择。” “百姓受苦,就是朝廷无能。”战北寒平静地说道,“父皇有责任,朝中上下,包括本王,都有责任。” 他看了一眼略显惊讶的萧令月,冷声道:“你不就是这么想的?” “我这么想有错吗?”萧令月没好气的道,“你们皇室中人,生来就受万民奉养,一衣一食都是民脂民膏,既然身居高位,手掌重权,那就理应承担起责任来!” “百姓是北秦的百姓,你是北秦的亲王,他们受罪,难道不是你的责任?” 战北寒冷哼一声,却没反驳:“你倒是真敢说。” 萧令月瞪着他。 “这种话,少拿出去说。”男人冷冰冰的道,“本王能听,不代表别人也愿意听。” 这世上从来都是,享受权利的人多。 承担责任的人少。 人心如烈阳,可远观不可直视。 萧令月的话不算是错,却不好听,还有质疑皇室的嫌疑。 她如果敢拿到外人面前狂言,朝中一大群的御史官员,口水沫子都能把她给喷死。 萧令月一愣,惊奇的看着他:“你是担心我祸从口出吗?” 她自然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要不是当着战北寒的面,换成太子或者其他任何人,她都不会说出这番话。 因为她知道战北寒能听得进去。 男人眸光微冷:“本王只是不想多事!” 正文 第481章 第481章 第481章 萧令月眼底笑意一闪:“行,我知道了。”不就是嘴硬嘛。 战北寒:“” 她知道什么了? 萧令月却没有再多说,胸口里憋着的那股郁气仿佛也消散了几分。 看着眼前麻木又神志不清的中年女人,她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说再多好听的话都没用了,等日后铲平了虎狼山,再想想怎么安置她们吧。” 就是不知道,这些可怜的女人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 萧令月心里忽然有种急迫感。 她想了想,再次问道:“你确定山寨的首领住在山顶上吗?还有那些消失的男人和小孩,你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女人呆滞的眼睛动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我看到过一次” “看到什么了?”萧令月问道。 “有一天深夜,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声,我以为又是有人想跑,都偷偷走到门边想看看是谁。” 女人低声说道:“我看到了很多人,长长的一串人” 一串? 这是什么形容词? 萧令月想了想:“是很多人被捆在一起吗?” “不是,是鬼差在赶他们!”女人神神秘秘地说。 萧令月:“” “我真的看到了,鬼差浑身黑漆漆的,没有脸,飘来飘去的,他们手里拿着鬼叉,用铁链把很多人串起来,赶着他们往山上走,要送他们去投胎呢!” 女人越说越离谱了。 萧令月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有呢?你还看到什么了?” 这个中年女人的神志时好时坏,不算是完全疯了,但也确实不算太清醒。 她所描述的内容,可能是真的,但因为神志不清的缘故,她说出来就会带有强烈的个人主观意识。 说白了,就是把自己的幻想和现实融合在了一起。 变成了“疯言疯语”。 萧令月心里很同情她,也没有急着纠正她的说法,而是顺势往下问。 女人说道:“我看到鬼差赶着他们往山上走,好像去是见他们首领了。” “为什么要见首领?”萧令月不解。 “因为首领是夜叉啊!”女人睁大眼睛说道,“夜叉是管理鬼差的,鬼差要带小鬼走,要经过夜叉同意才行!所以,鬼差就带着他们去了!” 萧令月:“”居然还挺有逻辑的。 战北寒无语道:“你确定她真的没疯?” 又是鬼差又是夜叉的。 下一步就该出现阎王了吧? “你先别说话。”萧令月朝他摆摆手,温声问女人道,“你还看到什么了?” 女人打了个寒颤,摇摇头:“没有了我不敢看了,鬼差带着他们上山后,就消失了,投胎去了。” 萧令月思索了一下,温和的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女人看着她,眼睛里满布血丝。 萧令月眼底露出怜悯:“你是不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好好睡一觉吧,也许睡醒了,噩梦就结束了。” 女人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仿佛听不懂她的话。 萧令月也没有再多说,她伸出手,轻轻点了下女人的昏睡穴。 正文 第482章 第482章 第482章 女人终于闭上眼睛,身体软倒下来。 萧令月扶着昏迷的女人躺下,沉吟着站起身来。 战北寒斜睨着她:“问了半天,都得出什么结果了?” “我觉得她没有说谎,她是真的看到了,还给我们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萧令月微眯起眼睛。 “黑漆漆没有脸的鬼差,应该是披着斗篷隐藏了面容的人,那些被铁链或者绳索捆成一串的人,肯定也不是去投胎的鬼魂,而是被土匪掳上山,然后消失不见的商队或者百姓!” 战北寒不置可否:“还有呢?” “有人将这些百姓赶上了山,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来,在她的幻想里,这些人是去投胎去了。可实际上,他们都是活人,如果不是死在了山顶,那就只可能是被关在别的地方了。” 萧令月看向战北寒:“你说,一群杀人越货、只求钱财的土匪,无端端抓那么多百姓干什么?” 战北寒眼神一凛。 “如果是只掳走女人,我还能理解,可是你也听到她刚刚说的话了,土匪洗劫村庄的时候,只杀了老人,却把男人、女人、小孩都一起抓走了。” 萧令月冷声说道:“女人用来发泄和享受,那男人和小孩用来干什么?” 这些土匪再残暴,也不可能是专门抓人回来杀的。 更何况,他们抓的人还不少。 就萧令月今晚在山寨里见到的,土匪的人数大约只有百人左右,并不算多。 这个人数跟山寨的大小是吻合的。 换句话来说,这个土匪寨也就只能容纳一百人左右,再多就没地方住了。 可是被土匪掳上山的无辜百姓,却远远不止一百人,已经超出土匪本身的数量了。 就光是中年女人一个村子,起码也有几十个青壮年。 这还只是三年前。 这三年时间里,这些土匪肯定还洗劫过其他村庄,再加上他们平时打劫商队,不定时的下山“做生意”,抓到的无辜百姓少说也有上百人,甚至几百人之多! 这么多人,到底去哪了? 要是土匪把他们抓上山,仅仅只是为了杀人取乐。 那如今,整个山寨里都该是尸横遍野,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干净。”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萧令月和战北寒都知道,这些土匪和南燕刺客有勾结。 可是直到现在,他们看到的都只是一个残忍狠毒的土匪窝,没有任何和南燕刺客相关的东西。 不仅如此,萧令月发现的那个来自东齐的千里镜,也是不知从何而来。 没有任何的线索痕迹。 疑点重重的背后,肯定藏着什么重大的内幕,是他们还没有发现的。 战北寒微眯起眼睛,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铁矿!” “什么?”萧令月一愣。 “还记得寒寒跟你说过的,他偷听到南燕刺客所说的话吗?其中就提到了铁矿、转移两个词。”战北寒冷声道。 萧令月怔了怔,脑海里电光石火般一闪。 铁矿,南燕。 众土匪们所提到的大哥。 还有大哥正在做的“大生意” 萧令月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那些土匪所说的‘大生意’,就是和南燕交易铁矿?” 正文 第483章 第483章 第483章 战北寒冷冷道:“除了这个,本王想不出其他可能!” 萧令月皱起眉头,喃喃道:“如果真的是铁矿,那问题可就大了” 铁矿意味着什么? 在古代,铁、盐、粮,这三样都是最重要的国家资源,是朝廷官府严格管控的对象。 民以食为天。 粮食代表的是生命,也是百姓的安全之本。 一旦粮食出现问题,势必就会造成民间动荡,引起社会不稳定,造成各种叛乱危害。 这就是为什么,只要出现天灾人祸,粮食减产,古代就会爆发民乱的原因。 而盐,代表的是健康。 没有人可以不吃盐活下去,一旦缺少盐分摄入,人都会慢慢虚弱脱力,产生各种疾病。 对于古代朝廷来说,盐和粮食都是税收的利器,百姓们不得不交,所以不管什么朝代,官府都会把盐和粮食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官府对外出售的盐,叫做官盐。 民间还有一种叫私盐。 顾名思义,就是某些人为了牟取暴利,通过各种渠道拿到了盐,在民间偷偷贩卖。 这种做法等于是在抢国家的税收。 所以在古代,走私私盐是十分严重的罪行,一旦被抓住,不仅自己要死,整个家族都要受牵连。 比盐和粮食更重要的,则是铁。 铁在古代,代表的是兵器、铠甲,或者说就是力量。 再昏庸的皇帝都不会允许军权落入旁人之手,因为掌握军权,就等于掌握了推翻皇朝的力量。 而铁,同样也是这种力量。 一支军队如果没有兵器和盔甲,那战斗力也和普通百姓差不多。反过来说,普通百姓如果能拥有军队那样的武器配置,只要稍微训练一下,就是现成的军队。 所以,在古代,铁器的流通是受到朝廷严格管控的,不止是在军队里。 就是民间的铁器铺子,都是在官府里备了案,才允许开设。 私人铸造铁器,是犯法的,被抓住之后比贩卖私盐的罪名还要重。 古代的打铁匠,基本都是父传子,代代相传。 他们不属于民籍,而是军籍。 一旦边关有战事发生,朝廷可以随时征召民间铁匠入军营,为军队打造兵器,铁匠必须听召。 即使是萧令月这样不属于朝廷管控的习武之人,如果想在民间买一把刀或者剑,都必须先向官府报备。 如果没有报备私自购买,一旦被人举报,都是要坐牢的。 萧令月以前在南燕时便是军籍,她在军队里待了好几年,十分清楚铁矿对于古代军队、甚至整个国家的重要性。 如果北秦真的有铁矿,却不在朝廷掌控之内。 甚至还被这些土匪偷偷采矿,暗中卖给了死对头南燕 这就是一起惊天大案!! 正文 第484章 第484章 第484章 严重程度就相当于在现代,把军火走私偷卖到其他敌国。 萧令月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她不由看向战北寒,他是北秦的军权掌控人,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他应该最清楚。而且,如果是走私铁矿,那简直就是在战北寒的负责领域里疯狂踩雷。 男人的脸色从未如此冷肃凛冽过,眸底的阴鸷寒光令人头皮发麻,浑身都透着一股森然杀意! 即使这杀意不是冲着她来的 萧令月也不由暗暗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你先冷静一点,现在还只是猜测,不能这么笃定。” 战北寒冷冰冰的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不冷静了?” 萧令月:“”真是不好意思。 她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这种问题上,她不跟他争论态度问题,实事求是地说道:“就算真的是铁矿,疑点也是重重。” “首先,虎狼山距离京城并不远,铁矿也不是深埋在地底、难以发现的矿石。如果真的有矿,这么多年来,工部负责探查矿脉的人为什么毫无发现?” “其次,铁矿只是矿物石头,不等于现成的铁块,想要将原始铁矿开采出来,这是一个大工程,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一点都不少,区区一个土匪寨,有这种本事?” “最后,就算这些土匪真的找到了铁矿,还把矿石开采出来了,他们怎么熔炼出铁?怎么运送出去?” “北秦和南燕可不是紧挨着的,中间还隔着一个魏国!” “南燕是怎么知道虎狼山有铁矿的?怎么和土匪寨连上线,怎么买到的矿石?就算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最重要的问题——南燕人怎么把这些矿石送出北秦?北秦的边境线又不是摆设,这么严重的问题都没查出来?” “综上所述——” 萧令月眸光微眯,声音严肃冷冽:“如果铁矿是假的,那一切都不成立。” “如果是真的,这就不是一个土匪寨勾结南燕的问题了!北秦朝中肯定有‘蛀虫’暗中配合,而且身份还不低!” 战北寒听完她的分析,微眯眼眸道:“你倒是很清楚朝堂内部的事!” 别看这女人说的是铁矿。 从她的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可不少。 比如说,她知道铁矿和铁器的区别,也知道探查矿脉是工部负责的。 朝廷六部——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 工部排行最末。 这是六部当中最不起眼、也最容易被人忽视的部门。 但实际上,六部每一个部门的责任都很重要,工部就是负责全国的土木建造、水利工程、机器制造、矿冶、纺织等官办行业的地方。 皇帝的行宫,大臣家里的府院建造,造桥、治水、铺路,这些全属于工部负责。 除此之外,工部还负责一些全国银钱的熔炼和度量。 换句话来说,古代一两银子到底有多重,这个也是工部制定的。 其中,工部负责的机器制造里面,还包括了军用武器,刀、剑、枪、戟、箭、兵甲马鞍等等。 而这些——都不是普通百姓能知道的事! 萧令月随口一句“工部负责探查矿脉的人”,就已经明显透露出,她很了解朝中六部的基本责任,至少对工部的负责范围了若指掌。 正文 第485章 第485章 第485章 战北寒一听就听出了问题。 萧令月语塞了下,有点无语地说道:“我给你分析情况,你能不能别在我身上挑问题?” “哼。”战北寒冷眼斜睨她,“你以前在本王面前,还知道要遮掩几分,找个狗屁不通的借口解释一二。如今倒是破罐子破摔,连掩饰都不会了?” 萧令月:“” 讲讲道理。 她解释,他说她的借口狗屁不通。 她不解释,他又说她连掩饰都不会。 他到底想怎样? 萧令月气笑了:“翊王殿下,你是心情不好,存心给我找不痛快是吧?” “本王实话实说。”战北寒姿态冷傲。 “我看你是没事找事。”萧令月没好气地道,“反正在你眼里,我怎么做都是用问题,找不找借口有区别吗?还是说我给你一个理由,你就不怀疑我了?” 战北寒道:“本王是合理怀疑你。” “言下之意,就是我做什么都不合理呗。”萧令月凉凉道,“您是王爷,您最大,您说了算行吧!” 战北寒剑眉微挑:“你这是什么语气?阴阳怪气的。” “呵呵。” 萧令月甩了他两个字,懒得再理他,转身便往外走去。 “你去哪?”男人问道。 “出去散步!”萧令月怼他,“我就是个嫌疑人,不在您面前碍眼!” 战北寒:“” 长胆子了,他没见过脾气这么大的嫌疑人。 萧令月心里是有点不爽,但也没多生气,她还不知道战北寒是什么性子? 霸道强势认死理,头铁得不行,有时候简直让人吐血! 跟他生气,他一点没感觉,反而气得自己难受。 萧令月才不给自己找罪受。 走出狭小逼仄的屋子,站在院子里,她很快就把情绪稳定下来。 男人不紧不慢的走到她身边,双手抱胸,看着她。 萧令月只当他不存在,思索了片刻,又朝旁边的小屋子走去。 “做什么?”战北寒开口。 萧令月没说话,径直走到一间挂着锁的小屋前,从破烂的门缝里往里看去。 屋子里很黑,隔着门都能闻到一股酸臭味。 屋顶上破了些洞,黯淡的月光洒落进屋,隐约勾勒出一些影子。 萧令月好不容易才勉强看清了几分,脸色骤然一变。 战北寒朝她走过去。 “别过来!”萧令月脸色难看至极,“里面的人没穿衣服。” 战北寒眉头一蹙,停下脚步。 “好像已经疯了。”萧令月低声说道。 屋子里光线很差,但勉强还能看见,里面关着的女孩子模样凄惨得让她不忍心描述。 “我再看看其他屋子。” 萧令月朝旁边的屋子走去。 正文 第486章 第486章 第486章 一间间牢房似的小屋子,有些锁着门,有些却没有。 萧令月一连看了好几间,发现所有锁着门的屋子里,关着的女孩都是赤身果体,披头散发的蜷缩在稻草堆里,犹如被圈养的家禽一样。 屋子里的环境差到极点,屎尿满地,恶臭熏人。 如果不是那些女孩都是人,这样的屋子说难听点,连猪圈都不如。 萧令月隔着门和她们说话,也没有丝毫回应。 而那些没有锁着门的屋子,每一间都关着三到五个女子不等,和她之前在土匪面前看到的一样,神情麻木不仁,呆呆木木的。 即使萧令月走到她们面前,她们也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已经丧失了对外界的感知。 她心口往下沉了沉,默默的站起身,走出了屋子。 战北寒站在门外没进来,问道:“情况如何?” 萧令月摇摇头,吐出一口气:“我本来以为,那个厨娘的情况已经够糟了却没想到她竟然是最好的一个。屋子里的其他人,不是已经疯了,就是被折磨得毫无神志了。” 战北寒微微拧眉:“这么说,唯一的供词只有那个厨娘?” 没有其他人能佐证她的话。 萧令月本来也想着,不能只听厨娘一个人说,再问问其他人,或许能知道更多情报。 然而现在看起来,是她想得太美好了。 “我是觉得厨娘的话可信,虽然她的神志也不算特别清醒,但也不至于编出那种话来骗我们。”萧令月看着战北寒,“不过,这是我的想法,接下来怎么做,你自己权衡吧。” 战北寒沉思了片刻,看着院子里阴森可怖的“稻草人”,他说道:“先离开这里。” “去哪?”萧令月问。 “厨娘说土匪的头目住在山顶,就先去山顶看看。” 萧令月点点头,山顶肯定是要去的。 不管是那些被俘虏后消失不见的百姓,还是他们推测出来的铁矿之事,都跟住在山顶的头目有关。 无论如何,都得去探一探。 不过。 萧令月又看了一样身后的小屋子,面露不忍:“那这些人” 战北寒沉声道:“暂时管不了这么多。” 这些女人确实很可怜,但事情不能仅凭一己情绪来。 现在管了她们,然后怎么办? 这里的女子有几十个。 战北寒和萧令月只有两个人,他们不可能带着这么多女子逃出土匪寨,还不打草惊蛇。 更麻烦的是,这些女子都已经神志不清了,有些还疯疯癫癫,很难控制她们行动。 谁也不知道一个疯癫的人下一秒会做出什么。 一旦惊动了寨子里的土匪,不但会损失重要线索,就连那些失踪下落不明的百姓,恐怕都很难再找到了。 土匪也不傻,要是发现寨子里的秘密可能泄露,以他们的狠毒程度,做出放火烧山、毁尸灭迹的行为都很有可能。 萧令月自然清楚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只是作为女性,她明知道这些被关在黑屋子里的女人们可怜又无辜,她有能力帮她们,却碍于情况不能出手,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别说她们已经受了这么久的罪,再多忍一天两天也不算什么。 对于身在炼狱里的人来说,多一分、多一秒,都是凌迟一般的折磨。 旁人无法替她们受罪,就没资格说——“不算什么。” “心软解决不了问题,别耽误时间!”战北寒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语气平静又冷冽。 正文 第487章 第487章 第487章 萧令月吐出一口气,自嘲道:“说的也是,慈不掌兵,古人的话是有道理的。” 仁慈的人做不了将军,因为心软会导致优柔寡断,反而更容易造成伤亡。 同样的道理。 善不为官,义不掌财。 有的时候,被人称颂的美德放在具体事情上,是行不通的。 “感慨什么,走吧。”战北寒没她那么多细腻心思,转身便往外走去。 萧令月也没有再犹豫耽误时间,狠狠心,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目标明确,直奔山顶上去。 山顶是一片相连的青砖房屋,掩在浓密的柏树后面,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民宅一样,丝毫不起眼。 战北寒和萧令月直奔目标而去,到了近前,忽然停住脚步。 “有人?”萧令月藏在柏树后面,从枝叶缝隙里看过去,只见房屋前后都有人巡逻,人数还不少,粗粗一数有十几个。 每个土匪都是牛高马大,身形精壮,腰间挎着大刀,一身凶悍的匪气。 他们在门前走来走去,不断巡视,从走路姿势来看,个个都是练家子。三人一组,来回路线交叉,完全不留一点死角,用的是军队里巡营的方法。 不仅如此。 房屋四周还点着火盆,光线明亮,根本无法靠近。 战北寒一看便蹙起眉,目光冷冽的扫过四周,很快便得出结论:“没有漏洞可以钻。” 萧令月也看出来了,低声道:“这守卫的严密程度,比寨子外面还要严,屋子里肯定有大问题。” 在寨子外面,明哨暗哨加巡逻,阵仗已经很森严了。 但是对于他们这种高手来说,依然有空子可以钻,防住的都是普通人。 然而在这里,再顶尖的高手来了也没用。 所有漏洞都被堵死了。 想要闯进去,只有一条路,就是硬碰硬! 萧令月压低声音:“这些土匪身上肯定带了报信用的东西,要是惊动了寨子里的其他人,那就不好办了!” 这里位于山顶,除了一片房屋之外,没有其他屋子。 寨子里的众多土匪都在下面。 换句话来说,除了这些巡逻的人之外,没有其他阻碍。 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最快速度、在最短时间内干掉所有巡逻的人! 让他们没有发出信号的机会,才能争取到更多时间。 但麻烦的是,这些人数量可不少,而且个个都有兵器在手,看起来还懂些拳脚功夫。 想要一瞬间控制住所有人,绝不是一件容易事。 战北寒道:“你怕了?” 萧令月无语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准备先吵一架吗?” 到底会不会说话?谁怕了? 战北寒低声道:“本王没跟你开玩笑,你若是害怕,留在原地不要动!” 萧令月一愣,惊奇道:“怎么?你打算一个人全解决掉?” 他咋不上天呢? 逞能也要有个限度。 “你看清楚了,对面可不是一个两个,是二十个人,你是有三头六臂还是会分身变形?一口气能解决这么多?”萧令月低声吐槽。 “”战北寒目光微妙的看着她,没说话,便要往前去。 萧令月吓得急忙拉住他:“你真想找死啊?” 战北寒侧头瞪着她:“你当本王跟你一样蠢吗?自然有别的办法。” 正文 第488章 第4章 第4章 一个打二十个,这种事情傻子才做的出来。 他当然不会拼蛮力。 萧令月睁大眼睛,气得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狗咬吕洞宾!” 这一掐,火辣辣的疼。 还不能发出动静。 男人冷峻的脸庞都绷紧了,眼神含怒带煞,狠狠瞪着她:“沈、晚!” 她想找死吗? “闭嘴!”萧令月压着声音,比他还凶的瞪回去,威胁道,“别不识好歹,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一声,大家同归于尽!” 战北寒:“” 明明是她先动手的,简直不可理喻! “说清楚,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办法,别藏着掖着的。”萧令月没好气地道。 “到底是谁藏着掖着?”战北寒冷道。 他也没隐瞒,手指间夹出一颗龙眼大小的蜡白药丸:“本王用的是这个。” 萧令月仔细一看,眼底闪过古怪。 这个东西看着很眼熟啊! 好像是,她以前还是卫少容时,对战北寒用过不止一次的 “迷药丸?”萧令月语气微妙。 “你认识?” “呃,不认识,我猜的。”萧令月否认道,心里一阵汗颜。 怎么可能不认识? 真要说起来,这小玩意儿,还是她原创的呢。 说是迷药丸,其实就是个简易版的烟雾弹,里面包着药粉,外层用蜡丸封闭起来,遇火就会爆开,形成有毒的烟雾。 杀伤力不大,也不适合军队里使用,但是带在身上充当暗器,有时候能发挥出奇效。 战北寒以前,就没少栽在这一招上! 比如他们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他就是因为中了迷药,才被她逮住的。 现在,看着战北寒手里这颗明显是盗版出来的药丸子,萧令月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是该心虚,还是该说他抄袭自己的创意。 战北寒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眸子一瞥:“还不放手?” 萧令月讪讪的松开手:“你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打算一个打二十个呢” “本王没你那么蠢!”男人没好气。 “” 看在先头误会的份上,萧令月忍了。 “这药丸的效果怎么样?”她问道。 “太医院配的,上好的软筋散,一闻就倒。” 萧令月忽然打了个哆嗦,心里暗想着:他找太医院配这种东西,不会因为在她手里吃过亏,特意准备用来对付她的吧? 还好“卫少容”死了。 萧令月镇定说道:“就算效果好,也得先把人聚集到一起才能起效。这些土匪走来走去,你打算怎么让他们集合到一起?” “这还不简单?”战北寒冰冷的扬起唇角,撂下一句,“待在这里别动!” 语毕,他便无声沿着树影,往屋子附近靠近。 萧令月也没阻拦。 战北寒潜伏的本事一流,行动间没有发生半点动静,房屋周边长满了浓密低矮的侧柏树,山顶风大,吹得柏树叶沙沙作响,阴影完美的掩盖身形。 正文 第489章 第489章 第489章 几米开外,那些来回巡视的土匪没有丝毫察觉。 战北寒藏在侧柏树的阴影里,观察了片刻后,从地上捡起一根细小的枯树枝。 二十个土匪分散在屋前屋后,三人一组,交叉式的来回巡逻。 这是很典型的军队巡营的方式。 战北寒从小就是在军营里混大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种规律,熟悉到闭上眼睛,都能在脑海里模拟出巡逻路线。 这种巡逻路线虽然严格紧密,没有漏洞,却并不是没有缺陷的。 比如,在不断的交叉来回中。 某一个时间节点上,大部分土匪都会偏向于房屋左侧,而右侧的人数则会明显变少。 男人微眯起眼睛,犹如蛰伏的丛林之王,耐心的等待着狩猎的机会。 时间一点点过去。 土匪们按照规律,习以为常的改变路线。 一步,两步,三步 不同的脚步声交错在一起,隐藏在呼啸的山风中,依然清晰可辨。 就是现在! 战北寒蓦地一弹指,细小的枯树枝犹如利箭一般,裹挟着山风狠狠撞向屋门前的火盆。 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 火盆突然翻倒在地,烧得通红的火炭噼里啪啦全洒了出来,火星四溅,飞射到周围正好巡逻到火盆旁边的土匪们身上。 “啊!!” 土匪们被烫的惨叫一声,连连后退,双手本能的拍打身上的火星。 “怎么回事?!” “谁在叫?” 周围其他人都被惊动了,警惕的握着刀柄,脚步匆匆赶过来。 因为火盆翻倒的动静太大,再加上惨叫声,所有土匪都被吸引过来了。 虽然身上带了报信的东西,但是在真正发现敌人之前,这些人也不会轻易使用,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查看情况。 这是本能,也是下意识反应。 战北寒利用的就是这种下意识反应。 他眯着眼眸,看着那些土匪一个个急冲过来,被聚集到差不多的范围内。 两颗药丸子捏在指尖,轻轻一抛,无声无息的落到了满地的火炭上。 “嘭!”“嘭!” 药丸遇火既爆,两团白色浓烟瞬间蒸腾而起,将所有冲过来的土匪笼罩在其中。 视线顿时模糊不清,什么也看不见了。 “什么东西?!” “有敌人!” 众土匪们大惊失色,本能的拔刀出鞘,睁大眼睛警惕望向四周。 他们根本没有防备浓烟,以为这只是影响视线、方便偷袭用的。 等到浓烟灌入口鼻,药效迅速在体内蔓延时,众多土匪们浑身一软,扑通扑通的栽倒在地,手里的大刀也握不住了,哐当掉在地上。 “不好!是是迷烟!”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却已经来不及了。 眨眼的时间。 二十个土匪全倒在地上,手软腿软,爬都爬不起来。 软筋散,顾名思义就是软化浑身肌肉,也包括了喉咙声带,连大喊大叫的力气都没有。 “快,放信号!通知二哥有敌袭!”有个土匪竭力挣扎,额头上暴起青筋。 正文 第490章 第490章 第490章 负责放信号的土匪咬紧牙关,艰难的挪动手臂,往挂在腰间的信号筒伸去。 然而,他的手指才刚勾到信号筒的边缘。 “唰!” 一道寒光从天而降,瞬间贯穿了他的背心,穿透身体刺入地面! “咳”土匪瞪圆了眼睛,嘴里咳出一口血,眼瞳惊恐的上翻,还没来得及看清敌人的长相,身体便抽搐一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山风呼啸而过。 浓烟没能维持多久,很快就被山风吹散了。 战北寒拔出剑刃,随手一甩,剑刃上的血珠飞溅在地上。 “你你”倒在地上的土匪们满脸惊恐的看着他,冷汗唰的一下冒出来。 战北寒弯腰,从死去的土匪腰间扯下信号筒。 萧令月从柏树后面走出来,鼓了鼓掌:“干得漂亮!” 简直是一网打尽,干脆利落! 战北寒没理她,打量着手里的信号筒,俊美的侧脸冷凝如冰。 萧令月看着满地横七竖八、动弹不得的土匪。 有些人倒霉的正好摔在火炭上,衣服都被烧坏了,烫得皮肉焦黑冒烟,几个土匪疼得面孔扭曲满头冷汗,却又因为软筋散的药性,一动也不能动。 只能直挺挺的受着罪。 萧令月一点也不同情他们。 想到黑屋子里那些被折磨得疯疯癫癫的女子,她就恨不得这些土匪都被大卸八块死无葬身之地。 受点折磨算什么? 死透了的土匪,才叫好土匪呢! 萧令月直接无视了他们,问战北寒道:“你在看什么?” “这个信号筒,是军队里用的东西,民间不允许流通。”战北寒眸光冷冽的一扫,看着满地狼藉的土匪,“你们是从哪弄来的?” 一众土匪们咬着牙,一声不吭。 有个硬气的土匪,目光阴狠的盯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是朝廷派来的走狗吗?” “就你这样的还管别人叫走狗?”萧令月嗤笑地看着他,“自己都快成死狗了。” 战北寒目光冰冷:“说!” “朝廷的走狗,我呸!”那土匪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趴在地上动也不能动,却努力梗着脖子。 “要本事你们就杀了老子!脑袋掉了碗口大的疤,老子皱一下眉头就算老子没种!你们休想从老子嘴里” “唰——” 他的狠话还没放完。 战北寒面无表情的一扬手,锋利的剑刃如闪电般划过。 瞬间斩过他的脖子! 土匪怒目圆瞪的脑袋就像皮球一样滚了下来。 鲜血喷溅而出,淋了旁边的土匪一头一脸。 “想掉脑袋,本王成全你!” 战北寒收回剑,冷峻的面容上露出一抹杀气凛冽的笑。 旁边的土匪吓得惨叫出声:“啊啊啊”因为软筋散没力气,声音还不如小孩大。 萧令月不适的皱了皱眉,很快又笑起来,感叹道:“啧啧,怪不得说皱一下眉头就算没种呢!这脑袋都滚到地上了,还怎么皱眉。” 她笑吟吟地看着地上惊恐的土匪们:“你们说,对吧?” 土匪们神情惊恐地看着她—— 这女人是魔鬼吗? 正文 第491章 第491章 第491章 人都死了,她竟然还要嘲讽! 看着土匪们犹如见鬼一般惊恐的表情,萧令月脸上带着笑,继续说道:“我再问你们一遍,信号筒是从哪来的?谁身上还有?” 战北寒站在旁边,俊美的脸上冷意彻骨,手里的剑锋还带着血迹。 一群土匪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身体瑟瑟发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不说话?”萧令月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眼底却毫无笑意,“那留着你们也没用了。” 她转头看向战北寒,轻飘飘地道:“不如都杀了吧!” “不!别杀我!”有个土匪忍不住了,惊恐道:“我愿意说”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 旁边另一个土匪狠狠瞪了他一眼,凶恶道:“你想找死别连累我们!” 其他人也同样瞪着说话那个人,眼里有凶光。 那个土匪顿时闭紧嘴,脸色惨白,满头冷汗直往下流。 萧令月狐疑地挑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土匪被人威胁了? 还是有什么把柄落到别人手里,让他们死到临头都不敢说? 土匪们嘴巴闭紧得像河蚌一样,害怕得浑身哆嗦直冒冷汗,却没人敢开口。 萧令月朝战北寒递了个眼色——分开审? 战北寒微微颔首,提醒了一句:“软筋散的药效只有一刻钟。” “够用了!”萧令月轻笑一声,弯腰抓起那个想开口、却被其他人恐吓阻拦的土匪,朝着不远处的侧柏树后走去。 土匪惊恐不已:“你你想干什么?” 他手软脚软的瘫在地上,动也不能动,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萧令月抓着他的衣领,就像拖着一个破布麻袋一样,往树后拖去,闻言冷笑道:“毁尸灭迹!” 土匪:“”他吓得浑身一抽搐。 下一秒。 萧令月看着土匪裤裆上的水渍,顿时恶心道:“你居然吓尿了?” 土匪:“”羞愤得脸色一阵青一阵轰。 “恶心的废物!”萧令月骂了一句,没好气地捏着鼻子,将他扔到了树后面。 浑身脱力的土匪像个皮球一样滚了几圈,摔得鼻青脸肿,惨叫不已:“啊啊啊” 萧令月一步上前,拔出腰间的匕首抵在他脖子上,冷冷道:“你再叫一个试试?” 土匪的惨叫声戛然而止,目光惊恐的看着她。 “现在,你的那些同伙不在旁边,没人能阻挠你,我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什么!” 萧令月微微抬起匕首,锋利的刀锋抵住土匪的脖颈,流下一缕血丝。 “有一句话说不对,我就剁你一根手指,剁完手指还有脚趾,砍完四肢我就割肉,把你浑身上下的肉一片片削下来,我保证你不会死,怎么样?” 萧令月勾着唇角,笑容冷冽而嗜血。 土匪吓得几乎要疯了,艰难的摇着头:“不不不” “这就不了?” 萧令月冷笑道:“你们折磨那些被掳上山的女孩,剥她们人皮的时候怎么不说‘不’?” 正文 第492章 第492章 第492章 “或者,我把你们对她们用过的招数,同样给你用一遍?” “不!不不不”土匪吓得涕泪横流。 满是横肉的五官挤成一团,土匪崩溃道:“我说!我都说!别杀我别杀我” 萧令月啧了一声。 她之所以挑中这个家伙,也是因为他是第一个松口的。 这种人一般心理素质不高,贪生怕死,很容易在威胁下攻破心理防线,不是什么硬骨头。 但萧令月也没想到,这土匪这么不禁吓,她还没做什么就吓崩了。 换个角度来说。 就连土匪自己都清楚,他们对那些被俘虏的女孩所做的事情,有多残忍毒辣如畜生一般!越是清楚就越是害怕,根本不敢想象同样的事情落在自己身上。 所以,这土匪直接被吓得招供了。 “信号筒是哪来的?你们山寨里有多少?”萧令月直接审问道。 土匪涕泪横流,战战兢兢地回答:“不不多,是大哥买来的” “从哪里买来的?” “不知道”土匪话音未落。 萧令月手里的匕首一转,对着他的手掌狠狠刺下去! 扑哧! 锋利的刀刃贯穿掌心,牢牢刺入地面。 土匪凄厉的惨叫:“啊——!!” 萧令月冷冷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到底是从哪买来的?” 土匪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崩溃地说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是大哥带回来的,他、他没有告诉我啊” 萧令月看他的样子不像说谎,微微皱眉:“他既然把信号筒带回来了,总不会什么都没说吧?” 战北寒说过,这种信号筒是军队里才有的,民间不允许流通。 属于严格管控的军用品。 普通人没有特殊渠道都不可能买到,更别提是土匪了。 换句话来说,是北秦朝中有人,偷偷对外贩卖这种军需用品,甚至有可能与虎狼山的土匪进行勾结,这才使得这种信号筒出现在了土匪窝里。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这个信号筒的背后,肯定藏着一条大鱼! “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都是大哥吩咐我们,我们只是听命办事啊!好汉饶命,我也是被逼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土匪涕泪横流地说:“我只知道,大哥把东西带回来让我们随身带着,小心使用,不能被外人看见那种信号筒,我们山寨里也不多,大概只有十来个,我真的不知道大哥是从哪里买回来的!” 萧令月目光一凛:“其他人身上还有吗?” “没,没有了” “你不是说有十来个吗?” 土匪慌忙解释道:“是有十来个,但是大哥没有全给我们,寨子外的其他兄弟也有一个,剩下的大哥不知道拿去哪里了,反正没给我们!” 萧令月眯起眼睛,又问道:“你们大哥人在哪?” 土匪语塞了一下。 萧令月直接旋了一把匕首,疼得浑身脱力的土匪如触电一般抽搐起来,崩溃的哭喊道:“我说我说!好汉饶命!我这就说” 正文 第493章 第493章 第493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萧令月冷笑。 “大哥他一般不在寨子里,我们也很少能看到他”土匪结结巴巴地说道,然后慌忙解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其他人,我绝对不敢说谎!” 萧令月道:“他不是你们的头目吗?不在寨子里,怎么给你们发号施令?” “寨子里有二哥负责大哥平时不出现,有什么命令也都是通过二哥转达,我们才知道的” 萧令月想起之前那一伙喝酒吃肉的土匪,那个满脸横肉、眼睛上有刀疤的男人。 她形容了一下,问道:“他就是你们二哥?” “对对对!就是他!”土匪忙不迭的点头。 “你们大哥和二哥是什么关系?亲兄弟吗?”萧令月又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寨子里的兄弟一直都这么叫,我也是跟着其他人叫的”土匪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 “我来寨子里的时间还不长,平时也不出去做‘生意’,都是听上面的吩咐办事。” “好汉饶命,我也是无辜的啊” 萧令月面露嫌恶:“就你们也有脸说无辜,那些被你们关在黑屋子的女孩怎么说?还有那些被掳上山的平民百姓,他们难道不无辜!” 土匪噎了一下,磕磕巴巴地道:“他们他们也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个跑腿办事的,跟着老大混口饭吃,都是大哥和二哥下的命令!” 他小心的看了一眼萧令月,满是冷汗和恐惧的脸上,硬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 “官爷” 萧令月道:“谁是你官爷?” 因为萧令月穿的是男装,头发也是扎成长马尾,比较方便行动。 晚上光线不好,土匪也没有细看,便以为她是男子。 “官爷不,官大爷!我求求你了,手下留情!” 土匪讨好的求饶道:“我真的就是个小喽啰,都是听上面的人吩咐办事的,我什么坏事也没干啊!您放了我行吗?我下辈子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 “什么坏事也没干?” 萧令月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这么说,被你们抓上山的百姓,你没欺负过?那些被折磨得神志不清的女人,你也没碰过?你还是这土匪寨里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土匪:“”他被噎得脸都憋紫了。 萧令月根本不相信这寨子里还有清白的人。 她拔出匕首,冷漠道:“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废话,那些被你们抓上山的百姓,都被你们关哪了?” 土匪嘴皮动了动:“我” “你不会又说你不知道吧?”萧令月冷冷道,“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死?” 土匪吓得急忙说:“不是!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都是大哥吩咐的,他们被带进屋子里后,就凭空消失了!” “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萧令月一蹙眉。 “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别人!我们这些守屋子的人都知道,他们就是凭空消失了!”土匪拼命解释。 萧令月心里顿时闪过一个猜想,微微眯起眼睛,沉思了片刻。 不知不觉间,一刻钟的药效时间很快就到了。 土匪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好像又回来了,手脚渐渐恢复了知觉。 他心里一阵狂喜,强忍着不敢表现出来。 趁着萧令月思考的时候,土匪偷偷张开手,慢慢握拳,小幅度的活动腿部,急得满头大汗都出来了。 正文 第494章 第494章 第494章 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 战北寒用的软筋散,药效发作的时间短,恢复的速度也快。 短短半分钟时间,土匪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恢复了大半,心里的安全感仿佛又回来了。 他偷偷看着萧令月,看她的身形也不算健壮,纤细得看起来很好对付,眼底顿时闪过一丝凶光。 能做土匪的能有什么好人? 不过都是些穷凶极恶的老油条,表面上说再无辜再可怜,也挡不住这种人满心的恶意。 只要给他一点机会,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拔刀砍人,没有丝毫的人性和怜悯。 “官爷,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不敢撒谎骗您,不瞒您说,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做了土匪,那些坏事都不是我自己愿意做的,我也是被逼的啊” 土匪嘴里说着,装可怜吸引注意力。 萧令月的思路被他打断,蹙眉抬起头,正要说什么。 忽然! 土匪可怜巴巴的脸色骤然狰狞,整个人就像豺狼出笼一样,从地上一跃而起,满是鲜血的五指弯如鹰爪,恶狠狠的朝着萧令月的脖颈抓去! “小兔崽子!你去死吧!!”他狰狞得怒吼一声,手爪带起疾风,恨不得一把抓断萧令月的脖子。 萧令月原地一动未动,平静得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就在土匪一跃扑到她面前,下一秒就要抓到她的时候。 “唰!” 一道犹如月弧般的冷光闪过。 土匪瞬间只感到肩膀一痛,一股难以形容的大力狠撞而来,将他整个人推得往后一仰,后背重重撞在了柏木树干上。 唰唰唰 树叶淋了他一头一身。 土匪难以置信的低下头,看到肩膀处露出一柄匕首。 狭长的刀锋精准地贯穿了他的肩胛骨,将他整个人钉在了树干上。 碎骨刺肉的剧痛传来! 土匪五官扭曲,挤成一团,张开嘴巴就要惨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萧令月蓦地上前,五指一张,稳稳扼住他的喉咙。 “!!!”土匪眼神惊恐,本能的抓住她的手腕,眼泪鼻涕哗哗的流下来,满脸都是对死亡的恐惧。 他挣扎着说:“饶” 求饶的话刚发出一个音节。 萧令月眼神冰冷,五指凌厉的一扭。 “咔嚓!”一声碎裂音。 土匪瞪突了眼球,脆弱的脖颈骨被生生拗断,脑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垂挂下来,七窍里慢慢流出发黑的污血。 萧令月松开手,冰冷的看着土匪的尸体:“恶贯满盈,死不悔改,就这么让你死了,便宜你了!” 她本来没想杀他的。 正文 第495章 第495章 第495章 就这么干脆的死,实在是便宜他了。 对于这种满身罪孽犹不悔过的人,说他们是‘人’都是抬举了,就该废了他们的眼鼻口舌、手脚四肢,让他们去阴冷的天牢里好好活受罪。 最好是活到个七老八十,这辈子都在淤泥里与蟑螂老鼠作伴! 萧令月握住匕首,用力拔出来,转身往回走。 身后。 土匪死不瞑目的尸体扑倒在地上,沉沉一声闷响。 回到房屋前,萧令月看到了令人惊讶的一幕。 软筋散的药效时间已经过了。 但那些中药的土匪,此刻却一个个眼歪嘴斜、浑身瘫软如烂泥一样倒在地上,身体如死鱼一般轻微抽搐着,手脚腕鲜血直流,模样凄惨极了。 战北寒站在“尸横遍野”当中,手里的剑锋还在往下滴血。 萧令月眨眨眼睛,走过去:“你这是把他们怎么了?个个都跟死狗一样?” 因为山风太大,她在树后审问的时候,也没听到这边的惨叫声。 不过 萧令月摸摸下巴,看着这些土匪被踢得粉碎的下巴,幸灾乐祸地想:或许,他们根本没机会惨叫吧? 战北寒下手有够狠的,看着真是痛快! “药效维持不了多久,为免麻烦,本王挑了他们的手筋脚筋,省得有人跑了。”战北寒轻描淡写地说。 萧令月佩服的竖起大拇指:“厉害!” 什么叫心有灵犀。 她前一刻还想着,就该废了这些畜生的手脚,让他们活着受罪! 后一刻,战北寒就直接这么干了。 你杀人我放火,你毁尸我灭迹,这大概也算是 另类版的默契吧! 按照古代的医疗技术,手脚筋络一旦断裂,这些土匪这辈子都别想再站起来,四肢等于是彻底废了,想走路都得像爬虫一样在地上蠕动。 简直比最凄惨的残废还惨! 萧令月幸灾乐祸地问道:“你把他们的下巴都打碎了,问出什么来没?” 战北寒不悦地道:“都是些跑腿的喽啰,全听吩咐办事,知道的事情不多。” 继而又看向萧令月:“你那边呢?” “我问出来的东西也不多。”萧令月将土匪招供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随后耸耸肩:“他说完还想偷袭我,被我给宰了!” 战北寒若有所思。 “那个土匪说,他们大哥一般不在寨子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本来还以为他们这么严密的守着这个屋子,是为了保护他们首领——现在看来,这屋子恐怕另有隐情。” 萧令月挑眉道:“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多问,那家伙就自己找死,我只好成全了他!” 战北寒淡淡道:“无妨,进去看看就是。” 既然土匪亲口说,那些被抓上山的百姓,都是进了这屋子才“凭空消失”的。 到底怎么回事,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萧令月也是这么想的。 她又看了一眼满地横七竖八的土匪:“那这些人怎么办?就这么摆在这儿也不行啊,万一突然有人过来,一下就发现了。” 满地死狗一样瘫软的土匪,闻言无不露出惊恐的表情。 生怕萧令月来一句“毁尸灭迹”。 战北寒冷酷道:“丢到旁边的林子里,暂时看不见就行了。” 萧令月想了想,欣然同意:“可以。” 正文 第496章 第496章 第496章 这十几个牛高马大的土匪分量可不轻,要一个个拖到林子里去,感觉挺累的。 萧令月偷笑道:“殿下,那就辛苦你了!我先进屋子里看看。” 说着,她忙不迭的朝屋子正门溜去,能偷懒就偷懒。 战北寒冷笑,一伸手将她抓回来:“想跑?一起去!” 萧令月无辜道:“我力气小,拖不动。” 哪有叫女孩子干这种力气活的?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她才不干。 “你刚刚拖走那个土匪的时候,力气可不小。”战北寒不吃这一套,斜眼睨着她,“明明是只母老虎,装什么小白兔?” “”萧令月睁大眼,“你再说一遍?” 说谁是母老虎呢! 战北寒冷酷地转身:“快点干活!” 萧令月:“”混蛋男人,活该他娶不到媳妇! 埋怨归埋怨。 萧令月倒也不是真拖不动,就是想偷懒而已。 奈何某男人眼里,从来就没有“怜香惜玉”四个字。 她只好撇撇嘴,一边腹诽一边跟去干活。 将十几个土匪一个个拖到林子里,随便一丢,不管他们摔得鼻青脸肿横七竖八,只要外面看不见就算完事。 两个人做确实比一个人要快。 不出几分钟,房屋前就彻底空荡了。 萧令月转动着酸疼的手腕,没好气地道:“拖完了,现在可以进屋了吧?” 她说着就白了男人一眼,朝屋门走去。 “回来!”战北寒冷声道,“走那么快做什么,跟在本王后面!” 萧令月一愣,还未反应过来。 战北寒大步走到屋门前,伸手轻轻一推。 屋门紧闭,似乎是从里面锁上的。 战北寒将剑锋刺入门缝内,往下一划,听见刺耳的铁质摩擦声。 房门应声打开一条缝,一截被划断的粗糙铁链掉在地上,另一头连接着拳头大的铜锁。 萧令月上前看了一眼,警觉道:“怎么是从里面上的锁,屋内有人?” “没人。”战北寒十分肯定。 他没听到屋内有任何动静,连最微弱的呼吸声都没有。 “那这锁链和铜锁是谁扣上的?”萧令月蹙眉道,随即又看了他一眼,好笑道,“原来你是怕屋子里有陷阱,才不让我走前面的?” 早说啊,明明是好意。 却不知道表现出来。 战北寒似乎没听见,一脚踹开屋门。 “砰!”屋门板重重撞在墙上,差点裂开,屋顶上簌簌落下尘土。 萧令月惊了一下:“你轻点!万一真有陷阱” 她话还没说完。 战北寒已经迈步走进去了,冷冽的目光扫过整间屋子。 萧令月有些无奈,只好跟着他进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屋子里看上去一切正常,正对门的前厅里家具齐全,地面还铺着暗红色的地毯,看着就像是民间的富贵人家。 正文 第497章 第497章 第497章 萧令月走进去,看了看四周的摆设。 屋子的格局很简单。 正对门的是前厅,左边连着餐厅,右边则是一间卧房,中间有拱门相连。 整个屋子都铺着地毯,清一色的红木家具,没有可以藏人的隐蔽处。 “分开检查吧。”萧令月伸手指指左边,“我去这边,另一边交给你。” “好。”战北寒应下。 两人各自分开。 萧令月走到餐厅前,谨慎的打量了一下家具摆设。 位置没问题,空中也没有丝线之类的机关布置,看起来就是个普通餐厅。 萧令月这才走进去,围着餐厅转了几圈,用脚步丈量地面,屋内大小和屋外看到的一样,意味着没有夹层,每一块地砖都是实心的。 她不时伸手敲敲墙壁,又将墙边装饰架上的各种摆设都拿起来看了看,都没有问题。 餐厅的面积并不大,萧令月很快就检查完了,眉心微微蹙了下。 她返回正厅,发现战北寒还没有回来,便朝卧室里走去。 卧室的面积比餐厅要大。 战北寒站在墙边,背对着拱门,似乎发现了什么。 “找到什么了?”萧令月匆匆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朝他走过去。 战北寒侧过身,露出摆在墙边的三个大箱子。 每一口箱子都有半米长,足够装得下一个七八岁小孩,箱盖已经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第一个箱子里,装的是满满一箱银元宝,成色非常好,每个元宝都圆圆胖胖,泛着银光。 第二个箱子里,珠光宝气一片,各种金钗、银饰、玉石、珠宝,全堆在里面,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火光一照便反射出奢靡的光彩,诱人眼球。 第三个箱子里,则是各种大大小小的锦盒子,散发着浓郁沁鼻的药香气。 战北寒随手拿起一个,打开一看。 锦盒里面包着鲜艳的红绸,一根参须分明、白胖圆润的乌山参躺在里面,低调又奢华。 萧令月不由愣了一下,诧异道:“这土匪寨所有的家当都在这里了吧?” 一箱官银。 一箱金银珠宝。 一箱有钱也买不到的名贵药材。 这三样加在一起,都足够整个山寨的土匪衣食无忧的过上十辈子! 萧令月看着战北寒手里的乌山参,一眼便道:“这是三百年以上的野山参,皇宫里的贡品都未必有这个品相。” 她又弯腰拿起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朵品相极佳的何首乌。 “百年级的何首乌。” 再打开一盒,“天山雪莲。” 再打开一盒,“极品雄鹿茸。” 萧令月一口气开了三盒,全是最顶级的名贵药材,拿出去随随便便往哪家药铺里一卖,都能称得上镇店之宝,一株不下千金! 即使是在勋贵人家,这种品相的药材也不多见,一般都是精心收藏起来,关键时候吊命用的。 “看来做土匪确实油水丰厚,难怪怎么杀都杀不完。”萧令月虽然也不缺钱,但是看到这三大箱东西,也不禁感叹一声。 正文 第498章 第498章 第498章 果然是无本买卖,来钱就是快! 如果换成普通百姓,辛辛苦苦种地一辈子,只怕连这千分之一都赚不到。 战北寒盖上锦盒,随手往木箱里一丢,冷声道:“除了这三箱东西,别的都没发现问题,你那边呢?” “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萧令月无奈道。 之前那个土匪亲口说,那些被抓上山的百姓进了这间屋子后,就“凭空消失”了。 这屋子的面积就这么大,一眼可以看到底,根本藏不了人。 萧令月本来以为这屋内会有机关、暗道之类的。 结果搜了一圈下来,除了这三箱宝贝之外,竟然什么也没找到。 “难道是我们猜错了?”萧令月诧异道。 不应该啊 她一个人猜错也就算了,连战北寒都能猜错? 这土匪寨背后的人有这么聪明? 战北寒没说话,转过身,目光冷冽的缓缓扫过整个屋子。 “等一下!” 萧令月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她问战北寒:“这三个箱子,是你撬开的吗?” 战北寒微愣,沉声道:“不是,箱子根本没上锁。” “你往旁边站一下,别挡着我。” 萧令月退回到门口,然后重新朝卧室走来,停在正厅与卧室相连的拱门处。 “果然”她微眯起眼睛,“这三个箱子,是被人特意摆在这里的!任何人只要从这个门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些箱子!” 战北寒原本还没明白,闻言眸光一暗:“箱子没有上锁,若是有人闯入进来,看到没锁的大箱子,往往都会打开来看一眼。” “没错!” 萧令月思绪贯通起来,接着说道:“这处屋子被土匪保护得很严密,山寨里的人肯定也收到过命令,不允许擅自靠近。除了土匪的两个头目之外,不会有其他人进来。” “如果真有人闯入,那肯定是带着目的来的——要么是求财,要么是另有所图!” 比如说,他们两个就是不为财,只为了探查山寨的秘密才来的。 “不管是冲着什么目的来的,走进屋子的一瞬间,都会被这几个大箱子吸引目光,因为它们足够大,也足够显眼,不管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人,肯定都会打开检查。” “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后,大多数人都会被吸引注意力,不自觉的忽略掉房间里的其他地方!” 这世上真正不爱钱财的人,终究是极少数。 而这三个箱子里的东西,又显然是经过特意准备的,除了官银和金银珠宝外,还有一箱名贵药材。 如果是目光短浅的人,自然会被两箱金银珠宝吸引目光。 如果是眼光高、或者对金银没兴趣的人,也会被药材吸引住。 说直白一点。 这三箱东西摆在这里,不管是俗人还是非俗人,只要是个活人,都会被它吸引注意力。 连战北寒、萧令月都不例外! 战北寒冷声道:“即使山寨被攻破,士兵闯入进来,也会落入这个陷阱中,以为这三个箱子就是最大的收获,从而忽视掉其他地方!” 这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陷阱,因为光明正大,反而难以察觉。 正文 第499章 第499章 第499章 设计这个陷阱的人,很懂得人心。 故意将世人都觉得珍贵的东西摆在明面上,一眼就能看到。 于是,所有人都会自然而然的以为,这就是屋子里最珍贵的东西,满心欢喜的以为得到了最大的收获,然后下意识的忽略屋子里的其他地方。 甚至就连屋外那些警惕巡逻的土匪,同样也是陷阱的一部分。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屋子里有什么。 但是,闯入这间屋子的人,看到这三箱宝贝,都会以为他们保护的是这些金银珠宝。 战北寒沉默了片刻,冷声道:“好算计!” “可不是吗?连我们翊王殿下都差点被骗进去了,站在这木箱前看了半天,眼睛都快转不动了吧?”萧令月故意调笑道。 男人冷冷睨了她一眼。 萧令月忍着笑,一本正经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越是这样精心设计,反而越暴露出问题。” 这种明晃晃的陷阱,不被看穿也就算了。 一旦被看穿。 等于就是幕后主使直接告诉他们——最大的秘密就藏在这间卧室里! “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萧令月似笑非笑道:“不把金银珠宝放在正厅,也不放在餐厅,偏偏放在卧室里,还这么显眼,好像巴不得被人看到似的。” “既然如此,那么” 萧令月站在木箱旁边,微微侧过身,目光快速扫过屋子里的各种摆设。 一眨眼,她的视线就落在木箱旁边不远处。 那张双人床上。 “应该就是这里了!”她朝战北寒挑挑眉,“翊王殿下,咱们过去瞧瞧吧。” “哼!”战北寒冷哼一声,明知她是故意调侃,大步朝床边走去。 萧令月看着他憋屈的背影,没忍住捂嘴偷笑了一下,也跟着走过去。 说是双人床。 其实更准确的来说,这就是个地台。 或者说是火炕。 北秦地处北方,气候严寒。 在民间百姓家中,大多都会砌上火炕,冬天便睡在炕上取暖,以此抵御寒冬。 当然,有钱的勋贵人家用火炕的少,一般屋内都会铺上地龙,取暖效果更好。 这间屋子的整体摆设看着就像寻常富贵人家,卧室里没有摆着木头床,而是用火炕代替木床,上面铺着棉垫和被褥,看起来十分正常。 所以,战北寒一眼扫过去时,才没有发现问题。 而现在—— 男人走到火炕床边,一把掀开上面的棉垫和被褥。 下面赫然是一扇隐蔽的木门。 找到了! 萧令月称赞道:“把暗道入口开在火坑里,上面再用被褥挡住,真够有创意!” 木门镶嵌在火炕的青砖里面,表面平整,如果不把整床被褥都掀开,根本不可能发现。 但问题是,被褥铺的平平整整,一看就藏不住人。 正文 第500章 第500章 第500章 谁会特意去掀开被褥看呢? 再加上,床边还放着三个大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极其吸引眼球。 两相对比下,就更不会有人注意到“平平无奇”的床铺了。 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 灯下黑。 就是这个道理。 战北寒一步跨上火炕,伸手抓住木门上的暗扣,手臂肌肉发力,猛地往上一拽。 沉重结实的木门往两侧打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地下阴冷的寒气隐隐传来。 萧令月跳上火炕,蹲在暗道入口前,伸手探了探:“有风,下面是通的!” 因为火炕修得大,暗道入口并不狭窄,甚至可以容纳两个人并肩进入,就像是一扇开在地面上的门,通往不知名的地底深处。 从入口进去,里面隐约可见一层层陡峭的台阶,蜿蜒通往地下,看不到尽头。 萧令月伸出手,在第一层台阶上摸索了下,随即看了眼手指腹:“台阶很干净,没有多少落灰,而且表面很光滑,这明显是有人经常进出踩踏才形成的。” 古代铺设台阶、地面用的都是青砖,有些甚至是土砖。 因为烧制工艺不太好,砖块刚烧出来时,表面都是坑坑洼洼不平整的,有很多细小沙土造成的颗粒,十分粗糙。 只有当用得久了,在鞋底来来回回的踩踏中,砖块表面的粗糙都被磨平了,才会变得光滑平整。 由此可见。 这个暗道并不是摆设品,使用频率相当高。 萧令月看向战北寒:“现在怎么说,要不要进去看看?” “你说呢?”战北寒侧眸看着她。 “我猜,你肯定是要进去的。”萧令月勾唇道,“好不容易摸到这土匪寨的核心位置,又找到了暗道,不进去探一探,你绝对不甘心!” 她还不知道战北寒的脾气?来都来了,临阵退缩是不可能的。 只怕越是危险神秘,他就越有兴趣。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说白了就是艺高人胆大,最喜欢作死。 战北寒薄冷的唇角微勾,笑意冷锐:“知道还问,难道你怕了?” “怕是不可能怕的,只是在进去之前,咱们先来盘盘情况,做个战前准备吧!” 萧令月举起三根手指。 “第一,山寨的头目至今不见行踪,很有可能就藏在这下面,他身边说不定还有南燕人,我们下去之后,没准会惊动这些人,会有危险。” “第二,那些被抓上山的百姓,都是在这间屋子里失踪的,现在看来他们应该都进了这个暗道里,我们得弄清楚土匪抓他们的具体原因,如果有机会的话,能救则救。” 如果实在救不了,那也只能随机应变,走一步看一步。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萧令月眼神严肃的看着战北寒。 “我知道你很重视有关铁矿的事,如果下去之后,真发现与铁矿有关,你得答应我不能冲动行事!若是碰上硬茬子,一定要适可而止,以探查为主!” 战北寒薄唇笑意一收,冷冰冰看着她:“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孩吗?这种事情,还需要你提醒?” 萧令月撇撇嘴道:“你就别跟三岁小孩比了,人家小孩比你听话多了!” 战北寒:“” 正文 第501章 第501章 第501章 男人眼神不善的看着她。 萧令月挑眉道:“怎么,你还不服气?” 战北寒懒得跟她争论这种问题,将木门往旁边一放,便一步跨入了暗道中,沿着台阶往下走去。 “你等等,我拿个东西。”萧令月本来想跟上,忽然又想起什么。 她转身跳下火炕,三两步走到卧室一角的柜台前,随手拉开一个抽屉。 果然。 抽屉里放着好几盏油灯,都有使用过的痕迹。 萧令月挑了两个燃油比较多的,回到暗道旁,用火折子将油灯点燃,递给战北寒。 “暗道深入地下,又是私人建造的,谁知道里面通风效果怎么样?拿着这个油灯,既可以照明,如果火光忽然熄灭,就代表里面氧气不足,可能有窒息的危险,必须马上退出来。” 战北寒接过油灯,剑眉微挑:“你怎么知道柜子里有油灯?” “我猜的啊!” 萧令月将另一盏油灯点上,拿在手里,“这暗道开得这么隐蔽,里面又漆黑一片,没火怎么照明?” “土匪头目既然住在这里,又经常进出暗道,肯定会把照明的东西放在附近,方便随时取用。” 所以,萧令月一眼看到卧室里的柜子,就推测里面八成有照明用的东西。 一猜一个准。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道:“你倒是聪明。” 心思如此缜密,更让人好奇,她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有得用就用吧,总比摸黑要好吧?”萧令月随口说道。 这油灯不同于一般百姓家里的烛灯。 而是类似于灯笼的样子,上面还有个提手,可以拎在手里。 比举着蜡烛方便多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暗道,身影很快隐没在黑暗中。 暗道蜿蜒曲折向下,台阶又陡又急,伸手不见五指,如果没有油灯照明,任何人走进来都会变成睁眼瞎。 萧令月一手提着油灯,另一只手扶着墙壁,跟在战北寒身后往下走。 狭长的暗道里阴寒无比,两人的脚步声重重折叠,让人无端有种惊悚感。 大约走了一刻多钟。 两个人明显感觉到,暗道里的气温又低了一层,微弱的风流也变得明显起来。 两盏昏黄的油灯被吹得忽闪忽灭,周围的阴影也跟着摇曳不定。 萧令月伸手摸了摸墙壁,举起油灯一照:“刚进来的时候,暗道两侧的墙壁还是用砖砌成的,明显是人力建造,但是到了这里,墙壁就变成石头了。” 油灯光芒照上去,暗道忽然变得宽阔不少,两侧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块,像是深埋在地下的岩石层,上面有着明显的被开凿过的痕迹。 “这应该是山里本身就有的岩石洞,只是被人为拓宽,与暗道连在了一起。”战北寒伸手摸了摸石壁上的痕迹,淡淡说道。 萧令月道:“可能是土匪先发现了这条天然的岩石道,然后才在上面挖了暗道,与之相连起来。” 正文 第502章 第502章 第502章 她举起油灯,照向前路,只见岩石洞幽深不见底,只有呜呜的穿堂风吹来。 又阴又冷。 “不知道这条道通往哪里。”萧令月喃喃道,“这些土匪做起事来够认真的啊!” 在深山里挖暗道,无疑是一件苦差事。 没有机器或者火药帮忙,每一寸道路都要靠人力挖掘,这可比修路造桥辛苦多了。 而且还是在地底下,一不小心就有缺氧窒息的危险。 萧令月不禁心想——到底是有多大的利益诱惑,才会让这些土匪不辞辛苦,冒着生命危险做这种事? “只怕挖掘这条暗道的人,根本就不是土匪!”战北寒冷不丁地道。 “为什么这么说?”萧令月一愣。 “你过来看看。”战北寒举起手里的油灯,照向身边另一侧。 天然形成的岩石洞穴,并不是笔直的一条道。 受到山体地形等影响,越往洞穴深处走,里面就越是七歪八拐,有各种各样凸起的岩石,死角和岔路也很多,到处都是光线照不到的阴影,堪称是天然的迷宫。 若不是这条暗道经常有人走动,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他们两个人说不定会在洞穴里迷路。 萧令月走上前,顺着战北寒手里油灯所照的方向一看,蓦地吸了口冷气! “嘶” 昏黄的油灯洒落,火光忽明忽暗,照出道路旁一侧狭窄的石缝。 火光一照进去,萧令月就看到白森森一片。 是人的白骨! 显然已经被弃尸很久了,皮肉早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具具残破的枯骨。 有些更是在石头底下碾碎了,几个不完整的头颅骨就卡在石缝里,火光一照过去,就有一些蜈蚣般的小虫子从颅骨黑洞洞的眼眶里爬出来,飞快消失了。 萧令月脸色难看:“这些骨头,难道就是” 那些被掳上山消失无踪的百姓? “你懂医术,一具尸体要多长时间才会化成白骨?”战北寒忽然问道。 萧令月怔了怔,低声道:“这要根据不同情况来分辨。尸体埋在土里、暴露在空气里,或者是在阴冷潮湿的地方,化成白骨的速度是不一样的。” “其中,埋在土里的腐化速度一般在两个月左右,暴露在空气里,差不多是一个月,但如果是在阴冷潮湿的地方,受到环境干扰,腐化速度从三个月到几年不等,有些甚至常年不腐。” 她看着周围的岩石环境,凝声道:“这里到处都是岩石,通风且干燥,食腐昆虫也不多,尸体要彻底化成白骨,少说也要半年以上。” 医学知识很多方面都是相通的,很多法医就是直接从外科医生转行过来。 所以,萧令月对此并不陌生。 “这些白骨已经有些发黄发脆,并不完整,初步估计,这些人死在这里应该有好几年了。” 战北寒微眯起眼睛,道:“虎狼山行事发生改变,差不多也就是几年前的事。” “你的意思是,这些白骨可能就是第一批受害者?”萧令月恍然道,“土匪把他们抓上山,是为了挖掘暗道,人死之后就随手丢在了石缝里?” 战北寒:“嗯。” 正文 第503章 第503章 第503章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解释。 萧令月面露不忍。 她举起手里的油灯,往前方照了照,只见幽深的岩石地洞深不见底,呜呜的穿堂风声里,隐约可以听到窸窣的爬虫声,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鬼魅。 “走吧。”战北寒平静地说道,“前面只怕还有更多。” 萧令月一时无言。 两人没有再说话,沿着地面的痕迹继续往前走。 战北寒的预感没有错。 越是往深处走,两人在旁边石缝里发现的白骨就越多。 有些已经支离破碎,有些却还保持着人形,惨白的颅骨躺在石缝里,眼眶黑洞洞,就像是死不瞑目的眼睛。 除了被丢弃在石缝里的尸骨外,还有一些骨头就散落在路边。 有些枯骨身上还穿着残破的衣服。 萧令月蹲在枯骨前,举着油灯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枯骨身上的碎布,材质都很普通,是寻常百姓常用的棉布和麻布。 这就进一步佐证了他们的推测——死在这里的无名尸骨,十有八九都是被抓上山的普通人! 萧令月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起了黑屋子里,那个中年厨娘说的话:“我的丈夫和两个儿子都被抓走了我不敢去打听他们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 深埋在地下的岩石暗道里,白骨遍地。 这其中,可能就有厨娘的丈夫、儿子,亦或者是同村的亲戚、邻居。 他们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无人知晓。 连尸骨都不见天日。 萧令月轻叹道:“等日后平了虎狼山,叫人将这条暗道好好清理一遍,能收敛的尸骨都收敛了吧!他们也是无辜的可怜人,总要入土为安。” 战北寒冷声道:“先做完正事,再来说这些。” 比起入土为安,抓住幕后主使才更重要! 战北寒加快脚步。 岩石洞的深度超出了两人的想象。 脚下的路面不断往前延伸,而且带着一定坡度,仿佛永远也走不完。 耳旁除了风声之外,只有不断响起的脚步声,重复又绵延的岩石层,看的时间长了,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原地打转的错觉。 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 萧令月终于忍不住皱起眉:“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条暗道有这么长?” “没有走错。”战北寒十分笃定。 “你怎么确定?”萧令月问。 战北寒停下脚步,举起手里的油灯:“你看两边的岩石层,有什么变化?” 萧令月不解地举起油灯,往身边岩石壁上照去,发现原本灰褐色的岩石层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些黄色斑点。 斑点有大有小,颜色也很奇怪,乍一看就像是陈年的铁锈。 “你说的变化就是指这个?” 萧令月伸手摸了摸,疑惑道:“这是什么?” 战北寒道:“铁矿石。” 萧令月一惊,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本王以前在六部里待过,见过一些未经熔炼的铁矿石,上面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斑点痕迹。” 正文 第504章 第504章 第504章 战北寒道:“想要探查一个地方是否有铁矿,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挖开岩石层,看岩石的成色和斑纹。有经验的探矿人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探矿居然这么简单?”萧令月不由惊讶。 但她转念一想,古代的探矿技术本就粗糙,又没有专业机械帮忙,全靠经验和眼力。 许多经验都是代代相传的,精准度很低,成功探出一条矿脉的几率,大概就和瞎猫撞上死耗子差不多。 更何况,从野外发现含铁的矿山,和真正采矿熔炼出铁器,是两回事。 有些铁矿的含铁量很低。 可能辛辛苦苦挖出几百几千斤的矿石,最后能炼出几斤铁块就不错了。 正因如此,古代的铁器才格外昂贵,是朝廷严格控制的战略资源。 萧令月好奇地看着战北寒:“你怎么知道探矿方面的知识?专门找人问过?” 战北寒冷淡看了她一眼:“岩石出现铁斑纹,意味着铁矿已经不远了,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语毕,他便迈开长腿,大步朝前方走去。 萧令月挑起眉,快步追了上去:“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会知道探矿方面的知识,是特意找人问过的吗?” 探矿是一件辛苦的体力活,属于不入流的穷苦行业。 负责探矿的人,往往要跋山涉水,进入到崇山峻岭间,面对的种种艰苦和危险,外行人难以想象。 战北寒出身尊贵,从小到大除了沙场出征外没吃过什么苦。 要不是特意找人问过,他怎么可能知道探矿的事情? 战北寒不理她。 萧令月啧了一声,又道:“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跟我说一声怎么了?” 战北寒蓦地停住脚步,黑着脸看她:“你话怎么这么多?” “谁让你不理我?”萧令月理直气壮地道。 “本王没问过,你满意了?”战北寒沉着脸道。 “那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对探矿感兴趣?”萧令月不解地看着他。 战北寒没好气地道:“以前刚进朝堂时,父皇命我去六部历练,机缘巧合下便知道了,有什么问题?” 萧令月恍然:“难怪” 她以前倒是不知道,战北寒除了军营以外,还进过六部。 难怪他虽然不管朝堂上的事,对朝中局势却了若指掌。 战北寒冷冷看着她:“问够了?” 萧令月讪笑道:“这不是走暗道太无聊了,找个话题随便聊聊,解解闷嘛。” “解闷?”战北寒冷笑,“谁给你的胆子,拿本王解闷?” 萧令月无辜的看着他。 跳跃的火光映照在她脸上,在这阴森森的地下暗道里,她瓷白的脸颊渡上一层暖光,眼眸乌黑透亮,似乎写着一行字——你能拿我怎么样? 战北寒差点气死。 这个女人,如今在他面前越来越大胆了! 以前还知道装乖巧装柔弱。 现在是彻底不装了,脸皮比城墙还厚。 战北寒狠狠瞪她一眼:“再浪费时间,本王拿你是问!” 语毕,他转身朝前走去。 萧令月一时忍俊不禁,心里偷笑,举着油灯跟在他后面。 正文 第505章 第505章 第505章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萧令月感觉心情舒缓多了,原本枯燥又乏味的走路似乎也变得趣味不少。 她举着油灯,跟在战北寒后面。 摇曳的火光拉出长长的影子,半明半寐的照在男人脸上,勾勒出完美的侧脸轮廓。 深邃凌厉的眉骨,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 脸色黑沉着,像积压了郁闷的火气。 萧令月一边跟着走,一边偷看男人阴沉的脸色,越看越有趣。 结果,猝不及防。 战北寒蓦地停下脚步,她差点撞到他背上。 “怎么”萧令月话还没说出口,战北寒猛地转过身,捂住她的嘴,拉着她藏到一旁凸起的岩石后面。 萧令月惊讶的睁大眼睛。 两人手里的油灯猛地晃了晃,立刻熄灭了。 周围变得一片漆黑,除了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外,安静至极。 萧令月被推到岩石上,战北寒紧贴着站在她面前,两个人面对面站在黑暗中,身体贴得很紧,仿佛要融为一体。 萧令月无声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砰砰在耳边乱跳。 她怕被战北寒听出来,忍不住轻轻动了一下。 男人立刻紧紧压制住她。 一片漆黑中看不清对方的脸,萧令月却感觉到,他似乎警告性的瞪了她一眼。 下一秒。 “哒、哒”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就是火光亮起,像是从很远的岩石另一边传来,忽明忽暗的跳动着,暗道里的阴影就像有了生命一样,张牙舞爪的摇曳。 ——有人? 萧令月瞬间顾不上什么心跳声了。 她警觉的竖起耳朵,目光紧盯着岩石壁上投射的影子,神情专注。 战北寒垂眸看了她一眼,同样朝对面望去。 影子在岩石上拉长变形,隐约可见两个人形轮廓。 萧令月伸手拽了一下战北寒,指了指旁边,岩石角落里有狭长的细缝,可以看见对面。 战北寒心领神会,悄无声息的松开她。 两个人贴到细缝旁边,透过缝隙看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不远处,一个不规则的岩石洞口出现在眼前,甚至可以看到洞口外洒落下来的月光。 洞口前站着两个人,一个高大健壮,一个低矮壮硕。 看不清面容,但应该都是男人。 他们身上穿着劲装皮甲,手里举着两根火把,正走到洞口处,将火把随便往岩石壁上一插,然后就懒懒散散地并排站在洞口旁边,伸手解开裤腰带。 这两个人明显不是被抓的普通百姓,难道是土匪寨里的人?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文 第506章 第506章 第506章 萧令月顾不上避嫌,眯起眼睛正要仔细观察。 不料,战北寒忽然往前走了一步,身形挡在她面前,将细小的石缝遮得严严实实。 萧令月一愣,伸手推了推他,意思是:你让让,挡着我看不见了? 战北寒侧眸瞥了她一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萧令月又戳戳他,指了指被他挡住的细缝,再次示意他让让。 男人一动也不动。 萧令月有点纳闷,以为他没懂自己的意思,干脆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上飞快写字:你挡住我视线了,让让!” 纤细柔软的指尖划过掌心,带起几分痒意。 战北寒手指微微一动,本想抓住她作乱的手,却又生生忍住了。 等她写完之后。 战北寒反扣住她的手,一笔一划重重写道:你喜欢偷窥男人? 萧令月:“” 什么玩意儿? 正当两人暗中官司牵扯不清的时候,岩石另一边,淅淅沥沥的放水声响起。 萧令月:“” 哦,原来指得是这个。 她无语的看了一眼战北寒,这么黑,她能看见什么? 不给看就不看呗。 岩石另一边,两个男人一边脱裤子放水,一边随意闲聊着。 “今天挖出了多少货?” “几百斤吧,还没昨天多。” “这么少?那些奴隶都是干什么的,以前每天还能挖个上千斤,现在倒好,一天比一天少了,晚点被大哥知道,肯定又要挨骂了!” 其中一个男人不满的抱怨道。 “这能有什么办法?前段时间大哥催着出货,让兄弟们抓紧让那些奴隶干活,结果才几天时间就累死了好几个,尸体都不好处理!还是我带着几个兄弟用拖车拉着,扔到山沟里去了!” 另一个男人无奈说道:“听大哥说,最近风声紧,寨子里的兄弟也有段时间没下山做‘生意’了,奴隶的数量越来越少,根本就不够用,哪里还能像以前一样,每天挖那么多?” “为什么又风声紧了?难道是朝廷那边又想找我们麻烦了?” “那倒不是!大哥派人打听了消息,据说是皇帝老头要给他死了几十年的老婆上坟还是上祭的,排场搞得不小!从京城到寺庙这一段官道上,天天都有士兵来回巡查,寨子里的兄弟们怕被发现,都已经半个月没敢下山了。大哥也怕出事,就让兄弟们在寨子里待着,‘生意’的事先放一放了。” “啧!皇帝老头事情可真多!” “可不是吗?不过依我看,这还是大哥太谨慎了,皇帝要给老婆上坟,总不会上到咱们寨子里来吧?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男人压低声音,抱怨的说道:“大哥最近总是神经兮兮的,一会儿让寨子里加强戒备,一会儿又让我们跟寨子里的兄弟轮番监督,甚至连奴隶的尸体也不让乱扔了!说是怕被人发现,非要拉到山沟里去,也不知道究竟在怕什么!” “以前处理奴隶的尸体,只要在暗道里随便找个角落一扔就行了,又方便又省事!哪像现在啊,运到山沟里还不算,还得专门找有野兽出没的地方,确保要毁尸灭迹!” “兄弟们去扔个尸体都不敢单独去,还得多找几个人陪着,否则万一遇到什么猛兽,扔尸不成,倒把自己赔进去了!” “大哥这么紧张,会不会是南边的‘生意’出了什么岔子?”另一个男人问道。 “谁知道呢?南边那伙人只跟大哥联系,咱们也不清楚啊!” 正文 第507章 第507章 第507章 “说的也是。”男人点点头。 放水结束后,两人一边系上裤腰带,一边说道:“咱们在这监工几天了?” “早着呢,今天才第三天,还有七天才轮到咱们上去!” “哎,待在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日子可真不是一般的难熬!还是在寨子里舒服,有肉有酒的,要不是大哥定下的规矩,让咱们兄弟十天轮换一次,我都想不干了!” “谁说不是呢!” 另一个人心有戚戚说道。 两人嘴里说着,伸手取下火把,沿着原路返回。 漆黑的暗道里。 躲在岩石后面的萧令月和战北寒,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萧令月微眯起眼眸,侧头看了男人一眼,伸手指指前方。 跟上去? 战北寒的目光又黑又冷,像是极寒之地里狩猎的狼王,微微点头。 两个人轻功极佳,行动起来又极有默契,无声无息的穿出岩石,悄悄跟踪上两个男人。 萧令月心里冷笑。 正愁着不知道这些人的老巢在哪,这两个家伙就送上门了!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接下来的路程,战北寒和萧令月跟踪得很轻松,不需要自己判断,只要暗中跟着就行了。 这两个男人似乎也是草莽出身的土匪。 会点拳脚功夫,但本事很一般。 大概是在寨子里安逸久了,连警惕心都弱化不少,一路上边走边闲聊,丝毫没发现身后悄无声息的跟上了两个“尾巴。” 离开暗道之后,又往前走了几分钟。 萧令月耳尖的听到,前方呜呜的山风声里,渐渐传来一些动静。 有“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有木轮子碾压过碎石的声音。 还有噼啪的鞭子声、打骂声,以及一些模糊的话语声。 萧令月不由眯起眼睛,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来时的暗道,又借着黯淡的月光打量四周,心里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那条暗道,入口是开在虎狼山顶的房屋里,一路往下延伸,又与地底之下的岩石洞连在了一起。 岩石洞又深又长,倾斜向下,几乎贯穿了整个山体,出口却在山脉的另一侧底部。 一个四面环山的山坳里。 土匪寨的人应该就是发现了这种得天独厚的地形,将其利用起来。 才有了那条迷宫一样的暗道。 “难怪北秦朝中剿匪了那么多次,却一直没有发现寨子里的秘密!” 萧令月心里暗想着,“设计这条暗道的人可真不是一般的聪明,将地形优势利用到极致了!如果不是我和战北寒亲自来查,只怕普通的士兵,连暗道的入口都找不到!” 这样聪明又隐蔽的暗道,真的是土匪寨的自己人设计的吗? 萧令月忽然又想起了南燕的刺客。 还有那个自称是卫家人、逃之夭夭的二统领 他是二统领。 那么,大统领又是谁? 他们一路摸查到现在,始终没有发现土匪寨与南燕勾结的半点证据。 正文 第508章 第508章 第508章 是这些人藏得太深,还是有别的缘故? 萧令月心里无数的念头闪过,忽然这时,男人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避到一旁。 萧令月这才回过神,前方不远处的动静声越发清晰了。 “废物!快点给我干活!” “谁都不许偷懒!” “你!还有你!都给我老实点,谁敢偷懒,老子活活抽死他!” “噼啪——” 清脆的皮鞭抽打声。 除此之外,还有男人不满的声音:“你们两个放个水怎么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们被野狼拖走了!” “嘿嘿,这不是憋得久了吗?怕熏到兄弟们,特意走远了点。” 之前借着放水偷懒的两个男人笑道。 “我看你们是玩女人玩多了,下面都不行了吧?放个水磨蹭半天!” “你才不行了呢!”男人笑骂道,“要不等几天上去,老子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的行!” “哎哟哟” 一群土匪的打趣笑骂声响起。 夹杂在身后的叱骂声、皮鞭声里,显得格外刺耳。 战北寒和萧令月隐藏在暗中,借着阴影的遮挡,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萧令月瞳孔紧缩,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男人的脸色也不由绷紧几分。 不远处映入眼帘的场景,并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却超出了两人的想象。 这竟然真的是一处半露天的矿脉! 矿脉深入地下几十米深度,顶部和周围都被挖空了,用粗壮的木头支撑着,不时还有碎土渣扑簌簌的滑落下来,环境危险又隐蔽。 矿脉的最顶端是大块大块的巨型岩石,中间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缺口,通向地面。 黯淡的月光便从缺口里洒落下来,离矿脉底部足足有四五十米深,仰着脖子都看不清月亮。 从战北寒和萧令月的角度,正好可以将整个矿脉看个清楚。 矿底的面积很大,有无数的木质支撑,旁边挂着渔网之类的防护,石壁上插满了火把,每隔几米远就站着一个身材高壮的土匪,腰间挎着大刀,手里拿着皮鞭,不时骂骂咧咧的训斥着。 在火把不停跳动的光芒下—— 萧令月看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都是男人,年纪从十几岁到三四十岁不等,个个瘦得皮包骨头,头发凌乱,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血痕,灰头土脸,就像是饥荒逃难的难民。 他们有些弯着腰,拿着简陋的工具,正在努力挖掘采石; 有些则挑着担子,将一筐筐被开采出来的石头,运送到旁边的拖车上; 有些则将粗粗的麻绳架在肩上,弓着腰,艰难的拉着拖车往旁边去; 大约有一两百个人,每个人都像是被压榨训练的蚂蚁一样,来来回回的劳作,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旁边站着七八个监工的土匪,看到谁动作稍微慢一点,直接就是狠狠一鞭子抽过去。 “快点干活!磨磨蹭蹭的想死吗?” “谁敢偷懒试试!” “快点,再快点!” 噼啪的鞭子声不断响起。 萧令月分明看见,那些鞭子上都是有倒刺的,一抽一条血印子。 正文 第509章 第509章 第509章 多挨上几鞭子,再健壮的男人都会痛得满地打滚! 然而在这里—— 这些备受折磨的劳工似乎已经习惯了,被鞭子抽到的时候,只是本能的缩缩肩膀,连躲都不敢躲,手里的工具也不敢放下,一边挨打一边拼命干活。 萧令月不由咬紧牙关。 难怪之前,那两个放水的土匪会说,几天时间就累死了好几个“奴隶”,尸体还是他们清理的! 这矿地的环境,简直比黑心工厂还要黑心一万倍! 人都被榨干磨死了! 萧令月低声问战北寒:“铁矿找到了,现在怎么办?” 矿地里的人可不少。 粗粗一眼看去,除了那些受折磨的百姓外,负责监工、巡查工作的土匪,少说也有七八十个。 这可能还不是全部,因为不知道还没有其他土匪没出来。 这个数量,几乎和上面土匪寨里的人手不相上下。 难怪寨子里的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原来是他们分成了两部分,一半人留在寨子里巡视,另一半人留在矿地上监工。 十天轮换一次,竟然还安排得挺合理! 萧令月心里清楚,这么多人,只凭她和战北寒两个人是解决不了的。 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战北寒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冷沉的眸光巡视一圈,低声道:“都是些喽啰,他们首领不在。” 萧令月又看了一圈,心里微沉:“的确,那个所谓的‘大哥’不知道藏在哪里,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他一点影子。” 战北寒本想说话。 忽然这时,又一声刺耳的皮鞭声响起。 “噼啪!” 一个监工的土匪扬起鞭子,狠狠抽在一个半大瘦弱的男孩身上! 男孩手里抱着一块沉重的矿石,被鞭子抽到肩膀,他痛得闷哼一声,手臂不由自主的脱了力,沉重的石块重重砸在地上,顺着斜坡一路滚到了泥坑里。 土匪瞪着眼睛,凶恶的怒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干活不好好干,敢跟你爷爷耍脾气了!” “啪!啪!”他扬起鞭子狠狠抽过去! 男孩看起来才十二三岁,瘦得像个火柴棍一样,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破破烂烂的,露出衣服下满是血红鞭痕的皮肤,没一块好地儿。 他被抽得摔在了地上,本能地抱紧脑袋缩成一团,一声也不敢吭。 “小兔崽子!干活不行,老子养你是吃干饭的!”土匪一边叱骂,一边狠狠抽着鞭子,“要你这种废物有什么用?索性今天打死了,还能省点粮食!” “啪!” “啪!啪——” 皮鞭越抽越狠,越打越重。 男孩身上很快就皮开肉绽,遍体都是血红的鞭伤。 一旁的其他土匪笑嘻嘻地看热闹:“打得好!再打重一点,抽得他满地打滚!” “这小畜生的亲爹前几天累死了,娘也疯了死了,全家都活了他一个!” “半大不小的,干活不行吃的还多,留着也没什么用!” “干脆弄死算了!” 正文 第510章 第510章 第510章 “哈哈哈” 而另一边,那些被折磨得形销骨立的百姓们,低着头,不敢多看,更不敢说话,麻木的埋头努力工作,生怕皮鞭落到自己身上。 男孩挨了七八鞭子,脸颊和脖子上都横着血红的鞭伤,渐渐的蜷缩在地上不动了,奄奄一息。 “快点打!马上就死了!” “早就看这小畜生不顺眼了,弄死了正好一起丢山里去!” 土匪们嘻嘻哈哈的笑着,把残忍当乐趣,把鞭声当乐曲。 这一群畜生! 萧令月看在眼里,只觉得胃里恶心,忍不住往前一步。 “住手!”这时,一声嘶哑虚弱的男声响起。 原本弓着腰在一旁拉车的一个男人,忽然丢掉麻绳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土匪挥鞭子的手:“别打了!再打他就真的没命了!” 萧令月一愣。 她本来也没注意这个人,毕竟所有受折磨的百姓都衣衫褴褛,脸上身上脏兮兮的,根本看不清面容。 此刻男人忽然跑出来,萧令月才注意到,这个男人似乎比其他百姓的状况要好一些,身上的鞭痕也没那么多,连身形都比其他人要稍微胖一点。 当然,这只是跟其他受折磨的人相比,若是跟那些土匪一比,这男人就显得瘦弱又憔悴了。 “嗯?”被他抓住手腕的土匪吊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男子哀求道:“他还是个孩子,你们好好心!不给饭吃就是了,别真的把人打死了!” “哎哟,这是从哪冒出来的活菩萨啊!” 一旁围观的土匪们乐了,纷纷抓着鞭子走过来。 “胆子不小嘛!竟然敢打扰我们兄弟几个的乐趣,自己都保不住了还想当好人? 男子嚅嗫着道:“我没有” “滚你娘犊子!”被他抓住手腕的土匪面色狰狞,抬起一脚狠狠踹在男子的肚子上,踹得他惨叫一声摔在地上,正好倒在男孩旁边。 萧令月:“” 她本来以为,这男人敢冲出来救人,应该是有点本事的。 结果好像不是这样? 男人刚滚到地上,土匪抓起鞭子便朝他劈头盖脸的抽过去,一边抽一边怒骂:“狗娘养的畜生!敢拦着老子教训人,这么想死老子今天就成全了你!” “让你当好人!让你敢忤逆你爷爷!” 啪! 啪——! 刺耳的鞭子声划破空气,重重抽在男人身上。 男人痛得脸色扭曲,惨叫一声:“啊” “你叫啊!爷爷今天不抽死你,以后就跟你姓!”土匪粗声怒骂,凶狠的甩鞭子。 男人痛得浑身直打颤,发现土匪的鞭子抽到了旁边的男孩身上,又咬着牙扑过去,将遍体鳞伤的男孩抱在怀里,弓着腰缩成一团,用后背扛着土匪的鞭子。 “还想着当好人,给老子松手!”土匪一看他这动作,脸色更是狰狞了,皮鞭抽得虎虎生风。 一鞭比一鞭重,噼啪炸响的就像鞭炮一样。 一众土匪们嘻嘻哈哈的看热闹,仿佛觉得很有趣,丝毫没有制止。 受折磨的百姓一边低着头劳作着,一边偷偷用眼角看着那边,麻木的脸上露出不忍。 正文 第511章 第511章 第511章 不过几鞭子下去,男人的后背衣服都被抽烂了,皮开肉绽。 血红的鞭痕里沁出血,顺着削瘦的脊背流淌下来,男人痛得满脸煞白冷汗直流,一阵阵的哆嗦着。 他跪缩在地上,紧紧抱着怀里的男孩,咬着牙一声不吭。 他心里很清楚,最近累死的“奴隶”不少,这些土匪平日也没少抱怨,说人手不够用。 男孩被活活打死,他们不会心疼。 因为男孩年纪小,能干的力气活也少,不好用。 但他就不一样。 他好歹是个成年男人,也算是好用的“奴隶”了,这些土匪还想压榨他挖矿,就不太可能活活把他打死 最多也就是教训一顿,受点伤。 但却能保住这小孩的一条命很划算的生意! 男人脑海里想着,痛得眼前直冒金星,体力不支的伏在地上,后背上的血不停的流下来,土匪却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 渐渐的,他的意识也开始不清醒了。 身体只剩下一个本能,就是牢牢抱着怀里的男孩,无论如何都不松手! “这样下去,这个人跟他怀里的孩子都得被活活打死不可,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萧令月看得焦急,低声暗骂了一句,又问战北寒。 “我们能不能救下他们?” “你想怎么救?”战北寒垂眸睨着她,“下去杀了这些土匪?” “我”萧令月一阵憋屈。 战北寒淡淡道:“在进暗道之前,你是怎么跟本王说的?这就忘了?” 萧令月蹙眉:“我记得,可毕竟是两条人命” “这里的人命太多了,你再一冲动,就不止是两条,而是底下所有人了。”战北寒冷声打断。 “” 萧令月无法反驳,干脆看着他:“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战北寒道:“在首领出来之前,静观其变。” 萧令月何尝不知道,战北寒说得有道理。 只是道理归道理。 让她真的见死不救,其中还有一个是孩子 萧令月只觉心里憋闷得厉害。 啪—— 啪—— 清脆的皮鞭声还在继续。 萧令月清楚的看到皮鞭凌厉的落下,抽在男子的后背上,带起一蓬鲜血。 男子紧闭着眼睛,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怀里的男孩更是满身是血,两个人都凄惨到了极点,不知是死是活。 萧令月有些不忍心看下去。 就在这一大一小眼看要被活活打死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大哥来了!” “别打了!大哥来了!” 众土匪的嬉笑声立刻停了,有些惊讶:“大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应该是有什么事吧,快过去看看!” “你们几个,留下继续监视,其他人跟我去见大哥!”一个脸上有疤的土匪命令道。 挥鞭子挥得满头大汗的土匪也停下动作,朝地上半死不活的男子呸了一口唾沫:“晚点我再来好好收拾你!” 说着,土匪便匆匆跟上其他人。 正文 第512章 第512章 第512章 萧令月心里松了口气,眉目冷冽道:“找了这么久,终于等到缩头乌龟露头了!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说着,她一把拉过战北寒,沿着阴影的遮掩往前走去。 矿地里光线不太好,全靠岩壁上的火把照亮,山风呼啸,吹得火光明灭不定,处处都是晃动的阴影。 只走了没多远,两人便藏身在一片碎石后面,往下看去。 下方是一个木头搭建的走廊,沿着山体环绕矿脉一圈,平时也是这些土匪巡逻监工的地方。 众多土匪都围在附近。 走廊的另一头,有火把的光亮照过来,几个人影从阴影里走出来。 “大哥!” “大哥” 众土匪七嘴八舌的喊了起来,态度十分恭敬。 脸上带疤的土匪走上前去,笑着道:“大哥,今天怎么有空这么早就过来了?” 人影从阴影里走出来。 萧令月眯紧眼睛,借着晃动的火光,终于看清了这个神秘的土匪首领!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土匪。 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长相平平无奇,身材中等,衣着打扮都十分低调,看起来就像是大街上随意路过的中年人,与其他满身匪气的土匪站在一起,反而更像是被欺压的普通百姓。 萧令月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人就是整个土匪寨的幕后主使? 中年人看了看众人,问道:“今天情况怎么样?挖出了多少货?” 脸上带疤的土匪道:“一切正常,不过货出的不多,才三百多斤” “这么少?”中年人皱眉。 “奴隶的人数越来越不够用了,大哥催着要出货,前几天还累死了几个。”刀疤土匪解释道,“大哥要是着急,兄弟们就下山再抓一批人上来。” 中年人脸色微变,摆摆手:“不用了!” “大哥?”刀疤土匪不明所以。 “叫兄弟们都过来,把所有货都集中到一起,奴隶也不用再挖了。南边催着要货,今天这批货就一起全出了。”中年人说道。 “这么急?”刀疤土匪愣了一下。 但他也并未多想,转头就对其他土匪下令。 众土匪们立刻办事去了。 很快,矿地里便响起训斥声,谩骂声。 土匪们挥舞着皮鞭,将所有衣衫褴褛的百姓们驱赶到一起,如同驱赶牛羊一样。 “快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土匪叱骂着,看到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男人和男孩,走过去踹了一脚,“死了没有?” 男人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土匪啐了一口,懒得多管,继续驱赶其他人。 很快,所有百姓便被聚集在一起,惶恐又茫然的蹲在地上。 已经开采出来的矿石也被一筐筐收集起来,抬上拖车拉走了。 萧令月和战北寒藏身在阴影里。 看着底下这一幕,萧令月低声喃喃:“这人想干什么?” 突然就不挖了,还将所有百姓聚集起来 萧令月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众土匪很快就办好了,刀疤土匪问道:“大哥,现在做什么?” 中年人眯起眼,阴狠道:“将这些奴隶都杀了!一个不留!” 正文 第513章 第513章 第513章 萧令月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战北寒。 男人站在阴影里,五官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墨眉俊逸,眼眸黑沉,不动声色地看着下方。 没有因为中年人的话,产生任何的动摇和波澜 萧令月定了定神。 下方传来刀疤土匪惊讶的声音:“大哥,你说真的?” 中年人冷冷看着他:“我像是开玩笑吗?” “可是,杀了这些奴隶,谁来帮我们挖矿?下次出货怎么办?”刀疤土匪犹豫地说道,“现在朝廷正抓得严,兄弟们下山的风险也不小,大哥你看”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中年人一摆手,不容置疑地说,“让你们杀就杀,其他事情我自有办法!” 刀疤土匪皱眉道:“大哥,我是相信你的,但是下面的兄弟未必清楚,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话还没说完,中年人阴冷地看着他:“我说话不管用了?” 刀疤土匪一激灵,急忙赔笑道:“大哥别生气,我这就让他们去!” 说着,刀疤土匪便招手让几个土匪过来,低声对他们耳语一番。 中年人阴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阴影里。 萧令月有些焦急,压低声音道:“这人疯了吧?一两百个人,他说杀就杀?” 战北寒冷淡道:“你指望土匪有什么好心肠?” 萧令月转头看着他:“我是想不通,他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大开杀戒?难道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准备杀人灭口,提前跑路了?” 听中年人刚刚的语气,矿石全带走,人都杀了,一个不留 这明显是不打算继续做生意了! 萧令月立刻就想到,该不会是相国寺那边透出了风声,让中年人知道了,所以他做贼心虚准备跑了吧? 战北寒薄唇一勾,讥诮道:“也得跑得掉才行!” 萧令月看到下方,已经有土匪拔出佩刀,杀气腾腾的朝聚集在一起的百姓走去。 她心里着急,立刻问道:“你打算怎么做?要我怎么配合你?” 战北寒深深看了她一眼,从怀中取出两个药瓶递给她:“这是太医院配置的药丸,你自己看着用,首领交给我,其他人交给你!” 萧令月一愣:“你是准备” “现在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 战北寒薄唇弧度冷冽,眼神寒锐如刀,“擒贼先擒王!” 萧令月眯起眼睛,看着下方的矿地,倏地露出一个冷冽的笑容:“我有个好办法,效果应该不错” 这时候,几十个土匪已经收到了命令,纷纷拔出佩刀,朝缩在角落里的百姓走过去。 百姓们都被吓傻了! 看到这群凶神恶煞的匪徒提着刀走过来,脸上还带着不怀好意的狞笑,再麻木的人都有了不详的预感。 “你你们要干什么?”百姓们瑟缩着挤成一团,拼命往后缩。 他们被关在这里很久了,整天从早到晚都是繁重的体力活,吃的少睡得少,不时还要被土匪鞭打折磨,身上的各种伤口就从来没好过 虽然他们大部分都是青壮年的男人,但在这样的条件下熬上几个月,身体也几乎被熬干了,哪还有力气抵抗这些凶神恶煞的土匪? 大难临头时,所有百姓们只能拼命挤成一团,像是待宰的牛羊一样,神情惊恐眼神绝望,连一丝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正文 第514章 第514章 第514章 一众土匪们看到他们这副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干什么?当然是送你们去好地方!” “你们老婆孩子早就已经在下面等你们了!” “兄弟们好心,这就送你们一家团聚!”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刀疤土匪一声令下。 所有土匪狞笑着举起大刀,朝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砍杀过去! 就在这时—— “呼呼!”一阵猛烈的疾风吹来。 矿地岩壁上的火把忽然熄灭了大半,光线变得昏暗,阴影如魔鬼一般覆盖下来。 “怎么回事?哪来的风”土匪们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 “嘭!嘭!嘭!”一连串的闷响声骤然响起。 半封闭式的矿地上凭空炸开了一团团浓烟,迅速弥漫开来,包围了大半数的人。 浓烟如潮水一般汹涌,顺着木质走廊蔓延过去。 中年人和刀疤土匪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浓重的白烟包裹起来,霎时间什么也看不见了。 中年人闻到了浓烟里异样的药味,顿时变了脸色,捂住口鼻怒吼道:“有敌人” 话还未说完。 “扑通!”“扑通!” 一连串的闷响声传来。 很多土匪在猝不及防下吸入了烟雾,眨眼间便药性发作,一个个软倒在地。 “烟雾有毒!”刀疤土匪的反应速度算快的,他本就和中年人站在一起,听到了大哥的怒吼声,立刻捂住口鼻屏住呼吸,拔出腰间的大刀,瓮声瓮气吼道: “大哥,你快走!” 其实用不着他提醒。 中年人压根没想管其他人,发现情况不对后,他毫不犹豫的掉头就跑。 可惜,已经太晚了。 濛濛的白烟里,两道矫健身影如利箭一般穿出,一左一右分散开来。 战北寒利剑出鞘,犹如吐息的蛇芒一般,精准刺向中年人。 中年人察觉到身后恶风袭来,本能的抱着脑袋就地一滚,利剑锋锐的划过他肩膀,鲜血飚射而出,溅落在白雾里。 中年人痛得惨叫一声:“啊——” 浓雾争先恐后的冲入他口鼻中,药效迅速开始蔓延。 刀疤土匪屏住呼吸,听到了他的惨叫声,立刻瞪大眼睛扑过来:“大哥,你在” 话还没说完。 男人鬼魅一般的身影闪现而出,一剑抹过刀疤土匪的脖子。 “噗嗤!”顷刻间,血溅三尺。 刀疤土匪瞪突了眼睛,身体踉跄着往前扑了几步,重重压在刚想爬起来逃跑的中年人身上。 中年人被压得心肝肠肺都差点挤出来,顿时又是一声惨叫:“啊!” “别动!”低哑冷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锋利的剑刃抵住了中年人的脖子,一只手粗暴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正文 第515章 第515章 第515章 与此同时,另一边。 战北寒去抓那个中年人,萧令月却与他分开,身形灵活的闯入了浓烟中。 “扑通!”“扑通!” 不小心吸入迷烟倒下的土匪一个接一个。 惊恐的叫骂声不绝于耳。 但土匪的人数终究太多了,迷烟的笼罩范围有限,不可能一下子放倒所有人。 萧令月和战北寒要做的就是出其不意。 趁着迷烟还未散去,所有人茫然无措的时候,能解决多少,就解决多少! 浓烟徐徐飘散。 萧令月身形鬼魅,手中长剑嗜血,盯准那些土匪,毫不留情的一个个飞快收割。 “噗嗤!”剑刃贯穿一名土匪的心口,从他背后穿刺而出。 土匪瞪突了眼睛,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胸口又是一凉。 萧令月毫不犹豫的拔出长剑,反手又抹了另一个土匪的脖子。 一路走一路杀。 鲜血飞溅在烟雾里,染红了她的衣服。 一条血腥铺成的道路在她脚下蔓延,两侧都是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土匪尸体。 血流如河,缓缓蔓延流淌,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似乎连白色的迷烟都被染上了淡淡猩红色。 萧令月瓷白的脸颊上溅满了血点,眼角下的血渍缓缓流下,如同一滴血泪。 她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个土匪,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熏得她恶心想吐。 她也没时间去一个个看。 迷烟的药效有限,土匪的数目太多。 一旦错过了最佳时机,她和战北寒两个人都会陷入危险,说不定会被这些土匪包围! 快一点!再快一点! 萧令月手中的剑刃舞出了凌厉的剑光,招招致命,没有半点花俏可言。 遇到一个杀一个,不看是谁,只要是土匪,通通杀无赦! 凛冽的煞气缭绕在她眉眼间,冰冷的剑刃一进一出,鲜血如飞花一般飘零。 “啊——” “到底是谁?” “滚出来!老子跟你拼了!” “别杀我别杀我” 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惨叫声,怒吼声,咆哮声,求饶声。 萧令月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记忆倏地倒退,回到她还是“卫少容”时,第一次上战场时的景象。 也是同样的场景。 同样的血流成河,同样的尸骸遍野。 耳边是战鼓声擂擂,十万大军喊杀声震动云霄,两支军队悍然碰撞,无数的军马嘶鸣!冲在最前面的百名士兵瞬间就被马蹄撞飞出去,支离破碎的尸体抛出很远,残肢混着鲜血洒落一地。 那是萧令月第一次亲眼见识到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原始、残暴、血腥!整个战场犹如绞肉机一般,能轻易粉碎掉所有生命! 她差点就吐了出来 后来,次数多了。 她竟然也慢慢习惯了,终于意识到,在战场之上,人命连草芥都不如! 好不容易七国停战,天下太平,安稳还不到几年时间。 这些土匪却盘踞深山,唯恐天下不乱,肆意残害无辜百姓,凌辱女子,虐杀儿童,灭门绝户! 正文 第516章 第516章 第516章 这些畜生,统统都该死! 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戾气,剑光所到之处,土匪无一幸存。 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迷烟还没有散去,视线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 有超过一半的土匪都中了药,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四周。 他们看不见敌人在哪,只能听到惨叫声不停响起,刀剑刺入身体的扑哧声不断,加上周围萦绕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预示着恐怖和不详。 明知道迷烟里有敌人要杀他们,他们却看不见、摸不着,一动不能动。 只能躺在地上等死! 这种可怕的感觉,就像是厉鬼索命一样,完全无法反抗。 中了药的土匪心生绝望。 但还有一半的土匪反应快,没有吸入迷烟,或者是运气好正好在迷烟的范围之外。 听着惨叫声不断在烟雾里响起,这些土匪吓得紧紧握住刀柄,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怎、怎么回事?到底有多少敌人?”有个土匪战战兢兢的开口。 “血腥味好重” “里面到底死了多少人?” 其他人也惊恐不安,握紧兵器瞪大眼睛,紧紧挤成一团,神经质的盯着四周。 疾风吹灭了火把,又有浓烟弥漫。 整个矿地里都陷入了一片鬼蜮般的漆黑,月光惨淡的洒落,阴影重重,仿佛随时随地都会跳出一个吃人的厉鬼。 胆子再大也架不住做贼心虚,毕竟这里的每一个土匪,手里沾染的人命都不止一两条。 “我、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进去救人?”有人牙齿打颤的问道。 “我不去!要去你去!”旁边人立刻抗拒道。 “我也不去,没听见里面叫的那么惨吗?我们连敌人是谁都没看清,也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人,贸然冲进去不就等于找死吗?” “那里面的人怎么办?要是被大哥知道我们怕死,不敢进去大哥肯定不会饶了我们的!” “” 这话一出,十几个土匪都沉默了。 “啊——!” 惨叫声再次从迷烟里传来。 有人狠狠打了个寒颤,忽然说:“我们跑吧!” “趁着迷烟还没散开,大哥也看不见我们,我们先跑出去!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安全了我们再回来!” “好主意!”有人立刻赞同,“趁现在,我们快走!” “如果被大哥发现了” 就在这时。 忽然,又一阵凛冽的山风呼啸而来。 “呼呼——”山风回荡在矿地里,将盘旋的迷烟吹散一空,露出了烟雾笼罩下的景象。 所有土匪吓得直冒冷汗,紧紧握着刀柄,本能的朝烟雾里看去。 迷烟很快散开。 露出一地血流如河,满地的土匪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所有死去的土匪都是一击致命,或是被一剑穿心,或是被一剑抹喉。 但是,他们濒死前的表情都是相同的—— 惊恐又绝望,满是血丝的眼球里充满怨毒,狰狞扭曲到了极点! 几十具尸体,沿着鲜血铺开的路面倒了一地。 宛若地狱。 正文 第517章 第517章 第517章 一阵山风吹过,幸存的土匪们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这也太恐怖了吧! 到底来了多少个敌人? 才这么短时间,竟就杀了他们这么多兄弟?! 众人的目光不由顺着血路往前看去。 只见,在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中,站着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半身衣裳都是血,夜风吹拂过黑发,露出的半张瓷白的侧脸上,鲜血如朱砂点缀,灼目刺人。 她手里的剑锋还在往下滴血,浑身上下杀气凛冽,眉眼冷冽如剑一般,冰冷刺来。 ——这是哪来的杀神?! 一群土匪猛地对上她的眼睛,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猛窜而上,头皮阵阵发麻。 不少人被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萧令月持剑站在满地鲜血中,身后就是如鹌鹑一样紧紧缩成一团的百姓。 他们同样被吓傻了,此刻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呆滞又惊恐的看着满地的土匪尸体,又愣愣的抬头,看着眼前一身血气的人 这是谁? 她一个人杀了这么多土匪? 是来救他们的吗? 这些被折磨久了的百姓不敢置信,哆哆嗦嗦的缩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萧令月暂时也没空管他们。 她持剑站在原地,将所有百姓挡在身后,冷冷看着对面的土匪。 萧令月的心情很不好,本来还有点时间的。 没想到突然一阵风吹来,把迷烟都吹散了,她也不得不停下来。 不知道战北寒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抓住那个中年人? 这时候,呆愣傻眼的土匪们,忽然反应过来:“怎么就一个人?” 他们似乎不敢置信,左右张望着,却发现整个矿地上只有萧令月一个人站着,根本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大批敌人。” 众土匪的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么说 刚刚在迷烟里杀人的,其实就她一个? 压根没有其他人? 从头到尾都只有这一个? 再看看满地的血流如河,那么多死不瞑目的兄弟,不少土匪的脸色不由变了。 他们眼里闪烁出凶光:“娘的!我还以为来了多少人,结果就这么一个!” “兄弟们别怕!她就一个人!” “一个人就敢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 “弄死她!!” “给兄弟们报仇!” 众土匪们很快回过神来,发现敌人就一个,他们的人数明显占优势,立刻改变了态度。 一个人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人多势众,弄死她! 众土匪们个个握紧刀柄,目露凶光,不约而同地朝萧令月包围过去。 萧令月站在原地没动,沾着血迹的面容冷然如冰,清冽眸光扫过这些人。 这简直是最糟糕的情况! 迷烟提前消散,浑水摸鱼的环境失效,土匪也反应过来,朝她反包围。 死在萧令月手里的土匪有不少,但剩下的依然有几十个之多。 正文 第518章 第518章 第518章 虽然这些土匪大多没什么本事,只懂一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可毕竟人多势众,又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大男人。 俗话说的话,乱拳打死老师傅。 萧令月作为女子,体力方面本就弱于男人,一旦爆发混战,她也没有多少把握能全身而退。 但是——那又如何?! 冷锐的寒光掠过眼眸,萧令月眯起眼睛,在这些土匪还未形成包围圈时,身形骤然疾闪而出! 坐以待毙绝不是她的风格!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等他们真正包围起来就麻烦了。 即使不能全身而退,也不是不战而降的理由,现在,能杀一个是一个! “唰!” 利剑如寒星划过长空。 正朝萧令月包围过去的众多土匪们,万万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还敢直接动手! 一时间猝不及防。 只听“扑哧!”一声入肉闷响,长剑凌厉贯穿一名土匪的胸口 冰冷的剑尖透体而出,停在身后土匪的鼻尖前。 那土匪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尖,惊叫声还没来得及出口—— 萧令月一掌击在剑柄上,将长剑狠狠往前刺去! 剑柄几乎没入土匪的胸口中。 “哧!”从土匪背后刺出的剑尖猛刺向前,直接刺入第二名土匪的脑袋中。 萧令月抓住染血的剑柄,用力拔出剑,身形一闪冲到旁边的土匪面前,长剑斜横,一剑抹喉! “砰、砰、砰!”三名土匪重重倒在地上。 眨眼就是三条人命。 其他土匪差点吓破了胆子,高声怒吼道:“杀了她!快杀了她!” “杀啊——!!” 众土匪们条件反射的举起砍刀,一窝蜂的朝萧令月冲过去,刀光连闪狠劈向她! 萧令月不得不停下脚步,持剑抵抗,刀剑相撞铮然炸响,火星爆发而出。 这些土匪本事不高,却个个力气不小,厚重的开山刀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刀都像是有开山之力,萧令月仓促接了几招,持剑的右手虎口就被震得开裂,鲜血蜿蜒流到手心里。 火辣辣的疼。 她一边抵抗一边躲闪,不断有土匪死在她手里。 但是,土匪的人数实在太多了,死了一个马上又有另一个冲上来,怒吼着朝她挥刀砍下。 萧令月挡得住前面,防不住后面,身上很快就见了血。 一时不妨,她身后露出了破绽,一个土匪眼明手快的抓起大刀,怒吼着朝她脑袋劈砍下来:“去死吧——!!” 恶风从脑后袭来。 萧令月本能的侧身躲开! 不料身侧又有土匪杀过来,七八把大刀毫不留情的朝着她浑身各处砍过来。 躲不开了 萧令月瞬间意识到这一点,迅速又冷静的调整姿势,避开周身要害,手中长剑吞吐剑芒,准备以伤换命,一口气绞杀周围七八个土匪! 就在这血溅当场的关键时刻—— “都给我住手!”土匪头目的声音忽然炸响。 所有土匪顿时一僵,下意识停止了攻击动作,转头望去。 萧令月眸光一闪,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侧身避开刀锋,纵身一脚踩在土匪的肩膀上,身形飞跃而起,眨眼便脱离了包围圈,灵巧的落在一块大石头上。 正文 第519章 第519章 第519章 刚刚站稳,萧令月立刻扭头望去。 另一边的木质走廊上,十几具土匪的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鲜血顺着木走廊的缝隙,滴滴答答往下流。 中年男人僵硬的站在走廊最前端,脖颈前横着一把长剑,剑刃反射出寒光。 战北寒握剑站在他身边,却没有看他,狭长黑沉的眼眸定定朝她望来! 两人的目光隔空一碰,隔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无声的对视了一眼。 萧令月忽然笑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剑锋,纵身跳下大石头,轻盈的落在走廊上,朝战北寒大步走去。 下面的众多土匪变了脸色:“站住!” 他们以为萧令月是冲着他们头目去的。 战北寒手里剑锋一抬,中年男人煞白着脸,吓得大喊道:“不许动!所有人都给我站在原地,谁都不准动!” 众土匪们又是一僵,不敢违抗大哥的命令,只能站在原地。 战北寒从头到尾都没往下面看一眼,稳稳挟制住中年男人,幽深的双瞳定定凝视着萧令月。 看着她一步步飞快走过来。 人还没走进,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已经飘散过来。 战北寒眼力极好,即使是在眼下光线极差的环境里,隔着数米的距离,也足以看清她的样子。 实在是很狼狈。 黑色的衣服不显血迹,却早已经吸饱了血,随着走动,衣角不停有血珠滴落下来。 肩上、手臂上、腰间、腿上 都是殷红的刀伤。 虽然避开了要害,伤口也不算深,但因为数量太多,看起来竟显得伤痕累累。 战北寒眼眸微沉,薄唇抿紧,看着她笑吟吟的走到面前。 “很及时嘛!再晚一点我可就没命了。”萧令月笑着竖起大拇指。 战北寒看到她脸上沾着血迹,侧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红痕,明显是被刀锋扫过,只差一点就能砍下她的脑袋! 眸光往下偏移,落到她持剑的右手上。 虎口处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伤口道道崩裂,像是被活活撕裂的。 而她手里的长剑已经布满裂痕,剑刃上处处都是缺口。 每一处都像是在无声说明,这一战,她打得很辛苦,险些就要没命 之所以这么辛苦,是因为她担下了最危险的事情,却把简单又安全的另一件事交给了他。 以“沈晚”的聪明谨慎。 她不会看不出来,两人商议行动的时候,战北寒提出的“擒贼先擒王”才是简单又安全的任务。 因为中年男人身边的土匪人数不多,看起来也不像是高手。 想抓住他其实不难。 相反的,要拖住下面所有土匪,争取足够的时间,才是真正困难的事情。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命丧当场! 战北寒原本以为,她看出两者的区别后,会选择去抓中年男人。 结果,她毫不犹豫接过了药瓶,替他拖延时间 最后落得这一身伤。 “你怎么不说话?受伤了吗?”萧令月察觉到他有些走神,担心问道。 正文 第520章 第520章 第520章 男人回过神。 狭长的眼眸又黑沉了几分,嗓音微冷道:“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啊!”萧令月莫名其妙。 “你管这叫没事?”战北寒凝眸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 萧令月这才反应过来,不在意道:“没事啊,一点皮外伤,又没伤到要害。” 她转头去看中年男人,挑眉又笑道:“你动作还挺快的,总算是把这个缩头乌龟给逮住了!不枉费我们辛苦这一晚上!” 她看起来真的不在意身上的伤,亦或者是习惯了。 换成常人一动就疼的遍体鳞伤,在她身上却好似完全不影响行动,脸上竟还笑得出来。 战北寒微微皱起眉,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闷闷的刺着心。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战北寒强行压下心里怪异的感受,冷淡应了一声:“嗯。” 萧令月也没注意他的异样,看着被剑刃架着脖子、一动不敢动的中年男人,又看向下面为数不少的幸存土匪。 她压低声音:“人是抓住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下面还有好几十个土匪。 外面的山寨里还有一百多个人。 虽然他们手里有人质,可万一这些人通风报信,把寨子里的人全引来了。 她和战北寒也别想带着土匪老大平安出去! 最关键的是,土匪老大还不能死。 死了就毫无价值了。 偷卖铁矿石的生意是他一手负责的,这背后的买家、还有铁矿石的走私路线等等情报,估计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萧令月和战北寒辛苦这一晚上,就是为了彻查清楚这件事,要是土匪老大死了,搞不好就死无对证了! 土匪人多势众,她和战北寒就两个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萧令月一时没了主意。 战北寒微微沉吟。 这时候,中年男人开口道:“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里的?” 萧令月一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人?” 中年男人被剑刃牢牢抵着脖子,连头都不敢动一下,只能偏着眼睛看着她:“你应该不是朝廷的人吧?” “你从哪看出来的?”萧令月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的眼睛还没废,朝廷出来的人,我一眼就能认出来,你看着不像!”中年男人实话实说道,“既然不是朝廷的人,你们偷偷潜入寨子,还找到了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萧令月心念一动,朝战北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 她决定诈一诈这个中年男人。 没准能有惊喜呢。 “我确实不是朝廷的人。”萧令月先承认了这一点,随即古怪的勾唇一笑,“至于目的,我都已经找到这里了,你难道还不知道?” 中年男人脸色微变,随即道:“你也是冲着铁矿来的?” 萧令月面不改色地道:“不止是铁矿,还有跟你合作的人” 中年男人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否认。 萧令月蓦地勾起唇,阴森森的朝他冷笑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在北秦的地盘上,竟敢私通敌国,走私贩卖铁矿!这种抄家灭族的事你们也敢做!” 中年男人冷汗往下流,咬紧牙关道:“什么私通敌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正文 第521章 第521章 第521章 萧令月冷笑道:“你以为你干的那些事,能瞒得过所有人?” 中年男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过了半晌,他才低声道:“你们想怎么样?” 萧令月还没想好怎么套话。 中年男人又继续说:“你们是冲着铁矿来的吧?既然都是想做生意,有什么话不如坐下来谈,何必闹这么大?” “”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微妙。 中年男人又道:“我知道,你们既然已经找到这里了,对铁矿想必也是志在必得!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有什么条件你们可以尽管提!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萧令月:“” 她突然明白了。 这中年男人是把她和战北寒,当成是那种冲着铁矿利益来的人 也就是俗称的黑吃黑。 萧令月眼眸一转,顺水推舟道:“你打算怎么商量?” 中年男人急忙道:“只要你们不杀我,铁矿的事情我们都好说!你们想要多少货?” “你能出多少货?”萧令月不动声色地问道。 中年男人:“只要人手充足,每月几万斤肯定是有的!” 萧令月微眯眼眸:“几万斤精铁吗?” 战北寒眸底寒光一闪。 中年男人被剑刃挟持着不能动,皱眉说道:“这怎么可能,自然是几万斤的矿石!” 萧令月心里有些失望,不死心地问道:“你们的货只有矿石,不包括铁器吗?” 中年男人皱眉道:“我们寨子里条件有限,只卖矿石!别的我们不管。” 萧令月心里立刻了然。 这就是说,土匪寨做的铁矿生意,是只负责挖矿和出售矿石。 买家拿到矿石之后,还得自己想办法冶炼出铁器,土匪寨内没有这样的条件。 这很正常。 毕竟,冶炼铁器也是一项技术活。 需要专业的熔炉和冶炼工人。 整个北秦,只有朝廷工部有这样的条件。民间是做不到的。 但即使如此,另外的问题又来了。 萧令月道:“铁矿石的重量非同一般,运输困难。你们每个月都能出货几万斤,这么多矿石,你们要怎么才能平安送出去?不会被朝廷发现吗?” 中年男人自傲地笑道:“我们寨子做铁矿生意也有几年了,自然有渠道,这个问题不用担心!” 萧令月勾唇道:“做生意当然要问清楚,不然谁也不放心,你说的渠道是指什么?难道朝廷里有你们的帮手? 中年男人狡猾说道:“这是我们寨子里的事情,就不方便说了!” 他瞥了瞥架在脖子上的剑刃,又道:“既然是来做生意的,这个样子怕是有伤和气!不如先放下兵器,我们再慢慢谈?” 萧令月沉默。 放是不可能放的。 她只是顺着中年男人的误会,故意套他的话而已。 如果被中年男人发现,她和战北寒不是来做“生意”的,只怕这家伙一个字也不会说了。 萧令月脑中念头急转,忽然冷笑道:“慢慢谈?说得好听,之前我派人来你们寨子里谈生意,却被你的人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杀了,连个解释都没有!” 战北寒:“”他不由瞥了她一眼。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中年男人更是莫名其妙:“什么时候” 正文 第522章 第522章 第522章 话还没说完。 萧令月讥诮的打断他的话:“贵寨人多事忙,又有南边那样的大客户在,看不上我这点小生意,我也能理解!” 中年男人被她给绕糊涂了,听她语气不善,急忙道:“阁下误会了!我一直在矿地上,真不知道寨子里出了这种事” “好了,你也不用解释了!”萧令月挑眉道:“大家都是生意人,与其说这些废话,不如来点实在的!” 中年男人噎住。 萧令月勾唇笑道:“你们寨子杀了我的人,现在落到我手里,寨主不放点血,说不过去吧?” 中年男人一听,反而松了口气:“你想要多少?” 萧令月顺势反问道:“你们卖给南边人的货,出的是什么价?” 铁矿的价格是重要秘密。 中年男人有些犹豫。 萧令月眯起眼睛:“我只出三分之一,要你们所有的货!” 中年男人顿时急了:“这不行!我们给南边的价格本来就不高,三分之一太少了,起码再加一半!” 萧令月笑道:“南边的价格也是你定的,要多少还不是你一句话?” 中年男人苦笑道:“说笑了,南边的价格哪轮得到我来定?实不相瞒,我给南边的货是这个价” 他低声说了个数。 继而又道:“三分之一的价格实在太低了,我们再商量商量!” 萧令月心里一震,不由和战北寒对视了一眼。 不是吧? 铁矿的价格这么低? 这还不如天一阁给她的报价高呢。 战北寒忽然道:“你们给南边这样的价格,是因为你们只管出货,运输矿石和打点路程都是南边人负责的?” 萧令月立刻看向中年男人,只见他脸色微变,眼神闪躲。 萧令月冷笑道:“看来还真是!” 所谓南边人,指的就是南燕。 换句话来说。 南燕和土匪寨走私铁矿的生意,重要的关卡都是南燕那边在负责。 包括运输路线、打点人手。 甚至北秦朝中可能也有人被买通,替他们打掩护。 土匪寨只负责挖矿和出货,其他事情都不用管,自然没底气要高价。 不过,就算矿石的价格再低,土匪寨里每个月几万斤的往外卖,一卖就是好几年! 加在一起也是天文数字了! 战北寒和萧令月挟持着中年男人站在走廊上。 矿地光线差,再加上呼呼的山风声,站在下面的众土匪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没有大哥的命令,众土匪们不由骚动起来。 不少人悄声私语。 “这两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还挟持了大哥” “我们干脆跟他们拼了!” “疯了吗?我们哪拼得过” 这时候,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他们都是朝廷的人,是来救这些奴隶的!我们可以用奴隶威胁他们,让他们把大哥放了,再一起冲上去杀了他们!” 正文 第523章 第523章 第523章 这声音响起的突然。 众多土匪都站在一块,昏暗的光线中,竟分不清是谁在说话。 土匪们也没在意这个细节,很快就被这个主意打动了。 有人眼睛一亮:“好主意!” 也有人迟疑:“这样真的有用吗?大哥还在他们手里,万一他们杀了大哥怎么办?” “对啊!二哥要是知道我们不顾大哥死活肯定会杀了我们的!” 那道幽幽的声音又道:“怕什么?他们只有大哥一个人质,我们有这么多人,还有一百多个奴隶!” “朝廷的人是不会放着奴隶不管的!” “他们要是敢动大哥一根汗毛,我们就把奴隶杀了,看他们还敢不敢!” 这声音仿佛带着浓浓的蛊惑性。 说的更是有理有据。 这些土匪们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常年打家劫舍,养成了冲动残暴的性格。 说白了就是一群暴徒,很容易被煽动挑唆。 听到有人这么说,众土匪们纷纷变了脸色,眼底流露出凶光:“说得有道理!” “要真是朝廷的狗腿子,肯定不会放着奴隶的死活不管的!” “前几年,朝廷派兵来打我们寨子,二哥就命令我们把寨子里关押的奴隶推到门口,吊在围墙上,那些士兵果然就不敢进攻了!最后统统被我们杀了!” “我们可以用奴隶来威胁他们,让他们把大哥放了!再找机会杀了他们!” “就算二哥知道了,我们也是为了救大哥啊!” 土匪们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说了一番,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众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嗜血的狞笑。 “来几个兄弟,跟我去抓奴隶!其他人留在这里,别发出动静!”一个土匪低声命令道。 很快,就有七八个土匪站了出来,悄悄跟在他身后,往缩在角落里的百姓走去。 其他土匪则分散开来,替他们掩饰行动。 谁也没有注意到。 人群里,有人诡异的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得逞的冷笑。 而走廊上。 萧令月和战北寒都没有注意到下方的动静。 一方面是光线太暗,几十个土匪挨挨挤挤站在一起,根本看不清人数变动。 另一方面,他们此刻的注意力都被中年男人的话吸引了。 和铁矿走私这种大案比起来,区区一群土匪不算什么,不管是战北寒还是萧令月,都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然而—— 苍蝇不咬人,却能恶心人! 就在萧令月准备继续套话的时候,下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大哥,你别被他们骗了!他们都是朝廷的人!” 中年男人脸色一变! 萧令月和战北寒同时冷了脸,齐齐往下方看去。 一名土匪站在前方,仰头冷笑道:“朝廷的走狗!劝你们赶紧把我大哥放了!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把人带上来!” 众多土匪立刻往两边分开,只见七八名土匪拿刀驱赶着一群瑟瑟缩缩的百姓走了过来。 “抱头,跪下去!” “谁敢乱动,我砍死谁!” “都给我跪好!” 土匪们凶厉的叱骂。 衣衫褴褛的百姓们吓得瑟瑟发抖,什么话也不敢说,纷纷抱头跪在地上。 土匪们站在他们身后,雪亮的长刀一晃,架在他们的脖子上,抬头露出凶恶的笑容。 “你们两个走狗听好了!马上放了我们大哥,否则我们就砍了这些奴隶!” 正文 第524章 第524章 第524章 战北寒:“” 萧令月:“” 两人不约而同的蹙眉,一时沉默下来。 这一幕有点超出萧令月的预想。 但她反应很快。 在中年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萧令月一把拔出匕首,抵在中年男人的脖子上,冷笑道:“我想跟你谈生意,你却让手下人这样招待我?” 匕首锋利的刃破开皮肤,流下一丝血迹。 中年男人脸色发白,僵硬的大喊道:“不是我命令的!你别冲动!” “让你手下的人退回去!”萧令月冷冰冰道。 中年男人二话不说,立刻朝着底下人喊道:“你们都不许动,给我退回去!” 众土匪们顿时有些骚乱。 战北寒往后退一步,将主场交给萧令月,眼眸冰冷的盯着下方。 能控制这些土匪的,只有中年男人。 然而,土匪们只是稍微混乱了一下,却没有动。 萧令月冷声道:“看来你的话不好使了,连手下人都命令不动!既然这样”她手上微微加力,匕刃切入皮肤,血流得越来越多。 中年男人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厉声吼道:“你们想造反吗?!我让你们退回去听到没有!” 这时候,土匪群里响起一道幽冷的声音:“大哥,你别担心,他们不敢杀你!” “对!”立刻有人附和道,“他们都是朝廷的走狗,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们就把这些奴隶统统杀了!” 中年男人惊愕:“什么” 萧令月脸色微变,还未来得及说话。 那道幽冷的声音又说:“大哥受伤了,杀几个奴隶给他们看看!” “杀!” 话音未落,几个土匪毫不犹豫的挥刀一砍。 扑哧—— 鲜血喷溅而出! 三个惊恐又绝望的百姓还未反应过来,身体瞬间歪倒在地上。 “啊!”旁边的人吓得尖叫,本能往旁边躲,却被大刀逼了回去。 土匪凶狠的叱骂:“再叫老子宰了你!” 尖叫声被吓了回去。 十几个百姓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大刀架在脖子上,吓得大气不敢喘。 鲜血在地上缓缓蔓延,一片猩红刺眼。 萧令月瞳孔一缩,握着匕首的五指收紧,刀刃差点捅进了中年男人的脖子里。 这些畜生他们竟然真的敢! “看清楚了吗?再不放了我们大哥,我们就把这些奴隶一个个都杀了!”土匪拿着刀叫嚣道。 “放了我们大哥!” “放人!快放人!” 众土匪们纷纷叫嚣起来,狰狞凶狠的面庞,在夜色中如同一只只恶鬼。 百姓们恐惧的抽泣声不断响起。 萧令月握着匕首的五指松开,又握紧指尖攥得青白!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些鲁莽又冲动的土匪竟然还有这个脑子,利用百姓反威胁他们! 而且毫无顾忌的下手! 这些土匪是怎么确定他们是朝廷的人?刚刚混在人群里说话的又是谁? 正文 第525章 第525章 第525章 局面一时僵持住了。 萧令月的匕首抵着中年男人的脖子,目光幽冷的看着下方,没说话。 中年男人阴鸷的脸上闪过狐疑,看看下方的土匪,又看看身边的两人。 他眼里露出凶狠的冷光:“你们是朝廷的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骗我!” 萧令月当然不会承认。 她冷笑一声,匕首稳稳架住:“寨主觉得我像吗?” 中年男人:“”他心里其实也不能确定。 毕竟以他的眼力来看,萧令月怎么都不像是朝廷出来的人。 中年男人做了这么多年的土匪,跟朝廷官府的人也打过不少交道,对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心。 如果是战北寒他可能还会犹豫一下。 但战北寒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开口的是萧令月。 所以,中年男人犹豫了,不知是该相信自己的眼力判断,还是相信手下的兄弟。 萧令月看出了他的动摇,冷笑道:“我是不是朝廷的人,想必寨主心里有数!现在你落到我手里,你手下的人张口污蔑我是朝廷的走狗,还拿一群不值钱的奴隶来威胁我” 她勾起唇角,眼眸流溢出冰冷的寒光,比手里的匕首更加森然。 “看来,他们也不在乎你的死活!打着朝廷的名义,是想借刀杀人吗?” 萧令月这话,才是真正的污蔑。 然而,中年男人被蒙在鼓里,本就分不清真相,一时被她绕进去了。 中年男人下意识想到——如果她不是朝廷的人,下面的兄弟却一口咬定,还拿一群奴隶来威胁她! 如果萧令月一怒之下,真把他给杀了,下面的兄弟也可以说他是死在朝廷的人手里,对寨子里的其他人也有交代。 这不是借刀杀人是什么? 中年男人脸色骤变,额角冷汗流下来。 萧令月看着他的神情变化,添油加醋地说道:“寨主刚刚也听到了吧?下面有人在故意拱火,煽动你的手下,不顾你死活” 她意味深长地勾唇笑道:“看来,你这个大哥的位置也没多稳固!刚一出事,就有人恨不得你死了!” 中年男人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心里已经相信了这番话,嘴上却不肯承认:“我手下的兄弟个个忠心,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污蔑你!” 萧令月挑眉:“这你就要问他们了!毕竟,现在是你落在我手里,假如我一个不高兴,你觉得你还有命在吗?” 中年男人又惊又怒。 萧令月抬了抬匕首,冷然道:“我是来生意的,奴隶的死活我不管!既然贵寨的兄弟这么不给面子,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等等你别冲动!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我来跟他们说!” 中年男人生怕她一怒之下,真要了自己的命,目光立刻看向下方,厉声道:“都给我安静!” 不停叫嚣的土匪们一静,抬头看着他。 萧令月心里一松。 还好 这中年男人在土匪里面还算是有威信的! 只要忽悠住他,就不怕这些土匪乱来 萧令月目光飞快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一群百姓,神情不露半点破绽。 在这种双方各有筹码的对峙中。 谁先暴露弱点,谁就输了! 所以,她和战北寒绝对不能表现出对这些百姓的重视,还要假装对他们毫无兴趣,不受他们的性命威胁。 否则,一旦被土匪看出端倪,她和战北寒就会落入下风,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最后非但不能救人,反而会把自己栽进去! 正文 第526章 第526章 第526章 “大哥,你别担心!这两个朝廷的走狗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兄弟们就杀了这些奴隶,给大哥出气!”下面的土匪嚷嚷说道。 “没错!看他们还敢不敢!”其他土匪也纷纷附和。 中年男人僵硬着不敢动,厉声道:“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众土匪们愣了一下。 中年男人严厉道:“谁说他们是朝廷的人?站出来!” 众人又是一愣,纷纷道:“他们不就是朝廷的人吗?” “是啊!他们就是为了救这些奴隶来的!” “大哥” 中年男人厉声道:“谁跟你们说的!让他出来!” 众土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哑然了。 “这话一开始是谁说的?” “我没注意” “我也没注意,只听到有人这么说” 有个脾气急的土匪嚷嚷着道:“管他是谁说的,说对了不就行了吗?” 他往前跨出一步,梗着脖子道:“大哥,兄弟们都这么觉得!他们肯定是朝廷派来的走狗!” 中年男人差点被气死! 肯定是有证据吗? 万一不是呢? 万一他们激怒了这两人,一气之下把他杀了呢? 谁敢做这个担保? 中年男人是绝对不肯拿自己的性命冒险的。 在没有绝对证据证明,这两人的确是朝廷派来,会受奴隶性命威胁的情况下。 他的性命掌握在萧令月手里,他当然不愿意冒险。 “都给我闭嘴!” 中年男人一声厉喝,强压下所有土匪的声音:“他们不是朝廷的人,是来跟我们山寨做生意的!马上放下你们的刀,给我退回去!谁都不许乱来!” 他们乱来不要紧。 倒霉的却是他! 中年男人此刻已经信了,萧令月说的没错。 下面就是有人故意煽火挑事,想借刀杀人害死他! “大哥”下面的土匪有些不甘心。 “闭嘴!”中年男人厉声命令道,“我说话不管用了吗?都跟我退回去!” “” 一众土匪们面面相觑。 长久的被压制,他们终究不敢挑衅大哥的威严,十分不甘心的放下了手中刀。 萧令月和战北寒心里暗中松了口气。 正当局势被控制,眼看就会回到正轨上时。 人群里,再次响起那道幽冷的声音:“大哥被他们骗了!你们不要相信,那两个人就是朝廷的人!” 又是这个声音! 萧令月和战北寒目光一凛,立刻循着声音望去。 然而,这声音却好似有意隐藏,忽左忽右的出现在人群里,在昏暗的光线下,人头攒动,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 “大哥跟南边人做生意,被朝廷发现了,他们两个是潜入来调查的!” 正文 第527章 第527章 第527章 “不要相信他们的话!大哥被骗了!” “我们只要挟持这些奴隶,他们绝对不敢杀大哥!只有用奴隶才能威胁他们!” 这道幽冷的声音不停响起。 本来被中年男人的命令压住、十分不甘心的众土匪们,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放下的大刀再次举起来,冷冷架在百姓的脖子上。 “大哥,你听到了吗?他们真的是朝廷派来的人!” 中年男人又惊又怒:“是谁在说话?给我站出来!” 那道幽冷的声音却说:“是谁说的不重要,大哥你别被他们骗了!他们真的是朝廷派来铲除我们的!” “你到底是谁?”中年男人目光不停在人群里巡视。 却根本找不到说话的人在哪。 萧令月听到这人不停的煽风点火,那些冲动又鲁莽的土匪却十分好骗。他们不在乎这个声音的来源,因为比起中年男人的强制命令,这道蛊惑的声音才是真正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 反正,被挟持的人又不是他们! 有了朝廷做借口,他们就有理由动手了,毕竟他们也是为了救大哥。 谁也不能怪他们!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每一个土匪都能想到。 所以,他们毫不犹豫的相信了那人的话,不去想什么证据,纷纷叫嚷起来。 “放了我们大哥!” “朝廷的走狗,你们敢动我们大哥一下试试!” “放人!快点放人!” 情况急转直下。 这一下,中年男人的威信都不管用了。 所有土匪都站到了同一边,凶狠的叫嚷声响成一片。 中年男人的喝斥声被压下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生怕萧令月迁怒他,急忙说道:“你看到了,不是我让他们这么干的!这些蠢货都被人煽动了!” 萧令月没心情搭理他。 先前忽悠他,是想要通过他来控制下面这些土匪。 可现在,这些土匪明显已经脱离控制了,中年男人的话也不管用了,再忽悠他也毫无意义。 萧令月现在只担心,这些土匪万一冲动起来,会把那些百姓都杀了! 她和战北寒只有两个人,显然救不了所有人。 该死的! 本来一片局势大好,到底是谁藏在暗中搞事情! 萧令月眼里直冒火,目光不断在下方人群里巡视,想要揪出这个搅屎棍。 “他们还不肯放人!兄弟们,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把这些奴隶都杀了!”那道煽风点火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话正中一群土匪的下怀。 几个土匪纷纷狞笑,朝走廊上的萧令月和战北寒比了个挑衅的手势,挥刀就朝跪在地上的百姓砍去! “啊啊啊啊!”早已经濒临崩溃的百姓彻底吓疯了。 有人涕泪横流,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别杀我!别杀我” 有人连滚带爬的想跑,脏兮兮的脸上被泪水冲出了几道白痕,惊恐的大喊道:“救命啊!救救我你们不是来救我们的吗?救命!” “哈哈哈哈!”土匪们发出畅快的大笑声。 手起刀落! 扑哧 正文 第528章 第528章 第528章 几道鲜血飞溅在地上。 萧令月眼前一刺,几乎不忍心看下去。 就在这时,一直面无表情的战北寒眼里,倏地闪过一丝冷光:“找到了!” 他猛地一剑甩出去! 锐利的长剑发出尖锐的鸣啸声,闪电般破开空气,朝着东北角一个缩在人群后面的黑影刺去! 黑影脸色大变,连抵抗一下都没有,转身拔腿就跑! 可人的速度,哪有飞剑来得快? “嗖——” 利剑如长了眼睛一般从天而降,瞬间贯穿他的肩膀,连人带剑“叮!”一声钉在地上! 黑影痛得惨叫出声:“啊!!” 他也是个狠人,发现自己暴露后,竟徒手抓住剑刃,想要硬生生将剑拔出来。 战北寒冷蔑勾唇,纵身一脚踩在栏杆上,修长高挑的身影一跃而下,踩着一群土匪的脑袋飞跃过去,稳稳落在黑影身边,一脚踩在他脑袋上! “你是什么人?”战北寒冷声质问。 黑影半个脑袋差点被踩进土里,啃了一嘴的泥,唔唔惨叫不止。 旁边的土匪吓得纷纷往后退,握紧了手里的刀,以战北寒为中心,空出了一圈真空地带。 “抓到人了?”中年男人不怒反喜,立刻道:“肯定是他狼子野心,故意想害死我!这是我们山寨的叛徒,你们还是交给我处置” 话还没说完,萧令月直接翻了个白眼:“做什么美梦呢?” 中年男人到现在都没弄清楚情况。 萧令月懒得跟他啰嗦,干脆点了他的穴位,收回匕首。 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如石头一样,动也不能动:“你要干什么?” “闭嘴!”萧令月瞪了他一眼,“再啰嗦一句,我宰了你!” 中年男人:“”他吓得闭嘴了。 萧令月朝下方看去。 战北寒此刻孤身站在人群里,脚下踩着黑衣人,周围五米之内一片真空。 几十个土匪纷纷握紧了刀,从周围将他团团包围,满脸凶狠狰狞。 深入包围圈中,战北寒脸上不见半点表情,眼眸又黑又沉,薄唇微抿,一脚踩在黑衣人的脑袋上,浑身凛冽的杀意如有实质般摄人。 “本王再说一遍——你是什么人?”他一字一句冷冽问道。 黑衣人艰难的露出半张脸,阴狠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眼底有一丝诡异的笑意。 这时候,周围的土匪也发现不对了:“这人是谁?” “我们寨子里有这个人吗?” “从来没见过” “刚刚就是他在人群里说话?是他最先说这两个人是朝廷走狗的?” 眼看黑衣人一言不发。 战北寒也没耐心等了,他危眯了一下眼睛,蓦地弯腰伸手,一把抓住黑衣人的衣襟。 “咳咳”黑衣人痛苦的咳嗽两声,死死盯着他,声音嘶哑又诡异,“翊王,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战北寒对这种威胁早就听腻了,全然没有放在眼里,他一把扯开黑衣人的衣领。 果然 在黑衣人的脖颈上,赫然印着一个黑色烙印。 战北寒冷笑:“南燕死士?” 正文 第529章 第529章 第529章 这黑色印记看着极为眼熟。 与相国寺里刺杀的南燕刺客身上,分明如出一撤。 战北寒眉峰冷冽,一手将黑衣人拎起来:“你们果然与虎狼山有关联!” 黑衣人的肩膀被利剑贯穿,血流不止,满是泥土的脸上神情阴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战北寒,似乎闪过一抹诡异的笑容。 战北寒本来没把他放在眼里,这一刻,骤然心生警觉! 在察觉到危险之前,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快。 战北寒猛地揪住黑衣人的衣领,一掌将他击飞出去,同时身形往后疾退! 就在这一瞬间—— “嗖嗖嗖!” 黑衣人身上的衣服突然爆开,浑身上下无差别的爆射出无数细小的毒针! 漫天黑色细针如狂风暴雨一般,铺天盖地笼罩下来。 战北寒反应及时,速度够快,脚尖一点便后退了数十米,刚好避开了毒针的笼罩范围。 那些来不及闪躲的土匪却倒了大霉。 以黑衣人被击飞的抛物线为中心,周围几十米的众多土匪顷刻间被毒针笼罩。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起。 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躲,就只见无数细小的黑影犹如闪电一般刺来,瞬间贯穿入了他们全身血肉里! “噗!噗!噗!” 沉闷的入肉声,与惨叫声掺杂在一起。 毒针细小如刺,尖锐无比,轻而易举的刺入了土匪体内。 脸上、脖子上、躯干上、四肢上 有些毒针更是刁钻的刺入了土匪的眼睛里,一瞬间刺爆眼球,流出发黑的毒血。 “啊啊啊——” 凄惨骇人的惨叫声冲破云霄! 一瞬间,几十名土匪同时遭了殃。 有人浑身上下都扎满了密密麻麻的毒针,就像个筛子; 有人眼睛被毒针射爆,蜿蜒出两道血泪,痛得捂住眼睛摔在地上打滚; 还有人运气稍微好一点,只中了少数几根毒针; 但这也不能幸免。 牛毛细针上的剧毒一旦刺破皮肤,迅速沿着血液蔓延。 毒素扩散的速度惊人。 这些中了毒的土匪,身上的皮肤就像被毒水腐蚀了一样,浮现出大块大块的黑斑,在痛苦的惨叫和挣扎中,腐黑的皮肤血肉一块块掉了下来。 满地污血。 场面可怖得犹如地狱。 几十名土匪痛得撕心裂肺惨嚎不止,在地上疯狂的打滚抽搐。 但没过多久,这种惨叫声就渐渐停了,只留下一具具不成人形的尸体。 夜风拂过,整个矿地上都弥漫着一股腥臭的气息。 走廊上。 被点了穴位、一动不能动的中年人看到这幅场景,瞳孔惊恐的扩大,一张脸煞白煞白。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惊恐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即使是对于凶残狠毒,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土匪来说。 这样的景象也十足骇人! 更不提那些哆哆嗦嗦,被吓得不轻的无辜百姓了。 正文 第530章 第530章 第530章 有人眼睁睁看着土匪满地抽搐打滚,最后毒发得不成人形,凄惨死去,竟吓得活活昏死过去。 更多的人则忍不住挤在一起,惊恐的连连往后缩,恨不得离那些死状凄惨的土匪越远越好。 连萧令月都没有想到,那个黑衣人身上竟然携带了这么多暗器! 这分明是想要人命! 看到漫天毒针射出来的一瞬间,萧令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顾危险的扑到走廊的栏杆上,睁大眼睛看向战北寒。 幸好 男人的危机反应令人惊艳。 抢先一步发现了黑衣人的杀机,毫不犹豫的将他击飞出去,险险避开了危机。 萧令月看着战北寒平安落到一块石头上,提起来的心这才落了地。 她松了一口气。 这才有空看向其他人。 目光匆匆掠过那些死状凄惨的土匪,萧令月心里没有任何同情。 她很快看到了被远远打飞出去的黑衣人。 这人衣衫破烂,重重摔在一片凹凸不平的矿石上,身体翻滚两圈喷出一口血,竟然还没死。 他挣扎着爬起身,伸手抓住剑刃,将穿透肩膀的利剑拔了出来。 不知是巧合还是意外。 黑衣人摔下的位置,正好就在之前,那个保护男孩被土匪鞭打昏迷的男人身前。 两人中间只隔着一片碎石头。 黑衣人咬牙拔剑的时候,被鞭打昏迷的男子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刚恢复意识,男子本能的看向自己怀里。 受伤的小男孩紧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蜷缩着,呼吸微弱至极。 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男子松了口气,小心地将他放下,刚直起身想看看周围的情况,却冷不防,与碎石另一边刚拔出剑的黑衣人四目相对。 黑衣人:“!!!” 男子:“!?!” 两人都没想到,身边竟然还有人在。 “你你是什么人?”男子惊吓不已。 他看黑衣人满身是血的样子,手里还握着一把血淋淋的剑,不像是受折磨的奴隶,但也不像是施暴的土匪,一时有点糊涂了。 黑衣人眯起眼睛,挣扎着站起身,一言不发就朝他杀去! 男子吓得惊叫,本能往旁边躲。 剑刃重重劈砍在石头上,爆出几点火星,力道反震过来,黑衣人失血过多的身体顿时晃了晃。 男子发现了这个破绽,忽然一咬牙,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和力量,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重重扑倒了黑衣人,掐着他的脖子,两个人一起摔滚到地上。 “骨碌碌”细小的碎石头仰着坡度滚了下去。 但不幸的是,两人的位置比较偏,周围也没有其他人。 微小的动静声被不远处的惨叫声掩盖。 只有萧令月看到了这一幕,她有点愣神的眨眨眼,看着那个瘦弱的男子紧紧掐着黑衣人,好似叠罗汉一样滚来滚去。 黑衣人瞪突了眼睛,一张脸涨红成猪肝色,拼命的踢踹挣扎。 男子几乎摁不住他,伸手胡乱摸索着抓住一块石头,毫不犹豫的狠砸在黑衣人脑袋上! “砰——!” 黑衣人眼球骤然凸起,浑身一滞。 男子眼睛血红,抓着石头拼命的砸,砰砰连续几下。 黑衣人脑袋都被砸扁了,瞪着眼睛,很快便瘫软不动了。 正文 第531章 第531章 第531章 确定黑衣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男子手一松,沾满血的石头滚落到地上,他脱力似的倒在旁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萧令月远远看到这一幕,不由挑挑眉。 这男人有点意思! 先前他冲出来救那个被鞭打的小男孩,虽有些不自量力,还连累了他自己,却可以看得出良心未泯,不同于其他已经被折磨得麻木的“奴隶。” 而现在,他能成功反杀黑衣人,虽然也是因为黑衣人重伤在身,但他至少还有反抗的勇气。 不像其他被欺压的百姓。 即使土匪惨叫着倒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只会惊恐的往后躲,犹如弱小的羔羊。 萧令月没有看不起这些无辜百姓的意思。 事实上,他们才是大多数的普通人。 面对长久的欺压和凌辱,普通人是很容易麻木绝望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反抗的勇气。 正因如此。 男子前后两次的不同做法,才引起了萧令月的注意。 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整个矿地上的惨叫声还没停下,这时候,萧令月耳尖微动,捕捉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是脚步声! 很多、很多的脚步声。 整齐划一,训练有素,不是军队就是死士! “哒哒哒”细密而重叠的脚步声透过矿地四周,半封闭式的山体传来,仿佛立体环绕一样,越来越清晰。 萧令月眼神微变,神情不由凝重起来,立刻朝战北寒望去。 战北寒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种不同寻常的动静。 他站在原地没动,凌厉的目光扫过山体四周,瞬间抬头望向上方! “是从上面传来的?”萧令月也同样抬起头,目光凝重的望向头顶。 整个铁石矿是半露天式的。 深入地下约有三四十米,对于矿地来说不算太深,四周则是岩石和土壤构成的山体。 而在他们头顶之上,是天然形成的大块岩石。 每一块都足有几百上千斤重,巨大无比。 每一块的形状都不一样,犹如犬牙般交错在一起,却没有完全封闭,中间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缺口。 站在矿地上,仰头望着缺口,可以看到天空上的残月,可见这道缺口是与山体表面相连的。 此时此刻。 战北寒、萧令月和其他人都在这个缺口下的山体内部。 而密集的脚步声,却是从上方传来。 敌人在他们头顶上! “沈晚,把人带下来!”战北寒沉声说道,随即飞身而下,落到那些战战兢兢的百姓身边。 萧令月心领神会,立刻一把抓住被点了穴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惊恐的大叫:“你要干什啊!!” 话还没说完。 萧令月抓着他纵身跳下了走廊。 围绕着山体内部建造的走廊,距离矿脉底部有十几米高,相当于七八层楼。 中年男人不会武功,未说完的话变成了一声凄厉惨叫! 正文 第532章 第532章 第532章 萧令月用轻功带着他落到地上,没好气地道:“鬼叫什么?摔不死你!” 中年男人:“”他吓得差点尿裤子了。 萧令月没空跟他啰嗦,拖着他就朝战北寒走去。 战北寒站在那些惊恐的百姓面前,冷声道:“本王只说一遍,听好了!你们现在立刻带上其他人,往那个方向去!” 他伸手指着来时的方向:“沿着那个方向一路往前走,你们会看到一个岩石洞穴,躲进去别出来!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你们只要躲好就行了!” 他难得说这么长一番话。 萧令月拖着中年人走过来,立刻明白了战北寒的意思。 这些罪孽滔天的土匪可以不管。 但,这些百姓是无辜的,他们都是北秦的子民,并且手无缚鸡之力。 战北寒是想让他们先撤离,不管怎么样先躲起来,免得遭受鱼池之殃。 头顶上的脚步声越来越密了。 没有多少时间耽误。 但这些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百姓们,一时却回不过神。 他们恐惧的缩成一团,像是哆哆嗦嗦的小鸡崽一样,脸上肮脏麻木,眼神惊恐茫然,看着战北寒和萧令月的眼神,与看那些威胁恐吓他们的土匪没两样。 没人敢动,也没人敢说话。 所有人都是一副被吓破胆、放弃挣扎任人宰割的状态。 战北寒皱起眉,凌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冷光:“你们听不懂本王的话吗?马上走!” 然而 这些人对于他的话,却只是恐惧的缩紧身体,吓得瑟瑟发抖也不动一下。 男人剑眉紧皱,眼底露出焦急和烦躁。 “怎么还不走?留下想死吗?”他不能理解这些百姓。 明明放他们走是为了救他们,可是他们的反应,却好像是要送他们去死一样。 再耽误就来不及了! 战北寒烦躁的想发火,萧令月拦住他:“你这样是没用的,他们听不进去!” 战北寒转头看着她:“那你来!” 萧令月左右一看,随便从一具土匪尸体上扯下皮鞭,扬手重重一甩。 “噼啪!”皮鞭抽打在地上,炸开清脆的声响。 所有吓得缩成一团的百姓,就好像听到了哨令声的动物一样,条件反射的站起来,浑身上下绷得紧紧的。 战北寒不由一愣。 “所有人听好,马上沿着这条路往前跑,看到山洞就钻进去!谁要是敢落后”萧令月模仿着土匪凶厉的语气,重重一甩皮鞭。 “我就抽死谁!马上跑!” 皮鞭一响,效果简直立竿见影。 一百多名百姓脸上都露出了鲜明的恐惧,毫不犹豫的转过身,争先恐后的朝着萧令月指的方向跑去。 萧令月再次一甩鞭子,扬声厉喝道:“把昏迷的人一起带上!谁也不许掉队!动作快!” 落在后面的十几个百姓赶紧转过身,卑躬屈膝的弓着腰,将昏倒在地上的几个人连拖带拽起来,然后头也不回的跟着跑了。 萧令月和战北寒来时的那条路,也是土匪们经常进出的一条路,呈斜坡状往上,直直通往暗道入口。 这是离开矿地的唯一一条路。 不到一分钟时间,一百多名百姓就消失在那条路上,动作之快,就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连个敢掉队的人都没有。 正文 第533章 第533章 第533章 战北寒面无表情:“” 萧令月随手扔掉皮鞭,转头看到他的表情,不禁苦笑道:“是不是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好好说话,这些百姓根本听不进去。 非要用皮鞭恐吓才行。 战北寒低眸看着她。 萧令月轻声道:“因为他们已经被驯化了。” “驯化?”战北寒皱眉。 “任何动物,只要方法用得对,都是可以被驯化的。”萧令月平静地说道,“人也不例外。” “他们都只是普通人,被土匪抓到这暗无天日的铁矿里,整天被皮鞭抽打,不能说话不能跑。久而久之,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对皮鞭声的顺从和恐惧都已经植入心里了。” 只要皮鞭一响,这些人就成了没有脑子的“动物”,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是长时间遭受折磨形成的身体本能。 说难听一点,就像狗听到哨声,就会奔向主人一样。 萧令月语气平静幽冷:“这些土匪的手段很低端,只懂得用暴力强行驯化,对于心志坚定的人来说,基本没用。” “但就是因为土匪的手段简单粗暴,那些心志坚定、不受控制的人,反而容易被杀。土匪根本没耐心去慢慢折磨他们,不听话就直接杀了!对他们来说最省事,还能杀鸡儆猴。” “敢冒头的人都死了,剩下的就都是一些容易被控制、软弱听话的普通人。” “这种人驯化起来是最容易的,就像他们一样。” 但这并不是普通人的错。 有人面对强权,宁死也不屈服。 但也有人会因为恐惧、害怕等情绪,愿意卑躬屈膝,苟且偷生。 事实上,后者才是大多数人。 这种事也没有对错可言。 在萧令月看来,他们都是土匪手下的受害者,都是无辜的可怜人。 战北寒淡淡道:“你说土匪的手段低,那什么叫手段高?” 萧令月幽幽说道:“真正手段高的人,是皮鞭加蜜糖一起上,一边打压利用你,一边给你点甜头,还能做到不留痕迹!让你以为他给的才是最好的,时间长了,心里就慢慢习惯了,最后整个身心都被对方控制驯化,甚至还觉得甘之如饴!” 战北寒嗤笑道:“一点甜头就把自己卖了,这世上还有这么蠢的人?” 萧令月耸耸肩:“说起来简单而已,用得好就不一样了。” 这种手段也不是人人都玩得转的。 情商、手腕、能力、心性,缺一不可。 关键还得有耐心。 战北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好像很了解这种手段?” 萧令月一顿,笑道:“也不是很了解,以前见过几次而已。” 战北寒冷冷问:“在哪见的?” 萧令月:“呃”她一时噎住了。 在哪见的 在南燕太子,慕容晔身边见的。 论到操纵人心,手腕之高端,无人能超出慕容晔。 这话就不好跟战北寒说了。 “我也不记得了,就是以前见人用过”萧令月含糊的搪塞。 话说到一半,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动静。 两人霎时转头望去。 只见一小块碎石滚落下来,浑身狼狈不堪的男子抱着一个伤痕累累的昏迷男孩,手足无措的站在石头后面,一脸呆滞的看着满地狼藉的矿地。 正文 第534章 第534章 第534章 继而又看向他们两人,灰扑扑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战北寒眉眼一冷:“怎么还有人?” 萧令月也是一愣,随即懊恼的反应过来:“糟糕,把他们给忘了!” 这男人所在的位置和其他百姓不同,刚刚赶走其他人时,萧令月都没想起他来。 她立刻朝着男子快步走去。 男子吓得抱紧怀里的孩子,步步往后退:“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他就是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怎么这些土匪全都死了? 跟他一起的其他奴隶也不见了。 还有被他砸死的黑衣人 战北寒和萧令月也是一身黑色劲装,看起来和黑衣人衣着相似,男子吓得直往后退,心里惊恐的想着:这不会是黑衣人的同伙吧? “你站着别动,躲什么?”萧令月看到他如见厉鬼一般,哆哆嗦嗦的直往后退,不由气笑了。 “我们不是土匪寨的人,我们是” 话还没说完,萧令月蓦地脸色一变,闪身往后一退。 “叮!” 一支锐利的弩箭猛然从上方射来,钉在她原本站立的位置上。 箭头入地三分,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战北寒和萧令月同时抬头望去。 “嗖嗖嗖” 只见头顶上方的缺口边缘,无声无息的冒出了数十个黑色人影,手中钢索一甩,稳稳扎在石壁上,犹如蜘蛛一般顺着山体一滑而下,轻巧的落在地上。 四面八方,呈包围状态,将整个矿地团团围住。 站在不远处的男子吓傻了眼:“这这又是什么人?” 没人理会他。 所有黑衣人浑身绷紧,一道道充满杀意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盯住了矿地中心的战北寒。 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冲着战北寒来的。 男子也好,萧令月也好,都只能算是附带。 萧令月缓缓站直,目光冷冽一扫。 大约二十人左右。 清一色的黑衣劲装,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杀气凛冽的阴鸷眼眸,手里握着刀。 这身打扮,显然和相国寺的刺客是一伙的! 他们之前听到的脚步声,也明显来源于这些黑衣人。 但是——人数不对! “上面还有!”萧令月扬声提醒一句,再次抬头往上看。 昏暗的光线下,她只看到头顶岩石缺口边缘,还站着十几个黑衣人,手里握着铁质弓弩,一支支锐利的弩箭对准了下方。 战北寒抬头,冷冷眯起眼睛,道:“既然都来了,还不敢出来见本王吗?” “哈哈哈”一道阴阳怪气的笑声响起。 “翊王,好大的口气啊!都已经是瓮中之鳖了,还敢这么嚣张!” 包围在缺口边缘的十几名黑衣人,往旁边退开,众星捧月似的走出两道人影。 一道非常眼熟。 正是之前被死士保护着,跳崖逃走的二统领。 另一道身影却十分神秘,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戴着兜帽,只有一抹削瘦阴沉的影子。 正文 第535章 第535章 第535章 萧令月的目光牢牢盯住这个人影。 既然二统领已经出来了。 那这个故作神秘的斗篷人,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大统领”了! 也就是相国寺刺杀的幕后主使。 他终于出现了! 不止萧令月这么想,战北寒的想法也和她一致,两个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他身上。 然而,黑色斗篷又宽又大,从头到尾遮蔽了这人的身形轮廓。 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战北寒薄唇冷勾,声如寒冰:“本王已经站在这里了,还藏头露尾的不敢见人吗?” 二统领冷笑道:“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有闲工夫操心别人的事!”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站在缺口旁,俯瞰着下方的战北寒,语气无不得意:“我也是真没想到,堂堂翊王竟然是个这么没脑子的人!明明都猜到虎狼山有危险,还敢孤身入险境!” “这种勇于找死的行为,可真是令人钦佩啊!” 他阴阳怪气的嘲讽道:“不过,你恐怕没想到吧?” “虎狼山确实跟我们有关,但却不是我们的据点!我早料到你一定会来,特意禀告了大统领,提前在这里设下天罗地网,就等着翊王送上门了!” “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你竟然真的闯进来了!这就叫自投罗网哈哈哈” 二统领大笑起来,语气里满满的恶意扑面而来。 “战北寒——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得意洋洋的说了一堆,像个好不容易扳回一城、得意得鼻孔朝天的跳梁小丑。 战北寒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冰冷锐利的视线牢牢盯住旁边的斗篷人。 萧令月讥诮开口道:“手下败将,前脚才像过街老鼠一样狼狈逃走,现在倒是嚣张起来了!也不怕笑掉你的大牙!” 二统领笑声戛然而止,声音一厉:“你说什么?” “我说你像个过街老鼠,藏头露尾小人得志,没听清楚吗?要不要我再重复几遍?”萧令月声音讥讽。 “你这个贱人!”二统领语气怨毒,“要不是因为你,相国寺的计划怎么可能失败!我策划得那么周全,都被你这个贱人破坏了!” “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今天非让你死无全尸不可!” 萧令月翻了个白眼,嗤笑道:“就你那种错漏百出的计划,也好意思说周全?卫家的聪明人是不是都死绝了,竟然让你这种蠢货冒出头,整个家族都快后继无人了吧?” “你竟敢侮辱卫家?!”二统领差点气炸了肺。 “我说的是事实,谁不知道卫家这一辈的子孙,个个都是酒囊饭袋!一大家子的嫡系,竟然连个支撑门户的人都找不出来,还要靠一个小小的卫家庶女增光。” 萧令月讥诮说道:“说你们是废物,都侮辱了废物这两个字!” “你——”二统领气得肝火上冒,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萧令月说这话就是故意的,存心往二统领的痛处上刺。 她很清楚卫家人都是什么德行。 自私、封建、狂妄自大。 卫家从上到下都是封建古板的家族思想,嫡庶尊卑的观念已经植入了他们的骨子里。 在卫家人眼中,嫡系出身天然就高人一等,理所当然的尊贵。 而庶出则是低贱的、肮脏的。 正文 第536章 第536章 第536章 是污染了卫家高贵血脉的垃圾! 庶出的男孩还稍微好一点,毕竟是继承了卫家的血脉。 但如果是女孩,那就是低贱中的低贱!甚至连家族里稍微有点脸面的奴仆都不如。 “卫少容”身为卫家的庶出女儿,曾经就是这样一个,被所有卫家人轻贱厌恶到烂泥里的存在。 正因为有这种观念。 在“卫少容”重回卫家,越过一大堆的卫家嫡系,踩在他们头上成名的时候。 卫家上下简直就像吃了死老鼠一样,恶心痛恨不已! 一方面,卫家这一辈没有优秀的子孙,家族面临后继无人的窘境,不得不利用“卫少容”的名声维持家族尊严。 而另一方面,卫家上下又看不起“卫少容。” 觉得她一个卑贱出身的庶女,竟然敢那么“优秀”,把家族里的嫡系子孙全踩在脚下,简直就是在他们脸上啪啪抽耳光,狠狠羞辱了他们“嫡庶尊卑”的观念! 嫉妒不屑,痛恨厌恶。 又不得不捏着鼻子忍受。 这种扭曲又阴暗的复杂心思,卫家很多嫡系之人都有。 对“卫少容”这三个字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二统领一再强调自己是卫家的嫡出子孙,萧令月就对症下药,专往他痛处上刺。 二统领被刺激得当场暴怒!一把抢过黑衣人手中的弓弩,对准萧令月厉声吼道:“贱人!你给我去死!!” “嗖嗖嗖!” 弓弩一按,三支连箭疾射而来,呈品字形盯准萧令月的身体要害。 弩箭的力道凶猛,远胜弓箭之上。 连石头都能轻易射入! 萧令月当然不会傻到硬碰硬,她脚尖轻点飞快后退,轻轻一跃回到战北寒身侧。 三支弩箭“叮!叮!”射入地面,石头崩碎裂开。 “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二统领恨得眼睛充血,抬起弓弩就要继续攻击。 这时候,旁边的大统领忽然伸出手,按住了他的弓弩。 斗篷下传来一道怪异嘶哑的男声,像是被粗糙的砂纸狠狠打磨过一样,音色显得十分怪异。 “卫翟少爷,冷静一点!我们的目标可不是这个女人!” 这是大统领第一次开口。 声音透过半包围的山体,层层折射传入耳中,虽有些空洞失真,但这种怪异又特殊的音色,让萧令月一瞬间微微变了脸。 “怎么了?”战北寒敏锐的侧头看着她。 “”萧令月有些迟疑的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个古怪的声音,她曾经在慕容晔身边听到过很多次。 她知道这个“大统领”是谁了! 以至于,萧令月一时都顾不上二统领的身份,心里骤然升起一股复杂的惊讶感。 怎么可能是他 慕容晔竟然会把他派来北秦,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就不怕他死在北秦吗? 正文 第537章 第537章 第537章 “沈晚?”战北寒微眯眼眸,沉声开口。 “没事。”萧令月回过神,心里想着,或许是她听错了也不一定。 毕竟过去这么多年。 南燕的局势,和当年“卫少容”在的时候,肯定也不一样了。 如果“大统领”真的是她想的那个人,那他和慕容晔之间,只怕也产生了间隙,否则慕容晔不会把他派到北秦来。 战北寒狐疑的看她一眼,暂时不做追究,继续看向上方。 卫翟被大统领拦住了弓弩,气得发昏的头脑也稍微冷静了一点,怒声道:“先生,这个贱人就是我一开始跟你说的,在相国寺里破坏我们计划的人!” “要不是因为她,我们的计划早就成功了!北秦的狗皇帝和太子也活不下来!” “您一定要杀了她!将这个贱人碎尸万段!” 卫翟咬牙切齿,声音满是怨毒。 大统领还未说话,萧令月便凉凉地说道:“没本事的人都喜欢从别人身上找借口,以此来掩饰自己无能!” “你说谁无能?!!”卫翟豁然转头,气得头顶冒烟。 萧令月耸耸肩,故意问战北寒:“你知道卫翟是谁吗?” 战北寒冷声道:“本王管他是谁!” 萧令月嘲讽的撇撇嘴,看着卫翟道:“看到了吗?人家连你是谁都没记住,也就你把自己当盘菜,还自以为很了不起!这么自视甚高,你怎么不上天呢?” 卫翟气得差点吐血,紧紧抓着弓弩的双手青筋凸起,恨不得将萧令月射得肠穿肚烂。 大统领立刻警告道:“卫翟少爷!冷静点,她是故意在激怒你!” 萧令月讽刺道:“我可没有故意激怒他,说的都是事实,只是有人自欺欺人,不肯承认罢了!” 卫翟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血气翻涌,紧紧握着弓弩的五指都恨不得痉挛起来。 大统领阴冷的目光扫了一眼萧令月,轻蔑地说道:“瓮中之鳖,死都临头,也就只能逞逞口舌之利!卫翟少爷何必与这种死人计较?” 现在,矿地上下都被黑衣人团团包围。 上有弩箭。 下有大刀。 半封闭式的矿地就像一个上窄下宽的鱼篓,他们在外面,战北寒和萧令月在里面。 真正是瓮中捉鳖,插翅难逃! 卫翟一听,暴怒的情绪这才平复,露出一抹阴森森的冷笑:“先生说得对,我跟死人计较什么?” 萧令月微微凝眉,还没说话。 战北寒却是笑了。 那笑意冰冷而嘲弄,他一字一句道:“就凭你们这些废物?” 区区几十个刺客而已。 即使占据地形,想要留下他,怎么可能? 卫翟笑容一僵。 大统领却并未动怒,声音诡异嘶哑:“天下谁人不知,北秦翊王身手鬼魅,武功一流,罕有敌手!” “别说几十个死士,就是再多上一倍的人,也未必能将你留下!” 正文 第538章 第538章 第538章 这话听来仿佛是示弱。 战北寒却眸光微沉。 果然,大统领话锋一转,声音更加诡谲幽冷:“所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在得知相国寺计划失利之后,我就猜到翊王一定会找上门来,特意在此处等候——备上大礼,等着给翊王送葬!” 战北寒不屑一顾:“凭你也配?” 萧令月越听越觉得不对。 大统领的声音实在太特殊了,刚说一两句时,她还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了。 但是听得越多,她就越觉得耳熟,十有八九是她猜的那个人! 如果真的是他 萧令月目光冷了冷,低声对战北寒道:“别大意,这家伙跟卫翟那种草包可不一样!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他是不会说这种话的!” 以她了解的那个人的作风,一向是喜欢躲在幕后算计人的。 十分怕死惜命。 所以,如果没有绝对安全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现身的,更从来不说大话。 战北寒立刻听出了问题,侧眸看着她:“你知道他是谁?” 大统领也听到了这话,阴冷地一笑:“我一介平凡普通人,自认在七国寂寂无名,这位姑娘竟然认得我吗?真是让人荣幸。” 说是荣幸,话里阴冷的杀意却犹如毒蛇一般,森森吐息。 旁边的卫翟更是脸色微变,恶狠狠的瞪着萧令月。 萧令月既然开口提醒了,就没想继续瞒着,她也怕战北寒掉以轻心,不知道这个大统领的真实身份,结果一不小心阴沟里翻船。 她冷笑道:“您真是谦虚了!若说到寂寂无名,你身边的卫翟还可以称得上,但是堂堂鬼谋公羊先生,放眼七国之内,哪一家没有听说过您的大名呢!” 这话一出,矿地上下陡然寂静了一下。 大统领浑身披着斗篷,看不见神情变化。 可他身边的卫翟却瞬间变了脸,如同见鬼一般不敢置信地看着萧令月。 ——她怎么会知道?! “公羊先生”不远处,一脸迷茫的抱着男孩的男子,猛地瞪大眼睛,“就是那个传说中出身魏国皇室,却因为后宫争斗死于非命,号称智计百出、鬼谋无双的公羊先生吗?!” 因为太过惊讶,他一时忘了压制音量,响亮的一句话传遍矿地上下。 战北寒原本冷峻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无比,薄唇紧抿,冷锐的目光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盯着上方,一字一顿道:“公、羊、谦!” 这所谓的大统领——竟然是他! 这可真是新仇旧恨的老对手了! 即使是战北寒也没想到,这老不死的东西竟然敢深入北秦,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大统领居高临下的站在裂口旁边,斗篷烈烈,藏不住一双阴鸷如蛇的眼眸。 萧令月嘲讽道:“看到了吗公羊先生?就您的赫赫名声,在七国简直不亚于你主子之下,说自己是平凡普通人,寂寂无名,实在是谦虚得过头了!” 安静片刻后。 “呵呵”大统领嘶哑古怪的笑起来。 他伸出枯槁的双手,缓缓摘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被烈火烧伤、疤痕狰狞的苍老面容。 声音更如毒蛇一般:“没想到在北秦国,竟然还有人认得出老朽,真是失礼了!” 正文 第539章 第539章 第539章 听到他竟然承认了。 不远处的男子倒吸一口气,不敢置信地道:“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公羊先生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吗?怎么怎么还活着?” “谁跟你说他死了?这十几年来,他活得可滋润了!” 萧令月冷笑讥讽道。 “身为魏国皇室子弟,却斗不过后宫纷争,被一把人为纵火烧毁了容貌声音,从此断了皇子前途。” “于是一怒之下,索性诈死,改名换姓自称公羊谦,转投敌国南燕,还成了南燕太子慕容晔手下的第一谋士。” “这么多年来,为南燕太子出谋划策,还亲自进了军营,以军师的名义策划战争,率领南燕士兵侵犯自己的祖国!抢占故国疆土,将曾经残害过你的魏国嫔妃母族上千口人屠杀殆尽!曝尸荒野!” “好一个魏国皇子,好一个鬼谋无双的公羊先生!这样的赫赫功绩,天下有谁不知道你呢?” 萧令月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嘲讽。 不远处的男子简直听傻了眼:“居然还有这种事?” 天下七国纷争不断。 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故国的意义永远是不一样的。 像公羊谦这样,明明出身一国皇室,却能毫不犹豫的转投敌国,甚至还帮着敌国掉头侵略自己故国的人实在是天下罕见! 要知道,魏国本身就是一个弱小国家,夹在南燕和北秦中间,位置岌岌可危。 要不是南燕和北秦是死对头,谁也不肯让对方占了便宜,导致战局僵持不下,魏国只怕早就灭国了。 而在南燕对魏国的侵略战争中,公羊谦这个智计无双的军师,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慕容晔因此十分看重信任他。 身边那么多谋士里,公羊谦的地位是最高的,稳占第一谋士的位置,甚至还能自由进出慕容晔的府邸,深受所有人拥护敬重。 即使是在南燕,知道公羊谦真实身份的人也不多。 因为慕容晔替他掩盖了身份,对外宣称他是魏国功臣之后,却因为魏国内部的争权夺利,被皇室灭了全族,所以对魏国深怀恨意,一心为家族复仇。 就是因为这套说辞,南燕朝廷上下对公羊谦十分友好,觉得他重情重义,又有军师的本事。 即使公羊谦因为容貌问题,不能入朝堂,但是他跟在慕容晔身边,得到的好处却多不胜数,可谓是名利双收了。 萧令月当年还是“卫少容”时,就是在慕容晔身边长大的,她知道的内幕远比一般人多得多。 公羊谦的身份来历,就是其中的隐秘之一。 公羊谦早年在魏国皇室被人纵火烧伤,一张脸被烧得面目全非,连声音都被浓烟熏坏了。所以他很不喜欢抛头露面,走到哪里都是以斗篷或者面具示人。 因为嗓子被浓烟熏坏,药石无救,所以他的声音极其的嘶哑古怪,正常人根本模仿不了。 这也是公羊谦身上最大的破绽。 只不过,公羊谦在南燕时孤僻寡言,从不与陌生人来往,知道这一点的人几乎都是慕容晔身边的心腹。 正文 第540章 第540章 第540章 如果不是“卫少容”从小就在慕容晔身边,十几年的相处下来,她也未必能一下子猜到是他。 公羊谦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布满烧伤疤痕的脸,眼睛在疤痕的挤压下几乎只有一条细缝,居高临下的看着萧令月。 他怪异的扯着唇角,哑声道:“这位姑娘,对老朽的生平事迹如此了解,不知你又是谁?如何认得出老朽来?” 萧令月冷笑道:“公羊先生鼎鼎大名,天下谁不认识?” “不过虚名而已,你身边的翊王不就没认出了吗?”公羊谦阴冷地一笑。 “说起来,翊王跟老朽才是真正多年的老仇人了!五年前在南燕边关,他险些就死在老朽手里,想必对老朽也是恨之入骨,连他都没认出来” “而姑娘你竟然一眼就能认出老朽!还对老朽的生平事迹如数家珍,这可就让人想不通了!” 话一说完。 旁边的卫翟也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她不止了解先生的事情,对我卫家的事情也十分清楚!” 公羊谦阴鸷的目光看着萧令月,声音嘶哑难听,语气却诡异的温和:“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临死之前,老朽倒想问个明白。” 萧令月讥讽道:“你都说是临死之前了,等你死了,我一定跟你说个清楚!” “翊王难道不好奇吗?”眼看萧令月说不通,公羊谦目光一转,又落到战北寒身上,“你身边竟然有这样的能人,对我南燕之事了若指掌,不愧是翊王啊!” “不过”他诡异地一笑,“老朽看翊王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此事,莫非是被身边人蒙在鼓里了?” 萧令月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看向战北寒。 战北寒却没看她,完美冷峻的侧颜如冰封一般,狭长的眸又黑又沉。 萧令月心里隐约焦灼起来。 公羊谦擅长玩弄口舌,他故意这样说,明摆着就是挑拨是非,暗示她不可信。 可他偏偏说得又是事实 萧令月不可能当着敌人的面给战北寒解释,这样做只会暴露她和战北寒之间的问题和不信任。 大敌当前,自爆短处是大忌! 萧令月刚要说话。 卫翟却幸灾乐祸的嘲讽起来:“我还当翊王有多了不起呢!结果竟然连身边一个女人都控制不住,被人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未免也太可笑了!” 萧令月心里一股怒气上涌,她冷冷道:“翊王没多了不起,你又算什么东西!总比你们卫家从上到下都是废物,被卫少容一个女人踩在脸上要强!” 一听到“卫少容”这三个字,卫翟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锐怒吼道:“你说什么?!” “还有!”萧令月冷锐的目光又看向公羊谦。 “我也想不通,当年,公羊先生作为慕容晔身边的第一谋士,在南燕是何等高高在上,受人敬仰?怎么如今却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公羊谦眼神一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541章 第541章 第541章 萧令月胸膛里翻腾着一股戾气,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也懒得多做遮掩了。 就算被战北寒听出破绽,她也要说! 就看不惯公羊谦这种小人张狂的样子,当谁不知道他的黑历史一样。 “慕容晔是出了名的爱惜人才,也一向护短。他明知道公羊先生不懂武功,为人又贪生怕死,所以一向只让你躲在安全的幕后策划,从来不需要冒险!” “如果是以前,像深入北秦、刺杀皇帝这么危险的任务,慕容晔手下多得是有人来做。” “而你,只需要在南燕远程操控就行了,哪里用得着亲自出马?” 随着萧令月的话,公羊谦布满疤痕的一张脸,逐渐变得阴鸷狰狞起来。 一双眼睛就像噬人的毒蛇般,冷冷噬咬在萧令月身上,恨不得将她连皮带肉撕咬得一干二净。 萧令月勾起唇角,幽幽说道:“慕容晔既然把你派出来,完全不担心你死在北秦,只能证明他现在已经不在乎你的死活了!” “堂堂鬼谋公羊谦,如今在南燕、在你主子心里的地位,只怕早就一落千丈了吧?” 萧令月毕竟是跟慕容晔青梅竹马长大的。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慕容晔,深知他骨子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对于慕容晔来说,这世上的人只分成两种。 一种是有价值的,一种是没价值的。 他对这两种人的态度也是天壤之别。 对于有价值的人,他真的可以做到如沐春风,不带一点高高在上的架子,如亲人一般对待对方,真心、真意、真诚。 你想要什么他都可以为你做到,而且做得比一般人好上十倍、百倍! 这样的攻心,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扛得住。 所以,慕容晔手下的人,个个都对他赤胆忠心,拥护他如同虔诚的信徒一般,唯命是从。 即使是萧令月,曾经也不免心软过。 她有一段时间真的以为,慕容晔对她的好是发自真心的,作为封建帝王家的后代,他却能做到对她尊重爱重,平起平坐,如同真正的家人一般。 但是后来,萧令月才意识到,慕容晔对人的好,每一滴每一点,都是建立在你有价值的前提下。 他心里始终有一杆秤。 一头放着你的价值,另一头则是他对你的好。 当你价值足够大时,他可以把你捧到天上,并在心里冷静的测量。 一旦被他发现,他对你的好,已经超出了你本身的价值,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收回来!重新测量,或是冷淡,或是将你打落深渊。 冷情冷心,理智残忍,绝不为感情动容。 天生的帝王心肠! 事实上,慕容晔对于“卫少容”已经算是很宽容了。 他对手下其他人,才叫真正的冷酷理智。 即使公羊谦是他手下最得力的第一谋士,在他有价值的时候,慕容晔固然对他客气尊敬,替他掩盖身份,给他名利双收。 可一旦公羊谦触碰到他的底线,或者是价值降低的时候,慕容晔对他就不会再有半点温情可言。 明知道公羊谦不懂武功,毫无自保之力。 慕容晔却依然将他派来北秦。 正文 第542章 第542章 第542章 深入敌国,刺杀敌国皇帝,而且还是在战北寒的眼皮子底下。 这种任务就是顶尖高手都是九死一生,更何况公羊谦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所以,萧令月一眼就看出来——慕容晔对公羊谦已经不再看重了! 甚至可以说,他让公羊谦来北秦,某种意义上就等于是让他送死。 这一点,公羊谦自己知道吗? 萧令月猜想,他心里估计也有数,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因为承认也没用,只会让自己更狼狈。 慕容晔在南燕一手遮天,他又是依附于慕容晔的谋士。 主子有令,他难道还能抗命吗? 除非他真的不要命了。 萧令月一番话说完,卫翟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多了解我们南燕的事呢,原来也就是个纸上谈兵的蠢货!南燕上下谁不知道,公羊先生是太子殿下最看重的谋士,你竟然说殿下不在乎他的死活?哈哈哈” 他捧着肚子,肆意嘲笑道:“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这种蠢话也说得出来!” 卫翟嘲笑得很大声。 但,他身边的公羊谦却没笑。 不止没笑,他脸上恐怖的伤疤仿佛触电一般隐隐抽搐着,本就面目全非如鬼一样可怖的脸庞,显得更加阴鸷狰狞,目光阴毒,犹如厉鬼。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贱人!” 公羊谦怒极反笑,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她,声音嘶哑难听:“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什么人?!” 卫翟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下意识转过头,诧异地说道:“公羊先生她就是胡说八道的,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这种仿佛被戳到痛处、恼羞成怒的反应,让卫翟心里陡然有一个惊悚的念头。 难不成,这个贱人说的是真的?! 太子殿下真的是不在乎公羊谦的死活才派他来北秦的??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卫翟惊悚的立刻掐灭自己的想法。 要知道,公羊先生可是太子身边最得力的谋士了,要不是听说太子把他都派来了,卫翟是打死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带着死士偷偷潜入北秦的。 因为在他看来,太子重视公羊谦,自然不舍得让他牺牲。 如果这次任务很危险,太子就不可能派他出来。 而公羊谦既然被派出来了,就证明这次任务十拿九稳,最不济,全身而退也是没问题的! 他如果能亲自带队前来,不仅可以白捡一笔功劳,日后回到南燕还能顺势往上爬,说不定还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器重,一步登天! 在卫翟心里,他一直把这次任务当成是来给自己镀金的,根本没想过任务还有可能失败。 但此刻 卫翟心里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他额头隐隐冒出冷汗,他强行压下了这种不安,语气凶狠道:“公羊先生,何必跟这个贱人扯这么多!他们都已经是瓮中之鳖了,不如趁早将他们解决掉!” 正文 第543章 第543章 第543章 萧令月讥讽道:“真是个蠢货!” 公羊谦的反应,已经证明她猜的没错。 卫翟却还在自欺欺人。 卫翟阴狠的瞪她一眼,又转头看着公羊谦,厉声道:“公羊先生,你还在犹豫什么?快下令杀了他们!” 公羊谦阴鸷的眼睛里寒光明灭。 这一刻,他甚至没有多管战北寒,注意力全在萧令月身上。 太子殿下派他来北秦的真正目的,只有他和太子殿下心里清楚,这个北秦女人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 公羊谦的性格阴郁多疑,又十分怕死,对一切不在自己掌控内的事物都抱有极强的敌意和警惕心。 这也是大多数聪明人的通病了。 萧令月的剑已经缺口扔掉了,此刻手里只有一把匕首,她无声的握紧手指,目光紧盯着上方。 战北寒就在她身边。 不远处,二十名黑衣刺客呈环形包围,虎视眈眈,将他们团团围困住。 众目睽睽下,萧令月不能和战北寒多说一句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不行,稍微有一点异动,都有可能引发攻击的连锁反应。 萧令月面色讥诮,一双眼睛却乌黑冷静,脑海里飞快构思过种种想法。 矿地的出口只有一个。 距离他们有上百米,位置在侧后方。 而他们身边,黑衣刺客有二十人,头顶上还有十几人。 每个人手里都握着连发式的弓弩。 这种弓弩一般是军用的,一次可以装备二十支弩箭。 每一支弩箭都是精铁打造,无论是力道还是坚硬程度,都远远超出普通箭矢。 弓弩可以单发也可以连发,十几把弓弩组合在一起,密集的弩箭甚至能将整个矿地都笼罩在其中! 没有任何死角! 单单是这些配置,就已经称得上天罗地网。 换句话来说,她和战北寒想要突围,就必须在弓弩的笼罩范围下,杀出黑衣人的包围圈,直奔百米开外的唯一出口。 这样的机会,只能有一次! 一旦被公羊谦察觉他们想突围,他绝不会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 萧令月眉目微微沉下去。 乌黑透亮的眼瞳,稍稍往旁边偏了一下,瞥向战北寒。 她相信战北寒的判断能力不在她之下,她能看得出来的东西,想必他心里也有数。 但坏就坏在 公羊谦这个人,跟战北寒有死仇! 不夸张的说,战北寒以前在与南燕的战场上,十次里面有五次身陷险境,都是公羊谦在背后设计的。 剩下的五次则是慕容晔亲自动手。 如果要排一个战北寒心里的仇人榜单,不用多说,慕容晔绝对稳居第一。 紧随其后的就是公羊谦。 只是从前,公羊谦怕死得厉害,只躲在幕后策划,身边随时都有死士保护,就算是上了战场,他也只躲在南燕军营里,打死也不离开半步。 战北寒想要他的人头很久了,却始终找不到半点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 萧令月一时难以判断,战北寒到底是会先选择突围,还是直接奔着公羊谦去? 他们总共就两个人。 如果目标不一样,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势必会分散战斗力。 而且她要是突围了,战北寒却跑去杀公羊谦,她总不能丢下他一个人跑了吧? 正文 第544章 第544章 第544章 萧令月脑海里想了很多,实际却只是短短几秒钟。 公羊谦还在举棋不定。 卫翟已经急得跳脚了:“公羊先生!” 公羊谦眼里寒光一闪,变得阴冷无比,仿佛下定了决心。 他缓缓抬起手,正要开口。 这时候,战北寒忽然动了半步,狭长的眼眸朝她斜瞥了一眼。 萧令月:“?” 战北寒没说话,眼眸很快又转了回去,往侧后方的出口瞥了一眼。 萧令月:“!” 这是暗示她突围的意思? 那他呢? 是一起突围还是分开行动? 萧令月想问又不能问,憋得实在难受。 战北寒却已经收回了目光,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这时候,公羊谦蓦地抬手往下一挥,嘶哑阴冷的声音道:“动手!杀了他们!” “杀!”短促的低吼声响起。 环形包围的黑衣人眼冒寒光,毫不犹豫的齐齐挥刀,杀了过来! 他们的第一目标都是朝着战北寒去的。 前后左右,四面包抄! “走!”男人低喝一声,猛地侧身避开一记刀光,顺势将萧令月往后方一推。 萧令月猝不及防,被推得踉跄几步,刚好脱离了战斗圈。 她本能的转头一看。 ——唰! 冰冷的刀光斩下。 战北寒一脚踩住地上一把刀,长刀受力弹飞到半空,被他一把握住,毫不犹豫挥刀向上! “锵!”刀锋与刀锋相撞,刺眼的火星迸溅而出。 持刀的黑衣人猛遭重创,身形一瞬间倒飞出去,瞬间喷出一口血。 旁边的黑衣人满目凶光,立刻挥刀杀来。 战北寒的攻击迅猛,招式大开大合,几个照面间,黑衣人完全不是对手,或死或伤,刀光连闪间,血腥味蔓延开来。 但,战北寒所去的方向却不是出口,而是笔直朝向一侧山体。 他果然是奔着杀人去的,根本就没想突围! 萧令月暗暗咬牙。 战北寒不肯走,她还能自己跑了不成? 本就是两个人一起来的,要走也要两个人一起走。 萧令月目光一凛,刚要追上去。 不远处却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啊——!” 她转头一看。 只见那个抱着男孩的倒霉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的看着突然打起来的矿地,仿佛已经吓傻眼了。 幸亏他躲的位置远,又不是主要目标,黑衣刺客现在都忙着围攻战北寒,暂时也没人理他。 “靠,又把他给忘了!”萧令月心里暗骂一声,来不及跑过去,索性踢起一块石头朝他飞过去。 “哎哟!”男子被石头砸到脑门上,痛得哀嚎一声眼泪汪汪,下意识捂着脑门看过来。 “找个角落躲起来,被杀了没人负责!”萧令月厉声警告道。 眼看战北寒那边围攻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处境险象环生,她也顾不上男子了,立刻纵身奔了过去。 正文 第545章 第545章 第545章 此刻,战北寒已经被黑衣人团团包围了。 重伤或者死在他手里的黑衣人退出战局,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但剩下的依然还有十几个。 战北寒只有一个人。 被十几人团团围住,四面八方都是冷锐的刀光,步步凶险。 战北寒冷峻的侧脸溅上了血,手中长刀挥砍连刺,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雪亮的刀光映照过他狭长的眼眸,犹如暗夜伏杀的狼王一般,血腥戾气透骨而出! “锵——” 长刀猛砍直下,风声凌厉,还未近身就感觉一阵刺痛。 战北寒举刀抵挡住刀锋,借力凌空而起,长腿如疾鞭一般又沉又狠,瞬间连扫一圈,将周围四五个黑衣人踹得口鼻喷血,重重倒飞出去! “杀!!”右边的黑衣人怒吼一声,猛地一跃而起,双手持刀猛劈而下。 战北寒刚刚站稳,来不及抵挡,眼看刀锋迅猛而下。 他目光一厉,毫不犹豫的抓过一个黑衣人,如盾牌一样直接挡在面前。 “噗嗤——” 刀锋猛烈劈砍在黑衣人的肩膀上! 以脖颈和肩膀相连的位置切入,几乎劈砍到胸口中央,半边身体被活活劈开。 大量的鲜血如喷泉一般狂涌而出! 被当成盾牌的黑衣人凄厉惨叫一声,眼珠瞪圆爆突,一瞬间就断了气。 血珠同样飞溅到男人的脸上,一双泛着暗红的眼眸杀气如魔,凛凛戾气扑面而出! 而误杀了同伴的黑衣人却没有半点迟疑,满头满脸都是血,目光凶厉至极,拔出刀锋就顺势朝着男人的脖颈砍下来。 与此同时。 侧边的黑衣人也迅速跟上,一刀斜横,从下往上朝战北寒的腰侧狠劈而去! 身后的黑衣人就地一滚,刀锋贴地,直直砍向战北寒的脚踝处! 还有正面的,右边的,左边的,飞身跃上半空的 四面八方都是凌厉的刀光! 战北寒再强悍也有防不住的疏漏点,被刀光闪过眼睛,极短暂的爆盲里,视线雪亮什么也看不见。 他本能的闭上眼睛,只听到耳边尖锐的风声划过,毫不犹豫的一脚将黑衣人的尸体踹飞出去,狠撞上正面挥刀而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被撞得踉跄后退之时,同一秒钟,战北寒凌空飞跃而起,闭着眼睛避开脚下的刀锋,手中长刀一晃,似裹挟着千斤之力,狠辣的横扫而过! “噗噗噗——” 无数的鲜血喷涌上半空,又哗啦啦的洒落下来。 犹如下了一场猩红的血雨。 四五个无头的尸体倒下,头颅如抛物线一般飞远出去,砸在不远处的山体上。 战北寒身形还没落地,刚睁开眼。 正文 第546章 第546章 第546章 一道清亮急促的声音响起:“战北寒,背后!!” 男人条件反射的侧身一闪,只听到耳边“嗖!”的一声疾风骤响,漆黑锐利的弩箭几乎贴着他的耳廓擦过,“钉!”的一声斜斜钉在地面的石头上。 卫翟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从上方传来:“都是一群废物!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他一个!给我放箭,射死他!” 话音刚落,弓弩弹动的机枢声骤然响起。 “嗖嗖嗖——” 十几支锐利乌黑的弩箭暴射而来,盯准了战北寒浑身上下每一处要害。 战北寒速度极快的闪身躲避,弩箭贴着皮肤穿透衣服,嗤啦一声,带着被生生撕扯下的碎布钉在地上、石头上、山体上。 密密麻麻,泛着寒光。 大概是因为弩箭的数量有限,上方的黑衣人也没舍得直接开连射,只是单射攻击,只瞄准了战北寒一个人,反倒把不远处的萧令月给忽略了。 此时此刻,战北寒要躲避的不止是弩箭,还有剩下的黑衣人。 二十名黑衣人伤亡惨重,只剩下区区五六人。 对于精锐的死士而言,早已经习惯了将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与死亡并行,同伴的惨烈伤亡丝毫不能动摇他们的意志,反而激发出了他们骨子里的凶性。 一个个黑衣人手中持刀、身上带血,眼神凶残如饿狼一般,顶着弩箭的射击,悍不畏死的朝战北寒杀来! 战北寒纵身跃上山体,借着凸起的石块,身形矫健迅猛如豹子一般,腾空挪转,在躲避弩箭的同时,反杀了两名黑衣人。 尸体重重掉在地上,鲜血如妖冶的地狱之花一般,缓缓在残破的肢体下盛放开来。 “射箭!快给我射箭!都是废物吗快杀了他!”眼看黑衣人死得越来越多,只剩下小猫三两只,而战北寒身上却只受了一点轻伤,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卫翟气得直跳脚,又急又怒。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他干脆一把抢过一名黑衣人的弓弩,架在手臂上,眯着眼睛瞄准了战北寒的脑袋! 比起卫翟的暴躁惊怒,一旁冷眼旁观的公羊谦,却显得十分淡定。 满布疤痕的脸上,肌肉斜横古怪,拉扯出一丝阴冷古怪的笑容。 他幽冷说道:“你急什么?就算这些死士都死光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翊王既然进了这个篓子,今天就非死不可!” 卫翟一愣,放下弓弩狐疑地道:“公羊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埋伏围猎战北寒的计划,是公羊谦一手制定的。 卫翟并不清楚内情。 作为慕容晔身边的第一谋士,卫翟深知公羊谦头脑厉害,手段阴险狠毒,不出手则已,出手之下绝不留活路! 所以,卫翟在相国寺的计划失败之后,被手下仅剩的死士带着逃脱,与公羊谦汇合的第一时间,他就把所有事情全盘告诉了他,没有半点隐瞒。 公羊谦在听完事情经过后,立刻就对他说:虎狼山已经暴露了,要不了多久,翊王就会找上门来! 卫翟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是怎么推断的。 公羊谦诡异的笑道:“你出发去相国寺之前,我不是特意吩咐过你,让两个土匪剃光头冒充和尚,混进相国寺吗?那两人没有回来,只怕已经落入翊王手中了。” 卫翟听得一愣:“我是带上他们了,但他们不是为了配合我们行动,去相国寺纵火,里应外合的吗?” 公羊谦阴冷地一笑:“这只是一方面,如果计划不成功,他们还有别的用处!” 正文 第547章 第547章 第547章 “这些土匪都不是什么硬骨头,只要严刑拷打,他们一定会说出虎狼山!所以翊王很快就会知道,虎狼山与我们南燕有勾结。” “以翊王的性格,向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同时为了防止虎狼山听闻消息后逃脱,他不会浪费时间回京整合,而是会选择孤身前来,先探查情况,再通知军队围剿!” “这是他的一贯作风,我和他打过那么多次交道,再清楚不过!” 公羊谦阴冷地说道:“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以逸待劳,提前准备好‘大礼’,等着翊王送上门,再瓮中捉鳖!” 公羊谦说是这么说,但为了保密,他一直没有告诉卫翟,所谓的“大礼”到底是指什么。 卫翟倒是想问清楚,但也没资格。 毕竟在来北秦之前,太子殿下就明确说过,他们所有人都要听公羊谦指挥。 他才是一切行动的主要策划人,而卫翟,仅仅只是“二统领”而已。 卫翟心里是有不服的。 他觉得自己的能力也不比公羊谦差,至少他还懂武功,不像公羊谦这样手无缚鸡之力,走到哪里都要靠死士保护。 正因为这种不服,在卫翟策划的相国寺刺杀行动失败后,他才对萧令月恨之入骨! 要不是这个贱人,他的计划就不会失败,也不会在公羊谦面前这么抬不起头来! 卫翟心里暗恨得直咬牙。 眼看都到这时候了,公羊谦还是卖关子,不愿意说出实情。 卫翟阴冷地说道:“公羊先生,你可别忘了,太子殿下让我们配合行动,若是这次再让翊王逃脱,我们带来的人手可就要消耗殆尽了!” “在北秦蛰伏这么长时间,若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反而损兵折将!我和你都没法向太子殿下交代!” 话里明显带着几分警告的意思。 他卫翟出身堂堂卫家,可不是公羊谦手下听令的死士。 再这么遮遮掩掩含糊不清,如果计划再次失利,他卫翟可不会负责! 公羊谦目光阴鸷,又暗含轻蔑地看他一眼:“这种事情无须你来提醒,只要你老老实实配合我,拖住翊王的行动,我自然有办法叫他必死无疑!” “好!”卫翟怒极反笑,“那我就等着看公羊先生的本事!” 说着,他怒气冲冲的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放箭,绝不能让翊王有喘息机会!” 十几名黑衣人立刻架起弓弩。 一支支锐利漆黑的弩箭,对准了下方矿地里,不断跃起腾挪的战北寒。 “嗖嗖嗖——” 冷箭不停射落。 卫翟深吸一口,强行稳住情绪,沉重的弓弩架在手臂上,呼吸放缓,心跳声渐渐沉了下来。 与此同时。 下方的战北寒一脚踏在山体上,矫健的身形借力反扭,往山体反方向疾冲而出,几支锐利的箭矢擦着他的身形飞过,“钉!钉!”几声,狠狠钉在山体上。 正前方的半空中,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挥刀杀来,与战北寒疾冲出的身影正面对上。 ——锵! 正文 第548章 第548章 第548章 三把刀锋顿时狠狠撞在一起。 战北寒一刀对上两名黑衣人,借着身形下坠的冲击力,他眸色发狠,力压刀锋急坠而下,犹如血色流星一般,撞得两名黑衣人倒仰摔下。 电光石火间,三个人“轰然!”一声摔落在满是碎石的矿地上。 大片的尘土滚滚弥漫,碎石飞溅,犹如爆开了一团浓烟。 “战北寒!”萧令月正好赶到不远处,立刻加快速度冲过去。 灰尘散去得很快。 模糊的视线中,满是碎石的地面被砸出了一个浅坑,地上的石块布满了龟裂纹。 两个黑衣人如垫背一样被压在坑底,从十几米的高空急速坠落,身下又是坚硬嶙峋的石头,两具尸体摔得支离破碎,肢体歪扭,死状极为惨烈。 大量的鲜血在碎石坑底流淌,顺着石缝沁入了地下,空气里满是血腥与灰土弥漫的气息。 “咳”战北寒被呛得低低咳嗽一声,一刀刺向地面,杵着刀身站起来。 有两个倒霉黑衣人垫背做缓冲,他倒是没怎么受伤,只是免不了被飞溅的石片划破皮肤,脸颊、脖颈、手臂上都有浅浅的划痕。 鲜血沁透黑色的劲装。 表面上看不太出来,只是更添了一层血腥戾气。 就在他刚刚站起身、四周灰尘还没有散去的空隙间,一道鬼魅般的黑影闪现而出,手中长刀猛刺而出,自刁钻的角度袭杀向战北寒脖颈! 铿——锵! 千钧一发之际,斜刺里有人持匕一挡,以匕刃精准架住了刀锋! 冷锐的刀尖在咽喉前重重顿住,刀锋与匕首死死相抵,金戈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再无法前进分毫。 战北寒骤然回身后退,只见挡在自己身前的赫然是萧令月! 萧令月见他反应过来,握紧匕首斜上一步,声音清冷道:“要抓活口就赶紧去,这里交给我!” 战北寒一挑眉,薄唇一勾:“好!” 单音未落,他瞬间纵身而起,几步飞跃到耸立的岩石上,借力一蹬飞向山体,眨眼间几个兔起鹘落,黑色身影如一支利箭般飞射向头顶的缺口! 下方,仅剩的三名黑衣人刚想追上去。 萧令月纵身一脚踹开眼前人,持匕横挡在三人面前,冷笑道:“不好意思,此路不通!” 眼看战北寒竟然仗着轻功飞上来。 原本老神在在的公羊谦终于慌了,急忙后退两步:“快放箭!把他射下去!” “嗖嗖嗖——”公羊谦一声令下,十几名黑衣人毫不犹豫的打开了弓弩连射。 霎时间。 密密麻麻的箭雨如疾电一般飚射而出,将矿地上空完全笼罩起来。 箭矢的笼罩范围没有死角,但每个黑衣人扣下弓弩的时间却不一致,再加上空气阻力,箭矢飞射而来的同时,中间免不了有一两秒的误差。 一两秒,不过眨眼的时间。 战北寒的身法优势爆发到极致,无数箭雨交错下,黑色身形犹如残影一般急速闪过,脚尖轻点踏着山体,一冲而上! 正文 第549章 第549章 第549章 公羊谦彻底慌了:“快!快射箭,还愣着干什么!” 矿地深入地下有三四十米。 足足十几层楼高。 听着是吓人,但是对于战北寒这种轻功高手来说,若是没有阻碍,一两分钟就足以上去。 但公羊谦也万万没想到,在那么多死士以及箭矢的围攻下,战北寒竟然没有受重伤,还被他抓住机会朝自己杀来了! 以战北寒的本事,如果真叫他冲出了缺口,他们上面留的这点人简直都不够他杀的。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快点给我把他射下去!”公羊谦气急败坏的怒道。 这一刻,他总算是明白卫翟的心情了。 卫翟心里冷笑,嘴上不耐烦地说道:“催什么催,弓弩的连发速度就只有这么快,不懂就别乱指挥!给我安静点!” 公羊谦被噎得不轻,布满疤痕的老脸重重抽搐着。 眼看战北寒越逼越近。 他一时也顾不上别的,匆忙后退转过身,掏出一个火折子,往一旁角落的石缝里走去。 所有黑衣人,包括卫翟在内,此刻都全神贯注的盯着战北寒,不断射箭阻拦他的行动。 一时间倒没人顾得上公羊谦。 其他黑衣人手里的弓弩都是连续射击,凭借着箭矢的数量优势压制。 但,弓弩的箭囊空间是有限的。 一架弓弩最多只能装备二十支弩箭,在连射状态下一分钟不到就可以完全射空,虽然力道大速度快,续航能力却实在太差。 一旦箭囊射空了就必须重新装备,中间至少需要两分钟时间,比枪支弹药耗尽重新换弹夹麻烦多了。 两分钟时间,都已经足够战北寒冲上缺口,在黑衣人中间杀两个来回了! 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上来! 卫翟阴狠的眯起眼睛,手上的弓弩稳稳架住,纹丝不动地瞄准。 他的弓弩没有开连射,犹如蛰伏的狙击手一样,手指稳稳扣在机枢按钮上,眯起的眼睛泛着寒光。 下方的山体上,战北寒不断腾转挪移,残影片片,速度飞快。 “嗖嗖嗖——”飞射的箭矢全都落了空。 很快,就有黑衣人手里的弓弩射空了箭矢,核心机枢发出咯咯的空饷声。 原本毫无死角的箭雨立刻出现了缺口。 黑衣人脸色一变,立刻收回弓弩,从腰间取出备用的弩箭快速装备。 但已经来不及了! 战北寒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狭长的黑眸里闪过冷光,速度骤然提升一截,一脚踏在山体上,身形朝着箭雨缺口疾冲而出,手里的长刀折射出寒芒。 “嗖——!” 就在这时,一支锐利的弩箭飚射而去! 卫翟也同样抓住了这个机会,毫不犹豫的扣下弓弩,寒光闪闪的弩箭直射向战北寒的心口位置。 战北寒直冲向上,身体还在半空中,无处借力躲闪。 正文 第550章 第550章 第550章 弩箭劲射而来,带起尖锐的空气呼啸声,眨眼间便已经到身前。 战北寒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他眼底闪过一抹狠色,骤然扭转身形,避开致命的心口部位,以肩膀位置硬生生撞上弩箭! “噗嗤!”一声闷响。 一寸长的精铁弩箭贯入男人的肩膀,势如破竹一般穿透层层血肉,从肩膀后方贯穿而出,带起一弧鲜血,仍然去势不减,“钉!”的一声射在山体上。 岩石构成的山体瞬间崩碎开无数龟裂纹。 弩箭的力道惊人的大。 战北寒本就身在半空无法借力,被弩箭射穿肩膀后,整个人都被带着往下一坠,鲜血淋漓洒下地面。 “我看你还往哪里跑!”卫翟勾起一抹阴冷残忍的笑容,再次瞄准他的要害,骤然连射几箭。 风声锐利的扑射而来。 战北寒身形扭转,整个人调转方向扑向一旁的山体,稳稳踩在射入山体的弩箭上,再次借力往上腾空。 “噗噗噗!”一连串的闷响声。 一支支弩箭几乎擦着他的鞋底射入山体,碎石迸溅飞射,伴着鲜血洒落下去。 就在卫翟卯足了劲儿阻拦战北寒的同时。 公羊谦已经匆匆忙忙跑到了石缝前。 此时正是深夜,星月黯淡无光,他吹燃了手里的火折子,借着火光摸索寻找,很快就找到了事先藏在石缝里的一截黑灰色引线。 “哼,不管你翊王是背身双翅还是三头六臂,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等我炸了这个铁矿,都得给我死无全尸!” 公羊谦阴毒的狞笑一声,毫不犹豫的放下火折子,点燃了引线。 这就是他给战北寒准备的“大礼”! 卫翟那个蠢货懂什么? 想要杀死战北寒,区区死士和弓弩箭雨哪里够?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他公羊谦要么不出手,出手就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在卫翟策划的相国寺行动失败后,公羊谦就猜到战北寒一定会来探查虎狼山。 虎狼山的土匪寨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个普通的山寨。 唯一值得调查的,就只有寨子里秘密开采铁矿,走私铁矿石的大案! 七国之中,无论对哪一个国家而言,铁矿的重要性都是不言而喻。 战北寒只要查到了虎狼山,就一定会顺藤摸瓜发现暗道,查到铁矿上来。 在此之前,公羊谦曾经就亲自来过这个铁矿,了解这里的地形,整个矿地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浑然天成的陷阱,利用起来实在太方便了。 所以,在意识到战北寒一定会来后,公羊谦立刻派出了手下所有人,将虎狼山里私藏的黑火药偷偷搬了出来,秘密藏在矿地的各个位置,留好引线在上方的缺口处。 所谓黑火药,其实就是利用民间制作烟花炮竹的材料,重新配置出的火药。 这玩意儿十分金贵,市面上是不允许流通的。 要不是为了开矿,虎狼山的土匪也不会花大价钱买来烟花炮竹,重新拆开再找人配置。 土匪寨的首领也不是傻子,深知走私铁矿是抄灭九族的大罪,为了避免被北秦朝廷发现,他特意命人在铁矿附近囤了一批黑火药,想着万一被朝廷军队发现,立刻炸毁整个矿地,来个死无对证。 这样一来,正好便宜了公羊谦! 正文 第551章 第551章 第551章 他连搜寻火药的时间都省了,借着谈生意的幌子,从土匪首领口中套出了火药的藏匿位置,再派出死士暗中将火药偷盗出来,布置妥当。 如此一来,整个铁矿就成了最天然的陷阱,暗藏杀机,只等着战北寒送上门来。 “滋滋”引线被火折子点燃。 细密的火星立刻沿着引线蔓延,飞快地往石缝中间烧过去。 淡淡的硝烟味道弥漫开来。 忽明忽暗的火星闪烁在公羊谦的眼眸里,衬得那张疤痕满布的脸庞狰狞扭曲,犹如真正的厉鬼一般,阴鸷的狞笑出声:“翊王,这一次,我看你怎么逃!” 他话音还没落下,同一秒钟,刺耳的惨叫声骤然从身后响起! 公羊谦惊吓的转过头。 只见不远处,卫翟的胸前被长刀重重劈开一道伤口,鲜血喷溅而出,惨叫着倒仰摔下。 手里的精铁弓弩掉在地上,滚落到一旁。 公羊谦瞳孔紧缩,顿时往后倒退,咬着牙怒骂道:“你们这些废物!竟然让他冲上来了,快给我上!把他打下去!” 说话的同时,他又转头看了一眼引线的位置,滋滋燃烧的火星已经到了石缝边沿,马上就要烧进去了。 一旦引线烧到了石头里面,再想熄灭就是不可能的。 可是,黑火药的埋放位置都在铁矿下方,目的是引发山石崩塌,将整个矿地彻底掩埋起来。 如果战北寒不在矿地里,这个陷阱就设置得毫无意义! 根本伤不到他一根汗毛! 公羊谦气得呕血,怒吼道:“都给我上!把他打下去,快!!” 再不快点,火药就要被引爆了! 到时候战北寒知道矿地要坍塌,再想让他主动跳进陷阱,根本是不可能的! 公羊谦又气又急,却不敢靠近。 他本身就是一个文人军师,躲在背后阴谋算计得厉害,正面刚却是一个战五渣。 战北寒都不用一只手,两根手指就能捏死他。 这也是为什么,公羊谦从来不敢出现在战北寒面前的原因,嘴里怒吼叫嚣着,身体却诚实的往后退,唯恐刀剑不长眼,落到自己身上。 “杀!!”留在缺口上方的十几名黑衣人听到命令,齐刷刷拔出腰间漆黑的短刀,凶狠的杀上去。 战北寒正要一刀杀了卫翟,旁边黑衣人却挥刀刺来。 他抬刀抵挡,被震得后退半步,刀锋上迸射出刺眼的火花。 卫翟抓住机会,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前刀伤,一个贴地打滚狼狈的躲开,劈手抓住落在地上的弓弩,咬牙转身,狰狞的怒吼道:“给我去死!!” “嗖——!” 弩箭暴射而出,直刺向战北寒的脸面。 他立刻侧身闪过,锐利的箭矢带着疾风,擦过他高挺的鼻尖,射向远处漆黑的山岭。 一箭射空。 卫翟面色狰狞五官扭曲,再次举起弓弩狠狠按下。 然而这一次,弓弩的核心机枢却发出了“咯咯”的空响声! ——箭囊射空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 正文 第552章 第552章 第552章 卫翟脸色一变,立刻丢掉弓弩转身逃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 战北寒一刀挑开挡在身前的黑衣人,高挑的身影凌空跃起,手中长刀折射出冰寒的月光,当空一刀狠斩而下!速度快得让人完全来不及躲。 卫翟惊恐得瞳孔紧缩,眼睁睁看着刀锋当头落下,本能的抬起手臂保护脑袋。 “噗嗤——!” 一声入肉闷响。 锐利的刀锋如切豆腐一般,重重斩在他的手臂上,顷刻间断臂落下,鲜血狂喷而出! 断臂之痛,钻心噬骨! “啊啊啊啊——!!”卫翟凄厉至极的惨叫,转瞬就被战北寒一记鞭腿猛踹在地上,重重一脚踩在他胸口上,滴血的刀尖冷冷指住他喉咙。 战北寒的声音冷沉如冰:“这一刀,还你刚才那一箭!” 卫翟用弓弩射伤了战北寒的肩膀,弩箭贯穿肩头而出,鲜血仍未止住,顺着手臂蜿蜒流到他指尖上,滴滴答答的落下。 战北寒便以牙还牙,你伤我一箭,我还你一刀! 用你整条右臂来还! “啊啊啊啊啊啊啊”卫翟此刻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只痛得面目狰狞青筋暴跳,抱着断臂撕心裂肺的嚎叫着,又被战北寒踩在脚下,身体痉挛一般剧烈抽搐。 “二统领!”旁边的黑衣人见状,一时都不由僵住动作,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攻击。 如果继续,翊王杀了二统领怎么办? 这个责任他们担不起! 如果不继续,大统领的命令又摆在前面。 黑衣人一时左右为难。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把他逼下去,快!!”公羊谦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传来。 黑衣人顿时不敢犹豫了,纷纷挥刀攻击过去。 战北寒其实也没想杀了卫翟,而是准备活捉。 他毕竟是卫家的人,是南燕的顶级贵族之一。 活捉的价值远比一具尸体要高。 眼看黑衣人凶狠的扑杀上来,俨然不顾卫翟的死活,战北寒冷笑一声,一脚将卫翟踢到一边,提刀朝公羊谦杀过去。 活捉了卫翟一个还不够,公羊谦作为慕容晔麾下的第一谋士,才是真正的大鱼! 公羊谦心里也清楚,十几个死士根本不是战北寒的对手。 他眼角余光瞥过一旁的石缝,蓦地冷笑一声,出言刺激道:“翊王,刚刚与你并肩作战、替你出言的女子是你什么人?该不会就是翊王妃吧?” 战北寒不屑理会,杀得刀锋染血,气势摄人。 但是在十几个黑衣人的拼死阻拦下,他一时半会也杀不到公羊谦面前。 公羊谦阴恻恻的冷笑道:“我看她对你倒是情深义重,明明有机会逃走,却为了你留在险境!如今,你倒是成功逃出来了,她却要为你死在下面了!” “唰!!”战北寒眸光一厉,凛冽的刀光逼退几名黑衣人。 仅剩的十个黑衣人团团包围,手中短刀横在身前,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战北寒没有理会这些人,冰冷的目光直勾勾盯向公羊谦,手中染血的刀锋一指:“你这话什么意思?” 公羊谦诡异的一笑:“翊王,为了给你送葬,我可是精心准备了一份大礼!” 正文 第553章 第553章 第553章 战北寒冷冷的眯起眼睛。 “听闻内力深厚的高手,个个都耳聪目明,翊王难道没听见,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公羊谦故作神秘的卖着关子,实际却是想拖延时间。 布置在山顶缺口处的引线,想要引爆矿地四周的黑火药,需要燃烧小半刻钟。 公羊谦手下的死士只剩下十人,连卫翟都被废了,现在捂着流血的断臂半死不活躺在缺口旁,根本不中用。 只靠死士,根本拖不了那么久! 公羊谦只能自己想办法,能拖多久是多久。 一边说着,他一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后背全是黏糊糊的冷汗,就怕战北寒听不进他的话,冲上来就给他一刀。 战北寒眼底闪过讥诮的寒光:“死到临头了,还敢胡言乱语!” 从公羊谦嘴里说出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确实有人死到临头,但却不是我!而是下面的人。” 公羊谦伸手指了指下方矿地,诡异的冷笑道:“翊王可知道,这下面都藏了些什么?” “本王没耐心陪你玩这种猜谜游戏!”战北寒薄唇冷蔑一勾,手中长刀一甩,沾在刀刃上的殷红血迹扑簌簌飞到地上。 他幽冷地道:“不管你想玩什么花样,等本王活捉了你,北秦的天牢里多得是有人陪你玩!” 话音刚落,战北寒一句废话也不多说,蓦地朝公羊谦杀过去。 “快拦住他!”公羊谦吓得大叫一声。 十名黑衣人瞬间动了,个个悍不畏死地朝战北寒杀过去。 刀光碰撞间,公羊谦转身拔腿就往远处跑,一边跑一边转头大喊道:“矿地下面有火药!!” “” ——他说什么?! 矿地下面有火药? 战北寒脑子里轰的一声,手上的动作滞了一下。 黑衣人立刻抓住这个机会,狠狠一刀,自上而下朝他脖颈重重劈砍下来。 疾风凌厉贯下。 战北寒心神一凛,骤然回身闪躲,却仍是慢了一步,锐利的刀尖划过肩头处,“嗤啦!”一声撕开衣服,露出的结实蜜色的胸膛上,出现一道浅浅的划伤。 若是再慢上一丁半点,这一刀足以将他开膛破肚! 战北寒眼神凶厉,骤然凌空一跃,踩着黑衣人的肩膀飞身跃上半空,转瞬就冲出了包围圈,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光线,蓦地横手一甩,朝着前方逃跑的公羊谦凌厉刺去。 “嗖——!” 这一刀飞驰而去的速度,完全不在弩箭之下。 公羊谦即使听到了身后的破空声,瘦弱苍老的身体也来不及躲避,瞬间就被薄冷的刀刃贯穿肩膀,凄厉惨叫一声,面朝下重重钉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惨叫声划破云霄,惊得远处山林间的夜鸟扑簌簌飞起,惊吓逃远了。 “还想跑!”战北寒凌空飞跃到他身边,重重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将他半张脸都碾压进了泥里。 男人声音狠戾无情:“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唔唔唔”公羊谦整个人扑在地上,就像脱了水的死鱼一样,手脚挣扎乱蹬。 山间湿气重,地上的泥土也黏糊糊的,他被战北寒踩着脑袋碾进泥里,嘴巴鼻孔里都灌满了潮湿的淤泥,窒息得唔唔说不出话来。 战北寒微微松开脚,刚想再问。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忽然吹过,裹挟着刺鼻的怪味,飘过他鼻尖。 战北寒骤然变了脸色。 正文 第554章 第554章 第554章 ——这味道! 是燃烧的硝烟气味! 就在他意识到的刹那间,一声巨大的爆炸闷响冲天而起! “轰隆隆!!!” 霎时间山崩地裂,所有人同时感觉脚下的山体重重震颤起来,犹如地龙翻身一般。 战北寒身形一晃,猝然回望! 只见滚滚烟尘从下方的矿地冲天而起,穿过不远处的缺口,直冲云天! 但这还没完。 第一声爆炸后,紧随其后就是第二声、第三声 “轰隆!” “轰隆隆!!” “” 一声比一声沉闷剧烈,浓浓滚尘铺天盖地的蔓延开。 山体在震颤中往一侧歪斜下去,剧烈的颤动中,山体表面上的所有人都站立不稳了,身体摇摇晃晃,不受控制的朝着缺口处歪倒过去。 而此时,原本就被扔在缺口附近、失血昏死过去的卫翟,更是无声无息的顺着缺口滚了下去。 “轰隆隆”山体出现崩裂,长长的龟裂纹在眨眼间蔓延到战北寒的脚边。 大块大块的山岩崩碎、坍塌、滚落。 落石滚滚,浓烟冲天。 整个过程甚至还不到一分钟,快得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紧接着—— “扑簌簌” 以山体缺口为中心,方圆几十里地的山林树丛都被惊动起来,无数的飞鸟争先恐后的从树林里簌簌飞起,逃命一般飞向远方。 “嗷呜——”“吼——” 狼嚎声,虎啸声,伴随着各种深山动物的怒吼声。 整个虎狼山都被惊动了! 飞禽走兽惊恐而逃。 战北寒脸色骤然变得暴戾阴沉,他一把揪住公羊谦的衣领,将他连人带刀从地上拖起来,厉吼道:“你真的在矿地上埋了火药?!” 公羊谦被勒得几乎要窒息,脸色涨得紫红发黑,犹如煮熟的猪肝一般。 看到战北寒暴怒不已的神情,他竟好似疯癫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吧翊王!我用整个铁矿给你陪葬,算是对得起你的身份了!” “只可惜,这样的天罗地网都杀不了你!不过有你的王妃陪葬,我也算不枉此生了哈哈哈” 公羊谦尖利的疯狂大笑,混合着矿地轰隆隆的坍塌声,刺耳无比。 战北寒眼里一闪而过杀意,劈手将他打晕,直接扔在地上。 所有黑衣人都摇摇晃晃的站不稳,此刻也顾不上攻击了,连连后退躲开地上的裂纹。 这座山本来就被挖空了一大半,再加上火药助威,整座山体都开始往下塌陷。 战北寒阴沉着脸直奔到缺口前,往下一看。 下方烟尘滚滚,岩石、泥土、残肢碎屑,稀里哗啦如洪水一般往下倾泻,山崩地陷,巨响声连绵不绝,什么也看不见。 “沈晚”还在下面! 正文 第555章 第555章 第555章 战北寒目光飞快的逡巡而过,却看不见任何人影。 周围全是“轰隆隆!”的坍塌声。 地面震颤,岩石崩碎。 大量的碎石裹挟着潮湿的泥土,如同泥石流一般倾泻而下。 空气里全是烟尘滚滚,混合着黑火药刺鼻的硝烟味,将整个矿地团团笼罩。 “沈晚——!” 战北寒稳住身形,内力灌输厉声大喊。 重重音波在快速崩塌的山体间折射,荡起微弱的回响声,又很快被山体坍塌的巨响声掩盖。 矿地下方一片濛濛烟尘。 战北寒冷峻的面容绷紧,倾尽耳力倾听。 却只听到巨石的滚动声,泥土和山体的塌陷声,树木的折断声 更远处,还有飞禽走兽惊恐逃亡的振翅声,奔跑声、咆哮声 却始终没有听到矿地下传来的回应声。 男人修挺的下颚紧绷,脸色冷鸷至极,一双狭长黑沉的眸子里寒光明灭,闪烁不定。 矿地下没有回应。 可能是坍塌声音太大,“沈晚”根本没听见。 但也有可能,是她来不及反应,已经被落石掩埋了 公羊谦说得很清楚,他把火药埋在矿地下,本是想借着地形炸毁山体,将战北寒彻底掩埋在其中。 这就不难理解,卫翟和其他死士为何要拼了命的阻拦战北寒离开矿地。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战北寒不仅冲出了矿地,火药还被点燃爆炸了! 而他之所以能冲出来是因为“沈晚”替他挡住了后面的刺客。 如果当时再耽误一点时间,战北寒可能就没机会从这个陷阱里出来。 他是出来了。 但“沈晚”却被留在了下面。 现在——生死不明! 男人神情紧绷,幽暗的眸色变幻不定,似在犹豫和衡量。 火药已经爆炸,山崩地陷不可逆装。 以公羊谦的狠毒和精明,他亲自布置的火药,百分百能将整个矿地彻底炸毁掩埋! “沈晚”被落在下面,只怕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 但,战北寒却是有选择的。 如果现在掉头离开,矿地坍塌的绝境完全威胁不到他,公羊谦也还活着。 他完全可以带着公羊谦直接离开,只是牺牲了一个“沈晚”,他就能平安撤离。 只需要牺牲一个“沈晚” 战北寒咬紧了牙!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许多放弃的理由—— 比如,“沈晚”身份来历不明,她和南燕的关系也不清不楚,她身上有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 她也不是翊王府的人,甚至都不一定是北秦人,他根本没义务要为她冒险 千百种理由划过脑海。 然而,不知为何,公羊谦嘶哑古怪的声音却突兀的在脑海里响起—— 正文 第556章 第556章 第556章 “她对你倒是情深义重,明明有机会逃走如今,却要为你死在下面了!” 男人俊美的面容上,骤然浮现出戾气,有些不计代价的暴戾和阴沉。 他战北寒这辈子,从来不欠人! 思绪转换不过短短一刹那。 就在这时,男人脚下站立的缺口巨石,骤然崩开了大片大片的龟裂纹。 细小的碎石哗啦啦的往下坠。 紧接着,随着一声“咔嚓!”巨响声,石头顷刻间崩碎成大大小小的形态,争先恐后的往坍塌的矿地坠落下去。 同一秒钟,男人漆黑的矫健身影一跃而出,足尖踩在崩碎的石块上,犹如一支黑色利箭般,头也不回的疾冲向矿脉底部! 身影一眨眼就被滚滚烟尘淹没。 “什么!!” 不远处,仅剩的几个黑衣人看到这一幕,惊愕脱口而出:“他竟然跳下去了!!” 矿山已经坍塌了。 再过不了半刻钟,整个矿地都会被巨石和泥土完全淹没,不复存在。 翊王明明已经脱身出来了。 这世上,竟然还有人主动往绝境里面跳 “他这是要找死吗?”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简直不能理解。 他们费了多大的功夫,牺牲了多少人都没拦得住翊王,还是被他突围出来了。 本以为大统领策划的行动就要失败,结果万万没想到,峰回路转——翊王竟然自己想找死,放着现成的生路不跑,偏要往死境里面钻! 还钻得头也不回,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这、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哗啦—— 随着山体的塌陷失衡,大片大片潮湿的泥土如泄洪一般往下倾泻,泥土里夹杂着各种碎石、枯枝和被折断的草木根茎,石灰混合着烂泥飞溅,噼里啪啦甩得满天都是。 有基本危害意识的人都知道,比洪水更加恐怖的灾难,是泥石流! 因为泥石流不同于单纯的水流。 人如果掉进洪水里,短时间内还不一定会被淹死。 如果运气好,能在水里找到漂浮物,顺利存活的几率也不小。 但是泥石流就不同了。 人一旦被卷进去,就是百分百必死无疑! 潮湿的泥土让人无法呼吸,又不像水流那样容易挣脱,就像是沼泽一般让人越陷越深。 而泥流里夹杂的各种碎石、枯枝木头,都是致命的利器,就像一台可怕的绞肉机一样,再厉害的人只要被卷进去,都会被磨得尸骨无存,连一丝半点的残骸都找不到! 而现在,坍塌的山体不止有湿泥,还有大块大块的落石,争前恐后的朝着矿地最低点汹涌而去! 这种可怕的自然之威,是人力绝对无法抗衡的。 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不会主动找死。 战北寒除外。 从缺口到矿地近四十米的深度,他的身形急速下坠,如利箭般一去不回,呼啸的疾风凌厉从耳畔刮过,夹杂着各种杂物和石屑。 “唰唰”男人的脸颊显出几道浅浅的划痕,血珠被疾风吹到身后。 下坠的速度太快,空中的杂物太多。 不可能完全避开。 战北寒的轻功被催发到极致,仍然无法完全控制下坠的身形,烟尘滚滚扑向脸面,一时什么也看不清。 他眯紧了眼眸,眸光与脸色冷沉到极致,身形如幻影一般,在烟尘滚滚中来回穿梭,脚踩着一块块急速下坠的石块,借力减轻下坠冲击,速度竟比坠落的石头更快! 正文 第557章 第557章 第557章 巨大的阴影从身后紧追而来。 战北寒眸光一瞥,顶部缺口崩碎的石块正往下落,数量之多,面积之大,让人无处可躲。 必须再快一点! 否则,等这些石头落下地面,不止是“沈晚。” 连他都会被一起砸死在矿地上! 战北寒眼神冷鸷到极点,浑身流线型的肌肉绷紧,显现出完美流畅的线条,轻功被催动到极致,身如流星划破烟尘,朝着下方矿地疾冲而去! 与此同时—— “咳咳”萧令月艰难的从一块石头底下钻出来,被漫天的石灰尘土呛得咳嗽不止。 她浑身狼狈不堪,又是灰尘又是泥。 头发都散落开,脸颊更是脏兮兮的,身上的伤口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灰。 萧令月确实没想到,矿地上会突然爆炸。 她才刚解决掉两个黑衣人,猝不及防就是一声“轰隆!”巨响。 黑火药被埋在矿地附近的山体中,比起战北寒在山体上方感受到的爆炸震动声,萧令月这个身在矿地中央的人才是真正倒了血霉。 整个矿地上窄下宽,形如鱼篓一般,四周都是封闭式的山体,只有顶部有一个小缺口。 这样的地形,简直就是天然的扩音池! 巨大的爆炸声骤然响起,声音顺着山体反复震荡,形成了恐怖的环绕式音效,一瞬间震得萧令月耳膜充血,头晕眼花想吐,站都站不稳,一下子顺着坡度滚进了浅坑里。 紧接着就是第二声、第三声 爆炸声连绵不绝! 萧令月感觉就像是有一万个巨大的铜钟,轰隆隆的在耳边响个不停。 她本能的紧紧捂住耳朵,在浅坑里蜷缩成一团,被巨响声震得胸口滞闷,五脏震颤得几乎要喷出一口血! 要知道,声音也是能杀人的。 高频的音波可以轻易震碎玻璃,刺透人的耳膜,甚至引发心脏震颤导致猝死! 尤其是在封闭的矿地上。 泥土、石头、地面、山体,都是绝佳的扩音材料,将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扩大了十倍不止。 在爆炸引发的山体坍塌之前,萧令月就被爆炸声震得头晕眼花,短暂的失去了意识。 但幸运的是,她是倒在一个浅坑里。 山体坍塌后,无数巨大的石头颤动滚落下来,其中一块正好斜斜的压在浅坑上,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狭窄角落,将萧令月掩埋在其中。 “轰隆隆——” 萧令月没有昏迷太久,就被山体塌陷给震醒了。 无数的碎石与灰尘扑洒进来,烟尘飞扬,差点将她活埋在地下。 “咳咳咳”萧令月一边呛咳一边坐起身,捂着晕头转向的脑袋,好不容易艰难的扒开碎石,从巨石与地面的缝隙中钻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情况,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脑子里嗡嗡作响,耳鸣声阵阵,什么也听不清。 这时候。 一大片恐怖的阴影从头顶笼罩下来。 萧令月虽然浑身难受,但基本的警觉性还在,她下意识抬头往上望! “沈晚” 正文 第558章 第558章 第558章 模模糊糊、仿佛隔了很远距离的呼喊声传来。 萧令月睁大的乌黑眼瞳里,倒映出一个闪电般奔袭而来的墨色身影,宛若从天而降一般由远及近,眨眼就已经到身前—— 战北寒在半空就已经看到了她。 只见她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愣愣的抬起头,灰尘扑扑的脸颊上沾着血污,像只被遗弃的脏兮兮的小猫,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狼狈与伤痕。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睁大眼睛,似乎也没听到他的声音。 而在战北寒身后,大块大块的巨型岩石急坠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战北寒骤然发力,一脚踩过半空坠落的碎石,像离弦的箭一样疾冲向萧令月,伸手迎面一把抱住她,闪电般带着还未回神的萧令月扑倒在地,一只手本能护住她的后脑。 “砰!” 两个人叠罗汉一样扑摔在地上。 战北寒咬紧牙关抱着她猝然翻身,两个人顺着倾斜的地势滚进了她刚爬出来的缝隙里。 紧接着,还不到半秒钟的时间—— “砰砰砰!!!” 无数沉重恐怖的巨响声如炸雷一般轰然响起! 漫天坠落的石头像炮弹一般急速砸落下来,笼罩了方圆几十米的范围,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原本整块整块的石头轰然爆碎! 无数细小的碎石如梨花暴雨一般“嗖嗖!”射向四面八方! 石灰滚滚,烟尘冲天弥漫。 以石头坠落的地方为中心,地上散落的大小石头同时粉碎,地面与山体重重震颤,又引发了新一轮的坍塌。 山体中间的石头、湿泥,表面的草木树枝,终于再无阻挡的倾巢而下! 哗啦啦的轰然巨响中,本就被挖空了大半的山体整个凹陷下来,滚滚泥流裹挟着石头轰然撞向矿地的另一侧,将原本狭小的出口位置撞出了几十米的缺口,疯狂的冲向前方,足足绵延了一两里地。 泥流所到之处,无数的丛林灌木被摧毁。 如果从高空俯瞰下来,原本绵延翠绿的山脉间,就像陡然冲出了一片暗黄色的泥土洪流,横贯山脉,倾泻而下! 而原本的铁矿位置,整座山体坍塌了近三分之二,只剩下一小半还突兀立在那儿。 另一边被泥流和石头掩盖,变成了一段陡峭的斜坡,原本的矿地被完全摧毁掩埋,建在四周的木质走廊被冲毁得一干二净,看不见半点痕迹。 巨大的动静整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方圆百里内的飞禽走兽,跑的跑、逃得逃,消失得一干二净! 甚至就连附近的村庄、城镇,乃至几十里外的京城都感觉到山体崩塌的震动,鸡鸣狗吠、牛马嘶鸣,无数的家禽动物纷纷惊恐闹腾。 原本已经宵禁的城镇村落里,火光迭次亮起,睡梦中的百姓惊恐的冲出家门。 “地动了!地动了!” “快离开屋子!” “地龙翻身了——” 惊恐的尖叫声四处响起,伴随着鸡鸣声、狗叫声,纷纷嚷嚷不停。 而此刻。 坍塌掩埋的矿地上,死寂一片。 声息全无。 正文 第559章 第559章 第559章 不知过了多久。 萧令月在一片漆黑中醒来,感觉浑身上下就像被活活拆了一遍,骨头里都渗着疼。 脑海里嗡嗡作响,耳鸣的情况丝毫没有改善。 她迟钝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心神一凛,本能的坐起身,差点一头撞到上方的岩石。 萧令月伸手摸了摸,发现头顶上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 “战北寒?”她张望四周,寻找男人的身影。 周围是一片浓墨般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几乎让人产生失明的错觉。 “战北寒你,咳咳!你在附近吗?” 萧令月的嗓子火辣辣的疼,干痒又难受,声音沙哑低弱:“——听到就回我一声,战北寒!” 毫无回应。 黑暗里死寂一片,仿佛只有她一个活人。 萧令月顿时心急起来。 她记得战北寒是跟她一起摔下来的。 他抱得紧,就算一时失去意识松开了手,应该也不会离她太远。 肯定就在这附近! 萧令月按捺住焦急和心慌,伸手四处摸索着。 她发现前后左右的面积都十分狭小,手一伸就能摸到粗糙的石块和泥土。 头顶上也有大块的石头压着,根本推不开。 整个空间不到一米多高,勉强只能坐着,稍微一动就会撞到脑袋。 萧令月立刻明白了。 她现在应该是被落石压在了地底下,战北寒抱着她刚好滚进了浅坑里,又有大石头盖在头顶,挡住了其他落石和泥土的冲刷,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战北寒人哪去了? 他应该就在她附近才对 被石头掩埋的地下没有半点光线。 萧令月只能伸手四处摸索。 忽然,她在一片漆黑中摸到了一片黏糊糊、潮湿的东西。 她用鼻子闻了闻,新鲜的血腥味一下子冲入鼻尖。 是血! 还没有凝固、正在流淌的血! 萧令月立刻顺着血迹摸过去,指尖很快碰到了温热的身体。 她一时欣喜若狂,立刻凑过去,伸手摸了摸男人的脸型轮廓,熟悉而凌厉的五官线条透过指尖传递过来。 萧令月顿时松了口气,伸手轻轻推了推:“战北寒,醒醒战北寒?” 男人毫无回应。 萧令月心口一沉,下意识伸手探向他的鼻尖,感觉到微弱的热气,又俯下身,侧耳紧贴在他胸口上。 “咚咚咚咚” 清晰震动的心跳声,透过接触传入耳中。 萧令月绷紧的神经蓦地一松,整个人跌坐在他身旁:“吓死我了” 差点以为他人没了! 还好还好。 没死就行 男人显然是受伤昏迷。 正文 第560章 第560章 第560章 因为不确定具体伤势,他本身又昏迷不醒。 萧令月不敢随意挪动他。 就怕有肋骨骨折之类的暗伤,随意挪动反而会加重伤势,甚至引发内出血。 她记得山体坍塌、石头砸下来的时候,战北寒是抱着她滚到坑里的。 因为有他的身体做缓冲,萧令月被压在下面,算是平安无事。 战北寒却是用后背硬生生抗下了冲击力! 虽然他们上方还有石头挡着,但巨石砸落的冲击力可以渗透地下好几米,更别提还有后面的山体崩塌和泥石冲刷 萧令月想想又不放心,伸手将男人从头到脚仔细摸索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手脚完整,没缺胳膊没少腿。 脑袋上也没有被砸个血窟窿之类的。 只是肿了几个包。 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昏迷的原因 萧令月刚想松一口气,忽然感觉有血滴在她的手背上。 她眉心一跳,伸手轻轻托起男人的脑袋,沿着他的后背摸索了一下,顿时摸到了满手粘稠的血! 伤在后背上! 这比一般的手脚伤势要麻烦,没有光源,萧令月根本看不见伤势如何。 人的前胸和后背,在肌肉层下还有肋骨保护,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内脏受伤。 但是,刚才那么大的冲击力,战北寒为了保护她,硬生生用后背抗下了。 这很有可能会出现肋骨骨折、内出血之类的暗伤,没有光线根本无法检查,也不能轻易挪动。 萧令月咬紧牙关,感觉胸口有些滞闷,仿佛呼吸不上来。 她以为这是心理作用,也没在意,正思索着眼下该怎么办时,却发现呼吸不畅的情况逐渐变得严重了。 “糟糕!”萧令月猛地反应过来,“不会是我们被埋得太深,地下的氧气不够用了吧?” 人在昏迷状态下的耗氧量不高。 可是一旦清醒活动起来,氧气的消耗量就会大大增加! 地下洞穴漆黑不见光,可见四面八方都被堵得很严实,不知道埋了有多深。 外界的空气很难渗透进来。 里面的空间又太狭小,就像是密封环境一样,仅剩的一点空气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没时间慢慢考虑了! 她得先出去。 至少也得挖出一个气口,否则她和战北寒都得被活活憋死在这儿! 意识到情况危急,萧令月都不敢大口呼吸,想尽量节省氧气。 她轻轻将男人的脑袋放在地上,低头吻了吻他冷峻的眉心,轻声道:“等着我,我一定带你出去!” 语毕,萧令月便侧过身,循着记忆摸索爬到他们之前落下的缺口位置,从旁边的土壤里找到一截木棍,朝着泥土和碎石封堵的位置狠狠捅去。 必须要快一点,赶在氧气消耗完之前! 木棍狠狠插进土壤里,左右摇晃撬松土壤,萧令月伸手用力的扒拉,顾不上土壤里掺杂的碎石和木屑刺伤手指。 潮湿的泥土裹挟着各种杂物稀里哗啦的滑落下来。 萧令月挖掘的速度很快。 一开始她还会用木棍当工具,后来发现并不好用,就干脆丢了木棍,直接用两只手挖。 十根指甲很快就被折断,指尖磨破了血肉,不断有锋利的碎石片和木屑划破手指,鲜血一点点染红了周围的泥土和石块。 萧令月就像感觉不到十指连心的剧痛一般,不停的挖、挖、挖 大量的泥土和石头堆满了两侧。 几乎要将她半个人都埋起来。 正文 第561章 第561章 第561章 萧令月的头上、身上、脸上,到处都沾满了潮湿的泥巴。 像个脏兮兮的难民一样。 然而此刻,她完全顾不了这么多,快速的、不停的往上方挖掘。 坍塌的矿山位于山脉中心,远离村落和城镇。 再加上土匪寨的有意遮掩。 这深更半夜里,绝对不可能有外人过来。 原本在矿地上的土匪都死光了,幸存的百姓也提前跑了,剩下的公羊谦和南燕死士更不可能救他们,说不定连自身都难保 所以,萧令月和战北寒是绝对等不到任何救援的! 如果不想办法自救,尽快从地底出去—— 他们两个都必死无疑! 跟冰冷的死亡比起来,什么外表形象,什么十指连心。 统统都不重要! 强烈的危机促使下,萧令月几乎感觉不到身上、手上的剧痛。 缺氧导致她呼吸急促,脸色涨红,额头的冷汗不停的滑落下来,润湿了头发。 “咚咚!咚咚——” 血液里含氧量不足,心跳变得越来越急促。 高强度的动作下,萧令月渐渐感觉到窒息般的难受,胸腔里火辣辣的疼。 头晕眼花,金星闪烁。 大脑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下机械性的动作。 身体全靠本能驱使。 萧令月不知道自己挖了有多长时间,也不知道挖了多少泥土和石头,只知道在氧气几乎要耗尽、胸口滞闷到极限时。 “哗啦——” 她用尽最后力气使劲一扒拉,一大块潮湿的泥土混着无数碎石稀里哗啦的滚落下来。 漆黑的洞穴里,陡然出现了一丝黯淡的光线。 新鲜空气立刻从缺口涌了进来。 萧令月意识一个激灵,本能的大口呼吸着,胸腔喉咙里火辣辣的泛疼,几乎要咳出血沫子。 她强压下咳嗽的冲动,立刻伸手扒着缺口边缘,狠狠用力挖开,整个人狼狈的钻了出去,一边咳嗽着一边转过身,沿着缺口将泥土、碎石、木块之类的东西全挖开。 原本半封闭式矿地已经完全被掩埋了。 周围狼藉一片,俨然是一片泥石流爆发后的惨状。 原本矿地上方的山体整片坍塌,形成陡峭的断崖斜坡,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和木质残片,深灰色的山岩和褐黄色的铁矿岩混杂在一起,滚落的满地都是。 萧令月头顶上就是一览无垠的夜空,一轮弯月高悬,洒落下淡淡银辉,照亮了漆黑的灾难现场。 多亏了月光照亮。 萧令月才能顺着缺口挖掘,很快就找到了躺在地底下的战北寒。 男人脸色苍白,额头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 微微干涸的血渍蜿蜒流到他冷峻凌厉的眉骨上,浓墨般的眉羽如剔,睫毛安静得低垂着,就像睡着了一样。 萧令月将缺口挖大,纵身跳了进去,借着月光再次检查他身上的伤势。 伤痕累累的指尖轻按在男人的胸腹处,萧令月仔细观察,大致判断出了肋骨和脏器受伤的位置,然后在尽量不牵动伤势的情况下,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战北寒从石头坑里背了上来。 正文 第562章 第562章 第562章 男人背后有伤,不能平躺。 趴下又怕压到了受伤的脏器。 条件有限,萧令月只能将他斜靠在一块石头上,半抱半扶着让他坐下。 安置好战北寒后。 萧令月就像泄了一口气,重重跌坐在他身前,毫无形象的仰面倒在了地上,急促的呼吸着,累得恨不得昏死过去。 她有气无力的侧过头,看着安静闭眼的男人,忽然笑了笑:“看,我把你带出来了!” “你这昏迷不醒倒是舒服了简直是要活活累死我!” 萧令月两眼发直,原地躺了两分钟,又咬着牙爬起来,有气无力的吐槽道:“早知道这样,你还不如自己跑了,非跳下来找我干什么” “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可怎么救你啊” 萧令月也不傻。 从爆炸的位置就不难看出,公羊谦是把火药埋在了矿地上。 当时,战北寒已经冲出矿地了。 如果他转身离开,根本就不会受伤。 可他却选择主动跳了下来! 萧令月当时被爆炸震得头晕目眩,反应力下降了一大截。 如果不是战北寒跳下来找她,及时带着她滚到了石坑里,她能不能保住小命都不好说。 萧令月累得双腿打颤,实在站不起来了,干脆盘坐在昏迷的男人面前,伤痕累累的手指捏了下他的脸颊,又戳戳他的鼻子,无奈的笑道:“你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傻啊?” 明明说着不相信她。 连她的真实身份都还不知道。 揣着一肚子的疑心和警惕,恨不得三百六十度的防备她; 却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险救她? 那么危险紧急的情况,一不小心连他自己的命都要赔进去,明明他都已经在安全的地方了。 还偏要往危险里跳。 “这下好了,卫翟跑了,公羊谦也没抓到,就杀了一堆不值钱的黑衣人,还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你简直亏大了知道吗?” 萧令月低声说着,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伸手在他脸上戳来戳去。 她十指都被磨得血肉模糊,秀气的指甲盖几乎要翻起来,指尖上全是被血浸透的湿泥,轻戳在男人苍白的脸颊上,一戳一个暗红的泥印子。 萧令月看得忍不住好笑,浑身的剧痛和疲惫感似乎都被减轻了。 “算啦!”她洒脱的笑了笑,“你救我一次,之前的帐就算我们扯平了!我会把你平安带回去的。” 说着,她两根手指夹了一下男人的鼻子,看着他高挺的鼻梁上被印出两个暗红的泥印,看起来颇为搞笑,又忍不住弯起唇角。 稍微休息了片刻,萧令月感觉体力有所恢复,不敢耽误时间。 她绕到战北寒的背后。 男人身上黑色的衣服看不清血迹,萧令月伸手摸了摸,沿着潮湿的痕迹,轻轻脱下他的衣服,露出整片后背。 借着月光照亮,萧令月倒吸一口气! 只见男人线条流畅精实的后背上,蜜色的肌肤布满了大块大块的紫黑色淤血,面积有大有小,从肩膀到腰下蔓延了一片,却没有明显的外伤。 萧令月伸手轻轻一碰这些淤血。 即使是在昏迷中,战北寒后背的肌肉也本能的绷紧,细细密密的血珠从毛孔里渗出来,沿着背脊缓缓流下。 正文 第563章 第563章 第563章 萧令月蹙紧了眉头,不敢多碰。 这么严重的淤伤,连她都是第一次见到,显然是后背遭受重力冲击导致了。 淤伤表面渗血,一般是因为表皮的毛细血管破裂,血液往外流。 但这还不是重点。 最麻烦的是,过重的外力冲击很容易造成内脏受损。 在战北寒本人没意识的情况下,萧令月也无法询问他的具体感受。 她不敢耽误时间,急忙给他做检查。 没有现代高精尖的医疗设备帮忙,萧令月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检查方法,也就是中医里面的望、闻、问、切。 望,指的是观察病人的气色。 闻,指的是听声息,包括呼吸和心跳,现代医生用的听诊器也是属于“闻”的一种。 问,则是指询问病人的症状,以及感受。 切,就是指切脉,从脉象上进行判断。 这四种方法合起来称作中医四诊。 可以根据情况进行调整,最后把检查出的四种结果整合起来,就能得到比较准确的诊断。 因为战北寒昏迷不醒,周围光线又太差,“望”和“问”暂时都用不上。 萧令月便先给战北寒诊了脉,随即又转到他身前,贴在他胸口上仔细听胸腔音。 男人的心跳声明显比正常时候减弱了很多,心率跳动也很不规律,时快时慢,隐隐还有杂音。 “难道是心脏出了问题?”萧令月拧紧眉头。 内脏受伤是最难治疗的伤势。 难就难在,很难判断受伤位置。 因为伤在体内,不在表皮,肉眼看不出来,只能摸索着去判断。 人体内有多种器官,位置又紧挨在一起,任何一种受损都有可能引发不同的反应。 在没有医疗器械帮助的情况下,全靠个人经验来判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出现误诊、误判的情况。 萧令月一番检查下来,仍是不敢轻易下定论。 但可以肯定的是,男人体内一定有内出血的症状。 当务之急是先止血。 萧令月在自己身上翻找起来。 她一向有自己制作伤药、并随身携带的习惯。 连北北身上都准备了不少。 这种关键时刻能用来保命的东西,任何时候都不嫌多。 “幸好装药的荷包一直被我贴身放着,否则又是打架又是山崩地陷的,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去了”萧令月掏出了两个荷包,心里庆幸不已。 荷包里装的是拇指大小的竹管,里面是中空的,装着各种不同的药丸和粉末。 功效也不一样。 萧令月打开闻了闻,从其中一节竹管里倒出一粒暗红色的小药丸,直接塞进了战北寒嘴里。 这种药丸就是专治内外伤出血的,她费了不少功夫才研制出来,具有很强的活血化瘀、止血消肿的功效,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骨痂生长,加快骨折愈合。 相当于是内外伤的万金油了,用了肯定不出错的那种。 服下药丸后,萧令月又趴在男人胸膛上听了听胸音,随后马不停蹄的开始检查其他地方。 男人身上比较严重的伤势,一共有三处。 正文 第564章 第564章 第564章 首先是后背的淤伤,面积大,创伤深。 其次就是他左侧肩膀处。 萧令月看到了一个贯穿式的伤口,像是被弩箭射穿,从肩膀前侧贯穿到后肩,留下了一个幽深的圆形创口。 这种贯穿伤很难止血,因为创口实在太深了。 战北寒受伤似乎有一段时间了,伤口里有很多灰尘之类的脏东西,必须清理才能上药,否则十成十会感染发炎。 “幸好,弩箭上没有抹毒药,也避开了肩胛处的骨头,差点就划伤大血管了!”萧令月轻轻按着伤口边缘检查,看着近在咫尺的颈部血管,不由心有余悸。 伤口现在还在流血。 萧令月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比较干净的内衬衣料,先把伤口扎紧,减缓血液流速。 第三处比较严重的创伤,出乎意料的,在男人的右手手背上。 从手背到小臂的最外侧,大片血肉模糊的伤口,就像是在地上狠狠摩擦过一样,最严重的位置隐隐看得见骨头。 伤口里面有许多细小的碎石、木屑,表面一层沾满了泥土和灰尘,看起来惨不忍睹。 一看就知道有多疼! 萧令月轻轻嘶了一声,托着男人的手臂,蹙紧了眉心:“这是怎么受伤的?” 战北寒是习惯用右手的。 一般情况下,他用右手握剑,很难伤到右臂和手背上。 这些伤又是怎么来的? 萧令月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忽然想起,在她和战北寒摔下浅坑的时候,她似乎感觉到,男人的手护住了她的后脑。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擦伤的? 心脏像是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萧令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如果不是战北寒伸手护住了她,他们一起滚下去的时候,她被护在下方,后脑很容易撞击到地上的碎石,轻则脑震荡,重则一个血窟窿,说不定当场就没命了! 那种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连萧令月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战北寒却意识到了这种细节。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平安无事。 男人的右手垫着她的后脑,狠狠在地上擦过,几乎磨掉了一层血肉。 差点就见骨头了 萧令月抿紧了唇,眼眶有点发酸。 她看了看男人闭目沉静的俊美侧脸,又仰头望着天空,眨了眨眼睛。 现在不是放任情绪的时候。 萧令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头望向四周。 ——她需要干净的水,还有火光照明! 战北寒的伤口必须要清洗,那么多脏东西留在伤口里,拖延时间越久,感染发炎的几率就越大。 一旦炎症加重,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很容易引起各种并发症。 高烧把人活活烧死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萧令月身上有治疗外伤的药,但是伤口不清理,上药也毫无用处,她还需要火光照明,否则这么昏暗的环境,即使有水也很难将伤口清理干净。 萧令月沉静的目光巡过四周,一片狼藉的山崩现场,除了她和战北寒外再无人影。 黑衣人、公羊谦,还有土匪头目都不知去向。 之前幸存的那个男人也不见了,不知是不是被埋在了石头底下 以萧令月现在的体力,还要顾全战北寒,根本无力施救。 她从周围找了一块干燥的木头,用随身匕首钻了一个小孔,又削下一些木屑塞在孔里,用木棍飞快的旋转摩擦。 正文 第565章 第565章 第565章 小学生都知道,摩擦能起火。 但是很少有人尝试过,这种原始的点火方式有多困难。 萧令月的手心都磨出了燎泡,木屑终于冒起了青烟,她赶紧撕下衣摆,轻轻吹着将火苗燃起,然后转移到小树枝堆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一小簇明亮的篝火终于亮了起来,驱散了四周狼藉一片的黑暗。 萧令月从四周找来干燥的木头,放到火堆里烧着,看着自己手上破皮流血的燎泡,不由苦笑:“早知道要在野外生火,随身带个打火石就好了” 实在不行,带着火折子也好,也不必磨得这一手水泡了。 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谁能想到只是探查一个土匪寨,竟然会弄得整座山都塌了呢? 照明的火光有了。 萧令月看着四周狼藉一片的碎石和泥地,蹙紧眉心:“要去哪里找干净的水源?” 战北寒现在不适合挪动。 就算附近的山里有,她也不可能把他一个人放在这。 折中考虑,萧令月将目光瞄向了山体没有坍塌的另一侧。 她记得,之前那个土匪大哥就是带人从那边走来的。 土匪们需要在矿地上监工,十天才能轮班一次,矿地上肯定有他们休息睡觉的地方。 之前情况紧急,萧令月和战北寒都没来得及好好搜查矿地。 现在矿地整个都被掩埋了。 所有痕迹都摧毁得一干二净。 萧令月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土匪平时休息的地方,是在矿地外围,或许没有被山体崩塌完全摧毁。 古代挖矿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不但辛苦,而且死亡率很高。 被累死的、被石头砸死的,不计其数。 正因为如此,那些土匪才要去掳劫百姓,逼迫他们挖矿,自己却不愿意上。 由此推论。 土匪直接住在矿地上的可能性也不高。 可能平时休息都是在其他地方,如果没有被摧毁,说不定会留下一些生活用品,比如食物和水。 “要不要去附近找一找?” 萧令月看着周围死寂一片的黑暗,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战北寒,一时有些为难。 还没等她作出决定。 忽然,一阵碎石滚动的窸窣声响起。 “谁?!”萧令月猝然转头看去,匕首已经握在手里。 声响传来的方向无人应答。 但是,那种“哗啦啦”的声响却更大了,像是有人在扒拉堆积的石头。 除了她和战北寒,难道还有其他人被埋在石头底下,侥幸没死? 是南燕那些黑衣死士,公羊谦? 还是被她点了穴丢在一边没顾上的土匪大哥? 萧令月快速考虑了下,朝动静声传来的方向走去,发现很巧合,这声音竟然是从坍塌边缘的山体角落里传来的。 堆积成小山包的的碎石,上面压着一根粗壮的被折断的树干。 看起来就很重。 所以被埋在下面的人费力了半天,只挖动了碎石,却怎么也推不开上面的树干。 萧令月回头看了一眼战北寒,绕到树干的侧面,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因为角度的缘故。 正文 第566章 第566章 第566章 圆形的树干顺着坡度,骨碌碌滚下了小山包,重重砸在地上。 “哗啦!” 积压的碎石被人一把挖开,从底下伸出了一只血淋淋、伤痕累累的手臂。 半夜的深山荒地里,这景象看起来有点渗人。 活像是诈尸了。 萧令月一眼就看出,这人手上的伤口都是挖掘造成的,看样子已经在地底下挖了好一阵子了。 看在同样倒霉的份上,萧令月用匕首凿开了附近的碎石,帮着扩大了缺口。 很快,一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人就从缺口里钻了出来。 “是你?”萧令月惊讶。 竟然是之前救了小男孩的那个男子! 他艰难的爬出缺口,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萧令月,似乎也没力气说话,又转头奋力的挖开碎石。 这举动和萧令月之前一模一样。 “你救出的那个男孩在下面?”她问道。 男子点点头,顾不上说话,一顿疯狂挖掘后,碎石堆成的小山包被挖开,从里面连拖带抱的救出了受伤的小男孩。 小男孩之前受了土匪的鞭子,身上伤痕累累,衣服上全是污血和灰尘。 此刻依然昏迷不醒。 男子跪坐在地上,探了探男孩的鼻息,浑身一松。 “那边点了火,过去那边说话吧。”萧令月对这个男子感觉还不错,便开口道。 三个人回到火堆旁。 有了火光照亮,男子明显放松了不少,抱着男孩坐在地上休息。 萧令月看到他额头上肿了一大块青紫,双手伤痕累累,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身上却没有太严重的伤。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萧令月问道。 男子声音沙哑:“你们突然打起来,我就躲在角落里,不敢乱动,后来突然几声巨响,山崩了,我被一块石头砸到头,就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就被埋在石头底下了,怎么喊都没人应。我只好自己挖,挖了好久才出来。” “就这样?”萧令月不可思议。 一个毫无武功的人,被石头砸晕了,还能在那种情况下保住性命。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她和战北寒都是一身的大伤小伤,他却只是一点皮外伤,最严重的就是头上肿了个包。 男子摸摸额头,心有余悸地说:“大概是我运气好吧!要是那块石头再大一点,我恐怕就没命了!” 萧令月心情复杂:“” 不,这不只是运气好。 这是老天保佑! 不止他自己没事,就连被他护着的,奄奄一息的小男孩都没事 一大一小的情况看起来比战北寒好多了。 萧令月狐疑地看着男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被抓到矿地上的?我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附近的普通老百姓吧?” 男子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是北秦人,我来自东齐。” “东齐人?”萧令月一下子想到,她在土匪寨的暗哨身上,发现的那个来自东齐的千里镜。 上面有东齐特有的文鳐鱼图案。 北秦和东齐距离相当远。 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东齐的千里镜,怎么都不可能长翅膀凭空飞到北秦来,还出现在一个土匪窝里。 萧令月心里一瞬间有了猜测。 正文 第567章 第567章 第567章 “你是东齐来北秦经商的商人?”萧令月问道。 “你怎么知道?”男子狠狠一愣。 “我之前进土匪寨的时候,在山寨里找到了一个千里镜,上面有东齐的文鳐鱼图案。”萧令月伸手一摸怀里,却摸了个空。 千里镜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萧令月耸耸肩:“东齐和北秦距离遥远,千里镜也算是个稀罕物品,寻常人很难有机会碰到。” “既然你来自东齐,又有东齐特色的东西出现在土匪寨。” “那显而易见,你是来北秦经商的,那个千里镜是你带来的商品之一?” 男子下意识点点头:“我确实是东齐的商人,我叫孟文浩,家族世代都是海商,姑娘怎么称呼?” 萧令月虽然是一身男装扮相,但此刻形容狼狈,束好的头发也散乱下来,不难看出是女子之身。 “我姓沈。”她问道,“你是海商世家出身?” 孟文浩尴尬道:“不敢称世家,只是家里祖祖辈辈都依海为生,做些小生意罢了。” 萧令月挑挑眉。 能离开本国做生意的海商,可不是一般的小生意,相当于现代的跨国公司了。 所谓海商,就是指专门经营海货的商人。 比如海珍珠、珊瑚、海鱼之类的。 这种商人只有靠海的地方才有。 像北秦这种远离海岸线,国内大部分都是平原和草原的国家,很少会有海商出现。 “据我所知,东齐那边的海商,一般都喜欢往西楚和南燕那边走。两个国家水域分布广,乘船来往经商也比较方便。” “北秦距离东齐这么远,对海货商品也不热衷,你怎么会想到来北秦做生意?” 萧令月并没有完全相信孟文浩。 看似好奇的询问,实际却带着几分试探。 孟文浩丝毫没听出来,点点头道:“沈姑娘很了解我们海商的事。” “以前见过几次,听说过而已。”萧令月说道。 在南燕,海货商人还是挺多的。 南燕有很多水乡之地,却不靠海,所以对来自海洋的商品十分喜爱。 就连南燕的贵族人家里,珍珠和珊瑚一直都是女眷最喜欢的首饰,甚至超过黄金和宝石。 孟文浩脾气很好,温和的解释道:“姑娘说的没错,在我们东齐,海商大多都前往西楚和南燕做生意。尤其是南燕,无论是百姓还是贵族,都对我们的货物十分喜爱,往往都能卖出高价,利润很丰厚。” 萧令月心想:这太正常了! 毕竟七国之中,南燕是老牌强国,家底丰厚。 上到皇室勋贵,下到平民百姓,生活都相当富足,自然乐意高价买单。 “但也正因为这样,往南燕和西楚经商的人实在太多,如果没有上等的货物或者人脉,新入行的海商很难和老牌商人竞争,带去的商品也卖不出高价。” 孟文浩继续道。 “我家中在东齐虽然是世代经商,但也不能和那些经商世族相抗衡,只能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我今年刚弱冠,第一次带着商队离开东齐,南燕和西楚那边的经商路线,家中已经有两位兄长负责了,实在轮不到我。” 正文 第568章 第568章 第568章 “而除了这两国之外,剩下距离较近的韩国、赵国等地方,百姓生活不宽裕,只怕也很难高价购买我的货物。利润不足,更没有去的必要。” “所以,我就冒险选了北秦。” “本想着北秦距离最远,海商最少,若是能成功打通这条商路,说不定能有一片新市场。哪怕东西卖不出去,也能增长一番见识” “结果我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千里跋涉到北秦,还没来得及进京城,就遇到了土匪打劫!差点连小命都不保!” 孟文浩沮丧的说着,满脸的苦涩与黯然。 萧令月看他说得有头有尾,前后逻辑上也没什么问题。 心里便信了七八成。 “你是带商队来北秦的?还是只有你一个人?”她又问道。 “我只带了一小支商队,人不多,只有二十余人,还有三车货物。原本打算先试试水,没想到”孟文浩黯淡地低下头。 萧令月心下了然。 大概就是因为他带的商队规模不大,路过虎狼山前往京城时,正好被土匪撞见了。 于是顺手就被抢了。 千里镜也成了土匪寨的战利品。 萧令月先前的疑惑得到了解释,看着孟文浩黯然的样子,她没有问他商队里的其他人哪去了。 因为答案很明显。 如果商队里还有其他人活着,孟文浩作为商队少主,不可能是现在孤零零一个。 由此可见,其他人要么是被土匪杀了,要么是在混乱中失散了。 萧令月感觉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孟文浩本身不懂武功,年轻文弱,或许是初出茅庐的缘故,他还没养成老牌商人那种圆滑和精明,仍有几分温良的善心。 这一点,从他冒着生命危险救小男孩,哪怕被埋在落石下面也没放弃孩子就能看出来。 萧令月心里念头飞快地闪过,手指在匕首上轻轻一敲。 她心里有了决定。 “沈姑娘,你身上还有没有伤药之类的?这个孩子伤的重,再不用药的话,只怕”孟文浩硬着头皮开口,又看了一眼昏迷的战北寒,神情有些尴尬。 战北寒的伤势看着比他怀里的小男孩严重许多。 萧令月就算有药,也未必肯借给他。 “我有药,也可以借给你。”萧令月道。 “真的吗?太感谢你了”孟文浩眼睛一亮,急忙道谢。 “先别急着谢我。”萧令月摇头说道,“伤口必须先清洗才能上药,否则很容易引起溃烂,我们需要干净的水。” 孟文浩傻眼了:“这要上哪去找?” “你之前在矿地上挖矿的时候,知道那些土匪平时在哪休息吗?”萧令月问道,“他们休息的地方可能会有一些东西。” 孟文浩眼睛一亮:“我知道,我这就去找找看!” 他将怀里抱着的男孩小心翼翼放在地上,请萧令月帮忙照看一下,便转身拔腿跑去。 瘦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正文 第569章 第569章 第569章 趁着孟文浩还没回来的功夫,萧令月闲着也是闲着,便检查了一下小男孩的情况。 男孩大约十一二岁,瘦得皮包骨头,身上都是皮鞭抽出来的伤口,皮开肉绽的。 虽然看起来比较吓人,但幸好都不是致命伤。 之所以昏迷不醒。 一方面是因为鞭伤失血过多,另一方面就是严重的营养不良,以及过度劳累导致的虚脱。 过了半个小时,孟文浩怀里抱着东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沈姑娘,我找到了一些东西,你看看有没有用?” 他把怀里抱着的布包裹放在地上,一边解开一边道:“我去了土匪平时休息的地方,那边也被石头砸得不像样了,大多数东西都找不到了。” “我在废墟里翻了半天,只找到了这些,不知道够不够” 布包裹是用一件破被单打包的,里面零零散散放着三个牛皮水囊,几件沾着泥土的粗布衣服,还有一个缺口的陶罐,一小包油纸包的盐。 还有两个干扁得脏兮兮的粗面馒头。 孟文浩尴尬地说:“我真的找了很久,只有这些了。” 萧令月安慰道:“这已经很好了。” 她拿起一个水囊,晃了晃,里面有液体的晃动声。 本以为是水,没想到一打开盖子,刺鼻的烈酒味扑面而来。 “竟然是酒?”萧令月有些惊喜。 “那些土匪个个嗜酒如命,这些水囊里灌的都是酒,我没找到干净的水。”孟文浩沮丧道。 “没关系,有酒更好。”萧令月又拿起其他水囊晃了晃,大致知道里面有多少容量,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古代的烈酒最多也就三十四度,杀菌效果聊胜于无,但总比一般的清水好得多。 有就不错了。 这时候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萧令月急着去给战北寒清洗伤口,对孟文浩道:“我刚刚给这个小孩检查过,他的伤暂时没大碍。” “你把这些衣服撕成布条,沾着酒水,把他身上的伤口擦洗一遍,然后把这个药粉洒在伤口上,很快就能止血。” 萧令月掏出两个装着药粉的竹管递给他。 “真的吗?太好了!”孟文浩眼睛一亮,赶紧伸手接过。 “先处理伤口吧,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萧令月摆摆手,顾不上多说。 孟文浩翻找出的东西里,有几件脏兮兮的粗布衣服,看起来像是土匪平时换洗用的。 都已经当了土匪了,日常的生活习惯也好不到哪去。 衣服很脏,仿佛根本没洗过,衣领袖口上清晰可见发黑的汗垢,还有油渍和一些说不上来的污垢,又是从废墟里翻出来的,上面沾着泥巴和灰尘。 实在是没法入眼。 把这种衣服撕成布条包扎伤口,萧令月只怕战北寒的伤口感染更严重,实在下不去手。 无奈之下,她干脆撕了自己身上的里衣,三两下撕成布条,又拿起一团沾着烈酒,仔细擦洗男人肩头、手臂和后背上的伤口。 烈酒灼烧伤口的皮肤,沁入血肉里。 男人在昏迷中似乎也有所感知,墨黑的剑眉不自觉蹙紧,额头冒出冷汗。 萧令月清洗完他肩膀上的箭伤,撒上止血药粉,用布条紧紧包扎起来,然后又捧起他的右手,一点点清理掉血肉里的碎石木屑和灰尘。 正文 第570章 第570章 第570章 男人额头的冷汗缓缓往下流,羽翅般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 比起萧令月处理伤口的细致和熟练。 毫无经验的孟文浩却是手忙脚乱,好几次差点打翻了水囊。 他自己身上穿的就是一件脏兮兮的粗布衣服,比翻出来的土匪衣服还要脏,实在没有挑剔的能力。 他就捡着衣服上比较干净的角落撕了几块,笨拙的学着萧令月的动作,给小男孩擦洗伤口。 因为拿捏不准力道,好几次下手太重,本来已经止血的伤口都被他压得崩裂,又流出新鲜的血。 “啊!对不起,对不起”孟文浩都快吓死了,一边小声道歉,一边手忙脚乱的洒上药粉。 幸好,萧令月配置的药粉效果极佳。 洒上没一会儿,崩裂的伤口就渐渐止住了血。 孟文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给小男孩清理上药完了。 他活活累出了一身汗,转过头。 却只见“沈姑娘”坐在昏迷男子身前,捧着他的右手,借着火光仔细清理着,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跳跃的火光洒在她的侧脸上,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沾满了血和泥,十指更是伤痕累累,尚未凝固的血痂和伤口混和在一起,看着就格外的疼。 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动作。 从孟文浩的角度看去,她的一双眼睛乌黑干净,低眸的专注和认真令人动容。 很快。 男人右手到小臂一侧的伤口便被清理干净了。 她快速撒上药粉,然后将布条一圈圈的缠绕在手臂上,包扎得紧密又漂亮。 孟文浩看得入神,不由感叹道:“沈姑娘,你和你夫君感情可真好啊!” “”萧令月动作一顿,转头看着他。 孟文浩回过神来,蓦地涨红了脸,慌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那个” 他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清了。 心里却不禁羡慕着。 孟文浩压根没想过他们可能不是夫妻。 因为那种默契和关心,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不可能有的。 “沈姑娘”自己一身伤都顾不上,满心满眼只想着先照顾男人的伤势,如果不是鹣鲽情深、夫妻恩爱,只怕一般女子也做不到这个份上。 孟文浩这样想着,心里便越是羡慕了。 不知道他日后娶了妻子会不会也像沈姑娘和她夫君一样恩爱? 萧令月微微挑眉,没在意他说的话。 处理好战北寒身上的两处伤后。 她起身绕到男人背后,神情有些凝重起来。 这种大面积的严重淤伤不太好处理,药粉也很难起到作用,萧令月只能先用烈酒消毒,将一些渗血严重的位置撒上药粉,正准备包扎时。 忽然—— 一道微妙的风声响起,萧令月神情微变,猛地抬头。 正文 第571章 第571章 第571章 只见不远处黯淡的夜色里,忽然有几道模糊的人影闪现,顺着坍塌的断崖飞速而下。 嗖嗖的风声响起。 是轻功掠过空气的声音。 周围正是万籁俱寂,孟文浩也隐约听到了动静声,疑惑道:“是不是起风了?” 他转头往远处一看,树丛里一片寂静,根本没有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孟文浩背后顿时冒出一层冷汗,还未来得及说话。 萧令月蓦地站起身,匕首稳稳握在手中。 方圆几百米都是一片漆黑。 只有他们面前一堆篝火照亮,木材噼里啪啦的燃烧,像个醒目的靶子。 灭火已经来不及了。 断崖上的人影显然已经看到了火光,轻功飞跃而下,快速逼近过来。 萧令月本还带着一丝希望,想着说不定是战北寒身边的暗卫找来了。 篝火噼啪一声炸响。 摇曳的火光里,闪过一抹刀光。 萧令月心里的希望无声破灭,随即目光冰冷:“是你!” 三个幸存的黑衣人持刀而来,在不远处停住脚步,后方的黑衣人半搂半抱着一个半身是血、形容狼狈的枯瘦老人,一抬头就露出满脸可怖的疤痕。 是公羊谦。 他竟然还没死! 萧令月看到公羊谦肩膀上全是血,用布条紧紧捆扎着,手臂无力的耷拉下来,鲜血顺着手指不停流到地上,很快就形成了一小片血泊。 这么大的失血量,意味着伤势极为严重,难道是战北寒干的? 公羊谦年纪已经不小,又是个毫无武功的文人,能在重伤之下坚持到现在,命是真的硬。 他脸色惨白,眼下乌青一片,满是疤痕的脸庞看上去不人不鬼,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昏迷不醒的战北寒,发出神经质的嘶哑冷笑: “我就知道翊王没这么容易死!费了这么多功夫才去了你半条命不亲眼看到你死,我怎么能甘心?!” 这次来北秦,公羊谦是立下了军令状的。 如果杀不了战北寒,他也不用回南燕了,回去也是个死。 想要保住性命,就得拿战北寒的命来换! 所以,公羊谦一定要亲眼看到他的尸体才甘心,哪怕自己重伤在身、奄奄一息也不肯放弃。 萧令月冷道:“你放心,你咽气了战北寒都不会死!竟然特意跑到我面前来送人头,我可真是太感谢你了!” 孟文浩一看到黑衣人出现,吓得赶紧抱起小男孩,躲到萧令月身后,和战北寒待在一起。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三名黑衣人目露凶光的看着萧令月,没有公羊谦的命令,一时也没动手。 他们就是之前留在顶部缺口上的死士。 原本还有十几人,被战北寒杀了大半,现在就剩他们三个了。 公羊谦阴冷诡异的眼珠子转了转,似乎这才看到萧令月:“你竟然没死?” 萧令月冷笑。 “看来翊王对你还算有情谊,是他跳下来救了你吧?难怪重伤成这样嘿嘿,也好!”公羊谦有气无力的怪笑两声。 “一个女人,总比翊王好对付!” 正文 第572章 第572章 第572章 公羊谦嘶哑下令道:“把我放下,你们三个一起上,拖住她!趁着翊王重伤昏迷,一定要杀了他!” 话音刚落,两个黑衣人短促应下,率先挥刀朝萧令月杀来! 他们是负责拖住她的人。 而最后一个黑衣人,把重伤的公羊谦往地上一放,脚尖轻点运起轻功,径直朝后方的战北寒杀去。 萧令月立刻回身庇护,与此同时,两道刀光一左一右狠劈而下! 她闪电般侧身一躲、猝然扬匕,冷锐的匕首自下而上角度刁钻的刺向黑衣人的下颚命门。 “嗤”黑衣人本能往后仰头,匕首斜横划过他的侧脸、耳朵。 一串鲜血飞洒下来。 另一名黑衣人的刀锋已经近在咫尺,萧令月闪躲不及,迅速弯腰就地一滚,霎时间刀锋从头顶狠斩而下——“砰!” 满地碎石炸起,地面上出现一道深深刀痕。 与此同时。 第三名黑衣人直奔战北寒而去,此刻已经逼近男人身前,手中长刀泛出森然杀机,猛然劈下! “啊!!!”躲在一旁的孟文浩发出惊恐尖叫。 萧令月猝然回头,眼看刀锋就要落下,飞身阻拦都来不及。 她纤细的长腿瞬间一扫过地面,满地大大小小的碎石飞上半空,被她一腿重重扫飞出去,如炮弹一般飚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察觉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右手腕瞬间剧痛,被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子狠狠击中,鲜血立刻飚溅出来。 “啊!”黑衣人痛得闷叫一声,长刀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紧随其后,又有几颗凌厉的石子飞来,狠狠击在他的后脑、肩膀、后背上。 黑衣人被击打得踉跄一下,就地打滚往旁边一躲,耳边“嗖嗖嗖!”几声疾风响,碎石如暗器一般飞射向地面。 黑衣人眼睛都红了,本能去捡地上的刀。 这时,抱着小男孩缩在一旁的孟文浩,却踢脚狠狠一踹!长刀瞬间被踢飞出去,落到几米开外。 黑衣人动作一滞,赤红的眼睛盯住他。 “啊啊啊”孟文浩条件反射的抱紧怀里的孩子,连滚带爬往外逃。 黑衣人又气又怒! 没有趁手的兵器,他只能徒手杀人。 时间紧急,顾不上逃走的孟文浩,黑衣人咬紧牙关朝战北寒奔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扑哧一声闷响! 匕首一击入心,狠贯入一名黑衣人的胸口,将他刺了个透心凉。 萧令月握紧匕首柄,飞起一脚踹开黑衣人的尸体,登时撞上了想要扑过来的另一个黑衣人,同时反身甩手,沾满血迹的匕首如一记冷箭,嗖的一声急射而去! “噗嗤——” 刚冲到战北寒身前的黑衣人身形一滞。 胸口前刺出一截刀尖,点点血花飞溅到战北寒的睫毛上。 男人紧闭的睫羽明显颤动了一下。 “砰!”黑衣人的身体重重倒下来,后背心处赫然扎着一把匕首,鲜血飞快晕染开。 萧令月喘息片刻,目光冰冷盯住了最后一人:“就剩你了!” 正文 第573章 第573章 第573章 黑衣人眼神微变,握紧刀柄缓缓从地上站起身,一时没有再攻击。 连公羊谦都没想到,哪怕战北寒重伤昏迷,剩下的萧令月也不好对付! 精通武艺的女子本就不多见。 厉害到萧令月这个份上的,更是少之又少。 明明她自己也是一身伤痕累累,竟好似半点感觉不到疼痛,动起手来又狠又快,毫不留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公羊谦气急败坏的质问道。 他手下的人几乎已经耗空了,好不容易将翊王重伤,机会就在眼前,偏偏这个女人挡路,竟奈何不得。 公羊谦肩膀的刀伤一直在流血。 身下已经聚集了一滩血泊。 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公羊谦不由急躁起来。 他阴冷地看着萧令月:“你和翊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这么护着他,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吗?” 萧令月冷嘲道:“我的命不劳操心,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公羊谦眼珠一转,又问道:“听说翊王几年前娶了一个王妃,应该就是你吧?” 萧令月不置可否。 即使公羊谦就在眼前,要活捉他不是难事。 萧令月也没有轻举妄动,始终挡在男人身前,防止对面的黑衣人再出阴招。 战北寒现在,已经受不起任何伤害,她自然以他的安全为重。 “看你对翊王一片痴心,这么紧张的护着他,那你可知道,你夫君从前对别的女人情深义重,甚至连命都不顾了?”公羊谦语气讥讽。 萧令月微眯起眼睛:“你说的是谁?” 公羊谦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是谁,你身为翊王的王妃会不知道吗?当年翊王为了他的心上人,闹得北秦南燕两国都不安生,北秦朝堂上下更是心知肚明,怎么竟然没人告诉你吗?“ 萧令月一时沉默。 公羊谦看着她冷凝的脸色,心里轻蔑一笑。 到底是个女人! 女人跟男人是不一样的。 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寻常,少有忠诚痴情之辈。 但是女人,却偏偏最看重所谓的感情。 在公羊谦看来——萧令月之所以这么拼命护着翊王,不过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对翊王有感情罢了。 然而感情这种东西,向来是最不值钱、最容易被动摇的! 既然萧令月不肯罢手。 他手下的黑衣人硬碰硬也不是她的对手。 那不如攻心! 只要挑唆起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动摇了她的感情,她就很难不露出破绽来! 到时候自然就有动手的机会! 公羊谦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南燕人,但他待在南燕的时间最长,早已经被南燕的传统民风同化了。 在南燕人的传统观念里,女子的地位就是很低的。 所以,公羊谦也看不起女人,对萧令月有一种天然的性别歧视。 “你这么护着翊王有什么用?你真觉得他心里有你吗?”公羊谦轻蔑又嘲讽地道。 “没想到堂堂公羊先生,也会像后院女人一样嚼舌根。”萧令月讥讽道,“我跟翊王之间怎么样,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啰嗦吗?舌头伸这么长,说话也不怕咬断了!” 公羊谦眼神阴鸷得像毒蛇一样:“我是可怜你,一片痴心白白错付!你倒是不识好人心!” 正文 第574章 第574章 第574章 “就你还自称好人?真当我傻吗?” 萧令月翻了个白眼:“公羊谦,你是在南燕见多了后院里闲着没事勾心斗角的女人,就以为全天下女人都是这样,被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吗?” 公羊谦摇摇头:“我说的可都是真话,翊王当年确实有个心上人,这件事北秦和南燕两国朝中都知道,犯不着骗你!” “那又如何?”萧令月淡淡道。 “你这么护着翊王,他的心里却从来没有你,一心只惦记旧人,你真的甘心吗?”公羊谦直勾勾地看着她。 萧令月一挑眉,似笑非笑:“我甘心啊!” 公羊谦:“” “你都说了那是旧人,我有什么好不甘心的?”萧令月气定神闲地道,“若是翊王真能和他所谓的‘旧人’在一起,那也不会有我出现了。” “现在既然是我站在这里,就证明所谓的‘旧人’,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我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她知道公羊谦故意这么说,是想挑起她对战北寒的不满,以及对那个“旧人”的嫉妒心。 可惜公羊谦根本不知道内情。 他口中故意含糊不清的“旧人”,十有八九是“卫少容。” 整个南燕,也只有“卫少容”能跟战北寒扯上点关系。 萧令月有什么好嫉妒的? 自己醋自己吗? “你”公羊谦从来没见过她这种女人,一时噎得够呛,猛然咳嗽起来。 这贱人真的一点嫉妒心都没有吗? 不,他不相信! 公羊谦一边咳嗽一边怨毒盯着萧令月,满是疤痕的脸庞隐隐抽搐。 萧令月忽然道:“你说了半天,那个所谓的‘旧人’到底是谁?” 公羊谦精神一振,她果然还是在意的! 自以为抓住了萧令月的软肋,公羊谦正想要继续挑拨,咳嗽声却停不下来。 “咳咳咳” 一声声竭力的咳嗽极为刺耳。 身后。 男人额间布着一层冷汗,微颤的睫毛缓缓抬起,露出一线眸光。 他皱紧眉头,意识在半昏半醒间。 隐约听到咳嗽声、交谈声。 公羊谦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声音嘶哑难听:“实话告诉你吧!翊王这些年真正的心上人就是,我们南燕的太子妃!” 他盯紧了萧令月脸上的表情。 萧令月故作一脸疑惑:“南燕的太子妃,是卫家三小姐卫少容吗?” 公羊谦嘶哑冷笑:“没错,你也听说过?” “我不但听说过,我还见过呢!” 萧令月弯起唇角,眼底有一丝冷光。 她意味深长地道:“别人不知道,但公羊谦你应该很清楚,卫少容——早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公羊谦瞳孔急速缩紧,脱口而出:“你怎么?!” 他霎时止住话头,犹如见鬼般死死盯着她。 同一时间。 战北寒悄无声息的睁开眼。 正文 第575章 第575章 第575章 萧令月背对着战北寒,一时没有察觉。 她冰冷又嘲讽地看着公羊谦,继续道:“你拿一个死人来挑拨我,觉得有意思吗?未免也太小看我的心胸了吧?” 公羊谦死死盯着她,脸上狰狞的伤疤隐隐抽搐着:“你胡说八道什么?” 萧令月似笑非笑看着他。 “谁跟你说卫少容死了?” 公羊谦脸上的伤疤抽搐得更厉害,声音又嘶又哑,竟带着几分厉鬼般的尖利。 “简直荒谬!我南燕的太子妃现在活得好好的,谁给你的胆子说她死了!!” 萧令月只淡淡道:“如果她没死,你又怎么会被慕容晔舍弃?打发到北秦来送死?” “”公羊谦瞬间像吞了一只死老鼠! 眼睛里爆出血丝,满脸伤疤抽搐不停,猛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萧令月冷眼看着他情绪激愤的样子,心里只觉得讽刺。 当年。 她虽然是死在慕容晔手里,被他亲手所杀。 但她和慕容晔之所以会走到那一步,这中间却少不了公羊谦的“功劳!” 她被慕容晔软禁东宫的时候,原本是有机会逃走的。 却同样毁在公羊谦手里! 南燕知道“卫少容”已死的人不多。 除了慕容晔,卫家人肯定是知道内情的,并且配合了慕容晔的计划,弄了个冒牌货,顶着她的名字进了东宫。 这些事情,公羊谦作为心腹,桩桩件件都参与其中!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卫少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在南燕这些人眼里,仍然是利用的一把好棋,真是到死都不让人安宁! 萧令月目光幽冷。 匕首紧握在手中,她朝公羊谦走去。 “站住!”仅剩的黑衣人立刻警惕,低喝一声,横刀挡在公羊谦面前。 萧令月没有理他,讥讽地看着咳嗽不止的公羊谦:“慕容晔把你派到北秦来,他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应该最清楚!自欺欺人好玩吗?” 公羊谦听到这话,竟猛地咳出一口血! “你到底是谁?” “你觉得我是谁?”萧令月越觉得讽刺。 当年“卫少容”上位的时候,公羊谦就是带头反对的人之一,对她有无边的恶意,不折手段的阻挠慕容晔重用她。 理由简单的可笑,就因为“卫少容”是个女人! 她在慕容晔身边效力多久。 公羊谦就仇视了她多久。 有时候,萧令月都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挖了他的祖坟。 否则他怎么不盯着别人,就像条疯狗一样盯着她咬? 后来她明白了。 怪就怪她是个女人! 公羊谦曾经是魏国的皇子,有着大好前途,却偏偏被后宫里的女人所害,烧得面目全非。 正文 第576章 第576章 第576章 容貌有残缺的人,不管在哪一个国家,都难登大雅之堂。 别说上位夺嫡了,就是连当官的资格都没有。 偏偏公羊谦又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被人用这种方式断送了前途,心里的恨意可想而知! 所以,他恨女人! 杀了曾经害他的魏国嫔妃母族上下千口人还不够,更是迁怒于天下所有女人。 尤其是有本事又有野心的女子,在他眼里简直十恶不赦,统统都该活剐了! “卫少容”在他眼里就属于这一种,所以从见第一面开始,他就千方百计的针对她、刁难她,甚至想方设法把她拖进烂泥里。 心态早就已经彻底扭曲了。 萧令月跟他的各种仇怨多不胜数,有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她都懒得提了。 即使现在换了一个身份,公羊谦早就不认识她了,看她那种厌恶、轻蔑、怨毒的眼神,却与当年看“卫少容”时如出一撤。 跟这种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萧令月讥诮地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公羊谦,你不会真以为你做过的那些好事,卫少容死了就没人知道了吧?” “慕容晔如果真的这么好骗,你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了!” “你胡说!咳咳咳” 公羊谦情绪激动的怒叱,话未说完又咳出一口血,面如金箔奄奄一息,毒蛇般的眼睛还死死瞪着萧令月。 “你你这个贱人知道什么!太子不可能舍弃我,我什么都没做错!我是为了南燕我是为了南燕才那么做的” “省省吧!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你哪里是为了南燕才要害死卫少容?你就是为了你自己的一腔私心,为了你扭曲变态的仇恨而已!死到临头了还想给自己戴高帽。” “为了南燕这种冠冕堂皇的假话,你也只能骗骗自己,慕容晔早就彻底舍弃你了!” 萧令月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声音讥诮至极。 “噗!”公羊谦急火攻心,张口喷出一大口血。 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萎靡的往地上倒去。 “大统领!”黑衣人急忙伸手扶住他,警惕的眼神盯着萧令月。 “这就气得吐血了?我还以为你心理承受能力多好呢。”萧令月冷嗤一声,“败家之犬,还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公羊谦喜欢玩挑拨攻心那一套。 她就原样送还给他! 可惜公羊谦这人阴毒有余,心理却十分脆弱,她还没说上几句就急怒吐血了。 萧令月也没打算真把他气死,毕竟战北寒留着他还有用。 “看在你主动送上门、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饶你一条命!乖乖束手就擒如何?”萧令月缓缓逼近过去。 公羊谦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嘴里、下巴、衣襟上全是血。 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萧令月,像是要把她牢牢记住,枯瘦颤抖的手抓住黑衣人,轻轻一扯! 黑衣人立刻会意,扬手一刀朝萧令月飞劈过来。 长刀呼呼打转,萧令月侧身躲闪之时,黑衣人一把抱起吐血的公羊谦,转身飞奔而逃,几个纵身起落便消失在黑暗里。 萧令月皱了皱眉头,没有追上去。 公羊谦活不了多久了,贸然去追,战北寒怎么办? 万一又是调虎离山呢? 萧令月谨慎为主,看着黑衣人消失无踪,她转过身,对上男人清醒的眼睛。 正文 第577章 第577章 第577章 萧令月一愣,眼里闪过喜色,立刻走过去:“战北寒,你醒了?” 战北寒脸色有些苍白,睫毛上沾着尚未凝固的血珠,斜靠在石头上,眸色幽沉看着她。 萧令月走到他面前蹲下,担心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难受吗?” 战北寒道:“你刚刚和南燕的人在说什么?” 因为受伤失血,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暗哑。 萧令月心里咯噔一声。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战北寒清醒多久了? 他听到她和公羊谦的对话了? “怎么不说话?”战北寒幽沉的眼眸看着她,明明还是虚弱的样子,目光却透出几分审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萧令月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含糊地道:“没什么,就是让公羊谦束手就擒” 话还未说完。 战北寒打断道:“本王听到了。” 萧令月:“” “撒谎也有要个限度!”男人冷冷道。 “真没说什么,就是你听到的那样。”萧令月无辜地眨眨眼,拿原话搪塞他。 战北寒一噎。 还没等他说话,跑到一旁的孟文浩抱着小男孩回来了。 “沈姑娘,那些黑衣人走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扫过四周,看到睁开眼睛的战北寒,惊喜道:“你夫君醒了啊!” 战北寒:“” 他眉心一跳,幽幽地望向萧令月。 萧令月顿时窘迫,心里暗骂孟文浩嘴快。 “你是谁?”战北寒看着他。 孟文浩急忙道:“我叫孟文浩,是个商人,之前被土匪抓上山的。” 萧令月补充道:“他是东齐的海商,我们在山寨里发现的千里镜,就是他带过来的商品。” 战北寒明白了。 意思就是身份没问题。 萧令月生怕他又想到夫君之类的,赶紧岔开话题问道:“你身上伤势不轻,我已经帮你处理过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战北寒感受了一下,微抬手臂,又皱起眉:“感觉尚可,行动有些不便。” “你伤在肩膀和后背,内脏也有些暗伤,肯定会影响行动。” 萧令月说道,“不过好在没伤到要害,多养养就好了,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剧烈运动。” 战北寒冷着一张脸,没说话。 孟文浩在旁边帮腔道:“你就听沈姑娘的吧!她为了给你包扎伤口,连自己的伤都没顾得上。” 战北寒闻言微怔,看向萧令月。 她的样子确实有些狼狈,瓷白的脸颊上沾着血迹和灰土,头发也乱糟糟的垂在肩头。 身上黑色的劲装东缺一块、西缺一角,浸润着血腥气。 因为是深色衣服,浸着血迹也不明显。 但她身上本就有不少伤,在落石堆里滚过一遭,伤口表面糊了一层灰土,看起来更是凄惨又狼狈了。 萧令月随手擦擦脸:“我的伤没事,都是皮外伤,不着急。” 战北寒看着她脸上被手擦过的地方,露出一抹明显的白痕,眉心不由跳了跳。 正文 第578章 第578章 第578章 “过来。” “怎么了?”萧令月凑近一点。 战北寒伸出手,指尖往她脸颊上一抹,嫌弃道:“你都脏成什么样了?” 萧令月看着他手指上的灰土,柳眉一竖,刚要发作。 战北寒若无其事的放下手,又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一说到正事,萧令月立刻把吐槽的话咽了回去,道:“整个矿地都塌了,我们之前活捉的土匪头目也被埋在了石头底下,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 “那些黑衣人死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个,刚刚带着公羊谦跑了。我也不确定他们还有没有后手,所以没有去追。” “现在整个矿地上的活人,就你、我、他,还有这个男孩,四个人。” 萧令月伸手指了一圈,“怎么离开都是个问题。” “本王身上有传信的工具。”战北寒说道。 “在哪?”萧令月不抱希望。 “在”战北寒勉强坐起身,却看到自己衣衫不整,整片胸口都露在外面。 他神情一僵,不善地盯着萧令月。 萧令月无语道:“看我干吗?处理伤口不得脱衣服吗?难道要我隔着衣服给你上药?” 战北寒:“” 他暗暗磨牙,忍了:“本王衣服里的东西呢?” “我没看到有东西,估计打斗的时候掉了吧,现在肯定找不着了。”这就是萧令月不抱希望的原因。 她之前身上的千里镜也不见了。 那么混乱的情况下,东西一旦掉了,说不定就被埋在了落石底下。 想找到是不可能了。 “没有传信的东西,你还有其他办法联系你手下的人吗?”萧令月问道。 “哪来的办法?”战北寒没好气道。 “真没办法了?”萧令月有点狐疑的瞅着他,“你就没安排什么后手之类的?这不像你啊” 战北寒索性闭上眼,懒得理她。 后手是有的。 但是没必要跟她说。 萧令月也不着急,直接坐在他旁边,往篝火里丢了一块木头:“那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着了!” 战北寒睁开眼,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孟文浩抱着小男孩站在一旁,纳闷道:“等什么?” “等军队呗。” 萧令月说道:“虎狼山距离京城又不远,山崩这么大的动静,方圆几十里是个人都被震醒了。” “消息报上去,朝廷肯定会派人过来了解情况。” “现在我们几个身上都有伤,体力也差不多耗尽了,深更半夜带着一身血腥味摸黑下山,跟找死没两样!还不如在这里等着军队找过来。” “这要等多久啊?北秦朝廷真的会派兵来吗?”孟文浩有些着急。 萧令月斜睨了战北寒一眼,笑道:“放心,肯定会有人来的。” 毕竟有一位亲王殿下在这里,北秦朝廷怎么可能撒手不管。 “哼。”战北寒冷哼一声,听出了她的意有所指。 萧令月继续说:“但什么时候来就不知道了,看朝廷的反应速度吧,最慢天亮也应该到了。” 孟文浩松了口气:“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离天亮也没多久了。” 萧令月嗯了一声,看着四周寂静的山岭,语气颇为遗憾:“山崩的动静太大,周围的动物都被吓跑了,不然还能打点野味垫垫肚子。” 正文 第579章 第579章 第579章 这一晚上又是爬山钻地洞,又是跟人拼死拼活的。 萧令月早就饿了。 说到野味,孟文浩就忍不住直吞口水,肚子应景的“咕噜噜!”叫起来,格外响亮。 他窘迫得涨红了脸。 萧令月没有嘲笑他,道:“你不是找到了两个馒头吗?拿出来烤烤吃了吧。” 孟文浩犹豫道:“馒头只有两个,你们” “我们就不用了。”萧令月摆摆手,“你自己吃吧。” “那怎么好意思” 孟文浩尴尬的摸摸头,又瞅瞅战北寒,“你夫君应该也饿了吧?” 战北寒凉飕飕的目光盯着萧令月。 萧令月脸皮再厚,也有点头皮发麻,她镇定地对孟文浩道:“他不饿,不用管他,你自己吃吧。” 话音刚落。 男人冷沉的声音道:“谁说本王不饿?” 萧令月:“” 战北寒缓慢坐起身,目光盯着她:“本王饿了!” “”萧令月暗暗磨牙。 这男人,故意拆台是不是? 孟文浩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不知是不是看出了端倪。 “那一起吃吧,好歹垫垫肚子。”他也没敢多问,把怀里的小男孩放在一旁,在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翻了翻,找出两个粗面馒头。 “这馒头分量还不轻,吃起来肯定顶饿,我这就去烤烤” “不用了!”萧令月忽然笑了。 她伸出手:“你烤你自己的就行,另外一个给我吧。” “噢噢,好。”孟文浩赶紧递给她。 萧令月接过馒头,却不急着烤,似笑非笑地递到战北寒面前:“这是你自己说要吃的!” 战北寒看到她手里的馒头,忽然脸色一僵。 ——这是馒头?? 粗面馒头早已经冷透了,硬得就像石头一样,灰扑扑的。 上面沾满了不知是血还是泥的污渍。 萧令月随手把馒头往石头上敲了敲,发出“梆梆!”的闷响声。 一口咬下去绝对能崩掉牙。 “我这就给你烤,你一定要吃完!千万别饿坏了!”萧令月笑得不怀好意,作势就要把馒头往火上烤。 她就不信。 就战北寒这个挑食的嘴,这种又脏又硬又难吃的馒头,他能吃得下去? 拆她台是吧? 行啊。 看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战北寒俊脸发黑,蓦地抓住她的手腕,咬牙道:“不用了!” 萧令月斜眼睨着他,故意问:“你不是饿了么?现成的馒头都不吃?放心,不用你动手,我肯定给你烤得松松软软的!” 吃一口保准能硌掉他的牙! 战北寒暗暗磨牙,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不用了!本王还没饿到那份上!” “不用不好意思,你现在可是伤患,不填饱肚子怎么养伤?” 萧令月假意劝道。 一旁忙着烤馒头的孟文浩也帮腔道:“沈姑娘说的没错,就两个馒头,她都特意留给你了,你就吃了吧!别辜负她的心意!” 萧令月似笑非笑道:“就是啊,都是我的心意,你想吃尽管吃!” 正文 第580章 第580章 第580章 战北寒俊脸都黑透了,眉心突突地跳,目光含煞瞪着她。 她好意思说心意? 啃这种馒头,他还不如直接啃石头。 石头都没脏成这样。 “玩够了没有?”男人目光危险,压低声音警告道。 “是你先开始的,我只是配合你。”萧令月低声道,“现在知道不好玩了?” “哼。”战北寒低哼一声。 萧令月倒也没想真逼他啃馒头。 毕竟连她都下不去嘴,战北寒这个养尊处优的,就更不用说了。 也只有孟文浩不嫌弃,在矿地里被压榨时间长了,什么脏乱差的东西没吃过,两个馒头再脏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粮食。 萧令月将另一个馒头还给他:“给你吧。” “你们都不吃?不饿吗?”孟文浩惊讶。 话音刚落。 又一阵“咕噜噜”声音响起。 萧令月本以为是自己肚子叫了,结果不是,她有些好笑地看着战北寒:“真饿了啊?” 男人手捂在胃部,苍白的俊脸冷冰冰的,目光不善。 “死要面子活受罪。”萧令月咕哝了一句。 饿了还不肯承认。 她看了看四周,站起身往远处走去。 男人一蹙眉:“你去哪?” “去给你找点吃的。”萧令月摆摆手,“反正你都醒了,也不用寸步不离守着了,有什么情况及时叫我,我很快回来。” 战北寒剑眉拧紧,这深更半夜荒无人烟,她上哪去找吃的? 附近的野生动物早就跑光了。 萧令月也没解释,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等她走后,篝火旁边安静下来。 孟文浩用一根树枝串着馒头,架在火堆上慢慢烤,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战北寒。 “你有事?”战北寒目光冷淡看着他。 “没事,没事”孟文浩尴尬地一笑,没话找话道,“你跟沈姑娘夫妻感情真好啊!看着让人羡慕。” 战北寒没搭理他,目光又望向不远处。 “我看沈姑娘挺厉害的,刚刚那几个黑衣人都不是她对手,被她给赶跑了,你不用太担心。”孟文浩以为他不放心萧令月,便安慰道。 “她去附近找吃的,也是怕你饿了,毕竟有伤在身,饿着肚子也不好” 战北寒瞥了他一眼,没搭理这些废话,只冷淡问道:“你是东齐的海商,怎么到北秦来了?” 孟文浩顿时笑道:“你们真有默契,这个问题沈姑娘也问过我。” 战北寒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沈姑娘很了解海商的事,知道我们一般都是往南燕和西楚那边经营生意的,所以就问了我几句,别的也没说什么。”孟文浩道。 “是吗。”战北寒微微眯起眼,“她和那些黑衣人说了什么,你听到了?” 孟文浩道:“我躲得远,就听到了零碎几句” “说什么?”战北寒立刻问道。 “呃我就听到他们在说南燕的太子妃,叫卫什么的,又说到翊王的旧情人之类的别的我也没听清楚。”孟文浩说着,又奇怪地看着他。 “你不是跟沈姑娘说你都听到了吗?”还问他做什么? 战北寒眸光幽冷,没说话。 他刚醒来时意识模糊不清,确实听到有人在交谈。 但是说什么却没听清楚。 之所以对萧令月那么说,不过就是诈她而已! 正文 第581章 第581章 第581章 可惜。 这女人狡猾得很。 之前在他手里上过当,就再不肯轻易松口了。 战北寒没套出话,从孟文浩这边下手,可惜他听到的也不多。 作用不大。 战北寒闭上眼睛,靠在石头上闭目养神,没有再多问。 孟文浩见状也安静下来,专心致志的烤着馒头。 空气里渐渐弥漫起面食的香气。 过了十分钟左右,萧令月回来了。 战北寒睁开眼,看到她怀里抱着一捆白色的东西,细长状、犹如丝络一般,看起来很陌生。 “这是什么?”男人问。 “榆树皮。”萧令月淡定的解释,“用来吃的。” 战北寒:“” 孟文浩:“” 两个男人齐齐愣住,孟文浩眼睛都瞪大了。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很惊讶吗?”萧令月疑惑看着他们。 “你说你去找吃的,就是这个?” 孟文浩一脸复杂,眼里流露出同情:“沈姑娘,那个虽然馒头少了点,我们几个分一分还是能吃的,熬到天亮就好了,用不着吃树皮吧” 这也太可怜了! 他被土匪逼着挖矿,整天吃不饱肚子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去啃树皮啊。 就一晚上的时间,熬过去就好了。 没必要这么难为自己吧? 战北寒更是黑了脸,觉得这女人就是故意的:“本王不吃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萧令月道:“谁跟你说这是乱七八糟的?榆树皮是真的能吃。” 战北寒冷道:“你吃一个给本王看看?” “吃就吃,怎么不相信人呢?”萧令月没好气地道,“以前闹饥荒的时候,很多灾民就是靠着啃树皮才活下来的,怎么就不能吃了?” 而且,她还特意挑了榆树皮。 这种树口感最好,含淀粉量最充足,在民间就有摘榆树叶做点心的传统。 如果条件合适,把榆树的树根挖出来,用石磨碾碎了,还能榨出几斤面粉,够吃好长时间了。 萧令月并没有捉弄战北寒的意思,见他不信,随手就扯了一缕树皮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吃了下去。 “喏,这不是能吃吗?” 战北寒:“” 孟文浩更加同情了:“沈姑娘,你也没必要对自己这么狠” 居然还真把树皮给吃了! 这种东西,就算没毒,能吃,味道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吃下去不拉嗓子吗? 萧令月见他们死活不相信,干脆不解释了,直接撕下一缕树皮塞进孟文浩嘴里:“你自己试试。” “”孟文浩脸色大变,张口就要吐出来。 “不准吐!”萧令月威胁地瞪着他。 孟文浩表情僵住,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叼着嘴里的树皮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这树皮真的能吃,不骗你!吃起来还有点甜,你吃几口就知道了。”萧令月就跟大灰狼诱哄小白兔一样,循循善诱道。 正文 第582章 第582章 第582章 战北寒双手抱胸靠在一旁石头上,眉眼冷峻,俊美凛冽的面容上赫然写着一行字: ——本王饿死也不吃!! 孟文浩迫于威胁,屈辱的嚼了嚼嘴里的树皮,脸色渐渐发生变化。 “咦”他惊讶地说道,“还真有点甜味?味道不错,比粗面馒头好吃。” 萧令月挑眉:“都说了可以吃,我骗你们干嘛?” “呵。”战北寒冷笑一声。 他才不会上当! “你真不吃?”萧令月回头看着他,“我剥的是树心那一层软树皮,外层的树皮太糙了又比较脏,我都没要,里面的树皮又软又韧,味道不错的。” 而且这个东西属于碳水化合物,吃了能快速补充体力,是野外最容易找到的饱腹食物。 战北寒斩钉截铁:“本王不吃!” 堂堂王爷在深山里面啃树皮,这说出去像话吗? 简直笑掉别人大牙! “那你就饿着吧。”萧令月也没惯着他。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要不是看他受了伤体力消耗大,她才懒得费心去扒树皮呢。 结果他竟然还不领情。 萧令月啧了一声,从旁边找了一块薄薄的石板,倒上烈酒擦干净,然后架在篝火上烤热。 孟文浩吃完了嘴里的树皮,手里串着的馒头也烤热了,外皮焦黑,散发出缕缕热气,有麦香弥漫开来。 饿着肚子的时候,这种味道本来是很诱人的。 但此刻,孟文浩回味着嘴里残留的清甜滋味,忽然感觉馒头都不香了! 树皮本身是含有水分的,吃起来自然比干巴巴的粗面馒头味道好。 孟文浩舔着脸凑过去:“沈姑娘,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我、我还想吃” 萧令月大方的分给他几片:“吃吧,这东西又不值钱。不过别急着吃太饱,待会还有更好吃的。” “是什么?”孟文浩捧着树皮刚想啃,闻言眼睛一亮。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怀疑萧令月的话了。 沈姑娘说好吃的,那肯定好吃! 至少比馒头要强! 战北寒看着他们两个一唱一和,薄唇轻撇,有些不屑。 他也没力气说话,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等着看就是了。”萧令月笑笑,将石板烤热之后,便把薄薄的树皮贴上去。 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来,空气中很快泛起一股浓郁的焦香味道,像是烤栗子的清香。 孟文浩好奇的看着。 白色的树皮贴在滚烫的石板上,受到火力炙烤,逐渐变成了金黄色,水分迅速蒸发,边缘微微卷翘起来,像一片片花瓣。 香气越来越浓了。 萧令月一边烤着,一边看成色差不多,随意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咬起来咯嘣响,又脆又甜。 孟文浩馋得差点流口水,见萧令月没有反对,刚拿起一块想尝尝。 这时候,一声含糊的支吾声响起,被放在一旁昏迷中的小男孩迷迷糊糊醒醒过来,眼睛还没睁开,便虚弱的低声道:“饿” “你醒了?”孟文浩惊喜万分,急忙跑过去。 听到小男孩喊饿,他二话没说把手里的树皮递给他:“这有吃的,你先吃!” 小男孩饿得狠了,也不管是什么,闻到香气立刻张口咬上去,狼吞虎咽的吃得喷香。 正文 第583章 第583章 第583章 “慢点吃,这里还有。”孟文浩怕他噎着,急忙提醒。 除了烤的焦脆的树皮外,他手里的粗面馒头也没浪费。 馒头表皮都被烤得焦黑了,又有脏东西,入不了口,但里面还是好好的。 孟文浩嘶嘶吸气的撕掉表皮,将里面热气腾腾的馒头芯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也顾不上说话,捧着馒头狼吞虎咽。 萧令月就在一旁看着,一边烤着树皮,一边时不时往嘴里递两块,边吃边烤。 “只要醒了就问题不大,让他吃吧,你也别愣着,填饱肚子再说。” “谢谢沈姑娘。”孟文浩感激地说道,同样捧着树皮啃起来。 三个人都在吃。 清脆的咯嘣响声不断。 空气里萦绕的焦香气也越来越浓。 一旁,闭目养神的战北寒有点受不了了。 “咕噜”在香气的蛊惑下,肚子叫得更厉害,空荡荡的胃里仿佛都在造反,叫嚣着饥饿与难受。 男人蹙紧了眉头,硬是忍着不睁眼。 忍啊忍啊 “咯嘣!”“咯嘣!”耳边清脆的咀嚼声不断。 “好好吃啊烤过之后又香又脆,还带着股甜味!” 孟文浩吃得嘴里停不下来,还不忘发表感慨,语气里满满都是吃饱的幸福感:“没想到榆树皮真的这么好吃,怪不得民间有人喜欢摘榆树叶子做点心,是我孤陋寡闻了!” “可不是。”萧令月咬着一片焦脆的树皮,就像吃薯片一样,又脆又香。 她斜眼瞥了一眼战北寒,看到他眉心止不住的微跳。 心里觉得好笑,她故意调侃道:“可惜某些人不识货,吃惯了山珍海味,就瞧不上粗陋的树皮,宁肯挨饿也不尝一口,活该他饿着!” 战北寒:“” 孟文浩下意识补刀:“山珍海味我也吃过,各有各的美味吧!我觉得树皮也挺好吃的。” 萧令月意味深长地道:“是啊,就是某些人不懂欣赏而已。” 战北寒:“” 咕噜 肚子叫得更厉害了。 战北寒隐约感觉自己的胃好像都抽痛起来。 越闻着香气,越难忍,感觉越饿。 “让他饿着吧,咱们自己吃,吃饱了天亮后才有力气下山!”萧令月斜眼睨着他,又抓了一把树皮在手里,嚼得咯嘣响。 馋死他。 孟文浩顾不上说话了,填饱肚子后,他感觉浑身力气都回来了不少。 不好意思白吃萧令月找来的树皮,他挠挠脑袋,道:“沈姑娘,既然要在这里过夜的话,篝火就不能熄了,我去附近多找点木头回来。” 萧令月点点头,指了个方向:“你往那边走,有一片树林,应该有不少干燥的木头。” “好。”孟文浩转身就去了。 受伤的小男孩也吃饱了,因为失血过多精神不济,迷迷糊糊的躺在火堆旁又睡了过去。 四周安静下来。 萧令月笑吟吟的看着还没睁眼的男人,伸手戳了他一下:“喂,人都走了,吃点吧?” 男人不搭理她,睫毛低垂,仿佛睡着了。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肚子都响半天了,真当我没听见啊?”萧令月好笑道。 战北寒蓦地睁开眼,冷冰冰的看着她。 还没说话。 正文 第584章 第584章 第584章 “张嘴。”萧令月递了一块刚烤好的树皮到他嘴边。 “本王不”饿! 话还没说完,萧令月直接把树皮塞进他嘴里:“让你吃就吃,面子能填饱肚子吗?” 战北寒猝不及防,被她塞了一嘴的树皮,下意识咬了一口。 “咔嚓”焦脆的树皮发出脆响。 一股烤栗子般的焦香伴随着清甜的滋味,萦绕在唇齿间。 男人僵住了。 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他瞪着一双狭长冷冽的眼睛,愠怒的看着萧令月。 “好吃吗?”萧令月笑吟吟地看着他。 乌黑的眼眸映着火光,清澈而又明亮,眼睛里没有戏谑和调侃,一片纯然笑意。 战北寒沉默片刻,慢吞吞的嚼了嚼,咽下去:“还行。” “都说了我不会骗你,榆树皮真的能吃,味道也不错,总比在烂泥里滚过的粗面馒头强吧?” 萧令月将烤好的树皮递给他,又道:“我知道你肯定没吃过这么粗糙的东西,但是这荒郊野外的,你手下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你身上伤也不轻,先填饱肚子补充体力,万一有什么变故也能及时应对。 你还真以为我故意刁难你了?” “你敢说你没有这个意思?”战北寒接过树皮,仍是臭着一张脸,将树皮往嘴里塞。 “有是有,可谁让你先拆我台的?”萧令月挑眉。 “本王不拆你台,由着你在人前胡说八道?”战北寒说得不客气,焦脆的树皮咬得嘎嘣作响。 “你说那个夫君啊?” 萧令月冤枉道:“那不是我说的,是孟文浩自己误会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哼。”男人不信任的斜睨她一眼,伸出手。 “再来点。” 萧令月一噎,满脸服气地看着他:“您真不愧是王爷,把我当伺候丫鬟了是吧?” 吐槽归吐槽,她还是将剩下的树皮塞给他,又说:“我承认,孟文浩误会之后我是没解释,但现在什么情况,解释这个有意义吗? 他又不是北秦人,我特意解释这个,还不如省点力气多休息。” 萧令月说着,又斜瞥了他一眼:“你不会很在意这种事吧?” 战北寒冷道:“本王就是看不惯你满嘴胡说八道!”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 “你跟公羊谦说了什么,对本王又说了什么,这不算吗?” “”萧令月噎住。 提到这个话题,她就感觉有点心虚,但是转念想想,她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于是理直气壮地道:“我才没有,你别一张嘴就污蔑我。” “本王还用得着污蔑你?”战北寒嗤笑一声,语气冷淡下来,“你们提到南燕太子妃,真以为本王耳聋了吗?” 这不是他听到的。 是孟文浩告诉他的。 但萧令月却不清楚,微微噤声。 心里一瞬闪过不知是何滋味。 她很快回神,若无其事地笑道:“你还真听到了,亏我还顾虑你的心情,特意没多说。” 战北寒道:“你顾虑什么?” 萧令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神情,道:“公羊谦说,你跟南燕的太子妃有些旧情,他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想挑拨我,但我没上当。” 正文 第585章 第585章 第585章 “还有呢?”战北寒神色不变。 萧令月看不出端倪,轻声试探道:“他说得是真的吗?你对南燕的太子妃” “假的!”战北寒冷声否认,毫不犹豫。 萧令月心口蓦地一沉,笑道:“否认的这么快啊,倒有些像是欲盖弥彰了。” 战北寒目光冷凝地看着她:“本王用得着欲盖弥彰?” 萧令月不死心地道:“可我看公羊谦说的好像是真的,他也没必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吧?南燕那个太子妃好像还挺有名的,我也知道她。” “你想说什么?”战北寒有些不耐烦了。 “我”萧令月心念急转,掩盖住心绪,只露出八卦好奇的神情。 “我就是好奇啊!以前只听说翊王殿下不近女色,还从来没听说过你跟某个姑娘有关系,公羊谦说起的时候,我还惊了一下呢。” 她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战北寒,故意调侃道:“现在也没外人,你跟我说说呗,你跟南燕那个太子妃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你心里,到底是怎么看待“卫少容”的? 公羊谦说,你为了“卫少容”连命都不顾了 卫翟也说,你为了“卫少容”奉上国书,曾经想娶她 这些事情是真的吗? 虽然两人都这么说,口径一致,萧令月却并没有完全相信。 因为不管是公羊谦还是卫翟,曾经都跟“卫少容”结过仇,有很深的利益冲突。 他们其实都知道“卫少容”已经死了。 如今在南燕东宫里的,不过是个冒牌货。 但是,北秦这边却不知道。 慕容晔掩盖了她的死因,别说敌国,就是在南燕京城,除了卫家人和他身边的心腹之外,恐怕其他人也不清楚内情。 战北寒更是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 所以,萧令月也不能确定,公羊谦和卫翟是不是夸大其词,故意在战北寒面前挑拨生事,想动摇他的心神。 如果他们说的只是夸大成分,以战北寒的性格,他是不屑理会这些无稽之谈的。 更不会特意跟谁解释。 除此之外,萧令月也想听战北寒亲口说—— “卫少容”对于他,到底算什么? 是仇人?敌人? 还是曾经错过的故人? 夜色昏暗,篝火摇曳。 战北寒没有看到她眼里闪过的异色,墨色剑眉入鬓,俊美苍白的面容如罩寒霜。 “你很闲吗?”他语气冷淡。 “现在不就闲着没事做嘛,随便聊聊呗。”萧令月笑着说。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本王的感情了?”战北寒狭眸一睨,狐疑道。 “都说了我好奇啊!”萧令月眨眨眼,故意激将道,“而且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吧?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这么藏着掖着的,难不成” 她乌亮的眸光在他身上打着转。 战北寒眉目冷沉,深深看了她一眼,却见她脸上带笑,眼眸流光,没有半点隐晦或嫉妒的神色。 当真就像她说的,只是好奇! 一股滞涩的闷气不知从何涌起,战北寒只觉得莫名烦躁,语气冷冽道:“没有!” “没有什么?”萧令月没听懂。 “本王跟南燕太子妃,毫无关系!” 战北寒不耐烦地道:“你少听这些无稽谣言,尽是胡说八道!” 萧令月滞了一下,嘴角的笑容险些挂不住:“真的?” 正文 第586章 第586章 第586章 “不然呢!”战北寒语气有点冲。 他倏地转头盯着她:“你很希望本王跟她有关系吗?” 萧令月心里一跳,下意识否认道:“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战北寒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双又黑又沉的眼眸像带着刀子,能刺进她心底里。 萧令月强忍着避开的冲动,镇定地看着他,道:“我就是听卫翟和公羊谦两个人都这么说,有些好奇而已,你想到哪去了?” “他们一个说你对卫少容有私情,另一个又说卫少容是你的旧情人” “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好奇很久了,所以问问你这个当事人呗。” 萧令月一边说着,缓缓压慢了呼吸,让心跳保持着正常频率。 她看着战北寒的眼睛,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你这么生气干嘛?不想说就不说,我又没有别的意思。” 就算有。 她也不会让他看出来。 战北寒冷冷审视着她,心底那种莫名的滞闷和怒气,反而越来越强烈。 没有别的意思 好一个没有别的意思! 这么迫不及待的撇清关系,生怕本王误会了是吧! 战北寒讥诮道:“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你还长什么脑子?蠢死算了!” 萧令月:“” 这就过分了。 莫名其妙人身攻击? “我也没信啊,这不是问你了吗?”萧令月咕哝一句,又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公羊谦和卫翟说的都是假的?” 战北寒冷笑一声:“你很好奇?” 萧令月点头:“对啊!” 战北寒:“你好奇,关本王什么事?” 萧令月噎了下,道:“你就不能给我解解惑?” 战北寒冷冰冰道:“本王凭什么要给你解惑?” 萧令月:“”他是不是有毛病? “你自己都一身秘密,藏着掖着不敢见人,还好意思让本王给你解惑?”战北寒讥讽道,“先把自己的尾巴藏好再说吧!” 萧令月噎了个半死。 他越是不肯说,她心里越像百爪挠心一样,难受得不行。 公羊谦和卫翟说的那些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凭什么不告诉她? 她明明也是当事人好不好! 萧令月憋气地瞪着他,忍了半晌,终于脾气爆发了:“不说拉倒!大不了我自己去查,这么大的事我就不信我查不到了!” 战北寒冷眼看着她。 萧令月还不解气,愤愤骂道:“小气鬼,亏我还辛辛苦苦给你疗伤,那么多树皮白喂你了!心眼就针尖那么大!” “”战北寒差点无语住。 看着她骂完,愤愤起身就想走。 男人气笑了:“给本王回来!” 萧令月愤怒扭头:“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战北寒道:“你生什么气?” 正文 第587章 第587章 第587章 “你管我!”萧令月憋气不已,扭头看向另一边,不想搭理他。 这幅得不到回答就闹性子的模样。 脾气越来越大了。 战北寒薄唇微微一翘,玩味道:“你真这么想知道?” “你不是不说吗?”萧令月双手抱胸。 “过来。”战北寒朝她勾勾手指。 “你当逗小狗呢?” 萧令月无语吐槽,还是走过去坐下,斜眼看着他,“有屁快放。” “没大没小!谁准你这么跟本王说话的?”战北寒瞪了她一眼。 “哟,还摆起王爷架子了?”萧令月翻了个白眼,作势要起身,“行,您是王爷您了不起,我这等小人物就不配挨着您坐,自觉离远点行了吧?” “”她这阴阳怪气都是跟谁学的? 战北寒哭笑不得。 还没等萧令月站起身,男人低沉道:“本王跟卫少容没关系。” “”萧令月动作一僵。 故作气恼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她抬头,神情不露半点破绽:“没关系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战北寒苍白俊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眼眸幽沉,音色淡淡。 “她是南燕卫家人,与本王在战场上敌对过几次,仅此而已!” 说着,男人又瞥了她一眼:“现在满意了?” 萧令月想扯下嘴角。 心里像空了一块,风声呼呼而过,吹得心脉如冻结一般。 血凝成冰。 “就只是这样吗?”她问,“那公羊谦和卫翟说的” “敌人说的话你也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战北寒嫌弃地看着她,语气依然平淡:“不过是因为本王跟卫少容交手的次数多,她又是女子身,南燕那边传出的谣言罢了。” “是吗”萧令月垂下眼睫。 这么说,都是谣言? 仅仅,只是谣言? “这都是过去的事,如今卫少容早就是南燕太子妃了,她是慕容晔的女人,你觉得本王对她能有什么心思?” 战北寒声音低沉平静,语气里竟带着几分不屑:“公羊谦说她是旧人,本王又何曾恋过旧?拿个女人就想挑拨本王,哼真是一如既往的不上台面!” 萧令月听得出来,战北寒是说认真的。 不管他以前对“卫少容”是何种感觉。 如今,他对“她”的定位只剩下两件事——南燕太子妃、慕容晔的女人。 毫无留恋,也谈不上恨。 只有彻底的漠然与平静,以及对慕容晔的人,厌屋及乌的厌恶。 萧令月闭了闭眼睛,心底深处像有钝刀划拉过,钝痛之下,涌出黏稠的血,缓缓蜿蜒流过。 连疼痛都有些恍惚。 事实上,战北寒的这种反应,她不是没有预料到。 在她得知慕容晔没有公布她的死讯,而是隐瞒消息,对外宣称“卫少容嫁入东宫”后。 她就想象过战北寒的心情。 他向来是个高傲强势的性格,爱憎分明,绝不妥协。 不管他和“卫少容”曾经有过什么,在得知她“嫁给”慕容晔后,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战北寒不会再回头。 放下就是放下,舍弃就是舍弃。 正文 第588章 第5章 第5章 他的性格注定他不会原谅这种背叛,也不会自降身价去怨恨一个女人,他拿得起也放得下,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牵挂! 这就是为什么,从“卫少容”大婚的消息传遍七国后。 战北寒再没有提起过她的原因。 萧令月还是有些不死心,又问道:“那你以前对她” “以前是以前!” 战北寒似乎有些不耐烦,打断道:“现在才提以前,有什么意义?” 萧令月顿时无话可说:“” 对战北寒来说,“卫少容”早已经是过去式,甚至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正如他所说——她是旧人,而他又何曾恋旧过? 过去就是过去,无法再重来。 更没有追忆和后悔的必要。 所以,他不会再往后看一眼,所有被抛在身后过去的,都不再重要! 但对于萧令月来说,却不是这样。 她还是“卫少容”时,死亡来得太仓促,留下了许多遗憾和不解。 若是就这样死了也就算了。 可偏偏老天又让她重活一世,用另一个身份,间接了解到了当初很多不曾了解的事情,遗憾一直留在心底,即使她知道过去无法重来,也终究想要个答案。 萧令月侧头看着他,轻声问道:“如果卫少容没有嫁给南燕太子,你会和她在一起吗?” 男人瞪她一眼:“问的什么废话!” “你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了。”萧令月定定看着他,“到底会不会?” 战北寒心里的无名火不打一处来。 怎么着? 她就巴不得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非要扯上点关系是不是? 他偏不顺着她的意,冷冰冰道:“不会!” “”萧令月张口愣住。 半晌,她才涩声问:“为什么?” 她还问上瘾了? 战北寒眼神冷鸷,极为不耐道:“你说为什么?她是南燕卫氏,本王是北秦亲王,就算她不嫁给慕容晔,你真以为卫家女能嫁到敌国来?” 萧令月顿时沉默了。 这话说得是事实。 不提南燕和北秦数百年的国仇家恨。 就是其他国家,南燕卫氏地位特殊,卫家的女儿也从不外嫁。 就算“卫少容”不嫁给慕容晔,以她当时在卫家的地位,也势必会被赐婚其他皇室子弟,联姻是必然的命运。 所以从一开始,她和战北寒之间就是不可能的。 至于她想要的答案,战北寒也亲口告诉她了。 “问完了?”战北寒看她沉默下来,略带讥诮地看着她,“现在满意了?” 萧令月缓缓吸气,扯出个笑容:“嗯,满意了。” 既然答案已经有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知道,她就是“卫少容”! 否则,以战北寒决绝狠辣的性子,如果他相信,那她不会有好下场,如果他不信,也会引起他的反感,打破两人好不容易维持的和平。 她只是多问了几句“卫少容”的事,男人满身的冷怒戾气都快压不住了。 如果被他知道 萧令月心里苦笑,后果就更不敢想了。 正文 第589章 第589章 第589章 萧令月一时沉默下来。 战北寒心里的火气还没下去,眼睛盯着她:“你没有别的话要说了?” 萧令月没什么兴致,淡淡道:“没有。” 她都已经问完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 战北寒差点气死! 一口气狠狠憋住,男人眼神冷鸷,刚想发怒。 忽然脚步声传来,孟文浩抱着一大捆木头,兴冲冲地跑回来:“沈姑娘,我找了很多柴火,你看这些够了吗?” 萧令月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勉强笑了笑:“嗯,够了。” 战北寒还没来得及发作的怒气,顿时噎住了。 憋得直难受。 他目光冷冽的看向孟文浩。 孟文浩却毫无所觉,跑到篝火前,将木头堆放在一旁,一边擦汗一边道:“我听家里的长辈说,在野外过夜,篝火千万不能熄了,否则容易被野兽攻击。” “这些木头先用着,要是回头不够,我再去附近找” 话说着,他抬起头,被战北寒冰冷渗人的眼神吓了一跳,话音顿时卡住了。 萧令月没在意,随口说道:“放心吧,这附近的野兽应该都被吓跑了,没多大危险。” 她看了看天色,又道:“现在离天亮也没多少时间了,先休息吧,不用太担心。” “好,好的!”孟文浩结巴着应下,又偷偷窥了一眼战北寒。 战北寒收回了视线,冷沉着脸,没再说话。 孟文浩这才松了口气! 吓死他了 刚刚那眼神,他差点以为自己死定了 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感觉现在气氛怪怪的 孟文浩心里有些纳闷,却不敢多问。 他又看向一旁的小男孩,见他缩着身子又睡熟了,便在一旁坐下,同样缩着身子,准备休息会儿。 萧令月已经调整好心情,看向战北寒,低声道:“你也休息吧,我来守夜。” 有孟文浩这个外人在,很多话不方便说。 战北寒心里莫名憋着火,也不想再说什么,索性闭上眼睛养神。 萧令月看他休息了,垂下目光,安静不语的看着篝火。 四周很快变得寂静无比。 深山丛林里,连一丝虫鸣声都没有,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听起来十分助眠。 孟文浩本来还想帮着守夜,结果眼睛一闭就睡着了,甚至打起了小呼噜。 战北寒斜靠在石头上。 跳跃的火光照在他的侧脸上,阴影忽明忽暗,长长的睫毛像羽扇一般低垂着,优美又安静。 三个人似乎都睡着了。 只有萧令月毫无睡意,坐在火堆旁,时不时丢一根木头进去烧,有些失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山里逐渐起了风,吹过云层,覆盖月色。 四周变得更加昏暗。 萧令月忽然听到一丝轻响,以为是战北寒睡醒了,便转头看去。 一道阴影毫无预兆的压过来! 萧令月睁大眼睛,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拽着手臂拉过去,身形一转,整个后背抵在冰冷粗硬的石头上,被压得严严实实。 战北寒一只手按在她耳畔,凝目定定地望着她。 正文 第590章 第590章 第590章 几番波折下来,他乌发散落,垂在肩头。 背对着篝火的面容隐在阴影里,一双狭长幽冷的眸子,泛着冷锐的光芒,夜色中宛如蓄势待发扑食的猛兽。 有种令人心跳加速的危险感。 “战北寒?”萧令月惊愕地看着他。 怕吵醒了一旁的孟文浩和小男孩,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丝软意:“你干嘛呀?吓我一跳” 战北寒不说话,眸子眯了眯,盯着她。 没有放手的意思。 萧令月被他堵在身体和石头的夹缝里,一时动也不能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 战北寒低沉道:“刚刚还没说完。” 他不开口就算了。 一开口,萧令月立刻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灼热得不正常。 呼吸明显带着热意。 她心里一紧,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男人一动不动,随她摸,幽深的眼眸始终盯着她。 萧令月伸手摸到他额头上,果然感到一片不同寻常的灼热:“你发热了?!” 应该是伤口引起的高热。 虽是正常反应,萧令月还是很紧张,她身上可没有带退烧的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烧多久了?你怎么没告诉我?” 一边说着,她一边又摸摸男人的脸颊、脖颈位置。 触手都是一片发烫的热意。 潮湿的热汗黏在手心,衣领位置已经被热汗浸透了。 萧令月有些恼:“不是跟你说,不舒服马上告诉我吗?你在搞什么!” 出了这么多汗,一看就是烧了有段时间了。 这男人竟然一声也不吭。 萧令月瞪了他一眼,低怒道:“还不让开!我用酒给你先擦擦降温” “担心本王?”战北寒蓦地打断道。 “”萧令月噎了下,瞪着他,“你让不让开?” “你先说。”战北寒堵着她不让,黑眸定定看着她,“你问了本王那么多事,是什么意思?”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扯这些有的没的? “没什么意思,就是单纯好奇!”萧令月一口咬死。 “你怎么不好奇别人?”男人角度刁钻的发问。 萧令月又被噎了下,瞪着他说:“这里有别人吗?” “不要转移话题!”男人危险地眯起眼睛。 “你要问什么?”萧令月道。 “你很关心本王的感情问题,巴不得本王跟别的女人扯上关系,为什么?”男人语气冷鸷,吐出的气息却灼热烫人。 两人的距离本就很近,随着说话的间隙,一缕缕气息灼热扑洒到萧令月脸上。 黑暗中,她只感觉自己的脸颊也跟着发烫起来。 热意从脸上蔓延到耳根处。 萧令月浑身都莫名不自在了,后背隐隐冒出一片细汗。 她本能的往后缩了缩,还没来得及开口。 男人冷声道:“你躲什么?怕本王吃了你?” 她越往后缩,他就越往前靠。 跳跃的火光中,冷峻苍白的面容缓缓逼近,高挺的鼻尖几乎要碰上她,眸光幽冷,犹如锁定猎物的凶兽,令人心惊胆战。 正文 第591章 第591章 第591章 灼人的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男人身上清幽的龙涎香气,衣服上硝烟与血腥气糅合在一起,气息凛冽而又危险。 就像是战北寒这个人,与温柔绝缘,危险却又蛊惑。 萧令月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男人靠的太近了。 她动都不敢动,稍微一动就会触碰到他。 心跳无声加快。 她努力侧过头,低声道:“你现在烧得厉害,意识不清,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先放开我” 没错,战北寒发高烧了。 现在意识糊糊涂涂的,说不定脑子都烧的不清醒了。 人在病中时,做出的行为都是不能当真的。 所以,他现在做什么、说什么,她都不应该当回事,更没必要计较。 北北生病的时候,就喜欢抱着她黏黏糊糊的撒娇。 俗话说的好,有其父必有其子。 战北寒 可能也有这个毛病吧? 她只是正好撞上了而已。 萧令月努力说服自己别太当回事。 话还没说完,男人忽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偏到一侧的脸蛋转回来,幽沉的目光紧盯着她:“你躲什么?” 这都已经问第二遍了。 萧令月有些无奈:“我没躲”是你靠得太近了。 我这不是怕你清醒之后觉得尴尬,替你避避嫌吗? 男人冷戾打断:“你有!” “我真没有” “本王说你有就有!”男人蛮不讲理。 萧令月彻底无语了:“” 这能怎么说? 不跟有病的人一般见识呗。 “行行行,你说有就有,都听你的行了吧?”萧令月倍感无语道,“你能不能往后退一点,靠这么近,万一被我碰到了,你可别说我故意占你便宜啊。” 她没这个意思的! 战北寒眼神奇异地看着她,声音因高烧变得沙哑:“你想怎么占本王便宜?” “” 萧令月愣住了。 这话问的要她怎么回答? “不会?”男人误解了她的沉默,幽沉的眼眸里倏地掠过一丝寒光,“本王教你。” 话音未落,不等萧令月反应过来。 鸦羽般的眼睫微垂,那张俊美冰冷的面容迅速逼近,快准狠的抵住了她的唇! 萧令月瞳孔骤然放大,脑海里一片空白。 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男人毫不客气的撬开她的唇,强行闯入进来,倾城掠地一般横扫而过。 “”萧令月整个人都傻了。 男人却似乎尝到了滋味,微垂的眼底闪过一丝凶戾的光。 本就高烧得模糊不清的意识彻底放弃挣扎,他毫不客气的将怀里的女人往后一推,身体狠狠压上来,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半强迫半暧昧,席卷着她放肆沉溺下去。 火光噼啪跳动着。 两个人的阴影摇曳在地上,重叠在一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深吻之间,躺在篝火另一侧的孟文浩心跳如擂,紧紧闭着眼,屏住呼吸,内心幽怨得哀嚎不已。 老天爷啊 正文 第592章 第592章 第592章 如果他有罪,来一道雷劈死他吧! 为什么要让他一觉睡醒,就撞见人家夫妻亲密,躲都没地方躲! 一记深吻缠绵暧昧,空气都仿佛升温。 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孟文浩差点活活憋死自己。 萧令月终于被松开唇,她极力镇定的睁大眼睛,微微急促低沉的喘息着,男人的手仍托着她的后脑,薄唇流连在她唇边,透着几分意犹未尽。 萧令月察觉到他还想继续,本能的侧头一避。 男人薄唇落到她的脸颊上,竟也顺势轻吻上去,咬住她通红的耳垂。 萧令月敏感得身子一哆嗦,伸手去推他:“别咬” 一出声,她差点吓一跳。 这娇柔沙哑的声音,自己听了都忍不住脸红。 战北寒似乎很喜欢。 呼出的本就灼热的气息,变得更加烫人。 他低语道:“学会了?要不要本王再教一遍?” “”萧令月虽然气息不稳,却差点气笑了! 一瞬间,她都怀疑这男人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 是真的被烧坏脑子了,还是趁着高烧意识不清,故意耍流氓? 他教? 他教得什么玩意儿! 想占便宜就直说,扯得这么冠冕堂皇。 萧令月看着他:“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男人微微一顿,却不说话,薄唇转移到她唇角处,暧昧的轻轻咬着。 萧令月没有纵容他,微微偏开头,低声道:“战北寒,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的这些举动是什么意思? 故意的?无心的? 还是真的高烧意识模糊,连人都分不清了? 战北寒伸出手,托着她的脸颊,幽沉的黑眸似蒙着一层薄薄雾气,不见平时的危险冷冽,竟透出几分清澈与无辜。 看了半晌,他道:“本王知道。” “我是谁?”萧令月看着他烧得脸颊绯红的样子,就不太相信。 这副傻不愣登的样子,他还认得出她吗? “你是谁”战北寒嘀咕一声,眼里忽然冒出凶光,恶狠狠的扑过来,一口咬在她的唇瓣上,“就是你!本王好多帐没跟你算” “嘶”这一口咬得是真狠。 萧令月嘴唇瞬间就见血了,疼得她眉梢一抽,张嘴倒吸口冷气。 男人逮住机会,狠狠再次侵入进来,吻得她喘不过气。 “”萧令月怒了。 你要亲就亲吧,居然还敢咬我? 属狗的吗? 气恼的萧令月也不管他是真病还是装病了,伸手抓着他的衣襟,一扭身便调换了两人的姿势,反将男人压在了石头上,以牙还牙的狠狠一口咬上去。 “嘶!”男人剑眉紧蹙,眼里的雾气仿佛都淡了几分,闪过怒气。 他扣着萧令月的腰,就要调转回来。 萧令月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一个千斤坠纹丝不动,狠狠在男人唇角咬了两口,然后出其不意的扣住他颈部大穴,用力一按! 战北寒狭长的眸都睁大了几分,随即低垂下睫羽,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昏睡过去。 萧令月伸手接住他,得意地勾唇道:“清醒的时候打不过你,生病了我还治不了你?嘶” 说着话又扯到了唇上伤口,疼得她一皱眉,没好气地揪了下男人的耳朵。 “真是属狗的!咬这么狠” 正文 第593章 第593章 第593章 她费力的扶着战北寒,将他靠在石头上。 忽然感觉不对劲。 萧令月一扭头,正好与篝火对面的孟文浩,大眼瞪小眼。 萧令月:“” 孟文浩:“!!!” 他吓得急忙捂住眼睛:“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不是故意的!” 萧令月:“” 一丝丝微妙的尴尬,回荡在空气里。 孟文浩双手捂着眼睛,半晌没有回应,他偷偷分开两根指缝,从缝隙里偷看过去,又跟无语的萧令月撞了个对眼。 “”孟文浩心里哀嚎不已。 他真不是故意的! 主要是他们也亲密太久了! 他一动不动躺得身子都僵了,刚想偷偷睁开眼,看看他们亲密完了没有,谁知道会被沈姑娘撞个正着? 尴尬,太尴尬了! 孟文浩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窘迫得脖子都红了。 萧令月一头黑线的看着他还捂着眼睛,手指欲盖弥彰的分开两条缝:“你这是干什么?” 孟文浩讪讪的放下手,拘谨的坐起身,像个可怜小媳妇一样委屈巴巴:“我真不是故意的” “算了。”萧令月扶额,又有些尴尬道,“是我们吵醒你了?” “不是不是!”孟文浩急忙否认,窘迫的解释道,“是我睡得不舒服,自己醒了,我不是有意偷看的,你你别误会!” 完了完了 他在沈姑娘心里的形象肯定全毁了! 偷看人家夫妻亲密!! 天啊! 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沈姑娘会怎么看他? 他真是没脸见人了! 萧令月也感觉尴尬不已,但是看孟文浩涨红了脸,羞愧得恨不得脑袋都垂到地上的模样,她又微妙的觉得好受了一点。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吧? 咳 扼住心里不着边际的想法,萧令月没有在这个要命的问题上多说。 她道:“剩下的酒还有吗?战他发热了,我得给他擦身降降温。” 孟文浩一惊:“发热了?那得赶紧了,我去给你拿过来!” 古代没有抗生素和特效药。 无论是伤口炎症导致的高烧,还是重感冒引发的高烧,都是相当严重的病症。 长时间高烧不退,很容易引起肺炎。 这在古代几乎是九死一生的事,被活活烧死都不算太罕见。 孟文浩深知其中的厉害,一时也顾不上尴尬不尴尬了,赶紧找来了没用完的酒囊,递给萧令月,又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来就好。”萧令月道了声谢。 孟文浩也没勉强:“那你先忙,我来看着火,有需要你就叫我一声!” “好。” 萧令月没有多说,很快转身忙碌起来。 她用手背探了探男人的额头,与自己的额头做对比,感觉男人的额温至少要比她高个两三度。 也就是近乎三十九度的高温。 正文 第594章 第594章 第594章 妥妥的属于高烧了。 因为缺少药物,附近也没有水源,条件严重受限。 萧令月只能用烈酒给战北寒做物理降温。 烈酒里面含有酒精,但度数又不是特别高,正好适合擦身。 萧令月动作很快,直接脱了战北寒的上衣,用布团沾着酒水擦拭他的额头、脖颈动脉、胸口、腋下等位置。 酒精挥发的速度很快,能在短时间内带走人体表面的温度,从而达到降温的目的。 但是这种方法也相当麻烦。 正因为酒精挥发的快,想要稳定降温,就必须不停的擦拭,否则作用也不大。 萧令月一遍遍的给他擦身,偶尔探一下他的额温,看温度下降了没有。 孟文浩在旁边守着火堆,拼命的往火里加柴。 篝火燃烧得越来越亮。 孟文浩捡柴火的时候缺乏经验,有些木头没有完全干燥,上面还带着翠绿的叶子。 丢进火堆里一烧,很快冒起了浓烟,呛得孟文浩咳嗽了两声。 “有人来了!” 萧令月耳尖一动,忽然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 数量不少。 还有铁质盔甲摩擦撞击的声音。 她立刻站起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孟文浩很紧张,压低声音道:“不会是那些黑衣人又回来了吧?” “不是。”隔着远远的距离,萧令月已经看到了火把的光亮,长长一条蜿蜒如龙,正快速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赶来。 她心里顿时一松。 敢在大半夜点着火把搜山寻找的,肯定不是刺客或者土匪。 他们恨不得藏头露尾,动静越小越好。 只可能是北秦的军队赶来了。 此刻天色还没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军队来的速度比萧令月想象得更快。 “真的是军队进山了?”孟文浩听到她这么说,惊喜得差点跳起来,踮着脚尖往那边张望,“真是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儿了!北秦的军队来得好快啊” 他本来还以为,至少要等到天亮才有人进山呢。 萧令月笑了笑。 能不快吗? 虎狼山发生山崩这么大的事,战北寒还在山里没出来。 消息一报上去,只怕昭明帝和太子都被吓得不轻,连夜就匆忙派人来了。 “我再把火堆烧大一点,方便他们看到”孟文浩喜不自禁,抓着木头就往火堆里放。 “不用了,人已经来了。”萧令月话音刚落。 夜色里,几道疾掠而过的身影快速奔袭而来,轻功掠过长空,几个起落便从断崖上一跃而下。 “王爷!”为首的人正是战北寒的贴身暗卫,夜一。 他轻功速度最快,发现篝火光亮后立刻带人冲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斜靠在旁边石头上,闭目昏睡的战北寒,脸色骤然一变。 萧令月怕引起误会,立刻解释道:“他受了伤,现在高烧不退,我点了他的昏睡穴。” 夜一直奔到战北寒面前,半跪下来略做检查,立刻松了口气。 他朝萧令月点点头:“有劳沈姑娘。” “没事。” 萧令月看到跟着夜一一起来的几个士兵,身上都穿着龙鳞卫的盔甲,惊讶道:“龙鳞卫从京城赶过来,竟然这么快?我还以为至少要等到天亮。” 正文 第595章 第595章 第595章 夜一正忙着检查战北寒的伤势。 一名龙鳞卫道:“我们不是从京城赶来的,而是奉王爷之命,驻扎在虎狼山附近十里地,随时等候听令。” 萧令月眼神微变:“整个龙鳞卫都在?” “三分之一护送陛下御驾回京,余下三分之二都在!”龙鳞卫道。 “”萧令月磨了磨牙。 战北寒又骗她! 她就说他怎么可能不留后手,大半队龙鳞卫就在山脚下,他竟然只字未提。 萧令月随即又想起什么,微眯起眼睛:“那我和翊王救下的那些百姓” 龙鳞卫立刻回答:“夜一统领收到王爷传信后,已亲自将那些百姓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剩下其他人已经赶过去接应了。我们这一队则跟着夜一统领来寻找王爷。” “” 萧令月磨牙磨得咯吱响。 好啊。 就她一个被蒙在鼓里是吧? 战北寒明面上跟她一起行动,实际暗地里布置的后手都不止一道。 怪不得呢。 他受伤那么重,本应该贴身保护的暗卫却不见踪影。 原来早就被他派出去了。 萧令月眼神不善,朝龙鳞卫点点头,走到夜一身旁,冷不丁问道:“你也是奉战北寒的命令,一直在暗中行动?” 夜一刚把昏迷的男人搀扶着站起来,闻言怔了怔,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他是战北寒的贴身暗卫,没有主子允许,不会透露主子的命令。 但是这种反应,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萧令月憋气得狠狠拧了一把战北寒的腰,又问道:“我跟战北寒行动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跟在后面?战北寒给你下了不止一道命令吧。” “”夜一保持沉默。 很好。 萧令月又拧了一把,继续问:“山崩的时候你不在,是因为你收到命令,去安置那些逃出去的无辜百姓了?” “”夜一继续沉默。 “你安置完百姓后,就发现矿地坍塌了,担心战北寒的安危,所以紧急传信给龙鳞卫,让他们立刻上山搜救?” “”夜一依然沉默。 萧令月气笑了:“你不说话我也猜得到,我又不是傻子!” “怪不得!” “除了上战场,战北寒走到哪里都是暗卫不离身,偏偏这次山崩如此危险,他都差点折在这儿了,身边的暗卫却消失得不见踪影,原来如此!” “也怪不得,龙鳞卫来得这么快,原来早就被他安排好了!” 要不是战北寒随身带的传信工具,在矿地坍塌的时候不小心遗失了。 他都不需要夜一去传信。 直接就能通知龙鳞卫上山。 也难怪,发现传信工具丢失后,战北寒一点都不着急。 伤重的不能行动也没见他多紧张。 原来是后手早就安排好了,他明知道夜一很快就会带着龙鳞卫上山找人,都不需要等到天亮。 结果! 这狗男人竟然一个字也没告诉她! 让她白担心一场! 正文 第596章 第596章 第596章 萧令月心里又气又恼,瞪着昏睡中的战北寒,恨不得抓着他狠狠咬一口。 有意思吗?专门防着她是吧? 明明心里有数还只字不提,看她担心很好玩吗? 大概是看萧令月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沉默是金的夜一终于开口道:“沈姑娘,王爷并没有瞒着你的意思” “那他是什么意思?”萧令月气笑道,“防火防盗防我吗?” “” 夜一心里尴尬,努力替主子解释道:“王爷在进山之前,也不清楚虎狼山中的情况,命我在暗中随行,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并不是防着沈姑娘。” “得了吧!” 萧令月信他就是真傻了。 她还能不知道战北寒的狗脾气? 以防万一,做两手准备是没错,可是在这男人心里,她也是需要被防备的“万一。” 否则何至于瞒她瞒得滴水不漏? “占人便宜的时候半点不客气,一到正事上就翻脸不认人!” 萧令月心里愤愤不平,看着男人昏睡的俊美苍白的脸,气得骂了一声:“渣男!” 夜一:“” 萧令月转身走了。 夜一急忙道:“沈姑娘留步,王爷的伤势” “他的伤势关我什么事,你们自己负责吧!”萧令月恼火地说道,“免得他费心费力防着我,生怕我害死他一样。” 夜一:“”他无话可说。 萧令月说到做到,说不管就彻底不管了。 反正战北寒也死不了。 夜一带着龙鳞卫进山的时候,就想到了可能有人受伤,还特意带了不少伤药和绷带。 重新检查过战北寒身上的伤,发现已经上过药了,便用干净的绷带重新包扎。 夜一将战北寒暂时交给几名龙鳞卫照看,四周环顾一圈,又硬着头皮走到萧令月面前。 萧令月和孟文浩站在一起。 孟文浩此刻还一脸懵,看着训练有素的龙鳞卫,又看看一身暗卫打扮的夜一,内心如惊涛骇浪一般,久久平静不下来。 他之前就听战北寒自称过“本王”,心里虽有些猜测,但也没敢往离谱的方向猜。 可是现在 龙鳞卫都来了! 七国之中,但凡耳目聪灵一点的人,谁不知道龙鳞卫是北秦翊王的亲信部队? 等同于亲卫军一样的存在。 这也就是说,沈姑娘她夫君,其实就是?! 孟文浩整个脑袋都宕机了。 龙一找过来的时候,他都没回过神,神情恍惚的抱着小男孩站在萧令月身边。 “沈姑娘,这位是?”夜一不认识孟文浩,沉声问道。 “他是被土匪抓上山的东齐商人,和那些逃出去的百姓是一起的,矿地坍塌的时候,他没来得及跑出去,侥幸活下来了。” 萧令月心情不好是一回事,却不会耽误正事。 虎狼山出了这么大的事。 整个铁矿山都坍塌了,朝中肯定要展开大动作。 昭明帝早就想要铲除虎狼山的匪患,趁着这次机会,被土匪掳劫的百姓也大半获救,军队正好长驱直入,将整个土匪寨一窝端,彻底清缴干净。 夜一显然也是为这件事来的。 现在战北寒昏睡不醒,矿地坍塌的事情只有萧令月清楚,夜一需要向她了解情况。 正文 第597章 第597章 第597章 萧令月也不隐瞒,很快将矿地坍塌的经过说了一遍。 夜一仔细记下,又道:“这么说,那些幸存的土匪,以及南燕刺客等人,都被埋在这落石下面了?” “对,等你们清缴了虎狼山,可以把这片地挖开看看,尸体都在下面。”萧令月道。 夜一微微皱眉:“没有活口吗?” 萧令月摇头:“当时情况太混乱了,我和战北寒抓住了土匪头目,但是矿地坍塌,谁也顾不上俘虏,估计都被石头砸死了。” 不止是土匪头目。 剩下的其他土匪,也都死在坍塌的矿地里。 能不能找到全尸还是个问题。 萧令月心里半点不同情。 就这些土匪干得好事,让他们被石头砸死都是便宜了。 要是还有人侥幸捡回一条命,进了天牢,不是砍头就是凌迟,反正难逃一死。 萧令月眼神凛冽道:“至于南燕那边,潜入北秦的死士应该也死得差不多了,策划相国寺刺杀一案的主谋二统领,是南燕卫家的少爷卫翟。 他被战北寒重伤之后下落不明,我也不清楚是死是活。 但我猜,战北寒应该不会放他走! 十有八九是死了! 如果你们在周围搜山没找到他的尸体,那估计也被埋在石头下面了。” 夜一凝重点点头:“我会让人仔细搜查!” 萧令月继续道:“其他死士暂且不说,这次的矿地坍塌,主谋是南燕太子身边的谋士,公羊谦! 他还活着! 在你们来之前,公羊谦还带着几个死士想杀人灭口,被我杀了两个。 尸体还在那边。 剩下一个带着公羊谦跑了!” 夜一脸色微变:“我马上传信下去,让人在周围布控,一定要抓住他!” “公羊谦年过五旬,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烧伤的疤痕,特征很明显,搜查起来应该不难。” 萧令月直白地道:“他身边应该还有死士保护,但我估计,人数不会太多,搜查的时候小心点就是。 公羊谦本身受了重伤。 如果被他跑了,要重点关注医馆、药铺之类的地方。 他伤势那么重,不看大夫、不用药肯定保不住性命,你们就以虎狼山为中心,撒开网去搜捕,肯定能找到踪迹! 但是要越快越好,拖得时间久了,以公羊谦的诡诈狡猾,没人知道他会躲到什么地方去。” 夜一认真听完,心里一闪而过念头。 她对公羊谦可真是了解 “我明白了,沈姑娘还有其他要补充的吗?”夜一沉声问道。 有倒是有。 不过其他事情,夜一做不了主,跟他说也没用。 萧令月摇摇头:“就这些了,你去忙吧。” “有劳沈姑娘。”夜一朝她抱拳,转身刚想走。 萧令月犹豫了一下,叫住他:“哎” “沈姑娘还有事?”夜一停步,回过头。 萧令月偏过头,神情有些不情愿地道:“你家王爷,之前受过严重的撞击伤,我给他检查的时候,发现他内脏应该有暗伤,有内出血的症状。” 夜一眼底闪过一丝奇异,安静听着。 “虽然我给他用过药了,但是条件简陋,不确定他体内还有没有其他伤势。” 萧令月没好气地道:“你们搬动他的时候尽量轻点,不要有大动作,如果有军医的话,最好在山下待命,给他做个会诊,好好检查下。” 正文 第598章 第598章 第598章 她不是说不管了吗 叮嘱倒是很详细。 夜一心里默默道,随即又问:“是,您还有其他补充吗?” 萧令月:“没有了。” 夜一再次问道:“真的没有了吗?” 萧令月转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夜一脸上戴着面具,只露出半张不苟言笑的脸,一板一眼的严肃道:“是这样的,我刚刚给王爷检查的时候,发现王爷的嘴角被人咬伤了,还在流血!” 萧令月脸一僵:“” 夜一偷偷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不知王爷是怎么伤到嘴上的,还请沈姑娘解惑?” 话说着,暗卫统领的目光明晃晃的落在萧令月的唇上。 她的嘴唇也被咬伤了。 位置、大小,几乎和王爷一模一样。 血丝沁在微微红肿的唇瓣上,那叫一个显眼,真是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夜一虽然是暗卫,却不是太监。 他当然清楚这种伤口是怎么造成的。 王爷有,沈姑娘也有。 这就让人浮想联翩了 萧令月下意识捂住嘴唇,恼羞成怒道:“我怎么知道!他病糊涂了自己咬自己!” 夜一:“” “你没事赶紧去忙吧,我待会自己下山,用不着管我!”萧令月也知道这个理由太扯淡,羞恼之下,她懒得找其他借口,干脆挥手打发他。 夜一内心一言难尽,表面上还撑着严肃道:“如今情况还未定,沈姑娘最好不要单独行动,龙鳞卫会亲自护送王爷下山,沈姑娘随同一起就是。” “好,我知道了!” 萧令月捂着嘴唇挥挥手,“你去忙吧。” “”夜一无声的朝她抱拳行礼,随即才转身退下。 态度恭敬了不是一点半点。 萧令月拒绝去想他态度变化的原因,舔了舔唇上的血丝,放下手。 这时候,懵逼许久的孟文浩终于回神了。 他小心的凑到萧令月面前,压低声音道:“沈姑娘,你夫君真的是北秦的那位?” 萧令月好笑道:“那位是哪位?” “就是那位啊!” 龙鳞卫就在附近,孟文浩不敢说出口,伸手指了指天空,小声道:“北秦一手遮天的那位亲王殿下?” 萧令月哭笑不得:“你是想说翊王吧?” “真是啊?”孟文浩眼睛瞪圆,刚想问,那你岂不是翊王妃?为什么翊王手下的人要叫你沈姑娘? “他不是我夫君。”萧令月冷不丁地说道。 孟文浩一肚子的好奇问题顿时卡住了,懵逼半晌,他震惊道:“什么?!” 不是?! 萧令月看他反应这么大,忽然升起了恶趣味,压低声音道:“不骗你,他真不是我夫君,我早就嫁人了,儿子都生了两个。” 孟文浩瞠目结舌,下巴差点掉地上:“那、那你跟他他还” 还亲得难舍难分?! 他惊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萧令月知道他想说什么,意味深长地勾唇一笑,转身离开了。 正文 第599章 第599章 第599章 留下孟文浩站在原地,瞠目结舌,满脑子凌乱。 萧令月小小捉弄了孟文浩一下,感觉心情也好了几分。 仔细想想。 她又不是不知道战北寒的性格。 为了这种事情憋气心里不舒服,其实也没必要。 而且,正如战北寒所说,她也有很多事情瞒着他,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这种隐瞒都是相互的。 战北寒有事不告诉她,她也有秘密不敢让他知道。 扯平了。 萧令月平复完心情,朝一旁的龙鳞卫看去。 夜一带来的龙鳞卫人数不多。 可能是怕惊动了土匪寨,并没有让所有龙鳞卫都上山,其中一大半还被分出去接应幸存的百姓,跟着夜一赶过来的只有十几人。 但个个都是精锐。 以夜一为首,护住了战北寒后,其他人迅速将坍塌矿地四周搜寻了一遍。 被萧令月杀死的两个黑衣死士的尸体很快被找到。 确认身份后,暂时移到一边。 夜一站在不远处,看到龙鳞卫匆匆回来,沉声道:“有发现吗?” 龙鳞卫摇摇头:“没有发现任何活人踪迹!” 这时候,去另一个方向查探的龙鳞卫也赶来了,冷肃道:“夜一统领,东南方向的树丛里,发现了踩踏痕迹和血迹!” “有尸体吗?”夜一问。 “没有找到,只有滴落状的血迹,一路往深山方向去了,属下追踪了一段路,血迹就中断消失了。” 夜一目光冰冷。 萧令月走过来,道:“应该是公羊谦逃走的时候留下的。” 夜一想了想,问道:“沈姑娘,以你对公羊谦的了解,他会往深山里逃吗?” 萧令月挑眉:“去深山里做什么?找个景色优美的地方等死吗?” 夜一:“” “他不会去的。”萧令月笃定道,“公羊谦怕死得厉害,不到最后关头,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 他重伤在身,身边也没有精通医术的人,进了深山就是死路一条! 以我对他的判断。 地上那些血迹应该是障眼法,他不可能去深山,十有八九是绕个弯子想办法逃下山了。” 夜一从来没有和公羊谦打过交道,只听说过他的名头,并不了解这个人。 现在萧令月是唯一比较了解公羊谦的人。 她给出的建议很值得参考。 夜一沉思片刻,谨慎下令道:“派几个人沿着血迹方向去搜,看看有没有其他隐蔽痕迹,注意判断是不是陷阱。 另外,山下的搜寻也不能大意! 通知山脚的人,要牢牢盯紧几个下山的位置,有任何发现及时报信!” “是!” 龙鳞卫铿锵应下。 夜一对萧令月道:“沈姑娘,王爷的伤势要紧,我先护送你们下山!” 萧令月点点头:“把孟文浩一起带上吧,他不会武功,身边那个孩子也受了伤,留在山上反而耽误事。” 夜一没有反对。 正文 第600章 第600章 第600章 很快,一系列事情便安置妥当。 得知可以下山了,孟文浩也顾不上别的,赶紧抱着小男孩跑了过来。 战北寒还在昏睡中。 夜一也没唤醒他,点了一个身强体壮的龙鳞卫,将王爷背在背上,自己亲自在旁边盯着。 三个龙鳞卫举着火把在前方开路,其他人则负责沿途保护以及断后。 一行人匆匆下山。 此刻,天色还未亮,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深山里夜深露重,道路崎岖湿滑,杂草丛生。 萧令月之前和战北寒上山的时候,走的就不是寻常路,又是从土匪寨的暗道里横穿山脉,最后来到矿地的,中间隔了大半座山。 她没有事先熟悉过虎狼山的地形,此刻深夜又是一片漆黑,几乎分不清四周方位。 如果没人引路,强行摸黑下山,只怕在山里转上半夜也找不到路。 现在有龙鳞卫负责带路,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龙鳞卫个个佩刀,举着火把照亮前路,挥刀斩断沿途的杂草枯树,硬生生在没路的深山里开出一条路来。 几个龙鳞卫轮流背着战北寒,照顾得极为妥帖,萧令月见状就没有多管。 一个多小时后。 一行人顺利下山,抵达了山脚。 龙鳞卫的大部队都停留在这里,没有生火,没有扎营,而是隐藏在黑暗中,不走近看根本发现不了。 夜一提前派人传了信,马车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一行人刚抵达,战北寒很快被送上马车,几位随行军医跟着上车,给他做检查。 萧令月本来没打算跟上去。 龙鳞卫随行的军医很值得信任,医术也过关,在军中效力的,处理各种伤势都很有经验。 有他们诊治战北寒足够了,她跟上去也没多大用。 但夜一却不放心,再三请求道:“王爷的伤势你最为了解,也知道王爷受伤的前后经过,还请沈姑娘跟军医好好说一下,以免有疏漏的地方!” “好吧。”萧令月只好上了马车。 一番诊断、讨论、开药方的流程下来,天色渐渐亮了。 几位有经验的老军医都证实了萧令月的判断,认定战北寒体内暗伤颇重,多处淤血,必须马上用药,片刻都不能耽误,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夜一一听,惊得冷汗都出来了,哪还敢大意? 拿到药方后,他立刻点了两名龙鳞卫快马加鞭,去附近的乡镇里买药。 启程的时间也被推后了。 要等战北寒清醒用药之后才能启程。 萧令月心里暗暗吐槽军医大惊小怪,其实内出血没那么可怕。 更何况,战北寒的身体素质强得跟怪物一样,以前在战场上大大小小的伤就没断过,再怎么凶险致命的情况都熬过来了。 现在这点伤,看着严重吓人,但只要治疗及时,多养养就没事了。 不过战北寒身份特殊,军医也不敢大意,伤情诊断自然是往严重里说。 萧令月看了一眼他们开的药方,发现都是止血消肿、清热解毒、以及固本养元之类的,也不算出错。 她就懒得开口了。 从马车里下来,萧令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这漫长的一夜终于要过去了。 “沈姑娘!” 正文 第601章 第601章 第601章 孟文浩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萧令月转过头,看到他匆匆走过来,手边牵着一个小男孩,身上的鞭伤都被重新包扎过,额头上也缠着纱布。 小男孩目光怯生生的,看到萧令月,急忙往孟文浩身后躲,只露出小半张脸。 孟文浩有些尴尬的护着他,道:“抱歉,他被吓坏了,现在胆子有点小。” 萧令月自然不会介意:“看过军医了吗?” “看过了,军医说他的伤没大碍,没伤到骨头,坚持上药、好好养养就会康复。”孟文浩笑着说,脸色好了很多。 “那就好,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萧令月问他。 “打算?”孟文浩愣了下。 萧令月道:“翊王醒来之后,我和他就要回京城去了,你呢?准备去哪?” 孟文浩一惊,急忙问道:“那土匪寨怎么办?” “朝廷会派军队过来围剿,夜一刚跟我说了,大概天亮左右就会赶到,龙鳞卫也会留下配合,寨子里的所有土匪一个都不会放过!”萧令月道。 只是这些事情,就不需要战北寒亲自坐镇了。 已经基本查清楚了土匪寨的铁矿一事。 他又受了伤。 夜一是战北寒身边的暗卫首领,同属于军籍,手中权力其实不小。 在有需要的时候,他可以代替战北寒下令,与军队中人进行交接,再加上龙鳞卫的协助,剿灭一个土匪寨不成问题。 “真的?”孟文浩眼睛一亮。 萧令月失笑道:“我骗你做什么?” 孟文浩又问道:“那我能先留在这里吗?我想亲眼看土匪寨被剿灭,看看那些畜生的下场!” 萧令月:“嗯?” 孟文浩眼里激动的光芒褪去,露出一抹黯然的苦笑:“之前跟沈姑娘说过,我是带着家里的商队来北秦的,虽然人不多,但都是我信得过的人,其中还有两个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世叔 他们本来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出门,特意想来帮衬我的。 没想到遇到那群畜生” 萧令月有些明白了。 孟文浩苦笑道:“要不是世叔和他们一起护着我,我也活不到今天,现在整个商队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也没本事给他们报仇,连他们的尸首都找不回来 但至少,我想看着杀他们的人付出代价!看着那些该死的土匪被剿灭! 这样,也算是给他们报仇了吧!” 萧令月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说实话,军队剿匪的时候,不会让你一个外人在场的。” 孟文浩脸色一变。 “就算你是北秦人,哪怕是平民百姓,这种事情也不会让你掺和进去,麻烦不说,还得专门找人保护你。”萧令月说得很直白。 孟文浩急忙道:“用不着保护我啊!我保证我只是远远看着,肯定不给你们惹麻烦” “那也不行。”萧令月都不用问夜一,想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军队有军队的规章制度。 正文 第602章 第602章 第602章 等闲人靠近不了。 剿个土匪寨,还让普通人一旁围观,这像话吗? 更何况孟文浩还不是北秦人,他是东齐人,身份天然就比较敏感。 军队根本不可能带着他行动。 萧令月道:“我建议你还是别留在这儿了,不如跟我们一起回京城,等军队剿完了山寨,那些土匪也会被押送回京,到时候你在大街上就能看到他们的下场。” 顿了顿,她微微一笑道:“如果还不解恨,你还可以弄点烂菜叶臭鸡蛋,想怎么砸都随你!” 孟文浩问道:“那些畜生被抓住之后,北秦朝廷会怎么处置?” 萧令月想了想:“这个说不准,北秦处死的方式还挺多的!而且进了天牢,还要被严刑拷打,把他们肚子里的东西都掏干净了才会处置” 孟文浩眼睛一亮,他下定决心:“好,我跟你们一起去京城!” “反正我现在是孤身一人,回不了东齐,去哪里都是一样,还不如在北秦多呆一段时间,我要亲眼看到那些畜生死了才甘心!” 孟文浩也算是很倒霉了。 本来也是个衣食无忧的商队少主,出门在外也没吃过苦头。 结果在土匪窝里走了一遭,商队没了,货也没了,只留下他两手空空一个人。 但他又是幸运的。 其他人都死在土匪手里,就他活了下来,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萧令月问道:“你在北秦举目无亲,打算怎么办?” 孟文浩早就想好了。 他乐观的一笑:“这个不成问题,我好歹是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总能找到活儿干,只要能活下来,多辛苦一段时间,攒点钱当回家的路费应该不是问题!” 萧令月欣赏他这种心态,目光又看向躲在他身后的小男孩:“这个孩子呢?我看你一直护着他,你们认识?” “不算认识吧,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孟文浩转头看了一眼,有些无奈道:“我听一起挖矿的人说,他好像是附近村庄里被掳来的村民,父母都死在土匪手里了,也不知道还没有其他亲人。 他年纪又小,遭了不少罪,到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看着也可怜。” 孟文浩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男孩也没躲开,乖乖被他摸头,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摆,看谁都是一副怯生生又警惕的表情,像个惊恐的小动物。 只有看到孟文浩时,他的神情才会放松一点。 萧令月想起来,这个男孩确实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话。 哪怕是被土匪抽鞭子的时候,都没听他叫过,只会抱着头缩成一团挨打。 孟文浩继续说:“我想着,等剿灭了土匪寨,看看他还有没有其他亲人活着吧,要是没有了” “没有了你打算怎么办?”萧令月看着他。 孟文浩苦笑一声:“那还能怎么办?只能我继续带着了,他现在除了我谁也不搭理,我也不能把他随便丢给谁,只能先带在身边了反正,只要我不饿死,总有他一口饭吃吧!” 孟文浩其实也没想那么远。 他就觉得,这小男孩如果真的没有其他亲人了。 才十一二岁,又不会说话。 正文 第603章 第603章 第603章 问他家住在哪里,他只会摇头,说也说不清楚。 回不去家,没人照顾,流落在外面根本养不活自己,只能去当乞丐,说不定哪天就饿死街头了。 孟文浩实在不忍心,干脆先带在身边,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还挺有心的。”萧令月忍不住道。 她也没看错人。 孟文浩虽说是个商人,但大概是年轻,从小又家境不错的缘故,心肠还挺软的,不像那些老奸巨猾又唯利是图的人。 小男孩是他救下的,他也愿意负责到底。 看在这份善心的份上,萧令月给他透露了一点情报:“你也不用太担心,军队剿灭了土匪寨后,会逐一清点寨子里的财物,你被抢走的商品如果还在,到时候可以去衙门里领,说不定能补回来一些损失。” 孟文浩一愣:“有这种事?朝廷剿了还会还给我们吗?” “一般时候是不会的,但是虎狼山匪患已久,受灾的多是周边百姓和来往商人,弄得民间怨气不小。我猜,朝中为了快速平息怨气,稳定民心,应该会把收缴的东西还给受害者。” 不过前提是,这些受害者还活着,或者他们的亲人还活着。 如果都死了,那就只能让朝廷笑纳了。 萧令月挑挑眉:“当然,能还多少就不知道了,得看运气。” 若是运气不好,都被土匪给败完了,那也没用。 北秦现在不算太缺钱。 虽没必要贪这点东西,但也不可能从国库掏钱做补偿,最多就是把土匪的赃款分一分,给受害者以及家属一点安慰吧。 对于昭明帝为首的朝堂来说,稳固民心、平息怨气才是正事。 更何况,虎狼山附近发现了铁矿,朝堂上高兴都来不及,更不会盯着剿来的那点东西了。 “就算不是全部,能找回个十分之一也是好事!”孟文浩高兴不已,又摸摸小男孩的脑袋,“这下好了,不用担心我们两个流落街头被饿死了!” 小男孩似懂非懂,紧紧拉着他的衣摆,仰头依赖濡慕的看着他。 孟文浩咧嘴一笑。 萧令月失笑摇头,不至于这么惨的。 如果真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她也不缺钱,赞助点饭钱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萧令月不喜欢不劳而获的人,也怕斗米恩、升米仇。 孟文浩没开这个口,她也不会太主动帮忙。 人还是要自食其力,才能被看得起。 孟文浩显然明白这个道理。 这时候,夜一匆匆走来:“沈姑娘!” “有事吗?”萧令月转过身。 孟文浩也不敢笑了,小男孩直接躲到了他身后。 “王爷醒了,请沈姑娘过去一趟!”夜一没有理会他们,肃然说道。 “他醒就醒,找我做什么?”萧令月嘀咕了一句。 又问:“他有说什么事吗?” 夜一摇头。 萧令月心里腹诽:“难道是我把他弄晕了,他想跟我算账?” 不至于吧 “沈姑娘,王爷还等着,请吧!”夜一催促道。 去就去吧。 萧令月点点头,往马车走去。 夜一跟在后面,仿佛怕她跑了似的,一路把她送到马车边。 孟文浩赶紧带着小男孩溜了。 萧令月一上马车,就闻到车厢里萦绕着一股浓浓的药味。 正文 第604章 第604章 第604章 里面空间还算宽敞,有一个可供人半躺着的软榻,靠窗边还有镶嵌的座椅。 萧令月看到战北寒半靠在床榻上,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黑绸一般的乌发松散披落下来,衬托得那张俊美的脸庞略显苍白。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直。 线条如雕琢一般完美精致,少去了几分冷戾,更透出几分矜傲的漂亮。 萧令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难得看到他这幅病中美人的模样,别有一番风姿嘛! 萧令月光明正大的坐在一旁,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他喝药。 战北寒显然刚醒不久,靠在软垫上,皱着眉头喝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等他放下药碗,无意识的舔去唇上残留的药汁。 萧令月的目光被他的动作吸引,一眼就看到了他淡色的薄唇上,明显被人咬过的伤口。 “” 萧令月微微不自在的移开目光,很快又理气直壮的看回去。 咬人的又不止她一个! 她为什么要心虚? 萧令月开口道:“你叫我过来干什么?烧退了?” “没有。”战北寒随意靠在软垫上,幽沉的眸子看着她。 萧令月看他的样子很清醒,可不是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似笑非笑道:“翊王殿下,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 “你是指你把本王打晕的事?”战北寒道。 “那你再想想,我为什么要打晕你?”萧令月反问道。 还不是你仗着生病使劲占便宜? 怎么着? 清醒了不认账了? 战北寒轻哼道:“你胆子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王还没跟你算账,你这幅兴师问罪的语气,想跟本王造反吗?” 可能是因为伤势在身,又高烧未退的缘故。 他口吻并不重。 声音低沉微哑,听起来懒洋洋的,倒不像是问罪的语气。 萧令月好笑道:“你这倒打一把的本事可以啊,想跟我算什么帐?算堂堂翊王厚颜无耻耍流氓的帐吗?” 战北寒一静,随即微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萧令月看着他。 “那是个意外。”战北寒波澜不惊地道,“本王烧糊涂了而已。” 萧令月还没来得及说话。 他凉薄的勾起嘴角,玩味道:“你不是也很享受吗?” “” 萧令月戏谑的笑容退去,神情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她虽然知道他可能是烧糊涂了,一时不知什么缘故,才强吻了她。 可她不在意是一回事。 战北寒的态度是另一回事。 他这种轻慢玩味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战北寒眸光幽冷,勾唇淡淡道:“你不是嫁过人了吗?又不是黄花大姑娘,总不至于本王碰了你一下,你就要赖上本王吧?” 萧令月眼里瞬间窜起一簇怒火,她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本王” “战北寒。”萧令月打断他,一字一句道,“别逼我揍你!” 正文 第605章 第605章 第605章 战北寒:“”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回答。 一时竟噎住。 萧令月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冷笑道:“你放心!我知道你是高烧烧糊涂了,没那种意思,我也没打算借此赖上你,犯不着说这种难听的话!” 男人眸色微冷,重复道:“你没打算?” “不然呢?”萧令月讥讽刺道,“你当我很想赖着你吗?你以为你是谁?” 战北寒的脸色蓦地阴沉起来。 萧令月不管他在想什么,她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要不是他有伤在身,她是真想揍人了! 什么东西! “翊王殿下,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可能你没当回事,现在我再说一遍!” 萧令月冷冷道:“我对你,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企图心!就算是你无礼在先,我什么都没做还要被你倒打一耙,我也没想借着这种事赖上你! 你尽管放一万个心,我不会缠着你要你负责的!” 战北寒倏地冷笑,狭长的眸子不知从何而来一股怒火。 “你没想?”他讥讽道,“本王是烧糊涂了,你也糊涂了吗?被本王强吻也不反抗,一脸享受沉溺的人是谁?” 萧令月睁大眼睛。 “还是说,你其实也很喜欢本王那么对你?”战北寒坐起身,一手撑在软榻边,目光灼灼逼视她。 “你放屁!”萧令月气得骂他。 “那你一脸享受是什么意思?!” 战北寒语气更冷,眉眼阴鸷得就像积了不知名的郁气,又化作利刃般刺人,“说着对本王没企图,没打算让本王负责,难道你就这么轻浮?随便哪个男人碰了你,你都这么无所谓?!” “”萧令月气得胸口起伏,眼里怒火不灭反升,灼得双眸发亮。 她双手紧紧握拳,差点一巴掌甩到他脸上! 战北寒眼神幽冷,嗤笑道:“怎么,被本王说中心思,恼羞成怒了?” 萧令月怒极反笑:“是啊,那又怎么样?” 男人眼神冷厉看着她。 “我是轻浮还是随便,跟你有关系吗?你是我什么人,轮得到你管吗?” 萧令月冰冷说道:“你不是怕我死皮赖脸缠着你吗?我现在就明白告诉你,我不稀罕!用不着你说那些难听话来恶心人,这样你满意了?” 男人眼神冷鸷到极点,盯着她道:“本王再三容忍你,你不要得寸进尺!” “容忍?”萧令月嗤笑,“你所谓的容忍就是怀疑我、防备我、把我当成处心积虑靠手段上位的人?那你还是别容忍了!” 萧令月一点不客气地说:“我还没卑微到被你羞辱成这样,还要厚着脸皮赖着你!” 战北寒不悦地拧眉:“本王什么时候羞辱你了?” 这女人,简直越说越离谱。 “你没有吗?”萧令月冷冷盯着他。 “你刚醒过来就要见我,难道不是怕我和人乱说,坐实关系趁机赖上你,所以叫我过来想封我的嘴?” “你故意说那种难听话,难道不是在给我敲警钟,警告我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事都做了,还跟我说你不是这个意思?当我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战北寒没说话。 萧令月冷笑道:“你对我有疑心,不信任我,防着我,处处留后手,对我只字不提,这些我都忍了! 就像你说的,我也有自己的秘密,大家都不坦诚,互相防备扯平了。 但你用不着把我想得那么低贱!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硬赖上你! 正文 第606章 第606章 第606章 北秦多得是想往你床上爬的女人,轮不到我。 我也不稀罕! 别忘了,这次是你无礼在先,错不在我!再有下次,你最好自己滚远点,别让我揍你!” 撂下这番话,萧令月已经气到不想看到他了。 她起身就要下车。 真是可笑! 她原本还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战北寒就算对她还有疑心,也应该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愿意跟她并肩作战,敢把自己的后背交托给她。 不怕她背后捅刀。 也能冒着生命危险,跳下矿地来救她。 她还以为 至少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了,即使还有疑心藏在深处,但也算是积累了一些信任。 结果呢? 战北寒一句话,当面甩了她两个大耳光。 把她整个人都打清醒了。 原来在他眼里,始终觉得她处心积虑、居心不良,以至于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哪怕不是她的错,他也会把她往最不堪的方向去怀疑,甚至毫不犹豫的采取行动! 这是谨慎吗? 不是。萧令月讽刺的心想,他就是觉得她不值得信任而已。 明明是他自己发高烧意识不清,自己做出的事情,占完便宜了,就翻脸不认账的倒打一耙,竟然还说她没反抗、一脸享受? 怀疑她想借机图谋点什么? 萧令月气得冒肝火,恨不得时光倒流,直接把他摁在地上暴打一顿。 让他好好见识什么叫反抗! “站住!”战北寒冷冰冰的道,“话还没说清楚就想走?”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信不信随便你。”萧令月停步回过头,冷冷地道,“你放心,从现在开始,我一定离你有多远就多远,绝对不出现在你眼前! 我不用被你盯着处处怀疑。 你也用不着担心我对你有图谋了。 大家都省心!” 战北寒阴冷地道:“你敢走试试?你别忘了,你儿子还在皇宫里!” “”萧令月愣了下,仿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拿我儿子威胁我?” “是不是威胁,由你决定。” 战北寒的声音愈发冷冽:“给本王回来,坐下!” 萧令月一口怒气梗在胸口,狠狠剜了他一眼,重新回来坐下:“你要说什么?” 战北寒道:“本王没有羞辱你的意思。” 萧令月就听着,问:“说完了?” 战北寒:“” 萧令月道:“现在我可以走了?” 战北寒剑眉微拧,语气又变得不善了:“本王跟你好好说,你这是什么态度?” 萧令月:“翊王想要我什么态度,你说,我现在就学。” 战北寒:“” “不会因为我态度不好,您还要治我的罪,拿我儿子开刀吧?”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正文 第607章 第607章 第607章 萧令月可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 你都让我不痛快了。 还想我让你痛快?做梦去吧! 她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跟战北寒多说,也不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怒气堵在胸口,她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战北寒眉心微拧,看着她冷冰冰的侧脸,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他不是想羞辱她,没这个意思。 结果不知怎么的,被她理解成这样 可战北寒是什么性格?他也从来不是会服软道歉的人。 萧令月冷。 他只会更冷。 两人就好像针尖撞麦芒,谁也不让着谁。 气氛一时僵硬到极点。 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望向车窗外,透过蒙蒙亮的天色,远处的官道上尘土飞扬,有大队兵马正快速朝这边赶来。 “京郊大营的军队来了?速度还挺快” 萧令月喃喃一声。 战北寒冷哼道:“你也不看看是谁下的令!” 萧令月又不理他了。 不止不理,她连脑袋都转到另一边去。 那种不想跟他说话,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态度,表现得明明白白。 “” 战北寒怒火攻心:“你给本王把头转过来!” 萧令月冷嘲热讽道:“还是算了,我怕一不小心多看了翊王殿下几眼,您就该怀疑我贪图您的美色,又对您图谋不轨了!” 战北寒:“” 她真是一张嘴能气死个人! 他猛地从软榻起身,伸手抓住她肩膀,捏着她的下巴强行转过头,冷喝道:“本王还治不了你?” “嘶!”萧令月倒抽口冷气,脸色一白。 男人立刻感觉到,抓着她肩膀的手掌沁出一片温热的潮湿。 他立刻松手,眼神冷厉看着她:“你没上药?” 萧令月肩膀的位置之前被划伤了一刀,原本不算深,伤口已经凝住止血了。 她穿得又是黑色衣服,血迹沁在上面并不显眼。 战北寒也没发现。 一手直接按在伤口上,伤口表面的血痂崩裂,瞬间涌出新鲜的血来。 萧令月痛得眉尖一抖,恼火的甩开他的手:“你到底要干嘛?!” 战北寒没生气,眼睛盯着她的肩膀。 润湿的血迹一点点蔓开。 他沉声道:“本王让人送药过来,你先” “不需要!”萧令月恼火的打断,“你少折腾我一点什么事都没了。” 战北寒刚想发火,看到她痛得冷汗都出来了,又生生憋下一口气,冷着脸推开车窗:“来人!” “王爷,有什么吩咐?”一名龙鳞卫立刻上前。 “拿烈酒、伤药和绷带来。”战北寒冷冰冰下令,“龙一呢?” “龙一首领去前面接应了,应该很快就回来,王爷稍等。”龙鳞卫快速打了个手势,很快就有人把军医的箱子送了过来。 战北寒伸手接过,关上车窗。 萧令月嘲讽道:“上不上药有什么区别,回头你再多抓几下,多好的药都没用!” “闭嘴。”战北寒冷冷睨了她一眼,将药箱子放在软榻上,打开来。 正文 第608章 第608章 第608章 他身上也有伤,行动极为不便,稍一抬手臂就会牵扯到伤处。 滋味显而易见不好受。 男人没理会这个,拿出小瓶的烈酒和伤药,冷冷道:“你自己来还是本王帮你?” 萧令月冷笑:“不敢劳烦,不需要!” “你自己来,还是本王帮你?”战北寒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萧令月不惯着他,起身就要下马车。 男人声音冰冷的威胁道:“你信不信本王一句话,你以后都见不到你儿子!” “” 萧令月身形僵住,转头狠狠瞪着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过来。”战北寒指指身边的软榻。 萧令月咬牙切齿了几秒,含怒走过去,坐在软榻。 “脱衣服。”男人命令道。 “你别太过分了!”萧令月双眼喷火的瞪着他。 男人冷睨她:“你伤在体肤,不脱衣服,难道要本王隔着衣服给你上药?” 这是萧令月在矿地上扒光他衣服的时候,对他说的话。 现在被这男人原样还回来了。 萧令月一噎,又嘲道:“我哪敢劳烦翊王殿下动手?别回头又说我耍心机玩手段,非要赖着你了!” 战北寒懒得跟她吵。 眼看她肩膀处的血迹渐渐泛开。 他微眯了一下眸:“脱衣服,别让本王说第三遍!” 萧令月咬咬牙,伸出手:“药给我,我自己来,你先下去。” “这是本王的马车。”战北寒避开她的手,明摆着不给。 萧令月刚想发作。 战北寒彻底没耐心了,冷不丁伸手,往她穴位上一点! 萧令月猝不及防,整个人就像被冻住一样,保持原姿势僵立不动,眼睛狠狠瞪着他。 “瞪什么?只许你偷袭本王、点本王的穴,不许本王点你?”战北寒冷嗤一声,将她转过来,拉下她肩膀的衣服。 萧令月气得彻底不想说话了! 战北寒也不多言,低眸看着她肩膀上的伤。 一道狭长的刀口横过肩头,伤口不深,表面上原本已经结了一层血痂,此刻又崩裂开来。 鲜血沁在雪白的肩头肌肤上,极为灼目。 男人没有多看,剑眉微微蹙起,用布团沾了烈酒擦拭伤口表面。 他从来没有这样照顾过人,下手也没轻没重,本就刺激的烈酒滴在伤口上,再被布团用力一按 “唔” 萧令月已经很能忍疼了,都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 她又气又疼,一边吸气一边怒道:“你能不能轻点,这是上药还是谋杀?!” 战北寒冷冷道:“上药哪有不痛的?忍着!” 话说得十分冷酷,他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力道,烈酒消毒,撒上止血的药粉,然后用绷带将伤口一圈圈缠绕包扎起来。 好不容易包扎完。 萧令月出了一身冷汗,已经被折腾得没脾气了,有气无力道:“你可真是个王爷” 天生该被人伺候的! 就这种手艺,要是去伺候人,早被打出去了! 战北寒听出她话里的嘲讽,神情不太好看,想说本王生平第一次伺候人,你还好意思挑刺? 话还未说出口。 他的目光不经意瞥过她肩头内侧,忽然一凝。 正文 第609章 第609章 第609章 为了方便上药,萧令月此刻侧坐在软榻上,半边肩头露在外面 从战北寒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修长的脖颈。 在她肩膀内侧,靠近锁骨的位置,有一圈淡色的旧疤痕,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咬过的痕迹。 战北寒眼眸微变。 萧令月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没好气地道:“药上完了,可以把我解开了吗?” 战北寒点穴的方法不比她差,强行冲破起来很困难,她刚刚已经试过了。 冲不开。 他要是不给她解了,她得维持这个姿势,好半天才能动。 腰都要扭废了! 战北寒却没说话,目光定定盯着她的肩膀,眼神变了又变。 上一次,在翊王府的西花园。 他故意设计让“沈晚”闯进了王府地牢。 交手之中,他不小心划破了她的衣裳,也看到了她肩膀上有被人咬过的旧伤痕。 只是那一次比较仓促。 他没来得及看仔细,就被她给跑了。 现在 男人危险的眯起眼,手指摸到她肩膀内侧上。 萧令月感觉到了,微微蹙眉:“你干什么?” 男人不搭理她,指尖沿着那一圈咬痕摸索了片刻,越看越熟悉。 萧令月身体不能动,侧过眼眸往后看,冷冷道:“你在摸什么?” “这是怎么弄的?”战北寒突然问。 “什么?”萧令月不明白。 “你肩膀这个位置,是以前被人咬过吧?留下了疤。” 战北寒淡淡问:“谁咬的?” “”萧令月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糟了! 她把这个给忘了! 这个咬痕,还是当年新婚夜的时候,战北寒怒极之下给她咬伤的。 当时流了不少血。 因为时间过去很久,伤口早就愈合了,留下了一道浅淡的疤痕。 这个位置平时藏在衣服里,很难被人发现,疤痕又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所以,萧令月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会被战北寒发现。 “怎么不说话?”战北寒冷声又问。 萧令月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干脆装糊涂:“你说什么疤,我没注意” 战北寒:“要本王拿镜子给你照一照,帮你回忆下吗?” “”萧令月噎了下。 “谁咬的?”战北寒冷冷问。 “一道陈年旧疤而已,都不知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我哪里还记得?” 萧令月气恼道:“你赶紧给我解开!” 她此刻半边肩膀都露在外面,身体还动弹不得。 十分没有安全感。 “不记得了?”战北寒冷笑一声,“这个位置” 他手指点了点,语气幽冷地说道:“平时都藏在衣服里,外人很难碰到,不是异常亲近的人,根本咬不到这里!” 萧令月抿着唇,没说话。 “难道是你从前那个夫君,在床上玩些花样,给你咬伤的?”男人的声音格外冷鸷。 萧令月背对着他,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这话问的 她怎么说都不对。 怎么回答都很尴尬。 正文 第610章 第610章 第610章 萧令月干脆不回答了,冷淡道:“这跟你有关系吗?” 战北寒眯起眼:“所以,被本王猜中了?” “与你无关!”萧令月不耐烦地道,“你给我把穴位解开!”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本王话还没说完!” 战北寒声音冷厉,隐隐透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很巧不是吗?本王五年前大婚的时候,也这样咬过别人一口!” “”萧令月心里一紧,冷汗差点流出来。 不是 这都过去五年了。 他怎么还记得这个破事?! 萧令月一时心惊胆战,都不敢随便接话了。 战北寒冷笑,继续道:“更巧的是,本王咬的位置,跟你这个旧疤痕倒像是一模一样!” 萧令月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卧槽卧槽 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这都过去五年了,她自己都快忘干净了。 这男人竟然还清楚得记得,当初咬伤她肩膀的具体位置 这是正常人类的记忆力吗? 她把身份隐藏得这么好,战北寒疑心她那么久都抓不到她的狐狸尾巴。 今天,竟然会在这种意想不到的事情上翻车?! 不可能! 翻车不存在的! 萧令月大脑急速转动,飞快思考起来。 战北寒未必真的记得那么清楚,可能只是诈她的。 俗话说得好,兵不厌诈。 这男人故意套她话、设圈套诈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不能这么轻易上当! 说不定,他就是发现了她肩膀上的旧伤,想起当年新婚夜的事,忽然起了疑心,就借题发挥诈她一下。 她要是把持不住,露了破绽,才是真正上了他的当。 真是阴险奸诈! 萧令月心里骂了一通,暗暗咬牙切齿。 表面上,她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拧眉道:“你在胡说什么?” “本王是胡说?”战北寒紧盯着她的侧脸,手指按在她肩膀的咬痕上,微微一用力,淡色的旧伤痕泛出一圈白色。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前面怀疑我对你居心不良,现在又拿我的旧伤说事!” 萧令月神情不悦地看着他,不管他是认真的还是诈她,她咬死了不相信,“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就直说,用不着绕这种弯子!” 有本事他拿出证据来。 否则凭什么说她的旧伤就是他给咬的? 战北寒冷笑一声:“你自己说,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萧令月没好气:“被人咬的啊,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 战北寒逼问:“被谁咬的?” “还能是谁?”萧令月把心一横,“你刚刚也说了,这个位置,不是亲密之人咬不到,我这就是被我前夫君咬的。” 战北寒:“那你刚刚否认什么?” 萧令月:“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不想承认不行吗?” 战北寒:“”她可真能编! 这都被她圆上了。 战北寒怒极反笑:“这么巧,本王咬过别人,你被别人咬过,连位置都一模一样?” 萧令月语塞了下,心里也知道这巧合太过分。 战北寒肯定不会信的。 可她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说辞,旧疤都被他发现了,不管她说什么,他肯定都会起疑的。 既然这样的话 正文 第611章 第611章 第611章 萧令月干脆豁出去了,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要这么说,那我也没办法,我这个旧伤已经很多年了,我自己都快忘了,真的是我前夫给咬的!你非要说位置一样,那你得去问我前夫,我也不知道!” 前夫在哪? 不好意思,早死了。 要找得去请阎王。 战北寒冷笑:“你继续编,本王看你能编出个什么花来!” 萧令月噎得不行,硬着头皮道:“谁编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继而她又道:“而且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你才是胡说八道瞎编的呢,再说了,你问这个有意义吗? 不过就是一道旧伤疤而已,能证明什么? 就算位置真的一样,那也只是巧合,难道只许你咬别人,不许别人身上有差不多的伤疤吗? 这也太离谱了吧!” 萧令月打定主意,咬死不承认。 他能拿她怎么样? 古代又没有验指纹dna之类的东西。 何况她现在脸都变了,她不承认,战北寒难道还能拿出证据来? 这样一想,萧令月忽然感觉豁然开朗! 没错。 她根本没必要心虚。 反正他也没证据,一个小小的旧疤痕能证明什么? 就当她暗自得意的时候。 战北寒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蓦地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能说会道,本王就拿你没办法了?” 萧令月心里一紧:“” “证据就在你身上,还跟本王耍嘴皮?” 战北寒忽然贴近她,薄唇附在她耳垂边,似笑非笑地阴冷道,“你说,本王现在要是在你肩上咬一口,两道咬痕对比起来,会如何?” 萧令月心底猛然一震:“?!!” 卧槽!! “本王听军中的仵作说过,每个人的牙齿都不一样,留下的咬痕也不同,对比起来极为简单,你想试试吗?”男人不紧不慢的问道。 萧令月:“” 仵作,就是古代专门负责验尸的人。 相当于法医。 战北寒这话可不是诈她,每个人的牙口确实是不一样的。 留下的咬痕自然也不同。 从不同的齿痕、位置、大小都可以判断,甚至不需要工具,肉眼就能分辨出来。 萧令月一时竟无话可说。 男人暧昧的贴在她身后,一手按着她的肩膀,薄唇贴在她耳边,距离她的肩头颈部不过半寸远。 只要他想,真的能在她肩膀上狠狠咬一口,跟旧疤做对比。 如果对比下来发现完全一致 那她什么都不必说了,再怎么解释也说不清了! 这一瞬间,萧令月想了很多。 她不怕自己暴露身份,就算被战北寒知道她是谁,她也没什么好怕的,要杀要剐随便他。 总归是她自己疏忽大意,被他抓到了证据,她认栽。 但是她担心北北。 正文 第612章 第612章 第612章 她的身份暴露,战北寒一定会怀疑北北的身世。 北北脸上戴着人皮面具,五官轮廓是按照她的真容打造的,战北寒之前没认出来,是因为他本来就不太熟悉萧令月的真实长相。 五年前,战北寒只见过她两次真容。 一次是新婚夜,她顶着满脸的大浓妆,他估计连她的眉毛鼻子都没看清。 第二次是她“跳崖”诈死的时候。 当时是深夜,光线很差,萧令月还特意拨乱了头发,他恐怕也没仔细看清她的脸。 正因如此,北北戴上人皮面具后,战北寒才没认出来。 可是一旦萧令月身份暴露,北北的身世也瞒不住了。 战北寒会怎么对待她们母子?萧令月心里实在没什么把握。 她脑海里想了不少,思绪飞快的一闪而过。 在战北寒看来,她只是蹙眉沉默了一下,就问道:“你试这个有什么意义?” 战北寒冷鸷道:“你当然觉得没意义!” 她要是肯老老实实坦白身份,他还用得着试吗? 这是战北寒最想不通的一点。 这女人到底是做了多少不能见人的事? 又是易容改装,又是假冒“沈晚”的身份,恨不得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藏起来,怎么都不肯老实交代,她到底是谁! 从上一次翊王府地牢之后,战北寒瞥见她肩膀上的咬伤,心里就开始有点怀疑了。 后来在相国寺,他借机会摘下了她儿子的面具,看到了北北的“真容。” 当时只觉得有些眼熟,却没认出来。 事后反复回想。 战北寒冷不丁的想起来,北北那张脸简直就是当年那个女人的缩小版! 如今的“沈晚”在他面前,脸上一直有易容,他至今都没看过她的真容。 但她肩膀上有当年他咬过的旧伤。 身边带着的小家伙,又和当年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两条线索结合在一起,已经足够暗示很多事情了! 战北寒没急着确认,就是在耐心等机会,反正“沈晚”在他眼皮底下跑不了。 他倒要看看,这女人能扯出多少借口和理由,到底想藏到什么时候! 萧令月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莫名的后背发凉。 她强撑着生气道:“本来就是没意义的事,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有什么好对比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战北寒冷冷眯起眼睛:“你听不懂?” “我能听懂什么?简直莫名其妙!” 萧令月装作什么也不明白,“我都说了,我的旧伤是被我前夫咬的,你非说你也咬过人,位置还跟我一样,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但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战北寒:“有没有关系,试试不就知道了?” 让他咬一口,对比一下咬痕。 就什么都清楚了。 萧令月似乎强忍着怒火:“我为什么要给你咬?就凭你莫名其妙的怀疑我,我就非要给你证明什么吗?” 战北寒嗤笑:“你现在有资格反对吗?” 萧令月气死了。 这男人不给她解穴,她现在动都动不了,还真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萧令月咬紧牙:“行,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要试就试吧,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个旧伤已经好几年了,齿痕早就模糊了,对比不出来可别怪我!” “还有!” 她眼眸冷冷地瞥着他:“这是你非要试的,到时候别又说我耍心机耍手段,故意想赖上你,我不背这个黑锅!” 正文 第613章 第613章 第613章 萧令月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情绪拿捏得相当到位。 如果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被战北寒一顿威胁逼迫,正常人都会生气。 但实际上,萧令月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如果战北寒非要试,她拦也拦不住那就试吧! 情况也不一定真糟糕。 首先,她肩上的旧疤痕已经过去五年了。 当初咬得再深,伤口痊愈之后,齿痕也会渐渐淡化。 战北寒现在再咬上一口,对比下来,顶多发现两道咬痕的大小轮廓一致,别的也没什么。 萧令月完全可以找理由,说她“前夫”的牙口和战北寒差不多,所以咬痕相似。 没有细节的齿痕对比,战北寒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萧令月此刻异常冷静,丝毫没有因为即将掉马而惊慌失措,而是迅速想出了补救方法。 反正,战北寒对她一直都有疑心,再多一点也无所谓,只要她不暴露真容,一切就还有转圜的机会! 萧令月彻底冷静下来。 战北寒敏锐的感觉到她身上的变化,微微眯紧了眼眸。 瞥了一眼她肩膀内侧的旧伤,他微微拧眉,眼里闪过一丝暗光。 被她说中了。 这伤确实已经愈合太久,细节早就模糊了,对比不出什么。 他说要咬她一口做对比,其实半真半假,更多的只是想诈她。 如果她心虚了,不小心说漏嘴,或是露出什么破绽,他正好顺势逼问,也就不必对比什么了。 结果 男人心里低哼一声,她倒是真沉得住气! 一点口风都不露。 萧令月冷静等待着,已经做好了忍痛的准备。 可是等了许久,男人都没有咬她的意思。 萧令月有点不耐烦了,开口道:“你到底咬不咬?要对比就快点,咬完就解开我的穴位!” “你很期待本王咬你吗?这么迫不及待?”战北寒冷嗤道。 “”萧令月睁大眼睛。 她实在没忍住,骂了一句:“你是不是有病?” 战北寒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去,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萧令月瞪着他:“说要咬我的是你,要对比的也是你,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全当没听见,现在还说我迫不及待?” 战北寒轻描淡写地说:“本王改主意了。” 萧令月:“” 男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道:“就你现在这副样子,本王实在下不去嘴,太脏了!就算真要咬,也得让你洗干净再说!” 他竟然还有脸嫌她身上脏? 当她是盘菜吗?还得洗刷刷干净了才能送上桌? 萧令月气得恨不得活活咬死他! “战!北!寒!” 男人冷睨她:“谁给你的胆子,敢直呼本王的名字?” 萧令月气得脸颊绯红,眉心止不住的跳动,她咬牙切齿地道:“你有本事一辈子别解开我的穴,否则” 话还没说完。 “咚咚!”马车门忽然被敲响了。 萧令月还没反应过来,战北寒一伸手将她推倒在软榻上,顺手扯过毯子盖在她身上,将她腰部以上盖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腿在外面。 正文 第614章 第614章 第614章 萧令月动弹不得,在毯子下面瞪圆了眼睛:“” 再这么下去,她早晚被气出心肌梗塞! “什么事?”战北寒冷眼看向车门处。 “王爷。” 马车外传来龙一的声音。 他丝毫不知车内的情况,恭敬禀告道:“属下已经将土匪寨中的情况,与杨将军交代清楚,龙鳞卫也已经分配妥当,请问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战北寒问道:“杨怀准备何时上山?” “一刻钟之后!” “从矿地救出的百姓呢?” “已经由龙鳞卫护送下山,交给了杨将军手下的将士,预备暂时先安置在附近的荒村中,由士兵保护,等剿灭土匪寨后,再交由京兆尹统一安排,户归原籍。” 萧令月躺在软榻上,隔着一层毯子听着他们的对话,满腔怒气不知不觉淡了几分。 战北寒虽然气人,在正事上却从不含糊。 他又吩咐了一些事,随即冷声道:“把这些事情安排好,派人去告诉杨怀,若是放走一个土匪,提头来见本王!” 杨怀是此次剿匪的带兵将军。 因战北寒有伤在身,这次剿灭土匪寨一事,便由杨怀全权负责。 “是!”龙一沉声应下,派人传令之后,很快又回到马车边。 “王爷,几位军医说您的伤势还需治疗,不容耽误,请王爷尽快启程回京!” “那就出发吧。”战北寒应下。 “那,沈姑娘” “她和本王同坐马车,直接去翊王府!” 龙一秒懂,什么也不多问,立刻下去安排了。 战北寒这才掀开毯子,淡淡问:“都听到了?” 萧令月躺在软榻上,狐疑看着他:“你让我去翊王府干什么?想把我关进地牢吗?” “你要是有这个要求,本王可以满足你。”战北寒冷睨了她一眼。 萧令月噎了下。 她又不傻! “那去王府干吗?”她嘀咕了一句。 战北寒听到了,冷冷地说:“去王府洗干净了,本王好下嘴!” 萧令月:“” 她一时竟分不清他是说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真这么嫌她脏? 还没想完,战北寒伸手解了她的穴位,然后就不管她了。 萧令月惊讶的坐起身,拉好衣服,本想说什么,却瞥见软榻上被她躺过的位置,竟然留下了一片黑灰色的污渍。 都是她衣服上沾染的灰尘和泥,还有未干的血迹,全都印上去了。 萧令月到现在都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穿的还是昨夜那套黑色劲装,自然脏兮兮的。 往软榻上一躺,污渍也被蹭上去了。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 谁知,战北寒也看到了,不冷不热的道:“现在知道你身上多脏了吧?把本王的软榻都弄脏了。” 萧令月有点憋屈:“又不是我要躺的,弄脏了也不能怪我吧?而且不是我脏,你自己刚从山上下来也没好到哪去,龙鳞卫的衣服你能穿,我又穿不了!” 她的身形比男人要纤细许多,想换也没得换。 而且这荒郊野外的,马车就这一辆,她想弄干净点也没办法。 正文 第615章 第615章 第615章 战北寒冷冷道:“一张嘴倒是挺能说,本王怪你了吗?” 萧令月愣了下。 “还不起来?”男人冷冷道。 萧令月撇撇嘴,看在他身上有伤,不能久坐的份上,她起身让出了软榻。 战北寒又是嫌弃的看了一眼软榻上的污渍:“来人!” 龙鳞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爷,有何吩咐?” “派人来清理下,脏了。”战北寒冷淡下令。 萧令月:“” 她总觉得他好像在故意针对她。 真这么嫌她脏,还留她在马车上干什么? 萧令月没好气地道:“我下车了,你自己一个人坐吧!” 战北寒道:“本王让你走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直说行不行?用不着对我甩脸色,我招你惹你了?”萧令月说的很直白。 男人眼神不善的瞥她一眼。 很快,龙鳞卫里负责后勤的人便匆匆来了,看到被弄脏的软榻,立刻清理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软垫,然后便恭敬退下了。 战北寒这才重新躺上去,微微蹙起的眉心,舒展了几分。 萧令月看着他脸色发白,心知内伤在身,滋味肯定不好受。 内伤不同于外伤。 一般情况下,最好是躺着静养,稍微动一下都会很难受。 所以,龙一才会在马车上准备软榻,其实也是想让战北寒回京一路上能舒服点。 萧令月懒得跟他吵下去了。 不让下车就不下。 她身上同样有伤,有马车坐总比骑马走路强。 这样一想,萧令月就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下来,转头看着窗外。 两个人一坐一躺,谁也不说话。 气氛显得僵硬又微妙。 过了片刻,龙一过来禀告,说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可以启程回京了。 战北寒冷淡的应了。 萧令月开口道:“带上孟文浩,他也要去京城。” 男人不冷不热的道:“你倒是和他关系不错。” 这才多久,连别人要去哪都打听清楚了! 萧令月心里火气一动,冷笑道:“除了高高在上的王爷你,我跟谁关系都好!” 战北寒微眯起眼睛,道:“你非要跟本王夹枪带棒是吗?” 萧令月:“是谁先含沙射影讽刺人的?” 战北寒:“” “不想好好说话就拉倒,难道我还要求着你吗?”萧令月满肚子气还没消呢。 他非要往枪口上撞。 萧令月又不搭理他了。 战北寒同样忍了一肚子火,想到龙一还在车外等着,他冷冰冰的道:“把人带上,即刻启程!” “是!”龙一在马车外听得清清楚楚,急忙应下了。 心里不由暗想:王爷这火气,真有够大的 一番折腾后,马车终于启程了。 龙一亲自驾车,一小队龙鳞卫随行护送。 其他人则赶去虎狼山脚下,与京郊军队汇合,协助杨怀将军剿灭土匪。 孟文浩也没落下。 队伍里没有其他马车给他,幸好他会骑马。 正文 第616章 第616章 第616章 龙一就叫人牵了一匹马给他,让他跟在马车后面,他随身带着的小男孩也和他同乘一匹马,就这样往京城方向去。 虎狼山距离京城不到三十里,快马加鞭,不出一个时辰就能抵达。 但是换成马车,速度就慢了一半。 再加上战北寒有伤在身,龙一也不敢行驶太快,怕路上颠簸加重王爷的伤势。 “驾!”马鞭甩在骏马身上。 马车骨碌碌的往前行驶。 车轮碾压过凹凸的泥地,即使有上好的减震装置,坐在马车里依然能感觉到摇晃和颠簸。 萧令月侧头看着窗外,侧脸冷冰冰的,依然不肯说话。 男人瞥了她一眼。 过了片刻,又瞥了一眼。 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毫无反应。 战北寒脸色一沉,眉眼阴鸷了几分,随即自顾自往软榻上一靠,然后闭上了眼眸。 这是要休息了? 萧令月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很快又收回来。 马车上彻底安静下来。 只有骨碌碌的车轮滚动声,以及车外清脆的马蹄声响。 萧令月坐着不动好一会儿,渐渐感觉身上肌肉有点僵硬了,浑身各处的大伤小伤都隐隐作疼。 这次的虎狼山之行,战北寒受伤不轻,她其实也没讨到什么便宜。 只是她身上的大多是皮外伤,不算太严重,拖了一晚上也基本凝结止血了。 山脚下环境简陋,所有人都忙着照顾战北寒,她也不想添麻烦。 就想着等回京之后再处理,连衣服都没换。 即使不照镜子,萧令月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有多狼狈,战北寒说她脏得下不去嘴,可能也是真心话 在马车上颠簸一阵子,浑身上下都愈发难受起来。 萧令月蹙着眉头,又看了一眼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的战北寒,悄悄从座位上站起身,想稍微活动一下身体。 谁知道这时候。 马车的车轮刚好轧过什么东西,整个车厢剧烈的一抖! 萧令月一时没站稳,整个人踉跄着往后倒去,她本能的伸手去扶车壁,忽然一条手臂从身后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后一拽! “砰!” 萧令月一下子摔躺在男人身上,手肘撞到他肚子。 “唔” 战北寒顿时闷哼一声,剑眉紧拧,面露痛色。 “你没事吧?”萧令月惊了一跳,急忙撑着软榻起来,转身去看他,“撞到哪里没有?” 男人手捂着腹部,疼得唇色泛白,鬓角间浮出几丝冷汗。 看着萧令月整个人都紧张的凑过来。 他幽深的眸子倏地闪过一丝笑意:“这是要对本王投怀送抱了?” 萧令月:“” “你还开玩笑?”她怒道,“活活砸死你算了!” 说着,她就愤愤起身准备走。 战北寒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拖回来:“老实点,待会再颠簸一下,你真想砸死本王?” 萧令月被拽着差点又摔在他身上,气恼道:“你不拽我我能摔吗?” “嗯,怪本王。”战北寒慵懒地道,“所以你老实点待着,再动,本王还拽你!” 萧令月:“”她瞪大眼睛。 他还能更无耻点? 事实证明,战北寒真可以。 他似笑非笑地说:“真砸坏了本王,你担待的起吗?” 正文 第617章 第617章 第617章 萧令月气笑了。 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咬牙切齿道:“担不起!我压死你行了吧?” 男人伸手扣住她的腰,半抱着她躺在软榻上,似笑非笑道:“就你这身板,还想压本王?” 萧令月:“” 看不起人了是不是? 她还真压过! 可惜不能说,就很憋屈。 萧令月气怒的掰开他的手,想从软榻上下去。 “别闹了,让本王休息会!”战北寒不悦地道,手扣在她腰间就像铁箍一样,怎么掰都掰不动。 “我闹?我巴不得离你远点,你把手给我放开!占谁便宜呢?”萧令月冷眼道。 男人直接两眼一闭,全当没听见。 “你放不放?”萧令月气得拧他的手,威胁道,“再不放我咬你了!” 他眼皮都懒得动一下,道:“咬了就得负责,别怪本王没提醒你。” “”萧令月愣了下,“负什么责?” “你说呢?”战北寒睁开眼,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萧令月直觉的危险。 她往后退,男人却像早有防备一样,牢牢箍着她的腰,掐住了她后退的路。 萧令月一时竟难以动弹。 动作太小挣脱不开,动作太大她又怕牵扯到他的伤势。 于是就有些恼羞成怒了:“你刚刚不是还想咬我吗?” 战北寒道:“本王又没说不负责。” 萧令月噎住:“”他确实没说过。 但她反应很快,又反驳道:“那你还怕我赖上你,警告我不要痴心妄想呢,这么快就忘了?” 战北寒并不否认。 萧令月冷笑道:“你这一会儿一个主意,到底想干什么?戏弄我很好玩吗?” “本王没这闲工夫戏弄你。” 战北寒不屑冷笑一声,幽深的目光紧盯着她。 那双眼狭长冷锐,如同深渊般,似要让人坠入其中,不得抗衡。 她的脸上依然带着易容,还是“沈晚”那张平淡无奇的脸,眉眼秀气却毫无特色,脸颊上拳头大小的黑色胎记,像一团狰狞的墨痕般,落在脸上。 衬托得整张脸都变得丑陋了。 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 但战北寒却清楚,这张脸,只是画出来的假象。 她用的不知道是什么易容手法,一夜的奔波下来,竟仍是牢牢粘在脸上。 再加上战斗后的狼狈,山崩后的灰尘和泥,一张巴掌大的脸庞显得脏兮兮、灰扑扑的,连肌肤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 唯有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如宝石一样嵌在这张脸上,显得极为出挑。 又与其他五官格格不入。 战北寒幽幽说道:“你脸上的易容掉了,没发现吗?” 萧令月一惊,本能的伸手摸摸脸。 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她瞪了他一眼:“又想诈我?” 上一次王府地牢后,她脸上的易容不防水,差点在荷塘里被水化开。 然后她就长记性了。 特意换了几样工具,保证易容牢牢固定在脸上,不用药水都别想洗下来,怎么可能会掉? “你不是问本王想干什么吗?” 正文 第618章 第618章 第618章 战北寒语气幽淡,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目光紧紧盯住她。 “本王想知道,你这张易容下,藏着的究竟是谁的脸?” 萧令月:“” 她沉默了一下,侧头挣开他的手,淡淡道:“这跟你没关系,无可奉告。” “是吗?”战北寒意味不明地冷笑,随即闭上眼,“那你就乖乖待着吧。” “本王迟早会知道!” 萧令月气结。 她不愿意说,战北寒竟然也真的不问了。 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起来。 萧令月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平静的神情,心里莫名有种感觉——这男人好像猫抓老鼠一样! 明明能一击致命,却偏要慢慢戏弄,等着老鼠跑来跑去折腾个半死。 玩够了,再一伸爪子,连皮带肉吞下去! “”萧令月忽然打了个寒颤。 呸! 她才不是老鼠。 想慢慢玩是吧?那就玩好了。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萧令月心里冷哼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她脸色一变:“糟了!” “又怎么了?”战北寒不耐烦的睁开眼。 “快放开我,坏事了!”萧令月脸色焦急的扯他的手,神情一点不像装出来的。 战北寒狐疑的看着她:“坏什么事了?” 萧令月:“你先放开。” 男人不情愿的松开手,拧眉看着她坐起身,手忙脚乱的整理头发,又低头在身上看来看去,然后露出一脸绝望的表情。 她转过头,带着一丝希望问他:“我看起来像没受伤的样子吗? 战北寒:“” 萧令月欲哭无泪道:“不像是吧?完蛋了,我还跟北北保证过,说这次出来不会受伤的,现在弄成这样” 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右手的虎口位置都被震裂了,血迹流到掌心里,已经凝成了暗红色的血渍。 看起来十分可怖,搓都搓不掉。 萧令月更加绝望了:“这要是让北北看到” “看到了又如何?你还怕你儿子?”战北寒匪夷所思道。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主要是我答应他了,北北要是发现我受伤,肯定会生气的”萧令月头疼地说。 小家伙的记仇程度非同一般。 哪怕是她这个做娘亲的,轻易都不敢惹他生气。 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还好路上想起来了。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萧令月拧着眉头,飞快思考起来。 “等回京后,先找个客栈梳洗一下?洗个澡换身衣服,把伤都藏起来,再化个妆,用点香粉遮一遮身上的血气,不知道能不能忽悠过去” 战北寒听她嘴里嘀嘀咕咕,不禁好笑道:“你对自己的儿子还要这样?做戏做全套吗?” 萧令月没好气道:“那是你没见识过北北生气的威力!” “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东西,能有多大威力?本王一只手就能把他拎起来。”战北寒嗤之以鼻,十分不以为然。 萧令月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所以,你平时就是这么管教儿子的?” “不然呢?”男人一挑眉,淡淡道,“小孩子不听话,多半是熊的,揍一顿就好了!” 萧令月:“” 正文 第619章 第619章 第619章 她忍不住吐槽:“难怪寒寒跟你不亲!” 战北寒的脸色微微一黑。 “寒寒性子有点皮,你从小到大没少教训他吧?难怪他要离家出走。”萧令月语气不太好。 “那是他欠教训!”战北寒冷着脸道,“谁给他的胆子,敢跟本王犯熊?” “哟,好大的本事。” 萧令月嘲讽一声,翻了个白眼:“你教训他,然后呢?他听你话了吗?” 还不是变得越来越熊了? “还有上一次,你们父子两吵架,你把寒寒吓得从屋顶上摔下来,还伤了腿。” 萧令月越说越不满:“有你这么当爹的吗?寒寒才多大,你就想着棍棒底下出孝子了?” 战北寒道:“他要是乖乖听话,不跟本王犯熊,本王至于教训他吗?” “小孩子调皮一点很正常,而且寒寒已经算很乖了,又懂事又知礼仪,明明就是你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萧令月语气不悦地道:“他在我面前就一直很乖,对其他人也很有礼貌,就只有对你才会犯熊,这还不是因为你对他太严苛太冷酷了?” 战北寒气乐了:“本王冷酷?本王严苛?” 那小混蛋都快要爬到他头上来了! 还要怎么宠? 捧着他上天吗? “你少挑剔寒寒不好,我就不信你小时候没有调皮捣蛋过!” 萧令月冷哼道:“难道你四五岁时,你父皇也是拿着棍棒教训你的?” 战北寒:“”他被噎住了。 真要说起来,战北寒才是真正养尊处优长大的。 虽然生母先皇后去得早,但昭明帝极宠他,从小就没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因此也养成了他强势、不容人反抗的性格。 战北寒不说话了。 “算了,我现在不想说你教孩子的问题,寒寒那么乖巧懂事,都能被你养成这样,还好意思说我!” 萧令月嫌弃的撇撇嘴,随即想到北北,脸色立刻垮了下去。 两个孩子里面,寒寒看似调皮,实则是个乖巧贴心的小天使,很会为别人考虑。 而北北就正好相反。 表面乖巧听话,实则非常难搞。 他又聪明细心,擅长发现细节,鼻子还很灵敏,但凡她身上有点血腥气,每次都瞒不过他。 想要蒙混过关,估计有点悬。 “怎么办啊”萧令月抓狂的抱头。 只剩一半路就到京城了,两个孩子还在皇宫里,等着她去接人。 如今,南阳侯府刚被夺爵,现在估计府里还乱着。 她要是回去,肯定又是一堆麻烦事,萧令月没空搭理那些人。 想来想去,还是去客栈里开间房,先收拾梳洗一下。 但麻烦的是,她身上没带银子。 本来是随身带了银票的,但是出发去虎狼山之前,她想着去探查土匪窝,带银票也没用,于是就把身上一些不必要的东西都留下了,让北北先保管着。 以至于现在,她身无分文。 连个能抵押客栈钱的东西都没有。 萧令月又不想回沈家去拿,觉得太麻烦了,思来想去 她目光幽幽地看向战北寒,道:“你能不能借我点银子?回头双倍还你。” 战北寒轻哼:“不借!” 萧令月憋着气,好声好气地说:“我保证会还给你的,双倍不够的话,三倍也可以,四倍总行了吧?” 正文 第620章 第620章 第620章 “不借!”男人一口回绝。 “为什么?”萧令月想不通,“你没带银子吗?那借个能抵押的玉佩之类的给我也行,回头我原样还你!” 去客栈要不了多少钱,但她还得另外买衣服、处理伤口,再买点胭脂香粉之类的。 算下来估计也得几十两。 几十两而已!! 战北寒缺这点银子吗? 他身上随便什么东西,哪怕从衣服上扯一粒扣子下来,都是上等羊脂玉做的,价值不菲。 他竟然抠门到几十两银子都不借给她! 萧令月心里憋火。 战北寒斜躺在软榻上,闻言嫌弃地看她一眼:“你是傻了吗?” 萧令月:“” “你要去皇宫里接人,没本王带着,你进得去宫门吗?” 战北寒冷声又道:“要收拾梳洗,去翊王府!难道还要本王多跑一趟,送你去什么客栈?” 翊王府里难道没有给她梳洗的地方? 这女人竟然还想去住客栈。 脑子怎么想的? 当他之前的话都白说了? 战北寒要是不提,萧令月还真忘了去翊王府的事。 想想也是,客栈里能有的,翊王府肯定也不缺,而且只会更多更齐全,还不用担心引人注目。 她这一身狼狈不堪的,真要去住客栈,恐怕掌柜都会当她是哪里来的难民乞丐,会不会让她进门都是个问题。 萧令月想想还是放弃了:“行吧,翊王府就翊王府” 战北寒听出了她话里的不情愿,冷冷道:“怎么?让你去王府还委屈你了?” “哪敢。”萧令月嘴角抽了抽,“王府门槛高,我是怕我污了王府的大门。” “哼!”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收拾好后,再进宫去接两个孩子。” 萧令月想了想又道:“我身上有伤的事,你可别对两个孩子说漏嘴了!” “哼!!” 战北寒冷哼的更大声了。 萧令月只当没听见,皱着眉头坐在一旁,仔细想着怎么蒙混过关。 两个时辰后。 京城巍峨的城墙出现在眼前。 城门大开着,来来往往的百姓、商队、车马,川流不息。 城门外有值守的卫军,两名龙鳞卫催马快跑过去,手中令牌一亮,冷声道:“打开通道,速度快!” “是,几位稍等!”卫军看到令牌上的字眼,心神一紧,立刻命令下去。 很快,一条绿色通道便被开辟出来,两侧立着栅栏,隔开人流和车马,单独开一扇城门以供通行。 旁边路过的百姓纷纷离得远远的,好奇的张望过去。 不多时,龙鳞卫护送的马车便抵达城门,无须任何检验,径直从城门穿过。 一刻钟后,马车驶入了南街大道,稳稳停在翊王府前。 “王爷,到了。”龙一跳下马车,恭敬说道。 车门随即打开。 萧令月率先从马车里下来,松了口气:“终于到了,坐得我骨头都僵了。” 战北寒随后下了车,看了她一眼,径直朝府里走去。 正文 第621章 第621章 第621章 萧令月、龙一跟在后面。 刚一进王府大门,管家匆匆跑过来,满脸喜悦道:“王爷,您终于回来了!老奴就知道王爷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说着便眼眶一红,急忙低下头,用衣袖擦了擦眼。 战北寒冷肃的神情略微缓和,道:“周伯,让你担心了。” “没有的事,只要王爷平安回来就好”周伯急忙说道。 关于虎狼山附近山脉坍塌的消息,今天一早便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的百姓无不惊慌。 昭明帝的御驾队伍,昨日天黑时分才回到京城,刚进宫没多久。 到了半夜,强烈的地动感就把半个京城都震醒了! 昭明帝被惊醒之后,先是召了太子入宫,得知战北寒去了虎狼山还没出来,又连夜召了朝臣入宫,天还没亮就派太子亲自拿着圣旨和虎符去了京郊大营。 战北寒不在京中,太子作为仅剩的嫡皇子,又是当朝储君,绝不能随意离京。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针对性下手。 昭明帝膝下,庶出的成年皇子有不少,可嫡出却仅有两人。 一个已经生死不明了,另一个绝对不能再有事,否则整个朝堂都得动荡起来。 所以,太子虽然焦急万分,也不能亲自带兵出发,只能命令杨怀带齐兵马,连夜赶去虎狼山,查探情况,搜寻战北寒的下落。 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了翊王府。 周伯是翊王府的大管家,对战北寒忠心耿耿,接到消息后整夜没敢合眼,一直在府里等消息。 现在看到战北寒平安回来了,周伯喜不自胜,又仔细打量一番,忙问道:“王爷的脸色不太好,可是受了伤?老奴这就派人去传御医” “不用了!”战北寒断然拒绝。 话音刚落,他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又瞥了一眼身后的萧令月。 继而话锋一转:“行,传御医过来看看也好!另外,把本王院子里的客房收拾出来,准备热水和伤药,直接送过去!” 语毕,他不再废话,径直往府里走去。 周伯愣了下:“客房?” 王爷的院子里何时有过客房? 除了王爷自己的卧房,以及书房之外,不是只有一间空置的屋子吗? 那间屋子位置倒是挺好,可惜挨着王爷的卧室,里面家具也是配齐的,却从未让人住过。 王爷不喜休息的时候身旁有人,所以一直空置着,平时都是不让人进的。 周伯刚想问清楚些,却忽然看到了跟在后面,一身颇为狼狈的萧令月。 他一时竟没认出来:“这位是?” “周伯,这位是南阳侯府的沈姑娘。”龙一眼神暗示道,“上次来王府住过的,你不记得了?” “哦,原来是沈姑娘!老奴真是不中用了,竟然没认出来。” 周伯似乎恍然大悟,急忙朝萧令月告罪:“姑娘见谅,怪老奴眼拙了!” 萧令月笑了笑:“有劳安排了。” “不敢,沈姑娘请”周伯侧身让路,一张脸笑得满是褶子。 萧令月觉得他态度过分热情,甚至超过了上一次她来王府“借住”的时候,心里有些奇怪。 但是她也没空多想,点点头便跟上了战北寒,一路往内院走去。 龙一也快步跟上去。 正文 第622章 第622章 第622章 虽然是平安回王府了,但是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战北寒可能需要静养,不方便出面,龙一自然不能闲着,随时要等候听令。 萧令月跟在战北寒身后,一路走到了王府正院。 刚进院门,看到周围似曾相识的景象,她脚步微微一滞:“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 正院是什么地方? 是府里主人住的地方,换句话来说,就是战北寒的专属院子。 而且,这还是五年前,她和战北寒大婚的地方! 当时他们的新房就在正院里。 新婚第二天,萧令月偷偷逃出翊王府时,就是从这个院子里跑出去的,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便记住了院子里的景物和陈设。 如今五年过去,一切还恍若当初,竟没有丝毫变化 萧令月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她目光滑过院子的一景一物,当初匆匆路过的游廊、花园、水榭,恍然有种时间倒流的错觉。 战北寒的书房也在这个正院里。 他后院没什么女人,手下的人进出汇报,也不怕冲撞女眷,所以就没有在外院设置书房,而是放在了内院里,与他本人的卧室相连。 这自然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毕竟战北寒的书房里,多得是北秦的军事机密,各种隐秘文书,放在外院也不安全。 萧令月知道这些避讳。 所以上次,她带着北北在翊王府“借住”的时候,从来没有靠近过这个院子,只在外围的客院和花园里活动。 但是她没想到,有朝一日,战北寒竟然会亲自带着她走进这个院子 要知道,即使是当年大婚,他都没有出面接新娘。 还是周伯带着府里的下人把她带进来的。 这样一想,萧令月的心情就更微妙了 战北寒闻言冷冷道:“本王就住在这儿,不来这里去哪?” 萧令月道:“你回来就算了,怎么还把我带过来了” 顿了顿,她故意朝书房方向看了一眼,微带嘲讽道:“你就不怕我趁机潜入你的书房,盗窃北秦机密?” 战北寒侧头,冷冷睨了她一眼:“你若是有这个本事,尽管试试!” 萧令月:“” “跟本王进来!”战北寒撂下一句,便往院子里走。 “我还是不进去了。”萧令月站在院门口,不肯往里走。 她自嘲道:“你本来就怀疑我和南燕有关系,我今天要是进了这个院子,回头你书房里出点什么事,又要赖到我头上。” “我可不想背这个黑锅。” 萧令月转身对龙一道:“你在王府里随便找间屋子给我吧,离正院远一点!我梳洗一下就行了。” 龙一迟疑:“这个”他偷偷瞥向自家王爷。 只见王爷的脸色冷沉无比,眼眸冷冰冰的瞪着他! 没错,瞪着他。 龙一立刻秒懂了,义正言辞地道:“抱歉沈姑娘,王府最近正在修缮,已经没有多余的空屋了!还请您在正院将就一下。” 正文 第623章 第623章 第623章 萧令月:“” 她表情一言难尽的看着龙一,道:“你是不是当我傻?” 堂堂翊王府,北秦最高级别的亲王府邸。 占地面积堪比好几个侯府。 竟然跟她说,府里没有多余的空屋了,还请她在正院将就一下。 这就好像家里来客人了,不给住客房,非要人家睡在主卧一样,这像话吗? 龙一顶着萧令月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另一边又是自家王爷冷冰冰的目光,一时只觉得压力极大,后背都有点冒冷汗了。 但身为下属,他总不能违抗王爷的命令。 于是龙一咬死了说:“不敢骗沈姑娘,王府最近真的在修缮!” 萧令月嘴角微抽:“这么大的王府,不至于所有屋子都在修缮吧?” 龙一:“确实没有多余的空屋了!” 萧令月:“” 她默默地看着龙一,点点头:“行,我不为难你。” 龙一是战北寒的影子。 影子的一言一行都是根据主人来的。 换句话说,龙一自己也不能做主。 萧令月转头看向战北寒,问道:“真的没有别的屋子了?” 战北寒冷冷道:“让你进主院,委屈你了?” 萧令月道:“不委屈,但我不想惹麻烦,这也不是我该住的地方。” 随即她又嘲讽的一笑:“而且,要是回头你书房出了什么问题,你能保证,你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吗?” 战北寒一言不发。 “我还是去找别的地方吧,要是翊王府没有,那我回沈家也行。”萧令月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否认的样子,垂眸掩去一丝失望。 她转身往府门走去。 龙一急了,伸手阻拦道:“沈姑娘” 话还没来得及说。 周伯便领着几个年轻丫鬟过来了,看到三人僵持在院门口,不由一愣:“王爷,这是怎么了?” 战北寒冷冷一瞥,转身便进了院内。 龙一也不敢乱说,给周伯递了个眼色。 周伯一头雾水,看到萧令月,又热情的笑道:“沈姑娘怎么不进去?王爷特意命老奴准备了东西,正要给姑娘送来。” 他示意身后的丫鬟,笑呵呵的说:“有换洗的衣物、首饰,都是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们最喜欢的款式,还有一些内外用的伤药。 老奴已经派人把客房收拾好了,梳洗用的热水也已经送到房里了,姑娘只管用就是! 另外,老奴还吩咐厨房准备了一些吃食。 这大早上的,姑娘和王爷一路奔波,想必也饿了。 王府里正好有上等的金丝燕窝,老奴已经让厨房提前炖上了。 等姑娘梳洗妥当,只需唤一声,丫鬟马上给您送过去! 您看看,还有别的吩咐吗?” 周伯一番话说得又快又利索,态度又很热情,萧令月想插话都插不进去。 她不禁有点无奈:“” 不用想也知道,战北寒的性格肯定是不会吩咐人准备这些的。 估计是周伯自作主张。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对方的态度这么客气。 正文 第624章 第624章 第624章 萧令月一时都不好拒绝。 龙一趁机道:“沈姑娘,既然周伯都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回沈家也不方便,不如就先在王府将就一下吧?” 萧令月无语地看着他:“你觉得合适吗?” 龙一严肃道:“王爷觉得合适,那就是合适的!” 以他对王爷的了解,如果真觉得不合适,或是对“沈晚”还有疑心的话。 王爷根本不会带她来正院。 上一次,“沈晚”来王府暂住的时候,连正院的院门都摸不着,这就可以看出王爷的态度了。 萧令月心想:那是你没见过战北寒翻脸不认账的样子! 她是已经吃过亏了。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龙一和周伯,一个不苟言笑,一个满脸热情,显然是没有让路的意思。 萧令月无奈道:“好吧。” 她也不想再麻烦一回了,赶紧梳洗完,进宫接两个孩子才是正事。 龙一松了口气。 周伯赶紧吩咐身后的丫鬟:“还不把沈姑娘的东西送进去?” “是。”几个丫鬟低眉顺眼,捧着衣服首饰送进院内。 萧令月走了进去,一路目不斜视,跟着丫鬟的指引,来到所谓的“客房”,神情又是一僵。 这所谓的“客房”,竟然就紧挨着战北寒的卧室,中间只有一道薄墙分隔,出门走两步就到了。 这真的是客房吗? 哪有客房离主人房这么近的? 带着狐疑的心情,萧令月推门走进去。 一入门便是一个小型的客厅,左侧是小餐厅,右侧便是一道弧形拱门,垂挂着红玉珠帘。 再里面还有一扇极大的十二折屏风,上面金丝绣画,青山绿水栩栩如生,屏风遮住了里间的摆设,只有氤氲的热气飘散出来。 “姑娘,热水和浴桶已经准备好了,需要奴婢伺候更衣吗?” 一个丫鬟恭敬问道。 萧令月回过神,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奴婢们在门外等候,您如果有需要,随时唤奴婢一声。” “好。”萧令月点点头。 几个丫鬟将手里的东西放好,退出了屋内,轻轻关上门。 萧令月能感觉到她们都没走远,安静站在门外,随时等候听令。 这样也好。 如果有人过来了,至少丫鬟会发声。 萧令月朝拱门走去,绕过隔断的屏风,她看到了一个足足两三米宽的浴桶,就摆在屏风后面。 热气缭绕,香炉里还点了清幽的沉水香。 浴桶的水面上洒着红、粉、白三色花瓣,旁边各色浴巾、手巾、丝帕、香胰、香膏,各种梳洗用品一应俱全。 旁边还有一张美人榻,上面铺着一层柔软的毛毯,像是给人泡澡乏了临时休息用的。 “准备的真周全,这就是所谓的焚香沐浴吧?”萧令月喃喃一声,随即便脱下身上脏兮兮的衣物,赤足迈入热水中。 热水沁上肌肤,舒服得让人微微眯起眼。 身上已经凝结出血痂的伤口,被热水浸泡,扩散出一缕缕的浅红色。 萧令月在水里大致检查了下,各种深深浅浅的伤口足有几十道,好在基本都是皮外伤,被热水刺激到伤口,一阵阵泛起疼来。 她也没时间多享受,匆匆沐浴梳洗起来。 正文 第625章 第625章 第625章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主卧房内。 战北寒身上的伤势颇为严重,不合适沐浴,只是匆匆擦洗一遍,换了套衣服便出来了。 “王爷。”龙一已经在屋内等着了。 “她人呢?”战北寒冷淡问。 “沈姑娘正在沐浴,没有让丫鬟伺候,独自在屋内。”龙一心知王爷问得是谁,立刻禀告道。 “嗯。”战北寒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 龙一又道:“另外,与队伍一起回京的那个东齐商人,王爷有什么吩咐吗?” 战北寒微一皱眉,他都快忘了孟文浩这个人了。 “人现在在哪?” 龙一:“他在北秦无处可去,也不便入住王府,属下派龙鳞卫将他送去了京兆府,让赵大人暂时先安置。” 战北寒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沉声道:“他自称是东齐商人,来北秦做生意的,却不知身份真假,先让京兆尹的人暗中盯着,看看他在京城里有何举动,若无异常,便不用管了。” “是。”龙一应下。 孟文浩本身不会武功,派暗卫或者龙鳞卫监视,有点小题大做。 京兆尹府下的捕快就足够了。 战北寒并不关心这种小人物,要不是“沈晚”提了一句,孟文浩都没资格跟着他的队伍回京,只会和其他救出来的百姓统一安置。 “宫里有什么消息?”战北寒问道。 “属下找到王爷时,便已经派人报信回京,陛下和太子殿下已得知王爷平安无事,回府的消息方才也送出去了,太子殿下应该一会儿就到。” “本王晚些时候自会进宫,告诉太子不用来了!”战北寒面无表情道。 龙一神情为难:“王爷遇险,太子殿下担心不已,属下只怕拦不住” 战北寒拧眉:“算了,虎狼山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暂时还没有” 龙一话未说完,门外响起通传声:“王爷,周管家派人来报,几位御医到了!” “让他们在外厅等着!”战北寒道。 “另外,周管家还派人送来了一些内外伤药,说是王爷吩咐的。”侍卫又道。 “送到”战北寒刚想说,送到隔壁客房去。 忽然却想起,“沈晚”还在隔壁沐浴。 战北寒身边没有伺候丫鬟,只有贴身的小厮和侍卫,清一色都是男人。 让这些男人去给“沈晚”送药,明显不合适。 战北寒冷冷道:“送进来!” 侍卫这才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药瓶子,绷带药酒都备齐了。 侍卫将托盘放在桌上,朝战北寒抱拳躬身,然后就退了出去。 龙一用余光瞥了一眼,发现大多都是外伤药,生肌止血、促进愈合,甚至连防止留疤的都有,全都是府中收着的宫中秘药。 比市面上的普通伤药好不说,其中有几瓶还是陛下以前御赐的。 竟也拿出来了。 王爷即使受伤,也从来不用预防留疤之类的药膏。 莫非,这些都是给沈姑娘准备的?! 正文 第626章 第626章 第626章 龙一暗暗吃惊。 战北寒手指在桌上点了点,轻微的敲击声,及时拉回了龙一的思绪。 龙一立刻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 “关于逃走的公羊谦,搜寻抓捕的事情安排得如何?”战北寒语气阴冷地问道。 龙一神情冷肃:“回王爷,在您受伤昏迷期间,属下已经传令山脚处待命的龙鳞卫,以山脉坍塌的位置为中心,方圆百里内搜寻公羊谦的下落! 沈姑娘给属下描述了公羊谦的外形特征,又补充了他的性格特点。 公羊谦有重伤在身,逃不了多远! 属下已经传令各地官府,派人监视虎狼山附近城镇的医馆、药铺等地方,一旦出现可疑人士,消息会立刻报上来。” “沈晚是怎么跟你说的?”战北寒又问。 龙一将萧令月的话原样复述了一遍,又解释道:“属下并不了解公羊谦,只听过他的名号,根据沈姑娘所说,属下觉得可信,所以就按照她提供的线索,在附近山脉布控。” “有线索吗?” “暂时还没有。” 战北寒沉思片刻,意味不明地道:“她倒是很了解南燕的人” 龙一低头不语。 战北寒微眯起眼眸,冷声道:“拿纸笔来!” 龙一立刻奔去书房,不一会儿便取来了笔墨纸砚,铺开在桌面上。 战北寒起身执笔,略微回忆片刻,便提笔作画。 尖细的毛笔在雪白宣纸上飞快勾勒,浓淡相间的墨痕渐次铺开,从轮廓、头型,到面容、伤疤,最后是五官细节。 短短一刻钟,一张相似度极高的墨画人像便出现在宣纸上。 龙一仔细观察,惊疑道:“王爷,这就是公羊谦的画像吗?” “没错!” 战北寒搁下笔,吹干墨痕,拿起来端详片刻,甩手丢给他。 “去刑部找几个擅长绘制人像的画师,按照这张画像原样绘制,下发到京城周边的城镇、乡村,发布通缉悬赏,连同画像一起张贴出去!只要是能提供公羊谦行踪线索的人,赏黄金千两!” “属下这就去办!”龙一接过画像,暗暗心惊。 赏金千两! 这简直是北秦有史以来最高的一次悬赏了。 按照北秦民间的物价,这张通缉悬赏一旦张贴出去,只怕京城周边的百姓都要疯了! 公羊谦本就满脸伤疤,容易辨认,现在再加上画像,记忆力不是特别糟糕的人,只怕一眼就能对照起来,除非他在北秦境内再不露脸,否则随时都会被人发现举报。 但是,不露脸也不行。 北秦全民崇武,民风又是七国里最开放之一,连未出嫁的千金姑娘出门都是大大方方的,很少有佩戴面纱、帷帽之类的。 除非是像“沈晚”这样,脸上有瑕疵的人,才会戴面纱遮掩。 公羊谦要是不敢露脸,将自己从头到尾裹起来,反而会更加显眼惹人怀疑。 只要他还在北秦境内,插翅也难逃! “你下去吧。”战北寒道。 “属下告退。”龙一拿着画像,退了下去。 战北寒走到桌子前,拿起侍卫放在桌上的托盘,继而出门,朝隔壁客房走去。 正文 第627章 第627章 第627章 客房门外,站着两排低眉顺眼的丫鬟。 个个容貌平庸,面相老实。 听到脚步声响起,为首的丫鬟抬头看了一眼,急忙行礼要喊:“” 战北寒一个冷眼扫过去,吓得丫鬟闭嘴,一声不敢出。 隔着一扇房门,屋内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 战北寒无声的摆摆手。 两排丫鬟会意,弯腰低头,悄无声息的退下去。 战北寒一手推门,拿着托盘走进屋内,水声更加明显了,珠帘屏风后面,热气一缕缕飘散出来,夹杂着清幽的沉水香与花瓣的香气。 男人没说话,反手关上门,走到屋内桌子旁。 里间。 正在清洗头发的萧令月,隐约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她脸上湿漉漉的沾着水,睫毛也湿透了,不方便睁开眼睛,以为是外面的丫鬟进来送东西,便随口问了一句:“又是送什么来了?” “”屋外没回应。 萧令月以为丫鬟没听见,便也没在意。 她洗好头发,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便探出手臂去拿旁边的浴巾。 战北寒正好侧过头。 十二折的屏风上隐隐约约透出人影,边缘处没有完全遮住的地方,露出一截沾着水汽的细白手臂,勾到凳子上的浴巾,又缩了回去。 这不经意间的动作,落在男人幽深的眸底。 无形之间,战北寒突出的喉结滚了一下。 他站在原地没动。 屏风后面,萧令月丝毫没有警觉。 不管她和战北寒嘴上怎么吵,其实在她心底里,一直都很相信战北寒的能力。 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意识。 有战北寒在的地方,周围肯定是安全的。 无论是当初在战场上,还是如今在太平盛世里。 翊王府是战北寒的地盘,里里外外守得跟铁桶一样,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所以,她在翊王府、在战北寒的势力笼罩范围内,不用绷紧神经时刻警惕,再加上奔波劳累一整夜没睡,泡个热水澡实在太舒服了,更加放松了她的警觉性。 萧令月根本没发现外面有人。 她用浴巾擦了擦头发的水迹,便从浴桶里出来,站在地毯上。 身上肌肤都泡得微微泛红,冒着淡淡的热气,水珠滴滴答答的蜿蜒流下来。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弯腰去勾另一块浴巾,准备用来擦身。 战北寒不动声色的看着,眸光越发幽深莫名。 屏风若隐若现,勾勒出一道纤细曼妙的影子,犹抱琵琶半遮面般,看不清任何具体细节,却有着令人移不开眼的魔力。 光线犹如勾勒的笔墨,光影浓淡相宜,描绘出美景。 纤长优美的颈项,小巧削瘦的肩膀。 线条玲珑流转,腰身盈盈一束。 再往下,便是犹如琵琶倒放一般的曲线,两条纤长笔直的腿 她将一头乌发放下来,湿漉漉的垂在腰间。 擦干了身子,她左右张望了一下,嘀咕道:“咦,衣服呢?” 战北寒侧目一看。 桌子上还有另一张托盘,上面叠放着几件女子衣裙,边角处露出了一小节细细的系绳,像是被人特意藏在里面的。 这是什么东西? 战北寒狐疑的眯起眼,伸手捏着那节系绳,轻轻往外一拉。 正文 第628章 第628章 第628章 一块小小的、粉色的布料滑了出来。 “?” 男人拎着这块几乎只有他两个巴掌大的布料,满头雾水,不由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 布料是上等丝绸的,又细又滑,上面还有极为精致的花草刺绣。 背面则是几根细细的绳子,像是用来系在身上的。 “”战北寒猛然想起什么。 耳根隐隐一烫,他随手将小布料扔在衣服上,只感觉心浮气躁,眼眸下意识又朝屏风看去。 这时候,萧令月已经在里间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换洗穿的衣服。 “难道是放在外面了?”她嘀咕了一句。 想想也是。 洗澡的时候,里屋里到处都是水汽,衣服放在里面容易弄湿了,穿起来也不舒服。 以丫鬟的细心妥切,估计是放在外面了。 毕竟丫鬟随时在门口听令,主子沐浴完了,只要叫上一声,很快会有人把衣服送进去。 萧令月不太习惯被人这么伺候,本想自己出去拿,但是外面的房门没有锁,又有些不方便。 万一再有人推门进来送东西,撞见了岂不是很尴尬? “有人吗?帮我把衣服拿进来。”她唤了一声。 “”屋外没有回应。 却有脚步声响起,朝屏风这边走过来。 萧令月有些疑惑,她没听到开门声,难道是之前送东西的丫鬟没出去? 紧接着,珠帘被撩开,细微的碰撞声响起。 脚步声走到屏风前。 高挑修长的影子映在屏风上,萧令月下意识瞥了一眼,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不是丫鬟的影子! 是个男人! 她心里一惊,本能的抓起浴巾挡在身前,声音蓦地冷厉:“谁?!” 屏风外的人顿了顿,然后一只手臂从屏风侧边伸了进来,手里拿着托盘,托盘里叠放着衣服。 “给。”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萧令月浑身都僵住了。 她一脸惊愕地看着屏风,愣了几秒,问道:“战北寒,是你吗?” “是本王。”男人抬手示意了下,平淡道,“你要的衣服。” 他怎么会跑来给她送衣服?! 不对,他什么时候进来的?难道一直在外面?! 萧令月脑子都混乱了,下意识看了眼托盘,猛然睁大了眼睛,脸涨得通红:“你” 他送进来的衣服,肚兜为什么会在最上面? 正常情况下,这种贴身小衣不便示人,都会藏在衣服底下,谁给翻出来了?! 难道是他? 萧令月抓着浴巾挡在胸前,心里一阵羞耻,耳根都泛起红晕。 如果她知道,男人不但把她的肚兜扯了出来,还拿在手里看了半天,研究这块小布料是做什么用的她只怕会尴尬羞恼得一头扎进浴桶里! “怎么了?” 战北寒听着她欲言又止,隔着薄薄一扇屏风,他鼻尖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清淡的香气,曼妙的轮廓映在屏风上,只要伸手一推 就能尽收眼底。 男人幽深的眸底似燃着一簇火,声音愈发低沉暗哑:“衣服,还要吗?” 正文 第629章 第629章 第629章 萧令月的脸色青红皂白变幻了一轮。 她咬咬牙,一手护着浴巾挡住胸口,一手接过托盘,然后急忙后退两步,羞恼道:“你快出去!” 男人站在原地没动,感觉托盘被她接过去了,心里竟隐隐闪过一丝失望 他压制住思绪,正准备转身走人。 萧令月已经开口催促了:“你怎么还不走?” “”男人倏地停步,不善地看着屏风,“本王好心给你送衣服,你就这种态度?” 萧令月差点噎死。 心里疯狂吐槽:谁让你来送了?外面明明有丫鬟! 你让丫鬟送进来不行吗? 还有,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在里面洗澡,就隔着一扇薄薄的屏风,还是透光的那种,他就在外面看着? 这场景,萧令月想想就觉得脚趾抠地,又尴尬又羞恼。 萧令月憋屈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外面是丫鬟,也没叫你送啊。”萧令月小声嘀咕。 “丫鬟被周伯叫走了。”战北寒眼皮都不眨一下,随口扯谎。 然后咄咄逼人地道:“本王过来给你送药,刚进来就听到你在喊人送衣服,于是就给你送来。” “结果你倒好,这副质问的语气,是把本王当什么了?采花贼吗?” 萧令月被诘问的无话可说。 她现在脑子有点乱,也没心思琢磨他话里的漏洞,只想让男人赶紧出去,她好穿衣服。 就这么裹着浴巾,实在太没安全感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换好衣服再跟你说。” 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屏风,淡淡道:“你冤枉本王,连个道歉都没有,就想打发本王走?” “” 萧令月憋屈得不行:“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问题把战北寒问住了。 他本来只是临场发挥,不悦她赶人的急切,并没有想过具体要怎么样。 但战北寒反应快,冷哼道:“这笔先记着,本王晚点再跟你一起算!” 萧令月:“” “在这等着!”战北寒撂下这句话,便转身掀开珠帘,出去了。 萧令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时竟不敢动。 过了片刻,战北寒又回到屏风前,伸手从屏风侧边又递来一个托盘,是各种伤药和绷带。 “拿去用!免得又说本王碰了你的伤。”他语气不悦。 萧令月怔了怔,心情有些复杂,伸手接过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 战北寒冷冰冰的道:“上完药,穿好衣服就出来,本王找你有事!” 语毕,他便转身出去了,在外间客厅里等着。 萧令月退到离屏风很远的位置,将两个托盘放在小桌上,又回头看了一眼屏风外面,松开手。 浴巾滑落到脚边。 萧令月倒了点药酒,忍着痛,将身上的伤口擦洗了一遍,又拿了瓶生肌止血的药膏抹在伤口上。 心里存着事,她也没处理得太细致,匆匆抹完药便用绷带包扎起来。 上完药就好换衣服了。 正文 第630章 第630章 第630章 拿起衣服上小小的粉色肚兜,萧令月神情有点复杂:“” 战北寒给她送衣服,肯定看到这个了,说不定还碰过。 这么贴身私密的东西被男人见了,总有一种难言的羞耻感和尴尬。 顾不了这么多,先穿吧。 萧令月拽着两根系绳,绕到背后系上,然后将肚兜拉起来,另外两根细绳在颈后系牢,遮住胸口的曲线。 管家给她准备的是一套贵族女子的衣裙,样式繁复优美,穿起来也麻烦。 里里外外的衣裳就有四层,一层内衬,一层浅色里衣,一层同色外衣。 最后再加一层刺绣的轻纱外衫。 衣裳上的盘扣清一色都是圆润精巧的珍珠,大小统一,质感极佳。 下身的裙摆逶迤宽大,拖延及地,金丝掐线在裙摆上绣出重重缠枝莲,莲花蕊处点缀着细小的宝石,随意一动,裙摆摇曳之间,华彩熠熠,明艳又绚烂。 就连配套的鞋子上都有金线绣成的灼灼花纹,镶嵌着小颗珍珠和宝石,精致得能闪瞎人眼。 萧令月换好衣服,光脚踩在地毯上,看着这双鞋子有点呆愣:“” 用宝石镶的鞋子,穿在脚上走路,真的舒服吗? “换好了吗?” 男人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萧令月惊吓一回头,便看到男人从屏风后绕了进来。 看到换好衣服的萧令月,战北寒一怔。 她很少穿这种精致繁复的衣裙,平时都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这一套穿上身,不看那张画着易容的脸,倒真有几分与生俱来的贵女气质了! 男人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又落在她光溜溜的脚上。 那双脚精致娇小,仿佛还不及他的手掌大,踩在深色地毯上,犹如雪玉雕琢一般。 在古代,女子的脚属于私密部位,几乎和胸差不多,除了夫君之外,是绝不能给其他男人看的。 发现男人的目光直勾勾盯在她脚上。 萧令月本能的扯了下裙摆,盖住双足,眉心止不住的跳动:“你怎么进来了?” “怎么不穿鞋?不合脚吗?”男人看到她手边的鞋子,淡淡问了一句。 “不是”萧令月纠结道。 “那就穿,愣着做什么?还要本王等你多久?”战北寒沉声道。 萧令月无言。 她背过身,借着裙摆的遮掩穿上鞋,然后转身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头发不擦干?”战北寒又看向她披散的长发。 发尾还在滴水,湿漉漉的垂在腰间。 “待会再擦,你不是等我有事吗?我看你挺着急的。”萧令月吐槽。 “有外人在府里,披头散发的成何体统?”战北寒瞪了她一眼,“过来!” 萧令月心里一阵腹诽,她不就是外人吗? 郁闷的走过去。 战北寒伸手合起她的长发,手掌轻轻拂过,一阵淡淡热气氤氲升起,内力烘烤过处,发丝瞬间干透,一根根莹亮的垂落下来。 长长的乌发,如一匹柔亮的黑绸般,流淌在他掌心里,美得不可思议。 萧令月惊讶偏过头:“你用内力给我烘头发?太浪费了吧?” 这是内力多的没地方用了? 战北寒脸色微僵,又瞪她一眼,冷冷道:“闭嘴!” 正文 第631章 第631章 第631章 萧令月撇撇嘴:“我是好心提醒你,内伤未愈,这么浪费内力有点可惜,你不领情就算了!” 战北寒斜睨了她一眼,手掌拂过剩下的发尾,蒸干水汽。 一头长及腰间的黑发彻底干透了。 如绸缎一般拂在她肩上,衬托得脸蛋小巧,颈项纤长雪白。 “你不说话,本王不会当你是哑巴。”男人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了出去。 萧令月看着他的背影,伸手摸了一下头发,挑挑眉。 不得不说,内力就是好用。 又能快速烘干头发,又不伤害发质,比现代的吹风机好用太多了。 就是有点费人。 也只有战北寒这种内力深厚的,想怎么浪费就怎么浪费。 心里唏嘘一声,萧令月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你还没说,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说着,她看到桌子上摆着管家送来的首饰盒。 里面宝光闪闪一片,各种玉石、珍珠、黄金、翡翠打造的首饰,琳琅满目的堆满了一盒子,几乎能溢出来。 萧令月随手拿了一支宝石簪子,单手卷起长发,三两下挽起来,然后把簪子插进去固定。 晃了晃脑袋,感觉挺稳当的,就算完事了。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男女老少,头发都是不能轻易乱剪的。 在传统思想最严苛的南燕,除非是出家当和尚。 否则随便剪头发,甚至是一种不孝的罪行,若是被人举报到官衙,是要抓去打板子的。 萧令月为此吐槽了无数遍,却不得不入乡随俗,久而久之,便学会了挽发。 战北寒看着她一缕碎发飘落到颊边,不动声色地道:“你不是要进宫接儿子吗?” 萧令月道:“现在就去?” 战北寒淡淡道:“想去随时都行。” 萧令月看了他一眼:“你刚回府,管家不是给你叫了御医吗?你不看看再进宫。” 战北寒想说不用,御医又不是给他自己找的,但话到嘴边又变了:“御医刚到,本王正要召见。” 说着,他便扬声命令道:“召几位御医进来!” “是!”院子里值守的侍卫,立刻领命去办。 萧令月犹豫了一下,道:“你府里有没有胭脂水粉之类的?借我用一用。” 战北寒蹙眉:“本王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随即又问:“你要胭脂水粉做什么?” “化个妆。”萧令月指指自己的脸,“待会要进宫接北北,不能让他看出我受伤了,化个妆遮掩下。对了,你府里有香丸香包之类的吧?也借我用用,遮一遮身上的药味。” 洗澡换衣之后,萧令月身上的血腥味去了大半,剩下的也被药膏的气味掩盖了。 但因为伤口众多,失血量也不少。 脸上即使有易容遮着,也能看出唇色发白,眼下有浅浅的乌青,气色很差。 用妆容遮掩一下会好很多。 男人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自己跟周伯说!” 他又派人去叫了周伯过来,随即自顾自的往软椅上一坐。 正文 第632章 第632章 第632章 周伯闻讯很快就赶来了,听完萧令月的话,他神色为难道:“王爷,胭脂水粉这类东西,府里的丫鬟都是不允许涂抹的,只怕也找不到人借。 若是要派人出去采买,京中比较有名的脂粉铺子,离王府距离颇远。 一来一回只怕要大半个时辰了! 沈姑娘若是不介意,老奴这就派人去采买一些” 萧令月觉得麻烦,道:“不用去铺子,路边随便找个摊贩买点就行了。” 她平时也不化妆,就临时用个一两回,不需要买太好的。 周伯大惊失色:“那怎么行?!” 萧令月:“” 周伯苦口婆心地说道:“沈姑娘,外面小摊贩上卖的胭脂,成色差不说,用料还脏,用在脸上听说是会坏脸的,可不能乱用啊!” 说着,他担心萧令月不信,还特意举了个例子。 “我们王府有个小厮,他家妹子就是贪便宜,在小摊贩上买了一盒胭脂,谁知刚用了一回,脸上就长满了红疹,连吃了半个多月的药都不见好!后面更是连寻常首饰都不能碰了,一碰便浑身起疹子!” “所以啊,胭脂水粉这种东西,还是要去知名铺子里买!求个品质,姑娘用起来才放心!” 萧令月:“” 她莫名有一种被化妆品销售推销的感觉。 她哭笑不得:“也没这么夸张。” 周伯摇摇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姑娘家的脸何等重要,怎么能疏忽大意?” 战北寒看了萧令月一眼,道:“你想顶着一脸红疹去皇宫里,殿前失仪吗?” 萧令月:“那你说怎么办?” 男人还未说话,周伯忽然灵机一动:“王爷,老奴有个折中的主意!” 战北寒:“说来听听。” 周伯:“侧妃娘娘平时常用脂粉,品质也都是上好的,沈姑娘若是急用的话,可以和侧妃娘娘借用一下,最是方便了。” 周伯不说,萧令月差点忘了,战北寒府里是有侧妃的。 她蹙了蹙眉,心里泛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脸色也淡了不少。 “可以。”男人淡淡说了一句。 周伯笑道:“那老奴这就去” 萧令月打断拒绝道:“不用了!” 她不想用那个侧妃的东西,侧妃估计也不愿意借。 上次她来王府暂住,侧妃还来找过她的麻烦,态度刻薄刁钻的很,周伯过去一说,指不定又是一桩麻烦。 男人看着她:“为什么不用?” 萧令月不想解释,只敷衍道:“反正不用,我还是自己出去买吧,反正就临时用一下,不用太讲究。” 战北寒懒得管她,转头对周伯说:“你去侧妃院子,把妆奁拿过来!” 周伯:“老奴这就去!” “我都说不用了”萧令月蹙起眉,话还没说完,周伯已经转身出去了。 萧令月无法,只能对战北寒说:“我出去买一趟也不费什么事,你把周伯叫回来,不需要借了!” 战北寒冷冷道:“为何?” 萧令月语塞,只能含糊道:“借来借去太麻烦了” 正文 第633章 第633章 第633章 男人冷淡道:“出府买就不麻烦?” 萧令月无话可说。 真要说麻烦,自然是出府买更烦,侧妃好歹就住在府里,来回费不了多少时间。 明眼人都知道哪个更省事。 萧令月本来想说——你家侧妃把我当情敌看,怎么可能把胭脂水粉借给我? 周伯就算去说了,只怕也没那么顺利。 对女人而言。 昂贵的化妆品、衣服、首饰、包包,这些都是私人物品。 女人对这些东西的占有欲是很强的,没有几个女人愿意把这些东西外借给别人。 更别提说情敌了! 在这点上,古往今来的女人都一样。 萧令月能理解这种女人心思,可对于战北寒这种男人来说,他就很难理解了。 说了也没用。 周伯都已经去了,萧令月只好作罢。 另一边,周伯带着王爷的命令,匆匆赶到了侧妃住的琉璃阁。 刚进院子就遇到了侧妃的贴身丫鬟之一,彩云。 “周管家,你来得正好,我们侧妃正要去请你呢!”彩云对周管家的态度十分亲热,满脸带笑。 毕竟是王府里的大管家,又深得王爷信任。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要讨好一些。 周伯点点头,态度平淡地问:“侧妃娘娘起身了吗?” 彩云:“已经起了,正在侧厅等着呢。” 周伯这才进门,走到侧厅,便看到侧妃谢玉蕊坐在软榻上,手里端着一杯茶,神思不属的样子,脸色也不好看。 “娘娘,周管家来了。”身边的丫鬟彩霞提醒一声。 “老奴见过侧妃娘娘。”周伯上前道。 “周管家请起。”谢玉蕊眼睛一亮,急忙放下茶杯,急切问道,“周管家,我听说前院有些动静,是不是王爷回来了?” 周伯笑道:“是的。” “菩萨保佑!”谢玉蕊顿时红了眼,双手合十道,“王爷整夜不归,我一晚上都没敢合眼,就一直等着王爷的消息,幸好王爷吉人天相,平安回来了” 旁边的彩霞适时插了一句:“我们娘娘熬得眼睛都红了,就等着王爷的消息!” 谢玉蕊急问道:“周管家,王爷现在在哪?可有受伤?我想过去看看他。” 周伯忙劝道:“侧妃别着急,王爷并无大碍,眼下” 眼下正和沈姑娘在一块呢,你过去可不行! 周伯人老成精,立刻说道:“眼下,几位御医刚到了,正在王爷诊治,侧妃过去只怕不方便,还是耐心等等吧!” “我去看一眼都都不行吗?我真的很担心王爷!”谢玉蕊不甘心。 “侧妃也知道,没有王爷的命令,你只怕进不去正院,所以”周伯委婉地说道。 谢玉蕊咬咬嘴唇:“那好吧,王爷什么时候有空见我?” “这个要看王爷的意思,您也知道,外头出了大事,王爷现在也有许多公务要忙。”周伯滴水不漏的推托道。 继而又说:“侧妃娘娘,老奴是奉王爷的命令过来,向您借一样东西的!” “什么东西?”谢玉蕊纳闷。 “您的妆奁。”周伯笑道。 正文 第634章 第634章 第634章 “妆奁?”谢玉蕊吃了一惊,随即狐疑道,“王爷好端端的,借我的妆奁做什么?给谁用?” 所谓妆奁,其实就是古代的高级化妆盒。 一般用上等木料雕琢制成,外面贴有锦缎做装饰,有些甚至还镶嵌了金片与宝石,奢华精美无比。 里面的空间也不小,足够装下所有的胭脂水粉、名贵首饰,并且镶有昂贵的水银镜,既实用又漂亮,摆在卧室里都是一个高级装饰品。 这种妆奁打造一个价值不菲,几乎是古代贵族女子的私人高定。 对古代女子来说,精品的妆奁更是嫁妆之一,有些甚至是代代相传,轻易不给外人见的。 需要用到妆奁的,都是女人。 男人是不需要这种东西的。 谢玉蕊立刻警觉起来,盯着周伯,质问道:“王爷这次回来,身边是不是带了女人?” 周伯含糊道:“老奴不敢过问” “肯定带了!”谢玉蕊气急败坏,“否则好端端的,王爷怎么会想到借我的妆奁?肯定是给那个女人用的吧?” 她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的怒道:“周管家,你说实话,王爷到底从外面带了什么贱人回来?!” 周伯低头道:“侧妃娘娘,这是王爷的私事,您不应该过问。” 谢玉蕊气怒道:“我是王爷的侧妃!” “是啊。”周伯微微一笑,“府里尚无王妃,王爷不管带谁回来,侧妃怕是没有资格多管!” 这话诛心! 谢玉蕊霎时间脸色乍红乍白,却无法反驳。 正妃为妻,王府里一切大小事宜都能掌管,其中也包括纳妾一事。 而侧妃,本来就是妾! 她自然没资格过问王爷带女人回府一事。 周伯又道:“侧妃娘娘,王爷还等着,请您不要耽误时间,将妆奁交给老奴吧!” 谢玉蕊:“”她气得心里尖叫! 王爷夜不归宿,从外面带了个女人回来就算了。 现在,竟然还要抢她的妆奁。 送去给个贱人用! 这简直是当众打她的脸。 传出去让人知道了,她这张得宠侧妃的脸面往哪搁?! “娘娘”旁边的彩云、彩霞两个丫鬟也被吓到了,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难道王府里要进新人了吗? 王爷竟然如此踩侧妃的脸面,去捧着那个新人? 两个丫鬟心里惶惶,一时六神无主。 谢玉蕊却不是省油的灯,急怒过后,她很快冷静下来。 “既然是王爷下令,我自然不敢不听,周管家稍等,我这就去拿妆奁!”她咬紧牙关说道,又扫了一眼两个丫鬟。 “彩霞,给周管家上茶,彩云进来帮我!” “是,娘娘。”两个丫鬟急忙应下。 妆奁一般是放在女子卧室中,周管家不方便进去,便在侧厅等着。 谢玉蕊强撑着端庄表情,带着彩云进了内室。 隔开视线,她的脸色霎时变得狰狞无比,眼底闪着寒光,箭步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妆奁挑出几样精致的粉盒,压低声音道:“给我把柜子最下层收着的药瓶拿来!” 正文 第635章 第635章 第635章 彩云赶紧去找,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拇指大小的黑瓶子回来。 瓶身上没有字,瓶口紧紧封着,不露一点气息。 谢玉蕊一打开,就有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弥漫出来,里面装着大半瓶暗红色的药水。 “贱人,敢跟我作对!抢我的妆奁,我让你有命抢,没命用!”谢玉蕊眼神阴毒,便打开粉盒,往里面各自滴了几滴药水。 粉盒里装的是上好的胭脂和口脂。 也就是腮红与口红。 两者的颜色本就娇艳,泛着一层莹润的蜜光,香气幽淡。 暗红的药水滴在上面,很快便沁入进去,略等片刻后,肉眼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彩云有些心惊:“娘娘,这个药用了可是会毁容的!您真的要” “闭嘴!”谢玉蕊狠毒瞪了她一眼。 飞快的盖上药瓶,递给她:“藏起来,此事你知我知,绝对不许说出去!” 彩云急忙点点头,抓着药瓶,转身在屋内藏好。 谢玉蕊已经把妆奁收拾好了,她特意把下过药的粉盒放在最上层,一打开就会看到。 “行了,拿出去给周管家吧,免得他等急了!”谢玉蕊嘲讽阴冷地一笑。 彩云双手捧起妆奁,跟在她身后走出去。 回到侧厅,谢玉蕊收拾好表情,若无其事地道:“本侧妃早上刚用过妆奁,有些乱,刚刚便整理了一下,久等了。” 她使了个眼色:“彩云,拿给周管家吧!” 彩云捧着妆奁,低眉顺眼的交给周伯。 周伯接过来,笑了笑:“老奴就不打扰侧妃休息了,先告辞!妆奁用过之后便会派人给您送回来。” 谢玉蕊勉强一笑:“知道了!” 心里却更加怨恨。 本来是她私人用的东西,里面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都是她精心挑选,最心爱之物。 平时碰都不让人碰,现在,却要被迫“借”给一个狐狸精贱人用! 就算还回来,东西也脏了! 她看着都膈应恶心,还有什么用?! 肯定是那个贱人煽动王爷,故意用这种办法恶心她,跟她示威来了! 如果不是王爷的命令她现在就恨不得冲过去活撕了那贱人的嘴! 谢玉蕊心里怨愤不止,眼里又闪过一丝阴毒。 周伯带着妆奁回到正院:“王爷,妆奁已经借过来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妆奁放在桌上,动了动手臂,这东西可不轻啊。 战北寒淡淡“嗯”了一声。 这么顺利就借过来了? 萧令月不由诧异,看了一眼桌上的妆奁,只见精美无比。 整体都是用香檀木打造,四角金丝掐花,雕琢的牡丹雍容细腻,华贵逼人,更镶嵌了琉璃和玉石,奢华又大气。 这已经不单单是个妆奁盒,而是顶级奢侈的艺术品。 妆奁盒上的黑漆细腻莹润,绘金灿然有光。 这种每天都要打开使用的东西,上面却一点划痕和磕碰都没有,就可以看出谢玉蕊有多宝贝喜欢它。 自己用都小心翼翼生怕磕碰了,却要强迫借给别人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正文 第636章 第636章 第636章 “你去借妆奁,侧妃怎么说?”萧令月问道。 “侧妃娘娘只是问了几句,便很爽快的将妆奁交给老奴了。”周伯隐去了谢玉蕊的怒气和不情愿,只挑好话说。 反正妆奁已经借来了,侧妃也万万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 其他难听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免得王爷还以为他告小状,凭白又生出事端来。 周伯是王府里的大管家,深知后院平衡之道,该说的一字不漏,不该说的一字不提,相当有水准。 “很爽快?”萧令月勾唇一笑,心里压根不信。 她见过战北寒那个侧妃,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姿态更是傲慢跋扈,一上来就警告萧令月不要痴心妄想,俨然把战北寒当成自己的私有物。 也是。 战北寒这几年来,后院里独有侧妃一人。 受宠惯了,自然见不得其他女人来分宠,有敌意也很正常。 萧令月冷淡的垂下眼帘,掩去眸底一丝嘲讽。 这样的侧妃,怎么可能“爽快”的借出自己心爱的东西? 就算换成是萧令月自己,有人要强行把她心爱的东西,借给她讨厌的人,她也会不情愿,会直接拒绝。 但有意思的是,这位侧妃竟然没拒绝,还很爽快的借了没有半点怨言? 难道是转了性子不成? 萧令月心里有怀疑,脸上却不露声色,她又看了周伯一眼:“周管家,你没说实话吧?” 周伯一怔。 “就我了解的侧妃,恐怕不是个爽快人,你去找她借妆奁,听了不少难听话吧?” 萧令月淡淡道:“倒是辛苦你了。” “老奴不敢”周伯急忙道。 战北寒凝眉看她一眼,冷声道:“妆奁是你要的,既然拿来了,你用就是,说这些做什么?” 萧令月止不住冷笑:“怎么?你的侧妃就这么金贵,还不能被人说了?” 战北寒一蹙眉:“胡说什么?” 萧令月不想说话,她明明都说不用了,战北寒偏要让周伯去借。 现在妆奁拿来了,不管她用不用,谢玉蕊肯定都会恨上她。 这个梁子结定了! 真是托了战北寒的福,白白给她拉了一波仇恨值。 萧令月心里有种莫名的憋火,不想搭理他,伸手打开妆奁,没有碰里面的首饰,只取了几样粉盒出来。 反正梁子都结了,她还不如直接用,先把北北那一关过了吧。 萧令月随手打开一盒口脂,指尖往膏体上抹了抹,对着妆奁上的水银镜往唇上点。 娇艳的脂膏刚点上唇,颜色颇为好看,很显气色。 这时,萧令月忽然闻到一股很淡的腥气,她眉目一凝,闻了闻指尖上残留的口脂,忽然脸色微变,立刻抓起手帕去擦唇上的口脂。 战北寒剑眉一拧,刚想诘问她做什么。 “水!”萧令月直接打断他。 周伯一愣,忙倒了杯水给她,萧令月直接倒在手帕上,用湿帕子反复擦拭唇瓣。 “你做什么?”战北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这东西有毒!”萧令月抬眸,寒声道。 正文 第637章 第637章 第637章 “什么?!”战北寒眉头骤然拧起,目光如电看向桌上的口脂盒。 随即目光冰冷地望向周管家。 周伯脸色一变,忙跪下道:“王爷明鉴,老奴拿到妆奁就赶着回来了,绝对没有打开碰过里面的东西!” 周伯是王府里的老人了,向来忠心耿耿,战北寒信得过他。 他没理由给“沈晚”下毒。 “周伯,你先起来。”战北寒平静道,随即转眸看向萧令月,眼底闪过淡淡的怀疑。 “你说的是真的?” 萧令月用湿手帕捂着嘴,闻言抬起眸,捕捉到男人眼底浅淡的怀疑,语气清冷道:“你自己闻一闻就知道了!” 男人定定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起桌上的口脂盒。 周伯站起身,心惊胆战的看着两人。 战北寒低眸看着手里的口脂。 椭圆形的盒子造型精巧,外层有金丝掐花,里层是细腻的白瓷,盛放着一团红色半凝固状膏体,表面泛着细腻的蜜光,香气扑鼻。 他将口脂盒送到鼻尖,仔细闻了闻。 香气冲鼻而来,甜腻得熏人,战北寒剑眉微蹙,有些不喜。 但仔细闻上片刻,香气底下又隐隐约约透出一股腥气,很淡,就像被稀释过的血腥味。 这股异味被掩盖在香气下,很难被人察觉。 “你只碰了一下,便闻出不妥了?”战北寒抬眸,看着萧令月。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萧令月不躲不闪地看着他,冷笑道:“在我面前玩毒,班门弄斧!” 战北寒没说话。 萧令月看他一眼,又转头问周管家:“这是侧妃的妆奁,你亲手拿过来的,途中没有打开过是吧?” 周伯急忙点头:“是的!” “她交给你妆奁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萧令月眯起眼眸,冷淡道:“实话实说,别扯那些虚的!” 战北寒放下手里的口脂盒,面无表情的看着周管家。 周伯偷偷窥了他一眼,低声道:“侧妃把妆奁交给老奴的时候,确实说了几句难听话,态度也不情愿,但因为是王爷的命令,她不敢不听,所以最后还是拿出来了。” “她把妆奁交给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萧令月又问道。 “就是老奴拿过来时的样子!”周伯急忙说道,“老奴知道这东西名贵,又是侧妃的心爱之物,所以不敢多碰。” 萧令月讥诮地勾起唇:“妆奁送过来时,外层的盖子是盖的好好的,里面的东西也摆放整齐,而且,我拿的还是最上层的粉盒。” 她看向战北寒,道:“你是看着我拿的!” 换句话来说,在战北寒的眼皮底下,她和周管家都没有下毒的机会。 战北寒眉头一蹙:“你想说什么?” 萧令月直视看着他,问道:“你的侧妃给我下毒,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战北寒:“事情还没查清楚。” “还要怎么清楚?”萧令月反问道,“妆奁是周管家亲自拿来的,过程中没有其他人接手,周管家也说他没有打开过。 至于我,你一直就坐在旁边看着我,我更没有下毒栽赃的机会! 既然不是我,也不是周管家。 那你说,口脂盒里面的毒是哪来的?难道从天而降?” 正文 第638章 第638章 第638章 在萧令月看来,这就是一件明摆着的事,只有侧妃有机会下手。 而且她也有下手的动机。 虽然方法蠢了点,但侧妃并不知道萧令月精通医毒,换成是一般人,根本闻不出口脂里面的毒素异味,很容易就中招了。 所以,这个方法看似愚蠢简单,实则成功率非常高! 越是简单的计策,越不容易让人防备。 若是萧令月真的中毒,以侧妃对她的怨恨和敌意,谁知道她下在口脂里面的是什么毒? 万一是致死的剧毒呢?! 她要是被毒死了,就算战北寒事后查出来,侧妃是他后院唯一独宠了五年的女人。 他难道还会杀了侧妃,给她偿命吗? 萧令月这样一想,眼神就更冷了,胸口里仿佛烧了一把无名火。 战北寒冷声说道:“事情还没查清楚,你用不着这么武断!” “武断?”萧令月呵呵一笑,“行,你说怎么办?怎么查才叫不武断?” 战北寒眯起眼:“口脂盒气味有异,不代表就是有人下毒!” 萧令月道:“所以,你是质疑我的判断?” 真是可笑! 她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质疑她在医毒上的判断,而且这个人还是战北寒。 “本王只是指出事实。”战北寒拧眉看着她,“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她激动? 难道不是他有心偏袒侧妃,才“觉得”她激动吗? 萧令月讥诮道:“既然你不相信我的判断,觉得我冤枉你的侧妃,那你找人来验好了!”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口脂盒,冷笑道:“现在物证就摆在这里,没人动过!你随便找人来检查,好好验一验里面有什么东西!” 战北寒听她语气带刺,心生不悦正要开口。 偏巧在这时,院内值守的侍卫来禀告,几位御医到了。 萧令月越发冷笑了:“来得正好!” 她看着战北寒:“御医是你找来的,你总该相信了吧?正好有几个人,一起检验更妥当!” 免得他心里怀疑,总觉得她冤枉了他心爱的侧妃。 战北寒:“” 明明她说的是正事,可不知为何,听起来就是莫名刺耳。 男人心里也被挑起了无名火,觉得这女人简直无理取闹,明明是说正事,却句句带着刺。 谁知道她又在生什么气! “叫御医进来!”战北寒的语气冷鸷无比,隐着几分怒气。 萧令月听出他口吻不善,心里愈发冷笑了,觉得他就是偏心侧妃,不想让御医检查,又找不到理由拒绝,于是心里憋着火气。 气就气吧,谁管他! 萧令月冷冰冰的扭头看向屋外,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隐忍的怒火。 屋子里的气氛莫名压抑到极点,仿佛暗潮汹涌。 周伯站在屋内,只觉得坐立不安,额角的冷汗缓缓滑下来。 很快,三名提着诊箱的御医走进屋内,正要行礼。 “免了!”战北寒语气冷鸷的打断道,伸手一指桌上的口脂盒,“你们一起检查下这个东西,看看有什么不妥?” 正文 第639章 第639章 第639章 三名御医愣了下。 本以为是来给王爷看诊的,没想到却让他们查东西? 三人很快反应过来,齐齐应道:“是!” 周伯急忙走过去,小心拿起口脂盒,转交给其中一名御医。 三人轮番拿在手里细看,又仔细闻了闻,道:“回王爷,此物气味有异,表面却看不出异常,可否容微臣用银针检查?” “准!”战北寒冰冷说道。 其中一名御医便打开诊箱,从里面取出工具,将细细的银针刺入膏体中。 众目睽睽下,银针迅速变得乌黑,泛出不详的光泽。 “啊”周伯惊骇得低呼一声。 真的有毒! 御医沉声道:“王爷,银针发黑,此物有毒!” 战北寒的脸色骤然变得冷鸷冰寒:“能查出是什么毒吗?” 三名御医低声讨论了一阵子,神情不由为难。 古代的鉴定技术不发达。 要检测出有毒并不难,但天下剧毒千万种,想要具体判断出是哪一种毒素。 这就很考验本事了! 三名御医尝试了几种方法,但都无法肯定。 战北寒冷叱道:“废物!” 三人立刻跪在地上,深深埋着头:“微臣无能,请王爷恕罪!” 萧令月讥讽开口:“毒下在口脂里,口脂香气浓重,颜色又艳,无论是从外表还是气味都难以分辨,你何必为难几位御医?” 战北寒冷鸷看了她一眼:“本王是为了谁?” 萧令月道:“为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站起身,走到御医面前,伸手拿起口脂盒问:“如果知道毒物的配方材料,你们能推测出这是什么毒吗?” 几位御医惊讶的抬起头,互相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名年纪最老的御医,谨慎说道:“本官对毒物这一块还算略懂,或许能推测一二,但不敢保证一定准确。” “可是,我们连是什么毒都判断不出来,从何知道它的配方?”旁边的御医忍不住道。 “我可以试试。”萧令月道。 “你?!”三名御医惊讶地看着她。 年纪最大的御医眉毛跳了跳,不由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毒方配置繁琐,远胜于药方,材料更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通过分辨汤药的气味,反推药方或许不难,但想要反推出毒方是万万不可能的!” “对啊,这如何可能?”旁边的中年御医也跟着说。 “还是算了吧!” 战北寒没有理会御医说什么,目光看向萧令月:“你想怎么做?” 萧令月理都没有理他。 她只对年老的御医说:“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行,反正只是试试看,大人尽力即可。” 男人憋着气:“” 老御医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姑娘就试试吧!” 萧令月也不多说,伸手挖了一抹口脂膏体,均匀抹在湿帕子上,然后仔细闻了起来。 正文 第640章 第640章 第640章 半凝固的膏体被涂抹开后,香气变得更加明显。 隐藏在香气下,隐隐约约的腥气也变得清晰了几分。 萧令月闭上眼睛,心神放空,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鼻尖上,通过敏锐的嗅觉,去捕捉那一缕淡淡腥气里隐藏的气味。 脑海里就像有一台自动记录的仪器,各种各样的药材、毒物,如闪电一般迅速闪过! 口脂里隐藏的腥气十分特别。 微苦,泛酸,又有一股毒虫特有的腥燥味道。 以古代的毒素提纯技术,很难制作出无色无味的剧毒。 所以,毒素所散发的气味,本身就源自于配置的原材料。 这就像汤药散发的气味,其实就是所有熬制药材的融合体,只要细细分辨,经验丰富的大夫就能嗅出一碗药汁里包含了哪些药材。 气味是抹不掉的! 追根溯源,只要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即使不能完全分辨出毒素的配置原料,也能大概分辨出几种。 哪些药材或毒物的气味是微苦的 哪些是泛酸的 哪些组合在一起,会形成挥之不散的腥燥气 三名御医站在旁边看着萧令月,其中一位年轻御医压低声音,悄悄对年老的御医道:“章大人,你说她真的能反推出毒药配方吗?” 章御医还没说话,旁边的中年御医便压低声音说:“怎么可能?这是绝对办不到的!” “事无绝对,万一呢?”年轻御医看着他。 “你知道天底下的毒物有多少种吗?能用来配置毒方的材料又有多少种吗?这比能入药的东西还多得多!光是要记住、分辨这些毒物就很难了,更别提只凭一点点气味去判断、反推!” 中年御医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不是本官瞧不起她,这本来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神仙来了都做不到!” 年轻御医闻言,小声问道:“章御医,您觉得呢?” 章御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没说话。 年轻御医明白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 萧令月闭着眼睛,忽然开口道:“蛇胆花干蝾螈,雷公藤紫红蛛,还有透骨草!” 她睁开眼睛,蹙眉道:“我能分辨出的只有这几种,不知道带有这些东西的毒药配方,几位大人有什么印象吗?” 说着,她抬头看向三名御医,却看到他们瞠目结舌,呆愣在原地。 “几位怎么了?”萧令月疑惑道。 章御医和中年御医还没说话,年轻御医脱口而出道:“你真的分辨出来了?不会是瞎猜的吧?!” 萧令月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瞎猜?这些都是剧毒之物,组合在一起毒性相冲吗?” 年轻御医急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等等!” 章御医忽然蹙起眉,脸色微变道:“姑娘可否再说一遍?本官似乎有些印象。” 萧令月又重复了一遍,问道:“你见过这个配方?” “这”章御医欲言又止。 一直没开口的战北寒面色沉冷,声音冷若玄冰:“有话就说!本王倒想看看,在这个翊王府里,谁敢玩这种鬼蜮伎俩!” 章御医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回回王爷,这个毒方,微臣确实曾见过!” 正文 第641章 第641章 第641章 战北寒冷冷道:“在哪见过?” 章御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微臣在太医院所记载的宫中秘药里,曾见过类似的配方!” 此话一出,两名御医的脸色顿时变了! 萧令月也怔了下,惊疑道:“宫中秘药?你确定?” 她本以为是侧妃下的毒,不知从哪弄来的毒药,结果竟然和宫中秘药有关? 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真的冤枉侧妃了,口脂里的毒不是她下的? 萧令月眸光微凝。 两名御医已经跪在地上,脸色发白,吓得大气不敢喘。 御医职位特殊,常年在皇城内部行走,见多了宫里宫外不为人知的阴私诡秘,甚至很多御医就是因为不小心牵扯进了这些阴私事件里,才被上位者保密灭口的。 所以,一听到“宫廷秘药”四个字,两名御医的脸色瞬间变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章御医身上。 战北寒的脸色冷凝到极点,眸底隐有寒光闪过,平静道:“章御医,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 章御医后背直冒冷汗,竭力保持平静道:“微臣确实是在太医院记载的旧籍中,见过类似的配方但是,那个配方曾经被人毁过,只留下了半张残方,上面记载的毒药材料也不完整” 战北寒没耐心听这些,径直打断道:“既然配方不全,你怎么确定是同一种毒?” 章御医道:“微臣并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太医院保存的残缺配方里,所用到的毒物,与这位姑娘所说的毒物一模一样! 其中的蛇胆花、干蝾螈、雷公藤和紫红蛛,这四种毒物是排在配方最前面、也是用量最多的四种。 不过,姑娘所说的透骨草,微臣却没有在残方上看到。 可能已经被毁了也不一定” 战北寒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道:“也就是说,虽然材料一致,但你也不能完全肯定是同一种毒?” 章御医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的!” 战北寒沉吟不语。 萧令月淡淡开口:“既然是宫中秘药,残缺的配方又在太医院里,章御医应该多少有些了解吧?” 章御医抬头看着她:“姑娘说的了解是指” “这种毒的效果是什么?为什么曾经被毁?有哪些人有机会接触到太医院里的残缺配方?你都可以说。”萧令月眸光清冷,定定地看着他。 章御医不敢擅自回答,又转头看向战北寒。 战北寒面无表情道:“实话实说,不得有任何隐瞒!” 章御医低下头,道:“回王爷,此毒方名为‘妒夫人’,据说是先帝时期一名宫中御医所研制,曾经在后宫中毒害过不少嫔妃 此毒药性极为凶猛!凡是中毒之人,会从脸部开始皮肤溃烂,并蔓延至全身,寻常药物无法医治,最后让人全身溃烂致死!” 萧令月脸色凝冰,问道:“这毒有解药吗?” 正文 第642章 第642章 第642章 章御医摇摇头:“配方不全,解药至今无法研制。” 萧令月冷笑道:“一个配方都不全的宫中秘药,不但被人重新复原出来了,还特意用来对付我,可真是看得起我!” 战北寒眼眸幽暗,冷声道:“章御医,你继续说!” 章御医:“‘妒夫人’之毒,与其他寻常毒物大有不同,对一般人毒发速度极快,最多三到五天就会让人暴毙而亡! 但是,如果是身怀有孕的女子中毒,体内的胎儿就会将毒素吸收,孕妇本身反而不会显出中毒的症状。 这个过程大约能维持半个月左右。 直到胎儿在体内彻底溃烂,流产时便会掏空孕妇的身体,造成孕妇是因为流产、一尸两命的假象!” 萧令月恍然道:“所以它才叫‘妒夫人’?” 换句话来说,这是一种专门针对女子的剧毒! 没有怀孕的女人中毒,就会从容貌开始溃烂,快速痛苦致死; 怀有身孕的女人中毒,腹中的胎儿会先被毒死,然后流产,掏空母体,造成一尸两命的情况! 最狠的是,这还是一种无解的剧毒,根本无药可救! 章御医心惊胆战的继续道:“微臣也是在太医院的记载中,看到过‘妒夫人’的功效,但真实情况如何,微臣也从未见过。” 战北寒忽然道:“你说这是宫中秘药,本王怎么从未听说过?” 他从小是在宫里长大的。 虽然先皇后早逝,昭明帝至今没有再立皇后,但从战北寒有记忆开始,后宫的规矩便极为森严。 昭明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位宽宏的明君,并不太看重女色。 可是,一旦后宫中有妃嫔触犯宫规,无论受不受宠,昭明帝都绝不姑息——轻则打入冷宫,重则满门抄斩! 这样几次杀鸡儆猴下来,后宫的风气为之一清,虽然偶尔也有小打小闹的争风吃醋,但是像拉帮结派、陷害下毒之类的严重情况,在战北寒的记忆里从未有过。 哪怕是襄王的亲生母亲,淑贵妃,在后宫嫔妃里算是性子最尖酸之一,也万万不敢触犯宫规! 昭明帝作为帝王的冷酷一面,在处置后宫上可见一斑。 正是因为北秦后宫和平,前朝又有太子地位稳固,翊王从旁辅佐,朝堂上下才能万众一心,一致对外。 这是北秦近年来国力快速发展的根源。 “王爷不知道此事,是很正常的,因为” 章御医的身体微微发抖,声音里似藏着无尽的惶恐与不安。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这是因为,先帝晚年时,‘妒夫人’在后宫中泛滥,先后有近十几名嫔妃被毒害致死,其中还有八名嫔妃身怀有孕! 先帝震怒之下,下命太医院彻查,最后查出是有人暗中下毒谋害。 因此事涉及后宫丑闻,先帝为了封锁消息,命人销毁了‘妒夫人’的配方,所有涉及此案的嫔妃、她们背后的母族、宫女太监,以及太医院几十位御医都被斩首处死! 有关此案的卷宗也被封存,个中细节已经无人知晓。 微臣也是在翻查陈年记录时,意外发现了半张残方,但问遍整个太医院,也无人知晓,残方是谁保存下来的” 正文 第643章 第643章 第643章 章御医心惊胆战地说完,忽然重重磕头道:“王爷饶命!微臣绝对没有窥探皇家旧事的意思,只是一时好奇,才记住了残方内容! 但微臣也知道,此事涉及先帝,牵扯甚广,所以万万不敢私下配置,也从未跟人提起过此毒方! 微臣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请王爷明鉴!” “” 这一番话听下来,剩下的两名御医已经是目瞪口呆! 万万没想到 一个宫中秘药竟然能牵扯出这么多事,甚至还和先帝晚年的后宫丑闻有关,连太医院都被牵扯其中。 不知想到什么,中年御医猛地一个激灵,急忙磕头道:“王爷明鉴!微臣与章大人共事多年,确实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这种毒方,太医院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请王爷明鉴!” 一边磕头说着,中年御医满头的冷汗都流了下来,脸色惨白一片。 对于御医来说,知道这种皇家丑闻绝不是什么幸运的事。 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 先帝晚年为了抹去“妒夫人”一案,保住皇家颜面,几乎杀光了太医院近一半的御医,所有涉及此案之人、背后家族、知情者、甚至只是嫔妃身边伺候的宫人,统统大换血。 但是,在北秦的正史记载上,却从未提起过此事。 所以,如今在朝中,知道这件陈年惨案的人,要么是当时明哲保身,侥幸逃过一劫的人。 要么就是皇家自己人。 比如昭明帝,他是先帝仅有的三个皇子之一,肯定知道这件事。 但战北寒就一无所知,可见,昭明帝连他都没有提起过。 萧令月微微蹙眉,心里感觉有点古怪。 原本只是以为侧妃私心作祟,不满妆奁被借走一事,所以故意在口脂里下毒,想趁机报复她。 结果没想到,三名御医检查下来,竟然扯出了宫廷秘药! 而且还不是现在的,而是先帝时期流行过,又被先帝亲自下令销毁的秘毒,如今竟然堂而皇之的又出现了而且还是在战北寒的王府里! 这样一来牵扯面就大了! 如果章御医没有说谎,那本该销毁的“妒夫人”配方,是被谁秘密保存下来的? 偏偏保存的又不是完整配方,只是一张残方! 谁把它藏在太医院里? 又是谁利用这张残方,重新复原了“妒夫人”之毒? 侧妃是怎么拿到这种毒的?她知道这种毒的真实来源吗? 萧令月一瞬间想了很多,只觉得有无数疑点闪过脑海,乱得扯不出头绪。 还没等她理清楚。 战北寒冷鸷的声音响起:“既然是先帝封口的大案,连本王都无从知晓,章御医,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萧令月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三名御医。 章御医闻言顿了顿,伸手摘下头上的官帽,露出一头苍苍银发。 他苦笑道:“回王爷,微臣今年五十有七,先帝晚年,‘妒夫人’之案爆发时,微臣年仅十二岁,初入太医院,做了一名小小的药童。” 战北寒:“”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正文 第644章 第644章 第644章 一时沉默了。 萧令月心里快速算了一笔账。 昭明帝如今已有五十几岁,登基正好三十年。 先帝驾崩之时才把皇位传给他。 按照这个时间往后倒推,再加上章御医所说,先帝晚年,“妒夫人”之案爆发时,差不多是在四十五年前。 当时的昭明帝也才不到十岁,正好是懂事的年纪。 或许正是因为亲眼目睹了“妒夫人”之案的后宫争斗,甚至遭受其害,所以在登基之后,昭明帝极为厌恶后宫争宠,制定了相当严格的宫规,再不允许同类事情发生。 时间对得上。 章御医继续道:“微臣也算是‘妒夫人’之案的亲身经历者,又刚好身在太医院中,所以亲眼目睹了不少事端! 好在,微臣当时年幼,人微言轻。 一介小小药童,在太医院中也无人在意,并未被卷入此案中,方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战北寒沉声道:“你是何时发现的残方?如何辨认出来的?” “微臣是在三年前,太医院清点旧籍时,意外发现的残方,之所以能辨认出来,不是因为微臣精通此术,而是残方上明明白白写着!”章御医苦笑道。 萧令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是说,你找到的残方上就写着‘妒夫人’这三个字?” “没错!”章御医明确的点点头。 “这就有意思了!”萧令月看了一眼战北寒,凝声道,“一张曾被先帝下令、在四十多年前就该被销毁的毒方,不但被人秘密保存下来,藏在太医院里,竟然还敢在上面写出毒药名?” 这人是有多大的胆子? 先帝旨意都敢违抗,还敢这么大喇喇的摆在明面上。 若是被人发现查出来,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半张毒方,现在在哪里?”战北寒看着章御医,冷声问道。 “微臣发现之后,并不敢乱动,依然还在太医院里。”章御医低声说道,“若是王爷想看,微臣可以回太医院取来,交由王爷处置!” “毒方只有半张,就算拿到了也未必能复原出‘妒夫人’,这个倒不重要。” 萧令月说道:“重要的是,这张本该被销毁的方子,是被什么人保下来、藏在太医院里的?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 她指着旁边的口脂盒,声音变冷:“这口脂盒里的‘妒夫人’之毒,又是从哪来的?难道真的有人复原出了这种毒药?专门拿来对付我?” 萧令月心生余悸。 原本她以为侧妃下毒,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毒药也高明不到哪去。 没准就是砒霜、鹤顶红之类的。 没想到竟然牵扯出一个“妒夫人!” 这种早在几十年前就灭绝的宫中禁药,侧妃又是从哪找来的? 萧令月微眯了一下眼眸,暗自心想:难道是她看走眼了,战北寒那位侧妃,竟然是个深藏不漏的角色? 章御医不敢说话,也说不上来。 “你想怎么做?”战北寒侧眸看着她,淡淡问道。 “很简单!”萧令月指着桌上的妆奁,冷声道,“既然东西是属于侧妃的,把人叫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正文 第645章 第645章 第645章 战北寒眉眼微沉,一时没开口。 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讽刺:“怎么,你舍不得?” 男人冷睨了她一眼。 “不管怎么样,这妆奁是属于侧妃的,口脂盒也是从她那拿过来的,现在里面发现了毒物,侧妃肯定要过来解释一下!” 萧令月直视看着他,目光没有一丝躲闪,清冷而锐利。 “就算你再偏心、再舍不得,这里面的毒针对的是我,我必须要一个解释!” 如果不是她精通医毒,鼻子灵敏,及时发现了口脂里面的异味,现在可能已经不知不觉的中毒了。 而且,这种失传已久的剧毒,哪怕是萧令月也未必能研制出解药。 章御医刚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除了孕妇之外,寻常人一旦中毒,最多三到五天就会毒发身亡。 她根本没有研制解药的时间! 有人想害她性命,如果萧令月这都能容忍,跟任人宰杀有什么区别? 萧令月自认还没有善良到这种地步。 所以,她必须要一个解释! 战北寒没好气地道:“本王何时说过不给你解释?事情发生在翊王府,即使你不说,本王也会彻查到底!” 萧令月没说话,只看着他。 “本王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本王眼皮底下耍花样!” 战北寒眸底闪过冷光,骤然下令:“来人!” “王爷!”院子里值守的侍卫上前,抱拳行礼。 “去请侧妃过来!”战北寒声音冰寒。 “是!”侍卫立刻带人去了。 屋内的气氛一时变得凝重。 三名御医跪在厅内,吓得大气不敢喘。 “章御医。”男人冷声又开口。 “微臣在。” “你懂得辩毒,把这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检查一遍,看看还有其他异常没有。” 男人伸手指向桌上的妆奁。 随即,他又看向其他两名御医:“你们两个,谁擅长医治外伤?” 中年御医恭声道:“回王爷,微臣在外伤上还算精通。” 男人点头,面无表情的指向萧令月:“给她诊脉!” 萧令月:“” 中年御医急忙应下:“是!” 说着便小心起身,提着诊箱走到萧令月面前,小心恭敬道:“姑娘,请吧。” 萧令月没动。 她诧异的看着男人:“你弄错了吧?御医是来给你看诊的,我就不用了。”她自己就是医者,还用得着看御医吗? 男人没搭理她,只瞥了中年御医一眼。 中年御医忙道:“姑娘,请抬手腕。” 萧令月只好伸出手腕,让中年御医仔细摸脉,过了片刻才放下。 “如何?”男人冷淡问了一句。 “回王爷,姑娘的脉象有失血过多、损及元气的症状,应该是刚受外伤不久,从脉象上看暂无大碍,只需服用几贴补血固元的汤药即可。” 正文 第646章 第646章 第646章 中年御医回答道,又说:“不过,姑娘身上应当有伤,具体伤势如何,微臣不便查看,可以让太医院中的医女为姑娘检查,这样更为妥当!” 有些病症或伤口必须要贴身检查,而御医大多都是男性,为宫中或者官员府中的女眷看诊时,难免有些不方便。 于是,太医院里便设有医女,专门为贵族女子服务。 她们大多都是穷苦出身,卖身进宫,后来被太医院选中,经过一系列培训才成为医女。 地位就和御医身边的药童差不多,比打杂的奴才要高一级,数量也不多。 萧令月拒绝道:“我身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医女就不用了。” “开药吧。”男人没有强求。 “是。”中年御医下去开药了。 另一边的章御医正在打开妆奁,一样样检查里面的东西,年轻御医也跟着帮忙。 萧令月微微蹙眉,转头看着战北寒:“你身上的伤,不用让御医看看吗?” “不用!”男人声音冷硬。 萧令月无语,心里不禁腹诽道:不让御医看诊,你找御医来干嘛? 莫名其妙的! 她猜想着,可能是战北寒本来打算看御医的,结果没想到,出了口脂这一档子事。 又牵扯到他心爱的侧妃,他心情不好,索性就不看了! 不看就不看。 反正伤在他身上,谁疼谁知道。 萧令月冷淡的扭过脸,也不想再多问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琉璃阁中。 谢玉蕊坐在软榻上,神情阴沉,脸色十分难看。 彩云站在身后,小心的给她捏肩膀:“娘娘,您别生气,王爷借走您的妆奁,或许是有别的用途,未必是娘娘想的那样” 谢玉蕊不耐烦道:“王爷又用不着妆奁,王府里也没其他女人,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哪样?你不会说话就闭嘴,我正烦着呢!” 彩云语塞:“” “哼,也不知道那个贱人现在怎么样了!” 谢玉蕊表情扭曲了一下,很快又得意冷笑起来:“一个外头进来的贱人,想跟我争宠,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这个命!我就等着看她的好下场!” 彩云急忙谄媚道:“谁能争走娘娘的宠?您可是王爷身边唯一的女人,王爷对您有多好,奴婢们可都是看着的!” 谢玉蕊脸色缓和,刚要说话。 “娘娘,不好了!”一个打扫丫鬟忽然急匆匆的跑进来,扑通跪在地上。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谢玉蕊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娘娘,王爷的正院那边来了好多侍卫,说是要带娘娘去正院问话!奴婢看他们神色不善,赶紧跑来通知娘娘!”丫鬟惊慌说道。 “什么?!” 谢玉蕊眼底闪过一丝惊慌,猛地站起身:“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侍卫已经过来了”丫鬟话音未落。 敞开的院门外,已经出现了侍卫的身影,正朝这边大步走来。 谢玉蕊做贼心虚,一时吓出了冷汗。 她急忙抓着彩云的手臂,压低声音道:“我先拖住他们,你赶紧把药瓶换个地方藏好,一定不能被人发现!” 彩云吓得六神无主:“娘、娘娘,奴婢要藏在什么地方?” “自己想办法,快去!”谢玉蕊眼角余光看到侍卫已经走到门口,急忙把彩云往里屋一推,强作镇定的迎上去,开口怒叱道。 “你们竟敢擅闯琉璃阁,好大的胆子!” 正文 第647章 第647章 第647章 正要进屋的侍卫们一愣,下意识停住脚步。 为首的侍卫长走上前,抱拳行礼道:“侧妃娘娘,卑职等人是奉王爷之命,请侧妃过去一趟!” 谢玉蕊故作不解:“王爷不是一大早敢回来吗?有什么急事要见我?” “卑职不知!”侍卫长语气冷硬地道,“请侧妃跟卑职走一趟,王爷正等着!” “等等!话还没说清楚,你急什么?” 谢玉蕊当然不肯就这么跟侍卫走。 她心虚得厉害,脸上却露出恼怒的表情:“琉璃阁是本侧妃的住所,就算是有王爷的命令,你们这些狗奴才,就能不经本侧妃允许擅自闯进来吗?” 她厉声怒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给我跪下!” 侍卫长:“” 几名侍卫纹丝不动,神情冷硬如铁,笔直的站在原地。 谢玉蕊感觉丢了面子,更加恼怒了:“怎么,本侧妃说话不管用了吗?我让你们跪下!” 侍卫长硬邦邦地道:“侧妃娘娘,卑职是王爷的亲卫军。” “那又如何?”谢玉蕊不屑地说道,“不过一群出身卑贱的奴才罢了,我是王爷的侧妃,难道还命令不了你们了?” 侍卫长平静地说道:“北秦军规,亲卫军隶属于军籍,不跪女眷!” 谢玉蕊:“” “所以,您还真没资格让卑职下跪。”侍卫长淡淡补刀。 谢玉蕊:“” 她顿时恼羞成怒,走过去扬手就扇了侍卫长一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甩在脸上。 侍卫长面色冷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脸颊上浮现出鲜红的指印。 身后几名侍卫脸色微变,眼底不约而同闪过一丝怒容。 打人不打脸,尤其是军人的脸! 谢玉蕊冷笑道:“本侧妃没资格让你下跪,却有资格扇你的脸!” 她倨傲的扬起下巴,轻蔑地看着他:“你不服吗?” 侍卫长道:“卑职不敢。” “军籍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王爷手下的一条狗!” 谢玉蕊语气恶毒地骂道,“本侧妃是王爷的女人,正经的皇家儿媳妇,你敢在我面前嚣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王爷砍了你的狗头!” 侍卫长:“” 几名侍卫:“” 他们还真不信! 别的不说,王爷若是能被女人的枕头风吹动,毫无理由的斩杀下属,那就不是他们的王爷了。 谢玉蕊刚要再说话,想继续拖延时间。 侍卫长冷冷打断道:“侧妃娘娘,王爷还在等着,请您不要浪费时间!” 谢玉蕊:“” 侍卫长又道:“难道,您要违抗王爷的命令吗?” 谢玉蕊满肚子的话,顿时被堵死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幸好这时候,彩云及时从里屋出来了,脸色有些惊慌,手里还拿着一件披风。 “娘娘昨晚担心王爷,一直没睡好,现在又要出门,还是加件衣服吧。”彩云将披风给谢玉蕊披上,嘴里说着,“否则着凉了,王爷就该担心了!” 谢玉蕊抬头看着她。 彩云背对着几名侍卫,一边给她系上披风,一边用眼神暗示。 正文 第648章 第648章 第648章 药瓶已经藏好了! “”谢玉蕊顿时松了口气,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等彩云系好披风,退下之后。 谢玉蕊才倨傲的看着侍卫长,漫不经心地说:“本侧妃自然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要不是你们这些狗奴才对我不敬,我用得着耽误这么久吗?” “”这就是倒打一把了。 侍卫长没说话。 “既然是王爷有令,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侧妃带路!”谢玉蕊趾高气昂地命令道。 几名侍卫低着头,眼神愤慨,却敢怒不敢言。 毕竟她是侧妃。 侍卫长侧身让路:“侧妃请。” “哼,这才像点样子!”谢玉蕊昂首挺胸地走过去,彩云、彩霞两个贴身丫鬟也急忙跟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到正院。 刚一进门,看到坐在主位上的战北寒,谢玉蕊眼睛都亮了,满脸激动和喜悦,提着裙摆便朝他扑过去,声音娇柔哽咽:“王爷” 坐在旁边的萧令月,霎时被这种声音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战北寒一抬眼,声音极冷:“站住!” 谢玉蕊假装没听见,硬是扑到他怀里,伸手紧紧抱住他,哭着喊着:“王爷,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我在王府等了你一宿,担心得不得了” 话还没说完,与此同时。 战北寒隐忍得闷哼一声,剑眉骤然拧紧了。 这个蠢女人! 她一把正好抱到他肩膀的伤口,手还碰到了他后背的撞击淤伤。 一瞬间痛得就像被人捅了两刀。 周伯脸色大变,急忙说道:“侧妃娘娘,王爷身上有伤”不能抱啊! 萧令月冷着脸站起身,一把抓住谢玉蕊的后衣襟,直接将她从战北寒身上扯了下来,甩手扔在大厅上。 “哎哟”谢玉蕊摔在地上,疼得惨叫一声。 她这才看到萧令月,惊愕的睁大眼睛:“是你?!你怎么会在翊王府?” 随即,谢玉蕊似乎明白了什么,脱口而出道:“王爷带回来的女人就是你?!” 她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这个? 萧令月冷冷瞥她一眼,没理会她,转头看向战北寒。 周伯已经冲上去了,紧张不已地问道:“王爷,您没事吧?有没有碰到身上的伤?” 男人额头上疼出一层细汗,浓墨般的剑眉拧紧,衬得眼神更加深邃冷锐,脸色微微泛白,咬牙道:“本王没事!” 萧令月扫了一眼他的肩膀处,看到衣服没有渗血,就知道情况还好,伤口没崩开。 她嘀咕了一句:“活该,真是自找的!” “你说什么?”男人耳朵尖得很,抬眼看着她。 “我说,王爷真是好福气,娶了一个‘贤惠又聪明’的侧妃!”萧令月讥诮说道。 明眼人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有伤在身,自然不会乱碰。 结果,谢玉蕊倒好! 满脑子就只有情情爱爱,看到男人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直接一把抱。 幸亏她身材瘦弱,力气也小,否则再大力一点,战北寒都能给她送走了。 娶了这么一个侧妃,可不就是战北寒有福吗? 萧令月语气里的嘲讽意味扑面而来。 战北寒:“” 正文 第649章 第649章 第649章 男人略微苍白的脸色,骤然黑了一片。 谢玉蕊被两个贴身丫鬟搀扶起来,顾不得整理仪容,便怒视萧令月:“你是什么时候来王府的?!” 谢玉蕊心里实在不敢相信,王爷带回来的女人竟然是她。 不是她想象中,外面妖媚勾人的狐狸精。 而是这样一个丑陋女人! 萧令月脸上的易容还在,依然是“沈晚”的模样,谢玉蕊之前和她发生过冲突,记得她这张丑陋的脸,心里一时又惊愕、又窃喜。 更多的是想不明白。 惊愕的是,王爷带回来的女人竟然是她! 窃喜的是,这样一个丑陋女人,王爷是肯定看不上的。 但与此同时,谢玉蕊又想不明白,既然王爷看不上她,为什么又把她带回翊王府了?还为了这个丑女人派周管家来抢她的妆奁,如此羞辱她。 她实在想不明白! 萧令月厌烦地瞥了她一眼,不想理会她的胡搅蛮缠。 谢玉蕊却指着她的鼻子怒骂:“沈晚,你说,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狐媚王爷?上次我就警告过你,你竟然还敢出现在翊王府,你就这么不要脸,非要缠着王爷不放吗?!” 萧令月眸光一冷。 男人冷喝道:“够了,都闭嘴!” “王爷”谢玉蕊刚刚还满脸怒容,一转过头,又露出万分委屈,眼圈都红了。 她委屈哭诉道:“王爷,你刚刚是亲眼看到的,沈晚对我是何等不恭敬!我怎么说也是堂堂王府侧妃,她竟然当着王爷的面就敢对我动手! 还把我扔在地上! 王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谢玉蕊说着就带上了哭腔,两行晶莹又委屈的泪水,顺着娇美的脸蛋滑下来。 周伯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他想说。 要不是沈姑娘把你拉开了,你现在还扒在王爷身上不松手呢。 王爷本就受了伤,被你没轻没重的抱上去,万一伤口崩裂了怎么办? 沈姑娘把你拉开,还不是担心王爷的伤? 你反倒委屈上了 但是这个话,周伯也只敢心里想想,嘴上却不能说。 战北寒听着谢玉蕊的哭诉,只觉得厌恶又不耐烦:“先闭嘴,让你过来是有正事!” “可是,沈晚对我不恭敬也是事实啊!”谢玉蕊不甘心地哭道,“难道我身为侧妃,还要被她一个小小臣女欺负,王爷也不替我讨回公道吗?” 战北寒:“”他要怎么给她讨回公道? 难道把“沈晚”也抓起来丢一次? 简直可笑! 周伯都看得出来的事情,男人也不眼瞎,谢玉蕊嚷嚷的所谓公道本就惹人发笑。 他懒得跟这种蠢女人多说,面无表情道:“你先坐下。” “王爷”谢玉蕊还想继续说。 “本王让你坐下!”男人声音冷戾,透露着不耐烦。 谢玉蕊被吓到了,急忙闭上嘴,被两个丫鬟扶着坐下来。 萧令月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眸光清冷,从始至终都没说话。 她冷眼旁观着谢玉蕊的一举一动,从她的神情变化,到肢体语言,各种细枝末节暴露出来的本性,怎么看都不像是深藏不露的那种人。 肤浅,愚蠢,张狂却无脑。 这样的女人,即使心肠再恶毒,也有一些小伎俩、小手段。 但却不是那种心思深沉、擅长谋划,甚至胆大包天到敢在翊王府使用宫中秘药的人。 正文 第650章 第650章 第650章 打个比方说。 谢玉蕊如果真的想下毒害人,她顶多只能弄到砒霜、鹤顶红这种常见毒药。 这也符合萧令月一开始对她的判断。 但是,像“妒夫人”这种来历不凡,又失传多年的宫中秘药,谢玉蕊却不一定有本事弄到手,更别提是拿它害人了。 可是妆奁来自于谢玉蕊,里面又确实被人下了“妒夫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萧令月心里生出了疑心。 她对战北寒道:“人已经来了,先办正事吧。” 战北寒还未说话,谢玉蕊便一脸警惕狐疑的看着她:“什么正事?” 她先前的注意力一直被萧令月吸引,还没来得及看清屋内的情况,此刻说话间,她看到自己的妆奁被放在桌上,里面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都被一一拿出来。 旁边还有两个御医正在检查。 谢玉蕊:“!!” 她心里猛地一紧,表情僵了僵,下意识攥紧了手帕。 萧令月立刻捕捉到这种细节,冷笑一声,对战北寒道:“是你来审,还是我来?” 实际上,她都觉得不用审了。 明摆着的事情。 她不信战北寒看不出来。 “桌上的东西,侧妃认识吗?”战北寒神情沉冷,语气冰寒问道。 “我认识”谢玉蕊不能否认。 她紧张的捏着手帕,镇定道:“这是我的妆奁,今天一大早被周管家拿走了。” “你仔细看看,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吗?”战北寒冷声又问。 那盒被下了毒的口脂,就摆在桌上。 还有很多胭脂水粉的盒子。 谢玉蕊胡乱看了一眼,点点头:“东西是我的,王爷,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看到她故作不解的样子,萧令月心里腻味极了。 她也没有多插嘴。 战北寒却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谢玉蕊。 谢玉蕊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勉强笑道:“王爷,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出什么事了吗?” “出什么事,你心里不知道吗?”战北寒语气冷淡。 “我我怎么会知道呢?王爷说笑了”谢玉蕊尴尬无比的笑着。 忽然转头狠狠瞪着萧令月。 “我知道了,跟你有关是不是?上一次你就故意在王爷面前挑拨是非,这次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谢玉蕊试图转移话题,将矛盾拉到萧令月身上。 萧令月却理都没理他,清冷地看着战北寒:“怎么不接着往下问了,你在等什么?”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温柔”的审问。 就两句话。 然后就不问了。 这算什么意思,明目张胆的包庇谢玉蕊吗? 连多问几句都舍不得? 萧令月心里生怒。 战北寒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急什么?” 萧令月冷笑:“我倒不急,就怕有人偏心,睁着眼睛装瞎子。” 正文 第651章 第651章 第651章 战北寒眼眸微冷,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本王?” 他说过会给她一个解释,用不着她这么盯着、催着,好像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不相信。 萧令月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翊王殿下,你相信我吗?” “我说东西有毒,你信了吗?” “我说有人想害我,你信了吗?” “信任都是相互的,既然大家都没有,就不要提什么相信不相信,太可笑。” 战北寒:“”他冷锐的眯起眼眸。 还未说话,谢玉蕊便讥讽道:“你是王爷什么人啊?王爷凭什么要相信你?” 就凭她这张丑得让人想吐的脸,也配得到王爷的信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着就让人恶心! 谢玉蕊心里无不恶毒的想着。 萧令月平静地说道:“我已经不指望你相信我了。” 战北寒声音骤冷:“你说什么?” “求不到的事情,指望了也没用,还不如公事公办,省省时间。”萧令月转头看着他,乌黑的眼眸平静清冷,藏着冷淡与失望。 “你的侧妃说的没错,我不是你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让你相信?” “说到底,她才是你的枕边人,你信她不信我。” “很正常!” 她说完便收回目光,淡淡道:“所以,按着规矩来就是,有证据就查,没证据,我也不强求!” 萧令月感觉没意思极了。 就算她知道是侧妃下的毒,男人也未必看不出来。 但这又如何? 人心本来就是偏的,战北寒如果执意护着她,查出证据也是白搭。 她难道还能当着他的面,把谢玉蕊怎么样吗? 萧令月讽刺地一笑。 谢玉蕊听得似懂非懂,但却不妨碍她得意洋洋。 用着炫耀的口吻说道:“你知道就好!我是王爷的枕边人,王爷自然是站在我这边的,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免得惹人笑话” “本王让你闭嘴,你没听见吗?”战北寒极为冷厉地瞪她一眼。 谢玉蕊被吓到了,惊慌又委屈:“王爷,我说错什么了吗” 战北寒面无表情:“没有,你没说错。” 他当然会站在她这边,好好地、替她查个水落石出,是非公论自有证据判断。 谁也别想耍花样! 谢玉蕊却没听出来,破涕为笑:“我就知道王爷一定会护着我的!” 她终于可以安心了,有王爷护着,她还怕什么呢? 谢玉蕊得意洋洋的瞥向萧令月。 萧令月心里讥诮不已,干脆懒得多说了,面无表情的回到座位坐下。 查吧。 反正查到最后,也不会有结果! 只是作秀而已。 一时间,屋内的气氛诡异的沉默,隐隐有暗潮汹涌而过。 三个人心思各异。 正文 第652章 第652章 第652章 过了一会儿,满头冷汗的章御医上前禀告:“王爷,妆奁里的东西都检查完了。” “结果如何?”战北寒冷声问道。 “微臣反复检查,确定有毒的一共有五样东西,都是被摆放在妆奁最上层的胭脂水粉。”章御医小心说道。 旁边的年轻御医急忙将五样东西呈上来。 战北寒瞥了一眼,只见每一样都包装精致,里面放着不同颜色的脂粉,香气扑鼻。 有口脂,也有胭脂膏。 战北寒脸色沉冷,继而盯向谢玉蕊:“你有什么解释?” “什、什么?”谢玉蕊看到所有下过毒的胭脂水粉,都被御医检查出来,心里极度惶恐不安,全靠“王爷肯定会护着我”保持镇定。 但她根本没想过,自己居然还要解释! 解释什么 王爷不是要护着她吗?为什么她还要亲自解释? 谢玉蕊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一时有些慌乱,神情也露出了破绽。 萧令月冷冷看在眼里,没有任何感想。 谢玉蕊很快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战北寒阴冷道:“妆奁是你的,里面的东西也是你的,本王让你辨认,你都亲口承认了。” 谢玉蕊:“” 原来王爷问她那两个问题,是这个意思,她之前都没有反应过来。 “东西确实是我的,但我也不知道里面怎么会有毒” 谢玉蕊立刻辩解道,眼圈又泛起微红,委屈不已:“王爷明鉴,我真的是冤枉的啊!这妆奁里面的胭脂水粉,都是我平时常用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在自己的东西里下毒呢?”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里面的毒是哪来的?”战北寒意味不明地问。 “我真的不知道”谢玉蕊满脸委屈,忽然又看向萧令月,语气藏着一丝恶毒。 “或许,是有人故意下毒,想栽赃陷害我也不一定!” “哦?”战北寒微微眯起眼,道,“你说的这个人是谁?” 谢玉蕊却不肯明说:“今天早上,周管家忽然到琉璃阁找我,说是奉了王爷的命令,要借我的妆奁一用。” 她语气愤愤:“我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在王爷面前挑唆了,否则,王爷怎么可能下这种命令!但我也不敢违抗,于是就把妆奁借给了周管家。” 男人面无表情道:“你的意思是,周管家栽赃陷害你?” 周伯脸色微变,急忙道:“老奴冤枉啊!”他哪有这个胆子,敢在王爷面前耍花样? 谢玉蕊也急忙摇头:“当然不是!周管家对王爷忠心耿耿,又是王府里的老人了,我自然是相信他的!” 顿了顿,她恶意满满地看向萧令月:“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暗示的意思很明显。 萧令月忽然冷笑:“你的意思是,我挑唆了翊王,从你手里拿走了妆奁,然后趁机在胭脂水粉里下毒,故意栽赃给你?” 谢玉蕊恶狠狠地瞪着她:“难道不是吗?” 既然下毒已经被查出来了,谢玉蕊打定主意要把这个黑锅,甩到“沈晚”头上。 反正王爷一定会帮着她的。 谢玉蕊理气直壮的叱道:“沈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王爷面前耍这种花样!你以为翊王府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胡来吗? 王爷英明神武,岂能被你这种雕虫小技骗过去? 识相点的,我劝你早点承认了! 免得受皮肉之苦!” 正文 第653章 第653章 第653章 萧令月讥讽道:“真是贼喊捉贼,倒打一耙。” 谢玉蕊:“我看你才是死到临头,不知悔改!人长得丑就算了,心肠还这么狠毒,竟然想要栽赃诬陷我!” 萧令月玩味地道:“你刚刚说皮肉之苦,莫非是要审讯我吗?” 谢玉蕊不怀好意的冷笑道:“如果你死不承认,严刑拷打之下,自然会说实话!” “严刑拷打,确实是个好主意。” 萧令月玩味地勾起唇角,眼眸冰冷,转头看向战北寒:“翊王殿下,你觉得呢?” 这可不是她说的。 谢玉蕊蠢得没救,自寻死路。 那你呢? 萧令月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还要护着她? 战北寒语气森冷:“本王觉得,可以!” 萧令月微怔。 谢玉蕊幸灾乐祸的冷笑起来:“听到了吗沈晚?王爷都开口说可以了,你如果再死不承认,严刑拷打下,我看你能扛多久!” “那你恐怕是看不到了。” 众目睽睽下,萧令月淡淡说道:“你说我下毒栽赃你,有证据吗?” 谢玉蕊不假思索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她当然没证据。 但这又如何,她就是要把黑锅扣在她头上,难道她还能拿出证据来? 萧令月道:“你没证据,我有!” 谢玉蕊脱口而出:“不可能!” 萧令月口吻微嘲:“你怎么知道不可能?难道你知道毒是谁下的?” 谢玉蕊顿时噎住,只当做没听见,逼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萧令月:“妆奁是周管家拿回来的,从走进这道门开始,就没离开过翊王的视线。” “这算什么证据?”谢玉蕊没有听懂,满脸不耐烦。 萧令月好笑地看着她:“你觉得当着翊王的面,我有机会下毒吗?” 谢玉蕊:“” “还是说,”萧令月讥诮的勾起唇,“你觉得翊王是个睁眼瞎,我当着他的面下毒,然后栽赃给你,他还会故意偏袒我?” 真是可笑到极点了。 谢玉蕊想栽赃甩锅给她,如果换个时间,战北寒不在场。 她说不定就成功了。 因为战北寒本就不相信她,只要谢玉蕊编的谎言能说过去,他说不定就真信了。 可偏偏谢玉蕊蠢得厉害,运气也不太好。 竟挑在战北寒在场的情况下给她栽赃,反而让战北寒变成了她的直接人证,证明萧令月根本没有机会下毒。 谢玉蕊差点被噎死,脸涨得通红,却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萧令月嘲讽地看着她:“很不巧,你家王爷就是我的人证,周管家同样也可以证明,你想给我严刑拷打,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谢玉蕊:“你!” 萧令月不再搭理她,转头看向战北寒,语气有些不耐烦:“你还要不要审了?不想查就算了,别浪费时间!” 她觉得战北寒唱这一出戏,就是为了作秀,心里指不定在想着怎么给谢玉蕊脱罪。 她已经没耐心配合他演戏了。 正文 第654章 第654章 第654章 有这个闲工夫,她还不如早点进宫接两个孩子。 “王爷,你看看她的态度”谢玉蕊委屈地告状。 “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解释清楚,这毒到底是哪来的?”战北寒冷冰冰的说道。 “王爷”谢玉蕊傻眼了,这让她怎么解释? “东西是你的,你最有机会下手,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那就别怪本王无情!” 男人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谢玉蕊看着他冷沉的样子,心里不禁慌了:“王爷,你要我解释什么啊?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啊” 王爷不是要站在她这边,护着她的吗? 为什么非要她解释! 谢玉蕊解释不清,也想不到合理的借口,只能咬死了不知道。 战北寒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有眼眸里一闪而过的冷光。 谢玉蕊曾经救过寒寒一命,又悉心照顾多年。 看在这份恩情上,他答应了她的请求,将她养在王府后院,给了她足够的地位和权势,王府后院一切大小事宜都由她说了算。 只是因为,谢玉蕊在救下寒寒之后说,她想亲手照顾寒寒长大! 战北寒满足了她的愿望。 但,也仅此而已。 随着时间推移,寒寒渐渐长大、懂事。 却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把谢玉蕊视为生母,在她的照顾下健康长大。 相反的,寒寒从刚懂事开始,就对谢玉蕊有着莫名其妙的排斥和厌恶,多次与她发生冲突,甚至还影响到他和战北寒的父子关系。 至于谢玉蕊。 或许是在王府里养尊处优,渐渐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 战北寒忽然意识到,她似乎也有了些自己的小心思,不再是当初那个跪在他面前,狼狈不堪地哭求着说:“只要能照顾世子长大,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的小罪奴了。 战北寒的眼眸渐渐冷酷下来。 谢玉蕊忽而打了个冷颤,目光惊恐的看着战北寒,察觉到他眼底倏地泛起的一丝杀意。 王爷对她动了杀心? 怎么可能! “既然你说不知道,本王便暂时信你。”战北寒神情冷凝,口吻冷淡而平静,“来人!” 门外的侍卫长大步走进来,低头道:“王爷!” “你亲自带人,去搜查侧妃的琉璃阁,不得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旦有发现,随时报上来!”战北寒平静下令道。 谢玉蕊惊惧喊道:“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她下毒的药瓶就藏在琉璃阁里,虽然已经被彩云藏起来了,但只要仔细搜查,被找到的可能性很大。 战北寒手下的亲卫军,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搜! 谢玉蕊吓得心慌意乱,一时顾不上别的,跪在地上膝行到战北寒面前,抱着他的腿喊道:“王爷,为什么要搜我的琉璃阁?难道你不相信我了吗?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战北寒冷酷的垂眸看着她:“本王相信你什么也不知道。” 谢玉蕊:“” “所以,尽管放心。” 男人淡淡勾起唇:“本王不会冤枉你,定会把此事查得水落石出!” 正文 第655章 第655章 第655章 谢玉蕊:“” 不、不能啊! 她惊恐得缩紧眼瞳,拼命摇头,眼泪掉了下来。 还没等她说话。 男人又冷酷命令道:“来人,把侧妃的贴身丫鬟拖下去!” 几名值守的侍卫立刻冲进来,牢牢擒住了彩云、彩霞两个丫鬟,将她们压跪在地上。 “王爷?”两个丫鬟惊慌失措,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谢玉蕊彻底慌了:“王爷,你要做什么?” 战北寒语气平淡,一双锐利眼眸却极为冷酷:“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谢玉蕊打了个寒颤,惊恐莫名的看着他。 “本王相信你。” 战北寒还是这句话,随即冰冷地勾唇,语气平静残忍:“既然你不知道,本王就只好问问你身边的人,她们是不是知道。” 谢玉蕊对寒寒有救命之恩。 看在这份恩情的面子上,他暂时不会动她。 但是谢玉蕊身边的丫鬟,就没这么好运了。 “把她们两个拖到院子里,杖打!“战北寒声音阴冷道,“打到她们愿意说实话为止!” “是。”侍卫冷然应下,硬拖着两个丫鬟往外走。 “王爷!王爷饶命啊”彩云、彩霞两个丫鬟顿时吓懵了,拼命挣扎叫喊起来,脸上涕泪横流。 “侧妃娘娘,娘娘你救救我啊!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冤枉啊” “娘娘救我!王爷王爷饶命啊” 任凭两个丫鬟如何哭喊求饶,侍卫都毫无动容,一双双手就像坚硬的铁钳一样,生拉硬拽的拖着两个丫鬟往外去。 彩云撕心裂肺的大喊道:“娘娘娘娘救我啊!奴婢冤枉啊!” 谢玉蕊脸色惨白一片,额头布满了冷汗,身体瑟瑟发抖。 “王爷,彩云和彩霞都是我的贴身丫鬟,她们跟我一样,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谢玉蕊跪爬到战北寒脚边,抱着他的小腿,惊恐又卑微地哀求道。 “求求王爷,看在她们伺候我这么多年的份上,饶她们一命吧!她们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王爷你不要被贱人骗了啊!!” 说到最后,谢玉蕊的声音都尖利起来。 萧令月也被男人的两道命令惊愣住了,没想到他会派人搜查谢玉蕊的住所,还要拷问她身边的丫鬟 这种态度,竟不像是作秀给她看,而是真的要彻查到底了! 可是为什么? 他不是执意要护着谢玉蕊吗? 真要彻查到底,谢玉蕊肯定不干净,到时候他又要怎么处理? 萧令月一时有点琢磨不透男人的意思。 听到谢玉蕊尖利的声音,她不禁皱起眉,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想往她身上泼脏水。 “你还是少在这里乱咬人,我可什么都没说!” 萧令月不耐烦地道:“别动不动就往别人头上泼脏水,一口一个贱人的,你是市井街头的泼妇吗?” 这么没素质! 战北寒为什么要审谢玉蕊身边的丫鬟,她心里很清楚。 像翊王府这种深宅大院,处处都有耳目,进出府门随时都有人盯着。 即使谢玉蕊是王府侧妃,可她不懂武功,本身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后院女人,无论想做点什么,都避不开身边人。 妆奁是她的,东西也是她的。 正文 第656章 第656章 第656章 如果真的是她下得毒,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必然是知情者,甚至是帮凶! 既然谢玉蕊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 战北寒不想动她,自然就要从她身边的丫鬟下手。 说到底,战北寒还是有心偏袒谢玉蕊的,之所以对她身边丫鬟下手,其实也是变相的护着她。 可惜,谢玉蕊并不理解这种“保护”,反而哭着喊着求他相信自己。 萧令月心里讽刺一笑。 谢玉蕊顾不上她,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王爷,你相信我啊!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是不是冤枉,待会就知道了。”战北寒不耐烦的抖抖腿,厌恶道,“放手!” 谢玉蕊哭得委屈极了,不敢再忤逆放肆,一边抽泣一边松开手。 侍卫长仍是静静站在原地。 战北寒冷瞥了他一眼,道:“还愣着干什么,照本王的话去做!” “是。”侍卫长这才接下命令,转身正要走。 “等等!”战北寒忽然瞥见什么,叫住他,“你脸上怎么回事?” 谢玉蕊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容一僵,抽泣声都没了。 “抬头,让本王看看!”战北寒冷声道。 侍卫长原本一直低着头,态度恭敬,他也没仔细看到他的脸。 但是在转身离开时,战北寒不经意瞥了一眼,却看到他脸颊上红了一片,好像被人打了? 侍卫长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头,露出红肿的半张脸。 五指印清晰可见。 萧令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被人打了?” 侍卫长没说话。 萧令月皱起眉:“我记得,你是翊王的亲卫军吧?相当于王府的脸面,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往你脸上抽巴掌?” 打人不打脸。 作为翊王府的亲卫之首,侍卫长代表的是战北寒的脸面。 走出王府,朝中大小官员见了都要客气三分。 谁敢往他脸上抽巴掌? 萧令月看了一眼侍卫长脸上的指痕,发现指印娇小,明显是女人的手,再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谢玉蕊难掩心虚的样子,顿时明白了。 战北寒宠爱的侧妃,打了他手下的亲卫军。 大水冲了龙王庙。 难怪侍卫长什么也不说。 这种事情萧令月不好多说,免得被人当成故意挑事。 谢玉蕊却沉不住气。 感觉到王爷愈发冷鸷的目光落在身上,她吓得后背冷汗淋漓,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辩解道:“不是的王爷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此刻极度后悔没有好好收敛脾气,扇了侍卫长一耳光。 本以为他是个木头人,不敢跟王爷告状。 结果没想到 竟然被王爷发现了! 谢玉蕊心惊胆战,甩锅哭诉道:“我不是故意的,是是他!” 她指着沉默不语的侍卫长,声音急切尖利道:“是他先对我不恭敬,出言羞辱我!我一时气急才打了下,真的不是故意的!” 正文 第657章 第657章 第657章 萧令月嘴角泛起凉凉的讽意。 不是故意的。 这句话,谢玉蕊来来回回说了多少遍,不嫌腻吗? 侍卫长脸上的巴掌印还在。 她是不是故意的,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至于她辩解的理由,那就更可笑了。 不过,这是战北寒的家务事。 萧令月冷眼旁观。 谢玉蕊心惊胆战的跪在地上,仰着一张巴掌大的娇美脸蛋,双眸泪光盈盈,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王爷,你相信我吗?我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啊。”她说着抽泣了几声。 面对谢玉蕊的哭诉,一旁的侍卫长却沉默不语,身形挺拔如松。 战北寒冷淡的目光看着谢玉蕊,继而又看向侍卫长。 “季青,自己解释!” 季青沉声道:“王爷,卑职没有对侧妃不敬。” 谢玉蕊声音尖利:“你说谎!” 她慌乱地看向战北寒:“王爷,你不要相信他!我说的才是真的!” 战北寒没理会她,看着季青:“有何证据?” “卑职属下,张远、李虎、陈志远三人,都可以做人证。”季青简短有力地回答。 萧令月回想了一下,之前战北寒让侍卫长去把谢玉蕊带过来的时候,侍卫长就带了三名侍卫前去。 应该就是季青嘴里提到的这三个人。 谢玉蕊却尖声道:“他们都是你手下的人,当然听你的话,做伪证污蔑我!” 季青冷声道:“王爷面前,卑职不敢撒谎。” 谢玉蕊:“你胡说!” 战北寒眼眸冷鸷地看着谢玉蕊,语气平淡又讥讽:“你的意思是,本王手下全都是废物,他们联合起来污蔑你一个?” 谢玉蕊:“”她想说是,却吓得不敢说话。 谢玉蕊从来没有进过军营,她不知道军营里的一贯风气。 任何一个带兵的将领,都是十分护短的。 手下的士兵就是他的责任。 你质疑他手下的人,就等于是质疑他的能力,脾气暴躁的武将当场就能跟你翻脸。 战北寒虽不算是正统将领,但他自幼出入军营,带兵多年。 他身上有着明显的军队风格,强势、铁血、说一不二,却也同样护短。 季青是他手下的兵,更是他亲手选的侍卫长。 谢玉蕊当着他的面,先打了季青的脸,又反咬一口污蔑对方,无疑是犯了战北寒的大忌。 男人坐在主位上,低眸看着瘫坐在地上无比惊恐又无比委屈的谢玉蕊,骤然俯下身,一把捏住她泪水湿透的脸颊,强迫她抬起头来。 “王王爷”谢玉蕊吓得浑身直哆嗦,眼泪争先恐后的往下掉。 战北寒的手劲相当大,五指一点没留力,狠狠掐住她的脸颊。 谢玉蕊娇嫩的脸颊上,很快掐出了几道乌青痕迹。 战北寒也不说话,一脸冷寒,就这么居高临下的、冷冰冰的审视着她,仿佛第一次好好看清她。 谢玉蕊痛得直发抖,心里恐惧万分,却不敢挣扎,甚至都不敢哭出声。 她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以前,不管她犯了什么错,王爷看在她对寒寒的救命之恩上,从来不会跟她计较。 顶多就是警告两句,便轻飘飘的放过了。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不知道多少次下来,谢玉蕊渐渐习惯了战北寒对她的宽容,甚至忘掉了这种宽容的来源,心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对王爷就是特殊的,他从来没有对别的女人这样宽容过! 正文 第658章 第658章 第658章 可是,现在 谢玉蕊恐惧得如堕冰窖一般。 她能感觉到王爷对她那种宽容,已经彻底消耗殆尽了。 战北寒狠戾地掐住她的脸,盯着她惊恐万分的眼眸,清晰而又阴冷地道:“你最好,说得都是实话,如果被本王找到证据,数罪并罚,你知道是什么下场。” 语毕,他甩手将谢玉蕊扔在地上,往旁边一伸手。 周伯赶紧掏出干净的手帕,放在他手上。 战北寒漫不经心地用手帕擦拭着手指,语气平淡道:“季青,你亲自带人,将侧妃的琉璃阁从里到外彻查一遍,不许放过任何地方,有发现了再来禀告本王。” “卑职领命!”季青双手抱拳,铿锵应下。 这是王爷给他的机会。 打脸羞辱之仇,他可以报,但必须是合情合理,合乎规矩。 公报私仇不可取,但如果有实打实的证据,那就不一样了。 换句话来说。 只要他能找到指控侧妃的证据,王爷自然会秉公处理,绝不徇私。 “去吧!”战北寒冷淡道,随手将用过的手帕扔在地上。 季青转身大步离去。 瘫软在地上的谢玉蕊眼前一黑,顿时昏死过去。 院子里,砰砰的杖打声传来。 伴随着彩云、彩霞两个丫鬟鬼哭狼嚎的惨叫声、求饶声。 反衬得屋内一片寂静,人人大气不敢喘。 萧令月古怪地看着战北寒:“你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真准备彻查到底了? 一旁的周管家偷偷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心里暗暗震惊她的胆大。 王爷明显是在震怒中,她还敢问得这么直白。 就不怕惹王爷更生气吗? 战北寒冷冷道:“你不是要一个解释吗?本王在给你解释。” 萧令月:“”是吗。 她不信。 与其说是为了给她解释,才要彻查这件事。 倒不如说是谢玉蕊的行为,踩到了战北寒的底线,让他忍无可忍了。 于是,才决定给谢玉蕊一点教训吧? 萧令月有自知之明。 她从来没想过跟谢玉蕊比较什么,她只要讨回自己的公道就行了。 毒到底是不是谢玉蕊下的。 等搜查完琉璃阁,一切就都明白了。 “如果要彻查清楚,光有物证还不够。”萧令月平静地开口,目光望向院子里,“人证也是其一,可别到时候打得死无对证了。” 谢玉蕊贴身丫鬟的口供还是很重要的。 战北寒看了一眼周伯。 周伯会意,立刻匆匆走出去。 不一会儿,杖打的声音就小了很多,却也没停下。 萧令月没再多说。 她不关心两个丫鬟被打成什么样子,只要不死就行了。 这时候,先前下去开药的中年御医回来了。 正文 第659章 第659章 第659章 他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恭敬说道:“王爷,姑娘的药熬好了。” “给她。”战北寒面无表情说道。 中年御医便将药碗放在萧令月面前,叮嘱道:“姑娘,药要趁热喝。” 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带着浓浓的苦涩感。 萧令月皱了皱鼻子,闻出里面大多都是补血补气、固本培元的药材。 说白了,就是一碗大补药。 有病治病,没病也能喝来补身的那种。 萧令月不喜欢喝中药,她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喝不喝其实区别不大。 但看着战北寒冷冰冰的侧脸,中年御医和周伯的目光又看着她。 萧令月懒得再生麻烦,便捏着鼻子,将一碗汤药喝了进去,苦得她直皱眉头。 中年御医松了口气。 他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便退到一边,和章御医站在一起。 周伯殷勤地倒了杯水:“姑娘,冲一冲嘴里的药味。” “谢谢。”萧令月接过水杯,抿了一口。 小插曲过后,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与此同时,侍卫长季青正点齐手下的侍卫,匆匆赶去琉璃阁。 之前的张远、李虎三人也在其中。 侍卫们已经得知了事情始末,看到季青脸上的指痕,纷纷替他打抱不平:“侧妃这次真是太过分了,打人不打脸!何况还是我们头儿的脸!” “就是啊!” “头儿这次还是奉王爷的命令办事,她都敢玩这种花招,欺人太甚!” “侧妃一向会做戏,整天在王爷面前装得温柔贤淑,私底下对府里的人又是另一种做派,一天天就像唱戏变脸一样,真不知道王爷到底喜欢她什么!” “就这种女人,我跟你说,最阴险了!” 一众侍卫七嘴八舌的说着,言辞里全是不满。 谢玉蕊在王府里一向不得人心,因为她从来只把目标盯在战北寒身上,所有的心思、演技也都贡献给了战北寒一个人。 对府里的其他人,不管是侍卫、小厮、丫鬟还是跑腿的下人。 从来没有好脸色。 随意打骂、无理苛责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要不是有战北寒压着,中间又有周伯调解,府里早就怨声载道了。 季青大步往前走,冷淡道:“少说两句,她毕竟是侧妃。” “侧妃有什么了不起?” 张远呸了一声,愤愤地道:“说难听点,就是王爷的一个妾,她还不是正牌王妃呢,哪来的脸在头儿面前趾高气昂!” “王爷那么英明神武的人,怎么会偏偏看上她她身上哪点值得王爷喜欢了?” 季青冷笑一声:“谁说王爷喜欢她?” 众侍卫们愣了下,纷纷惊讶:“可王府里只有侧妃一个女人啊,王爷要是不喜欢,养着她做什么?” 放眼整个京城,别说是亲王府了。 就是寻常的四五品小官员家里,都不止一个正妻,后院里养着小妾的多得是。 哪怕是和太子妃感情甚笃的太子殿下,东宫里都有几个侧妃摆着,三妻四妾才是普遍情况。 唯独翊王府不一样。 既没有正妃,也没有其他妾室,偌大一个后院就只有谢玉蕊一人。 正文 第660章 第660章 第660章 这样的情况,谁看了不得说一句翊王独宠? 谢玉蕊三千宠爱在一身,不知遭了多少夫人小姐的羡慕眼红。 “头儿,你这话什么意思?王爷真不喜欢侧妃吗?”张远八卦地小声问道。 其他侍卫们的眼睛都亮了。 季青是最早跟着战北寒的人之一,资历仅次于暗卫之首的夜一。 所以,他比手下的其他侍卫了解的实情更多。 季青淡淡道:“王爷是那种看重女色的人吗?” 张远脱口而出:“当然不是!” “王爷对侧妃的种种特殊,与男女之情无关,只是因为侧妃从前对王爷有恩,王爷才宽容她几分罢了。” 季青嘲讽冷笑道:“侧妃自己心里也清楚,只是好日子过久了,就忘了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了!” “真的?”张远等一众侍卫睁大眼睛。 “我就说,王爷那么好眼光,怎么偏偏看上侧妃这种女人!” “原来只是因为有恩?” “侧妃到底是什么事情对王爷有恩啊?头儿,你快跟我们说说!” 一群年轻气盛的侍卫们好奇得抓心挠肝。 季青瞪了他们一眼:“这是王爷的私事,我跟你们说,是信得过你们,别一个个嘴上没把门的,到外面四处宣扬,知道吗?” 王爷从来没有对外提起过这件事。 知道此事的人也并不多。 不管王爷心里怎么想,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自然要闭紧嘴巴。 免得祸从口出。 “哎呀,头儿,你放心!咱们兄弟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保证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 张远拍着胸脯做保证。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表示绝不外传。 季青压低声音:“我只知道,侧妃以前出身很差,只是碰巧救了小世子一命,王爷感念恩情,才对她处处通融的。” “既然这样,王爷为什么要纳她做侧妃?” 有个侍卫不理解道,“要报恩的话,给银子不就够了吗?” 季青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是有别的缘故,总而言之,王爷决定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能过问的。” “这倒也是” 张远眼神一闪,压低声音道:“头儿,王爷明知道你跟侧妃结了仇,还派你来搜查侧妃的院子,这里头是不是有点?” 他搓了搓手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 要是真查出问题了,那还好说。 要是没有 王爷这不是明显给他们机会,动点手脚,报复侧妃吗? 其他侍卫心领神会,纷纷露出冷笑。 季青眸子一眯,冷声道:“不必耍这些花样,待会搜查琉璃阁,兄弟们多上点心!如果真没有问题,王爷就不会派我们来查了。” “头儿说的是!”张远咧嘴一笑,露出森然白牙。 他们一定仔仔细细,把琉璃阁查个底朝天。 给头儿出口恶气。 一队侍卫加快了速度,很快,琉璃阁就到了。 作为王府宠妃的住所,琉璃阁不负“琉璃”之名,处处矜贵雅致,耀眼的金色琉璃瓦反射出明艳光芒,连悬挂在屋檐下的风铃都是纯金的。 正文 第661章 第661章 第661章 处处奢华,无一样不精致靡丽。 来来往往的伺候丫鬟,比府里任何一个地方都多。 这样一个富贵奢靡窝,在季青带着一队侍卫冲进来时,平静美好的氛围荡然无存。 “啊!”丫鬟们吓得摔了盘子。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擅闯琉璃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一个头上戴着金钗的丫鬟冲出来,指着侍卫们的鼻子怒斥道。 季青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快速扫过四周。 张远冷笑着站出来,大声道:“奉王爷之命,彻查琉璃阁!所有人马上离开屋子,到院子里集合!” “违令者——斩!” 杀气腾腾的话一出,丫鬟吓白了脸,不自觉往后退一步。 得知是王爷的命令,琉璃阁里的伺候下人不敢违抗,很快便慌慌张张的跑出来,在院子里挤成一团。 “搜!”季青一声令下。 “进去搜,不要放过任何地方,速度快!”张远大喊道,率先冲进了厢房。 一队侍卫个个摩拳擦掌,兴奋得两眼冒光,如狼似虎一般分扑向琉璃阁中的各个角落,迅速搜查起来。 当然,搜查归搜查。 侍卫们没有故意破坏屋子里的东西,只是不放过任何角落,连花圃里都要翻个底朝天。 两名侍卫把守住了院门,盯着院子里惴惴不安的丫鬟下人。 季青也没有闲着,大步走向正房。 他记得之前来请侧妃的时候,她就是将他堵在正房厅里,似乎有意阻拦他往里屋走。 里屋就是起居室,也是侧妃平时坐卧休息的地方。 如果要藏什么东西,仓促之下,最有可能的就是里屋。 季青毫不犹豫的走进去。 搜查工作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正院里,萧令月和战北寒也一直在等着。 中途有行刑的侍卫来报:“王爷,那两个丫鬟晕过去了,还要继续打吗?” “人证只要活一个就够了。”战北寒冷酷地说道,“挑一个人用刑,随便你们怎么拷问,让另一个在旁边看着,如果还不肯交代,水牢处死!” “是。”侍卫领命立刻去了。 萧令月暗自称赞,战北寒这是要攻心了。 谢玉蕊的贴身丫鬟有两个,彩云和彩霞。 对其中一个用刑,死活不论,这是身体上的严刑拷打,已经很难让人承受了。 他还让另一个丫鬟在旁边看着,亲眼目睹同伴的惨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自己,这种心理上的压迫和恐惧,甚至比单纯的折磨更容易摧毁心防。 萧令月又看了一眼昏迷躺在地上的谢玉蕊。 两个丫鬟到现在都不肯交代。 如果不是真无辜,那就是对谢玉蕊还抱有希望,盼着她就能救她们。 战北寒又不愿意直接拷问谢玉蕊。 所以才需要搜查琉璃阁,寻找证据,让谢玉蕊无从狡辩。 两个丫鬟希望破灭,自然就会松口,人证物证也就齐了。 萧令月揉了揉眉心。 太麻烦了。 正文 第662章 第662章 第662章 这件事本来很好解决的。 谢玉蕊恶毒却软弱,本身就不是一个硬骨头,只要审讯方法到位,她很快就招了。 但麻烦的是,战北寒舍不得动她。 所以只能去搜查证据,再反过来指认,在不伤害谢玉蕊的情况下,查明真相。 萧令月心里有点嘲讽,她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战北寒既然舍不得动谢玉蕊,那就算查出来是她下的毒,他也不一定会秉公处置,让谢玉蕊付出代价。 这么兴师动众到底有什么用? 萧令月一边想着,目光随意的在屋内扫过,忽然看到一旁的章御医。 他微皱着眉头,不时看一眼桌上有毒的胭脂水粉,神情犹豫不决,有些欲言又止。 萧令月心里闪过疑惑,刚想开口询问。 忽然一声嘤咛,昏厥在地上的谢玉蕊醒了过来,苍白的脸颊挂满了泪水,她期期艾艾的喊道:“王爷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 战北寒冷淡地道:“醒了就起来,躺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谢玉蕊委屈的咬紧嘴唇,明明是他把她扔在地上的。 她撑着地面,无力的支起身子,腰身折出一个柔弱又妩媚的弧度,抬起一张泪水盈盈的脸蛋说道:“王爷,你真的不相信我了吗?我真的没有说谎,那个季青他对我不恭不敬,态度非常恶劣! 我是气急了才打他一下。 季青对我本来就有意见,现在又跟我结了仇,他肯定会想办法报复我的! 王爷你派他去搜查,他说不定会安插一些东西,故意诬陷我! 王爷你千万不能信他啊!” 刚说到这里。 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季青大步走入屋内,对战北寒抱拳行礼:“王爷,卑职在琉璃阁中找到了这个东西!” 他双手举起,手里赫然是一个拇指大小的黑色药瓶。 谢玉蕊霎时间面无人色,嘴唇剧烈哆嗦着,仿佛随时要再晕过去。 萧令月凉凉说道:“这里正好有御医,侧妃如果再晕了,麻烦御医给她扎上两针,清醒清醒。” 谢玉蕊顿时双眼怨毒狰狞的瞪向她。 萧令月朝她一笑。 战北寒看着季青手里的药瓶,平静道:“这是什么?” 季青:“应该是某种毒药,气味十分异常。” “章御医,你来看看。”战北寒说道。 章御医赶紧上前,双手接过黑色药瓶,在谢玉蕊惊恐又绝望的目光中打开来一闻,顿时皱紧了眉头:“王爷,这瓶子里的气味,与胭脂膏里掺杂的气味十分相似。” 随即,他又取出银针,沾了一点瓶口处的药水。 众目睽睽下,银针缓缓变黑。 证据确凿! 谢玉蕊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满脸冷汗浸湿了头发。 她神情绝望又惨白,浑身直打哆嗦,再没心思摆出诱惑妩媚的姿态了。 一片寂静中,战北寒冷肃的声音响起:“这药瓶是在琉璃阁什么地方找到的?” 季青回答道:“是在主屋里室,一张小榻下方的地砖里找到的,地砖可以掀开,下面藏有一个匣子,卑职在匣子里发现了药瓶。” 顿了顿,季青又补充道:“除了药瓶之外,匣子里还有另一样东西。” 正文 第663章 第663章 第663章 季青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当着战北寒的面,缓缓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上面。 萧令月特意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谢玉蕊,发现她看着季青手里的纸包,表情尤其惊恐,连牙齿都哆嗦打颤起来。 这反应可比季青拿出黑色药瓶的时候,强烈太多了! 萧令月心里升起一丝好奇。 纸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让她这么害怕? 季青将纸包摊开来,递给战北寒看。 里面是一颗颗细小如香粒般的东西,质地有些粗糙,颜色娇艳粉红,带着一股甜腻的香气。 “这是什么?”战北寒凝眉问道。 章御医走上前,捏起一粒细细碾碎,然后凑到鼻尖一闻,脸色骤然变了变。 “王爷,这、这是” “是什么!”战北寒冷声质问。 章御医涨红了脸,难以启齿的说道:“这应该是一种烈性的迷情香,将其掺在寻常香料中点燃,可以让人身热情动,难以自控 这种东西,通常是外面的青楼里用来用来接客的!” 说完,章御医立刻跪在地上,深深低着头:“王爷恕罪!” 战北寒:“” 萧令月:“” 满屋子的其他人:“” 气氛诡异的安静下来。 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氛,在屋子里涌动。 没人敢去看战北寒的脸色。 章御医等人胆战心惊,又是不敢置信:堂堂侧妃娘娘,竟然在王府里用迷情香? 翊王殿下的后院只有她一个人,她还需要用这种手段来争宠吗? 更何况。 真的要用香料助兴,那也用好一点的啊!堂堂翊王府又不是买不起。 居然把青楼里接客用的东西,拿到王府里来了。 简直是匪夷所思!! 萧令月同样也震惊,她眉头跳了跳,眼神微妙地看向战北寒。 谢玉蕊身边竟然藏着青楼里才有的香料。 这是把战北寒当成嫖客看了? 萧令月忽然有点想笑,这恐怕是男人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男人绷紧的面容已经阴沉到没法看了,双拳紧攥暴起青筋,一双幽深黑沉的眸子如蓄积着风暴一般,尽是风雨欲来。 其他人不能理解,谢玉蕊明明深受独宠,为何还要用迷情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但,男人心里却再清楚不过。 谢玉蕊偷偷藏着迷情香,显然是打算对他用的,只是暂时还没等到机会。 献身上位,想生米煮成熟饭? 算计到他头上了。 战北寒怒极反笑,森冷眼眸盯着谢玉蕊惊惧惨白的脸,幽冷说道:“本王都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本事和野心!” 正文 第664章 第664章 第664章 谢玉蕊吓得眼泪夺眶而出,拼命哭着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王爷你听我解释!” 她顾不上别的,哭着跪爬到战北寒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哭喊道:“王爷,我冤枉啊!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不知道它们是从哪来的,王爷你相信我啊!” 谢玉蕊已经慌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比起黑色药瓶被发现。 她更恐惧的是迷情香,因为只有她和王爷两个人知道,她藏着这种香料是为了什么。 在王爷面前,她一向是打着自己毫无野心、不求上位,只愿照顾小世子一辈子的人设,才博取了王爷的信任,让她留在翊王府。 她这个侧妃,名义上是王爷的妾室,可实际上,不过是照顾世子的高级奶娘罢了! 王爷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女人看。 在他眼里,她跟府里的丫鬟、嬷嬷、甚至是侍卫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名分好听点罢了。 这是谢玉蕊最羞耻、最不愿意承认、也最痛恨的事实。 她极度想摆脱这种身份,她不想当一个高级奶娘,更不耐烦照顾那个小野种,从一开始她仗着恩情求王爷让她进府,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成为翊王的女人,彻底翻身上位。 但谢玉蕊也知道,王爷对她没那种心思,如果不是用寒寒做借口,她连进王府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敢暴露自己的心思。 一旦被王爷发现她有这种野心,王爷肯定不会再相信她了,甚至可能会把她赶出王府。 那一切就彻底完了! 正因如此,谢玉蕊才绞尽脑汁的买来了迷情香,藏在身边,耐心的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 只要王爷跟她圆了房,占了她的清白身子,就算王爷再不喜欢她,也一定会对她负责的。 她甚至连到时候怎么装可怜博同情,让王爷接受她的说辞都想好了。 可是谢玉蕊万万没想到 她打死都不敢暴露的事情,竟然会被季青搜查出迷情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捅到了王爷面前。 谢玉蕊绝望又难堪的恨不得当场死过去! 但是,不行! 她死死咬住舌尖,嘴里全是血腥味,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此时此刻,谢玉蕊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她意识到自己必须找一个人顶锅,否则她就死定了。 王爷不会放过她的! 谢玉蕊吓得牙齿打颤:“王王爷,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毒药也好,迷情香也好都不是我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啊!” 这个理由,听得萧令月差点笑出声。 还有比这更愚蠢的借口吗? “在你的琉璃阁,你的房间里找到的东西,你却跟本王说,这不是你的?”战北寒冷冽如冰的声音说道,字字阴冷,犹带杀意。 “谢玉蕊,你觉得本王很好骗吗?” 谢玉蕊哭着拼命摇头:“不是!不是!我真的没骗你王爷你相信我!我房里一直是有丫鬟打理的,就算真的藏了什么东西,那也不是我藏的啊!” 她脑海里灵光一闪,眼睛迸射出可怕的亮光,声音尖利地破了音。 “我知道了,是彩云!肯定是彩云偷偷藏在我房里的,她竟然想害我!王爷,这都是彩云做的,跟我没关系啊!!!” “是吗。”战北寒阴戾一笑。 随即一声令下:“来人,把彩云带进来!” 很快,侍卫就拖着半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丫鬟彩云走了进来,将她扔在地上。 正文 第665章 第665章 第665章 “彩云!”谢玉蕊连滚带爬的冲过去,双手紧紧抓住她。 彩云刚受过杖打,腰臀部位全是血,冷汗浸透了头发,凌乱的贴在脸颊上,眼神涣散不已,显得狼狈不堪。 但她还没有晕过去。 睁着眼睛,还保留着最后的意识,喃喃说道:“冤枉我冤枉” “彩云,你清醒一点!”谢玉蕊抓着她的衣服使劲摇晃,声音尖利。 彩云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眼睛看着她:“娘娘” 还不等她说什么。 谢玉蕊语气急切的打断道:“我房间里的药瓶和迷情香都是你偷偷藏的对不对?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些东西,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背叛我?你快跟王爷说实话!” “娘娘” 彩云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蓦地睁大了眼睛。 谢玉蕊死死盯着她:“彩云,你伺候我这么多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连你家里的爹娘、兄弟姐妹我都愿意帮你照顾,让他们吃喝不愁。 我对你这么好,一心把你当亲姐妹看待!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要偷偷准备毒药和迷情香?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你快点跟王爷说清楚,那些东西不是我的,都是你私藏在我房里的对不对?!” 彩云脸色惨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娘娘” “你快跟王爷说啊!!”谢玉蕊紧紧抓着她的手臂,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抠进她的肉里。 彩云痛得直哆嗦,眼里露出恐惧。 彩云确实是谢玉蕊身边伺候最久的丫鬟,也是谢玉蕊最信任的心腹,主仆两一向很有默契。 正因如此,彩云一下子就听懂了谢玉蕊的暗示和威胁。 娘娘想让她顶罪,主动扛下这个黑锅。 甚至,还用她父母家人来威胁她! 作为贴身丫鬟,彩云以前仗着谢玉蕊得宠,没少从王府里占便宜。 她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家里太穷养不起太多孩子,就把她卖给了大户人家做丫鬟。 第一次被卖的时候,彩云才六岁,刚懂事就学会了伺候人。 也学会了对主子察言观色。 后来因为种种缘故,她又被卖来卖去几次,最后才被买进了翊王府。 凭借着左右逢源的本事,彩云到了谢玉蕊身边伺候,很快就讨得她的欢心,成为了王府里的大丫鬟。 谢玉蕊对她确实不错。 只是几年时间,彩云原本穷得叮当响的家里就彻底翻了身,在京城附近买了一套大宅院,干了一辈子农活的父母也成了养尊处优的小乡绅,平时还有小丫鬟伺候着。 家里的兄弟姐妹,也因为彩云在王府的缘故,都有了不错的前途,亲哥哥更是在谢玉蕊的安排下,在王府的别院里做了小管事,油水相当丰厚。 因为这些恩惠,彩云一直对谢玉蕊忠心耿耿,觉得她是最好的主子。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 谢玉蕊对她家人的种种优待,竟然是为了这一天 用她家里人逼她顶罪! 正文 第666章 第666章 第666章 “娘娘”彩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害怕得直发抖,满脸哀求绝望的看着谢玉蕊,希望她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王爷那么宠爱娘娘,只要她愿意承认,王爷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可是丫鬟站出来顶罪,那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娘娘,您您发发慈悲”彩云哭着抓住谢玉蕊的手,害怕得一个劲摇头。 “你为什么不承认?!明明就是你的东西,你快点跟王爷说实话啊!”谢玉蕊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死死掐着她的手臂,眼睛里是疯狂又恶毒的冷光。 “彩云,你跟王爷说实话,王爷宽宏大量,一定不会追究你的!” 谢玉蕊咬牙切齿地说:“但如果你死不悔改,想想你的家人,他们都会因为你不得好死!你不但要背叛害死我,还想害死你的家人吗?!” “你快点跟王爷交代清楚啊!” “” 看着谢玉蕊歇斯底里的疯狂表情,彩云一脸绝望的瘫软在地上。 她听明白了谢玉蕊的意思。 如果她不肯顶罪,谢玉蕊倒霉,她作为贴身丫鬟也别想好过。 甚至连她的家人都会跟着一起死! 但如果她顶罪了,至少能保住谢玉蕊,她还会替她照顾家人 彩云绝望的意识到,她没有选择。 “娘娘” 彩云含泪说道:“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对不起你。” 谢玉蕊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迫不及待将她推了出去:“快!你快跟王爷解释清楚!这一切跟我没关系,我是无辜的!” 彩云颤抖着跪在地上。 战北寒冷鸷阴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王王爷,都是都是奴婢一个人做的,跟娘娘没有任何关系!” 彩云害怕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毒药和迷情香,都是奴婢偷偷藏的娘娘什么也不知道,全都是奴婢的错!求求王爷不要怪罪娘娘,都是奴婢的错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颤抖着说完,彩云用力磕头,额头很快就渗出了血迹。 谢玉蕊狼狈不堪的抬头急切道:“王爷,你都听到了吧!都是彩云做的,跟我没关系啊!” 战北寒还没说话。 萧令月冷笑出声:“是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我们眼瞎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谁看不出来吗?” 谢玉蕊怨恨的怒吼一声:“你闭嘴!!” 萧令月不想搭理她,此刻的谢玉蕊已经黔驴技穷了,连基本理智都没有,就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人。 她把彩云推出来顶罪,未必是真的觉得能骗过战北寒。 不过就是在赌而已。 谢玉蕊跪爬着往前几步,鬓发凌乱的散下来,满脸泪水的哀切看着战北寒: “王爷,王爷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无辜的啊,我进王府这么多年,一直谨守本分,从来不敢逾越半步,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只是希望王爷和小世子过得舒坦开心,王爷什么时候见我有过私心吗? 我是真心实意照顾世子的,这一点王爷你都是亲眼看在眼里的啊。 正文 第667章 第667章 第667章 那年世子病重,是我衣不解带地彻夜照顾他,几天几夜都没敢合眼,不管世子怎么对我,我对世子都是发自真心的! 如果那个时候,世子救不回来,那我也不想活了。 只要世子和王爷好好的,哪怕要我赔上这条命,我都毫不犹豫! 王爷,王爷 求你相信我! 我真的没有一丁点的私心啊王爷!” 谢玉蕊声泪俱下的哭诉着,整个人哭倒在地上,显得那么的柔弱又绝望。 萧令月皱起眉头,转头看向战北寒:“寒寒什么时候病重过?她说的是真的吗?” 战北寒没说话,眼眸沉沉的看着谢玉蕊。 彩云急忙跪着膝行两步,拼命磕头道:“王爷,毒药和迷情香都是奴婢一个人做的,跟侧妃娘娘没有任何关系! 是奴婢一时贪心,不知天高地厚,借着出府的机会悄悄买来了迷情香,又怕被人发现,所以就偷偷藏在了娘娘的房间里。 王爷不信的话可以去查。 侧妃娘娘一心照顾世子和王爷,根本不知道有这些东西,全都是奴婢的错! 求王爷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 “呜呜呜” 谢玉蕊伏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仿佛受了无穷无尽的委屈。 彩云说完这些话后,她抬起一脸泪水的脸蛋,哀戚不已地说道:“王爷真的不相信我了吗?我能留在王府,照顾王爷和世子,全是我的一腔真心。 王爷如果再不信我,那我也毫无办法了。 我愿意以死证明清白! 希望王爷看到我的血和尸体,能再相信我一次! 我真的是无辜的” 她哭着踉跄站起身,凄美绝望的看了战北寒一眼,一头就要朝柱子上撞去。 彩云立刻扑上去抱住她:“娘娘,娘娘你别这样!” 周伯都被吓了一跳:“侧妃娘娘,使不得啊!” “放开我,呜呜让我死吧!我死了王爷就会相信我了,呜呜呜”谢玉蕊哭着挣开彩云,继续往柱子上撞,一副以死证清白的决绝样子。 屋子里乱哄哄的一片。 萧令月被吵得头疼,她不相信谢玉蕊真的会寻死。 不过是后院女人的伎俩,一哭二闹三上吊。 苦肉计罢了。 骗傻子呢。 萧令月刚想嘲讽。 战北寒却蓦地起身,上前一把拽住了谢玉蕊。 谢玉蕊哭着一头扎进他怀里:“王爷,你相信我了吗?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呜呜”她哭得伤心欲绝,一双泪濛濛的眼底却闪过得意的光芒。 她就知道,王爷绝对不会看着她死的。 这一招果然好用。 战北寒冷眼瞥着扑在怀里委屈哭泣的女人,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厌恶感。 他看得出谢玉蕊是在耍手段,故意寻死觅活。 也知道她跟彩云说的那些话,其实是警告和胁迫,逼着彩云替她顶罪。 但,谢玉蕊有些话没说错。 她对寒寒有救命之恩,也确实尽心尽力的照顾过寒寒。 那时候寒寒中毒濒死,太医都说救不回来了,让准备后事,如果不是谢玉蕊冒死站出来,献出家传药方,小家伙可能早就没了。 他战北寒唯一的子嗣,早就死在当年南燕的毒害下。 正文 第668章 第668章 第668章 这是恩。 战北寒一直记着。 他这个人向来有恩必偿,有仇必报。 不管谢玉蕊犯了什么错,为了她救回寒寒一命的事实,他就不能看着她去死。 但,心里对谢玉蕊的厌恶感,却与日俱增。 战北寒冷不丁想起从前,寒寒几次委屈地跟他说,不是他故意针对侧妃,是侧妃先挑衅欺负他的。 男人原本以为,这是寒寒不懂事,瞎编乱造的污蔑。 如今再看,到底谁在说谎,他心里已然有数。 战北寒冷冽淡漠地说道:“既然彩云主动承认都是她做的,私藏毒药,谋害他人,又在王府偷藏迷情香这种下三滥的东西,罪不可恕!” “来人!” 两名侍卫快步走进来。 “将彩云拖下去,杖毙!”战北寒冷酷说道。 “是。”两名侍卫冲上来擒住彩云。 彩云一脸绝望的瘫在地上,眼泪止也止不住的惊恐流下,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望向谢玉蕊。 谢玉蕊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头委屈的抽泣。 “至于你。”战北寒又垂眸,冷淡说道,“管教下人不利,失职失责,即日起交还王府对牌,后院内务由周伯负责!” 这是要剥夺她的管家权了? 她能以侧妃的身份,掌管整个王府内务,本身就是受宠的象征。 如果没了后院的管理之权,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侧妃,跟其他府里的妾室毫无区别,王府里的下人还会怕她吗?还会尊敬她吗?还会老老实实听她的话吗? 谢玉蕊脸色骤然变了,抓住战北寒的衣袖:“王爷,求你” 战北寒一脸冷寒的拂开她的手:“彩云是你的贴身丫鬟,你连她都管不好,还管什么王府内务?你去看着彩云行刑,好好长点教训!” 战北寒要让谢玉蕊亲眼看着彩云被活活杖毙。 她身边的丫鬟,被她亲手推出来顶罪。 那就让她亲眼看着对方的下场。 至于彩云。 一个卖身进府的丫鬟,却连真正的主子都分不清,宁愿被谢玉蕊胁迫顶罪,也不肯说出真相。 在战北寒眼里,彩云同样罪不可恕。 杖毙。 已经是最轻松的死法了。 “王爷,求你别这样我,我不敢看的”谢玉蕊哭着摇头哀求。 “看完之后,回你的琉璃阁闭门思过,再有下一次,彩云就是你的下场!”战北寒语气残酷阴冷。 谢玉蕊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战北寒没有理会,转身回了座位上。 季青走到谢玉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淡道:“侧妃,王爷让你看着彩云杖毙,请吧。” 谢玉蕊惨白着脸抬起头,看到季青脸上残留的巴掌印,涨得满脸紫红。 但她不敢违抗。 咬牙踉跄着站起身,跟在季青身后,跌跌撞撞的走出去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响起彩云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砰!砰!沉闷的杖棍一下下的打着。 屋内安静得吓人。 半晌,萧令月讥诮地开口:“翊王殿下,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 正文 第669章 第669章 第669章 萧令月心里半是讥诮,半是失望,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怒火。 虽然她早猜到战北寒舍不得动谢玉蕊,私心有偏袒,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处理到最后,战北寒就给了她这么一个轻飘飘的答复。 谢玉蕊什么事都没有。 只是没了管家权,闭门思过而已。 这算哪门子的惩罚? 管家权本来就是战北寒对她的偏爱,否则谢玉蕊一个妾室身份,哪有资格管理王府内务? 如今收回来了,也不叫惩罚,只是回归正常而已。 闭门思过就更可笑了。 偌大一个院子,有下人伺候着,吃喝都有人送到嘴边,他管这个叫惩罚? 萧令月冷怒得想笑。 战北寒一脸沉寒的看着她:“罪魁祸首已经杖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萧令月直接冷笑出声:“你是装傻还是当我傻?杀了一个微不足道、顶多算是帮凶的丫鬟,却跟我说是罪魁祸首?” 战北寒没说话。 萧令月更觉得讽刺了,她冷冷说道:“翊王殿下,你要是真舍不得处置你心爱的侧妃,你可以直说,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你用不着把我当傻子糊弄! 一边跟我说,要给我个解释。 一边就拿这种结果来糊弄我。 不觉得很可笑吗? 唱了这么一出大戏,耽误这么久时间,结果就是这样。” 萧令月嗤笑着摇摇头,随即站起身,笑容一收。 她眼神冷冽如冰:“是我的错,我就不该相信你的话。” 什么狗屁的解释! 明摆着的事实,他在这里跟她装瞎,还扯什么罪魁祸首。 让萧令月失望的不是战北寒的偏心。 而是他明明偏心到这种地步,明明舍不得动谢玉蕊一根头发。 却还在她面前装大公无私,把她当傻子耍。 萧令月起身想走。 战北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沉冷道:“彩云已经认罪,没有证据证明她受人指使。” 言下之意,萧令月的怀疑只是怀疑,她拿不出证据。 萧令月冷笑道:“这就是你杖毙彩云的理由?牺牲一个丫鬟,保住你的侧妃,顺便还能堵我的嘴,翊王殿下,一箭双雕你玩得真不错!” 战北寒拧眉:“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了。”萧令月冷冰冰的道,“说到底,这是你的王府,怎么决定都由你说了算,我没资格质疑什么,既然你觉得这么处置就够了。 行,我接受你的处置! 但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唱大戏了,我要去接我儿子。 翊王殿下,可以放手了吗?” 战北寒看到她眼里燃烧的冷怒火焰,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又被她强行镇压在冰冷之下。 气得苍白的脸色隐隐发青。 男人怔了下,第一次看到她气成这样:“” 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放、手!”萧令月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战北寒没有放。 他浓墨般的剑眉微微拧紧,有些莫名其妙问:“你在生什么气?本王不是已经处置了吗?” 他是真不懂这女人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 正文 第670章 第670章 第670章 不处置人,她生气。 处置了人,她更生气了。 女人心海底针。 战北寒真不明白她到底在气什么。 难道真要他杀了谢玉蕊,给她泄愤才高兴? 这样一想,男人不由拧紧剑眉,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更显得冷厉无比。 萧令月看在眼里,心里更是憋火了。 他竟然还跟她摆脸色? 萧令月平静地说道:“我没生气。” 战北寒:“”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萧令月面无表情地说:“我只是不想陪你唱戏了,你喜欢唱,尽管唱,别拉上我!” 她一把甩开男人的手,头也不回往外走。 男人愠怒:“你闹够了没有?” 萧令月理都没理他,眼看就要走出大门。 周伯小心地窥了一眼王爷黑气沉沉的脸色,心里暗叫不好,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去,用一种和年纪完全不相符的敏捷速度,及时挡在萧令月面前。 萧令月被迫停下脚步。 “沈姑娘,你消消气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当心气坏了身子。”周伯张开双手,挡着门口不让她走,满脸讨好的笑容。 “” 萧令月无语了一下。 她一向不迁怒旁人,只平静道:“周管家,我真没有生气,现在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进宫接我儿子,麻烦让一让。” 周伯心想,你没生气,但王爷快气死了。 这不是为难他们这些下属吗。 “姑娘要进宫,也不急于一时啊,府里的马车还没准备好呢!姑娘先坐坐,老奴这就叫人去准备。”周伯满脸赔笑,心想着先把人哄住再说。 萧令月:“不用,我自己走。” 周伯苦口婆心地说:“王府离宫门可远着,姑娘一路走过去,岂不是更耽误时间?而且没有宫闱令牌,你也进不了宫门啊。” 这话是事实。 萧令月脸上刚有些犹豫。 战北寒愠怒的声音响起:“周伯,你让她走!本王倒要看看她怎么进宫!” 周伯:“”哎哟我的王爷! 您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了,这是干什么啊。 萧令月脸色瞬间阴了,撂下一句“不劳费心”,便绕过周管家往外走。 周伯急忙拦着:“沈姑娘,姑娘” 眼看就要拦不住,周伯急得汗都要出来了。 这时候,一直犹豫不决的章御医忽然开口道:“沈姑娘,请留步!王爷,微臣还有一事想说!” 萧令月诧异的停住脚步,转过头。 周伯松了口气。 “什么事?”战北寒冰冷的说道,他凌厉阴沉的表情仿佛压制着恼怒一样。 章御医急忙道:“此事微臣心里也有疑虑,因此迟疑许久,不敢贸然开口,还要有劳沈姑娘协助才行。” “让我协助?”萧令月微怔了下,疑惑道:“到底什么事?” 章御医举起手里的黑色药瓶,严肃说道:“沈姑娘似乎精通辩毒,对毒物气味的敏锐更在微臣之上,想劳烦沈姑娘再辨认一下这瓶中的毒药。 微臣怀疑,此物可能不是‘妒夫人’之毒!” 正文 第671章 第671章 第671章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不是“妒夫人”之毒? 怎么可能? 萧令月都不由愣怔了一下,心里憋屈的怒火暂时压下三分。 她问道:“章御医为什么这么觉得?” 章御医道:“有两种原因,其一是气味有所不同,其二是毒性不一样,王爷,沈姑娘,你们仔细看!” 说着,章御医重新取出一根银针,沾了一点药瓶里的毒药。 众目睽睽下。 银针从针尖开始,缓缓发黑。 大概蔓延到银针中段的位置,黑色就停止了。 周伯看得不太明白:“银针发黑,不就意味着瓶子里的东西有毒吗?这能证明什么?” 章御医摇摇头:“你们再看一遍就知道了。” 说着,他再次取出一根银针,拿起桌上有毒的口脂盒,将针尖小心翼翼的刺入膏体中。 这一次,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 黑色痕迹一直蔓延到顶端,最后连手握的位置都没了,章御医急忙松开手,一根黑得彻底的毒针便落在口脂盒上。 两根银针放在一起,一根黑了半截,一根却完全黑透了。 差别一目了然。 周伯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 章御医看向萧令月:“沈姑娘应该明白吧?” “毒性不一样。”萧令月眉目微微冷凝,她走过来,接过章御医手里的黑色药瓶。 轻轻一晃,瓶子里隐约有水声。 她道:“正常情况下,如果这瓶子里的毒,与口脂里的‘妒夫人’属于同一种,用银针检测时,针发黑的程度应该是一样的。 但现在,同样两根银针,却呈现出了不同的毒素反应。 证明两者并不是一种毒。 口脂里的毒性更强,而这个瓶子里的毒性偏弱。” 章御医抚摸了下胡子,赞许点点头:“跟本官想的一样,沈姑娘果然也懂辩毒!” 战北寒幽冷的眸子一眯,看着萧令月:“你是说,从琉璃阁搜出的毒药并不是‘妒夫人’,口脂里面的毒可能是别人下的?” 他冤枉了谢玉蕊? 她之前哭着喊着说自己委屈,难道竟是真的? 萧令月根本没理他,只对章御医说道:“章大人,你希望我再辩一次毒药的气味,是有什么怀疑吗?” 被完全忽视的战北寒:“”啧。 这女人。 章御医犹豫了下,这才说道:“本官怀疑,这瓶子里的毒药,并非已经失传的‘妒夫人’,但是它的配置原料却有可能与‘妒夫人’相似,所以才有了相近的气味。” 毒药和汤药的气味来源是一样的。 都是原材料混合的味道。 因为这个时代,还没有能够完全提纯毒素或药性的技术,所以不管是配置毒药,还是煎熬汤药,最终的成品都一定会带有原材料的气味。 如果真的是无色无味,那就不需要辨认了,也辩不出来。 除非用专业仪器检测。 萧令月点点头:“大人说得有理。” 章御医继续说道:“这口脂里的毒可能是‘妒夫人’,仅仅只是一道推测而已,并没有完全实证。本官刚刚就一直在想,配置‘妒夫人’的那些材料,如果用来配置其他毒药,其实也行得通。” 正文 第672章 第672章 第672章 萧令月微眯起眼睛。 他们之所以得出口脂里的毒是失传的宫中秘药“妒夫人。” 有两个原因。 首先是她,通过气味分辨出了几样原材料。 而章御医又正好见过“妒夫人”的配置残方,发现几样原材料都能跟毒方对得上,所以才初步断定,口脂里面下的是“妒夫人”之毒。 但是,这个推测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用来配置“妒夫人”的五种有毒之物,其实还可以配置出其他毒素。 并不止“妒夫人”一种。 原料相似,毒药的气味也会相似,但是配方不一样,最后制作出来的东西,效果可能会天差地别。 打个比方说。 大夫给病人开药的时候,常常会把同样的几种药材,分别用在不同的药方里。 这些药方可能是用来治感冒的。 可能是用来止血的。 甚至可能只是用来补身体的。 不同的药方,可能都采用了同一种药材,只是其他搭配的药材不一样。 最后的药效就完全不同了。 自古医毒不分家。 医药方面能共通的,放在毒药配置上也一样。 换句话来说,已经失传的“妒夫人”之毒,和琉璃阁里搜查出来的毒药,采用的可能是相同的原材料,但它们却不是一种毒,毒性也完全不同。 如果从这方面推测,那口脂里面包含的就不止是一种毒了 萧令月一时有些心惊,她沉吟道:“我先辨认看看。” 她打开黑色药瓶,递到鼻尖,仔细闻了闻气味。 一下子就察觉出不一样。 这瓶子里的药水,明显有更浓的腥气,仔细分辨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像是毒虫被晒干粉碎之后的味道。 萧令月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许多种原材料,粗略对比下来,至少有上百种。 她微蹙眉头,放下药瓶说道:“这瓶药的配制原料不算复杂,但确实包括了我之前说过的五种原材料,其他混合材料都比较常见,毒性一般。” 战北寒沉声道:“有什么效果?” “如果用在人脸上,应该会产生较强的中毒反应,根据不同人的体质,可能出现大面积的红疹、水泡、溃烂,如果是体质较弱的人,还有可能引发全身器官衰竭,慢性死亡。” 萧令月冷淡地说道。 由此可见,这瓶药确实不是章御医口中所说的“妒夫人”,两种毒性相差太大了。 难怪谢玉蕊要在胭脂水粉里面下毒。 这种致敏性的毒素其实不罕见,毒性也不算强,解毒的方法还有很多。 但是放在胭脂水粉里,直接接触皮肤,百分百会中毒,如果再严重一点,直接毁容或者丧命都有可能! 这就很符合谢玉蕊的动机。 萧令月现在是真的信了,这东西一定是谢玉蕊的。 但问题是。 如果她下的只是这种毒,那口脂盒里毒性更强、明显要置人于死地的“妒夫人。” 又是谁下的? 谢玉蕊真的是被冤枉的吗? 正文 第673章 第673章 第673章 周伯看了看萧令月,又看了看王爷,疑惑地问道:“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些胭脂水粉里的毒,难道不是彩云下的吗?” 章御医摇摇头:“不是这么简单。” 他走上前,肃容说道:“王爷,微臣想给这些胭脂水粉再做一次检测,看看到底有何区别。” 战北寒冷冷道:“准!” 在章御医的要求下,周伯命人搬来一张小桌子,上面铺着雪白的布。 五种被发现有毒的胭脂水粉,依次摆在桌布上。 年轻御医也跟着打下手。 章御医取出五根银针,分别刺入不同的胭脂水粉中,然后将银针放在白布上。 众目睽睽下。 第一、第二、第四根银针,迅速腐蚀发黑,从针头到针尾都变得黑沉沉。 而第三根、第五根银针,却只有一半针体变黑,上半部分还是银色的。 “果然是有两种毒” 萧令月看着这些银针的变化,喃喃低语一声。 身边忽而有阴影笼罩下来。 战北寒走到她身旁,负手而立,低眸看着这些银针:“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懂这些医毒上的东西。 萧令月淡淡道:“这五样胭脂水粉里,分别被下了两种毒。” 她伸手指着口脂盒、胭脂膏和另一盒飞红粉,道:“这三样东西,毒性十分猛烈,银针被完全腐蚀,疑似章御医所说的‘妒夫人’之毒。” 战北寒看着这三样颜色娇艳的脂粉盒,与盒子前腐蚀发黑的银针,冷峻的眉峰凌厉。 他又看向剩下两盒胭脂:“这两个呢?” 萧令月道:“这两样的检测反应,和琉璃阁搜出来的毒是一样的,银针只腐蚀了一半。” “确定不是一种毒?”男人抬起眼眸,冷沉地看着她。 萧令月“嗯”了一声,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男人看着她。 还未说话,章御医忽然开口道:“王爷,现在基本可以确认了,这些东西里一共被人下过两次毒,除了疑似‘妒夫人’的剧毒外,另一种毒与药瓶中反应一致,应该就是它了。” 换句话来说。 主动认罪的彩云,下的是药瓶里的毒。 但还有一种更猛烈的剧毒,却不知道是谁下的。 周伯不可思议地说道:“怎么可能?难道除了彩云之外,还有别人在王府里下毒?” 谢玉蕊的琉璃阁已经被彻底搜过了,只找到了一个黑色药瓶。 她也没本事把毒药藏到其他地方。 更何况,一般人下毒也只会用一种,不太可能把两种毒混合在一起下,这样不但容易暴露,也是多此一举。 所以不难看出,这些脂粉里的另一种毒,应该与谢玉蕊无关。 章御医苦笑的说道:“这个微臣就不清楚了!” 他只是个御医,不是查案的刑部官员。 何况这件事涉及到王府后院,情况复杂,章御医也不敢胡乱推测。 其他两个御医就更是不敢开口了。 周伯只能看向战北寒。 而战北寒的目光却始终落在萧令月身上。 正文 第674章 第674章 第674章 看着她眉心微蹙,神情若有所思,他冷不丁的说道:“你在想什么?” 萧令月回神:“没什么。”她明显不太想说。 “没什么是什么?”男人却追问到底,不容她有丝毫隐瞒一般,语气冷沉道,“此事涉及到王府安危,你最好实话实说!” 萧令月看了他一眼,微讽道:“是涉及到侧妃的安危,所以你才格外上心吧?” 战北寒:“你说什么?” “我是有一个猜测,但是没证据,我也不知道准不准。” 萧令月不想跟他多说这个话题,她随手拿起桌上一盒胭脂膏:“看得出来,你平时对谢玉蕊挺好的,她的妆奁里随便一盒胭脂,都是高级货色。” 战北寒冷峻的眉峰拧紧,不善看着她:“你要说什么?” “我的猜测是,这些被人下过‘妒夫人’的胭脂水粉,可能不是冲着我来的!” 萧令月冷淡说道:“对方真正想害的人,也许是你的侧妃。” 战北寒:“” 想害谢玉蕊? 她一个普通女人,有什么好害的? 萧令月侧头看着他,讥诮道:“怎么?听到有人要害你心爱的女人,愤怒得说不出话了?” 男人的脸色本来没什么变化。 被她这么一说,冷峻分明的一张脸骤然阴云笼罩,线条锋利的眼眸眯紧,凌厉又危险。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冷冷盯着萧令月,一字一句咬牙道。 “说到你不想承认的事了?真是抱歉。” 萧令月的语气毫无诚意,继而耸了耸肩:“不过,你确定要继续浪费时间?不想听听看,是谁要害你的侧妃吗?” 男人用一种冷鸷凌厉得仿佛要杀人般的眼神看着她。 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说!” 看吧。 他果然还是想知道的。 事关谢玉蕊的生死安危,他怎么可能不上心?只是嘴上不肯承认罢了。 萧令月心里嘲讽一笑。 “我刚刚说,你对谢玉蕊挺好,没别的意思,只是发现了这个而已。” 萧令月将手里拿着的胭脂盒,翻转过来,将盒子底部露给男人看,“这应该是北秦宫造的印记吧?” 战北寒怔了下,看到胭脂盒的底部,有一个小小的金色印迹。 印记里写着“御供”两个小字。 “不止这个,其他两个盒子底部也有同样的印记。” 萧令月放下胭脂盒,又拿起口脂盒和飞红粉,底部都有同样的金色印迹。 “你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吧?” 战北寒眼眸冷锐:“这三样东西,是从宫里流出来的!” 萧令月:“没错,准确的说,应该是后宫。” 所谓御供,就是指专供给宫内皇族使用的东西。 这种带有御供印迹的胭脂水粉,一般是供给后宫里的嫔妃、皇女使用的,偶尔也会赏赐给勋贵夫人,在外面有钱也买不到,是只提供给顶尖上层使用的东西。 “谢玉蕊只是一个侧妃,以她的身份,应该还没资格用上这种内宫御供的上等品。” 萧令月语气平淡,看着战北寒:“是你给她准备的吗?” 正文 第675章 第675章 第675章 战北寒神情阴冷道:“本王哪有空准备这些东西!” 萧令月:“那这些御供的胭脂水粉是哪来的?” 战北寒说不上来。 萧令月又道:“这三样东西,都有御供的印章,里面又被下了疑似‘妒夫人’之毒,如果真的是从北秦后宫里流出来的” 顿了顿,她清冷道:“只能证明,对方想害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的侧妃。” 因为这三样胭脂水粉,原本都是独属于谢玉蕊的。 这种内宫御供的东西,不仅品质好,更是身份和受宠的象征。 以谢玉蕊的性格,拿到手里肯定十分珍爱,碰都不会让人碰一下,更不可能送给旁人。 萧令月借用她的妆奁,只是一个意外。 幕后主使不会预料到这个意外。 所以很明显,这里面的毒针对的不是萧令月,而是冲着谢玉蕊来的。 “后宫御供的东西,竟然被人下了疑似先帝时期失传的剧毒,这确实不是一件小事。”战北寒冷鸷地开口,说的却和萧令月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愣了下:“然后呢?” “这还用说吗?” 战北寒冷瞥了她一眼:“当然是直接问侧妃本人,调查清楚,这些御供的东西都是哪来的!” 萧令月:“” 就这样? 她再次问道:“然后呢?” 有人背后下毒手,想害谢玉蕊,他都不心疼震怒一下?再想想怎么安抚谢玉蕊吗? 居然满脑子只想着彻查到底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 战北寒微微凝眸,似乎不明白她想问什么,干脆道:“一切等问过侧妃之后再说!” 哦 萧令月明白了。 战北寒的意思是,什么心疼安抚都不重要,当务之急先把幕后黑手找出来。 反正谢玉蕊暂时平安无事,等事情结束了。 他多得是时间慢慢安抚。 战北寒是一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什么浪漫温柔都是虚的,在他眼里,做永远比说更重要。 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只有说到做到。 一诺千金。 而且,“妒夫人”之毒涉及到先帝晚年的宫中丑闻,如今再次出现,确实是一件不容忽视的大事。以战北寒的责任心,他是不可能放着这么大的事不管,只顾男女私情的。 这种公私分明,责任远大于个人感情的冷酷性格。 萧令月其实一直都很欣赏。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 “来人,将侧妃带上来,本王有话要问她!”战北寒冷声下令道。 很快,两名侍卫便架着谢玉蕊,半拖半拽的走进屋内。 侍卫一松开手。 谢玉蕊就像没了骨头一样,瘫软跌在地上,整张脸煞白无比,浑身止不住的微微发抖,仿佛被吓得不轻。 萧令月眼尖地看到,她裙摆上沾着不少污渍和血迹,身上还有一股呕吐物和血腥味混杂的味道。 非常难闻。 “谢玉蕊。”男人连名带姓的叫她,声音又冷又沉。 “王、王爷”谢玉蕊惊颤了一下,抬头看着他,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正文 第676章 第676章 第676章 彩云被活活杖毙,就死在正院角落里。 谢玉蕊被季青压着,亲眼目睹了一个大活人被杖棍活活打死的全过程。 彩云全身的骨头都被打烂了,身上皮开肉绽,血肉糊成了一团,凄厉惨叫着。 临死之前,她还瞪大了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谢玉蕊。 死都没闭上眼。 谢玉蕊被直接吓哭了,心里崩溃不已。 她想扭过头不看,却被季青冷冰冰的说“王爷要你亲眼看着!” 然后强行掰着她的下巴,逼她必须看。 她想闭上眼睛挣扎,季青干脆折了两根树枝,面无表情地说:可以把她的眼皮撑起来。 最后,谢玉蕊被逼着看完了全过程。 然后她就吐了! 趴在满是污血的地上,吐得稀里哗啦。 谢玉蕊一边吐,一边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整个人几乎像死过一回,崩溃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侍卫及时来传,说王爷要见她,她可能会直接吐到昏死过去。 晕倒在自己的呕吐物里。 季青看她的样子实在狼狈,怕丑到王爷的眼睛,还让人拿了块毛巾给她擦脸,然后才让两名侍卫架着吐得浑身虚脱的谢玉蕊,回到屋中。 战北寒高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她狼狈又可怜的模样,却没有一丝动容。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看看桌子上的东西,是哪来的?” 谢玉蕊抬着头,虚弱地说道:“王爷,我,我看不到啊”她现在还瘫坐在地上,没力气站起来,桌上摆的东西她也看不到。 “站起来看!”男人冷酷无情地说。 “我我站不起来”谢玉蕊努力伸手撑着地面,却实在没力气,腿软得像面条一样,砰的一下又摔在地上,疼得她眼泪直流,委屈可怜的仰望着战北寒。 “王爷,我真的没力气,你能扶我一把吗?” 战北寒:“周伯。” 周伯走上前,拿起桌上三样胭脂水粉,摆在谢玉蕊面前的地上:“侧妃娘娘,王爷身上还有伤呢,怕是扶不了你,你就这样看吧。” 谢玉蕊:“” 她讪讪的咬紧嘴唇,看着地上的口脂盒、胭脂膏和飞红粉,茫然又不解。 这些东西里,都被她下过毒。 难道,王爷没有相信彩云的说辞,还想要继续审问她? 她得小心一点! 谢玉蕊眼神闪了闪,故作不解的抬头道:“王爷,这些东西怎么了?” 战北寒问道:“这是你的吗?” “是我的,但是”谢玉蕊话还没说完。 “哪来的!”战北寒打断道。 “什么?”谢玉蕊没明白他的意思。 战北寒从不跟蠢人解释。 周伯适时的开口道:“侧妃娘娘,这三样东西的底部都有御供印章,如果没错的话,它们应该来自宫里,王爷的意思是,侧妃是从什么人手里得到这三样东西的?” 谢玉蕊愣了下,迷茫不解道:“这很重要吗?” 她不能理解。 若是王爷发现她在这三样东西里下毒了,想审问她,那还好说。 可王爷竟然不问,反而问她东西是哪来的。 这这又是为什么? 正文 第677章 第677章 第677章 萧令月仔细观察谢玉蕊脸上的神情,不像是伪装的。 她微微蹙眉,转头对战北寒道:“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 一个人有没有说谎,从脸部的细微表情上是能看出来的,因为没有经验的人很难掩饰微表情,除非是精于遮掩、受过专业训练的高手。 谢玉蕊明显不属于这一种。 萧令月和战北寒的眼力都很精准,自然看得出来,她此刻的疑惑是发自真心的,她确实不知道,战北寒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 谢玉蕊狐疑地道:“什么不知道?王爷,你们在说什么?” 周伯好心地解释道:“侧妃娘娘,你这三样东西里,被人下了毒。” 谢玉蕊心虚地说道:“这个,彩云不是已经承认了吗?毒就是她下的” 她小心地看了战北寒一眼,试探地问:“还有什么不对吗?” 难道王爷对她还有疑心? 周伯摇摇头:“彩云下的毒是另一回事,老奴的意思是,这三样东西里还有其他人也下了毒。” “什么?!”谢玉蕊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所以想请问侧妃,这三样胭脂水粉,你到底从哪得来的?”周伯又问道。 谢玉蕊满脸不可思议,喃喃道:“还有其他人下毒,这么说这些东西里面本来就有毒?这是有人想要害我?!” 涉及到自身性命,谢玉蕊的反应倒是挺快,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但紧接着,谢玉蕊忽然又感到一阵懊悔。 她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她早知道这些胭脂水粉有毒,她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再多下一遍毒? 直接拿给“沈晚”用就行了,哪怕被王爷发现,她也可以推到下毒的人身上,根本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这么好的机会,她竟然给浪费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样想着,谢玉蕊的脸色变幻得更厉害了,懊恼不甘的情绪,甚至压过了有人对她下毒的恐惧。 “侧妃娘娘?”周伯发现她竟然走神了,提醒一句。 谢玉蕊回过神,露出一脸委屈害怕的表情,抬头对战北寒道:“王爷,这些胭脂水粉,都是我进宫请安的时候,淑贵妃赏给我的!我还从来没用过。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下毒害我,王爷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萧令月想起来,淑贵妃似乎是后宫双贵妃之一。 襄王的亲生母亲。 战北寒道:“淑贵妃为何会突然赏你胭脂水粉?” 谢玉蕊委屈地说:“我时常进宫请安,淑贵妃一直都很喜欢我,经常会赏赐我一些衣服首饰。” 她忽然想起来:“上一次我去请安时,正好碰到内务府的人来给淑贵妃送新制的胭脂,我就多看了几眼,淑贵妃见我喜欢,便赏了我一些。” 战北寒:“就是你面前这三样?” 谢玉蕊连忙点头:“没错,就这三样!” 战北寒冷不丁地问:“是你自己挑的,还是淑贵妃挑了送你的?” 谢玉蕊想了想:“是是我自己挑的” “想清楚了再说!”战北寒语气冷酷。 “好像好像是的吧,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内务府的人说是新制的新品,我看着喜欢,淑贵妃就赏给我了”谢玉蕊忐忑不安地说。 正文 第678章 第678章 第678章 忽然,她瞪大了眼睛:“难道这里面的毒是淑贵妃下的?她想害我?!”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萧令月心里暗想。 战北寒道:“你有证据吗?” 谢玉蕊语塞,又委屈道:“可是,这些胭脂确实是淑贵妃赏我的,不是她下毒还能有谁?” 谢玉蕊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王爷,这里面到底下了什么毒?我要是用了会不会被毒死?太可怕了!王爷你一定要帮我彻查清楚!” 还好她把这些胭脂拿回来后,一直舍不得用。 毕竟是宫里御供的好东西,有钱也买不到,谢玉蕊本来还想等到京城贵妇们聚会的时候,她好好盛装打扮一下,去跟其他人炫耀的。 让那些背后嚼舌根,说她只是个妾室的贱人好好看看!她有多受宠,连高高在上的贵妃都这么喜欢她。 结果没想到 她还没等到这一天,御供的胭脂里面竟然有毒! 谢玉蕊吓出了一身冷汗。 “东西从宫里拿回来后,有没有其他人碰过?”战北寒没有搭理她的话,冷淡问道。 “没有!我一直都好好收着的。”谢玉蕊肯定地说道,随即又急忙补充,“不过,今天是彩云帮我收拾的妆奁,她肯定偷偷碰过了,除此之外就只有沈晚了!” 战北寒手指轻轻敲了下,沉吟片刻。 随即便冷淡无波地说道:“周伯,送侧妃回琉璃阁闭门思过,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一步。” 周伯:“是,王爷!” 谢玉蕊委屈又不甘心:“王爷,彩云已经认罪了,真的跟我没关系” 她为什么要闭门思过? 她不服。 明明沈晚这个贱人什么事都没有。 彩云都认罪杖毙了,难道还不够吗? “回去,别让本王说第三遍!”战北寒幽冷的说道,冷峻分明的一张脸,显得凌厉又危险。 谢玉蕊吓得一哆嗦,顿时闭紧了嘴,不敢再有丝毫异议。 在王府这么多年,她也算多少了解战北寒的性子,一旦他用这种命令式的口吻,便是不容任何反抗了,她没有胆子再说下去。 周伯急忙上前,扶着她逃也似的离开了。 “你们也退下!” 战北寒又看向三名御医,语气沉冷中带着警告:“今日之事,希望三位大人谨言慎行,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三名御医心里一惊,齐齐拱手低下头:“谨记王爷教诲,微臣告退!” 语毕,三人便提起诊箱,小心翼翼的退出屋内。 房门被关上,站在院子的阳光下,三名御医才感觉后背的冷汗湿了一大片,衣服贴在身上,被风一吹,后背森冷发凉。 三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苦笑,神情心有余悸。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跌宕起伏 太刺激人了! 屋内只剩下战北寒和萧令月两个人。 正文 第679章 第679章 第679章 三样有毒的胭脂还摆在地上。 战北寒淡淡道:“你怎么看?” “我?”萧令月怔了下,她没想到男人会问她的想法。 萧令月摇摇头:“我没有什么看法,这件事也轮不到我管。” 战北寒微微拧眉:“什么意思?” 萧令月道:“本来我以为,是你的侧妃对我下毒,所以我才让你给我一个解释,现在解释已经有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战北寒选择偏袒谢玉蕊,默认了彩云的顶罪。 这就是他给出的解释。 现在,彩云已经认罪杖毙,事成定局,死无对证。 萧令月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她只觉得失望。 看着地上的胭脂盒,她嘴角微勾,淡淡嘲讽一笑:“我的问题已经解决完了,剩下的是你后院的事,我不想掺和,你也用不着问我。” 无论胭脂里的“妒夫人”是谁下的。 对方想害的人是谢玉蕊。 战北寒或许很在意,但这跟她萧令月有什么关系? 难道她还要为谢玉蕊抓出幕后黑手? 这就太可笑了。 更何况,现在胭脂被下毒一事,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后院小事了。 这里面不仅牵扯到战北寒的后院,还牵扯到北秦后宫里地位最高的两位嫔妃之一,淑贵妃。 甚至可能连襄王都有份。 而且,胭脂里下的又是先帝时期已经失传的剧毒。 想想“妒夫人”在先帝晚年时候,牵扯出的后宫惊天大案,有多少倒霉蛋稀里糊涂的被卷进去,最后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现在,“妒夫人”又重新出现,又是从后宫里流落出来的。 这若是追究下去,整个北秦后宫都要震三震,从淑贵妃到内务府,再到制作这些胭脂的宫中匠人、有机会接触到胭脂的宫女、太监、嬷嬷 还有章御医所在的太医院,可能都有嫌疑。 牵扯的范围太大了。 萧令月向来明哲保身,她才不会在这种一看就很麻烦的事情上多插手,有多远避多远。 免得飞来横祸,无辜遭殃。 战北寒幽幽地斜睨了她一眼:“现在才想撇清关系,不觉得太晚了吗?” 萧令月:“” “胭脂藏毒,起源在你,本来就被卷在其中,你还想置身事外?”战北寒嘲讽地轻嗤。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萧令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毒又不是我下的!” 战北寒道:“你要是不借妆奁,会有现在的事吗?” 萧令月险些被他的逻辑噎住,没好气地道:“就算我不借妆奁,顶多你的侧妃不下毒针对我,但胭脂里的‘妒夫人’毒早就有了,只不过是早发现和晚发现而已。” 她警惕地看着男人:“你别想往我头上扣黑锅!真要说起来,谢玉蕊的妆奁也不是我要借的,我都说了不用,是你非让周伯去拿的,跟我可没关系。” 战北寒冷哼:“你要是不提,本王会让周伯去吗?” 正文 第680章 第680章 第680章 “那也是你让他去的,我又没逼你。” 萧令月撇撇嘴,又说道:“况且,真要算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呢!” 战北寒好笑:“谢你什么?” 谢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谢她阴阳又怪气,闹性子又坏脾气? 还是谢她以下犯上,到现在都不给好脸色? 都不是。 萧令月微嘲道:“当然是谢我发现了胭脂有毒,要不然,你心爱的侧妃早晚都得没命!” 谢玉蕊是真的运气很好了。 她本来是想害萧令月。 结果,却被萧令月发现了胭脂里的秘密,无形中救了她一命。 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情,谢玉蕊恐怕根本发现不了胭脂有毒,以后只要她一用,百分百必中毒,能不能保住小命都是个问题。 所以,从表面上看,谢玉蕊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是在萧令月看来,她其实是占了大便宜。 不但被战北寒保护得好好的,做错了事却不用付出代价,甚至还从这件事里得到了好处。 萧令月的心情有点糟糕。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感谢我了,反正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管。”她转过头,只露出一个冷淡的侧脸。 战北寒忽然道:“寒寒幼年时候,深受父皇疼爱,本王又一直军务繁忙,没空照顾他,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寒寒都一直住在宫里,由父皇、太子和太子妃轮流照顾。” 萧令月怔了怔,转头狐疑地看着他:“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战北寒没有回答。 他眼眸微微沉冷,继续说道:“在寒寒一岁多的时候,有一次误食了父皇的点心,结果,点心里被人下了毒,导致寒寒当场毒发,险些濒死。” “什么?!”萧令月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虽然知道小家伙后来好好的,身体健康又活蹦乱跳。 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萧令月这一刻的心都提了起来,立刻追问道:“那寒寒后来怎么样了?给陛下用的点心里怎么会有毒?伺候膳食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要知道,送给皇帝吃的东西,每一道工序都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的。 甚至还有专门负责试毒的人。 在皇帝入口之前,下面肯定已经有人亲身试过了,保证安全才会被送到御前。 在这样的层层把控下,居然还会出现有毒的点心,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战北寒道:“下毒的人想谋害的是父皇,点心里下的也是致命的剧毒,父皇原本难逃一劫,可偏偏那一天,寒寒正好去了御书房,偷吃了父皇的点心,替父皇挡了一次死劫。” 萧令月抿紧嘴角,脸色有些不好看。 难怪昭明帝那么疼爱寒寒。 虽然说寒寒是北秦皇室的嫡长孙,身份尊贵特别,但昭明帝膝下的成年皇子不少,已经出生的皇孙也不止寒寒一个。 昭明帝却唯独对寒寒宠爱至极,连战北寒这个亲儿子都要后退三分。 萧令月原本以为,这是因为寒寒是战北寒唯一的子嗣,昭明帝爱屋及乌,才会格外疼爱些。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原来还有这样一层缘故。 正文 第681章 第681章 第681章 “后来呢?”萧令月压下心绪,问道,“既然是致命的剧毒,寒寒是怎么得救的?” 战北寒淡淡道:“机缘巧合,得到了一张药方,把毒解了。” 拿出药方的人,就是当时还只是一个罪奴的谢玉蕊,凭着这个功劳,昭明帝赦免了她的罪名,后来便改名换姓进了翊王府。 这在战北寒眼里只是小事,他没有多说。 萧令月也没多想,蹙眉问道:“下毒的人是谁?” 战北寒道:“不知道。” 萧令月一怔:“你没有追查下去吗?” 战北寒冷冷看了她一眼:“自然是查了,但没有结果,最后查到御膳房一名总管有问题,但是禁军去抓人的时候,那家伙已经吊死在房梁上了。” 萧令月目光一沉:“确定是吊死的吗?不是杀人灭口?” 战北寒道:“刑部的仵作验过尸,确实是自缢死的。” 萧令月想了想,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排除杀人灭口的嫌疑,只要有足够的把柄,逼迫一个人自杀并不难。” 战北寒看着她,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忽然问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查?” 萧令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说道:“我会先派人搜查那名总管的住所,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然后排查他身边一切有过接触的对象,再调查他的身世背景、进宫经历,以及最近几个月内的种种行动。” 御膳房是一个独立的宫内机构,与内务府不同。 正常情况下,很少会有外人进去。 负责膳食的总管也不一定是太监,还有可能是宫外招进来的厨师,他们日常的行动都在御膳房内,轻易不能外出,每个月只有固定一天能出宫。 这种情况下,调查起来并不难,多少会有些蛛丝马迹。 “本王当年也是这么查的。” 战北寒幽冷地说道:“而且,不止本王手下的人,此事涉及到父皇安危,刑部、大理寺和监察皇司,三司联合调查,确保不会有任何遗漏,最终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怎么可能?”萧令月不可思议地道。 在北秦朝堂中,刑部、大理寺都是专业负责审查案件的。 监察司地位更特殊,除了查案以外,还负责监察百官,和御史台的职责重叠,其中监察皇司又是核心部门,一般皇宫里发生的重要案件,都会由监察皇司负责。 这三个部门一旦联合起来,再加上战北寒手下的人,在北秦已经属于顶尖配置了。 居然还查不到线索? “准确的说,不是没有发现线索,只是每一次都晚了一步。” 战北寒道:“那名畏罪自杀的总管住所里十分干净,所有私人物品都不翼而飞,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身边有过接触的宫人也都排除了嫌疑。 至于他宫外的家人。 监察司派人赶到的时候,那名总管的家里已经是一片火海了。 全家老小十几口人,全部被杀,没有任何反抗痕迹,都是一击致命,最后被大火烧毁,十分的干净利落!” 萧令月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寒寒一岁多时中的毒。 差不多就是三年半以前,那时候,她还忙着研究北北的病情,并未回京。 也没有听到关于此案的任何传闻。 “所以,线索到这一步就完全断了,你也没办法再查下去,于是便封锁了消息,下毒的幕后黑手至今都没有找到?”萧令月拧眉问。 正文 第682章 第682章 第682章 战北寒平淡地“嗯”了一声。 萧令月无意识的伸手搭在鼻梁上,手指微弯,轻轻在鼻梁上点了点。 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战北寒看着她的动作,脑海里猛然闪过一副相似的画面。 野外,火堆。 噼啪跳跃的火光拉出两道长长的阴影。 那个人侧坐在石头上,一条长腿曲起来,缠绕着绷带的手臂支在膝盖上,手指微弯,无意识的搭在鼻梁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点着。 从战北寒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扇形的阴影,恰好遮住了眸色。 火光跳跃在“她”脸上,指尖泛出一点微光。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动作! 战北寒抿紧薄唇,忽然一把抓住萧令月的手腕:“你” 萧令月一惊,本能的抬起头:“怎么了?” 战北寒定定看着她,目光随即落到她的手指上,冷声问道:“你为什么会做这个动作?” 萧令月:“啊?” 战北寒并不解释,眼眸森冷审视的看着她。 这个点鼻梁的小动作并不常见。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见过除了“她”以外的人,思考的时候会有这个小习惯。 “什么动作?我做什么了?”萧令月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她刚刚在思考他说的话,并没有注意自己无意识的举动。 战北寒看了她半晌,才松开手:“没什么,本王想多了。” 萧令月揉了揉手腕,没好气地道:“你别吓唬人行不行?手上力道那么大,抓得我手腕都红了。” 战北寒瞥了一眼,果然看到她纤瘦的手腕上,雪白皮肤印出了几道红印子,看着有点可怜。 “本王没用力。”他没好气地道。 萧令月翻了个白眼:“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她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很快道:“你刚才说,那个总管的家人老小都被人杀了,死法一击致命,对方用的是刀还是剑?” “都不是,是掌法。” 战北寒道:“从正面一掌击中头颅,颅骨粉碎致死!” “这么说,还是个顶尖高手!”萧令月冷笑道,“人的颅骨是全身最坚硬的骨头,能一掌拍碎人脑袋的,内力功夫可不弱,而且,性格恐怕也比较残忍。” 正常人就算杀人灭口,一般也会选择兵器,用刀或者剑杀人,远比用手掌容易。 这个人却都没有选,反而不嫌麻烦地一个个拍碎人脑袋,连老人和小孩都不例外。 由此可见,对方性格残忍,甚至有些残暴。 “既然是个陈年悬案,连你都没查到线索,特意跟我说做什么?” 萧令月狐疑地看着男人:“难道” 正文 第683章 第683章 第683章 “难道什么?”战北寒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难道你怀疑,寒寒误食中毒一事,跟胭脂膏里被人下毒,可能有关系?”萧令月不客气地提出疑问。 战北寒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萧令月冷嗤了一声,干脆问道:“寒寒当年中的是什么毒?” 战北寒摇头:“与‘妒夫人’不一样,毒性发作很快,太医院也没见过,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萧令月心里闪过疑惑,还没来得及问。 “不过,本王确实有怀疑,两件事可能有关系。”战北寒狭长的眼眸闪过寒冽,语气冷然无比,“同样是发生在宫里,同样是下毒,用的还都不是常见的毒物。 上次,是有人想害父皇,被寒寒意外挡了。 这次,是有人对本王身边的人下手,被你意外揭破。” 萧令月听到这里,冷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幕后黑手是冲着你来的?也许是你的侧妃不小心得罪了人,对方只是想杀她呢?” “不可能!”战北寒斩钉截铁地说。 “你又知道了?”萧令月没好气。 “谢玉蕊只是个普通女人,平时在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理由招来这种杀机。” 战北寒平静冷淡地说道,“而且,毒来自后宫,又借了内务府和淑贵妃之手,牵扯的面积大,调查困难,这种情况和父皇当年被人下毒是一样的。” 当年,为了彻查点心有毒一案,战北寒连同刑部三司几乎把整个皇宫都翻了一遍。 结果发现,点心虽然是御膳房制作,中间却经过好几道手,牵扯其中的宫人多达上百人,每个人都多多少少下手的机会。 为了彻底调查清楚,战北寒等人不得不一一审查,因此耽误了时间。 最后查到膳食总管头上时,对方的尸体都凉透了。 而这次。 又是相似的情况。 有毒的胭脂膏是内务府制作的,中间又经了淑贵妃之手,内务府的面积可比御膳房大多了,内部成员更加复杂,人数至少在两百以上。 再加上淑贵妃的金华宫,里面的丫鬟又有几十人。 还有章御医所在的太医院,不知被谁私藏的“妒夫人”残方也是一个疑点。 情况只会比上一次彻查点心更麻烦,耗时更长。 但是不查又不行。 战北寒阴冷说道:“上次,本王没揪出幕后主使,让那人逃过一劫,这次难保对方不会故技重施。” 萧令月微微拧眉。 她对寒寒当年中毒一事还心有余悸,就算不提从前。 如果两次下毒案背后真的有关联,寒寒平时经常出入皇宫,岂不是也有危险? 这可不行。 萧令月立刻认真起来,她冷凝问道:“胭脂里的毒,会不会真的是淑贵妃下的?” 战北寒沉吟了一下:“不好说。” “你对淑贵妃有什么了解吗?”萧令月又问道,“我只知道她是襄王的生母,听说性格不太好相处,不管怎么样,胭脂膏是她赏给谢玉蕊的,她的嫌疑应该最大。” 不过萧令月有点想不通。 淑贵妃为什么要针对战北寒的侧妃? 正文 第684章 第684章 第684章 如果她真的有“妒夫人”这种毒药,最应该针对的不是后宫里跟她争宠的女人吗? 战北寒没好气地道:“淑贵妃是父皇的嫔妃,本王怎么可能了解她?” 萧令月并不气馁,又道:“那襄王殿下呢?” 战北寒一凝。 “他是淑贵妃的长子,如果淑贵妃要对你身边的人下手,唯一的可能就是为儿子做打算,换句话来说,襄王可能也有嫌疑。” 萧令月声音冷凝:“襄王是你二哥,你对他有多少了解?” 虽然在北秦,太子地位稳固,昭明帝也没有拿诸多儿子养蛊的爱好。 但是,襄王的地位依然很特殊。 他是昭明帝的第二个儿子,仅次于嫡长子太子之下,比战北寒这个嫡三子还大一岁。 如果太子有个意外,襄王就是庶长子,未必没有上位的机会。 这就是为什么,襄王虽然在朝中一副纨绔风流的样子,似乎对朝政毫无兴趣,却依然有不少朝臣对他心怀警惕的原因。 相比之下,同样是贵妃生的皇子,排在第五位的成王就没有这种麻烦。 在皇室之中,有时候出生的时间不一样,面对的事情就截然不同。 战北寒沉冷的没有说话。 萧令月忽然又皱眉:“不对,这也说不过去,如果是淑贵妃下毒,目标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铺路,那她不应该对你的侧妃下手,应该去对付太子妃才对” 毕竟,太子才是真正挡了襄王前途的人。 而且,战北寒已经有儿子了,就算杀了谢玉蕊,也影响不到什么。 可太子却至今没有子嗣,只要除掉了太子妃,至少在未来两年时间内,太子都不可能有嫡子出生,这对襄王和淑贵妃来说,明显更加有利。 萧令月喃喃道:“总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战北寒倏地说道:“章御医曾说过,‘妒夫人’之毒最适合毒害有孕在身的女子,太子妃正好身怀有孕!” 对了,就是这个! 萧令月懊恼地拍拍脑门:“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差点把太子妃怀孕的事情给忘了。” 她脸色变得凝重,看着战北寒道:“太子妃前脚刚查出怀孕,后脚就出现了已经失传的‘妒夫人’,这是巧合还是” “是不是巧合,查了才会知道!”战北寒冷声说道。 “寒寒和北北还在宫里,我不放心,什么时候去接他们?”萧令月蹙眉问道。 “现在!” 男人站起身,刚要下令。 忽然有匆匆脚步声赶来,侍卫禀告道:“王爷,太子殿下的车架到门口了!” “请太子到前厅,本王即刻就到。”战北寒说道。 侍卫应下匆匆离开。 萧令月将地上有毒的三样胭脂捡起来,盖上盖子,连同试毒的银针一起,用白布包裹起来。 这些都是重要物证,肯定是要带进宫里的。 “走。”战北寒看着她收拾妥当,大步走出房门,往前厅走去。 萧令月摸了摸脸颊,叹了口气,跟在他身后。 正文 第685章 第685章 第685章 到了前厅,太子已经在厅里等着了。 府里的丫鬟刚上了茶,太子坐在座椅上,也无心品尝,袅袅的热气盘旋升起,模糊了他微蹙的眉心。 听到脚步声传来,太子抬头一看,立刻站起身。 “北寒!” “大哥。”战北寒走过去,低声喊了一句。 太子快步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总算回来了!我跟父皇担心了一晚上”说着,他习惯性的伸手去拍战北寒的肩膀。 战北寒侧身避了一下。 太子的手微微一僵,刚松开的眉头又拧起来:“怎么了,身上有伤?” “一点小伤,不碍事。”战北寒轻描淡写地道,“坐下再说。” 太子蹙眉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随即看向门口的萧令月,微微点头:“沈姑娘。” “太子殿下。”萧令月客气的问候。 三人各自落座,丫鬟很快上了茶。 太子立刻问道:“北寒,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虎狼山崩了吗?为何半夜里会发生那么大的动静,连深宫里的父皇都被惊动了?” 虽然已经派了军队赶去虎狼山,但太子不能离京,消息传递也没这么快。 所以直到现在,太子和皇宫里的昭明帝都还不清楚,虎狼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担忧战北寒是一方面。 询问昨夜的事情真相,也是太子亲自赶来翊王府的原因之一。 战北寒冷眸扫过厅内伺候的下人:“你们都下去!” 下人们低眉顺眼的退了下去。 前厅只剩下三个人,战北寒这才简明扼要的将虎狼山的情况说了一遍。 “虎狼山里竟然有铁矿?”太子震惊得差点摔了茶杯。 随即想到什么,他温雅俊美的脸色一沉:“虎狼山离京城不过几十里地,工部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连铁矿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发现,还让南燕的人抢了先,哼!” 太子怒火高涨,重重搁下茶杯。 战北寒冷声道:“没有及时发现铁矿,还让一群不上台面的土匪霸占着,甚至和南燕那边勾结交易,整个工部上下都要彻查!” 之前在铁矿上,土匪寨的头目亲口说过,他们每个月挖出的铁矿石都有几万斤。 这么大的出货量,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运走。 北秦朝堂竟然一无所知。 这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意味着朝堂里很可能不止一两个人被买通,而是有一条近乎完美隐蔽的销赃路线,才能在无声无息中偷卖掉这么多铁矿石。 所以,战北寒的话没有说全,不止是工部,朝中很多部门都要仔细彻查。 太子和战北寒对视了一眼,神情不约而同的冷凝。 “我前来翊王府的路上,特意经过了京中几条大街,听到街头巷尾的百姓都在对虎狼山坍塌一事议论纷纷,人心惶惶,各种流言不断。” 太子凝声道:“连普通百姓都知道了,朝中那些耳目敏锐的大臣,只怕也瞒不过去。” “为何要瞒?让他们知道才好!”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道:“毒蛇藏在草丛里,打了草才能惊出蛇来,这个时机刚刚好,就看我们怎么做了。” 太子能做储君,在朝堂政事上的天赋不比战北寒差。 他一瞬间便明白了三弟的意思,唇角微微勾起:“你说的对,打草惊蛇,才能看清目标!” 他们两是亲兄弟,一母同胞。 又在各种朝堂事务上配合多年,早已经有了非比寻常的默契。 因此,话不用说太透。 正文 第686章 第686章 第686章 两人便心知肚明。 随即,太子又详细问了南燕刺客的情况。 战北寒没有隐瞒,直截了当的告诉了他。 两人对话的速度非常快,有些事情战北寒不用细说,太子一听就懂了,交流顺畅得没有半点让人插话的余地。 萧令月坐在一旁听着两个男人对话。 一开始她还能听懂,但到后面涉及到一些朝政和军务上的安排调动时,她就开始听不明白了。 两个男人越聊越深入。 萧令月也懒得费脑子去琢磨,干脆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目光不自觉的打量起来。 虽然早知道太子是战北寒的亲大哥。 但是在此之前,萧令月一直觉得,他们两个人其实长得不太像。 主要是气质方面相差太大了。 战北寒的面容棱角分明,眉形锐长,双眸冷冽又锋利,犹如锋芒毕露的宝剑,给人一种凌厉危险的感觉。 说白了,就是气势压过了容貌,让人第一眼就感到敬畏害怕。 而不是惊艳他那张完美的脸。 太子就正好相反。 作为一国储君,他的气质更偏向清明温雅,有明君之风,又不缺天潢贵胃的威仪气度。 所以,太子更适合在朝堂上议事。 既能折服朝臣,又不至于软弱的被人拿捏,与战北寒完全是两种风格。 所以萧令月总觉得,这两个男人长得不像。 可是现在,近距离观察下来,萧令月才发现她错了。 亲兄弟怎么可能不像呢? 太子的面部轮廓、五官线条,分明是和战北寒如出一撤! 只是性格不同,在太子眉眼含笑的时候,面容便自然的柔和下来,看起来不像战北寒那么冷峻分明。 但是,在太子不笑的时候,那墨黑剑眉,狭长眼眸。 分明与战北寒同出一脉。 冷冽而又锋利。 萧令月看着太子的脸,忍不住走神想象了一下: 如果战北寒也像太子一样,平时多笑笑,不总是冷冰冰沉着一张脸,看起来是不是就没有那么不好亲近了? 说真的。 虽然她已经习惯了战北寒的冷脸,但有些时候,还是会偶尔被冻到。 这种感觉,就好像身边随时有个空调,无时无刻不在放冷气。 萧令月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下一秒。 男人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太子的脸就这么好看,让你看得眼睛都不会转了?” 萧令月:“” 她回过神,才发现两个男人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此刻正齐刷刷转头看着她。 战北寒冷冽一张脸,目光暗沉凌厉,如冰刀一样刺着她。 太子微挑着眉,目光似笑非笑。 萧令月:“” 正文 第687章 第687章 第687章 萧令月头皮微微发麻,还没来得及说话。 战北寒狠狠瞪她一眼,语气警告:“你给本王安分一点!” 她怎么就不安分了? 萧令月不服气的想反驳。 太子轻咳一声,手抵着唇遮住笑意,略带调侃道:“三弟,我想你是误会了,沈姑娘只是走神了而已。”他想歪到哪去了? 太子看得出来,萧令月方才虽然看着他的方向,眼神却没有聚焦。 明显是在走神想别的事情。 “我们刚刚说的事,沈姑娘大约也听不明白,所以等得无聊了吧。”太子温和的笑道。 萧令月瞬间觉得,太子这人真不错。 瞧瞧这情商。 难怪人家在朝堂上混得如鱼得水。 “大哥,你不用替她说话,本王还不知道她什么脾性!”战北寒声音愈发沉冷。 萧令月:“”她心里又憋了一口气。 看在太子的面子上,萧令月暂时不跟他计较,略微歉意道:“是我失礼了,殿下不见怪就好,你们刚刚说到哪了?” 太子道:“北寒刚说到胭脂有毒,沈姑娘是当事人,还请细说一下。” 萧令月点点头:“这事说来不复杂” 她省略了中间过程,摘出前因后果,大概简述了一遍。 听到是侧妃身边的丫鬟下得毒,太子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的看向战北寒。 “三弟,你平时整日不在王府,后院有些松懈了,竟然让这种胆大包天的奴才混到近前,还差点害了人。要不是沈姑娘懂医术,这件事恐怕没这么容易揭过去。” 战北寒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王府里出现这种事,确实有他的一份责任。 萧令月暗中撇撇嘴。 心想:这哪里是松懈的问题,分明是战北寒偏心! 他想护着谢玉蕊,默认丫鬟顶罪,后院管理再严格都没用,管不到谢玉蕊头上。 萧令月有些心灰,也不想再解释什么。 太子是战北寒的的亲哥哥,就算知道战北寒偏心、处置不公,他肯定也是站在他那边的。 说了也没用,倒显得她好像故意告状一样。 何况,她确实没有直接证据。 就算毒药是从谢玉蕊的卧房里搜出来的又如何? 战北寒还不是照样推到彩云头上,默认是彩云私藏在谢玉蕊房里的? 丫鬟藏毒,藏到了主子的卧室里。 这真是萧令月见过的最离谱的理由。 敷衍得可笑。 但是在翊王府,只要战北寒想偏心,什么理由都不重要。 萧令月平淡的笑了笑:“太子殿下言重了,这本也不是什么重要事,过去就过去了。” 太子蹙眉:“区区一个丫鬟,竟敢在王府下毒害人,这还不是重要事?” 他又看向战北寒:“用毒之人往往心肠狠辣,行事不折手段,三弟你可不能大意,那个下毒的丫鬟,好好审过没有? 当真是她一个人下的手吗?有没有同谋?有没有人背后指使? 正文 第688章 第6章 第6章 都要仔细查清楚! 若这种事情不严惩,你这翊王府,岂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放肆了?” 萧令月眼底闪过讥诮。 倒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放肆。 只是战北寒想护着那个真正放肆的人罢了。 严惩,他舍得吗? 萧令月有种感觉,就算太子亲自开口,战北寒也不会退让的。 男人的语气冷淡又不耐:“已经查了,这是本王王府的私事,大哥就不要多管了!” 萧令月垂下眼眸,掩去眸底一丝嘲讽。 看吧,她猜的一点都没错。 太子也察觉到战北寒不想多谈此事,出于对弟弟的信任,太子没有再问下去。 “太子殿下,我想说的重点不是丫鬟下毒,而是因此发现的另一件事。”萧令月将话题拉回正事上。 她站起身,将布包的有毒胭脂放在太子身边的小茶几上,伸手打开:“殿下看看这几样东西。” 太子:“这就是被下毒的胭脂?” “对,但是这里面并不止一种毒” 萧令月很快将胭脂的具体来历,以及里面被人下了“妒夫人”的事情说了出来,顺便还提起了章御医,又简单解释了“妒夫人”的来历。 她说话条理分明,简洁又细致。 一番话里包含的庞大信息量,把太子都震住了,脸色微微变幻。 但太子毕竟是太子。 在朝堂上历练多年,和众多长了无数个心眼子的朝臣们你来我往,锻炼出了太子强大的心性,和极快的反应能力。 他很快就捕捉到重点:“沈姑娘的意思是,在先帝时期已经失传的剧毒,如今可能又在后宫里出现了?” 萧令月点头:“没错,这几盒胭脂就是证据。” 太子道:“你怎么确定这种毒就是‘妒夫人’?” “这个不是我确定的,章御医是先帝时期,妒夫人一案的亲身经历者,他知道这种毒的具体效果,又曾经在太医院里见过被人偷藏的‘妒夫人’残方,几经对比下才做出的判断。”萧令月说道。 太子又问道:“这个判断的准确性有多少?” 萧令月想了想,道:“我没有见过‘妒夫人’的残方,也没有见过真正中了这种毒的人,一切判断都是基于章御医的描述,所以要说准确性,我没办法下定论。 但是,从章御医的反应和态度上来看,确定是‘妒夫人’的准确性,至少有六成,最多有八成。” 不可能是十成十的把握。 因为“妒夫人”的完整配方,在先帝时期就已经失传了。 留下的只有一张残缺配方。 换句话来说。 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妒夫人”之毒是什么样子。 所以,没办法进行对比。 萧令月之所以说准确性有六成到八成。 一方面是出于她对毒物的直觉,另一方面就是章御医表现出来的态度。 章御医作为一个年老御医,常年在皇宫里任职,自然有一套明哲保身的方法。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都不可能信口胡说。 “妒夫人”一事牵扯太大,章御医只怕巴不得撇清关系,就算真的知道什么,他也未必敢承认,十有八九会选择含糊其辞,只求自保。 正文 第689章 第689章 第689章 “八成的准确性”太子眉心紧蹙,神情凝重。 战北寒看了萧令月一眼,沉声道:“大哥,不管此事是否与先帝晚年的宫中秘毒有关,这些胭脂膏出自内务府,里面被人下毒,证据确凿!” 所以,不管下的是什么毒,这件事都必须严肃调查。 昭明帝的后宫一向太平。 东宫之位早早定下,太子地位稳固,没有夺嫡之争。 两位贵妃共同执掌宫中内务,下面的嫔妃也大多安顺过日子,已经很久没人敢闹事了。 现在,竟然有人敢在内宫里下毒,这件事本身就很严重。 如果确定胭脂膏里的下的是“妒夫人”,也只是在事情严重的程度上,变得更严重而已。 终究都是要查的。 太子问战北寒:“你有什么线索吗?” 战北寒道:“暂时还没有,不过这些胭脂流出后宫,经过了淑贵妃之手。” 太子下意识皱起眉:“怎么又和她扯上关系了?” 萧令月看着太子的表情,心里不由想:看来这个淑贵妃,在后宫确实不是一个好相处的角色。 太子一听到她,脸上就露出了头疼的表情。 “虽然还不清楚下毒的人有什么目的,但是有一点很重要,太子殿下只怕要多谨慎些。”萧令月说道。 太子:“怎么说?” 萧令月肃然道:“听章御医的描述,‘妒夫人’这种毒,专克有身孕的女子,先帝晚年时有不少怀孕的嫔妃因此遭难,最后都难逃一尸两命的下场。”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 “太子妃在相国寺中被发现有孕,如今‘妒夫人’又出现在后宫,不是我乌鸦嘴,为防止万一,还请殿下多注意太子妃的安全!” 太子脸色骤然一变:“你的意思是,这种毒是冲着太子妃来的?” 萧令月摇头:“这倒不确定,只是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很难让人不起疑。更重要的是,‘妒夫人’这种毒一旦沾上,很可能就无药可救。” 所以,以防万一。 不管下毒的人目的是什么,太子妃的安全都要首先保障。 太子面色冷沉到了极点:“太子妃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如今好不容易怀上,本宫绝不允许她再有任何闪失!” 萧令月没说话。 太子也是个十分果断的人。 虽然来翊王府一趟,收获的信息量比想象中更多,很可能危及到自己刚刚怀孕的妻子。 但,太子还是很快冷静下来,道:“这件事必须上报给父皇,让父皇做主!” 说着,他便看向战北寒,有些担忧道:“三弟,你身上有伤,现在方便跟我进宫去见父皇吗?若是不方便,不要勉强。” 战北寒冷嗤道:“这个不劳大哥操心,我还没这么废。”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回京之前,几位军医再三叮嘱,嘴皮子都快说破了,让他千万要静养、少活动 现在看来,这位王爷根本没把军医的话当一回事。 幸亏他年轻,身体素质好。 再过几年,就凭他这个作死的性格,早晚都得躺在病榻上。 正文 第690章 第690章 第690章 心里知道拦不住,萧令月干脆也没阻拦。 她只是道:“太子殿下,我儿子还在宫里,如果方便的话,我能跟你一起进宫吗?” 太子:“当然可以,不过” 萧令月一怔:“不过什么?” 太子道:“那个孩子现在不在宫里,他和寒寒一起,去东宫看望太子妃了,本宫出来的时候他们刚到。” 东宫和皇宫并不是一座宫殿。 而是分开独立的两个地方,只是都属于皇城内宫,中间有通道相连,来往非常方便。 皇宫是帝王居所,包括上朝的大光明殿,帝王寝宫,御花园和整个后宫在内。 而东宫则是太子的居所,里面住的是太子以及他的嫔妃。 外人没有令牌是进不去的。 萧令月有些为难:“那我要怎么去接人?”这两孩子,明明让他们在宫里等着,怎么还跑到东宫去了? 北北对宫里不熟,肯定不会乱跑,估计是被寒寒拉过去的。 萧令月心里无奈。 太子看了一眼面色冷沉的战北寒:“不如沈姑娘先和本宫、翊王一起入宫,等面见完父皇后,再转去东宫接人就是。翊王正好也要去接寒寒,你们可以一起。” 萧令月想想也只能这样,毕竟皇宫不是自己家,进出规矩森严,她也不好乱闯。 “那就麻烦太子殿下了。” “不妨事。”在相国寺里,萧令月救了昭明帝,太子对她还挺有好感。 “你们说完了没有?再啰嗦下去,天都黑了。”战北寒没好气地道,正要让人备马车。 太子拦住了他:“我的车架就在府外,不用另外准备了。” 战北寒:“那还不走?” 他说着站起身,冷冷瞥了萧令月一眼:“东西都带上,跟本王进宫。” 一般情况下,太子的御驾不是谁都能坐的。 战北寒虽然有资格,萧令月就不够格了。 不过现在,事急从权。 太子和战北寒都没对此提出意见,萧令月自然客随主便,很快上了太子的御驾马车,一路快速往宫门方向去。 两炷香后,马车行驶到了宫门口。 值守的禁军一看到马车上明黄的东宫标志,二话不说便开门放行。 马车畅通无阻的驶入宫内,又穿过了几道守卫森严的宫门,最后停在了内宫门口。 太子、战北寒和萧令月下了车,步行穿过内宫门,不远处便是威严高耸的乾清殿,汉白玉台阶绵延而下,雕龙刻凤,气势磅礴。 萧令月抬头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跟在太子、战北寒身后。 守在殿门前一个中年太监远远见了,立刻端着笑脸迎上来:“奴才见过太子殿下,翊王殿下。” “苏公公。”太子客气了一句,便问道,“父皇在殿里吗?” “陛下在后殿的书房里,两位殿下稍等,奴才这就去通传。”苏公公弯腰笑道,得到太子许可后,匆匆进殿去了。 战北寒回头对萧令月道:“本王和太子先进去见父皇,你在这等着,别乱走动,父皇可能要见你。” 正文 第691章 第691章 第691章 萧令月点点头。 战北寒不太信任的看着她,走到她近前,压低声音道:“别惹事,本王可不想给你擦屁股!” 萧令月没好气道:“我知道,不劳提醒!” 战北寒轻哼了一声,又道:“如果父皇问起你昨晚的事,你只管实话实说,父皇估计心情不太好,不必要的话就不用提了。” 萧令月古怪地看着他:“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些我当然知道,不用特意提醒吧?” 他就这么怕她闯祸? 一脸不想给她收拾烂摊子的表情。 萧令月撇了撇嘴:“你放心,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战北寒冷冷道:“最好是这样,别给本王惹麻烦!” 萧令月恨不得朝他翻白眼。 这时候,太子的声音响起:“北寒,父皇召见,可以进去了。” “来了。”战北寒应了一声,顺手拿过萧令月手里的胭脂膏,转身朝太子走过去。 “你跟沈姑娘说什么,刚刚在马车上怎么不说?”太子低声好奇地问。 “没什么!”战北寒语气冷淡。 两人一起进了殿内。 萧令月百无聊赖的站在殿门口。 不远处便是两排神情坚毅、披坚执锐的侍卫,个个身如标枪,表情一丝不苟,气氛肃穆。 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听不到半点杂声。 萧令月感觉自己稍微动一下,都有可能招来一双双冰冷警告的目光,不能走动,不能说话,不能有任何不规矩的动作,她无聊得只能盯着地上的砖块发呆。 不管是北秦还是南燕,只要是个皇宫,都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 规矩森严,苛刻,比坐牢还可怕。 完全是反人类的。 所以,萧令月最不喜欢进宫。 北秦的皇宫她还是第一次来,眼角余光扫过,跟南燕皇宫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北秦这边崇尚恢弘大气,宫殿巍峨,威严雄壮。 扑面而来全是霸气磅礴的凌厉之气,很符合北秦崇武的国风。 南燕却更喜爱精致华丽,宫中亭台楼阁交错,三步一景,五步成画,尽是天家奢靡之气。 如果让萧令月选的话。 她还是更喜欢北秦这种风格,不像南燕那么弯弯绕绕。 上辈子在南燕时,她隔三差五就要进宫,慕容晔的东宫更是和她自己家一样,一日三餐都得报到,规矩都恨不得刻在脑门上,一丝一毫都不能错。 错了就得倒霉。 萧令月下意识动了动膝盖,心里唏嘘。 想当初,就是因为南燕皇宫规矩太多,又有人恶意刁难,她的一双膝盖差点没有跪废在宫里,养了一年多都没痊愈,差点就成了瘸子 有这种倒霉过去,萧令月对皇宫只有一个看法,那就是麻烦。 无时无刻、随时随地都会出现麻烦。 比如现在。 正文 第692章 第692章 第692章 萧令月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她侧头一看,就看到两个年纪相仿的女人,分别领着宫女从另一边宫门拐角走来,正好撞了个对面。 左边的女人一袭湖蓝色宫裙,发髻上插着一支水色极好的白玉簪,眉目清雅温婉,自带三分笑意,整个人透着一股端庄纤弱的书卷气。 她身后跟了四名宫女,其中一个宫女手里拎着食盒。 右边的女人气场就大多了。 一袭耀眼的金红色宫裙,乌发高高挽起,以金玉做装饰,柳眉细长,双眼如桃花,浑身上下都写着“张扬妩媚不好惹”七个字。 身后的宫女太监更是长长一大串,浩浩荡荡,气势扑面而来。 萧令月还看见她身边的一个宫女手里,同样提着食盒,比对面的食盒更大、更华丽。 萧令月:“” 这应该是昭明帝后宫的嫔妃吧? 果然,身为皇帝就是会享受,随便一个嫔妃挑出来,都是百里选一的大美人。 “这不是文妃吗?这么巧,你也是来给陛下送参汤的?”金红色宫裙的美人一看到对面的女子,顿时冷笑出声。 文妃低垂眼帘,行了个礼:“嫔妾见过淑贵妃,回贵妃的话,嫔妾得知陛下昨夜受惊,心里担忧,所以备了参汤过来探望。” 这话一出,萧令月的目光立刻落在金红色宫裙的女人身上。 她就是襄王的生母,后宫双贵妃之一的淑贵妃? 萧令月脑海里不由闪过襄王那张俊美风流、桃花乱飞的脸。 再看着眼前美艳张扬的淑贵妃。 母子两确实很像。 “担忧?”淑贵妃冷笑道,“陛下龙体康健,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嫔妃来担忧吗?怕不是见陛下正忧心,打着担忧的名号,想勾住陛下的心吧?” 文妃浅笑道:“贵妃言重了,担忧陛下龙体,本就是嫔妃应尽职责。” 淑贵妃冷哼一声,又看看她身边,掩唇讥笑道:“文妃,你好歹也是一宫妃位,怎么出门就带这么几个人,如此寒酸,文秀宫里是养不起宫女了吗?” 萧令月:“”她默默看了一眼淑贵妃身后浩浩荡荡的宫女群。 文妃笑容不变:“嫔妾生来喜静,不像贵妃一般喜欢热闹,文秀宫里一切都好,多谢贵妃关心。” 淑贵妃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只觉得憋屈。 刺激不到文妃,淑贵妃又换了话题:“说起来,本宫倒是许久不见八公主了,自从公主与文妃娘家的侄儿定了亲,这一天天的便不见人影,连给陛下请安都少了。” 八公主就是文妃唯一的女儿,今年刚定亲。 淑贵妃这话就是暗讽八公主不矜持,天天和未婚夫厮混在一起,丢了皇家颜面。 文妃眼里闪过一丝锐利,含笑道:“让贵妃见笑了,八公主有幸得陛下赐婚,与本宫的侄儿定亲,两人青梅竹马,感情自然要好。 更何况,本宫的侄儿还曾向陛下承诺过,若得公主,此生唯有公主一人。 这样的情分,便是公主多上心些,又有何妨呢?” ——你就是嫉妒我女儿嫁了个青梅竹马的好男人,而且我女婿还跟陛下保证,这辈子都不纳妾,只要我女儿一个人。 他们就是感情好,又定了亲,天天在一起又怎么样? 你女儿还找不到这样的好男人呢! 文妃笑容温婉,字字带刺。 淑贵妃:“你!” 正文 第693章 第693章 第693章 淑贵妃快被气死了! 宫里的女人喜欢攀比,除了身份地位、陛下宠爱之外,攀比的重心就在各自的儿女身上。 淑贵妃跟文妃结怨,也是为了各自的女儿。 文妃膝下只有八公主一个,淑贵妃膝下却有两子一女。 两个儿子暂时不管,唯一的女儿十三公主,却是淑贵妃的掌上明珠,今年正好十五岁。 已经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 淑贵妃虽然舍不得女儿早嫁,但为了给她挑一个如意郎君,淑贵妃早早就在朝中世家子弟里精挑细选起来。 最后选来选去,她看中了文阁老家的长孙,文少卿。 文少卿今年十八岁,长相俊美如玉,性情谦和端方,有君子之风,才学出众,能文能武。 而且家世优渥。 祖父为朝中阁老,超一品官员,父亲为吏部尚书,天子心腹,母亲也是清流世家出身,知书达理。 而且,文少卿还有个亲姑姑在宫里,就是文妃。 文家在朝中算是中流砥柱,与太子妃的娘家孟氏,并称为北秦两大清流世家。 这样的家世,足够匹配公主下嫁。 更重要的是,文家家风清正,从祖父那一辈开始,家中男丁代代不纳妾,只与妻子长相厮守。 家中气氛和睦,父严母慈,又没有妾室争宠。 即使以淑贵妃挑剔的眼光来看,文家也可以称得上是十全十美,毫无缺陷之处。 而且,十三公主也曾经巧合见过文少卿一面,对他相当有好感,淑贵妃只是暗示性的提了一下,十三公主就迫不及待的点头应了。 事情到这里,本来是十分顺利。 淑贵妃正准备去找陛下请旨,结果没想到,陛下就给文少卿赐婚了。 对方是八公主,文妃的亲生女儿。 婚期就定在明年。 淑贵妃傻眼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千挑万选好不容易看上的女婿,竟然被人截胡了! 十三公主更是委屈得不行,跑来她宫里哭诉,说八公主抢了她喜欢的男人。 淑贵妃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气得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当场就要去找文妃的麻烦。 结果到了文秀宫,昭明帝竟然也在,然后淑贵妃才得知,原来文家和文妃早就有了默契,要把文妃唯一的女儿嫁回娘家,选定的对象就是文少卿。 文少卿和八公主是表兄妹,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彼此都认定了对方。 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文家和文妃都乐见其成,连昭明帝都十分满意。 只是因为文妃舍不得女儿早早嫁人,才一直没有正式赐婚。 换句话来说。 不是文妃抢了淑贵妃看上的女婿。 而是这个女婿,从一开始便是给八公主留着的,只是没想到被淑贵妃看上了而已。 闹了这么一场大乌龙。 八公主和文少卿倒是欢欢喜喜的定亲了,淑贵妃却感觉自己和女儿丢尽了脸,从此便单方面跟文妃结了仇,处处针锋相对。 正文 第694章 第694章 第694章 十三公主也不肯对文少卿死心,只要他一进宫,便不管不顾地缠着不放,好几次都和八公主起了冲突。 文妃一看,这样也不是办法。 为了避免女婿被纠缠,她干脆不让文少卿入宫,让八公主出宫去文家和他见面。 十三公主得知之后,更是恨上了文妃,没少跟淑贵妃告状。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淑贵妃和文妃的仇就更深了。 在文妃看来,淑贵妃的女儿十三公主整天追着她未来女婿不放,还欺负她女儿八公主,逼得八公主不得不出宫才能见未婚夫,这已经很过分了。 结果因为八公主经常出宫,淑贵妃竟然还嘲讽她不矜持,太丢脸? 简直岂有此理! 要不是十三公主不知廉耻,追着文少卿不放,她女儿用得着受这种委屈吗? 文妃看着性格温柔,但能稳坐一宫主位,她也不是软柿子。 当即就绵里藏针的讽刺回去。 她知道淑贵妃至今还在给十三公主挑夫婿,但是朝中能比得过文少卿的世家子弟本就不多,有些更是从小便定了亲事。 淑贵妃挑来挑去,还是觉得文少卿更好,十三公主更是一门心思就想跟八公主争。 文妃心里自然不痛快,一番话专往淑贵妃痛处上扎。 你嘲讽我女儿不矜持,天天跟未婚夫厮混。 我嘲讽你女儿没人要,整天盯着别人的未婚夫。 两个女人的目光碰在一起,一个柔中带刚,一个双目喷火,空气里就像有火药味蔓延。 “文妃这一张嘴,向来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本宫也是好心,八公主虽说是赐婚,可到底还没嫁进门,这孤男寡女整天待在一起,别搞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败坏了皇家脸面!” 淑贵妃咬牙切齿道。 文妃笑得温婉:“有劳贵妃担心,文家世代诗书门第,懂得发乎情、止乎礼,少卿那孩子又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很放心。” “文家公子自然是好的,只怕是八公主年纪大了,急于出嫁,守不住吧!”淑贵妃讥诮地说道。 文妃眼里闪过冷光,柔声道:“八公主是年长了些,不比十三公主天真烂漫,连男女之防都不懂,追着未来姐夫跑,若是传出去,只怕更损皇家脸面!” “文妃,你敢污蔑公主?”淑贵妃勃然大怒。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说她女儿下贱无耻,一心想爬未来姐夫的床。 “嫔妾不敢。”文妃不亢不卑地说,“十三公主是贵妃一手教导,皇家血脉,与八公主更是亲姐妹,想来也是知道礼义廉耻的。” 就算北秦民风开放,对公主的约束更少。 但堂堂一个皇室公主,整天追着男人跑,也会让人觉得不够矜持尊贵。 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她未来姐夫,这就更没伦理了,只会让人觉得她下贱。 文妃的意思很明显:你要是不想让你女儿被人说下贱,就好好管教她,别让她整天缠着亲姐姐的未婚夫,毫无礼义廉耻! 淑贵妃气得头顶冒烟。 萧令月:“”听完两人争执,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不愧是宫里的女人,骂人不带脏字。 个个都是语言艺术家。 正文 第695章 第695章 第695章 萧令月看戏看的热闹,心里叹为观止。 从表面上看,淑贵妃的气场明显比文妃要大,在宫中地位更高,嚣张不可一世。 但文妃也不是小绵羊,外柔内刚,声音温柔的一句句能噎死人。 两人口角争论了一顿,最后反而是一开始找麻烦的淑贵妃被气得够呛,精心打扮后的脸庞都有些发青了。 萧令月看得津津有味。 宫道距离乾清殿不远,两侧还有侍卫值守。 大庭广众下,文妃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便浅笑道:“贵妃娘娘,现在时候不早了,嫔妾先走一步。” 说着,她行了个宫礼,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朝乾清殿方向走来。 淑贵妃怒声道:“站住!本宫让你走了吗?” 文妃停下脚步,转过头:“贵妃还有什么指教?” 淑贵妃盯着她那张浅笑盈盈的脸,心里恨得直咬牙,若不是碍于宫规,她真是恨不得亲手撕烂她这张装模作样的虚伪笑脸。 文妃似乎感觉到她眼里的凶光,微微后退一步,温柔的声音带着警告:“贵妃娘娘,这里可是乾清殿,陛下还在殿里!” 两人拌几句嘴没什么,但若是做得太出格,惊动了陛下。 这个责任她们谁都担不起! 淑贵妃恨恨道:“本宫还用得着你提醒?” 她高傲的扬起下巴,走到文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文妃,本宫知道你嘴皮子厉害,今日便不跟你争口舌长短,你以后最好给本宫注意着点,别让本宫抓到你的把柄!否则” 威胁的话没有说完。 淑贵妃顿了顿,冷笑一声:“我们走!” 语毕,她便甩袖转身,带着一群浩浩荡荡的宫女往乾清殿方向走来。 文妃落在后面,神情平静地看着她的背影。 “娘娘,贵妃也太过分了!您好歹是一宫主位,她”身边的宫女压低声音,替文妃打抱不平。 “够了!” 文妃打断宫女的话,淡淡瞥了她一眼:“她是陛下钦点的贵妃,又掌管宫中一半内务,膝下还有两位皇子撑腰,不是你我有资格评价的。 这样不恭敬的话,以后不要让本宫听见了。” “是,奴婢知错了。”宫女惶恐的低下头。 “走吧。”文妃也没有多说,同样带着几位宫女往乾清殿走来。 与此同时。 淑贵妃已经走到了殿门口,看到萧令月,目光习惯性审视了一番,看到她脸上的胎记,脸上便露出几分嫌恶。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淑贵妃高傲质问道。 因为出门匆忙,翊王府里也没有准备,萧令月脸上便没有佩戴面纱。 脸颊上刺眼的黑色胎记,明晃晃的露在外面。 看到淑贵妃脸上厌恶的神情,萧令月心里一晒:这位贵妃倒是直性子,连基本的掩饰功夫都没有,心思全写在脸上。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萧令月低下头,平静地说道:“臣女沈晚,是随太子殿下入宫的,见过淑贵妃娘娘。” 淑贵妃蹙起眉:“太子入宫了?” 正文 第696章 第696章 第696章 萧令月:“是。” “你跟太子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带你入宫?”淑贵妃又打量了她一眼,讥笑道,“不会是东宫里要进新人了吧?” 萧令月:“” 旁边提着食盒的丫鬟笑道:“娘娘,您说笑了,太子殿下的眼光哪有这么差?” 淑贵妃勾唇一笑:“说的也是,长得这幅丑样子,怕也进不了东宫的门。” 萧令月:“”她心里无语极了。 这位贵妃是有毛病吗?她好好的站在这里,又没招她惹她,上来就给她一顿嘲讽? 不会是在文妃面前受了气,拿她当出气筒了吧? 萧令月心里暗翻白眼。 淑贵妃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刚刚说你姓什么?哪家人?” 萧令月语气淡淡:“臣女姓沈。” “本宫想起来了,南阳侯府那个沈家啊。”淑贵妃眸光一转,凉凉嘲弄道,“听说沈家女儿在相国寺对先皇后不敬,犯了大错,被陛下一怒之下夺爵,如今已经不是侯府了。 这个沈家女儿,不会就是你吧?” 萧令月:“”她有点怀疑这位贵妃的智商了。 “回娘娘,犯错的是臣女的姐姐,不是臣女。”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如果是她犯了错,她现在还能好端端站在乾清殿门口吗? 早就被打进大牢了好不好? “沈家已经被夺爵,你有什么资格自称臣女?应该说草民才是。”淑贵妃讥讽道。 “回娘娘,臣女的父亲并未被罢官。”萧令月说道。 “你说什么!”淑贵妃冷冷看着她。 “回娘娘,臣女的父亲并未被罢官,按照北秦规矩,臣女的自称没有错,还请娘娘见谅。”萧令月不冷不热的道。 淑贵妃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怼,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你敢这么跟本宫说话!” 旁边的宫女察言观色,怒斥道:“沈晚,你好大胆子,竟敢冒犯贵妃娘娘!” “臣女只是说出实话,不知哪里冒犯了娘娘?”萧令月语气变得冷淡,心里有些不耐烦了。 说实话,她最讨厌跟后宫的女人打交道。 不管是北秦还是南燕,这些被关在金丝笼里的妃子,个个都有小题大做的本事。 平时闲着没事干,就喜欢鸡蛋里挑骨头。 淑贵妃也不例外。 她所谓的冒犯,其实就是萧令月没有顺着她的心意,对她卑躬屈膝、小心奉承,她觉得自己没面子罢了。 宫女:“你!” 淑贵妃怒极反笑:“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竟然还反问起本宫来了!” 她说变脸就变脸,语气冷厉道:“来人,给本宫掌嘴五十,教教她在宫里该怎么说话!” 几个凶神恶煞的太监立刻冲出来,伸手就要抓萧令月。 萧令月目光一冷。 她是不想在宫里闹事,却不代表她胆小怕事好欺负! 像淑贵妃这种刁蛮嚣张惯了的人,讲道理是没用的,要是把她身边的人狠狠揍一顿,说不定 萧令月还没想完,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乾清殿门前,谁敢放肆!” 正文 第697章 第697章 第697章 萧令月惊讶地转过头,几个冲上来的太监也僵住了。 淑贵妃气得咬牙,冷怒转过头:“文妃,你敢跟本宫作对?!” 文妃带着几个宫女,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她似乎看了萧令月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对淑贵妃福了福身:“嫔妾不敢。” 淑贵妃刚想说话。 文妃却接着道:“只是,贵妃怕是忘了,此处是乾清殿,不是娘娘的金华宫。” 淑贵妃:“那又怎么样?本宫教训一个卑贱丫头,难道还要挑地方吗?” 文妃浅笑道:“沈晚是朝臣之女,南阳老侯爷唯一的嫡孙女,贵妃若说她是卑贱之身,传出去被文武百官知道了,只怕惹来非议,还请贵妃三思。” 淑贵妃冷笑道:“南阳侯都已经被陛下夺爵了,哪来什么老侯爷!” “现任南阳侯确实被夺了爵。” 文妃不紧不慢地说:“但是,老侯爷的爵位却还在,陛下体恤老侯爷对北秦有功,特许老侯爷保持原有爵位,贵妃不知道吗?” 淑贵妃:“”什么? 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心腹宫女,她怎么没听说这件事? 宫女脸色一变,微微摇头。 她也不知道。 淑贵妃气得瞪了她一眼,真是废物! 这种事情也不打听清楚。 不管是什么朝代,前朝和后宫永远是分不开关系的。 前朝的任何动静,都有可能影响到后宫平衡,即使嚣张霸道如淑贵妃,对于朝中重臣的子女后代,也要客气三分。 说白了,就是看人下菜碟。 对萧令月也是如此。 一开始,淑贵妃不知道她的身份时,还只是嘴上嘲讽。 随后得知她是沈家女,知道沈家犯错被夺爵,没什么好忌惮的,淑贵妃才彻底不客气,将自己在文妃身上受的气一股脑发泄在萧令月头上,其实就是拿她当出气筒。 结果没想到,沈家竟然还有个老侯爷没倒下,还是文妃这个死对头来提醒她。 淑贵妃心里又恼又气,眼睛像刀子一样剐着宫女! 可怜的宫女吓得脸都白了。 文妃只当没看见,柔声道:“虽然沈家暂时落难,日后也未必不能再起,这位沈姑娘的年纪比襄王还小些,贵妃作为长辈,何苦与一个小丫头计较呢?” 萧令月侧眸看了她一眼,听出了文妃话里的深意。 这位文妃娘娘,语气好像在暗示什么。 暂时落难,日后再起。 这八个字用得意味深长。 萧令月心里闪过一个猜想。 文妃大概是知道了她对昭明帝有救驾之功,以昭明帝的性情,即使沈家有错在先,也肯定不会亏待了她,所以才有了“日后再起”这句话。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和文妃素不相识,文妃却愿意站出来替她阻拦淑贵妃。 不为别的。 这本身就是一个人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证明,文妃在宫里的消息渠道,比淑贵妃更加灵通。 而且,她很懂得审时度势。 怪不得淑贵妃明明身份地位更高,却拿她没办法。 淑贵妃脸色难看至极:“本宫跟她计较?你没看到她刚刚对本宫是什么态度吗?” 文妃笑了笑:“沈姑娘大概也是直性子,实话实说罢了,贵妃何必放在心上?” 淑贵妃冷笑:“如果本宫非要放在心上呢?” 文妃声音愈发柔和:“嫔妾也拦不住贵妃,您请随意。” 淑贵妃:“” 正文 第698章 第698章 第698章 文妃这样一说,反而把她噎住了。 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淑贵妃恼怒说道:“文妃,你就是故意的!” 文妃无辜道:“嫔妾也只是实话实话。” 淑贵妃:“你!” 她真是快被气死了。 两个人完全不是一个段位,有文妃在前面顶着,淑贵妃都快忘了旁边的萧令月了。 气得喷火的眼睛死死盯在文妃身上。 这时候,殿门打开了。 太子和战北寒一起走出来,就看到殿门口围着一群宫女太监。 正中间站着淑贵妃和文妃,气氛剑拔弩张。 “这是怎么了?”太子蹙眉道。 战北寒的目光却第一时间看向萧令月。 看到她也被包围在人群里,旁边还站着几个面相凶恶的太监。 男人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所到之处,宫女太监慌忙让路,让他畅通无阻的走到萧令月面前。 “又给本王惹事了?”他冷冷开口道。 “我没有!”萧令月觉得自己很冤,“我就一直站在这儿,什么也没做。” “太子殿下,翊王殿下。”文妃最先反应过来,朝他们微微颔首。 淑贵妃也看到了。 不过她自持身份,只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一群宫女太监慌慌张张的行礼,吓得大气不敢出。 气氛陡然凝重。 殿门口一下子变得寂静极了。 战北寒冷着脸,没有理会两位嫔妃。 他低眸看着萧令月,冷嗤一声:“你什么都不做,事情都能找到你头上,尽给本王找麻烦。” 萧令月:“”怪她咯? 她也不想啊。 淑贵妃惊愕地看向战北寒,没想到他还会主动跟一个女人说话。 文妃眼睛也闪了闪。 太子唇角弯起一抹弧度,眼底却不带笑意:“淑贵妃,文妃娘娘,两位一起来乾清殿,是找父皇有什么事吗?” 淑贵妃皱了皱眉。 文妃笑道:“倒不是,只是听闻陛下昨夜未曾休息好,心中担忧,便过来探望一下。” 太子颔首,眼眸扫过周围:“那这是” 文妃含蓄地解释道:“贵妃娘娘第一次见到沈姑娘,觉得陌生,因此询问了几句。” “文妃,用不着你替本宫掩饰,本宫自己会说!” 淑贵妃却丝毫不领情,倨傲地说道:“沈晚区区一介臣女,初次见本宫,便对本宫态度不敬,本宫有心赏她几个耳光,教教她怎么说话!” 太子唇角一抽,下意识看了一眼战北寒,又看了眼萧令月。 还好,脸上没有被打的痕迹。 战北寒也看到了。 他低眸看着面前的女人,似笑非笑道:“本王才一会儿不在,就被人欺负到脸上了?” 萧令月被噎了下,无言地看着他。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被欺负了? 眼瞎吗? 正文 第699章 第699章 第699章 战北寒还真眼瞎了,仿佛没看见一样:“平时在本王面前,没大没小,嚣张得不行,怎么进了宫就跟断了尾巴的猫一样,连爪子都不敢亮了?” 萧令月:“” 太子、文妃、淑贵妃:“” 太子深深地扶额:“三弟!”他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说的这是什么话? 文妃眼眸又闪了闪,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淑贵妃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翊王,你说什么?” 战北寒唇角笑意一冷,眼眸锐利地瞥向她:“本王跟你说话了吗?” 淑贵妃:“” 她浓妆艳抹的脸都僵硬了一下。 继而气得浑身发抖:“翊王,本宫怎么说也是你父皇封的贵妃,是你的长辈!论身份,你还得叫我一声淑母妃,你对本宫就是这种态度?” 战北寒冰冷道:“本王的母后是明德皇后,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王称你母妃?” 淑贵妃:“你!”她张口想说什么。 战北寒不耐烦地打断:“想找父皇告状就赶紧去,别在本王耳边啰嗦!” 淑贵妃:“”她看起来简直要气得厥过去了! 萧令月一时叹为观止。 太子忍着笑,神情严肃道:“淑贵妃见谅,北寒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一向敬重母后,最厌恶有人拿辈分说事,若是您心里不高兴,父皇在殿内,您只管去告状。” 他保证不拦着。 反正从小到大,战北寒对后宫里的嫔妃就从来没有过好脸色。 像德贵妃、文妃这种知情识趣的,从来不会主动凑到他面前,战北寒也不会刻意去为难她们,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但是,像淑贵妃这种事事掐尖要强,一心想着拿辈分压人的。 战北寒就没有半点客气可言了。 从小到大不知道气了她多少次,淑贵妃每次被气哭,都跑去跟昭明帝告状。 然后又被昭明帝三言两语打发回来。 都已经这么多次了,估计父皇也习惯了,反正谁的女人谁负责呗! 太子心里很腹黑的想着。 不过他也知道,后宫里的嫔妃那么多,战北寒之所以看淑贵妃最不顺眼。 除了她的性格不讨喜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当年,先皇后还在世时,太子是第一个出生的嫡长子。 然后就是襄王。 淑贵妃是襄王的生母,便是趁着先皇后身体不适时,用一支舞曲吸引了昭明帝,成功怀上了龙胎。 后来先皇后身体好转,又怀上了第二胎,淑贵妃便故意在她怀孕、需要休养的时候,不断在后宫里挑起事端,导致先皇后疲于宫务,无法安心休养,身体一点点虚弱下来。 好不容易熬到生产之时,因为身体太虚弱,先皇后差点难产。 最后,虽然成功生下了战北寒,先皇后的身体也彻底垮了,太医院整整治疗了半个月,最终还是油尽灯枯而亡。 先皇后的死因有太医院为证,是难产导致的元气衰竭,药石无救。 正文 第700章 第700章 第700章 严格意义上来说,淑贵妃并没有对先皇后下毒手,只是先皇后的身体本就不太好,原本不适合再次生育,偏偏又已经怀上了。 先皇后不肯放弃肚子里的孩子,最后,才落得母死子存,一命换一命。 正因如此,昭明帝也无法问罪淑贵妃,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先皇后的身体情况。 只能算是无心之失,却罪不至死。 但,这只是昭明帝的想法。 太子却不这么认为。 作为嫡长子,先皇后去世时,太子已经开始懂事了。 他亲眼目睹了先皇后怀孕期间的种种艰难,也亲眼见过她生产后的虚弱和苍白,最后病逝于床榻。 作为儿子,太子没办法不怨恨淑贵妃。 他总是忍不住想,如果在母后怀孕期间,淑贵妃不总是找麻烦,一点点消耗母后的元气和精力。 或许,母后就不会难产,也不会早早病逝 这种怨恨一直埋藏在太子心里。 连昭明帝都不知道。 先皇后病逝后,昭明帝十分愧悔,因此格外疼惜先皇后用命换来的次子战北寒,从小对他百依百顺,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太子也很疼爱这个唯一的同母弟弟,兄弟两从小同住一屋,几乎是亲密无间的长大。 也只有面对战北寒的时候,太子才会吐露内心的想法,将母后怀孕到难产病逝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战北寒从此看淑贵妃一万个不顺眼。 年少冲动的时候,战北寒甚至把淑贵妃当成杀母仇人,差点潜进她宫里杀人,被匆匆赶来的太子强行拉了回去。 后来渐渐长大,知道先皇后的病逝不止一重原因。 如果真要追究起来,淑贵妃固然有错,昭明帝只会更错,因为就是他宠幸了淑贵妃,才给了淑贵妃挑衅先皇后的机会。 但,昭明帝又是真心疼爱战北寒,也对先皇后的死自责多年,甚至不肯再立皇后。 身在帝王家,有些事情注定不能避免,对错也无法追究。 从那之后,战北寒就没有再主动找过淑贵妃的麻烦,但他对淑贵妃的厌恶和不喜却是摆在脸上的,这一点连昭明帝都不能说什么。 太子身为储君,身上背负的责任更多更重,自然不能像战北寒那么肆意随心,哪怕心里同样不喜淑贵妃,表面上也要摆出客气礼貌的态度。 看到淑贵妃脸上青红皂白,噎得半天说不出话的样子。 太子心里痛快。 表面上还温和地说道:“淑贵妃,需要本宫叫人,替你向父皇通传一声吗?” 淑贵妃十指掐进掌心,气得只想尖叫,却还不得不强撑着表情,硬挤出一句话:“不必了,本宫自己会进去!” “既然这样,那本宫和翊王便先走了,您请自便。”太子微笑道。 淑贵妃气得扭头就走,再不想看见这对兄弟的脸了。 每次都是这样! 翊王也好,太子也好,这对兄弟两对她就没一丁点尊重。 一个冷言冷语,一个笑里藏刀。 完全没想过她也是陛下的贵妃,是他们的庶母妃! 偏偏陛下还护着他们。 正文 第701章 第701章 第701章 这一次,她非得跟陛下好好告一状不可! 淑贵妃怒气冲冲的进了乾清殿。 文妃看着她怒火冲天的背影,识趣地对太子道:“两位殿下,本宫也先告辞了。” “慢走。”太子微微颔首。 文妃领着宫女,不紧不慢的往回走,身影很快消失在宫道上。 走到四下无人处,身边的贴身宫女才幸灾乐祸的笑起来:“娘娘,原来宫里传闻,翊王殿下与贵妃不合竟是真的! 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翊王殿下丝毫不给贵妃留面子。 奴婢瞧着,贵妃的脸都气青了呢!” 另外三名宫女也捂嘴偷笑,心里感觉十分解气。 她们都是文妃身边的心腹宫女,平时跟在娘娘身边,没少受淑贵妃的气。 但碍于她是贵妃,又奉陛下之命掌管宫务,位高权重。 文妃也要避其锋芒,不便与她相争。 几名宫女心里的怨气早就积压下了。 此刻周围无人,文妃也不拦着宫女偷笑,唇角弯了弯。 “娘娘,以淑贵妃的脾气,在翊王殿下面前丢尽了脸面,肯定是会和陛下告状的,娘娘怎么不跟着一起进去?从旁帮衬几句,这不是给翊王殿下示好的机会吗?” 宫女疑惑的问道。 文妃道:“连你都知道淑贵妃是去找陛下告状的,本宫若是跟进去,她岂不是更要记恨本宫?” 宫女:“这” “陛下这两位嫡子,太子温和却疏离,翊王冷傲更不好亲近,即使本宫想与他们示好,他们也未必接受不能急于一时。” 文妃一边走着,眼神若有所思:“那个叫沈晚的姑娘,是怎么回事?她和翊王是什么关系?” 宫女低声道:“奴婢晚点就派人去打听。” 文妃道:“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 “娘娘放心。” 主仆几人沿着宫道慢慢走远了。 另一边,太子、战北寒以及萧令月,三人离开了乾清殿。 周围没有外人,战北寒斜眼睨着萧令月,没好气道:“你怎么跟淑贵妃闹起来了?” 萧令月无奈:“这次真不怪我,我就好端端的站在殿门口,淑贵妃和文妃正好一起来了,发生了点口角,淑贵妃心情不好,故意找我麻烦。” “哼。” 战北寒不太相信的冷哼一声。 太子打圆场道:“淑贵妃的性情向来如此,无事也要生非,应该和沈姑娘无关。” 战北寒不再说话。 萧令月却问道:“太子殿下,那位文妃娘娘性情如何?” 他们正在前往东宫的路上。 萧令月和战北寒自然是去接孩子,太子则是不放心太子妃,索性就一起回东宫了。 内宫之中不允许马车行走,所以要步行走到内宫门口,才能换马车去东宫。 太子讶异道:“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萧令月:“我看到文妃娘娘和淑贵妃起了冲突,像是有旧怨的样子。” 太子一笑:“这你倒是看准了,她们两个确实有旧怨,不过是儿女婚事上的矛盾,不是大事。 至于文妃。 本宫只知道,她是当朝文阁老的独女,进宫已有二十余年。 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八公主。 正文 第702章 第702章 第702章 不过,文妃在宫里向来低调,与世无争,听闻性格也十分温柔,除了淑贵妃之外,从来没听说她与旁人结怨。” 萧令月若有所思:“这样啊。” 战北寒冷不丁道:“你对文妃很感兴趣?” “没有,只是有点好奇而已。”萧令月淡淡道。 她只是觉得,比起淑贵妃的张扬跋扈,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文妃娘娘,也许更是聪明人。 消息也灵通得可怕。 不过,萧令月能感觉到,文妃对她倒是没什么恶意。 她与后宫里的女人也没什么交集。 萧令月没有再深想下去,继而问战北寒:“你把事情都告诉陛下了吗?陛下有什么旨意?” 萧令月原本做好了被昭明帝召见的准备。 没想到太子跟翊王一出来,气跑了淑贵妃,就带着她离开了乾清殿,并没有让她面见陛下的意思。 萧令月虽然乐得省事,但她也有点想知道,关于胭脂膏在宫内被人下毒一事,昭明帝打算怎么处置。 战北寒语气冷淡:“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 萧令月:“” 太子轻咳一声,微笑道:“沈姑娘,你别误会,这件事因为牵扯宫中,外人不便掺和。北寒在父皇面前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并未提起你的事,所以有些内情也不方便告诉你。” 萧令月立刻懂了。 太子的意思是,这件事涉及到内宫,知道的越多不是好事。 先帝晚年的“妒夫人”一案,为了掩盖皇家丑闻,不知有多少无辜的知情人被杀,就是为了彻底封口。 所以,战北寒没有跟昭明帝全部坦白。 而是把胭脂有毒一事全揽到自己身上,把她摘了出来。 萧令月想明白了,有些诧异地看向战北寒:“真难得,你竟然也会维护我?” 战北寒:“”他一口气差点哽住。 什么叫难得? 萧令月紧接着又问:“这是你偏袒了侧妃,给我的补偿吗?” 战北寒冷锐的目光一下子盯住她:“你说什么?” 萧令月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笑:“行吧,不承认就算了。” 她就当是这个理由。 因为除了补偿之外,她想不到战北寒还有什么理由维护她。 太子话说得没错,这种涉及到宫中的事情,她一个外人,能少掺和就少掺和。 免得飞来横祸,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萧令月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战北寒俊脸狠狠抽了一下,眼眸阴沉看着她的背影,有种暴风雨欲来的既视感。 这时候。 三人走到了内宫门口。 马车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侍卫放好踏脚凳。 太子先登上车,转头催促道:“北寒,你站在哪里干什么?快点过来。” “你给本王记着!”战北寒大步上前,口吻冷沉道,随即狠狠瞪了萧令月一眼,甩袖大步走向马车。 背影仿佛压制着一股无名火。 萧令月:“??” 这是什么毛病,她又怎么了? 正文 第703章 第703章 第703章 萧令月一头雾水的落在后面,随即也上了马车。 马车沿着宫道,往太子东宫而去。 与此同时,东宫。 太子妃有孕在身,比平时更嗜睡,醒来时比平时晚了些。 听宫女说寒寒过来请安,她匆忙洗漱换衣,去了侧殿。 “皇伯母,我和北北来看你了!”刚进,已经等了一阵子的寒寒高兴地跑过来。 小家伙清亮的童音回响在屋内。 太子妃脸上露出笑意,还未来得及说话。 一个中年嬷嬷闪身走上前,挡在她面前,严肃道:“小世子,太子妃身子重,你不能靠近!” 寒寒停住脚步,疑惑地歪歪头:“身子重是什么意思?” 中年嬷嬷:“” 太子妃有些不悦:“季嬷嬷,寒寒不会冲撞我,你退下吧。” 季嬷嬷急道:“可是太子妃,您的身子” 她眼神下意识望向太子妃的肚子,神情绷得紧紧的。 这可是一个金贵无比的肚子啊! 说不定,未来小皇孙就在里面,受不起一点的冲撞,必须好好护着才行。 季嬷嬷是东宫里的管事嬷嬷,从小便伺候太子,忠心耿耿。 太子妃与太子成婚多年,一直没能生下孩子,当初怀上的第一胎也意外失去了,这几年太子妃一直在调养身体,却始终没有好消息。 季嬷嬷心里很是失望。 没想到去了一趟相国寺回来,太子妃竟然有喜了! 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差点把季嬷嬷砸晕了,心里坚信这一定是先皇后在天有灵,保佑太子终于有后了。 因为太子妃怀孕还不足三个月。 按照北秦的传统,暂时还不能公布喜讯,所以,太子妃有孕的好消息还没有正式传开。 季嬷嬷是东宫的管事,又深受太子信任,因此太子妃并没有瞒着她,结果没想到,季嬷嬷反而比她更紧张。 太子妃无奈道:“没关系,我心里有分寸,你先下去吧。” 季嬷嬷只好退让:“那太子妃先在侧殿休息,奴婢去给您煎药,很快就回来。” 季嬷嬷退下了。 太子妃牵着寒寒的手,走进侧殿,就看到了殿内站着的北北。 三个人落座之后,丫鬟送上茶水和点心。 小孩子不宜饮茶,太子妃特意命人准备了水果茶,酸酸甜甜的。 “你们两个怎么想到过来了?”太子妃亲手将水果茶递给两个小家伙,嘴角噙着笑意。 北北礼貌地道了谢,又说:“是寒寒担心您的伤势,所以特意过来探望。” “原来是这样,让你们担心了。”太子妃柔和地一笑。 “皇伯母,刚刚季嬷嬷说你身子重,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伤势变严重了吗?”看到丫鬟将一杯单独的红枣茶放在太子妃面前,寒寒有些担心地问道。 太子妃感觉很窝心,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没有,皇伯母的伤势已经好多了。” 寒寒又追问:“那身子重是什么意思?季嬷嬷为什么要拦着我?” 以前他经常来找太子妃,最喜欢往她身上扑,季嬷嬷是从来不会拦着他的。 正文 第704章 第704章 第704章 太子妃:“这个”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北北捧着果茶坐在一旁,淡定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别问了。” 寒寒立刻看向他:“难道北北你懂?” 北北挑眉:“我当然懂。” “是什么,快告诉我!”寒寒朝他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眼巴巴地问道。 北北被他一抱,差点把茶杯摔到地上,气得拍了下他的脑袋:“你是笨蛋吗?不要突然抱过来啊!” 寒寒笑嘻嘻道:“那你先告诉我,身子重是什么意思?” 北北没好气:“就是怀孕的意思,你皇伯母肚子里有小宝宝,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因为太子妃怀孕,寒寒兴奋得昨晚上都没睡好,又担心萧令月还没回来,拉着北北絮絮叨叨了大半夜,今天才起晚了。 不过,小孩子睡觉沉,雷打不动。 两个小家伙昨天半夜才没有被山崩的动静惊醒,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寒寒神情迷茫:“为什么肚子里有宝宝了,就叫身子重?这有什么关系吗?” 北北:“”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就是大家都这么说,约定俗成的话而已。 北北无语道:“算了,我不想跟你解释,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懂呀?”寒寒委屈地扁扁嘴,又看向太子妃,“皇伯母,北北又欺负我” 太子妃噗嗤一笑:“身子重是一种俗称的说法,是指怀孕的女子身体沉重、不便活动的意思,你年纪还小,自然不懂这些。” 寒寒恍然大悟,不服气地说:“那北北比我还小呢,为什么他懂我不懂?” “我想,应该是北北跟着沈姑娘生活,以前听人说过吧?”太子妃笑着看向北北。 “嗯,我是听别人这么叫过。”北北点点头。 他才不会告诉寒寒,他以前也不懂这个意思,问过娘亲之后才知道的。 “好叭。”寒寒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一向乐观心大,并不把小事放在心上,好奇地看着太子妃的肚子:“说起来,同样是肚子里有小宝宝,我看别人的肚子都有这么——大!” 他张开小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形,疑惑说道:“为什么皇伯母的肚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小宝宝住在里面,不会觉得挤吗?” 北北:“” 太子妃差点被他笑得肚子疼:“寒寒,你说的那种” 话还没说完。 季嬷嬷从殿门口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食盒。 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蔓延开来,与殿内的熏香交织在一起,味道有些奇怪。 北北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季嬷嬷提着食盒走近,从里面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太子妃,该喝药了。” 太子妃便止住话头,伸手接过药碗。 因为在相国寺里受了惊吓,一路上又奔波劳累,太医昨晚给她诊了脉,说她的胎气有些不稳,便开了安胎药每日服用。 汤药有些烫。 太子妃微蹙着眉,轻轻吹了吹,正准备喝下。 北北鼻子皱得更厉害,闻到的奇怪味道也愈发明显,好像是从安胎药里散发出来的。 北北神情微变:“太子妃,不要喝!” 正文 第705章 第705章 第705章 太子妃闻言微微一愣,抬头看着他。 “北北,怎么了?”寒寒也神情不解。 “我”北北神情有些犹豫,他刚想说什么。 旁边的季嬷嬷不满地开口道:“这位小公子,请不要影响太子妃喝药,太医再三叮嘱了,安胎药必须每日按时喝,凉了就不好了。” 北北没有理她,很认真地对太子妃说:“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从这个药碗里散发出来的,太子妃最好不要喝。” 太子妃神情微变。 寒寒脱口而出:“北北,你是说皇伯母的药有问题?” “我不确定,但我确实闻到了奇怪的味道。”北北微微皱着眉,又纳闷地看了一眼寒寒,“你没有闻到吗?” 寒寒立刻跳下凳子,跑到太子妃面前,踮着脚凑近药碗闻了闻。 小脸蛋顿时皱成一团。 他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我只闻到了苦苦的药味” 太子妃也有些惊疑不定,下意识伸手护住肚子。 这是她和太子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孩子,她珍惜无比,绝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虽然说这话的是一个五岁小孩。 太子妃也没有轻忽大意,她小心的凑近药碗闻了闻,但是和寒寒一样,她也只闻到了苦涩的药气,并没有北北说的“奇怪味道。” “北北,你说的味道是什么样?”寒寒问道。 “我也说不上来”北北一脸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表情,“就是一种怪怪的味道,很难形容,我闻得到,就是从这个药碗里散发出来的。” 他小手指着太子妃手里的安胎药。 北北的嗅觉一向很灵敏。 再加上从小汤药不离口,导致北北对各种药物的气味更加敏感。 他记得很清楚。 在安胎药被送来之前,他并没有在侧殿里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但是安胎药一送进来,随着药味的弥漫,那股怪怪的味道也越来越明显了,让他无法不注意。 然而,小家伙毕竟不是大夫,也不像萧令月那样精通医术。 所以他虽然闻到了异味,却判断不出来这是什么,只是下意识阻止了太子妃。 太子妃将药碗放下,眉心蹙了蹙。 “小公子,不确定的话就不要乱说!”季嬷嬷终于忍无可忍了,语气冷硬地说道,“您这话是在指责奴婢,给太子妃的安胎药里下毒吗?” 寒寒惊讶地转头看她。 太子妃蹙眉道:“季嬷嬷,北北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太子妃,这碗安胎药是奴婢亲自看着煎的,也是亲手从小厨房里拿过来的,没有其他人碰过。” 季嬷嬷脸色不好看,“奴婢敢保证,这就是太医留下的安胎药,奴婢绝对没有做任何手脚!” 如果安胎药有问题,那岂不是说她有意谋害太子妃的孩子? 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季嬷嬷心里一阵恼怒。 太子妃安抚道:“季嬷嬷,你先别激动,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季嬷嬷是以前伺候过太子的奶娘,对太子忠心耿耿,虽然性格刻板了些,但却不是坏了心肠的人。 而且,她没有理由要害她。 正文 第706章 第706章 第706章 太子妃想着,这里面说不定有误会。 首先要弄清楚,北北说的“奇怪味道”是指什么。 “北北,你真的闻到了怪味吗?确定是这碗药的气味奇怪,会不会是你闻错了?”太子妃温和问道。 “我真的闻到了!”北北强调道,“就是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之前没有的,是这碗药送过来才突然出现的,你们真的闻不到吗?” 太子妃蹙眉。 寒寒纳闷道:“那到底是什么味道啊?” 北北道:“我形容不出来,反正就很奇怪。” 寒寒想了想,转头对太子妃道:“皇伯母,我觉得北北不会说谎,你要不找人来检查一下?” 他虽然年纪小,但是也知道,有孕在身的女子必须格外小心。 尤其是,皇伯母以前曾经被人害得失去过一个孩子,伤心了好久好久。 如今好不容易又怀上宝宝了。 一定要更加小心才行! 太子妃正思考着。 季嬷嬷忽然走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道:“太子妃,奴婢是冤枉的,奴婢绝对没有在安胎药里做手脚,也不知道这位小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请太子妃找人来检查,看看药里到底有没有问题!” “季嬷嬷”太子妃微微蹙眉,她理解季嬷嬷的意思。 药是她亲自看着煎了送过来的,她问心无愧。 所以不怕检查。 相反的,找人来检查,如果药没有问题,正好可以证明季嬷嬷的清白。 “来人,把菊青叫过来。”太子妃思索片刻,下令道。 很快,名叫菊青的宫女便匆匆赶来了:“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道:“菊青,你是懂医术的,你来看看这碗安胎药,到底有没有问题。” 菊青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是。” 菊青是太子妃的娘家,孟家送来的丫鬟,很得太子妃信任。 当年,太子妃怀孕被人谋害,腹中胎儿流产,孟家得知消息后十分惊怒,但木已成舟,也无法挽回了。 所以,孟家便私底下训练了几名丫鬟,送到东宫伺候太子妃,防止再有人暗害。 菊青便是其中之一。 她是懂医术的,经过孟家的细致培养,对后宫内宅之类的阴私手段颇为了解,可以说是太子妃身边最重要的心腹之一,专门保护太子妃的安全。 此刻,季嬷嬷和北北各执一词。 一个坚定地说,安胎药没有问题。 另一个又斩钉截铁,说有奇怪的味道。 太子妃也无法判定,到底是季嬷嬷说了谎,还是北北闻错了味道,所以叫菊青来检查。 以防万一。 之所以不叫太医,是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太子妃不想把事情闹大,万一只是北北闻错了,叫了太医,很有可能惊动昭明帝,对北北不好。 菊青也知道太子妃有孕的事情,所以她格外谨慎。 走上前端起药碗,她仔细观察了一下汤药的成色,又闻了闻味道,甚至用小碗倒出了一点,伸出舌尖仔细尝了尝。 正文 第707章 第707章 第707章 “怎么样?”太子妃问道。 跪在地上的季嬷嬷也抬头看去。 寒寒一脸紧张:“菊青,这药有没有问题?” 菊青谨慎道:“药的成色没有问题,气味和味道也尝不出异常,请容奴婢再检查一下。” 说着,她从头上拔出一根纯银簪子,将簪尖探入药汁中。 等候了片刻,簪尖没有变色。 菊青松了口气,立刻道:“太子妃,这药没有问题!” 太子妃不自觉松了口气。 寒寒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没问题吗?你再好好查查,别弄错了。” 菊青道:“世子,奴婢是懂医术的,检查下来确实没有问题,如果世子仍不放心,可以传太医再检查一遍。” 寒寒小眉头拧得紧紧的,又看向北北:“那北北闻到的奇怪味道是什么?” 菊青愣了下,疑惑道:“什么奇怪味道?是指药味吗?” “不是,就是北北闻到药碗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但是他也形容不上来,所以”寒寒解释说道。 “有没有可能是这位小公子闻错了?奴婢检查下来,倒是没有发现气味有异常。”菊青实话说话。 北北蹙眉道:“我没有闻错,是真的有奇怪的味道!” 菊青认真地问:“你是不是把药味当成了奇怪的味道?” “不是,我没那么笨!”北北有些恼了。 “那你说的奇怪味道是什么?”菊青又问。 “我”北北说不上来。 他神情有些纠结,最后抿着唇道:“反正我没有闻错,我就是闻到了!” 菊青:“” 她一时无言,也不好和小孩子争论,便看向太子妃。 季嬷嬷愤愤地道:“太子妃,奴婢就说安胎药没问题,肯定是这小公子闻错了!还耽误了您用药的时间,万一影响到胎气怎么办? 太医可是再三叮嘱了,一定要按时用药才行!” 太子妃道:“好在是虚惊一场,稍微晚一些也不是大事,季嬷嬷你先起来吧。” 季嬷嬷站起身,又道:“太子妃,这安胎药可不能马虎,奴婢再去小厨房给您煎一碗吧。”说着,她又不满地看了一眼北北。 “这次,您可不要再相信这位小公子的话了,他年纪小,知道什么?” 小孩子大多都不喜欢药味。 说不定他就是把正常的安胎药气味,当成是什么奇怪的味道了。 在这里胡说八道,影响太子妃用药。 季嬷嬷心里很是不满。 北北不悦地道:“我没有胡说,我是真的闻到了!” 季嬷嬷不跟他争辩,只是皱起眉头,用一种“小孩子就是不懂事”的眼神看着他。 北北抿紧了嘴唇,脸色不太好看。 心里有一种被人冤枉的委屈。 他是真的闻到了啊 不是胡说的。 “我相信北北不会胡说的!”寒寒沉下脸,不高兴地看着季嬷嬷,“你不要这么说他的,北北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北北愣了一下,转头看着他。 正文 第708章 第708章 第708章 季嬷嬷扯扯嘴角:“世子,奴婢知道他是您的玩伴,但您也不要太相信他了!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药啊,太子妃的身子才是大事,总不能因为他含糊不清的一句话,就不让太子妃喝药吧? 若是真的影响到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别说他了。 就是世子你也担当不起!” 太子妃沉声道:“季嬷嬷!” “太子妃见谅,奴婢也只是实话实话。”季嬷嬷梗着脖子道,“太子殿下出门前,特意叮嘱奴婢,好好照看太子妃,如今因为这小公子的一句话,便耽误了太子妃用药。 若是太子殿下问起来,奴婢也不好交代!” 太子妃一时竟不好说什么。 寒寒恼道:“你一个奴才,竟然敢拿我皇伯父压人!” 季嬷嬷硬邦邦地说:“奴婢不敢,奴婢只知道,太子妃身子最要紧,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世子既然相信您这位玩伴,不如带他去别处玩,不要打扰太子妃休养!” 寒寒:“你!” “算了。”北北冷着脸站起来,拉住寒寒,“不要跟她争了。” 寒寒委屈道:“可是她污蔑你” 北北冷淡道:“跟这种人没什么好争的,她怎么想不重要。” 他没有理会季嬷嬷暗藏不满和指责的话,转头看向太子妃,清冷又礼貌地道:“太子妃,我是看在寒寒的面子上,才想提醒您。 我确实在您的药碗里闻到了奇怪的味道,感觉不太对劲。 虽然不知道您身边的丫鬟为什么查不出来,但我建议您,最好让太医过来看看,不要擅自服药。 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先告辞了,不打扰您休息。” 说完,小家伙彬彬有礼地行了个礼,转头问寒寒:“你是继续留在这儿,还是跟我走?” 寒寒:“什么?” 怎么突然要走了?不是说好要在东宫等娘亲来接的吗? 寒寒有点反应不过来。 太子妃无奈道:“北北,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季嬷嬷的话说得不好听,可太子妃却不觉得北北是故意的。 她以为北北只是不小心闻错了,出于担心,才阻止她喝药。 这原本是好意。 只是季嬷嬷过度紧张,曲解了北北的好意,才惹得小家伙生气了。 太子妃正想打圆场。 一个宫女匆匆走进来:“太子妃,太子殿下和翊王殿下来了。” “我爹爹回来了?还有其他人吗?”寒寒眼睛一亮。 北北立刻看向宫女。 宫女道:“还有一位姓沈的姑娘,和两位殿下一起来了” 话还没说完,北北迫不及待道:“娘亲来了!” 他立刻就往殿门外跑。 寒寒急忙追上去:“北北,等等我” 两个小家伙就像归巢的小鸟一样,迫不及待跑出了门。 “这两个孩子,跑得这么快,也不怕摔了”太子妃失笑摇头,护着肚子站起身,菊青立刻上前扶住她,准备出门迎接太子殿下。 “季嬷嬷,你先留在这里,煎药的事情不急,等殿下进来再说。”太子妃淡淡说了一句。 “太子妃”季嬷嬷有些不赞同。 太子妃没有理会她,扶着菊青的手,往殿门走去。 正文 第709章 第709章 第709章 季嬷嬷只好站在殿内,严肃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神情不满。 “娘亲!” 北北跑出门口,远远就看到太子、战北寒和萧令月正走过来。 他清冷的眉眼一瞬间渡上暖色,迫不及待的奔下台阶,朝着萧令月奔跑过去。 萧令月停下脚步,笑着弯腰张开手,一把接住了扑到她怀里的小家伙,声音染上笑意。 “北北,我回来了。” 北北小手抱着她的腰,使劲往她怀里蹭,声音闷闷的:“娘亲说好早上回来的,这都快中午了,我等好久了。” “抱歉,有点事情耽误了。” 萧令月蹲下身,亲了亲他的侧脸,声音含笑道:“原谅娘亲好不好?” 北北轻哼了一声,忽然闻到娘亲身上浓重的伤药味道,隐隐约约还有一股被掩盖的血腥味。 他小脸微变。 “娘亲!”寒寒兴奋的喊声传来。 萧令月笑着松开一只手,刚好接住扑过来的又一个小身子。 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的扑在她怀里。 “娘亲可算回来了,我跟北北等了好久了,你跟爹爹到底去哪里了?”寒寒伸手抱着萧令月的脖子,往她颈窝里蹭了蹭,笑眯眯的抬头问道。 北北刚要质问娘亲是不是受伤了的话,只好暂时咽了回去。 他嫌弃地撇撇嘴:“你往旁边去一点,挤到我了。” 寒寒扭了扭身子:“不嘛不嘛,人家也想要娘亲抱抱” 北北一阵恶寒:“好好说话,不许撒娇!” 寒寒:“嘿嘿” 母子三人亲昵的腻歪在一起,互相蹭蹭很开心。 一旁,太子看着被小家伙完全忽略、犹如背景板一样的战北寒,口吻调侃道:“三弟,你这亲生儿子,倒像是给沈姑娘养的一样。” 眼里完全没有亲爹的存在啊。 战北寒冷睨了他一眼:“大哥这话说的,好像你有存在感?” 小混蛋不止忽视他这个亲爹,太子这个亲伯父还不是一样被忽视? 有什么脸面嘲笑他? 太子挑眉,目光看向殿门口:“别拿我跟你比,至少在你嫂子眼里,大哥还是很有存在感的!” 战北寒:“”他同样看向殿门。 果然看到太子妃站在门口,手护着肚子,一双含笑的眼睛直直望着太子。 太子也望着她,夫妻两对视,眼里完全没别人了。 战北寒:“” 他心里冷哼一声,出息。 再转过头,看着萧令月一手抱着一个,听着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斗嘴,唇角笑意柔和。 战北寒沉着脸走过去,一手拎着亲儿子的衣领,将他从女人怀里提起来。 寒寒本能地挣扎了下,扭头瞪着他:“爹爹你干嘛?放我下来!” 他两只小脚都腾空了,忍不住蹬了蹬。 战北寒拎着他的衣领,就像拎着一只小猫后颈,看着小家伙一个劲地扑腾手脚,他没好气地道:“你还知道本王是你爹?” 寒寒:“” 正文 第710章 第710章 第710章 萧令月身上有伤,不好抱北北,起身蹙眉道:“你别这么提着寒寒,他不舒服。” “本王管他舒不舒服。”话虽是这样说,男人还是嫌弃地将儿子放在地上。 寒寒立刻跑到萧令月身边,躲在她身后,凶凶瞪了亲爹一眼,然后抬起头,拽着萧令月的衣袖告状:“娘亲,北北刚刚被人冤枉了!” 萧令月一愣:“什么意思?” 寒寒道:“皇伯母要喝安胎药,北北说药里有怪味,季嬷嬷不相信北北,还说北北是故意的!” 他一句话就把事情总结了。 萧令月和战北寒同时愣住:“什么?” “还是我来说吧。”北北看着寒寒说得不清不楚,无语叹了口气。 他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萧令月和战北寒总算听明白了。 “你说的是真的?”太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眼底一片冷意,“你当真闻到,太子妃的安胎药有怪味?” 北北道:“我真的闻到了,但不清楚是什么,总之不是正常的药味。” 北北的年纪摆在这里,太子不可能轻易相信一个五岁小孩子的话。 他询问的看向萧令月。 萧令月微微蹙眉,说道:“北北的鼻子很敏锐,能闻到一般人闻不出来的细微味道,而且他常年吃药,对常见的药味也很熟悉。” 太子道:“你的意思是,他没有闻错?” 萧令月道:“我相信北北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太子眉心一折:“如果没闻错,为什么菊青没有检查出来?” 孟家送来丫鬟保护太子妃的事情,太子是知道的,所以他清楚菊青懂医术,也比较信任她。 萧令月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北北是不会乱说的。” 寒寒也跟着表态道:“皇伯父,我也相信北北,他不会说谎的!” 战北寒冷冷道:“既然这样,那就传太医,再验一遍!” 那个菊青有多少本事,战北寒不了解,既然事情存疑,叫来信得过的太医重新检查,是最保险的方法。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战北寒看向太子,沉声道:“事关皇嫂肚子里的孩子,叫太医跑一趟,不是什么大事。” 太子点头道:“本宫这就派人去传太医,至于你们两个”他看着寒寒和北北,“就先留下,进殿里再说。” 寒寒立刻答应了。 北北抬头看向萧令月,见她点点头,才答应下来:“好。” 宫人匆匆奉命去传太医。 一行人这才走向侧殿,太子妃迎上来,刚要行礼,被太子伸手扶住:“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身子重,这些虚礼就免了。” 说着便扶着太子妃走进殿内,菊青落到后面。 季嬷嬷迎上来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翊王殿下。” “起来吧。” 太子扶着太子妃坐下,一眼就看到了桌上还没有动过的安胎药:“事情本宫已经听寒寒说了,孰是孰非,等太医来了再说。” 季嬷嬷一愣,继而脸色微变:“殿下,连您也不相信奴婢吗?” “本宫没有这样说。”太子淡淡道。 “可是”季嬷嬷面露不甘。 战北寒冰冷道:“啰嗦什么,等太医查了就知道了!” 季嬷嬷顿时不敢说话了。 正文 第711章 第711章 第711章 得到东宫的传召,太医很快就赶来了。 来的是专门负责照看太子妃身孕的张太医,也是昭明帝的御用太医。 太子妃好不容易怀上身孕,不止太子,昭明帝也同样重视这一胎,为防止过去的事情重演,特意指派了张太医亲自照料,不允许有任何闪失。 “下官张诚,见过太子殿下,翊王殿下,见过太子妃。” 张太医提着诊箱进门,行礼道。 太子摆摆手,也没有寒暄的心情,直截了当地问道:“张大人,昨夜给太子妃诊平安脉,留下安胎药的人可是你?” 张太医:“正是下官。” 太子淡淡道:“你来看看这碗安胎药,有没有问题?” “是。”张太医也不敢多问,上前端起那碗已经凉掉的安胎药,谨慎检查起来。 屋内一片冷凝的寂静。 太子妃神情有些不安,太子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寒寒原本坐在萧令月身旁,此刻也跳下凳子跑到桌边,小手攀着桌面,睁大眼睛看着张太医的动作。 战北寒瞥了儿子一眼,没说话。 菊青和季嬷嬷站在一旁,一个低眉顺眼,一个神情严肃。 谁也不敢说话。 张太医检查完毕,放下药碗拱手道:“太子殿下,这碗安胎药没有问题,确实是下官所开的药方。” 此话一出,战北寒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寒寒却睁大了眼睛。 菊青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她能力有问题。 季嬷嬷更是一脸“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又隐隐带着几分不满。 太子再次问道:“张大人,你确定没有问题吗?” 张太医不解地说道:“下官查看下来,确实没有异常,不知殿下为何提出疑问?” “有人在这碗安胎药里闻出了奇怪的味道,说是不像寻常药味。”太子蹙眉道,“张大人,你是太医院医术最顶尖的人,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张太医想了想,问道:“殿下能否形容一下,这种‘奇怪味道’具体是什么样?” 太子看向坐在萧令月身旁的北北。 北北摇摇头。 他就是形容不出来,否则早就说了。 太子只好道:“形容不出来,只知道与正常药味不同,本宫想知道这是闻错了,还是有别的缘故?” 这种描述实在太笼统了,完全没有指向性。 张太医皱眉想了半天,为难地摇摇头:“殿下这样说,下官也很难判断,或许是有人闻错了味道也不一定。” 这说法和菊青、季嬷嬷之前一模一样。 寒寒刚要张口反驳,战北寒伸手一把捏住他的脸颊,微微用力,将他的小嘴捏得嘟起来,像小鸭子的嘴。 正文 第712章 第712章 第712章 “唔唔!”寒寒发出抗议的闷声,伸手去打他的手。 “安静点,别插嘴。”战北寒冷淡道,手指又捏了捏,方才松开。 “”寒寒伸手郁闷的揉揉脸颊。 菊青站出来道:“殿下,奴婢之前也检查过这碗安胎药,确实没有问题。” “太子殿下!”季嬷嬷忍不住说道,“奴婢奉命照看太子妃,绝不敢有任何疏忽大意,这碗安胎药,是奴婢亲自看着煎的,也是奴婢亲自拿过来的。 奴婢敢用性命担保,药绝对没有问题。 肯定是小公子自己闻错了!” 萧令月蹙眉:“北北的嗅觉从来没出过错,他说闻到了就一定是真的。” 季嬷嬷心里冷笑一声:“小公子自己都形容不出来,他所谓的味道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别人都没闻到,就只有他闻到了?现在张太医也检查过了,安胎药没有问题,估计有问题的是小公子自己吧!” 萧令月不悦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公子年幼不懂事,自己闻错了,又不敢承认,说谎都不知道怎么圆了吧?” 季嬷嬷语气冷硬,“一直在说什么奇怪味道,问他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这不就是明摆着胡说八道吗?太子妃心软,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但小公子也要知道适可而止,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谎,让太子妃担惊受怕,不知究竟抱了什么心思?” 季嬷嬷对北北的不满溢于言表。 一是因为,北北一直坚持说安胎药气味有问题,这药又是季嬷嬷亲手煎的,她心里自然不满。 二是因为,季嬷嬷很关心太子妃的肚子,担心不能按时服药,会影响她的胎气,心里就更加不满了。 更何况,现在菊青和张太医都检查过,都说安胎药是正常的。 季嬷嬷心里的不满一下子就爆发了,觉得北北就是故意撒谎胡闹,不知道安得什么心思。 萧令月眼神一冷:“我儿子有没有说谎,我心里清楚,用不着你在这里指责。” 季嬷嬷梗着脖子,态度隐隐有一种傲慢:“奴婢确实身份卑微,没资格指责什么,但太子妃身体为重,也不是外人能随便干涉的! 这位姑娘,你既然偏袒自己儿子,那就好好管教他。 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学得满嘴谎言,惹事生非!” “季嬷嬷,你太过分了,不准你这样说北北!”寒寒忍无可忍地跳了出来。 季嬷嬷不理他,转身就跪在太子面前,磕头道:“太子殿下,奴婢今天放肆了,实在是这位小公子的行为太过分,让奴婢忍无可忍,所以才斗胆斥责了几句! 若有冒犯之处,奴婢愿意领罚。 但奴婢还是要说,奴婢伺候殿下和太子妃多年,向来谨守本分、忠心耿耿! 太子妃纯善,容易被人蒙骗,又因为对方是个小孩子,所以不忍心追究,可是奴婢却看不过去,斗胆行为,还请殿下见谅!” 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好听,将自己树立成一个直言不讳的忠仆。 即使有过线的行为,也只是护主心切,再加上季嬷嬷确实是东宫里的老人,又是太子曾经的奶娘,资历深厚。 太子微微蹙眉,倒不好说什么。 寒寒很想反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气得差点冒烟。 “呵。”战北寒玩味地勾唇一笑,“大哥,你这东宫里,何时有了这种奴大欺主的东西?” 正文 第713章 第713章 第713章 跪在地上的季嬷嬷:“” “三弟。”太子无奈地看着他,“这是季嬷嬷,本宫幼时的奶娘,以前也照顾过你一段日子,你忘了吗?” 在十二岁之前,太子和战北寒两兄弟是住在一起的。 所以,季嬷嬷作为从小伺候太子的奶娘,也没少在战北寒面前露面,正是凭着这份资历,季嬷嬷如今在东宫地位超然,等同于东宫大管家。 “本王为什么要记住一个奴才?”战北寒冷嗤。 太子:“” 季嬷嬷咬紧牙关,跪伏在地上,不敢动。 正是因为曾经伺候过年幼的翊王殿下,所以,季嬷嬷心里比谁都清楚。 翊王和太子是不一样的。 她伺候多年的情分,在太子殿下面前,还有几分价值。 可对于从小便冷心冷情,除了太子和昭明帝之外,谁都不放在眼里的翊王来说,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季嬷嬷主要伺候的是太子,与战北寒关系不大,情分也没那么深。 战北寒看着太子,意味深长地道:“大哥,情分有时候会蒙蔽人的眼睛,皇嫂这个主子都没说话,身边伺候的奴才倒是跳得很欢,东宫何时有这种规矩了?” 太子神情微微一变。 季嬷嬷立刻辩解道:“翊王殿下,奴婢” “本王跟皇兄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战北寒冷蔑地瞥去一眼,声音冰寒。 季嬷嬷辩解的话一下子噎住,脸色青红皂白,敢怒不敢言。 太子眉心微微蹙起,看着忿忿不平、脸上明显流露出羞恼的季嬷嬷,眼神深了深。 他一向是顾念旧情的人。 因为季嬷嬷从小伺候、又做过奶娘的情分,太子对她一向很宽容,心底里并没有完全将她当成奴才看,而是小半个家人的感觉。 如果不是战北寒提醒,太子还真没注意到,现在的季嬷嬷,竟然隐隐有点压制太子妃的感觉了。 明明在东宫,除了他以外,太子妃才是正牌主子。 可是刚刚,太子妃都没说话。 季嬷嬷却主动站了出来,对着沈晚的儿子一顿指责。 虽然口口声声都说是为了太子妃的身体考虑,但她却没有问过太子妃的意思,而是自己想当然的代替太子妃出面,训斥北北,最后还说自己是一片忠心。 忠心或许是真的。 但在忠心之外,季嬷嬷好像忘记了作为一个奴才的本分。 没有获得主子允许,便擅自代表主子出面。 说好听点,是护主心切。 说难听点,难道不是奴大欺主? 太子眼眸微深,开口道:“季嬷嬷” “太子殿下。”萧令月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关于北北所闻到的异常气味,我或许知道是怎么回事,殿下可否听我说几句?” 太子怔了一下,看向她。 战北寒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北北是我的儿子,我相信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萧令月斩钉截铁地道,“所以,季嬷嬷刚才的指责,我不认可,如果能证明北北没说谎,我希望她给我儿子道歉!” 季嬷嬷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继而怒视萧令月。 她可是东宫的管事嬷嬷,曾经更是太子殿下的奶娘,走在皇宫里,谁见了不得敬重三分? 这个女人竟然敢让她给一个小孩子道歉? 正文 第714章 第714章 第714章 岂有此理! 季嬷嬷心里万分不乐意。 太子也看出了她不乐意。 如果是从前,顾念情分的面子,太子是不会为难季嬷嬷的。 也不会强求她做任何事。 但是现在 太子心里冷笑一声,如果沈晚能证明,她儿子确实没说谎。 那就是季嬷嬷污蔑了人,道歉也是应该的。 说到底,季嬷嬷在东宫资历再深,也只是一个奴才,即使太子对她有些敬重,也不代表她就有资格爬到沈晚母子头上。 “好,本宫答应你。”太子平静说道。 季嬷嬷难以置信地看着太子。 “多谢殿下。”萧令月礼貌道谢。 太子:“先别忙着谢本宫,这碗安胎药,张太医和菊青都反复检查过,药没有问题,本宫也想知道,你儿子所说的‘奇怪气味’,指得到底是什么?” “是啊,娘” 寒寒及时改口,好奇不已地问道:“姨母,北北闻到的到底是什么味道?” 战北寒饶有兴致地挑眉。 菊青、张太医也不约而同的看向萧令月。 萧令月平静说道:“气味异常,不一定就是安胎药有问题,也有可能是其他东西的问题。” “可是,北北之前说过,他是在安胎药里闻到的气味呀。”寒寒不解地说道。 “我刚刚已经仔细问过北北了。” 萧令月道:“他的原话是,他是在安胎药被送来之后,才闻到的那股奇怪味道,所以才误以为是药里带来的气味。” 寒寒头顶上冒出个小问号:“难道不是吗?” 萧令月:“不能说不是,但又不完全是。” “” 寒寒头顶上的问号又多出了两个。 战北寒没好气地道:“别绕弯子,直接说结果!” 萧令月道:“是熏香。” 战北寒、太子:“” 菊青:“”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间望向殿内的一角。 精美的铜制香炉里,一缕缕清淡的烟气盘旋升起,很快便飘散在屋内。 熏香的气味并不浓重,整个殿内都萦绕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淡香气,刚入殿的时候还比较容易察觉,但只要稍微待一会儿,就很难注意到这股香气了。 “北北闻到的奇怪味道,应该就是安胎药的药气,与熏香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味道。因为熏香气味太淡,而安胎药药味又太重,两者混合在一起,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 萧令月平静地说道:“北北能闻到,是因为他的嗅觉天生就很灵敏,所以安胎药一送过来,他就闻到了这股混杂的气味。” 熏香和药味混杂在一起是什么气味,该怎么形容? 一般人都想不到准确的形容词。 所以,北北也形容不出来,只能说味道很奇怪。 太子妃疑惑道:“如果是这样,安胎药本身没有问题,北北为什么要阻止我喝药呢?” 正文 第715章 第715章 第715章 大部分的中药味道都很难闻,有些甚至令人干呕。 但是也没听说过,因为气味古怪,就不能喝药了。 萧令月迟疑了一下,道:“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北北,但他似乎也不太清楚,所以只是我的一种推测。” 在战北寒和太子说话的时候,萧令月就问过北北这个问题。 但北北的回答只有两个字:直觉。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闻到那股味道时,感觉不太对,所以才阻止了太子妃喝药。 萧令月相信北北不会骗她。 但是,直觉这个理由听起来实在有点扯。 她也不可能拿北北的直觉,去取信太子和太子妃,毕竟一个五岁小孩子说的话,可能除了亲生父母外,旁人都不会太当真。 萧令月就顺着北北的说法,推测其他可能性。 出于对药物方面的敏锐,萧令月很快想到了一种可能,但还需要其他辅证。 萧令月道:“敢问太子殿下,侧殿里所用的熏香,是不是混合了药材在其中?” 太子摇摇头道:“这个本宫也不清楚,你得问太子妃。” 他身为太子,平时身边的大小杂事都有专人负责打理,不需要他费心。 太子妃道:“菊青,你来说。” “是。”菊青低眉顺眼的站出来,实话实说,“太子妃平时常用的熏香,确实会放入一些凝神静气的药材。” 说着,她又急忙补充道:“不过这些药材,都是经过太医检查后才放入的,绝对不会有害太子妃的身体!” 萧令月松了口气,道:“正常情况下,熏香里的药材确实不会对身体有害,但是” “但是什么?”太子立刻问道。 萧令月道:“太子殿下应该知道,不同的药物之间,是彼此相克的,比如止血的药材,与活血的药材混合在一起,不但会抵消药效,还有可能产生副作用,对身体有害。” 太子一惊:“你的意思是” 萧令月看向张太医:“请问张大人,您给太子妃开的安胎药,里面都有哪些药材?” 张太医道:“一共有十二味药,下官正好带了药方。” 说着,他便打开诊箱,找出一张药方,呈给太子。 太子接过来看了一眼:“这些药材”他对药材方面并不了解,正准备询问萧令月。 战北寒伸手接过,眸光一扫:“这药方里面使用的当归、艾叶、黄芪等物,都是主补血益气的东西。” 他抬眸看向萧令月:“本王没说错吧?” 张太医拱手道:“殿下博学,这些药材确实都是补血补气的良药,因为下官昨夜给太子妃诊脉时,发现太子妃有胎动不安之相,所以才拟了这样一张药方。” 这一点,萧令月已经猜到了。 她道:“既然这样,张太医不妨看一看熏香里面掺的药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熏香里应该加入了一些提神活血的药材。” 张太医一惊:“什么?” 太子道:“菊青,你去把太子妃常用的熏香配方拿过来,给张大人过目。” “是。”菊青匆匆退下了。 不多时,她就带着几张熏香方子回来,“这些熏香都是太子妃平时常用的。” 正文 第716章 第716章 第716章 “下官看看。”张太医接过来,粗粗看了一遍,不由皱起眉。 萧令月不动声色道:“张大人,如何?” 张太医叹了口气,对太子道:“太子殿下,沈姑娘说的没错,这些熏香之中,确实大部分都加入了提神活血的药材。” 然后,他特意拿出一张,神情凝重道:“尤其是侧殿中所用的熏香,里面竟然有大量的藏红花,幸亏发现得早,要不然” “不然会如何?”太子妃追问道,“这藏红花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会在我的熏香里?” 太子冷冷的目光看向菊青,这些太子妃日用的东西,都是她负责的。 菊青扑通跪在地上:“殿下,奴婢” 张太医忙道:“太子殿下,这不是菊青姑娘的错,藏红花原本只是常见药材,对活血化瘀、散郁开结颇有疗效。 太子妃平时多思多虑,将此药材掺入香料中,确实有帮助。” 太子道:“这么说,熏香本身并没有问题,只是与太子妃服用的安胎药相克了?” 张太医点点头:“没错,藏红花主治活血,有孕在身的女子不宜触碰,否则会起到如麝香一样的效果。” 太子妃惊呼一声捂住嘴。 麝香对孕妇会有什么效果,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太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来人,立刻把侧殿里的熏香撤出去,快!” 宫人匆匆忙忙跑进来,将整个香炉都搬出去,又打开门窗,把殿内的香气散出去。 张太医跪下道:“下官失职,竟没有注意到熏香的问题,请太子殿下恕罪!” 菊青一脸羞愧:“奴婢考虑不周,差点害了太子妃,请殿下恕罪。” 太子沉着脸,一时没说话。 萧令月道:“宫里本就处处熏香,里面混合药材的更是众多,很难一一分辨,不过藏红花毕竟不是麝香,平时使用不会伤身,只要怀孕期间少用就行,殿下不用太担心。” “真的吗?”太子妃急忙问。 “真的。”萧令月肯定的点点头。 张太医也认同这种说法。 太子松了口气:“那就好,以后还要更细心些,不要再出现这种疏漏,起来吧!” “谢殿下。”张太医和菊青这才站起身。 萧令月心里有些同情。 这事还真怪不了张太医和菊青。 皇宫里到处都有熏香。 在香料里加入药材,可以起到提神、静气、助眠等功效,是很常见的制香手艺,对身体有益无害。 太子妃平时就有熏香的习惯,忽然有了身孕,丫鬟和太医一时想不到熏香里药材相克的问题,其实也可以理解。 只不过,张太医和菊青,一个负责照看太子妃的身孕,另一个负责太子妃的日常起居。 出现这种纰漏,确实是他们失职,太子自然要敲打几句。 萧令月没有多说。 寒寒听不懂众人说的话,他只听明白了一点:“所以,北北没有说谎是吗?” 正文 第717章 第717章 第717章 太子闻言一顿。 “是的。”太子妃含笑道,“我还要感谢北北,多亏他发现了不对,才提醒了我们药性相克的问题。” 太子点点头道:“这一点,确实要谢谢他。” 如果不是北北坚持说,他闻到了异味,太子妃早就把安胎药喝下去了。 以后也会继续使用熏香。 虽然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有问题,但以后时间长了,难保不会损伤太子妃腹中的孩子。 可以说是给太子妃排除了一个很大的隐患。 “还有沈姑娘。”太子感激的看向萧令月,“本宫也得谢谢你。” 萧令月道:“不敢当。” 北北撇嘴嘀咕一声:“早说了是真的,都不相信我。” “北北,你好厉害!”寒寒小跑过来,眼睛发亮地看着他,“你救了我皇伯母耶,你怎么这么棒!” 寒寒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眼里的崇拜之色仿佛能变成小星星,亮晶晶的飞出来。 北北耳尖忽然红了。 他欲盖弥彰地转过头:“别说的这么夸张,这不叫救。”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寒寒不理解他转头的动作,却没在意,围着他又绕了半圈,硬是凑到他面前:“这怎么不叫救了?要不是有你在,我们都发现不了这个问题啊!” 北北:“” 太子妃赞同地点点头:“寒寒说得没错。” 她转头看向太子,嗔怪道:“殿下刚刚还差点误会了北北,不该给一点补偿吗?” 太子对北北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北北道:“我听娘亲的。” 萧令月伸手摸摸他的头,摇头道:“补偿就不用了,殿下不怪罪北北惊扰太子妃就好。” 寒寒睁大眼睛:“皇伯父,先不说补偿,您别忘了答应姨母的事!” 太子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但看着小家伙急不可耐的样子,他故意问道:“你指得是什么?” 寒寒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您不会忘了吧?” 太子摸摸下巴:“嗯好像是有点想不起来了。” 战北寒薄唇一撇,这话说得,傻子才会信吧? 下一秒。 寒寒立刻就信了,不满地抗议道:“皇伯父您答应过的,只要证明北北没说谎,您就让季嬷嬷给北北道歉!” 太子一脸“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没错,就是这个!”寒寒用力点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您想起来了吧?” 太子忍俊不禁地扶额,低头掩饰着嘴角的笑意。 战北寒:“” 屋内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太子是故意逗他玩的,只有单纯的寒寒信以为真。 太子妃道:“季嬷嬷,给北北道个歉。” 季嬷嬷心里不乐意:“太子妃,奴婢只是担心你的身子” 太子妃一晒:“你担心我,我心里有数,但这不是你误会指责北北的理由,道歉吧。” 季嬷嬷沉默不语,站在原地不动。 太子妃微微蹙眉,温婉的眉眼冷凝了几分:“怎么,是我说话不管用了吗?” 正文 第718章 第718章 第718章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季嬷嬷还在争辩,“奴婢只是” “你跪下!”太子骤然开口。 季嬷嬷吓得膝盖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跟太子妃说话?”太子语气愠怒。 “太子殿下,奴婢没有不敬太子妃,只是”季嬷嬷话还没说完。 战北寒冷凝道:“你再说一个字,本王废了你的嘴。” 季嬷嬷:“”她吓得紧紧闭上嘴。 战北寒看都没有看她,对太子道:“皇兄,本王早说了,这种奴大欺主的东西,留在身边也是无用,你太心软了!” 季嬷嬷急得直冒冷汗,却不敢开口。 太子失望地看着她:“去给沈姑娘,给北北道个歉。” 寒寒插话道:“要很诚心的那种!” 季嬷嬷咬着唇,跪在地上转过身,低着头含糊道:“给两位道歉,是奴婢的错” 寒寒不满道:“你声音大一点,我都听不见你在说什么。” “奴婢很大声了!” 季嬷嬷提高音量,心里屈辱又不甘心,“世子还要奴婢怎么样?” 寒寒丝毫不给她面子:“你刚刚的道歉,还没有你现在一半声音大,而且,你都没有跟北北说对不起,一点都不诚心!” 季嬷嬷:“” 北北看着她不情愿的神情,冷笑一声:“算了,我也不稀罕她道歉。” 寒寒道:“可她冤枉你,她应该道歉的!” 北北淡淡地道:“她不觉得自己有错,道不道歉都一样。” 季嬷嬷跪在地上,一声也不吭。 也没有再道歉的意思。 在她看来,她都已经说出“道歉”两个字,便是完成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多余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说。 太子心里更是失望了:“罢了,季嬷嬷,你起来吧。” 季嬷嬷站起身。 太子继续道:“从今天开始,你回内务府去。” 季嬷嬷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太子殿下?” 太子神情平静:“东宫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奴才,更不需要一个有自己想法、质疑主子的奴才,看在你这么多年伺候的情面上,本宫不追究你的大不敬之罪,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东宫的人。” “太子殿下,奴婢”季嬷嬷顿时慌了。 太子垂下眼,摆摆手。 两个伺候太监立刻冲上来,一左一右架住惊慌失措的季嬷嬷,不管她如何挣扎喊叫,生生拖了出去。 太子妃一直没说话,心里却松了口气。 季嬷嬷毕竟是太子的奶娘,太子可以随意处置,太子妃却不方便出手。 看在过去的情面上,太子妃已经容忍季嬷嬷许久了,如今终于把她赶出了东宫,没有人再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太子妃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同时她也知道,太子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她考虑。 太子妃心里漾起一抹暖意。 “先前在相国寺,我就多亏了沈姑娘的悉心照料,身上的伤愈合得很好,今天又多亏了你们母子,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们才好。”太子妃感激不尽地道。 萧令月道:“太子妃客气了。” 正文 第719章 第719章 第719章 萧令月也没有在东宫待太久。 太子妃本就有孕在身,经历了这么一场风波后,脸上很快露出了疲倦之色。 萧令月识趣地提出了告辞。 太子妃没有刻意挽留,只是笑道:“我与沈姑娘颇为投缘,下次等我精神好些,再请你来东宫坐坐,你可不要拒绝。” 萧令月道:“您亲自相邀,我一定来。” 太子妃这才命人准备马车,又让菊青送母子两出东宫。 但是在离开之前,又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寒寒躲在萧令月身后,紧紧拽着她的衣袖,大声道:“我要跟姨母一起走!” 战北寒一口否决:“不行。”他还要留在东宫,跟太子处理些事情,不与沈晚母子一起出宫。 寒寒又道:“我不去沈家,我跟姨母的马车出宫,回王府不行吗?” 战北寒冷嗤道:“你以为本王会信吗?” 说得好听。 没有他盯着,这小混蛋一准儿跟着这女人跑到沈家去了。 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回王府。 寒寒噎了一下,眼看骗不过爹爹,他干脆耍起赖来:“反正我要跟姨母走,就不跟你走!臭爹爹,有本事你来抓我啊!” 小家伙扮了个鬼脸,转身就往殿门口跑。 娘亲已经跟他说了,爹爹受了伤,现在一定抓不到他。 寒寒一溜烟跑向殿门,打算先跑到东宫门口,等娘亲和北北出来再一起坐马车出宫。 战北寒冷嗖嗖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快到殿门口了,才道:“夜七,抓住他。” 一道暗影快速闪过。 夜七就像神兵天降一般,落在寒寒面前,伸手一把抱住他。 寒寒大惊失色:“夜七,你放开我!” 夜七无奈地笑道:“世子,属下不能违抗王爷的命令。”他虽然是寒寒的贴身暗卫,但真正的主子还是王爷。 夜七牢牢抱住寒寒,任由他在怀里扑腾,往战北寒走去。 战北寒冷笑地看着儿子:“本王还治不了你了是吧?有本事继续跑。” 小混蛋! 以为他身上带了伤,就不能追上他了。 事实证明,亲爹还是亲爹,受了伤照样能治他。 寒寒生气道:“你有本事让夜七放开我,你看我跑不跑!” 然后一扭头:“夜七,你这个叛徒,你再也不是我的好兄弟了!” 夜七:“” 战北寒道:“夜七,看好他,没本王准许,不准他离开东宫一步。” 夜七:“属下明白。” 寒寒鼓起小腮帮子,气成只鼓鼓的河豚,眼看自己挣脱不开,他可怜兮兮地看向萧令月,伸出求救的小手:“姨母,救救我” 萧令月哭笑不得:“寒寒,你别闹。” 北北一脸幸灾乐祸地道:“你就跟你爹爹待在宫里吧,我和娘亲要回家了!” 说着,他拽了拽萧令月的衣袖:“娘亲,我们走吧,别理他。” “不要啊” 寒寒努力伸长小手,眼泪汪汪地道,“北北,你不要丢下我” 可怜巴巴的声音一波三折,就像台上唱戏的一样。 战北寒俊脸发黑,眉心止不住地跳动。 太子妃已经笑得伏在了太子肩上。 正文 第720章 第720章 第720章 萧令月无奈哄道:“寒寒乖,先跟你爹爹留在宫里,过几天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寒寒委屈:“过几天是几天?” “呃,一定尽快。” 萧令月又哄了哄,终于哄得小家伙委委屈屈答应了,心里松了口气,立刻带着北北告辞离开。 得赶紧走,不然寒寒万一反悔了,又闹腾得厉害。 可能是从小没有娘亲的缘故。 寒寒格外的粘她,每时每刻都想和娘亲在一起,或者和北北在一起。 以至于每次要分开的时候,小家伙总是闹着不愿意,眼巴巴又委屈的样子,看得萧令月心里很不是滋味。 离开东宫,坐上了马车。 萧令月叹了口气,心里不由想着:要是有什么办法不分开,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可惜 战北寒肯定不会让她拐走寒寒的。 “娘亲。”北北幽幽的声音响起。 他坐在马车对面,小手抱在胸前,一双乌黑剔透的大眼睛看着她,目光有些凛冽:“娘亲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萧令月顿感不妙:“北北” 北北严肃道:“别想骗我,我都闻到娘亲身上的伤药味了,你受伤了对不对?” 明明出发之前答应过他的,结果还是带着一身伤回来。 北北心里十分不满。 萧令月尴尬不已:“北北,你听我狡辩呸,你听我解释!” 北北双手抱胸,看着她:“你解释吧。” 萧令月:“” 这幅冷酷的小表情,她都不敢忽悠了。 北北比寒寒难骗多了,一旦被他识破她说谎,生气起来可以一个月不跟她说话。 简直就是噩梦。 萧令月思来想去,还是坦白从宽。 她老老实实地说道:“本来是不会受伤的,但是昨天晚上的变数太多,超出了我的意料,所以才受了点伤。” 北北不关心她做了什么,只蹙眉道:“伤在哪里?严重吗?” 萧令月急忙摇头:“不严重,都是皮外伤,已经好好上药包扎过了。” 北北一脸不信任:“真的?” 萧令月举起手发誓:“比珍珠还真。” 北北看了她一眼,轻叹了口气,然后失落地垂下眼睫:“笨蛋娘亲,好好保护自己呀,北北很担心的。” 萧令月霎时间心软了。 她坐到北北身边,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对不起,娘亲真的不是故意的。”昨晚上那种情况,几乎不可能不受伤。 跟她相比,战北寒的伤势更为严重,换成别人可能就回不来了。 萧令月故意没有跟北北说细节,不想他担惊受怕。 但北北还是能想象得到。 他转过身,钻到娘亲怀里,埋着脸闷闷地道:“娘亲身上的伤药味道好重” 她一向是不喜欢上药的。 因为觉得麻烦,普通的小伤放着就能好。 除非是伤口太多,或者太严重,才会用到这么多伤药,身上全是药味和血腥气。 小家伙一声不吭,默默抱紧了娘亲,埋着头不肯出来。 “没事的,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萧令月摸摸他软软的黑发,声音柔和下来,“北北,别担心啦。” 正文 第721章 第721章 第721章 “怎么可能不担心?娘亲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小家伙抱怨说道。 “呃”萧令月汗颜,“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北北抬起头,幽幽地看着她:“娘亲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萧令月:“” 她一时竟无言以对。 北北轻哼了一声:“想要我不生气,可以,娘亲答应我三个条件。” 萧令月问道:“什么条件?” “第一,伤势愈合之前,娘亲要好好上药,不许偷懒和敷衍。” “第二,伤势愈合之前,娘亲不许再跟人动手。” “第三,下次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小家伙每说一句,便竖起一根手指,板着小脸严肃地看着她。 萧令月蓦地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北北会提出什么苛刻条件,没想到只是这些。 太简单了。 她满口答应道:“没问题,娘亲都答应你。” “拉钩。”北北伸出小拇指,板着脸道,“要是做不到,我会很生气的。” 萧令月心里暗笑,果然是小孩子。 这么简单的条件,她怎么可能做不到? “说到做到。”萧令月伸出小拇指勾了勾他,随即弯起眼眸,“宝贝,现在可以原谅我了吗?” 北北傲娇地轻哼一声,小脸埋进她怀里。 萧令月笑着揽住他,假装没看见小家伙泛红的小耳朵。 马车停在沈府门口。 萧令月带着北北下了车,跟车夫道了声谢,目送马车原路返回。 她转身抬头,看到沈府门上高悬的“南阳侯府”金字牌匾,微微挑了一下眉。 牌匾还在,说明陛下夺爵的旨意还没下来。 不过也是早晚的事。 侯府大门紧闭,连平时看门的家丁都不见踪影。 萧令月走上前,伸手推门。 大门纹丝不动,从里面插上了门栓。 “奇怪,沈家人还没回来吗?”北北问道。 “就算沈家人没回来,府里也有下人,不可能大白天锁着门,除非是有人故意的。”萧令月道。 话音刚落,门内躲着的人见她发现了,也不装了。 管家冷淡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三小姐,老爷交代了,不准你再跨进侯府一步,你快点走吧!” 萧令月挑眉:“他真的这么说?” “当然!” “祖父也同意了?”萧令月又问。 “老侯爷身体不适,已经休息了,三小姐就不要想着找人求情了,反正你也已经嫁了人,侯府没必要再收留你,赶紧走!”管家不耐烦地道。 收留? 萧令月嗤笑一声:“真是长见识了,堂堂侯府,竟然要收留一个嫡女,传出去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管家的态度十分强硬:“随便你怎么说,反正老爷有令,不准你再进侯府!” 沈志江昨天一回来就下了这道命令。 他的原话是:那个逆女生来就晦气,不准她再回来,有多远赶多远! 这等于是把“沈晚”逐出家门了。 正文 第722章 第722章 第722章 连大门都不让进。 “沈家太过分了!”北北有些恼怒道,“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侯府爵位都没了,还要什么脸?”萧令月耸耸肩。 她当然也不稀罕留在沈家,早就做好了带着北北搬出去的准备。 但是现在还不行。 她和北北的行李还在沈家,包括她常用的金针、给北北配的药,这些都得拿回来。 其次,还有“沈晚”和镇北侯定亲的那个玉镯,也收在沈家库房,萧令月答应过楚元启,要把玉镯还给他,才好解决“沈晚”身上的婚约。 管家不耐烦地道:“你快点走!别堵在侯府门口,让老爷知道了生气。” 萧令月道:“要走可以,把我的行李还给我。” 管家嗤笑:“什么行李?早就被老爷扔出去了,你要是想要,去后门找吧!” “你说什么?”萧令月脸色微变。 管家不理她了。 萧令月带着北北赶到后门。 侯府的后门开在一条巷子里,平时都是给下人进出的。 地面不干净,角落里积着污水,散发着一股酸臭怪味。 萧令月一眼就看到自己和北北的东西被丢在污水中,包裹散开,像是被人扒拉过,如同垃圾一样散落在地上。 萧令月铁青着脸,快步走过去。 北北的狐裘披风,和一些值钱东西都不见了。 她常用的金针也不见了。 其他东西都滚在污水里,狼藉一片,全都脏得不能用了。 北北心疼地蹲下来,捡起一块摔坏的玉佩:“这是娘亲以前送给我的,都砸坏了,还有娘亲常用的东西,也都不见了。” 他掏出小手帕,擦了擦玉佩上的污渍,眼神有些幽冷。 萧令月拉起他,寒声道:“不用捡,是谁扔的,我就让谁跪在地上给我捡回来!” 萧令月牵着北北回到正门口。 管家还守在门口,语气越发不耐烦:“你怎么又回来了?都说了侯府不欢迎你,赶紧走!” “北北,你站到旁边去。” 萧令月没理会管家的话,伸手将北北推到一旁,独自站在大门口。 管家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萧令月冷笑一声,蓦地抽出腰间软剑,一剑刺入门缝中。 锋利的剑尖如闪电般,停在门后管家的鼻尖前。 “啊!”管家瞪大眼睛,吓得跌坐在地上。 “不给我开门是吧?”萧令月幽冷的声音从门另一边传来,“没关系,我自己开!” 她手腕用力,往下一划! 削铁如泥的剑锋轻而易举地划断门栓,断口平滑如镜。 还没等管家反应过来,就听到“砰!!”一声巨响,萧令月一脚踹开府门,断裂的门栓贴着管家的脑门飞出去,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守在门口的家丁都被吓傻了。 府门大大敞开,门板上锃亮的铜钉都被踹扁了几颗。 萧令月提着剑锋,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是谁扔了我的东西?站出来!” 管家惊恐瞪大了眼睛,吓得哆哆嗦嗦。 家丁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神情惊恐,忽然转身拔腿就跑:“来人啊!三小姐闯进来了!!” 眨眼间,大门口就只剩下萧令月、北北和管家三个人。 萧令月冷冷看着他:“是你扔的?” 正文 第723章 第723章 第723章 管家惊恐摇头:“不不是我,我没扔!” 萧令月道:“哪是谁?” 她抬起剑锋,指着管家的鼻子,神情冷得没有一丝波动:“不说就杀了你。” 管家差点吓疯了:“我说!我说!是老爷下的命令,李嬷嬷带人去扔的!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你去问李嬷嬷!” 因为恐惧,他说话语速都变快了,冷汗滚滚往下流。 我的娘啊! 这位三小姐也太恐怖了。 早知道,他就不该听老爷的话,这种得罪人的活交给别人做就好了! 管家心里悔不当初,看着近在眼前的剑尖,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萧令月道:“沈志江人在哪?”她连客套的父亲都懒得叫了。 管家结结巴巴地说:“在在华姨娘的院子里” 萧令月冷笑道:“我在正厅等他,把他给我叫来,如果不来,别怪我砸了他的沈府,滚!” 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 北北从大门外走进来,问道:“娘亲打算和沈家翻脸了?” 闹成这样,明显没有再缓和的余地,只有彻底撕破脸。 萧令月道:“沈家不仁在先,没必要跟他们虚与委蛇了,趁现在撇清关系正好,省得日后麻烦。” 萧令月一边说着,一边牵着北北,大大方方进了正厅。 沿途的丫鬟下人早就听到风声,跑得不见踪影。 也没人敢拦着母子两。 北北疑惑道:“娘亲的意思是?”他有点不明白。 萧令月耐心解释道:“沈家已经是一艘快沉的破船了,等陛下夺爵的旨意下来,除了一个老侯爷,沈家再没有任何依靠。 沈志江庸碌无能,又没有出息的子嗣。 家族倒台只是早晚的事。 老侯爷肯定也很清楚,如果他还清醒,他不会同意让沈志江把我逐出家门,而是会想方设法的抓住我,让我为沈家所用。 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甩不掉的大麻烦。” 北北立刻明白了:“所以,娘亲要趁着老侯爷还没清醒的时候,拿到与镇北侯府定亲的玉镯,然后与沈家撇清关系,这样老侯爷就没办法再利用娘亲了?” “嗯,北北真聪明。”萧令月摸摸他的头,嘲讽地一笑,“可惜,老侯爷精明算计过头,唯一的儿子沈志江却愚蠢无比,我们正好利用他脱身。” 沈志江企图将她拒之门外,给了萧令月一个灵感。 她差点忘了,她现在是已经“嫁人”的身份。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沈志江能利用这一点,不准她回娘家,那萧令月同样可以利用这个名义,与娘家断绝关系。 以后不管沈家是死是活,是彻底垮台还是东山再起,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北北问道:“娘亲,离开沈家之后,我们去哪呢?” 萧令月一笑:“京城里多得是客栈,暂时凑合几天,等陛下的旨意下来,我们就有自己的府院了。” 正文 第724章 第724章 第724章 她没忘记,昭明帝亲口下旨,给她封了县主爵。 还顺带送了她一套京城大宅院。 君无戏言。 她只要等着圣旨送到手里就行了。 如果拖的时间长,大不了她自己再买一套,反正她不缺这个钱。 “嗯,我听娘亲的,娘亲去哪我就去哪!”在北北眼里,只要跟娘亲在一起,不管是住沈家还是住客栈,他都不在意。 只是萧令月心疼儿子,北北本来就身体不好,她只希望在力所能及的地方,让他过得舒服一些。 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匆匆走来。 听起来人还不少。 萧令月当机立断地将北北推到角落里,叮嘱道:“你乖乖站在这里别动,免得误伤你。” 北北点点头道:“我知道。” 话刚说完,前厅门口一暗,浩浩荡荡的人群直接冲了进来。 带头的人是沈志江。 身边跟着华姨娘。 两人身后则是一大群手持棍棒的家丁、护院、丫鬟和嬷嬷、 所有人一窝蜂的冲进前厅,很快就把厅堂里挤得满满当当,连空气都变得浑浊了。 萧令月瞥了一眼拿着棍棒、守住四周门窗,隐隐将她包围起来的家丁和护院,不禁冷笑道:“沈大人好大的阵仗啊,这是想干什么?” “沈晚,你这个遭天谴的畜生!”沈志江瞪着眼睛,表情狰狞得恨不得活吞了她。 之前在相国寺,沈志江受沈玉婷的连累,被罚跪了一天一夜,又在刺客袭击中撞到了头,脑门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他站都站不起来,是坐在软椅上被人抬过来的,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愤怒心情。 “你害我们沈家害得还不够吗?你还想回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现在就滚出去!”沈志江伸手指着大门,厉声骂道。 萧令月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很想回来吗?” 沈志江:“你说什么?!” 萧令月充耳不闻,讥诮道:“要不是沈家还欠我东西,就是你们八抬大轿请我回来,我都不稀罕进沈家的门。” “你!”沈志江气得直捂胸口,脸色发青,差点要气晕过去。 华姨娘赶紧扶住他:“老爷,你跟这种没良心的畜生计较什么,快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萧令月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现在站在这里,就为两件事,第一,把镇北侯府定亲的玉镯还给我,第二,让李嬷嬷给我出来,我有话要问她!” 沈志江怒道:“你痴心妄想!镇北侯府是和沈家定得亲,玉镯也是沈家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至于什么李嬷嬷,他根本没在意。 萧令月嘲讽道:“你的意思是,沈家上到老侯爷,下到你十岁的小女儿,都准备嫁到镇北侯府去?” 沈志江怒不可遏:“你胡言乱语什么?” 萧令月道:“镇北侯府与沈家定亲,婚事落在我头上,那玉镯自然也是给我的,沈家隐瞒霸占了十几年,现在也该还给我了吧?” 沈志江气得脸都歪了:“你做梦!!” 萧令月幽冷地道:“我劝你最好还是自己给我,要是让我亲自去拿,我可就没这么客气了!沈家百年的积蓄,还有我生母当年的嫁妆,都收在库房里吧?” 正文 第725章 第725章 第725章 萧令月的意思很明显。 要是现在拿出来,她只要玉镯。 如果沈志江不肯,等她亲自去库房取,那她要的就不止是一个镯子了。 沈志江咬牙切齿道:“畜生,你敢动一下试试!”真当沈家是吃素的,也不想想他为什么带这么多人来。 萧令月回沈家第一天,就给了沈家上下一个下马威。 沈志江也知道她不好对付。 所以,知道她闯进来,立刻点齐了府里所有家丁护卫,带上棍棒一起来前厅。 今天,他非要好好教训一下这混账东西,让她知道,沈家不是能给她放肆的地方! “来人!”沈志江一声令下。 所有家丁护卫立刻握紧了棍棒,上前几步,虎视眈眈的盯住了萧令月。 这架势,仿佛要把她乱棍打死一样。 萧令月环视一圈,看到北北所站的位置比较安全,便冷笑道:“你吃过的亏还不够吗,还想跟我来硬的?” 沈志江厉声道:“畜生,你害的沈家鸡犬不宁,今天我非要让你知道厉害不可!” 华姨娘在一旁幸灾乐祸道:“沈晚,你好歹是老爷的女儿,怎么能处处跟老爷作对呢?一点孝道都不懂,惹得老爷气大伤身,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给老爷跪下认个错,或许还能少受点罪。” 萧令月道:“姨娘说得这么开心,想必还不知道,你的宝贝女儿沈玉婷马上就要没命了吧?” 华姨娘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沈志江脸色一变:“沈晚,你给我闭嘴!” 果然不出所料。 萧令月之前就猜到,沈志江很可能不会把沈玉婷的事,告诉华姨娘。 一是因为华姨娘有孕在身,怀的可能还是个儿子。 沈志江当然不敢告诉她,怕她情绪激动影响到肚子,万一小产了怎么办? 跟女儿相比,当然是儿子更重要。 其次,沈志江也有自己的私心。 沈玉婷是被昭明帝亲口问罪的,任谁都救不了她。 如果被华姨娘知道,她肯定会哭着求沈志江救女儿。 沈志江哪有这个本事? 拒绝显得他无能又狠心,不拒绝他又想不出办法,怎么看都不好处理,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告诉华姨娘。 等沈玉婷真的死了,他再缓缓告诉她。 华姨娘再哭再闹,事也成定局,她也不会再逼着他救女儿了。 这是沈志江心里最阴暗的盘算,即使沈玉婷是他曾经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他也没打算想办法救她。 更何况,沈玉婷害得沈家失去了爵位,沈志江不恨她就不错了。 华姨娘看见沈志江惊怒的样子,一时惊疑道:“老爷,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玉婷她怎么了?你昨天不是跟我说,玉婷是去襄王殿下的别院小住了吗?” 萧令月差点笑出声:“他说你就信了?你知不知道” “沈晚,你少在这里挑拨生事!”沈志江厉声叱骂一句。 然后又转头安抚华姨娘:“你别听她胡说,这个畜生没安好心,玉婷她好好的在襄王殿下那儿,什么事都没有。” 华姨娘信了。 正文 第726章 第726章 第726章 毕竟沈志江以前那么疼爱沈玉婷,她当然不会想到,他会在女儿的生死大事上骗她。 萧令月幽幽地道:“沈大人果然很在意华姨娘的肚子。”生怕她有个闪失。 华姨娘不明就里,得意地抚着肚子道:“那当然!我肚子里怀的可是老爷唯一的儿子,老爷不重视我重视谁?” 话音刚落,萧令月忽然一个闪身到她面前,一手掐住她的脸,往她嘴里扔了一颗东西。 华姨娘还没尝出来是什么,那东西就顺着喉咙滑进了肚子里。 “咳咳”华姨娘猛地捂住嘴,干呕几声,“你给我吃了什么?” 萧令月退回原位,似笑非笑道:“当然是毒药啊!” 华姨娘:“” 沈志江双目圆睁,还没来得及暴怒。 萧令月淡淡地道:“这种毒药一吃下去,一晚上就能把胎儿化成血水,如果没有解药,到明天早上,华姨娘就会肠穿肚烂,暴毙而亡。” 华姨娘尖叫一声:“你说什么?!” 她立刻伸手去抠喉咙,连连干呕,站都站不稳了。 身边的丫鬟嬷嬷赶紧扶住她。 “沈晚!!!”沈志江恨得双目充血,要不是站不起来,他恨得几乎要冲过去对她拳打脚踢,“你这个畜生,竟然给姨娘下这种毒!她肚子里可是你的亲弟弟!” 萧令月讽刺笑道:“我还是你的亲女儿呢,你想把我乱棍打死的时候,怎么不说血缘关系?父女都能成仇人,一个还没出生的异母弟弟算什么?” 沈志江:“你!” 他被噎得脸色青黑,暴突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华姨娘哭着抓住他的手臂:“老爷,老爷救我!我不能死啊,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儿子呢!你快让沈晚把解药给我!” 她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她自己开口,“沈晚”是肯定不会给她解药的。 现在老侯爷又昏迷不醒,无人做主。 只有沈志江开口才有希望。 沈志江死死瞪着萧令月:“你想怎么样?” 萧令月道:“第一,把玉镯还给我;第二,把我生母的嫁妆还给我,写下切结书,我要和沈家断绝关系;第三,把季嬷嬷交出来。” 沈志江暴怒大吼:“你做梦!!” 萧令月平静道:“不答应,你就等着华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儿子一起死,给他们收尸吧。” 沈志江:“” 华姨娘哭着跪在地上:“老爷你快答应啊,救救我们母子!” 身边的丫鬟也跟着哭道:“求老爷心疼姨娘,心疼肚子里的小少爷,求老爷了!” 一旁的家丁护院们都不敢动了。 上一次,北北用一包药粉毁了沈玉婷的脸。 沈家所有人都知道了,“沈晚”精通用毒,手腕十分狠辣。 所以这次,萧令月说她给华姨娘喂了毒,所有人都相信了,华姨娘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即使沈志江有所怀疑,他也不敢赌这个概率。 万一是真的呢? 华姨娘肚子里怀的,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正文 第727章 第727章 第727章 沈志江不敢冒这个险。 但他又不甘心被“沈晚”胁迫,老老实实照她说的办。 更何况。 老侯爷在昏迷之前,拉着他再三叮嘱道:“一定不能把玉镯交给沈晚!沈家必须保住和镇北侯府的婚约,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要拖住沈晚,不能退婚!” 说完,听着沈志江满口答应了。 老侯爷才放心的昏迷过去,现在还没醒。 沈志江也不敢违抗老侯爷的命令,一时竟左右为难,只能双眼充血地瞪着“沈晚。” 萧令月淡淡道:“我没时间陪你浪费,给还是不给?” 华姨娘尖叫:“老爷,你还在犹豫什么?” 沈志江脸颊肌肉一阵抽搐,额头青筋突突地跳,但最后,还是保儿子的私心占了上风。 他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你把解药交出来!” 华姨娘松了口气。 萧令月冷笑:“急什么,先把我的条件办到再说。” 沈志江只好叫来管家,将贴身收着的库房钥匙给他:“你去把库房最后一个架子上放着的玉镯拿过来。” 萧令月提醒道:“还有我生母的嫁妆,别忘了。” 这是属于“沈晚”的东西,虽然她本人对此已经不抱希望了,但现在有机会,萧令月也不介意顺手帮她拿回来。 这份嫁妆她不会碰。 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见到真正的沈晚,萧令月打算还给她。 算是她借用“沈晚”这个身份的一点谢意吧。 萧令月没有把这份嫁妆放在心上,沈志江和华姨娘心里却仿佛滴血。 “沈晚”的生母当年也是大家出身,娘家后来落魄了,当年的嫁妆却实在不少,被沈家偷偷霸占多年,如今要再拿出来,当真是割肉放血一样疼。 但沈志江也不敢不听,只能憋屈得吩咐了管家。 管家满头冷汗地带人去了。 大厅里气氛一片冷凝。 谁也没说话。 大约过了一刻多钟,管家亲自捧着一个锦盒,身后十几名家丁抬着几大箱子的东西,搬进厅内。 “老爷,先夫人留下的嫁妆都在这里了,其他的都没了。”管家战战兢兢地向沈志江汇报,其实是说给萧令月听的。 萧令月道:“为什么没了?” 华姨娘一下子心虚得不敢说话。 “沈晚”生母的嫁妆,有不少名贵之物都被她偷偷挪用了。 有些是自己用了,有些则是收起来,准备日后给沈玉婷做嫁妆,留在库房里的只剩一些不好动用的东西。 沈志江对此也心知肚明,他不耐烦地道:“你娘嫁进沈家多年,吃喝花用不要钱吗?当然得从她的嫁妆里扣,剩下的就这么多。” 萧令月讥诮地勾起唇角,不与他争辩:“箱子打开,给我看看。” 管家赶紧打开箱子。 一阵灰尘飘扬而起,萧令月走近一看。 总共五个大箱子,两个里面放得是一些装饰摆件,有玉质的,木雕的,也有瓷器的。 成色都比较老旧了,看着也不是很值钱。 另外三个箱子里。 正文 第728章 第728章 第728章 一个放的是成卷的布料,料子虽然精细,但花色老旧,也没好好保养,上面已经有了些许虫蛀的痕迹,同样不值钱。 第二个放的是各种盒装药材,看着满满当当几十盒,可萧令月随手拿起一个打开,盒子里的百年人参只剩下一团乱糟糟的参须。 “真有意思,拿着空盒子来糊弄我?”萧令月随手将盒子扔进箱子里。 沈志江恼羞成怒道:“你别胡说,这些药材都是你娘生病的时候自己用掉的!我可没碰过!” “是吗。”萧令月不置可否,又拿起最后一个小盒子。 这次总算有点东西了。 盒子里是一小叠地契。 萧令月随手翻了翻,有两套别院、十几间铺子,甚至还有一座酒楼。 她有些惊讶。 没想到沈晚的生母这么有钱。 光是这十几间铺子,就足够养活一府的人,更不提还有一座五层酒楼,位置相当不错。 萧令月不用问也知道,这些铺子和酒楼,现在肯定是沈家人在打理,利润也被沈家拿去了。 难怪沈玉婷一个庶女,平时都能穿金戴银,华姨娘平时的生活也十分奢靡。 可见,沈家还是挺有钱的! 霸占了沈晚母亲的嫁妆,养着姨娘和庶女,却吝啬得连一个铜板都没给过沈晚。 萧令月心里冷笑,将小盒子收起来:“玉镯呢?” “在这。”管家急忙奉上锦盒。 萧令月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水头极好、盈润无比的羊脂玉镯,用重重丝绸精心保护着,没有任何磕碰和灰尘。 在相国寺时,楚元启跟她描述过玉镯大概的样子,就是这只。 “现在你满意了吧?”沈志江眼神阴鸷地看着她。 “切结书呢?”萧令月收起玉镯,讥诮道,“沈大人不会不想写吧?” “拿纸笔来!”沈志江忍怒道。 管家急忙准备了纸笔,又让家丁搬来一张小桌子,放在沈志江面前。 华姨娘道:“沈晚,你可想清楚了,老爷写了这张切结书,你以后就不是沈家人了!沈家的荣华富贵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华姨娘还不知道沈家要被夺爵的事情,心里幸灾乐祸。 沈晚虽然不讨老爷喜欢,可到底是侯府唯一的嫡女,老侯爷也是高看三分的。 正因如此,华姨娘之前想方设法的不让她回来——有沈晚这个嫡女在,哪里有庶女沈玉婷出头的机会? 华姨娘当然要为自己的女儿考虑。 结果没想到。 她还没想好怎么把沈晚赶出门,她倒是自己想不开,主动要和沈家断绝关系了。 这真是太好了! 华姨娘嘴里假惺惺劝着,心里巴不得沈志江赶紧写。 萧令月讥诮道:“那真是再好不过。”说得好像她稀罕沈家的荣华富贵一样。 沈志江咬紧牙关,拿着笔飞快写下了切结书,狠狠扔给萧令月:“拿着这纸书,给我滚出去!我们沈家不稀罕你这种狼心狗肺的畜生,立刻给我滚!” 华姨娘急忙道:“别忘了我的解药!” 萧令月捡起地上的切结书,看了一眼,嘴角弯起满意的笑容。 她仔细折好,刚想说话。 这时候,一道苍老虚弱的声音响起:“住手” 正文 第729章 第729章 第729章 是老侯爷的声音。 萧令月一下子就听出了,循声一看。 老侯爷像是刚醒来不久,得知了前厅的闹剧,立刻让下人搀扶着他赶来了。 “什么切结书,不准写!”还没进门,老侯爷苍老愠怒的声音就传来。 堵在前厅门口的家丁急忙让开。 两个下人左右搀扶着,老侯爷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眼下青黑的眼袋死气沉沉,唯一不变的是阴鸷精明的眼睛。 沈志江一看到亲爹来了,顿时有点怂:“父亲” 华姨娘也讪讪缩起脖子:“老侯爷” 老侯爷狠狠瞪着儿子,随即看向萧令月:“沈晚,你又想闹什么?” “老侯爷已经知道了,何必明知故问?”萧令月冷笑,心里倒有些庆幸。 还好她动作快,没耽误时间。 否则这老家伙一醒来,玉镯也好,切结书也好,她恐怕都不好拿到手了。 沈家的事情瞒不过老侯爷的耳目,但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看到萧令月手里的玉镯盒子和切结书,老侯爷脸上肌肉抽搐,表情极其难看,硬挤出一抹笑容。 “晚儿啊,祖父知道,你对你父亲有不满,但终究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祖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都是你父亲的错,乖,把玉镯交给祖父,祖父给你做主!” 说着,他使了个眼色。 身边的下人立刻朝萧令月走去,要拿走她手里的玉镯。 萧令月直接挡开下人的手,后退一步:“老侯爷,事已至此,没必要玩这种装聋作哑的把戏了吧?” 老侯爷:“” 萧令月继续道:“上次在相国寺,镇北侯府的小侯爷亲自来堵我,我就带他去见过你,你可是亲口答应过,等回京之后,便把玉镯还给楚家,解除两家的婚约。” 她眼神嘲弄道:“这才两天时间,你就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 “沈晚!!”老侯爷压不住怒火的低吼一声,“上次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这桩婚约绝对不能退,把玉镯给我!” “退不退婚,不是老侯爷你说了算的。” 萧令月冷冷道,“我要退婚,谁能拦住我?” 老侯爷脸上暴怒的杀意控制不住:“这么说,你是非要毁了沈家?” 萧令月道:“退婚跟毁了沈家有什么关系?难道沈家要把所有的指望都寄托在一桩婚约上?” 她冷笑了两声,直言不讳道:“如果是这样,那沈家还是趁早完蛋吧,没救了!” 她从来没见过,一个勋贵家族不靠自家男丁有出息、却要靠女儿联姻来维持的。 真到了这种地步,家族垮台也只是早晚的事。 萧令月只觉得老侯爷可笑又可怜,活了一大把年纪,却不懂联姻从来都是锦上添花,不可能雪中送炭。 把和镇北侯府的婚约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着。 可笑至极。 老侯爷不跟她争辩,阴沉着脸下令道:“拿下她,把玉镯拿回来!” 沈志江讪讪道:“父亲” 老侯爷瞪他一眼:“你给我闭嘴,待会再收拾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回玉镯,不能落到沈晚手上。 否则,沈晚肯定直接去镇北侯府退婚了。 正文 第730章 第730章 第730章 沈志江被老侯爷恐怖的眼神吓到,顿时缩起脖子,一声不敢吭。 十几名家丁护院拿着粗粗的棍棒,虎视眈眈,从四周包围萧令月。 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北北站在角落里,紧张地咬咬嘴唇。 他不担心娘亲打不过这些人,但娘亲身上还有伤,再跟人动手,万一扯到伤口怎么办?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拦住这些人? 北北绞尽脑汁地思考起来。 萧令月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慢慢包围过来的众人,冷笑地看向老侯爷:“老侯爷这是打算撕破脸了?就算抢回了玉镯,你就不怕我去告御状吗?” 玉镯只是一个代表信物,真正的婚约还是落在她头上,只要她不愿意,多得是办法解除婚约,让沈家吃不了兜着走。 上次在相国寺,她就是威胁老侯爷要去告御状,才逼得老侯爷松口的。 但现在。 老侯爷蓦地冷笑一声,眼底的杀意再不掩饰:“一个死人怎么告御状?等你有命走出这扇门再说吧!” 萧令月微微眯眼:“你想在沈家杀了我?” 老侯爷狠声道:“是又如何?沈家不缺女儿,一个不听话的棋子,还是毁了最好!” 萧令月感叹:“不愧是沙场出身的武侯爷。” 看这杀伐果断的冷酷心性,真是甩出沈志江一百条街。 “拿回玉镯,死活不论,动手!”老侯爷一声令下。 众多护院顿时怒吼出声,抄着棍棒朝萧令月扑过去。 “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跟你客气了。”萧令月喃喃低语道。 恶风从身后扑来,棍棒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当头砸下。 萧令月侧身避开,反手抓住木棍,骤然飞起一脚将持棍的护院踹出去。 护院踉跄着撞到身后的人,萧令月腰身一折,避开侧面扫来的两棍子,手里的木棍贴着地面一扫。 “啊” 冲在前面的四五名护院被木棍扫到脚踝。 清脆的骨裂声中,他们踉跄着重重摔在地上。 侯府的护院都是练家子,身手不弱,却很少有实战的机会,再加上北秦严格控制兵器,不允许护院佩刀,他们也只能仗着人多势众威胁一下。 而萧令月的功夫,却是实打实的战斗中练出来的。 她一般不打架,出手就是杀招。 萧令月没给这些护院近身的机会,手里的长棍一敲一个准,眨眼间冲上来的护院倒了一片,捂脚、捂肩膀的都有,有些倒霉的被一闷棍敲在脖子上,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下了。 “啊啊啊”华姨娘吓得尖叫不已。 萧令月目标明确,直冲着老侯爷而去,七八名举着木棍打来的护院动手的同时,她身形一闪,脚下的木质地板咔嚓碎裂,身形电射而去。 “拦住她!!”老侯爷脸色骤变,厉声大吼着往后退。 圆钝的木棍在空气中擦出厉啸,如同锐利的尖枪一般,直刺向老侯爷的头颅。 与此同时。 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 “圣旨到——” 正文 第731章 第731章 第731章 “嗡!” 木棍稳稳停在老侯爷的眼睛前,顶端隐隐还在颤动。 老侯爷双目圆睁,顺着木棍笔直的线条,看到另一端持棍的萧令月,她脸色冷凝,眼眸乌黑锐利,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老侯爷只觉得头皮发麻,像被剑锋抵住了喉咙,下意识僵硬的不敢动。 他这时才发现,不止他想杀“沈晚。” 这个狼心狗肺的逆女,竟然也想杀他这个亲祖父! 岂有此理。 畜生,真是个没伦理的畜生啊! 老侯爷脸皮气得一阵阵涨紫发黑,青筋暴跳。 华姨娘的尖叫声都卡在了喉咙里,那些凶神恶煞的护院也僵硬得不敢动了。 再动一下,只怕三小姐的木棍就要戳进老侯爷的眼眶里了。 前厅里死寂得可怕。 而距离前厅不远的府门处,通传的声音再次响起。 “圣旨到——” 一阵阵密集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有人大喊道:“南阳侯府接旨!” 厅内的人听到了动静,但谁也不敢动。 老侯爷都僵硬在木棍前,死死瞪着萧令月,唯恐她手一抖,木棍就戳进了他眼眶里。 “算你运气好,圣旨来得及时,否则只怕你没命走出这扇门。”萧令月幽冷地说道,缓缓放下手里的木棍。 老侯爷大喘气,随即暴怒:“沈晚,你敢!” 萧令月道:“没什么不敢的,我不杀你,只是不想弄脏我的手,更何况,沈家的报应已经来了,你就好好看着吧。” 刚刚有一瞬间,她是真想杀了这个老家伙。 但转念一想,就这么让他死,未免太便宜他了。 老侯爷最重视的是沈家的地位权势,让他好好活着、亲眼看着沈家垮台,再也没有恢复荣光的机会,才是对他最残忍的折磨。 厅外的通传声一声接着一声。 见老侯爷还站在原地瞪着“沈晚”,沈志江硬着头皮道:“父亲,陛下旨意为重,我们赶紧出去吧!” 华姨娘此刻也反应过来:“怎么会突然有圣旨到府里?” 她对相国寺的事情一无所知,脑子里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忽然兴奋起来:“难道是赐婚的旨意?陛下给玉婷和襄王殿下指婚了?” 沈志江:“” 老侯爷:“” 他脸颊痉挛般抽搐了一下,狠狠瞪了华姨娘一眼。 华姨娘吓得不明所以。 “出去,接旨!”老侯爷咬牙切齿地道,不再看萧令月,让下人搀扶着他出门。 沈志江也急忙让人抬起他。 “我们也快点出去,说不定真的是玉婷赐婚的好消息!”华姨娘心里莫名激动,脸颊都泛起了红晕,被丫鬟扶着急匆匆往外走。 其他护卫下人更不敢留在前厅里,一窝蜂的跟着出去了。 最后只剩下萧令月和北北。 正文 第732章 第732章 第732章 北北小跑到她身边,忧心忡忡问道:“娘亲没事吧?” “没事。”萧令月安抚一句,“我们也出去看看。” 母子两走出前厅。 前院里已经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人,以老侯爷为首,连膝盖疼得无法站立的沈志江,也被人扶下来,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大部分沈家下人的神情都是惊惧又茫然。 只有华姨娘满脸按奈不住的喜色,虽然跪在地上,却时不时偷偷抬头瞄一眼宣旨的人,手不停的抚摸着肚子,强压着心里的激动和期盼。 萧令月又朝最前方看去,一下子就看出了不对劲。 宣旨的人来了很多。 除了护送圣旨的禁军和太监之外,还有身穿官服的礼部官员,敞开的大门外还有一些神情冷肃的衙役,气氛很凝重。 手捧着明黄圣旨的宣旨太监站在台阶上,脸色严肃,环视一圈道:“侯府的人都到齐了吧?咱家要宣旨了。” 老侯爷客气道:“请公公稍等,老臣还有一位嫡孙女没到。” “是她吗?”宣旨太监已经看到了从前厅走出来的萧令月母子。 “正是。”老侯爷转过头,语气严厉道,“沈晚,还不过来跪下接旨,磨蹭什么?” 萧令月留北北在原地,上前对宣旨太监道:“公公见谅,我已是出嫁之身,又与沈家断绝亲缘关系,便不再是沈家人,不便与沈家一同接旨。” “沈晚!”老侯爷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咬牙警告道,“你敢在公公面前胡说八道,快给我闭嘴,跪下听旨!” 萧令月充耳不闻。 宣旨太监和礼部官员也怔了一下,看她的眼神颇有些意味不明。 “断了亲缘关系,可有写下切结书?”宣旨太监尖细的嗓子问道。 “有,请二位过目。”萧令月拿出切结书。 太监手里捧着圣旨,倒不好拿,旁边的礼部官员便主动接过去,打开一看。 确实是一封切结书,里面言辞辛辣,写的是“此女忤逆不道,即日起逐出家族,再无任何亲缘相干”之类的话。 下面的落款是沈志江。 礼部官员的表情顿时微妙了,沉声道:“按照北秦律法,双方自愿断绝亲属关系,可写下切结书为证,从此便一刀两断,再不相干。” 这就如同夫妻之间的和离书一样,是受官府认可的。 不过,出于孝道方面的考虑。 北秦又有规定,无论出于什么理由,子女都不能主动与父母断绝关系,即使写下切结书也没用,官府不会承认。 但是反过来,如果是父母主动要和子女断绝关系,并自愿写下切结书。 那官府是承认的。 说白了。 北秦只允许父母舍弃儿女,却不允许儿女抛弃父母,尤其是在父母年老之后。 虽然有一定的不公平,但古人终究是认可养育之恩为重,即使北秦的民风较为开放,在这方面也有局限性。 萧令月心里清楚这一点。 所以,她才没有自己动手写,一定要沈志江写才有用。 萧令月道:“这一张切结书,便是南阳侯沈大人亲手所写,有多名人证在场,上面的字迹也是沈大人亲笔。” 礼部官员点点头道:“既然如此” 话还没说完,老侯爷便铁青着脸打断道:“老夫没同意,这张切结书不能作数!” 正文 第733章 第733章 第733章 萧令月冷淡道:“这是沈大人亲笔所写,为什么不能作数?” 老侯爷怒道:“因为我不同意!” 萧令月道:“沈大人才是我的亲生父亲,按照北秦律法,他亲笔写的切结书是有效的,老侯爷就算不认可,白纸黑字,已经晚了。” “你!” 老侯爷被气得半死。 当着礼部官员和宣旨太监的面,他不好骂人,目光似要吃人一样瞪向沈志江。 “混账东西,谁允许你写切结书的?!” 沈志江吓得冷汗狂流,结结巴巴地道:“父亲我” 华姨娘急忙讨巧道:“老侯爷,这不能怪老爷,是沈晚她” 老侯爷瞪她一眼:“你闭嘴!” 别以为他不知道,华姨娘肯定在中间煽风点火了,否则以沈志江优柔寡断的性格,哪会这么快写下切结书? 华姨娘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讪讪闭嘴。 老侯爷喘了两口气,抬头看向礼部官员和宣旨太监,强忍着怒火道:“两位请见谅,家门不幸,出了这种丑事,这张切结书是在老夫不知道的时候写的,老夫不同意,它不能作数。” 萧令月嗤笑一声:“老侯爷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切结书是沈大人写的,他要把我逐出家门,似乎用不着老侯爷同意吧?” 老侯爷怒道:“我是你的祖父,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他还不知道萧令月被陛下奖赏的事。 只是因为“沈晚”身上还系着婚约,对沈家还有利用价值,所以老侯爷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脱离沈家。 要脱离也可以。 先把婚约保下来,转移到沈家其他女儿身上。 没有了利用价值,老侯爷自然不会再扣着“沈晚”不放,他想杀“沈晚”的时候,心里就打着转移婚约的念头 但现在还不行。 老侯爷咬死了不同意,不认可这张切结书。 礼部官员一时也有些为难了。 朝堂律法是一回事,可这种事情终究也是家务事,剪不断理还乱。 萧令月看出了礼部官员的为难,淡淡地道:“朝堂上有明言规定,父母写下切结书、自愿断绝关系是可行的,老侯爷只是我的祖父,并非父母,恐怕没资格干涉我与沈大人父女之间的事。” 老侯爷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的有错吗?”萧令月讥诮地看着他,随即又看向礼部官员和宣旨太监,“难道北秦还有规定,祖父可以强行罢免已经写好的切结书?” 老侯爷:“”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北秦的律法只规定了父母与儿女之间,却不包括上一辈的祖父母。 萧令月也算是钻了法律的空子。 “咳咳,按照朝廷规定,父母亲笔写下的切结书,断绝与子女关系,官府是认可的,老侯爷如果不同意,为何不在切结书没写之前,加以制止呢?” 礼部官员委婉地说道。 老侯爷忍着憋火道:“老夫事先不知道这件事,赶到的时候,切结书已经写下了。” 礼部官员露出一个遗憾的神情,摇摇头道:“这就没办法了,既然切结书已写,父女关系就算了断,老侯爷只能怪写书之人。” 怎么也怪不到沈姑娘头上啊。 这又不是她写的。 正文 第734章 第734章 第734章 老侯爷神情微变:“可是” 礼部官员抬手制止,淡淡地道:“老侯爷,按理说这是你们沈家的家务事,本官不该插手,但今日,本宫是奉陛下旨意而来,这切结书既然已经递到本官面前,您总不能让本宫当做没看见,知法犯法吧?” 礼部是负责管一切礼仪事务的。 严格意义上,这种了断关系的切结书,也属于礼部所管的责任范围。 他自然不能假装没看见,否则就有渎职的嫌疑。 老侯爷想让他睁只眼闭只眼的话,顿时噎了回去。 同时老侯爷也意识到,这位礼部官员有意偏袒“沈晚”,似乎挺乐意看到“沈晚”与沈家脱离关系,所以才会一点情面都不留,咬死规矩办事。 宣旨太监冷眼旁观,此时也开口道:“这些都是小事,老侯爷就不要再纠缠耽误时间了,陛下的圣旨才是正事。” 老侯爷:“” 礼部官员将切结书递给萧令月:“记得去官府做个备案,族谱上去名,才算了断干净。” 萧令月感激道:“多谢大人提醒。”她接过切结书,退到一旁。 眼看事成定局,再难更改。 老侯爷只感觉一股血气直冲喉咙,心口刺刺作疼,脸色难看至极。 台阶上的礼部官员和宣旨太监却如同没看见一样。 “陛下有旨,宣——” 宣旨太监神情肃穆,拖长了嗓音,展开手里明黄的圣旨。 下方跪着的沈家人同时低下头,府门内外的侍卫、太监和衙役等人,齐刷刷跪了一地。 气氛庄严肃穆。 萧令月虽然不用跪地接旨,但为了表示对圣旨的尊重,她同样低下头。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开国功臣之后,南阳侯沈志江,内帏不修,教女不善,次庶女沈玉婷不敬先后,胆大妄为,罪不可恕。 即日起,革除南阳侯爵位,永不复位,次女沈玉婷打入大牢,秋后处斩! 沈志江官降三品,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陛下特赦,念及沈武年迈,于国有功,有生之年,仍享南阳侯爵位,颐养天年。 钦此——” 宣旨太监尖细响亮的声音响彻侯府上空。 随即,他双手合起圣旨,高高举起,居高临下道:“沈府接旨!” 四周死寂一片。 华姨娘激动期盼的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沈志江脸色煞白,浑身止不住的哆嗦,瘫软的跪坐在地上。 周围一片沈家下人纷纷呆滞僵硬,犹如被雷劈傻了一样,完全回不过神。 侯府被夺爵了? 二小姐被判处死了? 老爷的官职被连降三品?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二小姐和襄王殿下在一起,圣旨是来赐婚的吗? 老侯爷脑子里嗡嗡作响,喉咙口满是腥气,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旨意这一刻,他心口就像被狠狠刺了一剑,钻心的剧痛蔓延全身。 沈家垮了!! 正文 第735章 第735章 第735章 看到沈家众人一脸呆滞、如丧考妣的样子。 宣旨太监微微皱眉,再次道:“沈府接旨!” 老侯爷强忍着胸口刺痛,颤巍巍地举起双手:“老臣沈武,接旨,谢陛下隆恩!” 圣旨落到手里,老侯爷双手紧紧抓住,手背暴起狰狞的青筋,俯身磕头,久久没有直起身来。 礼部官员开口道:“老侯爷,既然沈府已被夺爵,按着规矩,南阳侯府的牌匾也得去了,门头也要重新修整,不可再用侯府仪制,请老侯爷在三日之内整修到位,别让下官为难。” “是”老侯爷嘴里的腥气更重了,身体摇晃得几乎直不起来。 没了牌匾,没了门头。 代表陛下是铁了心要夺爵。 即使看在老侯爷过去的功劳上,保留了他一个人的爵位,陛下也不打算再让沈家以侯府自居。 从今往后。 京城里就没有南阳侯府了。 只有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员府,往日的荣光显贵,一去不复返。 老侯爷想到这里,就感觉心口阵阵绞痛,忍不住伸手抓住胸口衣服。 “不这不可能,陛下怎么会下这种旨意!”华姨娘此刻才回过神,惊慌失措地抬起头,“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礼部官员皱起眉,没说话。 宣旨太监却冷冷道:“你是何人?竟敢质疑陛下的旨意?” 老侯爷手捂着胸口,强忍着心绞痛怒吼:“贱妇,你在胡说什么?闭嘴!” 华姨娘顾不上别的,她膝盖跪行爬了两步,哀求地看着宣旨太监:“公公,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想问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沈家可是百年侯爵府啊! 陛下怎么可能突然就要夺爵?还有我女儿,玉婷她不是和襄王殿下在一起吗? 她怎么会闯祸?怎么会被打入天牢处死? 她明明好好的啊! 你们肯定是弄错了吧?” 华姨娘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就在一刻钟前,她还幻想着圣旨是来赐婚的,她女儿沈玉婷就要嫁给襄王做王妃了。 然而一刻钟之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这让华姨娘怎么接受? 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差点让华姨娘心态崩溃,肚子也隐隐抽疼了起来。 她此刻也顾不上了,满脑子都想着:如果沈家的爵位没了,玉婷也没了,老爷还被降成了六品小官。 她就算保住了肚子又有什么用? 礼部官员惊讶地看着她:“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吗?” 华姨娘慌乱道:“我我家老爷跟我说,玉婷和襄王在一起,过几天就回来老爷不会骗我的!” 她几乎语无伦次了,本能的看向沈志江,拉扯着他的衣服:“老爷你快说啊,你昨天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 沈志江被她硬拉着回过神,对上礼部官员了然鄙夷的目光,顿时涨红了脸。 他如同鸵鸟一样缩着脑袋埋下头,任由华姨娘怎么尖叫追问都不说话。 老侯爷被气得脸庞都发紫了,仿佛喘不过气来,捂着胸口直哆嗦。 礼部官员看华姨娘可怜,便好心地告诉她:“你女儿沈玉婷在相国寺闯下大祸,差点毁了先皇后的灵位,惹得陛下震怒,现在已经被押进天牢了,陛下一怒夺爵,沈大人也是因此受到牵连。” 华姨娘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怎么可能” 正文 第736章 第736章 第736章 “圣旨已经下了,事实就是这样。”礼部官员又看了一眼沈志江,心里鄙夷不已。 古人云:养不教,父之过。 把好好的女儿养成那副德行,也活该他被连累,连祖传的爵位都弄丢了。 礼部官员又道:“下官这次随圣旨而来,是为了” 话刚说到一半,忽然被华姨娘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打断:“啊” 众人吓了一跳,只见华姨娘捂着肚子瘫倒在地上,痛得脸色扭曲,刺眼的血迹慢慢从裙摆下渗透出来:“啊我的肚子好痛” 她凄厉惨叫。 礼部官员被吓了一跳,其他人也被惊到了。 沈志江反应最快。 原本还像鸵鸟一样缩着头的他,看到华姨娘竟然流血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华儿,华儿你怎么了?快叫大夫!” “啊好痛,我的肚子”华姨娘凄厉哀叫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血流的速度越来越快。 裙摆上的血迹肉眼可见的变多,腥气弥漫。 吓傻眼的丫鬟嬷嬷尖叫起来,慌慌张张的跑去叫大夫。 前院里一时间乱成一团。 萧令月和北北站在一旁,看到这种情景,北北微微皱眉,伸手捏住了小鼻子。 他讨厌血腥味。 “来不及了。”萧令月看到华姨娘裙子上血迹扩散的速度,淡淡地道。 华姨娘这一胎怀得就不安生。 发现得晚,在前三个月最不稳定的时候,屡屡见红。 大夫之前就叮嘱过让她卧床养胎,千万不能活动。 她却不肯听。 胎气本来就不稳,再加上今日情绪大起大落的冲击,一下子就见红了。 血流成这样,这一胎肯定保不住了。 萧令月不喜欢华姨娘,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没有恶意,也从未想过要害她的肚子,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个孩子最后还是保不住。 不过,转念一想。 这或许也是好事,现在沈家乱糟糟一片。 华姨娘也不是那种真心疼爱孩子的母亲,她想留住这一胎,更多的只是想生个儿子,谋取沈家的爵位和家产。 如今爵位没了,家产也所剩不多。 华姨娘自己还想不想生都是个问题,何必把孩子带来世上受苦呢?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一个丫鬟匆匆拽着府里的大夫跑来。 沈志江抱着痛晕过去的华姨娘,眼里全是血丝:“大夫,你快给她看看,一定要保住我的儿子!” 大夫一看到华姨娘浸透了血的裙摆,心里就暗道不好,急忙蹲下身把了把脉,叹息摇头道:“不成了,保不住了。” “什么” 沈志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呆滞僵硬了片刻。 他忽然神情狰狞,猩红着眼睛指向萧令月:“你这个畜生!你下毒害死了你亲弟弟!” 正文 第737章 第737章 第737章 这句话一出,前院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萧令月。 老侯爷手捂着胸口,唇色有些发紫,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混账,你在胡说什么?” 旁边的管家见他身形摇摇晃晃,急忙跪行上前,伸手搀扶起他。 “父亲,我没有胡说!就是她干的!” 沈志江双眼猩红,死死盯着萧令月,怨毒得几乎要流出血来。 华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传承香火的唯一希望。 他苦苦盼了这么多年,就为了有个儿子继承香火。 可是现在希望没了。 他眼睁睁看着华姨娘裙子下血流不停,大夫也说保不住了,只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无穷无尽的怨恨喷涌而出。 沈志江厉声道:“沈晚这个畜生,她为了拿回定亲的玉镯,当着我的面给华儿喂了毒药,又故意拖延,不肯交出解药,才害得华儿保不住孩子! 我要报官——我要这个畜生给我儿子偿命! 我要她不得好死!!” 凄厉怨毒的声音响彻前院,令人听得不寒而栗。 “”老侯爷大口喘着气,脸色紫涨得厉害,仿佛呼吸不上来,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老爷子,您缓缓气,别激动!”管家被他这样子吓坏了,急忙搀扶着他,拍抚着胸膛给老侯爷顺气。 沈志江此刻已经顾不上老侯爷的状态。 他满脑子都是他失去的儿子,咬牙切齿的只想让萧令月偿命。 前院里一时寂静的可怕。 礼部官员和宣旨太监都不可思议地看向萧令月。 萧令月微沉下脸,声音依然平静:“沈大人,没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 沈志江怒吼道:“你还想要什么证据?我亲眼看着你给华儿喂了毒,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礼部官员皱眉:“沈晚,这是真的吗?” 萧令月还没来得及说话。 沈志江道:“当然是真的,不止我看见了,府里的家丁下人全都看见了,大人不信可以问他们!” 这话一出,跪了满地的沈府下人们也纷纷点头。 七嘴八舌地道:“老爷说的是真的。” “三小姐确实给姨娘喂毒了,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 “三小姐还亲口说,那毒药一夜之间就会让胎儿化成血水,如果没有解药的话,还会让姨娘肠穿肚烂,暴毙而亡,我们听得真真的!” 华姨娘身边的丫鬟跪在地上,哭着磕头:“大人,求您给我们姨娘做主!” 会把胎儿化成血水? 礼部官员和宣旨太监不由看向华姨娘,只见她下半身的裙子都被鲜血浸透了,奄奄一息,看起来十分惨烈。 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飘散在前院里。 看这情景,倒真符合下人们说的话。 “华儿,是我对不住你”沈志江痛苦的眼泪流下来,心里懊悔不止。 要不是圣旨来得突然,他一时忘了找“沈晚”拿解药,说不定华姨娘就不会小产了。 都是“沈晚”的错! 沈志江咬牙道:“报官,一定要报官!我要这个畜生东西给我儿子偿命!” 正文 第738章 第738章 第738章 前院里乱糟糟一团。 丫鬟嬷嬷们围在华姨娘身边,哭泣抽噎不止。 沈志江歇斯底里地怒吼,其他姨娘和四小姐、五小姐等人更是被吓懵了,跪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至于老侯爷,他有气无力的靠在管家身上,显然没有做主的余力。 礼部官员的眉头紧紧皱起,心里暗道晦气。 京城这么多世家大族,他就没见过比沈家更混乱的,好好来宣个旨都能撞上这种事,回去一定要拿柚子叶洗个澡,去去霉气。 “都安静!”礼部官员沉声喝道。 下面七嘴八舌告状的家丁护院,抽抽噎噎的丫鬟嬷嬷,稍微安静下来。 礼部官员对沈志江道:“沈大人,本官理解你痛失爱子的心情,但也请你冷静一点,等本官问清楚再说。” 沈志江怨愤道:“还有什么好问的?都说了是我亲眼所见” 话还没说完,老侯爷勉强走过来,扬手抽了他一巴掌,脸色铁青地骂道:“混账东西,你闭嘴!” 沈志江委屈得眼泪都掉下来:“父亲,我为什么要闭嘴?明明是沈晚那个畜生的错!” 他都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明明是“沈晚”害他没了儿子,亲爹却只会让他闭嘴。 老侯爷只感觉心口绞痛得更厉害了,紧紧捂着胸口,他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蠢东西? 就算是证据确凿,上报官府,审案也没有只听一面之词的道理,肯定是要两边询问清楚,查实证据,然后才能定案。 沈志江在朝廷上混了这么多年,却连这个流程都不懂,还有脸在这叫嚣谩骂,无能狂怒。 如果是以前,沈家有世袭的爵位在。 沈志江就算是个废物,也能靠着家族荫庇混混日子,没人会故意针对他。 但现在不行了,没了世袭的爵位撑腰,沈志江再这样浑浑噩噩,以后怎么在朝堂上立足? 这一刻,老侯爷真心实意的感到后悔了。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该因为沈志江是他唯一的儿子,处处护着他,最后养出这样一个废物点心。 沈志江废物的名声,朝中大小官员都有所耳闻。 礼部官员只当没听见,看向萧令月:“沈晚,你有什么解释?” 萧令月简单道:“我没有下毒。” 沈志江差点跳起来:“你说谎,我明明看见了!” 萧令月道:“你只是看到我往华姨娘嘴里喂了东西,谁告诉你那是毒了?” 沈志江气得目眦欲裂,狠狠指着她:“你自己亲口说的话,你敢不承认?” 老侯爷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但他没力气多说话。 萧令月脸上露出一抹讥诮:“我说什么你都信,你的脑子是长着好看的吗?” 沈志江顿时恼羞成怒:“畜生,你说什么” 萧令月直接打断道:“我喂给华姨娘的东西,只是一颗普通的糖丸,没有毒,你要是不信的话,让大夫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沈志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糖丸?!” 礼部官员听到这里,目光直接看向跪在华姨娘身旁的大夫,问道:“大夫,你给沈华氏把脉时,可有诊断出她有中毒的迹象?” 大夫一脸憋了好久的表情,终于有机会说话了,立刻拱手道:“禀大人,夫人她并没有任何中毒痕迹。” 正文 第739章 第739章 第739章 “你胡说八道!”沈志江不肯接受这个事实。 他面目狰狞,拖着膝盖爬过去,一把狠狠揪住大夫的衣襟,厉声吼道:“如果不是中毒,华儿好端端的怎么会小产? 你这个庸医,满嘴胡说八道,你是不是跟沈晚这个畜生串通好了?” “我,唔没有”大夫差点被他勒得喘不过气。 礼部官员吓了一跳:“快把沈大人拉开!” 几名护送圣旨的禁军冲过来,强行将揪着大夫的沈志江拖开。 沈志江满脸涨红地挣扎,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大夫:“你这个庸医,你胡说八道!” “咳咳”大夫捂着脖子咳嗽,惊魂未定的坐在地上。 “大夫,你继续说。”礼部官员感觉头疼不已。 “大人,草民真的没说谎,夫人她的脉象确实没有中毒啊!”大夫觉得自己很冤枉,“如果大人不相信,可以叫其他大夫再检查,若草民有一句谎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大夫举起一只手,口吻信誓旦旦。 叫骂不止的沈志江,忽然僵住了。 即使他此刻被噩耗和怒火冲昏了头脑,但也知道,如果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就算大夫真的和“沈晚”串通在一起,他也不可能发这种毒誓。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沈晚”用了很厉害的剧毒,连大夫都查不出来。 另一种是,“沈晚”和大夫都没有说谎。 华姨娘不是因为中毒才流产的。 礼部官员也想到了这一点,又问道:“既然不是中毒,沈华氏小产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沈志江闻言,立刻朝大夫看去。 大夫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夫人她这一胎怀相本就不好,先前便见过一次红,卧床休养了多日才略有改善。 草民奉沈侯爷之命,照看夫人的胎,也曾多次叮嘱过夫人,让她安静休养,不宜下床走动,更要避免心情起伏过大,影响到胎气。 可是夫人,她不肯听草民的话 休养期间多思多虑,胎气一直不稳固,再加上情绪起伏过大,所以才会小产。” 礼部官员道:“你说得都是真的?” 大夫拼命点头:“是真的,府中的丫鬟嬷嬷都可以作证,草民不敢有半句谎言。” 沈志江怒声道:“这不可能!华儿亲口跟我说过,她的胎气一直很稳,绝对不可能突然小产的!” 大夫道:“那是夫人骗你的。” 沈志江:“” 大夫有些同情地看着他:“沈侯爷,不瞒您说,夫人这一胎孕相极差,保不住才是正常的,即使勉强保下来,胎儿也很难顺利留到足月,十有八九会早产,而且,就算平安生下来了,孩子也未必健康。” 毕竟,华姨娘也不算年轻了。 大龄怀孕,孕相又差,还不肯好好安心养胎。 这样的孩子就算强行保到生下来,也不会多健康壮实,生不下来才是最正常的。 沈志江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怒不可遏地道:“胡说八道,华儿亲口说过,她会给我生一个健康的儿子!” 礼部官员:“”他嘴角抽了抽。 这位沈侯爷,哦不,沈大人。 他的脑子估计真的是长得好看的,后院姨娘明摆着哄他开心的话,他竟如此信以为真。 正文 第740章 第740章 第740章 大夫也觉得无奈,叹气说道:“沈侯爷,事到如今,草民跟您说一句实话吧!夫人这胎还不满三个月,其实是看不出性别的。” 沈志江狠狠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令月看了半天的戏,讥讽地开口道:“大夫的意思是,他从来没说过华姨娘怀的是个儿子,只是华姨娘自己这样说,哄傻子罢了。” 萧令月刚回沈家的时候,就撞上华姨娘怀孕见红。 当时,华姨娘就口口声声说她怀的是儿子,让沈志江大喜过望,连太子都因为她有孕在身,沈家又无后的情况,对她勾结土匪、买凶杀人之事,草草了结。 华姨娘也因此逃过一劫。 萧令月当时就知道她是在胡说八道。 她自己就懂医术,也生过孩子,一眼就看得出华姨娘的肚子还不满三个月。 三个月的胎儿能有多大? 还是一颗小豆芽呢,连胎心都没发育完整。 哪里能看得出性别? 不过是华姨娘看准了沈志江渴望儿子、继承香火的心情,一口咬死她怀的是儿子,哄着沈志江和老侯爷高兴,顺便脱罪罢了。 反正孩子在她肚子里,没生下来之前,是男是女还不是她自己随便说? 也没有人能剖开她的肚子验证。 就算府里的大夫和太医都知道她是瞎扯的,也不好戳穿,毕竟人人都知道沈家阴盛阳衰,沈志江生不出儿子。 在这种情况下,谁要是说华姨娘肚子里怀的不一定是儿子。 以沈志江的性格,说不定还觉得对方恶意诅咒,大夫和太医自然不会触这个霉头。 直到现在,华姨娘小产了,又有其他官员在场。 大夫才壮着胆子,揭破了华姨娘的谎言。 沈志江一时大受打击,瘫坐在地上,脸色都惨白了:“怎么怎么可能” 礼部官员心里直撇嘴,暗想: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也是男人,家里也养着姨娘和小妾。 虽然能理解沈志江想要个儿子继承香火的心情,但一般头脑正常的男人,都该知道后院女人说的话,不能当真。 如果正妻也就算了。 小妾和姨娘说的话,听着高兴也就够了。 谁还会真的当真呢? 又不是人人都是宠妾灭妻的蠢货,在大多数寻常男人眼里,八抬大轿娶回来的正妻,跟小门抬进来的侍妾,那是根本不能比的。 由此可见,即使是在家务事上,这位前任南阳侯,脑子也不是一般的糊涂。 礼部官员心里琢磨着,待会回宫述职,一定要把这事禀告给陛下,跟这样的蠢货同在朝中为官,心里还真是不踏实。 他冷淡道:“既然沈华氏小产是她身子弱,下毒一事子虚乌有,那就算了,赶紧叫人把沈华氏抬去后院治疗吧!” 沈志江瘫坐在地上,没有丝毫反应。 得知华姨娘肚子里未必是儿子,又确认小产后,他显然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对血流不止的华姨娘也无心关注了。 最后,还是老侯爷递了个眼色,管家才赶紧叫几个嬷嬷,把华姨娘抬进后院。 大夫也苦着脸跟着去了。 原地只留下一滩暗红色的血,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多谢大人替我做主。”萧令月面露感激,随即道,“我与沈家已经了断关系,现在可以走了吗?” 正文 第741章 第741章 第741章 礼部官员点点头道:“沈姑娘请随意。”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老侯爷,客气问了一句:“沈老侯爷,若是没其他事的话,本官便派人拆除牌匾了。” 老侯爷有气无力地靠在管家身上,心里自然不愿意,但也没理由拒绝,只能沉默着转过头。 礼部官员下令道:“来人,摘除牌匾!” 门外的一众衙役们很快动作起来。 架上木梯,准备好绳索和撬棍。 几个身强体健的衙役爬上梯子,开始拆除南阳侯府的金字牌匾。 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 老侯爷转头看着这一幕,蓦地红了眼睛,老泪纵横。 前院跪了一地的姨娘、庶出姑娘,丫鬟下人们,见状纷纷抽泣起来,心里十分惶恐。 在宣布圣旨的时候,众人心里更多的是惊愕和不敢置信,直到看到拆除牌匾的这一幕,沈家被夺爵的事实才真正烙印进众人的脑子里。 对于一个世袭的侯爵府来说,金字牌匾就等于是家族的脸面。 南阳侯府这一块匾,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还是沈家先祖跟随开国皇帝立下功勋时,开国皇帝亲笔御写的,京城里总共就两块。 一块在沈家。 一块在镇北侯府。 如今,看着牌匾一点点被摘下。 对于沈府的众人来说,就如同眼睁睁看着自己栖息的大树缓缓倒下,那种失去依靠的惶恐与茫然感,在每一个人心里升起。 老侯爷不停地擦拭眼睛,管家也红了眼。 下面的姨娘、姑娘和丫鬟们,抽泣声越来越大。 “落匾——”衙役们在沉重的牌匾上栓好绳子,大吼一声,将牌匾缓缓沉下地面。 咚! 牌匾落地的一刹那。 沈府内外哭声震天,丫鬟下人们跪倒一片。 气氛哀伤又悲壮。 礼部官员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由感慨,摆摆手道:“抬走吧。” 这块牌匾是开国皇帝亲笔写的,即使现在沈家被夺爵了,牌匾也不能乱扔。 需要带回礼部,好好供进库房里,哪怕它以后再也不会拿出来。 “大人,能否容老夫再多看几眼?”老侯爷哀求道。 礼部官员无奈地点点头。 管家搀扶着老侯爷走出大门,偌大的牌匾立在地上,金粉字体映着日光,依然是那样熠熠生辉。 就像萧令月初次看到时的一样。 老侯爷颤巍巍地伸出手,手指一点点抚摸过“南阳侯府”四个龙飞凤舞的字体,仔细擦去上面的灰尘,发紫的嘴唇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他什么话也没说。 侯府门前的长街上聚满了围观的人群。 有住在附近的达官显贵,有路过的百姓,也有看热闹的闲人。 但此刻,谁也没有说话,人群里的窃窃私语声也消失了。 众人沉默地看着老侯爷的动作。 连拆匾的衙役都面露不忍。 气氛压抑极了。 萧令月站在府门口,看着老侯爷的动作,眼神很平静。 北北小声问道:“娘亲,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要一直摸那块牌匾? 小家伙年纪还小,他并不懂得一块世袭的侯府牌匾,对沈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正文 第742章 第742章 第742章 萧令月淡淡道:“也许是在回忆过去,也许是在后悔。” 北北没听懂:“后悔什么?” 萧令月道:“后悔没有好好教养子孙,败坏了祖宗家业,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吧。” 萧令月心里并不同情老侯爷。 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沈家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罪魁祸首是沈玉婷,而帮凶就是沈志江和老侯爷。 没有他们的从小娇惯,沈玉婷也不会有胆子闯下大祸,最后不仅害惨了自己,也害得整个家族跟着倒霉。 老侯爷在纵容沈志江父女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北北恍然大悟:“哦” 正沉浸在悲痛和悔恨中的老侯爷:“”他脸色骤然扭曲了一下。 礼部官员:“咳咳!” 咳嗽了两声,礼部官员开口道:“沈老侯爷,时候也不早了,本官” 话还没说完,忽然一阵急促马蹄声传来。 “圣旨到——” 长街上所有人都一惊。 礼部官员和宣旨太监也震惊了:“怎么还有圣旨?” 快马传讯过来,圣旨仪仗很快就到。 两人不敢耽误,匆匆从府门走出来,站在长街上等候。 长街两侧的人群纷纷让开,空出一条笔直大道,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低声窃窃私语。 “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一连来了两道圣旨?” “不会又是给沈家的吧?” “沈老爷子也是倒霉,子孙不孝,连累家族,现在连爵位都丢了,听说他那个闯祸的孙女已经被押进大牢,就等着处死了!” “也不知道这一回圣旨是福还是祸” 护送圣旨的禁军队伍出现在长街口,快速小跑而来。 所有人的议论声一下子消失了,纷纷低头屏息。 很快,携着圣旨的另一名宣旨太监骑马过来,稳稳停在沈府门口,扬声道:“沈府接旨!” 众人心里一紧。 果然又是给沈家的旨意! 这一前一后,连下两道圣旨,难道是陛下又改变主意,不打算夺爵了? 不止外人这么想,连沈家自己人都这么以为,因为除此之外,他们也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老爷子,快进府接旨吧。”管家带着兴奋和激动说道。 “好,快进去”老侯爷心里也茫然,却又忍不住升起一丝希望,他想到沈家世代忠良,给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陛下又顾念旧情。 说不定,夺爵只是一时愤怒,陛下冷静下来了,又觉得惩罚过重,打算收回旨意给沈家复立爵位呢? 老侯爷顿时顾不上什么牌匾了,急忙扶着管家的手进了府门,在前院原位置上跪下。 沈府众人很快又跪了一地。 萧令月微微皱眉。 有圣旨进门,她也不好再往外走,只能牵着北北退回前院。 太监带着圣旨下了马。 礼部官员拱手上前,面露惊讶道:“李公公,怎么是你亲自来了?” 这可是陛下书房里御前伺候的人之一,地位仅次于苏公公之下,是真正的内宫大管事。 地位非同一般。 正文 第743章 第743章 第743章 之前来沈府宣旨的太监,见了他都要弯腰行礼:“见过李公公。” 李公公客气地道:“咱家也是奉陛下之令,来沈府宣旨来了,二位辛苦,事情已经办完了?” 他目光一瞥,看到南阳侯府的牌匾已经取下,放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搬走。 礼部官员笑道:“快了,本宫正要把牌匾送回礼部。” 另一个宣旨太监也客气道:“既然李公公亲自来了,我和大人便多等等,也好和李公公一起回宫,向陛下回禀。” “那两位稍等,咱家就先进去了。”李公公点头示意,便带着身后的几名小太监,捧着圣旨进了沈府大门。 礼部官员和宣旨太监也跟在后面。 李公公站在大门的台阶上,隔着一道香案,看了眼前院里跪着的人,问道:“怎么人还没齐?” 老侯爷勉强提了一口气,拱手道:“李公公,人已经齐了。” 李公公问道:“沈姑娘怎么不在?” 老侯爷神情一怔,还没来得及问。 李公公目光四下寻找,很快看到站在一旁角落里的萧令月母子,眼睛一亮,忙喊道:“沈姑娘!” 萧令月诧异,牵着北北走过来:“公公找我?” 李公公笑得格外热情:“沈姑娘,陛下有旨,您该跪下接旨了。” 什什么? 管家脸上的激动顿时僵硬,不可思议地看着萧令月,这旨意是给三小姐的? 老侯爷脸颊隐隐抽搐,咬牙质问:“沈晚,这是怎么回事?” 萧令月眼眸一转,很快猜到这是什么旨意了。 她没理会老侯爷,只礼貌地问李公公:“请问公公,这圣旨是单给我一个人的吗?” 李公公微微觉得奇怪,也没多想:“是的。” “我明白了。” 萧令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老侯爷,牵着北北越众而出,跪在地上。 沈府其他人跪也不是,起身也不是。 气氛一时古怪极了。 李公公没管这么多,很快便展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家之女沈晚,聪慧敏捷,性行温良,于相国寺中机敏有为,救驾有功,着即封为正二品县主,赐封号安平,另赐京中府邸一座,黄金千两,钦此!” 响亮的声音传遍前院。 跪了一地的沈家人瞠目结舌,管家惊愕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二品县主 他该不会听错了吧? 沈家刚被夺了爵位,三小姐她她竟然封爵了? 老侯爷脸色一下子涨成猪肝色,猛地捂住胸口,浑身剧烈哆嗦起来。 李公公也没注意他,念完圣旨后,他小心的卷起来,走下台阶,双手捧给萧令月:“安平县主,请敬收陛下圣恩。” “谢陛下。”萧令月的神情很平静,双手接过圣旨后,又磕头谢恩。 之前在相国寺,昭明帝就给她下过口谕,说的就是圣旨上写的内容。 如今圣旨下达,等于是昭告天下,过了明路。 等她谢恩起身后,李公公又笑道:“另外,陛下还有口谕,安平县主在相国寺中救了翊王世子,又立一功,特赐宫牌一枚,许自由进出宫门,至于其他赏赐陛下也说了,安平县主早已知晓,便不再多言。” 正文 第744章 第744章 第744章 李公公挥了挥手,身旁捧着锦盒的小太监走上前,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块垫着明黄绸缎的宫牌。 这东西不值什么钱,却代表了昭明帝的信任,朝中有荣幸得到这样一块宫牌的人,除了太子和翊王,满朝上下屈指可数。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块宫牌的价值比千两黄金还珍贵。 萧令月眼里也闪过一丝喜色。 她并不在乎荣耀和虚名,却是想到昭明帝在相国寺说过,回京之后会给她入宫令牌,让她自由进出宫中库房,给北北挑选治病的药材。 这是第二道赏赐,是奖赏她从刺客手里平安救回了寒寒。 萧令月感激不尽:“多谢陛下。”她伸手接过锦盒,摸了摸里面的宫牌,心里一阵欣喜。 宫中库房多奇珍异宝。 说不定,北北治病的药材也能凑齐了,真是太好了。 李公公看她一脸喜色,以为她是感动陛下的厚爱,心里十分满意,对萧令月也多了几分好感。 “安平县主,这是陛下赏赐府邸的地契,以及千两黄金,也请您收好。” 李公公又挥了挥手,另一名小太监同样捧上一个锦盒,里面放的是千两黄金的官票,和一张地契。 所谓地契,说白了就是古代的房产证,上面会写清府邸的地址、占地面积、朝向,有几间房屋等等,下面有官府盖章。 是非常重要的文书凭证。 萧令月这张地契因为是御赐的,用的是金册,盖有御用玺印,满满的皇家气度。 御赐之物是不允许转卖或者送人的,只能自己使用。 萧令月拿起地契看了一眼,惊讶道:“这府邸在南街上?” 李公公笑眯眯道:“是的。” 萧令月心里觉得奇怪。 京城里两条主街道,一南一北,向来有“南尊北贵”的说法。 顾名思义,住在南街上的人地位尊贵,基本都是皇亲国戚,什么亲王府、郡王府、公主府之类的,都在南街上。 其中位置最好、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座王府,就是战北寒的翊王府。 身份不够的人是住不进南街的,民间更有戏言称,南街一府抵万金,连下人都要高贵三分。 而萧令月手里的地契,上面的地址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就在南街上,位置还十分眼熟。 北北好奇地踮脚看了一眼,惊讶道:“这不是翊王府旁边吗?” 萧令月:“” 好嘛,她就说怎么这么熟悉。 这地契分明就是翊王府的隔壁,紧挨着的另一座府邸。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里曾经是一座公主府,是昭明帝一位皇姐住过的地方。 后来这位公主犯了错事,被先帝贬为郡主,逐出京城,公主府便闲置下来。 至今还无人居住。 萧令月只是二品县主,公主府的规格明显超出了她的身份。 陛下怎么会给她赐这种宅子?而且,还刚好在翊王府的隔壁? 萧令月心里闪过一个猜想。 北北撇撇小嘴,嘀咕道:“肯定是寒寒搞的鬼。” 正文 第745章 第745章 第745章 萧令月想起在相国寺,寒寒一脸神神秘秘,说要给她惊喜的样子。 再看看手里的地契,她不禁无奈一笑。 原来,小家伙当时说“等娘亲搬出沈家,我就能天天过来看你们了”,是这个意思。 亏他想得出来。 萧令月这个县主爵位,很大程度上也是托了寒寒的福才得来的,否则就算她救驾有功,昭明帝也没那么容易赏下爵位。 这个御赐的宅子,不用说,寒寒肯定在里面出了大力气。 北北嘀咕道:“看不出来,那个笨蛋还有这种脑子,不能搬出来跟娘亲一起住,就想让娘亲搬到王府隔壁。” 这样一来,寒寒来找他们就容易多了。 萧令月失笑:“不管怎么样,都是我占便宜,回头还得谢谢寒寒了。”公主府的面积和规格都远远超出了她的身份,住起来自然更舒服。 圣旨都下了,萧令月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收好地契,客气地对李公公道:“多谢公公费心,回头我再进宫,亲自向陛下谢恩。” 李公公笑着点头:“县主有这份心意就好。” 太监不能在宫外停留太久,李公公很快说道:“若县主没有其他吩咐,咱家就先告辞了,还要回宫向陛下复命。” “好。”萧令月点头。 一旁的礼部官员和另一名宣旨太监也走上来,脸上带着笑容:“安平县主,恭喜了。” “两位客气。”萧令月笑着道谢,这些人情世故她也是懂的。 随即,萧令月又看向礼部官员:“正好大人还在,能否请您帮个小忙?” 礼部官员惊讶一笑:“什么事啊?” 萧令月毫不避讳地道:“大人也知道,我和沈家亲缘已断,沈大人要将我逐出家门,连我的东西都被扔出去了,所以,我想向大人借几个人,将东西搬出沈家。” 旁边的老侯爷:“” 其他人:“” 礼部官员神情有些微妙,连李公公都怔了怔,却圆滑得没有多问。 很快,礼部官员笑道:“这是小事,本官正好带了不少衙役过来,县主要多少人手?” 萧令月道:“十人就够了。” 礼部官员一口应下了,随即便吩咐随从:“你去点十个人,要力气大点的,让他们留下听县主吩咐,晚些再回衙门便是。” “是。”随从应下,匆匆出门点人去了。 萧令月再次道谢。 眼看事情都处理完,礼部官员和李公公、宣旨太监也向萧令月客气告辞。 三人十分默契的忽视了一旁的老侯爷,带着禁军、衙役,抬着金字牌匾离开了沈家。 原本门庭若市的沈府大门,一下子空荡起来。 只剩下长街上看热闹的人还没有散去,好奇地伸着脖子,瞅着府门里,不时窃窃私语。 留下的十名衙役走进来,朝萧令月拱手:“见过县主。” 萧令月点点头:“我的东西也不多,就是前厅里几个箱子,麻烦各位费些力气,帮我送到”她本来想说,送到客栈去。 但想想又比较麻烦,便干脆将手里的地契递给领头的衙役:“送到这个府上就行。” “小的一定送到,请县主放心。”领头的衙役恭敬接过地契,唯恐弄坏了,这可是御赐的东西。 正文 第746章 第746章 第746章 很快,衙役们便走进前厅,在沈家一众家丁下人的注视下,抬起几个箱子,一路出了沈家。 长街上的百姓不明所以,纷纷议论起来:“这是做什么?” “东西都搬出去了沈三小姐这是要和沈家决裂吗?” “什么三小姐,现在是安平县主了!” “沈家好大的福气啊,前脚才被夺爵,后脚又多了个孙女被封县主,这一来一回,爵位竟然又回来了?” “这怎么能一样?从前的南阳侯爵是超一品的世袭爵位,传男不传女,现在这个县主却只在三小姐身上,跟沈家其他人可没关系,算下来沈家可是亏大了!” “沈家犯了大错,本来就该承担后果,陛下夺爵是对沈家的惩罚,跟三小姐封爵又没关系。” “你们刚刚听到圣旨说了吗?三小姐是救驾有功才被封县主的,好大的本事啊!” “哎,我家孩子怎么没这个本事” “”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羡慕的,有惊讶的,有眼红的,还有闲来议论的。 直到十名衙役抬着木箱离开,沈府管家青着脸关上府门,众人才意犹未尽的渐渐散去。 可想而知,要不了多久,关于沈家连收两道圣旨的消息就会传遍全京城,新任安平县主的名号也会传遍朝中上下,街头巷尾又多了不少新鲜谈资。 而此时。 沈府前院里,气氛却剑拔弩张。 老侯爷脸色阴沉得可怕,嘴唇青紫,死死盯着萧令月。 管家匆忙遣散下人:“你们都走,赶紧散了,散了!” 连几位姨娘和庶出的四小姐、五小姐等人都被驱走了,前院里只剩下老侯爷、萧令月母子,沈志江和管家几个人。 老侯爷厉声质问:“沈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令月淡淡道:“你指的是什么?” “你怎么会被陛下封县主?你真的在相国寺救了陛下?”老侯爷咄咄逼问道。 沈志江也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萧令月挑眉:“是又如何?这跟沈家有关系吗?” 老侯爷脸颊猛然抽搐,眼神阴沉得像刀子一样,厉声道:“你既然救了陛下,立了大功,为什么不向陛下求情?保住沈家的爵位?” 沈志江这才意识到这一点,差点跳起来:“对啊!” 既然“沈晚”救了陛下,有这么大的功劳。 陛下一向赏罚分明。 只要她肯开口求情,陛下一定会网开一面,说不定就不会剥夺沈家的爵位了。 沈志江刚要激动,忽然看到萧令月手里拿着的圣旨,满心惊喜就像被泼了一桶冷水似的,脸色都僵住了。 他这才意识到,既然沈家已经被下旨夺爵,那就证明“沈晚”根本没有向陛下求情。 她竟然这么自私! 拿着这么大的功劳,找陛下索要了县主的爵位,却对沈家见死不救! “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沈志江顿时恨红了眼睛,指着萧令月破口大骂,“你怎么这么自私,这么恶毒,你非要逼死沈家不可吗?!” 正文 第747章 第747章 第747章 北北忍无可忍地道:“我娘亲哪里自私了?分明是你们不要脸,一心想算计我娘亲才是!” 沈志江双眼猩红地瞪着他:“小畜生,你说什么?” 萧令月眼神冰冷:“沈大人,你嘴巴再不干不净的,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沈志江还没来得及说话。 北北走上前,掷地有声地道:“你们沈家被夺爵,是你们自己人犯错,沈玉婷在相国寺就想害我娘亲,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沈大人还一心护着她,所以才被连累。 我娘亲自己有本事,救驾有功,陛下封赏本来就是我娘亲应得的,她凭什么不能为自己打算? 凭什么要给沈家求情? 你们沈家处处算计我娘亲,恨不得吸干她的血。 就连娘亲想和镇北侯府退婚,你们都再三推托,扣着玉镯不肯还给我娘亲! 还有你——” 北北伸手指着脸色憋紫的老侯爷,精致秀气的小脸上露出满满的厌恶。 “最自私、最算计的人就是你了,亏我还叫过你一声曾外祖父!我娘亲只是想拿回玉镯,你恨她不受你利用,竟然还想杀了她,要不是我娘亲有本事,早就被你们沈家算计死了。 你们竟然还有脸说我娘亲自私? 我呸!” 北北第一次这么不顾形象,重重朝老侯爷和沈志江吐了一口唾沫。 浓浓的厌恶和鄙视溢于言表。 萧令月嘴角微勾,带着纵容的笑意。 看得出来,北北这些话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 从她顶替“沈晚”的身份,回到沈家第一天开始,北北就不喜欢沈家。 一开始,是华姨娘勾结土匪,想杀人害命。 然后,是沈玉婷不满翡翠楼被占,恶意拿开水想烫北北。 再然后,就是萧夫人带着萧峻上门,沈志江故意挑弄是非,煽动萧峻杀萧令月,更是对北北下手。 最后到相国寺,沈玉婷故意想害萧令月撞到先皇后灵位,在失败倒霉后又反咬一口,非要把萧令月拖下水。 俗话说,事不过三。 沈家算计陷害萧令月母子的,又何止三件事? 就算不提华姨娘和沈玉婷,光是老侯爷和沈志江,就不止一次对母子两动过杀心。 要不是萧令月有自保之力,换成真正的沈晚回来。 只怕连骨头渣子都被利用干净了! 都已经图穷匕见到这种程度了,他们竟然还有脸指望萧令月给沈家求情,拿自己的功劳去换沈家的爵位? 凭什么? 凭他们不要脸吗? 萧令月嗤笑一声,看着涨红了脸、恼羞成怒的沈志江和老侯爷。 她慢条斯理地道:“北北说得一点没错,我自己的功劳,凭什么不能给自己用,非要浪费在你们沈家身上?打从我第一天回到沈家开始,你们对我,有过一丝半点的温情吗? 从小就将我弃养在乡下,嫌我晦气,十几年不闻不问。 霸占我生母的嫁妆,拿着我生母留给我的东西,在侯府吃香喝辣的,连庶出的沈玉婷都敢踩到我头上,还想害我儿子。 现在沈家倒霉了,又想利用我身上的婚约,觉得我不听话、不肯好好被沈家利用,就想杀了我,把婚约转移到其他沈家女儿身上。 正文 第748章 第748章 第748章 你们这点算计,真以为我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萧令月露出一个讽刺又冰冷的笑容,“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们沈家如何对我,我就原样还给你们!” 她看向沈志江,“沈大人估计现在还没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写切结书,和沈家断绝关系吧?” 沈志江脸色骤然一变,随即变得铁青无比,指着萧令月的手指都在哆嗦:“你你是故意的!” “我当然是故意的。” 萧令月气死人不偿命地道,“实话告诉你,在相国寺的时候,陛下就亲口跟我说过,只要我给沈家求情,他就收回夺爵的旨意,不过——我当场就拒绝了! 我跟陛下说,宁愿不要他赏赐,我也不会给沈家求情半句。 陛下十分满意我的话,然后才赐了我爵位。 老侯爷,沈大人。 你们知道陛下为什么在封赏我爵位的时候,还要额外赏一座府邸给我吗?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挑在今天,圣旨下达之前,突然和沈家断绝关系吗?” 这两个问题一出来。 沈志江顿时傻住了,老侯爷显然也意识到什么,猛地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老爷子!”管家吓得急忙扶住他,拼命给他顺气。 可惜没什么用。 老侯爷满是血丝的眼睛暴突,死死盯着萧令月,呼吸像破了洞的烂风箱一样越来越急促。 “因为,陛下看出了我和沈家不和,并且默许我搬出沈家,自立门户,与沈家彻底断绝关系。”萧令月优雅地弯唇一笑,不紧不慢地道。 “沈家早已经失去了圣心,我不过是顺着陛下的心意行事而已。” “噗——” 这句话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老侯爷的脸色骤然从紫转青,瞬间喷出一大口血,身体抽搐着倒下。 斑斑点点的血迹溅在地上。 管家和沈志江吓得魂飞魄散,一个赶紧伸手扶住,一个连滚带爬的扑过去。 “老爷子!” “父亲!” 只见老侯爷嘴里、下巴、衣襟上全是污血,眼神已经涣散了,脸色也变成骇人的死白色,手脚不受控制的痉挛抽搐,就像犯了羊癫疯一样。 “父亲,父亲爹!”沈志江差点吓疯了,抓着老侯爷的手拼命摇晃,“你怎么了?爹,爹你没事吧?” 他心里惶恐到了极点,在这个节骨眼上,老侯爷可千万不能死啊! 他要是死了,沈家就全完了。 连最后的依靠都没了 怎么办,怎么办。 眼看沈志江关键时刻乱了分寸,一点作用都没有。 管家一咬牙,将老侯爷交给沈志江:“老爷,你在这里守着,我这就叫人去请太医!”说着连滚带爬就匆忙跑了。 留下沈志江抱着抽搐昏厥的老侯爷,一脸天塌了的表情瘫坐在地上。 萧令月一看老侯爷犯病的样子,心里就有数了:“没用的。” 沈志江血红着眼睛瞪她:“混账东西,你说什么?” 萧令月懒得跟他啰嗦:“信不信随便你,反正切结书已经写了,我和沈府从此一刀两断,再无关系。” 正文 第749章 第749章 第749章 沈志江厉声怒吼:“畜生,看到你祖父这个样子,你还说得出这种话?” 萧令月讥诮道:“你能把我的东西扔出沈家,又让管家拦着不准我进门,现在我和沈家断绝关系,不是正如了你的意?” 沈志江被噎得脸色青红皂白,看着她的眼神,恨不得活吃了她一样。 就在几天前。 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南阳侯,养尊处优,众人环绕,何等的意气风发? 谁知道,只是短短几天时间,他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爵位没有了,沈家垮台了。 心爱的姨娘小产,期盼的儿子也没了。 曾经疼爱的女儿沈玉婷被打进大牢,现在就连一向依靠的父亲都倒下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志江越想越觉得悲凉,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好好一个南阳侯府,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爹啊”沈志江不禁双眼通红,抱着奄奄一息的老侯爷,眼泪滚滚落下来,哭得脸都扭曲了。 北北一脸震惊:“他竟然哭了?” 小家伙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女人一样。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简直辣眼睛。 北北的眼里闪过一丝浓浓的嫌弃。 萧令月嗤笑:“他本来就不是什么男人。”沈志江从小娇生惯养,被老侯爷娇惯得厉害,年过四十还一事无成,脑子也拎不清楚。 这样的男人,空有一副成年人的外壳,实际内心根本没长大。 所以承担不起责任,遇到事情除了喊爹,一点应对能力都没有。 人常说妈宝男。 沈志江就厉害了,他这是爹宝男。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对他这种人自然是不适用的。 北北更加嫌弃了:“真是没用,我长大了一定不要变成他这样!” 萧令月失笑,摸摸他的小脑袋:“乖。” 匆匆拽着大夫急跑过来的管家,听到母子两的对话,满头大汗的脸上不由抽搐了一下。 “大夫,你快看看老爷子怎么样了?”管家急忙把大夫推过去。 这大夫就是之前负责照看华姨娘肚子的那个。 他也是倒了霉。 之前就被丫鬟硬生生拖到前院,给小产的华姨娘诊治。 华姨娘才刚抬回后院,大夫坐下还没来得及开方子,管家又急匆匆地跑来了,二话不说拽着他就往前院跑。 管家已经派人快马去请太医了,但太医过来还需要时间,只好临时把府里的大夫拖过来看看。 可怜的大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被管家重重一推,差点没栽到地上。 两人身后还跟着一群下人,看到沈志江哭得狼狈,老侯爷又半身是血的紧闭着眼睛,不知是死是活,纷纷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顾得上萧令月母子了。 大夫看到老侯爷的样子,心里也是一惊,赶忙蹲下身,翻了翻老侯爷的眼皮,又拿起手腕诊了诊,脸色十分难看。 正文 第750章 第750章 第750章 沈志江急声道:“我爹他怎么样?” 大夫摇摇头:“脉象不太好,快点把老侯爷送回房间,我给他扎几针看看。” “快,软轿过来,把老爷子抬回屋子里去!”管家赶紧招呼下人。 下人们抬着软轿过来,小心翼翼地将老侯爷抬上去,又火急火燎的往屋子里送。 沈志江也被人扶起来,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管家正要跟上。 萧令月拦住他:“等等,我有事找你。” 管家不得已停下脚步,满头冷汗道:“三小姐,现在”他还话没说完。 萧令月直接打断:“别这么叫我,我和沈家已经没关系了。” “”管家噎了下,不得不改口,“安平县主,现在我们老侯爷危在旦夕,你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失礼了!” 说着,他就伸手想推开萧令月。 萧令月拦住他的手,似笑非笑道:“放心,不是什么麻烦事,也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管家顿时怒了:“安平县主,你没看到我们老侯爷都成什么样了?我现在真的没空跟你多说,请你让开!” 萧令月道:“你家老侯爷死不了,只是急怒攻心,中风了而已。” 管家:“”而已?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中风难道是什么小事吗? 而且,她怎么知道老侯爷是中风? 萧令月没有跟他解释,直截了当地道:“我找你是有两件事,办完我就走,反正老侯爷中风,大夫要扎针,你跟过去也帮不上忙,先把别的事情解决了吧。” 她实在不想到时候又要来沈家跑一趟。 管家咬牙道:“你到底有什么事,非要现在办不可?” 萧令月道:“带我去沈家的祠堂,把族谱拿出来,我要去名。” 管家:“什什么?!” “听不懂吗?”萧令月不耐烦地道,“切结书已经写了,我和沈家断绝亲缘,族谱上的名字自然也要去掉,回头才好向官府报备。” 要不然的话,光凭一个切结书,还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沈家人这么厚颜无耻,不把方方面面都做全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起什么幺蛾子? 萧令月感觉不放心。 管家一脸复杂难言地看着她,见她态度十分坚定,他也不敢拒绝,只好带着母子两去了沈府祠堂。 萧令月在祠堂的供奉台上找到了族谱,翻开来后,很快看到了沈晚的名字。 她拿起笔,正准备划去。 管家忍不住道:“三小姐,沈家虽然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到底血浓于水,若是族谱上去了名,你可就真的没有娘家了,你你真的要做的这么绝吗?” 萧令月想起真正的沈晚,她曾经问过她,放弃侯府千金的身份,会不会后悔? 沈晚说,不后悔。 她巴不得和沈家断绝关系。 萧令月淡淡道:“一个只想着利用我、算计我,对我没有半点亲情的娘家,留着有什么用?被吸血的还不够吗?” 管家:“”他噎得无话可说。 萧令月毫不犹豫地提笔,干脆地划掉了族谱上“沈晚”的名字。 从此一刀两断。 正文 第751章 第751章 第751章 北北眼睛亮亮地看着萧令月,嘴角扬起小弧度。 当断则断,娘亲真厉害! 管家的神情复杂极了,看着被萧令月划掉的名字,心里有些不敢想,等老侯爷醒过来看到族谱,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比起一张切结书,族谱除名,才是真正彻底与家族断了关系。 事情已成定局。 管家也不好再说什么,问道:“安平县主还有别的事吗?” 萧令月道:“李嬷嬷呢?” 管家:“” “你之前说,沈志江下令,李嬷嬷带着人把我的东西丢出沈家了,我现在要见她。”萧令月直视着管家,语气不容置喙,“把她给我带过来。” 管家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带过来县主想做什么?” 萧令月道:“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 管家:“” 萧令月眼里闪过一丝锋利:“怎么,我这个新上任的县主,还见不了一个以下犯上的奴才?” 如果是圣旨下达之前,萧令月没有身份撑腰,又和沈家断了关系。 管家自然可以严词拒绝。 但是现在,圣旨已下,她是板上钉钉的安平县主。 如今的沈府上下,只有老侯爷的身份比她高,连沈志江在她面前都要矮几个头。 管家哪敢拒绝? “您稍等,我这就去找人把李嬷嬷叫过来。”管家一头冷汗地说道。 “动作快点,别耽误时间。”萧令月道。 管家只好赶紧叫人去了。 萧令月和北北就在祠堂门口等着。 过了小半刻钟,跑腿的小厮就折回来了,神情惶恐道:“管家,不好了,李嬷嬷跑了!” 管家一惊:“什么?” 小厮道:“我刚刚去李嬷嬷的屋子找人,发现人不在,问了门房才知道,李嬷嬷两刻钟前说是要去给姨娘买药,从后门跑了,现在人都不知道在哪。” 管家:“” 他脸上肌肉重重抽搐起来,不敢回头看萧令月的表情。 “两刻钟前?”萧令月微微眯起眼,冷笑了一声,“她倒是很精明,跑的挺快啊。” 差不多就是封县主的圣旨下来的时候,李嬷嬷就意识到不好,偷偷从后门跑走了。 正常情况下,卖身进府的下人是不能轻易出府的。 但李嬷嬷不同,她已经是管事嬷嬷了,权限更大,平时也经常出府办事,门房早就习惯了,自然不会拦着。 再加上沈家刚被夺爵,府里上下都乱成一团,谁还会注意到一个嬷嬷的行踪? 萧令月并不认识李嬷嬷,她问道:“这个李嬷嬷是什么背景?家住哪里?” 管家惶恐道:“李嬷嬷是沈家的家生奴才,在沈家很多年了,很受华姨娘重视,所以在府里也有几分脸面,她家里我记得是住在城东一带,具体是哪我就不知道了。” 说着,管家急忙又道:“县主,这不关我的事啊!我也没想到李嬷嬷竟然敢偷跑出府” 正文 第752章 第752章 第752章 “算了。”萧令月看得出来跟管家没关系。 城东一带是京城居民的住所,成千上万的京城本地人都住在这里,面积极大。 想要从中找出李嬷嬷的家,不算困难,却颇为麻烦。 萧令月没打算在一个嬷嬷身上多费时间,只冷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没时间陪她浪费,等李嬷嬷回来,你替我告诉她一句,三天之内让她自己来见我,否则后果自负!” 管家冷汗津津:“是,我一定把话带到。” 萧令月又问道:“青萝呢?” 管家一愣:“青萝是谁?” “我身边的丫鬟,被放了卖身契的那个。” 萧令月微眯起眼睛,“去相国寺之前,我让她留在翡翠楼,李嬷嬷把我的东西都扔了,青萝怎么样了?” 管家呐呐地说不上来。 旁边的小厮十分机灵,急忙道:“小的听说,李嬷嬷带人去翡翠楼扔东西的时候,有个丫鬟拼命拦着不许她扔,被李嬷嬷打了几巴掌,捆起来关在柴房了,说是要等老爷处理。” 萧令月脸色一冷:“这么说,青萝还在柴房里?” 小厮道:“没人放她出来,应该还在” 萧令月打断道:“柴房在哪?带我过去。” 柴房的位置比较偏,小厮在前面带路,穿过了半个沈府,最后走到一排矮屋前。 “就是这里了。”小厮指着矮屋道。 萧令月看到屋门从外面插着粗木栓,明显是不让里面的人出来,冷声道:“把门打开。” 小厮赶紧过去拿下木栓,刚推开门,就听到屋内“砰!”的一声闷响。 萧令月径直走进去。 柴房里光线很差,空气混浊,到处都是飞舞的灰尘。 四周墙角堆满了各种柴火、木炭,地面上有一道新鲜拖拽的痕迹,延伸到柴房深处。 “唔唔唔”沉闷的呜咽声从深处传来。 萧令月循着痕迹和声音走进去,看到青萝头发凌乱,嘴里塞着粗布,双手被麻绳牢牢反绑在柱子上,正在拼命挣扎。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仓惶抬起头,红肿的脸颊上布满了巴掌印子,眼睛都哭肿了。 看到萧令月出现,青萝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唔唔唔?” 萧令月立刻走过去,取出她嘴里的粗布,蹙眉道:“抱歉,我回来晚了。” 她没想到青萝留在府里会遇到这种事。 “呜呜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李嬷嬷带人冲进了翡翠楼,把小姐和小少爷的东西都翻出去扔了奴婢没拦得住他们,对不起小姐” 青萝带着哭腔说,眼泪直掉下来。 “你别急,这些我都知道了,我先给你解开。”萧令月伸手去解她手上的麻绳,发现青萝的手臂都被磨破皮了。 沾着血的麻绳几乎要勒进皮肉里,一看就是被捆上之后,不停挣扎造成的。 她蹙眉解开麻绳,扔到一边:“还能站起来吗?” 青萝忍着痛意点点头,勉强站起身:“小姐,你和小少爷的东西”她心心念念都是被李嬷嬷搜走扔掉的东西,心里自责极了。 “东西丢了不要紧,人没事就好。” 萧令月仔细看了看她,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心里松了口气。 正文 第753章 第753章 第753章 萧令月又问了问情况,得知青萝是昨天晚上被关进柴房的。 青萝委屈地道:“奴婢按小姐的吩咐,一直待在翡翠楼,昨晚听到老侯爷、老爷他们回来了,奴婢以为小姐也会跟着一起回来,赶紧出门去迎 没想到,老爷一回来就发了好大的火,说要把小姐逐出家门,还让李嬷嬷带人闯进了翡翠楼,把小姐和小少爷的东西都扔出去了! 奴婢想拦着,就被李嬷嬷绑起来,关在了柴房里。” 说着,青萝一脸心有余悸,随即又担心道:“奴婢听说,相国寺里出了事,小姐和小少爷也一直没回来,奴婢都担心坏了,还好小姐平安无事。” 萧令月安慰了几句,扶着她走出柴房。 北北小跑过来:“娘亲,青萝没事吧?” “小少爷”青萝红着眼眶,心里更加愧疚了。 “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用点药就好了。”萧令月简单解释了一句,又看向旁边的管家。 “青萝的卖身契在我手里,我要带她走,没问题吧?” 管家讪讪道:“当然没问题,县主随意就好。” 青萝本就是卖身进府的,没什么私人物品,也用不着多收拾。 萧令月自己的东西早就被李嬷嬷翻了一遍,丢进了后门臭水沟里。 现在,李嬷嬷还跑的不见踪影,估计是吓得躲起来了。 萧令月懒得去找她。 反正,李嬷嬷是沈家的家生奴才,她的卖身契还在沈家,是绝对不敢跑的。 除非,她想当逃奴,被官府通缉,甚至连累家人。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萧令月已经给管家放了话,如果三天之后,李嬷嬷没有乖乖出现在她面前,她自有办法找到她。 唯一麻烦的是,青萝的卖身契,之前被萧令月和银票一起放在行李里。 现在也和银票一起消失不见了。 还有萧令月的金针,北北一些值钱的衣服配饰,也都不见了,估计是被李嬷嬷顺手偷走了。 这个倒不急。 萧令月冷笑,敢偷她的东西,早晚给她翻倍吐出来! 眼下,沈家乱作一团。 老侯爷和华姨娘都躺在病床上,沈志江担不起事,府里上下人心惶惶。 萧令月也不想在沈家多留,见青萝没有大碍,就带着她和北北离开了。 管家一路把他们送到门口,关上大门后,才腿软的靠在门板上,重重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这位瘟神送走了 离开沈家后,萧令月又去了一趟官府,在切结书上加盖官印。 这样一来,就算老侯爷再不甘心,闹到昭明帝面前,也别想再把“沈晚”拉回沈府的破船上。 走出官府大门。 青萝一脸神情恍惚,如同做梦一样:“小姐,你真的和沈家断绝关系了?” 萧令月挑挑眉:“是啊,你不是都看见了?” 青萝忧心忡忡道:“这怎么行?小姐要是离了沈家,又没有婆家可以回去,带着小少爷以后怎么生活?是老爷要把你赶出家门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要走的。”萧令月轻描淡写地道,“沈家就快完了,继续跟他们捆在一起,只会死得更快,趁现在脱身刚刚好。” “可是”青萝还是一脸忧虑。 正文 第754章 第754章 第754章 “不用担心,我既然把你从沈家带出来了,就肯定能养活你。” 萧令月看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打趣道:“怎么,你怕跟着我饿肚子啊?” 青萝涨红了脸蛋:“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令月失笑:“好好,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开玩笑而已,你别瞎操心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北北一脸坚定地道:“青萝,相信我娘亲,没问题的。” 青萝:“” 萧令月本来想告诉她封爵的事,但是看见青萝一脸憔悴的样子,还是晚点再说吧。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青萝无奈地问道。 “你去雇一辆马车,我们先去能落脚的地方。”萧令月道。 青萝也没多问,乖乖去办了。 北北看着她的背影,仰头问道:“娘亲费了这么大功夫,与沈家断绝关系,是为了真正的沈晚吗?” 萧令月笑了笑:“你怎么猜到的?” 北北眨了眨眼睛:“这很简单,我看出来的。” 他们又不是真正的沈家人。 和沈家断不断关系,其实没那么重要,但对于真正的沈晚就不一样了。 萧令月摸摸他的小脑袋:“当初我和沈晚一面之缘,她把身份借给了我,我答应过她,会替她解决沈家的事,不会再让沈家人去打扰她的生活。” 北北点点头道:“娘亲一向说到做到。” “不管我以后是不是‘沈晚’,和沈家断绝关系,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萧令月扬了扬手里盖了官印的切结书,继续道。 “如果有一天,我要把身份还给真正的沈晚,这张切结书就是给她的报酬,还有她生母的嫁妆也是。” 礼尚往来。 她总不能白借了人家的身份。 北北想了想道:“沈晚离开京城后,也不知道去哪了,娘亲不一定有机会见到她。” 萧令月失笑,弯腰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所以,这事不急,你不如想一想,今天晚上我们要住在哪吧?” 北北:“” 他撇了撇嘴道:“娘亲又逗我,你都让青萝去雇马车了,肯定早就想好我们今晚住哪了。” 萧令月不由垮下肩膀,幽怨地看着他:“你就不能配合娘亲一次?猜猜看嘛。” 北北:“”他才不要。 娘亲好幼稚,哼。 母子两正说着话,忽然,官府门前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纷纷骚动起来。 众人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天空。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好大的浓烟” “是哪里走水了?” 萧令月神情一凛,立刻抬头望去。 只见远处的天空,不知何时升起了滚滚浓烟,分外醒目。 京城其他街上的百姓都看到了,纷纷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天空,神情惊惶议论纷纷。 正文 第755章 第755章 第755章 与此同时。 东宫,书房里。 太子和战北寒刚谈完事情,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在太子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太子神情微变,看着他:“消息属实?” 小太监轻声道:“已经确定了,三刻钟前,李公公就亲自出宫了。” “下去吧。”太子摆摆手。 小太监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战北寒直接问道:“怎么回事? 太子道:“父皇刚下了两道圣旨,其中一道是李公公亲自送出去的。” 战北寒扬眉:“所以呢?” 太子看着他:“两道圣旨都是给沈家的,一道夺爵,一道封爵。” 战北寒怔了下,剑眉微拧:“夺爵的事,本王倒是知道,封爵又是怎么回事?” 太子意味颇深地看着他:“你真不知道?” 战北寒莫名其妙:“本王怎么知道?”他今天一直在太子东宫,就没离开过,上哪去知道父皇的意思? 太子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封爵的圣旨,是给沈晚的,父皇以她救驾有功为由,封她做了安平县主,赐住南街,正二品爵位。” 战北寒眉目一凝:“大哥是说真的?” 太子眼神微妙地看着他:“父皇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封爵的旨意了,是你给沈晚请功的?” 战北寒没好气道:“本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你说呢?”太子直勾勾地看着他,“她不是在虎狼山救过你的命?要是没有她,你只怕都回不来了吧?” 战北寒:“” 男人冷峻的面容有点发黑,带着愠怒道:“总之,本王没给她请功!” 他不否认沈晚是救了他。 难道他就没救过沈晚吗? 早就扯平了。 这女人身份存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沈晚”,连她是不是北秦人都不好说。 战北寒怎么可能给她请功,还让昭明帝下旨给她封爵? 这岂不是引狼入室吗? “真不是你?”太子狐疑地瞅着他。 战北寒莫名憋屈:“说了不是,本王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太子看他态度不似作伪,纳闷道:“那这道圣旨是怎么回事?父皇一向不轻易给爵位的,难道真的觉得沈晚立了大功,破例封赏?” “你觉得可能吗?”战北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太子哑然,好像,是不太可能。 毕竟,爵位不同于官职。 任何一个明智的帝王都不会乱封,封了就很难收回来了。 想想沈家的超一品侯爵,从开国到现在都两百多年了,皇室难道不想收回来吗? 早就想了。 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这一次,要不是沈家人自己犯错,给了昭明帝把柄,这个世袭的侯位,还真没那么好收。 昭明帝突然下这种旨意,事先都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过,除了“沈晚”本身的功劳外,肯定还有其他因素。 太子心里一闪而过疑心。 难道,是“沈晚”自己要求的? 正文 第756章 第756章 第756章 “等等!”战北寒忽然眯起眼眸,“把世子带过来。” 不出片刻,夜七就带着寒寒过来了。 小家伙臭臭着一张脸,明显还在赌气中。 战北寒冷冷问道:“沈晚被封了县主,是不是你撺掇的父皇?” 寒寒一愣,随即两眼放光:“圣旨已经下了吗?” 很好,不用问了。 看这表情就是他干的。 战北寒顿时黑了脸,太子也哭笑不得:“寒寒,你什么时候说动父皇的?怎么不跟你父王和我说一声?” “这又不是大事,有什么好说的。” 寒寒嘀咕了一句,理气直壮地道:“我在相国寺就跟皇祖父说好了,皇祖父答应我的,娘亲救驾有功,要给她大大的封赏!” 战北寒:“” 太子头疼道:“所以,你就说动父皇,给了沈晚爵位?” 寒寒点点头:“对啊。” 战北寒额角青筋蹦跳了一下:“谁跟你说封赏就要给爵位的?是不是沈晚让你跟父皇说的?” 寒寒睁大眼睛:“你别胡说,不许冤枉娘亲!是我自己想到的。” 战北寒嘲讽道:“你有这个脑子吗?” 寒寒:“” 他气得小脸通红,冲过去重重踩了战北寒一脚:“你才没脑子,大笨蛋!” 战北寒疼得眉毛一跳,伸手就把他拎起来。 “放开我!”寒寒扑腾着手脚挣扎。 战北寒的右肩和后背都有伤,本来就不适合用力,一下子牵动伤口,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太子急忙起身接过寒寒,拧眉道:“你爹爹身上有伤,你忘了?” 寒寒安静了一下,又委屈地道:“是他先骂我的。” 太子:“” 战北寒额角冒着冷汗,俊脸黑沉无比:“本王骂你,是你该骂!谁给你的胆子在父皇耳边吹风的?” 寒寒睁大眼睛,眼眶一下子委屈红了,紧紧抿着嘴唇。 太子看着心疼,不由道:“北寒,你也少说两句,寒寒还小。” “本王看他胆子一点都不小!” 战北寒沉怒道:“从前为了沈晚,从皇宫王府里搬东西,现在又为了她吹父皇耳边风,再有下次,你是不是要把玉玺都偷出去讨好她了?” 太子头疼得不行:“你别说得这么严重。” 战北寒道:“你觉得他做不到吗?” 太子:“” 还别说,以父皇疼寒寒的程度,他还真有机会做到。 战北寒沉着脸,看着小家伙憋红了的眼睛:“你老实说,封爵的事,到底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沈晚让你做的?” 小家伙憋了又憋,终于还是没憋住,眼泪啪嗒啪嗒滚落下来 战北寒眼神一厉:“你还敢哭!” 寒寒咬紧嘴唇,忍着不哭出声,用力挣扎道:“放我下来!” 太子差点被他挣脱,把他摔在地上,倍感无奈地哄着:“寒寒乖,不哭不哭,别理你爹爹!” 说着又责备战北寒:“寒寒才多大,他哪懂这些事?你平时就没见怎么教他,现在怪他做什么?” 战北寒的脸色又黑了几分,刚要发火。 太子直接打断道:“行了,不就是一个县主吗?旨意是父皇下的,你有不满找父皇说去,怪你儿子算什么?” 正文 第757章 第757章 第757章 战北寒:“” 他噎了下,带着愠怒看着太子:“你到底是哪边的?” 太子不搭理他,低头哄寒寒:“好了,寒寒乖,皇伯父帮你骂你爹爹了,咱们不理他。” 战北寒气得不想说话。 寒寒抽着鼻子,小手一个劲地揉眼睛,不肯说话。 太子又哄了几句,便抱着他对战北寒道:“照我看,父皇之所以下这道旨意,除了寒寒的缘故,主要还是沈晚自己的功劳。 她救驾有功不可否认,虽说赏赐大了些,但县主本是虚爵,并无实权在手。 可见父皇心里有分寸。 你就别怪寒寒了。” 战北寒没好气道:“本王骂他是因为他不知分寸,什么事情都敢插一手,他以为他有多大本事?” 封爵这事可大可小,但圣旨已下,本也没什么好说的。 战北寒恼怒的是,小家伙自作主张插手朝堂上的事,还敢瞒着不告诉他。 万一捅出个什么篓子,他自己兜得住吗? 胆子越来越大了! 太子轻叹了口气,低头对寒寒道:“以后,你再想做什么事,至少要告诉你父王,或者跟皇伯父说,不能自己悄悄就做了。 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是力所不及的。 万一出了差错,你父王和我都不知道,想帮你都来不及。 所以,一定要提前告诉长辈,明白吗?” 寒寒委屈道:“我跟皇祖父说了的” 太子温声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这样,否则你父王真生气起来,皇伯父可拦不住他。” 寒寒赌气地道:“拦不住就不拦,我才不怕他!” 真是小孩子话。 太子失笑,想了想,又温声道:“你跟皇伯父说一句实话,封爵的事,究竟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沈晚让你说的?” 如果是他自己想的,那倒算了。 如果是沈晚教他说的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太子眼眸微微幽深。 寒寒睁着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睛,大声道:“真的是我自己想的,跟娘亲没关系!” 太子又问:“沈晚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寒寒顿时噎住了。 太子了然道:“她在相国寺就知道了,是不是?” 寒寒委屈地点点头:“是皇祖父召见了娘亲,她才知道的,我没有偷偷跟她商量” “够了,不用问了!”战北寒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刚想说话。 书房外忽然传来喧哗声。 “快看天上,好大的浓烟!” “走水了?” 太子和战北寒眼神微变,不约而同的朝门外走去。 夜七急忙跟上。 走到书房门口,站在台阶上。 战北寒一眼看到了远方天空上升起的滚滚浓烟,犹如边关狼烟一般,直冲云霄,面积却更大,几乎笼罩了半边天空。 远远看去,触目惊心。 正文 第758章 第758章 第758章 连寒寒都被惊住了,睁大眼睛看着天空。 太子将小家伙交给一旁的夜七,走到战北寒身旁,仰头仔细看了看,眉心紧锁:“这个方向是虎狼山!怎么回事,这么大的浓烟?” 虎狼山距离京城足足有三十里。 隔着这么远,都能清晰看见浓烟冲天,可想而知火势有多大。 现在,杨怀将军正带着京郊大营的军队,在虎狼山中剿灭土匪,正常情况是不会有火的。 这浓烟来得颇为蹊跷。 战北寒狭长的眸子微微眯紧:“要么是杨怀出了岔子,要么是土匪走投无路,放火烧山!” 太子问道:“哪种可能更大?” 战北寒口吻冰冷:“杨怀带兵的本事还行,不至于出这种纰漏,十有八九,是土匪寨那些杂碎放火烧山了!” 太子倒吸一口冷气,神情凝重道:“最近天干物燥,少有雨水,这么大的火势,万一蔓延开来,只怕会影响周边乡镇的百姓。” “我知道!” 战北寒比太子更了解虎狼山附近的地形,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山脉分布图。 他果断对太子道:“大哥,你留在宫里,我先回王府。” 太子点点头,又叮嘱了一句:“你身上还有伤,有事让下面的人去做,注意休息。” “嗯。” 战北寒简短应了一声,瞥了夜七一眼,大步走下台阶。 夜七会意,急忙抱着寒寒跟上。 寒寒这才反应过来,本能挣扎了一下。 夜七立刻小声哄道:“世子,我们现在和王爷出宫,你不想见沈姑娘了吗?” 寒寒挣扎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 战北寒坐上马车出宫时,派去探查的人已经快马出京。 偌大的京城,街头巷尾到处是人头攒动,过路的行人,居家的百姓,做生意的小摊贩,甚至是店家的掌柜小二都跑了出来,挤在街道上,望着远处升起的浓烟。 众人议论纷纷。 “这是哪里走水了,这么大的烟?” “看样子离京城很近啊” “昨晚上就有地龙翻身,今天又冒起了浓烟,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不少人忧心忡忡。 一些调皮的孩童不知世事,天真无邪地指着天上的浓烟:“爹,娘,你们快看,天上好大一团乌云啊!” 旁边的父母赶紧把孩子抱起来,望着天上,神情充满忧虑。 孟文浩也站在人群里,手边牵着小男孩,他抬头看着浓烟升起的方向,皱眉喃喃道:“好像是虎狼山那边升起的烟” 沈姑娘不是说,北秦朝廷已经派兵去剿匪了吗? 怎么会起这么大的火? 难道真的出事了? 这时候,一阵响亮的铜锣声传来:“哐!哐!” 有人大喊道:“快来看,官府出告示了!” 街上的百姓一窝蜂的涌过去,孟文浩也被人群推搡着,牵着小男孩艰难地挤到了告示牌前。 十几名衙役联手挡住了人群,另一名衙役正拿着布告贴在告示牌上。 “兄弟,帮帮忙,这上面写了什么?”孟文浩夹在人群中央,踮着脚也看不清布告上的字,只好问旁边人。 旁边的百姓热心地道:“告示上面说,冒烟的地方是虎狼山,朝廷军队正在山里剿灭土匪,让百姓不必惊慌,剿匪结束之后,军队会押着俘虏凯旋回京。” 正文 第759章 第759章 第759章 孟文浩问道:“只有这些吗?” 百姓奇怪地看他一眼:“这些不就够了吗?” “是啊,我还以为是哪里起大火了,原来是军队在山里剿匪啊!这我就放心了!” 旁边的人接话道。 “这么大的火,不会是军队一把火将土匪寨烧了吧?” “烧得好!那些该杀千刀的土匪,统统烧死才好!” “就是” 在京城里,朝廷的公信力是很强的。 布告一贴出来,说明了浓烟的起因,百姓们立刻就相信了。 注意力纷纷转移到剿匪的事情上,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孟文浩一只耳朵听着众人的交流,目光却不由转移到布告另一边。 公示牌上新贴着一张通缉令,上面绘制着公羊谦的画像,栩栩如生,鲜红的官印刺人眼球。 “真的是剿匪放的火吗?”孟文浩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但他也没说出来,拉着小男孩,艰难地挤出了人群。 不得不说,北秦官府的反应速度很快。 浓烟刚起不久,百姓人心惶惶。 官府就迅速贴出了告示,不管告示上写的是不是真的,至少百姓都信了,惊惶的人心也迅速安抚下来。 不多时,挤在街道上的人群便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赶路的赶路,回家的回家。 做生意的继续做生意。 京城里很快又恢复了人流交织、繁忙热闹的景象。 孟文浩牵着小男孩从街上走过,停在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铺前,看着蒸笼里白白胖胖的包子,他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包子多少钱一个?” 与此同时。 一辆雇用的青蓬马车,从他背后的街道上缓缓驶过。 萧令月带着北北、青萝坐在车里,一手撩开车窗帘,看了眼官府的告示牌:“看来起火的真的是虎狼山。” 北北问道:“娘亲,这有什么问题吗?” 萧令月放下车窗帘,沉吟道:“不好说。最近天气干燥,极少下雨,土匪寨又建在深山里,如果是正常军队剿匪,不可能轻易纵火。” 万一引发大型山火蔓延,影响到周边的乡镇百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负责领兵的人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萧令月直觉,这把火应该不是剿匪的军队放的。 官府的告示只是用来安抚民心。 上面的说法半真半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收集情报才知道。 北北却不管这么多,他只庆幸道:“还好娘亲回来的早!要不然,这么大的火势,只怕就危险了。” 青萝赞同地点点头:“小少爷说的是。” 萧令月无奈地一笑,心里有些暖意。 “对了,小姐,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青萝纳闷地问道。 “回家。” 半个时辰后。 青蓬马车停在了南街,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府邸门前。 青萝下了马车,一脸呆滞地仰着头。 这座府邸看起来气派巍峨,丝毫不在沈府之下,门前蹲着两座白玉狮子,红底铜钉的府门尽显气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门上没有牌匾。 “小、小姐”青萝的声音有点发虚,不敢置信地道,“你确定是这里吗?” 正文 第760章 第760章 第760章 “应该没错。”萧令月也下了车,看了一眼府邸大门,心里颇为满意。 她是按照地契上的地址找过来的,就是这里了。 不愧是曾经的公主府。 就是气派。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这座府邸旁边紧挨着的就是翊王府,两座府邸的正门都在一条街上,相隔只有几百米。 这在京城已经是相当近了。 “可、可是”青萝的声音一阵气虚,心里有无数的疑问。 可是,这里是南街啊! 小姐不是说,要带他们回自己家吗?怎么会找到南街上来? 即使是青萝这种卖身的丫鬟,也听说过南街的鼎鼎大名,住在这里的可都是皇亲国戚。 小姐她真的没有找错地方吗? 还没等青萝把一肚子的疑问问出口,旁边的车夫走上前,带着笑道:“姑娘承惠,车钱二两银子。” 青萝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惊讶地看着车夫:“这么贵?之前不是说好只要一两吗?” 车夫理所当然地道:“因为这里是南街啊!” 青萝:“??” 车夫道:“到南街做生意的,要加一倍的钱,所以是二两。” 青萝:“”她瞠目结舌。 “怎么可能有这种规矩?你也没早说!” 青萝是穷苦出身,二两银子对普通百姓而言,都可以买十天半个月的米粮了。 她顿时一阵心疼。 车夫道:“南街的地头税比其他地方高,我们进来做生意也是要交钱的,二两是正常价格,况且,姑娘你一开始也没说你们要到南街上啊。” 青萝无话可说。 车夫狐疑地看着她:“你家小姐不是住在南街上吗?这里可是贵人街,不至于连二两银子的车费都拿不出来吧?” 看车夫的眼神,似乎已经怀疑她们的身份了。 青萝忍下心疼,伸手去摸荷包。 结果,却摸了个空。 她脸色一变,匆匆走到萧令月身边,压低声音道:“小姐,我的荷包昨天被李嬷嬷拿走了,身上没有银子,车钱怎么办?” “没事,我这里有”萧令月下意识伸手去摸荷包。 然而,同样摸了个空。 萧令月这才想起来,她这身衣服是在翊王府换的,之前身上带的各种东西,除了药瓶之外,全都丢在坍塌的矿地上了。 其中也包括了她平时随身携带的银票。 换句话来说,她现在是身无分文,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萧令月神情微微僵住。 “小姐?”青萝疑惑地看着她,表情渐渐变了,“难道”小姐身上也没有银子? “别慌!”萧令月安抚她,然后低头问北北,“你身上带的银票呢?” 她平时也会给北北一些零花钱,让他留着自己用的。 结果,北北郁闷地道:“在相国寺里弄丢了。” 萧令月:“” 青萝:“” 主仆两齐刷刷地僵住了。 车夫在旁边等了许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露出怀疑的表情:“你们,不会想赖账吧?” 正文 第761章 第761章 第761章 萧令月噎住了:“呃” 她还没想好说辞。 这时候,南街另一头,忽然传来了车轮滚动声。 萧令月转头看去,只见一辆双辕马车缓缓从街头行驶过来,车厢的横梁上挂着一枚金色宫牌,分明是东宫的马车。 萧令月:“!!” 她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战北寒身在东宫,翊王府又在南街上。 所以,这个时候从东宫到南街的马车,十有八九是送战北寒回王府的。 太好了 她迅速调整表情,对车夫道:“麻烦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着,她飞快朝马车走过去,抬手招了招。 “吁——”车夫下意识拉住缰绳,马车缓缓停下来。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萧令月上前敲了敲车窗,压低声音道:“战北寒,是不是你?” “唰!”车窗猛地被拉开。 男人冷峻分明的一张脸,坐在靠窗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娘亲!”旁边被夜七抱着的寒寒,满脸惊喜地扑过来,趴在车窗上,将他爹挤到一边。 “娘亲,你怎么在这里?是来等我的吗?” 萧令月一时顾不上寒寒,仰头对战北寒问道:“你身上有钱吗?借我一点!” 战北寒:“??” 男人皱眉看着她,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青蓬马车,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待会再跟你解释,先借我点银子,晚点就还你。”萧令月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本王身上不带银子,你在搞什么鬼?”战北寒皱眉问道。 没银子,萧令月顿时就不理他了,转头问寒寒:“你身上有吗?” “没有耶,我身上也不带银子的。” 寒寒挠挠头,虽然不太明白,却还是转头问夜七:“你身上有银子吗?借给我娘亲用用,晚点我还给你。” 夜七一脸尴尬:“这个,属下也没有带银子的习惯” 萧令月:“” 造孽啊! 这居然也是一车的穷光蛋! 从王爷到世子到暗卫,竟然连二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萧令月感觉莫名悲惨。 难道说,她今天必须要赖账了吗 不远处的雇佣车夫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正一脸怀疑的朝这边走来。 战北寒看着萧令月隐隐崩溃的表情,剑眉狐疑地挑了挑:“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关键时刻,一道开门声忽然响起。 不远处的翊王府大门打开了,周伯带着两名下人走出来,一眼看到东宫的马车,和马车旁僵硬的萧令月:“沈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周伯脸上带着笑,朝她走了过来。 萧令月再次感觉得救了,急忙转身,期盼地看着周伯:“周伯,你身上有银子吗?借我一点!” 周伯瞬间被这种开门见山的借钱方式震住了。 可他不愧是翊王府的大管家,眼角一瞥扫到马车上的自家王爷和世子,再一瞥看到不远处雇佣的青蓬马车,心里似乎明白了几分。 正文 第762章 第762章 第762章 周伯笑呵呵地问道:“沈姑娘差多少?” 萧令月忙道:“二两就够了。” 周伯一听,从袖袋里掏出几两碎银子,递给她:“就这点银子,沈姑娘还用说借的,太跟老奴客气了吧?” “谢谢周伯。”萧令月接过来,长松了一口气。 把银子给了雇佣车夫,将他打发走,萧令月顿时感觉如释重负。 万万想不到,她竟然还有被二两银子难住的时候。 差点就要信誉不保了。 “娘亲!娘亲”寒寒看到萧令月,顿时就坐不住了,迫不及待挣脱了夜七,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直往她身上扑。 萧令月伸手接住他,转头一看,战北寒也下车了。 “王爷,小世子。”周伯笑呵呵的行了个礼。 青萝和北北也走了过来。 一群人站在公主府门口,气氛有些微妙。 萧令月单手护着寒寒,感觉男人的眼神意味不明地落在她身上,有些冷意,又似隐隐带着怒气,盯得她有些头皮发麻。 这是怎么了? 她哪里又得罪这位祖宗了? 萧令月正一头雾水着,扑在怀里的寒寒仰起头,双眼弯弯地道:“娘亲,我听说皇祖父的圣旨下来了,恭喜娘亲!” 战北寒顿时冷笑了一声。 萧令月:“” 噢,原来是因为封爵的事,难怪了。 萧令月早就猜到战北寒一旦知道她封了县主,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去,他对她的疑心至今还没消除,自然不会乐意看到她在北秦扎下根。 这样一想,萧令月心里反而放松下来,笑着揉了揉寒寒的脑袋:“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娘亲应得的,不用跟我客气。”小家伙认真地道。 转头看到北北,他笑着挥挥手,然后好奇地问道:“北北,你和娘亲怎么会来这里?是来等我的吗?” 北北嫌弃地看着他:“你觉得可能吗?” 寒寒眨眨眼:“那你们过来做什么?” “娘亲跟沈家闹翻了,我们搬出来了,正好陛下给娘亲赐了宅子,娘亲就带我过来看看。” 北北三言两语解释,然后走上前,将赖在萧令月怀里的寒寒拉出来,瞪了他一眼。 “娘亲身上有伤,你别一直粘着她。” 寒寒惊喜道:“你和娘亲准备搬过来住了?这么快!” 太好了! 周伯惊讶道:“沈姑娘被陛下赐了宅子?是这座府邸吗?”他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公主府院墙,脸上的惊诧更加明显。 “是的。”萧令月点点头。 周伯欲言又止。 寒寒已经兴奋地跳起来了:“我跟你们一起看,走走走!” 他拽着北北就往公主府门口跑:“我还没看过里面是什么样子呢!以后你和娘亲住在这里,我就可以天天来找你们了!” “哎,世子。”夜七一个没看住,小家伙就跑远了,他急忙追上去。 “老奴也过去瞧瞧。”周伯眼睛一转,暗示身后的王府下人跟上,顺便拉走了一旁傻眼的青萝。 眨眼间,原地就只剩下萧令月和战北寒两个人。 看着男人幽深莫测的眼神。 萧令月硬着头皮道:“那个你不是有事要忙吗?要不,你先走?” 正文 第763章 第763章 第763章 这一听就是赶人的意思。 战北寒微微眯起眼:“你怎么知道本王有事?” 萧令月无语道:“我眼睛还没瞎。” 她侧过身,目光望向远处的天空:“这么大的浓烟,你在宫里应该也看到了,所以才匆匆回王府的吧?” 战北寒没有否认。 “我在来南街的路上,看到官府贴出的告示了。” 萧令月继续道,“起火的位置是虎狼山,但应该不是军队放的火,你出宫回府,想必也是急着查清楚怎么回事吧?” 战北寒剑眉微挑:“所以?” 萧令月:“” 她噎了一下,无语道:“所以,你不该急着去办正事吗?” 怎么还有空站在这里跟她浪费时间? 男人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倏地冷笑一声:“说到正事,本王还正有事情想问你。” 他蓦地上前,盯着萧令月:“父皇封了你做县主?” 萧令月平静道:“是。” “寒寒给你请的功?” “是。” “这是他自己想的主意,还是你教他的?”战北寒语气带出一丝危险。 萧令月挑眉道:“这个问题,你问过寒寒了吗?” 战北寒:“” “看来是问过了。”萧令月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答案,心里一晒,“你不相信寒寒的话,还要来问我,你觉得我会跟你说实话?” “你可以说谎试试。”战北寒冷声道。 萧令月没有被他威胁到,淡淡地道:“县主这个爵位,确实是寒寒帮我请的功,如果没有他在陛下面前给我说好话,陛下大概不会这么封赏我,但是,我从来没有让寒寒帮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寒寒自己要帮你?” 战北寒冷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讥诮,“得了便宜还卖乖?” 萧令月蹙眉:“我不否认我占了便宜,但我说的是实话,你要这么不相信,不如直接去问你父皇好了。” 圣旨是昭明帝下的,找她麻烦算什么? 战北寒却冷冷道:“谁知道你背后跟他说了什么?” 萧令月心里有些不悦。 他这话的意思,好像她真的哄骗了寒寒,利用他给自己谋好处一样。 莫名其妙! “说了你又不信,让你去验证你又不肯,那你想怎么样?” 萧令月知道战北寒的忌讳。 他最厌恶有人利用他儿子。 因为在这之前,萧家就做过这样的事,利用寒寒渴望生母的亲情,哄骗他,然后通过他来算计战北寒。 虽然算计没成功,却狠狠伤了寒寒的心。 小家伙到现在都不肯亲近萧家人,一看到他们就躲。 战北寒自然对这样的事情深恶痛绝。 所以,寒寒主动给萧令月谋好处,明显触及到了男人的警戒心——他至今都没有完全相信,她是真心对待寒寒,而不是故意哄着他、想利用寒寒的身份做点什么。 对此,萧令月心里直翻白眼,已经懒得多做解释了。 反正他也不会信!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看了她片刻,目光移向旁边的公主府:“这也是寒寒给你选的?” 萧令月没好气道:“你不会自己问他吗?” “眼光不错,挑了个好地方。” 战北寒又转头看着她,“你和沈家闹翻了,准备搬进来?” 萧令月暗暗咬牙:“没错,不可以吗?” 正文 第764章 第764章 第764章 这座府邸哪里都好。 唯一的缺点就是,离翊王府太近。 寒寒明显是挑中了这个优点,满心想着离娘亲近一点。 但不幸的是,这样一来,萧令月和战北寒的距离也被迫拉近了。 只隔了一座院墙的 邻居! 萧令月有点不敢想,但是考虑到寒寒的心情,她到底没打算换一座宅子。 战北寒淡淡问道:“怎么突然闹翻了?” 萧令月:“沈志江要逐我出家门,我就干脆自己走了。” 战北寒一怔,随即嗤笑道:“他脑子被驴踢了吗?” 沈家刚倒了大霉,“沈晚”却救驾有功。 在这个节骨眼上,沈志江不想着抓牢她,沾一沾她的光,竟然还想把她逐出家门? 不是脑子被驴踢残了,都想不出这种操作。 萧令月被他的话逗乐了,耸耸肩道:“我管他怎么想,反正跟沈家断绝关系,对我只有好处没坏处。” 战北寒的眸色微微一闪,刚想说话。 “娘亲!” 这时候,不远处的公主府门口处,寒寒冒出头来,朝她招手道:“娘亲,你还站在外面做什么?快进来,我们一起参观新家啊!” “这就来。”萧令月笑着应了一声。 然后转头看着男人:“翊王还有公务要忙,我就不打扰了” 话还没说完,战北寒打断道:“本王现在不忙。” 萧令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忙。 难道要她请他一起参观吗? 萧令月有点不情愿。 战北寒也不知是不是看出来了,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 他不走,萧令月也不好自己走。 偏偏府门那边,小家伙又催促起来:“娘亲,你快一点,就等你啦!”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只好问道:“那,要不一起去?” 战北寒:“好。” 萧令月:“” 她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看着战北寒大步流星的往府门去,心里一时无言。 他到底抽哪门子的风,还真想进去参观啊? 全京城最大最豪华的王府就在隔壁,他不回自己家,跑来参观一座荒废多年的公主府? 萧令月觉得他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还不走?”战北寒走出几米,回头问道。 “” 萧令月摸摸鼻子,只好跟了上去。 这座昔日的公主府,荒废至今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虽然有工部每年修缮,但毕竟无人居住,除了门面保护得还不错,里面的景象简直惨不忍睹。 房屋空空荡荡,花园杂草丛生。 房梁上结满了蛛丝网。 萧令月甚至还看到几只野猫从草丛里钻出来,三两下窜上了树梢,睁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们。 “哇,这里有猫,我们过去看看!”寒寒兴奋地拉着北北跑过去,踩着小腿深的杂草,好奇地抬头看着树梢上的大花猫。 “它们是住在这里吗?” 正文 第765章 第765章 第765章 北北抬头看了眼树上警惕的猫,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吧?” “猫咪,你下来!” 寒寒对小动物很有好感,从腰间的小荷包里掏出几块肉干,对着树上的花猫晃了晃,“我这里有肉干哦,你下来我就给你吃” 北北一头黑线:“你这样,它怎么可能下来?” 寒寒撅起小嘴道:“试一试又没关系。” 可惜,小家伙晃动肉干的动作,似乎惊吓到了树上的花猫。 “喵——” 花猫炸开了皮毛,瞳孔一竖,转头就钻进了浓密的树丛里,三两下就消失不见了。 “哎呀,它跑了。”寒寒愣了一下,有些失落。 “它不会下来的,野猫的警惕心很强的,不会轻易靠近陌生人。” 北北撇撇嘴道:“何况,你吓到它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寒寒委屈地嘟嘟嘴,看着手里的肉干,又递给北北:“你吃吗?” 北北嘴角一抽:“这不是喂猫的吗?” “这是我自己吃的,很香的。”寒寒不由分说,直接塞了一块肉干进他嘴里,剩下的往自己嘴里一丢,含糊不清地道,“周伯特意让厨房给我做的,味道很好。” 北北:“” 周伯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孩子。 夜七站在旁边,听到脚步声,转头恭敬道:“王爷,沈姑娘。” 萧令月和战北寒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娘亲。” “娘亲” 两个小家伙也转身跑来了。 萧令月笑道:“怎么样,追到野猫了吗?” 寒寒沮丧道:“在树上,被我吓跑了。” 萧令月失笑。 “娘亲,别理他。”北北艰难地咽下嘴里的肉干,拉着萧令月的手,“我们继续参观。” “我也去。”寒寒急忙牵住娘亲另一只手,生怕被落下。 “那就一起吧?”萧令月一手牵着一个,看向周伯。 周伯看了眼面色冷淡的战北寒,笑着点头道:“好啊,有劳沈姑娘带路。” 这座府宅的占地面积很大。 全府并列四组大院,四面连房环绕,连房外就是院墙,分成东、西、后三个花园,大大小小的屋子足有一百多间。 虽然远比不上战北寒的翊王府,但对于萧令月母子来说,已经足够大了。 美中不足的是,府宅荒废得太厉害,很多地方都需要维修。 暂时没法住人。 萧令月一行人走进了前厅。 前厅的门窗都是破败的,台阶和地板上长青苔,花窗上沾满了蛛丝网,厚厚的灰尘上,清晰可见一些凌乱的脚印,似乎是刚刚留下不久。 战北寒看着这些脚印,皱眉道:“这里有人来过?” “应该是礼部的衙役,我让他们过来送点东西的。”萧令月解释了一句,走进厅内。 几个从沈家搬出来的彩礼箱子,正端正的放在厅内一角。 上面还贴心的盖了块布,大概是用来防尘的。 萧令月走过去掀开布,看到所有箱子都在,包括镇北侯府那个装玉镯的小盒子。 正文 第766章 第766章 第766章 “娘亲,这些是什么?”寒寒好奇拿起小盒子,打开看了看。 里面是一枚玉色剔透的镯子。 小家伙愣了下,很快想起来:“这是娘亲和镇北侯府订婚的玉镯吗?” 战北寒冷冽的目光忽然望过来。 萧令月没注意,笑着道:“是啊,你还记得? “怎么可能忘记?那个姓楚的小侯爷,在相国寺还堵过娘亲呢,非要娘亲还他镯子。”寒寒吐槽道,将盒子盖上放回原位,目光亮晶晶地看着萧令月。 “娘亲把玉镯拿回来了,是准备退婚了吗?” “是的。”萧令月没否认,“等这边事情忙完,我会去一趟镇北侯府,把玉镯还回去。” “太好了,我跟娘亲一起去,给娘亲撑腰!”寒寒高兴地说道。 “娘亲要退婚,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北北怀疑地看着他,眯了眯眼,“你又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了?” 寒寒无辜脸:“没有啊,我就是替娘亲感到高兴!” 北北冷哼了一声:“最好是这样。”他还能不知道这个笨蛋在打什么主意? 又是怂恿娘亲尽快退婚。 又是暗搓搓地让娘亲搬到翊王府隔壁。 居心不良! 欲盖弥彰! 北北隐晦地瞥了一眼战北寒,见他侧脸冷冽、仿佛无动于衷的样子,心里又是哼了一声。 就算娘亲退婚了,也不会跟他有半点关系的! 娘亲说过,她绝对不会暴露身份。 等娘亲凑齐了给他治病的药材,他们就会离开京城。 翊王休想查到他们母子两的底细。 萧令月没注意两个孩子的嘀嘀咕咕。 她环视着积满了灰尘的前厅,转头对战北寒道:“我记得,公主府这种规格的府宅,就算长期无人居住,工部也会每年派人修缮和清扫吧?” 战北寒淡淡看了她一眼,明白她想说的意思。 萧令月面无表情地吐槽道:“看这样子,你们朝廷的人很会偷懒摸鱼啊。” 寒寒用手指擦了一下厅内摆放的家具桌椅,惊呼一声:“哇,好厚的灰尘啊!” “起码有七八年没人打扫过了。” 北北的鼻子比较敏感,闻不了太重的灰尘气,他捏着鼻尖,瓮声瓮气地说道:“真是太脏了,根本没办法住人。” “是哦。”寒寒抬头看了一眼房顶,“还好屋子没坏。” “再去看看别的地方吧。”萧令月心里已经不抱希望了。 沿着府中的道路,一行人四下转了一圈。 结果,不出所料。 整座府宅荒废得厉害。 花园无人修理,杂草丛生,荷塘干枯,连小道都被杂草淹没。 府里到处都是野猫肆虐的痕迹。 除了房屋基本完好,没倒塌,没漏水之外,整个一座府宅,找不出一间能住人的地方。 周伯皱眉道:“荒废成这样,不好好修缮一下,只怕住不进来。” 萧令月苦笑道:“这得修缮多长时间?” 周伯想了想道:“房屋都是好的,只要清理干净,添置些东西,再把花园之类的修整一番,多找些人手,几天时间应该够了。” “恐怕不止吧?”萧令月苦笑不已,感觉十分棘手。 正文 第767章 第767章 第767章 周伯说得简单,可事实上,古代修缮房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是纯人工,材料很贵不说,耗时也长。 这么大一座宅子,想要完全修整好、清理干净,并且让人住的舒服,起码需要一两百人同时动工,几天时间想要弄好,人数说不定要翻倍。 这不是钱的问题。 关键是,她上哪去找这么多人帮她修屋子? 萧令月不由思索起来。 这宅子怎么说也是陛下赏的,现在荒废成这样,显然是朝廷工部的人维护不利。 不知道她进宫找陛下说明情况,能不能让陛下派一支专业的维修队给她? “娘亲,我可以帮忙!” 寒寒主动举手道:“我去跟皇祖父说,让他给你派人修屋子。” “寒寒”萧令月心里突然感动。 这叫什么,母子连心啊。 她正好想到这个。 战北寒没好气地道:“你给本王安分点,什么事情都去找父皇,你当父皇是专门闲着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寒寒怒道:“皇祖父说过,我有事可以跟他说,他才不会嫌我烦,不像你!” 萧令月一愣,看了眼战北寒。 父子两又闹矛盾了? 战北寒没搭理寒寒,只瞥了一眼周伯。 周伯会意,立刻笑着说道:“小世子,修缮房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惊动陛下,老奴便可以代劳。” 寒寒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真的吗?周伯你有办法?” 周伯笑呵呵地道:“老奴怎么说也是王府的管事,王府平日的修缮和打理,也是老奴负责管的。” 说着,他又看向萧令月:“如果沈姑娘信得过,不如将此事交给老奴吧,最多五天时间,老奴一定把府宅收拾妥当,沈姑娘只管入住就是!” 萧令月有些不好意思:“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她心里是有些心动的。 但毕竟和周伯也不熟,这是战北寒的管家,又不是她的。 周伯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自家王爷,见他偏过头,侧脸冷冷淡淡的,没有开口阻拦的意思。 周伯脸上笑得更热情了:“不过举手之劳,沈姑娘就别跟老奴客气了!” 寒寒一脸惊喜,急忙拉着萧令月的手道:“娘亲,周伯办事很厉害的,你就相信他吧!” “这”萧令月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感激不尽道,“那就麻烦周伯了,到时候需要多少银子,你直接跟我说。” 周伯笑道:“银子的事不着急,沈姑娘想让府里修缮成什么样子,有什么要求吗?可以跟老奴说说。” 萧令月:“也不用大修,只把府里清理干净,能住人就行了。” 周伯心里记下,又问道:“这么大的府,沈姑娘和小少爷住,未免太冷清了,需要老奴给您采买一批身家干净的丫鬟或者下人吗?平时也好有人伺候。” 萧令月:“这个” 她一时有些为难。 买下人倒不是什么大事,但她不确定自己能在京城留多久。 如果是买进来的人,到时候还要想办法放出去,实在麻烦。 她和北北身边,有青萝一个信得过的丫鬟就够了,人多眼杂,萧令月也不想把外面买来的丫鬟放在身边。 她道:“买就不用了,周伯若是有空,帮我物色一下雇佣的下人吧,只要负责府里的清扫和伙食就行,也不用太多,人就够了。” 正文 第768章 第768章 第768章 周伯惊讶道:“这么少,沈姑娘够用吗?” 一般大户人家,宅子大,需要伺候的人也多。 谁家要是没有几十上百个丫鬟下人的,那都不够使唤。 毕竟府里日常的打扫、采买、伙食、浣洗等等活,都是需要下人去做的。 主子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翊王府那么大的面积,府里的丫鬟虽然不多,却也有几十个,更多的是侍卫和下人,常驻的侍卫就有三百,再加上其他的粗使下人,差不多有五百人以上。 这还是因为战北寒不喜欢让丫鬟伺候,导致王府阳盛阴衰,否则丫鬟的数量还要翻几倍。 周伯作为整个王府的大管家,手里管着几百号人,办事能力自然不差。 这才是京城各府的常态。 像萧令月这样,住着大宅子,却只要个下人的,整个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家。 萧令月摇摇头:“府里只有我和北北,日常琐事有青萝就够了,用不着太多人。” 人多眼杂,她和北北身上的秘密太多。 反而不方便。 有人负责日常做饭和打扫,就足够了。 周伯心里很不赞同,却也不会多说什么,点点头道:“老奴明白了。” 他转头对战北寒请示道:“王爷,如果没有别的吩咐,老奴就先下去安排了。” “你去吧。”战北寒冷淡道。 “有劳。”萧令月再次感谢。 周伯微微欠身,带着两名下人匆匆离开了。 “属下告退。”夜七也识趣得一拱手,轻功跃起,身形消失不见。 偌大的宅子里,便只剩下战北寒、萧令月和两个孩子,青萝就好像隐形了一样,低头站在后面。 萧令月还没来得及说话。 寒寒忽然兴奋地拽着她的手,将她往一个方向拉:“娘亲,你跟我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萧令月感到奇怪,顺着他走过去:“什么事啊?” 北北跟上问道:“你是不是又想搞鬼了?” “才没有,是正事啦!”寒寒抗议道。 母子三人走在前面。 战北寒孤零零的落在了最后。 看着母子三人的背影,他眯了眯眼,平静的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寒寒一路将萧令月拉到了东边的花园里,指着一面高高的院墙,兴奋地问道:“娘亲,等周伯找人来修屋子,你能不能让他们在这面墙上开一扇门?” 萧令月:“”她哭笑不得。 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 北北还没反应过来,纳闷道:“好好的为什么要开一扇门?” 寒寒理直气壮地说道:“有了门,我就可以天天过来找你们了,多方便呀!” 北北瞬间明白了,气笑了:“你做梦!” 这面墙对面,就是翊王府。 两座府的院墙相连,东边是翊王府,西面是公主府。 正文 第769章 第769章 第769章 只要在院墙上开一扇门,两座府就等于是打通了,来往非常方便。 萧令月心里哭笑不得。 她总算明白,寒寒为什么要绞尽脑汁说服陛下,把这座府宅赏给她了。 “你不要做梦了,我不同意!” 北北小手环在胸前,冷笑看着寒寒:“就知道你肯定在打鬼主意!” 寒寒眼睛心虚得飘了一下,很快又理气直壮道:“这主意难道不好吗?只要在墙上开一扇门,以后都方便了!” 北北没好气地道:“是方便你一个人吧?” 寒寒争辩:“也方便你和娘亲啊!我随时欢迎你们来王府找我。” 北北气不打一处来:“谁要去找你?” 寒寒看他说不通,转头就抱着萧令月的腰撒娇道:“娘亲,答应我好不好?只要开一扇小门就够了,以后我天天过来找你们,好不好嘛?” 萧令月被他缠得有些心软。 北北眯着眼睛,带着一点危险的意味:“娘亲。” 寒寒仰起头,露出可怜巴巴的狗狗眼:“娘亲” “” 萧令月默默叹气。 寒寒的心思她明白,她也不忍心拒绝。 但北北的抗议是有道理的。 排开寒寒的因素不说,跟战北寒做邻居,对他们母子而言,已经很危险了。 如果再把两座府宅打通 这跟她直接带着北北搬进翊王府,有什么区别? 萧令月自然不会同意。 但是,看着寒寒期待的眼神,她一时也想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 萧令月转过头,看着身后双手抱胸、一脸看好戏似的战北寒:“翊王殿下,你有什么想说的?” 战北寒挑眉道:“本王要说什么?” 萧令月暗暗磨牙:“若是打通了院墙,翊王府内部就出现了缺口,这对翊王殿下来说,也是个麻烦吧?” 战北寒的翊王府,不止是他住的地方,还是整个北秦的军务核心。 府里有很多军事机密,不便见人。 所以,王府的戒卫一直很森严。 如果真的打通了院墙,就意味着王府内部的守卫会出现缺口,不管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个麻烦。 于情于理,战北寒都是不可能同意的。 这个男人的领地意识一直很强,犹如占据地盘的猛兽一样,任何不经允许的入侵者,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驱逐、碾碎! 很显然。 萧令月没有得到他的信任,是不可能被他接纳、进入私人领地的。 萧令月的意思暗示得很明显。 她想让战北寒开口,打消寒寒的念头。 男人薄唇微勾,狭长的眼眸看着她,仿佛在说:本王为什么要顺你的意? 萧令月瞬间领悟到他的意思,眼底闪过一丝恼意:难道阻止寒寒,对你没好处吗? 男人挑挑眉,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萧令月:“” 她不由瞪着他。 两人的眼神交流,落在两个孩子眼里。 北北小脸有些不高兴。 寒寒睁大了一双眼睛,惊喜又好奇地问:“娘亲,你是在和爹爹眉目传情吗?” 萧令月:“” 战北寒:“” 北北:“” 正文 第770章 第770章 第770章 一句话震住了三个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 北北咬牙切齿地道:“你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这哪里是眉目传情了? 寒寒争辩道:“可是娘亲一直看着爹爹,表情不停在变,爹爹也看着娘亲,还笑了!这不是眉目传情是什么?” 北北:“”他一时被噎住了。 萧令月额角滑落一滴冷汗,窘迫道:“寒寒,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那应该怎么用?”寒寒不解地看着她,撅起小嘴,“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娘亲刚刚就是一直看着爹爹。” “” 萧令月也被噎住了。 她深深感觉这个话题不能继续说。 寒寒明显看不懂气氛,有什么就说什么。 小孩子懵懂又直白的话,有时候反而更让人难以招架。 萧令月果断转移话题:“不是的,我刚刚是在跟你爹爹商量,他不同意在院墙上开门。” “什么?!” 寒寒一秒钟转移注意力,愤愤地扭头瞪着亲爹,“你凭什么不同意?” 根本没说话的战北寒:“” 他仿佛感觉有一顶黑锅落在头上。 但不管怎么样。 院墙上开门,是不可能的。 战北寒没好气地说道:“本王的王府,本王说了算。” 轮得到一个小兔崽子做主吗? 寒寒差点气死。 眼看小家伙气红了脸,紧紧攥着小拳头,仿佛要愤怒的揍人了。 萧令月赶紧打圆场道:“寒寒,你冷静听我说,院墙上开门真的不行,这不合规矩。” 寒寒觉得委屈:“为什么啊?” “呃因为王府的面积是有规定的,不允许私自扩建和改造,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你爹爹是要被弹劾的。”萧令月找了个理由。 她也没骗寒寒,北秦确实有这个规定。 寒寒大声道:“弹劾也没关系!反正爹爹脸皮厚,他才不怕这个!” 萧令月:“” 这可真是亲儿子。 她表情一言难尽地看向战北寒。 战北寒倒是神情平静,似乎已经习惯了,并不把小家伙的言语冒犯放在心上。 萧令月心里忽然一动。 她之前总觉得,战北寒对寒寒态度不好,要求又高,导致寒寒一直对他有意见,父子关系也不好。 但是现在 她才发现,这男人其实挺宠着寒寒的。 换成别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命早没了! 想到这里,萧令月对寒寒道:“寒寒,你不应该这么说。” 寒寒不理解:“娘亲,我说的是实话”爹爹就是脸皮厚嘛。 “不管是不是实话,你都不能这么说。” 萧令月语气没有责备,只是温和的告诉他:“他是你爹爹,是你的长辈,你这样说话是很不礼貌的。” 寒寒:“可是” 萧令月弯下腰,静静地看着她:“你见过北北在别人面前,这样说我吗?” 寒寒一愣,摇摇头。 萧令月又问道:“那如果北北到处跟人说,娘亲不好,娘亲脸皮厚,你会怎么想?” 北北不满地抗议道:“娘亲,我才不会这样!” 正文 第771章 第771章 第771章 寒寒也道:“对啊,北北才不会这样!” 萧令月温和地道:“那你就更不应该这样说你爹爹了,他对你,和我对北北,都是一样的。” 都是父母,对孩子自然是一样。 战北寒怔了下,目光意味不明地看着萧令月。 她弯腰平视着寒寒,侧脸柔和。 声音也柔和。 战北寒心里清楚,她一直觉得他对寒寒不够好,没少指责过他。 但是没想到,她竟然也会帮他说话,替他教儿子。 这种感觉还算不错! 男人的唇角微微往上一翘,还没来得及露出笑意。 寒寒小声嘀咕道:“才不一样呢!娘亲对北北很温柔,从来不会骂他,说他不好爹爹每天都骂我,我做什么他都说我不对,根本就不一样嘛!” 萧令月听到了他的嘀咕声,心里一阵无语。 她转头看向战北寒,心想着:不怪寒寒到处说他坏话,战北寒自己起码要负一大半责任! 怎么教儿子的? 同样听到了小家伙的嘀咕,并收到萧令月谴责的目光。 战北寒:“” 这小混蛋。 无时无刻不在坑爹! “娘亲没有怪你的意思。” 萧令月没搭理战北寒,很快又转头看着寒寒,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也不是真心说你爹爹坏话,但是别人不一定会这么认为,寒寒很聪明,明白这个道理对不对?” 寒寒沮丧的低下头:“我以后不这样说了。” “乖。”萧令月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然后,她话锋一转:“不过,你爹爹确实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所以,在我和北北面前,你可以尽情说他坏话!” 寒寒惊喜地抬起头:“真的吗?” 萧令月朝他眨眨眼,笑道:“我会帮你保密,不告诉别人。” 寒寒感动极了,扑到她怀里使劲蹭蹭:“娘亲真好!” 萧令月笑着揽住他,心里暗想:真好哄。 全程旁听的战北寒:“” 他冷峻的面容黑了一瞬,颇为不善地道:“你们说够了没有?” 当着他的面讨论说他坏话? 真当他不存在吗? 萧令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扶着寒寒的肩膀:“说回刚刚的话题,在院墙上开门肯定不行,等我和北北搬进来了,寒寒可以随时从正门来找我们。” 寒寒眼巴巴地看着她:“真的不行吗?” 萧令月摇头:“不行。” 北北没好气地道:“王府是王府,这里是我和娘亲的家,怎么可能在中间开门?你就别做梦了!” “好吧!” 寒寒沮丧地垂下肩膀,失落极了。 萧令月看着很心疼,刚想安慰。 北北仿佛看穿了什么,走到寒寒面前:“你抬头,看着我。” 寒寒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北北板着小脸道:“等我和娘亲搬进来,你不许爬墙,不许上树,不许在院墙上偷偷挖洞,只能走正门,否则我不让娘亲见你。” 寒寒蓦地睁大眼,一副晴天霹雳的表情:“北北,你好残忍!!” 他怎么猜到他想爬墙挖洞的? 正文 第772章 第772章 第772章 可恶啊! 他本来还想着,娘亲既然不同意开门,没关系。 他可以偷偷去找周伯,让人在墙角挖一个小洞,平时钻过来也可以。 结果竟然被看穿了!! 北北冷笑,骄傲地看着他:“别想跟我耍花样,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如果你不听话,我和娘亲就从这里搬走,离你远远的,让你以后都不能来找我们。” 寒寒幽怨地看着他:“好嘛,走正门就走正门,我答应你就是” 说着。 小家伙蔫头耷脑的垂下头,小身子仿佛笼罩了一层失落的阴影。 北北大获全胜,只觉得扬眉吐气。 萧令月心里叹为观止,她是真没想到,寒寒心里有这么多鬼主意 爬墙,上树,挖狗洞。 真是厉害了!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北北,未雨绸缪,提前戳穿了他的心思。 萧令月不由心想:这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解决了寒寒的小心思,几人沿着原路返回前厅。 整座府宅都需要修缮。 在修缮完成之前,府里明显不能住人,萧令月只能找其他地方暂时落脚。 寒寒一听顿时精神起来,缠着她,极力推荐她去翊王府小住,还理直气壮的找了好几个理由。 “娘亲和北北上次住的客院还保留着,可以直接住,而且翊王府离这边很近,娘亲可以随时过来看看,等修好了就搬过来,多方便呀!” 萧令月表示他说的很有道理,然后笑眯眯地拒绝了他。 经历过侧妃下毒事件后,她不可能再带着北北借住翊王府了。 因为她看得出来,战北寒是偏心谢玉蕊的,有意要护着她。 谢玉蕊仗着这份偏心,有恃无恐。 她敢对萧令月下一次手,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萧令月更担心她把手伸到北北头上。 对她下手。 她暂且可以忍。 但如果谢玉蕊敢动北北,萧令月很难保证,她不会直接杀了她! 到时候,战北寒如果要护着,她绝对会跟他翻脸。 想想就觉得麻烦。 何必呢? 萧令月心里这样想着,便说道:“也就几天时间,我带北北还有青萝,随便找一家客栈住就行了,不用麻烦王府。” 寒寒不甘心,努力劝道:“一点都不麻烦,客栈哪有王府舒服?娘亲不用跟我客气啊!” 萧令月失笑:“真的不用了。” 她语气温和,态度却非常坚定,明显不会动摇。 战北寒看在眼里,不禁微微拧眉。 寒寒再一次失败,整个人都蔫儿了,头顶上仿佛飘着厚厚的乌云。 萧令月没有再安慰他。 之前,礼部官员借了衙役给萧令月,将“沈晚”生母留下的嫁妆箱子搬了过来,萧令月封县主的圣旨、地契、宫牌等等,也都一起送了过来。 她现在身无分文,连行李都丢了,想住客栈就必须有钱。 不过,这倒不是问题。 昭明帝不止赏了她一座宅子,还有黄金千两,用官票的方式和圣旨一起送到她手上。 萧令月只要拿着官票,直接去户部衙门领就行了。 足够母子花销。 正文 第773章 第773章 第773章 在寒寒幽怨的目光下,萧令月稍作整理,将圣旨、地契、宫牌、官票,以及镇北侯府定亲的玉镯都带上,便准备离开了。 寒寒想和他们一起走,战北寒不同意。 隐藏在附近的夜七只好又出来,强行抱住小家伙。 “夜七,你放开我!” 寒寒奋力挣扎,伸手去扯夜七的脸颊,“你这个叛徒,就只听爹爹的话!” 夜七戴着半张面具的脸,都快被他扯变形了,闻言苦笑。 “世子,属下不能违抗王爷的命令,等晚些时候,属下再偷偷带你去找沈姑娘好不好?”夜七小声哄着他。 寒寒惊喜的睁大眼睛:“真的吗?晚上就去?” “这”夜七有些为难。 “好兄弟,我相信你,那就交给你了!” 寒寒不等他回答,迫不及待的先定下来,高兴的伸手抱住他,“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 夜七被他这么一抱,心里也软了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还是先想想,晚上怎么带着小世子偷溜出去,不被王爷发现吧 哎,好难。 生活不易,暗卫叹气。 战北寒没有理会儿子跟暗卫的窃窃私语,不用想也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看着萧令月,问道:“你准备去哪里?” 萧令月无所谓地道:“随便找家客栈,环境好点的就行。”北北从小身体不好,被她养得精细,环境太差的地方,北北是住不惯的。 萧令月自己倒不讲究,但她希望北北能过得舒服,衣食住行都要最好的。 战北寒道:“本王知道京城有几家客栈不错,派人送你过去。” 萧令月:“?” 她愣了下,有些惊奇地看着他:“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 刚才还怀疑她利用寒寒来着,现在又释放好意。 萧令月歪了歪头,心里本能的怀疑:“难道你是怕我带着北北跑了,派人想监视我?” 战北寒冷冷睨她一眼:“爵位刚到手,你舍得跑?” 萧令月噗嗤一笑,点点头:“说得有理,确实舍不得。” 但,不是因为什么爵位。 而是因为,她好不容易拿到了宫牌,可以进皇宫宝库去找药材了。 北北的药材还没有凑齐,她当然不会跑。 战北寒并不知道这一点。 在他看来,萧令月回京的目的不明,她才刚拿到圣旨,在北秦有了落脚的根基,肯定是不舍得丢下跑的。 萧令月也不可能跟他解释,干脆默认了。 “本王派人送你过去。”战北寒冷淡道。 萧令月想了想,没有拒绝。 看着男人俊美冷淡的侧脸,她轻笑道:“不管你是想派人监视,还是想借此掌握我的行踪,都随便你,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战北寒一愣。 继而,他脸色阴沉得难看:“你说什么?!” 要不是看她和沈家决裂,身边就带了一个小丫鬟,出门还要雇马车,他会好心派人送她吗? 结果—— 这女人说什么? 说他故意派人监视?想借此掌握她行踪? 正文 第774章 第774章 第774章 战北寒一腔怒火不打一处来,脸色都气黑了,头顶隐隐有冒烟的趋势。 萧令月以为他不想承认,也不在意:“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随便你怎么做都行,只要别再怀疑我利用寒寒就好了。” 战北寒:“” 几个人已经走到了公主府门口。 正好这时,一辆马车从翊王府门前走了过来。 驾车的是一名王府侍卫,他勒住马绳,利落的跳下车辕,对战北寒行礼道:“见过王爷。” “你来干什么?”战北寒压着火气质问。 他还没来得及叫人,这侍卫就驾着马车过来了。 侍卫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回王爷,是周管家吩咐属下过来的,他说王爷可能需要用车。” 萧令月惊讶挑眉:“这都能提前预料到,不愧是王府大管家,办事能力真不错!” 她都有些心动了,不由想着:有这样一个管家在身边帮忙,还真方便啊。 能省不少心力。 她要不也去找一个? 战北寒不善地看了一眼侍卫:“送他们去京城最好的客栈!” 侍卫凛然道:“是!” 战北寒甩袖朝翊王府走去,夜七抱着寒寒立刻跟上。 寒寒趴在夜七肩膀上,大声喊道:“娘亲,北北,我会去找你们的,等着我啊!” 北北无情地说道:“你别来了。” “不,我要来娘亲等我啊!” 夜七抱着寒寒加快脚步,很快跟在王爷身后,进了翊王府。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我们也走吧。”萧令月牵着北北上了车,又招呼青萝。 青萝恍恍惚惚地上了马车。 萧令月先让侍卫驱车去了户部,用官票换了一笔银子,然后才前往京城最好的客栈。 半个时辰后。 马车停在了客栈“天上居”门口。 萧令月带着北北、青萝下了车,开了两间上房。 房间面积很大,家具齐全,布置清雅舒适,推开窗户就可以看到京城最大的主街道,人来人往,热闹繁华。 除了价格昂贵之外,几乎没有缺点。 “在宅子修缮好之前,我们就暂时住在这里吧。”萧令月看了一圈,对环境十分满意。 又笑着问道:“北北觉得怎么样?” 北北点点头:“挺好的。” 萧令月失笑:“那就好,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她转头去叫青萝,却见这丫头一脸神情恍惚,如同做梦一般,毫无反应。 “青萝?”萧令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青萝恍惚又震惊地看着她:“小姐你被封县主了?” 萧令月好笑道:“有这么惊讶吗?” 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这丫头还没反应过来? 青萝喃喃道:“这可是县主啊!皇家贵人才有的封号,小姐居然成县主了” 萧令月拍拍她的脑袋,淡定道:“不管我是县主、郡主,还是公主,都是你家小姐,只是一个称号而已,不用太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家小姐快饿死了,你去让小二送些吃食来,好吗?” 青萝:“好的,小姐。” 正文 第775章 第775章 第775章 萧令月带着北北和青萝,在客栈住了下来。 而另一边。 驾车的侍卫回到翊王府,立刻求见了战北寒,将全部行程一五一十的禀告上去。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听完:“你下去吧!” 侍卫退下。 周伯有些嗔怪道:“王爷,您怎么还真的让沈姑娘带着孩子去住客栈了?” 战北寒道:“那不然呢?” “王爷可以邀请她来王府住啊!”周伯痛心疾首道,“王府又不缺院子,沈姑娘上次住的不就挺好的吗?小世子又喜欢她,住起来又方便,何必住什么客栈呢?” 战北寒:“” 这话说得跟小混蛋一模一样。 他懒得说话,冷着脸随手拿起一份公文,低头看了起来。 周伯还在碎碎念:“沈姑娘人挺好的,又关心小世子,王爷既然喜欢人家,怎么都不知道主动找机会呢?居然还把人赶到客栈住了,真的是” 战北寒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重重搁下公文:“谁跟你说本王喜欢她?!” 周伯先是诧异,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不喜欢沈姑娘?” 战北寒冷冷看着他。 不应该啊 周伯一脸不可思议。 战北寒十三岁搬出皇宫,开府独居,周伯就跟在他身边伺候。 等于是从他的少年时期,看着他逐渐成长为男人的。 自然比旁人更了解他。 “王爷要是真不喜欢沈姑娘,怎么会处处纵容她?”周伯不理解地问道。 “纵容?” 战北寒眉心一跳,然后深深的拧起剑眉:“本王很纵容她吗?” 周伯默默地道:“沈姑娘是第一个能住进王府的外人。” 战北寒:“” 那是因为他怀疑她的身份,想就近监视她。 周伯又道:“世子管沈姑娘叫娘亲,王爷也从来没有否认过。” 战北寒:“” 他有。 只是寒寒不听他的,非要叫。 他能有什么办法?把小混蛋的嘴封起来吗? 周伯继续道:“王爷还为了沈姑娘,杀了侧妃的丫鬟,把侧妃关了禁闭。”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王爷对侧妃的纵容,在王府是独一份儿的,曾经周伯也以为王爷是真心喜欢侧妃。 但他现在不这么想的。 跟沈姑娘的“纵容”比起来,王爷对侧妃。 顶多只是“忍耐。” 侧妃下毒想害沈姑娘的时候,周伯就在现场,他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王爷的杀心。 只是强行压下来了而已。 战北寒:“” 他惩罚谢玉蕊,只是因为谢玉蕊做错了事,没杀她,都是看在她对寒寒有救命之恩的份上。 周伯最后道:“王爷从来不跟别的姑娘说话,也不看其他姑娘一眼,只有沈姑娘是例外,就连王爷去探查虎狼山,都是把沈姑娘带在身边吧?” 战北寒:“” 随着周伯一句接一句的话。 正文 第776章 第776章 第776章 男人面无表情,狭长的眼眸里幽光点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王爷,老奴说错什么了吗?”他说的都是实话来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道:“你下去。” “”周伯不敢抗命,无奈地退了下去。 偌大又冰冷的书房里,只余下战北寒一个人,静静坐在书桌后。 许久。 一道低沉的喃喃声响起,似疑惑,又似嘲弄。 “纵容?” 萧令月在客栈住下后,京城里的各种消息还在飞快传播。 昭明帝一日间连发两道圣旨,这不寻常的举动,如同是在平静的水面上,连投了两颗水雷,惊涛骇浪一般的余波迅速扩散开来。 不出一上午。 宫里宫外,各大朝臣勋贵府,都通过各自的消息渠道,得知了这件事。 文秀宫。 文妃娘娘得知了圣旨内容,微微一笑:“在相国寺救驾有功,所以封爵了吗?本宫果然没看错人。” 这位沈姑娘,不但和翊王关系微妙。 本人也很有意思呢。 金华宫。 淑贵妃震惊得从软榻上站起来:“你说什么?沈晚封爵了?!” 宫女战战兢兢道:“是是的,圣旨已经传下去了,现在宫里人全知道了。” 淑贵妃不敢置信道:“陛下怎么会突然给她封爵?” “听说是沈晚在相国寺救驾有功,所以陛下才额外封赏的” 淑贵妃想到自己在乾清殿门口与“沈晚”发生的冲突,脸色变得难看:“难怪本宫就说,文妃那个势利小人,怎么会突然帮一个外人说话,本宫又上她的当了!” 淑贵妃气得咬牙切齿。 正好这时候,宫人来报:“十三公主来了。” 话音未落。 一个穿着火红宫裙、乌发金簪的少女闯了进来。 她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有一张相似淑贵妃的精致脸蛋,眉眼间满是骄纵之气。 十三公主怒气冲冲道:“母妃,我听说父皇今天下旨,把原本预定给我的公主府赐给了一个县主,这是真的吗?!” 淑贵妃一看到女儿就头疼:“这是你父皇的旨意,你咋咋呼呼的叫嚷什么?” 十三公主不甘心地道:“那是我的公主府,我先选定的!父皇凭什么赏给别人?” 北秦的规定,皇室公主在出嫁之后,会有属于自己的公主府。 十三公主今年已经及笄了。 只要定下亲事,就可以选址修建公主府,给她出嫁后居住。 在十三公主之前,八公主的公主府已经建好了,修得美轮美奂,也在南街上。 十三公主一心爱慕八公主的未婚夫,处处和她别苗头,未来的公主府当然也要压八公主一头。 所以,她早早就选定了京中最好的位置—— 翊王府的隔壁,那座闲置的昔日公主府,位置、面积都是最好的! 足够压过八公主的府邸。 十三公主早就将这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只是因为她想嫁的男人是八公主的未婚夫,她还在想方设法的让他们解除婚约,没有定亲事,选址修府的事情只能先搁置下来。 但她没想到,父皇会突然下旨,把她选好的未来公主府赐给别人。 十三公主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正文 第777章 第777章 第777章 所以,她立刻就跑来找淑贵妃了。 淑贵妃皱眉喝斥道:“十三,你要本宫说多少遍,不许质疑你父皇的旨意!” “母妃”十三公主委屈地咬住嘴唇。 淑贵妃顿时心软了,叹气道:“圣旨已经下了,你委屈也没用,陛下不可能收回旨意。” 说着,她嗔怪了女儿一眼:“谁让你一直不肯定亲事,那座公主府本就是无主之物,陛下想赐给谁都可以。” 十三公主更委屈了:“我倒是想定亲,都怪八公主那个贱人!要不是她缠着少卿哥哥,我早就能和少卿哥哥在一起了!” 文少卿,文妃的娘家侄儿,八公主的未婚夫。 也就是十三公主一见钟情的人。 淑贵妃蹙眉道:“你一个姑娘家,别整天少卿哥哥的挂在嘴上,叫人听见了不像话!”文妃今天还嘲笑过,十三公主不够矜持,丢了皇家的脸。 十三公主理直气壮道:“我就是喜欢少卿哥哥,我有错吗?我喜欢就要缠着他!” 淑贵妃更头疼了:“好,本宫是管不住你了,回头让你二哥来管你!” 一提到二哥襄王。 十三公主脸色变了变,不情愿地道:“不提少卿哥哥也行,母妃你得帮我,那是我先看中的公主府,父皇怎么能赐给别人?您去帮我要回来!” 淑贵妃脸色微变:“不行,你也不准去跟你父皇说!” “为什么?!” “君无戏言!”淑贵妃严厉地看着她,“你要知道分寸,不要触及你父皇的底线,否则本宫也保不住你!” 十三公主被吓到了,随即更加不满:“可是” “没有可是!” 淑贵妃打断她,不耐烦地道,“本宫正烦着呢,你出去吧!” 十三公主气得直跺脚,一扭身就跑了出去。 母妃不帮忙就算了。 她总有别的办法。 区区一个外姓县主,也敢跟她抢东西? 哼! 宫里暗潮汹涌。 宫外也同样不太平。 沈家倒霉的消息一经传开,作为姻亲,萧家是最先收到消息的。 得知沈家被夺爵,老侯爷疑似中风、昏迷不醒后,萧夫人吓得摔掉了茶杯,一下子站起来:“怎么会这样?” 萧轩神情很凝重,老侯爷是他的亲外祖父,他自然也是担心的。 “娘,现在沈家正乱着,您要不要回去看看?”萧轩问道。 “对,是该回去看看,快让人备车”萧夫人已经六神无主了。 话还没说完,她却被萧如兰拉住:“娘,现在不能去!” “为什么?”萧夫人看着她。 萧如兰脸色难看道:“沈家已经被陛下夺爵,现在京里多少人的眼睛都盯着沈家,娘要是这时候回去,落在旁人眼里,岂不是更和沈家脱不开关系?到时候只会连累我们自己!” 萧夫人道:“可是,你外祖父” 萧如兰道:“听说沈家已经派人请太医了,有太医在,女儿相信,外祖父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正文 第778章 第778章 第778章 她才不管沈老爷子是死是活,只要别连累了萧家就行! 沈家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 老侯爷连亲孙女都不当回事,对外孙女就更是如此了。 萧如兰因此一直不喜欢沈家,得知他们倒霉,她不仅不担心,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但是,一想到母亲萧夫人是沈家的亲生女儿,难免受牵连。 萧如兰的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 萧轩皱眉道:“外祖父还在病榻上,孝字为大,不管沈家如今是什么情况,娘总要带我们回去看一眼,万一” 万一老侯爷真的病不好了,他们难道要不闻不问吗? 萧如兰不满地看着他:“大哥,我知道你担心外祖父,但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沈家是因为什么触怒陛下被夺爵的,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个时候凑过去,对我们萧家、对爹爹在朝堂上,太过不利了!万一被陛下以为,我们萧家和沈家是一条船的怎么办?” 萧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个时候了,你竟然只想到这个?” 她的心肠是石头做的吗? 外祖父病得生死不知,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情况,她却只想到权衡利弊,生怕连累了自己一丁半点。 萧轩只觉得齿冷,再一次对这个妹妹失望无比。 萧如兰被他的眼神刺痛了:“我是为萧家考虑,大哥你忘了吗?沈家人把四弟害成了什么样子,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你为什么一点不关心自家人,永远只想到外人?” 萧轩:“我没有” 而且,沈家也不是外人,是他们的外祖家啊。 萧如兰咬牙道:“你永远都是这样,一心只想当好人!你是萧家的长子,是我大哥,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把萧家放在第一位?不要害我们行不行?!” 萧轩的脸色有些苍白:“我害你们?” 萧如兰:“难道不是吗?” “轩儿,如兰,你们不要吵了”萧夫人揉着额头,看着兄妹两吵起来,无力地阻拦道。 “如兰说的没错!” 这时候,一道冷沉浑厚的声音传来。 萧如兰眼睛一亮:“爹爹!” 萧成罡大步走进来,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你做得很好,这个时候,萧家确实不宜和沈家走得太近,以免遭忌讳。” 萧如兰高兴地点点头。 萧夫人问道:“那我父亲那边” 萧成罡冷淡道:“太医已经去看了,想必不会有事。” 这话和萧如兰说得一模一样。 萧夫人脸色一白,咬了咬嘴唇不敢反驳。 萧成罡又道:“沈晚救驾有功,被陛下封了县主,如今风头正盛,她害得峻儿右手被废的事,短时间内不要再提了!” 萧夫人瞬间变了脸:“为什么?老爷你说过,要给峻儿讨回公道的!” 萧成罡道:“我记得,但现在不是时候,当务之急,萧家要和沈家撇清关系,同时,避开沈晚的锋芒,至于峻儿的仇” 他眼底闪过一丝冷酷:“他的右手好不了了,报仇的事,暂时不急。” 急也没用。 报了仇,萧峻的右手也好不了。 这个儿子算是废了! 正文 第779章 第779章 第779章 萧夫人:“可是” 萧成罡有些不耐地打断道:“就这么定了,没我允许,谁都不许再去找沈晚的麻烦!” 萧夫人万分不甘心,却不敢违抗萧成罡的命令,不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萧如兰心里也有些不高兴。 不是为了弟弟萧峻。 而是在相国寺时,萧夫人和“沈晚”发生冲突。 “沈晚”差点伤了萧夫人的脸,对她也丝毫不客气,萧如兰心里压着怨恨和不满。 但表面上,她还是乖巧地说道:“都听爹爹的。” 她走到萧夫人身边,扶着她的手臂宽慰道:“娘,爹爹说得没错,现在沈晚风头正盛,我们确实不宜对她下手,四弟的仇爹爹和我们都记着,早晚有一天让沈晚付出代价!” 萧夫人不甘心地道:“我就是心疼你弟弟,峻儿自从伤了右手,整个人都消沉了” 萧如兰又是安慰几句,哄得萧夫人放松下来。 萧成罡忽然道:“我听说,沈晚今日进宫,与淑贵妃发生了一点矛盾。” 萧夫人不解地看着他:“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萧如兰眼神闪烁了一下。 萧成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没有多做解释,他平时事务繁忙,很快就离开了。 但是在临走之前,他意味颇深地对萧如兰道:“我记得,如兰跟十三公主关系不错,以后可以多来往。” 萧如兰乖巧点头:“女儿知道了。” 萧成罡满意的离开。 萧轩见母亲已经打定主意,不去沈家了,失望的告辞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两人。 “如兰,你爹这话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提到十三公主了?”萧夫人纳闷地问道。 “娘,爹爹的意思是,沈晚和淑贵妃发生了矛盾,十三公主又是淑贵妃的女儿,她的脾气” 萧如兰掩嘴一笑,眼神有些轻蔑:“向来是冲动无脑的,只要我在她耳边多说几句沈晚的坏话,十三公主肯定会替淑贵妃出气,去找沈晚的麻烦!” 萧夫人眼睛一亮:“原来,老爷让你多和十三公主来往,是这个意思!” 萧如兰笑道:“是啊,爹爹心里还是关心四弟的,沈晚废了四弟的手,爹爹怎么可能不想报仇呢?只是碍于现在的局势,不好亲自下场罢了。” 她把话说的很漂亮,仿佛借刀杀人在她嘴里,也是一件大好事。 萧夫人感动道:“老爷果然还是关心峻儿的!” 她拉着萧如兰的手,再三叮嘱道:“既然这样,你就听你爹爹的话,多跟十三公主来往,峻儿的仇就靠你了!” 萧如兰笑得温婉:“娘放心,我知道的。” 与此同时,镇北侯府。 镇北侯坐在大厅内,端着一杯茶,面无表情的听着。 对面的椅子上,侯府二房夫人已经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刻钟,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大哥,不是我非要劝您,您仔细想想,沈家今天虽然被夺爵了,但是那位沈姑娘,可是被陛下封了安平县主,正二品的爵位呢!” 二房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嫉妒,继续道:“这样的身份,一般人家的女儿上哪得去?除非是皇亲国戚!她又正好与元启有婚约,若是能娶进家门,对元启的前途可是大有好处的!” 镇北侯冷淡道:“我已经与沈家说好,准备退婚了。” 正文 第780章 第780章 第780章 二房夫人急忙道:“之前要退婚,我是支持的,但现在不同了啊!沈晚她是县主了,元启娶了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 镇北侯略带讥诮道:“所以,弟妹的意思是,让我为了一个县主爵位,卖了我儿子?” 二房夫人有些尴尬:“大哥别说的这么难听,元启跟那个沈晚,本来就是有婚约的,这怎么能叫卖呢?” 要她来说,这分明是捡便宜的大好事。 镇北侯实在不想理她,看向一旁的二老爷。 “二弟,你也这么觉得?” 二老爷嬉皮笑脸地道:“大哥,我夫人说得也没错,能娶一个县主进门,对元启、对我们侯府,怎么看都是利大于弊吧!” 镇北侯:“”是啊,利大于弊。 所以这对夫妻就迫不及待找到他,想说服他卖儿子,把沈晚娶进门了。 镇北侯心里气笑了。 楚家的人丁不算多,家风清正,从未出现过宠妾灭妻的丑闻。 镇北侯更是独守一妻,膝下只有楚元启一个儿子。 眼前这位二房老爷,其实是镇北侯的庶出弟弟,两人同父异母。 镇北侯府家的老夫人还活着,兄弟之间也没有分家。 所以,这位二老爷和二夫人,以及他们的子女,现在依然住在镇北侯府。 镇北侯府与南阳侯府之间的婚约,是全京城人都知道的。 自从“沈晚”带着儿子回归沈家后。 镇北侯府就成了京城的笑柄,小侯爷楚元启更是被无数世家公子背后嘲笑,还没成亲就被戴了绿帽,喜当爹! 镇北侯府自然不会被这么打脸,更不可能娶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进门。 所以,退婚是必然的。 只是镇北侯低估了沈家人的无耻。 因为老侯爷和沈志江的百般推脱,退婚屡屡失败,一直拖到今天。 在“沈晚”被封县主之前,二夫人可没少背地里嘲讽过楚元启。 结果,万万没想到。 一朝圣旨从天而降,“沈晚”直接翻身成了安平县主。 二夫人顿时就坐不住了,拉着二老爷跑来找镇北侯,想说服他不要退婚,让楚元启把“沈晚”娶回来! 原因很简单。 就凭一个县主的身份,“沈晚”的价值已经超出了京城绝大多数的世家贵女。 除了皇室公主和郡主之外,再找不到比她身份更高的联姻人选了。 镇北侯府是武将世家,手握兵权,难免招惹眼球。 为了避嫌,楚家不可能娶一个皇室血脉的公主或者郡主进门,那么,拥有县主爵位、又并非皇室血脉的沈晚,自然就成了楚家最合适的联姻对象。 更妙的是,她和楚元启本就从小有婚约。 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些问题,但是在二房眼里,那都不叫事儿。 牺牲楚元启的名声,换回一个县主媳妇。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正文 第781章 第781章 第781章 二夫人心里的算盘打得叮当响,嘴上却只说好话:“大哥,我听说在相国寺,元启跟那个沈姑娘相处的就挺好,证明两个孩子有眼缘啊! 从小就定亲,要是能顺利缔结喜事,不也是一桩美谈吗?” 镇北侯还没来得及说话。 带着怒火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二婶要是喜欢这桩美谈,我把这婚事白送给您儿子怎么样!” 二房夫人惊吓地回头。 楚元启黑着脸,怒气冲冲地大步走进来,语气讥讽道:“您这么喜欢沈晚,眼馋她的县主身份,不如让大堂哥把她娶回家,给您做儿媳妇?!” “元启,你胡说什么?”镇北侯微微皱眉。 “爹,我可没胡说,二婶不是心心念念想娶个县主进楚家门吗?正好这婚事我也不想要,白送给堂哥了,让他自己去娶,还能圆了二婶的心愿,好事啊!” 楚元启语气更加嘲讽了。 二房夫人讪讪道:“元启,话不是这么说的” 她是眼馋沈晚的县主身份,但她从来没想过让“沈晚”做自己的儿媳妇啊。 “沈晚”可是嫁过人的。 身边还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呢。 她儿子那么优秀,当然要娶一个黄花闺女,她怎么舍得让自己亲儿子娶一个丧过夫的寡妇? 就算是县主也不行啊 多晦气。 楚元启冷笑道:“我说错了吗?二婶不就是喜欢县主这个身份?” 娶什么“沈晚”啊,不如直接娶个牌子。 上面刻着“爵位”好了。 楚元启恶狠狠的心想。 “元启,二婶也是为你好啊,沈晚现在的身份不同寻常,你要是娶了她,对你以后的前途可是大有帮助的”二房夫人说道。 “二婶喜欢这种帮助,不如给您儿子娶回去?”楚元启直白粗暴地打断她。 二夫人被噎得脸色青红皂白。 二老爷虎下脸:“元启,你二婶是你长辈,你这是什么说话态度?” 楚元启理直气壮道:“我态度怎么了?不是很恭敬的叫了二婶吗,难不成还要我跪着跟她说话?” 二老爷、二夫人:“” “说够了吧?”镇北侯放下茶杯,不悦道,“元启,跟你二叔二婶赔个不是。” “爹!”楚元启睁大眼睛。 他爹不会真的被不靠谱的二叔二婶说动了吧? “还要我再说一遍?”镇北侯抬眼看着他,不怒自威。 “二叔,二婶,刚刚是我语气不好,两位见谅。” 楚元启虽然性子跳脱,却并非不懂孝道的人,对于父母说的话,他即使不情愿也会乖乖听从。 有他这个台阶下,二老爷的脸色就缓和多了,摆摆手道:“算了,二叔不跟你一般计较。” 二夫人还不死心:“元启啊,二婶真的是为你好,你要是娶了沈晚” 楚元启黑着脸道:“我不会娶她,我已经跟她说好要退婚了!” 二夫人大惊失色:“什么?!” “在相国寺的时候,我去找过她一次,她带我去见了沈家的老侯爷,已经说好回京拿到镯子就还给我,这婚事退定了!” 楚元启斩钉截铁地道:“我不做出尔反尔的事,太没品了!” 在“沈晚”一无所有的时候,他找上门要退婚。 正文 第782章 第782章 第782章 现在人家成县主了,翻身了。 他又反悔不退了。 “沈晚”会怎么看他? 他岂不是真成了见风使舵、唯利是图的小人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回来也没听你说?你这孩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哪有你这样自己找上门要退婚的?” 二夫人一脸算盘落空的不满,忍不住责怪起来。 楚元启忍住想骂人的冲动,冷着脸别过头。 镇北侯开口道:“这是我儿子的婚事,自有我这个做父亲的做主,二弟,弟妹,你们就别跟着操心了,先回去吧!” “大哥”二夫人还想再说。 镇北侯直接端起了茶杯。 端茶送客。 二夫人讪讪的闭嘴,二老爷也站起身:“既然这样,那大哥自己决定吧,弟弟我先回去了。” “不送。”镇北侯说道。 夫妻两离开后。 楚元启压着的火气直接爆发了:“爹,二叔二婶手也伸太长了吧?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镇北侯没好气地道:“还能是什么意思?有利可图罢了。” 他这个庶出弟弟,文武不成,没什么大本事。 却唯独擅长经商。 娶的夫人也是皇商之女,夫妻两可谓是志趣相投,一拍即合。 镇北侯跟二老爷的兄弟感情只能算是一般,但毕竟是亲兄弟,不至于到反目成仇的阶段。 镇北侯和以前的南阳侯一样,是代代相传的世袭爵位。 继承爵位的镇北侯,是府里的大房嫡子,唯一的儿子楚元启,将来也会继承镇北侯的位置,所以才会被人称作小侯爷。 大房和二房之间,是亲兄弟,也是互相绑定的利益同盟。 二老爷没有当官的本事,却擅长经商,如同聚宝盆一般源源不断的收入钱财,提供镇北侯府上下优渥的生活。 与之相对的。 镇北侯在官场上地位稳固,也能给二房提供庇护,无人敢犯。 俗话说得好——大树底下好乘凉。 所以,二房夫妻俩不会故意害楚家,他们想过高高在上的富贵生活,就会努力维护镇北侯府的利益。 镇北侯是大树,那二房就是栖息在大树上的猢狲。 树倒猢狲散。 这就是利益共同体。 “商人逐利是天性,在你二叔二婶看来,牺牲你一个人的名声,为楚家换回一个县主媳妇,是很划算的生意。他们没有想害你的意思,仅仅只是觉得,有利可图罢了。” 镇北侯平静地说道。 楚元启一脸恶心道:“他们拿我的亲事做生意,我还要忍着?” 他气得团团转,忽然看着镇北侯:“爹,你不会真的被他们说动了吧?我都跟沈晚说好了一定会退婚,你可不能害我啊!” 镇北侯挑眉道:“你就这么讨厌沈晚吗?” “” 楚元启一僵,神情古怪的变了变。 他扭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是讨厌” 正文 第783章 第783章 第783章 镇北侯微微诧异:“那是什么?” “”楚元启不说话了。 他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过“沈晚”的脸。 她脸上有胎记,眉眼也平平无奇,其实长得并不好看。 京城里多得是比她美貌娇俏的姑娘。 但是 在相国寺那一夜,刺客袭杀的大火中。 他看到她手持利剑,面纱上沾着血,杀气凛然的攻击过来,乌黑冷冽的眼眸,犹如刀锋一般,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刺进他心里。 在他差点要命丧刺客手里的时候,是“沈晚”及时赶到,一剑将刺客贯穿。 楚元启很难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他只是狼狈的躺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她,生平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剑用得那么惊艳。 剑影交错着火光,鲜血飞洒。 凛冽又危险的美。 现在回想起来,楚元启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 浑身血液都如同沸腾一般。 镇北侯看着他失神的样子:“元启,你怎么了?” 楚元启蓦地回过神,尴尬又心虚地低下头:“没什么我只是说,我不讨厌沈晚。” “哦?”镇北侯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在相国寺的时候,我堵着她非要退婚,她大概也挺讨厌我的,但是刺客袭击的时候,她还救了我一命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楚元启低声说道。 虽说是“沈晚”要退婚,让他多少有点丢脸的感觉。 但那时候,如果她不救他。 他大概已经死在刺客手里了吧。 救命之恩 楚元启感觉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奇怪的感觉。 说不上来。 他事后还去找过“沈晚”,想跟她道谢。 结果却发现,她并不在回京的队伍里,楚元启还以为她被落在相国寺了,差点要回去找她,折腾了一圈才知道,她是和翊王一起离开的。 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翊王的行踪属于机密,楚元启无法打探,心里还挺担心的。 要不是听到圣旨的消息,他都忍不住想去沈家找她了。 “我还没来得及跟她道谢呢”楚元启嘀咕着说道。 镇北侯看着他的样子,忽然问道:“元启,你是不是不想退婚了?” 楚元启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爹,你说什么?” 怎么突然这么问? 镇北侯:“这是你自己的婚事,我和你娘并不是非要强迫你,要不要退婚,你自己拿主意。” 楚元启心跳蓦地漏了一拍:“爹,你怎么突然说这个?退婚的事情,我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 镇北侯好笑道:“商量好的事情,又不是不能改,我现在就是问你,你到底想不想退掉这桩婚事?” 楚元启干巴巴地道:“我当然” 镇北侯:“想好了再说,这种事情可不是拿来给你反悔的。” 楚元启脸色微微变化,却是忽然泄气下来。 正文 第784章 第784章 第784章 “想不想退婚,也不是我说了算,沈晚她是想退婚的” 镇北侯怔了下:“她亲口跟你说的?” 楚元启感觉很不是滋味:“是啊,她亲口说的,而且她儿子也不喜欢我,大概是觉得我找上门要退婚,让他娘亲丢脸了,还有” “还有什么?”镇北侯问道。 “沈晚她跟翊王的关系,有些奇怪。” 楚元启抿了抿唇,“我去找她的时候,翊王正好出来,好像他们是在一起的,翊王府的小世子也一直跟在她身边,还管她叫娘亲” 不止如此。 后来,“沈晚”带他去找老侯爷的路上,他们还碰到了襄王殿下。 当时,襄王的表情就怪怪的。 楚元启一开始没在意,事后回想起来,襄王大概是知道“沈晚”跟翊王的关系,看到他们走在一起,表情才那么奇怪吧。 楚元启越想越丧气。 一个奇怪的念头,莫名闪过脑海。 如果是和翊王相比,“沈晚”会选谁,根本不用想吧 他怎么可能抢得过翊王呢?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楚元启蓦地打了个激灵,一下子从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怎么会这么想? 镇北侯看着莫名又开始走神的儿子,忽然叹了口气:“翊王世子管沈晚叫娘亲的事,朝中很多人都知道,小世子之前还跟着沈晚,一起给沈老爷子拜过寿。” “我知道。”楚元启闷气回答。 “沈晚已经和沈家断绝了关系,玉镯估计也拿到了,在她上门之前,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镇北侯站起身,淡淡地说道:“这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我和你娘不打算强迫你,之前你坚持想退婚,我们也由着你,现在” “爹,我还没打算改注意,你说得好像我真要反悔了一样。”楚元启没好气地说。 “最好是这样。”他的儿子,他了解。 这傻小子估计还没想明白,他对“沈晚”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但态度上已经有所动摇了。 镇北侯并不点破他,只是提醒道:“退婚不是小事,想清楚了,就不要后悔。” 楚元启愣住了。 镇北侯转身离开,没有再多说。 萧令月对京城各地,因她而起的种种风波一概不知。 她带着北北和青萝在客栈住下。 眨眼就过了两天。 这两天内,一切太平无事,寒寒也没有再出现。 对此,北北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他肯定又被他爹爹关起来了,活该。” 萧令月坐在窗边,托腮看着他:“寒寒被关起来,你就这么高兴?” “当然了!”北北肯定地点头。 “可是,你昨天晚上趴在窗边等了很久,难道不是在等寒寒吗?”萧令月笑眯眯地戳穿他。 “谁等他了?” 北北就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差点跳起来,“我只是趴在窗边看风景,才没有等他!他不来最好,我还清静一点。” 萧令月幽幽地说道:“北北这么狠心,寒寒要是知道了,肯定很伤心。” 小家伙噎住了:“” 萧令月继续说道:“在相国寺的时候,寒寒为了救你,宁愿自己被刺客抓走呢,北北有好好跟他道谢吗?” 正文 第785章 第785章 第785章 小家伙像猫儿一样瞪圆了眼睛。 萧令月托着腮,笑吟吟地看着他,弯起的眼眸里藏着一抹浅浅的戏谑。 北北小脸一垮,不高兴地说:“娘亲明明都猜到了,还非要问我!”真是太恶趣味了。 “噗”萧令月憋不住笑了。 她弯着眼眸,伸手捏捏小家伙软乎乎的脸颊,笑道:“谁让北北总是口是心非,这么可爱呢?” 生了这么一个傲娇又可爱,长得跟小天使一样的儿子。 不多逗逗怎么行。 “哼。”北北直接往桌子上一趴,扭过脸,闷气地说,“不想跟娘亲说话了。” 萧令月扑哧一笑。 她一直想不通,北北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按理说,性格应该会比较像她。 到底是从哪学来的口是心非的毛病? 怪可爱的。 这时候,青萝推门进来,将两盘点心放在小桌子上。 萧令月戳戳儿子:“北北,别生气啦,吃点点心吧?” “我不吃。” 小家伙趴在桌子上,不肯起来。 青萝无奈地说道:“小姐,你怎么又把小少爷逗得不高兴了?” 萧令月心里暗想,这个“又”字用得就很妙。 小丫头真是不会说话。 她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塞到青萝嘴里,问道:“你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青萝含糊不清地道:“唔小姐的药很有效,已经好多了。” 她被李嬷嬷关到柴房里的时候,脸上挨了几下,小姐怕她留下疤痕,特意给她调了药膏,叮嘱她按时涂抹。 只是两天时间,脸上的痕迹就完全消除了。 小姐人真的很好! 就是有一点点恶趣味,没事就喜欢逗小少爷玩。 “小姐,已经过去两天了,李嬷嬷还是没来找咱们,她不会真的拿着小姐的东西跑了吧?”青萝吃完点心,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跑不了。”萧令月笑道,“不是还有最后一天吗?” “明天李嬷嬷会来吗?”青萝有些不敢置信。 李嬷嬷偷了小姐和小少爷的东西,还把他们的行李扔进了臭水沟。 虽然小姐给沈家下了通牒,三天之内让李嬷嬷自己来找她。 但是,眼下都过去两天了。 李嬷嬷连个影子都没看见,沈家那边也乱着,根本顾不上外面的事。 青萝忍不住担心,要是明天李嬷嬷不来,小姐岂不是要被打脸了? 萧令月很淡定地道:“等明天就知道了” 她话音未落。 窗外的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沈姑娘?” 萧令月惊讶转头,敞开的窗户正对着京城街道,孟文浩手边牵着一个小男孩,正仰头看过来。 看到萧令月探头望来,孟文浩脸上露出笑容,朝她挥挥手:“沈姑娘,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萧令月也笑了:“这么巧?” 她转头吩咐青萝:“下面这位是我朋友,请他们上来说话吧。” 青萝立刻就去了。 “娘亲什么时候认识的朋友?”北北坐起身,好奇问道。 “不生气啦?”萧令月笑看着他。 “” 正文 第786章 第786章 第786章 北北鼓起腮帮子,软乎乎的精致小脸像充气了一样,瞪着她。 萧令月被逗笑了,举手投降:“好了我错了,不逗你了,这个人叫孟文浩,是我在虎狼山的土匪窝里认识的,他是东齐的海货商人。” “商人怎么会出现在土匪窝里?” 北北愣了下,很快就猜到了,“难道是被土匪抓上山的?” “是啊。” “那他挺倒霉的。” “他不止被土匪抓上山,还被压着做苦力,差点饿死呢。” 萧令月弯了弯唇,意味深长地道:“不过,他的运气很好。” 北北:“?” 又被土匪抓,又差点饿死。 哪里运气好了? 萧令月笑而不语。 孟文浩牵着小男孩,被青萝引上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姑娘”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托着腮笑眯眯的。 她对面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眉眼格外精致好看,漂亮得像个雪瓷娃娃,微微抿着唇,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眼瞳乌溜溜的。 像只好奇又软萌的小动物。 孟文浩怔了一下,随即想起来:“沈姑娘,这是你儿子?” “是啊,他叫北北。”萧令月起身迎客。 看到孟文浩难掩惊讶的表情,她笑了一声:“觉得不像吗?” 孟文浩尴尬地说道:“没有,我就是有点惊讶,沈姑娘的儿子,长得真好看” 但确实完全不像! 儿子长得比娘亲漂亮多了,他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姑娘。 “哈哈,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北北长得比较像他的亲生父亲。”萧令月信口胡扯。 孟文浩信以为真,由衷夸赞道:“沈姑娘的夫君一定是个美人!” 用美人来形容一个男子,听着有些古怪。 但是,孟文浩看着北北精致得过分的眉眼,实在联系不上“潇洒英俊”之类的词,唯一能对得上的,就是“美人”了。 小号都长得这么漂亮,以小见大。 他亲生父亲得有多惊艳倾城,夸一句“美人”绝对不为过。 “噗美人哈哈哈哈!” 萧令月瞬间被逗笑了,捧着肚子闷笑不止,眼角沁出了泪花。 孟文浩:“??” 他一脸懵逼地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噗,你说的很对!”萧令月强忍着笑意,肯定地说道:“北北的亲生父亲确实是个大美人,噗噗” 不行,她快笑死了。 一想到战北寒那张俊美锋锐的脸,再扣上“美人”两个大字。 萧令月忍笑忍得肚子疼。 北北看着被戳中笑点的娘亲,默默叹了口气,像个小大人一样站起身,优雅地道:“不好意思,我娘亲有时候不太正经,请别介意。” 孟文浩急忙摆手:“没事没事” “请坐吧。” 北北微笑道,然后吩咐青萝:“给客人上茶,再送两盘容易消化的点心上来。” 青萝:“是,小少爷。” 她很快退出去了。 孟文浩有些惊奇地看着北北。 北北解释道:“你身边这个小男孩,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用容易消化的点心会好一些。” 正文 第787章 第787章 第787章 孟文浩惊奇地看着他:“方便问一下,你今年多大吗?” 北北道:“四岁半。” 孟文浩惊叹:“你看起来真不像四岁的孩子!”太懂事了吧。 他回忆了下自己四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呃 蹲在海边玩沙子? “我确实只有这么大。”北北耸了耸肩。 这样随意的动作,他做起来,却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矜贵感,与本身的稚嫩年纪融合在一起,显得浑然天成。 孟文浩惊叹感慨不已。 萧令月笑吟吟地问道:“我儿子是不是很聪明、很可爱?” 北北嘴角抽了一下:“娘亲,不要这么自卖自夸。” 萧令月委屈道:“可我说的是实话啊,不信你问孟公子?” 北北:“” 孟文浩笑了起来:“小公子确实很聪明可爱,和沈姑娘的感情也很亲近吧?真好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做娘亲的和儿子这么亲密无间。 能互相说笑,恰恰证明感情深厚,也不在乎外人眼光。 孟文浩心里有点羡慕。 闲聊中,青萝送上热茶,又将两盘点心放在茶几上。 孟文浩身边的小男孩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看到点心后,立刻伸手抓了两块,直接往嘴里塞。 狼吞虎咽的,吃相很不雅观。 孟文浩赶紧拦住他,尴尬地说道:“抱歉,小木头他之前饿坏了,现在一看到吃的东西就控制不住,我半个时辰前刚给他吃过” “让他吃吧,本来就是给他点的。” 萧令月不在意地摆摆手,又好奇问道:“他叫小木头?” 孟文浩这才松开手,让小男孩自己抓着点心吃:“这是我给他取的名字,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没人知道他以前叫什么,我就先这么叫着。” 萧令月道:“挺形象的。” 她看着不会说话、呆呆木木的小男孩。 叫他小木头,确实形象。 这男孩是孟文浩从土匪窝的矿地里救出来的,据说父母双亲都死在土匪手里,家也回不去了,不知道是哪里人。 孟文浩救了他,他就一直跟着孟文浩,不知是在矿地里伤到了脑子,还是受了太大刺激,人也变得木木愣愣的,不说话也不笑,像个活生生的木头人。 孟文浩心软,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你最近在京城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萧令月问道。 “挺好的,我现在带着小木头,暂时住在京兆府安排的屋子里,跟着衙役们一起吃喝,条件不算太好,但也过得去吧。” 孟文浩十分乐观,“京兆府的人知道我的经历,对我挺好的,还借了我一点钱,让我买了换洗衣服,我正准备在京城里找点活做,赚了钱好还给他们。” 萧令月笑道:“听起来不错。” “沈姑娘你呢?你不是京城人士吗?怎么没回家住在客栈里?身上的伤势怎么样了?”孟文浩关心问道。 他在北秦人生地不熟,萧令月算是他唯一比较熟悉的人。 又曾经一起患难过,难免会觉得亲近些。 战北寒不算在其中。 他身上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峻和危险气息,犹如肉食性的猛兽一样,孟文浩本能感觉畏惧,所以也不敢多靠近。 战北寒更是没空搭理他。 同样是从矿地上走出来的三个人,孟文浩心里明显更亲近萧令月。 “我啊遇到了一些事情,暂时只能住客栈了。” 正文 第788章 第7章 第7章 萧令月笑着轻描淡写的掠过,然后询问道:“你最近在京兆府,有听说虎狼山那边的消息吗?” 孟文浩苦笑道:“完全没有,我还想问沈姑娘呢。” “对公羊谦的通缉令,有什么线索吗?” “都没有。”孟文浩摇摇头,直白地说道:“我毕竟是东齐人,就算真的有什么消息,恐怕京兆府的人也不会告诉我,我带着小木头出来,就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碰上沈姑娘你了。” 他一脸“今天运气真不错!”的庆幸表情。 萧令月:“” 她一直觉得,孟文浩的运气挺神奇的。 表面看起来霉运惊人。 但是在这种霉运里,他却偏偏有着诡异的好运气。 每一次,都能有惊无险的过来。 比如,被土匪打劫,他带的商队人都死光了,他一点事都没有。 再比如,在矿地上挖矿,其他被抓过去的百姓死了一批又一批,他就能刚好碰到萧令月和战北寒去探查矿脉,最后还成功的跟着他们逃了出来。 再比如,矿地坍塌。 萧令月和战北寒两个高手都差点死在那,身上大伤叠小伤。 可孟文浩这个一点武功都没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依然毫发无损。 这种运气 还真是头一回碰上。 萧令月忍不住眼眸幽暗了一下,暗搓搓地想着:这家伙该不会有什么隐藏的好运属性吧? 逢凶化吉? 遇难成祥? 怎么样都死不掉? 但是,在这种好运之前,他似乎又是真的很倒霉。 每一次都很无辜地被卷进大麻烦里。 先倒霉,再好运? 萧令月心里正想着。 忽然这时候,窗外响起一阵阵浑厚用力的鼓声。 “咚!咚!咚!” 鼓声四面八方,沿着天际扩散开来,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不少人纷纷停住脚步,惊讶地循声望去。 萧令月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往远处望去。 孟文浩也急忙跑过来:“怎么回事?是谁在敲鼓?” 下方的京城主街道上,很多人也听到了鼓声,纷纷议论起来。 “谁家在敲鼓?” “是城门方向传来的吗?” “不是,好像正相反,是从皇宫那边传来的” 北北走到窗边,他身高不够,踮着脚尖才能趴到窗台上,看不见下方街道的景象:“娘亲,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鸣冤鼓的鼓声。” 萧令月神情冷凝,微微蹙起眉:“皇宫正门前摆放的两座鸣冤鼓,是专门给平民百姓设置的,若是遇到天大的冤情,任何人都可以击鼓鸣冤,告御状!”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一声声的鼓鸣,她脑海里的神经突突跳起来,有种不详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 正文 第789章 第789章 第789章 萧令月心里数了数。 鼓声响了十几下,然后就停了。 孟文浩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鼓声停了?” “大概是宫里收到消息,把人带进去了。”萧令月看了一眼下方的街道,人群聚集还没散去,议论声不断。 她微微蹙眉,伸手关上窗户。 孟文浩忧心忡忡道:“鸣冤鼓被人敲响,京城里又要不太平了吧?” 萧令月沉吟着,一时没说话。 她也在想,会是什么人敲响了鸣冤鼓?为何而伸冤? 刚刚她那种不详的预感,又是从哪来的? 错觉? 孟文浩感叹道:“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土匪的事情还没解决,公羊谦也没抓到,现在又有人击鼓鸣冤,也不知道有没有关联?” 萧令月心里一动,笑了笑:“这应该没多大关联吧?” 她走到原位坐下,示意孟文浩也坐:“虎狼山那边已经派了军队去剿匪,估计很快就有结果,公羊谦的事情更不用说。” 这是跟南燕有关的国家大事,怎么都扯不到鸣冤鼓上。 击鼓鸣冤。 意味着是北秦内部的事情,有巨大的冤情无处寻公道,才会敲响鸣冤鼓。 萧令月心想,这应该是不相干的。 孟文浩点点头:“沈姑娘说的有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多大的冤情,才会跑到北秦宫门口击鼓?” 鸣冤鼓其实并不少见。 不止是在皇宫正门口,各处的官府衙门也会摆放。 如果是普通的案情需要报官,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官府,除非是报案人确定案情重大,不是一般的官府衙门能解决的,或者有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才会去皇宫门口击鼓鸣冤。 这就相当于上达天听,告御状了。 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就拔高了。 但是,皇宫门口的鸣冤鼓,也不是那么好敲的。 如果不是真的有重大的冤情,击鼓的人也要承担严重责任——惊扰帝王,罪可致死! 萧令月眼眸微转,笑了一下:“不管是什么冤情,都跟我们没关系,如果京城里真的有大事发生,总会有消息透出来的。”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说明跟他们无关。 孟文浩被说服了,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话又说回来,你想在京城找份事做、赚点钱是吗?” 萧令月岔开话题,问道:“有找到合适的吗?” 孟文浩一下子苦了脸,无奈地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萧令月惊讶道:“以你的条件,找一份简单的活儿应该不难吧,是嫌月钱太少了吗?” 孟文浩好歹是海商世家出身,商队少主。 他识文认字,又懂得商道经营,还是个成年男子。 找工作是很简单的。 会认字写字,就可以做文书工作,懂得商业经营,就可以应聘小二、掌柜甚至账房先生。 最不济,他还可以出卖体力,去做一些辛苦的力气活。 总归是能赚到钱的。 正文 第790章 第790章 第790章 孟文浩满脸心酸道:“我都试着去找过,别说月钱多少了,人家根本不肯收我,连扛沙袋都没人要我” 萧令月不解:“为什么?” 孟文浩叹了口气:“因为我不是北秦人,没有户籍和文书,比较讲究一点的店家都不敢聘用我,而一些不需要户籍的工作,又因为他” 他指了指身边的小木头,心酸得欲哭无泪。 “小木头他时时刻刻都要粘着我,我上个茅房他都要跟着! 我要出去找活,想把他留在京兆府,他转头就跟上来,怎么说都没用 我带着他去找活干,人家一看我带着个孩子,都嫌他碍事,宁肯找别人了。” 萧令月有些忍俊不禁:“你没找京兆尹的人帮忙,替你看着他吗?” 孟文浩更加心累了:“我找了,没用啊!小木头他差点把衙役大哥给咬了除非用绳子把他捆起来,不然我不在,都不知道他会干什么。” 要是他前脚出去干活,后脚小木头就咬伤了人,从京兆府跑出去了。 他上哪找去? 总不能为了赚钱,把人给丢了吧? “噗”萧令月没忍住笑了出来。 “很好笑吗?”孟文浩眼神幽怨地看着她,仿佛在质问,你的良心呢? 萧令月忍住笑意道:“我就是觉得,你这种情况,好像一个带孩子的单身母亲。” 带着孩子,没法干活。 不带孩子,又没有办法。 真是心酸极了。 孟文浩抗议道:“我怎么是母亲了?至少应该是父亲吧!” 萧令月:“”重点是这个吗? 所以,他真把小木头当儿子看了? “你要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不错的活儿,月钱高,事情少,包吃住,还能让你随时把小木头带在身边,你愿意吗?”萧令月不怀好意地问道。 “我愿意!!” 孟文浩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眼睛都亮了:“还有这样的好事情?请沈姑娘一定要介绍给我,这是做什么的?” “做管家。” 萧令月笑吟吟地道:“我新添了一座府宅,面积挺大,正缺个能管事的人,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带着小木头搬进去,帮我管理宅子,我给你发月钱。” 孟文浩一时愣住了。 青萝闻言却急了:“小姐,这位公子这么年轻,做管家不合适吧” 男女有别。 小姐没有夫君,带着小少爷独居 找了这么一个年轻的男管家传出去多难听啊! “只是暂时的,没什么不合适。”萧令月不在意这个,她反而觉得孟文浩人品不错,又不是北秦人,是很合适的人选。 她看着一脸懵逼的孟文浩,笑道:“不用马上回复我,你可以慢慢考虑,等” 话刚说到一半。 忽然,整齐密集的脚步声从窗外传来,伴随着盔甲碰撞的声音,由远及近。 街道上的人声忽然消失了,变得一片死寂。 萧令月脸上的笑意一淡,快速起身走到窗边,一把推开窗户。 只见下方的街道上,身披盔甲的皇宫禁军如潮水一般快速涌来,个个手握刀柄,气势冷肃,将她所在的客栈包围得水泄不通。 正文 第791章 第791章 第791章 孟文浩也跑了过来,探头看了眼窗下的景象,顿时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包围客栈了?” 青萝和北北闻言,下意识跟了过来。 青萝看到外面的景象,倒抽一口冷气,脸色都吓白了。 “青萝,我看不见,你抱我一下。”北北努力踮着脚,无奈身高不够,他伸手扯了扯青萝的衣服。 青萝回过神,白着脸将他抱起来。 北北小手攀在窗户边,往外面一看,精致秀气的小脸蓦地变得严肃了:“皇宫的禁军?他们怎么会出动?” 他之前和寒寒在宫里待了一段时间,见过禁军。 内宫的禁军是掌握在昭明帝手里的,相当于皇帝的直系亲卫军。 除了昭明帝本人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调动,战北寒和太子都不行。 一般时候,禁军负责保卫皇城,是不会轻易出动的。 怎么会突然包围这家客栈? 北北心里很震惊,他立刻转头问道:“娘亲?” 孟文浩、青萝也同时看向她。 “沈姑娘,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 两个人都被吓得不轻。 萧令月看了一眼身边人,反而冷静了下来:“我也不清楚,先看看吧。” 之前那种不详的预感,看来是成真了。 这些禁军十有八九是冲着她来的! 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令月现在还不清楚,只能静观其变。 禁军来势汹汹,又训练有素,目的性极强的包围了“天上居”客栈,前门、后门,所有能逃生的方向都被围住。 萧令月站在窗户边,敏锐地感觉到一种被人盯紧的危险感。 这是高手的目光! 除了表面上的禁军之外,暗地里还有人。 四面八方,将客栈看得死死的,显然是为了防止有人逃窜。 “好大的阵仗啊” 萧令月心里暗想着:“听说北秦皇室有一支隐藏的暗卫队,战北寒有,太子有,连寒寒身边都有保护的夜七,没道理昭明帝身边会没有” 这些隐藏在暗中、表面上看不见的目光,应该就是来自于这支暗卫队吧? 街道上的行人惊恐的散开。 客栈门前空出了一大片真空地带。 很快,有马蹄声传来。 一名骑马的禁军首领快速赶来,停在客栈门口后,翻身下马,径直带着人进了客栈。 隐约的说话声从楼下传来。 萧令月伸手关上窗户,转身看着门口。 孟文浩看着她沉静的脸色,心里突突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姑娘,怎么了?” 萧令月看了他一眼,有些歉意道:“抱歉,你这次大概要被我连累了。” 孟文浩:“???” 他还没反应过来。 “砰砰!”沉重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一道陌生的男子声音说道:“请问安平县主可在?” 萧令月对青萝道:“去开门吧。”果然是来找她的。 正文 第792章 第792章 第792章 青萝将北北放下,匆匆跑去开了门。 门口正站着那名禁军首领,身后带着几名禁军,一旁带路的掌柜被吓得瑟瑟发抖,额头全是冷汗。 禁军首领走进屋内,目光环视一圈,直直看向了萧令月:“你就是安平县主?” “我是,阁下有什么事吗?”萧令月问道。 “奉陛下之命,急召县主入宫,请吧!” 禁军首领语气冷硬,抬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态度不容拒绝。 萧令月微微眯眼:“我能问一下,陛下急召我的原因吗?”她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窗户,“毕竟这么大阵仗,看着还挺吓人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 连禁军都出动来抓她了。 禁军首领冷淡道:“很抱歉,不行!请县主马上跟我们走!” “小姐”青萝吓得不行。 北北抿紧唇,伸手抓住萧令月的袖口。 萧令月心里念头飞转。 从禁军首领强硬的态度上,她感觉到事情不妙,宫里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否则昭明帝不会用这么强势的手段“召”她入宫。 说是急召,实则是扣押。 不允许反抗的那种。 萧令月目光微敛,不动声色地瞥过禁军首领和他身后的禁军,发现他们的右手一直牢牢按在刀柄上,浑身肌肉不自觉绷紧。 这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 外面包围客栈的禁军恐怕也一样。 换句话来说—— 昭明帝派禁军来“召”她入宫,同时也命令禁军,如果她反抗的话,禁军可以直接动手!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为什么? 萧令月心里有无数的疑惑。 她这两天都乖乖待在客栈里养伤,几乎没出过门,什么事情也没做。 昭明帝怎么会突然下这么重的命令? “安平县主!”禁军首领见她迟迟不动,忍不住加重了语气,“请随我们马上入宫!” “”也罢。 站在这里空想也没用,是福是祸,去了就知道了。 萧令月是不可能跟禁军动手的 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她一旦动手,立刻就会变成整个北秦的敌人,形势急剧恶化。 哪怕昭明帝对她没有恶意,也不可能放过一个敢挑衅他皇权的人,到时候,萧令月就只能带着北北连夜逃命了。 连为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是陛下急召,我自然不会抗命,我会跟你们进宫,那他们怎么办?”萧令月指着青萝、孟文浩等人,温和地问道,“能否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安置下他们?” 禁军首领直接道:“不用安置,一起带走就是!” 萧令月:“你的意思是,他们跟我一起去见陛下?” 禁军首领:“对!” 只说了两句话,禁军首领就明显不耐烦了,他警告性地看着萧令月:“安平县主,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请吧!” 萧令月眼眸眯紧,不再多说什么,吩咐青萝将北北抱上,然后朝孟文浩耸耸肩:“抱歉,只能麻烦你跟我去一趟皇宫了。” 孟文浩:“”他心里懵逼得不行。 为什么跟沈姑娘叙个旧,都能叙到北秦皇宫里去 太莫名其妙了吧? 他只是个无辜的东齐商人啊! 正文 第793章 第793章 第793章 不管孟文浩心里怎么想。 来带人的禁军首领显然误以为他和萧令月是一伙的,不可能放他离开。 干脆就一起带走了。 在几名禁军虎视眈眈的护送下,萧令月一行人走出客栈,被禁军四面八方团团包围。 远处围观的人群哗然一声,纷纷投来好奇又惊讶的目光。 萧令月看着严阵以待的禁军,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转头问禁军首领道:“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你是怎么一眼认出我的?” 禁军首领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道:“有人描述过你的相貌。” “哦?”萧令月眯眼:“是谁?” 这时候,一辆载人的马车在禁军的护送下走了过来。 从马车里钻出了一个半老嬷嬷。 萧令月身后,抱着北北的青萝一下子认了出来:“李嬷嬷?是你!” 萧令月转头看去。 只见李嬷嬷站在禁军身边,刻薄的脸上得意洋洋,盯着萧令月道:“三小姐,你没想到吧?老奴照你的话来找你了!” “确实没想到。”萧令月眸光幽冷地看着她。 青萝认出李嬷嬷的一刹那,萧令月脑海里瞬间闪过一连串的猜想。 李嬷嬷是沈家的家生奴才,一家老小都靠沈家生活,卖身契自然也在沈家手里。 这就是为什么,萧令月说她跑不了的原因。 萧令月给沈家下了最后通牒,只要李嬷嬷敢回去,沈家一定会抓住她,将她送到萧令月手里。 原因很简单。 萧令月现在是县主身份,而沈家又失去了爵位。 她明摆着要找李嬷嬷算账,只要沈志江还稍微有点脑子,就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管事嬷嬷,跟萧令月再起冲突,心里再憋屈也会捏着鼻子主动把人送过来。 萧令月只需要等着就行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三天时限,李嬷嬷确实来了。 却是带着宫中禁军一起来的! 联想起两刻钟前听到的鸣冤鼓声,再看看眼前得意洋洋的李嬷嬷,萧令月心里微微一沉。 所以,今天这事,是沈家搞出来的? 沈志江想做什么? 报复她? 萧令月脑海里想的东西不少,表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缓缓勾起唇角,眼底却无一丝笑意,冰冷幽暗地看着李嬷嬷:“你偷了我的东西,扔了我的行李,打了我的丫鬟,我正想着怎么找你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敢送上门!” 李嬷嬷被她的眼神一刺,吓得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但是看到身边的禁军,李嬷嬷又有了底气,恶意满满地盯着萧令月:“三小姐,你都死到临头了,就别跟老奴耍什么威风了!等进了宫,自然有你的好下场!” 萧令月笑了笑,轻蔑道:“是谁死到临头还说不准,你们沈家又准备了什么可笑的把戏?” 李嬷嬷不怀好意道:“老爷已经在宫里等你了,三小姐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说着,李嬷嬷转头对禁军首领,一脸谄媚笑道:“大人,这就是我们家的三小姐,没错了!” 萧令月明白了:“原来是你跟禁军描述了我的相貌。”还特意跟来确认了。 李嬷嬷:“是又怎么样?三小姐现在可奈何不了老奴!” 萧令月一笑,心里轻蔑。 她要奈何一个奴才做什么? 她现在只想知道,沈志江那颗被驴踢过的脑子,又想玩什么花样? 正文 第794章 第794章 第794章 禁军首领:“安平县主,请上车吧!” 萧令月顺从地点点头,让青萝带着北北、孟文浩带着小木头先上车,随后她才走过去,打量了马车一眼,忽然笑道:“还行,至少不是囚车。” 说着,她便上车去了。 听到这句话,禁军首领:“” 李嬷嬷:“” 马车容量有限,李嬷嬷也不敢跟萧令月同坐一车,便只能跟在后面走。 禁军浩浩荡荡的护送着马车,一路往宫门去。 留下街道上无数的猜测和流言。 马车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车轮轱辘的转动声,以及禁军行走时的盔甲碰撞声。 孟文浩紧紧握着小木头的手,终于回过神。 他压低声音问道:“沈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令月道:“我也不清楚。” 青萝同样压低声音,惴惴不安地问道:“李嬷嬷竟然和禁军在一起,难道她想害小姐吗?” 孟文浩不解:“李嬷嬷是谁?” 青萝顾不上解释,眼巴巴地看着萧令月。 北北冷静地说道:“不是李嬷嬷,她还没有这个本事,应该是沈家找麻烦。” “沈家!”青萝惊呼一声,小脸更白了。 孟文浩一脑门的问号:“沈家又是谁?是沈姑娘的娘家吗?为什么他们要害沈姑娘?”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萧令月看着孟文浩满脸懵逼的样子,被逗笑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只是被我连累了,跟你没关系。”萧令月安抚了一句,忽然脸色微微奇怪。 等等 这不会又是孟文浩那种古怪的运气吧? 莫名其妙被卷进大麻烦事里,先倒霉,再好运? 嘶! 萧令月微微睁大眼睛,忽然严肃起来。 照这么说,难道,沈家这一回是真的搞出大事了? 能堪比土匪寨矿地坍塌一样的大麻烦? 萧令月本来没把沈家搞事放在眼里,因为她实在不相信沈家人的脑子,觉得他们干不出什么大事,解决起来也不难。 但是现在,有孟文浩在她身边,事情可就说不准了 她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毕竟,孟文浩每次倒霉碰到的麻烦事里,他自己是有惊无险。 但他身边的人就不一定了! 萧令月严肃地看着几个人:“待会进宫见了陛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轻易开口,安静点待着,知道吗?” 青萝连连点头。 孟文浩苦笑道:“我哪敢开口啊”他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萧令月又叮嘱了几句,便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马车便进了宫门。 经过一重重的例行检查,几个人在内宫门口下了车,由禁军首领带人护送,一路直奔乾清殿而去。 刚走到乾清殿门口,一道泣血般凄厉的怒吼声响起。 “沈晚,你这个畜生!!偿命来——!!” 正文 第795章 第795章 第795章 随着这道吼声响起,一道阴影朝着萧令月凶狠的扑过来,伸手就要掐住她脖子。 萧令月刚刚登上台阶,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情况,就遭到了袭击。 身边负责护送的禁军都反应不过来。 她身后就是台阶,青萝抱着北北,孟文浩牵着小木头,都跟在她后面。 萧令月无法后退,本能地一脚狠狠踹过去!正踢中对方的腹部。 “啊”对方痛得嚎叫一声,重重摔飞出去,在地板上连滚了好几圈。 “什么人敢在乾清殿放肆?!”禁军首领反应过来,勃然大怒。 “锵锵锵——” 所有禁军一瞬间拔刀出鞘,直接冲过去,冰冷的刀锋架在了地上那人的脖子上。 “不准动!”禁军厉声呵斥。 “啊误会我没有要动手,我我只是想教训我女儿!”一道强忍着痛苦的声音说道, 萧令月立刻知道他是谁了。 禁军首领沉着脸挥挥手,包围的禁军这才退开。 禁军首领走上前:“沈大人,在乾清殿前动手,你可知道是什么罪名?” 沈志江捂着肚子,痛得一张脸都扭曲了:“我没动手,我只是” 萧令月上前,似笑非笑地道:“我才刚进宫,沈大人就迫不及待给我送见面礼了?”她指得是沈志江自己扑过来,让她白白踹了一脚。 沈志江猛地抬头,双眼猩红得如同厉鬼一般:“沈晚!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你丧尽天良,你不得好死!!” 萧令月微微一怔。 沈志江虽然平时也经常骂她。 但现在,他的情绪格外激动,眼里流露出的狰狞恨意比任何时候都强烈,令人心惊。 跟在萧令月身后的孟文浩也被惊住了。 他悄悄靠近青萝,小声问道:“这个人是谁啊?” 青萝小声道:“他是小姐的父亲。” “亲生父亲吗?”孟文浩下意识问道。 青萝点点头。 孟文浩大为震惊:“沈姑娘跟她父亲的关系这么不好?”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做父亲的这么骂自己的女儿,仿佛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一样。 青萝表情复杂,摇摇头:“这是小姐的私事,我不好多说的。” 孟文浩理解,他不再多问了。 禁军首领皱起眉头,警告道:“沈大人,乾清殿门口,禁止大声喧哗!” 沈志江不敢挑衅禁军,只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萧令月,仿佛恨不得活剥了她的皮,将她一口口咬碎吞下去似的! 那眼神令人脊背发凉。 禁军首领使了个眼色,旁边的禁军收刀上前,将沈志江拉到一旁。 萧令月等人身边也有禁军挡着,将两方隔开。 很快,乾清殿里传来脚步声。 昭明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苏公公走了出来,面色冷肃道:“安平县主,沈大人,陛下召见!” “等我见了陛下,一定要你这个畜生偿命不可!”沈志江怨毒仇恨地指着萧令月,随即就捂着肚子,步履蹒跚的走进乾清殿。 萧令月被骂的一头雾水,不由皱了皱眉。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说话。”她低声叮嘱了青萝等人一句,又瞥了眼躲在旁边、满脸恶意的李嬷嬷,转身进了乾清殿。 乾清殿是昭明帝平时处理朝政的正殿,与御书房相连,是整个北秦皇宫的核心。 正文 第796章 第796章 第796章 萧令月也是第一次进来。 殿宇高耸巍峨,地面铺设黑砖,几十根盘龙金柱支撑穹顶,偌大的殿内竟显得有些空旷和冰凉。 跨进殿门的一瞬间,萧令月的视线不动声色地一扫。 出乎意料的是,殿内的人竟然不少。 昭明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神情冷酷威严,下方则有七八名身穿朝服的官员,气氛相当凝重。 萧令月认出了官员里的熟面孔,京兆府尹赵成伟,曾经和她有过一面之缘。 旁边还有身穿刑部官服的官员。 从官服的样式来看,这里清一色都是朝中重臣,甚至还有内阁大臣。 沈家闹出的事,竟然招来了这么多朝中大员? 萧令月心里提高警惕,没有再多看,低眸走上前行礼:“安平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话音刚落,一刹那间—— 殿内所有重臣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眼神意味不明! 有探究,有疑虑,有惊讶,有好奇 “” 萧令月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感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还没等她多想,昭明帝不辩喜怒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萧令月站起身。 昭明帝冷淡问道:“安平,你可知道,急召你入宫所为何事?” 萧令月:“安平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昭明帝声音冰冷道:“你父亲沈志江,今日敲响了宫门鸣冤鼓,状告你谋害亲祖父——南阳侯沈武!你有什么要说的?” 殿内所有朝臣的目光,都集中在萧令月身上。 萧令月愕然了一瞬,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沈老侯爷死了?!” 怎么可能 蓦地间,萧令月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刻明白今天这么大阵仗是怎么回事了。 昭明帝没理由骗她玩,说的肯定是真的。 沈家的老侯爷死了。 因为昭明帝的额外开恩,老侯爷身上的爵位还在,依然是北秦超一品的侯爷。 如果他的死因有问题,这就是一个惊人的命案!受害者身份极高,不管是刑部、大理寺还是京兆府,都没有资格代为审查。 沈志江击鼓鸣冤,告御状请陛下出面,也就可以理解了。 而同样的 如果沈志江一口咬定,老侯爷是被“沈晚”所害,昭明帝为了查清楚这件事,自然会派人把她带进宫询问。 这就是禁军包围客栈、态度强硬请她入宫的原因! 萧令月头脑转动非常快,一瞬间就把前因后果串联起来,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她仍然不可思议。 那么老辣精明、唯利是图的老侯爷,居然就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的死因是什么? 昭明帝一眼看出了她的震惊和疑惑,目光看向一旁:“崔理,你来说。” 身穿刑部官服的中年男子,神情冷肃的站了出来:“是,陛下!” 正文 第797章 第797章 第797章 萧令月收敛思绪,目光看过去。 “安平县主,本官是刑部尚书,沈大人击鼓鸣冤时,本官最先收到消息,并派人前往沈府调查。” 崔理神情严肃,说话条理分明。 “根据沈大人报案所说,南阳老侯爷是在昨天晚上,突然暴毙!直到今天早晨才被人发现,沈大人一口咬定是被你所谋害,为了查明真相,只能请县主入宫询问。” 这个说法和萧令月猜测的一样。 “我明白了,崔大人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萧令月嘴上说着,心里却闪过一个念头。 虽然不知道沈志江为什么会指认她杀了老侯爷,但是,他应该没有拿出实际性的证据。 否则,昭明帝就不是召她入宫,而是直接将她缉拿了! 这一点,萧令月在看到禁军给她准备马车的时候就有所猜想。 情况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 崔理问道:“安平县主,对于沈大人的指认,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萧令月身上。 沈志江跪在一旁,脸色狰狞,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仿佛真的把她当成杀父仇人了。 萧令月只觉得可笑,她平静道:“陛下,各位大人,沈老侯爷去世一事,我在入宫之前完全不知情,也不知道沈大人为什么要指认我。” “你撒谎!!” 沈志江气恨至极,指着她怒吼道:“就是你害死了父亲,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 萧令月没搭理他。 一个身穿内阁朝服的老人开口道:“安平县主,沈老侯爷是你的亲祖父,他去世这么大的消息,你作为沈家人,怎么会不知情?” 萧令月看向老人,感觉他的眉眼有些眼熟。 仔细一想,萧令月恍然问道:“您是文阁老吗?” 文阁老诧异:“县主见过老夫?” 萧令月浅笑道:“并没有,但上次入宫时,我有幸见过文妃娘娘一面,父女之间总是有些相似的。” 文阁老眼神一动,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 文妃是文阁老的幼女,清流出身,同时他还是文少卿的亲祖父。 未来八公主的婆家人。 京城里的各大世家关系,总是一环套着一环,牵一发而动全身。 萧令月继续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在两日前,我与沈家断绝了亲缘关系,沈家族谱上已经将我除名,所以真正算起来,我与沈大人、沈老侯爷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什么?”文阁老不由一怔。 其他朝臣们也纷纷面露诧异,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日前断绝了关系? 那不正是沈家被下旨夺爵的时候? 昭明帝微微蹙眉:“朕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他冷冷看了一眼苏公公。 苏公公吓得急忙跪下:“陛下恕罪!李公公宣旨回宫时,曾和奴才提过一两句,奴才以为这是沈家的私事,不敢贸然打扰陛下。” 换句话来说,苏公公是知道这件事,但他认为这是沈家的家事,没必要报到昭明帝面前。 所以就直接压下了。 正文 第798章 第798章 第798章 这也就变相证明了,萧令月说的是真的,她确实和沈家断绝了关系。 昭明帝不悦道:“自作主张,自己去向慎刑司领罚!” 苏公公直冒冷汗,低下头:“谢陛下。” 昭明帝又看向萧令月:“安平,你为什么突然和沈家断绝了关系?” 萧令月暗暗心想:这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在相国寺的时候,因为萧令月救驾有功,昭明帝单独召见过她,隐隐透出希望她和沈家脱离关系、自立门户的意思。 萧令月察觉到了昭明帝的心思,于是顺水推舟,表明她对沈家没有多少感情。 昭明帝很满意她的回答,然后才赏了她爵位。 可是现在,当着朝中重臣的面,昭明帝仿佛没有过这回事。 萧令月自然要配合陛下的意思。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将黑锅甩给了沈志江:“陛下明鉴,并非是我要与沈家断绝关系,而是沈大人一定要将我逐出家门! 我回到沈家时,圣旨还没下,沈大人便将我拒之门外,不许我再跨进沈家一步。 无奈之下,我只好让沈大人写了切结书,族谱除名,与沈家断绝亲缘。” 她说得完全是实话,只是省略了她自己在其中的强硬态度。 沈志江气得要吐血:“沈晚,你敢胡说八道?!” 萧令月:“我哪一句话胡说了?难道不是沈大人亲口下令,不许我再进门,并且让人把我的东西都扔出去的吗?” 沈志江:“你!” 这确实是他下令的,他无法反驳。 萧令月又道:“切结书也是沈大人你亲手写的。” 沈志江怒吼道:“那是被你逼的!你给华儿下了剧毒,威胁我如果不写切结书,就让华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 萧令月微妙地勾起嘴角,摊手道:“这只是沈大人的一面之词,您说我下毒,有证据吗?” 沈志江:“”他脸庞猛地涨成猪肝色,气得直发抖! 他没证据! 因为萧令月根本没下毒,只是吓唬他。 偏偏沈志江那时候一心以为华姨娘怀的是个儿子,不敢跟她赌。 所以只能憋屈的顺着萧令月的意思来,将亲笔写下的切结书交给了她。 如今,尘埃落定。 他再怎么说自己是被逼的,也拿不出证据了。 萧令月有切结书在手,完全有恃无恐。 殿内的重臣们听到他们父女两的对话,神情微妙极了,压低声音交谈了几句。 昭明帝微眯起眼睛:“据朕所知,你是沈家唯一的嫡女,沈志江为何突然要将你逐出家门?” “这种事情,老臣还是第一次听闻。”文阁老摸了摸胡子,淡淡说道。 “将嫡女逐出家门,确实罕见!” 其他重臣们纷纷赞同。 嫡庶尊卑,这是老祖宗传下的规矩。 在古人的观念里,嫡出永远是家族血脉的正统,跟庶出是不一样的。 只听说过为了保证家族利益,让庶出子女自立门户,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会把嫡出赶出去的。 简直匪夷所思! 正文 第799章 第799章 第799章 几位重臣不能理解。 就连希望“沈晚”和沈家分割的昭明帝,也不能理解。 萧令月适时地露出一丝苦笑,黯然道:“陛下有所不知,在沈大人眼里,我这个嫡女向来是不值钱的! 只因为我出生时,生母难产而亡,沈大人觉得我八字晦气,从小将我弃养在乡下。 我是在乡下长大的。 没有被沈大人抚养过,他对我自然没有多少父女之情。 再加上,我回到沈家后,与庶妹沈玉婷多有不和,屡次发生矛盾。 沈大人偏心庶妹,对我就更是不喜了!” 这话就是明摆着说,沈志江宠庶灭嫡,将嫡女逐出家门的事,他完全做得出来! 文阁老等重臣们不约而同地皱起眉。 沈志江暴怒:“沈晚,你竟敢污蔑我?!” 萧令月垂眸道:“是不是污蔑,陛下和诸位大人心里有数。” 她可没有说一句假话。 “沈晚”确实是在乡下长大的,也确实不受沈志江宠爱。 甚至沈家将“沈晚”接回来,也是为了与镇北侯府的婚约,想利用她而已。 这一点全京城的知情人心里都清楚。 “沈玉婷?”文阁老皱眉道,“老臣好像记得这个名字,就是在相国寺中对先皇后不敬,被陛下打入天牢的沈家女儿吧?” 沈志江脸色微变。 萧令月恭敬道:“阁老所说不差,就是她。” 另一位重臣意味深长地道:“本官也记得,在相国寺时,沈玉婷似乎还想陷害安平县主?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萧令月:“是。” 先皇后的生忌,朝中二品以上的官员都跟随参加。 对于沈玉婷闯下的大祸,几位重臣都在现场目睹,萧令月一提他们就想起来了。 沈玉婷闯祸的时候,沈志江还站出来给她求过情。 结果被陛下迁怒。 父女两一起在佛殿前跪了一天一夜,成了全朝堂的笑柄。 从这一点就不难看出,萧令月没有说话,沈志江确实偏心,有宠庶灭嫡的嫌疑。 既然不重视嫡女。 那他将“沈晚”逐出家门,也就可以理解了。 “哼,宠庶灭嫡,内帏不修,真是荒谬透顶!”文阁老是清流出身,最看不得这种没规矩的事,不由冷哼一声,看沈志江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厌恶。 沈志江脸色难堪到极点,跪在地上支支吾吾:“陛下,我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 昭明帝心里更多了一分对沈家的不喜。 因为昭明帝本身就是很看重嫡庶尊卑的,这一点,从他对皇子公主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 沈志江宠庶灭嫡,等于是和昭明帝的观念对着干。 昭明帝会喜欢他才怪了! 作为一家之主,连基本的嫡庶规矩都拎不清,还偏心一个庶女,难怪宠得沈玉婷不知天高地厚,做出对先皇后不敬之事! 正文 第800章 第800章 第800章 这样的人竟然还是朝中官员,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有这个脑子好好办差吗? 昭明帝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安平,你继续往下说。” “是。”萧令月应下,正准备开口。 这时候,殿外忽然响起通传声:“太子殿下到!” 萧令月暂时停下,殿内的重臣也纷纷转头望去。 太子匆匆进来,朝昭明帝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太子怎么突然过来了?”昭明帝问道。 “儿臣听闻宫门鸣冤鼓被敲响,担心出了什么事,所以赶过来看看。”太子坦然直言道,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在萧令月身上微微一顿,很快收回目光。 “父皇,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诸位大人都在宫里?” 昭明帝揉了揉眉心,道:“沈武侯爷突然暴毙,死因不明,沈志江替父鸣冤,指认安平县主沈晚杀害了亲祖父,案情牵扯甚大,朕让他们来旁听的。” “什么?沈老侯爷竟然”太子狠狠一惊,心里不敢置信。 但很快,太子一脸严肃的神情:“这是大案,不知父皇调查得如何了?” “朕刚让安平进宫,还在询问中。”昭明帝摆摆手道,“太子既然来了,便一起旁听吧。” “是,父皇。”太子退到一旁,目光望向萧令月。 萧令月和太子隔空对视了一眼。 她垂眸,继续说道:“我与沈家断绝关系后,便离开了沈府,这两日一直住在客栈中,并未去过沈家,所以对沈老侯爷突然去世一事,毫不知情。” 沈志江厉声道:“满嘴胡言!就是你这个畜生杀了老爷子,你敢在陛下面前说谎?!” 萧令月:“我说的都是实话。” 沈志江怒吼道:“杀人偿命,陛下在这里,我要你给老爷子偿命!!”他情绪激动,怒吼声震耳欲聋,满脸都是浓浓的恨意。 昭明帝脸色一沉:“安静!” 太子开口道:“沈大人,现在案情还没弄清楚,请你收敛情绪,听崔大人问话。” 沈志江跪在地上膝行两步,磕头哭诉道:“陛下,太子殿下,微臣说的句句都是真的!我父亲就是死在沈晚这个畜生手里,求陛下为我父亲鸣冤!” 昭明帝眼底闪过一丝郁气。 当着几位重臣的面,昭明帝冷道:“若沈老侯爷当真死于非命,朕自然会彻查到底,决不轻饶!” 沈志江流下热泪,再三磕头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太子看到他这种反应,微微蹙眉。 父皇只是说不放过真凶,沈志江就如此激动 难道他真的确信,老侯爷是死在“沈晚”手里? 昭明帝:“崔理,你继续吧。” “是。”崔理恭敬应下,随即询问萧令月:“你这两天都住在客栈,没有去过沈家?” 萧令月:“是的。” “可有人证明?” “我身边的丫鬟青萝,我儿子北北,还有客栈的掌柜以及小二,他们都可以证明。” 萧令月顿了顿,又道:“我在离开沈家之后,先去了陛下赏的府宅,偶遇了翊王殿下和世子,是翊王派了马车,将我送到客栈的。” 崔理心里一惊,不由看向昭明帝和太子。 昭明帝蹙眉:“你怎么不早说?” 正文 第801章 第801章 第801章 如果“沈晚”有战北寒作为人证,这事就没必要查了。 沈老侯爷的死肯定跟她没关系。 但,很可惜。 萧令月无奈道:“翊王殿下只是派了马车,将我送到客栈,他本人并没有与我在一起,所以也无法给我做人证。” 昭明帝不说话了,太子眉心微微蹙起。 崔理松了口气,继续问道:“那这两天内,你一直待在客栈吗?没出去过?” 萧令月道:“几乎没出去过。” “几乎?”崔理锐利的眼眸盯着她,“县主,此案关系重大,希望你能如实表述自己的行踪,不要有任何模糊的地方。” 萧令月道:“这两天里,我去过两个地方。一个是药铺,我去配了些药材。 另一个是成衣坊。 因为我的行李被沈家丢弃,我只能临时去买些换洗衣服。” 崔理:“除了这些,你没去过别的地方了吗?” 萧令月肯定地摇摇头:“没有了。” “敢问县主,这两天时间你待在客栈,都做了些什么?” “我在养伤。”萧令月直白地道,“我最近受了一点伤,我儿子很担心我,所以让我在客栈静养,我去药铺抓药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崔理立刻追问道:“你为什么受伤?” 难道,是她杀害老侯爷的时候落下的? 萧令月迟疑了一下,道:“这个我不方便说,但是陛下和太子殿下应该都知道。” 崔理一愣。 昭明帝和太子却都明白了。 “沈晚”身上的伤,是和战北寒去虎狼山查探的时候落下的。 这是保密行程,只有昭明帝、太子和战北寒手下的心腹知道,萧令月不好直说。 太子开口道:“安平县主身上的伤势,父皇和本宫确实是知道的,与老侯爷一案无关,崔大人可以问点别的。” 意思就是,不必抓着这点问了。 “是。”崔理识趣地应下,眼里倏地闪过一丝寒光。 “据本官所知,安平县主似乎精通武艺,身手高强,曾在相国寺中与多名刺客混战,不落下风! 虽然你说你一直待在客栈养伤,没有去过沈家,那有没有可能,是你在夜深人静时偷偷离开客栈,潜入沈家,杀害老侯爷之后,再返回客栈呢?” 萧令月:“” 殿内所有人蓦地一惊。 这个猜测听起来很合理! 崔理继续说道:“沈府的守卫并不强,府中也没有高手坐镇,以安平县主的本事,想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吧?” 萧令月哑然,她惊讶地看了一眼这位刑部尚书。 这人有点本事啊。 她点点头,承认道:“如果我想做的话,确实不难。” 崔理目光微寒,牢牢盯住她,一字一句地问道:“所以,你做了吗?” 萧令月平静的和他对视:“当然没有。” 崔理:“谁能证明?” 萧令月反问道:“那崔大人能证明,我确实这样做了吗?” 正文 第802章 第802章 第802章 崔理:“”他稍微噎了一下。 崔理很快反应过来:“但你是能做到的。” “能做到,不代表我就会做!京城里的高手不止我一个,其他人同样能做到。” 萧令月淡淡地说道:“而且,崔大人既然知道我身手好,如果我真的有心想害沈家人,犯不着等到现在。” “这或许是因为,县主以前是沈家人,不好下手,如今与沈家断绝关系,你想报复,便对老侯爷下了毒手?”崔理反驳道。 萧令月问道:“我对老侯爷下手,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崔理一愣。 “什么好处都没有,只会让我惹上麻烦。” 萧令月自己回答道:“既然我已经和沈家断绝关系,又有大好的前途,我为什么要招惹这种麻烦呢?老侯爷再怎么不好,也是我的亲祖父,我没有一定要杀他的理由。” 这话说的是有道理的。 动机不足。 崔理没有反驳。 萧令月继续道:“所以,我很不明白,沈大人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杀了老侯爷?甚至不惜告到陛下面前,难道他有指认我的证据吗?” 直到现在,萧令月都不知道老侯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如果真的是被人谋害,死法是很重要的线索,没有见过尸体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所以,崔理刚刚的询问,其实是在套话。 只要萧令月不小心说出点什么,或者她知道老侯爷是怎么死的,那她身上的嫌疑立刻就加重了。 这是很常见的审讯手法。 萧令月心里清楚,但可惜的是,她确实不知情。 昭明帝沉声道:“沈志江,你指认安平县主的证据是什么?朕也想知道。” 这话一出,殿内所有人的目光,立刻看向了沈志江。 萧令月心里有些惊讶。 原来,沈志江除了告御状指认她之外,连昭明帝都不知道他所谓的“证据”是什么。 难道沈志江故意保留,准备当着陛下的面和她对峙? 萧令月离开沈家的时候,老侯爷虽然急怒中风,但人还活生生的,俗话说祸害遗千年,萧令月真心以为他至少还能撑一段时间。 谁知道才短短两天,这老头子就一命呜呼了。 他一死,沈家也基本完了。 萧令月现在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弄死了老侯爷? 沈志江又打算怎么栽赃到她头上? 沈志江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陛下,您有所不知,沈晚在离开沈家时,对微臣的父亲极为不敬,生生气得老爷子吐血中风,太医过来看过之后,说老爷子半身不遂了,一直昏迷不醒。” 昭明帝微微皱眉 太子疑惑问道:“这跟老侯爷的死因有何关系?” 顿了顿,太子忽然觉得可笑:“难道你是想说,老侯爷是被沈晚活活气死的?” 这个指认未免太荒谬了! 沈志江涨红了脸,咬牙怒声道:“老爷子一向身体康健,如果不是沈晚这个畜生,他怎么会气得吐血中风!又怎么会突然猝死在半夜中,是她——” 他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萧令月,愤怒的伸手指着她:“是她害死了老爷子!杀人偿命!她就是个畜生!!” 殿内突然寂静了一下。 正文 第803章 第803章 第803章 昭明帝的脸色蓦地变得难看。 文阁老等重臣们也是面面相觑,太子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萧令月眼底闪过讥诮:“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我与沈家断绝关系,导致老侯爷急怒中风,半夜猝死,我就是害死老侯爷的凶手?” 沈志江死死瞪着她:“你敢说你不是吗?” 萧令月由衷地问道:“沈大人,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忘记带脑子了?” 昭明帝、太子:“” 文阁老等人:“” 沈志江先是一愣,随即怒火冲脑:“混账东西,你说什么?!” “要不是脑子出了问题,怎么会得出这种荒谬的结论?” 萧令月冷笑道:“如果老侯爷真的是因为急病去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沈大人和你的宝贝女儿害的吗?” “”沈志江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涨得通红,仿佛要气得厥过去! “在相国寺的时候,因为沈玉婷闯下大祸,老爷子便吐血昏迷过一次,回京后沈家被夺爵,连番打击之下,老侯爷的身体已经急剧恶化了,更是出现了急怒中风的先兆。” 萧令月冷淡地说道。 “这一点,去沈府看诊的太医应该最清楚! 老侯爷若是半夜急病去世,沈大人要为此找一个‘凶手’的话,真正的罪魁祸首,应该是沈大人父女两才对!” 跟她有什么关系? 相比之下,萧令月更想不通。 如果老侯爷真的是因病而亡,这个黑锅无论如何都扣不到她头上。 沈志江怎么敢因为这件事敲鸣冤鼓,让她给老侯爷偿命?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你胡说!!!”沈志江几乎要气疯了。 一时失去理智,他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拖着半残的膝盖怒吼地朝萧令月扑去:“你这个畜生,满嘴胡说八道!是你害死了老爷子!我要你偿命!!” 乾清殿可不是能动手的地方,昭明帝还在上面看着呢。 萧令月立刻往后退。 沈志江通红着眼睛,不管不顾扑向她。 几位重臣都被吓了一跳,崔理反应最快,立刻伸手拦住他:“沈大人,你冷静一点!” “我要杀了这个畜生!我要她偿命!”沈志江暴怒的咆哮着,连踢带打,双眼满是血丝。 崔理一个人险些拦不住,其他重臣们赶紧上前帮忙。 “沈大人,冷静啊!” “陛下面前,你怎么敢这么放肆?” “快住手!” 一时间,殿内竟显得混乱起来。 太子脸色冰寒,蓦地厉声道:“来人,拿下沈志江!” 殿门立刻打开,门口的禁军一窝蜂的冲进来,牢牢架住沈志江的胳膊,用力一踢将他踹倒在地,双手反扭在身后。 刀锋架在沈志江的脖子上,禁军厉声道:“不许动!” 文阁老等重臣松了口气,急忙松手退到一旁。 “微臣来迟,陛下恕罪!”禁军首领扑通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满脸愧悔。 正文 第804章 第804章 第804章 “无妨,你退下吧。”昭明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神情冰冷。 “是。”禁军首领留下几人扣住沈志江,其他人退出殿内。 “陛下,陛下微臣说的是真的!是沈晚害死了微臣的父亲,陛下明鉴啊!!” 沈志江即使被押在地上,依然声泪俱下地哭喊道。 崔理皱紧眉头看着他:“沈大人,就算你说的真的,你怎么敢在陛下面前动手?” 沈志江大声道:“我没动手!我只是教训沈晚那个畜生!!” 崔理厉声道:“陛下在这里,轮得到你来教训吗?” 沈志江顿时被噎住。 他脸颊肌肉抽搐着,紧咬牙关,忽然眼睛通红的流下泪水:“陛下,我父亲死的冤枉!!他为北秦戎马一生,对陛下忠心耿耿!现在却死得不明不白微臣不甘心,求陛下为我父亲做主!” 萧令月站在一旁没说话,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 昭明帝气笑了:“朕可以为你做主!” “陛下”沈志江哭得一脸鼻涕眼泪,欣喜地抬起头。 “只要你能拿出证据,证明是沈晚谋害了亲祖父,朕,现在就给你做主!” 昭明帝目光森冷地看着他:“沈志江,朕再问你一遍,你有证据吗?” 沈志江立刻大喊道:“是沈晚把我父亲气得中风的” 太子忍无可忍,质问道:“老侯爷的真正死因到底是什么?是急病过世,还是被人杀害?” “”沈志江蓦地噎住了,支支吾吾地竟说不上来。 太子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文阁老等重臣们的表情一言难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鸣冤鼓是沈志江敲的。 “沈晚”也是他指认的。 可结果,他竟然连老侯爷的具体死因都不清楚? 他怎么敢敲鸣冤鼓?! 沈志江满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表情扭曲变幻,嘴里反复说道:“不是的我知道!是沈晚害死的,就是沈晚害死的!我知道的除了沈晚没有别人了,就是她害死的!” 听到这话,所有人同时冒出一个想法。 不会是老侯爷突然过世,沈志江受了太大刺激。 疯了吧? 最后,崔理实在看不过去了,站出来道:“陛下,微臣听闻沈家命案后,立即派了左侍郎带着仵作等人前去沈家调查,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说来也巧,他话音刚落。 门口的小太监匆匆走进来,恭敬道:“启禀陛下,刑部左侍郎杜大人有要事求见!” 昭明帝沉声道:“宣。” 小太监退下不久,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刑部官员快步进来。 萧令月看到他手里捧着一个盒子,神情格外紧绷难看,入殿跪下道:“微臣刑部左侍郎,杜岩博,参见陛下!” “起来吧。”昭明帝看出他脸色不太对,直接问道:“崔理派你去沈家调查,你有什么发现?” 杜岩博起身,紧张回道:“回陛下,经仵作检验,沈武侯爷确系昨夜身亡,身上并无中毒或外伤痕迹,但” 他脸色惊惧了一下:“老侯爷的面容极为扭曲,双目怒睁,像是暴毙而亡!” 正文 第805章 第805章 第805章 此话一出,殿内几位重臣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萧令月也不禁蹙眉。 死时面相扭曲,双目怒睁这不就是死不瞑目吗? 正常的生病死亡,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太子凝重道:“所以,老侯爷的死因果然有问题?是被人所害吗?” 杜岩博冷汗淋漓道:“因情况紧急,仵作还没来得及仔细验证,暂时无法确定死因,不过微臣在沈家调查时,沈家有位姨娘一口咬定,说是沈晚害死了老侯爷,要求我们仔细彻查。” 杜岩博只是刑部侍郎,官职不高。 所以,他并不知道“沈晚”是谁,只是如实汇报。 殿内众人的脸色又变得微妙,面面相觑:沈家人这是怎么回事? 个个都一口咬定是安平县主干的? 太子道:“你继续说。” 杜岩博道:“在沈家人的一再要求下,微臣不好拒绝,便带着刑部的人搜查了沈晚的住所,结果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不好的东西!” 他额头冷汗都流下来了,神情莫名的紧张:“微臣一看兹事体大,实在不敢擅作主张,只好让刑部的人暂时看守沈家,带着找到的东西匆匆进宫,向陛下汇报。” 崔理一怔,忍不住皱起眉。 杜岩博是他的直系手下,他自然清楚他是个什么性子。 如果不是真的事情严重,杜岩博是不会敢说这种话的。 太子微微眯起眼睛,问道:“你在沈家找到了什么?” “就是这个!” 杜岩博举起手里的盒子,表情更加紧绷了。 他严肃地说道:“此物不详,还请太子殿下往后退一些,以免被晦气染身!” “” 众人神情变了又变,这么严重? 到底是什么东西? 太子意识到情况不同寻常,但他并不畏惧,沉声道:“父皇面前,何方宵小敢作祟?本宫就在这里看着,你尽管打开就是。” “是。” 杜岩博不敢抗命,他捧着手里的小盒子,一咬牙,将盒子打开。 太子定睛一看,瞳孔骤然紧缩:“这是!” 文阁老等人看到太子骤变的脸色,顿时提起了心,纷纷走过来一看,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 文阁老勃然大怒:“杜岩博,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这种东西带进宫里!” 杜岩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微臣罪该万死!” 将这东西带进宫时,他就知道这不是一件好差事,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可偏偏这东西的性质极为严重,绝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侍郎能处理的,必须带进宫交给陛下处置,他只能硬着头皮亲自送进宫来。 随着杜岩博的下跪,他手里的盒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从里面摔出了一个布偶娃娃。 布娃娃制作得很粗糙,正反面都贴着黄纸,上面有血红色的文字。 但最让人惊悚的是—— 布娃娃全身都扎满了银针,寒光凛凛,让人不寒而栗! 昭明帝猛地站起身! 苏公公一眼就认出来了,冷汗唰的冒出头顶,下意识挡在昭明帝面前:“陛下小心!此物邪门!” 萧令月自然也看到了,神情猛地一变。 正文 第806章 第806章 第806章 她疾步走上前,捡起布娃娃一看,上面的血红文字赫然是用朱砂写的,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萧令月心里重重一沉,她当然认得这是什么。 这下,麻烦大了 “沈晚,把东西放下,不要乱碰!”太子脸色铁青,抬头看着昭明帝:“父皇!” 昭明帝的脸色丝毫不比他好,威严的眼眸里仿佛凝聚着风暴。 “好啊,真是没想到,京城里竟然还有人敢用巫蛊之术!真是好啊!”昭明帝怒极反笑,骤然扬声道,“来人!” 殿外的禁军首领立刻走进来,单膝跪下。 昭明帝直接下令:“传朕口谕,薛海亲自带兵,封锁沈府,府里一干人等就地扣押,不许一人走脱!沈武侯爷的遗体由刑部接手,在查明死因之前,不允发丧!” 禁军首领眼神微变,立刻拱手领命:“微臣领旨!” 崔理出面下跪:“臣领旨!” 薛海是禁军大统领,更是昭明帝的心腹手下,负责统管一切禁军事务,更是禁军首领的直系上司。 昭明帝轻易不会动用他,现在却直接派他亲自带兵。 禁军首领立刻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不敢耽误分毫,浑身煞气腾腾地退出殿内,带着口谕直奔宫门而去。 乾清殿内,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宫人搬上了小桌子,垫上黄布,浑身扎针的巫蛊娃娃被放在上面。 谁也不敢擅碰。 杜岩博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冷汗滴滴落下,几乎在地板上形成一小片水泊。 萧令月脸色清冷,站在旁边看着那个巫蛊娃娃,一言不发。 她此刻终于明白,原来老侯爷的暴毙、沈志江的击鼓鸣冤,都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菜现在才出现。 巫蛊之术! 古代出了名的禁忌之术。 历朝历代,没有一个皇帝不忌讳这东西。 只要它出现的地方,势必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卷进其中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而现在,这东西竟然出现在沈家 萧令月心里一股无名火,更觉得荒谬的可笑。 这巫蛊娃娃当然不是她的,但现在,老侯爷离奇暴毙,沈志江一口咬定是她害的,沈家又搜出了这个要命的娃娃。 萧令月不带脑子都能猜到,她恐怕很难从这件事里脱身了。 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事?! 竟然用巫蛊 这东西也是能随便拿出来陷害的吗?! 沈家人没这么大的胆子,一个弄不好,沈家全族都得栽在里面! 这样一来,萧令月已经和沈家断绝关系都没用,牵扯进巫蛊案里,不止是她,青萝、北北,就连碰巧跟她待在一起的孟文浩都别想跑。 统统都会被卷进去,宁肯错杀不肯错放! 萧令月咬紧牙关,眼底幽冷得可怕,脑海飞速转动起来。 到底是谁干的? 她必须想一个完美撇清关系的方法,否则 殿内所有人都知道巫蛊之术的严重性,连沈志江都惊恐得安静下来,没人敢说话。 一片死寂中。 昭明帝冰冷的声音响起:“杜岩博,这个巫蛊娃娃,你是从哪里找到的?将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不许有丝毫隐瞒!” 正文 第807章 第807章 第807章 一时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杜岩博,目光灼灼。 崔理的脸色冷肃,眼底藏着一丝担忧。 杜岩博是刑部的人,更是他的直系手下。 巫蛊案一旦爆发,刑部也会牵连其中,绝不是好应付的。 崔理现在只希望,杜岩博能老老实实的交代,尽量多说出一些线索,否则被陛下迁怒,刑部也别想讨到好处! 杜岩博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是。”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事情经过。 “今天早上,微臣在刑部当职,忽然收到崔大人的命令,让微臣带着刑部的仵作及一干人等,去沈家调查沈老侯爷暴毙一案,微臣便立刻带人去了。” 崔理也沉声道:“禀陛下,这是微臣听闻鸣冤鼓响,匆忙赶到宫门口,见到了沈大人,从他口中得知了沈老侯爷昨夜暴毙,于是便派人传令刑部,紧急前往调查。” 昭明帝沉着脸,微微点头。 刑部是朝中三省六部之一,负责主管刑罚、政令,以及审核刑名的机构。 说简单点,就是类似于公安厅,是朝中最高的司法机构之一。 和京兆府不同,刑部只负责审查重大案情,一般的小案子轮不到刑部出手。 沈家虽然被夺爵,但老侯爷身上的爵位还在,他依然是北秦唯二的超一品武侯,地位仅次于皇亲国戚之下。 这样的大人物突然暴毙,完全属于刑部的责任范围,作为刑部一把手的尚书大人,崔理自然要第一时间派人调查,确认案情真伪。 这种做法是没问题的,文阁老等重臣们也没说什么。 重点是杜岩博带人赶到沈家之后。 杜岩博强忍惊惧,继续说道:“微臣带着人赶到沈府后,沈家的管家接待了微臣等人,并将微臣带到了老侯爷的住所然后,就看到了暴毙而亡的老侯爷遗体。 微臣感觉老侯爷死状不详,疑点颇多,立刻让仵作上前检查。” 殿内众人都听得很认真。 萧令月也不例外,她一边听一边暗自思索,希望能从中发现线索。 仵作就是古代的法医,是专门检验尸体的人。 能在刑部担任仵作一职的人,必定经验丰富,见多了各种各样的死法。 说不定就能从中发现一些破绽。 “经过仵作的初步检验,老侯爷身上并没有任何中毒或者外伤痕迹,疑似病亡,但沈府的管家却一口咬定,老侯爷身上并无隐疾,太医前不久刚诊过脉,说老侯爷性命无忧。 为了证实这一点,微臣又派人找来了替老侯爷诊脉的太医,太医表明,管家所说的是真的。” 杜岩博说到这里,殿内众人纷纷皱起眉头。 文阁老问道:“这么说,老侯爷确实不是因病而亡?” 杜岩博沉重地点点头:“只怕是的,但具体死因,还需要仵作仔细查验才知道。” 太子问道:“这个巫蛊娃娃你又是怎么找到的?” 杜岩博回答:“是因为一名华姓姨娘!” “”听到这个名字,被押在地上的沈志江浑身一颤,立刻抬起头。 正文 第808章 第808章 第808章 太子隐约感觉这名字有点耳熟,眼角余光瞥见一旁沉默的“沈晚”,他脑海里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了。 这位华姨娘,不正是“沈晚”回京时,与虎狼山土匪勾结想杀她的人吗? 当初沈老侯爷大寿,太子奉命去贺寿。 华姨娘勾结土匪一案,还是太子亲自处置的。 杜岩博:“微臣正命人查看老侯爷住所时,这位华姓姨娘匆匆赶来,得知老侯爷死于非命后,不知为何,她一口咬定是府中三小姐沈晚所杀,苦苦哀求,让微臣还沈家一个公道。 微臣询问之后得知,华姨娘手里并没有证据,只说沈晚是最有动机谋害老侯爷的人,她曾经的住所里可能藏有线索! 于是,微臣就带着刑部的衙役,前去搜查这位沈家小姐的住所,翡翠楼!” 萧令月听到这里,心口重重一沉。 她几乎能猜到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了。 果然。 杜岩博语气越发凝重,接着道:“微臣就是在搜查翡翠楼的时候,在沈家小姐的闺房床下,找到了这个巫蛊人偶!据管家与华姨娘辨认,上面黄纸朱砂所写的生辰八字,正是沈武老侯爷本人的!” “嘶——” 这番话一出来,殿内霎时间响起一阵吸气声。 文阁老等重臣的脸色立刻变了,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萧令月。 萧令月闭了闭眼睛,压下暴躁愤怒的情绪。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 被禁军押在地上的沈志江涨红了一张脸,凄厉怨毒道:“沈晚!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畜生,是你用巫蛊之术害死了父亲!你不得好死!!” 怨毒的咆哮声回荡在空旷的殿内,听得人不寒而栗。 萧令月深吸一口,站出来,跪在殿中:“陛下明鉴,这个巫蛊人偶不是我的,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个东西!” 沈志江暴怒咆哮着:“你这个畜生还敢狡辩!这东西是在你住的地方找到的,除了你还有能有谁?!”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萧令月。 眼神里藏着惊疑、打量和探究,似乎在判断她所说的是真是假。 巫蛊是大案。 自然不可能只凭一面之词就做判断。 但正是因为这东西忌讳,性质严重,历朝历代,只要是跟它沾上一点关系的。 宁肯错杀不肯错放! 萧令月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才更要保持冷静,绝不能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 不管这个巫蛊娃娃是谁放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用巫蛊来陷害她。 现在的当务之急,她必须马上撇清关系! 萧令月的大脑飞速运转,声音格外冷静,条理分明地解释道:“在我与沈家断绝关系之前,翡翠楼确实是我的住所。 但是,我在里面居住的时间并不长,除了贴身丫鬟青萝之外,翡翠楼里还有为数不少的沈家下人,他们都有机会进入我的卧房。” 太子冷肃道:“你的意思是,这个东西是有人故意藏在你房里的?” 正文 第809章 第809章 第809章 萧令月道:“是的。” 沈志江气得脸色发紫,怒声吼道:“你胡说八道!沈家除了你,还有谁这么狼心狗肺,竟然用巫蛊谋害老侯爷!只有你!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 太子脸色冰冷,不悦地瞥去一眼:“沈大人,现在是本宫在问话,你插什么嘴?!” 沈志江愤怒又惶恐地道:“太子殿下,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堵住他的嘴!”昭明帝冷然开口道:“太子,你继续问。” 押着沈志江的禁军立刻上手,牢牢捂住沈志江的嘴。 沈志江怒目圆睁,唔唔两声,不得不安静下来。 萧令月继续道:“陛下,太子殿下,我可以用我的性命起誓,在我住在翡翠楼的时候,房间里从未有过这种不干净的东西,除非是有人趁着我不在,偷偷藏进去的。” 太子微微眯起眼睛,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萧令月道:“证据就是巫蛊布偶上贴着的纸。” 纸? 太子一愣。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看去。 巫蛊娃娃的正反面都贴着细长的黄纸,上面用朱砂写了字,又被密密麻麻的银针刺穿。 看上去格外的诡异不详。 “根据杜大人所说,这黄纸上写的是沈老侯爷的生辰八字,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萧令月沉声道:“我本不是在沈家长大的,沈老侯爷是我的祖父,我根本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 众人闻言一愣,要是这么说的话 这确实是个破绽。 生辰八字这种东西,除非生死婚嫁,否则平时是不会轻易示人的。 在寻常人家里,长辈大多都会知道晚辈的八字。 但晚辈却很少会知道长辈的。 一般人也不会刻意询问,因为根本用不上。 更何况,萧令月不是在沈家长大,和沈家的关系也不好,她几乎没有机会得知老侯爷的八字。 “这个恐怕未必吧?”杜岩博忽然开口道。 直到萧令月开口时,他才知道她就是沈家人嘴里提到的“沈晚。” 对于萧令月的解释,杜岩博问道:“沈府的管家跟我说过,你在和沈家断绝关系后,曾经去过沈府的祠堂,看过族谱,是吗?” 萧令月心里一沉:“我去祠堂找族谱,只是为了划去我在族谱上的名字。” 杜岩博问道:“这么说,你确实看过族谱?” 萧令月:“是。”她无法否认。 杜岩博道:“族谱上就有沈老侯爷的生辰八字,也就是说,你是有机会知道的。” 萧令月微微蹙眉:“可是我勾掉名字之后,就立刻离开沈家了,之后也再没去过沈府。” 崔理忽然开口道:“这就又回到本官刚才询问县主的问题了。” “虽然你说你一直在客栈,从未离开过,但实际上,以你的本事,完全可以在夜深人静时悄悄离开客栈,潜入沈家,做一些事情,然后再返回客栈,并且不惊动任何人!” 萧令月:“” 文阁老等重臣仔细一思索,纷纷表示赞同:“没错,崔大人说得有理!” “如果是安平县主这种身手,做到这点并不困难。” “而且,县主刚刚自己也承认了,她是能够做到的。” 正文 第810章 第810章 第810章 太子凝眉不语。 昭明帝坐在龙椅上,眼神威严深沉,不辩喜怒。 崔理沉声继续道:“县主看过沈家的族谱,有机会得知沈老侯爷的生辰八字,即使你离开沈府,也可以背后制作巫蛊人偶,趁着半夜时分潜入,将巫蛊留在沈府,再返回客栈。 整个过程完全可以不惊动任何人。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崔理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看着萧令月,一字一句地道:“县主刚才亲口说过,你在客栈这两天,只去过两个地方,药铺和成衣坊。” 萧令月心里的警报骤然拉响! 她感觉事情变得很不妙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崔理轻叹道:“这巫蛊人偶整体是布料做的,上面的血字是用朱砂写的,朱砂本可以入药,任何一家药铺都能买到,而这个制作人偶的布料”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萧令月:“看起来颇为粗糙,像是从成衣坊里随便捡来的布头做的?” 萧令月:“”她心里顿时一个卧槽。 这特么也能扯上关系?? 她冤枉死了! 太子和昭明帝的脸色却都变了。 文阁老在内的重臣也倒吸凉气,脸色立刻变了:“要是这么说,确实息息相关!” “崔大人不愧是刑部尚书,慧眼明查,抽丝剥茧!” “这么说,这巫蛊人偶果然与安平县主脱不开关系?不但是在她住过的卧房找到,连她离开沈家后的行踪,都隐隐与制作人偶有关。” 巫蛊人偶的三个制作条件。 一个生辰八字,可以在沈家祠堂的族谱上找到。 一个药铺,可以买到朱砂和银针。 一个成衣坊,可以顺手拿到布头。 这三者结合在一起,完全可以直接制作出一个巫蛊人偶了! 再加上安平县主人尽皆知的厉害身手 她自己都承认了,她可以在半夜三更来无影、去无踪,没人知道她到底干了什么,除非她能找出一个日夜监视跟踪她的人证! “唔唔唔”沈志江听到这里,按奈不住激动的挣扎起来。 看到了吧! 他说得都是真的,果然是“沈晚”害死了老侯爷! 巫蛊人偶就是她的! 萧令月:“” 她嘴角狠狠抽搐起来。 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黑锅还用这种姿势砸在她头上。 她简直冤枉死了。 太子心里叹了口气,他其实是不太相信“沈晚”会这么干的,但是现在,按照崔理的分析来看,她身上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 太子凝声问道:“沈晚,你有什么解释吗?” 萧令月立刻道:“太子殿下,这巫蛊人偶真的跟我没关系,我去药铺是为了买药材治伤,去成衣坊是为了购买换洗用的衣物,这两件事您可以派人去查,我根本没买过朱砂!” “查什么查?”这时候,一道冷冽低沉的声音骤然响起。 殿外的通传声紧随其后: “翊王殿下到——” 正文 第811章 第811章 第811章 伴随着这道通传声,殿内几位重臣神情一肃,纷纷转身看去。 一道高挑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大步走进来,行走间的风声掠起衣角,带着一种凛冽的张力。 萧令月也回头看去。 战北寒大步走进来,对龙椅上的昭明帝行礼道:“见过父皇。” 昭明帝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北寒,你来晚了。” 战北寒道:“去查了些事情,入宫便晚了,父皇见谅。” 太子问道:“三弟,你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知道。”战北寒简短地回答,眼眸一瞥掠过小桌上的巫蛊人偶,随即看向萧令月。 萧令月顿时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男人肯定不是来给她解围的! 他想做什么? “沈晚,你说你没有在药铺买过朱砂,但你还买了别的东西吧?”战北寒冷冷问道。 萧令月:“” 太子诧异地看着战北寒:“她还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战北寒道:“本王派人去了客栈,把她住的地方搜了一遍,找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萧令月:“”果然。 她就知道,这男人是来找她麻烦的! 太子沉声问:“是什么?” 战北寒随手取出一样东西,往小桌上一丢。 一包寒光闪闪的银针落在桌面上,与巫蛊人偶身上扎的银针,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战北寒道。 太子蓦地吸了口冷气,不可思议地看着萧令月:“你在药铺买了银针?” 文阁老等重臣们也皱起眉头。 崔理立刻质问道:“安平县主,这是怎么回事?”她只说过她去药铺买治伤的药材,却从未提过银针。 萧令月额角青筋微微一跳:“我买银针是有原因的。我的行李被沈家人丢了,常用的金针也被李嬷嬷偷走,我是个大夫,有时也需要针灸,所以去药铺的时候顺手买了一套。” 崔理怀疑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说,不是有意隐瞒线索吗?” 萧令月道:“刚才,崔大人只是问我两天的行程,我如实回答了,至于其他细节上的东西,大人没问,我自然不敢乱说。” 崔理皱紧眉头,心里产生一丝警惕。 他见多了各种各样的罪行犯,巧舌如簧的也不在少数。 可即使是这样,这位安平县主也算是其中最难对付的,不仅冷静,而且非常擅长隐瞒。 如果不是翊王殿下派人搜查了她住的客栈,他们这些人根本不会知道,她竟然还在药铺里买了银针 说是用来做针灸。 但好巧不巧,巫蛊人偶上扎的也是这种银针。 谁知道她买来到底是做什么? 嫌疑又加重了一点。 萧令月看到崔理眼中的怀疑,她无奈道:“崔大人,在你问我话的时候,巫蛊人偶还没有被找到,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可就不一样了。” 崔理凝视着她:“县主难道不觉得,你身上的巧合实在太多了吗?” 前脚和沈家断绝关系,看到了老侯爷的族谱八字。 正文 第812章 第812章 第812章 后脚沈家就出现了巫蛊人偶。 老侯爷又离奇暴毙了。 她的行踪还刚好能满足制作巫蛊人偶的条件,又有武艺在身,可以偷偷把巫蛊人偶藏进沈府。 “巧合太多,要么是我运气不好,要么就是有人精心算计,想栽赃到我头上。” 萧令月眼眸泛冷,又说道:“更何况,如果巫蛊人偶真的是我做的,那么大一个沈府,我藏在哪里不可以?偏偏要藏在我自己住过的地方,这不是给我自己找麻烦吗?” 崔理皱眉不语。 战北寒却道:“谁知道这是不是你故意的?” 萧令月:“我故意什么了?” 战北寒意有所指道:“贼喊捉贼,反其道而行。” 崔理反应过来:“没错!你将巫蛊人偶藏在自己住过的地方,若是被人发现,正好可以推说是有人陷害,反而可以撇清嫌疑!” 萧令月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看着战北寒:“你也觉得是我做的?” 战北寒道:“本王只相信证据。” 萧令月心里强压下的怒火莫名升起:“但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我想杀人的话,根本不需要巫蛊这么麻烦!” 战北寒目光幽冷地说道:“但这是最不留痕迹的手段!” 用刀剑、用毒药杀人。 刑部的仵作一查就查出来了。 巫蛊就不同了。 这东西邪门,一般人多有忌讳,谁也不清楚它是怎么将人致死的。 就如同现在—— 老侯爷突然暴毙,仵作到现在都没确定具体死因。 如果不是沈志江击鼓鸣冤,杜岩博带人前去调查,意外发现了巫蛊人偶。 说不定最后,老侯爷的死因就归结于急病而亡,谁会知道他是被人谋害的呢? 萧令月听懂了他的意思,不可思议地看着战北寒。 他难道真的相信,一个粗制滥造的布娃娃可以隔空咒死人? 简直是太荒谬了! 就算乾清殿里所有人都相信这个。 战北寒也不可能信的。 从战场上走出来的人,唯一坚信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剑,怎么可能会相信巫蛊这种荒谬的东西? 这要是真的能咒死人,还要军队打仗做什么? 直接诅咒敌方全军覆没不是更好? 萧令月心里暗暗冷笑:“我已经解释过了,确实是李嬷嬷偷走了我的金针,我才会买银针做备用的,翊王如果不相信,可以问一问李嬷嬷。” 她觉得战北寒是在故意找她麻烦,他想把这个黑锅往她头上扣? 做梦! 战北寒问道:“李嬷嬷是谁?” 杜岩博急忙道:“是沈家的一个管事嬷嬷,微臣去沈府调查时,就是她将臣等人带去翡翠楼的。” 战北寒问道:“她现在人在哪?” 崔理说道:“禁军急召县主入宫时,李嬷嬷也跟去辨认,此刻应该就在殿外。” 太子闻言,拱手对昭明帝道:“父皇,巫蛊之案牵扯重大,儿臣觉得,有必要将疑点一一查证清楚,既然李嬷嬷也牵扯其中,不如带她上来询问?” 正文 第813章 第813章 第813章 昭明帝微微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苏公公:“苏文海,你去把人带进来。” “是,陛下。”苏公公赶紧应下,匆匆出殿去了。 不多时,苏公公就带着一身瑟缩的李嬷嬷走进来。 众目睽睽下。 李嬷嬷强忍着激动的心情,跪在地上,深深磕头道:“奴婢叩见陛下,陛下万福!” 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了,心口砰砰直跳。 天呐 没想到她一个伺候人的奴才,竟然还有进宫面见皇帝的一天,真是祖坟里冒青烟了! 李嬷嬷不敢抬头,只跪在地上,眼角余光偷偷瞥着大殿里金碧辉煌的景象,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天宫,脑子里晕乎乎的。 这时候,一道清雅好听的声音响起:“李嬷嬷,安平县主说沈家丢了她的东西,你趁机从中偷走了她的金针,这事可是真的?” 李嬷嬷心里猛地一激灵,立刻清醒过来。 她想也不想地否认道:“回大人,没有这样的事!是三小姐她污蔑奴婢!” 这话一出。 殿内的重臣们纷纷皱眉。 李嬷嬷回答的速度太快了,没有一丝犹豫。 正常人在被问话的时候,都会稍微思考下,而李嬷嬷却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明显是早就想好的说辞。 崔理冷声喝道:“陛下面前,你也敢说谎,可知欺君是大罪?!” 李嬷嬷吓得一哆嗦:“奴婢奴婢说的是真的” 崔理冷笑:“那你怎么知道县主的金针?你见过?” 李嬷嬷冷汗冒出来:“不奴婢没” “沈家下人作证,你偷拿了县主的东西,还敢满嘴谎言欺瞒陛下,难道要本官动刑吗?!”崔理厉声喝道。 这话当然是假的,是在诈李嬷嬷。 李嬷嬷本就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只是有点小聪明,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罢了。 她是土生土长的北秦人,对皇权本就充满敬畏,跪在乾清殿上,帝王面前,除了激动之外,心理压力也很大。 再被崔理这么厉声一问。 李嬷嬷的心理防线立刻崩塌了,吓得重重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崔理继续逼问:“本官再问你最后一遍,是不是你偷了县主的金针?” 李嬷嬷满头冷汗的狡辩:“是是老爷让奴婢把三小姐的东西全扔掉,奴婢奴婢只是看金针值钱,丢了可惜!所以替三小姐保管着而已!” 崔理紧皱眉头,眼里闪过厌恶。 “除了金针,你还偷了什么东西?” “还有一些银票、玉饰之类的奴婢是准备还给三小姐的,真的!”李嬷嬷冷汗直冒,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不是要查三小姐杀了老侯爷的案子吗? 怎么会扯到这些东西上面? 崔理自然不会信她的鬼话,直接问道:“这些赃物,被你藏在哪了?” 李嬷嬷哆哆嗦嗦道:“藏藏在奴婢家里,厨房的灶台后面。” “崔大人,不用再问了,拖下去吧。”太子冷冷开口道。 几名禁军上前,架起李嬷嬷,迅速将她拖了出去。 萧令月松了口气,看着战北寒:“现在可以证明,我没有说谎了吧?” 正文 第814章 第814章 第814章 战北寒深深地看她一眼:“夜一。” 殿门外快速走入一道暗色身影,夜一脸上覆盖着半张面具,单膝跪下道:“王爷。” “你亲自出宫,将李嬷嬷藏起来的东西带回来。”战北寒下令道。 “是。”夜一简短有力的应下,随即快速退出殿外。 “翊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萧令月心口忽然一沉,暗中掐紧了掌心。 战北寒竟然派了夜一去取金针。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萧令月的金针不是寻常的金针,上面是藏着秘密的,只是一般人认不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定要找到李嬷嬷,把金针拿回来的原因。 金针被李嬷嬷偷走,萧令月虽然恼怒,却并不是很担心,因为她笃定李嬷嬷发现不了。 但是,如果落到战北寒手里,那就不一样了 谁知道他会不会认出来? 战北寒语气微凉道:“你说东西被人偷了,本王替你拿回来,你倒问本王是什么意思?” 萧令月:“”她宁愿他不要拿。 昭明帝忽然开口道:“沈晚,你刚才说,你买银针是为了做针灸?” 萧令月点头道:“是的。” “你给谁做?” “我儿子北北。” 萧令月解释道:“他身体一直不好,偶尔发病时需要用针灸辅助用药,所以我身上常年带着金针,这一次如果不是沈家扔了我的东西,我也用不着去药铺另外买。” 昭明帝之前就听她说过,北北身体不好的事,对此倒没有提出质疑。 崔理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完全洗清县主的嫌疑。” 萧令月凝声道:“我所说的话,句句都可以查证。” “但查证需要时间。”战北寒低沉说道。 他狭长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寒光,忽然拱手对昭明帝道:“父皇,儿臣有个想法。” “你说。”昭明帝道。 “巫蛊之术出现,当朝侯爷离奇暴毙,此案必须彻查到底!若是不能找出幕后主使,只怕朝野上下人心不安。” 战北寒平静地说道:“现在最有嫌疑的人就是沈晚,儿臣建议,先将她打入天牢,严加看管!再命刑部、京兆府、大理寺三司审查,务必揪出幕后黑手!” “”萧令月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战北寒。 他要把她打到天牢里去? 太子也愕然了一下,目光微妙地看着战北寒。 因为“沈晚”跟三弟之间的特殊关系,他先前还有心偏袒“沈晚”,觉得她应该是被人陷害的。 结果,战北寒一来,主动要把人关到天牢里了 他到底要做什么? 殿内的其他重臣们略一思索,纷纷点头:“翊王此言有理!” “无论如何,安平县主是此案的最大嫌疑人,身上疑点颇多,暂时押入天牢,是最稳妥的方法!” “臣赞同。” “臣也附议。” 所有朝臣们意见统一,又是战北寒亲自提出的想法,昭明帝很快同意了:“既如此,便将安平县主暂时押入天牢,此案交由翊王带领三司审查,不得有误!” 正文 第815章 第815章 第815章 萧令月万万没想到,只是入宫一趟,竟然会给自己带来牢狱之灾。 她在南燕最艰难的那段时间,都没有被关到天牢里去过。 现在竟然要在北秦坐牢了 而且,还是战北寒主动要将她关到牢里的! 萧令月差点气笑。 然而在乾清殿上,当着昭明帝和这么多朝臣的面,她满肚子的憋屈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努力想办法解释。 “陛下,我”萧令月才刚想开口。 “沈晚,朕口谕已下。”昭明帝威严打断她,“你要抗旨吗?” 萧令月:“” 坐牢只是暂时的,抗旨却是必死无疑。 她当然知道这一点。 但是她如果被打入天牢,北北该怎么办? 难道也要进天牢? 北北的身体根本承受不起天牢的糟糕环境,他会生病的! 萧令月眼眸一沉,思绪快速闪过,她开口道:“陛下的旨意,臣女自然不敢违抗,我也不是要为自己辩解,只想求陛下一个恩典。” “你自己身上的嫌疑都没洗清,竟还敢跟朕求恩典?” 昭明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来听听。”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道:“陛下怀疑我与巫蛊有关,要将我打入天牢待审,我无话可说!但是我儿子北北是无辜的,他一向身体不好,天牢的环境对他来说太过恶劣,恳请陛下网开一面!” 昭明帝恍然:“原来是为你儿子。” 战北寒忽然开口道:“父皇,这个就交给儿臣处理吧。” 萧令月心中一凛,蓦地转头看他。 昭明帝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战北寒仿佛没看到萧令月隐含冷意的视线,冷淡地道:“不管沈晚做了什么,稚子无辜,儿臣还不至于为难一个五岁孩子,便将他暂时放置在翊王府中,待查明此案真相后,再做定夺。” 他要把北北送到翊王府?是软禁,还是别的意思? 萧令月心里一时狐疑。 昭明帝对此却没什么意见,毕竟才五岁大的孩子,就算“沈晚”真的和巫蛊案有关,她儿子掺和其中的概率也不大。 “就按你说的办吧!”昭明帝沉声道:“沈晚以及其他相干人等,一并打入天牢,崔理,赵成伟。” 两人立刻走上前,低头拱手:“臣在!” “你二人连同大理寺卿,全力辅佐翊王彻查此案,一旬之内,给朕一个交代!” “微臣遵旨!”两人同声应下,心里却叫苦不迭。 一旬就是十天。 十天时间,要查清楚一个巫蛊大案,并找到幕后凶手。 这难度不可谓不高。 幸好他们两个只是辅佐,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是翊王殿下,想必会有办法吧 萧令月也没有再说话。 眼看事情已经成定局,再生气憋火也没用。 她的情绪反而冷静下来,至少,北北不用跟着她一起去天牢。 青萝、孟文浩却是被她连累了,只因为跟她在一起,便一同算进了相干人等之内,自然跑不掉。 “朕倦了,你们下去吧。”昭明帝疲惫地揉揉眉心。 重臣们识趣的告退。 正文 第816章 第816章 第816章 太子和战北寒低声说了两句。 两名禁军走到萧令月身边,冷声道:“县主,跟我们走吧!” 萧令月沉默的站起身,被两名禁军挟制在中间,往殿外走去。 “沈姑娘” “小姐!” 刚走出乾清殿,她就听到了孟文浩和青萝的声音。 他们两人也被禁军扣住了,此刻正一脸惊慌,焦急地看着她。 “沈姑娘,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突然被打进大牢了?”孟文浩慌忙问道,他身边的小木头也被禁军扣下了。 唯一幸免于难的是北北,他没有被禁军强行扣押,却也被挡在一旁。 “娘亲!”看到萧令月出来,北北眼睛一亮,下意识就想往她身边跑,却被禁军阻拦。 萧令月皱了皱眉,低声对身旁的禁军道:“那是我儿子,我能否跟他说几句话?” 禁军还未回答,战北寒冷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要说什么?” 男人大步走到她身旁,将一片阴影倾洒在她身上。 萧令月的脸色格外冷淡:“只是叮嘱几句罢了,翊王如果不放心,可以在旁边听着。”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挥手示意。 拦着北北的禁军这才放开,小家伙迫不及待地跑向萧令月:“娘亲” “北北,听娘亲说。” 萧令月蹲下身,扶着北北的肩膀,神色柔和下来:“娘亲遇到了一些麻烦,要暂时离开几天,你去翊王府陪着寒寒好不好?” 北北一愣,随即睁大了眼眸,下意识抓住她的衣服:“娘亲要去哪里?” 萧令月没说话,只是温柔地看着他。 北北抿着唇:“不能带我去吗?” “不能。”萧令月摸摸他的小脸,安慰道:“你在翊王府住几天,等娘亲解决了麻烦,就去接你好不好?” 不好。 北北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眼圈微微红了。 他看着萧令月,委屈地不说话。 “乖啊,不哭。”萧令月心疼地摸摸他的眼角,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娘亲很快就回来,北北听话。” 北北伸手抱住她的脖颈,乌黑的眼眸却望向一旁的战北寒。 眼底一片冷意。 战北寒略微惊讶地挑眉,这个小家伙,好像猜到了什么? 那又如何? 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子,他还不放在眼里。 北北冷冰冰的盯着他,声音却稚嫩绵软:“那娘亲说好了,一定要来接北北哦?” 萧令月看不见北北背对着她的表情,心里软成一片:“当然,娘亲解决完麻烦就立刻来接你,你在翊王府要乖一点,跟寒寒好好相处,不许吵架。” “嗯,北北知道了。” 小家伙乖乖地应下。 萧令月还是不放心,本想再叮嘱几句。 战北寒等得有些不耐,冷冷开口道:“本王的王府是会吃人吗,让你这么不放心?别浪费时间!” 萧令月不想搭理他,又抱了抱北北,不舍地松开手。 “把他送到翊王府,没有本王允许,不准离府半步!”战北寒一声令下。 正文 第817章 第817章 第817章 禁军立刻上前,将北北带走了。 小家伙委屈得眼眶红红的,满脸不情愿,一步三回头。 萧令月看着他被禁军带下台阶,走向停在宫道上的马车,离宫往翊王府去。 “现在满意了?”战北寒不冷不热的道。 萧令月只当没听见,目光又看向一旁被禁军扣押、忐忑不安的青萝和孟文浩,勉强笑了笑:“抱歉,连累你们了。” “小姐”青萝吓得都快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姑娘”孟文浩也是一脸的惶恐不安。 他明显认出了战北寒,却根本不敢说话,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萧令月。 战北寒神色一冷,这才注意到孟文浩:“他怎么会在这?” 萧令月不说话。 “本王问你话!”战北寒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转过来:“孟文浩怎么会在这?出事之前,你跟他待在一起?” 萧令月只是被暂时押入天牢,并未定罪,禁军也没有给她上镣铐。 她微疼得蹙眉,抬手打开男人的手,冰冷道:“关你什么事?” 战北寒眯起眼睛。 萧令月一脸冷意地看着他,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空气犹如凝固一般,冷得渗人。 一旁的禁军、青萝、孟文浩等人,吓得大气不敢出。 战北寒倏地冷笑一声,他缓缓压下身,逼近萧令月的面孔,狭长的黑眸仿佛凝聚着风暴,流露出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 “都落到本王手里了,还敢这么放肆?是仗着本王纵容你吗?” 萧令月一时心惊肉跳。 慢了半拍后,她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顿时被气笑了。 “纵容?”她讥讽地道:“翊王殿下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她本来是可以撇清关系的。 结果他一来,先钉死了她的嫌疑,再提议把她押入大牢,连北北都被他软禁到翊王府了。 他管这个叫——纵容? 真是荒谬得可笑。 “你会知道,跟本王有没有关系的。”战北寒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 随即下令道:“把他们带下去!” “小姐”青萝吓得尖叫一声,什么都来不及说,便被禁军反扭着双臂,强行押了下去。 孟文浩、小木头两人也不例外。 萧令月眼角余光看着他们被带走,只感觉胸口一股郁气躁动,怒火越窜越高。 她深吸一口气,没忍住讽刺道:“他们只是受我连累,真正有嫌疑的人是我,翊王殿下怎么还不把我押下去?” “以你的本事,禁军押不住你。” 战北寒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道:“本王亲自押你去!” 萧令月:“” 这时候,禁军首领匆匆走过来,恭敬低头道:“王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走。”战北寒抓着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台阶下走去。 萧令月被迫跟在他后面。 乾清殿前不允许马车行走,只能停在不远处的宫门口。 正文 第818章 第818章 第818章 战北寒人高腿长,大步往前走,一步能抵她两步。 萧令月被他抓着手腕,有些踉跄地跟在他后面,使劲挣了挣,恼火道:“你放开,我自己会走!” 战北寒全当没听见。 “放开!”萧令月气恼的抓他的手臂,“战北寒!” 男人仍是当做没听见,大步往前走,完美的侧颜线条凛冽,鼻梁挺拔,薄唇似有若无的带着一丝弧度。 可惜,萧令月全心全意想挣脱他的手,根本没注意。 “三皇兄?” 这时候,一道惊疑不定的少女声音响起。 打破了两人无声的较劲。 战北寒停下脚步,跟在后面的萧令月一时没注意,差点撞到他手臂上。 她捂着鼻子抬起头,看到不远处通往后宫的宫道上,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少女一袭如火的红裙,乌黑长发,金钗玉环,通身的富贵之气,容貌娇艳得如同三月桃花,此刻睁大眼眸看着他们,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又透着几分稚嫩的娇俏感。 萧令月一眼就看出,这少女的眉眼五官酷似她之前见过的淑贵妃,再算算年纪。 这应该就是襄王的同母妹妹,十三公主。 “” 十三公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先看看战北寒,又看看萧令月,然后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拉在一起的手,一脸仿佛见鬼般不可思议的表情。 天呐!! 她不会是产生幻觉了吧? 三皇兄居然牵着一个女人的手,在宫里走? 战北寒冷淡地看着她,唇角的弧度消失无踪:“什么事?” 他的声音天然冷质调,不带情绪说话时,犹如一道彻骨寒流,能把人冻得一激灵。 十三公主猛地回过神,娇俏的脸上讪讪的,不知所措地揉着衣角:“三皇兄,我我”她似乎对战北寒充满畏惧,说话都结结巴巴。 萧令月不由心生同情。 可怜的小姑娘,碰到战北寒这样的哥哥,真是倒霉。 “十三公主!公主”后方的内宫官道上,传来宫女惊慌失措的喊声。 很快,就有几个宫女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表情都快哭了:“公主,贵妃娘娘再三交代了,您不能” 话还没说完,宫女们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战北寒,神色瞬间惊恐。 下一秒。 宫女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埋着头,瑟瑟发抖。 “奴婢见过翊王殿下!” 萧令月嘴角微微抽搐,他是活阎王吗?这么吓人? 战北寒显然对她们一行人没兴趣,见十三公主支支吾吾半天,他懒得多等,拉着萧令月便要走。 十三公主急了,赶紧提着裙子跑过来:“三皇兄,你等等我有事想求你!” 战北寒再次停步,不耐烦地道:“说!” “我我看上了一座公主府,你能帮我跟父皇说一声吗?”十三公主咬着唇,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本王不管这些闲事!”战北寒毫不怜惜地拒绝:“你自己去找父皇。” 十三公主急忙道:“父皇不会答应我的,只有三皇兄你说的话,父皇才会听”她伸手想拉住战北寒的衣袖,又畏惧地缩回手,露出委屈的表情。 “三皇兄,求求你了!我只想要你王府隔壁的那座宅子,你帮我跟父皇说一声嘛!” 正文 第819章 第819章 第819章 萧令月:“” 等等,翊王府隔壁的宅子? 那不是陛下刚赐给她的那座吗? 她神色顿时古怪了起来。 战北寒也很快想到了这个,他微微眯起眼,看着故作委屈的十三公主:“那座府邸,父皇已经赏人了,你不知道?” 十三公主毫不犹豫地说:“我知道啊,赏给了一个什么县主嘛!” 她露出傲慢的表情,不屑地说道:“那是我先看上的公主府,一个外姓县主也敢跟我抢?她算什么东西!” 然后她又瞬间变脸,再次露出委屈的表情:“三皇兄,我可是你亲妹妹,你帮我去跟父皇说一声,让他把那座府还给我好不好?” “”萧令月大开眼界。 这变脸的速度,专门练过的吧? 后方跪在地上的宫女一脸绝望,身形摇摇欲坠,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贵妃娘娘千叮万嘱,不能让公主找陛下求情。 结果可好,公主是没找陛下。 可她找了比陛下更冷酷、更不好应付的翊王殿下啊 宫里谁知道,翊王殿下最讨厌他们金华宫,对贵妃娘娘都半点不客气。 十三公主被宠坏了,以为自己是皇家血脉,翊王的亲妹妹,只要开口翊王肯定会答应她,于是不管不顾的找上来了 这要是让贵妃娘娘知道了,她们这些伺候的人都完了! 战北寒讥讽地挑起剑眉,冷沉道:“父皇下旨赏的东西,你让本王去说,是想让本王当众抗旨吗?” 十三公主脸色变了变,立刻争辩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父皇一向喜欢三皇兄,只要你愿意开口”父皇肯定会答应的! 战北寒冷下脸,直接打断:“本王不愿意,滚。” 十三公主脸色一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三皇兄,你竟然不肯帮我” “滚!”战北寒冷冰冰的道,“别让本王说第三遍。” 十三公主花容失色,本能地后退两步,咬紧了嘴唇,泄愤似的跺脚道:“我是你亲妹妹,你居然都不帮我,大不了我自己去找父皇!” 说着,她好像很怕战北寒发怒,提着裙摆飞快地跑了。 后面的宫女急忙起身,连滚带爬地追上去:“公主公主你跑慢点” 一行人来得快,去得更快。 眨眼就消失在重重宫道上。 萧令月啧啧称奇:“这位十三公主,居然是这样的性子。” 她对北秦的公主了解不多,已经成年封王的皇子倒是见过几位。 对于十三公主的出口贬低,萧令月并不在意,毕竟这位公主一看就是被人宠惯了,跟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计较,也没必要。 她只是没想到,昭明帝赏赐给她的超规格的公主府,居然是十三公主提前看上的。 战北寒闻言,回眸瞥她一眼道:“你离她远点。” 萧令月:“?” “麻烦。”战北寒不耐地说道:“走了。” 萧令月一开始以为他说自己麻烦,走了几步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十三公主是个麻烦。 所以,离远点。 萧令月撇撇嘴:“毕竟是你亲妹妹,皇家公主嘛,我惹不起躲得起。” 正文 第820章 第820章 第820章 战北寒冷淡道:“本王没有妹妹。”他只有一个大哥。 萧令月一怔,随即略带嘲讽道:“这个你说了不算,你父皇承认她是你妹妹就行。”要怪怪你父皇呗,谁让他后宫女人多,生的同父异母的孩子也多。 战北寒蓦地停下脚步,侧头冷冷地看着她。 萧令月似笑非笑:“我说的有错吗?”他都要把她关进大牢了,她还不能刺他几句? 大家一起不痛快好了。 战北寒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故意找茬,瞪了她一眼:“上车!” “”萧令月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内宫门口。 一辆马车正停在宫道上。 萧令月挣开他的手,揉了揉手腕,径直上了马车。 战北寒紧随其后。 两人都上车之后,禁军便挥动缰绳,驾着马车往刑部天牢赶去。 一路上,车厢里沉默如冰。 萧令月坐在一旁靠窗的位置,侧着脸,什么话也不想说。 但即使如此,她依然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直勾勾的盯在她身上,像冰凉的刀锋贴着皮肤,让人难以忽略的危险感。 她忍到半路,终于忍不住,转头怒道:“你能不能别盯着我?” 战北寒挑眉:“?” “我不会跑的。”萧令月以为他这么死死盯着她,是怕她半路逃跑,让他无法交差。 她没好气地道:“你把北北扣在翊王府,我怎么可能跑?所以你用不着这么盯着我,我会跟你去天牢的。” 战北寒眼里难以察觉的一丝情绪消失,苍白俊美的脸上冷凝无比。 他深深看着她:“最好是这样。” 萧令月憋火地转过头。 男人幽冷的声音却继续道:“你儿子在本王手里,说话做事之前,最好掂量清楚一点!” 萧令月蓦地转头看着他:“你拿北北威胁我?这就是你让北北去翊王府的目的?” 战北寒:“本王只是实话实话,你要觉得这是威胁,也可以。” 萧令月怒极反笑:“好,我记住了!” 她不信战北寒把她扣到天牢里,只是为了什么狗屁的巫蛊案。 他到底想干什么。 到了天牢,她很快就会知道。 马车一路疾驰驶过京城街道,半个时辰后,便抵达了天牢门口。 天牢的位置比较偏,周围都有军队巡视,普通百姓一般不会过来,显得冰冷又荒凉。 萧令月下了车,站在浇筑铁门的天牢门口,仿佛能闻到牢里冰冷的血腥气。 所谓天牢,也叫做死牢。 是京城专门关押重刑犯的地方,铜墙铁壁,守卫森严。 刑部、大理寺、京兆府,以及北秦各地犯下重案的囚犯,都会被押送到天牢里。 有些终身囚禁,有些秋后处斩,还有些关押一段时间后,会被流放到边境,十之八九都死在半路上。 在相国寺闯下大祸的沈玉婷,眼下就关在这座牢里,等待秋后处斩。 萧令月自嘲地一笑:“没想到,这回竟然轮到我自己了。” 正文 第821章 第821章 第821章 战北寒施施然下了马车。 天牢一侧的小门打开,一个中年典狱官带着两名狱卒匆匆走出来。 典狱官显然提前得到了消息,看到战北寒时,脸上堆满了笑容,快步迎上来,点头哈腰的恭敬道:“翊王殿下大驾光临,久等了!” “你是?”战北寒看着他。 “小的是天牢的典狱官之一。” “牢房准备好了吗?”战北寒不耐烦听他讨好寒暄。 “已经按王爷的吩咐准备好了,小的这就给您带路。”典狱官识趣地侧身拱手,“王爷您请。” 战北寒看向萧令月。 萧令月脸上没什么表情,迈步往天牢走去。 典狱官在前方领路。 天牢里光线很暗,为了防止有人越狱,整座天牢的格局四四方方,只有狭小的通风口,很少有窗户。 一跨进天牢大门,日光便被隔绝了,仿佛一刹那从白天过度到黑夜。 通道两侧都插着火把。 狱卒手里也拿着火把,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影影绰绰的阴影,空气里弥漫着腐朽的血腥味,像是一只张开獠牙巨口的怪兽,能吞噬掉所有人。 萧令月还是第一次进天牢,此刻也没有参观的兴趣。 她跟着典狱官,在战北寒和狱卒的监视下,一路穿过重重监视,走到一处厚重的铁门前。 门前有狱卒看守。 带路的狱卒上前,先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才拿出令牌。 守门的狱卒确认无误后,拿出钥匙打开门。 吱呀呀—— 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萧令月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夹杂着酸臭、腐败、阴冷和潮湿的味道。 她忍不住皱起眉,伸手捂住鼻子。 典狱官恭敬地对战北寒道:“王爷,这里就是天字号牢狱里,是我们天牢守卫最森严、看管最严密的地方,能被关在这里的都是重刑犯,死不足惜的那种。” 战北寒淡淡道:“很好。” 一行人进了天字号牢狱,不多时,便走到一座空置的牢房前。 狱卒伸手拉开牢门,粗声粗气地对萧令月喝道:“进去!” 萧令月快速扫了一眼,垂眸走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牢里的环境比她想象的要好一点。 整座牢房只有十平米左右,一面靠着墙,墙壁靠近顶端的位置有两个巴掌大的通风口,其他三面都是铁栅栏,每一根都有小孩手臂粗,坚固无比。 地面虽然潮湿,但勉强还算干净,至少没有蟑螂老鼠满地乱爬。 萧令月心里松了一口气,听到身后铁链的摩擦声,她转头一看,狱卒已经拿着粗粗的铁链将牢门锁死。 “你们先下去。”战北寒冷声道。 “是。”典狱官识趣地带着手下出去了。 萧令月站在牢房里,隔着粗壮的铁栅栏,看着牢外的战北寒。 正如典狱官所说,天字号牢狱是这里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不是重刑犯都没资格被关进来。 萧令月目前还没有被定罪,只是暂时扣押天牢,等待案件调查,正常情况下她是不会被关到这里来的。 显然是战北寒特意要求的。 正文 第822章 第822章 第822章 这男人对她有极强的防备心和警惕心,大概是觉得,普通牢房未必关得住她。 当然天字号牢狱也未必关得住,但总比普通牢房要强些。 如果昭明帝问起,战北寒也有足够的理由:巫蛊是大案,她又是主要嫌疑人,谨慎关押自然没错。 萧令月懒得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都已经被他打进天牢了,难道还在乎被关在哪吗? “你还有什么事?” 萧令月看了看牢房里,走到墙角,在乱糟糟的稻草堆上坐下来:“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不是还要查案吗?”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待着,梳理下线索和情况,完全不想看到他。 战北寒冷冷道:“本王查案期间,你最好老实点待在这里,不要给本王添麻烦!” 萧令月嗤笑:“我都已经进来了,还能给你添什么麻烦?” 战北寒眯起眼睛。 萧令月没好气地道:“警告的话说一遍就行了,我有自知之明,翊王殿下放心好了。” 战北寒被她噎了一下,眉眼更加冷鸷。 他转身就走。 “等等。”萧令月忽然叫住他,问道:“你把我关在天字号,青萝和孟文浩他们在哪?” 战北寒讥诮道:“你还有空关心别人?” 萧令月:“只是问一句而已,毕竟他们也是受我连累。” 战北寒没说话。 萧令月蹙了蹙眉:“你放心,我没打算做什么,只是想知道他们现在的下落,你不会对他们用刑吧?” 青萝和孟文浩他们是真无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萧令月不信战北寒看不出这一点。 战北寒冷笑道:“事发之前,他们跟你在一起,自然也身有嫌疑,用不用刑这个就不是你该问的了!” “老实点待在这里!” 撂下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战北寒直接扬长而去。 他一离开,仿佛也带走了天牢里仅有的人气。 四周忽然变得寂静又冰冷起来。 萧令月坐在稻草堆上,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这才站起身,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牢房外的走廊里,每隔几米便插着一支火把,火光忽而跳动,带起一片片阴影摇摇曳曳,犹如恐怖片的场景般,让人后背发凉。 萧令月感觉到四周有一道道恶意诡异的视线,阴恻恻地盯着她。 典狱官之前已经说了,被关在这里的都是重刑犯。 甚至是死囚。 萧令月目光扫过,看到周围的牢房里果然关着一些人,个个都蓬头垢面,不分男女。 他们有些躲在角落里,有些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什么样子的都有,身上无一例外都透着血腥气。 “砰!”忽然一声巨响。 萧令月左边的牢房里,有人故意重重砸了一下铁栅栏,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喂,新来的!” 萧令月转头看去,只见左侧牢房里关着一个体型瘦小的男人。 头发蓬乱,满脸污垢,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阴森森如毒蛇般的三白眼,从凌乱的头发下露出,盯着她看。 正文 第823章 第823章 第823章 “有什么事?”萧令月不动声色地道。 男人古怪地咧开嘴:“你不怕我?” 萧令月道:“有什么好怕的?你都已经被关起来了,难道还能越过牢房杀了我?” 男人一怔,哈哈大笑道:“你说得对!” 萧令月没搭理他,继续打量周围的环境。 她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 虽然还不清楚战北寒把她关到天牢里的目的,但为了以防万一,她也得提前做好准备。 实在万不得已,越狱的事情她也不是不能干。 隔壁的男人又开口道:“新来的,你是犯了什么事,居然被翊王亲自押进来了?” 萧令月回头看着他:“你认识翊王?” 男人狞笑一声:“当然认识。” 萧令月了然:“所以你是犯了什么事,被他抓进来的?” 男人的笑容立刻没了,阴森森的眼睛里透着无尽的恶意。 “你怎么知道的?” 萧令月无语地道:“你对他的恨意都写在脸上了,我长了眼睛,当然是看出来的。” 这个男人身上的血腥味比其他人更重,明显是受过不少刑,一双腿更是歪歪扭扭,像是骨头都被打断了,只能瘫坐在地上。 在他开口之后,萧令月明显感觉到,周围盯着她的恶意视线减少了许多。 这就意味着,哪怕是同样被关在这里的重刑犯,都十分忌惮这个瘦小男人,不敢跟他争。 这样一个犯人,有什么机会能认识战北寒?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犯了什么事,被战北寒亲手抓进了牢里,所以他对战北寒充满恶意。 男人阴冷地说道:“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恨他,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新来的,你是犯了什么事被他抓进来的?说给我听听。” 萧令月微嘲道:“你都要死了,还想着报不报仇,有用吗?” 她懒得搭理这男人,忽然听到右边的牢里,响起一阵窸窣声音。 萧令月下意识看去。 只见牢房墙角堆积的稻草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此刻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正挣扎着爬起来。 萧令月闻到了一股伤口腐败化脓的味道,夹杂着酸臭气味,十分恶心。 左侧牢房里的男人还在说:“就是因为要死了,不抓紧时间报仇,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萧令月转身往另一边牢房走去,站在冰冷的铁栏杆前,似乎在打量对方。 男人眼睛一转,不怀好意地怪笑起来:“怎么?你认识这女人?” 萧令月没说话。 她只是盯着右侧牢房里挣扎的人影,感觉有些眼熟。 “这女人也是刚关进来没几天,还以为来了个新鲜货呢,谁知道丑得跟鬼一样,看着就恶心!” 男人嫌恶地说道:“天天在牢里大呼小叫,哭爹喊娘的被狱卒教训了几顿才老实下来,你竟然认识她?” 正文 第824章 第824章 第824章 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寒光:“我确实认识她,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面。” 她微微勾起唇,隔着栏杆,看着对面牢房里,听到她的声音后抬头呆呆望过来的丑陋女人:“二姐,好久不见了。” 这人不是别人。 正是之前被打入天牢、等候处死的沈玉婷! 她脸上本就毁了容,伤口还没愈合,一直缠着厚厚的纱布。 天牢里缺少药物,再加上阴暗和潮湿,沈玉婷脸上的伤口没几天就溃烂发脓了,隐隐有腐烂的迹象,散发着恶臭,纱布也脏兮兮的松散开来。 她整个人蜷缩在稻草堆里,看不出一丁点昔日侯府小姐的美貌和矜贵,身上有很多鞭痕,与其他蓬头垢面的死囚没两样。 “沈晚?” 沈玉婷呆滞了许久,才终于认出他,语气似乎不敢置信。 萧令月微微眯起眼睛。 沈玉婷已经被下令秋后处斩,是死囚,被关在这里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战北寒怎么会把她安排在沈玉婷旁边? 是他并不知情?还是故意的? 沈玉婷从稻草堆里爬出来,一路爬到栏杆前,伸手死死抓住栏杆,瞪大了一双血红眼睛看着她。 “沈晚,真的是你这个贱人!你也被打入死牢了,是来给我陪葬的吗?” 看清楚萧令月本人后,沈玉婷溃烂流脓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真是老天开眼了!我就知道你这个贱人不得好死,有你给我陪葬,我死了也甘心了!!” 她笑得疯狂极了,脸上的伤口都抽搐起来,渗出血水。 萧令月挑眉道:“谁跟你说我是来陪葬的,未免高兴得太早了吧?” 沈玉婷猩红的眼睛瞪着她:“我知道的,你这个贱人跑不了我死了你也得死!都来给我陪葬吧,哈哈哈” 萧令月看着疯疯癫癫不太正常的沈玉婷,缓缓蹲下身:“你说我跑不掉,你死了我也得死?” 她敏锐地眯起眼睛:“这么说,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玉婷森森冷笑着,污浊凌乱的纱布挂在她脸上,显得一双猩红暴突的眼睛格外可怖。 她死死盯着萧令月:“我当然知道——是你害我的,是你这个贱人害我的!!” 沈玉婷凄厉尖叫一声,整个人猛地往前一扑,手臂穿过栏杆,恶狠狠地朝萧令月的脸上抓去:“贱人!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萧令月眸光清冷,一动未动。 沈玉婷伸长的手指停在她的眼睛前,无论她怎么努力往前伸,都差了一点距离。 拼尽全力也碰不到她。 “啊啊啊啊!!!”沈玉婷气得尖叫不已,整个人扑在栏杆上,撞得栏杆哐哐作响。 她面目全非的脸庞紧贴着铁栏杆表面,完全不顾伤口渗血剧痛,仿佛恨不得活生生地压碎头骨,从栏杆缝隙里钻过去。 血红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萧令月,像极了索命的厉鬼。 另一边的牢房里,瘦小男人吹了声口哨,恶意地笑道:“好重的怨气,你们是有多大的仇?” 萧令月没理他。 很快,急匆匆的脚步声从牢房外传来。 正文 第825章 第825章 第825章 “吵什么吵!安静点!” 几名狱卒大步急匆匆赶来,警惕地看了一眼情况,不善的目光落在萧令月和沈玉婷身上:“你们在干什么?” “啪!”狱卒手里的棍鞭重重打在铁栏杆上,发出一声巨响。 “都给我闭嘴!安静!” “”沈玉婷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萧令月看到她眼里闪过恐惧,下意识缩回了手,将自己紧紧抱成一团。 这个样子,似乎是在狱卒手里吃过苦头。 萧令月若有所思,随即也站起身来,无辜的举起手:“我什么也没做。” 狱卒砰的一声又将棍鞭打在铁栏杆上,凶恶地瞪着她:“你没做?那她叫唤什么?” 萧令月耸耸肩:“可能是疯了吧?一看到我就叫个不停,我也不清楚。” 几名狱卒顿时皱起眉。 他们只是天牢的看守者,最底层的小人物,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但是对于萧令月,他们却是知道的。 今天上午,典狱官突然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说翊王殿下要亲自押送一名人犯过来,让人收拾一间干净牢房出来。 不用弄得太好,只要看得过去就行。 萧令月被关的这间牢房,就是这几名狱卒一起收拾的,典狱官警告他们闭紧嘴巴,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又隐晦地提醒他们对萧令月客气点,别乱动手。 几名狱卒都是老油条,一听就知道这是有后台的,心里自然有数。 不敢对萧令月作威作福,其中一人便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道:“这个疯婆子,一天不给我们找事就不痛快!” 说着,他就大步走到沈玉婷的牢房前,手里的棍鞭一甩,牛皮鞭子从栏杆缝隙里甩进去,狠狠抽在沈玉婷身上。 “啊”沈玉婷疼得惨叫一声,手脚并用地往角落里爬。 狱卒边抽边骂道:“疯女人,让你老实待着,叫什么叫!再叫老子打死你!” 啪啪的鞭子抽在沈玉婷背上,她痛得在地上打滚,抱着脑袋缩进了稻草堆里,恐惧地喊道:“别打我!别打我!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稻草堆所在的位置,是狭小牢房里唯一不会被鞭子抽到的地方。 沈玉婷整个人在稻草堆里缩成一团,吓得瑟瑟发抖。 狱卒又啐了一口,这才骂骂咧咧地收回棍鞭。 看到这种情景,萧令月终于明白,沈玉婷身上的鞭痕是从哪来的了。 像这种狱卒私下对犯人动手的事情,在牢狱里其实很常见,也没人管。 反正这里都是死囚,不可能翻身再起,狱卒对他们自然不会客气,只要不把人活活打死了,就不会有问题。 萧令月正想着。 牢门又被狱卒狠狠敲了一棍子,没好气地喝道:“新来的,这女人脑子有点问题,你少跟她说话,免得刺激她!” 萧令月识趣地说:“我知道了。” 几名狱卒见没有其他事,又四下警告了一圈,棍子砰砰敲在栏杆上。 所有犯人都老实的缩着脖子,没人敢和这些狱卒对着干,毕竟谁也不想挨鞭子。 几名狱卒耍了一通威风,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 “呸,这些狗腿子!” 瘦小男人在狱卒离开后,阴沉着脸吐了一口唾沫:“老子在外面威风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呢!现在倒是嚣张起来了!” 对面牢房里的人冷笑道:“朝廷的狗腿子,没几个好东西!” 正文 第826章 第826章 第826章 “要不是老子虎落平阳,被关在这个鬼地方,早晚把这些狗腿子都杀了!” “呸!狗娘养的!” 牢房里响起一阵谩骂声,骂得很脏。 犯人跟狱卒,是天生对立的关系,双方互看不顺眼。 萧令月没有掺和进其中,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右边的牢房里,被抽了一顿瑟瑟发抖缩在稻草里的沈玉婷。 “喂,新来的!” 瘦小男人敲着栏杆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萧令月道:“都被关到这里了,当然是犯人。” “我怎么觉得,那些狱卒对你挺客气的?”瘦小男人眯着一双阴鸷的眼:“竟然没有抽你一顿?” 萧令月:“”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可能是看我老实听话吧。”她随口敷衍了一句,懒得多说,走到墙角的稻草堆里坐下来,面容藏进了阴影里。 这堆稻草挺干净的,像是刚换过不久,还带着一股干燥清新的自然味道。 里面也没有小虫子乱爬。 瘦小男人又问了几句,见萧令月不理他,嘴里就不干不净的谩骂起来。 萧令月干脆封住耳朵,任由他骂,反正她听不见。 男人骂了半天嘴都干了,也没见她有任何反应,气得重重锤了一下铁栏杆,憋气的爬回了自己的稻草堆。 天牢里总算安静下来。 萧令月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琢磨了一遍。 从老侯爷半夜暴毙,到沈志江告御状,到她进宫,再到沈府的巫蛊人偶出现 整件事就像一个设定好的局。 她是被困在局里的人。 巫蛊人偶只是一个工具,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提高这件事的严重性,实际是诅咒不死人的。 那问题来了—— 老侯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暴毙?被谋杀? 刑部的人没有查到中毒或者外伤痕迹,那凶手会不会是用了其他隐蔽的手法,杀死了老侯爷,又让仵作一时半会无法辨认? 还有一个问题:幕后黑手为什么要杀老侯爷? 动机是什么? 如果老侯爷没有死,巫蛊人偶还会被发现吗? 对方的真正目的,到底是要老侯爷的命,还是要沈家在巫蛊案中全族覆灭?亦或者只是冲着她一个人来,老侯爷和巫蛊人偶都只是陷害她的工具? “线索太少了” 萧令月蹙起眉头,心里喃喃道:“要是能亲眼看到尸体,找到死因就好了,可惜战北寒一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他将我困在天牢里,是为了隔绝我、不让我有机会接触到任何线索吗?” 但是,为什么? 这么做对战北寒有什么好处? 而且,他又为什么偏偏把她关在沈玉婷旁边?难道是给她机会,报相国寺沈玉婷陷害之仇? 萧令月想得头都大了。 正文 第827章 第827章 第827章 “啊烦死了!” 萧令月郁闷地抓了抓头发,仰面往后一倒,躺在凌乱的稻草堆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她喃喃自语道:“最好别让我查出来,是哪个混蛋背后算计我” 萧令月在天牢里头疼的时候。 另一边。 战北寒脸色冷冽的走进了刑部。 刑部作为朝堂六部之一,面积宽阔,门头威严。 除了审案的大堂之外,刑部内部还设有牢房,专门用来关押一些临时犯人。 在牢房的另一侧,有两间令人闻风丧胆的特殊屋子。 一间是审讯室,另一间则是仵作房,是提供给仵作验尸的地方。 此时此刻。 崔理、赵成伟、杜岩博三人,正站在仵作房门口。 看到战北寒大步走来,三人同时拱手行礼,恭敬道:“见过王爷。” “免了。”战北寒停下脚步,单刀直入地问道:“查得怎么样?” 崔理道:“回王爷,刑部的三名仵作正在给沈老侯爷做详细检验。”顿了顿,他又委婉地提醒道:“检验过程不宜观看,王爷还是在门外稍等片刻。” 战北寒冷淡道:“用不着!本王见过的尸体多了,不差这一具。” 崔理无奈,只好让开路。 战北寒径直走入仵作房内,三个人跟在后面。 古人讲究尸体不见光、不吹风、不露脸。 所以仵作房里没有窗户,四面点着火油照明,浓烈的血腥味散不出去,与火油、特殊药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是死亡的气味,让人本能的生理不适。 崔理三人下意识的捏住鼻子。 战北寒却毫不在意,目光第一时间望向屋子内侧,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沈老侯爷的尸体正摆在上面,脸上盖着一张白布。 三名脸上蒙着面巾的仵作正在忙碌。 “尸体有什么发现?”战北寒走过去,冷淡问道。 他看着尸体脸上的白布,顺手掀开扫了一眼。 一张青白扭曲、双眼怒睁的脸庞出现在眼前,灰白的头发凌乱,脸颊两侧已经浮现出了紫红色的尸斑,星星点点的蔓延到背部。 崔理、赵成伟和杜岩博三人,见状都面露不适,纷纷皱起眉。 战北寒脸色依然很平静。 三名仵作回过神来,行礼告罪后说道:“王爷,三位大人,已经检查得差不多了。” “和初步检验时一样,沈老侯爷身上并没有任何中毒或外伤痕迹,临死前面部朝上,仰躺,双目圆睁,面部扭曲,应该是受了极大的痛苦所致。” “死后很长一段时间,尸体并未被人移动过,所以尸斑大多集中在背部、手臂以及大腿后侧。” 战北寒隔着白布,轻轻拨了一下老侯爷的头部,看到他后颈位置有许多细小的紫红色血点。 “这是什么?” 仵作看了一眼,急忙道:“这个应该是针灸留下的痕迹。” 正文 第828章 第828章 第828章 战北寒狐疑的挑眉:“针灸?” 崔理解释道:“王爷,是在这样的,在老侯爷暴毙身亡前,曾出现了急怒吐血的情况,沈家人便派人寻了太医,太医诊断老侯爷有中风偏瘫的危险,于是便给老侯爷做了针灸。” 战北寒:“也就是说,这是生前留下的痕迹?” “是的。”崔理点点头。 “太医院那边查过档案了吗?是谁出诊的?” “是一名姓康的太医,他带着药童出诊,太医院里有记录,时间是在三天前,与沈家所言对得上。” 京兆府尹赵成伟开口道:“另外,微臣也派人将康太医请到刑部问话,据他所说,老侯爷确实是急怒中风,半身瘫痪。 因为病情来势汹汹,即使以针灸辅助,老侯爷的身体也难以动弹了,需要长期卧床静养。” 战北寒忽然问道:“有康复的可能吗?” 赵成伟摇摇头:“听康太医的意思,能保住一条命就是万幸了。” 沈老侯爷本就是武将出身,年轻时候留下了不少暗疾,年老后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再加上他脾气不好,时常动怒,五脏皆有损伤。 急怒之下吐血,引发中风偏瘫,并不是难以预料的事情。 战北寒微微眯起眼:“神智方面呢?” 赵成伟一愣:“王爷的意思是” “既然是中风偏瘫,意味着他死的时候,身体是无法动弹的,他本人的神志如何?是清醒着死的,还是在浑噩中死的?”战北寒声音冰冷。 “这”赵成伟迟疑着想了想:“据康太医所言,他离开沈家时,老侯爷尚且昏迷不醒,神志全无。微臣也提审了一些沈家下人,他们都说老侯爷一直在昏迷中,应该没有清醒过。” “不对!” 战北寒敏锐地察觉到问题:“在乾清殿时,沈志江说漏过嘴,他说他父亲有清醒过一段时间。” 赵成伟皱起眉。 崔理喃喃道:“这能代表什么” 战北寒没有解释,又问道:“沈家下人都提审过了吗?卷宗拿给本王。” “是。”杜岩博匆匆退出去,不多时便抱着几卷文书过来了。 “王爷,这些都是沈家下人的供词,刑部和京兆府都分别提审过,都在这里了。” 衙役诚惶诚恐地搬来一把椅子,战北寒直接坐在尸体旁边,对着油灯迅速翻看起来。 他看的速度很快,狭长幽暗的眼眸凝在文书上,完美的侧脸笼着一层油灯的微光,越发显得轮廓惊艳,眉角眼梢都是锐利的弧线。 三名官员连同仵作都安静站在一旁,屏住呼吸,不敢打扰。 一刻钟后。 战北寒迅速看完了所有文书供词,修长的手指夹出其中几页,甩在一旁空置的停尸床上。 “这几个人的供词不对劲,再去审!” 男人冰冷不容抗拒地站起身:“本王给你们半个时辰。” 语毕,他转身走出了仵作房。 崔理三人立刻拿起那几页供词,仔细看了看,脸色微变。 眼下,整个沈府都已经被关押起来,被护城军与衙役团团封锁,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崔理和赵成伟分别派人,将一些可能有问题的沈家下人单独提出来。 正关在刑部大牢。 正文 第829章 第829章 第829章 三人拿着供词,急匆匆的提审去了。 这个案子已经上达天听,陛下亲口谕旨,又有翊王殿下亲自坐镇,三司联合调查。 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办案的效率非常高。 战北寒只给了半个时辰。 崔理三人急得上火,什么法子都用了,终于赶在最后时限前撬开了那几名有问题的下人的嘴,拿到了新鲜出炉的供词。 很快,这几份供词就送到了战北寒手里。 前三封供词来自于沈家的伺候丫鬟。 她们都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件事:在老侯爷暴毙前一天,也就是三天前,私自出府的李嬷嬷悄悄回到了沈府,与华姨娘见了面。 三个丫鬟都看到李嬷嬷进了华姨娘的屋子。 两人单独待了近两个时辰,身边一个丫鬟也没留,所以也没人知道她们在屋子里说了什么。 其中一个丫鬟看到了李嬷嬷离开,她的供词是这样的: “李嬷嬷离开时,似乎心情很好,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还跟奴婢打了声招呼,奴婢问她要去哪,她说要去替夫人办一件事。” 战北寒的指尖在供词上点了点:“这个李嬷嬷,就是之前跟着禁军,去指认沈晚的人吧?” 崔理:“是的。” 杜岩博补充道:“不仅如此,她还是在沈家时,主动带着微臣去搜查翡翠楼的人。” 赵成伟:“是她提议要搜的吗?” 杜岩博摇头:“不是,是华姨娘最先提出,沈晚可能是谋害老侯爷的人,李嬷嬷就主动站出来,说可以给我们带路去翡翠楼。” 崔理若有所思道:“李嬷嬷似乎跟沈晚有仇?” “沈家下人的供词里也提到了这点,说是李嬷嬷奉命扔了沈晚的东西,沈晚本想报复,但是李嬷嬷偷偷跑出了沈家,两人就结下了梁子。” 战北寒冷不丁地问道:“华姨娘是为什么流产的?”沈家人的口供里都提到了华姨娘流产的事。 同样是在三天前。 “是因为沈家被夺爵,噩耗刺激之下,华姨娘不慎小产了。” 杜岩博又说道:“不过,沈家有一位家养大夫,据他的供词说,华姨娘这一胎本就怀得不好,小产也很正常,应该没什么疑点。” 战北寒不置可否。 他拿起最后一份供词,扫了一眼,嘴角勾起兴味的弧度。 “这就有意思了” 这份供词来自于沈家一个家丁,很不起眼的小人物。 但他却在供词里提到了一个重要情况,是其他所有沈家人都没有提到的。 供词上这样写道:“两天前的深夜,该家丁半夜如厕,听到翡翠楼中有异响,悄悄望之,见到一奇怪人影出现,飞速消失,犹如见鬼。” 战北寒似笑非笑道:“三天前,沈家真是发生了不少事。” 先是两道圣旨,一是被夺爵,二是沈晚被封县主。 然后华姨娘小产,老侯爷急怒中风。 李嬷嬷逃出沈家,当天晚上又偷偷返回了沈府,与小产的华姨娘私下碰面,随后不知奉了什么命令,李嬷嬷再次离开沈家,去向不明。 这都是同一天内发生的事情。 然后第二天半夜,老侯爷离奇暴毙,有家丁半夜看到一道人影出现在翡翠楼。 第三天早上,沈家人发现老侯爷的尸体,沈志江击鼓鸣冤,刑部派人调查,在翡翠楼里搜出了巫蛊人偶。 正文 第830章 第830章 第830章 崔理迟疑着开口道:“王爷,不知是不是微臣的错觉,微臣总觉得这些事情” “发生得有点太巧了?” 赵成伟忽然接话道:“不瞒崔大人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杜岩博赞同地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下官有一种仿佛被人推着走的感觉,线索既杂又乱,如同雾里看花一般。” 三人下意识地看向战北寒,崔理问道:“不知王爷对此有什么感觉?” 战北寒讥诮地挑起眉梢,什么感觉? 一个四面漏风、又蠢又毒的陷阱而已。 他大概知道这整件事是怎么回事了,唯一麻烦的是,证据不太好找。 不过,暂时不急。 战北寒将手里的证词随便一放,不紧不慢地说:“父皇定了一旬的时间,今天才第一天,三位不必着急,慢慢查吧。” 借着这个机会,正好让“沈晚”那女人在天牢里多待会儿。 天牢四面封闭,也足够安全,是最合适的隔绝地方。 把她关在里面,什么线索都接触不到,她很难给自己洗脱嫌疑。 战北寒幽幽地眯起眼睛,唇角翘了翘。 他得想想,怎么利用这个机会。 天牢里昏暗不见光。 狭小的通风孔也特意开在阴暗的角落,除了基本的通风之外,没有一丝光线照射进来。 牢房里二十四小时都点着火把照明。 不分白天黑夜,待的时间长了,甚至会让人产生时间停滞的错觉。 萧令月坐在稻草堆里琢磨了很长时间,实在想不出什么来,她无聊的托着下巴,听着周围牢房里的犯人聊天扯皮,打发时间。 这时,一阵骨碌碌的滚动声传来。 衙役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开饭了!” 周围牢房的犯人顿时激动起来,纷纷拿着各自的木碗,扑到牢门前:“终于开饭了!” “老子都快饿死了!” “今天吃什么,能多给点水吗?” “嘭嘭嘭!”衙役用棍鞭敲打着栏杆,没好气的喝斥道:“叫嚷什么,都安静点!谁再啰嗦今天没饭吃!” 犯人们这才安分下来。 已经到晚饭时间了?外面的天估计黑了吧。 萧令月看着几个衙役推着两个大木桶,从一间一间的牢房前走过。 犯人将木碗递出栏杆外,衙役便拿着木勺,从桶里舀了一勺黏糊糊的米粥倒在碗里,完全不顾犯人叫嚷着“再多点!多给一点!” 旁边另一个衙役同样舀起一勺水,倒在犯人手里的另一个木碗中。 因为动作粗鲁,不少水都洒在栏杆上,犯人赶紧凑到栏杆上舔干净。 “真是一头头猪!”衙役鄙夷的骂道。 萧令月看得也有些恶心。 天牢里的伙食很糟糕,每天只有两碗粥、两碗水,保证犯人不饿死就行。 正文 第831章 第831章 第831章 熬粥的米也不是什么好米,而是黑黄交织的陈米,里面甚至还混着苍蝇和米虫,散发着一股馊水般的味道。 这种东西,打死她也吃不下去。 还不如饿着呢! 萧令月眉心跳了跳,果断坐在原地没动。 “喂,新来的!”衙役推着木桶走到她的牢房前,看了她一眼。 萧令月刚想拒绝。 却只见,衙役侧过身,从木桶后面拿出了一个食盒,直接放在她的牢门前:“这是你的。” 然后,几个衙役就推着木桶往前走了。 萧令月诧异了一下,走到牢门前,弯腰伸手从栏杆中间穿过,打开食盒盖子。 一股热腾腾的食物香气飘散出来。 食盒里面有一碗干净的白米饭,一碟水晶肉,一碟白灼菜心,还有一壶水。 很简单的菜式,放在外面不算什么,但是在天牢这种地方,就显得格外珍贵难得了。 对比一下其他犯人馊水一样的伙食。 萧令月神情有些微妙。 这是谁给她准备的?战北寒吗? 他还有这种好心? 萧令月侧着把菜从栏杆里取进来,狐疑地闻了闻,除了菜香之外,好像没什么异味。 “你居然有这种待遇?谁给你送的饭菜?!” 旁边牢房的瘦小男人正在喝粥,忽然闻到了菜香气,立刻爬到靠近萧令月这边的栏杆前,睁大眼睛看着她面前的饭菜,眼珠子都红了。 再一看自己手里的米粥,瘦小男人顿时骂了一句,毫不客气地道:“新来的,把你的饭菜给我!我要吃!” “我认识你吗?”萧令月没好气地道,拿着饭菜和水壶走到墙边。 不管是谁给她安排的伙食,有吃的总比没吃的要强。 她也不怕有人在饭菜里下毒,因为瞒不过她的舌头。 萧令月端着米饭,美滋滋的吃起来。 瘦小男人看得眼睛都红了,重重一拳砸在栏杆上:“我让你把饭菜给我,你聋了吗?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萧令月吃了一口肉,淡定地说:“我不信。” 瘦小男人:“” “隔着牢房呢,有本事你过来杀我,嘴上逞什么威风?”萧令月讽刺了一句。 “你!”瘦小男人气得一噎,怨毒的眼睛死盯着萧令月。 盯就盯吧。 反正不会少块肉。 萧令月十分淡定的在男人怨毒不满的视线下,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只觉得旁边有人垂涎,手里的饭菜都变得更香了。 刚吃饱放下碗筷,典狱官忽然带着两名衙役走进来。 天牢里瞬间变得安静了。 所有犯人的目光都望过去,眼里带着恐惧和忐忑,只要是典狱官出现,就意味着有人要被提审了。 千万不要是我!! 众犯人们心里祈祷,看到典狱官带着人走到萧令月的牢房前,狱卒拿着钥匙打开牢门,一双双眼睛顿时变得幸灾乐祸了。 “哈哈哈,新来的,这么快就被提审了!真是活该啊!” 瘦小男人更是大笑起来,恶意十足地盯着萧令月:“你刚吃的这顿不会是断头饭吧?但愿你还能有命回来,哈哈哈哈” 正文 第832章 第832章 第832章 萧令月道:“你放心,我活得一定比你长。” 牢门铁链哗啦啦的抽开,典狱官沉着脸道:“沈晚,跟我出来!” 萧令月走过去。 典狱官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招呼着狱卒将她带上,往外走去。 走出天字号牢房后,紧挨着的就是一座宽大的审讯室。 角落里支着火盆,温度很高,一整面墙上挂满了各种刑具,有镣铐、琵琶刺、钩针、烙铁有些上面还带着血渍,透着阴森森的寒意。 “过来坐下!”狱卒指着一张审讯椅,对萧令月喝斥道。 萧令月淡淡道:“我还没有被定罪,按照规矩,你们没资格对我用刑吧?” 狱卒眼睛一瞪,刚要骂人。 典狱官却道:“只是例行审讯而已,麻烦县主配合一下吧。”他示意了下椅子,态度显然不容拒绝。 审讯椅,其实就是一把固定在地上的铁椅。 两侧的扶手、椅腿上都有特殊的镣铐。 只要人一坐上去,锁住双手双脚,整个人就无法动弹了,是专门用来刑讯的工具。 萧令月微微眯起眼睛:“今天的提审官是谁?这个总能透露一下吧?” 典狱官道:“陛下将此案交由翊王殿下负责,县主身份不同,自然是翊王殿下亲自提审。” 战北寒来提审? 萧令月挑了挑眉:“好吧。” 她平静地走到审讯椅前,坐下,看着衙役锁好镣铐,手脚被禁锢得难以动弹。 “县主就在此稍等片刻,殿下马上就到。”典狱官假笑着说了一句,便带着衙役出去了。 审讯室里只剩下萧令月一个人。 她等了很长时间,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萧令月刚吃饱,本就是有点犯困的时候,又安静坐着不能动,她干脆往椅背上一靠,闭着眼睛假寐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萧令月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她也懒得睁开眼,就这么靠着不动。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脚步声缓缓逼近,有一抹阴影笼罩在她的眼皮上,遮去了火盆的光亮。 “你倒是很悠闲,坐在这里都能睡得着?”男人略带讥诮的声音响起。 萧令月睁开眼睛,没好气地道:“你故意晾着我,我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她抬起头。 战北寒长身玉立站在她面前,背对着火盆的光,半张面容沉在阴影里,狭长的眼眸泛着幽光。 萧令月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里拿着的折子上:“有线索了吗?” “这话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提审本王。” 战北寒嘲弄了一句,拿着手里的折子晃了晃:“这是准备送进宫的案情折子,你想看吗?” 萧令月狐疑道:“你会给我看?” “为什么不给?” 战北寒将折子丢给她,意味深长地道:“好好看看,免得你不知道怎么交代。” “”萧令月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双手都被镣铐固定在铁椅扶手上,动作十分受限,好在折子不用翻页,直接打开就行。 萧令月低头看着折子里写的东西,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正文 第833章 第833章 第833章 折子内容有限,能写的东西也不多。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沈家有多名下人作证,三司调查后确认,巫蛊人偶就是“沈晚”所为! 换句话来说,这是一本定罪的折子,只要一交上去,几乎可以定案是萧令月制作了巫蛊人偶,谋害了老侯爷。 “”萧令月的表情凝固了片刻,变得很难看。 她抬起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战北寒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折子写的怎么样?” 萧令月不客气地道:“一派胡言,纯属虚构!” “哦?”战北寒扬眉。 他似笑非笑地说道:“这可是刑部三司经过一天的审讯调查后写的结果,有理有据,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一派胡言了?” 他狭长的眼眸泛着幽光,定定看着萧令月。 萧令月气笑道:“这折子里摆明了说,老侯爷是我用巫蛊人偶咒死的,你觉得可信?” 战北寒:“为什么不可信?” 萧令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不会真的相信有巫蛊之术吧?” 战北寒不置可否。 “别开玩笑了!” 萧令月直接将折子丢还给他,神情冷冷道:“明眼人都知道,巫蛊之术就是个用来栽赃陷害的工具,这世上哪有什么巫蛊,不过是人心作祟罢了!” “只通过一个粗制滥造的布娃娃,就能隔空咒死人,真要这么简单,七国还要军队打仗做什么?” 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讥诮:“直接多做几个布娃娃,把敌对国家的皇帝太子都诅咒死好了!不费一兵一卒,七国就统一了!” 战北寒剑眉微挑:“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能免除你的嫌疑。” 他晃了晃手里的案情折子:“这里面的内容你也看到了,巫蛊人偶是从你的房间里找到的,沈家又有多名下人作证,你有谋害老侯爷的嫌疑。 除此之外,在老侯爷暴毙的当天晚上,沈家有一名家丁曾目睹你出现在翡翠楼。 这就是人证! 巫蛊人偶便是物证! 人证物证俱在,你又有谋害的动机。 不是你杀的还能有谁?” 萧令月眯起眼睛:“所以,你今天是来给我定罪的吗?” 战北寒不动声色:“你觉得呢?” “如果是,那我没什么好说的,陛下将此案交给你调查,想查出什么结果,全凭你的心意。”萧令月声音冰冷。 “你是说本王故意冤枉你?”战北寒听出了她的意思。 “难道不是吗?”萧令月看着他:“今天在牢里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给我栽赃定罪,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战北寒嗤笑道:“你是说这案子是本王做的,存心栽赃给你?” 萧令月:“那倒不是。” 她想了想,又道:“但你好像很希望给我定罪。” 战北寒眼神莫测地看着她,没说话。 “我不明白为什么。就算你对我有疑心,但据我所知,你并不是一个全凭心意、胡乱栽赃的人。”萧令月淡淡道。 如果战北寒完全不守规矩,想栽赃谁就栽赃谁。 萧令月根本不会带着北北回京城,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正文 第834章 第834章 第834章 但是,战北寒这个人虽然冷酷桀骜,做事却有底线,并不是那种会以权谋私、不折手段的人。 他对萧令月虽然有疑心,没少针对防备过她,但是在萧令月没有真正做出危害北秦的事情之前,他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这也是萧令月至今还留在北秦京城、没有提前跑路的原因。 相比之下,如果她面对的是南燕太子,慕容晔 萧令月早八百年就跑路了! 战北寒微微眯起眼睛:“你这是在给本王戴高帽?以为说几句好话就有用了?” 萧令月平静地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在我看来,你还算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战北寒缓缓勾唇,冷不丁地问道:“那么,你脑子里想到的没底线的人,是谁?” 萧令月一时噎住。 战北寒起身,走到她的审讯椅前,双手撑在扶手上,缓缓欺下身。 男人的身形本就高大,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极具压迫感,阴影笼罩了萧令月全身,犹如暗夜一般。 她眼睁睁的看着男人俊美锋锐的脸庞逐渐逼近,狭长幽暗的眼眸凝定着她,眼底有一种盯上猎物的危险气息。 “” 萧令月呼吸滞了一下,不自觉地往后退。 但审讯椅就那么大,她双手双脚都被镣铐固定死了,再退也退不到哪去。 萧令月忽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是你让典狱官给我上审讯椅的?” 这样她就没法跑了? 男人危险的神情一顿,眼神一言难尽地看着她:“你就只想到这个?” 她脑子里都是木头吗! 萧令月硬着头皮看着他:“我就是想不通,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一个圈套,你为什么非要栽赃给我?” 这不符合战北寒一贯的做事风格,除非他没看出来这是一个圈套? 这个想法刚一升起,就被萧令月毫不犹豫的掐死了。 她觉得战北寒不至于这么眼瞎。 “在这之前,你还没回答本王的问题。”战北寒幽幽地看着她:“你说本王是有底线的人,那在你脑海里,一瞬间想到能与本王做对比的人,是谁?” 萧令月:“” “你对北秦不熟,却十分了解南燕的情况。” 战北寒锐利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能透视人心一样:“所以,你想到的人是慕容晔?” 萧令月:“” 她莫名竟有点心虚,眼神飘忽了一下:“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战北寒阴冷地笑了一声,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所以,本王猜对了?你竟然拿慕容晔跟本王做对比?” 他算什么东西!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道:“南燕太子,北秦翊王,你们两个一直被七国放在一起做比较,号称当世双王。 你也说了,我对北秦不熟,只了解南燕的情况。 所以看到你,我会想到南燕太子这也不奇怪吧?” 萧令月自认这个理由还算说得过去。 可战北寒听完之后,眼底的神色却更冷冽了,浑身都仿佛压抑着一股危险气息。 正文 第835章 第835章 第835章 “你跟慕容晔到底是什么关系?随时随地都能想到他。”他冷冷问道。 萧令月蹙眉:“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我跟他没关系。” “是吗?”战北寒声音冷鸷,眼神如刀一般剐着她:“可你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像是跟他没关系,倒是非常熟悉。” 萧令月:“我跟南燕不少人都挺熟。” “你不但了解慕容晔,对他手下的人同样很熟悉,在断龙坡时,你就是最先认出卫翟的人,在虎狼山的矿地上,你只听声音就认出了公羊谦,比本王还快一步。” 战北寒冰冷讥诮道:“熟悉到这种程度,你还敢说你跟慕容晔没关系?” 萧令月头皮发麻:“不管你信不信,是真的没关系。” 战北寒步步紧逼:“那你是怎么认识慕容晔身边人的?” “是”是什么比较好? 萧令月大脑急速运转起来,忽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完美的甩锅对象。 “是因为天一阁!” “什么?”这个回答出乎了战北寒的意料。 “天一阁掌管七国情报,是天下消息来往最灵通的地方,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萧令月迅速编好借口:“我跟天一阁是合作关系,以前呃,因为某些原因,我去过南燕京城,为了避免麻烦,我从天一阁的内部渠道买了不少情报。” “你也知道,南燕那边值得注意的麻烦人物,基本都是南燕太子身边的人,包括卫国公府,也几乎等同于慕容晔的势力,我难免要多关注一些。” “所以一来二去,我知道的东西就多了点,都是从天一阁得来的。” 这个解释说合理也合理。 主要是无法证实。 因为天一阁主要做情报生意,保密是基本要求,所以非常重视保护客人的隐私,每一条消息都是要真金白银来交换的。 萧令月把锅甩给天一阁,短时间内,战北寒是没办法查验她话里真假的。 而且,就算他真的去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因为天一阁里是真的有很多关于慕容晔的情报,战北寒如果愿意去买,只会证实萧令月说的是真的,一些查不到的消息,她也可以用“内部情报”搪塞过去。 战北寒冷锐的目光凝视着她,仿佛在审视她话里的真伪。 萧令月心跳得有点快,不知能不能骗得过他。 半晌。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道:“这个理由,以前倒没听你说过?” 萧令月汗颜,这不是刚刚才想到吗? “以前你没问这么多,我也没必要说,现在你已经知道我和天一阁有合作关系了,告诉你也没事。”萧令月说道。 战北寒听懂了她的意思——他以前不知道她和天一阁有关系,所以她不会主动说,免得招惹怀疑。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她说出来也无所谓,所以才会告诉他。 “听起来很合理。” 战北寒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可惜,本王一个字都不信!” 萧令月:“” “本王倒是觉得,你今天这番话,没有一句是真的。”男人阴冷又讥诮地道,“难为你编出这么多合理的借口,想方设法地糊弄本王了!” 萧令月头皮一阵阵发麻:“我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不信?” 男人还未说话。 萧令月忽然反应过来:“信不信是你的事吧?我为什么非要让你相信不可?” 正文 第836章 第836章 第836章 她好像差点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明知道战北寒不好骗! 她干嘛想不开非要他相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糊弄过去不就行了吗? 萧令月这样一想,心里豁然开朗。 她抬头看着战北寒:“我跟南燕太子有什么关系,和你今天要查的案子不相干吧?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把巫蛊案栽赃到我头上?” 战北寒冷笑:“这是栽赃?难道不是人证物证俱在吗?” 萧令月眯起眼睛:“那你实话告诉我,老侯爷到底是怎么死的?” 战北寒意味深长道:“当然是被巫蛊人偶诅咒死的!” “”萧令月气笑了:“你要是这么说,那就没法谈了!” 他们两个明明心里都清楚,巫蛊人偶只是个幌子,不可能咒死人的。 但老侯爷确确实实是真的死了。 那他就一定有个真实死因。 而现在,战北寒要一口咬定老侯爷是死于巫蛊,那就完全不用查了,他拿来的折子上明晃晃的写着,人偶就是“沈晚”做的。 她就是整个巫蛊案的幕后真凶! 还查什么? 战北寒松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你知道此案一旦落实,会有什么结果吗?” 萧令月抬头看着他,没说话。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道:“巫蛊虽然只是幌子,却是栽赃陷害的利器,父皇十分重视。 只要这封案情折子递到父皇面前,你就是这桩巫蛊案的主谋!人证、物证、动机俱全,你没有任何解释的证据。 到时候,不止是你,你身边的人。 包括你儿子,你的丫鬟,还有孟文浩。 都会被你连累!” 萧令月脸上的神情缓缓沉下去:“这个后果不用你说,我很清楚。” 她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的解释清白?除了这件事真的不是她做的之外,也是因为她很清楚,巫蛊案的严重性。 在现代历史上,汉武帝曾经用巫蛊做借口,废了皇后陈阿娇。 整个世家都为之陪葬。 死亡数千人。 这就是巫蛊案的杀伤力! 只要皇帝足够重视,一个小小的布偶娃娃,就能让成千上万的人为之丧命。 昭明帝是个明君不假,但巫蛊本身就是邪术,更是栽赃嫁祸的利器,历代上位者没有不忌讳的。 萧令月不可能去赌。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在想办法,怎么撇清关系,或者揪出幕后黑手。 她本来是可以做到的。 但偏偏,因为战北寒的横插一脚,她被打入天牢,耳目隔绝,收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更不可能找到线索,替自己洗清嫌疑。 萧令月实在不明白战北寒这么做的目的。 他就是有意在阻扰她,不让她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正文 第837章 第837章 第837章 而战北寒作为案件负责人,他可以得到案情的第一手资料,甚至可以从中做手脚,篡改供词,捏造证据,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随着自己心意来。 而现在,他带来的案情折子上,更是写满了各种伪造证词,将罪名定死在萧令月头上! 只要折子一交上去,萧令月等于是必死无疑! 不止是她。 北北、青萝、孟文浩、小木头全都跑不掉! 除非她强行越狱,带着北北逃出京城,但这样一来她就成了北秦的逃犯,等于是和整个北秦为敌。 她能跑,青萝和孟文浩却跑不掉。 萧令月也不可能庇护住身边每一个人。 换句话来说,这是一个近乎无解的局! 破局的方法只有两个。 一个是查明真相,找到幕后黑手。 但是有战北寒阻挠,这条路萧令月走不通,等于是没有。 另一个掌握在战北寒手里。 是把萧令月当成主犯交上去,还是费心思替她洗清嫌疑 全在他一念之间。 想到这里,萧令月倏地明白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你是故意的?” 战北寒看到她脸上的神情变化,心情忽然好了:“本王在宫里就跟你说过,终于反应过来了?” 在宫里? 萧令月立刻回忆了下,脑海中闪过他的一句话:“都落到本王手里了” 这句话的意思,她当时不明白,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了。 “所以,从你知道巫蛊案开始,你就想好要算计我了?” 萧令月抬头看着他,缓缓说道:“你把我关进天牢,是为了隔绝我的耳目,防止我在外面找到线索,替自己洗清嫌疑。 而你也早就算好了,陛下会把这个案子交给你来查,你可以搜集所有线索和证据,将这些决定性的筹码握在自己手里,最后怎么定案,全凭你一个人说了算!” 虽然这桩巫蛊案,是由三司联合调查的,但战北寒身份特殊,又深得昭明帝信任。 就算他真的篡改了供词,伪造了一系列证据,污蔑栽赃她。 崔理等人也未必敢说什么。 更何况,他连伪造都不需要,这个案子本来就是冲着萧令月来的,他只要稍微做点手脚,罪名就会顺理成章的扣在萧令月头上。 谁都不会觉得有问题! 而萧令月和沈家已经闹翻,她在京城没有信得过人,可以说是举目无亲,没有人会替她做主。 她自己又身陷牢笼,不可能凭一己之力翻案,最后的结果只会顺着战北寒的意思来。 战北寒薄唇微勾,平静地站在她面前,狭长的眼眸泛着幽光。 “是又如何?”他道,“你要是能自证清白,又怎么会落到本王手里?” 萧令月咬牙:“这事本来就跟我没关系,我已经说过了!” 战北寒:“但是沈家上下所有人,都觉得跟你有关,沈志江更是一口咬定,老侯爷是你杀的,这总不是本王污蔑你吧?” 萧令月:“” 战北寒讥诮地挑眉:“更何况,巫蛊人偶是从你的住所找到的,你说和你无关,谁会相信?” 萧令月:“翡翠楼不止我一个人住,在我离开沈家后,其他人都能进去。” 正文 第838章 第838章 第838章 “这不算证据!”战北寒冷酷地否定道。 萧令月:“” 她被堵得脸色发青,咬紧牙关道:“你今天查了一天,我不信你没有找到疑点。” 战北寒淡淡道:“本王就算找到了,又凭什么告诉你?” “”萧令月眼皮一跳:“奉旨查案,难道不是你的职责?” 战北寒讥诮道:“把你当成凶手交上去,本王也算尽职了。” 这才是最简单的做法。 换句话来说——就算他手里有证据,可以证明萧令月是被冤枉的,他又凭什么要帮她呢? 萧令月听懂了他的意思,眸光一沉:“所以,你是想借此威胁我?这就是你的目的?” 现在整件案子都掌握在战北寒手里,她是凶手还是被冤枉的,也全凭战北寒的心意。 如果他真的想要她死,根本用不着来提审她。 直接将案情折子交上去就行了。 但他没有这样做,反而带着折子来天牢见她,并且让她看了折子里写的内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折子只是一个工具,战北寒是在告诉她:“你和你儿子的生死,只在本王一念之间!” 这不是威胁又是什么? 萧令月忽然冷静下来,乌黑的眼眸如淬寒光,一瞬不瞬地望着男人:“你想怎么样?” 战北寒似笑非笑道:“本王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萧令月略带讥讽:“你确定是交易,不是威胁?” 战北寒:“你可以拒绝,本王从不强迫人。” “那我”萧令月话还还没说完。 “只是你拒绝之后,这封折子递到父皇面前,你和你儿子会有什么下场,本王就管不着了。”战北寒冷酷地说道:“想清楚了再说话。” 萧令月怒极反笑:“这就是你说的交易?” 战北寒不紧不慢地道:“你有拒绝的权利,本王只是告诉你,拒绝的后果而已。” 怎么就不是交易了? 如果她愿意承担后果,自然可以拒绝,他绝不勉强。 萧令月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诸多念头:“交易内容是什么?如果我做不到” “你能做到,内容很简单。”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打断她:“你想要洗清嫌疑,摆脱阶下囚的处境,本王可以帮你,条件是” 他缓缓眯起眼睛,幽深的眼眸凝定着她。 萧令月心跳提到了嗓子眼,脸上还保持着镇定。 她不知道战北寒会提出什么条件。 他精心设计了这么一大圈,牢牢捏住了她的把柄,如今图穷匕见,以他的心性,会提出怎样的条件交换?而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一切都是未知数。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勾起唇,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本王想知道,你这张虚假的面容下,藏的到底是谁?” 萧令月:“” 她的神情一瞬间僵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就想知道这个?” 正文 第839章 第839章 第839章 战北寒松开手,冷冷道:“这件事对你来说,不难吧?” 萧令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明白战北寒的意思。 他所谓的条件,不是她的真容长什么样子,而是她的真实身份。 战北寒对她的身份一直有疑心,但萧令月藏的很紧,几次避开了他的试探,男人大概是不耐烦跟她绕弯子,所以才有了这桩“交易”。 萧令月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总要盯着我的身份?我是谁很重要吗?” 战北寒:“你来历不明,居心不纯,本王不该查你吗?” 萧令月皱眉道:“京城里这么多人,身份不明的又不止我一个,你为什么总要盯着我?” “别人也没嚣张到本王面前来。”战北寒不耐烦地说道:“你整天在本王面前晃来晃去,又频繁生出事端,本王不盯你盯谁?” 萧令月:“”那些事也不是她主动招惹的啊。 而且,她什么时候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了? 明明是他有疑心,一直盯着她不放,现在竟然倒打一耙。 “本王的条件已经说了,你的回答呢?”战北寒狭长的眸紧盯着她。 “你这么想弄清我的真容,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反正我已经被你关在天牢了,想办法弄掉我脸上的易容不就行了?”萧令月道。 战北寒挑眉道:“你当本王没想过吗?” 萧令月:“” “在王府西花园,你掉进荷塘的那一次,本王看见你脸上的易容化开了,那时候你的伪装还是有破绽的,可以被弄掉。” 说着,战北寒伸出手,在她脸颊的胎记上抹了一下。 手指上干干净净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他冷冷道:“但是现在不行了!本王猜想,你大概也发现了这个破绽,对脸上的易容重新做了调整,使之遇水不化。本王不懂这些东西,即使知道你脸上有易容,也弄不下来。” 萧令月一瞬间明白了:“所以,从虎狼山回来后,你带我去翊王府,表面上是让我洗漱更衣,实际却是为了试探我?” 那次在翊王府西花园,她和战北寒打了一架,双双掉下荷塘。 当时她脸上的易容是不防水的。 入水之后有化开的痕迹,差点让战北寒看到了。 所以在那之后,萧令月吸取教训,重新调配了易容药膏,不用特殊药水是弄不下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跟战北寒在虎狼山大闹了一场,不管怎么折腾,脸上都没有露出破绽的原因。 可是这些事情,战北寒是完全不知道的。 他只是凭借着观察力,敏锐地发现了一些破绽,却不动声色,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出手试探,从头到尾没有让萧令月产生半分警觉。 这是何等可怕的洞察力和心机? 如果不是她足够谨慎,她早就在战北寒面前翻车了。 萧令月一时间心服口服。 她喃喃道:“难怪我在翊王府沐浴的时候,你莫名其妙出现在我房里,还说是来给我送衣服的,其实你是出其不意,想抓我一个现行吧?” 试想一下。 如果她脸上的易容一碰水就化开,沐浴之后难免会露出破绽,她肯定要重新调整易容。 战北寒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万一看到她易容时的景象 她的身份早就曝光了! “我当时竟然没有怀疑你的说辞,还被你牵着鼻子走了。”萧令月不由心生感慨,看着战北寒,“翊王殿下的演技真是不可小觑。” 正文 第840章 第840章 第840章 战北寒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冷哼道:“你知道就好!” 其实那一次,更多只是意外。 他去送衣服,没料到她竟然在沐浴,不小心就撞见了 但战北寒怎么会承认呢? 他干脆默认了她的说辞,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现在脸上的易容,应该只有你自己能弄下来,是用了药的?” 萧令月默认。 “所以,本王何必费这个功夫?”不如直接谈条件来得快。 战北寒冷冷道:“废话说得差不多了,你的回答呢?” 她该怎么回答? 萧令月顿时头疼了。 战北寒已经图穷匕见,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这一场交易,其实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如果她拒绝回答,不肯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战北寒一定会把案情折子交上去,将她作为整个巫蛊案的主谋,到时候北北他们也跑不掉。 如果她坦白回答,那更糟糕 战北寒要是知道她是萧令月,北北的身世也会直接曝光,到时候男人会怎么处置她都不知道 她离开京城之前,可是一纸休书把他给休了! 气得战北寒亲自带兵追杀了她九个月,最后逼得她不得不假死,才能勉强脱身。 现在,要是让战北寒知道,她用假死耍了他一把,还把他另一个儿子藏了这么多年,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战北寒不气得活活剐了她才怪呢! 萧令月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行! 她绝对不能坦白身份。 她可不想再被战北寒亲自追杀,上天入地的逃跑几个月了 而且,北北还在战北寒手里,她一不可能丢下北北自己跑,二不可能强闯翊王府抢人,三不可能从战北寒手底下跑掉 怎么想都是死路一条! 可若是不坦白,她要怎么样才能忽悠过战北寒呢? 这个男人被她忽悠过几次后,明显经验大涨,现在是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万一他执意要萧令月洗掉易容,她找什么借口都没用,除非战北寒突然失忆,忘记她以前长什么样了。 但这可能吗? 萧令月越想越觉得前途无光。 战北寒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脸色,缓缓勾起唇角:“怎么样?想好怎么忽悠本王了吗?” 萧令月:“”她表情一僵,抬起头。 看着男人被火光勾勒的俊美面容,萧令月忽然恶从心起,如果她现在突然暴起,对着战北寒的脑袋狠狠打一拳,能把他打到失忆吗? 答案很明显,不能。 萧令月有点蔫。 “不过一个身份而已,竟然让你这么为难?”战北寒微眯起眼睛,冷笑着说道:“看来本王猜的果然没错,你身上确实有大秘密。” 而且,还是不敢让他知道的秘密! 正文 第841章 第841章 第841章 战北寒不是瞎子,看得出萧令月此刻的左右为难,她好像生怕被他知道身份一样。 难道她的真实身份,跟他还有关系? 战北寒浅浅眯起的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战北寒锐利地问:“考虑怎么骗本王?” 萧令月:“当然不是只是我的身份,确实涉及到一些个人隐私,我需要考虑几天才能做决定。” 战北寒不相信她的话,刚要开口。 萧令月继续又说:“陛下给了你十天的时间调查,现在才第一天,既然你说这是交易,我有选择的权利,那我要几天时间做考虑,应该不是问题吧?” 战北寒没想到她会拿这话来堵他,一时被噎住。 但他很快冷笑道:“如果本王不答应呢?” 萧令月看着他,叹了口气:“那我只能换个方式跟你谈了。” 所谓的交易,是只有在双方身份平等的情况下,才能谈的。 一个坐在审讯椅上,一个居高临下。 这样谈出来的交易,绝不是萧令月想要的结果。 战北寒眉目微动,忽然听到“咔嚓!”两声轻响。 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只见原本牢牢将“沈晚”双手固定在铁椅上的镣铐,竟然应声而开! 紧接着,她双腿上的镣铐也同时打开。 萧令月活动了一下手腕,淡定地站起身:“这样就舒服多了。” 战北寒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镣铐,忽然冷笑道:“原来你还有这种手艺,什么时候开锁的?” “在你问我慕容晔的时候,你的注意力都在我说的话上,却忽略了其他地方。” 萧令月朝他晃了晃手里的银针:“明知道我是个大夫,身上怎么可能不带点工具呢?关我进天牢,你好像忘了给我搜身。” “搜身就能锁得住你了?”战北寒轻哼一声。 “这也说不定。”萧令月耸耸肩。 她本身就是大夫,手指灵巧,又准又稳,撬锁起来十分容易。 除非是特制的机关锁,一般的铁锁就算再坚固,她不用两秒钟就能打开,比钥匙还快。 战北寒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当着他的面,无声无息地打开镣铐,其实是在告诉他:“虽然你把我关在天牢里,但只要我想跑,随时都能跑!” 天牢的门锁对她来说形如虚设。 再加上萧令月本身的轻功和实力,天牢里看守的狱卒能困得住她吗? 明显不可能。 战北寒倒是能困住她,但他总不能从早到晚守着她一个人。 只要有任何落空的机会,哪怕只是短短一刻钟,都足够让萧令月从天牢里消失无踪。 而且,战北寒有种强烈的直觉—— 如果他们真的谈崩了,萧令月逃出了天牢,再想找到她难如登天! 因为她会易容,随时都能换一张脸。 正文 第842章 第842章 第842章 这样的人一旦脱离,茫茫人海中,就如同水滴入海,再寻不到半点踪迹。 这何尝不是她的筹码? 战北寒冷冰冰的看着她:“本王倒是小看你了。” 萧令月似笑非笑:“翊王既然要和我做交易,我总得拿出点本事,否则哪有交易的资格?” 就算战北寒把北北扣在翊王府,捏住了她的软肋。 她萧令月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一座天牢就想困住她,让她坐以待毙? 做梦去吧! “我之前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只能静观其变,所以我才进了天牢。” 萧令月看着他,缓缓说道:“不是你把我抓进来,是我想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自愿走进来的,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目的了,你觉得,我还会乖乖顺着你的计划来吗?” 之前是战北寒手握筹码,步步紧逼。 现在,轮到她反将一军了。 战北寒并不动怒,眼底反而闪过一丝饶有兴致的光芒:“哦?你想怎么做?” 萧令月道:“我说了,既然是公平交易,我需要时间考虑,这个要求不过分。” 战北寒凉凉地说道:“就算给你再多时间考虑,你也不会说实话,本王何必浪费这个时间?” 萧令月反问道:“既然你觉得我不会说实话,为什么还要跟我做交易?”这不同样是浪费时间吗? 战北寒一时不语。 “我猜可能是因为,你今天调查下来发现,我确实不是幕后真凶,但你想利用这个机会做点什么,所以你故意压下了某些证据,写了一份虚构的案情折子,用来威胁我。” 萧令月冷静地说道:“陛下将这个案子交给你负责,最后如何定案,都由你说了算,这才是你的筹码! 除此之外,你将北北扣在了翊王府,同样可以用来威胁我。 但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筹码的。” 战北寒道:“你有什么筹码,说来听听?” “你把我关在天牢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防止我找到证据,洗清嫌疑。”萧令月直白地说道,“但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如果想出去,随时都能出去。 换句话来说,即使不通过你,我也一样能出去找线索,替自己翻案。” 战北寒勾唇一笑。 他意味不明地道:“你觉得你能做到?” 萧令月叹了口气:“如果再早几个时辰,我是能做到的,可惜我一开始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白白在天牢里浪费了一天时间,现在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战北寒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肯定做了不少事。 他既然有心算计萧令月,就绝不会给她留下翻身的机会,所以眼下,巫蛊案的关键性证据,肯定已经掌握在他手里了。 萧令月晚了一步,即使现在离开天牢,她也很难再找到有用的线索和证据了。 “所以,问题又绕回来了,我想要洗清嫌疑,只能通过你。”萧令月说道。 战北寒嗤笑:“所以,你没有筹码了。” “不。”萧令月缓缓说道:“我的筹码,是我自己。” 战北寒眼眸一缩,脸色瞬间冷了:“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这个就是我的筹码。” 萧令月微妙地一笑,看着他:“如果我不管不顾直接跑了,你有信心抓到我吗?” 正文 第843章 第843章 第843章 战北寒蓦地冷笑出声,他上前一步,仗着身高优势睨视着萧令月。 “你跑一个给本王瞧瞧?” 都已经落到他手里了,她还跑得掉? 萧令月微微后退,抬头看着他。 战北寒的身量比她高出一个头,站得近时,阴影笼罩在她身上,有一种无处可逃的错觉。 但即便如此,萧令月脸上也没有露出半分弱势。 她乌黑的眼眸平静透彻:“我之所以没有跑,一是因为你扣住了我儿子,二是因为我不想和北秦为敌,不是因为我跑不掉。” 战北寒眯起眼眸:“所以呢?”她想说什么? “不想做和做不到,这是两回事。” 萧令月冷淡地道:“如果你逼得太紧,让人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我也只能破釜沉舟,破罐子破摔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他要是以为逼一逼,她就会妥协服软的话,那真是想得太美了。 战北寒立刻明白了,眼眸变得幽冷深邃:“你在威胁本王?” “你也威胁我了,礼尚往来。”萧令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你要非跟我来硬的,那也可以试试看。” 这一刻,从萧令月眼底流露出冰冷刺骨的寒意,那种隐而不露的锋芒感,一瞬间触动了战北寒的警惕神经。 他先是一愣,随即勾唇冷笑:“真不错!” 看来他设得这一场局,确实是把她激怒了。 只是和一般人的愤怒不一样。 萧令月越是真正动怒时,反而会越冷静,因为情绪会影响理智,导致做出错误决定。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一旦犯错,后果可能是致命的。 “本王的直觉还是挺准的。”战北寒眼底奇异的光芒一闪,明知道危险,他偏偏再次上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抬起脸,他直视着她乌黑的眼睛:“你浑身上下都是假象,只有这双眼睛是真的。” 萧令月没有挣开他的手,只是微微蹙眉:“你从哪得出的结论?” “你不是北秦人,也不是南燕人,或者说,你不属于七国任何一方势力。” 战北寒冷冷道:“没有归属,就没有忌讳,所以随心所欲,除了你儿子之外,你什么都不在乎。” 萧令月瞳孔一缩,神情瞬间空白了。 “本王一直很好奇,像你这样的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战北寒松开手,语气冷酷而平静:“任何人在成长过程中,都不可能避免的被环境同化,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与环境相似的气息。” 比如,一个土生土长的北秦人,一眼就能看出与南燕人不同。 这种特质是改变不了的。 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无法重塑,即便是战北寒和慕容晔这种天之骄子,他们身上也同样带着这种特点。 战北寒一看就是北秦长大的,信奉实力,以强为尊,行事大开大合,不喜欢绕弯子。 慕容晔则正好相反。 南燕内斗成风,慕容晔从小生于南燕,也顺理成章的喜欢用迂回手段达成目的,所以他工于心计,城府幽深。 这就是不同的成长环境,给他们自幼形成的个人特点。 正文 第844章 第844章 第844章 但,“沈晚”却是个例外。 战北寒在沈家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察觉到了她身上强烈的违和感。 她当时伪装成“沈晚”,本该是在乡下长大,平平无奇,可是她的言行举止却和她的身份格格不入,这种强烈的差异感,是战北寒第一个对她感兴趣的原因。 后来随着接触得多了,战北寒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她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战北寒道:“本王自认见过的人不少,有本事的也多,但你是最特别的,就像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来历、凭空出现的人,身上全是假象,所以本王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七国养不出你这样的人,你来到北秦,究竟有什么目的?” “” 萧令月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心里惊颤。 难怪战北寒一直盯着她查,原来问题出在这 在他眼里,她竟然是一个“空白”的人? 萧令月心里苦笑。 直觉系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她在慕容晔身边待了十几年,都没有被看出破绽。 到北秦短短几个月,竟然就被他看出来了 战北寒的感觉没有错,对于当世七国来说,萧令月确实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人。 她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而是从现代穿越过来,所以她身上有明显的现代特征,却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但萧令月很幸运。 她第一次穿越到南燕卫家,成为了年仅五岁的卫少容。 之后在慕容晔身边长大,她小心翼翼地学着如何做一个古人,逐渐将身上的现代气息隐藏了起来。 再次重生之后,她已经可以很好的融入环境,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满身破绽了。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依然瞒不过战北寒。 他说:“你浑身上下都是假象,只有这双眼睛是真的。”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 战北寒未必知道她是穿越的,却明显看穿了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引起了战北寒的强烈兴趣,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空白”的人,所以在兴趣和警惕的双重原因下,他想方设法地调查她的身份,非要扒掉她的马甲不可。 明白了这一重原因,萧令月心里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 好奇心害死猫吗? 因为好奇和兴趣,战北寒死活盯着她不放,她又不可能跟他解释,她之所以“空白”是因为她穿越了,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先不说这个扯淡的理由,战北寒会不会相信,萧令月就不可能跟他坦白这种事。 古代可是有借尸还魂一说的。 她所谓的穿越重生,跟借尸还魂也没区别,在古人的观念里,这可是实打实的邪祟。 比什么巫蛊都严重多了! 一旦被发现,肯定会被架上火刑架,她得多想不开才会给自己找麻烦? 萧令月只能装作听不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假象空白” 战北寒打断道:“你听得懂!” 正文 第845章 第845章 第845章 男人冷笑:“在本王面前撒谎,你当本王是瞎子吗?” “”萧令月尴尬地沉默了一下。 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盯着我,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对北秦没有恶意,我的身份来历是我个人的事情,没必要跟你坦白吧?” 战北寒道:“你要是愿意坦白,倒省了本王不少功夫,可你不愿意,本王就只有用点手段了。” “所以你就饶了这么一大圈子,用巫蛊案给我设套,逼我跟你做交易是吧?” 萧令月气得翻了个白眼:“亏我还以为你是有原则的人,不屑用这种手段,原来只是没到用的时候!”真正需要用手段的时候,他用得毫不客气啊。 真是看走眼了。 战北寒意味深长地道:“你不是和慕容晔很熟吗?这种坑人的手段,你应该很习惯了才是。” “”萧令月心里想吐血。 就是太习惯了。 以前被慕容晔坑了多少回,否则她怎么会跑路呢? “算了,说回正事上。”萧令月揉了揉眉心,头疼地道:“这一次的巫蛊案,确实是我自己不小心,中了别人的圈套,你借着这件事算计我,只能怪我倒霉。” 萧令月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 这次的巫蛊案,并不是战北寒一手策划的,而是另有主谋。 她不小心踩了别人的陷阱,本就麻烦缠身。 战北寒只是将计就计,借着这个机会,想逼问出她的真实身份。 虽然有坑她的嫌疑,但到底没有突破底线。 如果换成是慕容晔 他不会做将计就计这么麻烦的事,而是会亲手设计一个圈套,一脚把萧令月踹进套里,等到她束手无策时,再若无其事的站出来,以帮她的名义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区别。 萧令月忽然释然了几分,对战北寒道:“这次算我倒霉,我也不想跟你硬碰硬,但我确实需要几天时间考虑。” 战北寒眯起眼睛,还没说话。 萧令月紧接着又道:“你只是想知道我的身份,不是真的要我的命,硬碰硬对你来说也没好处吧?” 说到底,他们两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萧令月想要洗脱嫌疑,只有战北寒手里有证据。 战北寒想要知道她的身份和目的,也只有萧令月本人坦白才有用。 双方各有筹码,这样一来,才称得上是交易。 战北寒冷然问:“本王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他还是不相信,她会老老实实的坦白交代。 萧令月无语道:“那你觉得,在你强行逼迫下,我真的会坦白告诉你吗?你又怎么确定我不自愿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战北寒:“”啧,她还真是说中了。 这女人能言善辩,扯谎编借口的本事一流。 如果她不是自愿坦白,战北寒还真不能确定她说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辨别起来太麻烦了。 所以,他一开始才没有直接威胁,而是打算跟她做交易,也是因为他看得出她的本性,他们两个其实是同类,骨头都很硬,都是吃软不吃硬的类型。 针锋相对,只会两败俱伤。 各退一步,反而能够和平谈判。 正文 第846章 第846章 第846章 战北寒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凛冽锋芒的笑容:“你胆子很大,本王已经很久没有碰到,敢跟本王讨价还价的人了!” 重点是,她还真能说服他退让一步。 萧令月耸耸肩:“那就这么说定了,在最后时限之前,我会给你答复,作为交换,你也必须给我洗清嫌疑,把巫蛊案的真凶找出来!” 战北寒冷笑一声道:“不可能,本王只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超过这个时间,交易直接作废!” 萧令月微微蹙眉,心里觉得三天有点短。 但她知道,战北寒这样做已经是退让一步了,再让他退不可能。 “好吧,三天就三天。”萧令月勉强同意了。 “你最好别再编什么借口糊弄本王,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战北寒冷声警告道。 萧令月头疼道:“我既然答应了你自愿交易,就肯定不会拿借口糊弄你。” 但是她现在还没考虑好,如果身份曝光,她怎么保全自己和北北。 她必须提前做足准备。 如果事不可为,她就得想办法把北北抢回来,赶在战北寒动手之前逃出京城,这些都需要时间仔细安排。 三天时间实在太紧了 战北寒不知道她脑子里已经在琢磨逃出京城的具体路线了。 但直觉告诉他,这女人肯定没这么老实听话。 男人幽冷地眯起眼睛,暗自心想着:这三天必须加强天牢守卫,将夜一和龙鳞卫派过来盯着,就算不能困住“沈晚”,至少也要拖住她,给他赶到争取时间!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看似气氛和平,实际心里都在盘算着念头。 一个做好了逃的准备。 一个做好了抓的准备。 棋逢对手,就看谁更技高一筹。 这时候,审讯室的门忽然开了。 典狱官带着几名狱卒走进来:“王爷,时候不早了,您” 刚说到一半,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同时转过头,典狱官的话立刻卡在了嗓子眼。 以他常年在天牢提审的经验来看,屋子里的气氛很不对劲,没有丝毫审讯的血腥味不说,气氛还有点古古怪怪的。 典狱官下意识停住了脚步,神情茫然。 后面的狱卒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审讯椅上被打开的镣铐。 他们走的时候,明明已经把人锁死在铁椅上了,怎么现在又打开了? 难道是翊王殿下 “你们来得正好。”战北寒侧眸看到他们,冷淡说道:“把她送回天字号牢狱。” 典狱官赶紧走过来:“王爷已经审完了吗?” 战北寒冷淡的“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小的这就送县主过去。”典狱官在身后说道。 “对了,还有件事。”萧令月忽然想起什么,叫住了战北寒,“之前在宫里,你让夜一去找李嬷嬷偷走的金针,他回来了吗?” 战北寒一怔,眼神变了变。 萧令月没注意,继续说道:“要是回来了,记得把金针还给我。” 正文 第847章 第847章 第847章 萧令月说完这话,就跟着狱卒离开了审讯室。 战北寒站在原地,眼眸幽深的看着她的背影,脸色不知为何有些冷肃。 典狱官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话还没说完。 战北寒忽然大步往外走去,掀起的衣角带起冷风,凛冽如刀一般。 典狱官后背一寒,立刻闭紧嘴,快步跟在后面,恭恭敬敬地一路送这位祖宗离开天牢。 战北寒身高腿长,越走速度越快。 天牢里昏暗的光影勾勒着他完美的侧颜,半明半暗间,有一种令人心惊的冷鸷气息。 他今天一天都在调查巫蛊案的事,查明白之后,又马上带着案情折子来了天牢。 如果不是“沈晚”问起,他几乎忘了夜一去取金针的事。 现在想想才觉得不对劲。 已经整整一天了,夜一竟然还没有回来向他汇报! 以夜一的速度,取个金针而已,根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他没回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出事了! 战北寒大步走出天牢,完全没注意身后亦步亦趋的典狱官。 刚走到牢门口,远处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男人停步望去,看到一匹快马迅速从街道上疾冲而来,马背上的骑士身穿护城军的制服,直朝天牢赶来。 “吁!” 到了天牢门口,护城军猛地勒马,跳下马背便朝战北寒行礼。 战北寒直接问:“出什么事了?” 护城军一愣,急忙抱拳道:“启禀王爷,京兆府有百姓报案,城东一带有人纵火行凶,死伤惨重!赵大人和崔大人都已经带人赶过去了,特命属下过来知会王爷一声。” 战北寒来天牢提审的事情,京兆尹赵成伟和刑部尚书崔理都是知道的。 京城的防卫工作一直由战北寒负责,有人在京城范围内纵火行凶,还被百姓目睹报了案,于情于理都该报给战北寒知道。 “城东一带?”战北寒眼眸一冷。 他记得,沈家那个姓李的嬷嬷,家就住在城东一带。 夜一就是去李嬷嬷家里取回金针的。 也是在城东! 两条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战北寒神情极冷,大步走下台阶:“城东什么地方?” 护城军:“城东青花巷附近” 话还没说完,战北寒伸手扯过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调转马头,疾驰纵马而去。 “王爷!”护城军立刻傻眼了,王爷抢了他的马,他怎么回去复命? 幸好天牢门口还站着一个懵逼的典狱官。 护城军三两步冲过去:“快给我备马!” 典狱官这才回过神,知道事情紧急,他忙不迭的叫人牵马出来,看着护城军抢马而去,雨点般的马蹄声快速消失不见。 “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典狱官喃喃自语,随即想起什么,又低声对身旁的狱卒道:“我瞧着这些事不对劲,让下面的人都警醒着,对那位县主客气点,别得罪了。” 正文 第848章 第848章 第848章 狱卒:“是。” 战北寒对京城地形了若指掌。 护城军只说了一个青花巷,他立刻就知道在哪了,也无需人带路,快速纵马而去。 京城的格局四四方方,以皇宫为轴心,大致可以划分成东、南、西、北四个区域。 城南住的是皇亲国戚,城北住的是勋贵朝臣。 而城东一带,便是京城百姓的居住地,地形复杂,面积极大,又与靠近城门的贫民窟相连,鱼龙混杂。 青花巷就是城东一带各种大小巷子里不起眼的一条。 两侧都是百姓居所。 李嬷嬷的家就在这里,是一套不大不小的两进院子,住着李嬷嬷一家老小十几口人,其中还包括李嬷嬷两个年幼的孙子。 战北寒骑马赶到青花巷时,就看到巷子里火光通明,热闹非凡。 一座普通宅院门口,护城军手持火把封住了大门,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挡在十米开外,京兆府和刑部的衙役来来往往,神情沉肃。 站在院门口的一名衙役头子看到战北寒,急忙跑了过来,伸手牵住马绳:“王爷,您来了,赵大人和崔大人都在宅子里!” “情况如何?”战北寒问道。 衙役面露不忍:“卑职很难形容,您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战北寒没有浪费时间多问,冷着脸大步走进去。 刚一进院门,他就察觉到院子里的温度比外面要高一些,杂乱的角落里并排躺着一些尸体,身上盖着白布。 “翊王殿下!”赵成伟匆匆走过来,看到战北寒来了,眼睛一亮。 “这是怎么回事?”战北寒看着院子里的白布,“死的是谁?” “是李嬷嬷的家眷。” 赵成伟沉重道:“一家老小,全都被杀了!微臣带人赶到时,凶手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战北寒眼神冷厉如刀:“人怎么死的?” 赵成伟道:“毒杀。” 战北寒一怔,走过去掀开白布。 只见这些死者个个脸色青乌,死状狰狞,临死前的痛苦和惊恐凝固在脸上,七窍中渗着发黑的污血,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赵成伟一个个解释道:“这位是李嬷嬷的丈夫,这三个是李嬷嬷的儿子,旁边是儿媳妇,这个小女孩据说是外孙女,临时住几天的,还有两个小孩子” 赵成伟铁青着脸:“是李嬷嬷的亲孙子,今年还不满十岁,全都被杀了!” 战北寒一眼掠过这些尸体,皱眉道:“李家活着的还有谁?” “李嬷嬷的女儿和女婿,还有他们的儿子。” 赵成伟显然已经查清楚了李嬷嬷一家人的情况,很快说道:“据周围百姓说,李嬷嬷的女儿和女婿都是做生意的,这几天正好带着儿子出去走亲戚了,将女儿寄放在娘家,结果” 就撞上了这桩惨案,和李家其他人一起死了。 战北寒微眯眼睛:“说说案发过程。” “是。” 赵成伟道:“微臣赶到的时候,惨案已经发生了,李家老小都死在堂屋里,三个儿媳妇一个死在院中,两个死在厨房,都是中毒身亡。” “根据仵作检验,所有人都是被一种极细的毒针刺中,两息之间毙命!” 正文 第849章 第849章 第849章 “王爷请看。”赵成伟弯腰,伸手拨开一具尸体的衣襟。 战北寒立刻看到尸体的脖子上,有一个极为细小、紫黑色的针眼,周围有蜘蛛网一般的剧毒斑纹,延伸到衣襟之下。 “这针眼比正常银针更细小,是一瞬间刺入体内的?” 战北寒接过衙役递来的手帕,隔着手帕按了按针眼旁边的皮肤,冷声道:“毒针还留在体内,没有被取走。” 赵成伟点点头,冷肃说道:“如此细小的毒针,没有一定内力的人只怕无法掌控,更不用说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瞬杀好几个人。” “而且,这毒针上的毒素也十分罕见!微臣无能,从未见过发作速度如此之快、致死如此痛苦的剧毒。” 看这些尸体临死前的面相,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在极致的痛苦中死去的。 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何其残忍! 赵成伟紧紧咬着牙。 战北寒冷声道:“也就是说,杀人的是个高手!” 赵成伟道:“是的。” 战北寒眼神变得幽冷无比:“李嬷嬷只是个普通人,一家老小都是平民百姓,就算与人结仇,也不至于引来这种高手,用这种不常见的方式灭门。” 毒针瞬杀。 这可不是一般人会用的灭口方式。 “唯一有可能给李家招来祸端的,是李嬷嬷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战北寒阴冷地说道。 “王爷的意思是安平县主的金针?!”赵成伟倒吸一口冷气,有些不敢置信。 只是为了一套金针竟杀人满门? 何至于此?! “本王从天牢离开时,沈晚还特意问起她的金针,看样子她很重视这个东西。” 战北寒道:“李嬷嬷偷走了她的金针,藏在了自己家,如今满门被灭,死法不同寻常,除了这个理由外,也找不出其他可能了。” 他转头看着赵成伟:“本王之前派夜一过来取金针,他到现在都没回来,你在这附近可有发现什么异常痕迹?” “微臣正要跟王爷您说,这座宅子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赵成伟深吸一口气道:“在厨房,李嬷嬷两个儿媳死的地方,衙役发现了大量打斗痕迹,还有一些血迹。厨房的灶台被人破坏,原本藏在里面的金针不知去向。 整个厨房被人放火烧毁,火势差点蔓延到其他地方。 幸好,这附近住的都是百姓人家,发现及时才灭了火,但不少痕迹也被破坏了” 赵成伟犹豫地看了战北寒一眼,补充道:“已经发现的李家死者身上都没有外伤,厨房里留下的血迹可能是夜一统领的!” 这意味着什么? 赵成伟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不敢说。 “带本王去看看!”战北寒冷声道。 赵成伟立刻带路,领着他往后院的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厨房的打斗痕迹一直从屋里延伸到院墙处,崔大人正带人沿着痕迹勘察,或许会有发现。” 李家的院子并不大,一句话说完,两人已经来到了后院。 北秦的建筑格局,喜欢把厨房与主房分开建,可以很好的避免火灾和油烟。 李家院子也不例外,后院单独立着两座低矮的屋子,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柴房。 正文 第850章 第850章 第850章 现在两座屋子都被烧得黑黢黢,房顶都塌了,因为灭火的缘故,地上污水横流,被烧断的木柱还冒着淡淡的灰烟。 旁边有不少衙役正在搬开杂物,露出原来的厨房地面。 战北寒看到了被打塌陷的灶台,里面除了没烧完的木柴外,什么都没有。 但正如赵成伟所说,灶台附近有明显的打斗痕迹,还有零零散散滴落的血迹,已经被大火烤干,又被水冲刷过,已经变得不明显了。 战北寒的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一眼就看出这些打斗痕迹是往外面去的。 说简单点,就是战斗爆发在厨房里,其中一方有意往外撤退,另一方紧追不舍,于是边打边退,留下的痕迹自然就往外延伸了。 “那边就是院墙?” 战北寒顺着痕迹,往外看去,可以看到一座低矮的院墙,同样有被火焰熏黑的痕迹。 “院墙外面是什么?” “是巷子,沿着巷子走到尾,是一座横桥,横桥下便是京城护城河。” 赵成伟道:“崔大人已经沿着巷子往那边追查去了。” “崔理如果回来,马上通知本王,你下去吧。”战北寒冷淡道。 “是。”赵成伟先是应下,随后又犹豫道:“王爷,夜一统领他” “本王心里有数!”战北寒打断他。 赵成伟不好再说什么,拱手行礼后,匆忙去指挥其他人。 战北寒踏过地上横流的污水,走到院墙边,仔细看着上面被标注出来的两道浅浅足迹。 从走进李家院子开始,所有的痕迹线索如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然后循着某种规律,快速串联在一起,组合成前因后果。 战北寒眯起眼睛。 事情起源于皇宫,李嬷嬷亲口交代,她将“沈晚”的金针藏在自家的厨房灶台后面。 为了查证她的话,战北寒派夜一亲自去取金针。 以夜一的谨慎和细致,他肯定会提前调查李嬷嬷的家住情况,确定无误后再前往,不会惊动任何人。 如果事情顺利,最多一个时辰,夜一就该带着金针来向战北寒复命了。 但是,意外出现了。 夜一赶到李嬷嬷家里时,撞上了另一批人。 他们的目的也是被李嬷嬷藏起来的金针。 这批人的人数不会太多,最多不超过四个人,因为厨房里留下的打斗痕迹并不复杂,按照战北寒的预估,动手的只有两到三个人。 李嬷嬷的两个儿媳妇就是死在厨房。 战北寒推测,可能夜一赶到的时候,正好撞上对方杀人,但是还没有拿到金针。 因为灶台之后被打塌了,如果金针早早落到对方手里,就没必要再对灶台动手。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对方擅长用毒,夜一可能没有防备,中毒受伤,在厨房地面留下了血迹。 随后,夜一边打边退,从院墙逃走。 对方可能追上去了,也可能没有追,最后的结果是李家所有人都被灭口,夜一生死不明,金针也不知去向。 正文 第851章 第851章 第851章 整个案子看似惨烈,其实并不复杂。 争斗的中心,应该就是“沈晚”的金针。 夜一也好,用毒的凶手也好,都是冲着金针来的。 因为李嬷嬷将金针藏在自己家里,导致李家满门都被卷入其中,变成了被灭口的炮灰。 可怜吗?确实可怜。 但若不是李嬷嬷贪心,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偏偏还要藏在自己家。 她一家老小也不至于被灭口。 现在夜一下落不明,金针也不知道落在了谁手里。 战北寒并不是特别担心夜一的生死,毕竟夜一作为他身边的暗卫之首,曾经也是跟他上过战场的人,命硬着很,没这么容易死。 顶多就是栽个跟头,吃点苦头罢了。 相比之下,战北寒对那套金针更感兴趣。 之前“沈晚”在宫里提起的时候,他只以为是一套普通金针,没什么大不了。 但现在看来 这女人明显还有事情没告诉他! 一套普通的金针怎么可能会引来用毒的高手?宁肯毒杀了李家满门老小也要灭口? 而且,这些人是怎么知道金针藏在李家的? 李嬷嬷在乾清殿交代的时候,满殿都是朝中重臣,不可能有人泄密,而且在李嬷嬷交代之前,“沈晚”似乎也不知道她把金针藏在哪。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用毒高手,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可惜,现在夜一下落不明。 李家满门又都被杀了,战北寒即使发现了问题,也没人能够解答。 男人冷峻的眉眼微沉,转身往外走。 李家现场勘查得差不多了。 赵成伟命人抬来担架,收敛好李家老小的尸体,盖着白布,准备抬回刑部让仵作检验,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线索。 但赵成伟心里清楚,此案凶手非同一般人,又隐隐与巫蛊案牵扯,寻常调查只怕很难破案。 为今之计,也只有寄希望于翊王殿下 不知道殿下是否有线索 衙役们抬着担架,将一具具尸体送出李家大门。 不远处围观的百姓看在眼里,不禁窃窃私语,神情惶恐又忐忑。 “这也太惨了吧?” “听说一家人都死光了,连小孩子都没放过” “这是招惹了什么仇人吧?房子都差点被烧了!” “哎,真是可怜,也不知道是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要灭人满门?” “我就住在这附近,都没有听到惨叫声,还以为只是走水了。” “我也是” 赵成伟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声,微微皱眉,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手下立刻带着几名衙役走过去,板着脸驱散百姓:“京兆府查案,无关人等速速退去,快走快走!” “再不走,我就让护城军赶人了!” 正文 第852章 第852章 第852章 “赶紧回家去!” 百姓们自然不敢跟官府的人争辩,再加上灭门惨案确实吓人,此刻天色也暗了,不少胆小的人不敢再停留,纷纷裹紧了衣服,匆匆离开。 人群渐渐散去。 战北寒从李家院子里走出来,赵成伟问道:“王爷,您现在是去刑部,还是” 话还没说完,巷子的另一头忽然匆匆跑来一个衙役,满头大汗的喊道:“快来人!崔大人在护城河边,找到夜一统领了!” 战北寒和赵成伟神情微变,立刻带人过去。 与此同时。 京城另一边的天牢里。 萧令月被衙役送回了牢房。 衙役锁好门刚一离开,左边牢房里的瘦小男人便幸灾乐祸地道:“哟,这么晚才回来,被审讯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挪到栏杆旁边,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向萧令月,本以为会看到被审讯之后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人。 谁知道萧令月竟然好端端的,连根头发丝都没少。 瘦小男人脸色变了变,不满地啐了一口:“你不是被审讯了吗?怎么身上一点伤都没有?那些狗腿子竟然对你这么客气?!” 想想他被审讯的时候,一双腿都被活活折磨废了,差点没死过去。 萧令月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她径直走到墙角的稻草堆里,屈膝坐下来,开始琢磨三天后怎么办。 拖延时间只能一时,战北寒不会给她第二次拖延的机会。 如果迟迟想不出办法,那可是真完蛋了! 相比之下,一个不认识的牢犯在唧唧歪歪说什么,萧令月完全没心思搭理,全当耳边有只苍蝇了。 瘦小男人见萧令月不理他,更加恼怒了,用各种难听肮脏的话骂骂咧咧半天,嘴皮子都说干了,也没见萧令月有任何反应。 瘦小男人:“”这人耳聋了吧? 他心里憋屈得不行,又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一番,萧令月还是没有反应。 瘦小男人觉得无趣,只能忿忿不平的爬回自己的稻草堆里,把稻草往身上扒拉扒拉,憋气的闭着眼睛睡觉。 夜色渐渐深沉。 天牢里逐渐安静下来,被关在各个牢房里百无聊赖的犯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连巡夜的狱卒也偷懒了,墙上的火把渐渐烧完,光线越来越暗。 萧令月在昏暗中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的牢房,确定所有人都睡着之后,她走到牢门口,从衣袖内侧摸出一根银针,刺入了锁孔中。 两秒钟后,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响,牢门被打开。 萧令月无声无息地从牢里出来。 她没有往外走,也没有要越狱的意思,而是转身走到了沈玉婷的牢门前,用银针撬开锁。 沈玉婷已经蜷缩在稻草堆里睡着了。 因为脸上伤口溃烂,无时无刻不在疼痛,她睡得并不安稳。 脖颈处猛地刺痛了一下,沈玉婷瞬间痛醒过来,睁大眼睛,本能就要叫出声,忽然被人点中了颈部和肩头的穴位,她身体一僵,声音堵死在喉咙里,一丝一毫都发不出来。 沈玉婷惊恐得睁大眼睛,眼泪不自觉蓄满了眼眶。 “安静点,我不想在天牢里杀人。” 萧令月清冷的面容出现在她面前,双眸如玄冰一般,透着幽冷的寒意:“关于你前面说的话,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正文 第853章 第853章 第853章 沈玉婷看清萧令月的脸,眼里的惊恐很快退去,流露出怨恨和惊讶。 萧令月盯着她的眼睛,冷不丁地问道:“你知道沈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沈玉婷被点了穴位,身体不能动,也说不出话来。 但她并不是擅长隐藏心思的人,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她眼神不自然的闪烁了一下。 萧令月何等敏锐?一下子捕捉到了她的眼神变化。 “看来我猜的没错。”萧令月声音压低,缓缓说道:“你虽然被关在天牢里,但是仍有渠道得知外面发生的事,是有人给你传递了消息?” “”沈玉婷的眼瞳猛地缩了缩,心里惊骇。 她是怎么猜到的? 她本能的想张口否认,喉咙里却像是塞着一块石头,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声音。 沈玉婷急了,一双眼睛死死瞪着萧令月,仿佛在质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萧令月看懂了她的眼神:“你想说话是吗?是就眨一下眼睛。” 沈玉婷立刻眨了下眼。 “我有些事情想问你,只要你乖乖回答我,我就解开你的穴位。”萧令月平静地说道。 现在她是不会让沈玉婷开口说话的。 因为她太了解沈玉婷的性格了,一旦解开她的哑穴,她肯定会大叫起来,将其他牢房里的犯人和狱卒都吸引过来。 萧令月特意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撬锁,就是不想被其他人发现,要是沈玉婷把人都叫过来了,她还怎么问? 沈玉婷一听她的话,先是睁大眼睛,然后死死地瞪着她,眼白里满是血丝。 萧令月早就被瞪习惯了,完全不把她的眼神当回事,她冷不丁地问道:“你知道老侯爷是怎么死的吗?” 什么?祖父死了?! 沈玉婷瞬间瞳孔地震,表情都空白了。 “你不知道?”萧令月心里惊讶,随即皱眉道:“不是有人给你传递了消息吗,你怎么会不知道老侯爷暴毙身亡的事?” 难道她的猜测出错了? 萧令月刚被关进牢里,见到沈玉婷的时候。 沈玉婷因为激动和狂喜,整个人都有些疯疯癫癫的,说出的话却不对劲。 比如说,那一句“我死了你也得死。” 还有“我就知道你会给我陪葬!” 这些话听在旁人耳朵里,或许会以为是沈玉婷的疯言疯语,不会当回事。 但是,萧令月却感觉不对劲。 因为沈玉婷的语气太笃定了,她似乎是真心觉得萧令月进了牢房就必死无疑,所以狂喜的认为她是来给她陪葬的。 这种激烈的情绪是伪装不出来的,以沈玉婷的性格,她也不可能装疯卖傻演戏给她看。 所以,萧令月推测,沈玉婷一定知道点什么。 她趁着半夜过来逼问,沈玉婷的反应也证实了,她确实知道沈家出了事。 但诡异的是,她竟然不知道老侯爷已经死了? 萧令月眯起眼睛。 “你被关在天牢,原本是接触不到外面的消息,但你好像知道沈家一定会出事,但是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 萧令月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给你传递消息的人是谁?” 沈玉婷好不容易回过神,眼睛通红地瞪着她。 明显是不肯说。 正文 第854章 第854章 第854章 萧令月不管她的反应,继续说道:“沈家有能力给天牢送消息的人不多,是沈志江” 沈玉婷没反应。 “还是华姨娘?” 沈玉婷的眼神又闪烁了一下。 萧令月确认了:“果然是华姨娘给你送的消息,她是买通了狱卒?还是利用了探视机会?” 沈玉婷心里恨不得尖叫!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这个贱人到底是怎么猜到的? 天牢虽然守卫森严,可凡是有规矩存在的地方,就一定有漏洞可以钻。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句话放在天牢里也是行得通的。 天牢里的狱卒大多都是出身穷苦的小人物,只要愿意花钱想法子,买通他们并不难。 如果实在运气不好,遇到的都是守规矩的狱卒,还可以利用天牢探视的机会钻空子。 沈玉婷是牢里的死刑犯,秋后便要处决。 对于这样的犯人,朝廷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处刑之前,家人是可以进牢房探视一次,给犯人送断头饭的。 如果华姨娘足够聪明,就可以利用这个幌子,再给狱卒多塞点银子,进天牢探视沈玉婷并不难。 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 华姨娘刚刚小产过,身体极为虚弱,现在只怕还不能下床。 天牢阴寒又潮湿,她自己肯定是来不了的,如果真的要和沈玉婷传递消息,她只能派别人来。 华姨娘会派谁呢? 谁是她既信得过、又能听她指挥、甚至还和“沈晚”有仇的人? 答案呼之欲出! 萧令月脑子转动极快,一下子就把事情串联起来。 她盯着沈玉婷的眼睛道:“华姨娘派了李嬷嬷来天牢见你,你们说了些什么?” 沈玉婷瞳孔剧震:“”她怎么连这个都猜到了? 活见鬼了! 这是沈玉婷藏在心里的秘密,她发誓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沈晚”却像是有了读心术一样,竟然就这么猜出来了,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萧令月看出了她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讽刺地勾唇道:“你从小在沈家长大,养尊处优,受尽宠爱,性格张扬跋扈,从来就不是一个内敛的人。 你心里在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 当我看不出来吗?” “”沈玉婷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又动弹不得。 她干脆闭上眼睛,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打定主意不管“沈晚”再说什么,她都不再搭理她了。 萧令月幽幽地说道:“我被封为县主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 沈玉婷猛地睁开眼睛,怨毒万分地看着她。 萧令月微妙地一笑:“虽然你在相国寺犯了大罪,但如果我替你向陛下求情,陛下或许会免除你的死刑” 她盯着沈玉婷的眼睛,犹如蛊惑人心的魔鬼一样,轻声问道。 “你想活下来吗?” 正文 第855章 第855章 第855章 “” 听到这句话,沈玉婷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她想! 她当然想活下来! 沈玉婷为什么这么怨恨“沈晚”?因为在她看来,她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都是“沈晚”害她的! 为什么她要死?明明都是“沈晚”的错,她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但是陛下不肯听她解释,还将她打入天牢,判了她死刑。 沈玉婷心里怨恨滔天,有一千一万个不甘心和不服气,她想求祖父和父亲救自己,但他们也束手无策强烈的不甘心下,沈玉婷简直把所有人都恨上了! 但她最恨的还是“沈晚”! 如果她必须要死,那她想尽一切办法也会拖着“沈晚”给她陪葬!! 可现在 “沈晚”竟然说可以向陛下求情,让她活下来? 沈玉婷睁大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渴望,满是疮疤和溃烂的脸颊都充血涨红了,显然激动不已。 但很快,她眼里又露出一丝狐疑,“沈晚”会这么好心吗? 她不信! “你被判死刑,是因为对先皇后不敬,犯了陛下的忌讳,这罪名说重也重,说轻也轻。” 萧令月淡淡地说道:“我正好在相国寺救驾有功,如果我愿意用我的功劳做交换,让陛下赦免你的死刑,并不是不可能的。” 沈玉婷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眼神却更狐疑了。 还是那句话——她会这么好心吗? “当然是有条件的。” 萧令月看着她:“我想跟你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你和华姨娘、李嬷嬷到底商量了些什么事,我就替你向陛下求情,饶你一命如何?” 这一招是萧令月跟战北寒学来的。 战北寒捏着巫蛊案做筹码,跟她做交易。 萧令月嘴上说要考虑几天,心里却没有放弃。 在她看来,巫蛊案发生在沈家,沈志江、华姨娘、李嬷嬷这些人都是关键角色。 那个该死的巫蛊人偶不可能凭空出现。 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在她住过的翡翠楼,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为了栽赃陷害她! 沈家跟她有大仇的人就那么几个,萧令月就是用最简单的排除法,一个个排查过去,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更巧合的是,沈玉婷就关在她旁边的牢房里。 萧令月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突破口。 只要她能弄清楚是谁杀了老侯爷,再顺藤摸瓜,或许就能查到那个巫蛊人偶的真正来历,给自己洗清嫌疑。 而只要她洗清了自己身上的嫌疑,战北寒手里的筹码就不存在了,她和战北寒之间的交易自动作废,她就不用发愁怎么忽悠他了! 这就叫釜底抽薪。 萧令月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沈玉婷自然不知道她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但她不可避免的被“沈晚”的话吸引了,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在考虑。 正文 第856章 第856章 第856章 萧令月不给她过多的考虑时间:“如果你答应,就眨一下眼睛,不答应就眨两下,我没时间跟你浪费,如果答应了,你必须保证跟我说实话,有一句假话,我都不会替你求情。” “想好了再眨眼睛。” “”沈玉婷的思绪都被她扰乱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还用想吗? 她当然是想活下来的。 既然沈家救不了她,祖父和父亲都放弃了她,她有什么理由不为自己考虑? 无论如何,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她不想死!! 沈玉婷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她答应了! 萧令月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因为她知道沈玉婷一定会答应。 沈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是不自私的。 因为老侯爷骨子里就是一个极其自私、唯利是图的人,所以他养出来的儿子、女儿、孙女,个个都学了他的作风,自私薄情已经是沈家的家风了。 沈志江可以为了保全自己,毫不犹豫的舍弃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沈玉婷。 那沈玉婷也照样可以为了自己活命,毫不犹豫地卖了沈家。 这就叫一脉相传。 萧令月眼里掠过冰冷的讥讽,嘴角却微微勾起:“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会解开你的哑穴,让你说话,但你最好保持安静,免得惊动其他人。” 沈玉婷眨眨眼睛,表示她知道了。 萧令月伸手一点她颈部的穴位。 沈玉婷猛地大喘气,一股新鲜空气灌进喉咙里,呛得她剧烈咳嗽:“咳咳!” 刚咳了两声,她下意识捂住嘴,发出闷闷的声响。 萧令月满意地道:“这才有做交易的样子。” 沈玉婷愤恨地瞪着她,又闷声咳了两下,缓过劲来后,她放下手,压低声音道:“说好了,我把事情告诉你,你必须向陛下求情,把我从天牢里放出去!” 萧令月淡淡道:“只要你说得都是实话,对我有帮助,我自然说到做到。” 沈玉婷眼里依然带着怨愤和不满:“你想知道什么?” “李嬷嬷是不是来天牢里见过你?”萧令月问道。 “没错,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沈玉婷狐疑地看着她:“她是奉我姨娘的命令来的。” 萧令月:“她什么时候来的?” 沈玉婷不太确定地道:“三天还是四天前,差不多就是送饭的时间,具体哪一天我就不清楚了。”天牢里没有计时的东西,也不分白天黑夜,根本说不清到底过了几天。 萧令月也不是非要知道一个准确时间,只要知道个大概就够了。 沈玉婷这么一说,她大致推测了下,应该就是圣旨下发、老侯爷中风的当天。 萧令月带着北北、青萝离开沈家的时候,还是中午时分。 下午她就去了公主府,还遇到了战北寒和寒寒,消磨了不少时间。 当时李嬷嬷偷偷跑出了沈家,萧令月懒得去追,如果沈玉婷没有说谎,那李嬷嬷就是在萧令月离开沈家之后,又偷偷回去了,并且见到了华姨娘。 随后,李嬷嬷就奉了华姨娘的命令,来天牢探视沈玉婷。 萧令月并不知道,战北寒拿到的沈家丫鬟的口供内容,与她推测的几乎一模一样。 萧令月问道:“李嬷嬷来见你有什么目的?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正文 第857章 第857章 第857章 沈玉婷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关心李嬷嬷?还有,你说祖父突然暴毙了,是真的还是吓唬我?” 萧令月嘲讽地看着她:“当然是真的,你都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我还有骗你的必要吗?” 沈玉婷先是恼怒,随后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她都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沈家也放弃了她,如果没人相助,她等到秋天就会被处斩。 “沈晚”确实没有骗她的必要。 但沈玉婷还是不可思议:“祖父好端端的怎么会暴毙?他身体明明很好的!” 说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凶狠地瞪着她:“是不是你杀了祖父?你怎么这么恶毒!” 萧令月:“”她心里极度无语。 该怎么说。 沈玉婷不愧是沈志江的掌上明珠。 父女两简直是同出一脉的没脑子。 “你长点脑子行不行?我都已经和沈家断绝关系了,老侯爷是死是活都影响不到我,我为什么非要杀他?” 萧令月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别浪费时间说这些废话,你只要告诉我,李嬷嬷来天牢找你到底所谓何事就行了!” 沈玉婷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冷笑:“还能是为了什么事?当然是为了对付你啊!” 这一点,萧令月其实已经猜到了。 华姨娘、沈玉婷和李嬷嬷身上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和萧令月有仇。 而且,仇恨还很深。 人和人会因为利益组成同盟,也会因为同样的仇恨组成同盟。 所以,萧令月一得知李嬷嬷奉命来天牢找过沈玉婷,就猜到肯定不止是传递消息这么简单,李嬷嬷一定还和沈玉婷说了别的事情,否则沈玉婷看到她时不会是那种态度。 她们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有什么目的和计划? 跟沈老侯爷的暴毙、巫蛊人偶有没有关系? 这才是萧令月最想弄清楚的。 她面不改色地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对付我?有什么计划和安排?” 沈玉婷被她的态度噎了一下,有种一拳打在棉花里的憋屈感。 她没好气地说道:“李嬷嬷来见我的时候,跟我说了沈家被夺爵,祖父也气病了的事,我姨娘受了很大打击,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她恨透你了! 但是因为小产的关系,你又已经离开了沈家,姨娘想报复都没办法。 正好李嬷嬷也跟你有仇。 姨娘就让李嬷嬷来天牢探视我,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 沈玉婷刚说到这里。 萧令月忽然耳尖一动,捕捉到了什么动静。 她脸色一变,立刻打了个手势:“有人过来了,你先装睡,我晚点再过来!” 沈玉婷睁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 萧令月迅速离开这间牢房,回到隔壁自己的牢房里,将牢门原样锁好。 刚落好锁的一瞬间,脚步声匆匆响起。 萧令月后退几步,看到明亮的火光从出口方向照过来,惊醒了不少犯人, 典狱官带着两名手持火把的衙役走进来,径直走到萧令月的牢门前,一挥手道:“快开门!” 衙役赶紧拿出钥匙,打开牢门。 典狱官站在门口,脸色严肃道:“县主,请跟我们走一趟!” 萧令月微微蹙眉:“不会又要提审吧?”前不久才刚审过,现在又来? 还是大半夜的,连觉都不让人睡了? 正文 第858章 第858章 第858章 萧令月心情不太好,典狱官来得太不巧了,要是再晚上十分钟,说不定她就问完了。 偏偏卡在这个节骨眼上。 典狱官冷肃道:“不是提审,是翊王殿下要见你!” 战北寒要见她?又有什么事了? 萧令月现在一听到战北寒的名字就心里打鼓,瞬间就有了不详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吗?” “王爷还在等着,县主就别多问了,去了就知道了!” 典狱官不想多说,抬手示意道:“县主,请吧!” 态度明显不容拒绝。 萧令月眼眸微沉,瞥了一眼旁边牢房的沈玉婷,看到她一脸茫然又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颇为无语。 作为一个临时囚犯,堂堂亲王点名要见她,她还能拒绝不成? 萧令月压了压无名火气,冷着脸走了出去。 典狱官废话不多说,让狱卒锁好门,留下巡视后,便带着萧令月匆匆离开。 还是之前的审讯房。 典狱官停在门口没进去,压低声音对萧令月道:“王爷就在里面,县主自己进去吧。”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萧令月纳闷地看了他一眼,推门走进去。 审讯房里依然点着火盆,她一眼看到战北寒背对着房门,负手站在屋内,身上有种冷凝的气息。 萧令月不明所以,狐疑地走过去:“听说你要见我?这大半夜的又有什么急事?” 战北寒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萧令月心里一凛! 对危险的本能预警让她下意识停住脚步,神情微变。 男人半隐在火光中的眼眸幽暗无比,又似隐着一簇冰冷的火焰,带着危险和审视的意味。 “??” 萧令月绷紧了神经,心里全是问号。 她哪里又得罪这男人了? 大半夜的,他一脸仿佛要杀人的表情来找她? 还没等萧令月开口说话。 战北寒忽然迈步朝她走来,浑身压抑的气势如蓄势待发的百兽之王一般,危险且凛冽,步步紧逼而来。 他的目光锁定在萧令月身上,幽冷、暗沉、攻击性十足。 萧令月头皮微微发麻,强忍着后退的冲动,站在原地:“战北寒,你这是什么意思?” 战北寒倏地冷笑,身形再次逼近。 眼看他仿佛要撞过来一样,萧令月终于忍不住后退,后背碰到审讯室冰凉的铁门上。 “砰!”男人猛地伸手,抵着她的颈侧,重重按在铁门上。 原本还留有一丝缝隙的铁门重重撞在门框上,发出一声巨响。 审讯室里陡然安静得可怕。 萧令月愣了一下,抬头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本王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 战北寒语气冷鸷无比:“你是用什么方式跟外界传递消息的?谁在暗地里帮你,说!” 正文 第859章 第859章 第859章 萧令月怔了下,蹙眉道:“你在说什么?” 什么传递消息?她就一直待在天牢里,根本没和外面联系过,哪来的什么人暗中帮她? 萧令月很快反应过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战北寒低头看着她,锐利的眸子仿若闪烁着寒芒的利刃。 “我一直在天牢里,根本没接触过外人,我怎么知道?”萧令月没好气地说。 战北寒冷冷道:“你的金针是怎么回事?” 萧令月心口一跳,面上却毫无变化,只蹙了蹙眉:“怎么又扯到金针上面了?” 战北寒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显然不打算解释。 萧令月看到他眼里冰凉的审视意味,心里的火气莫名升起。 她语气也变差了:“我的金针被李嬷嬷偷走了,你不是让夜一去拿了吗?怎么?没找到?” 战北寒道:“李家被灭门了!” “什么?”萧令月愕然一惊。 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一脸惊愕地看着战北寒,仿佛在确认他说的是真是假。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说:“就在一个时辰前,李嬷嬷全家老小被人灭口,横死家中,金针不知去向。” 萧令月看出他说的是真的,不由惊愕:“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要问你吗?”战北寒手臂下移,抵在她纤薄的肩头上,手指自然垂落下来,距离她的颈部要害只有一寸。 这是个相当危险的姿势。 他冷冷道:“在乾清殿上时,你可没说过你的金针还是块肥肉,能引来这种高手!” 萧令月心绪有些混乱,一时没注意他的动作,喃喃道:“怎么可能” 她皱眉问道:“李家人是怎么死的?” “毒杀!”战北寒道,“毒针刺入颈部,两息暴毙,死相狰狞。” 萧令月沉默。 只凭这些描述,她也说不上来什么。 但是,李嬷嬷一家都是普通人,就算招惹了仇家,也不至于死得这么凄惨。 萧令月问道:“你先前派夜一去取金针,他人呢?” 战北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反问道:“你的金针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令月:“” “毒杀李家的人,是冲着你的金针来的。”战北寒一字一句地道,“对方想做什么?跟你是什么关系?” 萧令月皱眉道:“我不知道。” 战北寒声音冷厉:“金针是你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萧令月瞬间明白了。 她差点气笑:“所以你大半夜的来天牢找我,还一副逼问的态度,是怀疑李家灭门的事是我让人做的?” 简直太荒谬了。 她最近是撞了什么邪吗?黑锅一顶接一顶的往她头上扣。 战北寒眯起眼睛:“就算不是你做的,也跟你有关!” 萧令月恼火道:“你哪只眼睛看到跟我有关了?” 战北寒:“金针难道不是你的?” 正文 第860章 第860章 第860章 萧令月:“是我让李嬷嬷偷走的吗?” 战北寒:“要不是你的金针惹祸,李家满门不至于被灭口!” “所以你就觉得人是我杀的?我好端端待在天牢里,靠意念凭空杀人吗?!” 萧令月满肚子的火气不打一处来。 巫蛊案的黑锅,战北寒非要往她头上扣就算了,谁让她倒霉,确实拿不出证据。 但现在这个算怎么回事? 她人都在天牢里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是会分身术还是会意念杀人?隔着半个京城的命案都能把黑锅扣到她头上? 萧令月眼里直冒火:“战北寒,你别什么事都往我头上推,搞清楚一点,我才是受害者!” 战北寒眯起眼睛。 “那套金针是我的东西,是李嬷嬷擅自从我这里偷走的!” 萧令月怒声道:“我让她偷了吗?我让她把东西藏在自己家了吗?她有胆子偷东西,没本事护得住,引来人灭了满门,这能怪我吗?” “所以,你也确定毒杀李家满门的人,是被你的金针吸引来的?”战北寒敏锐地问道。 萧令月被噎了一下,没好气地道:“我不知道!这不是你一开始说的吗?” “本王只是推测,你倒直接认定了。” “我也只是顺着你的话推测,不行吗?”萧令月恼火地看着他。 “行,怎么不行?”战北寒挑起嘴角,眼里闪过刀锋般的寒光,“所以,那套金针到底是什么东西?藏着什么秘密?竟然要杀人满门灭口!” “” 萧令月再次被噎住,沉默了一下,她扭过头。 明显是不乐意说。 战北寒倏地伸手,五指不轻不重地卡住她纤细的脖颈,拇指抵在她脆弱的喉口位置,声音冷酷:“如果不肯说,你就是李家灭门案的唯一嫌疑人!” 萧令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又要往我头上扣罪名?” “不想被冤枉就如实交代,否则就是你自找的!”战北寒冷冰冰的道。 萧令月气极反笑,一时都懒得挣扎了。 “那你就当是我做的好了,什么都是我做的,行了吧?” 她猛地打开他的手,语气骤然冷下来:“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要定罪也随便你,我不想说就是不想说!” 战北寒微微愕然。 萧令月一把推开他,转身拉门便想走。 男人反应极快,一把攥住她手腕,将她翻身按在铁门上:“你还有脸跟本王发火?” 萧令月猝不及防,后背撞在门上,用力挣了挣却挣脱不开。 她怒道:“放手!” “李家灭门源自于你的金针,本王找你问清缘由有错吗?”战北寒仿佛没听见她的话,手指攥得更牢,将萧令月的手腕牢牢压在铁门上。 萧令月挣脱不开,气恼的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 战北寒干脆抓住她两只手腕,身形欺近,膝盖上抬,抢先一步卡住她想要攻击的腿,整个人“砰”的一声牢牢将她禁锢在铁门上。 “战北寒——”萧令月气得恨不得咬他。 “你还没回答本王的话。”战北寒棱角分明的脸庞格外冷厉,背对着火光的双眸沉在暗影里,带着令人心惊的危险气息。 萧令月头皮一麻,就像泼了盆冷水一样,瞬间安静下来。 正文 第861章 第861章 第861章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你先放开我再说。” 战北寒不同意:“就这么说!”他要是松开,谁知道她会不会动手? 他没兴趣在这里跟她打一架。 “你这是询问的态度吗?”萧令月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起来了。 她瞪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咬牙切齿道:“你这分明是把我当犯人审了吧!” 她生气的不是战北寒半夜来找她询问,还好巧不巧地打断她对沈玉婷的问话。 她生气的是战北寒的态度。 要是他好好问话,萧令月就算心里有顾忌,也未必不会告诉他。 可他一上来就是强势逼问的态度,简直把她当犯人一样审。 谁心里会乐意? 战北寒冷笑一声道:“本王要是真把你当犯人审,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本王犟性子?” 不识好歹的女人! 萧令月:“” “把话说清楚,本王就放开你!”战北寒警告地瞪着她,“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萧令月:“”她差点想说,你不客气试试? 但到底理智还没丢。 她心里清楚,这种时候跟战北寒硬碰硬,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她也想知道,李家的灭门是怎么回事?真的有人顺着她的金针找过来了? 萧令月蹙了蹙眉,压下火气:“你先放开我,我们再谈。” 战北寒剑眉微微挑起。 萧令月没好气地道:“我不会跑,也不会跟你动手,换个姿势说话。” 她动了动手腕,感觉这个姿势太危险了。 战北寒几乎能捕捉到她的呼吸变化,万一被他看出点什么可就不好办了。 萧令月脑子里全然没有暧昧的心思,也丝毫没发现,这个姿势下,她和战北寒的身体几乎紧贴在一起,双腿也交缠着,在火光幽微的审讯室里,看起来别有一番微妙。 但,战北寒却注意到了。 距离如此之近,他低眸便看到她纤白的颈项,小巧的锁骨半隐藏在衣襟下,被摇曳的火光渡上一层暖色。 战北寒喉结一动,蓦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身体一瞬间拉开了距离。 “这样总行了吧?”他声音沉冷不耐,隐去了一丝紧绷。 萧令月果然没察觉,她蹙着眉尖,低头揉了揉手腕:“你就想问金针的事是吗?” “对。”战北寒冷淡应了一声,目光却被她的动作吸引,落到她的手腕上。 她天生骨架纤细。 明明个头不低,全身的每一处骨节却都小巧精致,十指如纤。 肩头纤细单薄,锁骨小巧。 正文 第862章 第862章 第862章 手腕也细细的,仿佛多用一分力就能捏断似的。 还有腰 男人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虎狼山上,他揽住她腰身的触感,细得柔若无骨,盈盈一折般。 萧令月清冷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我可以告诉你金针的事。” 战北寒迅速回神:“说!” 萧令月已经快速理清了思绪,也想好了说辞:“但是丑话说在前面,我告诉你,你不能刨根究底的问,一些与案情不相干的事情,我不想说。” “什么叫做与案情不相干的事?”战北寒冷冷地道,“你想敷衍本王吗?” “不相干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萧令月看着他,意味深长地道:“这世上谁都有秘密,你有,我也有,既然毫不相干,没必要对别人的秘密刨根究底吧?” 战北寒听出她话里带刺,却不置可否道:“你先说,相不相干,本王自有判断。” “我就当你同意了。” 萧令月舒了一口气,说道:“我那套金针,其实没有什么秘密,就是一套用来针灸的金针而已,如果非要说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应该就是它的来历。” “来历?”战北寒眯起眼睛。 萧令月道:“你听说过药王谷吗?” 战北寒一怔,剑眉微蹙:“和天一阁一样,不属于七国管辖的江湖势力?” 他当然听说过。 药王谷,传闻中隐匿于群山峡谷之中,神秘莫测的神医居所。 存在七国已经有百年历史了。 据说最早时候,是一名姓药的神医,因为厌倦了天下七国战乱不休,便独入深山,找到了一处隐蔽山谷作为居所。 但这位姓药的神医是一位心怀慈悲的人物,隐居过程中,偶尔也会出山救人,若是遇到因为战乱失去父母的可怜孩子,他就会带回自己的谷中,抚养他们长大。 如果孩子里有人愿意学习医术,神医也很愿意收为弟子,对他们精心教导。 如此几十年下来,药王谷里的医师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一方势力。 每逢战乱时期,药王谷的医师们便会出山,出现在七国各个地方,一边悬壶济世,一边也会庇护无辜孩童。 这些医师大多都是神医精心教导出来,个个医术精良,宅心仁厚,不管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药王谷也渐渐成了七国中最富美名的地方,是所有学医之人心生向往的桃花源。 而创立药王谷的那位神医,也被七国尊称为第一代药王。 药王谷的名号,就是因为神医的姓氏得来的。 然而,好景不长。 在药神医九十岁无疾而终后,药王谷里发生了一场血腥内乱。 药神医膝下几十个成年弟子,带着他们各自的徒子徒孙,为了争夺“药王”之位,开始互相争斗。 再加上七国许多觊觎药王谷医术的人从中搅混水,原本的内部争斗逐渐变成了大乱斗,持续了长达十年之久。 十年之后,原本人才济济的药王谷凋零无比,弟子们死的死、散得散,最后内斗的几方谁也没讨到好,纷纷逃去了不同国家,隐姓埋名。 药王谷里只剩下最后几名弟子支撑。 这几名弟子中,其中有一人是老药王的关门弟子,他医术天赋平平,却极其精通阵法机关之术,为人也聪明。 他察觉到了药王谷内乱一事中,有七国势力趁机作乱,为了保护谷中一批还未成年的孩子,他在药王谷外设下了重重阵法机关,将整个药王谷隐藏在迷雾中,从此再不问世。 正文 第863章 第863章 第863章 萧令月简单叙述了一下药王谷的背景和来历。 战北寒道:“你说的这些,本王都听说过,这和你手里的金针有什么关系?” 说着一顿,他敏锐地眯起眼睛:“难道,你不止和天一阁有关,和药王谷也有联系?” 徘徊于七国之外、独霸一方的江湖势力就那么几个。 天一阁、药王谷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沈晚”已经和其中一个扯上关系了,难道还不止? 萧令月沉默了一下,摇摇头:“我和药王谷谈不上有联系,只是稍微有些牵扯罢了。” “哦?”战北寒扯了扯唇角,眸光不明地看着她,“什么样的牵扯?” 萧令月却说:“你知道如今的药王谷中,不止药王一脉吗?” 战北寒挑眉:“说来听听。” “药王谷之所以内乱,是因为有本事、又有野心的弟子太多,而‘药王’的位置却只有一个,狼多肉少,自然就会互相残杀。” 萧令月淡淡地说道:“所以后来,为了避免同样的事情再发生,药王谷虽然没有停止收纳孤儿,内部却开始重新分派。 药、毒、器、阵、财。 这是药王谷如今的五大主脉,以药脉为首,五脉并存,维持药王谷的内部稳定。” 战北寒道:“这五脉有什么区别?” 萧令月说:“从字面意思上就能看出来吧?药字脉主修医术,是谷主一脉,也是最初的药王一脉。 毒字脉是从药王一脉里分出来的,专攻毒术和蛊术。 器字脉就是研发各种与医毒有关的器物。 阵字脉是专攻阵法,负责守卫药王谷的存在。 至于财字脉” 萧令月耸耸肩,平静地说:“药王谷虽然隐与深山,但谷里的人又不是神仙,总要穿衣吃饭,免不了需要用到钱,所以财字脉就是负责经商赚钱、维持药王谷众人开销的。” 战北寒眼底闪过一丝幽光。 这些内部情报,他从未听说过。 自从药王谷多年前内乱之后,便一直封谷不出,行事也低调了很多,留给外人的形象十分神秘。 谷外常年萦绕着浓雾,内藏机关,杀机重重。 如果没有药王谷的人亲自带领,无人能够突破外围的迷雾,进入谷中一探究竟。 所以,关于药王谷内部的种种事情,七国知道的人很少,即使是有幸得到药王谷认可、进入其中求医问药的人,出来之后也对谷内的事情只字不提。 因为,得罪一个大夫不可怕,但得罪一群堪称神医的大夫,后果就相当可怕了。 人有生老病死,连帝王都不能免俗。 药王谷作为七国医术顶峰,王公贵族也好,平民百姓也好,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要求到他们头上。 所以心有顾忌,不敢冒犯。 更何况,如今的药王谷也不是当初的软柿子。 药字脉可以救人,毒字脉便精通杀人。 战北寒沉声道:“你继续说。”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知道了药王谷的五脉分支,大概就能猜到我和他们的牵扯是什么。” 正文 第864章 第864章 第864章 萧令月敛眸道:“我的那套金针,就是出自药王谷、器字脉! 据说是器字脉长老亲手打造的东西,是药王谷专用的治疗金针,外面很难买到。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被人盯上了吧?” 萧令月虽然说得轻描淡写,战北寒却没有全信,他问道:“那你是怎么得来的?” “从天一阁里买来的。” 萧令月早就想好了说辞:“天一阁号称没有不做的生意,药王谷的金针虽然难买,但只要出得起价钱,运气好的话还是能弄到的。” 战北寒狭长的眸微眯:“你买金针做什么?” 萧令月道:“北北身体不好,需要针灸辅助用药,药王谷制作的金针比一般银针效果更好。”所以她就买了。 “只是这么简单的原因?”战北寒缓缓问道。 “对你来说,这个理由或许简单得让人难以置信,但对我来说,只要对北北的病情有一丁点帮助,我都会尽力去做。” 萧令月抬眸看着他:“战北寒,你也有儿子,这种心情很难理解吗?” 战北寒沉默了。 他生硬的换了一个话题:“除了这点之外,还有什么?” 萧令月道:“没有了,我和药王谷的牵扯就这么多。” “是吗?”战北寒眼眸幽幽。 她的说辞看起来毫无问题,理由也说得过去。 但却不足以完全取信战北寒。 说谎的最高境界,是七分真,三分假,糅合在一起,才最让人真假难辨。 萧令月的这番说辞,就给战北寒这种感觉。 他相信她说的药王谷之事、金针的来历,以及她买下金针的理由都是真的。 但是依然有说不通的违和处。 在李家灭门之前,萧令月从未提过她的金针还有这种来历,导致战北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只当成是一套普通的金针,丝毫没想到会有人来抢。 她为什么要隐瞒金针的来历?这点很难判断。 可能是故意的,也可能是无心的。 战北寒心里闪过一个猜测,他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一早说清楚?” 萧令月解释道:“我也没想到会有人盯上金针,李嬷嬷只是个普通人,认不出药王谷的东西,只以为金针值钱就偷走了,我也没必要多此一举说出来吧?” 她原本想着,反正李嬷嬷不识货,说了也没用,只要能拿回来就行。 谁知道会有人来抢呢?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说道:“你这个理由,跟本王猜得一模一样。” 萧令月:“” 战北寒幽冷地说道:“本王就当你是无心隐瞒,前面还说得过去,那为什么你明知道李家因为金针被灭门,依然不肯吐露金针的来历?” 萧令月冷笑一声:“这不是要问你吗?” 战北寒:“?” “我本来就是无心隐瞒,你要是好好问我,我早就说了。” 萧令月没好气地道:“但你是什么态度?把我当犯人逼问,口口声声要把黑锅扣在我头上,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 正文 第865章 第865章 第865章 萧令月这话合情合理,却又出乎意料。 战北寒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看着男人被噎住的样子,萧令月脸色不变,心里却暗暗念了声佛。 好险好险 把这个锅甩出去了! 她隐瞒金针的理由,自然不是她嘴上说的这么简单,为了防止战北寒继续追问,她灵机一动,干脆把黑锅扣到他头上。 趁着战北寒没反应过来之前,萧令月立刻道:“现在金针的来历我已经说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言下之意,没事你可以走了。 萧令月还打算回牢房,继续审问沈玉婷。 她有预感,在沈玉婷身上,肯定有不少线索,说不定能给她带来惊喜。 却不想,战北寒意味不明地道:“除了金针之外,你确定你和药王谷没有其他关系?” 萧令月皱眉道:“你不信就算了,没必要一直问吧?”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战北寒幽深地看她一眼,随即话锋一转:“跟本王去一个地方。” 萧令月一怔:“去哪?” “翊王府。”战北寒冷声道,“夜一去李家取金针,正好撞上了灭李家满门的高手,他受伤逃走后昏迷不醒,太医也没办法。” 这才是他半夜匆匆来找“沈晚”的真正原因。 萧令月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中了毒吗?” 李家满门都死于毒杀,可见下手的是一位用毒高手,夜一如果撞上了,很可能栽在对方的毒药上。 战北寒沉着脸:“对。” 萧令月道:“是什么毒?连太医都解不开?” “不知道,一种从未见过的剧毒。” 战北寒眉眼沉郁:“夜一是暗卫出身,从小接受过药物训练,体质特殊,能极大程度减缓毒药的伤害。” 萧令月惊讶道:“百毒不侵?” 战北寒道:“不到这种程度,但一般的毒药对他来说效果有限。” 萧令月很快明白了:“也就是说,这次的毒药非同一般,连夜一都抵抗不住,中毒昏迷了?” 战北寒道:“太医检查过,他中的毒和李家人是一样的。” 萧令月眉目微动。 战北寒刚才说过,李家满门都是被毒杀,两息之间毙命。 这种毒性相当可怕。 幸亏夜一是暗卫出身,接受过抗毒训练,才勉强保住了一条命,现在也是昏迷不醒中。 古代的毒药来源十分有限,如果能查到毒药的名称,顺藤摸瓜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到毒药的制作者,从而确认用毒之人。 萧令月不动声色道:“所以,你半夜来天牢找我,是想让我给夜一解毒吗?” 战北寒反问道:“你能解毒?” 萧令月有点无语:“你这话问的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 怎么解啊?靠意念吗? 她又不是神仙。 战北寒十分果断:“那就跟本王去翊王府!” 萧令月没有立刻答应,她看着战北寒,道:“为什么?” 正文 第866章 第866章 第866章 战北寒眯起眼睛:“什么为什么?” “我是说,我为什么要帮你救你的手下?”萧令月似笑非笑道,“就在几个时辰前,你才威胁了我一把,现在这算是求到我头上了?” 战北寒冷冷道:“你先有这个本事再说!” “如果有呢?”萧令月道,“我是不是就有筹码跟你谈条件了?” 虽然战北寒嘴上不说,但萧令月了解他,他其实是一个很护短的人。 夜一少年时就跟在他身边,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只要有一点希望,战北寒绝不会轻易放弃夜一,一定会想办法救他。 这也是为什么,得知太医无法给夜一解毒后,战北寒立刻来天牢找她的原因。 萧令月敏锐的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如果她真能给夜一解毒,她和战北寒之间的交易说不定就有另外的解决办法了! 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萧令月心绪闪动,又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能不能解毒,还是让我先看到夜一本人再说。” 战北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废话。 他很快带着萧令月离开了天牢。 典狱官对此毫无意见,还殷勤的给他们准备了两匹快马,亲自将他们送到天牢门口。 两炷香后,两人便赶到了翊王府。 此时已经是深夜,翊王府内灯火通明,周伯亲自带人等在门口。 “王爷,沈姑娘,你们回来了!”看到两人纵马而来,周伯焦急的脸上露出欣喜,赶紧让下人过来牵马。 战北寒跃下马背,道:“情况如何?” 周伯道:“几位太医正在守着,暂时无碍。” 战北寒点点头,对萧令月道:“跟本王来!”语毕,他便大步径直往府里去。 萧令月跟在他身后。 周伯打手势让下人把马牵走,快步追上了萧令月,低声道:“沈姑娘,大晚上的让您奔波一趟,实在不好意思,辛苦了!” 萧令月摇摇头,低声问道:“北北在翊王府还好吗?” 周伯展颜一笑:“沈姑娘尽管放心,小少爷好着呢,王爷特意吩咐了,没人敢对小少爷不敬。” 萧令月稍微放下心,感激道:“麻烦周管家了。” 周伯是翊王府的大管家,北北被战北寒扣在王府的这段时间,少不得需要他多照顾。 周伯忙道不敢:“沈姑娘太客气了!” 两人低声说着话,不一会儿,便到了夜一的住所。 萧令月一进门就闻到了苦涩的药味,几名太医聚在前厅里,皱紧眉头低声讨论着什么。 看到战北寒进来,几名太医急忙拱手行礼。 “免了。”战北寒直接打断,冷冷道,“有商议出解毒的办法吗?” “这”几名太医满脸羞愧和为难。 “启禀王爷,夜一统领所中之毒,实在太过罕见,微臣等孤陋寡闻,一时半会怕是” 太医委婉的话还没说完,战北寒冰冷打断道:“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保住夜一的性命,如果做不到” 他冷鸷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利刃般的寒芒。 几名太医后背一凉,齐刷刷跪在地上:“微臣无能,王爷息怒!” 战北寒脸色沉冷,并未理会他们,转头对萧令月道:“你先进去看看。” 萧令月道:“好。” 正文 第867章 第867章 第867章 她转身走进了卧房。 卧房里陈设简单,烛光明亮,夜一正躺在床榻上,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 萧令月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一下。 夜一双目紧闭,满头冷汗淋漓,眼下有明显的乌青,整张脸都泛着一股不祥的死灰色,若不是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乍一看如同死人般。 他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血腥味也比较淡,应该只是受了点轻伤 萧令月坐在床边,拿起他的手腕诊了诊。 脉象很差。 不仔细摸几乎摸不到脉搏,用气若游丝来形容半点不夸张。 萧令月正要放下手,鼻尖忽然动了动,闻到一丝奇怪的气味。 咦? 她下意识凑近夜一的身体,顺着这股气味,仔细闻了闻。 还没等她直起身,低沉冷冽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 萧令月起身回过头:“我在给他做检查。” 战北寒不知何时走进了屋内,携着一身冷气站在床前,双手环胸道:“什么样的检查,需要你趴到病人身上去?” 萧令月没好气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趴到他身上了?只是凑近了一点而已。” 战北寒不善地看着她,道:“查出什么了?” “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萧令月道,“不是血腥味,也不是一般毒药的腥臭味而是有点怪异的香气。” 战北寒眉心一拧:“什么样的香气?” “说不上来,但不是普通的脂粉香或者熏香。” 萧令月思索了一下,摇摇头,又问道:“他是怎么中毒的?” 战北寒道:“毒针,右手腕处。” 萧令月把脉的是左手,她绕到床榻另一边,看到夜一右边肩膀衣衫敞开,肩头位置扎着一排银针,看起来是为了暂时封住血管。 而夜一手腕靠近动脉的位置,有一个细小得难以察觉的针眼,颜色紫黑不详,周围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紫黑毒斑,更有丝丝缕缕的紫黑毒素沿着手腕血管,一路延伸进衣袖里。 萧令月心里咯噔一声:“” 这种毒,难道是! 她立刻掀起夜一的衣袖,看到一缕缕清晰的紫黑色往上蔓延,犹如狰狞的蜘蛛网一样,遍布了整条手臂,被肩头的银针暂时阻拦住。 乍看上去,夜一的右臂和肩膀仿佛被分割成两个部位,呈现出完全不同的颜色。 “太医判断,这种毒素是沿着经脉血气蔓延,一旦毒气攻心,人就必死无疑。” 战北寒道:“夜一体质特殊,对毒素有一定克制,再加上他有内力护体,毒素蔓延的速度较慢,若是普通人中毒,几息之间就会毙命。” 李嬷嬷一家老小就是中了这种毒针。 他们比夜一更惨,毒针刺中了颈部,眨眼间便蔓延到心脏,迅速毒发身亡,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夜一应该是在和下毒之人交手的时候,右手握剑,不小心被毒针刺中。 察觉到中毒之后,他第一时间封住了手臂穴位,然后迅速撤退逃走,但即便如此,依然难以抵抗毒素的侵蚀,最后耗尽内力摔进了护城河,被水流冲出了很长一段距离。 或许正因如此,下毒之人才没有继续追杀,让夜一逃过一劫。 后来,李家案发。 崔理带着人沿着护城河一路追查,在下游两公里的地方找到了昏迷不醒、差点被当成浮尸的夜一,赶紧把他捞了上来。 正文 第868章 第868章 第868章 因为夜一内力耗尽,又昏迷不醒,无力抵抗体内的毒素。 手腕的穴位被毒素冲开,迅速往上蔓延。 战北寒闻讯赶到时,他整条右臂都被毒素完全侵蚀了,看上去十分恐怖。 “所以,太医就用银针暂时封住了他的手臂,想阻止毒素蔓延吗?”萧令月看着夜一肩头上的一排银针,脸色有些凝重,摇摇头,“没用的,拖不了多久。” 用银针刺穴、封住经脉和血管的方法只能用一时,时间长了,很容易让整条手臂坏死。 而且,封住也没用。 萧令月已经看到有一丝丝浅淡的紫黑色毒气,越过了银针的防护线,正往夜一的肩膀处延伸。 虽然速度很慢,但随着毒素的扩散,蔓延速度会越来越快。 要不了多久,就算不拔除银针,这种毒也会直接冲破封锁,继续往心脏蔓延。 战北寒沉声道:“这种毒,你能不能解?” 萧令月一时没回答。 她问道:“太医有提出什么解决办法吗?” 战北寒道:“有。” 萧令月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在毒素扩散之前,太医提议,砍掉夜一的右臂!”战北寒冷然道,“断尾求生。” 萧令月:“”真够狠啊。 不过,在无法解毒的情况下,这确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么狠辣的毒,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战北寒却道:“夜一是惯用右手的,若是断了右臂,等于是断了前路。” 萧令月道:“那也比没命要强吧?” “暗卫是作为人形兵器被培养起来的,夜一更是其中翘楚。” 战北寒淡淡道:“他来到本王身边的第一天就说过,若有朝一日,兵器折刃,他宁愿死。” 萧令月哑然:“” 作为一个骨子里的现代人,她很难理解夜一作为暗卫的忠心,却也会尊重。 夜一是孤儿出身,自幼便被选入暗卫营。 说句难听的,他的整个人生都是为了成为一把合格的兵器而存在,一旦失去了作为兵器的价值,对他来说,或许真的不如直接死了。 萧令月抬起头,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明明是一个人,却当做兵器来用。 随时报废也不心疼,反正永远有替代品。 战北寒拧眉道:“本王给过他入军营的机会,他不要。” 若是进了军营,以夜一的本事,完全可以凭借军功往上爬,有朝一日挂帅封将也不是不可能。 但夜一志不在此,战北寒才让他主管暗卫营,继续留在身边。 萧令月一怔,忽然笑了笑:“我好像能理解,你身边的属下为什么对你忠心了。”有战北寒这样的主子,对于属下而言,真的是一件很有安全感的事。 乱世之中,只要你不背叛,他永远不会舍弃你。 萧令月心里有了决定。 她道:“夜一的毒,我能解。” 正文 第869章 第869章 第869章 战北寒幽沉的眼眸一亮,立刻问道:“怎么解?” “我先开个方子,你让人去煎药,可以暂时缓解毒素蔓延。” 萧令月道:“解毒的过程会比较慢,大概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需要的药材也不少翊王府应该有备用的药材库存吧?” “有。”战北寒果断道,“你需要什么药材,本王直接让人给你送来。” 意思就是,管够。 萧令月莞尔一笑:“这样最好,省事了。” 战北寒叫人送来纸笔。 卧房里就有现成的书桌,萧令月执笔蘸墨,几乎不需要考虑,便迅速写下了一长串的药材。 战北寒不懂医理,看着她写方子也认不出来。 不过,太医就守在外面,他们虽然解不了毒,但药方总是能看懂的。 战北寒不担心这个。 得知夜一的毒可以解,战北寒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松了口气,那种压抑的戾气和焦躁也缓和不少,还有闲心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着萧令月写药方。 她写字的姿势很好看。 一看就是从小练过的,腰背笔直,手腕微抬。 握着紫毫笔的手指莹白,笔尖滑动之间,从手腕到肩膀都稳定得不可思议。 战北寒看着她笔尖落下一个个漂亮的字体,目光从她的手指,顺着手臂,渐渐转移到她脸上,眼神倏地幽深。 他不经意道:“你练过字?” 萧令月正专心写方子,闻言顺口应了句:“是啊。” “练过几年?” “不记得了,五岁开始练的,大概有十” 萧令月顺口说到一半,忽然笔势一僵,一滴墨汁落到纸面上,留下一团墨渍。 战北寒仿若没发现,继续道:“十年吗?能写成这样,看来是有人精心教过你,写字的仪态很漂亮。” 他好像只是随口夸奖一句,萧令月的眼皮却微微抽跳起来。 她练字十年不假,但却不是这一世,而是上一世卫少容的时候。 她五岁逃出卫家,同年被慕容晔捡到,养在他身边。 慕容晔当时也才七岁,还在读书,他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致,得知她不会写字后,竟兴致勃勃的说要教她。 这一教就是好几年。 萧令月从学握笔开始,坐姿、仪态,都是慕容晔亲手教会的。 甚至就连她一开始练习的字体,都是和慕容晔一模一样,直到后来长大了,慕容晔成为南燕太子后,萧令月为了避嫌,才重新换了别的字体。 战北寒突然说这个话 是什么意思? 萧令月敛下眸,继续写剩下的药方,语气平淡地道:“只是随便练练而已,没人教过,多谢殿下夸奖了。” 战北寒道:“本王不这么觉得。” 萧令月没说话。 男人意味不明地道:“看你写字的样子,倒让本王想起来,年幼时在御书房练字的时候了。” 皇家是最讲究礼仪的地方。 常言道,字如其人。 作为皇家子孙,练出一手漂亮的字,几乎是硬性要强。 正文 第870章 第870章 第870章 即使受宠如战北寒,幼年时也被太傅要求,扎扎实实练了几年的字,直到在手臂上放鸡蛋,依然能稳稳执笔写完一篇文,并且鸡蛋纹丝不动时,才算过关。 这种苛刻要求下训练出来的写字仪态,是普通人拍马也及不上的。 而在她身上,也有同样的仪态。 “”萧令月手腕一抖,差点又在纸张上滴了一团墨汁。 她练字是慕容晔手把手教的,慕容晔又是南燕的皇家子孙,她学习的自然是标准的皇家仪态。 一练许多年,早已经刻进骨子里了。 虽然是南燕和北秦是两个国家,但皇室之间的礼仪标准却差不多。 战北寒总不会因为这一点就猜出什么来吧? 萧令月心里惴惴不安。 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干脆装作没听懂,含糊了一声加快速度,迅速写完了剩下的药方。 放下笔,吹了吹墨汁,她如释重负的递给战北寒:“好了,就照这个方子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直接端过来就行。” 战北寒接过药方,随意看了一眼。 不出所料,完全看不懂。 目光在纸上的墨渍处停了停,战北寒不动声色地叫来人,将药方递出去。 下人捧着药方匆匆出去了,屋外隐隐有太医的说话声。 萧令月以为自己逃过一劫。 战北寒却忽然道:“你对这个毒药很熟?” 萧令月心里一咯噔:“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毒,你的反应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战北寒平静地道:“你只是看了夜一毒发的样子,马上就知道怎么解毒了,写药方时一气呵成,完全没有停顿思考,也没有要和太医商议的意思。” 这就证明,她不仅认识这种毒,而且非常熟悉。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知道这一点瞒不住,索性承认了:“也不算很熟悉,只是以前见过几次。” 战北寒:“在哪见过?” “在南燕。” 萧令月无奈地说:“这个可不是我故意瞒你,在见到夜一之前,我也不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看了才认出来的。” 战北寒不置可否:“这种毒叫什么?你怎么碰上的?” 萧令月犹豫了一下,有点头疼:“我能不说吗?”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不说是不可能的。 萧令月心里更加郁闷了。 要是早知道夜一中的是这种毒,她肯定还是要来的。 毕竟这是难得的机会。 认出夜一身上的毒后,萧令月就知道不妙了,她先前对战北寒说了谎,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被打脸了,战北寒不知道会怎么怀疑她。 但是不说也不行,中毒的是战北寒的贴身暗卫,又有李家被灭门。 战北寒一定是要彻查清楚的。 与其被他查到头上,还不如早点坦白,抓住机会给自己捞点好处。 萧令月很快想明白了。 她摊手道:“我可以告诉你这种毒的名字、来历,还有制作它的人,也可以给夜一解毒,但是相对的,我们之前说好的交易,内容要改一改。” 正文 第871章 第871章 第871章 战北寒眯起眼睛:“你想怎么改?” 他没有一口拒绝,萧令月顿时看到了希望。 “之前我们谈好的交易,你帮我洗脱巫蛊案的罪名,我便如实告诉你我的身份,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交易的条件就需要换换了。” 萧令月抬头,看着他:“我帮夜一解毒,你替我洗清罪名,如何?” 战北寒忽然冷笑:“你这是威胁本王吗?” 萧令月道:“不是威胁,只是交易。” 顿了顿,她又故意补了一句:“你有拒绝的权利,只要愿意承担后果就行。” 战北寒:“” 这句话,是他之前对她说的。 这女人竟然一字不改,原样还给他了。 可谓是相当记仇。 看着男人变得危险的眼神,萧令月面不改色地道:“解毒还需要几天时间,有药方压制毒素,夜一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可以慢慢考虑。” 现在中毒的是他的下属,又不是他本人。 如果他非要知道萧令月的真实身份,甚至不惜放弃夜一的性命 那萧令月没什么好说的,她认栽。 不过,她却觉得,战北寒不会做的这么绝。 只要他还重视下属的性命,这就是一个不能拒绝的交易,就如同他之前拿着巫蛊案和北北,半威胁的要跟她谈交易一样 风水轮流转。 连萧令月都没想到形势变化得这么快。 不得不说,给夜一下毒的人确实阴差阳错地帮了她一把。 萧令月心里正想着。 战北寒语气森冷道:“好,本王答应你!” 萧令月:“你确定想好了?这可没有反悔的余地。” “本王确定!”战北寒咬牙看着她,“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萧令月看着他愠怒的眼神,莫名笑了笑:“那就说定了,在我给夜一解毒这几天,你要抓到巫蛊案的真凶,帮我洗清嫌疑。” 战北寒冷冷看着她:“用不着你提醒,本王说到做到。” 萧令月眼眸一亮,心里大呼万岁。 太好了! 她不用发愁怎么跟战北寒坦白了。 原本岌岌可危的马甲再一次保住,真是老天保佑,阿弥陀佛! 萧令月真心实意地感谢了一下给夜一下毒的人,要是没有他搅混水,战北寒这一关绝对不好过,哪有现在的峰回路转?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得想想怎么解释夜一身上的毒。 萧令月表面不动声色,实际脑海里转的飞快,将真实情况删删减减,七分真三分假的迅速编好一套说辞。 “既然交易谈妥,那我就不瞒你了。” 她开口道:“夜一所中的毒,名叫‘锁心’,出自药王谷毒字脉,是药王谷中排名前十的剧毒,会配置的人不多。” 战北寒眼底冷光一闪:“又是药王谷?” “我也不知道他们抽了哪门子的疯,怎么会跑到北秦京城来杀人。” 正文 第872章 第872章 第872章 萧令月耸耸肩道:“但是据我所知,这种排名靠前的剧毒,只有药王谷的人才会配,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药王谷的人很排外,也非常重视传承。 非本谷弟子不得修行谷中之术。 无论是毒术、医术,还是炼器和阵法,都只有谷中弟子才有资格学,外人如果偷学,后果是相当严重的,弄不好就会不死不休。 萧令月简单解释了一下。 不料,战北寒却敏锐道:“既然是药王谷的秘毒,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萧令月早猜到他会这么问,心里早有腹稿。 “不是说了吗?以前在南燕,我偶然见过几次。” “那解毒的方法呢?” 战北寒直勾勾地看着她:“只是见过几次,你就连解法都学会了?” 萧令月叹气道:“我会解毒,一方面是因为我本身就会医术,好奇研究过。另一方面,和药王谷也有点关系。” 战北寒冷笑:“先前是谁信誓旦旦地说,除了金针之外,与药王谷没有半点联系的?” 萧令月感觉脸颊有点疼。 说出去的话,这么快被自己打脸她也不想的! 主要是她没想到,夜一刚好中的就是药王谷的毒,但凡换成别的,她说出去的话也不会这么快被推翻。 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 萧令月硬着头皮道:“我也不算骗你,确实是没多少联系” 战北寒冷哼一声,看她的眼神仿佛在说——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他要是再信她的鬼话,他战北寒三个字就倒过来写! “”萧令月汗颜道,“我从天一阁买到金针之后,意外和药王谷的人见过几次,对方认出了我手里的金针,后来又遇到了一些事我就认识了‘锁心’这种毒,也学会了它的解毒方法。” 战北寒阴恻恻地道:“你不是说,药王谷最重传承,外人不得偷学吗?” 萧令月一脸尴尬:“所以啊我这不是一直藏着,尽量不告诉别人吗?如果被药王谷知道了我可就麻烦了!” 换句话来说,她之所以隐瞒自己和药王谷的关系,是因为她偷学了人家的东西。 所以做贼心虚,不愿意多说。 战北寒盯着她,感觉这个理由假得可以。 但偏偏挑不出破绽。 他对“沈晚”的过去一无所知,她以前经历过什么,遇到过什么,他都不知道。 因此,对于“沈晚”给出的解释,即使明知道不对劲,他也无法揭穿。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心了! 难得有巫蛊案这么好的机会,他原本可以将计就计,逼她坦白身份,谁知道天降一个药王谷,硬生生坏了他的好事。 战北寒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忽然想到什么:“药王谷的人突然出现,还给夜一下了毒,不会是为了你吧?” 萧令月一愣:“什么叫做为了我?” 战北寒目光冷厉:“为了帮你脱身,故意设了这么一局!” 萧令月呆愣片刻,才反应过来:“不可能!” “理由?”战北寒盯着她。 “我和药王谷的关系没这么好,他们不可能为我做这种事。” 萧令月皱眉道:“而且,药王谷是医谷,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会随便杀人的。” 正文 第873章 第873章 第873章 身中“锁心”的不止是夜一。 李嬷嬷一家老小都被“锁心”毒杀。 这种残忍狠毒、不把人命当回事的行为,不是药王谷的一贯风格。 战北寒冷声质问:“那你怎么解释,药王谷独有的秘毒,确实杀了李家满门?” 萧令月一时被噎住:“” “李家死于毒杀,被抢夺的金针来自药王谷,毒也来自药王谷,你说他们不会随便杀人?” 战北寒冷笑一声,语气带着讥讽。 萧令月有些无话可说。 她摇摇头:“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和药王谷的人只在几年前见过面,关系也不深,如今谷里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战北寒看的出来,她说的是实话。 气氛一时僵持了。 正好这时候,敲门声响起,丫鬟小心翼翼地道:“王爷,药煎好了。” “进来。”战北寒冷声道。 丫鬟这才推开门,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走进来。 萧令月走过去看了一眼,又闻了闻药味,点头道:“没问题,直接喂夜一喝下就行了。” 丫鬟:“是。” 因为中毒的缘故,夜一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没有吞咽的意识。 好在丫鬟伺候有经验,费了不少功夫,总算让夜一把药喝了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萧令月再给夜一把脉时,他的脉象稍稍变得平稳了些,右臂往肩头蔓延的毒素也暂时停滞下来。 得到战北寒允许,依次给夜一把脉检查的太医,神情一个比一个惊讶,不可思议地道:“这药竟然如此有效?” “脉搏一下子变得有力了,毒素也停止扩散了,简直是奇迹啊” “太神奇了!真是立竿见影” 太医们一个个啧啧称奇,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萧令月。 他们不认识萧令月,还以为她是翊王从外面请回来的医者。 虽然是女子,又过分年轻了些,但就冲她能压制住夜一身上、让所有太医束手无策的剧毒,就足以让几名太医对她充满好感了。 “敢问这位姑娘,夜一统领所中到底是什么毒?您是怎么想到克制毒素的药方的?” 一名太医忍不住向萧令月讨教。 其他太医也忍不住了,纷纷开口道:“姑娘开的药方,我方才也看过,有几点不解之处,能否请姑娘赐教?” 萧令月:“”赐教是不可能的。 这是药王谷的秘毒,她要是大喇喇传出去,绝对会惹来麻烦。 萧令月还没有开口婉拒。 战北寒冷声道:“你们可以走了!” 几名太医:“” “没本事解毒,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战北寒冷酷道,“当翊王府是学堂吗?” 几名年过半百的太医尴尬得满脸通红,忙低下头,拱手告辞。 太医们离开后,萧令月试探问道:“今天太晚了,夜一又刚用过药,明天开始给他解毒如何?” 战北寒面无表情道:“可以。” 萧令月松了口气:“那我先回天牢去了?” 她心里还惦记着沈玉婷没说完的话,现在回去,抓紧时间的话。 她还能好好问清楚。 战北寒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还在天牢住上瘾了?这么巴不得回去?” 萧令月:“” 正文 第874章 第874章 第874章 “本王让周伯给你收拾屋子,你先住下!” 萧令月蹙眉:“这不好吧?我现在毕竟是戴罪之身,你直接带我出天牢,已经是乱了规矩了,要是再留在翊王府,不怕有人说闲话吗?” 如果留在翊王府,她只怕要等到夜一解毒后才能离开。 沈玉婷那边的事,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呢。 战北寒对此冷笑一声:“谁敢说本王的闲话?” 萧令月无言:“” “就这么定了!”战北寒不容拒绝道,“夜一解毒之前,你就留在翊王府。” 萧令月眼眸转了转:“那我能见北北吗?” 战北寒道:“想得倒挺美!” 萧令月嘴角微抽:“反正都在王府,见一面都不行吗?” “不行!”战北寒一口否决。 萧令月刚要不服。 他语气冰寒道:“这件事还没完,在李家灭门的凶手露面之前,你最好别接近你儿子!” 萧令月一怔,不由沉默了。 她明白战北寒的意思,是不想把两个孩子卷进危险中。 毕竟,现在谁也不知道下毒之人的真正目的。 两个孩子待在翊王府,有龙鳞卫和暗卫双重保护,安全不用担心,但如果萧令月去见他们,寒寒和北北肯定会粘着她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考虑,萧令月妥协了:“好吧。” 战北寒也没有多说,叫来周管家,让他就近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带萧令月去休息。 折腾了大半晚上,萧令月也累了,匆匆洗漱一番,便合衣躺在床上。 夜色越发浓郁。 一阵晚风拂过,月色隐没,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 天牢里,巡夜的狱卒困得直打哈欠,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牢房里的犯人睡得正香,呼噜声此起彼伏。 沈玉婷却还没睡。 她睁大了眼睛,强忍着困意,坐在栏杆边眼巴巴的望着牢狱大门方向。 心里烦躁又忐忑,暗想着:“沈晚怎么还没回来?说好了跟我做交易,说到一半人就走了,这交易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事关自己能不能活命,沈玉婷就是有一肚子的不满,也不舍得放弃。 她想等“沈晚”回来,把进行到一半的交易做完。 等啊等。 沈玉婷实在困极了,头靠在栏杆上,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 半梦半醒间,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声音很短促,一下子就消失了。 沈玉婷猛地被惊醒,睁眼看向四周,却只有其他人的呼噜声。 “是我听错了?” 她心里有些不安,左顾四盼,感觉背后阵阵发寒。 浓烈的血腥味,不知从何处蔓延开来,墙上的火把无风自动,火光忽闪忽灭,阴影摇曳,凭添了一股阴森的气息。 “哒哒哒” 诡异的脚步声,慢悠悠地从牢门口传来。 沈玉婷惊恐的捂住嘴,立刻爬到墙角的稻草堆里,蜷着腿缩成一团,眼睛死死盯着牢门口。 正文 第875章 第875章 第875章 这大晚上的,天牢里怎么会有脚步声? 是狱卒吗?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血腥味?而且狱卒巡视的脚步声,也不是这样的 难道是有鬼?! 沈玉婷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冒出各种妖魔鬼怪的画面,活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这时候,她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北秦的天牢守卫也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有多森严呢!” 紧接着,又是一道嘶哑古怪的声音:“对你来说,再森严的守卫也不算什么吧?” 话音刚落。 三道人影走进来,影子投射在地上,被火光拉得长长的。 沈玉婷蜷缩在稻草堆里,发现来的是人不是鬼,顿时松了口气,下意识看过去。 走进天牢的三个人,打扮很古怪。 最左边的一个浑身披着漆黑的斗篷,带着兜帽,完全看不见面容。 最右边的则是个高瘦男子,身穿劲装,面上带着铁面具,手里提着一把剑,剑尖上有血流下来。 而两人正中间却是一个白衣少年。 少年看起来似乎才十六七岁,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唇红齿白,容貌俊秀漂亮,笑得眉眼弯弯,像个不谙世事的贵族公子。 他的腰间挂着一串葫芦,有大有小,颜色各异,绕着腰身围了一圈,看起来十分古怪。 沈玉婷愣住了。 这三个人是谁? “咦?人不在啊。” 少年蹦蹦跳跳的走过来,停在“沈晚”的牢房门口,凑近看了一眼。 “不可能!”披着斗篷的人声音嘶哑,“我明明打听清楚了,沈晚就被关在这里!” 少年笑道:“找人问问好了。” 他倏地偏过头,一双深黑的眼睛望向沈玉婷,殷红的唇角弯起,露出森白的牙齿:“请问,你知道沈晚去哪了吗?我有事找她。” 蜷缩躲在稻草堆里的沈玉婷吓得打了个寒颤。 少年笑眯眯地走过来,将脸凑在栏杆前:“你别害怕呀,我们又不是坏人,只是想问问你而已。” 沈玉婷也不傻:“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天牢的守卫一直很严,就算是探监,也不可能在大半夜放人进来。 这三个人打扮奇奇怪怪的。 谁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少年笑道:“我是来找沈晚的,你知道她去哪了吗?”完全无视了沈玉婷的话。 沈玉婷狐疑道:“你找沈晚做什么?” 少年笑着看她,眼眸一眯:“所以,你知道她在哪吗?” 他明明笑得很和善,却不知为什么,沈玉婷有种后背发毛的感觉:“我我知道,她被典狱官带走了,还没回来” “我知道了,谢谢啦。” 少年点点头,便准备离开了。 斗篷男人和年轻男人都跟在他身后,仿佛他才是主导。 沈玉婷看着他们在天牢行走,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急忙扑到牢门前:“你们等等!” 少年转过头:“还有别的事吗?” 沈玉婷心口扑通扑通跳,强作镇定道:“你们要找沈晚是吗?我我是她二姐,你们把我也带上吧!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她!” 她才不要留在天牢等死。 “沈晚”的交易不一定是真的,但如果她能逃出天牢,说不定就不用死了! 正文 第876章 第876章 第876章 沈玉婷也是灵机一动,看到这三人在天牢里来去自如,便想利用他们把自己带出去,她给的理由自然也是胡说的,只要一离开这里,她马上找借口逃走。 少年乌黑的眼眸闪了闪,他退回到沈玉婷的牢门前,凑近仔细看了看。 “你脸上的伤是被毒粉腐蚀的吗?” 沈玉婷下意识捂住脸,眼里闪过一丝愤恨:“是的!” 少年夸赞道:“伤得真漂亮!” 沈玉婷:“” “阿剑,放她出来吧,我们带她一起去。”少年笑吟吟地说。 身旁面无表情的高瘦男人抬手一剑。 一道剑光闪电般划过,牢门厚重的铁锁瞬间一分为二,掉落在地上。 牢门吱呀打开了。 沈玉婷目瞪口呆:“”竟然这么简单吗? 少年笑着朝她招手:“快出来呀,我们一起去找沈晚。” 沈玉婷一咬牙,走了出去。 少年也没问她要去哪里找,笑着往外走去,身旁叫阿剑的男人紧紧跟着他。 斗篷人阴恻恻地看了沈玉婷一眼:“沈晚的姐姐呵呵!” 他怪笑两声,语气说不出的嘶哑怨毒,甩袖跟了上去。 沈玉婷莫名其妙,心想着:“真是一群怪人!” 不过,管他呢 她只要能逃出去就好了! 一行人往外走,刚走出天字号牢狱,迎面的通道忽然有两个巡逻狱卒走过来。 沈玉婷吓得脸都白了,生怕被人发现她越狱,还没来得及躲起来。 “唰!” 剑光横空而过。 沈玉婷眼睁睁看着一个狱卒的脑袋飞了出去,脖颈喷出大量鲜血,溅在同伴的脸上。 阿剑一瞬间闪现在那名幸存的狱卒面前,单手掐住狱卒的脖子,提在半空中。 “晚上好” 白衣少年笑眯眯地走过去,对狱卒道:“不好意思,我想问问你们典狱官在哪里?” “唔!唔”狱卒脖颈被掐死,脸庞涨得紫红,本能地蹬着双腿,死命抓挠阿剑的手腕。 “告诉我典狱官在哪,不然你就要死了哦!”少年一本正经地说道。 阿剑面无表情,五指一寸寸缩紧。 濒死的恐惧感让狱卒流出眼泪,他挣扎着,本能地伸手指了个方向。 少年弯眸:“谢谢。” 狱卒眼里露出希望的光芒,下一秒—— “喀嚓!” 阿剑扭断了他的脖子,甩手将尸体扔在一边。 少年笑眯眯地路过,往狱卒指的方向走去,阿剑和斗篷人跟在他身后。 走了几步后,少年转过头,不解地看着浑身瘫软、冷汗直流的沈玉婷:“你怎么不走?” 沈玉婷瞳孔紧缩:“!!” 她哆哆嗦嗦地道:“我我走” 她连滚带爬的跟上去。 很快,少年就找到了典狱官值班的房间,阿剑破门而入。 正在睡觉的典狱官猛然惊醒,一道尖锐的剑尖抵在他喉咙前,唇红齿白的少年笑吟吟的站在床边。 “晚上好” 正文 第877章 第877章 第877章 典狱官瞬间就清醒了,睁大眼睛,冷汗冒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 他不是在天牢的房间休息吗,外面那么多狱卒和守卫,这些人是怎么闯进来的? 少年笑着说:“不用紧张,我们不是坏人。” 典狱官:“” 沈玉婷:“” 两个人的心情一下子同步了。 少年继续道:“我是来找沈晚的,听说她被关在天牢里,我刚刚没找到她,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阿剑手里握着剑,寒光凛凛的剑尖稳稳抵在典狱官的喉咙前。 典狱官冷汗直流,强忍着恐惧一动不敢动:“你们找安平县主有什么事?”这是来寻仇的吗? 少年一愣:“她是北秦的县主吗?” “是。” “没听你说过啊。”少年歪头看向一旁的斗篷人。 斗篷人声音嘶哑难听:“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还不是县主。” 少年恍然大悟,又问典狱官:“所以,她现在在哪?” “”典狱官没有立刻回答,脑子里飞快思索着办法。 少年忽然凑到他面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典狱官吓得差点叫出声。 凭心而论。 这白衣少年长得并不难看,眉眼十分俊秀,略带婴儿肥的脸蛋让他看起来甚至还带着一点稚气。 可当他凑近身前,睁着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看着你,却有种令人为之一寒的恐怖气息。 少年弯起唇角,眼里却毫无笑意,眼神犹如冷血动物一般:“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最好说实话。” 典狱官艰难吞咽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县主县主不在天牢,她她被翊王殿下带走了,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了” 少年皱了皱眉:“怎么又是战北寒?” 斗篷人阴恻恻地说:“我早告诉过你,沈晚跟战北寒关系亲近,现在你信了吧?” “哎,只要跟战北寒扯上关系,事情就会很麻烦了” 少年抱怨了一句,又对典狱官说:“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典狱官还没反应过来。 少年摆了摆手,转身就走。 “嗤!” 毫无预兆地一声剑刃入肉。 阿剑握剑往前一刺,锋利的剑刃瞬间没入典狱官的喉咙中,将动脉和气管同时切断。 典狱官眼瞳里爬满了血丝,死死瞪着眼前戴着铁面具的男人。 “扑哧!”阿剑拔出剑刃,鲜血飞溅了满床。 他没有再多看典狱官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赫赫”典狱官还没有死,他本能的紧紧捂住脖子上的剑刃口,鲜血如涌泉一般从指缝里溢出来,被割断的气管发出怪异的赫赫声。 濒死之际,典狱官拼命挪动身体,伸出一只沾满血的手,抓向床头处垂落的一根不起眼的绳头。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手指哆嗦着发颤,大量的鲜血疯狂涌出,染红了整张床榻。 典狱官眼睛里的神采迅速黯淡下来。 在最后关头,他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五指痉挛的一把攥住绳头,眼里的残光彻底熄灭,身体重重栽下床。 绳头被尸体的重量拉扯着,狠狠往下一坠! 下一秒—— “叮铃铃铃铃——” 正文 第878章 第878章 第878章 急促刺耳的铁铃声划破黑夜,通过绳索连接在天牢四面八方的警戒铃同时摇动起来。 “有人闯天牢!!” “封锁大门,警戒——” 无数的天牢守卫以及狱卒瞬间被惊醒,凌乱的脚步声与兵器盔甲的碰撞声一起传来。 “封锁大门,关闭出口!” “弓箭手准备!” “通知三位典狱官!” “放信号,通知护城军,快!” 一道道急促却有序的命令下达,原本静静蛰伏的天牢就如同一只骤然惊醒的猛兽,张开了獠牙利爪,随时准备吞噬敌人。 明亮的火把一支支组合起来,照亮了原本阴暗的角落,数千名天牢守卫迅速集结列队,高墙上弓箭手就位,一支支锋利的箭矢对准了天牢唯一的出口通道。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白衣少年几人。 他们甚至还没走出天牢通道,就看到了前方迅速涌来的火光与人影。 少年惊叹一声:“不愧是北秦,守卫的反应速度好快啊” 阿剑沉默不语。 斗篷人冷笑了一声,语气怨毒:“有战北寒镇在北秦京城,反应当然快!” 少年赞同说:“战北寒确实难对付。” 眼看着天牢守卫被惊动,就要朝他们包围过来,这两人竟然还有闲心站在原地说话。 沈玉婷差点要疯了:“明明都把人杀了,怎么还会惊动守卫?现在该怎么办?!” 按照北秦的律法,胆敢越狱者,杀无赦! 要是被守卫抓住,她就完了! “快想想办法啊!”沈玉婷失声尖叫。 斗篷人厌恶地看她一眼:“区区守卫而已,慌什么?你不是沈晚的姐姐吗,胆子就这么点大?” 沈玉婷憋屈得要死:“” “我们还要去找沈晚呢,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还是速战速决吧!” 少年说着,从腰间一串大小葫芦里拿起一个,打开葫芦口,倒出几粒暗红色的药丸,“一人一颗。” 阿剑伸手拿过一粒,从面具下塞进嘴里。 斗篷人紧随其后。 沈玉婷看着少年手里的药丸,眼神警惕道:“这是什么?” 暗红色的,散发着怪味。 看着就像有毒。 少年笑眯眯道:“好东西,你不吃吗?” 斗篷人阴恻恻道:“不吃就去死,别浪费我们时间!” 沈玉婷吓得赶紧拿起来吃了。 药丸入嘴后怪味更明显,像是腥臭的死鱼一样,沈玉婷连连干呕了几声。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天牢,马上束手就擒!”天牢守卫沿着通道快速包围过来,手中刀剑寒光凛凛,有人厉声怒喝道。 “真麻烦。” 少年抱怨着,往前走了几步。 “站住!”“束手就擒!” 守卫们一顿厉喝。 少年充耳不闻,拿起腰间一个葫芦,用力晃了晃,朝人群扔过去。 “什么东”带头的天牢守卫还没看清,下意识一刀砍过去。 “嘭!”葫芦被凌空砍成了两截。 一股白烟从葫芦里喷涌而出,急速扩散,笼罩了整条通道。 正文 第879章 第879章 第879章 翊王府,外院客房。 萧令月正在睡梦中,忽然被远处一阵号角声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从床榻上翻身而起,看到窗外天色还没亮:“怎么会有号角声?” 这是军队里用来传讯的号角,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会用。 萧令月对此太熟悉了。 以前在边关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她几乎天天伴着号角声入睡。 但这里不是边关,而是京城! 京城里出现号角声,意味着出大事了! 萧令月没有犹豫,立刻下床穿鞋,快步走过去打开门。 翊王府里有些纷乱,不少侍卫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远方。 “发生什么事了?” 萧令月走过去,顺着侍卫的方向看了一眼,神情微变。 此时天色未亮,京城西北角的方向却反常的亮起了火光,呜呜的号角声随风而来,带着不详的气息。 西北角,是天牢的方向。 出什么事了? 萧令月眉目一沉,侍卫还没来得回答。 “沈姑娘!”周伯匆匆从院门路过,看到萧令月站在院子里,急忙走过来,“您也被号角吵醒了吗?” 也? 萧令月立刻问:“是天牢出了什么事吗?战北寒呢?” 周伯惊讶了一下,忙道:“护城军传来消息,有人闯入天牢,王爷已经赶过去了。” 萧令月皱眉:“他走了多久了?” “老奴刚送王爷出门,没多久。”周伯道,“沈姑娘劳累一天了,王爷特意嘱咐过,不要惊动姑娘。” 萧令月眉头一挑,她才不信战北寒有这样的好心。 天牢被人闯入 难道和李家的灭门、还有她被抢走的金针有关? 她得去看看! 萧令月立刻有了决定,转身往外走。 “沈姑娘,您要去哪?” 周伯急忙拦住她:“护城军已经出动了,外面正乱着,这个时候您可不能乱走动!” 萧令月道:“我去天牢看看,很快就回来。” “您是担心王爷吗?天牢那边不安全”周伯担心的话还没说完。 “没事,我心里有数!” 萧令月打断他:“周伯,你留在府里,守好寒寒和北北,别让他们乱跑。” 说着,不等周伯说话,她纵身一跃上墙头,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沈姑娘”周伯大惊失色,拦都拦不住。 等不及准备马匹,萧令月干脆用轻功离开了翊王府,沿着屋檐快速往天牢方向去。 登高望远之下,她看到天牢所在的京城西北角灯火通明,无数的火把组成了一条条火龙,中间有人影憧憧晃动,伴随着远处浩浩传来的号角声,声势极大。 哪怕隔着半个京城,萧令月都隐隐闻到了夜风吹来的丝丝血气。 死人了吗? 她眉眼沉凝,立刻加快速度。 纤细的身形如影子一般掠过屋檐楼角,眨眼便飞跃出去很远。 赶路赶到一半时。 萧令月刚落到一座钟楼上,脚跟还没站稳,忽然感觉背后一寒。 正文 第880章 第0章 第0章 一种如芒刺背的危险感骤然袭来! 她心里一惊,身体本能比反应更快,脚尖一旋闪身,整个人瞬间跃出钟楼。 与此同时—— “唰!” 凌厉无比的剑光从天而降,狠狠劈在她刚落脚的位置上。 木头搭建的钟楼被剑光砍断,无数木屑纷飞,轰然坍塌了一半。 剑光紧追而来,凶戾无比。 萧令月没有跟对方硬碰硬,快速抽身而退,身形灵巧地落到一处民居的屋顶上,脚下的屋顶瞬间被剑光追来,哗啦啦劈开一道裂缝。 瓦片纷飞砸落,屋子里的人尖叫着惊醒了:“啊——!!” 萧令月瞬间跳下屋顶,闪身进入一条狭长的巷子中,快走几步后。 她忽然停下脚步。 巷子狭长又阴暗,堆满了杂物,黯淡的光线斜斜照下来。 前方堆着一只只木箱,将去路完全堵死。 一个白衣少年坐在木箱上,腰间挂着大大小小的葫芦,他眉目俊秀,略带婴儿肥的脸上盈着笑意,双手撑在身边两边,晃悠着双腿。 少年笑道:“你就是沈晚吗?我找你好久了。” “”萧令月瞳孔一缩,脸上难以控制的露出惊愕的表情。 这家伙 他怎么会在北秦?! 等等,如果是他的话,那李家的事 与此同时,微不可查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萧令月迅速回神,往后瞥了一眼。 一个身形高瘦、带着铁面具的男人从巷子口走进来,手里握着剑,在她身后三米处停下。 前有少年,后有男人。 显然是早有预谋,将她堵在了巷子里。 萧令月反而冷静下来,抬头看着少年:“你们就是今晚闯入天牢的人?” 少年一愣,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猜到的?” “因为这里是翊王府通往天牢的必经之路。” 萧令月眯起眼眸:“你们在天牢杀了多少人?身上全是血腥味,还有一股难闻的药味。” “很难闻吗?” 少年的注意力立刻歪了,他低头扯着自己的衣领闻了闻,嘟囔道:“不可能啊,我明明调整过味道了” ——就是现在! 萧令月眼底冷芒一闪,骤然疾冲而去,身形一跃扑向少年,手中瞬间滑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朝少年的颈部划去! 一出手便是杀招! 少年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惊色,快速抬起手。 “嗖嗖嗖——” 一阵密集的声响爆开,无数细小的毒针顷刻间朝她爆射而来。 萧令月瞳孔里倒映出一片细小寒光,直扑向她脸面! 她不得不转向闪开,一脚踩在巷子的墙壁上,借力倒翻出去,只听到“噗噗噗!”无数的闷响,毒针铺天盖地的射满了墙壁和地面。 与此同时,堵在巷子口的阿剑闪身袭来,在萧令月还没落地之前,一剑刺向她! “叮——!”萧令月手里的匕首与剑刃悍然撞上,爆出一串火花。 阿剑怒吼一声,手臂肌肉爆发,巨大的力量灌注在剑刃上,死死压着匕首,将萧令月撞得连退几步,“砰!”的一声撞在巷子的墙壁上。 哗啦啦! 陈旧的墙皮大片大片的崩裂,青砖轰然碎裂。 正文 第881章 第1章 第1章 墙体上瞬间凹陷出一个坑洞! 萧令月胸口剧震,五脏六腑仿佛被铁锤狠狠砸了一下,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崩裂了不知多少,血气直冲喉咙。 眼前墙灰弥漫,渐渐散开,浮现出一张漆黑可怖的铁面具。 阿剑双手握住剑柄,剑刃下压,一寸寸绞着匕首,逼近萧令月的喉咙。 萧令月紧贴着墙壁,手里的匕出刺耳的吱呀声,火星迸溅,一时僵持着进退不能。 “阿剑,干得漂亮!” 旁边的木箱上,白衣少年笑弯了眼眸,手指一晃,几根细如牛毛的毒针出现在指尖。 他兴致勃勃的眯起一只眼,像射飞镖一样,瞄准了萧令月的颈部,声音愉快地说道:“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哦,不然要射偏了” 阿剑一言不发,只是灌注在剑刃上的力量,越来越大。 萧令月的右手虎口被硬生生震裂,鲜血蜿蜒流进了手心里,滑得几乎握不住匕首。 她脸色苍白,眉眼如墨一般沉凝,紧紧抿着唇。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天生就有差距。 硬碰硬是赢不了的。 萧令月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白衣少年眯起眼睛,手一甩。 “嗖嗖!”细小的牛毛毒针闪电一般疾射过来。 与此同时,萧令月握着匕首的手臂一松,竟然瞬间松懈了力道。 阿剑漆黑冰冷的面具下,一双暗沉的眼睛闪过微惊,但收手已经来不及了。 他压在剑刃上的力道极重,萧令月抵挡的力道一松开,剑刃立刻劈向她的脖颈侧边,一瞬间就能将她的脖子直接砍断!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刹那间—— “轰!!” 萧令月背后的墙壁忽然塌了,无数墙灰粉屑簌簌而下。 萧令月猛地往下一缩,纤细的身影如缩骨术一般往后收缩,还不忘顺手抓着阿剑的衣领一扯。 噗噗 白衣少年射来的牛毛毒针直接刺进了阿剑的后肩处。 噼里啪啦一阵混乱,两个人一起扑进了坍塌的墙体里,被各种碎砖粉尘掩埋了起来。 白衣少年目瞪口呆:“” 巷子的墙体另一边,是一座普通民房,中间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角落里还有鸡棚。 坍塌的墙体砖块直接滚进了院子里,巨大的声响,把鸡棚里的几只鸡吓得咯咯直叫,挥着翅膀飞了出去。 屋子里很快传出了动静。 主人家还以为进贼了,匆匆披衣点灯,拿着木棍冲出家门。 刚打开门。 “砰!!”一道剑光斩开碎砖,狠狠划过地面。 院子里铺设的青石瞬间被劈开,长长的裂纹从院子一头延伸到屋子门口。 正提着木棍出来的主人家:“” 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地看着院子里。 萧令月急速闪落到一旁,避开了地上的裂纹,手里紧握着匕首。 她颈部侧边有一道深深的剑刃伤,只差一寸便伤及大动脉,鲜血汩汩流下来,浸透了衣领。 但是,她赌赢了! 一道伤换一条命,很划算。 正文 第882章 第2章 第2章 听到扑通的摔地声,她眼尾余光一瞥,看到敞开门跌坐在地上、披着衣服的年轻男人。 萧令月脸色微变。 “相公,外头什么声音?是有人来偷鸡吗?”一个妇人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爹,好吵啊”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从男人身后探出头,茫然地看着院子里的萧令月:“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萧令月还没来得及说话。 坍塌的墙体豁开了一个洞,烟尘渐渐淡去。 阿剑一剑插在地上,缓缓站了起来,猩红的双眼从面具孔洞中,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萧令月。 白衣少年从墙体的洞里钻过来,拔出阿剑肩膀后侧的毒针,又把解药塞给他,嘴里没好气地说:“你也太没用了,我明明是朝她射的毒针,你怎么还扑过去给她挡了” 话还没说完,少年偏过头,看到敞开的房屋门口,平民父子两正呆呆地看着他们。 “快走!”萧令月低喝一声,挡在屋门口。 父子两却反应不过来,一个瘫坐在地上,一个傻乎乎的站着。 “相公?” 偏偏这时,屋内的女主人还走了出来,看到自家院子里这么多人,一时也愣了。 “你们是什么人?” 白衣少年忽然笑弯了眼睛,朝一家三口挥挥手:“晚上好呀,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萧令月一时心惊,顾不得阿剑会偷袭。 她扭头狠狠瞪了一家三口一眼,厉声道:“还不走?想死吗?!” 她颈部侧边鲜血直流,半身都被染红了,衬托着苍白凌厉的脸色,半夜看得吓人。 “呜哇——”小男孩一下子被吓哭了。 妇人脸色也白了,下意识抱紧了孩子,捂住他的嘴。 瘫坐在地上的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惊恐道:“我、我们马上走,别杀我们” 他连滚带爬的起身,护着媳妇和儿子,哆哆嗦嗦地往大门跑。 白衣少年:“你们别走啊” 他迈步想追上去。 萧令月身形一闪,立刻挡在他面前,冷声道:“药无尘,你敢在北秦乱杀人,战北寒不会放过你!” 白衣少年停了停,眯起眼睛:“你认识我?” “认识。”萧令月眼角余光瞥见,那一家三口顺着墙根跑出了大门,心里松了口气。 她没想到打碎巷子的墙体,另一边竟然是民房,还有一家人住在这儿,差点连累了。 药无尘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你又是谁?我应该从来没见过你吧?” 萧令月收回注意力,一手捂住颈侧的伤口:“你怎么会在北秦?” 药无尘不满:“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去李家抢走金针的人就是你吧?”萧令月按住颈部的穴位,暂时止住血,冷漠地看着他和阿剑。 “李家满门都是你杀的,夜一中的也是你的毒!” 药无尘茫然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哦,是那个穿得黑漆漆的暗卫吧?他还没死啊?公羊谦跟我说,北秦的暗卫都受过药物训练,原来是真的啊” 他露出可惜又跃跃欲试的表情:“早知道就把他抓回来了,我正缺人用呢!” “你是被公羊谦找过来的?” 萧令月惊讶了一下,随即冷笑:“难怪” 她就说,这家伙怎么会无端端出现在北秦,原来是公羊谦请来的救兵! 正文 第883章 第3章 第3章 药无尘笑眯眯地说:“不是哦,我本来就在北秦,正好收到公羊谦的求救信,听说他在一个女人手里栽了,马上就要死了,我就过来瞧瞧。” 说着,他又上下打量萧令月,感慨道:“能让公羊谦倒霉的人可不多,除了慕容晔、战北寒和我师姐,你算是头一个吧咦?” 他声音一顿,目光直勾勾盯着萧令月的脸,忽然朝她走了几步。 “站住!”萧令月抬起匕首。 “主人,危险!”一直沉默寡言的阿剑同时开口,拦住了少年。 “知道知道,我就是走近点看看,没事的!” 药无尘朝阿剑摆摆手,没有太靠近,站在萧令月几米开外的距离,仔细盯着她的脸。 他恍然大悟:“你这张脸是假的,难怪我没见过!” 萧令月冷淡不语。 她知道易容瞒不过药无尘的眼睛,他肯定看得出来。 药无尘一边打量一边嘀咕道:“这易容手法看着很眼熟啊,怎么像我们药王谷的手段” 萧令月眼角一跳,嗤笑道:“你都被药王谷逐出师门了,就别往药王谷身上泼脏水了!” 药无尘脸上笑容一僵,眼底瞬间有种冷血动物一般的寒光。 但很快,他又笑盈盈起来,像个乖巧的少年一样撒娇道:“你都知道这么多,还不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有点过分哦” 萧令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恶寒道:“你正常点说话!” “才不要!”药无尘朝她眨眨眼,“这样不可爱吗?” 萧令月嘴角抽了一下:“” 快别侮辱可爱了。 看到白衣少年的第一眼,萧令月就认出了他是谁,并且瞬间明白了整件事。 原因很简单。 这个家伙是萧令月的老熟人了,她对他再了解不过。 李家那种灭门惨案,他绝对做得出来。 药无尘。 药王谷曾经的药王传人,药字脉的顶尖天才。 他出身不详,无父无母,被上一任谷主带回谷中抚养,小小年纪就显露出了极高的医术天赋,被整个药王谷当成小祖宗一样捧着长大。 他曾经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药王,谷主内定的继承人,药王谷团宠的小师弟。 可惜,这只是曾经。 萧令月对战北寒说了谎,她和药王谷的关系,远不止她说的那么简单。 上一世,她还是“卫少容”的时候,有一年南燕皇帝病重,慕容晔作为太子,奉命去药王谷中求医,顺便也带上了她。 药王谷谷主答应了慕容晔的请求,愿意派出弟子去给南燕皇帝治病。 但为了安全起见,谷主要求慕容晔留下人质在谷中,直到前往南燕的弟子平安回来才能离开。 慕容晔就把“卫少容”留在了药王谷。 理由是——她是他身边最重要、也最信得过的人,足够当这个人质。 而且,“卫少容”也精通医术,慕容晔留下她还有另一重用意,他想让她尽量学习药王谷的医术,日后才有更多的可用之处。 这两个理由太充分了,“卫少容”无法拒绝。 她在药王谷里待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内,她认识了药无尘。 那时候药无尘才十岁出头,长着一张精致娃娃脸,眼睛又大又圆,性格乖巧,嘴巴又甜。 药王谷里没有不喜欢他的。 正文 第884章 第4章 第4章 萧令月一开始对他也挺有好感,但是接触几次下来,她惊愕地发现 药无尘这个人,是个天生的疯子! 他确实是个天才,头脑聪明,在医术方面的天赋极高,甚至远超过萧令月。 药王谷主收养他之后,对他给予厚望,把他当亲生儿子,取名“药无尘”。 “药”是药王谷开山祖师的姓氏,也是药字脉的主姓。 “无尘”则是希望他心思无尘,干净纯澈。 只可惜,药无尘除了长得俊秀,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配得上这个名字。 天才和疯子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药无尘就属于这种。 他天生性格有缺陷,几乎没有正常人的情感,也无法理解道德与善恶的区别。 在他眼里,杀人和救人都是一样的,他不觉得两者有什么区别。 因为医术上的过人天赋,把该学的都学完之后,他就开始研究一些稀奇古怪、且十分残忍的东西,一心想要追求医术的极限。 别看药无尘长着一张娃娃脸,仿佛只有十六七岁。 但实际上,他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 十五岁那年。 药无尘用活生生的婴儿做实验,被药王谷谷主发现制止。 于是,他就杀了把他当成亲儿子一样的谷主,想自己上位,结果遭到药王谷众人抵抗,被逐出师门。 后来,他又受到慕容晔的邀请,加入了南燕军营,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军医。 没错。 就是“卫少容”当年所在的卫家军。 两人还当了几年的同僚。 萧令月一直很不喜欢药无尘,他来军队当军医,不是为了救治伤患。 而是因为当时边境在打仗,战场上有无数的新鲜尸体,还有活生生的敌军俘虏,年纪从大到小都有。 慕容晔答应过药无尘,只要他愿意留在南燕军中,救治南燕的将士,战场上的尸体他想要多少有多少,俘虏也可以送给他,随便他怎么用。 药无尘十分高兴的答应了。 萧令月曾经去过他的军医帐篷,亲眼看着他用活人做试验,把人切割得乱七八糟,一身是血还笑眯眯地邀请她一起来 萧令月被恶心得差点吐出来! 因为有慕容晔护着,她也不能阻止药无尘,只能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药无尘却很喜欢她。 因为她曾经在药王谷跟着谷主学习过一段时间,药无尘便缠着叫她师姐,每次叫的时候都会让萧令月恶心半天。 他连自己的养父、自己的师父都亲手杀了! 竟然还叫得出师姐 再后来,萧令月和慕容晔闹翻脸,想离开南燕,却被慕容晔关了起来。 她就再也没见过药无尘了,也不清楚他后来的去向。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竟然会出现在北秦。 萧令月回想起上一世的种种,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隐隐有种反胃的感觉。 她警惕地看着眼前装可爱的白衣少年:“公羊谦竟然能请得动你,他让你来干什么?” 正文 第885章 第5章 第5章 药无尘眨了眨眼睛:“你猜猜看?” 萧令月冷淡道:“不想说就算了。” 药无尘:“别啊,反正闲着没事,猜猜嘛”他露出一个笑容,拖长了声音:“要是你猜对了,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怎么样?” 萧令月有点反胃。 她实在不想跟这种疯子玩什么猜猜乐的游戏。 干脆换了个话题:“你去天牢是为了找我?” 药无尘见她不上当,叹了口气:“是啊,找你问点事情。” 萧令月眯起眼睛:“是关于金针的事吗?” 药无尘眼睛一亮:“你看,这不是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萧令月面无表情道:“是战北寒告诉我的。” 战北寒之前就跟她说过,袭击夜一和杀了李家满门的人,是冲着她的金针来的。 她的金针来自药王谷。 药无尘曾经又是药王谷的人,虽然现在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但他从小在药王谷长大,心底深处对药王谷的执念很深。 但他的性格非同寻常,这种偏执化的执念,只会让他更加危险。 即使是萧令月,在面对药无尘这种不能用常理推断的疯子时,也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心。 鬼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公羊谦也跟我说过,你跟战北寒的关系很亲近,他怀疑你是战北寒的女人,我差点就信了。” 药无尘笑嘻嘻地说:“现在看来,你是骗了公羊谦吧?你要是真跟战北寒不清不楚的,就不用易容换脸了。” 萧令月道:“我没骗他,是他自己蠢。” 药无尘噗嗤一乐,哈哈笑起来:“你这话跟我师姐以前说的一样!” 萧令月:“” “我师姐跟公羊谦有仇哦,不止一次骂过他蠢,还坑过他好多次。” 药无尘笑得眼睛弯弯,忽然想起什么。 他歪头看着萧令月:“你认识我师姐吗?她叫卫少容。” “”萧令月面无表情道:“南燕太子妃的名字,七国没人不知道吧?” 药无尘恍然大悟:“说的也是!” “我的金针现在在你手里吧?”萧令月懒得跟他绕弯子了,冷冰冰的道,“能还我了吗?” 药无尘笑嘻嘻道:“能啊,那你先告诉我,你跟战北寒是什么关系?” 萧令月道:“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但是关我师姐的事啊!战北寒以前可是很喜欢我师姐的,还说要娶她呢!这么快就变心跟你在一起了,我可得替我师姐讨个公道。” 药无尘一本正经地说。 萧令月:“”她嘴角狠狠一抽。 “毕竟,我可就这么一个师姐了!” 药无尘脸上笑容不变,轻快的声音里却多了几分诡谲:“虽然她不喜欢我,但我还是很喜欢我师姐的,不能让外人欺负了。” 萧令月后背泛起一阵寒意,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她觉得荒谬:“所以,你特意来找我,是打算帮你师姐杀了我吗?” 正文 第886章 第6章 第6章 药无尘笑道:“公羊谦是这么拜托我的。” 萧令月明白了:“公羊谦的计划毁在我和战北寒手里,他不敢回南燕,怕慕容晔不放过他,又不敢找战北寒报仇,于是就柿子挑软的捏——找上我了?” 药无尘弯起眼眸:“猜对了哦” 萧令月讥诮道:“堂堂鬼谋公羊先生,仇视女人欺软怕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坏了他计划的又不止她,主要是战北寒的功劳。 公羊谦不敢去找战北寒,是怕死。 却敢来找她报仇,一个因为她是女人,公羊谦向来看不起女人。 另一个嘛,就是欺软怕硬,一边看不起女人,一边也只敢欺负女人。 就这种废物! “哈哈哈”药无尘捧着肚子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沁出来了。 这时候,一道气急败坏的嘶哑声音响起:“药无尘,你还要跟这个贱人啰嗦到什么时候?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萧令月一下子听出了这声音,循声望去。 她语气越发讥诮:“原来你也在啊,我还以为你早就像只阴沟老鼠一样躲起来,这辈子都不敢出来见人了!” “哈哈哈哈”药无尘又是一阵爆笑。 不知道哪里戳到他笑点了。 巷子坍塌的墙体对面,公羊谦怨毒嘶哑的声音传来:“沈晚!死到临头了你还敢这么嚣张!” 萧令月嘲讽道:“这句话,你在虎狼山就说过了,现在再说不觉得打脸吗?” 她可是活蹦乱跳的从虎狼山走出来了。 反而是耀武扬威的公羊谦,手底下的人都快死光了。 “对了。”萧令月又想起什么,语气有些怜悯道,“卫翟也死在虎狼山上了,尸体好像掉进了矿地,被你亲手炸了个尸骨无存,南燕那边知道这件事吗?” “”公羊谦突然噎住了。 药无尘边笑边说:“应该还不知道,我找到公羊谦的时候,他都快死了,还是我救了他的命。” 萧令月已经猜到这一点了。 公羊谦在虎狼山,被战北寒伤得很重,手下也只剩小猫三两只。 北秦到处都贴满了他的通缉令,他也不敢随便露面,更不敢去药铺医馆之类的地方,如果不是及时请来了药无尘这个救兵,只怕早就没命了。 萧令月心里想着,嘴上却嘲讽道:“我猜你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南燕,卫翟虽然废物无能,可好歹是卫家的嫡子,跟着你来北秦混点功绩,却被你炸得尸骨无存 啧啧 以卫家对嫡子的重视程度,要是知道了事情真相,只怕都要恨死你了吧! 卫家在南燕家大势大,得罪了他们,就算有慕容晔护着你,你也讨不到好处 哦,对了! 你在北秦计划失败,现在连慕容晔都放弃你了吧?” 萧令月语气怜悯又嘲讽:“真是太可怜了!堂堂鬼谋,如今却成了丧家之犬。 难怪你不敢回南燕,只能像只老鼠一样留在北秦东躲西藏,天下之大,竟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贱人!你闭嘴!!” 躲在暗地里的公羊谦被嘲讽得忍无可忍,暴怒地咆哮一声:“要不是因为你这个贱人,我的计划怎么可能失败!都是你害的,你简直该死!!” 正文 第887章 第7章 第7章 萧令月嘲弄道:“自己没本事,才会把责任都推给别人,承认自己无能有那么难吗?” 公羊谦:“你!” “这话我赞同!”药无尘举手插话,转头看着巷子缺口的另一边,“我觉得她说得没错啊。” 躲在暗地里的公羊谦:“”他差点要气死了! 这个药无尘,他到底是哪边的? 萧令月火上浇油道:“我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可惜啊有些人就是愚蠢又无能,还死活不肯承认!” 药无尘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 萧令月也没管他,目光朝巷子里看去:“出来吧,都知道你在里面了,还躲什么。” 巷子里传来公羊谦阴狠的声音:“沈晚,你别得意的太早,看看她是谁!” 萧令月一怔,就听到“唔唔”的挣扎声。 一个被捆起来的人影忽然从巷子里扑出来,狼狈地摔在地上,满头长发凌乱的散开。 披着漆黑斗篷、带着兜帽的公羊谦缓缓走出来,一把抓起她的头发,强迫仰起脸,阴恻恻地对萧令月道:“认出来了吗?这可是你亲姐姐!” 萧令月看到女人仰起头后,露出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脸上脏兮兮的绷带散开,双眼蓄满了惊恐的眼泪,嘴里塞着一团污布,双手被麻绳紧紧捆绑在身后。 “唔唔唔!” 看到萧令月时,沈玉婷眼里爆发出亮光,拼命朝她发出声音。 “沈玉婷,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令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不是在天牢吗?” “唔唔唔!”沈玉婷拼命挣扎,眼泪直流。 救我!救我啊! 她心里疯狂大喊着。 公羊谦枯槁的手指狠狠抓着她的头发,露出脆弱的脖颈。 另一只手上的匕首横在脖子前。 公羊谦抬起头,兜帽的阴影里,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阴鸷的脸,他森然冷笑道:“沈晚,你没想到吧,亲姐姐会落在我手里!” 萧令月:“” 她微妙的沉默了一下。 公羊谦的意思难道是,他想用沈玉婷来威胁她? 想太多了吧? 她和沈玉婷可不是什么相亲相爱的好姐妹。 药无尘笑嘻嘻地道:“原来你们真认识啊,我本来还以为她是骗我的呢。” 萧令月看着他:“是你把她从天牢带出来的?” 药无尘道:“是啊,我去天牢找你嘛,你又不在,她就自己站出来说是你姐姐,可以带我们去找你,我就顺手带她出来了。” 公羊谦怒道:“药无尘,你闭嘴!” 药无尘无辜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公羊谦差点被气死,他到底懂不懂他在说什么。 萧令月已经明白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涕泪横流的沈玉婷:“原来如此,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 药无尘带人去天牢找她,以他的性格,肯定是一路杀进去的。 沈玉婷竟然还主动站出来,自爆身份,还说能带他们去找萧令月 这明显就是拿萧令月当借口,想利用药无尘帮她逃出天牢,结果却高估了自己的本事,反而落到了公羊谦手里。 正文 第888章 第8章 第8章 蠢到这种地步! 萧令月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唔唔唔”沈玉婷眼泪横流的唔唔叫,拼命地摇头。 她心里大喊着:不是这样的,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没有想利用你啊! 你快点救救我! 现场一时间变得很奇怪。 萧令月独自站在一方,药无尘和阿剑站在一起,不远处的公羊谦则挟持着沈玉婷。 隐隐竟有一种三方僵持的感觉,气氛很微妙。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街道上,刚刚逃出家门的一家三口,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护城军。 “大人,救命啊!杀人了——” 男人满脸惊慌的大喊着,朝士兵们冲过去。 他身边的女人和孩子也哭哭啼啼,慌不择路地跟着跑,小男孩吓得嚎啕大哭。 “什么人?!”护城军很快听到了声音,警惕的举起刀剑。 “大人救命救命啊!” 男人拉着媳妇和儿子冲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恐得哆哆嗦嗦道:“我家有几个人杀人了!他们杀人了!好多血” 男人已经被吓得口齿不清了。 护城军的小队长一愣,随即喝问道:“你是看到有人杀人了吗?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在哪里?” 一串问题砸下来,男人顿时被问懵了。 小队长喝道:“快说!” 男人吓得一个激灵:“是我看到了,有两个男人杀了一个女人不、不对!那个女人还没死她叫我们跑!” 因为过于惊慌,他说得语无伦次。 小队长听得眉头直皱。 跪在一旁的妇人听不下去,壮着胆子道:“大人,我也看到了,是三个人闯进了我家,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打起来了!” 小队长问:“是什么样的人?怎么打的?” “有个男人用剑,脸上带着面具,还有一个很年轻,穿着白色的衣服,腰间挂着很多葫芦。”妇人说得很清楚。 小队长脸色一变,招招手。 旁边的士兵立刻拿过来一张画像:“是长这个样子吗?” 夫妻两抬头一看,画像上是三个粗陋的人像。 一个从头到尾披着黑袍子,一个戴着面具手里握剑,还有一个衣袍飘飘、腰间有很多葫芦形状。 这是幸存的天牢守卫,根据亲眼看到的入侵者的模样,临时画出的人像。 面容很失真,衣着和外形特征却很清楚。 男人惊叫一声,指着握剑的男子和带着葫芦的少年:“就是他们两个,我看得很清楚!” 妇人连连点头:“没错,我也看到了,就是这两个人!” 护城军队长立刻变了脸色,转头下令道:“速速回禀王爷,犯人的行踪找到了!” 随即又转过头:“你们家住在哪?” 男人赶紧报出地址,还伸手指明方向。 小队长当机立断:“来几个人,把这一家人先送到安全地方,其他兄弟跟我走,在王爷赶来之前,一定要截住人犯!” “是——!”护城士兵高声应道。 正文 第889章 第9章 第9章 狭小的民房院子里。 萧令月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玉婷,随即望向挟持她的公羊谦:“你特意把她带来,不会是想用她威胁我吧?” 公羊谦冷笑:“她不是你亲姐姐吗?” “是又如何?”萧令月好笑道,“你觉得我会受这种威胁?” 公羊谦还没说话。 萧令月又是讥诮道:“你以前还是魏国皇子呢,屠杀亲族的时候,也没见你手软过啊。” 公羊谦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亲人,故国,都没有他扭曲的仇恨重要。 现在竟然抓着沈玉婷来威胁她。 未免太可笑了! 公羊谦脸皮抽搐了一下,忽然用力揪着沈玉婷的头发,将匕首抵在她喉咙上,划出一道血线:“谁说我要威胁你了?这个蠢货自己撞到我手里,我就是要当着你的面杀了你姐姐,让你也尝尝滋味!” 萧令月眼神冷了冷。 她虽然不在乎沈玉婷的死活,但公羊谦这话的意思却令人恶心。 沈玉婷更是快要吓疯了,眼泪哗哗往下流。 冰冷的刀刃抵着她的喉咙,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她连挣扎一下都不敢,流着眼泪死死看着萧令月。 “唔唔”救我! 萧令月心里冷笑。 这个时候知道怕了,利用她当借口、主动送上门的时候怎么不怕? 脑子不聪明还自以为是,连公羊谦和药无尘都敢利用,简直是自找的! 公羊谦听到沈玉婷的唔唔声,不怀好意地冷笑道:“你想说话是吗?好好求一求你妹妹沈晚,现在只有她能救你了!” 说着,他就一把扯掉了沈玉婷嘴里的脏布,匕首依然横在她脖子前。 沈玉婷撕心裂肺地喊道:“沈晚!沈晚你快救我!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我是无辜的啊!” 萧令月不耐烦地道:“你无辜什么?谁让你跟他们合作的?” “我没有!”沈玉婷惊慌失措地道,“是他们把我带出天牢的,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想害你啊” “喂喂,当着我的面胡说八道,是不是太过分了?” 药无尘不满地说道:“我都不认识你,是你主动说你是沈晚的姐姐,能带我去找她,我才把你带出来的,怎么还翻脸不认账呢?” 沈玉婷被噎了下,支支吾吾:“不是我没有” 她慌忙找借口,朝萧令月大叫道:“我只是骗他们的,没想过带他们去找你!我知道他们不是好人,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啊” 这话倒是真的。 沈玉婷原本只是想着,利用药无尘他们逃出天牢,然后找机会溜走。 至于找“沈晚”什么的,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沈玉婷万万没想到,表面看起来笑眯眯的药无尘,竟然是那么凶狠残忍的一个人,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比烧杀抢掠的土匪还可怕。 他们离开天牢的时候,惊动了守卫,被团团包围在天牢通道里。 沈玉婷本来以为自己完蛋了。 没想到,药无尘只是扔出了一个葫芦,从葫芦里喷出大量的迷烟,一下子就把所有守卫都迷晕了。 他们就这么一路走出来,到了天牢门口,又遇上了另一小队守卫,因为人数不多,药无尘懒得动手,就让阿剑冲上去把他们全杀了 正文 第890章 第890章 第890章 天牢门口满地都是血和尸体。 药无尘就带着他们,踩着这些尸体离开了。 护城军都没来得及赶到。 沈玉婷从来没见过死这么多人,差点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偷偷溜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着他们。 没想到走到半路上,披着斗篷的公羊谦忽然翻脸,把她捆了起来。 她再跑也来不及了! 沈玉婷心里后悔得不行,早知道会这样,她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留在天牢里。 何必要越狱? “什么?你竟然是骗我的!” 药无尘大呼一声,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他阴冷冷地盯着沈玉婷:“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阿剑,给我杀了她!” 沈玉婷愕然:“什么” 她看到阿剑一言不发的提着剑朝她走来,浑身杀气腾腾,吓得尖叫不已:“不是!我没有骗你!” 药无尘气鼓鼓地道:“你刚刚明明说骗我了!” 沈玉婷尖叫:“我是胡说的!我发誓我没有骗你!” 药无尘继续道:“这么说,你在牢里说的是真话,你是想带我们去找沈晚的?” 沈玉婷只看到阿剑杀气腾腾的走向她,漆黑的铁面具下,一双眼睛阴冷得像蛇一样,她头皮直发麻,脱口而出道:“是真的是真的!我绝对没有骗你!” 药无尘立刻露出笑容:“那就好,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说谎了。” 沈玉婷:“” 他招了招手:“阿剑,回来吧!” 阿剑默默退回到他身边,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他身后。 药无尘笑盈盈地歪头去看萧令月:“你听到了吧?她对你不怀好意哦,明知道我是来找你麻烦的,还主动说带我去呢” 沈玉婷:“”她心里恨不得尖叫。 不是这样的! 他竟然故意吓唬她! 萧令月冷淡道:“她想害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药无尘哇哦了一声,好奇地问:“那你怎么还留着她?” 萧令月意味深长地看向公羊谦:“这不是有人帮我动手了吗?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公羊谦:“”他瞬间有一种吞了苍蝇的感觉。 药无尘哈哈大笑:“借刀杀人,我喜欢!” 公羊谦厉声怒道:“沈晚,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放了你姐姐吗?你做梦!” 他猛地抓着沈玉婷的头发,用力抬起她脑袋,疼得沈玉婷惨叫连连,阴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令月,露出一个疯狂又扭曲的笑容。 “我要你亲眼看着你的家人凄惨死在你眼前,而你却救不了她,一辈子良心不安,到死都不能解脱!” 沈玉婷又疼又害怕,崩溃大哭道:“沈晚,你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害你了,你救救我啊!” 公羊谦闻言畅快地一笑,阴冷地盯着萧令月,仿佛在等着她的反应。 正文 第891章 第891章 第891章 但没想到,萧令月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或动容,显得那么平静、冷淡。 她讥诮道:“原来你也知道你害我,我为什么要救你?” 沈玉婷哭着说:“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你从前害我那么多次,就不作数了吗?” 萧令月嗤笑一声,幽幽地道:“我可是很记仇的,谁告诉过你,只要你认错我就会原谅你?” 就冲沈玉婷以前对北北下过手,哪怕她没成功,有这份坏心她就不可能原谅。 当她是菩萨吗?闲着没事普度众生来了? 沈玉婷哭得脸上的纱布都湿透了,眼泪鼻涕哗哗地流,一脸崩溃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大人有大量,救救我” 她一心想着求救,却根本没想过,萧令月救她要付出什么代价。 公羊谦是为了找萧令月报仇来的。 沈玉婷自己蠢到送上门,落到他手里,可想而知,公羊谦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就算萧令月愿意救,肯定也要付出代价。 沈玉婷值得起这样的代价吗? 她不值得! 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是死是活,都是她自找的。 萧令月眼神冷淡,无动于衷。 沈玉婷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忽然一股强烈恨意油然而生! 她通红着眼睛,死死瞪着萧令月,不管不顾地大吼道:“沈晚,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就是想害死我!他们明明是冲着你来的,我才是最无辜的人,你把我害到这种地步,居然还不肯救我!你怎么这么恶毒,你恶毒!!” 沈玉婷哭得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公羊谦扭曲地大笑:“哈哈哈,骂得好!再多骂几句!让沈晚好好尝尝这种滋味!” 萧令月心里直翻白眼,没好气地道:“沈玉婷,你就别恼羞成怒乱咬人了,你从头到脚有哪一点是无辜的? 公羊谦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没错,这本来跟你没关系。 你要是老老实实待在天牢里,不想着耍小聪明,利用算计别人,你会落到这个地步吗? 没有这个脑子,就别逞这个能!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就哇哇哭着怪别人,你不觉得可笑吗?” 沈玉婷:“” 公羊谦:“” 药无尘啪啪鼓掌:“厉害,说得真好!” 公羊谦恼怒道:“药无尘!” 这个混蛋,他跟沈晚是一伙的吗?总帮着她说话。 “公羊谦,我记得警告过你,不许你直呼我的名字,这是第二次了。” 药无尘唇角弯弯,漆黑眸子里盈着一点笑意,语气轻柔得像毒蛇吐息一般,幽幽地说:“再有第三次,我就杀了你哦” 他的表情仿佛在开玩笑,语气里却带着阴冷的杀意,整个人就像分裂了一样。 显得病态又吓人。 “”公羊谦猛地被噎住,后背冒起一层冷汗。 连大喊大叫的沈玉婷都被吓得愣住了。 药无尘苦恼地说:“这也没办法呀,谁让我师姐那么讨厌你?她本来就不喜欢我了,要是知道我跟你凑在一起,她会更讨厌我的。”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 拜托,“卫少容”讨厌你跟公羊谦没有半点关系,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没数吗? 真是个神经病! 被突然犯病的药无尘这么一打岔,原本情绪激动、满心愤恨的沈玉婷被迫冷静下来。 正文 第892章 第892章 第892章 “沈晚,你别忘了你跟我还有交易,你不能见死不救!”沈玉婷忽然想起这个,立刻大喊道。 萧令月还没说话。 这时候,一道低沉冷冽如刀般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什么交易,说来给本王听听!” “砰——!” 一声轰然巨响,民房的大门被暴力破开。 沉重的门板轰然飞起,重重砸向院子中间的药无尘。 药无尘瞪圆了眼睛:“” 他完全不懂武功,身体反应不够快,只能眼睁睁看着门板像座山一样朝他头顶砸下来。 阴影覆盖了他全身。 “主人,危险!” 关键时候,阿剑怒吼一声,闪电般飞扑过去,一把抱住少年体型的药无尘,反手一剑狠狠劈斩过去。 剑光耀眼如闪电一般,瞬间将砸落的门板从中斩断! “砰!砰!”两声闷响。 分成两半的门板一左一右狠狠砸在地上,溅起一层灰尘。 地面的青砖被砸坏了一大片,尘土纷纷。 阿剑喘着粗气,一手持剑站在两片门板中间,另一只手护着满脸懵逼的药无尘,握剑的虎口被震裂,鲜血一滴滴落下来。 一滴鲜血正好落到怀里药无尘的脸上。 他回过神,伸手抹了抹脸颊上的血渍,忽然惊奇地道:“阿剑,你受伤了!” 好难得哦。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有人能让阿剑受伤了。 说着,他将手指上的血送进嘴里,用舌尖舔了舔,笑弯了眼眸:“阿剑的血,是甜的” “屠人雄吗?还有点本事!” 男人高大冷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缓缓走了进来,声音极冷若玄冰:“本王的见面礼,送得如何?” 咔嚓! 一声轻微的破裂音。 药无尘忽然睁大眼睛:“阿剑,你的面具” 阿剑还没反应过来,不远处的萧令月却看得很清楚,他脸上粗糙的铁面具,居中裂开了一条细缝。 随着破裂音响起,铁面具瞬间分成两半,从脸上滑落下来。 面具之下,露出了一张满是墨色刺字、冷硬张狂的纯男性脸庞。 一条细细的血线,从阿剑的眉心划过鼻尖,直到下巴,仿佛将他的脸劈成两半。 血线不深,只有隐隐的刺痛。 阿剑伸手摸了一下,将一脸好奇的药无尘推到自己身后,阴沉地看着刚进门的战北寒:“北秦翊王,久仰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现在你见到了。” 战北寒手里提着剑,站在门口,眉眼冷沉锐利:“——想好遗言了吗?” 阿剑脸上肌肉微微抽搐,浑身不自觉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猛兽一般,死死盯着战北寒。 气氛剑拔弩张。 药无尘忽然从他身后探出头,不满地说:“喂,他现在改名字了,不叫屠人雄,叫他阿剑!” 战北寒看都懒得看他,冷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你跟谁说话呢?”药无尘皱着鼻子。 “” 萧令月默然了一秒,握着匕首绕过地上的狼藉,朝战北寒走过去。 正文 第893章 第893章 第893章 直到走近时,战北寒才看到她颈边的伤口,鲜血润红了衣襟。 他脸色微沉:“伤怎么回事?” 萧令月怔了下,伸手摸了摸颈侧,伤口已经止血了。 她淡淡地道:“跟人过了两招,不小心划伤了,没大事。” 战北寒脸色冰冷,目光沉沉如霭。 她颈侧的伤口一看就是利刃造成的,伤口平滑又深,距离致命处只差半寸。 虽然伤口已经止血,但只看这位置,就能想象到受伤时有多惊险。 战北寒厉声道:“谁让你擅自出府的?” 萧令月微微蹙眉,解释说:“我听到了号角声” “你知道你现在还是疑犯吗?”战北寒冷声打断她:“本王带你出天牢,是因为你有用武之地,不是给你满京城乱跑的!” 萧令月:“” 她心里有点憋火,但也自知理亏,没说话。 战北寒冰冷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回去再跟你算账!” 说着,他目光又望向院子里的几个人,幽冷的眸底闪过杀意。 “人这么齐,倒是给本王省事!” 药无尘笑道:“你想杀我们?就凭你一个?” 战北寒冷笑:“足够了!” 战北寒早听说药无尘的名声。 有他在的地方,护城军来得再多都没用,药无尘的毒烟最克制群攻。 所以,战北寒干脆下令让护城军留在外围,撤离周边百姓,空出地盘作为战场,剩下的只要瓮中捉鳖就够了。 药无尘弯了弯唇角,意味不明地道:“战北寒,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这么狂妄。” “不过,现在跟以前可不同了,我有阿剑了!” 药无尘得意地伸手拍拍阿剑,像小孩子炫耀玩具一样,骄傲地说道:“阿剑很厉害的,就算是你,想在他面前杀了我,也不可能!” 战北寒轻蔑道:“你可以试试。” 药无尘气鼓了脸颊,很是不服。 萧令月道:“药无尘,你这个护卫确实很有本事,我原本还在想他是谁,原来是屠人雄” 她目光落在阿剑的脸上,微微眯起眼睛:“如果我记得没错,屠人雄应该被关在东齐的‘阴狱’里,你是怎么把他捞出来的?” 东齐国拥有七国内最丰富的矿产资源,铁器锻造技术天下第一,同时也是七国之中军队装备最精良的国家。 国土环境特殊,一半是陆地,一半是海岛。 海货商人遍布七国。 除了这些之外,东齐还有一座七国闻名的死牢,名为阴狱。 传闻中,阴狱坐落于一座险峻海岛上,位置偏远,飞鸟难及,整座岛上遍布机关陷阱,深入地下七层。 是专门关押十恶不赦之徒的地方。 没有人能从“阴狱”中逃脱,哪怕是顶尖高手都不例外。 正文 第894章 第894章 第894章 正因如此,其他国家如果遇到不好处置又难缠的犯人,普通牢房关不住,就会与东齐国交涉,将犯人移送到阴狱中关押。 换句话来说,阴狱之中集合了七国最残忍、最可怕、也最十恶不赦的恶徒。 他们没有释放时间,终其一生都会被关在阴狱中,受尽折磨,生不如死,作为他们作恶的惩罚。 屠人雄,就是曾经阴狱的罪犯之一。 他本名不详,来历成谜,拥有一身高超剑术,在七国少有敌手。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十年前,屠人雄在韩国作乱,一夜之间屠尽了韩国一座小城,数千名城中百姓,老人妇女孩童都没有放过! 屠城惨案惊动天下。 韩国立刻派出军队捉拿,历时两个月,折损士兵超过万人,终于活捉了屠人雄。 但是,还没等韩国做出判决,仅仅两天之后,屠人雄便越狱而出,强杀士兵数百人,逃之夭夭。 就是从那时候起,他便有了“屠人雄”的称号。 屠人雄,屠尽万人便称雄! 之后近三年的时间,屠人雄从韩国一路逃亡,路径西楚、赵国、南燕、魏国等各个国家。 屡次被捕,又屡次越狱逃脱。 因为剑术太强,武功太厉害,几乎没有人能将他直接杀死,即使费尽千辛万苦将他活捉,只要他状态稍微恢复,马上又会越狱逃走。 普通的牢房和监狱,根本困不住这样的高手。 最后迫于无奈下,南燕、西楚、东齐三国合作,派兵活捉了屠人雄。 这一次,三国吸取经验,直接挑断了他的四肢经脉,穿透琵琶骨,碾碎了四肢骨骼,将屠人雄重伤到只剩最后一口气,再押送到东齐阴狱之中,非死不得出。 之所以没有直接杀了他,是因为他手上的血案实在太多。 除了最偏远的北秦之外,天下七国,他在六国都犯下了滔天命案,罪大恶极不可恕! 各国皇帝都认为,他一条命死不足惜,远远不足于偿还他犯下的罪孽,不如永世镇压在阴狱,让他生不如死,为自己的罪孽忏悔一辈子! 屠人雄被关进阴狱之后再无消息,七国也渐渐遗忘了他。 毕竟,他的武功和四肢都被废了,经脉也被挑断,即使逃出来也是个废人,根本不足为虑。 萧令月听说过屠人雄的事迹,却从来没见过他真人,一开始根本没把“阿剑”和他扯上关系。 直到阿剑的面具被劈开、露出真容 萧令月看到他脸上满布的墨字刺青,才骤然意识到他的身份! 这种脸上刺青,是一种特殊且残忍的刑罚,名为黥刑,又叫墨刑。 是只有犯下了巨大罪行的犯人才会使用。 用刀或者针刺在脸上,烙印文字或图案,然后染上墨色,终其一生都不能去掉,意味着永远无法洗清罪孽。 阿剑的整张脸上都布满了墨色刺青,图案大小各不相同,重重叠叠。 这是“屠人雄”的标志性特征,也是他当年多次被捕入狱,在各个国家被施以黥刑留下的终身烙印,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 难怪他要戴面具! 萧令月脑海思绪闪过,心里升起浓浓的忌惮。 她怎么都没想到,药无尘竟然有本事把这种人从阴狱里捞出来,真是出乎意料。 药无尘得意地道:“从阴狱里捞人也没有那么难,我只是随便试了试,没想到就成功了!” 正文 第895章 第895章 第895章 萧令月冷冷道:“我从来没听说过关进阴狱里的犯人,还能被放出来的!” 要知道,阴狱里关的不止是东齐的犯人。 还有不少其他国家送过去的。 每一个都是罪大恶极,死上一百次都不足惜。 六国将这样的犯人送到阴狱,就是为了将他们关到死,若是还能随随便便被放出来,那简直乱套了! 药无尘意味深长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战北寒道:“这么说,你是跟东齐朝廷做了交易?” 药无尘狡黠地一笑:“谁知道呢,你不如去问问东齐朝廷的人?反正,阿剑现在归我了。” 这话跟承认了也没区别。 战北寒冷笑了一声。 萧令月很快也明白了:“听说屠人雄被关进阴狱时,四肢经脉俱废,已经成了废人,关了这么多年,七国早就把他给忘了,东齐那边估计也不当回事。只要你愿意拿出筹码,东齐朝廷想必很乐意用一个‘废人’,跟你交换利益吧?” 药无尘这人虽然是个神经病,脑子天生不正常。 但他在七国眼里,却是很有价值的。 因为他代表的是七国医术巅峰,即使是如今的药王谷,也无人能超越他之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他稍微聪明一点,不做太触犯底线的事情,各国皇室还是很愿意和他打好关系的,毕竟多一名神医,就多一条生路。 慕容晔当年主动招揽药无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药无尘脸上笑嘻嘻的,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萧令月就当他默认了。 她道:“不过,东齐朝廷只怕万万没想到,你竟然能治好屠人雄,让他恢复实力,摇身一变成了你脚边的狗。” 药无尘理直气壮地道:“全天下只有我能治好他,他当然要做我的狗,我让他咬谁就咬谁!他的命都是我给的,这可是公平交易!” 萧令月呵呵冷笑,懒得评价他的三观。 战北寒冷然说道:“本王不关心你的狗是哪来的,不如说说,你和公羊谦混在一起,都做了哪些好事?” “这你要问公羊谦了,我只是收到他的求救信,过来看看而已,我什么都没做啊。”药无尘满脸无辜。 战北寒眼里带着杀气:“天牢的守卫,难道不是你杀的?” “那是阿剑杀的,我只是把他们迷晕了而已。” 药无尘撇嘴道:“我去天牢里找沈晚,没想杀人的,他们非要冲上来打我,阿剑要保护我,就把他们杀了呗。” “你跟公羊谦是什么关系?”战北寒冷冷问道。 “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师姐讨厌他,我怎么可能跟他有关系?”药无尘又撇撇嘴。 战北寒压根不信他的鬼话。 萧令月似笑非笑道:“未必吧?你在南燕当军医的时候,不就和公羊谦走得很近吗?” 药无尘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公羊谦为什么要跟你走得近。”萧令月嘲弄地往旁边看了一眼。 从战北寒出现那一刻,公羊谦就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整个人都缩进了阴暗角落里,连话都不敢说了。 正文 第896章 第896章 第896章 他全身都裹着斗篷,戴着宽大的兜帽,满是疤痕的脸庞格外狰狞难看,手里还紧紧抓着沈玉婷,死死捂住她的嘴,浑身紧绷得厉害。 “为什么?”药无尘好奇地看着她,嘀咕说道:“我都不知道原因,是他主动来讨好我的。” 药无尘当年留在南燕当军医,是因为慕容晔承诺他,可以用尸体和俘虏做试验。 药无尘正好缺少试药的活人,就高兴地留下来了。 公羊谦知道之后,就主动跑来跟他拉关系,为了讨药无尘欢心,还抓了不少俘虏送去给他。 可惜,药无尘对他并不感冒。 因为“卫少容”和公羊谦的敌对关系人尽皆知,药无尘对“卫少容”有特殊感情,自然和“师姐”同仇敌忾,所以也懒得询问公羊谦讨好他的原因。 这就很有趣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沈晚”又是怎么知道? 她不是北秦人吗? 药无尘乌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幽光,脸上依然笑盈盈的。 萧令月讥诮道:“公羊谦向来无利不起早,他主动讨好你,当然是因为有利可图——他想让你给他治脸!” 一语命中! 公羊谦狰狞丑陋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药无尘不可思议道:“就这么简单的事?” “简单?” 萧令月意味深长地道:“这对于公羊谦来说,可是比命还重要的大事,毕竟当年,如果不是他被魏国嫔妃谋害,一把火烧毁了面容,他也不至于断了身为皇子的前途,悲愤之下叛出魏国,化名公羊谦,投身到慕容晔手下,帮着南燕入侵自己的故国。” 药无尘从来不关心别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公羊谦的过去。 不由惊叹道:“还有这样的事!” “如果公羊谦没有毁容,没有落下烧伤疤痕,他依然还是魏国尊贵的皇子殿下,甚至可能是太子、皇帝” 萧令月嘲讽地笑道:“可是,这样的大好前途,却被一个后宫女人给毁了!你说他恨不恨?他想不想恢复容貌,夺回在他看来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药无尘立刻点头:“当然想啊,这要是我,我也不甘心!” 公羊谦终于忍无可忍,眼里爆出血红的毒光,咬牙切齿地怒吼道:“沈晚,你给我闭嘴!” 他无法容忍自己惨烈又屈辱的过去,被一个女人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还是用这种嘲讽又轻蔑的语气。 仿佛他过去的惨痛不值一提,他的仇恨只让人觉得可笑。 太耻辱了! 公羊谦恨得眼睛充血,他死死瞪着萧令月,咬牙切齿得恨不得活活吃了她。 但是,有战北寒在,公羊谦不想找死,竟不敢轻举妄动。 他只能把满腔愤恨发泄在沈玉婷身上,死死钳制着她,手指几乎要抠进沈玉婷的血肉里。 “唔唔唔”沈玉婷被他紧捂着嘴,痛得眼泪直流,拼命蹬着腿挣扎,发出求救的唔唔闷响声。 然而。 院子里这么多人,没有一个多看她一眼,都把她当空气。 正文 第897章 第897章 第897章 “你嚷嚷什么,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吗?” 萧令月不屑地瞥了公羊谦一眼,打心底里瞧不上他。 公羊谦气得浑身发抖,像犯了羊癫疯一样。 “沈晚,你别理他,继续说啊!” 药无尘听故事听得正开心,也不乐意被公羊谦打断,他兴致勃勃地问道:“后来怎么样了?公羊谦报仇了吗?” 萧令月又不是真的给他讲故事的,懒得搭理他。 她随意地说道:“总而言之,公羊谦一直都很忌讳自己的脸,越是治不好,执念就越深。 他在慕容晔身边的时候,就偷偷寻访过无数名医,想方设法的要治好自己的脸。 可惜他的脸毁得太严重,时间过去太久,即使是名医也束手无策,公羊谦又极其的要面子,不肯承认自己的心结,就一直偷偷摸摸的想办法。 刚好这个时候,你出现了” 药无尘终于明白了,恍然大悟道:“难怪他要来主动讨好我!我问他想干什么,他又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跟个女人一样别扭后来我就懒得问了。” 他撇撇嘴道:“不就是治脸吗?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早说不就完了?” 公羊谦猛地抬头看向他,血红眼睛里有一丝亮光。 他这话的意思 难道,药无尘愿意帮他治好脸上的伤? 被萧令月说中了,公羊谦这些年一直努力讨好药无尘,确实是想求他出手,治好脸上的伤疤。 但是药无尘这个人,实在是喜怒不定,没人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再加上“卫少容”的缘故,药无尘对他一直冷冷淡淡的。 公羊谦又不傻。 他心里清楚,就算他真的开口,药无尘也不一定会帮他。 公羊谦的自尊心扭曲又病态,被后宫女人毁容这件事,在他心里一直是极大的耻辱,他死都不愿意提,也极其痛恨自己毁容的脸。 在不确定药无尘一定会帮他的情况下,公羊谦不愿意自揭伤疤,更拉不下脸来求他。 但是现在 听着药无尘的语气,公羊谦心里忽然有了一丝久违的希望。 他忍不住直勾勾地望去。 萧令月察觉到了他隐匿的激动,故意问药无尘:“你能治好公羊谦脸上的疤吗?” 药无尘骄傲地道:“只要我愿意,天底下除了死人,没有我治不好的东西!” 公羊谦猛地睁大眼睛,呼吸急促,疤痕增生的脸上泛起一丝激动的红晕。 萧令月似笑非笑地又问:“如果公羊谦请你帮忙,你会帮他治脸吗?” 这是个关键问题! 公羊谦一时间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双眼牢牢盯着药无尘,挟持着沈玉婷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松。 沈玉婷发现了,心里暗喜。 她暗暗咬紧牙,积蓄着力量,暗自准备着。 “唔”药无尘想了想,慢吞吞地道:“如果是今天之前,我应该会帮他的。” 公羊谦:“!!” 真的吗? 可为什么是今天之前? 正文 第898章 第898章 第898章 萧令月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药无尘弯起眼眸,无辜又残忍地说道:“因为我以前欠过他一个人情,他要是拿这个人情请我帮忙,我虽然会很不高兴,但还是会答应他的。 可惜啊 这个人情,他现在已经用掉了。 他在北秦计划失败,受了重伤又走投无路,便给我发了求救信。 我是看在人情的面子上,才过来帮他的。 又给他治伤。 又帮他找你报仇。 连天牢我都帮他闯了。 怎么看这个人情我都还完了吧?所以,我现在跟他是两不相欠了。 他再请我帮忙,我也不会答应了,毕竟我师姐那么讨厌他,我才不要帮他治脸呢,多麻烦呀” 药无尘说完这番话,还嫌弃地摆了摆手,似乎完全不知道他这番话有多大的杀伤力。 简直是给了人希望,又亲手掐灭了。 一瞬间从天堂掉到地狱! 萧令月了然道:“难怪公羊谦能请得动你,原来是你欠了他人情。” “算他运气好吧,我正好有事来北秦,不然我才懒得搭理他。”药无尘嘀咕了一句。 公羊谦已经听不见了。 他呆呆地僵在原地,浑身如堕冰窖一般。 难以置信! 原来他只要拿着人情找药无尘帮忙,就可以治好他的脸! 康复的希望原来离他那么近,就差那么一点他却碍于自尊心和面子,硬生生的错过了,还把人情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公羊谦一时间心脏绞痛,震惊、懊悔、不敢置信,无数强烈的情绪拥挤在胸口,憋闷得几乎要喷出一口血。 忽然在这时,被捆绑着双手的沈玉婷狠狠一脚踩在他脚背上。 “啊”公羊谦吃痛得闷哼,本能的松了手。 沈玉婷用力撞开他,不管不顾地往前冲,披头散发如疯子一样大叫道:“翊王殿下,沈晚!你们快救我啊!!” 话还没说完,她披散的长发忽然被公羊谦一把抓住,用力往后拉扯。 沈玉婷的头发差点被薅秃了一把,头皮都渗出了血,疼得惨叫一声,整个人仰面摔在地上,被公羊谦拽着头发拖了回去。 “贱人,你还想跑!” 公羊谦气急败坏,揪着她的头发提起来,伸手去掐她的脖子,暴怒地说道:“我杀不了沈晚,难道还杀不了你吗?都给我去死!!” 沈玉婷吓疯了,拼了命的挣扎,尖锐大叫道:“沈晚!我们做过交易的!你快点来救我!” 战北寒蓦地问道:“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萧令月心里咯噔一声,道:“交易没完成,不作数” “我什么都告诉你,你快点来救我!” 沈玉婷一边挣扎着,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李嬷嬷让我想办法报复你,我就让她把我做的布娃娃藏到你房间,那个娃娃上写着祖父的生辰八字,只要被人发现,你一定会被赶出沈家!这就是我跟李嬷嬷商量的事,我已经说了,你快点来救我!!” 战北寒一听,眸光微暗。 萧令月眼底却闪过一丝震惊:“那个巫蛊人偶,是你的?!” 正文 第899章 第899章 第899章 这真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让沈志江击鼓鸣冤告御状,引发朝野震动,三司联合审查,战北寒亲自主审的沈家巫蛊案 竟然是沈玉婷主使的?!! 萧令月一瞬间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因为这桩巫蛊案,她都进了天牢,生平第一次被黑锅扣得无话可说,几乎找不到翻案的证据。 战北寒更是将计就计,连番施压,差点要逼得她主动坦白身份。 结果到头来 幕后黑手竟然是沈玉婷! 她还有这种脑子?! 萧令月之前在牢里百般思索,到底是谁做了那个巫蛊人偶,又是怎么藏进翡翠楼的。 她第一个排除的就是沈志江,其次就是沈家几位庶女和姨娘。 逻辑很简单。 巫蛊是大案,一旦查明真凶,是有可能祸连九族的。 如果是沈家自己人干的,除非这个人疯了,宁愿拉着九族一起陪葬也要害死萧令月,否则正常人都做不出这种事。 她根本没怀疑过沈玉婷。 因为巫蛊案发的时候,沈玉婷已经被打入天牢等死了。 她没有时间、没有本事、更没有立场要做这种事。 可是谁能想到,越不可能的越是真相。 沈玉婷亲口承认了! 萧令月一时难以置信,大为震撼。 沈玉婷挣扎着说完这番话,一时不慎被公羊谦死死掐住了脖子。 公羊谦手劲大得可怕,十根手指狠狠勒住她喉咙,掐得沈玉婷的脸庞一瞬间涨成猪肝色,翻起白眼,整个人像脱水的鱼一样剧烈抽搐起来。 “救救我”她拼命张大嘴,发出微弱的求救声。 萧令月瞬间反应过来:“不能让她死了!” 如果沈玉婷没有说谎,那个巫蛊人偶真的是她做的,那她就是整个巫蛊案的真凶。 也是萧令月洗清嫌疑的重要人证。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她死,否则就死无对证了! 萧令月反应速度极快,话音未落的一刹那间,她的身形已经冲出去,手里的匕首掠起寒光,直刺向公羊谦的后颈。 药无尘低喝道:“阿剑!” 冰冷沉默的阿剑人如其名,在药无尘开口的瞬间,仿佛瞬间化成了一柄锋锐无比的利剑,挟着猛烈的杀气,毫不犹豫的持剑杀向萧令月! 萧令月察觉到背后恶风袭来,却不管不顾,直奔公羊谦去。 与此同时,另一道凌厉的剑光从天而降,狠狠斩向阿剑! “你的对手是本王!” 阿剑一惊,本能地收剑闪身,长剑狠辣刁钻地往上一撩,撞上战北寒凌空斩下的剑锋。 “锵!!” 刺耳的金戈碰撞声响起,一串火花爆射而出。 战北寒眉眼锐利冷沉,眼底杀意凛冽如寒霜。 他和萧令月不同,毫不畏惧与阿剑硬碰硬对上,借着剑刃下压的力量,猛然爆发的力量压得阿剑连退三步,后脚跟重重陷入地面,青砖咔嚓一声爆裂碎开! 战北寒双手持剑,猛地欺近身前,一双寒眸比剑锋更冷三分。 “她脖子上的伤,是你干的吧?”男人压低的嗓音犹如鬼魅。 正文 第900章 第900章 第900章 “是又如何?”阿剑眼瞳泛红,血丝密密泛起,脸上狰狞的墨字刺青如有生命一般抽搐着,透着野兽般的凶戾气息。 战北寒露出一个狠辣的笑容,猛然上抬剑锋,凌空一脚踹向阿剑的脸面,又疾又狠! “砰!”阿剑猝不及防,被一脚正中门面,瞬间口鼻喷血倒退数米。 战北寒鬼魅一般冲过去,一剑刺向阿剑的脖颈! 杀气惊人! 战斗爆发得仓促又快。 两个男人打起来的同时,萧令月也冲到了公羊谦身后,毫不留情的一刀刺下去。 公羊谦不懂武功,却也是曾经上过战场的人,危机意识很强。 萧令月速度极快,匕首掠起的寒风被他察觉,公羊谦来不及闪躲,下意识地后退偏过头。 “唰!”匕首险险地擦过他的脖子,割断一缕头发。 公羊谦惊恐地往后退几步,掐着沈玉婷的手也松开了。 “咳咳咳”沈玉婷摔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咳嗽,惨白的脸上都浮出了血点子。 萧令月一击落空,毫不犹豫的变招,反身一记鞭腿重重踹向公羊谦! 公羊谦连躲都来不及,被一脚踹飞出去几米远,身体狠砸在院子的围墙上,张口喷出了一大口血,兜帽掉落下来,眼前阵阵发黑。 他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如纸,挣扎着想要站起身逃跑。 萧令月杀气腾腾地朝他冲去。 公羊谦吓得嘶声大喊:“药无尘,救我!!” 嗖嗖—— 几根细如牛毛的毒针飞射而来。 萧令月立刻抽身闪退,顺手抓起瘫在地上的沈玉婷,带着她退回到民房门口,立刻朝战北寒看去。 药无尘趁机跑到公羊谦面前,嫌弃道:“你可真没用,连沈晚都打不过!” 公羊谦:“噗”他蓦地又吐了一口血。 整个人委顿在地上,气若游丝。 药无尘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别装死,快点起来!” 说着,他又朝院子里打得刀光剑影的两人喊了一嗓子:“阿剑,别跟他打了,快过来!” 因为他这一嗓子,阿剑稍稍分了心。 战北寒立刻抓住机会,剑刃如虹光般一刺而出,在即将贯穿心脏的前一秒。 阿剑怒吼一声,胸膛的肌肉诡异的游缩了一下,剑尖立刻偏移,扑哧一声贯穿他的左胸口,连人带剑重重撞上院子的围墙。 “轰隆!!” 陈旧的墙体瞬间坍塌,碎砖墙灰扑簌簌地落下。 “阿剑!”药无尘惊叫一声。 战北寒轻功闪退,凌空转向,狭长的眸底掠过寒光,毫无预兆地朝药无尘袭去。 药无尘立刻拔腿就跑:“你别过来,我可不跟你打!” 他跑得飞快,雪白的衣角飘飘,腰间葫芦晃啊晃,就像一只大白兔子。 战北寒紧追其后,五指如鹰爪一般抓向他的后颈。 药无尘跑不掉,抱着脑袋大喊道:“阿剑,快来救我!” “砰——!” 声音未落,小院坍塌的碎砖堆骤然炸开,无数残砖碎屑漫天飚射。 萧令月本能抬手护住脑袋,眼角余光只看到一道血色身影如发狂的猛兽一般飚冲而出,狠狠一拳砸向战北寒。 “战北寒!” 正文 第901章 第901章 第901章 战北寒袭到药无尘身前,眼看就要抓到他。 蓦地间,一阵猛烈的疾风从身后袭来,伴随着萧令月的惊呼声。 战北寒立刻翻身转向,身形腾空而起,一道拳风几乎贴着他的肩膀,从药无尘头顶上掠过,轰然一声砸在地上。 “轰隆!!” 满地的青砖爆开,灰尘簌簌飞扬。 抱头蹲在旁边的药无尘被冲击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好几圈,满脸都是灰尘。 战北寒轻盈地落在三米开外,眉目沉凝,定睛望去。 烟尘散开之后,满头是血的阿剑缓缓站起身。 他额头被砸破了,血染红了半张脸,衬托得那张满布墨色刺青的脸庞格外狰狞,眼底满布血丝,恶狠狠地盯着战北寒。 战北寒的目光往下移,落到他的左胸处,眼瞳蓦地一缩:“” 他的剑还插在阿剑的左胸口上。 剑尖从背后刺出来,鲜血汩汩顺着剑刃上的血槽往外流,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很快便在脚下形成了一滩血泊。 在这样的情况下,阿剑竟然还能活动,甚至发动攻击 不可思议! “战北寒!” 萧令月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扔下沈玉婷跑过来:“你没事吧?” 战北寒没有看她,眸光盯紧阿剑:“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萧令月循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阿剑的样子,不由倒吸一口气:“你刺的?” 战北寒冷声道:“他的身体不太对劲,最后那一剑,没有刺中他的心脏,剑锋被滑开了。” 萧令月相信战北寒不会失手,他这么说,阿剑的身体肯定有点问题。 他难道没有痛觉吗? 这时候,被阿剑挡在身后的药无尘从地上爬起来,呸呸两声,吐出嘴里的灰尘。 “我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 他看着身上脏兮兮的白衣服,不满地抱怨一声,站起来拍了拍手,俊秀的脸上又露出得意的笑容,对战北寒道:“我就说阿剑很强,你杀不了我,被我说中了吧?” 阿剑凶戾地盯着两人,浑身肌肉如沸腾一般虬起,皮肤表面青筋暴凸,瞥见插在胸膛上的剑。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一把抓住锋利的剑刃,一点点将穿体而过的剑刃拔出来,扔在地上。 染血的长剑哐当一声落地。 阿剑的左胸口上,赫然多出了一个猩红血洞,鲜血如涌泉一般“噗噗”往外冒,看起来触目惊心! 然而,不过短短十几秒,萧令月就惊愕地看到,他伤口出血的速度变慢了。 伤口周围长出了细小的肉芽,极快的生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合拢。 不过转瞬间,阿剑胸口上的血洞就愈合了大半。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血迹还没干,萧令月乍一看过去,几乎要以为他受伤已经十天半个月了。 这么惊人的恢复速度? 萧令月震惊睁大眼,忽然意识到什么。 她脱口而出道:“你的实验成功了?!” 正文 第902章 第902章 第902章 药无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 他微眯起眼睛,危险的气息瞬间在周身升起:“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实验?” “”萧令月一时噎住。 战北寒狐疑道:“什么实验?” “说啊。”药无尘又露出笑容,眼神冰冷漆黑,带着冷血动物一般的气息,“你好像知道很多东西,不如说出来听听,让我看看你说对了没有。” “” 萧令月自知失言,一时说漏嘴,再想否认已经来不及了。 她微微蹙眉,对战北寒道:“药无尘是药王谷的嫡系弟子,医术天赋极高,但天生性格有缺陷,后来因为弑师杀父,被药王谷逐出了师门。” “本王听说过这些事。”战北寒道。 药无尘曾经和慕容晔合作过,替南燕效力过一段时间。 不过他这种人,天生就没有忠诚可言,与慕容晔之间也只是利益关系,谈不上主仆。 战北寒跟慕容晔是敌对方,掌握情报非常重要。 所以,对于慕容晔手下出现过的人,战北寒不说百分百了解,也知道个大概。 萧令月继续道:“他之所以弑师杀父,是因为当时的药王谷主,也就是药无尘的养父皆师父,发现他用婴儿试药,想要制止不成,反被他所杀。” “用婴儿试药?活的?”战北寒俊眉一拧。 “对,刚生下来的那种。” 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因为他想知道,能否用药物来控制婴儿的生长方向。” 战北寒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说,一个正常的婴儿,能否用药物进行改造,让他多长出一副器官?或者拥有其他的变异可能?” 萧令月皱了皱眉:“我也不清楚他具体做了哪些实验,但他的本意应该是这个。” 这样的行为,说起来残忍。 但如果是在现代,还有另一个名称。 基因改造实验。 药无尘只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人,在缺少医学资料和设备的情况下,他几乎是无师自通的领悟到了这个层次,可见他在医学上的天赋有多高。 普通的基因改造实验,都是用各种动物来进行,药无尘却不然。 他第一次尝试,就直接用了活人。 萧令月道:“药无尘在医术方面的天赋很高,药王谷的百年传承,他只用了不到十年便彻底掌握,七国之内再没有人比他的医术更高,也没人再能给他指引前路,哪怕是他师父也不行。 于是,他就开始自己摸索,钻研一些无解且疯狂的问题,再到后来,他甚至想要掌控人的生老病死。”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药无尘如果生在现代,他可能会成为一个天才的科研家,一头扎进无边无际的医学探索中。 只可惜,古代没有这样的条件。 他从小在药王谷长大,十几岁时便已经学完了药王谷的医术传承,达到了七国医术的最巅峰。 再想往前走,路已经走到头了。 他的师父,药王谷的前谷主无法再给他任何指引,他就自己探索,逐渐走上了邪路。 从天才到疯子,也不过一个心态的转变。 战北寒听得冷笑一声:“愚蠢的野心!” 正文 第903章 第903章 第903章 药无尘道:“你觉得我做不到吗?” 萧令月冷淡道:“这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你只是凡人,却想掌控规律。” “你们才是凡人,我可是天才!” 药无尘嗤笑一声道:“自然规律又如何?谁规定凡人就要生老病死,我偏要掌控来看看。” 萧令月讥诮:“你用那么多活人和死人做实验,有成功过吗?” 药无尘坦然道:“大部分都失败了,就算我能让尸体重新活动起来,也改变不了他们本身是一具死物,如何再度唤醒他们的生命力,我还没有找到头绪。” 萧令月毫不客气地说:“那你大概这辈子都找不到了,不如趁早放弃!” “让尸体重新活动?” 战北寒眉心一跳,转头看着萧令月:“这是真的?” 萧令月点点头:“药无尘在南燕军队里做过这样的实验,他本来是想让尸体起死回生的,但是失败了,勉强也只能让尸体自己动起来。” 战北寒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幽冷:“任何尸体都可以吗?” “当然不是,只是被他控制的可以。” 萧令月看了男人一眼,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摇摇头:“这个办法弊端很多,你能想到的事情,慕容晔也想到过,但他最后放弃了。” 听到尸体能自由活动,战北寒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战争。 用尸体改造的一群不怕死的“人形兵器。” 如果运用在战场上,那将会是可怕的利器,七国任何一个国家都无力抗衡。 听到萧令月这么说,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萧令月没注意,她看着药无尘:“大部分都失败了,那也有成功的吧?” 药无尘眨眨眼:“你猜?” “这还用猜吗?”萧令月冷笑一声,看向他身前的阿剑:“他应该就是被你实验改造过的药人吧?” 药无尘“哇哦”了一声:“真厉害,一下子就猜中了!” 他笑盈盈地拍了拍阿剑的胳膊,得意地说道:“为了治好阿剑,我可是费了好几年的功夫,好不容易才成功的,他的恢复速度是不是很厉害?” 萧令月又看了一眼阿剑左胸口的剑伤,发现这么短的时间内,伤口表面已经微微结痂了。 她心想:何止厉害,简直不像人了! 鬼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药无尘笑嘻嘻道:“你知道这么多事情,却不肯告诉我你是谁,未免太过分了吧?” 萧令月还没来得及说话。 药无尘忽然转过头,对战北寒道:“你知道她这张脸是假的吗?” 萧令月:“” 战北寒:“” “噢,看样子是知道的。”药无尘很快又问道,“那你知道她是谁吗?” 战北寒冷冷道:“与你何干!”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药无尘不由感叹道:“以你的性格,居然能容忍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留在身边,看来,公羊谦说她是你的女人,不一定是骗我的。” 说着,药无尘又转过头,对捂着胸口坐在墙角的公羊谦道:“我差点冤枉你了!” 正文 第904章 第904章 第904章 公羊谦:“” “为了表达歉意,告诉你一件事吧。” 药无尘笑嘻嘻道:“沈晚这张脸是易容的,我猜她十有八九不是真正的沈晚,你从天牢里抓的这个女人,也不是她的亲姐姐,就算你把人杀了,沈晚也不会多难过,你还是放弃吧。” 公羊谦先是一怔,随即睁大眼:“她不是沈晚那她是谁?!” “我也想知道,她不肯说啊。” 药无尘眨眨眼:“要不,你问问她姐姐?” 公羊谦下意识地朝沈玉婷看去。 沈玉婷瘫坐在民房门口,已经听傻眼了。 她不可思议地瞪着萧令月:“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不是沈晚!” 沈玉婷仿佛一下子开窍了,眼睛越睁越大:“难怪你对沈家一点都不在乎,也不像是从乡下回来的人,原来你根本就不是沈晚,你到底是谁?!” 萧令月:“”怎么个个都对她的身份感兴趣了? 一个接一个的来质问她。 在场的几个人当中,只有战北寒知道她不是真正的沈晚,萧令月早就跟他坦白过。 公羊谦和沈玉婷在此之前都不知道。 萧令月当然不会跟他们解释。 她没好气地看向药无尘:“你不是来查金针的事吗,我是谁跟你没关系吧?” 药无尘点头:“说的也是。”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萧令月:“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金针是哪来的吗?” 萧令月反问道:“你怎么知道金针在李嬷嬷家?” “是公羊谦查到了你的身份,本来想去沈家找你的,但是你人不在,我又在那个嬷嬷手里看到了药王谷的金针,以为她是药王谷的人,便去查了查。” 药无尘说道:“谁知道后来,我找到她家里,问过她家里人,才知道金针是她偷来的,我就把她家里人都杀了。” 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明悟。 原来,是这么回事。 公羊谦在北秦计划失败,走投无路,请来了药无尘帮忙。 药无尘正好在北秦境内,找到他之后,帮他治好了伤,但是公羊谦心怀怨恨,想报复萧令月,于是根据“沈晚”这个名字,找上了沈家。 但那个时候,萧令月还没回去,药无尘却发现了李嬷嬷手里的金针,认出了上面的药王谷印记。 药无尘一开始并不知道这金针是李嬷嬷偷来的,以为是她自己的,就跑去调查李嬷嬷。 与此同时,萧令月回到了沈家,恰好与药无尘错过。 然后,萧令月与沈家决裂,很快就离开了沈府,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药无尘和公羊谦暗中来过。 之后又过了两天,老侯爷突然暴毙。 沈志江击鼓鸣冤,状告萧令月谋杀,引出了沈家的巫蛊案。 萧令月、李嬷嬷等人都被传召进宫。 李嬷嬷在乾清殿上承认了偷金针的事,说她把金针藏在自己家,战北寒就派了夜一去取。 与此同时,药无尘和公羊谦也查到了李嬷嬷家中,问过她家里人,得知金针是李嬷嬷偷来的,就把一家老小全杀了。 正文 第905章 第905章 第905章 结果这个时候,奉命来到李家的夜一,撞上了药无尘、阿剑和公羊谦三人。 双方发生了交战,在李家的厨房留下了打斗痕迹。 夜一不是阿剑的对手,又被药无尘的毒针所伤,只能负伤而逃,药无尘和公羊谦离开之前,还在李家放了一把火,打算毁尸灭迹。 李家周围的百姓看到火光,误以为走水,很快报了案。 刑部和京兆府匆匆赶到。 李家灭门案爆发。 战北寒当时正在天牢“审讯”萧令月,刚走出天牢,就得知了李家惨案,立刻赶了过去。 随后不久,刑部尚书崔理带人找到了中毒昏迷的夜一。 因为太医无法解开药王谷的毒,战北寒才半夜赶去天牢,将萧令月带去翊王府救人,随后不久,药无尘和公羊谦三人就闯进了天牢,带走了沈玉婷。 萧令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终于把所有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难怪,她一直觉得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乱七八糟的理不出头绪。 原来掺和在里面的,一共有三方人。 沈家是一方。 战北寒和她是一方。 药无尘、阿剑和公羊谦又是一方。 原本并不复杂的事情,因为有了药无尘这些人的介入,一下子变得混乱复杂起来。 沈家的巫蛊案还没查清楚,但沈玉婷已经承认,巫蛊人偶是她做的,李嬷嬷负责藏匿在翡翠楼,剩下只要查明白老侯爷的真正死因就行了。 萧令月当然不是杀害老侯爷的凶手,本来可以很快洗清嫌疑。 结果,因为战北寒的将计就计,她无奈进了天牢。 李家的灭门案又突然出现,夜一也失踪了,萧令月被战北寒带去翊王府解毒,天牢就被人闯了。 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药无尘和公羊谦在背后捣鬼,明白了这一点,先前的很多疑惑便迎刃而解了。 萧令月蹙眉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李家满门?” 药无尘反问道:“他们偷了药王谷的东西,难道不该死吗?” “偷东西的是李嬷嬷,跟李家其他人没关系,他们是无辜的吧?”萧令月厌恶道,“你甚至连小孩子都没放过。” “小孩子和大人不都一样吗?为什么要放过?” 药无尘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当官的,管什么无辜不无辜,既然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自然要付出代价。” 萧令月道:“只是一套金针而已,十几条命的代价也太重了。” 药无尘:“这是药王谷的东西,不是谁都有资格碰的,怪他们倒霉呗。” 他微微一笑,又问道:“你还没告诉我,这套金针,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萧令月看到他眼里偏执的冷意,不由觉得讽刺:“你早就被药王谷逐出师门了,药王谷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说,公羊谦想找她报仇,还在情理之中。 那药无尘的所作所为,就是纯粹的神经病了。 他只是为了追查金针。 先以为是李嬷嬷的,就去查了李嬷嬷的背景,找到了她家里。 得知金针是李嬷嬷偷来的,就杀了李家十几口人。 甚至都没有让阿剑动手,是他亲自毒杀的,连李嬷嬷年幼的孙儿都没放过。 而他这么做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他觉得李家人没资格碰药王谷的东西。 正文 第906章 第906章 第906章 这种偏执的心理,萧令月实在无法理解。 让她觉得讽刺的是,如果说药无尘很在乎药王谷,死在他手里的药王谷弟子却不少,就连曾经的谷主、他的养父都是被他亲手所杀。 可要说他不在乎药王谷,他又偏偏很重视,甚至不惜做出种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 “药王谷的事情当然跟我有关,外人是不会懂的。” 药无尘笑道,他微微眯眼,乌黑眼眸隐隐有光闪过:“不要岔开话题,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告诉我金针是从哪来的?” 萧令月:“如果我不说呢?” 药无尘:“那我就只能一直缠着你,直到你愿意说实话,或者被阿剑杀了为止。” 言下之意,如果萧令月不说,他就会让阿剑追杀她到死。 “”神经病啊! 萧令月脸色一黑,还未开口。 战北寒冷然道:“那你就和你的狗一起留在这吧!” 药无尘的神情微变。 “只要跟你扯上关系,什么事都会变得很麻烦。” 他忍不住吐槽:“幸好,北秦像你这样的人不多,你能挡得住阿剑,别人可挡不住。” 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避开战北寒的耳目,屠杀北秦其他人。 包括且不限于朝廷官员、勋贵世族。 还有满大街的平民百姓。 战北寒眸底闪过杀意:“这个话,等你有命逃出去再说!” 药无尘耸耸肩,又看向萧令月:“你真的不说吗?我只是想知道金针的来历而已。” 萧令月蹙眉。 有李家灭门在前,她毫不怀疑药无尘的疯狂程度,如果她坚持不说,他绝对会说到做到。 追杀她是一回事,在北秦无差别杀人又是另一回事。 战北寒能拦得住阿剑,却未必拦得住发疯的药无尘,万一他弄出什么无解的剧毒,在京城大范围投毒,就算到时把他杀了都没用。 而且,北北和寒寒还在翊王府,如果被药无尘知道他们 萧令月心里涌起忌惮和杀意,她冷冷道:“金针是我从天一阁买来的。” 这也是她一开始给战北寒的解释。 药无尘忽然不笑了。 这一刻他褪去了脸上的伪装,眼神阴郁而冷漠,冰冷地道:“你敢骗我!” 萧令月道:“不信就算了,我说的是实话。” “这套金针上除了药王谷的常规印记外,还有器字脉长老的私人印记,两道印记重叠在一起,寻常人分辨不出来,只有药王谷的人才认得。” 药无尘声音阴冷,一字一顿地说道:“这种重叠印记我见过多次,一眼就认出来了。” 萧令月眉心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又如何?” 不都是药王谷的印记吗? 药无尘弯了弯唇角,深沉冰冷的眼眸没有一丝笑意:“器支脉长老的私印,只会出现在他亲手打造的器物上,这种长老定制的器物,是不允许流出药王谷的。 唯一一次破例,是我师姐卫少容手里的一套金针,那是她离开药王谷时,我师父送给她的。 所以你的金针是哪来的?” 正文 第907章 第907章 第907章 猝不及防听到“卫少容”这三个字。 萧令月和战北寒的神色同时微变。 萧令月心里暗暗叫糟,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金针上的印记不止一道,而是两道重叠的! 坑爹啊 上一世她离开药王谷时,前任谷主送她金针,怎么也没跟她说清楚?? 这下好了,被药无尘发现了。 翻车了 还没等萧令月想好怎么解释。 战北寒蓦地开口,声音沉冷得像冰:“卫少容不是南燕人吗?怎么会是你师姐?” “”萧令月思绪一怔,不由看向他。 男人的侧脸轮廓锋利冰冷,薄唇抿成直线,看不出丝毫情绪。 “咦,你不知道吗?” 药无尘一脸吃惊道:“我还以为我师姐早就告诉过你了,结果慕容晔知道,你却不知道?” 战北寒冷道:“少啰嗦!” “其实她也不算我正牌师姐啦。” 药无尘笑嘻嘻道:“只是以前,她跟着慕容晔来过药王谷,在谷里住了一年多,我师父很喜欢她,经常跟她探讨医术,我就管她叫师姐咯。” 萧令月沉了沉眉眼,没说话。 药无尘说的是真的,只是没有说完整。 他师父,前任药王谷主曾经邀请过“卫少容”,不止是因为她的医术,而是看出了她的女子身份,在南燕处境危险,想帮她摆脱慕容晔的控制。 药王谷是独立于七国之外的势力,不沾染任何一国,只专心研究医药。 对“卫少容”来说,就如同桃花源一般。 前谷主觉得,只要她愿意加入,说不定就能重新开始。 “卫少容”拒绝了。 因为她很清楚,慕容晔不会让她脱离南燕,更不可能让她长期留在药王谷。 她也不想连累前谷主,那是一位真正有医者仁心、宽厚善良的老人。 她的易容术,还有对药王谷很多医毒方面的知识,都是前谷主教她的,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实际上也和她师父差不多。 后来,南阳皇帝康复,慕容晔亲自送回了药王谷的弟子,准备接她回南燕。 前谷主便当着慕容晔的面,亲自送了她一套金针,对她说:“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主意了,可以带着这套金针回来,药王谷随时欢迎。” 萧令月随身携带金针的习惯,就是从那时候养成的。 可惜,前谷主送给“卫少容”的那套金针,在她死的时候,留在了南燕。 后来,北北因为病弱,需要用针灸辅助治疗 萧令月就通过特殊渠道,给药王谷送了一封信,用的是“卫少容”的名号和字体,以金针遗失为由,请药王谷帮忙再打造一套。 没想到药王谷真的答应了,没过多久,就把新的金针通过天一阁送到了她手里。 这就是为什么,在李嬷嬷偷走金针后,她恼怒的一定要找回来的原因。 萧令月跟战北寒说,金针是通过天一阁得来的,这话也不假。 只是她隐瞒了最关键的内容—— 她给药王谷送的那封信! 不是她找天一阁买的金针,而是药王谷收到她的信后,请天一阁代为转送,交给了萧令月。 只是,萧令月怎么都没想到,药王谷竟然这么实诚,不仅相信了她信里的话,还让谷中长老特意按照以前“卫少容”的金针,原样打造了一套,送来给她 “我师姐的那套金针,是我师父生前特意让长老打的,即使是在药王谷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师父告诉我,那是他留给我师姐的保命符,如果有朝一日,她带着金针回来,让我务必帮我师姐一把。” 药无尘看向萧令月:“我一直记着师父的嘱托,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别人手里看到我师姐的金针。” 正文 第908章 第908章 第908章 他阴冷地道:“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萧令月:“” 她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这就是上一世,药无尘在南燕一直缠着她的原因? 怪不得 药无尘一看到李嬷嬷手里的金针,就跑去调查她的身份。 原来不止是因为金针来自药王谷。 更是因为,他知道这套金针是属于“卫少容”的 而卫少容名义上,一直在南燕做太子妃,从未来过北秦。 但她的金针却出现在北秦京城 药无尘肯定要去查清楚,所以后来,他知道金针是李嬷嬷偷来的,才会一怒之下杀了李家满门。 在药无尘的眼里,这是他师父送给他“师姐”保命的金针。 除了“卫少容”本人之外,谁都没资格碰。 “沈晚”当然也不例外。 别看药无尘现在一副好说话的样子,萧令月了解他,等他问清楚想知道的事情后,这小子绝对二话不说下黑手,非要弄死她不可。 不要跟一个疯子讲道理,他没有道理可言。 他前面半开玩笑半威胁地说,她不交代金针的来历,就让阿剑追杀她到死,只怕也是真心话。 萧令月终于弄明白了所有问题。 “沈晚,这是怎么回事?” 战北寒眼神深深地看着她:“他说的是真是假?” ——你是不是又骗了我? 你的金针,根本不是从天一阁买来的,而是“她”的? 药无尘的这番话,勾起了战北寒的所有疑心。 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忽然被连上线,过往种种不对劲的地方就像沸腾的水泡一样,争先恐后的浮上来。 “卫少容”是南燕人,从小在南燕长大。 “沈晚”对南燕异常的熟悉。 “卫少容”是卫家人。 “沈晚”也了解卫家内部的情况。 她闯入王府地牢那一次,面对南燕的探子,甚至能说出卫家老夫人患有咳疾的事。 “卫少容”以前跟在慕容晔身边,十分了解慕容晔麾下的势力。 很巧。 “沈晚”也对慕容晔身边的人和事,如数家珍,甚至连公羊谦自己都不愿提及的过往,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连药无尘都说,“卫少容”是他的师姐,两人显然很熟悉。 “沈晚”也同样很熟悉药无尘,甚至知道他在南燕做过哪些实验,一下就能猜出阿剑是他用来做实验的药人。 如果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那三次四次呢? 甚至还不止这些! 战北寒只要稍一回想,就能想出“沈晚”身上无数违和不对劲的地方。 而这些违和之处,一旦和“卫少容”连上线,瞬间就变得融洽自然了! 战北寒狭长的眸子里隐隐透出血色,冰冷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到底——” 你到底是谁?! 正文 第909章 第909章 第909章 萧令月看到男人的眼神,一时间心跳加速。 她什么都来不及想,立即打断道:“战北寒,你不会真信了药无尘的鬼话吧?” 战北寒眼底深冷:“所以,他说的是假的?” 萧令月:“”不,大部分都是真的。 但她能承认吗? 不能! 萧令月心念飞转,压低声音道:“这些事情说来话长,我晚点再跟你解释。” 战北寒冰冷地看着她,眸底泛起一层血色。 萧令月心烦意乱,没好气地道:“你确定要在这种情况下追问吗?” 她暗示性地瞥了一眼药无尘和公羊谦:“抓住他们,才是你今天的目的吧?” 因为事发突然,药无尘说的很多事情,萧令月都没办法解释。 她只能用拖字诀,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 战北寒深深看着她:“你说的没错。” 他眼里闪过冷意和怒火:“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你最好认真想想,怎么跟本王解释!” 萧令月一噎,心里头疼不已。 完蛋!药无尘这混蛋说得太多了,她怎么解释 真是会给她找麻烦! “你们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 药无尘看到他们两人眉来眼去,撇了撇嘴,对萧令月说:“你不会是偷了我师姐的金针吧?” 萧令月脸色很难看:“少胡说八道!” 药无尘咄咄逼问:“那你怎么解释,你的金针和我师姐的一模一样?” “我需要解释吗?我根本不知道你师姐手里有金针。” 萧令月冷静下来:“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吧?我的金针是从天一阁得来的,你不信去查好了。” 药无尘微微眯眼:“你这么说,是笃定我查不出来吧?毕竟天一阁的保密手段很厉害,想查可没那么容易。” 萧令月冷淡地说:“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反正她已经说了,怎么验证是他的事,她可不管。 药无尘不禁感叹道:“真是太狡猾了!” 无法验证的回答,说了等于是没说,他还是无法确定金针的来历。 萧令月冷不丁问道:“药无尘,你有多久没见过你师姐了?” “五六年了吧?”药无尘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五六年,你都没有回过南燕吗?”萧令月意味不明地问。 “我一直在东齐,忙着治疗阿剑呢,哪有空回去?” 药无尘撇了撇嘴,不满地说:“给我师姐送信,她也不回我,连大婚都不告诉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居然真的嫁给了慕容晔” 萧令月眼眸微暗:“这么说,你师姐大婚的时候,你不在南燕?” 药无尘没好气:“都说了我去东齐了。” “你去东齐阴狱里找人,是慕容晔给你出的主意的吧?”萧令月淡淡道。 药无尘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萧令月心想:果然是这样。 她听药无尘提起“卫少容”的语气,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他和战北寒一样,都被蒙在鼓里。 五六年前。 差不多就是“卫少容”和慕容晔决裂的时间。 正文 第910章 第910章 第910章 慕容晔给药无尘出主意,让他去东齐阴狱里找人,其实是为了支开他。 如果药无尘还在南燕的话,那个假的“卫少容”一定会被他看穿,这出偷梁换柱的戏就唱不下去了。 药无尘去了东齐,从阴狱里捞出了屠人雄,也就是阿剑。 为了治好阿剑的身体,他又在东齐停留了几年时间,一直没空回南燕,和“卫少容”也只有书信来往。 也就是说,药无尘其实根本不知道,他“师姐”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他只是听说了“卫少容”和慕容晔大婚的事,以为她好端端的待在南燕,所以也不急着回去找她。 慕容晔连这一点都算到了吗? 药无尘突然出现在北秦,还和公羊谦联系上,这背后是否也有慕容晔的手笔? 萧令月心里隐隐发冷。 药无尘看她忽然沉默下来,不满地嚷嚷道:“你这人真的很过分!问了我那么多,却连个简单问题都不肯回答我。” 萧令月冷淡地说:“你自己想不通,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药无尘瞪着她:“你不解释我怎么想得通?” “那是你自己蠢。”萧令月嗤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道:“难怪被人耍得团团转!” 看药无尘这样子。 他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慕容晔是故意让他去东齐的吧? 他的智商全点在医学天赋上了,论头脑算计,一百个药无尘捆在一起都斗不过慕容晔。 萧令月面无表情地心想:她才不要告诉他真相。 就让他一直被慕容晔当枪使得了! 反正,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药无尘抱怨道:“你怎么跟慕容晔一样,话不说清楚,很讨人厌啊!” 萧令月被恶心到了:“少拿我跟他比!” “但你跟他还是挺像的,都这么狡猾。” 药无尘忽然开了不得了的脑洞,睁大眼睛道:“你们不会真的有什么关系吧?!” 萧令月:“” 这时候,战北寒蓦地开口道:“聊够了没有?” 萧令月和药无尘同时看向他。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看着两人,忽然露出一抹锋锐的冷笑:“看你们聊得这么高兴,不如去翊王府坐下,慢慢聊?” 萧令月被噎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 她耳尖一动,捕捉到什么声音。 阿剑忽然脸色微变,伸手挡住药无尘,警觉地抬头四顾。 药无尘还没反应过来:“阿剑,你怎么” 话未说完。 药无尘忽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四周屋顶上,犹如鬼魅一般悄然出现的黑色身影! 紧接着,铁甲碰撞的声音迅速传来,小院外响起一阵阵细微密集的脚步声。 无数的黑甲士兵如潮水一般涌现,不知何时,已经将整座小院团团包围,一派瓮中捉鳖的围剿之势。 “——是战北寒的龙鳞卫!” 捂着胸口坐在墙角的公羊谦,一眼就认出了这些精锐的铁甲士兵。 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什么时候” 萧令月也跟着惊了一下,可能是她被药无尘吸引了注意力,竟没有发现龙鳞卫已经悄悄包围了过来。 “战北寒,你又耍诈!” 药无尘气得跳脚:“说好你一个就够了,竟然还带了这么多人!” 正文 第911章 第911章 第911章 战北寒薄唇一勾,冷冷讥讽道:“你以为本王为什么在这里听你说废话?” 当然是为了拖延时间,让龙鳞卫赶到。 龙鳞卫是战北寒手下最精锐的部队,远胜于京中护城军,虽然人数不多,却个个都是顶尖精锐。 护城军应付不了药无尘的毒烟,龙鳞卫却可以。 他们的装备更精良,且有武艺护身,只要能在毒烟中坚持一刻钟,就足够活捉药无尘了。 至于阿剑 战北寒眯起眸子,周身杀意四起:“本王倒要看看,你这条忠心的狗,能不能护得住你!” 药无尘心里一沉,毫不犹豫地下令:“阿剑,快带我走!” 同一时间。 战北寒厉声下令:“活捉药无尘和公羊谦!” 轰—— 无形的杀气瞬间在小院中爆开。 没有喊杀声,没有怒吼声,上百名训练有素的黑甲龙鳞卫如幽灵一般冲入院中,毫不犹豫地朝药无尘和公羊谦袭去! 萧令月立刻往后退,避免被卷入战局,顺便把看傻眼的沈玉婷拽到了角落里。 药无尘眼睁睁看着龙鳞卫冲过来,一时间寒毛倒竖! “阿剑——” 阿剑毫不犹豫地弯腰,一把将药无尘扛在肩头,纵身往屋顶上飞去。 被丢在院子里的公羊谦嘶声大喊:“药无尘!!” 他被抛下了! “想跑?”战北寒的身影如鬼魅一般袭来。 “王爷,接剑!”不远处的龙鳞卫大吼一声,手中长剑一甩,朝战北寒飚射而去。 战北寒看也不看伸手一抓,剑柄立刻落入手中,他毫不犹豫地一剑朝阿剑的背影斩下去! 阿剑原本的剑已经丢了,此刻手无寸铁,又扛着一个弱鸡的药无尘。 剑光如雷霆一般袭向身后! 阿剑身在半空,本想硬生生抗下这一剑,拼着受伤逃走。 但他却忘了,周围四面八方都是龙鳞卫。 小院的面积有限,不可能一下子冲进去太多人,会造成混乱。 龙鳞卫精通战术,不需要战北寒亲自指挥,便自觉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冲入小院活捉,一部分在周围布控,封锁敌人的逃跑路线。 最后外围还有一重包围圈,人数最多,层层防守,保证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战北寒急追而来的同时,周围的龙鳞卫也立刻出手。 一前一后,两面夹击。 无数狠辣致命的攻击齐刷刷朝着半空中的阿剑袭去! “嗖嗖嗖——”刀光剑影,疾风冷冽。 阿剑瞳孔紧缩,倒映出无数重重剑影,脸上的墨色刺青狠狠抽搐起来。 攻击太密了,无论他从哪个方向突围,都会遭到致命打击! 即使他仗着自身恢复速度快,不怕受伤。 但药无尘还在他肩上! 一旦被击中,药无尘只是普通人,必死无疑! 千钧一发的时间—— 阿剑狂吼一声,将肩上的药无尘塞到怀里,重重一拳朝迎面刺来的无数剑锋砸过去! “砰!!” 正文 第912章 第912章 第912章 刚猛的拳头撞上剑锋,空气犹如压缩一般炸开,音爆重重。 十几道剑锋生生被阿剑这一拳打偏出去。 但阿剑本身也没讨到便宜,拳头被削掉了一层皮肉,从小臂到肩膀处,无数的血色裂口唰唰绽开。 持剑的龙鳞卫微微变脸,反应速度却极快,瞬间狠狠一脚朝他踹过去。 “砰!”阿剑被七八只脚同时踹中,再刚猛的男人也顶不住这种力道,他护着怀里晕头转向的药无尘,身形往后倒飞。 而身后,战北寒速度极快的追上来,一剑刺向他后背心口! 阿剑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眼看剑刃就要从背后刺入,将他和药无尘同时刺穿。 刹那之间,阿剑一把将药无尘推出了怀抱,同时身形微偏,避开心口致命处。 “嗤!” 几乎同一时间,寒光凛凛的剑刃从他左侧胸口刺穿而出。 阿剑痛得仰天大吼:“啊——” 战北寒一脚踹向他背后,同时抽出剑刃,狠辣地刺向他的头部。 经过之前的交手,战北寒可以确定,阿剑的体质被药无尘改造过,恢复速度惊人。 想要杀死他,除非击中致命要害,否则怎么攻击都是没用的! 阿剑的战斗意识同样厉害,身上的重重伤口非但没有影响他,反而激发出了他骨子里的凶性,一双阴沉冷厉的眼睛布满血丝,脸颊肌肉抽搐着,墨色刺青仿佛活了过来,凶戾之气大盛! 战北寒的剑刃直刺他的后脑,他却毫不躲闪,猛地抬手抓住剑刃,反身重重一脚踢向战北寒! 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没有任何躲闪的空间。 霎时间,“轰——” 一声巨响。 战北寒被踢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向一处屋顶,砸垮了横梁,无数瓦片木屑爆飞出来。 “王爷!” “王爷——” 周围的龙鳞卫们大惊失色。 阿剑双眼血红,浑身鲜血直流,犹如发了狂的厉鬼一般。 “杀了你!!” 他狂吼一声,握紧长剑,轻功爆发如一道奔雷般扑向战北寒摔落的屋顶,一剑当空斩下! 狂暴的剑气如同龙卷,朝着屋顶坍塌的民房一路摧枯拉朽地袭去,青砖爆裂,墙塌梁折,硬生生轰出了一条直道。 “给我去死!”阿剑怒吼着,一剑接一剑的劈砍下去,浑身肌肉勃发,原本快速止血的伤口又被撑开,鲜血如喷泉一般狂涌飚出。 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疯狂攻击,全然不顾自己浑身鲜血狂飙,如下雨一样。 周围的龙鳞卫瞬间暴怒。 “杀了他——” 龙鳞卫厉吼出声,数百名漆黑身影如大鸟一般飞冲上天,朝阿剑攻击而去。 “哈哈哈哈都来吧!谁能杀得了我!” 阿剑不怒反笑,张狂地横剑在前,煞气惊人的对上了龙鳞卫。 下一秒,坍塌的房屋废墟里暴起剑光。 战北寒眼神冷厉到极致,唇角微带血丝,足尖在断裂的横梁上一点,借力腾跃,整个人如一柄利剑般冲天而起,杀气惊人的袭向阿剑! 空中激战再次爆发。 漫天刀光剑影,如闪电一般交错纵横,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另一边。 被阿剑一把推出去的药无尘,狼狈不堪地摔在院子的地上。 正文 第913章 第913章 第913章 “哎哟,摔死我了” 他哀嚎着爬起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情况。 龙鳞卫已经朝他冲过来:“别让他跑了!” “抓住他!” 药无尘愣了一下,立刻拔腿就跑:“你们别过来啊” 他本身就不懂武功,身体比一般人还差些,跑不了多远就气喘吁吁。 龙鳞卫个个久经训练,体力惊人,很快就追上了他,伸手抓向他的肩膀:“别想跑!束手就擒” 话还未说完。 药无尘眼神一厉:“去死吧!” 他猛地转身一抬手,宽大的衣袖里爆射出无数毒针。 “嗖嗖嗖——” 毒针狠辣地直射向龙鳞卫的脸面。 “不好!” “防御!” 当头两名龙鳞卫脸色一变,咆哮一声,猛地抬手挡住双眼。 药无尘趁机转身就跑。 结果,还没跑出两步,他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声。 回头一看,药无尘顿时傻眼了! 只见他用来防身的细小毒针,刚一射到那些龙鳞卫身上,就被他们身上的黑色盔甲直接弹开,叮叮叮落了一地。 龙鳞卫穿戴的盔甲都是玄铁材质,整体灌造而成,从头包到脚,甚至还附带了半张铁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整具盔甲严丝合缝,防御力极高,是北秦兵甲锻造技术的巅峰之作。 别说区区毒针了。 就是真刀实枪的砍上去,力道不够,都未必能在盔甲上留下痕迹。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沉重,一般士兵根本穿戴不了,会被盔甲压趴下,北秦好几十万的军队之中,也只有龙鳞卫有这样的配置。 “你们这是作弊!!” 药无尘发现了这一点,憋屈地大喊一声,立刻像兔子一样撒腿就跑。 完蛋了! 阿剑被战北寒拖住,一时半会不能来保护他。 这些龙鳞卫又有盔甲护身,他的毒针根本伤不到他们,这下真完蛋了! 药无尘心里开始后悔,早知道他就不问那么久,早点让阿剑带他跑路就好了。 以前听慕容晔说,战北寒手下的龙鳞卫非常难对付,他还不信邪。 结果 啊啊啊,要被抓了!! “站住!”身后厉吼声再次传来。 药无尘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朝大门冲过去,结果却看到大门口一整排的龙鳞卫,个个手持刀剑,虎视眈眈,仿佛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药无尘:“!!!” 他立刻绕了个圈,掉头往另一边跑。 之前他们撞进来的围墙破了洞,另一边就是小巷子,他可以从那边跑。 结果,还没跑几步。 萧令月不知何时闪身挡在了围墙的洞口前,手里握着匕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仿佛在说:过来啊,等你好久了。 药无尘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再再想换方向。 已经来不及了。 小院的面积就那么大,四面都是围墙,只有大门一个出口。 现在院子里到处都是龙鳞卫,药无尘跑的速度不够快,又没有轻功能跳上围墙,整个人就像是掉进陷阱的兔子一样,晕头转向,往哪边跑都没用。 ——瓮中捉鳖! 很快,他被十几名龙鳞卫堵在了墙角。 正文 第914章 第914章 第914章 少年俊秀的脸庞发白,额头和鼻尖泛着细汗,浑身瑟瑟发抖。 看起来可怜极了。 但是一想到他用毒针偷袭时的狠辣,龙鳞卫们个个铁石心肠,手举着刀剑,缓步紧逼过去。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龙鳞卫厉声喝道。 “我我没有武器不要杀我!”药无尘可怜兮兮地举起手,眼睛往别处一瞥。 不远处,和他一样不懂武功、还倒霉受了伤的公羊谦,已经被龙鳞卫活捉了。 公羊谦双手被反拧在身后,整个人扑在地上,疯狂地怒吼挣扎。 “老实点!” 龙鳞卫直接揍了他一拳,拿出沉重的镣铐,准备把他的手脚锁起来。 公羊谦的斗篷已经不知去向,满头花白的头发凌乱,露出一张丑陋的满布伤疤的脸。 他双眼猩红,目眦欲裂,拼命挣扎着,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药无尘。 公羊谦立刻大喊道:“药无尘,快来救我!!” 药无尘心想:救你个头! 没看到他也被堵住了吗? 阿剑还在天上,被战北寒缠得无法脱身。 他怎么救? “药无尘!药无尘!”公羊谦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像条脱水的鱼一样拼命挣扎,“快点来救我啊!” “闭嘴!不许动!”龙鳞卫死死摁住他的后颈,将他整个人压在地上。 另一人拿着中间带铁链的镣铐,牢牢锁住他的手脚。 公羊谦屈辱得都快气疯了,一双眼睛红得滴血:“药无尘——!!” “别叫了,烦不烦啊!” 药无尘忍无可忍,隔着重重龙鳞卫朝他吼了一句:“救你个头,我管你去死!” 公羊谦:“” 龙鳞卫们:“” 萧令月眉毛抽了一下,收起匕首,走了过来:“都别愣着,先抓了再说。” 龙鳞卫们迅速回神,拿来了新的镣铐。 药无尘看到那又粗又重的铁镣铐,小脸都白了,他可怜兮兮地说:“能不能换个轻一点的?这个太重了,会把我的手压断的。” 龙鳞卫:“” 萧令月正走过去,听到他的话,她冷笑道:“可以啊。” 药无尘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话还没说完,萧令月凉凉地道:“给他换成木枷,要最重的那种。” 药无尘表情僵住了:“” 木枷,也叫枷锁。 就是用一整块厚木板,中间掏个洞,套在脖子上的那种。 有些还有三个洞,除了脖子之外,一双手也会被卡在木板上,是比带铁链的镣铐更沉重、更难以挣脱的刑具。 一般只有流放或者死刑的犯人才会用上。 龙鳞卫准备齐全,听到萧令月的话后,很快就拿来了一副木枷。 药无尘气急败坏地跳脚:“我不要戴这种东西,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萧令月嗤笑:“这可由不得你!” 她示意龙鳞卫直接给他套上,免得他再作妖。 药无尘气得雪白的脸颊都涨起了血色,一双黑沉的眼睛忽然泛起阴霾。 他像条阴冷的毒蛇一样道:“这是你们逼我的。” 萧令月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经思考,她立刻加快速度朝他冲过去,同时高声道:“抓住他!” 龙鳞卫并不了解药无尘,闻言一时反应不过来。 药无尘猛地从腰间扯下一个葫芦,重重往地上一摔。 “砰!” 葫芦应声裂开! 正文 第915章 第915章 第915章 霎时间—— 一股诡异的灰色雾气弥漫开来,将药无尘以及周围十几名龙鳞卫笼罩在其中。 “这是什么东西?!”龙鳞卫惊呼一声,什么也看不见了。 萧令月还没来得及冲过去,却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腐蚀气息,她瞳孔一缩,瞬间往后急退,嘴里大喊道:“快退,别被灰雾沾上身!”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猝不及防,包围在药无尘身前的十几名龙鳞卫,完全被笼罩在灰雾当中。 他们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不过短短几秒钟,龙鳞卫就明显感觉到呼吸困难,喉咙里仿佛被充血堵住,一张脸涨得通红。 “雾气有毒!屏住呼吸,往后退——” 最前方的龙鳞卫中毒反应最快,他顾不得自己会吸入毒雾,厉声大吼一句。 浓郁的灰雾瞬间灌入他口中,还没有说完的话,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 龙鳞卫痛苦的嘶吼,双手本能的掐住脖子,仿佛无法呼吸一般。 他露在面具外的眼睛暴突而起,眼底血丝弥漫,眼角周围一圈迅速泛起诡异的紫色血点,皮肤开始溃烂腐蚀。 “快!往后退!离开雾气范围——” 旁边的同伴看到他的样子,心惊肉跳,同样高声大喊着,冲上来抓着他往后跑。 其他龙鳞卫反应极快,一个个屏住呼吸,互相扶持同伴,速度极快的往后撤。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种做法是没用的。 因为这些浓郁的灰色雾气,并不是通过呼吸进入体内的。 它们极其诡异,仿佛有生命一样,似雾又似水,源源不断地往周围扩散蔓延,只要碰上障碍物,就会迅速的黏着上去。 地面上的青砖眨眼被染上一层灰色。 石缝里的杂草迅速枯萎、发黑、腐烂 龙鳞卫们惊恐地发现,灰雾沾染在他们的盔甲表面,只停留了片刻,便将坚硬的盔甲表面腐蚀出了斑斑纹路。 他们浑身都被盔甲保护,唯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眼部脆弱的肌肤一碰到雾气,瞬间就像被泼了辣椒水一样,火辣辣的刺痛起来。 眼周皮肤溃烂,流出鲜血。 眼睛完全睁不开,刺痛的眼泪混着血水一起流下来。 毒雾透过皮肤渗入体内,喉咙快速充血,卡住气管,让人无法呼吸,连哀嚎和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药无尘站在原地。 俊秀漂亮的少年脸庞上,早已经没了装出来的楚楚可怜,眼神阴冷无比。 “扑通”、“扑通” 在他面前,一个个龙鳞卫死死掐着脖子,眼球充血爆凸,倒在了地上。 越是靠近内围毒雾中心,倒下的速度就越快。 如同刀割麦子一样。 外围的龙鳞卫因为有同伴冒死提醒,反应速度极快,立刻如潮水一般退出了毒雾范围。 小院子的一角,以药无尘为中心,方圆十米都被灰雾牢牢笼罩起来。 灰雾还在不断往外扩散。 “你们怎么样?”萧令月脸色难看地跑过来。 看到龙鳞卫们中毒的样子,她倒吸一口冷气:“好凶的毒!” “咳咳里面,有不少人救他们”一个龙鳞卫眼球充血,溃烂的眼部皮肤不断渗出血,他已经看不见东西了,循着声音抓住萧令月的衣袖,艰难地说道。 “先别说话!” 萧令月顾不得多想,伸手去翻腰间的荷包,掏出解毒药递给其他人。 “我不确定有没有用,每人先吃一颗,把中毒的人搬到门口去,谁都不要再接触这些雾气,速度快!” 没有中毒的龙鳞卫立刻应下:“是!” 另一人问道:“沈姑娘,那你呢?” “我去抓人!” 萧令月眉目冷锐如刀,不等龙鳞卫反应过来,她越过众人,疾步冲入了灰雾当中。 正文 第916章 第916章 第916章 “沈姑娘——”一众龙鳞卫大惊失色,咬紧了牙。 “收缩阵型,让所有兄弟避开毒雾!”这人加重语气,“绝对不要沾上身!” “是!” 布满了整座小院的龙鳞卫迅速收缩。 不远处,已经被戴上镣铐的公羊谦看到这一幕,激动地大喊:“药无尘,我在这里!快过来救我!” “闭嘴!”龙鳞卫厉喝,抓着他避开灰雾,往门口处集合。 公羊谦疯狂挣扎着,不停地喊:“药无尘!药无尘——” 灰雾还在继续蔓延。 这些似水又似雾的毒气,比空气更沉一些,无法往空中蔓延,只能沿着墙体、地面扩散。 随着公羊谦的大喊,雾气里传来药无尘暴躁的声音:“闭嘴!” 然后“嗖”的一声! 雾气里飞出了一个开裂的葫芦,砰的砸在公羊谦身上。 葫芦的裂口处,灰雾源源不断的冒出来。 龙鳞卫瞬间变了脸:“快退!” 这时,公羊谦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扬起手臂,用手腕间的镣铐做武器,狠狠砸向龙鳞卫的脸面。 “砰——”沉重的镣铐撞上龙鳞卫的头盔,巨大的震荡声,让抓着公羊谦的那名龙鳞卫头晕目眩,本能地松开手。 公羊谦立刻连滚带爬,拖着双脚上的镣铐,直接扑进了灰雾里! “混蛋!!”一名龙鳞卫怒声大吼,冲上来想把他抓回去。 “不行!” 旁边的同伴及时拦住他,厉声道:“先撤退,不能被这些雾气沾染上!” 龙鳞卫不甘心:“我去把抓他回来,王爷说了要活捉” “撤退!”同伴厉声道,“这是命令!” 眼看灰雾迅速蔓延开来,将公羊谦笼罩在雾气中。 龙鳞卫们不得不往后撤退。 得救了! 公羊谦坐在灰雾里,什么也看不清,却由衷的松了一口气。 灰雾虽然剧毒,药无尘手里一定有解药。 公羊谦根本不担心。 他想把手上和脚上的镣铐取下来,却不会开锁,正懊恼的时候,身后的雾气里传来脚步声。 公羊谦转过头:“药无尘,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弄开这个镣铐!” 药无尘沿着灰雾走过来:“想什么办法?我又不会开锁。” 公羊谦一想也是:“那你先把解药给我!” 这毒雾实在太凶了,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他身上的皮肤已经开始刺痛溃烂了,喉咙也堵塞的难受,呼吸都仿佛渗着血气。 公羊谦可不想被毒死,他想赶紧服下解药。 药无尘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冰冷的眼瞳里有种诡异的意味。 他没说话,也没要给出解药的意思。 “药无尘?” 公羊谦心里突兀一沉:“解药呢?快点给我!” 药无尘弯起唇角,笑吟吟道:“你知道你找我求救的时候,我为什么正好在北秦吗?” 公羊谦怔然道:“你不是说来北秦办点事吗?” 药无尘朝他眨眨眼:“那你猜猜,我是来替谁办事,办什么事的?” 公羊谦瞳孔狠狠一缩。 下一秒。 萧令月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蠢货,他是替慕容晔来北秦,杀你灭口的!” 正文 第917章 第917章 第917章 公羊谦蓦地睁大眼,死死盯着药无尘。 药无尘脸上依然是笑盈盈的样子,眼眸微微弯起,如同少年一般俊秀无害。 他转过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找过来的萧令月,惊叹道:“哇哦,这么不怕死的吗?竟然敢走进我的毒雾里?” 萧令月冷冷道:“有你在,我死不了。” 这毒雾是药无尘的东西,他身上肯定有解药,只要逮住了他,还怕中毒吗? 萧令月微眯眼睛,手里的匕首泛起一层寒光,周身有杀意涌动。 药无尘对杀气非常敏感,他立刻往后退,讪笑着说道:“先别急着动手啊,话还没说完呢!” 萧令月:“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公羊谦马上就要死了,你至少要给人家一个说遗言的机会吧?”药无尘理气直壮道。 萧令月:“”她一时被噎住。 药无尘看她脚步停下来,心里松了口气。 他笑吟吟地看向公羊谦,很好脾气地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公羊谦猛然回过神。 下一秒,他却阴鸷愤恨地瞪向萧令月:“贱人,你以为我会信你的挑拨离间吗?” 药无尘惊讶地眨眼:“” 萧令月讽刺道:“你以为我在挑拨你?” “哼,满嘴胡言乱语,当我是傻子吗?”公羊谦斩钉截铁地道,“药无尘如果真的想杀我,一开始就不会救我,他是收到我的求救信才找来的!” 药无尘赞同地点点头:“他说的没错。” 他确实是收到了公羊谦的信,才找到他的。 公羊谦冷笑看着萧令月:“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谎,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真正可笑的不知道是谁。 萧令月讥诮地勾唇:“你在北秦计划失败,手底下的人都死光了,慕容晔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公羊谦脸上伤疤剧烈抽搐了一下:“” “之前在虎狼山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慕容晔把你派来北秦,其实就是让你来送死的,之所以给你派了手下,也是为了临死之前废物利用,榨干你最后的价值而已!” 萧令月冷冷地说道。 她太了解慕容晔的性格了,一旦搞清楚事情原委,她几乎能猜到慕容晔是怎么想的。 把公羊谦派来北秦,在战北寒眼皮子底下搞刺杀。 这种高危任务一看就是九死一生。 更何况,公羊谦不会武功,连基本自保的能力都没有,等于是必死。 如果他计划失败,死在北秦。 慕容晔不需要自己动手就能解决他,这是借刀杀人。 如果他计划成功,北秦皇帝和太子同时遇刺,朝堂必定动乱。 这对慕容晔来说,更是有益无害。 哪怕公羊谦最后成功回到南燕,在慕容晔自己的地盘上,他还怕没有别的机会杀死他吗? 所以,归根究底—— 不管公羊谦的计划是成是败,他对慕容晔来说,都只是一颗废物利用的棋子。 用完了,就可以丢掉了。 完全不会可惜。 正文 第918章 第918章 第918章 “现在你任务失败,却又没死在战北寒手里,拖着一条命苟延残喘,你在慕容晔手下效力那么多年,知道太多不能泄露的东西—— 你真的以为,慕容晔会让你活着落到战北寒手里,给他送情报吗?” 萧令月语气讥诮,一字一顿地说道。 公羊谦听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脸上的疤痕抽搐着,他大吼道:“你胡说八道!!” 萧令月用更加冰冷的声音震住他:“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公羊谦双眼充血:“” “在虎狼山的时候,我就说过你被慕容晔放弃了,那时候你不信,非要直撞南墙。” 萧令月漠然地看着他:“现在,你信了吗?” “不可能!!” 公羊谦脸部肌肉抽搐,声音怨毒无比:“我对慕容太子忠心耿耿,他没有理由抛弃我!”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反驳萧令月,还是在说服他自己。 萧令月嘲弄地说:“慕容晔从来不缺对他忠心的人,更何况,抛弃一个棋子需要理由吗?老了,废了,不中用了,不都是可以随手舍弃的吗?” 只是棋子而已,居然认为自己不可能被抛弃?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公羊谦死死瞪大眼,眼睛红得仿佛要流出血来,激烈又愤恨的情绪冲荡在胸口,让他恨不得咆哮出声,不顾一切地狠狠咒骂萧令月。 这个贱人知道什么? 他可是慕容太子身边最得力的心腹,一向忠心耿耿! 慕容晔没理由舍弃他!他还能继续效力,他还有利用价值! 他怎么可能被抛弃不可能!! 他绝不相信!! 公羊谦的自尊心让他无法接受自己可能被舍弃的事实,所以他拒绝承认,满脑子只坚定一个偏执的信念,反而更加怨恨上了萧令月,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 是她害得他计划失败,回不了南燕。 她竟然还有胆子在他面前胡说八道,瞎扯什么慕容太子早就放弃他的鬼话! “贱人!你该死咳咳咳!” 公羊谦把自己洗脑说服了,刚要破口大骂,却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哇!”他咳着咳着,忽然喷出一口黑血,这才感觉到浑身皮肤犹如刀割火燎一般剧痛,喉咙里填满了血腥味。 周围的灰雾在不断侵蚀他的身体,公羊谦脸上、脖颈、手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了。 他一边呛咳吐血,一边心生恐惧。 他顾不上继续咒骂萧令月,挣扎着朝药无尘扑去:“快,把解药给我——” “砰!” 药无尘轻飘飘地往后一退。 公羊谦扑了个空,整个人狼狈不堪地摔在地上。 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药无尘?” “你居然这么相信我,我还挺惊讶的。”药无尘在他面前蹲下,笑吟吟地看着他,“不过,沈晚说的是真的哦。” 公羊谦:“什、什么?” “确实是慕容晔请我来北秦替他善后的,他的原话是——如果还有人活下来,都处理掉,不要让你们落到战北寒手里。” 药无尘笑吟吟地道:“所以我才会来。” 正文 第919章 第919章 第919章 这话比萧令月说得更残忍。 他甚至不是为了杀公羊谦才来的,只是来帮慕容晔做善后的。 换句话来说。 不管活下来的是谁,是公羊谦,还是卫翟,或者是其他南燕暗卫,药无尘都会动手处理掉。 公羊谦的神情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脸上被腐蚀的溃烂疤痕一下下抽搐着,整个人狼狈得就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尸体,僵硬又麻木。 他嘴唇动了动,艰难地发出声音:“可是你明明救了我” 如果是为了杀他才来的,为什么一开始还要救他? 为什么?! 药无尘苦恼地说:“我本来是想杀你的啊但是你不是给我发求救信了吗?我才想起以前还欠了你一个人情,你要是死了,我这人情不就没法还了? 我师父以前教我,欠人东西是要还的,不能赖账。 所以,我得先救你,帮你把伤治好,还完人情后再杀了你。” 药无尘眨了眨眼:“反正也不差这几天时间。” 公羊谦瞳孔剧颤:“!!” 萧令月嘴角也抽了抽:“” 她是通过对慕容晔的性格了解,推测出药无尘出现在北秦,很可能是被慕容晔安排过来的。 药无尘不懂武功,却精通医毒,身边还有阿剑这种顶尖高手做护卫,灭几个口实在太容易了。 但是她也没想到,药无尘居然欠了公羊谦的人情。 按照他不正常的脑回路,他会想出先救人还人情、再把人干掉这种事似乎也不是那么意外。 可怜的公羊谦! 他大概打死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还以为药无尘真的是来救他的。 药无尘继续说:“我帮你治好伤后,本来是打算杀了你的,但是你又说要去找沈晚报仇,让我帮你,我想想你都要死了,临死之前报个仇也没什么,就当我日行一善吧。 我就帮你去找沈晚报仇咯。 结果在沈家,我又看到了和我师姐一样的金针,就顾不上杀你了。 拖着拖着,就拖到现在了。” 萧令月听完讥讽一笑:“这么说,公羊谦还得感谢李嬷嬷一家,要不是他们转移了你的视线,他早被你杀了吧?” 药无尘坦然承认道:“是啊!” 就是这样。 萧令月心里讽刺,又看向公羊谦:“现在你明白了吧?死也死的不冤了。” 公羊谦一时间大受打击,嘴唇抖了抖,忽然喷出一大口血:“噗——” 斑斑点点的黑血喷溅在地上。 药无尘赶紧躲开:“别弄脏了我衣服!” 他心疼地抖了抖衣袍,又对公羊谦说:“现在我人情也还完了,慕容晔请我帮忙的委托也做到了,只要不给你解药,你很快就会被毒死了,而且你还多活了好几天,也不算亏了吧?” “噗——!!” 一听他这话,公羊谦瞬间急怒攻心,又是一大口血喷出来。 他好恨!! 他居然被药无尘骗得这么彻底! 如果早知道他是来杀他灭口的,他怎么会给他发求救信? 怎么会自己冲进这毒雾里? 正文 第920章 第920章 第920章 与其被药无尘毒死,他还不如被龙鳞卫活捉,至少还能暂时保住性命! 想他公羊谦聪明一世,到头来,竟然是自寻死路! 一口血洋洋洒洒喷在地上,公羊谦再也承受不住连番打击,瞬间昏死了过去。 “死了吗?”药无尘伸手戳了戳他,表情很无辜。 “早就跟你说了,你要是再叫我名字,我就杀了你。”他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怎么会觉得我是来救你的呢?” 他都明摆着说要杀他了啊! 药无尘不能理解。 他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因为意识不到善与恶,所以不管做什么,都有一种无辜的残忍。 “公羊谦的遗言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萧令月微眯眼睛:“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药无尘讪讪地站起身,歪头想了想:“要不,你告诉我金针的来历,我把毒雾的解药给你怎么样?” 阿剑不在,他自知打不过萧令月,试图和她做交易。 “不需要,只要活捉了你,解药自然会到手!” 萧令月眸子一眯,懒得继续跟他啰嗦,毫无预兆地闪身上前,手里匕首一瞬翻转,用刀柄重重敲向药无尘的颈部。 药无尘急忙往后躲,哇哇大叫:“你们太过分了!个个都仗着武功欺负人!” 他踉跄着躲开萧令月的攻击,拔腿就跑。 “有本事你也可以欺负回来!”萧令月一击不中,蓦地贴地一个扫堂腿,将药无尘狂奔的双腿绊倒。 他大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砰!”当场扑街。 “就怕你没这个本事!”萧令月说完后半句,匕首一甩倒握手中,冲过去砸他的后颈。 药无尘是个标准的战五渣,动手能力很弱,但他医毒双精,为了自保,身上永远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坑人。 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打晕,只要让他失去意识,就不怕他作妖了。 萧令月倒没想过直接杀了药无尘。 至少现在,他活着的价值比死了要高。 刀柄带着疾风重重贯下! 药无尘瞳孔一缩,本能的缩着脖子往旁边一滚,听到耳畔“砰!”的一声闷响。 刀柄几乎贴着他的耳朵重重砸在地上,倒竖的刀刃擦过他的脸颊,划开一道细长的血口子。 药无尘:“!!” 药无尘都快吓死了,抱着脑袋飞快往旁边滚。 同时抓起腰间一个小葫芦,反手朝不远处的灰雾里扔去:“你不是想要解药吗?给你!” 葫芦咻的一声飞远出去,消失在浓郁的灰色雾气里,传来一声落地声音。 药无尘趁机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就想跑。 结果刚起身,后衣领忽然被人抓住。 下一秒,药无尘忽然感觉身体腾空飞起,眼前的视野翻转,他整个人就像个破布麻袋一样狠狠砸在地上。 “砰!!”一声闷响。 地面附着的灰雾都被砸得散开,几块碎石头飞溅而起。 药无尘瞪大了眼睛,差点吐血:“!!”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砸得震荡了一下,肺腑间泛起一层血气,浑身上下像被拆了一样剧痛,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正文 第921章 第921章 第921章 药无尘就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地上,两眼发直。 萧令月冷笑着起身:“有本事你再跑啊?” 药无尘稍微动了一下,痛得小脸皱巴巴,他有气无力地看着萧令月:“你不是想要解药吗?我都扔给你了” 她竟然不去追解药,反而先对付他! 真是失策! 萧令月冷笑森森:“你当我傻吗?这种调虎离山的小把戏,我信你就有鬼了!” 药无尘明显是故意把葫芦扔出去,也是故意喊出那句话的。 目的就是吸引萧令月去追,他好趁机逃跑。 萧令月怎么可能上当? 反正葫芦被扔出去,又不会凭空消失。 而且谁知道那葫芦里到底有没有解药?万一是药无尘使诈,信口胡诌的呢? 总而言之,还是那句话。 只要活捉了药无尘本人,就不愁拿不到解药。 药无尘张了张嘴,竟哑口无言。 “太过分了” 他一张俊秀的少年脸蛋皱成了包子样,委委屈屈地道:“明知道我不会武功,居然还这么欺负人,我的骨头都要被你摔断了。” “是吗?那我让你再多断几根。” 萧令月危险地眯起眼睛,活动了一下手指,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药无尘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别” 话还没说完,萧令月直接上手,干脆利落地卸掉了他的四肢关节。 药无尘痛得嗷嗷叫:“啊——” 好痛!! 四肢关节被活活卸掉的滋味很不好受。 药无尘痛得脸都白了,额头浮出了一层冷汗,整个人就像被拆掉了手脚的人偶娃娃一样,有气无力的躺在地上。 “痛死了你不如直接杀了我,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药无尘委委屈屈的吸着鼻子,眼里都有泪花儿了。 萧令月斜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吗?” 要不是他活着还有用,战北寒也说要抓活的,她早就下杀手了。 药无尘看到她眼里的冷意,顿了顿,不解地问:“我又没害过你,你为什么想杀我?” 萧令月不想理他。 卸掉手脚关节,是为了防止他再逃跑作妖。 确定药无尘暂时动弹不得后,萧令月快速在他身上搜了一遍,伸手探入他的腰际衣服里。 药无尘忽然爆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艰难地扭着腰:“噗哈哈哈你、你别摸我腰,我怕痒啊!哈哈哈” 萧令月满头黑线:“谁摸你了?” 她没好气地收回手,将他藏在腰际衣服里的金针拿出来:“我是为了找我的金针!” “哈哈哈哈” 药无尘似乎真的很怕痒,笑得停不下来。 “别摸了!别摸了哈哈哈,我还给你还不行吗?” 萧令月:“” 她磨了磨牙,恨不得一巴掌将他拍晕过去。 金针拿回来后,萧令月心里松了口气,她又开始伸手扯药无尘的腰带。 药无尘:“噗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飚出来了:“别摸求求你了!哈哈哈别摸了” 萧令月充耳不闻,十指灵活地将他系在腰带上的一大串葫芦,飞快拆解下来,大大小小的堆在一边。 这些葫芦里装的都是各种毒和药,是药无尘从不离身的东西。 正文 第922章 第922章 第922章 每一次见他,他腰间带的葫芦都不一样。 没人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 萧令月怀疑,他之前扔出去的小葫芦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毒雾解药,应该就藏在他这些葫芦里。 拆下来慢慢找。 药无尘笑得体力耗尽,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看着萧令月拆他的药葫芦,泛着水光的乌黑眼瞳里滑过一丝暗芒:“你竟然知道我的药葫芦这么了解我,我更想知道你是谁了” 萧令月没理他。 “看在我都被你抓住的份上,告诉我吧?” 药无尘可怜兮兮地抬起头,一双水盈盈的眼睛望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萧令月睨了他一眼:“你不是很聪明吗?自己猜呗!” 说着,她动作飞快,一把将他腰间剩下的葫芦全扯了下来。 药无尘的腰带都差点被她扯飞了。 他哀怨的垂下眼睛:“好过分,这都不肯告诉我那就没办法了。” 萧令月心里突兀警觉了一下,暗暗握紧匕首:“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没有啊。” 药无尘满脸委屈无辜:“我手脚都被你卸了,想做什么也没办法吧?” “”萧令月微眯起眼睛。 直觉告诉她,不太对劲。 她冷笑:“我觉得还不够保险,不如直接把你打晕了吧!”这样最省事。 药无尘:“?!!” 萧令月说到做到,揪着他的衣领提起来,一记手刀就朝他颈部砍过去。 就在这时,药无尘后肩处的肌肉猛地一缩,被强行卸掉的右臂肩关节往上一抬,“咔嚓”复回原位,他飞快的躲过萧令月的手刀,右手一把抓住地上某个葫芦。 还没来得及动手。 “唰——” 萧令月毫不犹豫地出手,冰冷锐利的刀光猛刺而下,瞬间贯穿他的手臂! 将他整只右手狠狠钉在了地上! “啊!”药无尘痛得惨叫一声,清透的眼眸瞬间变得阴狠无比,血丝密布,泛出蛇瞳一般的寒芒。 让萧令月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拼着手臂被贯穿的剧痛,硬生生把匕首从地上拔了起来,手里抓着的葫芦用力一压。 噗嗤! 葫芦口被生生崩开。 一股透明无色的药水从葫芦里飞射而出,直喷向萧令月的脸面! 萧令月猝不及防。 因为距离靠的太近,她躲闪都来不及,本能的闭眼屏息,一个翻身打滚朝后闪退。 无色的药水溅在她脸上、脖颈上。 还有几滴飞到了眼皮上。 冰冰凉凉。 萧令月一瞬间什么感觉都没有,她不敢睁开眼,怕药水有毒腐蚀眼睛,一边提高警觉一边飞快地用衣袖擦掉脸上的药水。 就这短短几秒钟时间,药无尘飞快的复位关节,从地上爬起来,什么也不管了,大步往灰雾深处跑。 “阿剑——” 他厉声大喊:“回来!” 萧令月猛地睁开眼,刚想追上去,瞬间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血腥味弥漫上喉咙,呼吸如同被扼住。 “”她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捂住喉咙,单膝跪在地上,看到自己的手背上浮出紫红色的血点。 灰雾的毒开始发作了! 正文 第923章 第923章 第923章 即使有内力护体,在灰雾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足够让毒素侵入体内,迅速开始蔓延。 毒发的滋味非常不好受。 萧令月感觉自己浑身暴露在外的皮肤,犹如刀割火燎一般,眼睛开始刺痛,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肺腑之间全是火辣辣的血腥味。 该死的! 偏偏在这个时候。 萧令月暗暗咬紧牙,抬头看向药无尘跑走的方向。 模糊的视野里一片灰雾蔼蔼,她看不清药无尘到底往哪个方向跑了。 必须得吃解药才行! 萧令月单膝跪在地上,伸手抓向满地的药葫芦,一个个打开来找。 还没等她找到解药,忽然一阵狂烈的风声呼啸,紧接着就是一阵“轰隆!!”巨响,地面狠狠一震,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砸了下来。 漫的灰雾剧烈震荡了一下,竟奇迹般的消散了片刻, 萧令月险些栽在地上。 她骤然睁大眼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 在十几米开外的灰雾中心。 浑身是血的阿剑,犹如一具残破的尸体般,重重砸在地上。 地面瞬间陷下一个深坑,青砖被震得粉碎。 阿剑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浑身遍布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没有一处完好,原本握剑的右手不知去向,从手肘被斩断,断口处血肉模糊,白骨森森。 他瞳孔扩大,满头满脸都是血污,一动不动地躺在地坑里,仿佛已经死去。 周围散开的灰雾沿着坑洞,一缕缕蔓延到他身上。 “阿剑!” 药无尘从灰雾里循着声音冲出来,看到坑里的阿剑。 他恼火地道:“你躺在这干什么?快点起来,带我离开这儿!” “”犹如奇迹一般。 听到药无尘的声音,阿剑原本已经快要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重新亮起光芒。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急速止血。 体内无数被折断的骨头加速愈合。 内脏开始修复。 阿剑艰难地动了动,缓缓从坑里坐起来,忽然吐出一大口血:“噗” 血里夹杂着破碎的内脏碎片。 但即使如此,他的脸色却飞快地好转起来,甚至泛起了一层血色。 药无尘紧张地左顾四盼,一连串地催促道:“你好了没有?好了就快点起来,趁着沈晚暂时没追过来,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阿剑一时说不出话,他缓慢地点点头,挣扎着从坑里爬起来。 曾经的屠人雄确实是七国少有的高手,否则也没本事在多国之间逃窜,面对军队围杀毫不畏惧。 但即使如此,他也敌不过战北寒和龙鳞卫的联手围杀。 战北寒的实力并不在他之下,再加上数百名龙鳞卫的围追堵截,阿剑被缠杀得根本脱不了身,再凶悍也有力竭的时候,差点被战北寒当场斩杀。 这就是为什么,药无尘被萧令月活捉的时候,阿剑迟迟没能来救他的原因。 直到药无尘忍无可忍,开口召唤他。 阿剑是故意被战北寒打下地面的,他的右臂断在战北寒的剑下,浑身伤痕累累,内脏骨头都不知道碎了多少。 这样的伤势换成一般人,早就没命了! 正文 第924章 第924章 第924章 阿剑却还能快速恢复,挣扎着爬起来。 与此同时。 另一边,战北寒也落到小院里,看到正在缓缓扩散的灰色毒雾。 “这是什么?”男人冷冽刺骨的眸子一扫,“沈晚人呢?” 龙鳞卫立刻汇报情况:“这是药无尘放出的毒雾,腐蚀毒性极强,有不少兄弟都中了毒,沈姑娘的解毒药无法压制!现在药无尘、公羊谦两人都藏身在毒雾里不出来,沈姑娘独自闯进去了!” 战北寒眸子一沉:“她进去多久了?” “一刻半钟!” 男人冷峻的眉峰拧紧,透出锋利的寒意,快速看了一圈中毒的龙鳞卫,撂下一句“原地待命!”便毫不犹豫的往灰雾里去。 龙鳞卫大惊失色,斗胆拦住他:“王爷留步!此雾剧毒,您不能进去!” “沈晚都能进去,本王怎么就不能去了?” 战北寒眼神格外冷厉:“让开!” “王爷——” 龙鳞卫齐刷刷跪在他面前,低头抱拳。 “求王爷三思!” 战北寒垂眸冷淡地看了众人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提着剑纵身一跃,便闪身跃入了灰雾之中。 跪在地上的龙鳞卫完全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淹没在雾气中。 灰雾缭绕不散,视野模糊不清。 战北寒屏息凝神,身形如电,动作迅疾,快速穿过重重雾气,手中剑刃反射出一星寒光。 灰雾很快黏着在他的衣袍上,湿湿冷冷,顺着皮肤开始蔓延,犹如一条条阴冷的毒蛇在身上游走。 战北寒眉峰紧拧,浑身内力一震,将黏着在身上的灰雾震开,却发现下一秒又有雾气重新黏上来,驱之不尽。 他心烦意乱,索性不管了。 “沈晚”都敢闯进来,他怕什么? 战北寒沿着雾气笼罩的范围搜寻,忽然听到窸窣声音,眸底寒芒一掠,他无声无息地持剑循声而去。 很快,浓稠的雾气里隐约出现了一道人影。 战北寒手中剑芒吞吐,杀气隐而不发,刚要动手时,忽然一顿。 “沈晚?” 萧令月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想转过头,身体却忽然僵住。 她抬手挡住脸,声音闷闷地道:“战北寒,你怎么进来了?” 男人狐疑地眯起眼睛,收剑走过去,看到她单膝跪在地上,周围散落了一地的大小葫芦。 “你在这里干什么?药无尘和公羊谦呢?”战北寒冷声问。 “公羊谦在这,药无尘刚刚跑了。” 萧令月一手挡着脸,甩手将一个葫芦丢给他:“这是解药,你服用之后赶紧去追药无尘,别让他跑了!” 战北寒抬手抓住葫芦,看到里面装着一粒粒的黑色药丸。 他直接倒出一粒吞下去,冷冷问道:“药无尘在哪?” “应该就在前面。”萧令月含糊地说。 从始至终,她都背对着战北寒,抬手用衣袖遮住了脸,没有转身。 战北寒微眯起眼。 他大步走过来,冷冷道:“为什么不敢回头看本王?” 正文 第925章 第925章 第925章 萧令月身体僵了僵。 她没说话。 男人眸底疑心一闪,目光冰冷扫过她身形。 从身形判断,确实是“沈晚”,声音也听不出问题。 但战北寒没忘记,药无尘出身药王谷,是精通易容的! 灰雾浓稠,遮蔽视线,极容易混淆视听。 战北寒冷声道:“转过来,让本王看看你的脸!” 萧令月:“” 她几乎一瞬间就猜到了战北寒在怀疑什么,一时竟有些无语。 “你在乱想什么?药无尘怎么可能假扮我,疯了吗?”她不得已转过身,抬手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战北寒立刻看到她眼周附近的紫红色血点,眼底血丝隐隐。 这是被毒雾腐蚀的痕迹。 他剑眉一蹙,声音蓦地冷了:“你没吃解药?” “刚吃,在毒雾里待的时间长了,解药起效还要一会儿。” 萧令月顿了顿,又解释道:“我脸上被腐蚀受伤了,样子很难看,眼睛也看不见” 战北寒这才注意到她瞳孔涣散无光,似乎暂时失去了视野。 “你先别管我了,去追药无尘吧!” 萧令月飞快地说道:“我在这里等解药起效,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这算是解释了她为什么待在原地不动。 因为她看不见了。 战北寒沉吟片刻,走过去蹲在她身前,伸手去拉她的衣袖。 萧令月警觉地躲开,一双空茫涣散的眼睛盯着他:“干什么?” 战北寒道:“不是说伤了脸吗?给本王看看。” “”萧令月心里一跳,垂下眼帘:“不用了。” 战北寒道:“你还会不好意思?”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重视容貌? 明明顶着一张“沈晚”的脸,那么大的黑色胎记画在脸上,也没见她不好意思。 萧令月嘴角狠狠一抽,她不肯给他看脸,当然不是因为丑不丑的问题。 而是 她有些微恼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别耽误时间,药无尘要跑了!” 战北寒一顿,又问道:“真没事?” “没事!”萧令月斩钉截铁地说:“你赶紧去追吧,解决了药无尘,还有不少龙鳞卫都中了毒,得赶紧让他们服解药。” 她催着战北寒赶紧走。 战北寒也知道她说得有道理,剑眉一拧。 问题是 她中了毒又看不见,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 萧令月睁着一双黯淡的眼睛,忽然听到收剑回鞘的声音。 下一秒,她的身体忽然腾空,吓得她本能地伸手一抓,差点抓到男人的眼睛上。 战北寒侧头避开,没好气道:“别乱动!”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冷着脸说:“本王先送你出去!” 萧令月用衣袖牢牢挡着半张脸,闻言睁大了眼睛,刚想说话。 “你替本王把解药带给龙鳞卫。”战北寒一句话堵住了她。 萧令月讪讪地闭上嘴,心情格外郁闷:“” 正文 第926章 第926章 第926章 就不能让她一个人冷静会儿吗? 她现在真的不适合见人 战北寒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难得老实的缩回了手,睁着一双乌黑眼睛,像只缩着爪子的猫儿一样,薄唇不由勾了勾。 他抱着她纵身跃起,速度极快的冲出灰雾。 雾气外,急得团团转的龙鳞卫一下子冲过来:“王爷!” “沈姑娘?” 战北寒避开其他人,将萧令月放在一旁坐下,顺手将药葫芦丢给龙鳞卫:“解药,一人一颗服用!” 龙鳞卫震惊地接住葫芦,万万没想到王爷才进去不到一刻钟,居然就把解药带出来了! 顿时大喜过望:“是!!” 葫芦立刻被人带下去,分发给中毒昏迷的龙鳞卫们。 “看着她!”战北寒冰冷的下令,迅速折身朝灰雾里去。 这一次,龙鳞卫们没有再阻拦,纷纷护在萧令月身边,气氛紧绷。 萧令月抬手挡着脸。 虽然看不见,但她能听到周围人的呼吸声。 察觉到战北寒离开了,她立刻开口道:“你们往旁边退一点,给我张面具,我脸上有伤。” 龙鳞卫以为她是姑娘家,不想被人看到脸上带伤的样子,立刻便拆了一副铁面具给她,还特意转过身,给她留出空间。 萧令月感觉到周围的目光消失,终于松了口气。 她伸手摸了摸脸,心里叹气。 她的脸自然没有受伤,只不过被药无尘那股药水喷中之后,她脸上的易容竟然一点点溶解化开了! 现在已经露出了她原本的容貌,完全不是“沈晚”那张脸了 这要是被战北寒看见了,那还得了?! 当场就得掉马了 萧令月吓得心惊胆战,不敢被战北寒看出来,只能临时扯了个“脸受伤”的幌子,暂时把他忽悠过去。 幸好龙鳞卫随身有面具,还能暂时遮一遮。 只要瞒过了战北寒,等她找回自己的易容工具,重新易容应该就没问题了! 虽然这么想着,萧令月心里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将铁面具戴在脸上,仔细调整了下,确定大半张脸都被严严实实遮盖了起来,才稍微放下心。 该死的药无尘!! 他肯定是故意的,想弄清楚她到底是谁,故意往她脸上喷药水。 等抓住他之后,她一定要狠狠报复回来! 萧令月咬牙切齿。 先前服下的解药慢慢发挥作用,眼睛的刺痛逐渐消失,视野也一点点恢复正常。 萧令月眨了眨眼睛,刚松了口气。 忽然这时候,灰雾里传来一声巨响:“轰隆!!” 小院的一侧围墙直接被撞塌了,砖块碎石稀里哗啦的倾泻而下。 萧令月一下子站起来,朝巨响声的方向看去。 “还想跑!” 战北寒冷冽如冰的声音响起,剑光如匹练一般劈开灰雾,直刺向前方。 只见浑身是血的阿剑将药无尘护在怀里,强行撞破了围墙,硬扛着这一剑,急速往外冲去。 药无尘忽然大喊道:“战北寒,你知道沈晚是谁吗?!” “”战北寒剑势一凝。 与此同时,阿剑怒吼一声,身形如奔雷一般狂冲出围墙之外,瞬间便消失无踪。 药无尘的声音遥遥传来:“我会来找她的” 正文 第927章 第927章 第927章 话音消失在黑暗中。 战北寒停在原地,手中剑锋垂落,鲜血缓慢从剑刃上滴落下来。 男人的眼神有些莫测。 “战北寒!”萧令月的声音从灰雾另一头传来。 战北寒收回目光,利剑归鞘,转身往回走。 灰雾还在缓慢往周围扩散。 萧令月站在灰雾边缘,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缓缓从雾气中走来,渐渐由虚到实,一缕缕深灰的雾气缭绕在他身上,似沾染了烟尘一般。 “你没事吧?”萧令月上前问道。 “没事。”战北寒周身内力一震,将黏着在身体表面的雾气震开。 看到萧令月脸上戴着龙鳞卫的铁面具,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眼部被腐蚀的痕迹还没有消退。 战北寒眼神微沉:“怎么戴面具了?” 漆黑的铁面具是按照男人的尺寸打造的,戴在她脸上,衬托得一张脸格外娇小,露在面具外的皮肤晶莹白皙得如玉一般。 他伸手想去摘。 萧令月避开他,抬手掩饰性地挡了挡:“我脸上有伤啊,暂时挡挡吧。” 战北寒的手停在半空。 他微微眯眼。 萧令月飞快转移话题:“药无尘跟阿剑跑了,你不去追吗?” 战北寒道:“不用!” 外围有龙鳞卫封锁路线,能逃得出去,是他们的本事。 萧令月感觉他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你跟药无尘是什么关系?”男人冷淡问道,“他认识你?” 萧令月没好气道:“不认识,我跟他没关系。” 战北寒声音越发冷冽:“没关系,他临走之前会说要来找你?” “我哪知道他在想什么?” 萧令月郁闷地说:“大概是在我手里吃了亏,心里不服,想以后报复回来吧。” “是吗。”战北寒意味不明。 萧令月没说话。 两人气氛正古怪僵硬着。 龙鳞卫匆匆赶来汇报:“王爷,那些毒雾还没有散去,该如何处理?” 战北寒和萧令月同时转头看去。 药无尘虽然跑了,但他留下的毒雾还没散,此刻正沿着小院的地面和墙体,不断往周围蔓延。 这附近一片都是民房,有很多京城百姓住在这。 如果毒雾蔓延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解决?”战北寒转头问萧令月。 萧令月嘴角一抽,她怎么会知道? 又不是她配的毒雾。 不过,之前在毒雾里待了一段时间,萧令月也算了解这玩意儿的特性。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没有真正无解的毒。 她思索了片刻,道:“用火。” “这毒雾的特性比较特殊,有点偏水性,不知道怎么消融的话,用火是最简单的。” “直接烤干试试看。” 战北寒听完她的话,转头对龙鳞卫道:“去试试!” “是!”龙鳞卫二话不说,领命便下去了。 不多时,十几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就送了过来。 正文 第928章 第928章 第928章 龙鳞卫们分开在灰雾边缘,举着火把伸入雾气中。 火焰燎过之处,浓稠的雾气立刻发出“滋滋”的声音,就像水雾被烧干了一样,颜色立刻变淡了。 “有用!”龙鳞卫们大喜。 “快,再多拿些火把来,围成一圈,绝不能让毒雾扩散出去!” 有人高声喊道。 不一会儿,火把、火盆等东西便都送来了。 火焰熊熊燃烧,烤得灰雾滋滋作响,如同下雨一般,一滴滴灰色的毒水落在地上,将青砖腐蚀得斑斑点点。 灰雾的范围逐渐缩小,被清理干净,最中心处是一个破了洞的葫芦。 灰色雾气源源不断的从破洞口里涌出来。 龙鳞卫拿来了火钳,夹着葫芦扔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盆里,直接烧成了灰。 没有了毒雾笼罩,狼藉一片的小院终于露出了全貌。 此时天色也快亮了。 一缕红霞出现在天边,光线渐渐明亮。 中毒濒死的公羊谦被龙鳞卫找到,抬到了院子中间,确定人还没断气后,龙鳞卫迅速向战北寒禀告,询问是否要喂他服用解药。 战北寒同意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毒雾的解药刚喂进公羊谦嘴里。 原本奄奄一息的公羊谦瞬间毒发,整张脸都涨成了可怕的乌紫色,嘴里涌出发黑的毒血,瞪大双眼,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旁边的龙鳞卫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公羊谦浑身痉挛了一下,瞪着眼睛僵在了原地。 “他死了?!” 龙鳞卫们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喂了解药吗,怎么突然死了?” 难道王爷拿回来的解药有问题? 但是其他中毒的龙鳞卫也都吃了,确实解毒了啊! 战北寒闻讯走过来,一看到公羊谦的死状,剑眉蓦地拧起。 萧令月紧随其后,在尸体旁蹲下,她仔细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掀开公羊谦的衣袖。 战北寒:“做什么?” “你看这个,是药无尘的毒针痕迹。” 萧令月在公羊谦的手臂上,找到了一个细小的紫黑色针眼。 “药无尘之前碰过他的手,估计就是那时候,把毒针刺进去了。” 萧令月蹙眉道:“毒针细小,刺破皮肤也不易察觉,而且当时公羊谦已经中了毒,本就感觉痛苦,所以根本没发现。” 药无尘这是生怕公羊谦死不了。 有灰雾一重毒还不够,还不动声色地加了一重保险。 毒针的毒,和灰雾估计是相冲的。 即使萧令月拿到了灰雾的解药,喂给公羊谦,也无法解毒,反而破坏了他体内两种毒的平衡,导致公羊谦一瞬间毒发身亡。 萧令月心情有些糟糕。 她看着公羊谦怒目圆瞪、满脸乌紫的死状,心想:不知道这是不是报应? 公羊谦当然不是什么好人,满心浸泡在扭曲的仇恨里,早已经病态疯魔了。 上一世,“卫少容”和他敌对了十几年,也斗了十几年。 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他会死在药无尘手里,连死都这么遭罪 真是报应了。 战北寒不知内情,凝声道:“药无尘为什么要杀他?为了灭口?” “没错。” 萧令月没有隐瞒,直言说道:“药无尘会出现在北秦,是受了慕容晔所托,过来善后的,他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公羊谦灭口,不让他活着落到你手里。” 正文 第929章 第929章 第929章 “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战北寒睨了她一眼。 “这是药无尘为了让公羊谦死个明白,特意告诉他的,我正好在旁边。” 萧令月站起身,淡淡地道:“人都死了,再多恩怨也散了,没什么好问的了吧?” 战北寒看着她。 她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垂着,眼底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怅然。 漆黑的铁面具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看不清面容。 但是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 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战北寒疑心是错觉,倏地凑近过去,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萧令月一怔,本能的抬起眼眸,看着他。 男人便看到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忽而抬起,露出一双乌黑剔透的瞳眸,似清水洗过的鹅卵石一般,清凌凌地看着他,眼神满是惊讶。 “你干什么?” 因为惊讶,她一时都忘了挥开他的手。 战北寒狭眸微眯,眸色锐利如刀,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确实不一样了! 她的眼形有了很细微的变化,和之前的样子不太一样。 联想起之前在灰雾中,她一直挡着脸,仿佛不想被他看见,出来之后又马上戴了面具,恨不得藏起来似的。 男人心里疑窦顿起,眯紧的眼眸宛如冰一样冷冽锐利:“你” 话刚起头,萧令月心里突兀地一惊。 她本能的意识到不对劲——战北寒在观察她? 他发现破绽了?! “啪!”萧令月飞快地打掉他的手,往后倒退两步,心脏一阵紧缩。 “你盯着我干什么?” 男人的手被挥开,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缓缓收回。 他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你紧张什么?” “”萧令月咽了下口水,心跳加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道:“你靠太近了,又不说话,谁知道你要干什么?” 顿了顿,她故意瞥了周围一眼:“大庭广众下,稍微注意点形象吧,翊王殿下。” 战北寒:“” 他眸光冷冽地往旁边一扫! 周围偷偷围观的龙鳞卫齐刷刷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什么也没看见的样子。 小院里狼藉一片,人多眼杂,实在不是追问的好时候。 战北寒不动声色地道:“本王只是看看你眼睛周围的伤,你以为本王要干什么?” 萧令月:“”她愣了一下,忽然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 “一点点腐蚀伤,很快就好了。” 萧令月转移话题道:“你先处理正事吧,天都亮了,再拖下去就不好办了。” 夜里的情况还能稍微掩盖下,到了白天,人都出来了,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战北寒冷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走去一旁指挥起来。 公羊谦的尸体被蒙上白布,抬了下去。 正文 第930章 第930章 第930章 灰雾里中毒的龙鳞卫有二十多个,绝大部分症状都比较轻,及时服用解药后,基本没有大碍。 但也有七八个龙鳞卫,因为太过靠近毒雾中心,症状较为严重,此时仍昏迷不醒,第一时间被送下去治疗。 “有人伤亡吗?”战北寒问道。 汇报的龙鳞卫咬紧牙,声音隐忍:“有三个兄弟折了,都是冲在最前面的人,为了提醒其他兄弟,吸入了大量毒雾,有解药也来不及” 战北寒沉默了一下,道:“遗体送回军营,通知家属,按军中抚恤发丧。” “是!”龙鳞卫抱拳应下。 “王爷,被活捉的人犯如何处理?”又有其他龙鳞卫匆匆赶来。 战北寒一蹙眉:“哪来的人犯?” “她说她叫沈玉婷,是被人从天牢里劫出来的,不确定是不是药无尘等人的同伙。” 战北寒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倒霉的沈玉婷被丢在旁边。 战斗爆发得突然,又是龙鳞卫围剿,又是毒烟弥漫。 沈玉婷都快被吓死了! 要不是萧令月提前把她拽到了角落里,没人顾得上她,她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众人打得正激烈的时候,沈玉婷倒是想过趁机逃跑。 可惜。 她早早就被公羊谦用麻绳捆起来了。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挣开,直到现在,收拾残局的龙鳞卫才发现她,立刻上报给了战北寒。 战北寒还没说话。 萧令月闻言走了过来:“沈玉婷是沈家巫蛊案的主谋,现在不能让她死,先押回天牢,严加看管吧!” 战北寒看着她:“你确定她跟药无尘不是一伙的?” 萧令月一晒:“她哪有这个本事?” 随即,她解释道:“药无尘闯天牢是为了找我问金针的事,但是我不在,沈玉婷想利用他越狱,就主动跟他坦白了身份,被药无尘带出了天牢。 “但是她运气不好,碰到了想找我报仇的公羊谦。” “公羊谦想用她威胁我,就把她抓过来了。” 战北寒听得一时无语。 居然还有这么蠢的人! 他没兴趣搭理沈玉婷,直接下令道:“先押送回天牢,事后再行处置!” 龙鳞卫领命退下了。 萧令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沈玉婷亲口说,沈家那个巫蛊人偶是她做的,上面有老侯爷的生辰八字。李嬷嬷来天牢找过她,故意将人偶藏在了我住过的翡翠楼里,想要栽赃陷害我,让我被赶出沈家。 这些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故意没有告诉我?” 沈玉婷在坦白这些事的时候。 萧令月注意到,战北寒的态度有些不对,他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要知道,连萧令月在得知这件事时,都是很震惊的。 战北寒又是巫蛊案的主要负责人,骤然得知真相,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惊讶? 除非,他早就知道了! 战北寒冷淡道:“本王为什么要告诉你?” 萧令月不禁咬牙:“所以你真的知道?什么时候?” “普通人出入天牢探视,典狱官手里必然会有记录,这不难查。” 战北寒斜睨了她一眼:“这么明显的破绽,你竟然没发现,本王也挺惊讶的。” 萧令月气笑了:“我又不是北秦官员,哪知道这些规则?而且巫蛊案刚一爆发,我就被你关进天牢了,根本没有调查机会,我上哪去发现破绽?” 正文 第931章 第931章 第931章 而且,分明是战北寒故意把她丢进牢里,不让她去找线索洗清嫌疑。 现在居然还好意思嘲讽她? 战北寒道:“你在天牢里也没闲着,还有空和沈玉婷做交易。” 萧令月没好气道:“不然呢?难道我要坐以待毙吗?” 战北寒冷哼了一声:“本王就知道你不会安分!” 萧令月:“你少坑我几回,我比谁都安分。” 战北寒:“你觉得本王会信吗?” “你信不信关我什么事?” 萧令月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懒得管你。” “回来!” 战北寒一伸手抓住她的衣领,没好气道:“事情还没结束,你想去哪?” “我的事已经结束了,剩下的麻烦你自己负责,我回天牢去。”萧令月转头挣开他的手。 “夜一的毒还没解。”战北寒说道。 “不需要了。” 萧令月凉凉地道:“我把药无尘的葫芦抢过来了,里面肯定有解药,你自己让太医对着找吧,我回天牢等消息。” 药无尘一伙人闯天牢的事,归根究底,和萧令月关系不大。 她只是倒霉被牵连了。 现在公羊谦死了,沈玉婷越狱被抓,又抖露出她才是巫蛊案的主谋。 萧令月身上的麻烦已经差不多解决了。 接下来,只要等查明了老侯爷的死因,证明她是无辜的,她就可以从天牢里无罪释放了。 但是在此之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最好还是回天牢里待着。 免得被人污蔑是越狱。 除此之外,萧令月还有一个无法说出口的原因—— 她脸上的易容被化掉了,现在只靠面具遮着。 继续和战北寒待在一起 太危险了! 萧令月怕他看出破绽,现在只想离他远一点。 天牢里一人一间牢房,光线又差,又没人打扰,比战北寒身边安全多了。 她最好是能直接待到事情结束,然后立刻回客栈,找回她的易容工具,重新把“沈晚”的马甲披回来否则她实在不安心。 萧令月想走。 男人也看出了她想走。 虽然不明原因,战北寒冷冷命令道:“你和本王一起回王府!” 萧令月睁大眼:“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战北寒瞪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道:“你不是说脸受伤了,还想进天牢养伤吗?” 天牢那种阴暗潮湿的环境,明显不适合伤口恢复。 多待上几天,保证伤口直接化脓。 萧令月:“”问题是,她的脸没有受伤。 战北寒居然用这个理由来堵她,萧令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她推脱道:“就一点小伤,没什么大碍,我还是回天牢去吧” “小伤?” 战北寒浓黑的剑眉一挑,眼神锐利地盯着她:“小伤你会戴着面具不敢见人?” 萧令月:“” 她哪里不敢见人了?只是不想给他看而已。 “或者,你把面具摘下来,给本王看看你的脸!”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道:“若是真没大碍,本王就让你回天牢如何?” 萧令月:“” 她被噎住了。 这时候,小院大门外匆匆进来一名龙鳞卫,单膝跪下,羞愧低头道:“王爷,属下等人无能,在附近搜寻许久,没能找到药无尘与阿剑的行踪。” 正文 第932章 第932章 第932章 萧令月一皱眉,难道真让他们跑了? 战北寒神情倒是很平静,似乎并不意外:“传令下去,不必找了,收兵回营。” “王爷?”龙鳞卫惊讶地抬头。 “找不到就不用找了!” 战北寒冷淡道:“阿剑还活着,除非本王亲自去追,否则你们就算找到了药无尘,也拦不住他们。” 只会增加更多伤亡,没必要。 每一名龙鳞卫的培养都不容易,他们是北秦的精锐之师,不是用来对付药无尘这种江湖人的。 龙鳞卫闻言羞愧不已:“是属下无能,让王爷失望!” “下去传令吧!让护城军也回营,不必搜查了,清点天牢守卫伤亡,按规矩办!”战北寒下令道。 “是。”龙鳞卫不敢抗命,只能退下。 等人匆匆离开后,萧令月皱眉看着战北寒:“真要放他们走?” 战北寒道:“他们也没讨到便宜。” 阿剑重伤濒死,还赔了一只手臂,药无尘丢失了随身葫芦,又手无缚鸡之力。 就算他们成功逃走,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在北秦作乱了。 相比之下,战北寒更重视手下龙鳞卫的性命。 若真要掘地三尺的搜查,确实能把药无尘和阿剑逼出来。 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在北秦京城地界,战北寒必须考虑全局。 “穷寇莫追。” 男人声音冷冽,带着金戈铁血之气:“他们的命先留着,不急于一时。” 萧令月望着他,一时没说话。 战北寒倏地转头看她,冷冰冰的道:“你想好了没有?是跟本王回王府,还是去天牢?” 萧令月:“” 去天牢就得摘面具,她又不傻。 萧令月郁闷地说:“我去王府行了吧!” 刚刚嘲讽过沈玉婷,说她折腾一圈又绕回了原点。 没想到这话转眼就落到自己头上。 战北寒薄唇一勾,意味不明地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萧令月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径直转身,大步往外走:“跟上!” 萧令月郁闷不已的跟上去。 小半个时辰后。 两人在龙鳞卫的护送下,回到了翊王府。 仰头看着翊王府的大门,萧令月莫名心生戚戚然,忍不住叹了口气。 “哎” 绕了一圈。 最后还是没跑掉,又绕回来了,真倒霉 “让你来王府养伤,委屈你了?” 战北寒听到她的叹气声,冷眼睨了她一下。 敢情在她眼里,堂堂亲王府还比不上天牢了?不识好歹的女人。 萧令月皮笑肉不笑:“不敢委屈。” 还不是被他半强迫逼来的? 战北寒眯眼。 “王爷,沈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 周伯闻讯匆匆走出来,忙不迭地问道:“身上没受伤吧?老奴提前让人备好了餐点热水,太医也还在府里” 战北寒还没开口,萧令月说道:“周伯,麻烦给我准备些热水,我想沐浴休息一下。” 周伯忙道:“没问题,沈姑娘请随老奴来。” “剩下的事你自己忙吧,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萧令月对战北寒说了一句,摆了摆手,飞快跟着周伯走了。 仿佛身后有鬼追一样。 正文 第933章 第933章 第933章 战北寒没有阻拦,看着她飞快走进王府内。 直到感觉身后的目光消失。 萧令月才松了口气,稍微放慢脚步。 周伯一边带路,一边小心问道:“沈姑娘,你和王爷吵架了吗?” 萧令月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沈姑娘看起来,一副很想躲开王爷的样子,老奴就斗胆猜了猜。”周伯说道。 “”萧令月有些尴尬,否认道:“我没跟他吵架。” 顿了顿,她低声又问:“很明显吗?” 竟然连周伯都看出来了 周伯笑呵呵地道:“老奴都到这把年纪了,看事的眼力还是有的。” 虽然不清楚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事。 周伯委婉地说道:“沈姑娘,你别怪老奴多嘴,老奴是从小看着王爷长大的,最了解他的性子。王爷的脾气是有些不好,不会哄姑娘家高兴,若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惹沈姑娘不高兴了,老奴代王爷跟你道个歉,你别跟王爷一般计较” 萧令月听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周伯,我真的没跟他吵架。” 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也不方便说。 萧令月便找了个借口:“我就是有点累了,想休息会儿,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哪有心思吵架?” 天牢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巫蛊案也还在调查中。 战北寒身兼数职,要忙的事情实在不少。 萧令月恨不得他再忙一点,最好忙到没空来见她免得被他察觉什么。 周伯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萧令月认真地说道。 周伯这才笑起来:“那老奴就放心了!” 王爷平时的脾气就够冷淡了,每次和沈姑娘闹不愉快后,浑身上下的冷气都能冻死个人。 周伯都快有心理阴影了,唯恐这两位主子又闹起来。 难为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周伯一路将萧令月领到了客房门口,站在门口没进去:“热水已经提前备好了,就放在屋内,沈姑娘自行取用便是,丫鬟们都在门外,若是有什么需要,开口唤一声就行。” “好,有劳了。” “不敢,老奴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先告退。” 周伯欠了欠身,很快便去忙了。 萧令月目送他离开后,推门进了屋子,反手锁上门。 客房里一应摆设俱全,里屋的房门微开着,有淡淡的热气飘散出来,是提前备好的热水。 萧令月说要沐浴,其实只是为了找借口独处。 锁好房门后,她立刻直奔梳妆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一抬头。 银镜之中,倒映出一张清丽冶艳、精致无比的美人脸。 她乌发如墨,肌肤似雪,如墨般的眉羽之下,是一双清冷剔透的乌眸,坐在银镜前的样子,宛若精致的玉人,挑不出半点瑕疵。 萧令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心折了折。 就是因为她原本的容貌,与“沈晚”那张脸差别太大,她不得不全脸易容,五官轮廓全部调整一遍,才能伪装成“沈晚”的样子。 但是现在,因为药无尘的药水,她脸上的易容完全溶解掉了。 别说五官。 就是脸型都变得不一样了。 要不是龙鳞卫的面具足够宽大,她又刻意回避了战北寒,早就被他发现了。 现在问题来了 手边没有易容工具,她要怎么把自己的脸再变回“沈晚”的样子? 正文 第934章 第934章 第934章 萧令月蹙着眉在梳妆台上翻了翻。 周伯做事很细心,就算是临时准备的客房,梳妆台也备好了全套的胭脂水粉,各种口脂、螺子黛一应俱全,发簪首饰更是众多。 但是,只凭这些简单的化妆品,根本不可能让人换张脸。 怎么办? 战北寒不会让她离开翊王府,她也没办法拿回自己的易容工具。 萧令月抬头看着镜子里,眼睛周围,被毒雾灼伤的痕迹已经消失了。 她之前糊弄战北寒的理由,是她的脸受伤了 女人爱美。 脸上有伤不想被人看见,很正常。 即使是战北寒也不会多怀疑。 萧令月随手从盒子里拿起一根金簪,指尖摸了摸锋利的簪头,对着镜子比划自己的脸,眼神犹豫不决。 要不 她干脆在脸上划两道,再用纱布包起来? 这样肯定不用露脸了,还能圆上之前说的谎,不怕战北寒起疑。 但是看着镜子里的脸,萧令月眼神变来变去,最终还是丢下金簪,叹着气趴在梳妆台上。 “下不了手啊” 她小声抱怨道:“为了不掉马,自己给自己毁容,这也太残忍了吧?” “沈晚”的脸上是天生有胎记,萧令月顶着她的脸,给自己易容倒没什么。 可是真的要在自己脸上划两下,就算是她也下不去这个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自己的脸这么好看,怎么舍得亲手毁容呢? “仔细想想,我一直很谨慎,战北寒就算疑心病重,也不可能莫名其妙就怀疑上了,我跟他说过脸上有伤,现在回王府了,用纱布把脸包起来,也很正常吧?” 萧令月自言自语道:“不一定真的要受伤啊我可以想想别的办法,只要能骗过去就行!” 就这么办! 她戴上面具打开门,让丫鬟取来了伤药和纱布。 重新回到梳妆台,萧令月将面具丢到一边,在纱布上做了点手脚,然后一圈圈缠绕到脸上,不管怎么看都看不清面容后,终于放心了。 这时候,房门忽然被敲响。 丫鬟在门外道:“沈姑娘,王爷过来了!” 萧令月心里一惊,他怎么又来了? “沈晚,开门!” 门外很快传来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 萧令月没办法,只能走过去打开门,后退了两步。 战北寒大步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她满脸缠着纱布,眉毛鼻子都看不清了。 “” 男人嘴角隐隐抽了一下,无语地看着她:“你在干什么?”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手提医药箱的太医,见状吓了一跳:“县主这是脸上受伤了?这么严重吗?” 居然把一张脸都包起来了 难道是毁容了?! 萧令月神情很僵硬,又窘迫又庆幸。 窘迫的是,她从来没干过这么狼狈的事。 庆幸的是,还好她反应快! 战北寒这厮,竟然带着太医来给她看脸了!! 正文 第935章 第935章 第935章 萧令月心里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警觉,若无其事地看着战北寒。 “你不是有事忙吗?怎么又过来了?”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看着她脸上的纱布,径直走入屋内,在正厅内坐下。 一位太医说道:“县主,王爷是得知您受伤,特意带微臣二人过来,给您看诊的。” “请县主先坐,微臣好给您把脉!” “” 萧令月嘴角直抽抽,还真被她猜中了啊。 她拒绝道:“看诊就不用了,我没事” 话还没说完,战北寒打断:“没事你在脸上裹那么多纱布,拆下来让太医看看?” 萧令月:“”她被噎住了。 两名太医对视了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县主若是伤在脸上,那更要及时医治了,也好快些康复,不损容貌。” “是啊,县主,讳疾忌医可不行!您还是先拆下来,让微臣二人看看吧?” 萧令月:“” 看个屁啊,她脸上根本没受伤。 一拆纱布,那岂不是穿帮了吗? 萧令月再次拒绝:“不用了!我脸上的伤没有大碍,已经上过药了,不必劳烦两位太医。” 太医问道:“不知县主上的是什么药?可否让微臣看一看?” 萧令月只好把丫鬟送来的伤药拿给太医。 两名太医拿到手里,一闻气味,眉毛立刻紧紧皱了起来。 “怎么,这药有问题?”战北寒问道。 “不,这确实是上好的伤药,但配方过于猛烈,只怕不适合用在脸上!” 太医严肃地看着萧令月:“县主,还请拆下纱布,重新换药,否则只怕是要落下疤痕了!” 萧令月:“” 她一口血差点哽住,心里想骂人。 怎么就跟她的纱布过不去了? 战北寒幽沉的眸子看着她:“听到太医说了没有?把脸上纱布拆下来,太医重新给你上药。” “” 萧令月神情僵硬极了,心里左右为难。 拆吧,会穿帮。 不拆吧,战北寒肯定起疑。 她好难啊。 最后,萧令月还是拒绝了,勉强找了个理由:“我脸上有伤,样子不太好看,就不劳烦太医亲自换药了,二位直接把药膏给我吧,待会我自己换。” 战北寒狭长的眸子瞬间暗了暗。 他没说话。 太医理解地笑了笑:“县主年轻爱美,微臣也能理解,不过这伤在脸上,县主自己换药怕不仔细,还是让微臣帮忙吧!微臣二人是专门治疗外伤的,绝不会介意县主的伤势。” 这话就是委婉的说:他们见过很多血腥的外伤,不会在意她容貌受损不好看。 萧令月艰难地拒绝:“真的不用了!我不想被人看到我脸上带伤的样子,我自己换就行了!” 两位太医顿时用一种看任性伤患的眼神看着她,满脸不赞同。 “算了。”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开口:“既然她执意如此,把伤药留下,你们先下去吧。” “是!”两位太医不再多说,放下治脸的药膏,退了出去。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 战北寒站起身,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朝她走过来。 屋外的日光透过门窗雕花映在他脸上,冷峻轮廓忽明忽暗,眉眼冷沉锐利,似带着无形的压力。 正文 第936章 第936章 第936章 萧令月的心脏跳了一拍。 她下意识往后退。 男人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长腿一迈逼近身前,五指精准扣住她的下巴,声音低沉且冷冽。 “你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 萧令月强行镇定道:“我不是说了吗?受伤了” “受伤了不肯让太医看?”战北寒质问。 “我自己就是大夫,已经上过药了,不需要太医帮忙。”萧令月咬死了这个解释,后背隐隐有冷汗冒出来。 男人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眼眸微眯,隐隐有危险的气息在周身缭绕。 他毫无预兆地凑近她,高挺的鼻尖擦过她的脸颊。 萧令月:“?!!” 她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了一圈,像只受了惊吓的猫。 战北寒清楚的闻到了纱布上的伤药味,由里到外透出来,似乎是真的刚上过药。 但是他没闻到血腥味。 一点点都没有。 她一口咬定说脸受伤了,躲躲闪闪百般推脱,却连一丝血味都没有? 敢骗他! 战北寒突兀冷笑了声,伸手二话不说去拆她的纱布。 萧令月差点魂飞天外,紧紧抓住他的手,身体紧绷得像炸了毛一样:“你干什么?” “把纱布拆了!立刻!” 战北寒压着愠怒,冷冷盯着她:“本王要看看,你到底在藏什么!” 萧令月险些吐血:“我没藏!就是脸上受伤了” “受伤了却没流血?” 男人冷冷打断:“连血腥味都没有,你当本王是傻子?!” “” 萧令月眼瞳微缩,情急之下甩开他的手,飞快往旁边跑去。 “想跑?”战北寒立刻确定了什么,伸手一把抓向她。 萧令月侧身闪躲,直奔内屋而去。 身后风声忽至,战北寒纵身一脚踏过桌子,身形腾空跃起,在空中一个倒翻,瞬间落地,正好挡在她的前路上。 萧令月没料到他竟然会用上轻功,一时刹车不及,狠狠撞进了他怀里! 战北寒被撞得往后一退,刚捉住她的腰身,身后半开的房门忽然敞开,后背失去支撑,两个人瞬间就像叠罗汉一样双双摔进了里屋。 砰—— 萧令月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直接扑摔在男人怀里。 “唔” 战北寒闷哼了一声,被她当成肉垫一样压在身下。 紧接着,男人眼神一厉,双手扣住她的腰,猛然一个翻身,将两个人位置颠倒过来,牢牢将她压制在身下。 “”萧令月裹满纱布的脸上,一双乌黑眼睛睁得大大的。 还没反应过来。 战北寒手速极快,立刻伸手去勾她脸上纱布打结的位置。 萧令月瞬间清醒,眸子一凝,趁着战北寒分神之际,她抬脚毫不客气地朝他腰腹下踢去! 战北寒立刻翻身躲开,俊脸黑得彻底:“沈!晚!” 没有男人能容忍这种攻击! 萧令月没工夫跟他说话,在他翻身躲开之际,她立刻跳起来撒腿就跑。 正文 第937章 第937章 第937章 里屋面积不大,热气朦胧,一扇半透明的花鸟屏风将整个屋子分成了两部分。 屏风后面摆放着浴桶,里面盛满了干净的热水,水面上还洒了花瓣。 萧令月飞快地跑到屏风后面,左右一看,心里咯噔一声。 糟糕!跑错方向了。 这间用来充当浴室的屋子没有后门,只有一扇小窗。 萧令月毫不犹豫地往窗户跑。 “沈晚,你给我站住!” 战北寒怒火高涨的冲进来,绕过屏风,一把抓向她的肩膀:“你还敢跑?!” 不跑难道等着被你抓吗? 萧令月心里腹诽,身子一闪避开他的手。 战北寒抓了个空,俊脸更黑了一层,浑身上下怒火直飙,看着女人头也不回的背影,他磨了磨牙,蓦地加快速度,一记手刀劈向她的后颈。 恶风从身后袭来! 萧令月立刻警觉,下意识侧身躲避。 男人趁势追过来,眼眸锐利,挟着怒火果断出手。 两个人立刻在屋子里交起手来,砰砰的闷响声不绝于耳。 守在门外的丫鬟隐约听到了什么动静,偷偷抬起头,朝屋子里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 略显狭小的浴室里,萧令月躲闪不及,后腰不小心撞到了浴桶边缘,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啊”她惊呼一声,瞪大了眼睛。 战北寒正好怒气腾腾的冲过来,萧令月下意识伸手一抓,混乱中正好抓到了男人的胸口衣襟,拉扯着他往前一下子栽倒。 霎时间,“哗啦啦——” 大量的热水从浴桶里争先恐后的喷涌出来。 热水裹挟着粉白色的花瓣,流淌得满地都是。 萧令月仰面摔进了宽大的浴桶里,温热的水流一下子漫过头顶,浸没口鼻,耳畔所有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咕噜噜”的水泡声。 萧令月在水中睁大眼,窒息感扑面而来,她本能的挥动手臂,想要从水里挣扎出来。 然而,男人却牢牢压在她上方,遮蔽了光线。 无数的水泡争先恐后的往上涌。 什么也看不清。 一片混乱的水下,战北寒伸手按住了她挣扎的手臂,另一只手拂过她的脸颊耳侧,摸到了纱布打结的位置,手指灵巧的解开,轻飘飘的纱布立刻在热水里松散开来。 “咕噜噜” 萧令月模糊的张了张嘴,唇瓣和鼻尖冒出一连串的气泡。 她感觉胸口有点滞闷,缺氧的难受感袭来,她没注意脸上的纱布一圈圈松散开来,本能地伸手去推压在身上的人。 快出去! 憋死她了 “哗啦!”一声清亮水响。 战北寒劲瘦有力的腰身一抬,埋入水中的身体瞬间破水而出。 他低低喘息了声,晶莹的水珠浸润眉眼,流到俊挺的鼻尖上,滴落而下,男人一手拂开脸上湿透的黑发,手臂用力一拉,将沉在水里的萧令月拉扯了出来。 哗啦啦—— 更多的热水从浴桶边缘漫溢了出来,屋子里就像水漫金山一般。 萧令月从水里冒了出来,浑身上下完全湿透,衣服紧紧贴在身上,从肩头到腰畔,勾勒出曼妙清晰的曲线。 不知是热水浸泡还是缺氧,她的脸颊泛起晕红,松散的纱布浸透了热水,湿漉漉如海藻一般黏在她的脸颊上,乌黑的长发散乱披垂下来。 阳光从窗户照入里屋,朦胧的热气氤氲里,她半隐半现的面容线条精致柔和,眉眼浸润了水意,清丽冶艳得像惑人的海妖。 正文 第938章 第938章 第938章 “” 男人深黑的瞳眸微微一缩,目光定定凝在她脸上。 萧令月急促的呼吸了几下,缓解了胸口的滞闷感,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对劲。 脸上有点凉? 她惊悚的头皮一麻,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啪!”手腕却被人紧紧抓住。 萧令月惊愕地一抬头,看到战北寒半身湿透,站在浴桶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凌乱湿润的长发落在肩头,微微冒着热气,男人如墨画一般的眉眼浸透了水,愈发显得浓黑凌厉,一双狭长的寒眸微微眯起,泛着寒光。 他眼里有种盯上猎物的危险气息。 “” 萧令月一时间浑身僵住,头皮发麻。 男人一步跨进水中,欺近她面前,声音低沉冷冽:“藏什么,就这么不敢让本王看你的脸?” 萧令月瞳眸里映出他的面容,睫毛颤了颤,她狼狈地扭过头,用力想抽回手腕。 抽不动。 战北寒牢牢攥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倾倒过来,踉跄扑在他面前。 两个人活像是刚出水的落汤鸡一样,湿哒哒的挤在一个浴桶里。 幸亏浴桶足够大。 桶里的热水已经只剩一半了,剩下一半都淌在地板上。 萧令月坐在水里,躲闪性地低着头,睫毛受惊似的轻轻颤着,脑海里一片混乱。 “说话!”男人低沉的声音里,强压着怒火。 犹如风暴欲来。 萧令月心尖一颤,抿了抿唇角:“说什么?” “还要本王提醒你吗?”男人怒极反笑,手上一用力,狠狠将她散乱的纱布扯下来,泄愤似的砸在水里。 “啪!”的一声。 浸透水的纱布溅起一小团水花,缓缓沉入水底。 萧令月只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也沉了下去。 宛如窒息。 剥去碍眼的纱布后,她一张脸终于清晰完整的暴露在男人眼前。 湿透的乌发垂落在肩膀,衬得她肌肤瓷白,脸颊泛着红晕,清丽如画的眉眼低敛着,从衣襟里露出的脖颈纤细雪白,如一只优雅漂亮的天鹅。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一张倾城的美人脸。 也和“沈晚”没有半点关系! 战北寒阴冷锐利的视线一寸寸扫过她的脸,怒极反笑:“脸上受伤了,嗯?” “” 萧令月咽了下口水,忽然有种强烈的心虚。 这种说假话,被当场抓包的感觉 不过,战北寒似乎没有认出她? 毕竟都过去五年了,他兴许早就忘了她的脸,就算现在看到了,也不一定知道她是谁 那她岂不是还有机会蒙混过关?只要不暴露身份的话 萧令月刚想到这,心神一振。 “你是在想怎么糊弄本王吗?” 战北寒低沉冷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一字一顿地拉长音调:“翊王妃,萧、令、月!” 正文 第939章 第939章 第939章 萧令月的脑海“轰!!”的一声,直接炸开了。 她不可思议的猛然抬头:“你” 他居然还记得她的脸?! 怎么可能!! 这都已经过去整整五年了,即使是五年前,她也只在他面前露过两次真容。 一次是新婚夜,她脸上浓妆艳抹的,连眉毛鼻子都看不清。 另一次就是她诈死跳崖的时候,当时又是深夜,光线很差,她还有意无意地遮挡了面容,他更难看清楚。 而且五年时间过去,她的面容脸型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就是萧家人见了也不一定能一眼认出来。 战北寒他怎么可能 难道是诈她的? 萧令月想到这个可能,心里一凛。 她在短短几秒钟内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装作诧异的样子看着他。 “什么翊王妃?你在说什么?” 战北寒没想到她这种时候还敢死不承认,登时气笑了:“跟本王装傻?” 萧令月竭力镇定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男人脸上带怒的笑容褪去,一双冷冽刺骨的眼睛看着她。 萧令月头皮阵阵发麻。 她当然知道这个借口有多蹩脚,肯定瞒不过战北寒。 但她实在不确定,战北寒到底是真的认出了她,还是只是觉得她的长相眼熟,故意试探诈她的 类似的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萧令月长教训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主动向战北寒坦白身份。 尤其是在他现在一脸要杀人的表情下 更不可能了! 萧令月暗暗咬紧牙关,强忍着心悸和不安,继续无辜地说道:“难不成我这张脸,长得像你过世的王妃吗?这我倒不清楚,毕竟我也没见过,让你误会了” “说够了没有?” 战北寒冷冷打断她,深黑的眸底泛起一层血色:“你当本王是傻子?” 他看着这女人当着他的面,睁眼说瞎话,心里气得恨不得活活掐死她! 在她心里,他到底是没长眼睛还是没有脑子? 这么一张脸摆在面前,他还认不出来吗? 男人咬牙切齿,气得额角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战北寒的记忆力本就不错,堪称过目不忘,何况这才过去短短五年。 新婚夜那一晚的记忆暂时不提。 但是五年前,她用那样的方式诈死离开他怎么可能忘得掉?! 若是萧令月长了一张路人脸,平平无奇也就罢了。 可偏偏,她这张脸就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何况还有寒寒在,母子之间的血缘联系是斩不断的,战北寒有时候看着寒寒的面容,都会恍惚看见她的影子。 偶尔半夜醒来,想起她留下的那一纸该死的休夫书,再想起她把刚出生的寒寒抛给他,纵身毫不犹豫跳下悬崖时的身影 战北寒就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回忆越是难忘,脑海中的印象就越深刻,哪里还需要试探辨认? 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没想到真的被他预料准了。 正文 第940章 第940章 第940章 萧令月—— 这个女人真的还活着,五年前那场跳崖寻死,不过是她金蝉脱壳的一场戏! 她甚至早早就回到了京城,顶着“沈晚”那张脸,肆无忌惮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这么长时间下来,他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被愚弄的怒火如同沸腾的岩浆一般,在胸膛里激烈冲撞着。 战北寒一双眼睛被怒气灼得泛红,隐隐透出暴怒的血色。 “”萧令月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她能感觉到男人周身升起的可怕怒意,就像即将出笼的猛兽一样,能将人吞噬得一干二净。 她吓得想往后缩。 战北寒却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五指力道又狠又重,仿佛要活活捏碎她一样。 萧令月顿时不敢动了。 她心惊胆战地看着男人,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讪讪地道:“你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哪里说错了吗?” 站在她的角度,假设战北寒没有认出她来,那她这么说完全没问题啊。 怎么感觉 这男人好像要被气死了! 萧令月很心虚:“那个你能不能先放开我?手腕捏的很疼啊。” “你也会觉得疼?” 战北寒冷笑地说:“本王还以为像你这种女人,天生没心没肺,从来不知道疼字怎么写!” 说着,他蓦地加重了力道,手指狠狠箍紧了她的手腕。 萧令月疼得闷哼了一声,纤细的手腕瞬间泛白了一圈,随即迅速红肿起来。 “痛吗?”战北寒凑近她,冷冰冰的问。 “”萧令月咬着唇,不说话。 战北寒漆黑的眼眸直视着她,语气阴冷无比:“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坦白交代!” 萧令月抬眸看着他,清透乌黑的眼眸里有一种天然的倔强和委屈:“你让我交代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还是抱着最后的侥幸心理。 抵死不承认。 毕竟如果承认了后果她不敢想象,也害怕承担不起。 男人的眼神变得冷鸷无比,他定定地看着她,忽然露出一丝危险的冷笑:“看来是痛的程度还不够,没关系,本王再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 萧令月脊背一寒,满脑子的警报瞬间炸响了。 她本能地想出手自保,却不料男人速度更快,蓦地抬手扣住她的后颈,一把将她揽了过来。 萧令月不受控制的往他怀里一栽,额头撞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砰的闷响了声。 下一刻,战北寒扯开她的衣领,俯首而下,狠狠一口咬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牙尖刺破肌肤,刹那间便见了血。 “唔” 萧令月疼得眼前一黑。 好痛!! 她痛得仰起头,从脖颈到肩头都剧烈颤了颤,纤薄的脊背僵硬的发抖,伸手拼命去推他:“战北寒疼!!” 男人听到她发抖的呼痛声,甜腻的血腥味萦绕在唇齿间,熏染得他眸底更加暗沉,宛若压抑着极深的风暴。 他一把扣住她挣扎的手腕,重重按在浴桶边缘,高大的身形倾压过去,将她困在胸膛和桶壁之间,薄唇覆着瓷白的肌肤,毫不留情的更深、更狠地咬下去! “唔” 怀里的女子颤抖着,喉咙里溢出小动物一般的呜咽声,隐隐染上了哭腔。 正文 第941章 第941章 第941章 哗啦啦 强烈的刺痛之中,她挣扎着蹬动双腿,浴桶里残留的热水激烈晃荡,溅起朵朵水花,淋洒在男人的背上。 殷红的鲜血顺着男人的薄唇流下来,滴答落在热水里,晕染开一丝丝浅红。 “” 萧令月渐渐没力气挣扎了。 她无力的垂下头,长长的睫羽湿透,终于安静乖巧地落在他怀里。 察觉到这一点的男人松开唇,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冷冰冰的诘问道:“想起来了吗?” 萧令月只觉得脖子疼得厉害,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你让我想什么” “还想本王再咬一口?”战北寒警告地眯起眼。 萧令月看着他唇瓣染血,沁得薄唇颜色殷红,撩人的色气里尽是危险气息,顿时吓得一激灵。 她欲哭无泪:“别我、我想起来了” 五年前的新婚夜。 这个男人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整整两个月都没好。 至今还留着一圈浅浅的牙印。 现在可好 他又咬在同样的位置上,比五年前咬得更狠了! 萧令月甚至怀疑他想一口咬断她喉咙,直接咬死她 太可怕了! 原来战北寒真正发怒起来是这个样子,仿佛恨不得活吞了她。 战北寒冷冷看着她:“肯承认了?” “”萧令月一时不语。 看着她负隅顽抗、哪怕落尽下风也不肯松口的样子,男人眼底稍稍压下的冷戾和怒火再次升起,愈演愈烈,胸膛里仿佛有岩浆沸腾一般。 为什么这么倔强? 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 五年前,新婚夜刚过,她一纸休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羞辱,宁愿跳崖诈死也要从他身边逃走。 五年后,明明已经落到他手里了,却紧咬牙关,怎么都不肯承认她是谁 为什么? 他战北寒就这么让她厌恶?! 宁愿被他这么欺辱,也不肯承认她真正的身份? 战北寒牙关咬得咯咯直响,暗沉无比的眸子里像燃起了一把火,眉眼间戾气缭绕,倏地化作一股疯狂的破坏欲,怒火冲昏了男人的头脑。 他死死攥着她的下巴,再次欺近过去,语气冷鸷地说道:“你不以为不说话、不承认就有用了?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认!” 萧令月被他攥得下巴生疼,忍不住蹙起眉头嘶了一声:“你先放开我” 她哪有不承认? 她只是在想怎么说比较合适,毕竟战北寒看起来快要被气疯了。 她不想再挑战男人的怒火。 战北寒满心怒火,根本听不出她的意思,反而冷笑道:“让本王放开你?然后你好趁机逃跑吗?” “不是!你先放开”萧令月两只手腕都被他扣着,下巴捏得生疼,脖子也疼。 冷汗浸到了伤口里,更疼了。 萧令月脑袋里的神经突突的跳,感觉难受极了。 “别妄想!” 正文 第942章 第942章 第942章 战北寒眸光冷鸷地看着她:“不肯承认也罢,总归已经落到本王手里了,你以为你还逃得掉?五年前的一笔笔账,本王会跟你慢慢算!” “” 萧令月看着他暗火燎原的一双眼,意识到他现在已经气得失去理智,根本听不进她说的话。 再这样下去,男人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萧令月心念急转。 她忽然软下眉眼,声音虚软无力地道:“我没有不承认,真的很痛你能不能松开我一点?我们谈谈好不好?” 战北寒掐着她的下巴,有力的指骨在她脸颊上印出几道青痕:“你以为本王还会信你的话?” “”萧令月眼神沉了沉。 她心想,这就怪不得我了 是战北寒自己不肯好好谈的! 她垂下眼睫,小脸苍白而柔弱,如画般精致的眉眼泛着水汽,宛若出水的芙蓉一般,天然去雕饰,清妖又无暇。 男人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喉结轻微地滚了滚,他的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抚了一下,眸底的暗色浓稠得快要滴出来,忽然朝她俯下身。 萧令月垂着的眼睫颤了颤,清晰感觉到男人的气息逼近。 她没有反抗。 似乎已经放弃挣扎了。 男人很满意她的“乖顺”,薄冷的唇覆上她,轻轻一顿,便毫不客气的侵占而入。 这是他的王妃! 五年前就嫁了他,上过花轿,入过洞房。 他想碰她,夺取她—— 本就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没什么好犹豫的。 战北寒蓦地扣紧了她的腰,抬起她的脸,用力将她推到浴桶的边壁上,肆意地吻下来,像一只蛰伏隐忍了许久的兽,终于俘获了他觊觎已久的猎物。 掠夺,侵占,强势得顺理成章,无须任何解释! 男人狭长幽暗的眼眸变得危险无比,仿佛有种令人惊惧的情绪,犹如浓墨一般翻滚着。 萧令月只感觉呼吸不畅,唇齿间满是男人霸道的气息,肆意地掠夺了所有氧气,胸口滞闷得仿佛要炸开。 她蹙紧了眉尖,心里竟忽然升起一种战栗的恐惧感。 好像,真的要被他生吞活剥了 “唔战” 她挣扎着想偏开头,又被他硬生生捏着下巴掰了回去,方才因说话而中断的吻,再次如疾风暴雨一般袭来。 她躲不掉,被动地承受着。 唇齿间仿佛泛出了血腥气,又疼又痒,泪水不自觉沁出了眼角,顺着瓷白的脸颊滑到唇边。 滋味酸涩微苦。 男人的怒气和不满,冲动和占有,透过这样凶狠的亲吻,尽数传递给了她。 萧令月僵硬的身体渐渐软下来,无力的靠在浴桶边壁上,直往下滑。 战北寒松开禁锢她的手,托住她绵软的腰肢,紧扣着她下颚的手指松开,穿过湿润的乌发,移到后脑扣住,将她的面容越发压近自己。 两个人的身体越发贴近了,呼吸紧贴,吻势越发暧昧深入。 男人霸道不变,原本的凶狠却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萧令月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低垂颤抖的睫毛微微抬起,眸底闪过一丝冷光。 “砰!!” 一股大力骤然袭来,战北寒毫无防备的被她一把推开,后背重重撞在浴桶另一侧的边壁上,剑眉吃痛地蹙紧。 正文 第943章 第943章 第943章 浴桶被撞出一声巨响,水声晃动哗啦啦。 暧昧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 萧令月脸上红晕未退,眼尾泛红,眸子里仍闪烁着水光,神情却已经冷凝下来,警惕地看着战北寒。 战北寒撞得很重,后背火辣辣一片,霎时间驱散了柔情。 他眼底冒火地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萧令月还没来得及说话。 “咚咚!”两声,外屋的房门突然响了。 浴桶里湿漉漉对峙的两个人一怔。 门外丫鬟担心的声音传来:“县主,奴婢听到里面好大的动静声,您没事吧?” 萧令月:“” 战北寒:“”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冷冷地看着对方。 “县主?县主?” 门外的丫鬟迟迟没有听到回应,不由得惊慌了。 她们是奉周管家之命,特意留下来伺候萧令月的,因为萧令月说要沐浴,不喜欢有人在旁伺候,所以丫鬟们才待在门外,也不敢擅自离开。 前不久,王爷带着两名太医进去了,后来太医离开,王爷却留在了屋里。 丫鬟们也不敢多问,乖乖守在门口等候命令。 屋里一开始还比较正常。 但是没过多久,丫鬟们就接二连三的听到屋内传来的奇怪动静。 又是砰砰的闷响,又是哗啦啦的水声。 像是有人在屋里打起来了! 丫鬟们心惊胆战地听了半天,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问一问,里面的动静忽然又没了,安静了片刻。 还没等丫鬟们松了一口气,冷不丁又是一声闷响从屋里传来,水声响个不停。 丫鬟实在不放心,壮着胆子开口问了,谁知道屋里却没人回答。 难道真的出事了? 丫鬟一咬牙,伸手推开房门:“县主,奴婢进来了” 房门打开后,入目的正厅一切正常,并没有人在。 丫鬟下意识地往里屋望去。 “别进来,我没事!”萧令月的声音忽然响起。 与此同时,男人强压着怒火的声音传来:“给本王滚出来!”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一前一后响起的两道声音,吓得丫鬟一激灵,慌慌张张低头退出去:“王爷恕罪,县主恕罪,奴婢这就出去” 说着,丫鬟退出房间,伸手拉上门时,不小心瞥了一眼里屋的方向。 里屋的房门敞开。 半透明的屏风上映着两道人影,是王爷和县主正在 丫鬟:“?!!” 她顿时涨红了一张脸,急忙低头不敢看,伸手关上了房门。 小插曲过后,屋内的气氛更加冷凝僵持了。 战北寒眸光冷鸷,死死盯着萧令月。 萧令月脸上的神情也不太好看,唇上还带着暧昧的痕迹,她伸手擦了擦,唇瓣有点刺痛的感觉,忍不住蹙了蹙眉。 战北寒真是属狗的,这么喜欢咬人! 嘴唇都被他咬破了,这让她怎么见人? 她心里懊恼地腹诽。 冷不丁响起男人冰冷刺骨的声音:“被本王碰了就这么恶心,恨不得擦掉一层皮吗?” 萧令月一怔放下手:“你胡说什么?” 战北寒冷冷看着她的唇,被她擦过之后,唇上的水色没了,却变得更加绯红艳丽。 正文 第944章 第944章 第944章 萧令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冷静下来道:“战北寒,我们谈谈行吗?”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跟本王谈的?” 战北寒讥讽地说道:“谈你当年一纸休书羞辱本王,谈你跳崖诈死连儿子都不要了,还是谈你这些年在外面风流快活,回到京城还在本王面前各种做戏?” 萧令月:“” 她眉角止不住地抽跳了一下:“我哪有羞辱你” 而且,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仿佛她是个花心大浪子,不负责任的丢下老婆孩子跑了,现在终于被逮住了一样。 萧令月心里满是槽点。 她忍不住纠正道:“我当年写休书,是因为” “本王不想听!” 战北寒冷冽的眼眸扫过去,一字一顿地说道:“要谈,可以,本王问,你答!” 萧令月:“”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若再跟本王睁着眼睛说瞎话,本王绝不跟你客气!”战北寒冷鸷地说道,狭长的眸子里似有血光。 萧令月滞了一下,无奈道:“你要问什么?” 虽然她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 但是 看到战北寒气成这样,萧令月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虚感。 反正事已至此,战北寒明摆着已经钉死她身份了,她再抵死不承认,也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这样。 那就谈谈吧! 趁着战北寒现在好不容易冷静了些,两个人好好谈一谈。 兴许会有转机。 萧令月心里也压着忐忑和不安,她本来都想好藏死自己的身份,绝对不要被战北寒发现,为此她还绞尽脑汁想了很多办法,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从天而降一个药无尘,害得她所有准备前功尽弃,一下子被打回原形。 怪不了别人,只能怪她自己不够谨慎。 如果战北寒真的恨透了她,要把五年前的帐统统算一遍,甚至让她生不如死 她也认了。 只要,他不迁怒北北就行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诘问:“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萧令月讪讪道:“你不是都知道了” “本王要你自己说!”战北寒冰冷地打断她。 萧令月窒息:“” 这男人可真够记仇的,因为她之前一再否认,他就非要她亲口打自己的脸吗? 她郁闷地说道:“我是萧令月。” “还有呢!”战北寒盯着她。 “萧成罡的女儿,萧家的小姐,你的前任王妃。” 萧令月无语地补充:“这样行了吧?” “前任王妃?” 战北寒突兀地冷笑了一声,语气讥讽无比:“是了,本王刚想起来,你在虎狼山兴致勃勃的跟本王说起你前夫,说他脾气大、爱记仇、又蠢又笨又气人,心眼比针尖还小,从头到脚一无是处!” 萧令月:“” “你当时说的很高兴吧?是不是还有很多真心话没说出来?” 战北寒气得头顶几乎在冒烟,整个人都快火山爆发了,却还强压着怒火,嘴角勾出一个渗人的弧度。 他阴恻恻地看着她:“来,继续跟本王说说,你的前夫有多让你嫌弃厌恶!” 萧令月:“” 啊,完蛋了! 正文 第945章 第945章 第945章 萧令月已经忘了自己在虎狼山上说过什么,没想到战北寒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听着他一字一句、冷意森森的重复出来。 “”萧令月神情僵硬极了,恨不得找个地洞直接钻进去。 完蛋了! 这下真完蛋了! 她之前仗着“沈晚”的马甲,当着战北寒的面疯狂吐槽他。 吐槽一时爽,翻车火葬场。 战北寒又是冷笑了一声,语气阴冷道:“说啊,怎么不说了?本王还没听够呢。” 当时在虎狼山上,他听着她把自己的前夫贬低得一无是处,又说他们之间毫无感情,只是强扭才在一起。 虽然战北寒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其实是有些舒畅的。 结果没想到—— 这女人说的前夫,竟然就是他! 仗着他什么都不知道,当着他的面贬低他,说他心眼小,爱记仇,一无是处 好胆量! 她的胆子大得都能上天了! 男人一张俊脸黑如锅底,胸腔里怒火直窜三丈,像是要把人焚烧殆尽。 萧令月心虚地往后缩了缩,小声辩解道:“我当时只是” “说什么,大声点!”男人冷喝一声。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干脆也豁出去了:“我当时本来不想说的,是你一直追问,我才顺着你的话说的,这能怪我吗?” “你的意思是本王的错?!”战北寒怒火直冒地瞪着她。 “我没这么说,但确实是你先提起这个话题的,不然我能说吗?” 萧令月据理力争道:“你当时的原话是——你只想知道,我前夫君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会娶到我这种女人,上辈子恐怕是缺了德! 这是你自己说的话,不能怪我吧?” 战北寒:“”他差点气得头顶冒烟,牙关咬得咯咯响。 她还有脸说出来! “你装作沈晚的样子跟本王做戏,谎话连篇还有脸说!”男人气得怒吼。 “我伪装身份是有苦衷的,本来就没想被你发现,而且这也不是你主动嘲讽我的理由啊。” 萧令月反驳道:“我是沈晚的时候,跟你没仇吧?你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问我前夫的事,我要是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你难道不会生气吗? 我就是看出了你会生气,所以才顺着你的话说了一通,结果你现在竟然还怪我 你讲不讲道理啊?” 萧令月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成功把黑锅甩回了男人头上。 可惜,战北寒不是那么好骗的。 他冷笑道:“你以为本王看不出来,你当时说的都是真心话吗?” 萧令月噎了一下:“” 这个不得不承认,她当时吐槽的确实很高兴。 关键是当着战北寒的面吐槽他 他还不知道。 就有一种暗爽的感觉。 现在遭报应了,这男人开始跟她翻旧账了。 萧令月委婉地说:“我当时也有苦衷,你非要追问,我只能那么说而且你也嘲讽我了,这一笔我们就算扯平了吧!” 正文 第946章 第946章 第946章 战北寒冷声道:“你和真正的沈晚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我回京的时候正好遇到她被追杀,我救了她,她不想回沈家,我刚好缺一个合适的身份,就跟她做了交易。” 萧令月说道:“她把身份给我,自己远走高飞,我替她解决沈家的麻烦,就这样。” “那你倒是解决的很彻底!” 战北寒讥讽地说道:“难怪你回到沈家之后,各种事情就没断过,现在沈家都快被你搞垮了!” 解决一个麻烦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当然是永绝后患。 萧令月无语地说:“这个真不能怪我!我是答应过沈晚替她解决麻烦,但我也没有故意搞垮沈家的意思,主要是沈家人自己太会搞事了,光是一个沈玉婷,就够害得沈家万劫不复了吧!” 想想沈玉婷在相国寺里对先皇后不敬。 再想想她为了把“沈晚”赶出沈家,居然用上巫蛊人偶这种大杀器 一不小心连九族都赔进去了。 沈家有这么个女儿,真是想不倒霉都难! “你要回京,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身份回来?非要顶着别人的脸!”战北寒冰冷诘问道。 萧令月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因为你啊。 京城是战北寒的地盘。 她要是敢用自己的身份回来,只怕刚一进京城,就被他直接逮住了吧? 披着马甲都被他抓住了,也是无话可说。 萧令月心里只想叹气。 “突然哑巴了?”男人的语气更加冷鸷摄人。 “我自己的身份,五年前就已经是死人了,我总不能诈尸吧?而且我也不想面对萧家人,太麻烦了,所以还是想着换个身份简单点。”萧令月无奈地说道。 毕竟她会易容,换一个身份没有那么难,也不怕轻易被揭穿。 “所以当年,你是故意跳崖诈死的?”战北寒一字一句地诘问。 “” “说实话!” 萧令月叹了口气:“是。” “原因!”战北寒口吻冷戾。 “原因你很清楚,就不用问我了吧?” 萧令月蹙眉看着他:“你当时带着龙鳞卫亲自追杀我,一副想要我命的样子,我为了自保只能跑,没想到你竟然那么恨我,足足追杀了我九个月还不肯放弃 我是实在被逼的没办法了。 如果不想办法诈死离开,以你的性格,肯定会一直追杀下去,不死不休吧?” 她不想跟战北寒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而且,那时候她怀着身孕,已经快要临产了,没有办法再拖下去。 她本来是打算生下孩子再诈死的。 结果因为买药,不小心被龙鳞卫发现,追逃之下动了胎气,临时早产。 一连串的意外之下,萧令月才逼不得已选择当着他的面跳崖诈死,自己同样冒了极大的风险,实在是迫于无奈。 战北寒俊美凛冽的眉眼紧绷,一簇怒火在眼底跳跃,他咬牙切齿地道:“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留下的休书,本王何至于带人追捕你?!” 他战北寒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 大婚第一日,被王妃一纸休书给休了! 流言传得满京城都是。 若非如此,他何至于气得发疯,非要把这个女人抓回来不可? 正文 第947章 第947章 第947章 一想起那封休书,战北寒火冒三丈。 萧令月被他的怒火吓得缩了缩脖子,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你别给我乱扣黑锅,我写休书不是想羞辱你,我是为了你好啊!” “” 战北寒满肚子的怒火都滞了一下。 他狭长的眼眸像带着刀光一样,倏地剜着萧令月,恨不得将她切片凌迟了。 男人咬着牙槽,字字凶狠道:“你给本王写休书,是为了本王好?!” 这简直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他战北寒有生以来受到的最大的羞辱,这个女人竟然还有脸说,这是为了他好? 怒火一瞬间冲高到极致。 战北寒眸底仿佛有风暴酝酿,预示着危险的气息。 萧令月咽了下口水,声音不由弱下来:“是真的啊” 她觉得自己很冤枉:“你本来就讨厌我,也不是真心想娶我,新婚夜差点没把我活活掐死,我自愿离开对你不是一件好事吗? 我还特意留了休书,跟你一刀两断! 这样就彻底撇清关系了,陛下也不会怪你,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战北寒差点被气死。 他死死瞪着这女人,发现她竟然一脸无辜,眼神清澈诚恳,竟然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她这么做没问题。 她用一纸休书休了他,竟然还真心觉得是为了他好。 “萧!令!月!” 战北寒脑海里的理智“嘣”的一声,当场断裂。 他气得眼眸暗红,扑过去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真真是恨不得一掌活活掐死她算了! “战北寒,冷静!” 萧令月完全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一下子点爆了男人的怒火。 她吓得往后缩,衣襟被他揪在手里,近距离直面男人气得充血的眼睛,萧令月一阵心惊肉跳。 她吓得抓住他的手腕:“冷静点!冷静点!我可经不起你再咬一口了” “你告诉本王怎么冷静!” 战北寒怒吼道:“本王用得着你写休书来撇清关系吗?是谁教你新婚第一天就休书逃跑的?!” 萧令月脑子里灵光一闪:“所以,你这么生气是觉得自尊心受挫了吗?” 战北寒发狠地瞪着她。 萧令月立刻懂了,心里忍不住啧了一声,暗自腹诽道:原来是大男子主义,受不了自己被女人抛弃,自尊心受伤了啊 难怪这么生气。 早说啊。 萧令月苦恼地说道:“我当时真没想那么多” 一心只想着趁他还没醒,赶紧跑路了。 休书也是半开玩笑的,确实没有羞辱他的意思。 她得到了“萧令月”的一部分记忆,知道战北寒是被迫娶她的,心里并不情愿,甚至十分厌恶她。 强扭的瓜不甜,萧令月也没想逼着战北寒承认她。 所以她才留下了休书,是想以此为借口,和战北寒撇清关系,结束这段乌龙又荒唐的婚事。 因为是她要休夫,哪怕昭明帝事后追究下来,错也在她身上,与战北寒无关,他正好可以借此脱身。 萧令月考虑到了方方面面,自以为做了完美的决定,却唯独忽略了战北寒的心情。 正文 第948章 第948章 第948章 以他的骄傲和自尊心,一方面难以接受自己被人休了,另一方面也不屑用这种方式脱身。 让一个女人替他做主 萧令月明白了这一点,眨眨眼睛。 她主动建议道:“要不,你再写一封休书,把我休了?” 战北寒:“?” “你不是觉得被人休了很耻辱吗?” 萧令月委婉地说道:“我可以跟你道歉,你再写封休书给我,我们就当扯平了行吗?” 她都自愿被他休了,这样他总该消气了吧? 战北寒消气了吗? 没有。 他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薄冷的唇抿得像刀子一样,狠狠瞪着这个女人。 显而易见,她白长了一张聪明脸。 脑子里都是木头! 神经比铁还粗! 她以为,他气成这样只是因为那封该死的休书吗? 还敢说扯平,呵呵 战北寒阴风测测地冷笑出声,揪着萧令月的衣领,一把将她拉到身前,无比冷鸷道:“五年前,你害得本王沦为全京城的笑柄,把本王当傻子一样愚弄;五年后,你又在本王面前百般做戏,谎话连篇,戏弄本王于鼓掌之中——这一笔又一笔的帐,你还想跟本王扯平?!” 痴心妄想! 她这辈子都别想跟他扯平了。 这些数不清的旧账,他会一点一点、慢慢跟她算个清楚! 萧令月心虚气短,弱弱地道:“那你想怎么样?” 战北寒扬起薄唇,露出一抹冰冷杀气的笑:“本王曾经和太子说过,你最好是真的死了,若有朝一日被本王发现你还活着,落到了本王手里” 他顿了顿,意味不明的目光扫过她纤细的喉咙。 萧令月顿时感觉喉咙一凉,恍若被刀锋逼住,心口一沉:“会怎么样?” 以前得罪过战北寒的人,无一例外都成了他剑锋下的亡魂。 现在,终于轮到她了吗? 他想要她死 “本王不会让你死!” 战北寒仿佛有了读心术一样。 他欺近她的脸,狭长暗沉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宛若一只俘获了猎物的猛兽,眸底尽是嗜血的冰冷与凶戾:“你死了,本王的帐跟谁算?” 萧令月的心倏地沉到了底,忽然有一种刀锋悬在头顶许久、终于落下来的感觉。 心惊肉跳之余,反而有一种踏实感。 她躲了战北寒这么多年,一直很怕被他找到,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下场。 现在,下场终于要来了。 心里压抑多年的无形负担消失了,萧令月反而平静了下来。 她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睛,冷静地说道:“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我自己的主意,与其他人无关,既然现在落到你手里,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都随你!” 只是,北北是无辜的。 她唯独不希望战北寒迁怒到孩子身上。 “你倒是很坦然,不怕本王真杀了你吗?”战北寒眼里戾气闪动,蓦地握住她的脖颈,拇指抵在她脆弱纤细的喉骨上。 正文 第949章 第949章 第949章 喉骨,是人体最脆弱、也最致命的骨骼之一。 只要用力一按,折断喉骨。 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这种致命部位掌握在别人手里,对于萧令月来说,是极为排斥和不习惯的事情。 即使战北寒手指没用力,她也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纤细的身子僵硬无比。 “你说过暂时不会杀我,而且,我要是这么轻易就死了,你恨意难消,只会觉得太便宜了我。以你的性格,对于敢得罪你的仇人,势必是要千倍百倍的奉还回去。” 萧令月冷静地道:“杀了我反而是解脱了。” “你倒是很了解本王!”战北寒对她口中的“仇人”二字不置可否,又冷笑了声。 “不了解你,怎么躲你这么多年?” 萧令月听出了他话里的讥讽意味:“不管你信不信,我无心跟你作对。” 战北寒冷冷道:“那就老实一点,本王的话还没问完!” 说着,他松开手,身子往后靠,双手环胸靠在浴桶的边壁上,面无表情地说:“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继续说!” 萧令月摸着喉咙,抬眸看着他:“你想知道什么?” “休书!”战北寒薄唇溢出两个字。 萧令月蹙眉:“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写休书,不是故意想侮辱你,只是想和离,与你撇清关系” “你要是真想和本王撇清关系,当初又为什么百般算计,非要嫁给本王?” 战北寒讽刺地说道:“好不容易嫁过来了,又马上要逃走,甚至不惜假死脱身,本王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你欲擒故纵的手段了!” 萧令月无言:“” 听他这么说,确实是挺像的。 但她能怎么解释? 之前百般算计、非要嫁给战北寒的人又不是她。 那个时候她还没重生呢。 是真正的萧家大小姐设计了战北寒,让他对她满心厌恶。 结果,萧家大小姐割腕死在了大婚的花轿上,重生过来的萧令月却成了背锅侠,新婚第一夜就承担了战北寒满腔的怒火和厌恶。 差点被他活活掐死在喜床上! 真的是太冤枉了。 “又哑巴了?还是被本王说中了心思,无言以对了?”战北寒冷嘲热讽道。 萧令月脑海中思绪飞转。 重生的事情不能说,她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是欲擒故纵。 战北寒既然想要一个解释,那她只能再找一个背锅侠,把这个不合理的黑锅甩出去。 找谁比较好? 萧令月一瞬间就有了目标。 她叹了口气道:“不是我欲擒故纵,这里面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而已。” 战北寒蓦地冷笑:“又想出什么借口糊弄本王了?” “”萧令月被他噎了一下,心里暗暗腹诽,直觉强大的人真是太讨厌了。 她还没来得及编谎,他就直接一针见血。 猜得精准无比。 萧令月心里很郁闷,表情也没藏着掖着:“是不是找借口糊弄,你先听我说完,不是你想要解释的吗?” 正文 第950章 第950章 第950章 战北寒冷哼了声。 萧令月继续道:“当初百般算计你的事,不是我自己的主意,是萧家逼我这么干的,我也是被人利用的受害者。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木已成舟,陛下赐婚的旨意都下来了,我不能抗旨,萧家也不会允许我抗旨。” 战北寒微眯起眼。 “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差不多是被萧家强行绑上花轿的。” 萧令月露出一点隐忍的表情,眉心蹙了蹙:“新婚夜里,你应该还记得我的状态,萧家人给我灌了药,我没办法控制我的身体,所以才” 才拿他当了解药。 战北寒俊脸蓦地一黑,回想起了新婚夜里的种种景象。 他被她点了穴,浑身不能动弹,满心发不出的暴怒,被这女人给! 当时只觉得是耻辱。 如今再回想起来,那种愤恨和耻辱的感觉却变淡了。 滋生出难以形容的情绪。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道:“你的意思是,当年你纠缠算计本王的种种事迹,都是萧家的错,与你本人无关?” 萧令月尴尬道:“那确实不是我的本意” “呵!” 战北寒突兀冷笑了一声,语气讥讽道:“那闯进本王的宫殿,掉进本王正在沐浴的浴池,难道不是你本人?” 萧令月:“”她心里有苦说不出。 这还真不是她。 这是以前的萧家大小姐干的,她只是个背锅的 太冤枉了! 战北寒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无言以对,又冷笑了一声:“事后,以本王败坏了你名节为由,在父皇面前寻死觅活,逼迫本王娶你过门,难道不是你?” 萧令月:“” 这也不是她啊! 她真是个天字一号的背锅侠,满头黑锅,甩都甩不掉。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些事情都是萧家在背后主使,但出面的是你,办事的是你,跟萧家同流合污算计本王的也是你!” 战北寒咄咄逼人:“你还有脸说自己是受害者?” 萧令月无话可说:“” 战北寒说得没错。 就算“萧大小姐”是被萧家人指使才这么干的,也无法掩盖事实。 萧家是主谋,她就是被利用的刀。 战北寒一时不慎被这把“刀”背刺了,厌恶萧家算计是一回事,对“萧大小姐”本人的憎恶又是另一回事。 被人利用是“她”无能,战北寒才是真正倒霉的受害者,他有什么理由原谅? 萧令月难得有理说不清,噎了半晌。 她艰难地说道:“我确实无心算计你,萧家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你不能把罪名都扣在我头上啊!” 战北寒一针见血道:“出面算计本王的是你,非要嫁过来的也是你,本王不找你找谁?” 萧令月:“” 战北寒听着她口口声声说不想算计他,仿佛她当年嫁进翊王府都是被人逼的,有多委屈似的。 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男人声音更冷冽了:“你不想嫁给本王,又摆脱不了萧家的算计,所以,你就在本王的花轿上割腕自尽,害得本王沦为笑柄?” 正文 第951章 第951章 第951章 萧令月再次被噎住:“” 她心里扶额。 战北寒冷冷看着她:“给本王一个解释!” 五年前赐婚的时候,战北寒并不了解真正的“萧大小姐”,和“她”只有短暂的几面之缘。 当时他对“萧大小姐”的印象只有一个。 蠢货! 除了厌恶之外,再无任何情绪。 直到萧令月重生而来,做出种种超乎战北寒意料的事情,彻底推翻了他原本对“萧大小姐”的印象。 那九个月的追杀,对萧令月来说是甩不掉的噩梦。 对战北寒来说,却是一次又一次刮目相看的过程。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又蠢又笨”的女人,竟然有这种本事从他眼皮底下逃脱,甚至他亲自带人追查了九个月,都没能抓到她的狐狸尾巴。 战北寒自然是强者。 强者只会被同样强大的人吸引目光。 龙不与蛇居,狮子的眼里从来看不见蝼蚁,这是理所当然的法则。 正是因为有那九个月的追逐战,战北寒的心态在无形之中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愤怒,到中途的惊讶,再到最后的好胜心。 追逐和逃亡仿佛变成了一场另类的游戏。 战北寒和萧令月各自为王,你追我逃,谁也不肯认输退场,非要争一个输赢结果。 如果萧令月成功逃脱,便是她赢了。 如果战北寒抓到了她,就是他赢了。 男人本以为结果只能二选一,但他却又一次被震惊到了。 萧令月当着他的面跳崖了! 尸骨无存。 这简直是战北寒从未预想过的结果。 他没有赢,她也没有输。 两个人的第一次隔空交手,竟打出了意想不到的平局。 战北寒亲自带着人在山崖下搜了半个多月,却没有找到她的尸骨痕迹,战北寒第一时间就怀疑她没死,而是用了什么法子脱身跑掉了。 理由很简单。 能跟他隔空交手九个月,依然不落下风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寻死? 他们应该是同一种人,战北寒扪心自问,如果是他遇到同样的情况,他绝对会想办法脱身,而不是绝望的一死了之。 那是弱者才干的事。 强者不屑寻死,更不可能主动放弃生机。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战北寒对萧令月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那九个月棋逢对手般的针锋相对,你来我往的见招拆招,让他久违的升起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直到那时,战北寒一开始对“萧大小姐”的印象全部被推翻,变成了独属于萧令月的记忆。 如今再回想起来。 战北寒心里倏地起了疑心—— 以萧令月的性格,她会那么轻易被萧家人利用吗? 她会摆脱不掉萧家的算计,被逼的走投无路,甚至选择在花轿中割腕自杀吗? 不! 她不会。 同样的事情放在沈家。 看看沈家如今是什么下场,就能知道萧令月以牙还牙的手段。 正如她说的,她向来记仇。 正文 第952章 第952章 第952章 萧家如果真的把她逼到那个份上,死的绝对不会是她,她只会把萧家掀得天翻地覆。 既如此。 她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在花轿上割腕? 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战北寒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让他心生杀意的猜想。 他阴冷地看着萧令月:“这五年里,你有别的男人了?” 萧令月:“???” 她神情懵住了,满脑子都是问号。 话题是怎么一下子跳到这里的? “北北是谁的儿子?说!” 战北寒豁然起身逼近她,眼神狠辣无比:“你当年宁肯寻死,也不愿嫁入王府,是因为你心有他属?次日休书逃婚,不折手段逃离本王,连刚出生的儿子都不要了,五年来不知去向,再回京时又有了一个儿子” 他猛的抬手掐住她的脖子,眸底戾气如烈火般缭绕。 “照这么算下来,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其实是为了跟人私奔?北北和寒寒年纪不一样,长相也不似本王,他是你跟谁生的儿子?” “咳” 萧令月被掐得往后一仰,喉咙瞬间被扼住了氧气,她情不自禁的咳嗽出声,一把攥住战北寒的手腕,眉尖痛苦的蹙紧。 “战北寒放开” “说清楚!”战北寒厉声道,“否则本王杀了你!” “” 萧令月难受得近乎窒息,在求生本能下,她用力击中男人手臂的穴位,强烈的酥麻感瞬间升起,战北寒手臂一瞬间脱力,被她狠狠甩开。 “咳咳咳!”萧令月一把推开他,捂着脖子狼狈的咳嗽不止,脸颊涨得通红。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底杀意时隐时现。 萧令月当年在花轿割腕的行为解释不通。 她跳崖诈死的理由也很牵强。 战北寒不信她的解释。 会让一个女人宁肯死也不嫁给一个男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心有所属! 她心里有别的男人,所以不愿意嫁给他,所以她才要休书逃婚,甚至冒着生命危险跳崖诈死,只为了彻底摆脱他,跟心上人远走高飞 她五年没有回京城,再回来时,身边多了个孩子。 北北比寒寒要小半岁多,容貌有七八分像萧令月,一看就是她的亲生儿子。 若她当年真的是和人私奔,算算时间,北北很有可能是早产。 所以,他的身体才不好,需要长期服药调养! 这原本只是战北寒一时产生的猜想,但结合种种实际情况,他惊觉一切竟然都隐隐对得上,疑心和杀意难以自控的从心底升起! 男人暗沉的眸血红,双拳紧握,手臂上青筋暴起,强压着噬人的戾气。 他在等她一个解释! 萧令月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心里骤然升起愠怒。 她恨恨瞪向战北寒:“你发什么疯?胡说八道什么?” 他竟然怀疑北北的身世?还以为她当年逃走是跟别的男人私奔了?? 这是什么见鬼的脑回路! 他还能想得更离谱一点吗! 萧令月差点要被气死了:“战北寒,你污蔑我也就算了,反正我知道你一直很讨厌我,但孩子是无辜的!北北他可是” 她脱口而出的话忽然顿住了,眼神微微变了变。 战北寒冷戾道:“他是谁的?” 正文 第953章 第953章 第953章 萧令月骤然沉默了。 她意识到一个事实,战北寒不相信北北是他的骨肉! 为什么? 因为她之前为了掩盖北北的身世,谎称他比寒寒年纪小,又特意给北北定做了人皮面具,战北寒至今都没有见过北北的真正容貌。 如果是这样推算下来 以战北寒的角度看,他确实有理由怀疑,北北是她逃离京城后,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唯一较为勉强的是北北的年纪。 但是这一点,可以用“北北是早产生的”来解释。 甚至北北的身体不好,都可以推说是早产留下的先天体弱。 一切竟然都能对得上! 如果是这样 萧令月脑海里陡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是不是可以利用战北寒的疑心,把北北的身世隐瞒下来? 只要战北寒认定北北是她和别的男人的孩子,以他骄傲的心性,肯定不会替别人养孩子,她也就不用担心战北寒把北北抢走了!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就如同疯长的藤蔓一样,怎么都压不下去了。 萧令月按捺着狂跳的心脏,垂下眼帘,心里飞快地思索起来。 这一刻,她满脑子都是保全北北,至于战北寒误会她心有所属、跟人私奔之类的,她没空去想。 如果真的要隐瞒住北北的身世,让战北寒误会她有别的男人 反而是件好事! 这样一来,可信程度就更高了。 “你在想什么?”战北寒冰寒冷鸷的声音响起。 萧令月抬头,眸底奇异的光泽一闪。 她试探性地问道:“如果我告诉你,北北是别人的孩子你会怎么样?” 战北寒毫不犹豫地说:“杀了,埋了!” “我吗?” 萧令月嘴角一抽,真是毫不意外的回答。 战北寒冷冷看着她:“不止你。” “你还想对北北出手?!” 萧令月瞳孔一缩,震惊地脱口而出:“他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战北寒疯了吗?他连孩子都不放过? “那又如何?” 战北寒阴冷地说:“你敢给本王戴绿帽子,本王就敢送你们母子去死,不信尽管试试!” “” 萧令月看着他狠绝的样子,心里无声抽了一口冷气。 有种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一刻她毫不怀疑,战北寒说得出,就做得到! 她要是真敢背叛他,让北北管别人叫爹,给他头上扣一顶莫须有的绿帽子,战北寒震怒之下,真的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战北寒从来不是一个温柔包容的男人,他骨子里是狼性的,凶狠且孤傲。 一旦触及他的底线,什么道理规矩都没用。 没人压得住他! 萧令月无声地吸了口气,心里的念头渐渐沉了下去。 不行。 她不敢冒这个险。 正文 第954章 第954章 第954章 万一战北寒真的气疯了,伤害到北北,她会懊悔一辈子的!! 萧令月抿紧了唇,缓缓说道:“我和你五年前就已经和离了,就算我再找别人也不算给你戴绿帽子吧?” 北秦的民风是允许女子和离之后再嫁的。 只要签了和离书,就是自由之身,和从前一刀两断了。 战北寒冷笑道:“谁跟你说本王和离了?” 萧令月睁大眼:“”她明明写了休书的! “本王不承认的休书,你觉得会有用?” 战北寒冷冽又讥诮地勾起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萧令月的名字,至今还在北秦的皇室玉牒上,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翊王妃!” “”萧令月眼前一黑,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自由身,结果到头来,她和战北寒的婚事根本就没解除?! 这不可能啊!! 按照她的设想,她扔下一纸休书跑路后,战北寒肯定会气得跟她断绝关系。 而且她都“死”了五年了。 于情于理,皇室玉牒上的名字都应该去掉了。 昭明帝怎么可能让一个“死人”霸占着战北寒的正妃之位?难道他以后都不打算娶妻了? 战北寒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又是冷笑了一声:“你这个女人,真是天生没心没肺,为什么没有把你玉牒除名,你连这个都想不到吗?” 萧令月僵硬地问:“为什么?” “为了寒寒,他是本王的嫡长子,不能有一个被玉牒除名的生母!” 战北寒愠怒地看着她:“亏你还是个做娘亲的,身边有儿子,就早把另一个儿子忘到天边去了吧?这五年时间,你有一刻想起过寒寒吗?” 萧令月:“” 原来如此。 玉牒除名,对皇室而言是极为严重的事情。 意味着这个人从此在皇室不复存在,人为抹掉了痕迹,变成了“无名之氏。” 战北寒只有寒寒这一个儿子。 为了寒寒的将来考虑,战北寒不能让儿子有一个被玉牒除名的生母。 所以,萧令月的名字才留在了玉牒上,依然是翊王正妃,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寒寒的嫡长子身份不被质疑,也无人能动摇。 封建时代,讲究母凭子贵。 而反过来说,子也凭母贵。 嫡子或者庶子,与生俱来的身份,其实是由母亲的地位决定的。 有一个身份自带污点的生母,会严重影响到儿女的前程,而想要保住寒寒嫡出的身份,他的生母就必须是翊王正妃。 这一点,确实是她忽略了 萧令月眼眸黯淡下来,无法为自己辩解。 战北寒看着她的样子,无不讽刺道:“怎么,被本王说到了痛处,无言以对了?” 萧令月沉默。 “本王看你和北北母子情深,将他保护得滴水不漏,想必有了这个儿子在身边,另一个儿子就成了赔钱货,一生下来就被你弃如敝履,早就不稀罕了吧!” 战北寒语气越发冰冷嘲讽,字字携霜带刃,刺得人生疼。 萧令月深吸了口气:“不是这样的!” 她没有抛下寒寒,更没有对寒寒弃如敝履,在她眼里,寒寒和北北都是一样的。 他们本来就是双生兄弟,她怎么可能厚此薄彼? 战北寒冷厉道:“可本王看到的就是这样!你对北北母子情深,又把寒寒置于何地?难道因为他是本王的儿子,你就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吗?” “我没有!” 萧令月被刺得心里难受,蹙眉道:“你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也很想念寒寒” 战北寒直接打断:“这五年,你有回来看过他一次吗?” 正文 第955章 第955章 第955章 萧令月噎住:“” “一次都没有!” 战北寒冷冽地说道:“你精通易容,又擅长伪装,若是真的有心想回来看他,本王未必能发现,但是你,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五年,不是五个月。 她就这么丢下刚出生的儿子,一走就是整整五年。 连亲儿子一面都不肯回来见。 狠心至此。 天底下竟然有她这样的娘亲! 战北寒想起寒寒年幼不懂事时,哭闹着要娘亲的样子。 因为渴望生母,寒寒甚至愿意亲近萧家那一伙豺狼,心甘情愿的被萧家利用,就为了离他心里的“娘亲”更近一点。 而她呢? 她带着另一个儿子在外面逍遥快活,压根忘了京城里还有个被丢下的亲儿子。 寒寒对亲生娘亲的渴望,从小就没变过。 从学会走路开始,便闹着出府要找娘亲,战北寒无法给他解释萧令月的去向,他便以为娘亲是被爹爹气跑了,一门心思地离家出走。 母子之间斩不断的依恋感情,战北寒只在寒寒身上看到了。 萧令月易容成“沈晚”回京。 寒寒见她的第一面,就对她莫名的亲近,用救命之恩做借口,厚着脸皮缠着她叫娘亲。 可是,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做的? 亲儿子就在身边,想方设法地讨她高兴。 她呢? 她有对寒寒表露过身份吗? 她就狠心到这种程度,一直把寒寒蒙在鼓里,让小家伙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羡慕她和北北的母子感情。 战北寒的牙槽咬得咯咯作响,看着萧令月的眼神格外冰冷。 “我”萧令月张了张口,无法解释。 她之所以五年没有回京城,没有来看寒寒一眼,不是因为没有想念,把他给忘了。 是因为北北的身体。 他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双胞胎里的弟弟,在母体时就营养不足,争不过更加健康的哥哥,又跟着萧令月在孕期餐风露宿,提心吊胆。 最后不足月便早产,一生下来就跟只猫儿一样,病弱得奄奄一息。 连哭都没力气。 更麻烦的是,北北还继承了萧令月早年体内的各种毒素。 因为缺乏营养,他在胎里时为了活下来,不知怎么的吸收了萧令月身体里乱七八糟的毒素,糅杂成了一种胎毒,伴随着他一起降生。 这样的体弱和胎毒,让北北从小受尽了苦头。 在三岁之前,他连下床的机会都很少,整日整夜在病中,更别提是离开屋子、出门活动了。 萧令月离开京城的头几年,几乎是寸步不敢离开北北身边,睡觉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睛,就怕他半夜发病,她来不及救他,北北就没了。 直到第四年,北北的身体才稍微有了些起色,可以出门了。 第五年,北北终于能经得起旅途奔波。 萧令月立刻带着他回了京城,不止是为了给北北寻找治病的药材,也是因为她牵挂寒寒,迫不及待的想回京看他一眼。 战北寒指责她,有了北北就丢下寒寒不管了。 萧令月无法反驳,这五年她确实没有照顾上寒寒一丁半点,所有心思都扑到北北身上了。 正文 第956章 第956章 第956章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不惦记寒寒。 两个孩子都是她生的,她豁出命才换来的她怎么可能丢下他们任何一个? 看着战北寒愠怒冰冷的面容,一股难以言说的委屈涌上心头。 萧令月忽然红了眼圈,觉得委屈极了。 她咬紧嘴唇:“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战北寒心底一震。 哭了? 他剑眉紧拧,语气更加冷厉:“你还好意思哭?” “谁哭了?” 萧令月狼狈地偏过头,飞快抹了一把眼睛,声音带着哭腔:“还不是都怪你!要不是你追着要杀我,我会狠心丢下寒寒吗?要不是你扬言不放过我,我会这么多年不敢回京,连儿子的面都见不到吗? 你把我逼成这样,还反过来说我不要寒寒,你凭什么那么说?! 要不是你,我们母子根本就不会分开!” 战北寒给她气笑了:“照你这么说,还都是本王的错?” “就是你的错!” 萧令月眼圈泛红,压抑多年的委屈一涌上来,就怎么都压不下去了:“我哪知道新婚一夜就怀上了,你又一直追着我不放,我都顾不上身体的变化,等发现的时候肚子都几个月了,我怀着孕躲着你,你还不放过我,追得我直接早产了!” 战北寒被噎住了:“”这一点,他竟无话可说。 只是一夜就怀上了 这能怪他? 但很快战北寒就反应过来,他怒道:“你明知道自己怀孕了,还跑什么?本王会吃了你吗?” 想起她那时候挺着个大肚子,漫山遍野的跑,跟整个龙鳞卫玩躲猫猫。 男人迟来多年的竟感到一阵窒息! 女人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再厉害、身体素质再好,也扛不住她这么能作的。 万一 万一中途发生点意外。 别说孩子了,她自己一条命都得赔进去! 萧令月红着眼圈瞪着他:“你忘了你那时候怎么说的?抓到我就把我碎尸万段,我不跑难道等着被你抓吗?而且谁知道你会不会认我肚子里的孩子!” 战北寒被她气得眼里直冒火。 再这么吵下去就没完了。 他强行冷静下来,想起一开始被抛到九霄云外的话题:“够了!这些账以后再跟你算,本王现在只问你一句!” 战北寒冷肃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诘问:“北北,是不是本王的?” “” 萧令月晕红的眼眸看着他,心里情绪正乱着,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半晌。 她偏过头,声音沙哑道:“你不是怀疑他是我跟别人生的吗?刚刚还说要杀了、埋了我们母子,现在又这么问” 她都闹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了。 战北寒冷冷道:“本王没那么蠢!” 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但只要过了情绪,以战北寒的智商,很快就能察觉到破绽。 他确实有一瞬间怀疑过北北是她跟别人生的,因为各方面都能对得上,以战北寒的骄傲,他绝无法容忍这种背叛。 正文 第957章 第957章 第957章 但还是那句话,战北寒没那么蠢。 他记得萧令月说过,北北比寒寒只小半岁。 萧令月跳崖假死的时候,寒寒刚出生,她还在月子期,又要躲躲藏藏的掩盖行踪。 就算她真的有别的男人,她也不可能在短短六个月之内,再生一个孩子。 而且 萧令月假死脱身后,战北寒一度怀疑她没有死,不仅围山搜寻了很久,也派人调查了“萧大小姐”的过往经历。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完全判若两人! “萧大小姐”十几年的人生轨迹很简单,从小就在萧家长大,生母早逝,不受萧家重视,性格软弱自卑,是个典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族小姐。 而且,“她”不会武功,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事实上,除了萧家人之外,“她”这辈子唯一接触过的外男就是战北寒,没机会、也没可能跟人私奔。 这份资料带来的疑点还不止这些。 战北寒暂时没空跟萧令月算账,但至少可以确定,她当年扔下休书逃走,并非是为了私情。 战北寒冷静下来,他忽然想起在相国寺时,他曾经看错过北北的背影 两个孩子的身形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不看脸,只从背影判断,很难准确分出谁是谁。 难道 战北寒心里骤然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紧紧盯住萧令月:“你的答案是什么?” “什么答案?”萧令月心乱如麻,眼睛还红着,不自觉躲闪他的目光。 战北寒欺近过来,沉声问道:“北北,是不是本王的儿子?” “” 屋子里陡然安静得可怕。 男人看着她一言不发的低着头,湿透的睫毛惊颤着,脸色苍白,衬托得泛红的眼尾格外显眼,脆弱中又带着一抹倔强。 她不肯回答。 难言的焦躁和怒意再次升起在胸口。 “这个问题就让你这么难回答吗?”战北寒强压着怒意。 她到底在倔强什么?就这么不想让他知道吗? “”萧令月依然沉默不语。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承认,战北寒会抢走北北吗? 如果不承认,他又会怎么处置她们母子? 前后似乎都是死路一条。 萧令月心里隐隐都有些绝望了。 “萧令月!”战北寒忍无可忍,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刚要发怒。 这时候,萧令月忽然打了个喷嚏,身子一颤:“阿嚏!” 战北寒:“” 快要爆发的怒火硬生生卡住了。 他这才注意到,两个人一直坐在浴桶的水里,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脖子上被他咬出的印子还没止血,缓缓沁着血珠。 浴桶里的热水早就凉了,泛着股寒意。 她冷得有些打哆嗦。 “尽会给本王找麻烦!”战北寒怒斥一声,伸手穿过她的腿弯,一把将她从水里捞起来。 萧令月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抬眸惊讶地看着他。 却看见男人冷着一张脸,长腿迈出浴桶,抱着她走进里屋,往软榻上一放:“待着别动!” 他语气很凶,明显怒意未消。 萧令月呆愣地看着他。 战北寒又转身走了回去,拿着丫鬟提前准备好的浴巾和衣服回来,将浴巾丢在她头上。 “”萧令月一下子被浴巾罩住了脑袋。 正文 第958章 第958章 第958章 “自己擦,擦完之后换身衣服!” 男人说着,脚步声就往外去了。 萧令月没忍住扒拉下浴巾,露出一双眼睛:“你去哪?” “老实待着!”战北寒扔下一句就往外走了。 萧令月捧着浴巾擦了擦头发,看到放在一旁的干净衣服,愣了愣。 他这是什么意思? 问到一半,又改变主意了? 她顾不上多想,随意把身上擦了一遍,便拿起衣服。 探头往外一看,里屋的门没关,战北寒似乎出去了。 趁着他不在,萧令月匆匆换了衣服,正在系腰带时,她听到男人回来的脚步声,下意识往帘子后面躲了躲。 战北寒看到她的动作,冷冷道:“躲什么,你身上哪里本王没见过?” 萧令月:“” 她被噎了一下,看到他手里拿着纱布和伤药,系好腰带走出来。 “这是什么?”她问道。 战北寒凉凉地道:“毒药。” “”她又不瞎,瓶子上明晃晃的贴着伤药膏。 “过来。”战北寒命令道。 萧令月走过去,刚一坐下,战北寒便伸手扯开她的衣领,直接挖了一坨伤药糊在她脖子上。 “啊”萧令月痛得一激灵,轻呼道,“你轻点啊!” “怎么没疼死你?”战北寒冷冷地说。 萧令月忍不住瞥了他一眼:“真想疼死我,你还上什么药?干脆放着让它恶化好了。” 战北寒冷笑:“你准备让本王下半辈子当鳏夫?” 萧令月:“” 鳏夫,就是死了老婆的男人。 “你这女人心肠果然歹毒!”战北寒冷冷地说,抹完了药膏,把纱布扔给她。 “自己包!” 萧令月郁闷地拿起纱布给自己包扎,忍不住反驳:“你要是不咬我,哪来的伤口恶化?” “本王不让你长点教训,你会这么老实?” “”萧令月无话可说了。 “死鸭子嘴硬。”战北寒如此讥讽道。 萧令月心里一阵不服气。 这时候,外屋的房门忽然开口,一排丫鬟鱼贯而入,高举着托盘,送来了战北寒的私人衣物。 所有丫鬟都低眉顺眼,不敢乱看,放下托盘后,又无声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后。 战北寒脱掉身上湿透的外衣,随手一丢,伸手又去解腰带。 萧令月一下子弹了起来:“你干什么?” “本王不用换衣服吗?”战北寒睨了她一眼,“大惊小怪什么?” “你换衣服”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 萧令月憋红了一张脸,埋头往外走:“那你换,我先出去等你。” “站住!” 战北寒一句话定住她:“你敢走,以后就别想见你儿子了。” 萧令月脑海里第一个念头是:他说的是哪个儿子? 不管是哪一个,她都不敢走了。 萧令月僵在原地,背对着战北寒,咬着唇不语。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过了一会。 战北寒又道:“过来!” 正文 第959章 第959章 第959章 “干什么?” 萧令月警觉的不动,也不敢转身,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本王衣服不方便,你来帮忙。”战北寒说道。 萧令月头顶上冒出一排问号:“你从哪里看出来我会伺候人了?” 当她是服侍人的小丫鬟吗? 战北寒讥诮地道:“出嫁之前,萧家没教过你怎么服侍夫君吗?” 萧令月:“”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好意思,没学过。” 战北寒声音一冷:“让你过来就过来,非要本王警告你才动?” 萧令月一口郁气哽在胸口,她咬紧牙关转身,还没说话,入目便是一片夺目的肉色。 战北寒只穿了下裤,赤o着上身,露出一片精实的胸膛,肩膀宽厚有力,倒三角的完美身材连同腰腹肌肉,直接露在外面。 象牙白的肌肤细腻如玉,隐隐还泛着几分水汽。 八块腹肌,整齐又漂亮! 萧令月愣了一下,本能地扭过头,耳尖有些泛红。 奇了怪了 上辈子作为医生,见过的o体多不胜数,男人的腹肌和胸膛也不是没看过。 战北寒好歹还穿了裤子,她有什么不敢看的? “愣着干什么?”战北寒看着她原地不动,冷冷地又道,“还要本王请你吗?” “你你干嘛不穿衣服?”萧令月有些羞恼。 “穿不上!” 萧令月一愣,压下浮躁的心绪,朝他看去。 战北寒正好转身去拿衣服,后背露出大片大片紫黑色的淤伤,遍布肩头,直入腰间,在他紧实漂亮的背部肌肉上,犹如一副血墨泼洒勾勒的画。 萧令月心里一惊,蓦地反应过来:“这是虎狼山上留下的伤?” 是战北寒在矿地坍塌的时候,为了救她留下的。 直接震伤了内脏,整个后背看起来一片惨状,到现在还没有痊愈。 而昨晚 他又带着这一身伤,跟阿剑打了一场 萧令月后知后觉的有些心惊。 她是医者,只从这些淤伤痕迹就能判断,战北寒现在本应该连抬手都很艰难。 可他竟然还带着伤,强行对上阿剑那种高手,天知道他这样的伤势是怎么挥得动剑的! 难怪,阿剑逃走之后,他没有亲自追上去 是伤势加重了吗? 连抬手穿衣服都困难,所以才让她帮忙? 萧令月一时不是滋味,她刚刚差点以为,战北寒是故意想羞辱她,才把她当丫鬟,让她伺候穿衣的。 战北寒拿起了托盘里的衣服,转头看着她,剑眉不悦地拧起。 仿佛在催促。 萧令月心里没有了不情愿,她默默走过去,伸出手:“给我吧。” 战北寒审视地看她一眼,没说话。 “后背淤伤都快渗血了,你现在应该连肩膀都抬不起来,还逞什么强?” 萧令月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衣服,没好气地道:“有求于人,不能直说吗?非要摆出这幅讨人厌的样子。” 亏他刚刚还逞英雄,硬是忍着后背的伤,把她从浴桶里抱出来了。 还是公主抱! 正文 第960章 第960章 第960章 她又不是不能走,他没长嘴不会说吗? 萧令月心里一阵腹诽。 战北寒冷冰冰的道:“说本王倒是牙尖嘴利,本王问你怎么不说了?” 这是在说他问北北身世的事。 萧令月一噎,悻悻地道:“稍微抬下手。” 看在战北寒这一身伤,大半都是为了救她才落下的份上,萧令月垂下眉眼,拿着衣服帮他穿上,遮住了后背可怖的淤伤。 里衣外衣,层层叠叠。 战北寒站在原地,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拂过衣领,慢慢帮他穿好,小心地避开了他肩头的伤处。 这种无形间的温柔细致,像一泓浅浅清泉般,抚平了男人心底的怒火。 他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忽然开口,声音低沉笃定:“北北是本王的儿子。” “” 萧令月手指一顿,低垂的睫毛颤了颤。 “五年前你有孕,怀得是双生子,寒寒和北北是同时降生的孪生兄弟,你隐瞒了其中一个,把另一个留给了本王。” 战北寒淡淡道:“你不敢让本王知道北北的身份,是担心本王会跟你抢他?” “” 萧令月安静不语,低着眼帘,似乎不敢看他。 战北寒继续道:“因为是双生子,所以两个孩子的身形极为相似,你故意把北北打扮得与寒寒不同,也是因为怕被人看出来。” “如果这些本王都没猜错,那么” 他顿了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道:“北北应该长得和寒寒一模一样,本王之前检查过他的脸,没有易容,难道是人皮面具?” “” 萧令月闭了闭眼睛,心口蓦地沉了下去。 她早知道,战北寒是一个聪明人。 她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想方设法不敢暴露,就是因为她很清楚,她的身份和北北是捆绑在一起的,绝对无法分割。 只要她的身份不曝光,就不用担心有人知道北北的身世。 而反过来,她一旦曝光。 北北也同样瞒不住。 亏她还痴心妄想着,以为谎称北北是别人的孩子,就有可能骗过战北寒 但战北寒如果真那么好骗,就不是他了! 即使她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战北寒只要根据过往的种种线索,一样能推测出北北的身世。 “睁开眼睛,看着本王!” 战北寒冷冽的声音响起:“是,或者不是?” 萧令月缓缓睁开眼,一双乌黑剔透的眼眸里泛起血丝,眼瞳像是覆了一层灰,显得黯淡。 “你都猜到了,我承认和不承认,有区别吗?” “当然有。”战北寒居高临下地凝视她,眼眸幽暗莫测:“你的回答,决定了本王会怎么对待北北!” “”萧令月瞳孔微缩。 她立刻说道:“北北的身世不能公开。” 战北寒眼里冷芒一闪:“这由不得你!” 一想到这女人当年明明生了两个孩子,却偷偷藏起一个,带着北北消失得无影无踪,害得他这么多年从不知道她们母子的存在。 男人心里就一股无名火翻涌,似岩浆般冲撞,心里又怒又惊。 不公开北北的身份? 难道她还想着带着儿子离开京城,继续躲着他吗? 她做梦!! 正文 第961章 第961章 第961章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战北寒,我没有再跟你闹,我是说认真的。” “本王只会比你更认真!”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道:“你当年为什么要藏起北北?” 萧令月道:“不是我故意要藏我承认,北北是你的骨肉,他和寒寒是双生胎,当年我被龙鳞卫围在山上,不小心动了胎气,临时早产。 寒寒是哥哥,一生下来就很健康。 北北却正好相反。 因为胎里营养不足,他出生时极为虚弱,连哭都没有力气。 我怕他会保不住,你又偏偏带人追过来了。 我没办法,只能把更健康的寒寒抱出去,交给了你,脱身之后,才带着北北离开” “这算什么解释?” 战北寒没有被她的话打动,反而更加震怒:“既然北北出生时如此虚弱,你就应该老老实实带着两个孩子出来,跟本王求饶,而不是偷偷带着孩子跑!” 若她真心想要救治北北,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找他这个做父亲的帮忙。 有战北寒在,有翊王府和北秦皇室在。 北北的病情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和照顾,而不是只靠她一个人。 萧令月咬紧了牙,没说话。 战北寒质问道:“为什么不来找本王?!” “我说了,你当时口口声声要我死,对我恨之入骨,我怎么敢出来找你?”萧令月被他问出了火气。 “所以你就敢藏起本王儿子,诈死脱身?”战北寒脸色铁青。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 萧令月抬头看着他,眼圈微红。 她强压着怒气和委屈道:“如果我那时候没有逃走,为了两个孩子求你帮忙,你真的会帮我们母子吗?你会承认两个孩子是你的吗?” 她不确定,所以她不敢赌。 如果他不认呢? 如果他不稀罕她生的孩子,嫌弃北北病弱,不愿意呢? 她和孩子都落到他手里,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她怎么敢赌? 战北寒咬牙切齿道:“你还有脸质问本王?” 她说这话的意思,难道他还会杀了她们母子吗?所以她宁愿选择拼死一搏,也要藏起一个孩子,逃他远远的。 战北寒怒极反笑。 在她眼里,他是会吃人的鬼吗? 虎毒尚且不食子。 她竟然觉得他会杀了自己的亲儿子?岂有此理! 战北寒真觉得他一天能被这女人气死八百回,每次刚消气,她总有本事再把他的火气挑起来。 萧令月咬牙道:“反正事到如今,说再多也没用了,我只是告诉你,北北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我好不容易把他养的健康些,你要是还认他这个儿子,就不能让他回归皇室,更不能公开他的身份!” “理由呢?” 战北寒冷冷讥讽道:“就因为你不想,你就要剥夺本王儿子的身份?” 北北如果回到翊王府,身份公开,他便是战北寒的嫡次子。 虽然不及寒寒的嫡长子身份,但在北秦皇室,只凭他是战北寒的儿子,就足够高人一等! 身份,地位,权势,前途。 这些都不会少了北北的。 正文 第962章 第962章 第962章 他只会得到更多,远远超过他留在萧令月身边,只做她的儿子。 “北北不会在意什么身份地位,他只要在我身边就很满足了,而且,我也不是要剥夺他的身份。” 萧令月看着战北寒,道:“你已经有寒寒这个嫡长子了,翊王府有一个世子就够了,北北不需要回来,皇室子孙的身份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她说得太笃定,语气近乎斩钉截铁。 战北寒冷笑了一声:“需不需要,不是你说了算。” 萧令月生气道:“你就非要公开北北的身份不可吗?!” “他是本王的儿子,就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你就这么想把他藏起来,让他不能见人吗?” 战北寒冰冷反问道。 “你” 萧令月气得半死,她哪里是这个意思了? “而且!”战北寒语气冷沉,“寒寒一直把你当娘亲,把北北当成亲弟弟照顾,你不想让北北身份公开,有考虑过寒寒的感受吗? 你要让他一辈子不能光明正大的叫娘亲,还是一辈子都不知道他有亲弟弟?” “” 一提到寒寒。 萧令月胸口怒气一滞,像被戳破的气球一般,瞬间泄了气。 她难受地蹙起眉心,隐忍了片刻。 “就算是这样北北的身世也不能公开,他不适合回到皇室!” 最后,萧令月声音微哑,却坚定不变。 这一刻,即使战北寒怒火再盛,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之前萧令月不肯吐露北北的身世,是因为怕他知道后,会抢走孩子,勉强还说得过去。 但现在,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北北的身份,就不可能再让亲生儿子流落在外,皇家血脉必须回归玉牒,这也是北北应得的身份和待遇。 她为什么要极力反对? 北北恢复身份,对他自身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战北寒不可能伤害自己的亲骨肉。 至于皇室其他人,昭明帝那么疼爱寒寒,北北又是寒寒的双生兄弟,他只会同样疼爱,更加怜惜北北的经历。 太子就更不用说了。 他就差把寒寒当亲儿子看了,再多一个北北,也不过是再多疼一个,不会有什么意见。 有他们父子三人罩着,皇室其他人的想法完全不重要。 没人敢对北北说三道四。 这些事情,战北寒不信萧令月想象不到,她是亲眼见过昭明帝和太子如何宠溺寒寒的。 既如此,她为什么还是不愿意让北北恢复身份?甚至十分肯定地说,皇族身份对北北没有一点好处? 战北寒微眯起眼眸:“你的理由是什么?” 萧令月沉默了一下,偏开头:“我不想说。” “可以!”战北寒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他冷冷说道:“本王明天就带北北入宫,向父皇澄明身份,赐姓更名,登记玉牒。” 萧令月瞬间回过头:“不要!” 战北寒道:“你没资格说不。” 听到这话,萧令月脸上一闪而过难堪。 她咬了咬嘴唇,第一次对战北寒服了软,放低了声音求他:“战北寒,就当我求你,别让北北回到皇室,他真的不适合。” 正文 第963章 第963章 第963章 战北寒闻言,眸底一闪而过什么,却仍是不松口:“给本王一个理由!” “” “北北是本王的骨血,你说他不适合皇家,不让本王的儿子认祖归宗,总要给本王一个理由吧?” 战北寒冷冷道:“难道只凭你一面之词,你就让本王放弃儿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令月心知,如果她不能给出理由,战北寒是不会松口的。 她亏欠了寒寒五年。 战北寒又何尝不是亏欠了北北五年? 他想让北北恢复身份,并非是恶意抢走她的孩子,只是想把原本属于北北的身份,还给他而已。 萧令月意识到这一点,她妥协了。 “好,我告诉你。” 她道:“北北不能回归皇室,因为他是双生子。” 战北寒剑眉一拧:“这个本王知道,那又” 他声音蓦地一顿,俊美冷肃的脸上微微变色,狭长的眸子一沉。 “现在你明白了吧?当年我为什么只留下寒寒,却要带走北北,不止是因为他身体更弱,更需要娘亲照顾,也是因为他们两个是双生胎。” 萧令月的语气低缓,透着一丝深深的无奈。 “一模一样的双生兄弟,如果是生在普通家庭,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但唯独对皇室而言,不是件好事。” 她看着神情冷沉的战北寒:“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战北寒紧咬住牙。 他确实知道! 对于皇室而言,双生胎意味着不详。 如果是公主双生,倒也罢了。 如果是皇子双生 按照皇室不成文的规矩,两个孩子只能活一个,另一个几乎必死! 这是为了保证皇子继承的独特性,不会因为容貌相同而产生混乱。 历朝历代,翻遍所有史书记载,没有一个太子或者皇帝,会拥有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双生兄弟,就连王爷都相当稀少。 几乎是没有的。 不是因为皇家没生过双胎,而是因为双生皇子一旦降生,就是一死一活。 哥哥和弟弟,大部分都是只活了哥哥。 弟弟生下就是死。 这是皇家最残忍、也最无人所知的传统。 战北寒是皇家嫡子,他自然也知道这个规矩,只是因为北秦皇室从未出现过双生子,所以他一时半会都没想起来。 直到萧令月说出口 战北寒蓦地反应过来,拧眉说道:“双生胎不详的事,只针对于皇子,本王又不是太子,北北和寒寒没有这样的规矩!” 如果是太子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为了保证日后的皇位传承,确实只能活一个。 但是,战北寒只是亲王。 他不需要继承皇位,他的儿子自然也没有这种规矩束缚。 “你确定吗?”萧令月定定地看着他。 正文 第964章 第964章 第964章 “有什么不确定?”战北寒一字一顿地道:“北秦有太子,父皇百年之后,自有太子继承江山,落不到本王头上!” 言下之意,他也不需要为了江山皇位传承,牺牲自己的亲儿子。 萧令月听到他的话,心底深处稍微放松了一些。 但,终究不能完全放松。 “可是太子至今还没有子嗣,你父皇膝下只有你和太子两个嫡子,如果太子一直没有生下嫡子,寒寒就会被纳入皇位继承人当中,这一点,我没说错吧?” 萧令月缓缓说道。 一旦寒寒变成皇位继承人,北北的处境就会变得极其危险。 战北寒剑眉紧拧,不悦至极:“有太子妃在,生育嫡子只是早晚的事,你考虑这些做什么?” “” 萧令月心想:就是因为有太子妃在,太子想要一个嫡子,难如登天! 她曾经给太子妃诊过脉,心知肚明她的身体情况。 如果太子妃生不出来,太子除非换一个老婆,否则就不可能有嫡子。 而如果不是嫡子,只是庶子。 身份只怕还不如寒寒。 “太子妃如今已有身孕,若是运气好,再过几个月东宫就有嫡子降生,你担心的这些事情根本不存在!”战北寒笃定地说道。 萧令月幽幽地道:“那如果太子妃生不下来呢?” “你说什么?”战北寒蓦地看着她。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道:“你就当我是杞人忧天吧!总而言之,皇家有双生子只能活一个的规矩,这个规矩对北北来说,就如同悬在头顶上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 只要太子一天没有嫡子,嫡子一天没有长大成人。 寒寒就一直在皇位继承人的选项中。 这不是你战北寒想不想就有用的,你父皇,你大哥,他们又是什么想法? 太子和太子妃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子嗣,在这种情况下,我不相信陛下和太子没有把寒寒考虑在其中。 如果有朝一日,寒寒要面临北秦的江山传承,那北北怎么办? 难道你要看着北北去死吗?” 战北寒眉梢带怒道:“你说的这些根本不会发生!” “你怎么保证不会?你能预知未来吗?” 萧令月字字句句地反问他,“如果寒寒和北北不是皇家血脉,哪怕他们出身平民,我绝不会阻拦他们兄弟相认,但他们不是! 他们都是你的儿子,而你是北秦的嫡皇子,堂堂亲王! 皇位上坐的是你亲生父亲,东宫太子是你大哥。 如果有一天,北秦缺少有分量的皇位继承人,你父皇和你大哥决定推寒寒上位,你要怎么办? 你要北北怎么办?” 战北寒剑眉拧紧,深深地看着她:“这就是你的理由?” “没错!”萧令月一字一顿地道,“除非东宫有嫡子出生,或者皇家改了规矩,否则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我都不能让北北冒这种险。” 战北寒眸底闪过一丝幽光:“北北是本王的骨血,是否公开身份,本王说了才算。” “我已经把理由告诉你了,你还要让北北恢复身份吗?”萧令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的理由是有几分道理,但不足以让本王瞒下北北的身世,这可是欺君之罪。” 战北寒倏地勾起唇角:“你想让本王帮你,你拿什么交换?” 正文 第965章 第965章 第965章 萧令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北北也是你儿子,你保护他不是应该的吗?这怎么是帮我了?” 战北寒道:“本王若是想保他,就该让他恢复身份,回归皇室。” 萧令月:“我已经跟你说了” “你所谓的理由,本王不觉得有什么好担心的,杞人忧天而已!”战北寒冷冷道。 什么双生子不详,皇室规矩只能活一个。 有他战北寒在,难道还护不住自己的儿子? 萧令月:“” 战北寒又看着她:“换言之,让北北隐藏身份,只是你自己的想法,本王不认可,你想让本王配合你,你拿什么交换?” 萧令月:“”她一时惊呆了。 万万没想到,战北寒竟然会跟她算这个。 这男人的心眼真的只有针尖大吗? 还是说,这就是为人父母必须经历的,对孩子的教育分歧? 萧令月一时无语凝噎。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蹙眉道:“你想让我怎么交换?” 战北寒既然提出了这一点,肯定有他想要的条件,她与其乱猜,不如直接问他。 “恢复翊王妃的身份,留在王府。” 战北寒不容置喙地道:“用你自己来换北北!” 萧令月脱口而出:“不可能!” 战北寒眸一冷:“你再说一遍?” “”萧令月伸手揉了揉胀痛的眉心,跟他讲道理:“战北寒,不是我不愿意,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在他面前承认身份是一回事,彻底公开又是另一回事。 萧令月想都没想过。 战北寒冷冷看着她:“哪里不可能?怎么不可能?” 他声音嘲讽:“你说个理由给本王听听?” “我在北秦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你想让我‘死而复生’,这可能吗?”萧令月反问道。 “但你还没死!”战北寒声音冰冷。 “这没什么区别,总而言之,‘萧令月’这个身份五年前就死了,我不可能再诈尸活过来。” 萧令月蹙眉道:“你换个条件吧。” 战北寒冷笑了一声:“身份问题不难解决,是你不愿意吧?” 萧令月一时哑然,她头疼地说:“你知道我要恢复身份,要面对多少麻烦吗?” “那又如何?” 战北寒冷冰冰的道:“本王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 敢情要面对麻烦的人不是你啊。 萧令月心里吐槽。 想想萧家那些牛鬼蛇神,再想想宫里的昭明帝。 萧令月用膝盖想都能想到,她要是真的“死而复活”了,以后就别想有太平日子。 “反正你现在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恢不恢复身份,很重要吗?” 萧令月不理解地看着他:“当年你和我的婚事,不过是一场阴谋算计的乌龙,既没有真正的感情,也并非你情我愿,对你而言,萧令月这个身份,‘死’了也是一件好事吧?” 战北寒:“你想说什么?” “只要我‘死’了,翊王妃的位置可以永远空缺,没人会再用联姻来逼迫你。” 正文 第966章 第966章 第966章 萧令月认真地道:“你也不用忍着厌恶天天面对我,就当从来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依然是‘沈晚’,你依然是翊王殿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不是很好吗?” 战北寒气笑了。 好一个井水不犯河水! 她真敢说得出口。 男人冷笑道:“那两个孩子怎么算?” 萧令月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是维持原样,寒寒跟你,北北跟我。” “所以!” 战北寒蓦地上前一步,冷冷凝视着她:“你要跟本王抢儿子?” “”萧令月差点一口气噎住。 什么叫她跟他抢儿子? 拜托,两个孩子都是她生的好不好,要抢也是他抢。 “我没打算跟你抢寒寒。”虽然有点憋屈,但萧令月有自知之明,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战北寒是不可能让她把寒寒带走的。 “本王说的不是他!” 萧令月心里一咯噔,忽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她立刻说道:“北北是我一手养大的,他不能离开我。” 战北寒:“他是本王的儿子!” “那又怎么样?” “既是皇室血脉,理应由正妃抚养,你如果不想当这个翊王妃,只想做‘沈晚’,本王不勉强你!” 战北寒冷冰冰的道:“把北北留下,本王自会找人做他娘亲!” 萧令月的脑海一下子炸开了。 她惊怒不已:“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两个亲生孩子,她留了一个在翊王府,已经是底线了,她绝对不可能把北北也留下。 “本王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战北寒神情冰冷平静,狭长眼眸又深又沉:“要么,你老老实实的做王妃,本王可以替你隐瞒北北的身世,不对外公开;要么,把孩子留下,你可以走,但这一生,你都不许再见他们!” “战北寒!” 萧令月一时又惊又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哪里是两个选择?他根本就没给她选的机会。 “本王已经够退让了!” 战北寒沉声道:“你不想恢复身份,可以,本王不会逼你,但北北是本王的骨血!你既不肯做这个光明正大的翊王妃,从今往后便不再是他们的生母,有什么资格见他们?” 萧令月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两个孩子都是我生的,你凭什么不让我见他们?” “他们的生母是翊王妃,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既然不肯要这个身份,就等于是舍弃了他们。” 战北寒冷声道:“本王凭什么让你见?” 萧令月气得说不出话:“你!” 简直不可理喻! 战北寒这是咬死了两个孩子都是翊王妃所生,她不肯承认这个身份,就不再是他们的娘亲,也没资格再见他们。 如果他铁了心这样做,以翊王府在北秦的权势地位,萧令月真有可能一辈子见不到两个孩子。 “要不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你以为你愚弄了本王这么多年,本王还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吗?”战北寒声音无比冰冷。 萧令月忽然明白了。 战北寒心里是恨她的! 恨她一纸休书的耻辱,恨她假死脱身骗了他五年。 正文 第967章 第967章 第967章 更恨她藏起北北,害他们父子分离这么久。 他曾说过,如果她再落到他手上,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这话也不是假的! 之所以他现在还能压着恨意和怒火跟她说话,完全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 北北就不用说了,寒寒即使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也视她为生母,对她充满依恋。 战北寒不得不考虑两个孩子的心情,哪怕他现在恨不得活活掐死她,也要强忍着怒火,为两个孩子给她机会。 换句话来说。 他想要她恢复身份,不是因为原谅了她,更不是因为对她有感情。 只是因为她是两个孩子的生母,他为孩子考虑,仅此而已。 萧令月心里泛起一丝苦涩滋味。 “如果你只是想给寒寒和北北找一个娘亲,未必一定要是我吧?京城里多得是愿意给你儿子当后娘的女人,你都不用去外面找,翊王府里不就有侧妃吗?”萧令月说道。 “你这是在吃醋吗?”战北寒道。 “我哪有资格吃你的醋?” 萧令月自嘲地一笑,抬眸看着他,“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心里分明很厌恶我吧?” 战北寒没说话。 “都厌恶到恨不得掐死我了。”萧令月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喉咙,又觉得莫名可笑。 “还要为两个孩子考虑,捏着鼻子让我回来做王妃真是难为你了!” 战北寒面无表情:“你还要废话到什么时候?” 萧令月长舒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苦涩和自嘲,她做出了决定。 “只要你不公开北北的身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不管你是要杀要剐,还是要我做这个傀儡王妃,我都悉听尊便。” 两个孩子是她最大的软肋,她怎么都不可能答应战北寒,这辈子不见他们。 她做不到。 既然软肋已经被他捏在手里,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萧令月冷淡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战北寒:“什么?” “如果我恢复身份,继续做翊王妃,你那个心爱的侧妃只怕会很伤心,我还是‘沈晚’的时候,她就已经把我当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要毒死我了。” 萧令月嘲讽一笑:“如果我摇身一变成了王妃,压在她头上,你觉得她会放过我?” 不可能! 谢玉蕊要是知道了,只怕得气疯了不可。 战北寒这些年来后院里只有她一个人,名义上是侧妃,实际却是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谢玉蕊只怕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忽然从天而降一个正牌王妃,压在她头上。 她非得发疯不可!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道:“你想如何?” 难道她真的吃了侧妃的醋,想让他把侧妃赶出王府? 这倒也不是不行。 男人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她愿意软下声,求他一句 “我只有一个要求。”萧令月看着他。 “说。”战北寒薄唇一勾。 “恢复身份之后,我不会拦着你宠爱侧妃,你和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有一点,麻烦你跟她说清楚,我这个王妃只是个摆设,不会跟她争宠,让她别一副乌眼鸡的样子盯着我,有事没事来找我的麻烦!” 萧令月冷冷淡淡地道:“不止是她,你以后要是还有其他侧妃侍妾,麻烦每一个都说清楚,让她们别来烦我!” 眼不见为净。 正文 第968章 第968章 第968章 她不想跟战北寒后院里的女人斗,也没心思跟她们斗。 但如果,战北寒纳回来的女人非要来找她麻烦。 萧令月只怕自己一不小心,把人给宰了,回头战北寒又来找她麻烦,想想就烦。 干脆把丑话说在前面。 随着萧令月的话说出来,战北寒勾起的唇角拉平,眼神变得无比阴沉,冷冷盯着她。 “干什么?” 萧令月被盯得有些莫名其妙:“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她都不拦着战北寒找女人。 他爱找多少找多少,只要别跑到她面前烦就行。 萧令月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如果要恢复身份,继续做翊王妃,她就一心一意当个摆设品,不看不听不管,只要照顾好两个孩子就够了。 这样大方贤惠,他难道还不满意? 要求真多! 萧令月不耐烦地道:“你要是连这点都做不到,那就当我没说吧!” 实在不行,她就找个偏僻的院子,在外面围上一圈墙,再插个牌子。 “侧妃与狗不得入内!” 这样,总不会有不长眼的后院女人来烦她了吧? 战北寒脸上的神情极为阴冷, 阴冷得让萧令月都心惊了一下。 他气极反笑:“说得好,当然不过分,你连本王以后娶多少侧妃、纳多少侍妾都想到了,如此大方体贴,本王感动还来不及!” 嘴里说着感动,可萧令月听他的语调,却莫名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她心里更加纳闷了。 不过她懒得多想,疲倦地说道:“那就这样吧,至于怎么恢复身份,随便你,我配合就是了。” 她仿佛一下子对所有事都失去了兴致,神情变得淡淡的,平日里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眸,都变得黯淡下来。 战北寒微微蹙起眉。 今日这一场交锋,他可谓大获全胜,所有目的都完美达到了。 就连她 也终于落到了他手里。 但,不知为何,男人心里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愉悦。 反而有点堵。 “本王会想法子让‘沈晚’去世,让你重新变回萧令月,这段时间,你就老实待在翊王府,哪也不许去!”战北寒压住心绪,冷冰冰的说道。 “好。”萧令月平淡地应下。 “寒寒那边,你自己和他解释清楚。”战北寒又道。 “好。” “北北的身份问题,本王还需要考量,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战北寒盯着她。 萧令月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依然没什么情绪。 她点点头:“好。” 男人脸色一沉,伸手一把将她拽过去,声音愠怒:“除了说好,你就不会说别的了吗?” 萧令月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腰身被他手扣住,后退不得。 她蹙了蹙眉:“你想听我说什么?” 他最想要的,不就是她乖乖顺从吗? 正文 第969章 第969章 第969章 “本王想听什么,你就会说什么吗?”战北寒略带嘲讽道,“你有这么老实?” “你说的,我没有拒绝的权利,那自然是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萧令月冷淡道:“能放开我了吗?” 战北寒道:“叫声夫君听听。” “”萧令月一愣僵住,抬头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你疯了? “嫁了本王,入了王府,叫一声夫君有问题?” 男人似笑非笑道:“这都五年了,本王还从未听你喊过夫君,早晚都是要喊的,不如先叫来听听?” “”萧令月憋了一口气。 她忍耐道:“你能别开这种玩笑吗?” 他会稀罕她叫夫君吗? 不过是明知道她叫不出口,故意为难她罢了。 男人道:“你自己说的,本王想听什么,你就说什么。” 他意味不明地道:“一句夫君都不肯叫,还想让本王相信你?” 言下之意。 他如果不信她,以后倒霉的还是她。 萧令月心里隐隐升起恼怒:“战北寒,你别欺人太甚了。” “直呼本王名字,罪加一等。”战北寒微眯起眼眸,“现在是两声。” 萧令月:“” 她气恼地抬头瞪他,一双乌黑的眸子不复黯淡,在他眼中又亮了起来。 只是眸子里满是恼火。 男人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还是更喜欢她肆意飞扬的样子。 一安静冷淡下来,都不像她了。 “叫吧。”战北寒施施然地看着她。 “”萧令月忍了又忍,心里给自己催眠。 现在两个孩子都在他手里,她不能跟他硬碰硬,否则以这男人的小心眼和记仇,还不知道会怎么折腾她。 不过就是“夫君”而已,叫两声也不会少块肉。 说不定她真叫了。 战北寒还觉得腻味没意思,也就懒得为难她了。 萧令月冷静下来。 她抬头看着男人俊美冷肃的容颜,张了张嘴:“” 简单的两个字,卡在了嘴边上。 萧令月又张了张嘴,竟发不出声音,一张脸蛋蓦地涨红了。 战北寒看着她红唇张张合合,挑眉道:“你这是在表演哑剧?” “不是!”萧令月更加羞恼了。 “那就是在勾引本王?”男人眼眸微暗,伸手抚上她殷红的唇瓣,上面还有他咬过的痕迹。 “”萧令月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反驳。 男人低笑一声,蓦地俯身下来,薄唇覆上她的一瞬间,语调微哑道:“那你成功了。” 萧令月下意识往后退,躲开他的唇。 战北寒却一手扣住她的后腰,感受着掌下盈盈一握的细软,他蓦地上前,加深这个吻。 这是他消失五年的王妃。 他抓住了! 从今往后,她再也别想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萧令月往后败退。 伸手推不开他,反被他扣住了手腕,想反抗,又怕牵扯到他后背的伤势。 正文 第970章 第970章 第970章 片刻的犹豫下,男人就宛如经验丰富的猎手一般,趁虚而入,狠狠擒获住她,逼得她连连败退,不知不觉被他压在了柱子上。 “唔”萧令月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被迫仰起头,迎接他的攻势。 两个人身体紧贴在一起,呼吸缠绵,散落在肩头还未干透的长发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仿若密不可分。 吻到中途,男人修长的手指挑开她的衣带,正要深入。 忽然这时候,一声石破天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娘亲——” 萧令月猛地睁大眼,迷蒙的意识清醒过来。 “唔战北寒,停” 她立刻伸手去推他,偏头躲开他的唇:“我听到北北的声音了!” “没有,你听错了!”男人不悦的拧眉,直接打断她,按着她的后脑将她压回来,“继续。” 没有一个男人这种时候喜欢被打断的。 亲儿子也不行! “娘亲,你在里面吗?”小家伙的声音倔强的从屋外传来。 除此之外,还有丫鬟惊慌失措、急忙压低的声音,似乎正在阻拦:“世子,小少爷,王爷在里面!你们不能进去” 北北小脸紧绷着,十分不高兴:“为什么不让我见娘亲?” 寒寒生气地道:“周伯说娘亲在里面休息,爹爹进去做什么?你们给我让开,我和北北是来找娘亲的!” “不行啊世子!你真的不能进去” 丫鬟急的要哭了,死死挡在门口,不敢放行。 身后的屋子里,王爷正和县主在一块儿这个时候谁敢进去打扰? 亲儿子也不行啊。 寒寒狐疑地道:“你们干嘛拦着我,怕我进去?我爹爹欺负娘亲了?” 丫鬟涨红脸:“不是!小世子” “那就让开,别挡路!”寒寒双手叉腰:“否则我要生气了!” 丫鬟:“” 屋内。 萧令月听着门外传来的说话声,猛地一发力推开战北寒,压低声音道:“够了!” 男人被推得往后一退,剑眉紧拧,薄唇泛着性感的水色。 “要是让两个孩子撞见,我饶不了你!” 萧令月恨恨的擦了擦嘴唇,忽然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衣服的腰带不知何时被解开了,松松垮垮的差点没掉下来。 “你!” 她更加羞恼,心里暗骂他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急忙伸手系好衣服。 战北寒舔了舔唇角,声音低沉嘶哑,极为不满道:“被他们撞见了又如何?你是本王的王妃,夫妻亲密是天经地义。” “少说这些话!” 萧令月整理好衣服,警告性看他一眼:“寒寒和北北今年才五岁,你要是敢教坏他们,我就 “你就怎么样?”战北寒一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我就给他们换一个爹!”萧令月阴恻恻地道。 战北寒:“” 萧令月冷哼一声往外走,男人眼神莫测地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想得倒是挺美的。” 萧令月走到外屋打开门,就看到一排的丫鬟挡在房门口,宛若一堵人墙。 她无语道:“你们在干什么?” 丫鬟闻声转过头,忽然愣住了:“您您是县主?” 正文 第971章 第971章 第971章 “是我,怎么了?” 萧令月看着丫鬟吃惊的样子,有些疑惑。 “您您的脸”丫鬟们个个睁大眼,震惊不已。 萧令月下意识摸了摸脸,才想起脸上的易容没了,又没戴面具,这些丫鬟第一次见她的真容,难免吃惊。 “娘亲!” 两个小家伙从人墙后面挤进来,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北北立刻蹙起眉头。 寒寒则是一愣,随即睁大眼睛:“娘亲,好漂亮!” 他曾经见过萧令月的真容,但也过去很长时间了,寒寒高兴地笑道:“娘亲终于愿意露出真容了吗?还是这个样子最好看!” 萧令月还没来得及说话。 战北寒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 “爹爹真的在里面?” 寒寒听到他的声音,探头看了一眼,有点委屈的对萧令月说:“娘亲都来王府了,却不来看我和北北,偷偷跟爹爹在一起!” 萧令月:“”哪有偷偷? 北北蹙眉看着她:“娘亲,这几天你去哪里了?怎么又受伤了?” 他的目光直望向她的脖子,上面缠着一圈纱布。 萧令月:“呃” 门外都是丫鬟,萧令月不好多说,伸手牵过两个小家伙:“先进屋里说吧。” 两个孩子乖乖走进来。 战北寒站在厅内,不悦地看着两个孩子,眸光在北北身上停顿了下,又看向寒寒:“谁让你们过来的?” 他还憋着火,好好的气氛都被他们给破坏了。 寒寒鼓起脸道:“爹爹你又骗我,娘亲明明在府里,你还说她不在!自己偷偷跑来见她,不让我和北北知道!” 北北牵着萧令月的手,在一旁坐下,脸上神情淡淡的。 母子两站在一起,容貌足有七八分像,宛若同一个模子复刻出来,一个是女子的漂亮秀丽,一个是男孩的俊秀精致。 大小也不同。 战北寒的目光朝母子两看去。 寒寒跟他埋怨了几句,却发现爹爹的心思压根不在他身上。 于是顺着目光望去,小家伙一下子睁大了眼,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哇,北北你和娘亲长得好像!简直一模一样!” 北北面无表情:“” 当然像了。 娘亲就是按照她自己的脸,给他定做的人皮面具。 说是为了帮他隐藏身份,结果娘亲自己的身份居然暴露了! 真容都露出来了! 小家伙心里十分不高兴。 他隐隐的意识到,可能有他不想面对的事情发生了。 萧令月看着北北冷着脸,小嘴抿得紧紧的,浑身上下都飘散着冷意,就知道小家伙心情不好,估计已经猜到了什么。 她心里也不由升起一抹歉意。 她以前还跟北北夸下海口,一定会保护好他的身世,绝不曝光。 谁知道反而是她自己掉了马,又连累了北北。 北北从第一眼看到寒寒时,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萧令月也没有瞒着他,但北北从未提过想和他们相认,甚至一开始还有些排斥寒寒,不愿意和他亲近。 因为担心寒寒会抢走娘亲,小家伙的占有欲非常强。 不过后来,寒寒真心实意地对他好,又主动缠着他,北北就渐渐心软了,终于接受了这个“笨蛋哥哥”。 在这个过程中,萧令月很少干涉北北的想法。 她更希望两个孩子能彼此认可,自然的相处,而不是因为她的私心,强迫北北必须接受。 正文 第972章 第972章 第972章 幸好,北北最后还是接纳了寒寒。 但也仅限于寒寒一个人。 对于亲生父亲战北寒,北北的态度一直是很冷淡的。 不在乎,不关心,也不稀罕。 宛若陌生人一般。 连萧令月都拿儿子没办法。 此时此刻,北北周身散发出的气息格外冷淡疏离,一言不发的静静坐着,仿佛在无声排斥着什么。 萧令月看出来了。 战北寒同样也看出来了。 男人微微眯了下眼。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北北,却是第一次用看儿子的心态打量他,心情颇为奇特。 之前从未想过,跟在“沈晚”身边安静乖巧的小男孩,竟然是他战北寒的亲儿子。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却没往这方面想。 谁能想到呢。 这个安静又聪明,性格相当不好对付,除了身形之外和寒寒完全不一样的小东西 竟然会是他战北寒的另一个儿子。 真是奇妙! 战北寒此刻的心情,仿佛有种回到了五年前。 他第一次抱起襁褓中的寒寒,看着小小的孩子哭得满脸红晕,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寒寒的出生并不在他预想之内,简直是从天而降一般。 即使他面对千军万马毫无畏惧,也不得不败在小小婴儿的啼哭声中。 从那时起,寒寒就是他的责任。 而如今,他的责任又多了一个。 一个完全不把他当亲爹,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排斥和不情愿的,小儿子! 战北寒蓦地低笑了一声,起身朝北北走过去。 萧令月心里一紧:“你要干什么?” 别吓到北北了! 战北寒走到北北面前,蹲下身,与坐在椅子上的小家伙保持齐平,狭长的眸子望着他。 北北冷淡看着他,小脸没有半点表情。 战北寒惊奇的发现,小家伙虽然戴了人皮面具,一双眼眸却极为相似他,略为狭长,睫毛卷卷翘翘的,眼瞳又大又圆。 像一只警惕又聪明的小动物。 战北寒沉声道:“本王记得,你的真名叫萧北辰,随母姓?” 北北立刻蹙了下眉心。 他居然连娘亲的真名姓萧都知道了? 看来,他猜中了,娘亲的身份已经在这个男人面前彻底暴露了。 现在他是来审问他了吗? 小家伙提高了警惕心。 战北寒看着他的神情变化,忽然问道:“你知道本王是谁吗?” 北北抿紧唇,眼神防备地看着他。 父子两面对面,谁也不说话,仿佛在用眼神交锋一样。 萧令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觉得,比起在战北寒身边长大的寒寒,分明是北北更像他啊! 为什么会这样。 这时候,屋子里唯一一个不知道情况的寒寒,无辜地插话道:“爹爹,你在说什么?北北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谁?” 正文 第973章 第973章 第973章 萧令月扶额:“” 战北寒瞥了寒寒一眼,没好气道:“没跟你说话,一边去!” 寒寒睁大眼,脸颊一下子气鼓鼓。 他硬是挤到男人眼前,张开手臂,将坐在椅子上的北北挡得严严实实:“那你也不许跟北北说话,他不喜欢你!” 战北寒挑眉,语气颇有意味:“是吗?” 寒寒刚想说话,冷不丁被男人拎着衣领,小身子腾空挪转,往萧令月的方向一丢。 “啊!”寒寒惊呼一声。 萧令月急忙伸手接住他,恼怒道:“战北寒,你干什么?” 万一摔了怎么办? 战北寒没搭理母子两,意味不明的目光依然看着北北。 北北开口道:“这重要吗?” 他知道男人话里的意思,不是问身份,而是问身世。 你知道本王是谁吗? ——你知道,本王是你的谁吗? 战北寒道:“不重要吗?” 北北冷淡道:“不重要,我有娘亲就够了!” 他不需要爹爹。 战北寒勾唇:“但你娘亲不这么想,不信,你问问她?” 北北一愣。 下一秒,父子两齐刷刷转过头,一大一小两双相似的眼睛,望着萧令月。 萧令月:“” 她表情僵了一下。 北北认真地问:“娘亲,是这样吗?” 男人微眯起眼,眸光暗凛,有种明晃晃的威胁,仿佛在说:你敢否认试试! 萧令月:“”她心里暗骂一声。 这男人简直无耻! 他分明是看出北北对他很排斥,故意把她推出来的。 一边用北北威胁她,一边又用她挟制北北。 太过分了。 寒寒坐在她怀里,仰头看着娘亲僵硬的表情,不解地问道:“娘亲,你怎么了?” 萧令月还没想好说什么。 这时候,屋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侍卫冷肃的声音隔着房门响起。 “王爷,宫里来人了,急召王爷入宫!” 萧令月忽然松了口气:“陛下急召,应该是为了昨晚上的事,你赶紧去吧!” 战北寒剑眉拧了拧,站起身:“去备车,本王随后就来。” “是。”侍卫退下了。 战北寒又看向北北。 萧令月警觉道:“你还想干嘛?” 北北神情冷漠,紧紧抿着唇,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排斥之意。 战北寒低喃一声:“看来你是早就知道了。” 难怪之前在相国寺,这小家伙对他的态度就莫名排斥,似乎很不愿意跟他靠近。 男人原本还以为,他是替他娘亲报不平。 现在看来远远不止这个! 比起真正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寒寒,北北明显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小家伙嘴很紧,竟然一点风声都不露。 战北寒低声笑了笑,不愧是萧令月一手教出来的儿子。 跟她一样的倔强嘴硬! 正文 第974章 第974章 第974章 “本王先进宫,你们母子待在王府,不许擅自出去。”战北寒没有多说,转头看向萧令月,语气里有淡淡的警告。 萧令月冷淡道:“用不着你说,我知道。” 战北寒眯眼,转身大步离开。 他刚走,北北憋着气开口道:“娘亲,他这是什么意思?!” 想软禁他们吗? 萧令月心里叹气。 “北北,你怎么了?”寒寒此时仍是一头雾水,看着满脸不悦的北北,“爹爹留你和娘亲在王府住,你不高兴吗?” 北北迁怒地瞪他一眼:“你不要说话!” 寒寒委屈:“??” 萧令月摸摸寒寒的小脑袋,把他放在地上:“寒寒,你帮娘亲去和周管家说一声,请他帮忙,把娘亲之前落在客栈的东西拿过来好吗?” 里面有她需要的易容工具。 寒寒爽快答应了:“没问题,我这就去找周爷爷!” 他一溜烟跑出了门。 支开了寒寒,萧令月走到北北面前,蹲下身看着他。 北北抿着嘴,神情不悦,乌溜溜的眼睛里却带着一丝委屈。 萧令月歉意道:“对不起,娘亲连累你了。” “娘亲不要这么说!”北北拧了拧眉。 他伸出小手,摸了摸萧令月的脸颊,忧心地问道:“娘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突然暴露身份,还被他知道了?” 这个“他”,显然是指战北寒。 萧令月简单地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无奈道:“我本来想瞒他的,但他认出了我的脸,没能瞒住。” 所以,就掉马了。 “娘亲脖子上的伤,也是昨晚造成的吗?” 北北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脖子上缠着的纱布,有些心疼:“娘亲跟药王谷不是关系很好吗?怎么会打起来?” 萧令月尴尬了一下,含糊算是默认了,又解释道:“药无尘不算是药王谷的人,他已经被逐出门了,我跟他有些旧怨,不小心被他算计了。” 要不是药无尘那一葫芦的药水,萧令月脸上的易容是不会掉的。 “先不说药王谷,翊王以前也没见过几次娘亲的脸,怎么一下就认出来了?”北北不高兴地道。 萧令月苦笑:“这个我也不知道。” 她之前还挺自信的,以为战北寒肯定认不出来,谁知道打脸来得这么快。 北北心思转了转,忽然警觉道:“他不会是”对他娘亲有企图吧?! “是什么?”萧令月道。 “没什么!” 北北脸色有些不好看,将这个猜测压在心里。 他看了看娘亲,试探着问道:“娘亲,你喜欢翊王吗?” 萧令月愣住了。 她没想到北北会问她这个问题。 “娘亲想留在翊王府,做他的王妃吗?”北北又问道。 萧令月淡淡一笑,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跟想不想无关,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战北寒不放人,她只怕也跑不了。 除非她舍下两个孩子。 “为什么不能决定?”北北不明白,“娘亲如果喜欢他,愿意留下就算了,如果不喜欢,那我们就离开这里,不要管他了!” 小孩子的思维总是很直白,也很纯粹。 萧令月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不可能告诉北北,战北寒拿他做威胁,她走不了了。 “你还小,这些事情不需要你担心。” 她轻轻摸了下北北的脸颊,微笑道:“娘亲心里有数,会解决好的,你放心吧。” 正文 第975章 第975章 第975章 北北蹙眉,小声道:“娘亲这么说,我更不放心了。” 萧令月露出委屈的表情:“北北现在都不相信娘亲了吗?好伤心。” “娘亲!”北北一脸黑线。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 萧令月又笑起来,捏了捏他的脸颊:“小孩子别整天想那么多,小心长皱纹哦。” 北北没理会她故意调侃的话,抬眸看着她:“娘亲会把我留在翊王府吗?” 萧令月动作一顿。 北北立刻察觉到了什么,睁大眼睛道:“我不要!” 萧令月轻叹道:“娘亲跟你保证,绝对不会留你一个人。” “我不喜欢他,我不要他做我爹爹!” 北北任性地说道,小手拽着她的衣袖,眼巴巴看着她:“娘亲,我们不要留在翊王府,离开这里好不好?” 萧令月道:“北北想去哪呢?” “随便哪里都可以,反正不要留在他的王府!” 北北撇了撇嘴:“要是可以的话,我跟娘亲离开京城,回我们原来住的地方更好!” 这样战北寒就找不到他们了,能离得远远的。 萧令月又问道:“那寒寒怎么办?你舍得他吗?” 北北想了想:“我们可以带寒寒一起走,他肯定愿意的!” “你确定吗?”萧令月提醒道,“京城才是寒寒的家,不止有他爹爹,还有他皇祖父、皇伯父他所有的亲人都在这里,就算寒寒喜欢我们,也不一定会跟我们走。” 北北赌气道:“那就不带他了,随便他好了!” 真是小孩子脾气。 萧令月看出了他的口是心非,无奈摇摇头。 “反正,我不喜欢翊王,不想跟他住在一起!”北北再次强调道。 “他也没有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吧?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萧令月有些不解。 北北却说:“可是他对娘亲做了很过分的事!” 萧令月:“呃,什么事?” “娘亲刚走,他不到一年就娶了侧妃,还让侧妃管家。” 北北冷着小脸说:“那个侧妃,上次还想害娘亲对吗?我都听府里的丫鬟说了,他不给娘亲做主,反而偏袒他的侧妃,我为什么要认他?” 萧令月:“” 看来,小家伙的心结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开的。 让战北寒自己跟他解释吧。 她不管了。 北北还想说什么。 这时候,寒寒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手提包袱的丫鬟。 “娘亲,我帮你跟周爷爷说了,东西拿回来了,娘亲看看少了什么没有!”寒寒跑进屋里,示意丫鬟把东西放在桌上。 萧令月过来打开包袱看了看,里面除了换洗衣物外,还有不少瓶瓶罐罐。 她松了口气:“东西都在,辛苦寒寒了。” “不辛苦,是周爷爷让人快马去拿的,我只是在前厅等了一会儿。” 寒寒好奇地凑过来:“娘亲,这些都是做什么用的?” 萧令月示意丫鬟退下,然后才道:“是易容用的药膏。” 寒寒一愣:“娘亲又要易容了吗?” 他满脸不解:“娘亲现在的样子明明很好看,为什么要把自己扮丑啊?” “因为待会要见外人,‘沈晚’的样子比较方便,你们两个先坐一会儿吧,我很快就好。”萧令月拎着包袱走进屋内,在梳妆台前坐下。 寒寒歪了歪头:“外人?” 他看向北北,疑惑地走过去:“娘亲待会要见谁啊,你知道吗?” 北北不理他,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文 第976章 第976章 第976章 “北北,你怎么不理我?” 寒寒歪着头,凑到他眼前,“你不高兴吗?” “”北北看着眼前歪斜凑近的一张脸,嘴角抽了抽,无语地伸手推开他。 “没有。” “你就是不高兴啊!” 寒寒被推得后退,又凑过来,伸手指着北北的眉心:“你看,都皱起来了。” 北北冷淡地道:“我现在不想说话,你”能不能安静点? 话还没说完,寒寒忽然伸手按住他两边眉毛,往后拉了拉。 北北:“??” “不要总是皱着眉,像个小老头一样。” 寒寒笑眯眯地拉开他的眉心,又伸手捧起他的脸,像搓面团一样揉了揉。 “北北,开心点,笑一个嘛!” 北北:“” 他满头黑线,拍开他的小爪子:“谁准你揉我的脸了?” 寒寒道:“那你笑一个?” 北北:“不想笑。” 寒寒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踮起脚,伸手用力抱住他。 北北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满怀,感觉到热乎乎的体温从他身上传过来。 “你干什么?” “抱抱。” “为什么要抱?” 北北实在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因为北北不开心啊。” 寒寒小声说道,伸手将他抱紧,热乎乎的贴着他:“我抱抱你,你别不高兴了。” 北北愣了下,眼眸垂下来:“谁告诉你抱抱就开心了?” “没人告诉我,但是我想抱你。” 寒寒亲昵的蹭了蹭他,笑嘻嘻地说:“我身上是不是很暖和?” 是很暖和。 北北心想,不像他,身上总是冷冷的。 他没有说话,也懒得挣扎,干脆闭着眼睛靠在寒寒肩膀上,就像靠着一个暖洋洋的暖炉。 寒寒伸手搂着他,学着以前爹爹的样子,笨拙地轻轻拍他的后背。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感觉北北的呼吸变轻了。 寒寒惊讶地睁大眼睛。 居然睡着了? 小家伙微微皱起眉,伸手搂着北北的身子,站在原地不动。 萧令月易容完走出来,就看到两个小家伙挨在一起,北北坐在椅子上,上半身靠在寒寒怀里,闭着眼睛,小脸贴在他肩膀上。 她诧异地走过去,“北北,寒寒?” “嘘”寒寒朝她做了个手势,声音压得低低的。 “睡着了?” 萧令月一愣,伸手将北北接过来,“你们昨晚上没睡好吗?” “没有,我们睡了很长时间的。” 寒寒有些担心道:“北北这两天好像特别容易犯困,老是想睡觉,还总觉得冷,大概是我身上暖和,抱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萧令月心里咯噔一声,立刻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相国寺回来就开始了,北北在马车上就一直睡觉,在宫里的时候也是,有时候都叫不醒。” 寒寒皱眉道:“娘亲,他这是怎么了?” 正文 第977章 第977章 第977章 萧令月抱着北北走进卧房,将他放在床上,摸了摸他的颈脉。 脉搏还算平稳,体温有些低。 萧令月又摸了摸北北的手脚,发现冰冰凉凉的,毫无热气。 她蹙了蹙眉,将被子盖好,一转身看到寒寒跟在身后,正担忧地看着床上。 “北北没事,你不用担心。” 萧令月轻声解释道:“他是先天体弱,元气不足,平时就怕冷怕累,大概是最近太过奔波,休息不好,有点精力亏损了。” 之前在相国寺就受了一场惊吓,一直没休息好。 跟着寒寒留在皇宫里时,娘亲不在身边,北北也很难安心休养,只怕没少担心。 萧令月回来后将他接出宫,随后又与沈家决裂。 这几天住在客栈里,来来回回的换地方,非常不稳定。 北北的身体有点吃不消了。 萧令月心里不禁自责。 北北应该是不想她担心,所以瞒着没有说,她竟然也没及时发现。 寒寒一听就急了:“那要怎么办?北北要吃药吗?” “嗯,我待会给他开个方子,先吃几贴药看看,这几天让他好好休息,多保暖,调整过来就好了。”萧令月说道。 “那娘亲快去开方子吧,让周爷爷帮你抓药。” 寒寒松了口气,又问道:“娘亲,北北怕冷,我能陪他一起睡吗?我身上暖和,可以给他抱着。” 萧令月失笑:“可以是可以,但你不会无聊吗?” “不会的!我陪北北一起睡。” 寒寒飞快蹬掉鞋子,爬到床上,一下子钻进了被窝里,伸手将北北抱过来,手脚全缠上去,充当人形暖炉。 北北平时睡眠很浅,稍微有点动静就醒了。 但最近实在精力不济,他不仅容易犯困,睡得也很沉,被寒寒缠在身上也没醒,只是不舒服地蹙了蹙眉。 寒寒赶紧松松手,小声哄着:“睡吧,北北睡吧” 北北眉心松开,似乎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源,下意识又贴近了些,乖乖缩在他怀里。 寒寒惊喜得睁大了眼睛。 哇哦! 北北还会自己往他怀里钻,好乖,好可爱! 萧令月被他的表情逗笑了:“那你先陪他睡会儿,我去开方子。” “嗯嗯,娘亲快去吧。”寒寒眉开眼笑地抱着怀里可爱的弟弟,保证道,“我会照顾北北的!” 萧令月确定两个孩子没问题后,便放下床帐,转身出去了。 卧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厚重的床帐围成了一个小空间,不仅阻挡了光线,温度也提高了。 寒寒躺在厚厚的被窝里,抱着怀里的北北,没过一会儿就觉得热得不行,额头上冒出了汗。 他的体温本就偏高,把被窝里烘得暖洋洋的。 但北北身上依然没什么暖意,安静的闭着眼睛,脸颊雪白。 寒寒在被窝里握着他的手,感觉就像握住了一块冰冰凉凉的软玉,怎么都染不上温度。 正文 第978章 第978章 第978章 “北北,你的手好冷哦” 寒寒很小声地嘀咕一句,将他的手塞到自己怀里,凑过去贴着北北泛凉的脸颊,“不过没关系,我给你暖暖,很快就热了。” 两个小家伙头碰头,紧紧依偎在一起,宛如他们还未出生时一样。 彼此都密不可分。 外屋。 萧令月很快开好了药方,正要带着去找周管家。 刚走出门不远,她就看到周管家匆匆赶来:“沈姑娘,宫里来人了,传召你即刻入宫!” 萧令月微一蹙眉,倒不是很意外。 毕竟昨晚天牢劫囚之事,跟她也息息相关,战北寒进宫禀明详情后,昭明帝肯定会召她入宫询问。 所以她才要重新易容,以“沈晚”的样子入宫。 不过现在,北北的情况不太好,萧令月有些不放心。 “周伯,麻烦你,帮我按这个方子抓三贴药,煎好之后给北北用,煎药的方法我已经写在上面了。”萧令月将药方递给周伯。 周伯伸手接过,担心地问:“小少爷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找太医来瞧瞧?” 萧令月:“不用了,他这是老毛病,用了药多休息就好。” “老奴明白了。” “寒寒在屋子里,陪着北北在休息,麻烦你煎好药之后再叫醒他们。” 萧令月再三叮嘱:“药的分量一定不能弄错,要趁热喝,凉了会影响药效,所以一定要叫醒北北,让他吃了药再睡。” 周伯点点头:“沈姑娘放心,老奴一定记着。” 得知宫里派来的人在前厅等着,萧令月没有多说,随即便往前厅去了。 周伯将她送到府门,看着她上了马车,往皇宫驶去,这才低头看向手里的药方。 周伯心里有些忧虑:“王爷入宫之前,还吩咐我要照看好这位小少爷,一应待遇都比照世子的来,不得怠慢。这小少爷突然就病了,虽然沈姑娘说没事,但王爷回来要是知道了” 周伯考虑了片刻,下定决心:“还是让太医过来瞧瞧吧,更安心些!” 他转身进府,招来小厮,让他即刻去太医院请精通儿科的太医过来,又招来自己信得过的心腹,将药方交给他,让他去京中最好的药铺抓药。 一番安排下去,周伯终于安心了,正要去看看两位小主子。 这时候,一个丫鬟匆匆过来,对他低声耳语了几句。 周伯大惊道:“你说的是真的?” 丫鬟红着脸道:“奴婢是隔着屏风看见的,王爷和县主同在浴桶中沐浴,恐怕是有了肌肤之亲” 周伯恍然道:“难怪王爷入宫前,吩咐我要照顾好沈姑娘的儿子” 原来王爷真的对沈姑娘有心还有了夫妻之实! 沈姑娘要是入府做侧妃,她的儿子便是王爷的继子,王爷大概是看在这一点,才说要给他与小世子同等待遇 如此看来,王爷是真重视沈姑娘! 一个继子,都能和小世子待遇齐平了。 周伯脸色一阵阵变幻,忽然严肃起来,问丫鬟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奴婢一人看见了,奴婢没敢告诉别人。”丫鬟低声道。 周伯稍稍放心,又警告丫鬟:“好好闭紧你的嘴,在王爷回来之前,这件事不许传出去!尤其不能让侧妃院子里的人知道!” 丫鬟:“是。” 正文 第979章 第979章 第979章 马车一路入宫。 很快就到了内宫门口,萧令月下了车,被一路带向乾清殿。 乾清殿前,禁军林立,气氛肃穆。 “启禀陛下,安平县主带到!”苏公公入殿通报。 “传。”昭明帝沉肃的声音响起。 “传安平县主入殿——” 小太监尖细的声音遥遥传开,萧令月低敛眉眼,神情平静的走入殿中:“见过陛下。” 她眼底余光一扫,心里微惊。 殿里的人比她想象中更多。 战北寒与太子都在,还有十几位朝中重臣,包括她之前见过的几位阁老、赵成伟、崔理等人。 除此之外,殿内还跪着几个人。 沈志江,华姨娘,李嬷嬷,赫然在列,竟然一个不少都到齐了。 “起来吧。”昭明帝不辨喜怒的声音响起。 萧令月心里念头急转,大致猜到了什么,她平静的起身,退到旁边。 不一会儿,殿外又有禀告声,禁军走进来,拱手行礼道:“启禀陛下,人犯沈玉婷带到!” 昭明帝:“带进来。” “是。” 两名禁军押着沈玉婷走入殿内,将她按跪在地上。 沈玉婷穿着囚服,披头散发,满脸伤疤狼狈不堪,头颈上戴着厚重的木枷,双脚踝上也被镣铐锁死,俨然一副重案犯的样子。 “婷儿”跪在旁边的华姨娘看到女儿,凄惶地喊了一声。 “闭嘴,别叫!”沈志江赶紧捂住她的嘴。 沈玉婷惶恐地抬起头,眼泪滚滚落下:“爹爹,姨娘” 她下意识跪爬着想朝他们去,却被禁军死死摁住肩膀。 “陛下面前,休得放肆!”禁军厉喝道。 沈玉婷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昭明帝高坐在龙椅上,冷淡道:“人都齐了,沈家的巫蛊之谜究竟是怎么回事?北寒,你来说。” “是,父皇。”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站出来,声音冷冽道:“此案儿臣已经查明,其实很简单,那个巫蛊人偶并非沈晚所为,而是沈志江的庶女,沈玉婷所做!” 什么?! 沈志江猛地抬起头,嘴唇抖了抖。 满殿重臣哗然! 他们也是刚知道这件事,立刻便有人开口道:“翊王殿下,可有证据?” “有。” 战北寒意简言骇,示意崔理。 刑部尚书崔理拿出一封折子,出面恭敬道:“禀陛下,此乃翊王殿下、微臣与赵大人共同审理的沈家众人的口供证词,请陛下过目。” 他双手高举折子,苏公公赶紧走上前,将折子呈给昭明帝。 昭明帝低头看折子。 崔理道:“根据证词所言,沈玉婷的贴身丫鬟翠玉、翠果二人都已招认,就是她们替沈玉婷寻来了制作巫蛊的材料。其中,人偶为翠玉奉沈玉婷之命缝制,银针、朱砂等物则是翠果奉命从药铺购买。 微臣已经派人去药铺问过。 该药铺的掌柜、坐堂大夫以及小二都有供词表明,确认是翠果本人所买的东西。 除此之外,巫蛊人偶上所贴的黄纸,上面的生辰八字是沈玉婷亲笔所写。 正文 第980章 第980章 第980章 翊王殿下命人从沈家取到了沈玉婷平日习字的字帖,又找到了京中多位精通书法的大家,反复比对,确定黄纸上的字迹出自沈玉婷之手!” 殿内众臣震惊不已,不敢置信地看向跪在殿内、戴着木枷镣铐的沈玉婷。 有口供,有人证,有物证。 这已经能定案了! 连萧令月都有些惊讶,不禁看了一眼前方的战北寒。 没想到短短一两天的时间,他竟然真的找到了这么多证据 无论哪一样都能钉死沈玉婷了。 这时候,殿内有朝臣开口道:“老臣依稀记得,这位沈玉婷,似乎是沈老侯爷生前最为疼爱的孙女,一向在沈家受宠,她为何要用巫蛊咒杀自己的亲祖父?” “是啊!臣也记得,老侯爷六十岁大寿时,沈玉婷还亲手绣了一幅仙人贺寿图,为祖父贺寿,看起来颇有孝心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竟然用巫蛊咒杀亲祖父,简直胆大包天,狼心狗肺!” “这样的人罪该万死!” “凌迟也不为过!” 众臣纷纷开口道,有人表示疑惑,有人义愤填膺。 还有人激进得要将沈玉婷千刀万剐。 沈志江此刻已经傻眼了,整个人瘫跪在地上,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巫蛊人偶,不是沈晚做的? 老侯爷,也不是她咒死的? 竟然是沈玉婷 竟然是沈玉婷?!! 沈志江难以接受事实,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朝沈玉婷看去。 而此刻跪在他身旁的华姨娘和李嬷嬷两人,脸色变得惨白无比,满头冷汗,低着头,仿佛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是的!我没有要诅咒祖父,我是冤枉的!” 沈玉婷听到要把她凌迟处死,吓得魂飞天外,当即大喊起来。 满殿的议论声一时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她。 昭明帝看完了手里的口供折子,随手递给苏公公:“让诸位爱卿也都看看,崔理。” 崔理拱手:“臣在。” 昭明帝冷冷道:“既然沈玉婷说她冤枉,当着众臣的面,你来审。” “臣领命!” 崔理应下,转身看向沈玉婷,冷声道:“人犯沈玉婷,你有何冤屈?陛下面前,如实说来。” 沈玉婷迫不及待地喊道:“我没有要诅咒祖父,我是冤枉的!” “你身边的丫鬟已经招了,又有诸多人证物证,难道还会有假?” 崔理眼神一厉,诘问道:“本官问你,巫蛊人偶是否是你让丫鬟翠玉缝制的?” 沈玉婷吓得哆哆嗦嗦:“是” 崔理又问:“银针、朱砂等物,可是你让翠果去买的?” “是” “人偶上所贴的黄纸八字,可是你亲笔写下的?” “是” 一连三个问题下来,殿内众臣的脸色十分凝重,沈志江眼睛都红了。 真的是她! 崔理皱眉道:“既然都是你,你为何还喊冤枉?” 沈玉婷哭喊着道:“我没有要诅咒祖父,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我只是想陷害沈晚,让爹爹以为是她用人偶诅咒祖父,把她赶出沈家而已!” 正文 第981章 第981章 第981章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哗然了! 朝中众臣不约而同的皱紧眉,神情惊愕,匪夷所思地看着沈玉婷。 萧令月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冷笑。 原来如此。 她就说呢,沈玉婷是哪根筋搭的不对,竟然想到用巫蛊人偶去诅咒老侯爷。 老侯爷平时可没亏待她,她没理由这么做。 原来,她的目标并不是老侯爷,只是利用他当个幌子,想借此栽赃陷害“沈晚”,让她被赶出沈家。 这一招确实狠毒,但又确实很有用。 试想一下。 如果是沈家人先在翡翠楼里找到了巫蛊人偶,无论是老侯爷还是沈志江,都不会给萧令月解释的机会,立刻就会将她逐出家门,甚至还有可能直接杀了她! 因为巫蛊是大案,一旦被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老侯爷没出事,他一定会把这件事死死压下来,绝对不会让沈家之外的人听到半点风声。 萧令月也不需要解释了。 因为不管是不是她做的,老侯爷为了保住沈家、撇清沈家和巫蛊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将她逐出家门。 能杀就杀,杀不了就断绝关系,总之不会再让她和沈家有半分联系。 如此一来,沈玉婷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崔理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玉婷:“你用巫蛊诅咒亲祖父,只是为了栽赃嫁祸给安平县主?” 沈玉婷哭哭啼啼地摇头:“我真的没有想害祖父,我我只是借用了他的生辰八字,想把沈晚赶出家门而已!我也不知道祖父怎么就死了,不是我害的!真不是我那就是个普通的布娃娃,怎么可能杀死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啊呜呜呜” 崔理闻言,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殿内众臣也沉默了,纷纷交换眼神。 有一位朝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低声道:“这个沈玉婷,她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之前在相国寺的时候,她就对先皇后不敬,差点冲撞了灵位,还口口声声说她不是故意的” “是啊,那时候她就想害安平县主,祭拜先皇后之心不纯,灵前断了香。” “她冲撞先皇后灵位,还一口咬定是安平县主害她的” “现在她又弄出个巫蛊人偶,诅咒亲祖父,陷害安平县主,竟然还有脸说自己冤枉?” “看来确实是脑子有点问题” 沈玉婷听到众臣的议论声,仓惶大喊道:“不是的!你们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想诅咒祖父,我只是想把沈晚赶出去,所以所以我才让人做了那个布娃娃,我可以发誓!” 她慌忙举起一只手:“如果我想有心想害祖父的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她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狼狈地看着众人,急切又期待地道:“我都发誓了,你们总该相信我了吧?” 满殿众臣:“” 所有人的表情都写满了一言难尽。 仿佛不敢置信,惊动朝中这么多重臣、上达御听的沈家巫蛊案,竟然是沈玉婷这种人搞出来的。 甚至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以为,只要她没有诅咒老侯爷的心思,她就是无辜被冤枉的? 不少朝臣纷纷摇头,已经放弃跟她多说了。 沈家把女儿教成这样。 没救了! 正文 第982章 第982章 第982章 崔理勉强收拾好心情,拱手对昭明帝道:“陛下,沈玉婷已经承认巫蛊人偶为她所做,微臣审完了。” 沈玉婷茫然地睁大眼,看看崔理,又看看不再议论的其他人。 她心里惊慌失措,又不明白。 她是叫人做了一个娃娃,贴了祖父的生辰八字,这这也没什么吧? 只是一个布娃娃而已! 她没有想害祖父啊,她只是想陷害“沈晚”,把她赶出沈家。 祖父死了,跟她没关系啊。 她真的是被冤枉的! 萧令月隔着一段距离,看到沈玉婷茫然又不服气的样子,心里嗤笑一声。 果然,被她猜中了。 沈玉婷对巫蛊人偶一知半解,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的杀伤力有多大。 她只以为找到了一个好办法,可以陷害她翻不了身,却没想过,一个小小的布娃娃,很可能连沈家全族都要赔进去! 这就是沈志江宠出来的好女儿啊 老侯爷的死因,或许跟人偶诅咒无关,但是沈家全族倒霉,就是沈玉婷亲手干的好事了。 不过,这就跟萧令月无关了。 “沈晚”已经和沈家断绝关系,就算沈家被抄家灭族,也不关她的事。 萧令月漠然地收回目光。 战北寒冷冽的声音再次响起:“巫蛊人偶是沈玉婷所做,会出现在翡翠楼,则是李嬷嬷所为。她曾去天牢探视,从沈玉婷口中得知了人偶,于是偷偷藏入翡翠楼中,嫁祸沈晚。” 昭明帝道:“可有证据?” “有。”战北寒看向崔理。 崔理道:“初次审问中,沈家有一名下人曾经半夜看到翡翠楼中有人影出没,却不清楚是谁,为了查明此事,微臣和赵大人将沈府数百名下人全部提审了一遍,最终找到了三名人证。 一位是沈家厨娘,她亲眼看到李嬷嬷半夜行踪鬼祟,路过花园。 一位是打更小厮,他值夜的时候遇到了夜行的李嬷嬷,李嬷嬷当时谎称去茅房,但小厮亲眼所见,她是朝着翡翠楼的方向去的。 还有一位也是沈家的嬷嬷,姓杜,她与李嬷嬷同住一屋,半夜醒来时曾发现李嬷嬷不在屋内。 结合这三名人证供词,微臣和赵大人可以确定,当夜出现在翡翠楼中的鬼影,并非已经离开沈府的安平县主,就是李嬷嬷!” “陛下,奴才冤枉啊——” 李嬷嬷听到这里,浑身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吓得大喊出声。 还没等她继续喊冤。 崔理便冷冰冰的道:“翊王殿下调出了天牢的探视记录,有多名狱卒可以作证,李嬷嬷六日之前确实去过天牢,探视过沈玉婷,两人交谈了近两刻钟。” 李嬷嬷浑身僵住,喊冤声一下子卡住了。 沈志江不敢置信地瞪向她! 旁边的华姨娘脸色煞白,冷汗流了满脸,几乎要晕死过去。 “还有件事,李嬷嬷应该不知道。” 崔理脸上闪过一丝怜悯:“李家昨夜被人灭门,家中十几口人都被毒杀,无一幸存!” 正文 第983章 第983章 第983章 李嬷嬷闻言一愣,猛地抬起头,神情呆滞,仿佛还没反应过来。 “竟然是灭门?!” 朝中众臣们却纷纷一惊,不禁议论起来:“我昨夜也听到了城东一带传来的动静声,让下人出去打探,却发现已经被护城军围起来了,不许入内。” “天牢那边的动静也不小!” “本以为是有贼患在京中作乱,没想到竟然是冲着李家来的?” “为什么是李家?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文阁老等重臣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李家唯一的幸存者,李嬷嬷。 “”李嬷嬷浑身一颤,终于反应过来。 她瞪大了眼睛,平日尖酸刻薄的脸色惨白无比,嘴唇一个劲的颤抖。 “大、大人您说的李家难道”李嬷嬷哆哆嗦嗦的连话都说不完整了,眼里浑浊的眼泪往下流。 不可能的 京城里姓李的人家那么多,不可能是她家! 李嬷嬷满脸恐惧不安,期盼地看着崔理:“大人” 但崔理的回答,却残忍打破了她的幻想:“李嬷嬷,遇害的是你家里人!” 轰! 李嬷嬷一瞬间仿若五雷轰顶,脸色煞白如雪,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崔理怜悯地道:“周围百姓报案,李家走水,京兆府与刑部赶到时,李家已经是满地尸骸,满门十几口人无一幸免,都死在家中,经仵作检验,他们是被人毒杀的。” 李嬷嬷:“” “毒杀?”有朝臣开口问道,“是什么毒?” “一种名为‘锁心’的江湖剧毒,据说来自药王谷,可在极短时间内使人毙命。” 崔理又道:“除了李家满门之外,翊王殿下的暗卫也中了这种毒,幸好有内力护体,拖延了一段时间,找到解药后方才保住性命。” “锁心”的解药就在药无尘随身携带的葫芦里。 现在,被萧令月薅下来的那些葫芦,正被严密保护在刑部,有多名太医彻夜研究,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收获。 夜一所中的“锁心”之毒已经解了,人已经清醒过来,可以下床活动了。 但李家人只是平民,又是被毒针刺中颈部,毒发速度很快,根本救不回来。 众臣们低声讨论了几句,正要发问。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李嬷嬷忽然揪着头发,歇斯底里的哭嚎了一声! 她满脸眼泪横流,一路跪爬到崔理面前,双手紧紧抓住他的官袍下摆,哭喊道:“大人,你是骗我的吧?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啊!我儿子还有我孙儿,他们不是好好的在家里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李嬷嬷哭得泣不成声,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崔理皱了皱眉,挣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你是想问李家被灭门的原因吗?” “怎么会这样”李嬷嬷喃喃重复着这句话,双眼通红。 崔理平淡地道:“是因为你。” 李嬷嬷:“”她哭嚎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文阁老沉声道:“崔大人,此话何意?” 正文 第984章 第984章 第984章 崔理拱手道:“禀陛下,诸位大人,李家被灭门的原因颇为复杂,涉及到江湖势力药王谷,微臣也是听翊王殿下转述才明白,并不清楚其中内情。” 昭明帝微微蹙眉:“转述?” 战北寒淡淡道:“儿臣也是听人说的。” “此事,恐怕还需要安平县主亲自解释,才能为陛下解惑!”崔理说道。 怎么又扯上安平县主了? 她还和李家的灭门案有关? 一时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萧令月望去,神情各异。 昭明帝微眯眼睛,看向萧令月:“既如此,沈晚,你解释一下这件事。” “是。” 萧令月已经做好了准备,平静地站出来:“这件事还要从臣女与沈家断绝关系说起。” “自相国寺回京之后,臣女刚回沈家,便被沈大人逐出家门,一应行李物件都被李嬷嬷奉命扔出了沈家,在这个过程中,李嬷嬷见财起意,偷走了臣女行李中的银票和一些值钱物件,其中便包括了臣女常用的一套金针。” 文阁老问道:“这金针与李家的灭门案有关?” 萧令月点点头:“是的,更直白的来说,毒杀李家满门的凶手,就是冲着这套金针来的!” 众人一时哗然! “一套金针,为何会引来这种残忍之徒?” “难道安平县主的金针还有来历?” 李嬷嬷更是脸色大变,尖叫起来:“这不可能!你胡说!” 她伸手指着萧令月,脸上刻薄的皱纹都在抽搐,神情惶恐震怒到了极点:“你胡说八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乾清殿里一时嘈杂得不像话。 昭明帝不悦地拧了拧眉。 苏公公察言观色,立刻上前一步,高声道:“肃静!!” 众臣的议论声立刻安静了。 李嬷嬷充血的脑子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浑身打了个寒颤,吓得立刻安静下来。 “沈晚,你继续说。”昭明帝沉声开口道。 萧令月继续说道:“毒杀李家灭门之人,是曾经出身药王谷的叛徒,名叫药无尘。此人医毒双精,性格古怪,喜怒不定,据他亲口所说,他是偶然见到了李嬷嬷手里的金针,认出这是药王谷的东西,于是便追查到了李家。 随后,药无尘从李家人口中得知,金针并非李嬷嬷所有,而是她偷来的。 一怒之下,便毒杀了李家满门!” 昭明帝的眉毛忍不住跳了跳。 朝臣们更加不可思议:“灭人满门,竟然只是因为这种理由?“ “这人是疯子不成?!” “简直胆大包天!” 萧令月淡淡道:“药无尘不属于七国中人,他是江湖人士,不会按照朝廷法规行事,只凭着自己的心意来。” “那他就敢在北秦京城放肆吗?好大的胆子!”站在群臣之中,一直没开口的镇北侯满脸不悦。 “确实大胆。”同样作为武将的萧成罡也开口道。 他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忽然质问道:“这种江湖草莽之辈,安平县主又是如何结识的?你方才说,药无尘毒杀李家满门的原因,是他本人亲口所说。 如此说来,安平县主竟然还见过他?” 正文 第985章 第985章 第985章 萧成罡这么一问,殿内众臣一下子反应过来,惊疑地看向萧令月。 萧令月还没说话。 “是你!!” 李嬷嬷忽然一声怨毒嘶吼,伸手指着她,双眼通红的怒吼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是你害死了我儿子和我孙子,沈晚!!你给他们偿命来!!” 在满门死绝的噩耗刺激下,李嬷嬷一下子失心疯了。 她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连滚带爬的冲向萧令月,满脸涕泪横流的狰狞表情,仿佛要活活掐死她,给李家所有人报仇。 “快拦住她!” “大胆!” “陛下面前,她敢放肆!” 朝臣们惊怒的喝斥,下意识挡在昭明帝的龙椅前。 “陛下小心!”苏公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本能的挥动拂尘,直接挡在昭明帝面前。 萧令月站在原地,看着李嬷嬷哭嚎着扑过来,神情平静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砰—— 下一秒,站在沈玉婷身边的禁军猛地扑上去,一把将李嬷嬷按倒在地上。 “啊!”李嬷嬷脸面着地,惨嚎一声,磕得满脸是血。 她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禁军狠狠扭住了胳膊,膝盖抵着后背将她上半身压在地上,厉声道:“陛下面前,你敢放肆?!” “陛下!求陛下给我做主——” 李嬷嬷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花白的头发散乱着,半张脸上全是鲜血,门牙都被撞断了半颗。 嘴里全是血沫子,连话都说不清楚。 李嬷嬷狰狞着脸哭嚎道:“陛下做主啊!是沈晚,一定是她!她跟那些人是一伙的!是她杀了我儿子孙子全家陛下!求陛下做主!!” 怨毒又凄厉的声音回荡在乾清殿里,一阵阵回音连响。 听得人后背发寒。 苏公公惊魂未定,当即怒道:“堵住她的嘴!” “陛下!!”李嬷嬷哭嚎得更加凄厉了。 旁边另一名禁军匆忙掏出手帕,揉成一团狠狠塞进李嬷嬷嘴里。 李嬷嬷顿时发不出声音,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唔唔挣扎不断。 其他朝臣们紧紧皱眉,平复受惊的心情,不悦地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沈志江:“沈大人真是好家教啊!当着陛下的面,连府里的嬷嬷都敢如此胆大包天!” “难怪沈大人养出了沈玉婷这种女儿,哼,沈家家风真是令人佩服!” 被惊吓到的朝臣不是一个两个。 当着陛下的面,众人说不出有辱斯文的话,但冷嘲热讽却是少不了的。 躺枪的沈志江:“” 萧成罡:“”他脸上一闪而过细微的恼意。 提到沈家家风,本来和萧成罡没什么关系。 可谁让他娶了沈家女呢。 萧夫人可是沈志江的亲妹妹,同样是沈家教出来的女儿,作为沈家女婿的萧成罡很难不受牵连,脸上一阵无光。 但是很快,萧成罡就收敛了情绪,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样,神情十分冷淡。 短暂的混乱后,乾清殿里再次安静下来。 众人的目光又回到了萧令月身上。 正文 第986章 第986章 第986章 昭明帝更是懒得多看李嬷嬷一眼,威严的目光看着萧令月:“沈晚,你有何解释?” “臣女确实见过药无尘,就在昨夜。” 萧令月坦然承认,不等众人惊讶,她又补充了一句:“不止是臣女,翊王殿下也见过。” “北寒?”昭明帝微微诧异,看向众臣前方的战北寒。 “是见过。”战北寒简单冷冽地道,“昨夜闯入天牢的人就是药无尘,他是去天牢找沈晚的,差点被儿臣活捉。” “哦?他为何要找安平县主?” 萧成罡眯着眼睛道:“难道真被李嬷嬷说中了,安平县主与他还有些别的关系?” 这话说得委婉,其实就是暗指萧令月和药无尘是一伙的。 仔细一想,竟也说得通。 “药无尘毒杀李家,是因为安平县主,强闯天牢也是为了找她!” 朝臣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有些惊疑不定。 “安平县主,你有什么解释?” 萧令月道:“我和药无尘并不认识” 她刚说了这一句,萧成罡就直接打断道:“安平县主,在陛下面前说谎可是欺君之罪!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萧令月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底有冷光:“此事是我亲身经历,我自然知道该说什么,倒是萧大将军,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我,难道您比我知道得更清楚?” 萧成罡对她有种恶意,话里话外也在引导其他人,往对她不利的方向联想。 萧令月一听就听出来了。 不过她也不觉得奇怪。 她跟萧家早就结了仇,萧峻的右手是她废掉的。 萧夫人还差点被她毁了容。 萧家在她手里接二连三的吃亏,没讨到半点便宜,萧成罡虽然没有出手报复,却不代表他对萧令月没有恶意,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而已。 萧令月重生的时候,继承了一部分“萧大小姐”的记忆,对萧成罡这个亲生父亲印象深刻。 萧成罡这个人,是一条典型的毒蛇。 冷血,残忍,唯利是图,且擅长隐忍和蛰伏。 他与沈志江完全是两种人。 沈志江的恶毒和自私是摆在脸上的,没那么多心眼算计,虽然恶心却不难应付。 萧成罡正好相反,表面威严公正,实则毒在暗中,不动声色的置人于死地,才是他的一贯作风。 俗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叫。 就是这个道理。 “县主说笑了。” 萧成罡面色沉肃,威严地道:“此事关系重大,一则牵扯到沈家巫蛊案,二则与李家灭门有关,三则还关系到天牢劫囚一案,这是对北秦朝堂的极大挑衅! 陛下召集群臣入宫,旁听此案始末,也是为了表示公正,安抚众臣之心。 所以,本官认为,县主所言有不尽不实之处,对此提出质疑,也并非有意为难县主,只是想问个明白。” 其他朝臣们闻言,赞同地说道:“萧将军说得有道理。” “还请县主好好解释清楚,不然这三个案子或多或少都与你有关,县主也难辞其咎吧!” 萧成罡神情不变,眼底一闪而过得意。 萧令月心里冷笑。 正文 第987章 第987章 第987章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理由! 说得简直比唱的还好听。 萧令月冷淡地说道:“我确实与药无尘从不相识。” “那他为何要来找你?甚至不惜强闯天牢?”萧成罡的语调隐隐透着质问。 “因为我手里那套金针,是药王谷的东西,他找我只是为了追查金针的来历,仅此而已。” 萧令月懒得听他一句句质问,干脆坦白直说了。 这话也是实话。 她现在这个身份,确实与药无尘素不相识。 上一世“卫少容”认识的人,跟她萧令月有什么关系呢? 不信的话尽管去查,她一点都不心虚。 萧成罡正想继续质问。 萧令月已经猜到了他想问什么,直接打断道:“我之所以会有药王谷的东西,是因为我儿子北北天生体弱,需要治病,我打听到七国医术最好的是药王谷,所以就想办法联系上了他们,从药王谷里买来了一套金针。” 战北寒微微眯了一下眼。 她的说辞有些不一样了。 不过本质上没变。 萧令月之前跟他说,金针是她通过天一阁,从药王谷买来的。 天一阁也属于江湖势力。 不同于避世独立、一心只管行医救人的药王谷,天一阁是做情报生意的,势力庞大,触角极深,在七国的地位很特殊。 每一个掌权的帝王,心里多少都会忌惮这样的势力,私底下有来往无妨,却不好摆在明面上。 太子也曾经和天一阁做过几次交易,昭明帝心里有数,但这事却不能让朝臣知道,更不能拿到朝堂上来说。 对于国家朝堂而言,江湖势力,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犹如暗处的阴影一样。 萧令月也不想引起昭明帝的疑心,干脆省略了天一阁在中间的作用,反正重点是药王谷。 她也没有说谎。 文阁老问道:“就是导致李家灭门的那套金针吗?” 萧令月:“没错。” “据你所言,药无尘是出身药王谷的叛徒,也就是与药王谷没关系了,他为何要追查金针的来历?又为何要因此毒杀李家满门?”镇北侯沉声问道。 萧令月解释道:“药无尘虽然被药王谷逐出师门,但他曾经是药王谷的嫡系传人,自幼在谷中长大,对药王谷有着非比寻常的特殊执念。 之所以要追查金针的来历,是因为药王谷打造的金针技艺特殊,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流落外界的,只有药王谷的人才有。 所以,药无尘发现李嬷嬷手里的金针后,自然会追查到底,结果却发现她并非药王谷的人,金针更是偷来的。 对于药无尘而言,这就等同于李嬷嬷偷了药王谷的东西! 他的性格本就喜怒无常,又极其维护药王谷,因此一怒之下,便杀了李家满门,泄愤的同时,也是维护药王谷的颜面,对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发出警告。” 说到这里,萧令月忽然怔了一下。 难道说 药无尘其实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药王谷? 正文 第988章 第9章 第9章 他杀李家满门,是因为李嬷嬷偷了来自药王谷的东西,对于江湖势力来说,独属于自家的东西被人偷走,不但有损颜面,也称得上是一种挑衅。 药王谷虽然是医谷,不杀生,但药无尘不是。 所以,他杀李家人,夺回金针。 不仅是维护药王谷的脸面,也是在警告一些人:药王谷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谁敢拿,他就敢杀! 镇北侯脸色难看:“就为了这种理由,竟杀了满门十几口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萧令月淡淡道:“所以我才说,药无尘性格古怪,喜怒不定,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这种人不能用常理来推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疯了。 镇北侯皱紧眉头,其他朝臣们脸色也不太好看,互相对视了一眼。 文阁老忽然想起什么:“翊王殿下,您方才说,您差点活捉了药无尘?” 战北寒看了文阁老一眼,冷淡道:“没错。” 文阁老欲言又止,想问又不好问。 一直静静旁听的太子没这个顾虑,他直接问道:“为什么没抓住?” 战北寒也不隐瞒:“药无尘身边有一个护卫,是多年前在七国犯下滔天罪行,被三国联合围杀,镇压在东齐阴狱之中的屠人雄!” 此话一出,文阁老手一抖,硬生生扯下了几根胡须。 镇北侯、萧成罡等年纪较大的武将重臣瞬间变了脸:“屠人雄?!” “怎么会是他!” 年纪大的文臣们也是一惊,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这种人竟然还能出来?” “不是说,东齐阴狱许进不许出吗?” “屠人雄是怎么出来的?” “他竟然来了北秦,这岂不是!” 殿内一下子喧哗起来。 昭明帝的脸色也微变,沉声道:“都闭嘴!” 众臣立刻噤声,昭明帝问道:“北寒,这是怎么回事?屠人雄怎么会和药王谷的人在一起?” 屠人雄在七国恶名远扬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当时,战北寒、太子、萧令月这些年轻人还没有成长起来,对屠人雄的了解并不多,只是听说过他的事迹。 但是,如昭明帝、文阁老、镇北侯这些老一辈的人。 他们却是亲身经历过那个时候的,虽然屠人雄并未来过北秦,可当时他在六国之间逃窜,犯下累累罪行,甚至惊动了南燕、东齐、西楚三大强国,联合围杀才把他拿下。 这是七国鼎鼎有名的大事,谁不是如雷贯耳? 谁也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忽然听到他的名字,甚至出现在了北秦京城! 满殿的文武重臣脸色十分凝重,比听说药无尘时,不知严肃了多少倍。 太子皱眉道:“儿臣听闻,屠人雄在被镇压到阴狱之前,被三国断了四肢,废了经脉,已然成了一个废人。阴狱的守卫之森严,只凭屠人雄一人之力,是绝对逃不出来的,难道是有人帮了他?” 战北寒声音冷酷道:“帮他的人就是药无尘,他与东齐朝廷做了交易,从阴狱里捞出了屠人雄,替他治好了四肢经脉,实力也恢复了大半。 昨夜帮助药无尘闯入天牢的护卫,就是他本人!” 正文 第989章 第989章 第989章 太子脸色微变,看着他:“你跟屠人雄交手了?” 战北寒微微颔首。 太子皱紧眉头,压低声音道:“可有受伤?” “无妨。”战北寒语气淡淡,眼里却闪过一丝冷意,“他也没在本王手里讨到好处,本王断了他一只手!” 太子松了口气,伸手拍拍他肩膀:“你没事就好!” 兄弟两压低声音说话,其他朝臣都听不见,心里焦急又不敢问,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太子。 昭明帝轻咳了一声,道:“北寒,昨夜天牢一事,听说是你亲自处理的,既然事关屠人雄,你便详细说说吧。” 战北寒凌厉的眉峰一蹙,声音冷冽道:“该说的,沈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药无尘收了屠人雄做护卫,借他之力强闯天牢,与儿臣斗了一场。” “所以,连翊王殿下都没拦住屠人雄,让他带着药无尘跑了?!” 一个武将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 满殿众臣:“” 气氛诡异的静了一下。 众人心里不敢置信:难道连翊王殿下都不是屠人雄的对手吗? 这 战北寒一眼就看出朝臣们在想什么,他冷嗤了一声,不耐烦多做解释。 太子皱眉道:“这件事” “不是翊王没拦住。”萧令月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冷淡地道:“昨夜还有药无尘在场,他为了逃命,在京中放出了一股腐蚀性极强的毒烟,连重甲在身的龙鳞卫都无法抵御!有多人中毒,一旦毒烟扩散蔓延,京中无人能解,后果不堪设想!” “嘶——”满殿众臣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昭明帝也瞬间变了脸。 “那毒烟后来如何?解决了吗?”文阁老急忙问道。 “屠人雄重伤带着药无尘逃走之后,翊王没有追上去,就是为了解决那些毒烟。” 萧令月顿了顿:“自然是解决了,否则京中早就乱套了!” “呼”众臣们不禁松了口气。 文阁老神情放松下来,捋了捋胡子:“原来如此,多亏了翊王殿下当机立断!” “是啊,与京中太平相比,屠人雄逃走也不算什么,翊王殿下若是追上去,只怕后果更严重” “真是惊险!没想到一个药无尘,竟还有这种本事!” “幸亏有翊王殿下在!” 众臣们平复下心情,纷纷开口说道。 再没人觉得战北寒让屠人雄逃走是一种失误了。 这怎么能是失误? 分明是当机立断,英明果决! 连昭明帝都不禁松了一口气,眼底闪过欣慰:“北寒,辛苦你了。” 战北寒冷淡道:“儿臣职责所在!” “京中防卫交于你,朕一向放心。”昭明帝含笑点点头。 “父皇过誉。”战北寒平静地拱手,仿佛没听到满殿重臣不住口的夸赞,他微微侧头,狭长的眸子朝萧令月望去,眼底暗光一闪。 昨夜,他之所以没有去追药无尘和屠人雄,不止是因为毒烟。 也是因为身上伤势未愈,没有万全的把握。 这一点,她心里很清楚。 当着满殿众臣和陛下的面,她这样说是不想让朝臣认为他失误了,斗不过屠人雄? 正文 第990章 第990章 第990章 胆子不小! 竟然敢当着父皇的面,欺上瞒下 萧令月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身上,她微抬眼眸,视线正好撞上前方的男人。 目光交汇一刹那。 男人薄唇挑了挑,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萧令月眉尖拧了拧,瞥开目光。 “三弟。”太子忽然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战北寒回过神:“?” “父皇在问你话呢,你跑什么神?眼睛看哪去了?”太子低声提醒道。 战北寒:“” 他没听见昭明帝问了什么,索性问道:“父皇说什么?” 昭明帝无奈看着他:“李家与天牢之事,朕已经知道了,这个先不提,关于沈家巫蛊案,沈武侯爷的死因,你与崔理等人查得如何?” 昭明帝心里也不相信,沈老侯爷是被巫蛊咒杀的。 现在巫蛊人偶的来历已经查清楚了。 既然不是“沈晚”做的。 那老侯爷的死因究竟如何,与“沈晚”有无关系,总要查个水落石出。 萧令月闻言也认真起来,别的事情她都知道了,唯独这件事她还没弄明白。 正想听听战北寒怎么说,她眼角余光不经意地一瞥。 忽然看到了跪在沈志江身边的华姨娘。 只见她的脸色异常惨白,额头冷汗簌簌的往下流,整个人抖得就像寒风落叶一般,散发着惊恐不安的气息。 萧令月心中疑惑。 奇怪,华姨娘怎么吓成了这个样子? 还没等她多想,战北寒低沉冷冽的声音响起:“关于沈武侯爷的死因,刑部仵作已经查明,他不是死于巫蛊咒杀,也并非暴毙而亡,而是被人生生捂死的!” 捂死? 萧令月愣了下,怎么会是这个死法。 朝臣们也同样惊讶:“这这是什么死法?” “莫非是窒息而亡?” “如何窒息?” 战北寒不耐烦做太多解释,便朝崔理看去。 崔理只好站出来,拱手道:“禀陛下,经仵作反复检验,沈武侯爷确定是被人谋害身亡!此人采用的方法十分残忍特别,所以并未在老侯爷身上留下任何伤痕。 最后,是通过调查老侯爷生前所住的房屋,几经排查后,才找到的线索。” 得知巫蛊人偶是沈玉婷制作后,就一直呆滞瘫坐在原地的沈志江,闻言终于回过神,情绪激动地问道:“崔大人,到底是谁杀了我父亲,你快说!” 他恨得眼睛通红,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了那个人!让他给我父亲偿命!” 身旁瑟瑟发抖的华姨娘,身子忽然一晃,脸色更加惨白虚弱了。 萧令月看着她脸上冷汗直往下掉,脑海里电光石火一般骤然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 不会吧?! 念头刚升起,崔理冷淡的声音便道:“谋害沈老侯爷的真凶,不是别人,正是沈大人身边的这位,华姨娘!” 沈志江骤然睁大眼,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冲到头顶,轰的一声炸开了。 “你说什么?!!” 正文 第991章 第991章 第991章 “本官知道沈大人难以置信,但,这就是事实!” 崔理冷冷道:“有沈家多名下人的供词为证,除了华氏之外,沈家无人有机会对老侯爷下毒手。” 沈志江涨红了脸,情绪激动地喊道:“这不可能!华儿她温柔善良,怎么可能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绝对不可能,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崔理道:“沈大人如果不信,不如直接问问你身边的华氏,看她怎么说?” 沈志江神情一僵,转头看向华姨娘。 满殿重臣的目光也同时看过去。 只见华姨娘脸白似腊,满头冷汗淋漓,浑身上下哆嗦得不成样子,连头都不敢抬。 “华、华儿”沈志江心里莫名一凉,声音也颤抖了下。 但他还是不敢相信事实,急忙道:“你都听到崔大人说的话了吧?他竟然说是你杀了老爷子,这未免太可笑了!你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你快点告诉他,你是被冤枉的!” 听到他这样说,华姨娘的身体哆嗦得更厉害了。 她不敢抬头,脸上的冷汗一滴滴掉落下来,几乎在地上形成了一小滩水泊。 “你快点跟崔大人说清楚啊!”沈志江心里急得不行,又有一种仿佛逃避现实的恐惧感。 他跪行过去,双手抓着华姨娘的肩膀,急切地说道:“你快点跟崔大人说,说你是被冤枉的!陛下面前,没人敢说谎,你不要怕,只要你是清白的,我保证没人敢冤枉你!” 可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劝。 华姨娘就是不肯抬头,仿佛脖子上压着千斤重担。 她哆哆嗦嗦恐惧到了极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志江:“”他喉咙莫名卡住了。 眼睛里慢慢有血丝冒出来,他死死瞪着面前的华姨娘,手一松,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呜老爷” 一直不肯说话的华姨娘,此刻反而开了口。 她眼泪簌簌的掉下来,抓着沈志江的手,呜呜咽咽的说不清楚,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华儿,你是冤枉的是吗?”沈志江喃喃地问道,仿佛最后一丝希望。 华姨娘哭得泣不成声,整个人都伏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满殿众臣不禁皱起了眉头,心里大概有数了。 崔理怜悯地看了沈志江一眼,目光落到华姨娘身上,又变得十分冷酷:“沈武侯爷的真正死亡时间,并非是在半夜,而是六日前的傍晚时分,本官没说错吧?” 华姨娘哭声一滞:“” “你身边的几位丫鬟都已经招供,沈家也有多名下人作证,你在六日前的傍晚时,曾经去探望重病在床的沈老侯爷,并且以亲手照顾为由,遣走了老侯爷房中的下人,独自在其中待了近一个时辰。 据太医所言,沈老侯爷当时已经中风瘫痪,意识也不清醒。 你就利用了老侯爷房里的水盆,以及书桌上的纸,活生生的捂死了老侯爷,对吗?” 崔理冷酷的声音落下。 萧令月微微一怔,这要怎么杀人? 正文 第992章 第992章 第992章 忽然,她脑海里闪过一个极为残忍的刑罚,一下子全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难怪 老侯爷身上检查不出半点伤痕和线索。 也难怪,他临死之前会那么痛苦,双目怒睁,神情狰狞得吓人。 原来,沈老侯爷真的死得万分痛苦! 真是报应了! 萧令月明白了,但殿内有些朝臣却还没反应过来:“水盆?纸?这不是房间里最常见的东西吗?她一介妇人,如何能利用这些东西杀人?” “而且还不留半点痕迹,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吧?” 崔理没有急着解释。 他冷眼看着伏在地上的华姨娘:“华氏,你可认罪!” 华姨娘浑身发抖,牙齿战战打颤,拼命挤出声音:“我我我没有” “还要垂死挣扎吗?难道你要本官当着沈大人的面,一句句说清楚,你是怎么杀害了沈大人的父亲、你的公公的?”崔理的声音冰冷严厉,带着一股压迫感。 华姨娘咬紧牙关,伏在地上,什么也不说。 崔理冷笑道:“好,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本官就让你死个明白!” “沈老侯爷的卧房里有水盆,盆中有热水,而卧房旁边又有一间小书房,据沈家下人所说,那是老侯爷平时看书练字的地方,所以书房的柜子里,常年备着纸,方便沈老侯爷随时取用。” “沈老侯爷平时习惯用的是上好的宣纸,纸质绵密,滴墨不透。” “你进入沈老侯爷的房间,借口遣散下人后,便找出了这些宣纸,将其一张张的浸透在盆中热水里,然后贴在老侯爷的脸部。” “湿透的宣纸会紧贴老侯爷的脸面,封住口鼻,这样一张又一张的湿纸叠起来,沈老侯爷很快就会无法呼吸。” “如果他是个正常人,在窒息的痛苦中一定会极力挣扎,你一个妇道人家根本压不住!” “可惜的是,沈老侯爷当时已经中风瘫痪了,浑身无法动弹,即使他在痛苦中憋醒过来,也难以自救,而你又提前遣散了屋中下人,没人会听到老侯爷挣扎的声音。” “就这样,你活生生的把沈老侯爷捂死了,杀人不见血!” 崔理声音如冰,缓缓说道:“这种杀人方法,在刑部的审讯中,叫做‘贴加官’,是专门用来拷问犯人的方法,会让人在窒息中感到极大的痛苦! 正因如此,沈老侯爷死后的面相才会那么痛苦狰狞,双眼圆瞪,并且身上没有半点外伤,连仵作都难以检验。” 随着崔理一句句说完,满殿重臣的脸色变了又变,气氛凝重无比。 文阁老听完后,闭眼轻叹了一声:“沈武也是军武之人,年轻时也曾横刀立马,为国征战,没想到最后,竟会死于妇人毒辣之手” 更讽刺的是,动手的是他儿子最宠爱的小妾。 死得这样憋屈不光彩 还能让人说什么? 一时间,与沈老侯爷同辈的朝中重臣们,心里都叹息了一声,再看向冷汗淋漓的华姨娘,眼神一个比一个冷酷。 正文 第993章 第993章 第993章 “华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崔理严厉的叱问道。 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华姨娘身上。 连戴着木枷跪在地上的沈玉婷,都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姨娘真的是你杀了祖父?” 沈玉婷不可思议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华姨娘一声不吭的伏在地上,冷汗簌簌,脸色惨白,却咬紧了牙关一言不发。 仿佛要顽抗到底。 崔理皱眉道:“华氏,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还不肯如实交代吗?” 华姨娘:“”她一句话也不说。 沈玉婷震惊过后,突然反应过来,猛地看向崔理道:“大人,你确定祖父真的是我姨娘谋害的吗?不会弄错了吧?” 崔理道:“人证物证俱在,只有她有这个时机动手,怎么可能有错?” 沈玉婷眼前一亮:“那我是不是没事了?” 崔理:“” 满殿的众臣都愣了下。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萧令月倒是猜到了沈玉婷的脑回路,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沈玉婷迫不及待地道:“祖父是被我姨娘杀害的,跟我的人偶没关系,这不就能证明我是无辜的吗?” 她抬了抬脖子上的木枷,继续道:“既然我是无辜的,大人,你能不能放了我?我脖子上的东西可以取下来了吗?” 满殿众臣:“” 崔理嘴角抽了抽:“华氏杀害沈老侯爷之事,与你的巫蛊人偶不相干。” 可是这并不代表,沈玉婷制作巫蛊人偶就是无罪的。 “既然不相干,那我不就是被冤枉的吗?”沈玉婷根本听不懂崔理的意思,反而自顾自的理解,嚷嚷叫起来,“我都说了我是无辜的,我真的没有害祖父!” 崔理:“”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满殿的朝臣们也很无语。 世上竟然还有这么蠢的人! 是谁告诉她,只要老侯爷的死跟她无关,她就可以无罪释放了? 白日做梦还差不多。 华姨娘可是沈玉婷的生母。 她谋杀老侯爷,已是证据确凿,罪名一旦定下来,华姨娘是必死无疑。 沈玉婷却丝毫不关心生母的处境,一心一意只想着自己脱罪,甚至为了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她的语气好像还巴不得华姨娘快点被定罪。 这样的自私凉薄,不禁让殿内所有人暗暗皱眉。 难怪她能做出用巫蛊人偶诅咒祖父、仅仅只是为了陷害安平县主的事。 乾清殿上,当着陛下的面。 没人有心思给沈玉婷解释巫蛊的严重性,干脆无视了她。 崔理看着华姨娘,沉声说道:“华氏,如果本官推测没错的话,李嬷嬷去天牢探视沈玉婷,其实是你授意的,换句话来说,沈玉婷制作巫蛊人偶的事情,你一早就知道了,对吧?” 沈志江通红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早就知道巫蛊人偶是玉婷做的?但你什么都没说,还暗示我是沈晚利用巫蛊咒杀了老侯爷,让我去告御状,求陛下做主”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沈志江击鼓鸣冤,竟然是华姨娘唆使的。 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 正文 第994章 第994章 第994章 她明明知道巫蛊人偶是自己女儿做的,竟还亲手杀了老侯爷,坐实了巫蛊之事,又挑动沈志江告御状,把这件事彻底闹大。 她到底想干什么?就这么想害死安平县主吗? 巫蛊这么大的罪名,一旦被查出来。 她难道不怕自己、沈玉婷、沈志江,甚至沈家所有无辜的人,都因此受牵连吗? 殿内的朝臣们实在不能理解,华姨娘到底是怎么想的。 崔理也不明白。 他皱着眉再次问道:“华氏,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为了陷害安平县主吗?” 沈志江又气又恨,红着眼睛厉声道:“沈家哪点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杀老爷子?!” 陷害不陷害“沈晚”,他不在乎。 他唯一想不通的是,华姨娘为什么要杀沈老爷子? 那可是他父亲! 也是华姨娘的公爹。 如果老侯爷没死,哪怕瘫痪在床不能动,也是沈家最大的靠山。 至少老侯爷还有爵位在身上。 可现在他死了! 沈家又被夺爵,沈志江还被连降三品官职,沈家连最后的靠山都没了,注定要彻底落寞。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沈志江一想到这里,就心痛得几乎呕血,仿佛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又恨又怒。 他死死的瞪着华姨娘,咬牙切齿地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以前在我面前的温柔贤惠,对老爷子的恭敬孝顺,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你到底为什么要杀老爷子,为什么要害沈家?!你给我说清楚!!” 说到最后,沈志江控制不住满腔被辜负的愤恨与怒火,声音蓦地拔高。 崔理皱了皱眉,没有阻止他。 华姨娘比沈玉婷、李嬷嬷这些人都要嘴硬,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肯说。 除非给她上大刑,否则很难撬开她的嘴。 倒不如让沈志江试试。 一日夫妻百日恩。 或许在沈志江的逼问下,华姨娘扛不住,会说出点什么。 “对我够好?” 华姨娘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忽然发出嘶哑嘲讽的声音。 她颤抖的身体不知何时平静下来,仿佛知道死到临头,反而平静了。 华姨娘缓缓抬起头,惨白的脸上布满冷汗,冲毁了平时精致的妆容,露出一张不再年轻、甚至有些苍老和憔悴的脸。 她眼里满是凄凉和嘲讽,看着愤怒的沈志江道:“老爷,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跟了你!” 沈志江猛地睁大眼:“你说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好,说老爷子疼我,说沈家对得起我,但真的是这样吗?” 华姨娘嘲弄地笑着,眼泪顺着憔悴的脸庞落下来:“我跟了你二十年,老爷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接我进侯府的时候,对我说过什么?” 沈志江:“”他震怒的表情僵住了。 “你早就忘了,是吗?” 华姨娘笑得更加凄凉讽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只有我还傻傻的记得记了整整二十年” 正文 第995章 第995章 第995章 “当年你接我入府,让我做了你的妾,你亲口跟我说过,你心里只有我,早晚有一天会给我正室夫人的名分,补偿我的委屈。” 华姨娘喃喃道:“我信了就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替你生儿育女,替你管理后院,哪怕你一个接一个的纳妾,庶女一个接一个的出生,我也始终相信,你心里是有我的。 早晚有一天,我会洗脱姨娘的身份,成为你的正室夫人。 我等了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 华姨娘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声音颤抖不已:“一个女人能有几个二十年?你答应过我的事,给过我的承诺,没有一个是做到的! 最开始,你说我出身低微,不能做正夫人。 我就做了你的妾。 再后来,你说只要我生下孩子,你就给我扶正。 我替你生下了玉婷 再再后来,你又跟我说,如果我能给你生一个儿子,你一定给我正夫人的名分。 我还是相信你! 但结果呢?! 我好不容易怀上了儿子,满心欢喜的以为,终于要熬出头了。 沈晚那个贱人却回来了!” 华姨娘苍白的脸色变得怨毒,语气里浓烈的恨意扑面而来,她十指紧扣在地上,指甲几乎要生生折断。 “她一回来,就害得我断了做侯夫人的希望!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被剥夺了继承权,不能继承侯府的爵位,凭什么?! 这是我等了二十年,熬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才熬出来的希望! 凭什么那个贱人轻飘飘一句话就把我打回原形? 我不甘心! 我死也不甘心!” 女人嘶哑怨毒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宛若厉鬼哭啸一般,听得人后背发凉。 殿内的文武重臣都是男人,家中后院多少都有几个姨娘小妾,却还是第一次听到后院女人怨毒扭曲的心声,只觉得三观都要震碎了。 不少朝臣脸上都露出了厌恶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仿佛第一次知道,原来看上去柔弱可怜的姨娘,真实面目是这样的。 沈志江更是被华姨娘的吐露惊呆了! 太子深深皱眉道:“如果本宫没记错的话,当初沈晚刚回府,你就勾结了虎狼山的土匪,意图半路截杀她。 结果事情败露,土匪被沈晚活捉,带回沈家与你当面对质。 你无从狡辩,只能认罪。 本宫还是看在你身怀有孕、且沈家无子的情况下,网开一面,没有将你关押捉拿。 但你勾结土匪、谋害嫡女是事实!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不得扶正的惩罚,是本宫亲自定下的,腹中之子不得继承侯府,也是对你买凶杀人的惩罚,母债子偿,天经地义。 这些都是本宫亲自裁定的。” 太子眉头越皱越紧,清俊威仪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华氏,按照你的说法,你真正要怨恨的应该是本宫,与沈晚有什么关系?” 战北寒倏地冷嗤了一声,凉凉道:“皇兄,她要是有胆量敢怨恨当朝储君,本王倒要高看她一眼了!” 可惜,华姨娘不敢。 正文 第996章 第996章 第996章 她甚至只字不提,这是太子给她的惩罚。 一腔怨恨全记在“沈晚”头上。 典型的柿子挑软的捏。 萧令月勾了勾唇角,讥嘲地说道:“华姨娘,你口口声声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无辜,仿佛一个受尽委屈的受害者,那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华姨娘煞白着脸,眼睛充血似的怨毒,一言不发地狠狠瞪着她。 “一个姨娘,小门抬进来的妾,也有资格妄想侯夫人之位?” 萧令月冷冷地道:“你可真是看得起你自己!你若是当了侯夫人,那‘沈晚’的生母算什么?堂堂名门所出的世家小姐,要与你这种妾室平起平坐?” 真是可笑。 华姨娘把自己说得那么委屈可怜,仿佛让她做姨娘,是沈家委屈她了。 但如果不是她自己贪慕侯府的荣华富贵。 就算出身卑微,她也可以嫁给平民百姓,堂堂正正的做正妻。 何必要答应沈志江,宁愿被人一顶小轿抬进门做妾,也要挤进侯府高门之地。 所求的不就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吗? 说什么委屈。 她在沈家名为姨娘,实则掌管后院大权,养尊处优的时候,怎么不说委屈? 那“沈晚”的生母还委屈呢! 带着大笔的嫁妆嫁入沈家,没过几天好日子,去世之后唯一的女儿还被沈家丢到乡下,像个乡野村姑一样孤苦伶仃的长大。 原本属于“沈晚”的生母嫁妆,却被沈家霸占,被华姨娘母女私自挪用,花了个一干二净。 即使萧令月替“沈晚”拿回了一部分,却也只剩十分之一。 “沈晚”不委屈吗?她的生母不委屈吗? 轮得到华姨娘一个自愿做妾的女人,在这里满腔怨恨的喊委屈? 萧令月冷笑连连。 华姨娘被嘲讽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咬紧牙关怒道:“就算我做错了事,我肚子里的孩子总是无辜的!你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凭什么我就要落到这种地步?就连我可怜的孩子他还没出生就要低人一等,前途尽毁,我不甘心!!” “你的孩子还没出生就低人一等,怪不了别人,只能怪你自己。” 萧令月冷淡地道:“如果不是你贪慕虚荣,自愿给沈志江做妾,你生下的儿女就不会是庶出,他们有你这样的母亲,生来坎坷低人一等,难道不是你害的吗?” 孩子的身份,是根据母亲的地位来的。 若是正妻,自然是嫡子嫡女。 既然自愿做了妾,那就没资格怨恨孩子庶出之身,生来低人一等。 “只要我当上侯夫人,我的孩子就是嫡出,我没有害了我的孩子,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华姨娘情绪激烈的大喊道。 “侯夫人?” 萧令月冷冷地道:“你配吗?” 华姨娘:“” 殿内其他人:“” 这三个字的杀伤力,简直正中红心,一字见血。 华姨娘的脸色瞬间五彩斑斓,牙槽咬得咯咯响,忽然自嘲的笑起来:“是,我不配!不止沈晚你,连老爷、老爷子都觉得我不配” 正文 第997章 第997章 第997章 “太子殿下给我定罪后,我抱着肚子哀求老爷做主,哪怕不为我,就为了我们儿子的以后,我哭着求老爷,让他去求太子殿下收回成命,给我们儿子留一条活路。” 华姨娘嘲讽至极的笑道:“结果,他不肯去!因为他害怕,他懦弱!所以他宁愿让我忍着,还虚伪的安慰我说,只要我平安把儿子生下来,他一定会帮我们母子讨回公道!” “” 殿内众人的眼神,微妙地看向沈志江。 沈志江瞬间涨红了一张脸,恼羞成怒道:“你杀了老爷子,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我只恨我自己瞎了眼,竟然纳了你这种蛇蝎女人!早知道我就该活活掐死你!”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跟了你这样一个懦弱无用的废物男人!” 事到如今,华姨娘也不想装了。 她不顾一切地把压在心里多年的恨意倾泻出来。 “你不但护不住我,给不了我承诺,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护不住!要是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当年我就不该进侯府,把二十年的青春都浪费在你这种废物身上!” “你——!”沈志江气得满脸充血,险些要气晕过去。 哪个男人能忍受被小妾当众指着鼻子骂废物? 甚至还说最后悔跟了他。 对于沈志江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来说,这简直是比死更难堪的最大羞辱! “够了!” 崔理实在听不下去,皱眉喝斥道:“华氏,你与沈志江的夫妻私事,不要拿到大庭广众下来说,在陛下面前污言秽语,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沈志江闻言,满脸的羞恼怒火顿时讪讪的,不敢再说话了。 崔理又叱问道:“你为何要杀害沈老侯爷?” 华姨娘冷笑两声:“我本来也没想杀他的,我一开始想杀的是沈志江!” “什么?”崔理悚然一惊。 沈志江更是差点跳起来,气急败坏道:“你这个毒妇!竟然还想谋害亲夫?!” “我连老头子都杀了,有什么不敢的!” 华姨娘怨恨地说道,“要不是我最近刚刚小产,身体虚弱,又要赶着时间杀一个沈家人,坐实巫蛊诅咒的事,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你你你你!” 沈志江惊怒得满脑子充血,一张脸煞红又煞白,浑身哆嗦着恨不得气晕过去。 “可惜啊,我想了整整一晚上,都没想出能无声无息让你死的方法。下毒会留下痕迹,用刀杀人会有伤口,用绳索活活勒死你我又没那么大的力气,万一被你挣脱了,那就麻烦了!” 华姨娘幽冷说道,语气甚至还有一丝遗憾:“如果中风瘫痪的是你就好了,我就能用湿纸活活的捂死你,让你死得痛苦万分!可惜你好端端的,我一个人按不住你,又不能找下人帮忙最后只能放弃了,把这种办法用在了老头子身上。” 沈志江:“” 他万万没想到,华姨娘背地里竟然想过这么多杀他的方法! 难道每天跟她同床共枕、相互恩爱的时候,她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杀了他吗? 沈志江吓得脸色发白,看着华姨娘泪痕未干柔弱苍白的脸,只觉得后背寒毛倒竖,恨不得离她远远的。 这个女人 她哪里是什么温柔体贴的姨娘? 分明就是一条吃人的毒蛇! 正文 第998章 第998章 第998章 满殿的众臣闻言,都不禁倒吸冷气,看向沈志江的眼神隐隐带着同情。 男人做到这个份上。 真是太惨了! 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小妾竟然想谋害亲夫。 甚至还亲手谋杀了他父亲,又唆使他告御状,闯下大祸 不过,华姨娘一个后院妇人竟然敢有这么大的胆子,也足可见沈志江平时的昏庸和纵容,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男人,都不至于听姨娘挑唆几句,就脑子一热去敲鸣冤鼓。 结果,牵扯出这一桩又一桩的沈家丑闻,把全族都赔进去! 只有萧令月不觉得吃惊。 要知道,华姨娘可是沈玉婷的生母,沈玉婷从小是在她膝下长大的。 耳濡目染之下。 沈玉婷是什么样的性格,做出过什么事。 就能看得出华姨娘骨子里是什么人,女儿像母亲,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对于华姨娘的胆大包天、心狠手辣,萧令月半点都不惊讶,至少跟沈玉婷比起来,华姨娘算是很有脑子了。 她懂得利用沈玉婷的巫蛊人偶,将计就计。 又能想出“贴加官”这种不留痕迹的杀人方法。 事实上。 华姨娘出手的次数并不多,却招招都十分狠辣。 就像当初,沈晚刚回沈家的时候,她表面不动声色,背地里却二话不说买通土匪劫道杀人,打得是斩草除根的主意。 如果不是萧令月正好回京,撞上了沈晚被追杀一事。 沈晚只怕早就已经死了! 而如果回到沈家的,不是顶着“沈晚”马甲的萧令月,而是真正的沈晚,以她在乡下长大的性格手腕,也绝对斗不过华姨娘。 再加上华姨娘有孕在身。 若是真的生下儿子,再除掉沈晚,整个南阳侯府都会是她和儿子的。 这样看起来,华姨娘确实有理由怨恨萧令月。 如果不是萧令月回了沈家,破坏了她的计划,一出手就毁了她扶正的希望,最后的赢家肯定是她。 然而。 冥冥之中自有命数,多行不义必自毙。 真正的沈晚因为被华姨娘派人暗杀,对沈家心生怨恨和恐惧,宁愿将身份交给萧令月,自己远走高飞。 萧令月代替她回到沈家,又为了替沈晚报仇,让华姨娘彻底断了希望。 这或许就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吧! 崔理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仍是不可思议道:“华氏,你为了陷害安平县主,不惜利用亲生女儿所做的巫蛊人偶,又亲手杀害公爹,你可知道巫蛊是何等大罪?!难道你自己不想活了,还想拖着沈家全族一起陪葬吗?!” “呵呵呵” 华姨娘只是嘲讽的一阵冷笑:“我当然知道巫蛊是抄九族的大罪,但那又如何?反正我下半辈子已经没指望,只要能杀了沈晚,让她不得好死哪怕同归于尽我也愿意!” 正文 第999章 第999章 第999章 崔理惊怒道:“你疯了!” 就为了这种理由,她就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 “崔大人,你是个男人,你不会懂的!” 华姨娘惨然地说道:“对于女人而言,一辈子最重要的指望,便是夫君和儿女。是我瞎了眼,嫁了沈志江这种废物,这一生都过得生不如死! 我前不久小产,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 大夫私下告诉我,我的身子已经不行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而我唯一的女儿沈玉婷,又被沈晚所害!被关进了天牢,难逃一死! 沈志江他什么用都没有! 救不了我,护不住我肚子里的孩子,更救不了我们的女儿。 他就是个懦弱的废物,没有老爷子护着,他连沈家的门庭都撑不起来,更别提是给我们母女、给我肚子里的孩子报仇了。 既然,他做不到。 就我来做! 我一定要让沈晚付出代价! 我女儿的命,我儿子的命,还有我自己的仇,我要她千倍百倍的还回来!!” 华姨娘说着,脸色又狰狞扭曲起来。 这一刻的她,再没有了往日养尊处优的柔弱美丽,宛如一只满腔怨恨的厉鬼。 “沈晚已经和沈家断绝关系,又被封了县主已经不是我能对付的了,我想让她不得好死,就必须用特殊手段!” 崔理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就想到了用巫蛊来陷害安平县主?” 华姨娘冷笑一声:“巫蛊不是我想到的,是我让李嬷嬷去天牢探望玉婷的时候,意外得知的! 玉婷不愧是我的女儿,跟我母女连心,我在她房里找到了那个巫蛊人偶后,只觉得连上天都在帮我,一下子就给了我最好的办法!” 崔理忍无可忍地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用你女儿制作的巫蛊娃娃,去陷害安平县主,一旦被揭露出来,你女儿沈玉婷会有什么下场?” “她已经被陛下亲口判了死刑。” 华姨娘咬着牙说道:“就算她什么也不做,最后也难逃一死!而我作为她的娘,唯一能给她报仇的方式,就是让沈晚死的比她更惨,遗臭万年!” 崔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不远处,戴着木枷跪在地上的沈玉婷,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仿佛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生母是这样的人。 “沈家已经被夺爵,沈志江连侯爷都不是了,我女儿很快就要死,我又没了儿子,还不能再生育,身体也只会越来越差沈志江薄情寡义,又软弱无能,如果他知道我再也不能生,肯定不会再宠我了,他后院里还有不少同样生过女儿的姨娘。 就算继续活下去,往后的日子,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宠幸别的女人,把我抛到脑后。 这样的日子我受不了! 反正我下半辈子已经没了指望,那就一起死好了!” 华姨娘语气怨毒,咬牙说道:“如果我计划成功了,巫蛊栽赃给沈晚,哪怕她是县主也翻不了身,必定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如果我计划失败了,巫蛊出自沈家,沈家上下都别想有好下场。 我就是要拖着沈家一起下地狱! 是成是败,我都无所谓,要死就一起死,全都给我们母女陪葬哈哈哈哈!” 华姨娘说到最后,恍如疯了一般大笑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涌出泪水,脸上神情扭曲,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癫之态。 “” 乾清殿里一时安静极了,落针可闻。 正文 第1000章 第1000章 第1000章 众人听着华姨娘这番话,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心情复杂无比。 沈家两个案子,巫蛊案与老侯爷被杀案。 此刻终于水落石出。 但是谁也没想到,最后的真相竟然是一个胆大包天、几乎疯狂的女人,为了报仇所作的一系列事情。 连萧令月都没想到,华姨娘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她确实比沈玉婷聪明太多了。 更可怕的是,无论她的计划是成是败,都能达成华姨娘的目的。 如果成功,萧令月会死,她就能完成自己的报复。 如果失败,沈家会因为巫蛊被牵连,哪怕华姨娘和沈玉婷都会死,也有沈家人给她们母女陪葬。 她怎么算都是不亏的。 一时间,萧令月甚至都有些佩服她了! 女人一旦真正心狠手辣起来,男人简直没有用武之地,再看看沈志江 他都快被吓傻了! 案情审查到这一步,所有真相都浮出水面。 崔理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复杂的心情,转身拱手道:“陛下,微臣审问完毕,姨娘华氏已经认罪,请陛下定夺!” 殿内众臣纷纷神情肃穆,敛目不语。 沈志江、沈玉婷和李嬷嬷都跪在地上,心里恐慌不安,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只有华姨娘跪坐在原地,脸上泪痕未干,神情却麻木不已,仿佛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了。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她做的这些事,是必死无疑! 龙椅上。 昭明帝脸色很不好看,冷冷道:“沈家,真是让朕开了眼界!” 沈志江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儿子的小妾谋杀了公爹,亲孙女更是用巫蛊人偶诅咒祖父。 这样的惊天丑闻出现在沈家,还抖露在陛下面前沈家能有什么好下场? 沈志江心里恨不得活活掐死华姨娘,连着她生的沈玉婷一起掐死! 这对母女简直就是来祸害沈家的! 沈志江惶恐的跪行几步,重重磕头道:“微臣管教不利,没想到府中竟然出了这样的蛇蝎妇人,实在罪该万死!恳请陛下重重惩罚,为微臣父亲鸣冤!” 其他朝臣们:“” 昭明帝不辨喜怒地道:“你想要朕如何重罚?” 沈志江斩钉截铁地道:“华氏胆大包天,谋害当朝侯爷,手段残忍毒辣,当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 这话一出,殿内不少朝臣都微微蹙起眉。 包括崔理在内。 不是觉得华姨娘不该死,而是因为沈志江亲口想让她死! 这是不一样的。 沈志江丧妻多年,一直没有续弦,听闻在府里时就非常宠爱华姨娘,连她生的庶女都比嫡女更尊贵。 之前因为华姨娘勾结土匪的事,沈志江为了保她,还和太子殿下争辩过。 正文 第1001章 第1001章 第1001章 二十年的相濡以沫。 朝臣们原本以为,沈志江对华姨娘多少是有些真感情的。 结果 打脸来得太快! 陛下都还没说要怎么处置,他就迫不及待的主动站出来,要将华姨娘处以极刑。 斩钉截铁的要她死啊 殿内所有人的心情都微妙了一下。 如果说,华姨娘想谋害亲夫,心思确实歹毒。 那沈志江刚得知真相,就毫不犹豫要杀了她,也真是薄情得厉害! 翻脸不认人。 从某方面来说沈志江和华姨娘,还真是一丘之貉。 十分相配! 昭明帝又问道:“那你的女儿沈玉婷呢?” 沈志江犹豫了一下,仍是咬牙道:“沈玉婷胆大包天,竟敢用巫蛊诅咒亲祖父,此事虽然微臣不知情,但她确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无论陛下如何处置,微臣都绝无怨言!” 言下之意,沈玉婷也是非死不可。 “爹爹?” 沈玉婷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戴着木枷跪行上前道:“爹爹,我是冤枉的啊!我想害的只是沈晚,我没有想害祖父的意思” 没人理会她。 就连沈志江都不看她一眼。 任由沈玉婷又哭又闹,被禁军捂着嘴拖了回去。 一直冷眼旁观的萧令月开口道:“沈大人可真是会给自己推卸责任啊!” 沈志江对她怒目而视! “华姨娘是你的侍妾,沈玉婷更是在你膝下长大的亲女儿,她们母女犯下大错,你作为沈家之主,一句不知情就能推托了吗?”萧令月冷笑道。 沈志江咬牙:“我确实不知情” “那你击鼓鸣冤,告御状诬陷我,难道就不作数了?” 萧令月心里一直记着这笔账。 沈志江之前一口咬定是她杀了老侯爷,明明拿不出证据,还死咬着她不放。 害得她被战北寒将计就计,关进了天牢里。 她不能报复战北寒。 难道还不能找沈志江算账了? 萧令月冷笑道:“我好歹也是陛下亲封的安平县主,正二品爵,沈大人如今不过五品,就敢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信口开河污蔑县主,这个罪名要怎么算?” 沈志江涨红脸,气得咆哮道:“沈晚,我是你父亲!!” 萧令月讥诮:“沈大人忘了?您亲口将我逐出家门,族谱除名,你我之间的父女关系早就不存在了!” 沈志江气得粗喘不止:“” “说够了没有?”昭明帝沉声开口道。 沈志江还没反应过来。 萧令月便拱手道:“臣女险些被沈大人污蔑,背上巫蛊与谋杀的罪名,如今终于沉冤得雪,一时情绪激动,还请陛下恕罪!” 昭明帝微微眯眼:“沈志江先前信口开河,污蔑安平县主,确实有过错之处。” 沈志江闻言大急:“陛下,我” “朕没让你说话,插什么嘴?” 昭明帝睨了他一眼,不怒自威的帝王气度,压得沈志江脸色一白。 “安平。” 昭明帝又看向萧令月,意味不明地道:“沈志江污蔑于你,险些让你蒙受不白之冤,朕现在给你处置的权利,你想如何惩处?” 沈志江:“!!” 正文 第1002章 第1002章 第1002章 他脸色霎时间扭曲起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以“沈晚”对他的恨意,非杀了他不可。 殿内朝臣们闻言微怔,暗地里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陛下这样问安平县主,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是给她出气的机会? 太子微蹙了一下眉,看了眼不远处的萧令月,手肘轻轻碰了下身旁的战北寒。 战北寒:“?” 太子朝萧令月使了个眼色,面露询问。 战北寒蹙眉,微微一摇头。 用不着他帮忙。 父皇这话明显就是试探,那个女人知道该怎么应付。 下一秒。 萧令月清冷平静的声音响起:“敢问陛下,怎么处置都可以吗?” 昭明帝道:“可以,朕给你这个权利!” 沈志江薄情寡义,对“沈晚”这个女儿显然毫无感情,昭明帝却想看看,“沈晚”对她这个生身父亲,又是什么态度? 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还是依然惦记着血缘亲情,心中仍有眷恋? 君心难测。 谁也猜不到昭明帝此刻在想什么。 萧令月冷淡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沈大人,当着陛下和朝中众多大臣的面,给我道个歉吧!” 满殿众臣:“” 沈志江:“”什么? 只是道歉? 沈志江一时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以为“沈晚”肯定会向陛下提出苛刻的要求,狠狠重罚之类的,却没想到她竟然只要他道歉? 昭明帝挑眉:“只是这样就够了吗?” 萧令月道:“他毕竟是臣女的生身父亲,虽无养育,却有生恩!臣女与他断绝了父女关系,却也知道有恩必还,沈大人想污蔑置我于死地,我只要他一声道歉,如此,就算是偿还他当年对臣女的生恩,从此再无关联!” 这番话,萧令月说得半真半假。 一半是因为沈志江确实是“沈晚”的亲生父亲,她现在以“沈晚”的身份站在这里,就不可能开口说要杀了沈志江。 这不符合世人认可的孝道,连亲生父亲都杀,只会让人觉得她冷血薄情,与沈家是一丘之貉。 这对萧令月来说没有好处。 她就干脆借此了断生恩,当着昭明帝的面,彻底与沈志江划清关系。 谁也不能再拿“沈晚”的血缘说事。 再则 萧令月心里很清楚,沈家要倒大霉了。 就算她不主动找沈志江的麻烦,他也不会有好下场,她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还让昭明帝心生不喜呢? 昭明帝话里的试探之意,萧令月一听就听出来了。 没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帝王,会真正喜欢冷血薄情的人,就算她真的是,也要在皇帝面前装不是。 否则,早晚会有麻烦上身。 这一声道歉,就当是替“沈晚”讨的,她估计也用不了多久这个身份了,也算做个了断。 这个“沈晚”,确实是沈家难得的聪明人,恩怨分明,知进退,也懂收敛。 这样的人用起来才放心! 昭明帝深深看了她一眼,颔首道:“朕答应了。” 正文 第1003章 第1003章 第1003章 有昭明帝开口,沈志江没有拒绝的资格。 当着大殿上文武重臣的面,他一张脸青红交错,憋屈到了极点,不得不捏着鼻子向萧令月低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是我一时失察,污蔑了县主,我道歉,希望县主原谅” 一句话说完,沈志江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心里又羞恼又难堪。 天底下哪有父亲向女儿道歉的规矩! 他觉得“沈晚”就是想让他难堪,当众打他的脸。 这样一想,一股恨意便油然升起。 萧令月看着他眼里强忍怨恨和不满的神色,心里冷笑一声:“希望沈大人日后长点教训,不要再犯这种错误,好自为之吧!” 她懒得再跟他说别的。 沈志江这个人,从此就和她无关了。 萧令月神情冷淡的退回原位。 昭明帝沉声开口:“连日来,京中诸事频发,朕知道众位爱卿心里的疑惑,故今日特召众位入宫,当众审明这些事,如今案情已经查明。 沈玉婷、李嬷嬷二人,系沈家巫蛊案主谋,利用巫蛊人偶诅咒当朝侯爷,陷害县主,罪不可恕! 姨娘华氏,心肠歹毒,谋害沈武侯爷,手段残忍,毫无悔过之心! 传朕口谕,将此三人押入天牢,凌迟处死!” 殿内众臣心中一凛,低头拱手道:“陛下圣明!” “唔唔!!” 沈玉婷被禁军捂着嘴,绝望睁大眼睛,发出崩溃的哭嚎声。 被押跪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李嬷嬷更是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凌迟处死 这简直是最残忍、最痛苦的死法了! 真正的千刀万剐! 就连神情麻木的华姨娘听了,都不禁浑身一颤,满是血丝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 昭明帝的宣判还没有结束。 他沉声说道:“华氏罪行骇人听闻,且毫无忏悔之心,朕心甚怒,追溯华氏母家,三族流放西疆,永世不得释放!” 华姨娘猛地抬起头,声音凄厉:“陛下!!” 母家三族,指的是华姨娘的娘家父族、母族和兄族。 换句话来说,就是华姨娘所有的直系亲族都在这范围内,都要为她的罪行受到牵连! 昭明帝已经算是很宽厚的帝王了。 以华姨娘犯的罪,他没有直接下旨株连九族,甚至没有杀她母族之人,只判了三族流放,已经是相当仁厚的处置了。 满殿的重臣闻言,都对此没有意见,甚至觉得陛下过于仁厚。 毕竟,华姨娘杀的可是当朝侯爷,更是她夫君的亲爹。 无论是从朝廷法度还是人伦孝道。 华姨娘都罪不可恕! 考虑到她出嫁已经有二十年,与娘家关系并不亲厚,犯下的过错也与娘家人毫无关联。 昭明帝思虑后决定,只做惩处,并未追究华姨娘母族的死罪。 正文 第1004章 第1004章 第1004章 至于流放。 华氏的娘家养出了她这样的女儿,父母教养失责,理应要付出代价。 流放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殿内不少朝臣们心里甚至觉得,陛下处置得太轻松了些。 至少应该抄了华氏的娘家,斩首至亲才是! “陛下!求陛下宽宏!” 华姨娘脸色惨白,跪行上前,重重磕头道:“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我娘家父母兄长没有半点关系!我当年嫁入沈府为妾,父母兄长便极力阻拦,是我一意孤行非要嫁给沈志江,如今落到这个结果,千刀万剐也是我自找的! 但是,我爹娘和我兄长他们是无辜的啊!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求求陛下宽宏大量,所有罪过我一人承担。 不要株连我的母家! 我父母已经年迈,兄长家的孩子还年幼他们都是无辜的,不该被我连累!陛下,求陛下大发慈悲,饶恕他们吧!!” 华姨娘嘶哑的哭求着,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她磕得很重,额头撞击地面砰砰作响,不一会儿就磕破了脑袋,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昭明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威严冷酷的面容隐在十二玉旒后,显得格外冰冷。 “养不教,父之过。” 他缓缓沉声道:“华氏一族养出了你这样的女儿,便是你父母兄长的罪行,他们并不无辜!朕没有要他们性命,已经是看在他们并未参与的份上,网开一面了!” “陛下!!”华姨娘凄厉的哭喊一声,整个人委顿在地上。 沈志江看到她痛苦绝望的样子,只觉得解恨:“华氏,你害死老侯爷,活该被千刀万剐!你娘家人也别想好过,流放西疆这辈子都别想回来!” “”华姨娘猩红了一双眼,如厉鬼一样死死瞪着他。 沈志江心里畅快的几乎要笑出声。 然而下一秒。 昭明帝威严冰冷的声音便响起:“沈武侯爷被人谋害,沈家虽为受害者,但,沈家庶女沈玉婷,嬷嬷李氏,擅自制作巫蛊人偶,引得朝野人心动荡,同样罪不可恕!” 沈志江畅快解恨的表情一僵:“” 他惶恐的抬起头。 “沈志江,你身为沈家之主,内帷不修,昏庸无能!虽没有犯下罪行,但活罪难逃,即日起,收回沈志江官袍、官帽,逐出朝堂,永不复用!” 昭明帝语调沉冷,缓缓道:“沈家家风不正,丑闻频发,全家上下逐离出京,三代之内不允科举,不得为官,沈武侯爷不允以侯爵之位下葬!” 沈志江僵在原地,一时目眦欲裂:“!!” 满脸痛苦绝望的华姨娘当即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是报应!沈志江,你们父子两心心念念维护沈家,现在沈家的爵位没了,你被陛下亲口革职,逐出朝堂,整个沈家都要被逐离出京,三代子孙都不得入朝为官,哈哈哈报应,真是报应哈哈哈” 华姨娘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满脸都是濒死的癫狂之色。 沈志江脸色惨白如雪,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沈家百年家业 全完了!! 夺爵,革职。 逐离出京,三代不得入朝。 这些惩罚加在一起,三代之后,足够让沈家湮灭于凡尘,再无崛起之日。 满殿众臣拱手齐声道:“陛下圣明!” 正文 第1005章 第1005章 第1005章 “安平县主沈晚,经三司查实,一应罪行都为人污蔑,无罪。” 昭明帝说完这些话,抬手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这些事情就到此为止,来人,将沈家等人带下去,打入天牢,择日处置!” 殿外的禁军立刻涌入进来,抓着浑身瘫软绝望的沈志江、华姨娘、沈玉婷和李嬷嬷,强行押送了下去。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朕也乏了。” 昭明帝挥了挥手,站起身来:“太子、翊王,三位阁老,还有安平,随朕去南书房,其他人都退下吧!” 萧令月闻言愣了下,有些不解。 众人拂袖跪下,行礼道:“恭送陛下!” 昭明帝先行离开,苏公公也跟上去伺候了。 乾清殿里的气氛立刻松弛下来。 众臣们起身后,和三位阁老、太子打了声招呼,识趣的没有多问,便纷纷告辞离开。 至于战北寒 昭明帝刚一走,他便转身走到萧令月面前,朝她伸出手。 萧令月还跪在地上,见状下意识扶着他的手,站起身,蹙眉低声道:“陛下要我们去南书房干什么?” “去了不就知道了?”战北寒淡淡道。 “我又不是朝中官员,就算有什么事,你们去不就行了?怎么还要叫上我?” 萧令月狐疑地看着他:“难道昨夜的事情还没交代清楚?” 战北寒似笑非笑看着她:“这时候才心虚,晚了点吧?” 萧令月:“谁心虚了?” “刚刚你”战北寒正想说什么。 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翊王殿下,安平县主。” 战北寒眸色冷了冷,侧头便看到萧成罡正走过来,身后几步还跟着镇北侯。 “两位可是有私事要说?下官打扰了。”萧成罡看着两人,明知故问了一句。 战北寒冷声道:“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 萧成罡微微一笑,看向萧令月:“刚才在殿上,本将急于查明真相,对县主言辞冒犯了几句,还望县主不要介意。” 萧令月嘴角一扯:“萧将军太客气了,您是一品将军,身份在我之上,‘冒犯’二字担当不起。” 萧成罡道:“本将与县主仅有几面之缘,没想到每次见面,总有些误会,实在让人无奈!原本按辈分来论,县主应该叫我一声姑父吧?” 萧令月瞬间被恶心到了。 萧成罡娶了萧夫人,萧夫人又是沈志江的亲妹妹。 也就是“沈晚”的亲姑姑。 如果按血缘辈分来算,萧令月确实应该叫他一声“姑父”。 但这只是从前。 现在,朝野上下有谁不知道,“沈晚”已经和沈家断绝关系了。 萧成罡偏偏还在她面前说这种话,明摆着就是故意恶心她。 萧令月皮笑肉不笑:“萧将军说笑了,我与沈家早断了亲缘,别说姑姑,就是父母之缘都断绝了,萧夫人之前倒也与我见过几次,可惜,实在不投缘。” 正文 第1006章 第1006章 第1006章 顿了顿,她又意味不明地道:“不知道萧夫人脸上的伤,可好些了?” 萧成罡眼神顿时一冷:“” 之前在相国寺回程的时候,萧夫人来找萧令月的麻烦,差点被她一剑刺伤了脸。 虽没有毁容,却也落下了一道轻伤。 “已经好了,还未谢过县主的赐教,让拙荆受益匪浅。”萧成罡眼神幽沉,语气不明。 “这就不用谢了。” 萧令月冷淡地道:“毕竟萧夫人也是沈家长大的女儿,天生性情如此,萧将军平时只怕也受累不浅,与其浪费心思惦记旁人,倒不如好好管教自家的儿女,别学了沈家那一套才好!” 这话就是明摆着说,沈家养出来的女儿都不行,萧夫人也没好到哪去。 你萧成罡有时间在这里当什么姑父,认什么侄女。 不如多花点时间好好管教自家儿女吧! 免得步了沈家的后尘! 萧成罡脸上的假笑都撑不住,神情有些阴冷:“这就不劳县主操心了。” “废话说完了吗?”战北寒声音不耐。 他看都没看萧成罡一眼,对萧令月道:“父皇还在书房等着,别在这浪费时间。” 萧成罡:“” 萧令月耸了耸肩:“也不是我想浪费的,算了,走吧。” 她刚想走,几步开外的镇北侯走过来,客气道:“县主留步,本侯有件私事想和县主单独聊几句,能否借一步说话?” 萧令月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战北寒。 战北寒剑眉不悦的拧起,直截了当地问:“什么私事?” 镇北侯:“” 都说是私事了,那肯定是不方便当众说出来,殿下问得这么直白,实在是 镇北侯无奈地看向萧令月,暗中使了个眼色。 萧令月似乎明白了什么,对战北寒道:“我过去说两句,你要是等的不耐烦,就自己先去南书房吧。” 说着,她也不管战北寒反应,径直朝镇北侯走了过去。 两人走远了几步,低声交谈起来。 战北寒脸色冷凝,狭长的眼眸望着两人,薄唇微微抿直。 萧成罡忽然笑道:“翊王殿下,您还真是关注安平县主啊!” 战北寒没搭理他。 “从安平县主回京,您好像就格外关注她一些,之前在相国寺时,县主与下官拙荆起了冲突,您是有意替县主解围的吧?” 萧成罡自顾自地笑道:“下官本以为,翊王妃走后,您不会再多看其他女子一眼,没想到安平县主倒是特殊的。” “你想说什么!”战北寒没耐心听他弯弯绕绕的话,不快的拧起眉头。 “县主如今身份不同了,又摆脱了沈家的烂摊子,即使对于镇北侯府而言,也是极佳的联姻对象。” 萧成罡忽然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地道:“县主本就与小侯爷有婚约,听说在相国寺时,小侯爷还被县主救了一命,这件事翊王殿下可知道?” 战北寒陡然沉下了脸,冷冷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萧成罡摇摇头:“镇北侯原本是想退婚的,不过现在呵呵,下官也只是突然想到,顺口一提,翊王殿下就当没听过吧。” 他拱了拱手:“不打扰殿下了,下官告辞。” 正文 第1007章 第1007章 第1007章 萧成罡说完这一番意味不明的话,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战北寒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另一边。 被萧成罡说中了。 镇北侯想找萧令月单独谈的“私事”,确实与婚约有关。 楚家和沈家的婚约已经拖了太久了。 拖到现在沈家都没了。 原本在相国寺,萧令月答应过楚元启,等回京之后便退婚。 谁知道回京之后,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萧令月好不容易从沈家手里拿到了婚约的玉镯,转头却又被牵扯进了巫蛊案。 结果一来二去拖到现在。 镇北侯府那边对此也有些微词,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又改变主意了。 最后,还是镇北侯消息灵通,知道萧令月最近是真的没空,才出面压下了府中的非议声。 萧令月这几天不是在天牢就是在翊王府。 镇北侯也没机会见到她,好不容易在乾清殿里见上,沈家又遇到了这种事。 镇北侯觉得这婚事实在不能继续拖了,才主动找上了萧令月,想和她单独谈谈。 萧令月得知了镇北侯的想法后,心里也不禁汗颜。 “楚侯爷,实在抱歉,我之前确实答应过小侯爷,回京之后便会上门退婚,归还楚家的玉镯,但没想到各种事情耽误,一直拖到了现在。” 萧令月歉意说道:“还请楚侯爷见谅。” 她态度诚恳,又确实事出有因。 镇北侯对她的印象还不错,至少比沈志江那些人强多了,摆摆手道:“这也怪不了县主。” 他看着萧令月,道:“现在沈家已经落幕,县主身上的桎梏也解除了,关于婚约之事,本侯想问县主一句真心话。” 萧令月道:“您请问。” “听闻县主早前嫁过人,但夫君早逝,膝下还有一个孩子,是吗?” “是。”萧令月微微尴尬。 “女子之身,想独自抚养孩子长大,并不是件容易事。” 镇北侯忽然问道:“县主可有想过再嫁人?” “”萧令月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侯爷是担心我不愿意退婚吗?” 镇北侯还未来得及说话。 萧令月便道:“您不用担心这一点,我与沈家人不同,之前在相国寺里,我就答应过小侯爷,一定会和他退婚,归还楚家玉镯。眼下各种事情也解决的差不多了,要不我” 过几天就上门退婚?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镇北侯哭笑不得地打断道:“县主误会了,本侯不是这个意思。” 萧令月一愣。 “本侯只是想单纯问问县主,可有再嫁人的想法?”镇北侯温和地问道。 萧令月沉默了一下。 再嫁人 当然是不可能的。 顶着“沈晚”马甲的时候,她就没想过嫁人不嫁人的事。 现在就更不可能了。 萧令月不解地问道:“您问这个,是有什么事吗?” 镇北侯轻咳了一声,略微尴尬地摆手道:“没什么县主如果不想说,就当本侯没提过吧!” 萧令月:“” 正文 第1008章 第1008章 第1008章 她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和镇北侯这还是第二次见面,上次在相国寺连话都没说过,两家又有婚约横在中间,这忽然问她有没有再嫁人的想法 萧令月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不过她还是如实回答道:“不瞒侯爷,我没有想过这种事。” 镇北侯问道:“是因为担心你的孩子吗?” “算是吧。”萧令月笑了笑。 “如果有人并不介意县主的过去,也愿意善待你的孩子,县主可有想过再寻觅良人?”镇北侯思索了一下,又问道。 萧令月:“”她心里感觉更奇怪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 战北寒冷冰冰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什么良人?” 萧令月和镇北侯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望去。 却见战北寒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冷淡看了萧令月一眼,又看向镇北侯,薄唇勾起一抹微讽的弧度:“侯爷最近闲来无事,开始给人做媒了吗?”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 镇北侯的年纪并不比昭明帝小多少,又是朝中超一品的武侯,向来很有威望,身份更在大将军萧成罡之上。 萧令月对镇北侯比较尊敬,闻言皱了皱眉:“你胡说什么?” “本王没跟你说话。”战北寒冷瞥了她一眼。 萧令月:“”她眉头跳了跳。 “楚侯爷要和沈晚单独聊的私事,就是这个?”战北寒又看向镇北侯,眸底带着冷意,“她嫁不嫁人,跟楚家有什么关系?” 镇北侯此刻已经回过神,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两人一眼,道:“县主与本侯的儿子尚有婚约,翊王殿下不知道吗?” “知道!”战北寒冷淡道,“那又如何?” 镇北侯被噎了一下,蹙眉道:“婚约之事并非小事,也不好放在大庭广众下说,所以本侯才想与县主单独谈谈,殿下您这是” 这事跟他没关系吧? 战北寒冷声道:“不用谈了。” 镇北侯:“?” 镇北侯迟疑道:“殿下的意思是?” 战北寒道:“两天后,让楚元启来翊王府退婚。” 镇北侯愣住了。 为什么要去翊王府退婚? 这是楚沈两家的婚约,就算沈家现在倒台了,“沈晚”离开沈家自立门户,也该去她自己府上,或者她带着玉镯上楚家退婚。 跟翊王府有什么关系? 萧令月眉心止不住的抽跳,忍不住对战北寒道:“你干什么?” 战北寒看着她:“怎么,你不愿意?” 他眼底闪过幽冷的光。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事,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萧令月心里十分不悦。 镇北侯还在这,她稍微压住火气,冷冷地道:“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他越俎代庖,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替她做决定。 战北寒冷笑:“你想怎么处理?” 萧令月还没说话,他便讥讽道:“在相国寺救了楚元启一命,就动了心思,不想退婚了?” 萧令月一愣:“你怎么会知道?” 当时战北寒被人调虎离山,并不在相国寺。 他应该不知道这件事才对。 正文 第1009章 第1009章 第1009章 战北寒冷冷道:“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让本王知道吗?” 萧令月眉头一跳:“你胡说八道什么!” 吃错药了? 战北寒眼神冷寒,忽然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镇北侯:“两天后,让楚元启自己上门!” 说着,不等镇北侯反应,他一把抓过萧令月的手臂,转身大步往外走。 “战北寒你” 萧令月猝不及防,被他拽得踉跄了几步,不得不急步跟上。 她转过头。 镇北侯一脸错愕的站在原地,眼底满是惊讶。 萧令月忽然感觉脸上发烫,一种莫名的羞恼感觉涌上心头。 战北寒拉着她一路出了乾清殿,沿着宫道,大步往南书房的方向去。 走到拐角无人的地方。 萧令月猛地甩开他的手,恼火道:“战北寒,你到底在搞什么!吃错药了是不是?” 战北寒停住脚步,转过身,神情冷鸷地看着她:“需要本王提醒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这跟我身份有什么关系?” 萧令月气怒道:“镇北侯对我没有恶意,他只是想单独跟我谈谈,你干什么摆出这幅表情?我现在连跟人说话都不行了吗?” 战北寒道:“谈什么?谈你改嫁到楚家的婚事吗?” “什么?”萧令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跟楚元启是怎么回事?”战北寒阴着脸看着她,“本王怎么不知道,你还救过他?” 之前在相国寺,楚元启来找她退婚,战北寒是知道的。 但在那之后,他就因事离开了相国寺,后半夜才匆忙赶回,对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只知大概。 她也从来没有提过。 要不是萧成罡提起,他甚至都不知道她跟楚元启还有别的接触! 她救过他? 除此之外呢? 他们那一夜还有什么接触? 镇北侯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如果没什么缘故,他堂堂一个超品侯爷,又是长辈,用得着放低身份亲自来找她? 还有问她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听不明白? 战北寒心里窜起了一股无名火,压都压不住。 “你现在质问我是什么意思?” 萧令月忽然反应过来,蓦地睁大眼睛:“你怀疑我跟小侯爷?!” 战北寒讥诮道:“叫得还挺亲密。” 他蓦地上前一步,高挑的身形压过她一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顶着‘沈晚’这张脸久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她了,跟别人的未婚夫不清不楚,还打算提前讨好婆家人了?” 楚元启是真正的沈晚的未婚夫。 如果婚约履行,镇北侯就是沈晚的未来公公,妥妥的婆家人。 战北寒这话不可谓不嘲讽。 刺人得厉害。 萧令月心里一股恼意:“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想讨好镇北侯了?明明是你偷听我跟人说话,还强插进来,镇北侯又没有恶意,你那是什么态度?” 战北寒冷笑道:“本王对他很客气了!” 在镇北侯显露出想让她改嫁的意思后,他没让他滚,就是看在他超品侯爷的脸面上。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抬手做了个打住的动作。 正文 第1010章 第1010章 第1010章 “行,我不想跟你吵!总之,这桩婚约是属于‘沈晚’的,我自己会解决,用不着你越俎代庖!” 她最讨厌有人替她做决定,甚至完全不过问她的意见。 把她当什么? 萧令月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战北寒一把将她拽回来,冷声道:“你想怎么解决?” “这跟你有关系吗?”萧令月甩开他,冷冷道,“我现在还是‘沈晚’,没恢复身份之前,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少插手别人的事!” “跟本王没关系,那跟谁有关?楚元启吗?”战北寒怒道。 “这本来就是我跟他的婚约,不跟他有关跟谁有关?” 萧令月只觉得他莫名其妙:“我再说一遍,这是‘沈晚’的婚事,跟翊王府、跟你都没有关系,我自己会解决!” 战北寒:“本王让你解决,两天后,楚元启上门,你亲自跟他退婚!” 萧令月冷声道:“不需要,我会自己去楚家!” 都说了“沈晚”跟翊王府没关系。 让楚元启上翊王府来退婚,这算怎么回事? 战北寒俊脸怒气一闪:“既然这样,本王陪你去楚家退婚!” 这总该行了吧? 萧令月闻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疯了?” 战北寒:“有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陪我去退婚?这婚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爹娘吗?” 萧令月简直给气乐了:“退婚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你就非要凑这个热闹,就不能让我自己解决吗?” “本王让你解决了!”战北寒愠怒道,“让你在翊王府退婚,你不同意,陪你去镇北侯府,你也不同意,那你想怎么解决?” “我自己去镇北侯府,不用你跟着。” “不可能!”战北寒想也不想地一口拒绝。 “为什么?”萧令月气急败坏道,“你给我个合理的理由。” 难道他还怕她跑了? 或者是怕她去镇北侯府跟楚元启私会不成? 太可笑了。 战北寒冷鸷地道:“在恢复身份之前,你不许离开翊王府,更不许脱离本王的视线!” 萧令月:“”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咬牙道:“你这是要软禁我吗?” 战北寒道:“如果是软禁,你以为你身为阶下囚,还能在这跟本王大呼小叫?” 萧令月气怒道:“你干脆找根铁链把我栓在你身上好了!” 战北寒冷眸一眯:“你确定?” “”萧令月被他考虑的样子惊到了,狠狠噎了下。 气氛一时僵持住。 萧令月感觉这样下去不行,她也不知道战北寒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在这种事情上跟她对着干。 她忍了忍火气,问道:“你是怕我离开翊王府后,会逃走吗?” 说实话,她不觉得战北寒真的会介意楚元启的事。 倒不如说是怕她跑了,他记下的帐还没跟她算完,所以才态度强硬,不容置喙。 这男人不止心眼小,还格外记仇! 萧令月看着战北寒莫名又冷沉了几分的脸色,没好气地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北北在哪我就在哪,我不可能丢下他自己逃走的。” 正文 第1011章 第1011章 第1011章 所以,他没必要看的这么紧。 战北寒却冷冰冰的道:“只是北北?” “当然也有寒寒,要不然我也不会冒着被你发现的危险,悄悄回京了。” 萧令月无语地说道:“两个孩子都在翊王府,我能跑到哪去?你尽管放一万个心好了。” 然而,听到她这样说,男人冷沉的脸色却没有半点好转。 隐隐还变得更难看了! 战北寒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言不发,仿佛在等她继续往下说。 除了两个孩子之外呢? 她就没有别的理由留在翊王府了吗? 萧令月看着他的样子,却蹙起眉:“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 这幅表情,仿佛她骗了他似的。 她说的明明是真话。 战北寒:“” 他咬牙道:“你说完了?” “说完了啊。”萧令月莫名其妙,“说的还不够吗?” 战北寒蓦地冷笑了声,语调仿佛带着怒火和杀气:“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他转身拂袖而去,背影似挟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怒气。 格外的冷厉。 萧令月追了上去:“那就说好了,之后我自己去镇北侯府退婚,你别跟着乱掺和!” 战北寒大步往前走,声音冷得像冰块一样:“不行!” 萧令月:“”怎么还不行? 这个男人,怎么都说不通呢? “要么让楚元启来翊王府,要么,本王带你亲自登门。” 战北寒冷冽地瞥她一眼,“你自己选!” 萧令月一腔火气登时就上来了。 她刚想发作。 这时候,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翊王殿下,安平县主,原来你们在这儿!” 萧令月闻声望去。 只见苏公公手里拿着拂尘,快步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和三位阁老都已经到南书房了,陛下不见两位,以为是有事情耽搁了,特意让奴才出来瞧瞧,两位快请吧!”苏公公恭声道。 “知道了。”战北寒冷声应下,径直大步往前走。 萧令月只好压下怒气,跟在后面,往南书房去。 南书房也叫御书房,是昭明帝平时下朝之后,处理朝政批折子的地方,偶尔有紧急或特殊事情,也会在这里接见朝臣。 萧令月和战北寒抵达南书房时,太子和三位朝中阁老果然已经到了。 昭明帝换了一身龙袍,摘下了头顶沉重的帝冕,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低头品茶。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了一眼,搁下茶杯:“去哪了?” “来的路上与镇北侯聊了几句,有些耽误了。” 战北寒冷淡地道:“父皇见谅。” 昭明帝点点头,并未多问,随手指了指靠窗的位置:“你身上还有伤,赐坐吧。” “谢父皇!”战北寒也不客气,径直走过去坐下。 正文 第1012章 第1012章 第1012章 苏公公亲自给他上了茶。 太子和三位阁老就没这种待遇了,依然站在原地。 萧令月上前行了礼,起身后站到一旁,低眉敛目。 她此刻还不清楚,昭明帝叫她来南书房的目的。 眼看人已经齐了,昭明帝没有废话,从书桌上拿起一封折子:“这是翊王昨日呈上的折子,诸位都先看看再说。” 苏公公双手接过折子,先呈给了太子殿下。 太子快速看完后,又转交给三位阁老。 萧令月本来以为没自己什么事,谁知道阁老看完后,苏公公竟然又把折子送到她面前:“县主请过目。” 萧令月心里莫名,接过来打开一看。 战北寒特有的铁画银钩一般的凌厉字迹,映目而入,每一个字,弯折勾撇都仿佛透着杀伐之意,力透纸背。 折子内容并不长,字字珠玑,意简言骇,写的是从相国寺刺杀案开始,到虎狼山塌陷一事的事件经过,重点提及了南燕太子慕容晔在其中的作用。 卫翟、公羊谦等人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折子里。 萧令月恍然大悟:难怪要把她一起叫过来。 这两件事她都是亲身经历,知道的内情可能比战北寒还多点,昭明帝大概是对此有什么安排了。 事关南燕,北秦百年的死对头。 昭明帝想不重视都不行。 萧令月心里想着,合上了折子,交还给苏公公。 昭明帝伸手点了点桌面,神情冷肃道:“最近接连发生的几件事,桩桩件件背后都有南燕太子的手笔,包括昨夜的李家灭门、天牢劫囚,也是如此。” 文阁老微微一怔:“陛下,此话怎讲?” 战北寒的折子是昨天早上送上来的,李家灭门和天牢劫囚的事情还没发生。 所以,折子里没有写这两件事。 只说了相国寺刺杀与虎狼山之事都与南燕有关。 昭明帝:“翊王,你来解释。” “刚才在乾清殿上,本王只说了李家和天牢的案子,是药无尘与屠人雄所为,其实背后还有第三个人,就是南燕慕容晔手下的谋士,公羊谦。” 战北寒冷淡简略地道:“他之前策划的虎狼山铁矿一事,被本王和沈晚联手破坏,公羊谦重伤逃走后,心有不甘,于是求助了药无尘,潜入京中,打算找沈晚进行报复。” 三位阁老神情微变,下意识地看向了萧令月。 萧令月不动声色。 “药无尘是在帮公羊谦报仇的途中,找上沈家,才发现了李嬷嬷手里的金针,随后才有了李家灭门案。” 战北寒继续道:“之后的天牢劫囚,是药无尘、公羊谦和屠人雄一起做的。药无尘是为了找沈晚询问金针的来历,公羊谦则是单纯为了找她报复。” 另一位阁老问道:“公羊谦现在的下落如何?可有活捉住?” “死了。”战北寒道,“药无尘把他杀了。” 三位阁老:“” 太子惊愕道:“你不是说,药无尘是帮着公羊谦的吗?怎么又要杀了他?” 战北寒没解释这个,他目光看向萧令月。 萧令月只好开口道:“药无尘和公羊谦虽然都听命于慕容晔,却并不是一伙的。慕容晔把公羊谦派来北秦,实际上就是舍弃了他,准备让他送死的。 但,公羊谦在慕容晔手下效力多年,知道很多机密之事。 慕容晔为了以防他没死,又安排了一道暗手。 也就是药无尘! 药无尘之所以会来北秦,其实是为了替慕容晔善后,除掉公羊谦和卫翟一伙人,所以他才会对公羊谦下手。” 正文 第1013章 第1013章 第1013章 三位阁老听完这番话,不约而同的皱起眉。 “如此说来,朝中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其实都与南燕太子有关?” 文阁老深深皱眉道:“他设计这些事,究竟有何目的?” 太子道:“南燕向来与我们北秦不合,虽然最近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但南燕太子野心勃勃,亡我北秦之心不死,暗地里耍些阴谋诡计也不足为奇。” 另一名阁老捋着胡须,沉声说道:“上一次南燕想在我们北秦生事,已经是两年前了吧?” 太子点头:“没错。” 两年前,有南燕的探子潜入北秦,冒充顶替了入宫选秀的秀女,差点就要混入昭明帝的后宫。 虽然在最后关头被发现,秀女服毒自尽,一众与此事相关的人也纷纷死的死、逃的逃。 但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那次事件的幕后主使至今还隐藏在暗中。 战北寒秘密查了两年多。 却也只能基本断定,此人隐藏在北秦朝堂之上,地位不凡,甚至连昭明帝选秀之事都能插手。 可惜,因为对方断尾断得太及时,也太果断,许多线索都被拦腰斩断了。 战北寒也没办法再继续查下去。 这件事一直是昭明帝心里的一根刺。 所以从那之后,昭明帝宣布再不选秀,宫中规矩越发森严,对朝中官员心里也多了一丝疑云。 如今,各种事情频繁发生,又被证实有南燕太子的手笔。 昭明帝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已经提高了警惕。 为了防止再像上次秀女事件一样走漏风声、让幕后黑手逃脱,昭明帝特意没有在群臣面前提起内幕,而是召集了信得过的人书房议事。 太子、战北寒不用说。 三位阁老更是朝堂中流砥柱,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真正被昭明帝信任的人。 至于萧令月。 她是这一连串事情的亲身经历者,也没必要隐瞒。 萧令月终于明白了。 “朕手里还有一封密折,是关于虎狼山铁矿走私一事,你们都先看看吧。”昭明帝又拿出一封折子,交给了苏公公。 太子等人看完之后,折子到了萧令月手里。 她打开看了一眼,神情微变。 昭明帝沉声道:“翊王从虎狼山调查回来,曾向朕汇报过铁矿走私一事,虎狼山的土匪寨与南燕有所勾结,不知用了什么渠道,暗中运走了大量的铁矿石。” “朕得知之后,立刻着人进行调查,没想到竟有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昭明帝冷笑了一声:“南燕人,土匪,真是好大的胆子!” 南书房里的气氛变得凝重不已。 太子严肃道:“父皇,这折子上所写的内容可信吗?” “可信!”昭明帝道。 “折子上说,那些从虎狼山中偷运出来的铁矿石,并未被送往南燕,而是混入了北秦官铁之中,最终被送进了工部营造司。” 正文 第1014章 第1014章 第1014章 太子冷冷道:“工部营造司有锻铁、冶炼之责,我们北秦所掌握的官铁都归它所管辖,通常情况下,每一车被送入营造司的矿石都是有迹可循的,这些土匪竟然有本事将私矿里的矿石偷偷混进来,真是手眼通天!” 萧令月已经看完了折子,闻言微微眯眼。 对于朝廷而言,盐、铁、粮是三大最重要的民生资源,必须掌握在官府手中。 如今北秦境内,被官府开发的大型铁矿只有三个,向来有军队驻守,闲人免入,戒卫森严。 负责挖矿的都是重刑犯人。 一旦进入铁矿中,就要终身戴着镣铐,日日辛苦挖矿,非死不得外出。 说句难听点的。 朝廷控制下的铁矿,和土匪控制下的铁矿,内部环境其实都差不多。 区别就在于,一个是官铁,劳作的都是犯了罪行的死囚。 一个是私铁,被压榨的都是无辜被抓的普通百姓。 北秦朝廷有规定,铁矿每年产出的矿石必须要达到一定数量,如果低于这个标准,负责的一众官员都要受罚。 在这种强制要求下,官方铁矿每年的产出量都十分稳定,只多不少。 到了年末时候,所有的铁矿石都会由军队进行护送,一车车的运送到工部营造司中,进行冶炼和锻造,然后再打造成军队需要的铠甲、兵器,或者制作成铁器农具等物品,通过官府售卖给百姓。 民间的各种铁器基本都是这样来的。 而未经官府允许、私自锻造铁器,在北秦是违法的,会受到严厉惩罚,重则甚至全家下狱。 北秦民风崇武,全民皆兵。 民间所有打铁匠都是军籍,每一家打铁坊都要在官府进行登记。 朝廷就是用这样的方式,严格控制了铁器的流通。 从原生铁矿、到开采矿石,再到最后熔炼成的各种铁器物品,每一个环节都在朝廷的管控之下。 正因如此。 明明已经控制得如此严格,虎狼山的那些土匪竟然能把私自挖出的铁矿石,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官府矿石之中,还悄悄送进了工部营造司 这绝对可以用“手眼通天”来形容! 萧令月心里想着:如果没有人背后帮忙,单凭一群土匪,是绝对做不到的。 那这件事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份折子的内容足以证明,北秦朝堂上,有人勾结了虎狼山的土匪,替他们保驾护航。 换句话来说,就是官匪勾结,里外串通! 战北寒看完了折子,冷笑道:“在父皇眼皮子底下,朝堂上竟然出了这样的能人,可真是了不起!” 三位阁老神情严肃,缓缓开口道:“问题是,这个人是谁?” 太子意味深长地道:“未必只有一个人,可能会更多。” “虎狼山的土匪之患已经出现多年,根据翊王殿下亲自探查的结果,藏于山中的铁矿被开采也不是一日两日,这就意味着,私矿被偷运入朝中,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战北寒冷声道:“少说也有几年!” “这几年时间,那些土匪能挖出多少铁矿石?” 文阁老冷着脸说道:“这么多矿石被混入营造司,还不止一两次,工部上下竟然没有察觉到异常,这是工部尚书的失职!” 正文 第1015章 第1015章 第1015章 其他两名阁老也沉着脸,点点头:“确实失职!”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父皇。” 太子看向书桌后面的昭明帝,皱眉道:“这折子上只说了铁矿石被偷运进了营造司,却没有说那些土匪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自私开采铁矿,隐瞒不报,又胆大包天的掳走百姓挖矿,造成了无数死伤。 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开采出的矿石,最后竟然流入了朝廷工部中 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太子又看向三位阁老,沉声道:“难道土匪们的目的,只是想给朝廷多添点矿石,才不惜费这么多手脚?” 文阁老摇摇头:“太子说笑了,这如何可能?” “既然不可能,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将矿石偷偷运送到营造司,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太子反问道。 三位阁老一时沉默了。 战北寒也没说话。 萧令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陛下,臣女有个想法。” 所有人都看向她。 昭明帝道:“你说来听听。” 萧令月道:“数天前,臣女与翊王探查虎狼山时,把整个山寨都逛了一遍,发现寨子里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寻常的寨子而已。 铁矿所在的位置,与山寨相隔了一座山,必须通过暗道才能抵达。 而抵达铁矿之后,臣女也并未在矿地上发现任何熔炼之物。 换句话来说,那些土匪劫掠百姓,仅仅只是把矿石开采出来,却没办法将矿石熔炼成铁器。” 矿石需要深度加工才能练成铁。 否则就只是石头而已。 这一点众所周知。 昭明帝凝眉道:“你的意思是,那些土匪将矿石偷运进营造司,只是想利用营造司里的熔炉,将矿石炼成铁器,再想办法运出去?” 萧令月点点头:“这是最有可能的,毕竟除了营造司,北秦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大量熔炼矿石的地方。” 熔炼矿石,需要特殊的熔炉和煤炭,经过反复熔烧才能出铁汁。 铁汁冷却之后,就成了铁块。 这种铁块才能被打造成兵器、铠甲之类的东西。 而土匪寨有的仅仅是矿石,他们既没有熔炉,也没有煤炭,根本不可能把矿石加工成铁块。 所以他们必须想别的办法。 整个北秦境内,有条件熔炼大量矿石的地方,只有工部的营造司。 “臣女和翊王在矿地上时,曾活捉了土匪寨的头目,据他亲口所说,他与土匪寨里的人只负责挖矿,运送矿石、冶炼铁器的事情,都是由南燕人负责的。” 萧令月说道:“铁矿石本身极为沉重,运输困难,即使土匪挖掘出了大量的含铁矿石,也不可能千里迢迢的穿过北秦和魏国,送到南燕去——这个过程太艰难了,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 “正因如此。” 战北寒冷冽地接上话:“土匪想要保密做生意,南燕想要稳定的获得新铁,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铁矿石就地熔炼,化成纯铁,再想办法运出去!” 一块巨大的铁矿石,经过高温熔炼后,炼出的铁可能只有拳头大。 这种纯铁不仅可以直接打造兵器,运输起来也十分方便,比偷运矿石简单多了。 太子闻言眼神一冷:“这就是他们要打通朝堂内部,官匪勾结,将私矿石混入工部的原因?!” “除此之外,本王也想不到其他理由。”战北寒道。 “既然如此,矿石被送入营造司,炼成铁之后,又是用什么方法偷运出去的?” 正文 第1016章 第1016章 第1016章 一位阁老严肃说道:“老臣记得,从营造司里运出去的纯铁,是有专人进行检查、编号,再由军队全程护送,没有任何漏洞可钻。” “这” 两位阁老和太子一时犹疑起来。 这确实是个问题。 知道了土匪为什么要把铁矿石运送到营造司,也知道了他们是怎么运进去的。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营造司戒卫森严,进出都有严格的管控。 尤其是和铁器相关的东西,审查极为严格,根本不存在漏洞。 那些已经被送进营造司里、炼化成功的纯铁,最后又是用什么方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再偷运出来? 不弄明白这一点,查出再多事情都没用,永远堵不上这个漏洞。 萧令月安静的垂着眼,听着阁老与太子等人的讨论,并不乱插话。 她有自知之明。 这种朝堂大事,轮不到她多说。 昭明帝之所以把她叫过来,只是因为她是知情者,却不代表她可以肆无忌惮的介入朝政。 女子摄政,哪怕是在民风开放的北秦,也是一件遭人忌讳的事情。 萧令月不想招惹麻烦。 偏偏这时,战北寒却盯上了她。 身前忽然有阴影笼罩下来,她下意识抬头,发现战北寒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低眸正看着她。 三位阁老和太子诧异地看过来。 萧令月不解:“怎么了?” 战北寒冷不丁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萧令月:“?” “你对南燕了若指掌,也十分清楚慕容晔的行事风格。”战北寒冷淡道,“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用什么方法避人耳目,将铁块偷运出去?” 萧令月:“”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书房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昭明帝不动声色。 萧令月微微蹙眉,谨慎说道:“这是朝堂大事,我没有” 战北寒不悦地打断:“你有没有想法,当本王看不出来?” 萧令月:“” 她感觉头皮发麻,三位阁老看她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男人他是在给她找麻烦吗? 身为北秦人,却对南燕了若指掌,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太子轻咳了一声,提醒道:“三弟,父皇还没说话呢。” 昭明帝摆摆手:“无妨。” 他威严地看着萧令月:“三位阁老都并非迂腐之人,安平有话可以直说,不必过于拘束。” 陛下都这么说了,萧令月能说不吗? 说谎就是欺君之罪。 萧令月咬咬牙,只好道:“陛下,臣女是有一些猜想” 正文 第1017章 第1017章 第1017章 昭明帝点点头:“你说来听听。” 萧令月道:“刚才阁老所说,营造司戒卫森严,绝对没有漏洞可钻。但它本身属于工部,工部又不止营造司一处,如果从其他方面下手,未必没有机会。 打个比方,假如陛下要修建一座宫殿,交由工部负责。工部上下所有人手都会参与,即使原本没有漏洞的地方,也会出现漏洞。” 工部是一个很大的机构,除了营造司之外,还有工匠、屯田、水利等多个分司。 各司其职,也会相互合作。 而一旦合作,就难保不会出问题。 战北寒微微眯起眼:“你的意思是,漏洞未必是出自营造司,可能是工部其他分司出了问题?” 萧令月道:“营造司是专营铁器,也是工部里审查最严格的地方,里里外外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但凡出点问题都会马上引起警觉。 如果铁矿走私一案,源自于南燕太子的手笔,为了掩人耳目,他绝对不会在太过显眼的地方上动手脚,反而会剑走偏锋,越是寻常却不起眼的地方,才有可能成为他的目标。” 战北寒:“比如呢?” 萧令月思索了一下,问道:“工部里最常见的东西是什么?” 太子毫不犹豫道:“木石原料。” 萧令月一愣:“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三位阁老原本神情严肃,听得认真,闻言却不由怔了下。 文阁老诧异地问道:“县主难道不知道,工部平时都负责些什么吗?” 萧令月摇摇头:“我只知道大概,不清楚内情。” 而且,不同国家的六部职责是不一样的,细节上有很大区分。 萧令月只了解南燕那边的情况,对北秦却是一知半解。 太子解释道:“工部平时负责的是水利、土木工程,比如修缮宫殿,造桥铺路,这些都归工部管,所以要说工部里最常见的东西,必然是各种木料与石料。” 因为不管是修缮宫殿,还是造桥铺路,或者是建造任何东西。 都离不开木头和石头。 萧令月眸底闪过一抹光:“既然这样,陛下不如派人去查查,工部最近这些年,运送木料和石料最多的地方是哪里?或许,会有些发现。” 昭明帝微微眯眼:“此话怎讲?” 萧令月道:“营造司的铁器一直有眼睛盯着,很难送出去,但是工部里寻常可见的木料和石料,却未必会有人仔细检查。如果有人利用了这一点,在木料或石料中做点手脚夹带一些违禁的东西,很容易就能瞒天过海吧?” 这话一出,太子和三位阁老蓦地一惊。 战北寒眸色幽深看着她:“你怎么会想到这个办法?” 萧令月道:“这只是一个猜想,未必是真的。” 但这个办法确实可行。 古代的检查手段很低端,全靠人眼和人手。 想要蒙混过关太简单了。 太子脸色难看道:“本宫之前管理过工部事宜,确实如安平县主所说,工部对铁器方面戒卫严格,但对木料和石料方面却较为疏忽,从库房运送出去,只是随意检查一遍就放行了。” 阁老沉声道:“这么说,如果真有人在木石料里做了手脚,负责检查的人未必能发现?” 正文 第1018章 第1018章 第1018章 “发现不了。”太子摇摇头道,“工部几乎每天都要运送木石料出去,守卫对此早就习惯了,根本不会详细检查。” 而且,木头和石头又不值钱,随处可见的东西。 有什么好检查的? 就算守卫尽职尽责,仔细查了,也未必能查出问题。 因为工部运送出去用来建造的石头,都是大块大块的岩石,木头则是一根根粗壮的原木,外表长得都差不多。 如果真有人在内部做手脚,夹带私货,表面上也很难看出来。 除非一个个的检查过去。 但这样就太费时间了,工部日常事务繁忙,没人会这么做。 文阁老皱紧眉头,忽然问道:“安平县主,你刚刚说让陛下调查工部最近几年,运送木料和石料最多的地方,这又是为什么?” “这个很简单。” 萧令月解释道:“虎狼山的土匪寨走私铁矿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利用工部营造司熔炼矿石,也不是一锤子的买卖。所以,他们肯定需要一条稳定的路线,能长年累月的往外偷运铁料,却又不被人发现。 与此同时,他们偷运的铁料数量庞大,想要瞒天过海,就势必需要更多的遮掩之物! 换句话来说。 只要查一查工部这几年,往外运输木料和石料最多的地方,就有可能知道那些被偷运出去的铁料都去了哪里,之后再顺藤摸瓜,或许就能查到最终去向。” 文阁老恍然:“原来如此!” “县主真是思绪敏捷,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方面!” “老夫刚才还在琢磨,到底要如何将铁料偷出工部,却没想到去查一查别的东西真是一叶障目了!” 两位阁老不禁苦笑摇头。 因为事关铁矿,他们的注意力不免都集中在一点上。 萧令月的想法则比较剑走偏锋,一下子打开了新思路。 她谦虚道:“几位阁老过誉了,我也只是猜测,未必真是这样。” “铁器走私乃是朝廷大事,万万不可轻疏,就算只是毫无证据的猜想,老臣认为,陛下也应该彻查到底,以防万一!”文阁老严肃说道。 “臣附议!”另外两名阁老齐声拱手道。 昭明帝沉吟了片刻,开口道:“太子,你曾统管过工部事宜,朕便将此事交给你,彻查工部上下,不许有一丝遗漏。” 太子肃容拱手:“儿臣领命。” 昭明帝又看向萧令月:“安平,你提出的想法很有用,便从旁辅助太子,一同彻查!” 萧令月惊讶道:“陛下,这不合适吧?” 她又不是朝堂官员,辅助太子清查工部,名不正言不顺。 传出去只怕要被御史指着鼻子骂了。 昭明帝却道:“只是辅助而已,你是北秦县主,爵位在身,没什么不合适的。” 萧令月:“” 她微微蹙眉,只好道:“是,安平领命。” 正文 第1019章 第1019章 第1019章 走出南书房后,三位阁老依次告辞,临走之前还不忘看萧令月一眼。 眼神意味深长。 萧令月被看得头皮有些发麻,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昭明帝怎么会把辅助太子的任务交给她? 萧令月实在想不明白。 “安平县主。”太子含笑的声音响起。 萧令月回过神,苦笑道:“殿下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这么叫,听着也奇怪。” 太子失笑:“好吧,那本宫就不跟你客气了,之后清查工部的事情,还需要你多帮忙。”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殿下,我并非朝堂中人,也对工部事宜一窍不通,只怕帮不上什么忙吧?陛下怎么会把这种事情交给我”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战北寒:“让翊王和太子殿下合作清查,不是更好吗?” 战北寒挑了挑眉毛,没说话。 太子却笑道:“北寒最近操心的事情够多了,他身上伤势未愈,这种事情不需要他来做,本宫也不是吃闲饭的。” 萧令月无奈道:“既然这样,太子殿下一个人查也够了,没必要加上我吧?” “父皇既这么决定,就一定有父皇的用意。” 太子笑道:“何况,你与北寒联手探查过虎狼山,了解内情,又有自保之力,父皇相信你可以协助,本宫自然也一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令月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最近都住在翊王府,大哥若是想找她,直接来翊王府就行,没别的事了吧?” 战北寒开口说了一句。 太子一愣,下意识看向他:“住在翊王府?” 战北寒嗯了一声,“有问题?” 太子:“” 他嘴角抽了抽,目光在两人身上巡视了一圈,还没来得及说话。 “走了!”战北寒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便离开了。 萧令月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避开了太子的视线,跟了上去。 出宫的马车上。 萧令月皱眉道:“你为什么跟太子那样说?” 战北寒闭目养神靠在软垫上,闻言睁开眼:“本王有说错?” “”萧令月眉心蹙得更紧了,“就算没说错,你也不该那么说。” “为什么?” “万一太子误会了” “误会什么?”战北寒直接打断。 萧令月:“”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战北寒似乎明白了,略微嘲讽道:“你也不是第一天住在翊王府了,要误会早就误会了,还等得到现在?” 萧令月胸口莫名一股郁气:“这是被谁害的?” 他以为她很乐意住在翊王府,很想被人这么误会吗? 战北寒冷嗤道:“本王害的又如何,你能拿本王怎么样?” 萧令月火气变大:“你就非要跟我找不痛快是吧?” 战北寒冷冷道:“是你先让本王不痛快!” “我做什么让你不痛快了?” “自己想,还需要本王一件件提醒你吗?”战北寒口吻越发讥诮。 萧令月深呼吸几下,压下无名火,她干脆不说话了。 马车里陷入一片沉默。 只有车轮咕噜噜碾过地面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马车出了宫门,萧令月伸手推开车窗看了一眼,忽然起身朝车门走去。 正文 第1020章 第1020章 第1020章 战北寒一直看着她的举动,冷冷开口道:“你做什么?” 萧令月没搭理他。 她打开车门,询问驾车的车夫:“现在是往哪里去?” 车夫恭敬道:“县主,是回翊王府。” 萧令月礼貌道:“麻烦在前面转道,去天牢,我有点事情要办。” 车夫还没来得及说话。 战北寒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你去天牢做什么?” 萧令月:“去接人。” “接谁?” “还能接谁?”萧令月转头看着他,语气微冷,“当然是托你的福,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关进天牢的青萝和孟文浩他们!” 战北寒花了几秒钟才想起来。 之前萧令月被冤枉涉入巫蛊案,被打进天牢。 除了年幼体弱的北北之外,与她相关的其他人都被押进了天牢,包括倒霉正好和她在一起的孟文浩。 现在巫蛊案水落石出,萧令月被证实是清白的。 青萝等人也终于可以被放出来了。 萧令月想去天牢接他们。 “不去。”战北寒冷淡地闭上眼,“直接回王府!” 车夫:“是,王爷!” “你不去就不去,我也没指望你陪我。” 萧令月没好气地道,转头又对车夫说:“路边停车,我自己去!” 车夫:“” 他偷偷瞥了一眼马车内,没听到王爷开口,没敢停下。 萧令月皱眉道:“停车,听到没有?” 车夫下意识扯了下缰绳。 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谁敢停?继续走!” “是!”车夫吓得一个激灵,手一抖,缰绳啪地抽在马身上,马车跑得更快了。 萧令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她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车夫,没跟他计较,甩手关上车门,回到车厢内。 “你什么意思?” 战北寒缓缓睁开眼,幽冷的眸色如玄冰一般:“本王说了不去,你没听见?” 萧令月:“你可以不去,我去总行了吧?你让马车停下!” “看来你是真没把本王的话放在眼里!”战北寒冷声道,“本王说了,在恢复身份之前,你哪都不许去!” 萧令月咬牙道:“我去天牢接个人怎么就碍着你了?青萝他们是被我连累才关进天牢的,我只是去接他们出来,这都不行吗?” “不行!” 战北寒声音极为冷寒,“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王亲自去接?” “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萧令月一时忍无可忍,“从宫里开始你就一直找我麻烦,我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 战北寒冷笑一声,干脆闭上眼。 哪里招他惹他了,她还不知道。 那就憋着吧! 萧令月看着他这副样子,气得牙根直痒痒,干脆起身走过去:“你这人” 话还没说话,就在这时。 “吁——” 车夫猛地勒住缰绳,马车一个急停,车厢猛烈一晃! 萧令月立刻站立不稳,一下子朝男人扑摔过去。 正文 第1021章 第1021章 第1021章 风声扑面袭来。 战北寒瞬间睁开眼,还以为她气不过想在马车里动手了,迎面却是一道阴影扑过来。 瞬间,“砰!”的一声闷响。 战北寒猝不及防被她扑进了坐垫里,后背重重磕在车壁上。 “嘶”一声惊抽气声。 萧令月整个人栽在他怀里,鼻尖撞在他胸膛上,酸涩生疼,眼泪都差点撞出来了。 听到耳边的吸气声,她心里一惊,急忙撑着车壁起身:“你没事吧?” 她没忘记战北寒后背的伤。 “你这女人”战北寒痛得脸色发白,凌厉的眉峰都拧紧了,他恼火地一抬头,忽然怔住。 随即又狠狠拧眉道:“本王还没骂你,你哭什么?” 萧令月一愣:“” 她哪里哭了? 这时候,脸上忽然一凉,眼角沁出的泪水滑落下来。 萧令月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伸手去抹:“我没” 战北寒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往她眼角一抹:“你没哭,那这是什么?口水流到眼睛里了?” 萧令月:“” 她拍开他的手,鼻尖还泛着酸,声音微哑道:“你恶不恶心?” “本王内伤都快被你撞的复发了,还没怪你,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战北寒冷冷瞥了她一眼,额头泛着细密的冷汗,“还不起来,想在本王怀里赖到什么时候?” 萧令月这才发现她还靠在他身上,条件反射地站起身。 战北寒忽然伸手一拽,将她又拉了回去! “”萧令月差点又趴到他身上,又气又恼,耳尖都红了。 “你干什么?!” “本王不拽着你,马车顶都被你撞破了,你想上天吗?”战北寒皱眉冷嘲。 萧令月:“” 她羞恼的咬住唇,挣开他的手,起身坐到一旁:“我不是故意撞你的,是刚刚马车突然停了,我没站稳。” 战北寒没好气地道:“本王知道!” 萧令月不说话了。 战北寒也没管她,冷厉扬声道:“外头怎么回事?” 车夫诚惶诚恐的声音,隔着车门响起:“王爷恕罪,刚刚忽然有个小孩子冲过去,奴才怕撞上他” 战北寒皱了皱眉:“算了,继续走。” “是、是,谢王爷!”车夫如蒙大赦,还没来得及重新驾车。 这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了热闹无比的喧哗声,锣鼓阵阵,欢呼震天。 萧令月和战北寒同时一愣。 萧令月犹豫了下,问战北寒:“你后背的伤刚刚撞那一下没事吧?” “你还会关心本王?真难得。” 战北寒冷凉地瞥她一眼,道:“能有什么事?” 萧令月不想跟他吵,她走到车门前,打开门问道:“外面什么事这么吵?” 车夫道:“好像是剿匪的军队回来了,百姓正在夹道欢迎,把街道给堵住了。” 随即,他又解释道:“刚刚穿过去的小孩也是往那边跑了,大概是赶着去看热闹,跑得特别急。” “军队回来了?” 萧令月有些惊讶,抬头往前方看去,“这都已经好几天了吧?” 正文 第1022章 第1022章 第1022章 本以为最多两三天就该回来了,没想到一拖这么久,之前还看到虎狼山的方向燃起了大火,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她没顾得上问。 车夫笑着道:“几天已经很快了,虎狼山的土匪寨盘踞那么多年,想一次彻底剿灭,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也就咱们北秦的军队有这种实力!” 语气里自然而然带上了自豪。 马车停在街道中央,前方几十米处便是京城的主干道之一,青龙大道。 萧令月站在马车上远远看去,街道两端都挤满了百姓人群,欢呼雀跃声不断传来,小孩子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两侧的楼房上,还有百姓探出头,往下扔洒花瓣。 “快点走,听说军队马上进城了!” “还带了不少俘虏呢!” “真的吗?我们也过去看看!” “那些该死的土匪终于被剿灭了,真是太好了” 周围的街道两旁,不少行人百姓也听到了欢呼声,不约而同的往青龙大道上赶去。 人群越聚越多。 原本同行在街上的一辆辆马车也被堵住了,不得不停下来。 坐在车里的人就像萧令月一样,纷纷打开车窗,或者钻出车门,好奇地往外张望着。 “真是热闹啊” 萧令月不禁感叹道,“军队还没进城,就把路都堵住了。” 车夫闻言笑道:“百姓们早就盼着朝廷剿匪了,听说军队凯旋,还活捉了不少土匪回京,都自发出来夹道欢迎了。” 萧令月失笑,想起什么,她转头看向车厢里:“战北寒,你不出来看看吗?” 虎狼山的土匪寨能顺利被剿灭,战北寒可是居功至伟。 “有什么好看的?” 男人斜靠在软垫上,眉头还微蹙着,似乎伤势不太好受:“既然路被堵住了,换条路回府!” 萧令月:“” 车夫立刻收起看热闹的心情,沉稳地应道:“是,王爷!” 萧令月回到车厢里,将车窗推开了一条缝。 车夫调转了马车,避开拥挤的大道,换了小路往翊王府去。 京城里的街道四通八达,又彼此相连,因为军队剿匪凯旋的缘故,涌上街头的百姓越来越多,大街小道都飞快被人群挤满了。 马车陷在人群里,一时举步维艰,只能一点点的往前挪。 “来了,来了!” “军队过来了!!” 不远处的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声欢呼。 萧令月好奇的透过车窗,往外看去,只见拥挤着人群的大道上,披坚执锐的士兵排成两道长龙,正井然有序的沿着街道往前走。 带兵的将军和几位副将骑在马上,盔甲上还带着血,神情严肃。 紧接着,车轮骨碌的声音响起。 被士兵拱卫在中间,十几辆坚固的囚车排成一串,缓缓驶过长街,每一辆囚车里都关着几个戴着木枷镣铐、狼狈不堪的土匪。 “咚!”一颗臭鸡蛋不知从哪里飞出去,狠狠砸在囚车上。 有百姓高声骂道:“杀千刀的畜生,去死吧!” 这一下仿佛打开了某种限制。 一时间,无数的臭鸡蛋、烂菜叶,纷纷朝着囚车里的土匪砸过去,铺天盖地。 百姓们高声怒骂,群情激奋。 旁边负责守卫的士兵仿佛没看见一样,目不斜视,赶着囚车继续往前走,丝毫不阻拦百姓的砸骂。 沿途留下了满地的烂菜叶。 正文 第1023章 第1023章 第1023章 看到百姓这么激动,而士兵们毫不阻止。 萧令月若有所思,她关上车窗,转头对战北寒问道:“军队是故意带俘虏入城的吗?” 战北寒怔了下,挑眉看着她:“怎么猜到的?” “因为太刻意了。” 萧令月耸耸肩:“军队驻扎又不在京城里,就算剿灭了土匪寨,活捉了俘虏,正常情况下也不需要入城,还特意从京城主街道上经过” 顿了顿,她又道:“这么张扬醒目,倒像是有意为之。” 战北寒淡淡道:“土匪寨盘踞多年,总要消除民愤。” “难怪”萧令月立刻明白了。 军队带俘虏回京,当众游街,让所有百姓有目共睹,其实是一场作秀活动。 不阻拦百姓的怒骂和打砸,则是为了消除民心怨愤。 毕竟,土匪寨在京郊附近盘踞这么多年,给百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和恐慌,民心怨愤不消,会影响京城的稳定。 如今朝廷派兵剿匪,大获全胜,还活捉了不少俘虏,这么大的喜事当然要好好宣扬一番。 一方面稳固民心,提高朝廷的威慑力,另一方面也能消除民愤,平息百姓心里的不满。 一箭双雕。 萧令月忽然又看向战北寒,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男人瞥了她一眼。 “军队入城,不会是你安排的吧?”萧令月也不客气了。 “嗯。” “” 萧令月噎了一下,轻声嘀咕道:“难怪你不想出去看。” “本王也没想到拖了这么久,刚好赶在今天。”听着马车外不断传来的喧哗怒骂声,男人冷凛的眉心微拧,似乎有些不耐。 “街道都被堵住了,马车动都动不了。” 萧令月将车窗推开一条缝,耸耸肩道:“只能先等等,等军队过去再说。” 战北寒干脆不说话了,闭目养神。 萧令月透过车窗往外看,在拥挤的人群缝隙里,她眼尖地看到有士兵推着几辆板车路过。 板车上盖着血迹斑斑的白布,用麻绳固定着,隐约可见人形轮廓。 “对了。” 萧令月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坍塌的铁矿那边,是不是要重新挖开?有找到卫翟和土匪头目的尸体吗?” 战北寒睁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突然想到了,随口问问。” 萧令月目光看着车窗外,口吻淡淡道:“我记得卫翟最后是掉进了铁矿里吧?公羊谦把矿地直接炸了,他估计也被埋在了地底下。” 她和战北寒从矿地出来的时候,只发现了孟文浩和小木头两个活人。 卫翟当时已经重伤,又遇到矿地坍塌。 估计很难保住性命。 能不能找到一具全尸都是个问题。 “搜查矿地的工作,是龙鳞卫负责的吧?你要是愿意,可以让他们好好找找,没准能找到卫翟的尸首。”萧令月说道。 战北寒略带讥诮:“找到尸首了又如何?难道你这么好心,还打算替他收尸?” 正文 第1024章 第1024章 第1024章 萧令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她跟卫翟可没什么感情。 即使是上一世的“卫少容”,在卫家也是庶出,跟卫翟这种嫡出子孙八竿子打不着一块,根本不是同一个阶层的。 萧令月漠然地道:“我只是提醒你,卫翟是卫家的嫡系子孙,身份不低。他是被慕容晔送来北秦的,如果能找到他的尸体,送回南燕去,没准会有奇效。” “什么奇效?”战北寒来了兴趣。 “慕容晔和卫家是合作关系。”萧令月只说了这一句。 战北寒一点即透,狭长的眸闪过冷光:“合作?不是效忠吗?” 萧令月缓缓道:“卫家是南燕的顶级世家,只会效忠于南燕皇帝。” 战北寒微怔,随即勾起薄唇:“原来如此。” 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解释太多。 一句话就全部明白了。 战北寒从前与卫家交过不止一次手,十分了解卫家军的战斗力,但对于卫家在南燕国内的情况,所知的却没有萧令月多。 毕竟,萧令月上一世就是卫家人,没人比她更清楚卫家的立场。 卫家是南燕的军权世家,更是孤臣。 每一代卫国公,都只效忠于南燕皇帝,绝无例外。 哪怕慕容晔是公认的储君太子,在南燕地位再稳固。 只要他一天没有登基,就不可能完全获得卫家上下的臣服,最多只是合作而已。 卫家能屹立这么多年,自有一套在朝堂上的生存法则。 他们可以为了日后铺路,与身为太子的慕容晔交好,甚至私底下与他合作,但是在明面上,卫家永远是忠于南燕皇帝的,这个立场绝对不会改变。 无论卫家现在和慕容晔的关系有多亲密,甚至就连慕容晔的“太子妃”都出自卫家。 但,只要南燕皇帝还活着,一声令下,就能让卫家彻底倒戈,对慕容晔刀兵相见。 更重要的是,南燕的军权,有超过五成都掌握在卫家手中。 南燕皇帝手里还有一成。 最后剩下的四成才是慕容晔的势力。 这就是为什么,即使慕容晔在南燕地位稳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有彻底收服卫家之前,他也不敢堂而皇之的推翻皇帝,自己上位。 卫家与慕容晔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微妙,彼此合作,又互相忌惮。 有时候是盟友,有时候又是对手。 这样的关系太脆弱了,只要有足够的导火索,破裂敌对也不是不可能。 正因如此,慕容晔一直想要掌控卫家的兵权,很多年前开始就为此铺路。 曾经的“卫少容”,就是他精心培养,打算用来控制卫家的一步重棋。 萧令月在他身边学习的各种技能,再到后面被他安排回到卫家,进入卫家军,一步步成为南燕的少将军,这些都是慕容晔在为自己最后的计划铺路。 一旦有朝一日,他得到了卫家所有的兵权,整个南燕都将是他一个人的。 只可惜,“卫少容”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听话。 萧令月嘲弄地弯了弯唇角。 棋子失去了控制,慕容晔唯一会做的就是直接舍弃,绝不留情! 曾经的“卫少容”如此。 如今的公羊谦、卫翟也是如此。 正文 第1025章 第1025章 第1025章 萧令月走神的时候,战北寒也在心里思索。 他沉声道:“本王会让龙鳞卫重点搜寻卫翟的尸骨。” 萧令月点点头。 战北寒又问道:“如果找到了,你有什么想法?” 萧令月想了想,带着点恶意说:“把尸骨收拾一下,送到南燕卫家怎么样?” 战北寒一愣,随即挑眉冷笑道:“刺激卫家,找慕容晔的麻烦吗?” “你想多了。”萧令月摇摇头,“卫家没那么蠢,卫翟虽然是嫡系,但也不是最重要的那几个嫡子嫡孙,卫家是不会为了他跟慕容晔撕破脸的,最多恶心一下他们。” “你似乎很讨厌卫家?”战北寒冷不丁地问道。 “是挺讨厌的。”萧令月坦然道。 “跟慕容晔比起来呢?”战北寒又问。 萧令月蹙了一下眉:“这两者没法比。” 战北寒锐利地问:“是卫家没法跟慕容晔比,还是慕容晔没法跟卫家比?” 这句话乍听起来似乎没区别,实则暗藏深意。 萧令月反问道:“这重要吗?无论是慕容晔还是卫家,都是北秦的敌人,对付敌人的时候,难道还要排个高低顺序?” 战北寒冷冷道:“诡辩。” 只要是她不想回答的问题,她总有办法岔过去。 萧令月坦然地看着他:“我说的都是事实。” 顿了顿,她忽然沉下眼眸,露出几分不怀好意的表情:“话又说回来,慕容晔在北秦弄出了这么多风波,连你都差点吃亏。 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就没想过给慕容晔送点‘礼’,好好回敬他一下?” 战北寒薄唇一挑,露出个锋芒毕露的冷笑:“本王自然会好好的给他回礼!”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露出冷笑。 眼底闪过相似的冷光。 打不还手可不是他们的作风。 慕容晔敢在北秦生事,还把他们两个一起卷进去。 不好好给他送一份礼,回敬他的“好意”,怎么算都是亏大了。 不止战北寒。 萧令月也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 她心里快速转过不少念头,又暂时压了压。 这些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半个时辰后,军队押送俘虏的队伍走出了青龙大道,街道两侧的百姓看够了热闹,渐渐开始散去。 被堵了半天的马车开始动起来,沿着街道,一路往翊王府去。 萧令月关上车窗,旧事重提道:“你不想去天牢就算了,回王府之后,我找周伯借两个人,让他们去天牢接青萝他们,这总没问题吧?” 战北寒不语。 萧令月就当他默认了。 很快就到了翊王府。 马车徐徐停下,车夫跳下车,刚摆好马凳。 萧令月踩着马凳下了车,府门里便匆匆走出一名侍卫,拱手道:“王爷,县主。” 战北寒下车看了他一眼:“怎么是你?周伯呢?” 侍卫低头道:“回王爷,沈家小公子身体不适,周伯请了太医在府中看诊,一时走不开,所以并未来迎接王爷。” 萧令月一怔。 战北寒眉头微蹙,侧头看她:“北北身体不适?” 怎么没听她说? 正文 第1026章 第1026章 第1026章 萧令月蓦地反应过来,脸色忽然变得有些紧张。 她顾不上回答男人的话,匆匆提着裙子往府里跑去,眨眼就不见了。 战北寒拧眉看着她的背影,问侍卫道:“太医怎么说?” 侍卫犹豫了一下:“情况似乎不太好,太医也拿不准周伯又另请了两位太医过来,现在都在小公子的房里,暂时还没有结论。” 战北寒神情一冷,大步朝王府里走去。 萧令月一路速度飞快,神情紧绷,心口砰砰直跳。 她进宫之前给北北把过脉,清楚他的情况,还特意留下了药方,请周伯帮忙煎药。 难道是北北的身体又出了其他问题? 周伯怎么会突然请太医过来? 萧令月想想就提起了一颗心,不禁懊恼在路上耽误了那么久时间,没早点赶回来。 她脚步急匆匆,恨不得直接跑起来。 “冷静点!” 战北寒快步追了上来,沉声道:“有周伯守着,北北不会有事!” “你怎么知道?!”萧令月没忍住怼了一句。 他根本不知道北北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嘴上说没事就没事了吗? 萧令月心急如焚,根本懒得和他多说,匆匆穿过花园走进客院里。 正屋的房门正打开着。 “北北?寒寒?”萧令月径直快步走进去,往屋里一看。 正厅里的周伯和几位太医正在说话,闻声惊讶地转过看过来。 “沈姑娘,您从宫里回来了?王爷呢?”周伯惊喜道。 “北北在哪?他没事吧?”萧令月顾不上回答,直接问道。 “在卧室里躺着” 周伯话还没说完,萧令月就急匆匆往卧室里去了,让周伯不禁一愣。 战北寒紧随其后走进来,声音冷沉:“怎么回事?!” “王爷,您回来了!”周伯转头看到他,神情立刻放松了许多。 随即说道:“几位太医正在商议小少爷的病情。“ 战北寒皱眉道:“怎么突然就病了?怎么病的?” 周伯面色有些为难:“这个只怕说来话长,老奴现在也是一知半解,王爷还是让几位太医解释吧!” 战北寒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不是简单问题。 他眉头一蹙,看了眼匆忙行礼的几名太医:“待会再说!” 他径直往卧室里走去。 卧室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药味,里面的场景却有些出乎意料。 北北正倚靠着床头,坐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萧令月坐在床边和他说话,一旁的床榻上还趴着一个寒寒,脸上笑眯眯的。 看起来不像是病情严重的样子! 战北寒冷冽绷紧的神情不易察觉地松了松,他走了过去。 “爹爹!”寒寒第一个发现他来了,撑起身子,朝他晃了晃手。 萧令月和北北也转头看向他。 北北神情冷淡。 萧令月蹙眉道:“你进来干什么?” 顿了下,她又道:“北北没事,是周伯太紧张了。” 差点吓死她了。 战北寒的语气有些冷:“他生的什么病?” 正文 第1027章 第1027章 第1027章 萧令月含糊道:“没有生病,只是早产留下的先天体弱。” 战北寒看了下北北的脸色,目光又落到她身上,声音更冷了几分:“出来说!” 他转身走出了卧室。 北北一脸不悦地道:“他居然对娘亲这么凶!” 寒寒同仇敌忾:“就是啊!” 萧令月哭笑不得,安抚道:“好了好了,先别理他。” 她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又不放心地问北北:“身上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会感觉冷吗?” “不冷,我都好好的。”北北蹙了蹙眉头,有些小抱怨道,“我正睡到一半,就被人吵醒了,非要让我看太医,我都说了我没事。” 寒寒讪讪笑道:“周爷爷也是担心你嘛。” 北北撇撇嘴:“我跟他又不熟,他担心我干什么?” 萧令月:“” 战北寒进来之前,她已经问过两个孩子情况,也给北北把了脉。 脉象很平稳,并没有发病的征兆。 大概是她进宫前跟周伯说的那些话,让周伯有些操心,才找来了太医给北北看诊。 这虽然是好意,却也给萧令月母子带来了麻烦。 萧令月心里叹了口气,想着:北北的情况恐怕瞒不住了! 战北寒估计又要生气 萧令月觉得有点头疼,她暂时安抚住两个孩子,让他们待在卧室里别出来,做好心理准备后,便回到了大厅。 大厅里的气氛都变得不一样了。 战北寒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上,手里正拿着一张药方,低眸看着。 周伯和三位太医站在厅内,大气都不敢喘。 气氛莫名显得凝重。 萧令月关上卧室的房门,看到这种情景,微微蹙眉。 周伯偷偷给她使了个眼色,又看了一眼主位上的战北寒。 萧令月:“?” 她还没反应过来。 战北寒抬眸看着她,搁下手里的药方:“这是你写的?” 萧令月走过来,发现他看的是她之前交给周伯的方子。 她点点头:“是我写的,北北最近精神不济,有些嗜睡怕冷,我担心他的身体,就写了一张药方让他服用。” “他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战北寒冷声问道,目光看向厅内的三名太医。 这三人都是太医院里最精通儿科病症的太医。 是周伯特意请来的。 萧令月轻描淡写道:“我已经说过了,北北是早产儿,先天体弱而已。” “你们说!”战北寒冷冷看着三名太医。 正文 第1028章 第1028章 第1028章 三名太医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年纪最长、资历最深厚的太医站出来,拱手道:“禀王爷,安平县主所言不假,小公子确实是因为早产,先天元气不足,以至体弱,不过” “不过什么?”战北寒冷声道。 太医有些迟疑道:“不过,经下官等人反复诊脉后发现,小公子的身体远不止先天体弱这么简单,他的脉象虚浮且古怪,与常人完全不同,隐隐更透着一股寒凉之气,竟有几分疑似中毒” 战北寒眉头一蹙,目光倏地锐利地看向萧令月! 萧令月垂眸站在一旁,脸色很平静,对太医的话并没有任何反应。 战北寒面无表情,沉声道:“中的是什么毒?” 太医急忙道:“王爷别误会,从小公子的脉象上看,并不是后天中毒所致,而是一种罕见的先天胎毒!” “胎毒?”战北寒眉头蹙得更紧,“从母胎里带来的?” “没错!”太医严肃地点点头,“先天胎毒极为罕见,下官等人也只在古籍上见过这类描述,从未亲眼见到过。按照常理,生来便携带胎毒的婴儿,是极难存活的,往往都会胎死腹中,即使熬过了出生这一关,也大多落地既死,难以存活超过三日。 小公子能平安长到现在,可谓是奇迹了 正因如此,下官等人一开始都难以置信,以为是脉象有误,但排除了种种可能后,也只有先天胎毒较为符合小公子的情况。” 顿了顿,太医又补充道:“小公子的体弱多病,也是因为胎毒作祟,反复损耗元气所致,这并非简单的先天不足,病情要复杂百倍不止!” 战北寒耐着性子听完,只问了一句:“怎么治?” “” 三位太医同时沉默了。 战北寒看着他们为难又窘迫的神情,薄唇紧抿,然后一字一顿地道:“别告诉本王,你们治不了?” 三位太医当场跪在地上,深深伏低头颅:“王爷恕罪!” 战北寒的声音冷得像冰刀一样:“这种先天胎毒是怎么来的?” 太医战战兢兢道:“胎毒的由来很复杂,且有一定的巧合因素,下官也不能完全确定来源,只知道胎毒会出现,必然是母体在怀孕期间,体内有多种毒素混杂,不知出于何种缘故,这些毒素被腹中胎儿所吸收,又在胎儿孕育期间产生了异变,最后融合成了一种罕见毒素 通常情况下,被胎毒侵蚀的胎儿,是不可能平安降生的,十之八九都会胎死腹中! 小公子这种情况 连医书古籍上都未曾有过记载! 下官等人只能推断出,这种胎毒伴随着小公子一起降生,日积月累,已经完全渗透了小公子的身体,与之骨血紧密纠缠在一起。 从脉象上看,毒素与小公子本身已经近乎融合了,想要彻底拔除,几乎是不可能 就连用药治疗都要格外谨慎! 一旦胎毒反噬,最先伤及的必然是小公子的性命,所以所以” 太医说着说着,满头的冷汗都掉落下来,心里惶恐不安。 打死他也不敢说出“药石无救”这四个字。 但事实就是如此。 三位精通儿科的太医在诊完脉后,足足商议了两个时辰,都没敢开一副药方。 因为他们不清楚北北平时的胎毒是怎么压制的。 胡乱开药,万一引起他体内毒素反噬,只怕救都来不及救! 萧令月一听到周伯找了太医来给北北看病,吓得差点魂飞天外,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听完,什么话都没说,对周伯道:“带他们下去!” 正文 第1029章 第1029章 第1029章 周伯不敢耽误,赶紧带着三位太医下去了。 房门再次关上。 厅内的气氛无形中变得更加冷凝,隐隐有一种迫人的感觉。 男人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上,狭长的眸子冷彻如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萧令月一时间仿佛被利刃剐了一遍,后背泛起一股冷意。 她没有觉得多害怕。 只是稍微有一点心虚。 不过很快,萧令月就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觉得心虚? 她又不是有意瞒着不告诉他的。 萧令月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做好心理准备,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语气平静地道:“你想问什么,问吧!” 男人被她这幅语气气笑了:“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我也没想瞒着你,只是没找到机会说。” 萧令月没好气道,又嘀咕了一句:“而且说了也没用” “说什么,大声点!”战北寒冷冷道。 “北北和寒寒还在里屋里休息,你确定要大声说?被他们听到了,你负责哄吗?”萧令月斜了他一眼。 战北寒:“” 萧令月缓和了些语气,道:“我确实没有故意想瞒你,这两天事情太多了,我没顾得上跟你说,之前就更没必要了我进宫之前,请周伯帮忙给北北煎药,没想到他会把太医请过来,闹了个乌龙。” 战北寒冷声道:“北北的胎毒是怎么回事?” “太医不是告诉你了吗?就是那么回事。”萧令月道。 “本王问的不是这个!”战北寒直勾勾地盯着她,“你怀孕期间,为什么会中毒?” 萧令月吐槽道:“你这话问的好像是我自己想中毒一样!” 男人:“别岔开话题!” “我中毒应该跟萧家有点关系,说来话长。” 萧令月组织了一下语言,看着他道:“你还记得,我在花轿上割腕的事吗?” 战北寒冷笑:“本王这辈子都不会忘!” “那次割腕,不是我想寻死,而是萧家在我上花轿之前,给我灌了药。” 萧令月语气平淡,眼底有锋利而冰冷的杀意一闪,“我在花轿上药性发作,没办法控制,只能割腕放血,希望减轻药效。” 这话半真半假。 放血能减轻药效是真的。 正因如此,萧令月重生清醒之后,刚止住血,体内的药效一下子就涌上来了。 但除此之外,“萧大小姐”也是真心想寻死。 她上花轿之前就已经心存死志。 然而,萧家把她看得太紧,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她连寻死的机会都没有。 最后绝望之下,她选择在花轿上自尽,因为只有上了花轿,才没有人随时监视她,她才有片刻的喘息机会。 萧令月不好说“萧大小姐”的事,就干脆省略了,只把割腕的原因推到减轻药效上。 这也算是个合理的借口。 战北寒眼神冷厉地看着她:“你当本王傻吗?” 萧令月:“” 正文 第1030章 第1030章 第1030章 “为了减轻药效,你特意带着匕首上花轿?”战北寒冷笑一声,“幸亏你是在花轿上割腕了,不然本王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萧家派来的刺客了!” 谁家的新娘子上花轿,随身会带着一把锋利匕首的? 这要不是用来自尽。 那就是新婚夜谋杀亲夫了! 萧令月:“” 她嘴角抽了抽:“萧家巴不得跟你扯上关系,怎么可能刺杀你?” 战北寒:“你为什么说中毒和萧家有关?” “我也只是推测,没有证据。” 萧令月顿了一下,忽然看向他:“你应该派人查过我从前的经历吧?” 战北寒反问道:“那真的是你的经历吗?” 萧令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淡淡道:“既然查过,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过去十几年都待在萧家内院,几乎没有外出或者见外人的机会。” 战北寒没说话。 “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清楚我是怎么中毒的,等我发现的时候,我体内乱七八糟的毒素足足有十几二十种,有慢性毒,也有致命的毒,什么类型的都有。” 简直就是一锅大杂烩。 萧令月当时给自己诊脉的时候,都惊到了! 她从来没见过有人的身体里能容纳这么多剧毒,竟然还没死。 她冷笑了声,眼眸泛起一抹幽冷:“有些毒素在我体内,已经沉淀了十几年,甚至可能从我刚出生开始,就有人不停的给我下毒真是生怕我死不了!” 这些事情,萧令月从未跟人提过。 北北年纪太小,她不可能让他担心。 至于其他人,非亲非故,她也没有说的必要。 只有战北寒。 在面对萧家的立场上,他们是一条线的,何况还有两个孩子在,即使战北寒对她仍有厌恶和恨意,萧令月最起码相信,他不会背后害她。 这就已经足够了。 男人眯紧了眸子,心底莫名腾起一股戾气。 但情绪并没有影响头脑,他一针见血地问道:“既然如此,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萧令月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战北寒:“” “你觉得一个正常人,被人连续十几年、连下了十几种毒,而且其中大半都是致命剧毒,却依然活得好好的,甚至没有出现太强烈的中毒反应,这算怎么回事?” 萧令月苦笑着摇摇头:“我自己都想不明白。” 所以一开始,她在发现自己中毒的时候,是非常惊讶的。 因为她完全没出现中毒该有的症状。 战北寒眼眸一闪,沉声道:“难道是百毒不侵?” 萧令月直接否认:“真正的百毒不侵的体质,是不会在体内留下毒素的,我当初虽然没有中毒症状,但体内的的确确积累了很多毒素,多得吓人。” 战北寒的剑眉不禁拧了起来。 萧令月本身就是大夫,医毒双精,远胜过一般人。 连她自己都弄不清的问题,更别提是战北寒了。 她继续说道:“我以前只生活在萧家内宅,不见外人,有条件长年累月给我下毒的,只有可能是萧家人!但是事情过去太久,我现在也没证据,所以只是推测。” 正文 第1031章 第1031章 第1031章 这个推测也不是百分百确定的。 里面还有不少疑点。 “萧大小姐”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和下毒有关的事情,很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中了这么多毒。 萧令月回京之后,曾经有意接触过萧家人。 但无论是萧成罡、萧夫人,还是萧轩兄妹几人,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更重要的是,萧令月中的不止一种毒。 而是十几种毒。 其中甚至不乏一些极为罕见、难以得到的剧毒。 这就意味着,下毒的可能不止一个人,把萧家从上到下数一数,萧令月也很难断定是谁下得手。 毒素的年限拉得太长了,从“萧大小姐”出生就开始,跨度长达十几年。 那时候,萧如兰等人都还没出生。 萧夫人也未必进了萧府。 追查起来太麻烦了。 战北寒:“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中毒的?” 萧令月回想了一下:“在离开翊王府后,当时我已经有孕在身,脉象发生变化,我才发现体内有毒素淤积,想要解毒已经来不及了。” “解毒用的药材很多都会伤及胎儿,我也不敢乱用,怕伤到孩子,只能尽量清除了体内一部分的毒素,但还有一部分来不及解决。” 萧令月敛了敛眸子,声音有些黯然:“你现在也知道了,我当时怀的是双胎,又疲于奔逃餐风露宿,母体养分不足,两个孩子就在体内互相争抢” 另一边的卧房里。 寒寒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像只小仓鼠一样,偷偷凑到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 靠坐在床上的北北看着他:“你干什么?” “嘘” 寒寒转身朝他做了个噤声的东西,小声说道:“爹爹和娘亲在外面说话,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他们说什么?”北北有点好奇。 “不知道,我没听见” 寒寒说着眼睛一亮,朝他招招手,“你下来,我们一起偷偷听?” 北北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又点点头:“好吧。” 他本来就没生病,躺在床上也挺无趣的,干脆掀开被子,踢着鞋子下了床。 北北心里还有点担心。 战北寒之前对娘亲那么凶不会是在外面吵架吧? 虽然他觉得娘亲肯定不会吃亏,但还是有点担心 听听也没事。 “北北,这边!”寒寒朝他招招手。 两个小家伙凑到门缝前,眯着一只眼睛往外看。 因为角度的缘故,他们只能看到正厅的一部分,两侧的桌椅上还有花瓶摆设,挡住了一些视线。 不过即便如此,北北也看到了坐在厅内的娘亲和战北寒。 确实在说什么。 气氛怪怪的。 “好像听不清楚啊”寒寒将耳朵贴紧在门缝上,屏气凝神,努力想听清爹爹和娘亲在说什么。 但是因为正厅面积大,两人说话的声音也不高,只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寒寒哥哥抢养分北北体弱” 模糊的词汇隐隐传来。 北北同样贴在门缝上,仔细的听着,他忽然蹙起眉,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寒寒。 娘亲是在说他们兄弟两的事? 寒寒不会听到了吧? 正文 第1032章 第1032章 第1032章 北北心里忽然有点忐忑。 这时候,寒寒仰起头,小脸纠结地道:“我好像听到娘亲在说我们但是,听不懂什么意思!” 北北:“” 他忽然一点都不忐忑了。 就寒寒这种智商,没什么好担心的。 寒寒眼巴巴地看着他:“北北,你听懂了吗?娘亲在说什么呀?” “”北北道,“没有,我也听不懂。” 寒寒果然没有怀疑,嘟囔着说道:“要是能听清楚一点就好了!” 他整个人都趴在门板上,脸颊压着门,略带婴儿肥的脸颊肉都挤出来了,好像恨不得把耳朵从门缝里挤出去。 北北往后退了一步,满头黑线道:“你在干嘛?” “偷听啊!” 寒寒压低声音,理气直壮地道:“这样能听得更清楚一点。” 北北嘴角抽了抽:“你别把门撞开了。” “不会的,我有经验!” 寒寒十分自信,越发踮起脚靠上去,嘴里咕哝道:“北北你先等一下,等我听清楚了就告诉你” 正厅里。 萧令月大致解释了一下北北身上的先天胎毒的来源。 她直言不讳地道:“你刚才也听太医说了,北北这种情况十分罕见,是种种巧合之下才出现的,太医根本治不了,甚至束手无策。”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回京城是有私事,除了寒寒的缘故外,主要还是为了北北的病。” 战北寒凝声道:“北北能平安长到现在,是你帮他压制住了胎毒?” 萧令月:“没错。” “你知道该怎么治?!”战北寒又问道。 “压制胎毒,跟彻底治疗是两回事,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懂。” 萧令月伸手揉了揉眉心,片刻后,她道:“总而言之,北北的胎毒可以治,但是” “砰——” 萧令月的话还没说完,里屋的房门忽然打开了。 门板重重拍在墙上。 战北寒和萧令月同时转过头,看到一个小身体狼狈地扑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战北寒:“” 萧令月猛地站起身:“寒寒,你在干什么?” 她赶紧走过去,将趴在地上的小家伙扶起来,关切地问:“摔伤了吗?” “没有”寒寒窘迫的站起身。 屋内的地面都铺了厚厚的地毯,摔上去也不疼,就是有点尴尬。 男人起身走过来,双手环胸:“你躲在门后面偷听?” 萧令月吃惊:“真的吗?” 她又往门里看,才发现北北也下床了,正站在门口不远处,很无语的样子。 “北北?” “娘亲,不怪北北啦!是我自己好奇,想知道你和爹爹在说什么,才躲在门后面偷听的!”寒寒急忙解释道。 萧令月哭笑不得:“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男人眼神不善地盯着他:“都听到什么了?” 寒寒嘀咕道:“爹爹你们说话太小声了,我都听不清楚,往前挤了挤就摔出去了” 战北寒:“” 萧令月一时扶额。 北北从屋子里走出来,仰头看着她:“娘亲,你们在说什么?” 正文 第1033章 第1033章 第1033章 这是可以直接问的吗? 寒寒一时惊呆了,下意识抬头看向娘亲。 萧令月弯下腰,和北北保持平视:“你想知道?” 北北点点头:“我听到娘亲说我名字了。” 寒寒插话道:“我也听到了,娘亲,你是在和爹爹说北北的病情吗?” 萧令月笑了笑:“是哦。” “北北真的生病了吗?很严重吗?”寒寒睁大了眼睛,眸底带着清澈的担忧。 萧令月心里一软,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寒寒是因为担心北北,才躲在门后面偷听的吗?” 北北惊讶地转头看他。 寒寒点点头,认真地说:“我想知道北北到底怎么了!” “”北北愣了下。 萧令月失笑:“北北他没事,就是一点老毛病,吃完药、多休息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真的吗?”寒寒有点不太相信。 他小脸微微皱起,嘀咕着说道:“可是,周爷爷找来的太医给北北诊完脉后,脸色都很难看,好像北北是生了什么很严重的病他们都不敢给北北开药。” 他以前在皇宫里的时候,见过皇祖父的嫔妃生病,太医看过之后也不敢开药,沉着脸叹着气就走了。 然后没过几天,那个生病的嫔妃就过世了 寒寒有点被吓到了。 萧令月柔和地看着他:“寒寒不相信娘亲的话吗?” 寒寒立刻摇头。 “北北的身体一直是娘亲照顾的,太医不清楚内情,所以不敢给北北乱用药,没有别的意思。” 萧令月省略了许多内情,只挑最简单的话安慰他:“你别担心,有娘亲在,北北不会有事的。” “嗯,那就好!”寒寒终于放下心,小脸露出笑容。 北北站在一旁没说话。 战北寒冷眼看着母子两的交流,对萧令月半真半假忽悠儿子的行为,他只评价了一句:“蠢!” 不知道是说萧令月蠢,还是被忽悠的寒寒蠢。 萧令月站起身,眼神不善地看着他:“要不然你来?” 站着说话不腰疼。 寒寒鼓起脸,不服气道:“爹爹才蠢!” 战北寒冷哼一声,懒得搭理儿子,转身回了正厅。 萧令月正想哄着两个小家伙回卧室休息。 北北摇摇头:“我刚吃过娘亲开的药,现在不困了。” 寒寒扭头看着他:“那我带你去外面玩?” 北北:“不想去。” “那”寒寒正想说什么。 这时候,一个丫鬟匆匆过来,行礼道:“县主,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要找县主。” 萧令月一愣:“谁啊?” 丫鬟道:“是一男一女,还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那位姑娘说她叫青萝。” 萧令月拍了拍脑袋:“应该是青萝和孟文浩,他们从天牢里出来了。” “沈家的巫蛊案查清楚了?” 北北惊喜地抬头:“娘亲的嫌疑洗清了?” “嗯,已经没事了,本来想去天牢接他们的,一回府就听说太医上门,把我吓了一跳,都没顾得上跟周伯借人。” 萧令月摇摇头,“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找过来了。” 寒寒闻言,转头对丫鬟说:“既然是娘亲认识的人,直接带他们过来吧。” 正文 第1034章 第1034章 第1034章 丫鬟:“是。” 萧令月迟疑了一下,走到战北寒面前:“青萝和孟文浩在京城无处可去,他们也算被我连累了,能不能让他们在翊王府暂住几天?” 战北寒挑眉。 萧令月蹙眉道:“我自己的府邸还没修缮好,暂时住不了人。” 否则她也不用问他,直接把人带到自己府里就行了。 战北寒道:“青萝是你的丫鬟,也就算了,孟文浩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住在哪,需要你操心?” 萧令月微微蹙眉:“他之前是住在京兆府临时安排的屋子里,现在从天牢走了一遭,再回去也不合适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战北寒打断她。 “如果不是因为我,孟文浩也不会被卷入巫蛊案,被关进天牢。” 萧令月看着他,“你别忘了,这里面也有你一份功劳。” 战北寒冷嗤了一声。 萧令月看着他的样子,没好气道:“你不同意就算了,我另外想办法吧!” 也不是只有翊王府能住。 大不了她出银子,让孟文浩带着小木头先住客栈,等她的县主府修好了,再搬进去就是。 萧令月转身就走。 “回来。”战北寒道,“本王有说不同意?” 萧令月惊讶地转头看他。 战北寒冷冷又道:“北北的问题,你还没说完。” 萧令月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犹豫了一下:“现在不方便说,等晚点你有空了,我去找你。” 战北寒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孩子,道:“本王耐心有限,别让本王等太久。” 说着,他便起身径直离开了。 萧令月怔了怔,忽然松了一口气。 寒寒小跑过来,好奇地问道:“娘亲,你跟爹爹在打什么哑谜?” 萧令月:“呃”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跟你说了你听得懂吗?”北北走过来说道。 “我为什么听不懂?”寒寒歪头看着他。 “因为你是笨蛋。” 北北毫不留情地说:“笨蛋不要有那么多问题,会招人讨厌的。” 寒寒睁大眼睛,仿佛在说:北北你怎么可以这么伤害我? “我要生气了!” 小家伙双手叉腰,鼓起脸颊:“今天晚上不给你抱着睡了!” 北北蓦地一噎,羞恼地看着他:“谁要抱着你睡了?” “你啊!” 寒寒理直气壮地道:“你每次都是嘴上说不要,但是睡着之后,你都会主动抱到我身上。” 北北羞恼:“那还不是你非要跟我睡一张床?” 他一个人睡的时候明明挺好的,是他非要挤过来,害得他染上了坏习惯。 “你一个人睡都睡不好,我跟你一起睡,你抱着我睡得可香了!” 寒寒十分得意地说,“不信你问娘亲!” 北北:“” 萧令月看着北北难得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 这时候,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 “小姐!”青萝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萧令月看向门口处,只见青萝红着眼圈,脚步匆匆,孟文浩牵着小木头跟在后面。 正文 第1035章 第1035章 第1035章 萧令月站起身,脸上露出笑容:“你们都没事吧?” “小姐呜呜呜”青萝一看到她,就忍不住掉了眼泪,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后怕。 她走进来想行礼,被萧令月拦住了:“不用这样。” 青萝带着哭腔道:“小姐,你没事吧?这几天在天牢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用刑”她急急忙忙想检查萧令月身上,一转头又看到旁边的北北。 “小少爷也在这,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呜呜” 萧令月无奈地看着她哭,好不容易安抚下来,又请孟文浩和小木头落座。 与情绪激动的青萝比起来,孟文浩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此刻心情还算平静,就是脸色显得憔悴,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忐忑。 孟文浩憋了一肚子的话,看到萧令月后,终于有机会问出来了。 “沈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家里的案子解决了吗?你怎么会在翊王府?还有我们” 萧令月听着他一连串的发问,哭笑不得:“你先别急,一下子问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个?” 孟文浩苦笑道:“先说说案子吧,我和青萝被关在天牢里,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被放出来了。” “案子的事情不用担心,都已经解决了。” 萧令月没有细说,一笔带过,随即又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翊王府的?” “解决了就好,这我就放心了!” 孟文浩长松一口气,然后回答道:“我和小木头被关在一起,青萝则被关在女监里,今天突然就有狱卒过来,说我可以出去了,然后就把我放出来了。 我和青萝是在天牢门口遇到的,两个人都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 青萝说要来找你。 我和小木头也没地方去,还想问问情况,就跟着她一起找来了。” 顿了顿,孟文浩又继续说道:“我们本来也不知道你在哪,去过之前的客栈,但是掌柜的说,你只派人去取过东西,人没有回去过。 我还以为你回家去了,想去沈家找你,但青萝又说不可能。 最后,青萝想到了你之前带她去过的公主府,说不定你会在这边,就想过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我们碰到了翊王府的下人,说你就在王府里。 我和青萝就干脆过来了” 这一段经历十分曲折,简直绕着京城走了一大圈。 萧令月听得有些歉意:“早知道让你们这么奔波,我早点派人去接你们就好了。” 只可惜。 青萝和孟文浩从天牢里出来的时候,她和战北寒还在出宫的路上,实在是来不及。 就算她第一时间派人去天牢,只怕也会跟他们错开。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到翊王府才能碰面。 “我本来是想去天牢接你们的,但临时出了点事,就耽误了,辛苦你们了。”萧令月歉意地说道。 “这倒是小事,不要紧。” 孟文浩摇摇头,又有些紧张地看着她:“比起这个,沈姑娘,你说临时出了点事不会跟昨夜天牢劫狱里的事情有关吧?” 萧令月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这能不知道吗?我就在天牢里,差点被吓死了” 孟文浩大吐苦水,幽怨地说道:“昨天半夜,我睡得正香呢,忽然就听到了惨叫声,一睁开眼睛,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正文 第1036章 第1036章 第1036章 “你看到什么了?”坐在旁边的寒寒忍不住插话道。 “我看到有一个人头从通道里滚过来,正好卡在我的牢门口!” 孟文浩憔悴地说道:“我一睁开眼就跟死人头对上了眼,差点活生生吓晕过去了。” 为什么他好端端待在牢房里,都能遇到这种事? 他不明白。 萧令月:“呃” 她大概知道那人头是哪来的。 药无尘和公羊谦闯进天牢找她的时候,听说杀了不少守卫和狱卒。 不过,怎么就孟文浩这么倒霉? 深更半夜忽然冒出一个人头,还刚好滚在他的牢门前,难怪他今天看起来格外憔悴。 青萝被他的描述吓了一跳,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又道:“奴婢昨晚上倒是什么也没听见,还是被隔壁牢房里的人吵醒的,才知道有人闯进天牢了。” 不过她醒来的时候,人好像已经跑了,天牢里到处都是守卫,气氛虽然很紧张,却一点都不危险。 至于尸体之类的。 青萝压根就没见到,最多离开天牢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一些没清理干净的血迹。 萧令月闻言,神情微妙地看着孟文浩:“你这个运气” 孟文浩:“” 寒寒哇了一声,睁大眼睛:“那后来呢?你还看到什么了?” 连北北都忍不住看了孟文浩一眼。 孟文浩神情憔悴道:“我都快被人头吓晕过去了,又听到外头的惨叫声,哪敢看热闹啊?就一直缩在角落里,一晚上都没敢闭眼。” 萧令月看着他眼睛下的黑眼圈,不禁道:“你还真是走到哪里都能遇到事情。” 去客栈找她,就被卷入了巫蛊案。 被关进天牢,就遇到了药无尘一伙人。 可以说是相当倒霉了。 孟文浩沧桑道:“我也不想这样啊” 萧令月忍着笑道:“往好处想想,虽然你遇到的事情多,但好在每一次都有惊无险,小木头是跟你关在一起的吗?” “是啊!”说到这个,孟文浩的表情更加怨念了,“他和我在一个牢房里,天一黑就睡着了,整夜都没醒过。” 所以,小木头根本没听到惨叫声,也没看到那个吓死人的人头。 “噗嗤”寒寒忍不住笑出声,十分幸灾乐祸。 北北默默地说道:“你也太倒霉了!” 孟文浩疲惫地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问萧令月:“所以,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有人闯进天牢劫囚吗?” “是啊。” 萧令月忍不住戏谑道,“你还算运气好的,如果正面撞上他们,现在恐怕没命了吧?” 孟文浩:“”这是安慰吗? 不! 这是往他心口里扎刀子。 正文 第1037章 第1037章 第1037章 看着孟文浩怨念控诉的表情。 萧令月良心有点痛。 她咳嗽了一声,正经道:“总而言之,最近几天京城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动荡不安,你们在天牢呆了这几天,也算避开了风口浪尖。” 青萝问道:“小姐,杀害沈老爷子的凶手找到了吗?” “找到了,是华姨娘。”萧令月没有隐瞒,“她已经被抓了,陛下亲口判了她凌迟处死!” “凌迟?!”孟文浩震惊。 “华姨娘?怎么会是她?!”青萝也很震惊。 “不止她一个,还有沈玉婷和李嬷嬷,也都被判了凌迟之刑。” 萧令月眼底有一丝冷漠。 她淡淡道:“你们也不用问细节,只要知道,沈家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她们三个做的,沈志江被陛下革职,沈家已经被驱逐出京,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青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孟文浩有些一头雾水:“沈志江是谁啊?” “是小姐的父亲,不过已经和小姐断绝关系了。” 青萝心情复杂地说:“没想到短短几天,竟然会变成这样” 孟文浩一听,一时也不好再问下去。 萧令月不想多说沈家的事,岔开话题道:“我现在暂时住在翊王府,因为某些缘故,短时间不方便离开,青萝自然跟着我,孟公子和小木头如果不介意,也暂时先住下吧?” “这合适吗?”孟文浩有些吃惊,“毕竟是王府,我一个东齐人” 萧令月笑道:“我已经跟翊王说过了,你被打入天牢也是受我连累,原本住的地方不方便回去了,暂时就在翊王府借住几天,等隔壁公主府修缮好后,你可以带着小木头搬过去。” 顿了顿,她又笑道:“你应该还没忘记,我之前让你考虑,给我做管家的事吧?” 孟文浩复杂地点点头:“我记得。” “考虑得怎么样?” “沈姑娘,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我,但是”孟文浩面露感激之色,话说到一半。 萧令月摇头打断道:“我不是好心帮你,只是互利互惠。” 孟文浩:“啊?” “你带着小木头做事,处处不方便,又需要一份月钱养活自己,顺便积攒回家的路费。” 萧令月说道:“而我,也正好需要一个信得过、又能管事的人,帮我打理府邸,我自己是没这么多精力的,所以找你做管家,你可以带小木头住在公主府,帮我处理杂事,我给你发月钱,这不是两全其美、互利互惠吗?” 当萧令月想说服一个人的时候,她给出的理由,往往让人难以拒绝。 孟文浩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最后他苦笑了一声:“沈姑娘,你不去做生意,真是太可惜了!” 不止是口才的问题,关键是能看透人心。 孟文浩毕竟是个大男人,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不太愿意接受别人赠与的好意,宁愿辛苦一点,靠自己努力去拿。 这一点,从他辛辛苦苦带着小木头,到处找工作就能看得出来。 他是想要自食其力的,而不是厚着脸皮求别人施舍。 对于这样的人,萧令月心里有尊重,所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借钱帮忙的事,只说自己的府邸缺个管家,问他愿不愿意做。 虽然她不缺这点钱。 正文 第1038章 第1038章 第1038章 萧令月笑了笑:“我要是去做生意,那才是可惜了。” 钱财这些东西,她并不贪心,够用就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她看着孟文浩。 孟文浩作出决定,爽快地答应下来,不过他也提了一个小要求:“我和青萝刚刚去过隔壁的公主府,看到里面在修缮,但房屋基本都好好的,收拾一下就能住。 我和小木头还是先搬过去住吧。 暂时委屈几天没关系。 这里毕竟是北秦翊王府,我一个东齐商人,住在这里太不合适了,万一再出点什么事” 孟文浩心有余悸地道:“北秦的天牢我已经去过一趟了,可不想再进去第二次。” 萧令月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她之前想让孟文浩暂住翊王府,主要是因为感觉自己连累了他,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安置,才临时有的想法。 别的也没考虑那么多。 既然孟文浩有自己的想法,也不介意公主府正在修缮的糟糕环境。 她自然没意见,点点头道:“这样也好,如果你现在不累的话,直接过去也行。” 反正公主府现在就是一个满府杂草的空架子。 她从沈家搬出来的“沈晚”生母留下的嫁妆,已经被周管家带回翊王府,暂时收在库房里了,等公主府修缮好、能住人之后,再给她送过去。 孟文浩笑着说道:“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干脆现在过去看看吧!” 他看向身边呆呆的小木头,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让小木头也看看,我们以后恐怕要在一起住挺长时间。” “好。”萧令月应下了。 “娘亲,我和北北也要去!”寒寒举起小手,“我也想看看,娘亲的宅子修得怎么样了。” 萧令月稍微有些担心:“北北的身体吃得消吗?” 北北点点头:“就在隔壁,也不远,就当散散步了。” “好吧。” 萧令月想着,两个小家伙今天都睡了挺长时间,一直待在屋子里也怪闷的,出去走走散散步也不错,便答应下来。 青萝事事跟着小姐走,对此更没有意见。 一行人很快就出门了。 结果没想到,刚走到府门口,却被侍卫拦住。 “县主,王爷有令,您不能离开翊王府!”侍卫拱手说道,态度很恭敬。 萧令月:“” 寒寒诧异道:“为什么?爹爹什么时候下的这种命令?” 侍卫:“今天早上,王爷亲口下的令。” 北北微蹙了蹙眉,有些不悦道:“我娘亲又没犯事,为什么不准她离开?他想把我娘亲关在王府里吗?” 侍卫低头不语。 “我只是去隔壁的公主府看看,很快就回来,世子也会跟着一起去,几百米的距离不算什么吧?”萧令月淡淡道。 侍卫低声道:“王爷有令,请县主不要为难属下。” 正文 第1039章 第1039章 第1039章 萧令月眉心一跳,语气有些冷了:“现在是你在为难我。” 侍卫立刻单膝跪下:“请县主恕罪!” “” 态度这么恭敬,萧令月心里有火都发不出来。 旁边的孟文浩一头雾水,小声问道:“沈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案子都解决了吗? 现在,怎么都不让她出王府了? 难道是怕她跑了吗? 孟文浩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不过看着府门口一整排的带刀侍卫,他又绷住脸,不敢笑出声。 萧令月沉着脸没说话。 寒寒松开娘亲的手,不悦地走上前:“真的是我爹爹下的令吗?” “是!” “爹爹为什么要下这种命令?” “王爷的心思,属下不敢枉自揣测,请世子见谅!” “那就算了,我也不为难你。” 寒寒抬头看着侍卫,明明还没有人家腰身高,小小的身子却自带气场,毫不客气地命令道:“你们都让开,我要和娘亲去隔壁公主府,如果爹爹问起来,就说是我要去的,不准他找娘亲麻烦!” “”侍卫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脸色严肃不变。 “怎么,本世子说话不好使了?”寒寒皱起眉头,训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一整排的带刀侍卫齐刷刷的单膝跪下,低头垂目。 最前方的侍卫沉声道:“世子见谅,王爷特意吩咐了,就算是世子开口,也不许放行!” 萧令月:“” 寒寒睁大眼睛:“为什么?!” 就算是他以前离家出走的时候,爹爹都没下过这种命令。 现在,为什么不让娘亲出府? “属下不知!” 寒寒有些生气了:“爹爹太过分了,我今天非要出府,你们敢拦我试试看!” 他说着就要往府门外冲。 侍卫并不阻拦,单膝跪在原地不动,声音平稳道:“王爷说了,世子和其他人都可以出去,唯独县主不行!” “”寒寒顿时一个急刹车,神情惊愕地转头。 孟文浩、青萝:“” 两人表情古怪,下意识地看向萧令月。 所以,为什么唯独她不行? “娘亲?”北北小手握着萧令月的手,小脸宛若覆盖了一层寒霜,格外的冰冷不悦。 翊王这是什么意思?真的想软禁他娘亲不成?! 萧令月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又看向府门前的侍卫,冷淡道:“既然是你们王爷下的令,那你们就派个人去跟他说,我现在要出府。” 她眯起眼睛:“要么,他自己过来拦我,要么,就给我把路让开!” “” 一众侍卫们沉默不语。 府门前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绷,隐隐有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孟文浩一头雾水,心里胆战心惊起来。 他悄悄挪了几步,站在萧令月侧后方,压低声音道:“那个,沈姑娘实在不行的话,我们改天再去也行啊” 没必要跟王府的侍卫硬杠上吧? 这个气氛,感觉下一秒都要打起来了。 孟文浩心里怂怂的,总感觉好像是自己提议要去公主府,萧令月才和这些侍卫起冲突的。 这黑锅要是扣到他头上,被那位翊王殿下知道了,他不得完蛋了?? 正文 第1040章 第1040章 第1040章 “这跟你没关系。”萧令月瞥了他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 “怎么看都有关系吧”孟文浩欲哭无泪,说话都不敢大声。 萧令月不好跟他解释,只说了一句:“是翊王得寸进尺,我不可能事事都顺着他心意来。” 掉了马甲,被他认出来就算了。 他把北北扣在翊王府,挟迫她恢复身份,她也答应了。 这难道还不够? 他还想怎么样? 竟然下令让侍卫拦截,不许她离开翊王府,这算什么意思? 软禁吗? 萧令月的脸色十分不好看,眸子闪烁着冷光。 没有人喜欢被强行控制人身自由。 尤其是她。 战北寒的做法,一时间勾起了萧令月糟糕的回忆,当初她和慕容晔撕破脸,就是被他限制自由,软禁在东宫别院里。 难道现在又要来一回? 萧令月胸口里的怒气一簇一簇的往上冒,周身冷意凝结,让孟文浩看得心惊肉跳。 完了完了 不会真要打起来吧? 孟文浩心里只想哀嚎:他怎么走到哪都能遇上事情? 静默僵持了片刻,侍卫们也有些扛不住了,冷汗一点点冒出来。 王爷只说不许县主出府,却没说若县主执意要出去,他们该怎么办 再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真的动手啊! “县主” 最前方的侍卫忍不住了,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下属去通知王爷:“若县主执意要出府,属下等也不敢强拦,还请县主稍等片刻,一切由王爷定夺。” 寒寒不高兴地道:“本来就是爹爹不讲理,凭什么让娘亲等?要等你们等好了!” 侍卫冷汗都下来了:“世子请不要为难属下!” “我就为难你怎么” 寒寒话说到一半,被萧令月拦住了,她冷冷道:“算了,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为难他们没什么用。” 重点是在战北寒身上。 他不肯放人,就算她把这些侍卫打一顿,甚至杀了他们,都毫无作用。 只会给自己惹麻烦。 北北没好气地看着寒寒:“你爹爹可真讨厌!” 寒寒委屈地说道:“谁知道他在想什么,竟然不准娘亲出门,太过分了!” 就算他也想把娘亲留在王府里陪他,但是也不是这种留啊! 这跟土匪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 小家伙真的生气了,决定一个月不跟爹爹说话。 另一边。 奉命去报信的侍卫脚步匆匆,穿过王府,直奔书房去。 书房里,周伯正在向战北寒汇报府中事宜。 战北寒神情冷淡的听着,手里还在批复军中的公文,书桌上堆积待处理的文书厚厚的一叠,已经处理完的暂时搁在旁边。 等周伯说得差不多后,战北寒冷淡道:“这些事情你自己看着,按章程处理就是,不必来问本王!还有别的事了吗?” “还有一件事,老奴不敢擅作主张,还请王爷定夺。”周伯道。 “说!” “是关于沈姑娘” 周伯踟蹰了一下,开口道:“王爷若是有心想迎她入府,封侧妃的话,各种事情都要提前安排起来,不知王爷有什么打算?” 正文 第1041章 第1041章 第1041章 战北寒持笔的手一顿。 他抬眸看着周伯,眉头微拧:“侧妃?” “是啊。”周伯一脸自然的看着他。 “谁告诉你,本王要迎她做侧妃?”男人拧起眉头,语气有些不悦,“府里又有什么流言了?” “没有,王爷您别误会。” 周伯赶紧摆摆手:“自从上次整顿过府里的流言蜚语后,下人丫鬟们都乖觉了,没人敢在这种事情上嚼舌根。” “那侧妃是怎么回事?”战北寒冷冰冰的道。 周伯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难道您对沈姑娘没那种心思?” 战北寒眯眼看着他。 周伯后背一凉,急忙解释道:“不是老奴想打探王爷的私事,而是王爷与沈姑娘有了肌肤之亲,被伺候的丫鬟看到了,丫鬟告诉了老奴,老奴才壮着胆子来询问王爷。” 战北寒眉头一蹙,“这又如何?” 周伯道:“王爷既然对沈姑娘有心,又有了肌肤之亲,自然该把姑娘迎进王府才是,总不能让沈姑娘继续带着孩子流落在外吧?” 这像什么样子? 他们翊王府也不缺一个院子啊。 战北寒莫名其妙道:“她现在不就在王府吗?” “哎呀,王爷您怎么就不明白呢?” 周伯苦口婆心地说道:“沈姑娘现在带着孩子在翊王府,是借住,没有名分啊!这短时间还好说,时间长了,沈姑娘只怕要被人非议! 既然她和王爷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王爷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先准备起来,然后挑个好日子,把沈姑娘光明正大的迎进府吧?” 战北寒:“” 他似乎有些听明白了,又似乎没有。 这跟侧妃有什么关系? 周伯又道:“至于给沈姑娘什么名分,这原本是王爷您决定的,老奴不敢多嘴。但老奴看王爷平时的样子,对沈姑娘颇为上心,连她的孩子都十分关照,想必王爷也不舍得用侍妾的名分,委屈了沈姑娘! 沈姑娘虽然嫁过人,身份是低了些。 原本是没资格进王府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她是陛下亲封的安平县主,有爵位在身,虽然嫁过人不能做正妃,但做个侧妃也是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咱们北秦也不像南燕一样,不许女子改嫁。 只要王爷您喜欢,把沈姑娘纳进府里,封个侧妃,也没人敢说什么,想必沈姑娘也高兴! 说到底,王爷后院里的人还是太少了,就谢侧妃一个人,也太委屈王爷了。 若能多添几位侧妃,说不定小世子以后还能多几个兄弟一起玩耍。 王爷,您觉得呢?” 战北寒:“” 他的脸色不辨喜怒,眼眸幽深地看着周伯,一言未发。 周伯原本自信满满,以为摸到了王爷的心坎上,但是被王爷这样意味不明地看着,他心里又有些忐忑起来:“王爷老奴哪里说得不对吗?” 何止是不对。 简直是啼笑皆非! 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萧令月那个女人会心甘情愿给他做侧妃? 她连光明正大的翊王妃都不想当。 区区侧妃? 战北寒心里嗤笑了一声。 正文 第1042章 第1042章 第1042章 “王爷?” “这件事暂时” 战北寒话刚说到一半,书房外忽然响起通传声。 “王爷,府门执勤的侍卫有急事求见!” “让他进来!”战北寒冷声道,然后又看向周伯:“侧妃的事压下再议,本王心里有数!” 周伯低头:“是。” 书房的门打开了,满头冷汗的侍卫快步进来,拱手道:“见过王爷。” “什么事?” “县主带着小世子要离开王府,被侍卫阻拦,现在府门口僵持,请王爷定夺!” 战北寒眉头一蹙,看向周伯。 周伯也愣了下:“王爷,老奴不知道这件事。” 他送走太医之后,就直接来书房向王爷汇报了,还没去见过萧令月。 “她要去干什么?”战北寒不悦地问侍卫。 “听县主说,是想去隔壁的公主府。” “就她和寒寒两个人吗?还有谁?” 侍卫道:“还有沈家的小公子,以及不久前入府的一对男女,似乎是要一同前去。” 侍卫又道:“县主得知王爷不许她出府,十分生气,反而执意要出府,并且说” “她说什么?”战北寒面无表情地问道。 “县主说,除非王爷亲自去拦她,否则她一定要出府。”侍卫心惊胆战地低着头,“属下等人奉命阻拦县主,却不敢和县主动手,只能请王爷定夺!” 周伯忍不住皱起眉:“沈姑娘才刚从宫里回来,沈家的小少爷身子又不好,这个时候非要出府做什么?还带上了小世子” 周伯有些担忧,看了一眼王爷:“现在京城里可不太平,即使公主府就在隔壁,相距不远,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让县主和小世子留在王府吧?” “不。”战北寒冷淡地道,“让她去!” “王爷?”周伯神情惊讶,犹豫着道,“您今早不是才下过命令,不许沈姑娘擅自离府吗?” 因为这道命令,周伯吃惊不小,这才壮着胆子来问封侧妃的事。 他还以为王爷肯定会答应呢 没想到却被压下了。 难道,王爷又改变主意,不打算留沈姑娘在王府了? 战北寒不动声色地道:“让隔壁府里的人暗中盯着,只许在府里活动,若有异常,直接报给本王。” “是!”侍卫当即应下,恭敬退了出去。 周伯想不明白,只觉得王爷的心思变化莫测,实在不是他能揣摩的,于是恭敬道:“王爷您忙,老奴先退下了。” “嗯。”战北寒低头继续看公文。 周伯退出书房,想了想,便往府门走去。 报信的侍卫不敢耽误,很快就带着王爷的口信回到了府门口。 拦住大门的侍卫这才放行:“县主,世子,王爷同意了,几位请吧。” 寒寒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他转脸又露出笑容,小跑到萧令月身边,牵着她的手道:“娘亲,我们走吧?” “沈姑娘——” 一道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正文 第1043章 第1043章 第1043章 萧令月回过头,看到周伯快步走过来,额头上有汗水。 她蹙了蹙眉:“周管家,有事吗?” 周伯走到近前,看了一眼旁边的孟文浩和青萝等人,笑容自然地道:“听说沈姑娘想带小世子去隔壁公主府看看?” 萧令月:“对。” “那边府里面还在修缮,人多眼杂,环境也乱糟糟的。” 周伯道:“沈姑娘怎么突然想过去了?” 萧令月心里一晒,问道:“是翊王让你过来问的?” 周伯急忙摆摆手:“姑娘误会了,王爷还在处理公务,是老奴遇到了侍卫,听他说的。” 说着,周伯不动声色地朝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立刻道:“周管家说的是。” “算了。”萧令月不想计较这些,“还有别的事吗?” “老奴正好也闲着,不如陪沈姑娘、小世子一起过去吧?” 周伯笑着道:“那边府里修缮的人工都是老奴亲自挑的,互相也熟悉,沈姑娘若是看了有不满意的地方,老奴正好让他们改改。” 这个理由很充分。 萧令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那就一起吧。” “娘亲,我们走吧!”寒寒牵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 “嗯。” 萧令月一手牵着寒寒,另一只手牵着北北,往王府门口走去。 青萝立刻跟在后面。 孟文浩牵着小木头落在最后,刚走了两步,周伯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他身边,含笑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孟文浩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我叫孟文浩。” “孟公子。”周伯客气地道,“听说你和青萝姑娘,是一起来找沈姑娘的?” 孟文浩点点头:“是的。” “孟公子和沈姑娘是什么关系?朋友吗?”周伯好奇地问道。 “呃算是朋友吧。”孟文浩伸手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沈姑娘回京才没多久,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周伯又问道。 孟文浩:“这个” 周伯看着他尴尬又为难的脸色:“不方便说吗?” “不是,就是说来话长了” 在周伯自然又带有技巧的询问下,孟文浩没有感觉到异常,将他和“沈晚”相识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 周伯听得很吃惊:“原来孟公子是土匪寨的幸存者,还经历过这么多事。” 孟文浩苦笑道:“可能是我的运气太差了吧。” “这个孩子,也是跟着孟公子从土匪寨里逃出来的吗?”周伯看向他身边牵着的小木头,见这孩子表情呆愣,似乎神志方面有点问题。 “是啊。”孟文浩道。 “孟公子真是好心肠” 周伯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目光不动声色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放下心来。 这位孟公子,虽然和沈姑娘差不多年纪,长得也算一表人才,但看这样子,应该只是普通朋友。 在周伯眼里,沈姑娘早已经是翊王府的人了,缺的只是个名分。 王爷忙于公务,不能事事都盯着。 正文 第1044章 第1044章 第1044章 作为忠心耿耿的管家及下属,周伯觉得,他有义务替王爷暗中盯着些,省得有人打错了主意! 两个人一个忙着套话,一个毫无察觉。 等走到隔壁公主府门口时,周伯已经把孟文浩的背景来历全摸清了,脸上客气的笑容也真挚了几分。 为了方便修缮,公主府的大门敞开着,门口也无人值守。 一行人直接走了进去。 宅子里乱糟糟一片,前院里堆满了各种木头石料,忙于修缮的匠人来来往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断传来。 寒寒小脑袋左右看了一圈,皱眉道:“怎么比我们第一次来还要乱?” 周伯还没回答。 不远处正在监工的两名下人看到他们,急忙走过来:“周管家,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县主和小世子想过来看看修缮情况,我陪同过来的。” 周伯道:“还不见过县主和世子?” 两人赶紧要行礼。 萧令月道:“不用了。” 她看向周伯:“他们是翊王府的人?” 周伯笑道:“是的,老奴特意让他们在这边监工,免得底下的人干活不仔细。” 寒寒抬头问道:“娘亲的宅子修得怎么样?” “回世子的话,小的等人检查过府宅的情况,发现破损得有些厉害,屋子的墙体、地面、横梁等都需要翻新刷漆,屋顶的砖瓦也需要另外更换,还有花园” 寒寒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听懂。 周伯斥道:“别啰嗦这些,只说还需要多少时日就行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道:“大约还需要十来日左右。” “这么久?”萧令月微微蹙眉,她看到宅子里到处都是忙碌的工匠,有这么多人手,还以为天就该弄得差不多了。 没想到效率比想象中要慢。 “因为是县主府,小的不敢轻忽怠慢,总要修缮完好了,才能给县主您交代。”两人赔着笑脸说道。 “算了,十来天就十来天吧。” 萧令月又问道:“现在府里有没有环境稍微好一点、能住人的空屋子?” “住人的空屋子?”两人愣了一下。 周伯不解道:“沈姑娘,您问这个是” “给他们住的。”萧令月指了指旁边的孟文浩和小木头,又道,“这位孟公子以后会留在县主府做管家,就提前先搬进来,了解一下府里的情况。” 她没有说孟文浩是无家可归,又不敢住在翊王府,才临时要搬进来的。 算是在外人面前给他保全了面子。 周伯一听,大惊道:“什么?管家?!” 萧令月:“对,有什么问题?” 周伯不由皱起眉,委婉地说道:“沈姑娘,这位孟公子年纪尚轻,又没有成家,留在您府上做管事这不合适吧?” 管家是总管全府事宜的,经常要出入后院等地。 哪有让一个年轻力壮、还没有成家的男人来做的?这怎么看都不合适啊。 万一传出去 只怕别人都不会觉得这是管家,倒以为是沈姑娘偷养在府里的小白脸了 周伯心里一紧,这怎么行?! 正文 第1045章 第1045章 第1045章 萧令月耸耸肩:“我觉得挺合适的。” 周伯顿时目光犀利地看向孟文浩。 孟文浩:“” 他尴尬地笑了笑,有些不明所以。 周伯也顾不上他,对萧令月劝道:“沈姑娘,孟公子毕竟是男子之身,又这么年轻,做管家实在是屈才了!如果您需要有人帮忙打理宅子,老奴可以从王府给您挑几个精明能干的嬷嬷,您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萧令月心想,这是她的县主府。 从翊王府调来的嬷嬷,那是听战北寒的,还是听她的? 她可不想在自己府里多扎几个钉子,时时刻刻都被人有意无意地盯着。 萧令月直接拒绝:“不用了!我觉得孟文浩就挺合适,他已经答应了。” 周伯一噎,不由又看了孟文浩一眼。 孟文浩:“”他心里哆嗦了一下,总感觉这位老管家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杀气。 他是不是又惹上麻烦了? “沈姑娘如果不喜欢嬷嬷伺候,老奴也可以代为效劳,左右王府与这边府上紧挨着,来往也方便。”周伯又换了个说法劝道。 萧令月摇摇头:“不用这么麻烦,这边府里不会有太多人,孟文浩带着小木头住在这边,顺便照看一下就行了。” 周伯欲言又止。 不过转念一想,沈姑娘以后是要进王府的人。 说不定等这边县主府修缮好了,沈姑娘已经进府做侧妃了,也未必会真住到这府上。 那孟文浩就算留下做管家,也不影响什么 周伯这才停下劝说。 监工的两名下人想了想,说道:“县主,现在府里到处都在修缮,能住人的空屋子虽然有,但只怕环境不是太好” “环境差点没关系,只要头顶有瓦,能遮风挡雨就行!”孟文浩很乐观地说道。 “带我们过去看看吧。”萧令月道。 两名下人点点头,拱手示意:“请县主、各位往这边走。” 在两名监工的带领下,一行人穿过了前院,绕过花园,最后走到了一处靠近后门的位置。 监工指着靠墙的一排平房道:“就是这里了。” 萧令月看过去,发现这排平房有七八间,比正常的房屋要低矮一案,屋瓦齐整,看上去还算结实牢靠。 监工走上前推开门,一边解释道:“这原本是府里下人值夜住的地方,屋子小了点,但也能住人,旁边还挨着厨房,起居不成问题。” 房门打开之后,一团灰尘迎面扑来。 “咳咳”北北立刻被呛得咳嗽起来,往后退了退,伸手捂住口鼻。 萧令月皱眉。 监工讪讪地解释:“这边因为是下人住的,还没来得及打扫,里面脏了些” 话说着,房门已经完全打开。 一行人看到了屋里的景象,不由沉默了下。 这何止是脏了些? 这都快被灰尘给淹没了! 正文 第1046章 第1046章 第1046章 屋子的面积较为狭小,格局简单,一眼就能望到底。 家具倒是齐全,只是都蒙着厚厚一层灰尘,连地砖的颜色都看不清,房梁上结满了蛛丝网,乍一看活像是鬼屋一样。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这地方能住人吗?” 监工赔着笑道:“县主,这座府邸毕竟荒废多年,没人清扫,屋子里难免积累灰尘,所以小的才说,环境可能不太好” 萧令月无语了一下,转头看向孟文浩:“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吧?去客栈住几天也行,这实在太脏了。” “不用了,我觉得还挺好的。” 孟文浩走进去看了一圈,笑着道:“有房有瓦,家具也是现成的,就是灰尘多了些,打扫一下就干净了,能住人。” “你确定吗?” 萧令月随手抹了一下门板上,指腹黑漆漆一层,全是灰:“脏成这样,怎么住啊?” 北北都不敢走进屋,他鼻子比较敏感,受不了灰尘多的地方。 “打扫一下就好了,没那么讲究。” 孟文浩摆摆手:“之前在矿地上的时候,比这糟糕十倍的地方我都住过,有屋顶能遮风挡雨,有个地方能躺平睡觉,就已经很好了!” 他又伸手揉了揉身边的小木头的脑袋:“你说对吧,小木头?” 小木头下意识地点点头。 “看吧,小木头也觉得没问题,就这里吧,不用太麻烦!”孟文浩笑着说道。 萧令月见他脸上没有半点勉强,仿佛真心觉得有的住就不错了,一时也无言以对。 周伯笑着接话道:“既然孟公子都这么说了,沈姑娘也不用担心,老奴待会就派些人过来,把屋子好好清扫下,家具都换一遍,还有被褥什么的也都备齐了。 孟公子就暂时在这委屈几天,等府里都修缮好了,再换别的地方就是!” 孟文浩感激不已:“那就麻烦周管家了。” “孟公子客气了。”周伯温和地道。 这位孟公子若是真留在县主府做管家,以后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一些小恩小惠,算不了什么。 眼看孟文浩和周伯达成了共识。 萧令月也不好再说什么,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随后,在寒寒的要求下,一行人又沿着府里逛了逛,看了下修缮的进度。 孟文浩对此尤为上心,他表示:“既然我都搬进来了,平时也会多注意到处看看,沈姑娘就不用操心了,等过段时间修缮完成,你直接过来就行。” 萧令月笑了笑:“那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正当一行人参观得差不多,准备打道回王府的时候。 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喧哗声。 “砰——哐当——”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撞翻了。 “啊”紧接着,一阵阵的惨叫声传来。 萧令月停住脚步,眉头一蹙。 周伯更是变了脸,看向一旁的两名监工:“这是怎么回事?” 两名监工也正莫名其妙着,这时候,有一名工匠连滚带爬的朝他们跑过来,嘴里大喊着:“不好了!那些人又来了,他们冲进来打人了!” 两名监工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什么人又来了?”周伯也皱紧眉头。 “这这个”两名监工冷汗顿时下来了,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解释。 正文 第1047章 第1047章 第1047章 “说!”周伯动怒了。 两名监工吓得差点没跪下。 其中一人慌忙道:“周管家息怒,这件事不是小的隐瞒不报,小的也是昨天才刚查明白,还没来得及去王府汇报。 事情是这样的! 三天前,小的带人来县主府,刚开始动工修缮。 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伙人,在府门口叫骂不休,甚至还蛮横的冲进府里,打砸了不少东西,嚷嚷着不准动工。 小的之前撞上过一次,问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那些人也不说,每次都是打砸完就走了。 小的就派人偷偷跟着他们,想弄清楚他们的目的。 没想到刚查明白,还没来得及告诉您,这些人就又来了” 周伯闻言深深皱起眉:“他们为什么要打砸县主府?难道是有人指使的?” 监工苦着脸说:“确实是有人指使背后的人来头不小,小的也不敢擅自做主,所以” 他正头疼着不知道怎么跟周管家交代。 没想到事情这么赶巧。 周管家陪着县主、世子一起过来,刚好就撞上了那伙人。 两名监工只觉得满嘴苦涩,有苦说不出。 萧令月问道:“他们是冲着县主府来的吗?” “是、是的” “居然敢在南街上打砸叫骂,看来确实来头不小。” 萧令月冷笑:“是冲着我来的吧?” “”两名监工冷汗津津,低着头不敢说话。 “到底是何人指使的?”周伯不悦地道,“你们没有跟他们说,你们是翊王府的人吗?” 监工苦涩道:“那些人第一次找上门时,小的就说了,但还是没用” “好大的胆子!” 周伯勃然大怒:“在京城里,还有人敢不给翊王府面子?到底是何人指使的?” “是”监工刚想回答。 “不好了,不好了!” 忽然,又有一名工匠连滚带爬的跑过来,吓得脸色惨白。 “——前院里杀人了!!” 在场几人都被吓了一跳,青萝胆子小,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小姐,这” 孟文浩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天,明晃晃的太阳还悬在头顶上。 天都没黑呢。 他表情古怪:“” 北秦京城已经乱成这样了吗? 光天化日之下,亲王府隔壁,竟然就有人敢行凶杀人? 还是说,他身上的霉运越来越强了,只是顺便过来挑个住所,都能遇到麻烦?? 周伯听到惨叫声也愣了一下,随即怒极反笑。 县主府里负责修缮的工匠,都是他以翊王府的名义,亲自挑来的。 结果竟然有人敢闯进门,肆无忌惮的对工匠下手,甚至还杀了人? 这简直是打翊王府的脸! 周伯的脸色极为难看,若不是有萧令月和寒寒在,他此刻已经忍不住往前院去了,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公然和翊王府作对。 萧令月的心情也不好。 正文 第1048章 第1048章 第1048章 在她的府邸里,打了修缮的工匠,很难说不是来找她麻烦的。 沈家已经完蛋了,她在京城应该没有其他结仇的人。 这又是谁? 萧令月冷冷道:“走,去前院看看!” 两名监工苍白着脸带路,一行人跟在后面,脚步匆匆往前院去。 还没走到前院,萧令月就闻到了浅浅的血腥味。 有一道尖细的声音说道:“咱家看你们,就是给脸不要脸!都说了不许动工,你们是把咱家的话当成耳边风了吧?给咱家狠狠的打,打死了也没事!” “砰!砰砰——” 拳脚相加的闷响声不断传来。 夹杂着人的惨叫声:“哎哟别打了!别打了!” “你们快住手,再打要出人命了!” “哐当哗啦啦——” 混乱一片的声响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砸飞出去,重重摔了一地。 周伯听得脸色铁青:“沈姑娘,世子,你们往后面一点,小心误伤!” 说着,周伯便加快脚步,大步流星的冲在最前面,刚绕过走廊拐角。 “嗖——” 一个圆形的阴影忽然砸过来。 周伯吓了一跳,本能的停住脚步,阴影狠狠砸在他身前半米处的走廊柱子上,顿时“砰!!”的一声闷响,砸得四分五裂。 残缺的木头纷纷落了一地。 原来是一个被踢飞出来的木桶。 萧令月伸手挡住两个孩子,让他们往后面站,蹙着眉走了出来。 偌大一片前院里,此刻满地狼藉。 原本整齐堆放在墙角处、用来修缮房屋的木料和石料都被砸得乱七八糟,散落满地,架在屋檐上的几架木梯都被踹翻了,歪斜在地上。 十几名负责前院的工匠都倒在地上,个个鼻青脸肿,惨叫不已,还有人嘴角带血,已经昏死在一旁。 萧令月目光扫过,看向前门处。 只见足足有二三十个身强力壮、满身腱子肉的壮汉堵在门口,有些对着地上的工匠拳打脚踢,有些拿着木棍在前院到处打砸。 还有四五名壮汉拿着棍子站在台阶前,满脸凶悍,煞气腾腾。 萧令月一眼看过去,被这些壮汉保护在身后,站在高高台阶上的,是一个又瘦又小的年轻少年,双眼细长阴鸷,脸上带着冷笑,看起来就性格刁钻难缠。 “都给我住手!!” 周伯看到前院里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终于忍不住大步走过去:“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放肆?” 壮汉们纷纷停下手,表情不善地看过来。 地上伤痕累累的工匠哭嚎道:“周管家救命啊!这些人要活活打死我们” “周管家,快救救我们” 周伯铁青着脸看了一圈,目光很快锁定在少年身上,微微一愣,不由皱起眉。 少年居高临下地问道:“你就是这里的管事?” 他显然没把周伯放在眼里,也不认识他。 周伯皱眉看着他。 萧令月随后也走过来,微眯起眼眸,冷冷道:“一个阉人,来我的县主府有何贵干?” 少年的脸色瞬间阴冷无比:“你说谁是阉人?!” 他动怒之后,声音更加尖细刺耳,与正常男女都不一样。 这是宫里被净过身的太监才会有的声音。 正文 第1049章 第1049章 第1049章 萧令月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冷声道:“从宫里出来的太监,带着这么多人在我府上又打又砸,你主子是谁?” “你府上?” 年轻太监冷笑一声,眼神更加阴毒了。 他语气倨傲,夹杂着阴冷的讽刺,似乎极为不屑:“这么说来,你就是陛下最近新封的那个什么安平县主了?” 萧令月眯眼看着他,心里也有不解。 她最近这段时间时常入宫,见过的太监不少,却并未与人结仇。 这位年轻太监语气不对劲,仿佛跟她有什么大仇一样,又亲自带着人来县主府打砸 难道,是奉了他主子命令来的? 萧令月目光不经意的一掠,穿过人群,她看到府门外的街道上,停着一辆镶金嵌玉、规格颇高的马车,旁边还有侍卫和丫鬟随行。 应该就是这个太监背后的主子了! “咱家的主子是谁,你一个小小的外姓县主,还没资格知道!” 年轻太监傲慢地开口道:“咱家今天亲自带人过来,是有句话想告诫安平县主。” 萧令月道:“什么话?” “听说安平县主是在乡下长大的。” 年轻太监阴阳怪气地道:“既然是乡下泥腿子出身,就不要妄想洗掉一身泥巴味,飞上枝头当凤凰!有些东西不是你该妄想的,趁早放手滚远一些,免的得罪了人,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伯怒声道:“你一个小小阉人,竟然敢这么跟县主说话!好大的胆子!” 年轻太监脸色一变,眼底闪过一丝毒辣:“来人,给咱家打他的嘴!” 旁边一个壮汉大步上前,狞笑着捏了捏拳头,猛地往前冲了几步,挥着拳头狠狠就朝周伯的脸面砸过来。 萧令月眼神一冷。 周伯已经年近六旬了,是个老人家,身体不同于年轻人那么强健。 这壮汉一拳头砸过来,弄不好能直接要了周伯的命!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这年轻太监好毒辣的心肠! 心思一闪而过,萧令月脚步微动,正准备出手拦截。 这时候,她只听到周伯一声怒吼,身形不退反进,伸手一把抓住壮汉挥舞而下的手臂,猛地扭身一转,巧劲迸发! 霎时间,一道巨大的阴影横飞过头顶,重重一声砸在地上。 “轰隆!!” 地面都仿佛震荡了一下。 刚要出手的萧令月:“” 孟文浩、青萝等人:“”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那身形比周伯高半个头、强壮一圈的壮年男人,被瘦小年迈的周伯抓着手臂,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狠狠砸在地上。 目瞪口呆! 壮汉惨叫一声,摔在地上七荤八素,半天都爬不起来。 周伯喘着气松开手,转头瞪着其他人,眼神冷厉:“我看谁还敢动手!” 年轻太监和其他壮汉:“” 前院里骤然安静了一下。 满地被打倒的工匠,和之前带路的两名监工,震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这这这是他们产生了幻觉吗?! “哇哦,周爷爷好厉害!” 一片寂静中,寒寒惊叹的鼓起掌来,雀跃不已:“完全不比以前差!” 正文 第1050章 第1050章 第1050章 周伯回头,冷厉的眼神又变得慈祥:“小世子过奖了。” 萧令月:“” 北北都被震惊到了。 他偷偷拽了拽寒寒的衣角,低声问道:“周管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正常人到了快六十岁,走路都一瘸一拐了,不至于这么凶残吧? 寒寒笑眯眯道:“周爷爷以前是禁军的总教头,保护过皇祖父,后来年纪大了,才跟着爹爹来翊王府做管家,很厉害的!如果不用武功,只拼拳脚的话,连夜七都不一定是周爷爷的对手。” 北北:“” 藏在暗处的夜七:“” 他默默捂住脸,这种时候就不要提他了。 总教头。 就是军队里专门负责训练新兵的人。 官职虽然不高,但没有几分真本事的人,绝对坐不上去。 孟文浩和青萝看向周伯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了敬畏。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 难怪了 在军队里当教头的人,未必武功有多高,但一定精通近身搏斗,一打十都不成问题。 周伯现在年纪大了,身体素质下滑。 如果再年轻个十岁,恐怕就不是一个过肩摔的问题了。 台阶上的年轻太监脸色有点白,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道:“你你不是县主府的管事吗?好大的胆子,竟敢跟咱家的人动手!” 寒寒闻言从后面挤出来,纳闷地说道:“你明明是宫里的人,竟然不认识周爷爷,那你认识我吗?” 年轻太监低头看到他的脸,瞳孔一缩:“你是!!” 寒寒的脸长得和他亲爹一模一样,眉眼五官几乎就是战北寒的缩小版,就凭这个长相,寒寒走在京城里都没几个人敢惹,认出来的人无不绕道走。 之前,寒寒一直和北北站在最后面,有萧令月等人挡着,年轻太监根本没注意他。 而现在。 年轻太监显然一眼就认出了这张标志性的脸,神情一变,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表情惊愕又震惊地看着寒寒。 小家伙对这种反应太熟悉了。 以前每一个想欺负他、然后又认出他的人,都是这个反应。 变脸速度飞快。 “看来你认识我,不过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是哪个宫里的太监?”寒寒撇撇嘴问道。 年轻太监:“”他冷汗都冒出来了。 周伯冰冷地看着他:“世子问话,你家主子是谁,让他出来!” “咱家不是,奴才”年轻太监磕磕绊绊,冷汗直流,忽然灵光一闪道,“翊王世子,奴才不是有意得罪您的,这事儿跟您没关系,奴才只是想找安平县主而已!” 寒寒一愣,表情惊奇地看着他:“你要找我娘亲的麻烦,还说跟我没关系?” 年轻太监:“” 他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娘亲?!” 寒寒:“对啊!” 年轻太监尴尬一笑:“世子,您就别跟奴才开玩笑了” 他的生母不是翊王妃,早就去世了吗? 安平县主什么时候变成小世子他娘亲了? 怎么可能! 正文 第1051章 第1051章 第1051章 寒寒无语地看着他:“谁跟你开玩笑了?我看起来是在跟你说笑吗?” 年轻太监:“”他脸上尴尬的笑容僵住了。 如果不是开玩笑,那岂不是说这位小世子说的都是真的? “你主子到底是谁?”寒寒皱起眉头,“他为什么要找我娘亲的麻烦?让他出来!” “这”年轻太监看了看寒寒,又看看虎视眈眈的周伯,满头的冷汗流得更多了。 还没等他想出合理的回答。 萧令月冷笑着站出来:“不肯说是吗?” 年轻太监瞪了她一眼,细长的眼底闪过凶狠。 下一秒。 仿佛有风声掠过。 年轻太监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脖颈忽然被人一把掐住,后背重重撞在了府门口的柱子上,砰的一声闷响! “啊”他痛得惨叫一声,本能地抓住脖子前的手,瞪大眼睛看过去。 萧令月掐着他的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这个人耐心不太好,最后再问你一遍。” 她五指收紧,带着冰冷危险的气息:“你主子是谁?” “呃”年轻太监差点被掐得翻白眼,冷汗直流,拼命的挣扎起来。 但萧令月的手却比想象中更加狠戾,指节卡死了他脆弱的喉骨,轻轻一施力,年轻太监几乎能听到自己喉咙骨发出“咔咔”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折断。 他吓得魂飞魄散,涨红了脸挣扎着道:“我说我说” 萧令月眯起眼睛,稍微松开了几分力道。 就在这时。 周围的一名壮汉反应过来,凶狠地怒吼一声,挥着棍子就朝萧令月的后脑狠狠打去! “去死吧!!” 粗壮的木棍夹杂着呼呼风声,毫不留情的砸下。 周伯惊声大喊:“沈姑娘,小心!” 萧令月猛地一回身,侧头避开木棍,飞起一脚猛踹在壮汉的胸口。 壮汉惨叫着倒飞出去,砸在前院的地砖上,手里的木棍也跟着哐当一声落地,骨碌碌滚到一旁。 趁着这个机会,年轻太监挣脱萧令月的手,捂着脖子往柱子后面躲,神情怨毒,声音尖细地怒道:“都给我上,好好教训这个贱人!!” 霎时间,二十几名壮汉纷纷提着拳头、挥着棍子朝萧令月冲过来。 青萝吓得差点晕过去:“小姐!” “沈姑娘”孟文浩看得心惊胆战,下意识想上前帮忙,却被身边的小木头死死抓住了衣服。 他惊愕地一低头,看到小木头脸色惨白,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壮汉,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 “小木头?!” 孟文浩暗道不好,急忙捂住他的眼睛,伸手将他护在怀里:“小木头别怕,没事没事!” 一边说着,他又一边满脸担忧地朝萧令月看去。 周伯挡在最前面,将寒寒和北北护在身后。 紧接着,一声凄惨的嚎叫声传来! 萧令月飞身而起,狠狠一脚踢在一名壮汉的脸上,踢得他往后倒飞出去,嘴里飞出了两颗碎牙,与之前的壮汉叠罗汉似的摔作一堆。 萧令月落地后看到脚边的木棍,直接抬脚一踩,木棍受力弹飞到半空,正好落到她手中。 正文 第1052章 第1052章 第1052章 “贱人,去死吧!!”其他壮汉凶狠地扑过来。 萧令月握着手里的木棍,如同握住一把长枪,挑刺连砍,砰砰几声闷响,抢先扑上来的壮汉瞬间倒地,抱头的抱头,捂脸的捂脸。 惨叫声连成一片。 随后正要冲过来的壮汉被吓到了,凶恶的表情一僵,本能地停住了。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给我上!”躲在柱子后面不敢冒头的年轻太监,气得七窍冒烟,尖锐着嗓子怒吼道。 壮汉们纷纷咽了下口水,还没来得及动作。 萧令月眸光冰寒,毫不客气的旋身上前,直接冲进了人群里。 “啊!” “啊啊啊” 更加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闷响,接连不断响起。 壮汉们就像刀割麦子一样,齐刷刷的栽倒在地,有人满头是血,有人断了鼻梁,哀嚎着在地上满地打滚。 “咕噜”年轻太监吓得吞了一口唾沫,恐惧感油然而生。 趁着萧令月还没冲过来,他悄悄往后退了几步,转身拔腿就跑,大叫着:“殿下殿下救命啊!” 求救声刚刚传出府。 年轻太监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迈出府门,身后瞬间有疾风恶狠狠袭来。 “砰!!”一声闷响。 打着旋的一记闷棍精准的砸在他后脑上。 年轻太监瞬间两眼发直,眼前金星直冒,刚抬起的半只脚绊倒了门槛,整个人狼狈不堪的栽在府门口,摔得满脸是血。 木棍掉在地上,骨碌碌顺着台阶滚下来,碰到萧令月的鞋尖。 她面无表情的跨过木棍,路过台阶上横七竖八的凄惨壮汉,走到府门口。 年轻太监满脸是血的爬在地上,正挣扎着要起来,嘴里呜咽着喊道:“殿殿下,救命救救奴才!” “还叫救命呢。” 萧令月讥诮了一声,伸手抓着他的后衣领,把烂泥一样的年轻太监提起来。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这时候,一道娇俏又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给我住手!” 萧令月站在府门口,循声望去。 只见停在府门大街上,那一辆镶金嵌玉的马车忽然打开门。 一道张扬火红的身影怒冲冲的跳下马车,头上斜插的金步摇映着日光,泛出华贵奢靡的光彩。 “沈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身边的人动手!” 少女眼里直喷火,带着一串的侍卫丫鬟,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伸手指着萧令月命令道:“还不把人给我放了!” 萧令月眸子一眯,原来是她! 被抓着后衣领提起来的年轻太监,满脸是血的哭喊道:“公主殿下,您快救救奴才这个贱人她想杀了奴才,呜呜呜” 年轻太监吓得眼泪都飚出来了,混着鼻子里涌出来的血,原本白净的脸庞显得狼狈不堪。 萧令月直接松开手。 “砰!”的一声。 年轻太监瞬间又摔回了地上,鼻梁骨撞在坚硬的门槛上,发出不详的“咔嚓”声。 “啊——”惨叫声划破长街。 正文 第1053章 第1053章 第1053章 年轻太监捂着脸,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福子!”十三公主惊呼一声,又气又急,对身边的侍卫命令道,“还不快去把小福子扶起来!” “是!” 几名侍卫匆匆走过来,戒备地看了萧令月一眼。 萧令月平静地站着,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正主已经出来了。 没必要和底下的小喽啰继续纠缠。 侍卫暗暗松了口气,急忙扶起年轻太监,半搀半拖的退回到十三公主身边。 十三公主担心地一看,发现年轻太监鼻子都撞歪了,满脸血糊糊的,不禁脱口而出:“好丑啊” 她娇俏的脸上就露出嫌恶的表情,捂着鼻子退了退,生怕沾上血。 年轻太监捂着脸眼泪横流,鲜血从指缝里渗出来,口齿不清地说道:“殿下您要替奴才做主啊” “行了行了,赶紧把他带下去!” 十三公主嫌恶地道:“连点小事都办不好,血糊糊的恶心死了!” “”侍卫无言,半搀扶着年轻太监下去了。 十三公主大步走上台阶,站在府门口,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萧令月:“沈晚!” “十三公主。”萧令月冷淡地说道,“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十三公主,你要让身边的太监,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府上打砸,还伤了不少工匠?” 府门此刻正敞开着。 十三公主往里面看了一眼,只看到前院里满地狼藉,十几名壮汉哀嚎着躺了一地。 原本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工匠们纷纷爬起身,胆战心惊地站在不远处。 “好啊!” 十三公主见状,更加怒视萧令月:“你不但打了我身边的小福子,还把他带来的人也打了,你好大的胆子!还不给本公主跪下!!” “”萧令月冷冷地看着她,身形纹丝不动。 十三公主恼怒万分,厉声道:“本公主让你跪下,你敢不听,信不信我让父皇砍了你的脑袋?!” 萧令月心里嗤笑一声。 她还真不信。 “十三公主?”周伯的声音从府里传来。 他匆匆走到府门口,先行了个礼,随即蹙眉问道:“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吗?” 寒寒也拉着北北走了出来。 北北看了一眼把“嚣张跋扈”四个字写在脸上的十三公主,蹙眉低声道:“这是谁?” 寒寒小声说:“她是我十三皇姑,淑贵妃的女儿,性子很难缠的。” 北北道:“你爹爹的妹妹?” “是的!”寒寒点点头,又说道,“不过我爹爹很不待见淑贵妃,对她也很冷淡,所以我也不太熟悉,不知道她来干什么。” 昭明帝膝下的皇子皇女众多。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庶出。 除掉那些幼年夭折的,顺利成活的公主一共有十五位。 十三公主并不是公主里面最年幼的,但因为是贵妃所出,又有一个同母的亲哥哥襄王,身份自然要比其他公主更尊贵些。 当然了。 正文 第1054章 第1054章 第1054章 这种尊贵是相比较其他的庶出公主而言的。 跟皇子还是没得比。 跟嫡出皇子,如太子和翊王,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寒寒是北秦的皇长孙,比十三公主要小一个辈分,但因为他是翊王唯一的儿子,又是嫡子,在皇宫里的地位其实比十三公主更高。 除了太子这位嫡亲的皇伯父以外,寒寒很少和其他庶出的皇子公主打交道,仅仅只是认识,偶尔见见面,彼此自然不熟悉。 十三公主此刻怒火正盛,也没注意被周伯挡在身后的两个小家伙。 她看了看周伯,想起什么:“本公主记得,你好像是三皇兄府里的管家?” 周伯:“正是老奴。” “你在这里做什么?”十三公主不客气地质问,随后又摆了摆手,指着萧令月说道,“这事跟你没关系,本公主今天是来找她的,你站到一边去!” “”周伯沉默了一下,问道,“十三公主,刚才那位小太监,是您身边的人吗?” 十三公主道:“是啊。” 周伯微微皱眉:“难道是您让他带着人来打砸安平县主的府邸?” 十三公主冷笑:“没错,就是本公主!” 她竟然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承认了。 大概在这位十三公主眼里,小小一个外姓县主,她根本不放在眼中,派人来打砸她府上,也并不当回事。 只不过,她派人来找麻烦可以,“沈晚”反过来打了她的人就不行。 刁蛮又霸道的公主脾气。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伯十分不理解:“难道县主哪里得罪过您?” 十三公主不耐烦地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伯:“” 她抬起下巴,语气倨傲道:“本公主是看在三皇兄的面子上,给你几分脸面,你一个小小的王府管事,还敢质问起本公主来了?识相点现在就滚开,本公主今天是来找沈晚的!” 周伯:“” 周伯心里有些无语,客气地解释道:“十三公主有所不知,老奴正是奉了王爷的命令,暂时替安平县主打理府宅,所以安平县主的事,也是老奴的事,老奴无法不过问。” 十三公主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道:“三皇兄让你来替她管事?疯了吗?” 周伯不悦地皱眉,没说话。 “上次我还看见三皇兄在宫里牵着她的手,难道” 十三公主斜着眼睛打量萧令月,不屑地冷笑道:“难道三皇兄还真的看上了这个丑女人?听说她长得奇丑无比,又嫁过人守了寡,三皇兄这是什么眼光?这种破落货他也看得上” “十三公主!” 周伯沉下声音,不悦地打断道:“王爷是您的兄长,更是翊亲王,还请您言语上尊重一些!” 十三公主一向备受淑贵妃娇宠,性格说好听点是天真烂漫,说难听点就是骄纵刁蛮,除了在少数几个人面前必须收敛外,对旁人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听到周伯的沉声喝斥,她脸色一变,蓦地上前扬起手,狠狠扇了周伯一巴掌! “啪!”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萧令月皱起眉,站在后面的寒寒更是睁大了眼睛,小脸上闪过气愤。 十三公主对周伯怒叱道:“你个老东西算什么,竟敢训斥本公主?这一巴掌给你长长教训!” 正文 第1055章 第1055章 第1055章 周伯的脸都被打偏了过去,脸颊上浮出五指印。 虽说主子和奴才地位有别。 但周伯怎么说也是翊王府的老人了,寒寒还管他叫一声周爷爷,连战北寒都给他几分尊重。 不看僧面看佛面。 萧令月没想到十三公主的性格这么跋扈,当众打周伯的脸,竟是半点脸面都不留! 寒寒气不过,从后面跑出来:“你凭什么打周爷爷?” 十三公主看到他一愣:“寒寒?你怎么也在这里?” 虽是这么问,她的语气却收敛了几分,显然对寒寒有些忌惮。 寒寒没回答她的话,紧张地问周伯:“周爷爷,你没事吧?” 周伯摇摇头:“小世子别担心,老奴没事。” “十三皇姑,你太过分了!” 寒寒转头看着十三公主,小脸沉下来,与战北寒相似的眉眼间染着几分怒气:“周爷爷哪句话说错了,你凭什么打他的脸?” “本公主教训一个奴才还需要理由吗?” 十三公主满脸不快地说道:“寒寒,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别来掺和。” “你打了周爷爷,又侮辱我娘我姨母,当然跟我有关。” 寒寒冷着脸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你给我姨母和周爷爷道歉!” “什么?你让我给一个奴才道歉?!” 十三公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神仿佛在说,你是不是疯了? 但很快,十三公主就反应过来:“你管沈晚叫姨母?!她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丑女人,走了大运才被父皇封了县主,你身为三皇兄的嫡子,竟然管这种女人叫姨母?” 十三公主皱眉厌恶地道:“真是拉低了皇家身份!” “你道不道歉?!”寒寒看着她,气得脸色有些发青。 北北从后面走出来,站在寒寒稍后一点的地方,漆黑清冷的眼睛看着十三公主。 “呵,虽然你是三皇兄的儿子,但论身份,你还得管我叫一声姑母,可没资格命令我道歉!” 十三公主冷笑了一声,不屑地道:“这天底下还没有主子给奴才道歉的规矩,就算你去找父皇告状,父皇也不会怪我的。” “你——”寒寒气得捏紧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打她。 “世子,您冷静一点,老奴没事的!” 周伯见势不妙,不愿意让寒寒为了他和十三公主起冲突,急忙侧身挡住寒寒。 继而又拱手对十三公主道:“十三殿下,世子年幼气盛,多有冒犯,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周爷爷!”寒寒气得跺了跺脚。 十三公主得意地瞥了他一眼:“主子就是主子,赏了奴才一耳光,做奴才的应该感恩戴德才是,你说对吧,周管家?” 周伯沉声道:“十三殿下说得是。” 奴才是没有资格埋怨主子的。 正文 第1056章 第1056章 第1056章 十三公主刚露出得意的笑容,周伯话锋一转,却道:“但是,老奴身份再卑微,也是翊王府的奴才,俗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十三公主就算不把老奴放在眼里,世子却是翊王殿下的嫡子,更是皇家长孙,以十三殿下的身份,只怕还没资格训诫他!” “”十三公主得意的脸庞僵住了,又气又恼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周伯:“如果十三殿下觉得老奴说的不对,老奴可以回禀翊王殿下,去淑贵妃娘娘的金华宫里好好说一说!” 他微微躬身的腰板直起来,意味深长道:“十三殿下,觉得如何?” 十三公主:“” 她的脸色僵硬得厉害。 满宫上下谁不知道,翊王向来厌恶金华宫。 要是她真敢欺负了寒寒,被翊王亲自找上金华宫,那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了。 连淑贵妃都得跟着倒大霉! 十三公主虽然跋扈,却不是傻瓜,她很清楚有些人她得罪不起,也没有这个胆子得罪。 恶狠狠地瞪了周伯一眼,十三公主色厉内荏道:“算了,看在他年纪小的份上,本公主是长辈,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周伯微微一笑:“十三殿下明白就好。” 十三公主更加羞恼了,脸色青红皂白变幻了一轮,忽然把怒气撒到了萧令月头上:“都怪你这个贱人!” 要不是“沈晚”打了她的人,害她丢了面子,她怎么会怒气上头,跟三皇兄府里的人杠起来? 要是真得罪了三皇兄 北北嘲讽地开口道:“不愧是当公主的,得罪不起翊王府,就把气撒到我娘亲身上,欺软怕硬真是厉害!” 十三公主凶狠地看向他:“哪来的小兔崽子?敢胡说八道,信不信本公主撕了你的嘴!” 萧令月侧身挡住北北,眸光冰冷地看着她:“公主这么大张旗鼓的上门找麻烦,连两个孩子的话都要计较,到底有什么目的?” 十三公主看到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冷笑道:“沈晚,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本公主吗?” 萧令月:“不知道。” “那你给本公主听好了!” 十三公主上前一步,娇俏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毒,冷冷盯着她:“这座府邸,是本公主先看上的东西,识相点就趁早滚出去,否则别怪本公主对你不客气!” 萧令月站在原地没动,恍然间想起来,上次在宫里见到十三公主的时候,她似乎跟战北寒说过这座府邸的事。 但却被战北寒拒绝了。 萧令月道:“就为了这种事,公主就派人公然上门打砸?” 十三公主冷笑道:“这里本该是我的公主府,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县主住进来吗?德不配位,小心把命折在里头!” “这是陛下亲自封赏给我的宅子,我配不配得上,不需要公主来评价!” 萧令月略带讥诮地说道:“公主如果对此不满,怎么不去找陛下说?跑来找我的麻烦又有什么用?” 说到底,还不是柿子挑软的捏? 真当她萧令月好欺负的! “我不管!”十三公主蛮横地说,“反正我就要这座公主府,识相点的赶紧给我,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萧令月微微眯眼。 正文 第1057章 第1057章 第1057章 “要不然,本公主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十三公主恶狠狠地说:“你还想修缮宅子搬进来住?做梦,只要你敢动工,本公主就天天派人上门砸!你修多少,我砸多少,把你找来的工匠统统杀了,我看你还怎么住!” 这真是跋扈到了骨子里,蛮不讲理到极点了。 萧令月眯起眼睛:“公主应该知道,陛下御赐之物,是不允许变卖和转赠的,这座宅子已经赐给了我,你想让我怎么给你?” 十三公主毫不犹豫地道:“那你就去找父皇说,让他收回旨意!” 萧令月止不住地冷笑起来:“陛下金口玉言,圣旨不可更改,公主的意思是要我公然抗旨吗?” “是又怎么样?本公主让你去,你敢不去?!”十三公主趾高气昂地看着她。 “那公主自己怎么不去呢?” 萧令月语气平静,却带着讥诮道:“陛下是你父皇,你自己都不敢抗旨,却来威胁我抗旨?” 真当她傻吗? 抗旨是什么下场,以为她不知道? 十三公主恶狠狠地道:“你不去跟父皇说,本公主绝不放过你!你以后休想有一天好日子过!” 寒寒忍无可忍的怒道:“十三皇姑,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有你什么事?” 十三公主转头骂了一句:“别以为你是三皇兄的儿子就了不起了,再啰嗦,本公主连你一起收拾!” 周伯瞬间动怒了:“十三公主,小世子只是说了句公道话,您若是敢动世子一根头发,翊王殿下绝不会放过你!” 十三公主:“” 提到战北寒,她脸上跋扈嚣张的表情就僵住了。 气得咬牙切齿。 正在这时,府门正对的南街上,忽然又传来马蹄和车轮声。 府门口的所有人下意识看了一眼。 只见另一辆规格相似、外形却低调许多的马车,从街道另一头缓缓行来,马车两侧同样跟着侍卫和宫女。 南街的面积虽然宽敞,但因为十三公主带的侍卫太多,将街道堵住了一大半。 另一辆马车从反方向行过来,一时间有些堵住了。 车夫只能勒住缰绳,将马车停下来。 马车的车窗打开,一道温雅悦耳的男声传出来:“这是哪家的马车,怎么停在了路中间?” 十三公主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猛地扭过头,惊喜地看着那辆马车。 还没等她喊出声。 马车里却又响起另一道柔和的少女声音:“这好像是十三皇妹的车?” “”十三公主脸上刚刚挂起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 她咬紧牙关,娇俏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怨毒和嫉恨。 萧令月看在眼里,不由挑了挑眉,朝马车看去。 马车的车门很快打开。 一名极为年轻俊秀的男子弯腰出来,踩着马凳下了车。 他约莫二十岁出头左右,身形颀长,腰线劲瘦,一袭天青色文袍,玉冠束发,衬托得整个人清贵如玉树,容貌雅俊如仙官入凡尘。 正文 第1058章 第1058章 第1058章 剑眉薄唇,又有一双含情桃花眼,眉目流盼如朗月照井,天然风骨,温润纯澈。 仿佛应了那句古话——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即使是萧令月,见惯了战北寒那张俊美逼人的脸庞,骤然看到这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清雅美色,眼底都不禁闪过一丝惊艳。 只一瞬间,她就猜到了这人是谁。 北秦世家公子之首,文阁老家的长孙,青玉公子,文少卿! 真是一等一的相貌啊 萧令月心里暗暗称赞了一句。 “少卿哥哥!”十三公主激动的喊了一声,眼睛盈盈泛光,双颊泛起羞涩的红晕。 文少卿听到声音,朝府门口看了一眼,看到十三公主后, 他不留痕迹的蹙了蹙眉,没有多做搭理,而是转身含笑看向车门,伸出一只手。 另一只纤细玉手伸出来,轻轻搭在他的手上。 一名年约二八、身穿浅蓝宫裙的少女弯着腰,由文少卿扶着下了马车。 少女乌发垂在肩上,发髻简单,戴着几枚精致玉饰,没有十三公主那般夺目的艳色,通身气质却温柔似水,有种淡泊雅致、江南烟雨般的美好意境。 她抬起头,露出一张姣好清丽的脸庞,柳眉温柔,杏眼如墨,与宫中的文妃娘娘足有六七分相似。 不用说。 这显然就是文妃娘娘唯一的女儿,八公主。 单论容貌,八公主明显不如十三公主惊艳漂亮,只能称得上是寻常美人,甚至不及身边的文少卿容貌惊艳。 但她气质极佳,举止娴雅,周身有浓浓的书墨气息,与同样文人气度的文少卿站在一起,莫名显得很相配,有种浑然一体的默契感。 十三公主嫉妒得眼睛发红,完全看不见其他人了。 萧令月不由想起在宫中听到的一些传言。 据说,十三公主对八公主的未婚夫一见钟情,一直死缠烂打,企图破坏他们的婚事,自己上位。 但文少卿与八公主却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坚决拒绝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不肯死心,天天追着文少卿跑,为此还恨上了自家皇姐,想方设法的找八公主的麻烦,闹出了不少笑话。 因为儿女间的矛盾和婚事。 连带着后宫里的淑贵妃和文妃之间,火药味也很重。 萧令月上次进宫,被淑贵妃找麻烦,就是文妃替她打的圆场。 “十三皇妹,你怎么在这里?” 八公主和文少卿联袂走过来,脸上笑容淡淡,客气地问道:“是来找三皇兄的吗?” 十三公主嫉恨地看着她,毫不客气地道:“皇姐,你和少卿哥哥今天去哪了?我特意去文家找你,结果你不在!” 八公主脸上的笑容更淡了,眼底闪过冷嘲之色。 文少卿是她的未婚夫,两人已经赐婚了,婚期就在年底,偏偏十三公主厚着脸皮,天天打着找她的名义缠着文少卿,甚至还找到文家去了。 如此不知羞耻! 八公主又不是圣母,对这种上赶着想挖自己墙角的妹妹,心里没有半点好感。 她淡淡道:“我和少卿去城外道观祈福了,皇妹找我有事吗?” 正文 第1059章 第1059章 第1059章 十三公主看了一眼文少卿,声音甜腻地道:“皇姐要去道观祈福,怎么没告诉我呀?害得我白跑了一趟,还以为皇姐拉着少卿哥哥,有意躲着我呢!” 这话若有若无带着刺。 再加上,十三公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文少卿,意图昭然若揭。 八公主心里有些不舒服。 “玉儿,小心脚下。”文少卿忽然扶住她的手臂,轻声说了一句。 八公主转头看着他,对上文少卿温柔的目光,她心里一松,抿唇笑了笑。 “皇姐都多大的人了,连走路都让少卿哥哥扶着,也太娇贵了吧!”十三公主将两人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嫉恨得直咬牙,泛着酸刺了一句。 八公主还没说话。 文少卿转头看向她,眼神疏离冷淡:“十三殿下说笑了,玉儿是微臣未来的妻子,微臣护着她是应该的。” 十三公主眼神热烈地看着他:“少卿哥哥怎么还叫我殿下?我都说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微臣不敢。”文少卿疏冷的拒绝。 “有什么不敢的?少卿哥哥和我不用这么客气!”十三公主看他的眼神更加热烈了。 文少卿:“” 这位十三公主显然听不懂人话。 他礼貌地笑了笑,干脆不说话了。 “少卿哥哥。”十三公主看到他的笑容,仿佛受到了鼓舞,竟完全无视了旁边的八公主,朝他走去,伸手就想抱住他的手臂撒娇。 文少卿如同躲避瘟疫一样,瞬间往后撤了撤。 “少卿哥哥!”十三公主娇嗔的跺了跺脚,更加变本加厉的朝他靠过去,整个人都恨不得依偎到他身上似的。 可怜文少卿一个文臣,面对公主的“热情”,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只能皱着眉头往旁边躲,和十三公主保持距离。 八公主忍无可忍的上前一步,挡住她:“十三皇妹,适可而止!” 十三公主不服气地瞪着她:“皇姐,你挡着我干什么?我又没把少卿哥哥怎么样!” 八公主皱眉看着她:“皇妹,你今年也十五岁了,不是小孩子,难道淑贵妃娘娘连最基本的男女有别都没教过你吗?”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往别人的未婚夫身上靠,她还要不要脸了? “皇姐就别端着这幅道貌岸然的嘴脸来教训我了,说什么男女有别,你自己还不是和少卿哥哥靠的近?都恨不得扒到少卿哥哥身上了吧!” 十三公主嫉妒又不屑地看她一眼。 八公主脸色涨红,愠怒道:“我和少卿已经赐婚了!” “那又怎么样?!” 十三公主理直气壮地看着她:“皇姐这话说的,好像你已经嫁进文家了一样,大婚都还没办呢,谁说婚事就不能改了?再说了,就算皇姐真嫁给了少卿哥哥,难道还能拦着少卿哥哥不看别人吗?” 她不怀好意地冷笑了一声:“皇姐,善妒可是七出之条,文妃娘娘整天把德行规矩挂在嘴边,你作为她的女儿,总不能打文妃娘娘的脸吧?” 正文 第1060章 第1060章 第1060章 文妃那个贱人,竟然敢在父皇面前说她纠缠未来姐夫,德行规矩有亏,要不是母妃淑贵妃拦着,她恐怕都要被父皇关禁闭了。 十三公主满心的怨愤不满,俨然是把文妃和八公主这对母女当成了大仇人。 一个抢了她心爱的少卿哥哥。 一个拦着她、想方设法阻止她和少卿哥哥亲近。 全都是贱人! “皇妹你——” 论厚颜无耻和嘴上功夫,斯文秀雅的八公主明显不是十三公主的对手,气得脸色阵阵发青。 文少卿又是男子之身,不方便与十三公主争论口舌。 他牵着八公主气得发抖的手,眉心紧蹙,看向十三公主的眼神里全是冷意和厌恶。 没人喜欢被死缠烂打。 尤其是这种完全不看脸色、自私又自我的死缠烂打! 十三公主骄纵惯了,根本看不出文少卿的真实情绪,反而对他终于把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感到窃喜,越发得意洋洋地说道:“皇姐无话可说了吗?就算定了亲事,少卿哥哥也不是皇姐你一个人的私有物品,你凭什么拦着不许我和少卿哥哥说话?这么不爱护皇妹,等回宫之后,我一定找父皇狠狠告你一状!” 这样的颠倒黑白,八公主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 “噗嗤——” 一直冷眼旁观的萧令月终于忍不住,讥讽地笑出声。 十三公主得意的表情一僵,凶狠地瞪向她:“沈晚,你笑什么笑?” “光天化日之下,连笑都不让人笑了吗?十三公主未免管得太宽了。”萧令月无辜地耸耸肩。 “胡说,你分明就是嘲笑我!”十三公主也不傻,自然听得出她笑声里的嘲讽之意。 萧令月似笑非笑地道:“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嘲笑公主?难道公主自己也知道,你做了什么可笑的事?” 十三公主:“”她一时被噎住了。 萧令月看着她,感慨地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在公主身上,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做脸皮都不要了!” “”十三公主不可思议地瞪着她。 继而气急败坏:“你说什么?!” 这还是十三公主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 她满肚子的羞恼和怒火一下子沸腾起来。 萧令月仿佛没看到她眼里凶狠的神色,摊手道:“难道不是吗?八公主是你的皇姐,文公子是你未来的皇姐夫,你当着你皇姐的面,公然勾搭未来姐夫,还言之凿凿理直气壮,竟然还好意思扯什么善妒七出之条?” 萧令月又笑了一声,平静的语气好似刀子一样,精准狠辣地剖开十三公主的遮羞布,将她藏起来不敢见人的心思完全暴露了出来。 “我很好奇,十三公主到底是用什么立场在和八公主争论?他们两人是陛下赐婚,正统的未婚夫妻,十三公主作为八公主的亲妹妹,竟然要求亲姐姐不得善妒、不得霸占自己的夫婿,难不成,十三公主是准备以后一顶小轿抬进文家做妾,才会说出这种姨娘说的话?” 正文 第1061章 第1061章 第1061章 最后这句话简直是暴击! 文少卿和八公主在一旁听着都惊呆了。 以十三公主的身份,外加她还有一个贵妃生母,一个襄王亲哥,宫里宫外,除了太子和翊王可以完全不给她脸面,其他人谁不得多客气几分? 即使八公主身为皇姐,文少卿又是文阁老的长孙,两人身份都不低。 但是对上十三公主,也无法直接撕破脸,只能捏着鼻子忍着厌恶,能躲则躲。 偏偏十三公主又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善妒,记仇,又刁蛮任性。 谁敢当面给她一句难听的,肯定会被她死死记恨上,再加上宫里护犊子的淑贵妃,简直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文少卿闻言震惊了一下,不由惊愕地看向萧令月。 八公主更是蹙紧了眉头,虽然有人帮她骂了十三公主很解气,但眼眸里却是藏不住的担忧之色。 “沈晚!你竟然敢拿本公主和姨娘比!!” 十三公主猛然回过神,气得头顶直冒烟,眼睛里都快喷火了。 她一个箭步冲到萧令月面前,二话不说,扬手就朝她脸上狠狠抽过去。 手腕在半空被牢牢扼住。 十三公主一愣,看着萧令月清冷讥诮的眼神,越发火冒三丈:“放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本公主动手!我一定要上报父皇,砍了你的狗头!!” 她拼命挣扎起来。 萧令月的五指稳如铁铸,牢牢扼住她的手腕,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十三公主气急败坏,嘴里越发叫骂起来,刁钻泼辣的样子简直不像一个皇家公主,倒像是哪家教养不良的泼妇。 萧令月听着她的叫骂声,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蓦地收紧了五指! “啊”手腕骨传来钻心的疼痛,娇生惯养的十三公主立刻就吃不消了,痛得惨叫一声。 “贱人,你给我去死!!”她气急败坏的抬腿就朝萧令月肚子踹过去。 萧令月反手一扭她的手腕,骨头发出清脆的咯噔声。 “啊啊啊!!”十三公主腿踢到一半就惨叫起来,冷汗一下子冒出来,冲花了脸上的精致妆容。 她痛得脸庞扭曲,眼里都冒出了泪水:“好痛啊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来救我,给我打死沈晚这个贱人!!” 愣在一旁的公主侍卫终于反应过来,脸色一变,急忙要上前。 萧令月倏地转头看着他们:“你们是宫里的禁军,应该都认识我吧?” “”侍卫们不由一僵。 自然是认识。 之前在相国寺,刺客纵火袭击那一晚,多少禁军亲眼见过了这位安平县主的本事。 回京之后,陛下有旨不得议论,但禁军和禁军之间的同僚交流是拦不住的。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 几乎所有禁军都听说了安平县主的大名。 这一位的本事可不是他们能对付的!就算真冲上去,也只是白白挨揍吧 侍卫们心里不禁发苦。 正文 第1062章 第1062章 第1062章 十三公主却顾不了那么多,看到侍卫僵持不动,她气急大骂道:“你们都是木头吗?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来救我!好痛啊” “”侍卫们咬紧牙,心一横,正准备上前。 八公主忽然往前迈了一步,挡在台阶上:“诸位稍安勿躁,县主只是跟十三皇妹开个玩笑,她不会伤害皇妹的,不用紧张。” “你胡说八道!!” 十三公主气怒骂道:“战芷玉,你眼睛瞎了吗?你没看到这个贱人正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萧令月手上一用力,就让十三公主尖锐的惨叫起来。 她脸上的冷汗和眼泪一起哗哗的冒出来。 精致娇俏的妆容都糊成了一团,看起来又凄惨,又狼狈。 八公主面朝着侍卫们,仿佛没听到身后凄惨的惨叫声,含笑说道:“放心吧,不管怎么说,十三也是我的皇妹,有我在,肯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萧令月当然不可能杀了十三公主。 只不过,没事归没事,一点苦头是免不了的。 侍卫们看着八公主温柔微笑的脸,再看看她身后哇哇大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十三公主。 一时间齐齐的:“” 无言以对。 文少卿走到八公主身边,俊雅的脸上带着君子之风的微笑,和气说道:“八公主是十三殿下的皇姐,难道还会害了自己的亲妹妹吗?” 众侍卫们:“”这还真不一定吧? “还是说,你们觉得八公主说话不管用,命令不动你们,嗯?”文少卿轻挑起眉梢,温润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冷意。 “” 话说到这个份上,侍卫们也没理由再冲上去了。 忽略掉十三公主气急败坏的怒骂声,领头的侍卫低头道:“卑职不敢!” 他挥了挥手,其他侍卫如蒙大赦,立刻退回原位。 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你们!你们”十三公主眼睁睁看着自己带来的侍卫临场叛变,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萧令月扣着她的手腕,低声讥讽道:“你自己是什么德行,还指望侍卫对你忠心耿耿、不顾一切来救你吗?” “沈晚!!” 十三公主气得眼睛都红了,身体歪扭着,强忍着疼痛气怒大吼道,“你敢动我一根头发,我母妃绝对不会放过你!我非杀了你这个贱人不可!!” “打不过了就哭着找娘,你是还没断奶的三岁小孩吗?” 萧令月无不嘲讽道:“好好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跟八百年没见过男人似的,腆着脸皮纠缠亲姐夫,又带着人来打砸我的县主府,无故乱伤人,威胁我抗旨。” 她冷笑了一声,松开十三公主的手腕,将她推到一旁。 “想回宫跟淑贵妃告状的尽管去,别以为人人都怕了你们母女,淑贵妃敢来找我的麻烦,我就敢一状告到陛下面前,好好替十三公主宣扬一番,看看陛下到底站哪边!” 十三公主捂着手臂踉跄后退,怨毒地瞪着她:“你有什么脸说我?你自己还不是只会告状!” “谁让你是公主呢?” 萧令月冷嗤道:“皇家血脉,我是没资格管教你,只好请能管教的人来了!” 正文 第1063章 第1063章 第1063章 话虽然这么说,萧令月眼里却一闪而过冷意。 她应该庆幸她是个公主! 否则,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十三公主气恨得眼睛充血,紧紧咬着牙,不甘心地瞪着她。 八公主见势不妙,上前冷声道:“十三皇妹,你差不多也闹够了吧?” 十三公主恨毒盯着她:“要你出来当好人?!” “我也不想当这个好人。” 八公主向来温和的脸上,神情十分冷淡,看着她的眼神里一闪而过厌恶。 “但这里是南街,旁边是三皇兄的翊王府,附近住的无一不是皇亲国戚,就算十三皇妹你不要脸,皇家的颜面还是要的,你还想闹到什么地步?” “你!”十三公主气急败坏。 “我好言相劝,让你适可而止,如果你再要继续闹下去,安平县主告到父皇面前,我会如实向父皇陈述你今天说的话。” 八公主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你试试看,淑贵妃能不能保得住你!” 文少卿也上前道:“微臣与八公主也是一样。” 他看着十三公主的眼神满是冷意:“十三殿下,还请自重一点!” “还有我,还有我!” 被周伯牢牢拦在后面的寒寒跑了出来,站在萧令月身边,不高兴地瞪着十三公主:“你打了周爷爷,又羞辱我姨母,还好意思说去找皇祖父告状,有本事你去啊!” 寒寒叉着腰,怒气冲冲地道:“我也去找皇祖父,看看皇祖父是信你还是信我!” “你们你们!” 十三公主一时间四面楚歌,被所有人冷眼敌视。 她心里又气又怒,脸上像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似的,只觉得手腕更加疼了。 她恼羞成怒地吼道:“你们都疯了,都护着沈晚这个贱人!明明是她胆大包天敢跟我动手,她还捏伤了我的手腕,你们都眼睛瞎了看不见吗?!” 十三公主举起手腕,纤细白嫩的手腕骨处赫然有几道五指印,明显红肿起来。 十三公主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只觉得又痛又委屈,红着眼眶怒吼道:“她把我的手腕伤成这样,你们竟然还护着她!” 说着,她又看向文少卿,委屈的眼泪直往下掉:“少卿哥哥,你明明也看见了” 话还没说完。 文少卿冷淡打断:“十三殿下,微臣什么也没看见,只看到殿下你仗势欺人,打砸安平县主的府邸,甚至威胁皇姐。” “”十三公主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十三皇妹,还不走吗?”八公主冷笑地看着她,“你难得出宫一趟,我就不问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了,但是现在,难道你想让我亲自陪着你去见父皇?” 如果十三公主真的要去昭明帝告状。 八公主也不怕她。 她也不是真的毫无背景的小可怜,宫里有文妃在,宫外有文阁老。 十三公主敢在背后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但到了父皇面前,她还没本事一手遮天。 如果今天的事情真闹上去,父皇查明真相,别说十三公主,就是淑贵妃都未必保得住她。 “你!你们!” 正文 第1064章 第1064章 第1064章 十三公主气怒至极,用力跺了跺脚,“你们混蛋!!” 她到底不是真的没脑子。 眼看现在这种情景,自己以一敌众,连身边带的侍卫都被八公主喝斥住了,完全讨不到好处。 “你们都给我等着!尤其是你,沈晚!我不会放过你的!”十三公主毒辣地瞪了萧令月一眼,捂着红肿的手腕,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萧令月看着她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蔑嗤笑了一声:“随时恭候。” 剩下的侍卫和丫鬟也不敢停留,胡乱行了个礼,匆匆忙忙跟了上去。 没过一会儿,镶金嵌玉的公主车架就行驶起来,沿着南街快速离开了。 十三公主一走。 八公主顿时松了口气,只觉得天也晴了,心情也好了,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 “八皇姑!”寒寒跑到她面前,仰头看着她,“八皇姑怎么这么巧,正好经过这里吗?” “寒寒。”八公主低头看着他,脸上便露出柔和的笑容,显然颇为喜欢他。 “小世子。”文少卿也笑着打了声招呼。 寒寒歪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八姑父!” 文少卿怔了一下,不禁握拳抵住唇,低咳了一声,耳根有些发红。 不过他还是笑着应下了,顺手扯了腰间的玉佩递给他:“给,姑父的见面礼。” “谢谢姑父。”寒寒很机灵的收下了,弯着眼眸一笑,“我会好好保管的!” 文少卿忍俊不禁,伸手想摸摸他的脑袋,又半路收了回去,只转头对八公主笑道:“难怪玉儿喜欢他。”这位小世子,确实机灵又可爱。 八公主笑着点点头,才回答寒寒刚才的话:“八皇姑刚从文家过来,本是顺利去看看公主府的,没想到刚经过三皇兄府邸门口,就看到了十三皇妹的车架。” 十三公主才刚及笄,又没有订婚,平时都是在宫里很少出来。 自从她偶然在宫里见过文少卿一次后,每次出宫都是追着他跑,无所不用其极。 导致八公主现在对她都有心理阴影了。 一看到十三公主的车架,就担心她是不是又闹了什么笑话,加上车架堵住了街道,八公主不得已,只好跟着文少卿下车来看看。 这些事情不好跟年幼的寒寒多说。 看着小家伙清澈乌黑的大眼睛,八公主笑了笑,问道:“寒寒怎么会在这里呢?” “姨母的县主府还在修缮,我是跟着姨母过来看看的。”寒寒皱着小鼻子,有些晦气地道,“没想到遇到了十三皇姑派人来打砸,真是太讨厌了!” “你你管安平县主叫姨母?为什么?”八公主惊愕地一愣,不由抬头看向萧令月。 萧令月礼貌地点点头,对八公主的态度比较友善。 毕竟上一次,她还欠了文妃一点人情,何况八公主特意下车解围,也算是好意了。 寒寒笑眯眯地道:“没有为什么。” 他转身跑回萧令月身边,牵着她的手笑道:“我喜欢姨母,就想这么叫她。” 要是没有“姨”,直接叫娘亲就更好了! 可惜。 娘亲以前叮嘱过他,外人面前不能这么叫,会给娘亲带来麻烦的。 正文 第1065章 第1065章 第1065章 寒寒脸上笑吟吟的,心里却分得很清楚, 在他看来,八公主和文少卿都属于外人。 北北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对面的八公主,微微蹙眉没说话。 萧令月走过去,微笑道:“还没谢过八公主帮忙解围。” 八公主摇摇头:“没什么,本就是十三皇妹不对。” 她微微蹙眉,转头看了一眼敞开的府门,看到前院里满地狼藉,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壮汉大气不敢出的蹲在地上:“这些人,就是十三皇妹派来打砸的吗?” “是的。”萧令月点头,有些无奈道,“也不知道十三公主是怎么想的,非说这座府邸是她先看上,让我还给她,否则就日日派人上门,让我不得安生。” 文少卿蹙眉道:“这座府邸,好像是陛下御赐给县主的吧?” “是的。” “御赐之物是不能动的,十三公主难道想让县主抗旨?” 文少卿越发厌恶道:“这也太过分了!” 八公主秀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这件事,大概跟我有些关系。” “什么关系?”萧令月看着她。 八公主叹了口气:“县主刚刚也看到了,十三皇妹对我满怀恶意,处处与我争锋,我与少卿赐婚之后,父皇便拨旨修建了八公主府,也在南街上,位置不远。” 萧令月一下子明白了:“所以,十三公主想要我的府邸,是为了跟你怄气?” 八公主苦笑着点头,这本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萧令月随便去宫里问一问,很多人都知道。 “南街上的府邸数量有限,也不是每次都能刚好碰上,我的公主府也是撞了运气才拿到的。十三皇妹得知之后不服气,一心想要一座更好的公主府,因此便看上了县主这座。” 能在面积、位置、条件各方面都压过八公主的府邸,而且刚好空置无人的,整条南街上也只有萧令月手里这座。 十三公主早就暗中看上了。 只是皇家有规定,未婚的公主都住在宫中,只有出嫁之后,才能拥有自己的公主府。 八公主本身也是因为和文少卿订了婚,才开始筹备修建的公主府。 十三公主一心盯着文少卿,自然看不上别人,也不肯订婚,不符合修建公主府的条件,但她又和八公主怄上气,非要一座更好的公主府。 连淑贵妃都拿她没办法。 昭明帝不可能为她坏了规矩,无奈之下,淑贵妃便暗中叮嘱了人,让翊王府隔壁的府宅先空着,给十三公主以后做准备。 但谁也没想到,昭明帝最后把这座府邸当做奖赏,赐给了“沈晚”做县主府。 十三公主可不就恨上她了吗? 得知这里面的种种原因后,萧令月一时也无语。 她感觉自己跟淑贵妃母女犯冲。 之前在宫里,就被淑贵妃莫名其妙的找麻烦,现在又因为陛下的赏赐,被十三公主盯上了。 真是想喊冤都不知道朝谁喊。 八公主有些愧疚道:“实在抱歉,如果不是我的缘故,十三皇妹也不至于如此。” 文少卿闻言蹙眉。 正文 第1066章 第1066章 第1066章 萧令月回神,摇了摇头道:“事情都是十三公主做的,没人逼她,跟八公主你更没有关系。” “县主说的没错。”文少卿眉心舒展开,无奈地看着八公主,“你别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头上,十三公主那个脾气,即使你处处让着她,她也不会让你好过。” 八公主微红了脸,又担忧地看着萧令月:“今日之事后,县主算是把十三皇妹得罪透了,以她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县主可要小心了!” 萧令月不以为意地一笑:“就算是皇家公主,也不能毫无理由的刁难人吧?难道她还能直接杀了我不成?” “倒不是这个”八公主有些欲言又止。 她想说什么,又碍于皇家颜面不好开口,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总之,县主以后如果要进宫,请务必谨慎小心一些,别忘了宫里还有淑贵妃在。” 跟十三公主的炮仗脾气比起来,淑贵妃更加不是好惹的,膝下还有皇子撑腰,连她母亲文妃娘娘,有时候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哪里是一个小小的县主能得罪得起的? 八公主这样想着,眸底的忧虑一闪而过。 萧令月心里没把淑贵妃母女当一回事,不过也看得出八公主是好意提醒。 她笑了笑:“多谢公主好意,我记下了。” “八皇姑,你别担心啦,我会护着娘姨母的!绝对不让十三皇姑欺负她,如果贵妃娘娘要来找麻烦,我就去找我爹爹,谁怕谁啊!” 站在一旁的寒寒鼓起脸,像只凶凶的松鼠一样,眼睛圆溜溜的。 北北看着他这样子,忍不住好笑。 八公主也觉得可爱,不禁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我们寒寒真厉害!” 一听就是哄小孩的口吻。 八公主和文少卿到底与萧令月不熟悉,也没有在县主府停留太久,很快便告辞离开了。 目送公主车架逐渐远去。 周伯厌恶地看了一眼前院里鼻青脸肿的壮汉,恭敬地问萧令月:“沈姑娘,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萧令月闻声转过头,看向府门内。 一众凄凄惨惨的壮汉们顿时慌了,跪着哀求道:“县主饶命县主饶命啊!” “我们也只是听命办事,无心得罪县主啊!” “是十三公主身边的福公公找我们来的,只说让我们打砸府里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 “求县主大人有大量,冤有头债有主您要算账去找福公公,我们都是无辜的啊!” 这些人被萧令月暴打了一顿,有些鼻子都歪了,牙齿都打断了。 再提不起半点威风。 一个个跪在地上声泪俱下,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周伯冷笑了一声:“就你们还敢说无辜?打砸县主府,又伤了工匠,一句听命办事就能抹平了吗?” “我们冤枉啊!!”壮汉凄凄惨惨的哀嚎起来。 “真的是福公公找我们来的我们不是有心冒犯县主的” 萧令月看着他们一脸眼泪鼻涕混着血,只觉得辣眼睛,无语道:“把这些人扭送到京兆衙门,审一审他们还有没有干过别的事,该关的关、该罚的罚,一切按朝廷律法来办。” 周伯:“是。” 正文 第1067章 第1067章 第1067章 “县主饶命,县主饶命啊” 不顾一群壮汉的鬼哭狼嚎,周伯很快派人去了隔壁的翊王府,调来一队侍卫,将这些打砸的壮汉统统扭送去了京兆衙门。 另一边。 十三公主的车架行驶在京城街道上。 有侍卫开路,丫鬟随行,路过的行人一看这阵仗便纷纷躲避,无人敢拦路。 马车畅通无阻的往前走着。 宽敞的车厢里,一声吸气声响起:“嘶” “啪!” 十三公主狠狠一巴掌打在丫鬟脸上,气急败坏的怒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上药都不会,弄疼本公主了!” 挨了打的丫鬟惊恐地跪在地上,磕头告罪道:“公主息怒,奴婢不是有心的!” “还不给我滚下去!”十三公主恼火的抓起茶杯砸在丫鬟头上,“给我滚!” “是” 被茶杯砸破了脑袋,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丫鬟强忍着疼痛瑟瑟发抖,连滚带爬的离开车厢。 车厢里气氛紧张,剩下的两名丫鬟吓得噤若寒蝉。 十三公主犹不解气,恶狠狠瞪着她们:“都是死人吗,愣着干什么!还不继续给我上药!” “是、是” 两个丫鬟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的捧着十三公主的手腕,用药油轻轻按压着,生怕力道稍微大一点,又惹来这位脾气恶劣的公主殿下的不满。 但即便如此,药油刺激着手腕上红肿的五指印,免不了会带来刺痛感。 十三公主自幼娇生惯养,哪受得了这种苦头? 她一边疼得嘶嘶吸气,一边心里恨意滔天,咬牙切齿地道:“战芷玉!沈晚!你们两个贱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给我等着!” 两个丫鬟闭紧了嘴巴,一声不敢吭。 这时候,车窗外忽然响起一道柔和的声音:“请问,车里是十三公主吗?” “谁?!”十三公主正心情恶劣,语气十分不耐烦。 马车缓缓停下了。 丫鬟打开车窗,十三公主一眼看到了带着丫鬟站在路边的年轻少女,皱了皱眉:“萧如兰,怎么是你?” 站在路边,一身娴静蓝裙、气质端庄的少女,正是萧家的二小姐。 萧如兰。 她身后跟着两个不起眼的丫鬟,像是出门闲逛的,没想到却看到了十三公主的车架。 萧如兰脸上露出一点惊喜的笑容,走到马车车窗前,行礼后说道:“我看着车架眼熟,像是十三公主常用的,没想到真的是公主您。” “你有什么事?”十三公主手腕正疼着,没耐心跟她啰嗦。 萧如兰平时和她关系还不错。 主要是萧如兰会说话,又会捧着人,处处顺着十三公主的心意,从不违背她。 所以,十三公主也愿意屈尊降贵几分,让萧如兰跟在自己身边,心底里其实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小跟班看,与呼来喝去的丫鬟差不多。 正文 第1068章 第1068章 第1068章 萧如兰的气质长相,与八公主是同一种类型的,都是容貌一般、气质温婉的大家闺秀,十三公主最讨厌这种类型,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给萧如兰一个笑脸,心情不好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尤其是现在。 十三公主刚在八公主和萧令月手里吃过亏,还当着文少卿的面丢了脸,心情差到了极点,连带着看萧如兰的眼神都变得恶意不少。 她算是正好撞在枪口上了。 萧如兰敏锐地感觉到十三公主眼神不善,目光不动声色地往车内一瞥,脸上就露出了惊讶与关心的神情。 “公主,您受伤了吗?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伤害您?” 十三公主咬牙切齿道:“还能是谁?!” “难道是八公主?”萧如兰看着她的脸色,大胆猜测道。 十三公主的表情变得更难看了:“还有那个贱人,沈晚!她们合起伙来找我麻烦,害得我在少卿哥哥面前丢了脸,我绝对不会放过她们的!!” 这句话的信息量非常大。 萧如兰眼里飞快闪过惊色,随即又忧心忡忡道:“沈晚和八公主吗?难怪了” “你好像知道什么?”十三公主听出了她话里的深意。 “我是知道一些事,不过” 萧如兰为难地看了看四周,她正站在大街上,周围人来人往的,又隔着车窗。 萧如兰故意道:“这里不方便说话,等下次有机会时,我再和公主殿下细说吧。” 十三公主的好奇心被她吊了起来,不耐烦地道:“等什么下次,本公主现在就要知道,你上车!” 说着就砰的一声直接关上了车窗。 “你们都下去!”十三公主又命令两个丫鬟。 两个丫鬟一声不敢吭,默默的收拾好药油,行礼后退了下去。 萧如兰上了车,正要行礼。 “免了!”十三公主直接问道,“沈晚和八公主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别跟我绕弯子。” 萧如兰说道:“公主殿下不知道吗?上次沈晚进宫时,与淑贵妃娘娘发生了冲突,是文妃娘娘出现帮了她。” “文妃?!” 十三公主恨恨咬牙道:“难怪一向不爱管闲事的战芷玉,今天居然会下车帮着沈晚,还拦住了我身边的侍卫,原来她们早就是一伙的了!” 萧如兰察言观色,又问道:“我还听说,十三公主看上的府邸,被沈晚抢走了?这是真的吗?” “是又怎么样?”十三公主恼怒地看着她,感觉自己丢了面子。 “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吗?” 萧如兰欲言又止,眼底仿佛带着深深的同情之色。 “快说!”十三公主更加羞恼了。 “嗯很多人都知道了,我和京中一些世家小姐聚会的时候,听见她们偷偷议论,大家都很同情殿下呢!” 萧如兰十分了解十三公主的性格,知道说什么话能激起对方更大的怒火。 果然。 十三公主立刻就气炸了:“她们算什么东西!本公主需要她们同情吗?!” 萧如兰急忙安抚道:“公主别生气,那些世家小姐懂什么?御赐府邸是陛下的旨意,公主和贵妃娘娘也没办法啊,她们居然说十三殿下堂堂一个公主,还比不上沈晚一个小县主受陛下宠爱,实在是太过分了!” 正文 第1069章 第1069章 第1069章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十三公主气得尖叫:“她们居然敢在背后这么说!好大的胆子!” 她双眼喷火地瞪着萧如兰,质问道:“这话是谁说的?把她名字报上来,本公主非得撕烂她的嘴!” 萧如兰:“” 她当然不可能报名字,因为这话就是她现场编出来的。 目的就是挑起十三公主对“沈晚”的敌意。 现在看来,效果出奇的好。 萧如兰嘴角往上一翘,又很快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十三殿下,这话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京城里的世家小姐都这么想以后谁还会把殿下您放在眼里?岂不是让殿下颜面扫地了吗?” “沈晚那个贱人!!” 十三公主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她带歪了,满腔怒火都迁怒到“沈晚”头上:“看来本公主今天给她的教训还是太轻了!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让小福子带人直接把她教训一顿!” 打砸县主府算什么,区区一些工匠,就算都打死了,“沈晚”也能再找别人。 根本不痛不痒。 萧如兰问道:“殿下今天做了什么?” 十三公主:“我让小福子带着一伙人冲进了沈晚的县主府,把府里砸了一遍!” 萧如兰:“” 她一时被噎住了。 小福子是十三公主身边的伺候太监,她在宫里见过,是一个惯会溜须拍马、又欺软怕硬的小人物,仗着十三公主喜欢,背地里没少欺负过其他太监丫鬟。 偏偏十三公主信任他,走到哪里都带着。 因为有小福子在,十三公主在宫里的风评一直很差,不过碍于淑贵妃和襄王,其他人都敢怒不敢言。 萧如兰对这些小道消息心知肚明。 不过,她和十三公主也不是真心朋友,自然不会“好意”提醒,心里只当笑话看。 但萧如兰也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挑拨十三公主对上“沈晚”,这位刁蛮任性的殿下就抢先一步和“沈晚”结仇了,手段还是这么简单粗暴。 萧如兰嘴角抽了抽,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鄙夷和不屑,还没来得及说话。 十三公主又愤愤地道:“才砸到一半,沈晚那个贱人胆大包天,竟然把小福子给打了!战芷玉那个假好心的贱人又冒了出来,跟沈晚站一条线,全都是些贱人!” 萧如兰看了一眼她的手腕,忧心地问道:“这么说,公主的手腕也是” 十三公主恨得牙根直痒痒。 萧如兰立刻明白了,义愤填膺道:“沈晚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伤害公主殿下,她不要命了吗?!” 话是这么说,萧如兰的嘴角却飞快往上一翘。 真是太好了! 都不用她费心思挑拨。 有了这么一桩事,十三公主肯定把“沈晚”恨到骨子里了。 十三公子咬牙切齿了一番,忽然转头看着她,眯起眼睛道:“萧如兰,本公主记得你一向挺有主意的,你给我想个办法!我要好好教训沈晚,还有战芷玉那个贱人!” 她的语气完全是命令式的,仿佛在跟自己的小丫鬟说话一样。 正文 第1070章 第1070章 第1070章 萧令月听得出来,面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十三殿下,不是我不想帮你,她们两个一个是八公主,一个是安平县主我哪有本事教训她们啊?” “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想办法!” 十三公主刁蛮任性地说道,“以前那些世家小姐惹我不高兴的时候,你总能想出办法替我出气,要不是看你有用,本公主留你在身边干什么?” 言下之意:如果你没用了,本公主早就不搭理你了! 萧如兰:“” 她伪装的表情僵了僵,心里有一丝难堪的愤恨。 这个十三公主,真的是太讨厌了! 仗着自己出身好,就肆无忌惮,一身刁蛮傲慢的公主毛病,要人哄要人捧,恨不得处处都要人供着。 而且她还肤浅,幼稚! 恶毒算计全写在脸上,完全不屑于掩饰。 萧如兰确实是借着替十三公主解决麻烦的理由,故意接近她,才被她留在身边的。 在萧如兰自欺欺人的说法里,她和十三公主是“朋友”。 但十三公主却完全不会给她这个面子,无论有没有外人在,都是把她当工具人对待,连一块遮羞布都不给。 这让一向很要脸的萧如兰感觉格外难堪。 她缓缓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里的恶意和不满,正准备说话。 十三公主又任性地说了一句:“如果你不能给我想出个好办法,你就可以滚了,以后都别出现在本公主面前!” 萧如兰:“”她眼神不禁狰狞了一下。 这个贱人! 她以为她很想留在她身边,被她呼来喝去,当丫鬟一样使唤吗? 要不是看在她公主的身份,背后又有淑贵妃和襄王殿下撑腰,谁高兴搭理她? 她恨不得她直接去死!! 心里恶意翻涌,萧如兰脸上却露出谦卑的表情,她低声问道:“十三殿下,您希望怎么教训八公主和沈晚呢?” “这不是你该想的问题吗?我怎么知道?”十三公主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什么没用的废物一样。 她要是知道怎么教训,还用得着让她想办法? “”萧如兰勉强维持着表情,心里暗骂了一句。 连人话都听不懂的蠢货! 她只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殿下希望把她们教训到什么程度?或者说,希望她们有什么下场?我才能按照殿下的需求对症下药。” 十三公主这才明白,眼睛一转,恶意满满地说:“我要战芷玉那个贱人身败名裂,再也没脸出现在少卿哥哥面前!” “那沈晚呢?”萧如兰对八公主的下场不感兴趣,她的主要目标是沈晚。 “让她死!”十三公主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她死得凄惨无比,永无翻身之地!!” 萧如兰终于听到了满意的答案。 她嘴角一翘,眼底滑过幽冷的光芒,如同一条森森吐息的毒蛇般。 靠近十三公主面前,低声絮语道:“如果是这样,殿下,我倒是有一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正文 第1071章 第1071章 第1071章 对于十三公主回宫路上发生的事,萧令月暂时毫不知情。 孟文浩带着小木头留在了县主府。 有周伯帮忙,从翊王府找了下人帮他打扫了屋子,又置办了一些家具和生活用品,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总算把几乎被灰尘淹没、鬼屋一般的房子,收拾得勉强能住人了。 孟文浩对此十分满意,再三感谢了周伯的帮忙。 那些被打伤的工匠也暂时停工,周伯做主,给他们的工钱翻了三倍,轻伤的人休息一天继续开工,重伤的没办法开工的,则多领了五倍工钱,算是补偿。 原本还觉得委屈不平的工匠拿到钱后,个个惊喜得眼睛都亮了,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完全可以继续开工。 周伯三言两语就把这群人安抚下来,顺利解决了这桩麻烦。 对此,一旁围观的萧令月不禁感叹:“周伯真是个全能的管家啊!什么事情都能处理好。” 孟文浩连连点头:“看来我以后要多向周管家学习!” 简直是现成的管家模板啊! 北北看着那些感激不已的工匠,若有所思。 寒寒好奇地问他:“北北,你在看什么?” 北北淡定地道:“看一个很简单又很有效的道理。” 寒寒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什么道理?”他不禁也朝那些工匠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北北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如果不是周伯大方,给了三倍甚至五倍的工钱,这些无辜被打的工匠心里难免会有怨气,哪像现在? 都恨不得把娘亲和周伯当成财神一样供起来了。 古人云,有钱能使鬼推磨。 真是简单又有效。 北北感觉自己亲身体会到了,又被教了一课。 寒寒:“” 他的小脑袋一瞬间纠结成了毛线团,问道:“北北,这句话什么意思呀?” 北北微妙地瞥了他一眼:“你不用知道也没关系。” “为什么?”寒寒满头小问号,“你能知道,我不能知道吗?” “没有为什么。” 北北嫌弃地腹诽了一句,他才不要跟笨蛋解释。 反正,寒寒是亲王世子,以后肯定会继承他爹爹的位置,不需要知道这些,他身边永远都会有替他解决麻烦的人。 北北随口说道:“你只要学你该学的东西就行了。” 寒寒越发不解了:“什么是我该学的东西?北北,你说话好难懂哦。” 明明是你太笨了好不好? 北北无语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爹爹,我怎么会知道?” 寒寒愣了下,不生气反而笑了:“原来北北你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 北北:“你闭嘴。” 萧令月没有注意两个孩子之间的小小拌嘴。 解决好县主府这边的事后,天色也暗了。 她和青萝、周伯两人,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翊王府。 正文 第1072章 第1072章 第1072章 用过晚膳,洗漱收拾之后,两个小家伙就有些犯困了,萧令月便催着他们去休息。 因为睡觉的问题,两个孩子又斗了一遍嘴。 起因是寒寒担心北北怕冷,想跟他一起睡,而北北十分记仇,对寒寒说他口是心非的话耿耿于怀,坚决不同意寒寒跟他一起睡。 萧令月就坐在一旁,托着腮看两个孩子争论,笑眯眯的完全不开口。 最后的结果出乎意料。 寒寒赢了! 因为北北精力条短,没吵几句就哈欠连天,困得迷迷瞪瞪的。 寒寒二话不说,冲上去一个熊抱,搂着他就扑到了床榻上,瞬间武力镇压。 北北气得踹了他一脚,软绵绵的抗议了几句,最后实在抵不过困意,衣服都没脱,就被寒寒抱在怀里睡着了。 寒寒得意的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萧令月对此哭笑不得,不好再继续看热闹了,便走过来帮两个孩子脱了衣服,塞进被窝里,叮嘱道:“要乖乖睡觉,不许闹腾了。” “好”寒寒软软地应下了。 萧令月这才放下床帐,吹灭了烛火,只留一盏小灯,转身走了出去。 屋外有丫鬟值夜,看到她连忙行礼。 萧令月嘘了一声:“他们两个都睡着了,没听到屋里叫人,谁都不许进去打扰,知道了吗?” “是。” 青萝也折腾一天了,萧令月没让她留下伺候,早早让她下去休息了。 天色已暗,翊王府里处处挂起了灯笼。 萧令月独自离开了客院,径直往王府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门口,值守的侍卫拦住了她:“安平县主,您有什么事吗?” 萧令月道:“翊王在书房里吗?我有事要见他。” “请县主稍等。” 侍卫客气的拱手,派人前去通传。 萧令月无聊的站在门口等,忽然听到凌乱的脚步声,一个提着食盒、红着眼圈的丫鬟急匆匆跑出来,差点撞到萧令月身上。 “哎呀!”丫鬟没想到门口会有人,停步已经来不及了。 萧令月敏锐地往旁边躲开,丫鬟踉跄着后退稳住身体,手里的食盒哐当掉在地上。 里面热腾腾的鸡汤一下子翻倒在地,浓郁鲜香的气味蔓延开来,萧令月甚至还闻到了一缕浅淡的药味。 “谁啊?这么没规矩!正堵在门口,把侧妃娘娘亲手熬的鸡汤都撞翻了!” 丫鬟的恼怒地抬起头,恶人先告状。 随即才看清萧令月的脸,神情猛地一僵:“安、安平县主” 萧令月看了眼这个丫鬟,目光扫过地上翻倒的鸡汤:“你说这是我撞翻的?” 她刚刚可没碰到这丫鬟,提前躲开了。 明明是这丫鬟自己冲得太快,又低着头不看路,自己没拿稳食盒把东西翻了,还倒打一耙栽赃给她? 丫鬟猛地反应过来,吓得急忙跪下:“县主恕罪,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县主恕罪!” 萧令月:“你是侧妃院子里的丫鬟?” “是的,奴婢是奉侧妃娘娘之命,来给王爷送鸡汤的”丫鬟害怕地说道。 萧令月看着她红红的眼圈、惶恐不安的表情,蹙眉道:“送汤就送汤,做这幅表情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正文 第1073章 第1073章 第1073章 “奴婢奴婢” 丫鬟支支吾吾的说不上来,眼圈更加委屈红了,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萧令月眉心一蹙,还没来得及说话。 这时候,去通传的侍卫回来了:“县主,王爷请您进去。” 跪在地上的丫鬟神情惊愕,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 “知道了。”萧令月随口应了一句,也没管旁边的丫鬟,迈步便朝书房走去。 丫鬟这才敢起身,眼神古怪地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问旁边的侍卫:“侍卫大哥,王爷不是说不见人吗?怎么安平县主一来,王爷就让她进去了?” 侧妃娘娘亲手熬的参汤,特意命她送过来,王爷都没让她进门。 凭什么让这个县主进去了? 侍卫冷冷地说道:“王爷的意思,谁敢揣测?” 丫鬟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又试探地问道:“我听说,安平县主最近一直住在我们王府,这是王爷的意思吗?她要住到什么时候?” 侍卫冷声道:“不清楚!” “” 丫鬟讨了个没趣,心里暗骂了一声木头,也不好再问了。 低头看着地上翻倒的鸡汤,丫鬟眼眶一红,害怕得差点哭出来。 这可是侧妃娘娘熬了五个时辰的鸡汤啊! 自从上次的下毒事件,娘娘被王爷下令禁足后,就再也没出过院子,连王爷的面都见不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来。 娘娘好不容易打听到王爷伤势未愈,特意熬了鸡汤,想方设法的让她出来送给王爷,只想求王爷一个恩典,解除她的禁足。 没想到她连王爷的面都没见到 鸡汤还打翻了。 要是就这样回去见侧妃娘娘,娘娘肯定会打死她的! 丫鬟心里害怕得不行,蹲下身收拾食盒和汤碗,忽然又抬头看了一眼书房方向,脑海里灵光一闪。 她眼睛顿时亮了,匆匆收拾好东西,转身往回走。 回到被侍卫封锁的琉璃阁。 被禁足之后憔悴不少的谢玉蕊惊喜地起身:“怎么样?王爷答应放我出去了吗?” 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恕罪!” “怎么了?”谢玉蕊表情一僵。 丫鬟声泪俱下的哭诉起来:“娘娘,奴婢带着您亲手熬的鸡汤去见王爷,没想到撞见了安平县主,她得知奴婢是娘娘身边的丫鬟,竟然故意打翻了奴婢的鸡汤,还把奴婢赶了回来,根本没让奴婢见到王爷的面!” “安平县主?” 谢玉蕊愣了一下,脸上神情蓦地狰狞:“你是说沈晚那个贱人?!” “是啊娘娘!安平县主实在太过分了!” 丫鬟为了推卸责任,将黑锅一股脑的扣到萧令月头上,添油加醋地道:“奴婢觉得她就是故意的!她把奴婢赶走之后,自己还去见王爷了。” “她去见王爷干什么?!她怎么还赖在王府不肯走?”谢玉蕊气得砸了杯子。 “听说王爷一个人在书房处理公务,现在天色都晚了,安平县主独自去见王爷,打得什么心思还用说吗?” 丫鬟抹着眼泪道,“她肯定是不想王爷把娘娘放出去,才故意这么做的!” “那个贱人!!” 谢玉蕊气得胸口起伏不平,豁然起身往外走:“我要去找王爷揭穿她的真面目!” 正文 第1074章 第1074章 第1074章 丫鬟大惊失色:“娘娘” 谢玉蕊一阵风似的往外冲,丫鬟连阻拦都来不及,吓得连忙追上去:“娘娘,您冷静一点!” 谢玉蕊怒气上头,根本听不见她的话,一路冲到了琉璃阁门口。 然后,被侍卫的刀架挡住了。 “侧妃娘娘,王爷有令,您不得外出!” “我有事要见王爷,很快就回来!”谢玉蕊咬着牙说道。 “没有王爷的命令,您不能外出。”侍卫冰冷的拒绝,“请您回屋。” “你们!”谢玉蕊气恨得直跺脚。 丫鬟追上来,苦苦劝道:“娘娘,您冷静一点!王爷现在还在生您的气,您要是强闯出去,被王爷知道了,肯定会更加生气的!” 谢玉蕊甩开她的手,咄咄逼问侍卫:“安平县主是不是住在王府?” 侍卫一怔:“是。” “是王爷留她在府里的吗?” 谢玉蕊咬紧牙关道:“她自己没有家吗?为什么老要赖在翊王府,她到底想在王府住多久?” 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肯定是对王爷别有居心,才赖在王府不肯走的! 侍卫冷淡道:“属下不清楚。” 谢玉蕊怒声道:“那你清楚什么?!” 侍卫道:“属下只知道,王爷有令,请侧妃回屋。” 谢玉蕊:“” 丫鬟心里松了口气,劝了又劝,好不容易才把怒火中烧的谢玉蕊哄回了屋内。 谢玉蕊气得不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现在怎么办?我被王爷禁足出不去,王府简直成了沈晚那个贱人的天下了,要是她真对王爷有点居心,谁还拦得住!” 丫鬟不敢说话。 彩霞闻讯赶来,劝道:“娘娘不用这么生气,过不了多久,王爷自然会把娘娘放出去的。” 谢玉蕊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彩霞道:“娘娘您忘了,下个月初三,可就是淑贵妃的生辰了,按照往年的惯例,淑贵妃会在宫中设宴,邀请各府的夫人小姐参加,淑贵妃一向和娘娘交好,肯定会发请帖给娘娘,到时候王爷自然会解除娘娘的禁足。” 谢玉蕊眼眸一亮:“我差点忘了淑贵妃的生辰就快到了,还好彩霞你提醒我!” 翊王府没有正妃。 按照以往的惯例,宫里有什么宴会之类的,需要女眷参加。 都是谢玉蕊这个侧妃代表翊王府去的。 正因如此,她这个侧妃在京城各府夫人眼里,地位格外与众不同,几乎是隐形的翊王正妃了。 谢玉蕊想到这点,终于按捺下来。 与此同时。 萧令月也走进了战北寒的书房。 书房面积很大,色调冰冷暗沉,有种沉凝肃穆的味道。 书桌侧边的墙壁上,依次悬挂着大中小三把漆黑弯弓,既是装饰也是凶器,泛出冷冷的寒光。 男人正坐在书桌后。 桌子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公文,几乎把半张桌子埋起来。 正文 第1075章 第1075章 第1075章 萧令月看了一眼正在处理公文的战北寒,没有出声打扰,目光望向墙壁上的弯弓。 她依稀记得,战北寒以前练过一段时间的弓箭。 这三把弯弓从小到大,力道各不相同,而且都有使用过的痕迹。 是战北寒以前用过的? “站在那里做什么?” 男人早听到了她进来的脚步声,头也没抬,淡淡道:“听说你跟十三起冲突了?” 萧令月回过头:“是。” “你把十三打了?”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 书房里光线不算明亮,只有书桌上点着宫灯,烛光照亮了桌边一圈范围,男人的面容沉在光影之间,看不分明。 “没打。” 萧令月淡淡道:“就是让她吃了点小教训。” 男人哼笑了一声。 萧令月似笑非笑道:“怎么,心疼妹妹了?” 男人冷淡道:“本王说过,没有妹妹。” “那你问什么?”萧令月随意的在椅子上坐下,“周伯一回来就跟你汇报过了吧?她毕竟是公主,我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下把她怎么样,最多就是给点小教训。” 战北寒听出了她的语气:“没出够气?” “她砸了我的县主府,还打伤了不少工匠,连周伯都被她扇了一耳光。” 萧令月凉凉地道:“换你你不生气?” 男人微眯了下眼眸:“周伯没说。” “周伯要是说了,那岂不是成告状了?他也不想让你为难吧。” 萧令月说道,目光往他桌面上转了一圈:“很忙?” 男人随手推开满桌子的公文,没好气地道:“你说呢?” 她在隔壁领着孩子玩的时候,他可是一天都没出书房,全埋头在这些枯燥的公文里了。 萧令月略带嘲讽道:“忙成这样,都不忘接收后院侧妃的关心,看来王爷的时间还绰绰有余。” “”战北寒刚要伸手去端茶杯,闻言手一顿。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萧令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冷淡道:“我之前说过,我不会拦着你跟侧妃亲近,但前提是你让侧妃管好自己手下的人,别来触我的霉头,你跟她说了吗?” 男人唇角拉平,眉眼倏地冷寒下来。 萧令月想到那个丫鬟委屈通红的眼眶,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你那位侧妃对我有敌意,她身边的人自然也跟主子同仇敌忾,我没心情跟她们浪费时间,麻烦你早点跟侧妃说清楚,别一副乌眼鸡的样子盯着我。” 萧令月面无表情地道:“搞得好像我欺负了她们一样。” 战北寒冷鸷地看着她:“说完了?” “对。” 正文 第1076章 第1076章 第1076章 “你来找本王,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战北寒冷笑了一声。 “你觉得是废话,我不觉得,敢情被人防贼一样盯着的不是你啊?” 萧令月烦躁地翻了个白眼,只觉得心里的火气有点燥,想发又发不出来的感觉。 她也不管男人什么表情,起身走到桌子前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茶水似乎放了有一段时间。 已经凉了。 萧令月一口气灌下去,冰凉发苦的茶水流过喉咙,无形间似乎压下了几分燥气。 身侧冷冰冰的目光一直盯着她。 萧令月放下茶杯,缓缓吐了一口气,转身道:“我是来跟你谈北北的病情的。” “谈什么?”战北寒冷声问道。 萧令月走回去坐下:“你之前不是问我,北北体内的胎毒能不能治吗?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个的。” 她看得出来,战北寒对北北也是关心的。 这种关乎亲生孩子性命的大事,萧令月不想瞒着他,所以哄睡了两个孩子后就过来了。 男人闻言神情一怔,狭长的眸子略有变化,道:“你说。” “首先,我可以告诉你,北北的胎毒能治,但很难治。” 萧令月看着他,“你听过太医的诊断,大概也知道胎毒是怎么来的,这种与生俱来的毒素和普通的毒素都不一样,所以治疗起来更复杂,也更困难。” 用一个最简单的例子来形容。 就好像先天残缺和外伤的区别。 普通的毒素进入人体后,会受到身体免疫系统的攻击,本身就是入侵者。 而先天胎毒却不同。 它生来就在人体之内,就像正常人一生下来就拥有的自身细胞一样,人体先天存在的防御机制对它来说是不起作用的。 甚至还会反过来保护它。 如果想要拔除胎毒,无论是用药还是采取别的办法,最先要保证的就是北北的身体问题,绝对不能引起他自身的反噬,否则很有可能胎毒还没去除,北北的身体就先崩溃了。 “胎毒对于北北而言,几乎已经成为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存在。” 萧令月缓缓说道:“北北的身体越虚弱,体内的胎毒就会扎根得越深、越难拔除。而如果北北的身体好转,又会带动他体内的胎毒变得更强,然后反过来攻击他自身。” 战北寒很快听明白了:“所以,你压制胎毒的方法,就是保持平衡?” “没错,这是我揣摩了很久才找到的,对北北身体影响最小的方法。” 萧令月点头说道,“他自己的身体,和体内蛰伏的胎毒,是类似于拔河一样的关系,两边必须保持势均力敌,才能维持原样,说白了就是僵持,一旦哪一边过强或者过弱,平衡被打破,就会引发连锁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这就是为什么,她能压制北北体内的胎毒这些年,依然不能把北北的身体调理健康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胎毒也不是一直能压制的,俗话说物极必反,任何东西被压到极致,都一定会出现反弹作用,在北北身上,就是胎毒反噬。” 男人眉心一蹙:“这种反噬,多长时间出现一次?” 萧令月道:“一个月一次。” 男人神情一冷:“不能消除吗?” 萧令月苦笑道:“不能消除,只能强行压下去,但是这次压下了,下次反噬就会变得更严重!程度不断累积,反而会亏损北北的身体。” 正文 第1077章 第1077章 第1077章 所以,北北之前每一次发病,萧令月都只能尽量减轻他的痛苦。 而不是强行把反噬压下去。 萧令月黯然道:“能试的方法我都已经试过了,除了让北北更痛苦之外,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战北寒一针见血地道:“也就是说,压制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没错。”萧令月道。 她看着战北寒,又说道:“你也不用想办法给北北搜罗名医了,没用的。” “你试过了?”男人看着她。 萧令月摇摇头:“不用试,你听太医的说法就知道了,先天胎毒的出现是有偶然性的,十分罕见,普通大夫基本都没听说过,大部分的名医也只在古籍上见过,根本不知道怎么治。 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有人知道怎么治,凑不齐治病需要的药材,也是没用的! 所以,不用在这方面浪费心血。” 战北寒一瞬间就明白了。 难怪,她回京这么久,从来没听说过她在京城找过别的大夫。 男人沉声问道:“给北北治病,需要哪些药材?” 萧令月沉默了一下,轻叹道:“很多很多。” “本王可以找到!”战北寒语气笃定,以翊王府的权势,外加整个北秦国力做靠山,天底下没有他找不到的东西! “寻常能找到的药材,就算没有你,我通过天一阁和药王谷也能找到。” 萧令月并不乐观的摇摇头:“但其中有几样药材,不是靠能力手段就能拿到的,可遇不可求。” 这也是她最头疼的原因。 战北寒蹙眉:“你说的这些药材,叫什么?” 萧令月道:“一共有七种药材,分别是麒麟果,凤凰枝,白玉蟾蜍,降龙木,冰蚕血,五灵脂和千灵参。” 战北寒:“” 男人冷峻凌厉的眉头拧紧,狐疑道:“你确定这些是药材?” 他几乎都没听说过。 “你从哪弄来的药方?自己配的吗?”男人又问道。 “不是。”萧令月摇头道,“是我和药王谷一起制定的方子,这七种药材的来源也是药王谷告诉我的,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道:“你先前才亲口说过,你和药王谷没关系?” 这像是没关系的样子吗? 她用的金针是药王谷内造的,给北北拔毒治病的药方又是和药王谷一起制定。 即使战北寒不通医术,从太医的口吻里也能听得出,先天胎毒治疗起来极为麻烦,她说的这七种药材,每一样听起来都不似凡物。 若是真的没关系,药王谷为什么要插手这种麻烦事? 还这么尽心尽力的帮忙。 萧令月张口想说话。 男人讥讽地打断道:“你可别告诉本王,你是用钱打通了药王谷,或者是借了天一阁的力才让药王谷帮忙的!” 他没这么傻。 药王谷并不是贪财的势力,和天一阁之间也没有过深的关系。 “”萧令月无语地道,“我当然不会说这个。” “那是为什么?”男人冷冷诘问道,“药王谷为什么要帮你?” 萧令月微微蹙眉:“这很重要吗?” 正文 第1078章 第1078章 第1078章 战北寒道:“当然重要,一个江湖势力提出的治病药方,谁知道是真是假?” “药王谷是七国医术最顶峰,其他任何名医都比不上,他们给出的药方当然是真的。”萧令月说道。 战北寒眯起眼睛:“你就没怀疑过药王谷可能会骗你?你很信任他们?” 萧令月一时噎住:“” 沉默了片刻后,她道:“我确实很信任他们,药王谷不会在治病救人的事情上开玩笑。” “你怎么知道?”男人反问她。 “反正我就是知道,别问我为什么!” 萧令月心里有点暴躁了,她信任药王谷,当然是因为她上一世在药王谷待了一年多时间,还跟着上一任谷主学习过。 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也等同于半个药王谷的人。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药王谷的规矩。 她当然会相信。 萧令月生硬地终止话题:“总之,你只要知道,药王谷是真心帮忙,给北北治病的药方也是我和药王谷的人一起制定的。北北是我亲生骨肉,在他的事情上,我只会比你更谨慎小心,所以用不着担心这些!” 男人没有再多问,幽深的眼眸里却闪过暗光。 她没有说谎。 但肯定隐瞒了一些事情,不肯实话实说。 即使是在暴露了真实身份后,萧令月的身上依然隐藏了很多秘密。 比如她的武功,她的医术。 她和天一阁、药王谷,甚至和南燕之间的关系 这些都是她讳莫如深,从来不肯轻易透露只言片语的事情。 男人对此心知肚明。 早晚有一天。 他会一点一点、完完整整的把她身上的秘密挖出来! 但不是现在。 现在最重要的是北北的问题。 萧令月被男人幽微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手心里渗出了细汗。 她当然知道自己生硬搪塞的理由,骗不过战北寒,但是在这种时候,她实在没心情去编造什么借口了。 更重要的是,掉马的经验告诉她。 有些借口不能瞎编。 编得越多,掉马的时候就越惨。 指不定哪里露出一个小破绽,就被战北寒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扯一大片。 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战北寒缓缓开口:“你说的这七种药材,都有什么用途,要去哪里找?” “” 萧令月心里蓦地松了口气。 战北寒的注意力回到药材上,这一关暂时应该算过了吧? “其实我对这七种药材的了解也不多,都是在药王谷典藏的古籍上记载的东西,有些甚至已经百年不见了,根本没人知道它们在哪里。” 萧令月叹了口气,又道:“麒麟果是传说中至阳至刚的药材,古籍上记载它出自‘焱火之地’,凤凰枝则只长在‘生死交替之地,外形若红珊’,据说往往与降龙木一起出现,可滋养肉身,但已经很多年不见踪迹了。 白玉蟾蜍据说是一种活物,更是解毒圣品,有它在的地方,千毒尽化、万毒不侵。” 正文 第1079章 第1079章 第1079章 战北寒听得直皱眉头:“这几样东西,你确定是药材?” 萧令月摇摇头:“麒麟果确实是药材,凤凰枝和降龙木却不是,药王谷的人告诉我,这两样东西对北北很有帮助,如果能找到就更好,找不到也不影响什么。” “那白玉蟾蜍呢?” 战北寒蹙眉道:“这又是什么东西?一只白色的癞蛤蟆,居然敢说是解毒圣品?” 萧令月倏地沉默了一下。 她抬眸,定定看着战北寒:“白玉蟾蜍是真的,我知道它在哪。” 男人眸子一眯:“你怎么知道的?” “白玉蟾蜍,是一种介于活物和死物之间的东西,确实有极强的解毒功效,就算是无解的剧毒,有它在的地方,也能对毒素进行压制。” 萧令月淡淡道:“而且不止毒,对蛊也是一样,它是一切至毒至阴至邪之物的克星!” 男人不禁来了兴趣:“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它现在在哪?”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在南燕皇宫。” 萧令月一字一顿道:“它是南燕的至宝,地位与传国玉玺相等同,是只有南燕皇帝才有资格动用的东西。” 战北寒蓦地道:“你确定吗?本王和南燕交手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南燕有这样的宝物。” 萧令月道:“如果连北秦都知道了,那七国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这对南燕来说不是好事。” 有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白玉蟾蜍别的作用没有,唯独对解毒有奇效。 这种东西不发挥作用,就是一个无用的摆设,可一旦需要它发挥用处了,那就是救命的宝贝!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南燕皇室藏着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事实上,即便是在南燕国内,知道白玉蟾蜍存在的也不超过五个人,皇室之中除了皇帝之外,只有储君有资格知道,剩下的都是真正备受信任、对南燕忠诚不二的重臣,你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萧令月补充说道。 “是吗?”战北寒眯了一下眼眸,冷锐地看着她,“既然是这种程度的皇家隐秘,你一个北秦武将之女,又是怎么知道的?” 萧令月对此早有准备。 她平淡地道:“是药王谷告诉我的。” 这话是真的。 药王谷确实跟她提过白玉蟾蜍,却没有告诉过她,这是南燕的传国至宝。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亲眼见过。 在上一世,以“卫少容”的身份见过。 男人蹙了一下眉头:“你不是说南燕保密森严吗?药王谷又怎么知道?” “你知道大概十年前左右,南燕皇帝生过一场重病吗?”萧令月忽然问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话。 战北寒略一回想,很快就记起来了:“本王记得,南燕皇帝那次病得很重,差点就死了,后来据说是慕容晔请来了一位神医,才治好了他父皇。” 也就是那一次的功劳,让南燕皇帝对这个儿子信任有加,慕容晔才初步坐稳了储君之位,正式开始了朝堂夺权。 萧令月道:“治好南燕皇帝的神医,来自于药王谷,是上一任谷主的弟子。” 正文 第1080章 第1080章 第1080章 而且不止一位,当时去南燕皇宫治病的一共有五位。 慕容晔亲自领回去的。 作为交换,“卫少容”被当做人质留在药王谷,前后差不多一年多时间,直到南燕皇帝康复痊愈,药王谷的弟子平安回来,慕容晔才把她接回南燕。 男人一怔,随即明白了:“所以,药王谷才会知道白玉蟾蜍的下落?” 萧令月点点头:“当年南燕皇帝病重,太医束手无策,怀疑是下毒,慕容晔把药王谷的人请去皇宫治病,第一次动用了白玉蟾蜍,就是为了测毒。” 这些事情“卫少容”没有亲身经历,她当时还被扣在药王谷里。 不过一年后被慕容晔接回去,他就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跟她说了,所以萧令月知道很多外人不清楚的细节。 战北寒意味深长地问道:“最后测出来了吗?” “测出来了。”萧令月似笑非笑道,“不然你以为,十年前南燕那场宫中政变,死了两个皇子一个贵妃,是怎么来的?” 这场变故很有名,几乎改变了当时南燕朝中的势力格局,也给了慕容晔趁虚而入、揽权的机会。 战北寒幽幽地道:“本王记得当时传过来的情报,说是南燕后宫的贵妃,为了扶持亲生儿子上位,联合势力庞大的母族,对南燕皇帝下毒,结果却被慕容晔揭穿,功亏一篑。” 事情败露后,贵妃上吊自尽。 两名皇子被杀。 贵妃的母族被连根拔起,族人全部被诛。 原本掌握在贵妃母族手里的兵权,落入了慕容晔手中,如今已经成了他麾下最忠心的一批兵力。 战北寒回想起这些事,蓦地冷笑了一声,问萧令月:“真的是贵妃下毒弑君吗?” 萧令月反问道:“真相重要吗?” 不等战北寒回答,她随即又冷笑道:“不重要,只要南燕皇帝觉得是她干的,那就是她!” 更何况,事情都过去十年了。 贵妃和两个皇子的尸体都烂成骨头,偌大一个家族早已经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 代价这么大,到底是真凶还是被冤枉的,早就不重要了。 战北寒厌恶地嗤笑道:“是慕容晔搞的手段吧?回看当年的事情,他才是最后的既得利益者。” 不但弄死了朝中最有竞争力的两个皇子。 拔掉了他们的靠山,还顺手毁了南燕一个兵权世家,斩草除根。 最后,兵权也到手,朝中地位也稳固了,还得到了南燕皇帝的信任,又与药王谷牵上了线。 这如果真的是慕容晔一手设计的圈套,那手段实在是高明。 一箭都不知道多少只雕了。 萧令月想了想,摇头说道:“是不是慕容晔设计的,我也不清楚,但他确实得到了最大的利益。” 她回到南燕时,事情已经尘埃落地,什么线索都被抹除干净了。 就算心里有怀疑,她也不能说出口。 更何况,慕容晔对她的坦诚是有限度的,一切无关紧要的小事,他都会告诉她。 却不代表,他会把自己的种种谋划都告诉她。 正文 第1081章 第1081章 第1081章 战北寒冷不丁地道:“你对南燕的事情知道的真是清楚。” 萧令月心里一紧:“” “就连本王,对于十年前的南燕政变,也只是知晓大概,你倒是连前因后果、细枝末节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男人意味不明地说道。 萧令月神情有些讪讪:“我也是通过各种渠道才知道的” “什么渠道?”男人直接问道。 “药王谷告诉了我一部分,天一阁告诉了我一部分,剩下的都是胡乱拼凑出来的,我也不确定是真是假,毕竟都过去十年了。” 萧令月镇定地说道:“十年前我才多大?之所以知道这么详细,也是为了调查白玉蟾蜍的下落。” 毕竟,白玉蟾蜍关系到北北拔除胎毒的事情。 她谨慎一点是应该的,怎么也都挑不出错。 萧令月:“十年前的南燕政变,是白玉蟾蜍近几十年来第一次暴露踪迹,又正好被识货的药王谷的人看见了,回谷之后就记录了下来。” “所以,你是看了药王谷的记录,为了追查白玉蟾蜍的下落,才想方设法调查了十年前的南燕政变?” 战北寒很快听懂了她的意思。 萧令月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对的,就是这样。” 谎言! 男人心里一瞬间冒出两个字。 直觉告诉他,这女人的这番话里,可能八九成都是真的。 但偏偏,最后剩下的一两成才是核心重点,被她巧妙的含糊、或者干脆篡改了。 最高明的谎言技巧,就是真假错综,难以分辨。 这也是萧令月最擅长的话术手段。 战北寒一瞬间就有了决定,改天有空了,他得好好查查南燕十年前的事。 光是听她这么说,很容易被这女人的真假谎言绕进去,一不小心就踩进了她挖好的坑里,与其追问她,倒不如釜底抽薪,自己去查! 说不定还能早一步查清真相。 过去和“沈晚”屡屡交手的经验告诉他,只有掌握了真实情报,才有可能撬开她的嘴。 否则,她就是天底下最嘴硬、最狡猾的女人。 男人眸底的幽光沉下去,不动声色地道:“你刚刚说,麒麟果出自‘焱火之地’,指的难道是岩浆火山?” 萧令月闻言一怔:“这个我也不确定,猜测是有可能。” “那剩下的其他药材,你还知道什么?”男人又问道。 “除了完全不知道踪迹的凤凰枝和降龙木之外,剩下的冰蚕血、五灵脂和千灵参,都算是比较容易找到的药材,至少有踪迹可寻。” 萧令月逐一解释道:“冰蚕血顾名思义,就是一种特殊冰蚕的血液,据说是至阴之物,需要和至阳的麒麟果配合使用。” 男人道:“冰蚕是动物?” “不是,这是一种蛊。” 萧令月解释道:“冰蚕蛊,与金蚕蛊、血蚕蛊并称为三大奇蛊,是南疆的蛊王圣物。” 战北寒:“”他眉心不禁跳了跳。 正文 第1082章 第1082章 第1082章 虽然对蛊不太了解,但是南疆这两个字,在七国也算是鼎鼎有名了。 南疆位处于极南之地,在南燕最南方的边境地带,有一道崎岖高耸的山脉分割,单独包围出了一片地域。 据说里面也有人居住,甚至有国家势力划分,但是却独立于七国之外,从不与外人来往。 因为山脉阻隔,飞鸟难以跨越。 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没兴趣进去。 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持续了百余年。 据说山脉的另一边,气候炎热潮湿,多丛林,多毒物,多瘴气 没有准备的外人一进去就再也出不出来的,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那里甚至是南燕专门用来流放犯人的地方。 但除此之外,真正让南疆出名、令七国忌惮的,是南疆最著名的巫蛊之术。 没错。 就是沈家刚刚经历过的巫蛊。 但不同的是,沈玉婷弄出来的巫蛊娃娃杀不了人,只是顶了个巫蛊的名号。 然而,南疆的巫蛊之术,却是真正能杀人的东西! 巫术与蛊术的统称,再加上毒物横行,气候不同于常,这些因素组合在一起,使得南疆成为了七国中人的禁地,没人愿意去,甚至都不愿意提起。 “南疆盛产毒物和蛊,但是少有人知,南疆的气候环境也很适合药材生长。” 萧令月道:“除了冰蚕血之外,另一种药材,五灵脂,也是南疆才有的灵药。据药王谷的记载上说,五灵脂五行俱全,极为罕见,可以弥补先天缺陷,是非常适合北北的药材。” 男人蹙紧眉头道:“难怪你说这些药材可遇不可求,没一个能简单拿到的。” “谁说没有?” 萧令月忽然看着他,道:“有一味药材就很容易拿到,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最后的千灵参?”战北寒眉梢一挑,“在哪拿?” “北秦皇宫,你家祖上传下的宝贝,皇家保命用的珍藏品。” 萧令月幽幽地道:“我带北北回京的两个主要原因,一个是为了寒寒,另一个就是为了千灵参。” 要不是查到千灵参在北秦皇宫,即使有寒寒在京城,她恐怕也不会这么急着带北北回来,肯定还要多准备一段时间。 战北寒蹙眉:“本王怎么没听说过?” “你要是不信,有机会问问你父皇,或者太子也行。” 萧令月顿了顿,又道:“反正我可以确定,千灵参一定就在北秦皇宫里。” 战北寒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不禁冷笑一声:“怪不得你这么主动来跟本王坦白,是想通过本王拿到千灵参?” 如果是皇家珍藏的东西,萧令月顶着沈晚的身份,想拿到手太困难了,连寒寒都帮不了她。 但是战北寒出手就容易多了。 他的身份背景摆在这里。 萧令月硬着头皮道:“我在相国寺救驾之后,陛下给了我一枚宫牌,许诺我可以入宫挑选药材,但是千灵参和一般药材不同,就算陛下再大方,恐怕也不会把皇家珍藏拿给我” “所以,你就想起本王来了?”战北寒咬牙冷笑道,“你这个女人可真是” 正文 第1083章 第1083章 第1083章 萧令月心虚了一下,很快又理气直壮了:“我怎么了?” “无利不起早!”男人冷笑地看着她。 “什么利?” 萧令月没好气地道:“北北难道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吗?我为了他的病情考虑,找你这个亲生父亲帮忙,我得到什么利益了?” 战北寒被她噎了一下,然后冷笑道:“你前面不是还不肯让本王认儿子吗?” 现在有需要他帮忙了,就主动起来了。 还有脸说自己不是无利不起早! 萧令月看着他:“这么说,你不想认北北了?” 战北寒:“” “那也可以!”萧令月坦然地道,“只要你承认北北是我一个人的,你不会抢走他,给北北找药材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 反正她一开始,就没打算找他帮忙,有他是锦上添花,没他也一样。 战北寒轻易看穿了她的想法,差点气得冒烟。 这个女人 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跟他撇清关系! 承认需要他帮忙就这么难吗? 男人简直被气死。 他暗暗磨牙,眼神冷寒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道:“你做梦!” 萧令月:“”她眼里的亮光一下子熄灭了。 “北北是本王的骨血,寒寒的同胞兄弟,你还想带着他脱离本王?” 战北寒斩钉截铁,声音冷酷:“做梦比较快!”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 好吧,她也知道不太可能。 但是期望落空的感觉不太好受,她没好气地道:“既然这样,你凭什么说我无利不起早?我还不是为了北北。” “你为了北北,跑来算计本王,还指望本王夸你不成?”男人生生气笑了。 萧令月心虚了一秒钟,又理气直壮道:“这怎么能叫算计,我可是把真实情报都告诉你了,你既然承认北北是你儿子,为自己儿子努力一下怎么了?” 没错,她一点都不心虚。 要么战北寒不承认北北的身份,不认这个儿子。 她保证不强求,立马带着北北离开京城,搜集药材的事情也绝不找他帮忙。 但既然他想认,还不准她带北北走。 那作为亲生父亲,为自己儿子付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战北寒说不过她的歪理,气得俊脸隐隐发青,拳头都握紧了。 他哪里是不肯帮儿子找药材? 他气得是她! 没需要的时候绝对想不起他,有需要了就理直气壮找上门。 完全不知道心虚两个字怎么写。 萧令月见好就收,她也不是专程来跟他吵架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男人语气不善。 “千灵参。”萧令月提醒他,“你能拿到吗?” 战北寒稍微冷静了一下,眯起眼睛:“本王没听说过皇室有这个东西,要问过父皇和太子才知道。”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问?”萧令月立刻问道。 “你很急?”男人看着她。 正文 第1084章 第1084章 第1084章 “给北北治病的药材,越早一日凑齐,对他越有好处。” 萧令月道:“我当然希望北北能早点好起来。” 男人闻言,心里的火气稍微缓了缓。 不管这女人在他面前有多气人,她对两个孩子都是真心实意的,在相国寺时便能豁出性命救寒寒,对亲手照顾长大的北北更是用心。 既然如此。 男人薄冷的唇角倏地一勾,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身形往后靠,慵懒地靠在圈椅里,目光锁定住她:“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 萧令月愣住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交换?” 男人冷嗤道:“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你该不会以为,本王会无偿帮忙吧?” 他出手就这么廉价吗? 想找他帮忙,却一点代价都不打算付出。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萧令月气不打一处来:“你帮自己的亲儿子,还需要讨价还价?” 真是太离谱了。 她从来没听说过,做父母的为了孩子,竟然是需要讨要好处的! 她为北北的病情劳心劳力,想方设法的寻找药材,从来没奢求过有人会因此感谢她,只凭自己的心意。 战北寒是北北的亲生父亲,他竟然跟她说这种话? 男人看见她眼里闪过的怒气,平静地指出事实:“北北至今没叫过本王一声爹。” 萧令月:“”她心里的怒气一滞。 男人又道:“他对本王充满排斥和抗拒,根本不愿意承认本王,这难道不是你给他灌输的想法?” “我没有!”萧令月立刻否认,蹙眉道,“我怎么可能给北北灌输这种事情?” “那他对本王的厌恶是从哪来的?难道不是在为你打抱不平?” 战北寒冷嗤了一声,语气不善地道:“‘我爹爹早就死了,坟头草都比我高了!’‘我有娘亲就够了,不需要爹爹’,这些话,是他亲口跟本王说的。 态度够明显了吧? 他从小在你身边长大,没有你的影响。 他一个几岁大的孩子,会产生这种想法吗?会对本王如此排斥吗?” 新仇旧恨再次涌上心头。 男人冷笑道:“再退一万步说,如果当年,不是你偷偷把他带走,私藏了五年不让本王知道,本王和他父子之间怎么会有这种问题?你还敢说不是你造成的!” 萧令月被他一番话说得,仿佛有巨大的黑锅从天而降,而她竟然无法反驳。 她一时都不禁自我怀疑起来。 真的是这样吗? 她自认对北北的教导还算客观,也从未在他面前说过他亲生父亲的坏话。 至于“坟头草比他还高”这种话,也只是开玩笑说的她没想到北北会当真记在心上,甚至还在战北寒面前重复过同样的话。 北北对战北寒的排斥和抗拒,真的是受她影响才造成的吗? 萧令月脸色微变。 她忽然回想起来,在北北年纪很小的时候,似乎是对“爹爹”抱有渴望和好奇的,曾经还缠着她问过。 “爹爹去哪了?” “娘亲,为什么别人都有爹爹?就我没有?” “北北真的是没有爹爹的野孩子吗?” 小家伙稚嫩又失落的神情仿佛出现在眼前。 正文 第1085章 第1085章 第1085章 看着她变幻的脸色。 战北寒语气不善道:“你不会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吧?” 萧令月:“”她心里紧了紧。 忍不住争辩道:“你别把黑锅全往我头上扣,我当年带走北北是因为” “本王没跟你讨论这个!”男人冷声打断她的话,“本王只问你,北北对亲生父亲的排斥和抗拒,是不是因为你?” “”只有这一点,萧令月无法反驳。 确实是因为她。 哪怕是在她面前,北北吐露的真心话,也是为娘亲打抱不平。 男人从她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越发冷笑道:“既然是因为你,才造成了本王和他的父子矛盾,本王不找你找谁?” 萧令月微微咬牙道:“这能怪我吗?” “不然怪谁?”战北寒一针见血地道,“是你没给本王做父亲的机会,到头来却说本王不负责任!” 天底下简直没有比她更过分的女人了。 她带走北北的时候,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有问过他愿不愿意要孩子吗? 没有! 她就一厢情愿自己做了决定,抛下一个孩子,又把另一个孩子藏了五年。 结果到最后,却还怪他不负责。 萧令月语气有些虚弱了:“我带走北北是有原因的。” 男人冷冷道:“你自己决定的原因,跟本王有关系吗?” 如果不是他下了追杀令,全城搜捕,逼得她无路可逃,战北寒毫不怀疑,这女人绝对连自己怀孕的事情都不会告诉他,肚子里两个孩子,他一个都捞不着! 真是想想就一肚子的憋火。 萧令月心虚道:“当然跟你有关系,我特意留了寒寒给你的” “那是因为本王知道你怀孕了,并且把你抓住了,你为了脱身不得已才留下寒寒,要不然。” 战北寒一字一句道:“你打算让本王两个孩子都生父不详!” “” 萧令月硬着头皮道:“但不管怎么样,我把寒寒留给你了,他从小在你身边长大,你跟他的父子感情也没多好啊。” 要不然的话,寒寒就不会整天想着离家出走找娘亲了。 这足可以证明,没有做好一个合格的爹爹,是战北寒自己的问题,北北不肯承认他也一样。 战北寒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冷冷道:“至少,本王没把寒寒养得排斥生母。” “这不是你的功劳吧?明明是寒寒性格好,他自己喜欢我,你肯定也没在他面前说过我什么好话。”萧令月不服气地道。 “本王能把寒寒养得喜欢你,你怎么就不能把北北养得喜欢本王?” 战北寒瞪着她,“所以还不是你的问题?” 萧令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不讨北北喜欢,还能怪我了?明明就是你自己不讨喜,连北北为什么排斥你都不知道吧!” “他排斥本王,不就是为了你吗?”战北寒嗤之以鼻。 那小家伙的心思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萧令月气得咬牙。 偏偏战北寒这话也没说错,北北不肯认他,是因为知道他府里有侧妃。 本质上还是为娘亲打抱不平。 但是这个理由,萧令月没法跟战北寒说出口,弄得好像她借着儿子的口跟他吃醋一样。 “算了。” 萧令月忽然有些心灰了。 正文 第1086章 第1086章 第1086章 她撇了撇嘴道:“你非要说北北不肯认你,是我造成的,那就这样吧,他总归是你儿子,千灵参的事情,还是需要你帮忙。” “可以!” 战北寒出乎意料地好说话:“如果是北北亲自来求本王,看在他和本王是父子的份上,本王可以无偿帮忙。” 这是亲儿子才有的特权。 “你想让北北来找你?”萧令月一脸不可理喻,“不可能的!北北现在对你的排斥心很强,他性子又倔强,是不会为了这种事低头的。” 说起来,北北的性子跟战北寒父子相传,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绝不会轻易妥协。 “那就没办法了!”男人冷淡地道,“本王给他机会,是他不要。” 萧令月急了:“你就非要跟儿子对着干吗?” 男人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所以,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 “” 萧令月忽然明白了。 战北寒的意思是,要么,北北肯承认他这个父亲,他看在儿子的面子上,才愿意无偿帮忙。 要么 北北不肯认爹,她又希望他能帮忙拿到千灵参。 那就得用条件来交换。 毕竟,特权是给儿子的,她不算。 “你非要算得这么清楚吗?”萧令月皱眉问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本王心眼小,睚眦必报又记仇,这可是你说的。”战北寒冷笑道,“你要撇清关系,本王就一笔笔算给你看!” “”萧令月所有的话都被他堵死了。 北北是他的亲骨肉没错,却不肯承认他,反而充满排斥。 那战北寒也没必要把他当亲儿子看。 公事公办。 萧令月无法责怪北北,因为北北排斥亲生父亲,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她。 无论如何,北北自幼与生父分散,都是她造成的。 而战北寒 萧令月看着他:“你是故意想报复我吗?” 千灵参在北秦皇宫这件事,是她好不容易查到的,战北寒之前不知情,她还有机会钻空子拿到手。 但是现在,她把千灵参的事情告诉他了。 战北寒一定会提前把千灵参拿到手,她再想用别的方法拿到,已经不可能了。 这是北北治病必须要的药材。 战北寒现在问她,用什么条件来交换,萧令月只能想到他是故意报复。 因为,只要是北北有关的事情,她就没办法放弃。 战北寒冷笑:“你觉得是就是,本王无所谓你怎么想。” 萧令月心口蓦地一沉。 她淡淡道:“我明白了,你想让我用什么交换?” 用她的命吗? 她现在已经落到战北寒手里,身份也曝光了,不能逃,也逃不了。 战北寒恨她五年前的羞辱,恨她当年的所作所为,她无从解释,现在除了她这条命,她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报复她的方式。 但是,战北寒说过,他不会让她死。 因为他要她,生不如死! 正文 第1087章 第1087章 第1087章 萧令月不去想这个“生不如死”指的是什么。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书桌后的男人,再次说道:“你想让我用什么交换,你直说。”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这可是她自己说的。 “过来!” 萧令月沉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他身边。 战北寒坐在圈椅上,忽然抓住她的手臂往下一拽。 萧令月身形踉跄了下,顺势坐到了他腿上。 男人轻挑地勾起她的下巴,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讨好本王。” “什么?”萧令月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 战北寒似笑非笑道:“本王什么都不缺,也用不着你拿什么东西交换,只要你讨好本王,哄得本王高兴了,本王就把千灵参给你。”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很划算的交易。 萧令月狐疑地看着他:“怎么讨好?” 男人手指一动,意味不明地抚过她唇角:“你说呢?” “?!” 萧令月身形一僵,脑海里仿佛炸开了一下。 她一时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说清楚一点。”她怀疑是自己体会错了。 战北寒并不贪恋女色,怎么可能提出这种要求? “女人讨好男人,你说该怎么做?” 男人靠在圈椅上,凝视着她:“还要本王说得再清楚点吗?” 萧令月皱紧眉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非要用这种手段羞辱我吗?” 她没体会错,战北寒就是这个意思。 他想要她主动献 萧令月第一反应就是羞辱,他把她当什么人了? 青楼里伺候的吗? 竟然要用这种方式讨好人。 “我做不到!”萧令月气恼地瞪着他,“你别太过分了!” 这种事情,若是两情相悦,做起来便是闺房之乐。 但她和战北寒明显不是。 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明知道战北寒是羞辱,依然舔着脸贴上去。 萧令月压下怒气,冷着脸想要起身。 男人伸手扣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腿上起不了身,声音冷寒道:“千灵参不想要了?” “”萧令月愠怒瞪着他。 “不要妄想打别的主意。”男人警告她,“只要本王不允许,你不会有任何机会拿到千灵参!” 萧令月咬牙:“我就不该告诉你。” “是啊!”男人勾唇一笑,眼眸幽暗危险,“可惜本王已经知道了,你自己将把柄送到本王手里,就别怪本王利用它。” “用亲生儿子救命的药材威胁我,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萧令月冰冷地说道,“早知道这样,我绝对不会把北北的病情告诉你!” 不,她就不会带北北回京。 宁愿用别的办法。 男人冷嗤:“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本王的要求已经说了,你既然做不到,那只能证明你想救自己儿子的心意也不过如此。” 他不认为自己提的要求很过分。 她本来就是他的王妃,这里又没外人,讨好一下夫君有那么难吗? 说到底,不过是她不愿意! 口口声声为了孩子,结果却连为了北北低头都不愿意,她的骨头就这么硬?非要在他面前装得神圣不可侵犯? 战北寒眼底一闪而过戾气。 她不想被他碰。 正文 第1088章 第10章 第10章 他就非得碰,再硬的骨头都能给她一根根折断了。 萧令月气得脸色涨红,只觉得他不可理喻。 “本王给你选择。” 战北寒冷戾地一笑,松开手:“你要是不肯,尽管走,本王还不缺会讨好的女人。” 她今天有本事走出这间书房,尽管试试! 萧令月怒极反笑:“是啊,你身边又不缺这种女人,后院里的侧妃还眼巴巴盼着你去看她,想必很愿意脱光衣服讨好你,何必拿这种事刁难我?” “刁难?” 战北寒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他声音阴冷道:“你觉得这是刁难?” 他一时兴起,本以为是夫妻间的小乐趣,结果在她眼里,却成了羞辱和刁难? 呵,真是好样的! 萧令月道:“难道不是吗?” 她忽然冷笑了一声,俯身凑过去,似乎要吻上他的唇,却又停在了毫厘之间,并未真正碰到他。 “你就不觉得恶心吗?”她抬眸看着他,冷冷地道,“明明不缺女人,却要忍着厌恶碰我,你不觉得这种事情很可笑吗?” 她不信战北寒对她真的有兴趣。 就算有,也是带着羞辱的意味,就如同那次在虎狼山矿地。 他烧糊涂了才会吻她。 清醒之后第一时间便来警告她,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男人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眸,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柔软情绪,只有浮于表面的冷意,和深藏起来的愤怒和厌恶。 恶心,可笑。 这就是她的亲口评价。 男人一腔怒气涌然而生,他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句咬牙道:“你再说一遍?” “再说多少遍都可以!” 萧令月毫不畏惧地抬头看着他:“要么你就杀了我,否则” 愠怒的话还没说完。 男人猛地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往下一压,重重一口咬在她唇上。 她还真敢说! “嘶”萧令月惊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男人咬得特别狠。 萧令月一瞬间只感觉到剧痛,之前被他压着一口咬在脖子上的记忆瞬间涌来,她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推开他,战北寒却猛地伸手一推。 萧令月猝不及防,后背一下子撞到后面的书架,架子上装饰的花瓶掉下来,“砰!”的一声摔得粉碎。 “” 书房里陡然安静得可怕。 萧令月尝到了唇齿间的血腥味,惊疑不定地看着男人。 却见他薄唇染血,眼神冷戾得可怕。 书房外的侍卫听到动静,谨慎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男人冷厉不语,盯着她的眼神像是要活活吃了她。 萧令月靠着书架,一时被他的怒气震住,不敢开口。 “王爷?” 外面的侍卫没听到回应,不由有些担心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时。 匆匆的脚步声却从屋内响起,紧闭的房门打开,萧令月伸手捂着嘴,脸色有些苍白的走出来。 “县主?您没事吧?”侍卫愣了一下。 萧令月心神不定,一时也没顾得上回答,脚步匆匆离开了。 正文 第1089章 第1089章 第1089章 书房不欢而散后。 两个人仿佛进入了冷战期。 原本维持的表面和平仿佛被撕碎,关系一下子跌入了冰点。 萧令月没有再去找过战北寒,战北寒也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两个小家伙明显感觉到娘亲心情不好,乖乖待在她身边,想方设法逗她开心。 北北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她发生了什么事。 萧令月含糊了过去,什么也没说。 一转眼就过去了两天时间。 这天早上,萧令月刚起身不久,两个孩子还没起床,她躲在房间里,对着镜子拆开了脖子上的纱布,打算换药。 伤药是周伯送过来的,效果很好。 短短几天时间,伤口已经结痂了,在萧令月纤白的脖颈上留下一道咬痕。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伸手摸了摸伤口的边缘,蹙眉道:“这痕迹估计会留疤,也不知道多久才会消” 不止脖颈侧边,她衣服下肩膀内侧的位置,还有一道淡淡的白色印记。 是战北寒五年前咬的。 萧令月心里不止一次骂他是属狗的,咬人的习惯怎么都改不掉。 想到战北寒。 萧令月眼眸微微一暗,垂下眼睫:“还是要配一些除疤的药膏,不然咬在脖子上,衣服都遮不住,看着也太明显了。” 她心里想着,重新给伤口上了药,再用纱布包裹起来。 刚收拾好,门外就传来了丫鬟的声音:“县主,周管家求见。” 萧令月有些奇怪,收拾好东西走出去。 周伯已经等在正厅了,一看到她便道:“沈姑娘,王爷请您去书房。” “” 萧令月脚步一顿,脸色不禁僵了僵:“他有什么事吗?” 难道过了两天,战北寒的怒火还没消? 打算把她叫过去再羞辱一遍? 周伯的回答却出乎意料:“太子殿下来了,刚去书房见了王爷,似乎有什么公务,王爷便让老奴来请沈姑娘。” 萧令月愣了下:“太子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没说完。 萧令月冷不丁想起来,昭明帝把彻查工部的事情交给了太子,并让她从旁协助。 太子应该是为这件事来的。 这两天,她因为跟战北寒冷战的事,弄得心神不定。 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昭明帝的口谕不能违抗,即使萧令月不太愿意,也只能往书房去了。 周伯亲自给她带路,一路上欲言又止。 萧令月哭笑不得道:“周伯,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周伯道:“沈姑娘,别怪老奴多事前两天在书房里,您和王爷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萧令月冷淡地否认,“他是王爷,我怎么敢跟他吵?” “可是,书房的侍卫听到了吵架的动静,还看到沈姑娘你红着眼睛出来了,脸色也不太好,是王爷惹你生气了吗?”周伯十分小心地问道。 “”萧令月有些无语,“我没有红着眼睛出来,是侍卫看错了吧?” “所以,你跟王爷真的吵架了?” 周伯一下子苦了脸:“难怪王爷这两天心情特别不好,昨天还在书房发了一通火气,还罚了几名侍卫。”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正文 第1090章 第1090章 第1090章 萧令月冷淡听着,不发表意见。 周伯看着她的脸色,小心问道:“沈姑娘,老奴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萧令月道:“什么事?” 周伯试探道:“王爷身上的伤势还没好,这两天一直不肯按时换药,下面伺候的人实在没办法,求到了老奴面前,老奴也没办法只能拜托一下沈姑娘,您劝劝王爷吧?” 萧令月蹙眉道:“他为什么不肯换药?” 周伯:“王爷公务繁忙,本就没什么空闲时间,再加上心情不好,所以” 所以就懒得换药了? 萧令月心里冷嗤一声,没好气地道:“他自己不把伤势当回事,找我有什么用?我劝不了他。” “除了沈姑娘,府里没人敢劝王爷了,王爷也不会听我们的” 周伯苦着脸说道:“沈姑娘,您就帮帮忙吧!只要您开口,王爷一定听得进去。” “周伯,你太高看我了。” 萧令月觉得讽刺,原来在周伯眼里,把她看得这么高吗? 真是让他失望了。 她哪来的资格劝战北寒,更别提是让他听她的话了。 只怕现在,战北寒看都不想看到她,没掐死她就算她运气好了。 还去劝他换药? 找死都没这么积极的。 萧令月心里自嘲地一笑,摇摇头道:“我真的劝不了他,他也不会听我的,你与其来找我,不如去后院把侧妃请出来,或许翊王还听得进去。” 说完这些话,她就径直往前走了。 身后的周伯一脸便秘似的表情:“” 把侧妃请出来,劝王爷? 那他这个管家恐怕是做到头了,收拾收拾回乡养老算了。 看着萧令月的背影,周伯沧桑得叹了口气。 哎 看来王爷和沈姑娘这次吵得格外厉害,都开始互相冷战了! 王爷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明明想见沈姑娘,却宁愿待在书房乱发脾气也不肯出来。 沈姑娘也是。 待在客院里足不出户,宁愿陪两个孩子也不肯去看王爷。 也不知道两人到底是为什么事吵的。 周伯本来还想着,用王爷的伤势做借口,把沈姑娘哄去见王爷,说不定见面说说话,关系就重修旧好了,谁知道沈姑娘这都不愿意,还让他去找侧妃 周伯对此也没办法了,只能默默叹气的跟上去。 另一边。 书房里,太子和战北寒各坐一方,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太子手里端着热茶,却不急着喝,好笑地问道:“三弟,你就这么不欢迎大哥来找你吗?” 战北寒冷冷看他一眼:“胡说什么?”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 太子幽幽地说道:“就像有人欠了你几百万银子一样,满脸的沉郁不快,挺吓人的。” 战北寒:“” “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太子搁下茶杯,笑吟吟道,“居然让你心情这么不好,说出来,让大哥高兴一下?” 战北寒:“” 这真是亲哥。 正文 第1091章 第1091章 第1091章 看着战北寒无语的表情,太子不禁一乐:“你不会是和沈晚吵架了吧?” “”男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冰冷。 他冷嗤:“跟她有什么关系!” 太子促狭道:“没关系你生什么气?最近这两天,京城还算太平吧?” 战北寒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很闲吗?” “还好。”太子矜持地弯起嘴角,“这不是沈晚还没到,大哥闲着也是闲着,跟你随便聊聊嘛。” 说着,太子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你和沈晚为什么吵架?” 战北寒懒得理他,却道:“我有件事要问你。” 太子:“什么事?” “皇家私库里,有没有一种叫千灵参的药材?”战北寒单刀直入道。 太子一愣:“你从哪知道千灵参的?” “有?还是没有?”战北寒直接问道。 太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没隐瞒:“是有一支,在父皇手里收着,怎么了?” “我要用!”战北寒道,“下次我去和父皇说。” “你为什么要用千灵参?”太子惊了,“这可不是寻常药材,皇家库房里就这么一支存货,父皇很宝贝的,如果不是必要时刻,就算你去找父皇,父皇也未必会给你。” “这东西这么珍贵?”战北寒眉心一蹙,“我怎么从来不知道?” 按理说,皇家私库里有什么东西,昭明帝是不会刻意瞒着他的。 但是千灵参。 若不是萧令月跟他说,战北寒从小到大,还真没听说过。 太子哭笑不得:“你又不是太医,要知道这个做什么?千灵参号称参中之王,药性极强,天下少有,一般时候也用不着。父皇收着它,是为了关键时候保命的,比万年人参还有用。” 顿了顿,太子又说道:“你虽然没见过,但你以前用过的。” 战北寒一怔:“我用过?” 他怎么不记得? “对啊,就在五年前,慕容晔和卫少容大婚,你从南燕边关回来那一次。” 太子收敛起笑容,道:“那次你受了重伤,心脉位置被人捅了一剑,差点就没命了,父皇就拿出了千灵参,给你用了半支,满宫的太医足足守了你半个月,才把你救回来。” 那是战北寒一生中最凶险的时候,太医几乎要委婉地提议准备棺材冲喜了。 幸亏昭明帝和太子不肯放弃,一再施压。 半支千灵参外加太医院多名国手共同努力,才好不容易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直到现在。 战北寒胸口处依然有一道旧疤。 是利剑贯穿留下的。 昭明帝和太子都问过他,这一剑是谁刺的,但战北寒对此只字不提。 太子也不清楚,他独自去南燕边关那两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那一次你遇险,我才知道千灵参的,父皇之前也没告诉我。”太子又说道。 战北寒眉心一蹙:“父皇手里的千灵参只有半支了?” “对啊。”太子伸手指了指他胸口,笑着调侃道,“另外半支参,在你的身体里,现在早就跟你的血肉融为一体了吧!” 战北寒:“” 正文 第1092章 第1092章 第1092章 他的脸色倏地变得冷凝。 萧令月只跟他说,北北拔除胎毒需要用到千灵参,却没有告诉他用量要多少。 按照太子的说法,千灵参举世罕见。 昭明帝手里的可能是唯一的一支。 现在,只剩半支了。 另外半支好巧不巧,被战北寒五年前用掉了。 如果剩下的半支参,足够让北北拔毒使用,那还好说,他直接去找昭明帝要就行了。 如果半支参不够的话 那就麻烦了! 这样看来,他还得问问那个女人,千灵参的用量要多少。 太子没注意他的神情,自顾自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千灵参的药性确实是强,五年前那么凶险的情况下,只用了半支就保住了你的命。 据太医判断,那半支千灵参的药效在你体内,差不多可以维持十年左右! 持续不断地温养你的身体,还有延年益寿、强化肺腑的功效。 难怪父皇把它当宝贝一样收着” 对于皇室而言,权势地位他们都不缺,唯独这种能保命的东西,是越多越好。 谁还会嫌弃命太长呢? 战北寒听到太子的话,诧异道:“这么说,我五年前伤势恢复得那么快” “就是千灵参的功效啊!” 太子自然地接话道:“要不然,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当初伤的那么重,没个几年时间调养生息,哪有可能康复?” 战北寒沉默了。 受伤昏迷期间的事情,他不太清楚。 但他清楚的记得,他醒来之后,短短一个月就可以下床行走,三个月不到就基本康复了。 而且不止那一次。 随后这几年,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以往更加强盛。 不但受伤之后的恢复速度更快,对各种毒药的抵抗性也变强了,五年来从未出现过风寒生病的症状。 正是因为清楚自己的身体,战北寒才越发不把身上的伤势当回事。 哪怕不上药,过段时间也自然会好。 他本以为这是常年习武的缘故,现在才知道。 原来是那半支千灵参的功劳。 太子笑道:“父皇手里的千灵参,据说还是皇祖父时候传下来的,收在库房已经快一百年了,也没什么机会用到,要不是给你用了,我和父皇都没想到,千灵参的药效竟然这么强!” 太子想到什么,忍不住一笑。 “不瞒你说,父皇后来可宝贝那剩下的半支参了,碰都不让人碰!你要是真想找父皇要,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只怕父皇是不会同意的。” 这可是实打实能救命的东西啊。 虽然只剩一半,但是留在手里,就意味着关键时候还有一线生机。 以昭明帝的长远眼光,肯定是不会同意轻易动用的! “如果不是给你用了半支参,就算当年太医能救回你的命,你估计也要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没那么快康复,萧家也没机会拿女儿算计你,父皇想给你指婚也不太可能,说不定连寒寒都没机会出生了。” 太子忍俊不禁地道:“这么一想,这半支参用得就太划算了!” 正文 第1093章 第1093章 第1093章 战北寒和萧令月被赐婚的时间,也是在五年前。 那时候,他重伤才刚好,就被萧家算计了一把,昭明帝也顺水推舟,将“萧大小姐”赐婚给他,目的是为了断绝他对卫少容的心思。 战北寒答应了。 正因如此,才有了后来寒寒和北北的出生。 一切仿佛冥冥中自有注定。 战北寒无言了片刻,伸手揉了揉眉心:“不管怎么样,本王现在需要用到千灵参。” 哪怕只剩半支,有总比没有强。 太子不解:“你用来做什么?” “”战北寒没说话。 “不方便说吗?”太子很了解他的性情,见状也不问了。 “剩下的半支千灵参在父皇手里,你要是真想要,就自己去跟父皇说。不过,别怪做大哥的没提醒你,父皇十有八九是不会给你的,能不能让父皇松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战北寒不肯说明理由,太子也没办法帮忙。 刚说到这。 门外的通传声响起:“王爷,安平县主到了!” 战北寒脸上的神情一收,瞬间又变得冷冷淡淡了,薄唇紧抿着,也不开口。 太子瞥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好笑,扬声道:“让她进来吧。” “是。” 侍卫应下后不久,书房的门便推开了。 萧令月走了进来:“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坐吧。”太子笑着一摆手。 “谢殿下。” 萧令月正要落座,却不防战北寒开口道:“你没长眼睛吗?” 太子诧异地看了看他。 萧令月眉心一动,转身屈膝行礼,声音冷淡道:“见过翊王殿下。” 这总行了吧? 战北寒冷鸷地看着她,没说话,也没叫起。 按照规矩,萧令月一时也不好动,只能保持行礼的姿势,低头敛目。 气氛莫名变得很古怪。 太子坐在一旁,看了看战北寒,又看看萧令月,感觉这两个人一坐一站,明明谁都没说话,却有种暗自较劲的感觉。 一个不肯松口。 另一个也不肯服软。 就这么杠上了。 “嘶”太子感觉有点牙疼,过了一会儿,他看战北寒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女子行礼的姿势与男子不同,讲究的是优雅好看,需要半蹲着,身体微微倾斜,又要保持稳定。 时间短还好说。 时间一长,身体很难维持,膝盖也会受不了。 萧令月鼻尖上隐隐有汗珠冒出来。 战北寒幽冷的眼睛盯在她脸上,看得出她不太好受,嘴角却带着一丝冷笑,就是不开口。 低位者对高位者行礼,不叫起的话是不能起的。 否则就是以下犯上! 萧令月低头不语,心里有一股无名火。 战北寒的敌意表现得这么明显,她何尝看不出他是故意的?这男人的心眼就这么点大,两天前的火气憋到现在,不找她点麻烦才怪了。 她要是受不了气直接起身,就是给了他继续找麻烦的借口。 正文 第1094章 第1094章 第1094章 萧令月心里很清楚,一股无名火却越来越旺。 “咳咳” 太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两声,转头对战北寒道:“三弟,县主给你行礼,你差不多也该叫人起来了吧?” 没看到她头上汗都出来了吗?这又是闹哪门子的气? 太子着实是不明白。 战北寒冷冰冰的道:“她行她的礼,关皇兄什么事?” “本宫这不是”给你找台阶下吗? 太子话还没说完。 战北寒嘲讽地又道:“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兄心疼她呢!” 太子顿时噎住:“” 这弟弟还能不能要了? 好心给你台阶你不要,还反过来背刺你亲哥? 到时候真把人惹生气了,看是你头疼还是大哥我头疼! 太子暗暗翻了个白眼:“本宫来找安平县主,是有正事的,你应该还记得父皇交代了什么任务吧?” 所以,要闹脾气,你们两个自己关起门来闹! 别在他面前。 看着心烦,还容易殃及无辜。 “哼。”战北寒闻言冷哼了一声,才冷冷道:“起来吧!” 萧令月站起身,立在原地没动。 太子开口道:“沈晚,你别理他,他就这么个破脾气!坐下再说吧。” 萧令月瞥了战北寒一眼,见他神情冷淡没反驳,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本宫今天过来的原因,你应该知道吧?”太子问道。 萧令月点点头:“大概猜到了。” “那本宫就不绕弯子了。” 太子单刀直入地说道:“父皇将彻查工部一事交给本宫,又让你从旁协助,本来早就该过来了,不过本宫记得你在南书房说的话,特意花了些时间,把工部历年来对外运输木石原料的记录查了一下。” 说到正事,萧令月神情也严肃起来。 她问道:“有查到什么吗?” “有!”太子直白地说道,“本宫查阅过记录后发现,工部最近这几年,往外运输木石原料最多的地方有两个。 一个是正在修缮的千佛山皇家别院。 另一个就是皇陵! 这两个地方都是大工程,需要长期运送大量的原木和石块,由工部全权负责。 工部每隔半个月都要运送一次,数量多、规律稳定,而且持续时间很长。 除此之外,工部记录里还有一些正在建设和修缮的工程,但是送过去的木石原料都没有这两个地方多,规律也不稳定。 按照你在南书房所说的推测,本宫就重点先盯着这两处了。” 说着。 太子便把放在桌上,两沓厚厚如账本一样的东西推过来:“这就是最近几年来,工部运送木石料的记录,你可以先看看。” 萧令月闻言也不客气,伸手拿过来,翻开一看。 里面果然是类似账本一样的东西。 从某年某月某天,库房里运出了多少木料和石料,谁负责运送的,送到什么地方,中间历时多久,最后是谁负责接收和清点的 每一条都有记录在册,密密麻麻,十分详细。 萧令月速度很快的大致翻看了一下。 这两本记录册,一本记得是皇家别院的材料,另一本则是皇陵。 因为是不同的两个工程,为了避免搞混,工部特意分开记录,方便查看。 正文 第1095章 第1095章 第1095章 萧令月粗略翻看完,沉吟了一下:“千佛山是什么地方?位置在哪?” 太子道:“大概是在京城东南方向,至于具体的位置” 他转头看向战北寒:“本宫记得,你书房里是有舆图的吧?去拿过来,本宫对照着说,会更清楚一点。” 战北寒还未说话。 萧令月淡淡一笑:“太子殿下,不用了!舆图是军中重物,我只是个外人,不方便看,您大概描述一下就行了。” 舆图就是地图,在古代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属于军事机密,行军打仗都离不开它。 这是因为在古代想制作一张地图非常困难,往往需要耗费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 没有高科技帮忙,也没有卫星辅助定位,甚至连测算数据,都没有公式可以代入。 只能靠人力一点点的探查、描绘,并且要保证基本准确,不能偏差太大。 试想一下。 用一把木尺去丈量一座山的高度,或者衡量一条河的长度。 就可以知道,古代制作地图有多难! 正因如此,这种高成本制作出来的地图,价值才格外高昂。 精准程度越高,地图就越是宝贝,有些甚至被当成国宝,除了皇帝太子以及军中重臣外,任何人多看一眼都是重罪。 萧令月以前在南燕军队里待过,自然清楚这个规矩。 她不想犯忌讳。 据她所知,天下七国里,真正拥有七国地图的只有四大强国。 北秦、南燕、东齐和西楚。 剩下三个国家因为弱小,没资格得到。 北秦这边,拥有的地图大概有三份,一份是中原地图,一份是北秦自己的疆域图,最后一份侧是军事分布图。 战北寒是北秦军权的实际掌控者,这三份地图,他手里应该都有。 太子让他拿的,就是北秦的疆土地图,在三份地图里分量算是最轻的。 但即便如此,这也不是萧令月有资格看的。 “这”太子迟疑了一下,又笑道,“其实不打紧,父皇都愿意将朝中事务交给你协助,就证明你在父皇眼里是可信、可用之人。只是普通的疆域图,看了也无妨,只要不泄露出去就没事了。” 萧令月仍是摇头:“协助公务是一回事,疆域图是另一回事,太子殿下,我不想惹麻烦。” 万一以后出点什么问题,谁知道会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战北寒对她疑心又很深,她何必给自己惹麻烦? 太子还没说话。 “让你看就看,啰嗦什么!”战北寒冷冷看了她一眼,站起身,径直往书房里走去。 萧令月:“” 太子尴尬又不失礼貌的一笑:“那个北寒他没有恶意,既然连他都这么说,你就别太在意了。”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还能说什么。 不一会儿,战北寒就从书房里面出来了,手里多了一只锦盒。 盒子里便是被精心收起来的北秦疆域图。 正文 第1096章 第1096章 第1096章 整张图的面积比想象中要大,几乎铺满了整个桌面,质地也不是纸张做的,而是一种极为柔韧的皮料,不知是羊皮还是什么动物的皮。 微微泛黄的皮革表面上,用炭笔勾勒,描绘出了万万里山川江河,大大小小的城镇村落都有标注,星罗棋布的散落在山川之间,看起来竟有几分震撼。 萧令月睁大了眼睛,目光缓缓扫过,忍不住赞叹:“好精妙的图!” 竟然这么详细! 下面甚至还有尺寸备注。 每一座山峰、每一条河流,都是按照同比例缩小绘制的。 萧令月看到地图上自己曾经去过的几个地方,对照尺寸换算了一下,发现误差很小。 虽然赶不上现代高精度的地图。 但是却比她上一世在慕容晔身边看过的南燕军事地图,准确性高了几倍不止。 这样一张图,放在七国,可以称得上是无价之宝了! 要是拿出去卖 其他六国绝对打破头来抢! 尤其是南燕,只怕不折手段也要拿到手。 因为在古代,行军打仗是很依赖地形的,只要拿到准确地图,掌握了地形优势,军队的战斗力就可以提升到最高。 常言道,天时地利人和 地利,指的就是地理优势。 太子笑着看了她一眼:“你看得懂疆域图?” 萧令月微微一顿,谨慎道:“能稍微看懂一些,但不是很精通。” 疆域图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更不是一般人能看懂的,上面标注的尺寸需要另外换算,没有经验或者特意学过的人根本看不懂。 只能把地图当成画册一样看,哪里知道精妙不精妙? 太子或许只是无心一问。 萧令月听者有意,立刻把这个破绽堵上了。 但还是晚了。 战北寒冷厉地目光落到她身上:“你能看出这张舆图精妙,不止是稍微懂这么简单吧?” 萧令月冷淡道:“那不然是什么?” 战北寒却没言语,眸光更冷了几分,凝在她身上。 太子见气氛不妙,打岔道:“好了,先说正事吧,沈姑娘你看这里,这就是千佛山。” 他伸手指着地图上一片群山,解释道:“千佛山,真正说来应该叫做千佛山脉,是一片连绵起伏、风景秀美的山岭,有大大小小上千座不同的峰峦,峰峦的外形酷似佛像,所以才取名为千佛山。” 萧令月看着他手指的位置:“这里距离京城不远?” “是的,如果御驾出行,大概两天左右的车程就能到。” 太子又说道:“千佛山的风景极佳,夏天气候舒适,历代以来一直是皇家避暑之地,有一座极大的皇家别院,面积差不多占了十几座山峰。 本宫之前听父皇提起过,说千佛山的避暑别院年久失修,需要推翻重建,工部这几年往千佛山运送的木石原料,就是出于这个原因。” 萧令月问道:“千佛山既然是山脉,想必也不缺木头和石头,工部要重建别院,为什么不就地取材呢?反而要从京城辛辛苦苦的运过去?” 太子失笑道:“这是因为千佛山属于皇室,山上是避暑别院,山下又是皇家围猎的地方,里面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景,都归皇室所有,工部怎么敢乱动?” 正文 第1097章 第1097章 第1097章 萧令月一时无语:“” 好吧。 她又问道:“那皇陵的位置又在哪?” 太子沉吟了一下。 战北寒拧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为了确定两个目标中,哪一个的可能性更高。”萧令月淡淡说了一句。 她又看向太子:“太子殿下,我知道皇陵的位置较为敏感,外人不便打探,但我对此没有私心,只是为了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协助殿下找到土匪寨走私铁矿的路线,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太子摇摇头:“本宫相信你没有私心,但是皇陵不同于其他地方,本宫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保证烂在肚子里。” 太子严肃道:“绝对不能对外泄露!” 萧令月道:“这个自然,我可以保证。” 太子又看了战北寒一眼,见他没说话,便知道他的意思。 太子落在地图上的手指滑动,偏移了一段距离,在另一片山脉上画了个圈:“这一片地方,便是父皇的皇陵。” 皇陵,就是帝王去世后下葬的地方。 古人非常注重死后之事,越是地位高的人,对自己死后的陵墓就越重视。 皇帝更是重中之重。 七国每一个皇帝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修建陵墓。 从选址开始,每一个过程都要精打细磨,陵墓造得一个比一个面积大,里面的各种布局也一个比一个更复杂。 最后往往需要耗费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建好,等到皇帝死后被葬入陵墓,才能正式封陵。 有些皇帝因为对自己的陵墓要求苛刻,建了很长时间依然不满意,最后拖到自己都死了,陵墓还没建完,只能勉强入葬。 昭明帝虽然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但是从他登基之日开始,便下令筹建皇陵。 光是选址就花了六年时间。 然后前期各种准备工作,又用了好几年。 从真正动工到现在,昭明帝的皇陵已经建了十六年了。 至今还没建完。 萧令月看着太子手指划出的范围,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整片山脉,都属于皇陵范围吗?” “不止山脉,山脚下这一片也是,等皇陵造好之后,这些地方都要圈起来,作为供奉和祭祀之地。”太子说道。 萧令月彻底无语了。 她心想:那怪不得要建这么多年! 这么大一片地方,又是地下的墓,又是地上的陵,外层还要再建供奉的殿堂。 按照七国的建造速度,别说十六年,二十六年都未必能建好 这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感叹,幸亏昭明帝身体还算强健,再活个几十年应该没问题,皇陵也可以慢慢建,反正不急着用。 萧令月压住心里大逆不道的想法。 她仔细看着疆域图上,被划出的皇陵位置,注意到不远处就有一条长长的河流。 正文 第1098章 第1098章 第1098章 “这条河是沧澜江吗?”萧令月指着河流问道。 “是的。”太子点点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沧澜江是北秦最大的几条河流之一,水势凶险,东接东齐,南至魏国,中间贯穿了北秦。” 萧令月蹙眉道:“一般来说,这么大的河流经过之地,附近的山脉土质都会受到影响,并不是最适合造皇陵的位置陛下怎么会把自己的皇陵定在沧澜江旁边?” 太子道:“父皇喜欢沧澜江,曾说过它水势浩浩,波澜壮阔,是北秦最雄壮的一条河流,所以便力排众议,将自己的皇陵定在了能够俯瞰沧澜江的位置,百年以后也能俯瞰江河。” 萧令月无法理解。 她作为一个现代人,只觉得人死如灯灭。 什么陵墓根本不重要,反正最后都是白骨一堆,谁也逃不过。 但是太子显然不这么想。 就连战北寒,对这番话也没什么意见。 大致弄清楚了皇家别院和皇陵的位置后,太子便收好疆域图,重新放回盒子里,交给了战北寒。 “沈姑娘有什么想法吗?这两个地方,你觉得那一个可能性比较高?” 萧令月摇摇头:“我也说不准。” 从地图上看,皇家别院和皇陵的位置各有优势。 一个更靠近京城,方便转移。 另一个则地远人偏,更容易隐藏痕迹。 萧令月一时也不能确定,虎狼山的土匪会选择哪一处作为走私铁矿的目标,感觉两处都有可能,差别不大。 “实在不行,就只能用最麻烦的方式,将送往这两处地点的木石原料全都排查一遍,宁可错杀不可错放!”萧令月冷声道。 太子点点头:“沈姑娘跟本宫想到一处去了。” 铁矿偷运的路线必须查清楚,不管耗费多少工夫,哪怕打草惊蛇,也要把这道路线连根拔起! 否则,北秦日后还要继续蒙受损失。 萧令月道:“殿下在工部调查这两天,还有发现别的线索吗?” 太子:“线索暂时没有,但是有另一件事。” “什么事?”萧令月问道。 “最近正好赶上月底,按照惯例,这两天工部库房有一大批木石原料要运送出京。” 太子微微眯起眼睛:“本宫觉得这是个机会,就暗中派人,将这批原料悄悄拦截了下来,打算好好检查一下,看看到底有没有猫腻。” 萧令月眼睛一亮:“已经截下来了吗?工部没有发现?” 太子:“本宫特意让人避开了工部,是从运送的士兵手里接管的,所以没人发现。” “这么说,只要把这一批原料彻底查一遍,就能知道我们的推测是不是对的,如果真的查出问题了,只要知道是送往哪里的,就能摸到土匪走私的路线。” 萧令月心领神会:“太子殿下,这批原料现在在哪?” “在京城外的一个山谷中,本宫找北寒借了两队龙鳞卫,暂时先守着,如果没问题再原样交给士兵,继续运送。”太子看向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战北寒。 “原来你昨天找本王借兵,是为了这件事!”战北寒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夜长梦多,为了不惊动工部的人,这批原料必须尽快检查。” 太子问道:“本宫和沈姑娘肯定是要亲自去一趟,三弟你呢?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正文 第1099章 第1099章 第1099章 一听到战北寒可能要去,萧令月心里不由生出抗拒心。 她现在是一万个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看到就觉得心烦意乱。 萧令月假笑道:“太子殿下,翊王最近公务繁忙,都已经好几天没出过书房了,陛下将彻查工部的事情交给殿下和我,与翊王也没什么关系,就不用劳烦他跑一趟了。” “是吗?”太子一听信以为真,也没多想,便说道:“那北寒你就” 别去了。 最后这三个字还没说完。 战北寒却冷笑一声,语气阴冷道:“跟本王没关系,本王就去不得了?” 太子:“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萧令月假惺惺地道:“王爷不是公务繁忙吗?后院里的侧妃还等着您去探望,这点小事就不用劳动您了。” 战北寒冷道:“本王跟着去,打扰你和皇兄独处了?” 太子嘴角一抽:“北寒,你胡说什” 又一次话没说完。 萧令月冷嘲道:“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本王怎么样了?”战北寒盯着她,“你倒是说来听听?” “你怎么样还用得着我说吗?” 萧令月语气带刺:“您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哪里是我有资格评价的?” 战北寒冷嗤:“你评价的还少了?” 旁边的太子:“” 他诧异的表情渐渐变得无语,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当了一回夹心饼干。 你们两个要吵架,能不能挑一个没有外人在的时候? 弄得他在中间,真是尴尬极了。 萧令月冷冷地看着战北寒:“王爷这是又找到好借口,故意刁难人了?” 她心里还记恨着男人刚才故意为难她,在太子面前给她难看的事。 战北寒反唇相讥道:“在你眼里,本王说句话都是刁难吧?” “是啊!”萧令月直接承认了,“王爷您有自知之明就好!” 战北寒眼神冷怒一闪。 “够了!” 太子忍无可忍,干脆站起身来。 他先看着战北寒:“三弟,你都这么大人了,何必争论口舌?” 战北寒冷哼一声,面色不善。 太子又看向萧令月:“安平县主,翊王毕竟是翊王,你说话也要注意分寸!” 萧令月冷淡道:“是,臣女知道了。” 太子最后一锤定音:“你们两个都不许吵了,要去就一起去,本宫让人去准备马车。” 战北寒身上伤势未愈,暂时不方便骑马,萧令月脖子上也缠着纱布,坐马车是最好的选择,也能掩人耳目。 有太子的威严镇压,两个人被迫偃旗息鼓。 一刻钟后。 外表低调的马车就准备好了。 三个人没带任何手下,各自登上车,沿着街道往京城郊外而去。 车厢里气氛十分古怪。 太子坐在正位上,战北寒和萧令月一人各坐一边,中间仿佛划出了个楚河汉界,神情一个比一个冷。 太子脸上还端着住,心里却不禁扶额:这两个人 正文 第1100章 第1100章 第1100章 怎么跟小孩子吵架一样? 动不动就吵架甩脸色,同一个马车里还玩起冷战来了。 算了算了。 让他们自己吵去。 反正只要不影响正事,他这个做大哥的,也挺愿意看亲弟弟热闹。 马车一路驶出京城,沿着城外的官道走了小半个时辰,随后换了小路,七歪八拐之下,最后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山谷入口前。 这个山谷距离官道不远,中间有树林阻隔,附近也没有村落和人烟。 位置十分隐蔽。 马车刚走到山谷前不远,两名龙鳞卫便像是幽灵一般从草丛里钻出来,拦在马车前:“什么人?!” 太子推开车窗,露出面容:“是本宫,把路让开。” 两名龙鳞卫一惊,当即抱拳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谷里情况如何?有无外人靠近?”太子问道。 “一切正常,附近都有龙鳞卫盯着,请殿下放心。”龙鳞卫沉声应道。 “好。” 太子满意地应下,关上车窗,对两人道:“先下车吧,山谷里地势不平,马车进去有点困难,步行更方便。” 战北寒一言不发,干脆利落的推开车门,跃身而下。 “王爷?!” 两名龙鳞卫一看到他,当即跪下行礼道:“属下不知王爷在车里,请王爷恕罪!” “免了!”战北寒冷冷道。 太子和萧令月随后也下了车。 “属下来带路,请王爷、太子殿下随属下来。”两名龙鳞卫走出一位带路,另一位则继续守在山谷口,盯着马车和车夫。 山谷入口狭窄,两侧都是山体,碎石嶙峋。 地面上杂草丛生。 最近又刚下过雨,地面土壤有些潮湿,萧令月跟在几人后面,看到地上的杂草弯折,有深深的车辙痕迹。 应该是运送木石原料的板车留下的。 虽然痕迹被人为掩盖过,但仔细一看依然很明显,一路延伸到山谷中。 在龙鳞卫的带领下,太子、战北寒和萧令月深入山谷内部。 有一片地势平坦的空地。 空地附近有龙鳞卫来回巡视,旁边支着没点燃的火把。 而在空地中央,被分成了两部分,一边是板车上固定的石料,有大有小,一边则是用灰褐色油布覆盖着、如小山一样的堆积物,用麻绳紧紧捆绑着,依稀可见粗壮的原木形状。 太子走到空地上,对萧令月道:“这些就是本宫拦截下来的,工部库房往外运送的木石原料。” “这么多?”萧令月被这种规模惊到了。 一时间差点误以为走进了采石场。 “这不算多了。”太子失笑摇摇头,“京城附近有几个规模庞大的采石场,木石料每半个月出库一次,运往各个地方,这只是最早的一批,后面还有更多。” 采石场就是专门开采石料的地方。 和矿产一样,归朝廷所有。 里面劳作的一半是服役的平民百姓,一半是犯了罪行的囚犯。 平民百姓受到朝廷征召,到某一个地方执行免费劳动,没有工钱,时间从几个月到好几年不等。 这种就叫做徭役。 服役是每个平民百姓都必须做的事情,就和朝廷征兵一样。 不能推卸,不能逃跑,否则就是犯罪。 正文 第1101章 第1101章 第1101章 尤其是成年男子,逃役是重罪,会连累家人。 像采石、挖矿、运送木石原料,或者造桥修路,这些极为辛苦、没人愿意做的工作,大多都是徭役的范畴。 每年都有很多百姓在徭役中被活活累死。 如果遇到苛刻的帝王,不顾百姓死活,强加徭役和赋税,百姓便会民不聊生,不是饿死就是累死,要么就是逃跑被抓,沦为劳犯。 到了这种程度,官逼民反,往往就是乱世的开启。 正因如此。 所以在古代,轻徭薄赋才被视为明君行为,被百姓所称赞。 昭明帝本身也称得上一个明君,但北秦依然有徭役存在,只是没那么苛刻,不至于把人活活累死。 萧令月看着眼前小山一样的木石原料,眉心跳了跳:“这还真是个大工程啊。” “要逐一检查确实不容易。” 太子无奈道,“关键是肉眼看不出问题,检查都不知道从何入手。” “我能过去看看吗?”萧令月指着那些石料问道。 “请便。”太子说道。 萧令月这才越过看守的龙鳞卫,随机走到一堆石料前。 这些石料一块块足有两三米高,她站在前面,仰着头都看不到顶部,伸手摸了摸,粗粝的石头表面摩擦着手心,即使伸手敲击,也听不出任何问题。 萧令月蹙了蹙眉,心里不由叹气。 这种时候,要是有个现代的扫描仪器就简单多了。 对着这些石头扫一遍,有没有问题,立马就能看出来。 可惜没有。 只能靠一双眼睛检查,想发现问题太难了。 萧令月倒也不气垒,沿着石料继续往前走,时不时停下来摸一摸,脑海里琢磨着能用的办法。 太子没有跟她一起走进去,而是站在了外围。 趁着萧令月不在,太子压低声音问战北寒:“你跟沈晚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战北寒神情冷淡。 “还想骗我?”太子一瞪眼睛,低声没好气地道,“真要没什么,你们会吵成这样?” 真当他没有过女人吗? 想当初他和太子妃夫妻吵架 哦! 不对,他和太子妃就没吵过架,一直恩恩爱爱的。 太子心里莫名有点得意,翘了翘嘴角道:“我虽然没跟你嫂子吵成这样,但看也看得出来,你跟沈晚肯定是因为什么事情闹不愉快了吧?” 战北寒俊脸一黑,无言地看着亲哥:“” 这是在跟他炫耀? 跟皇嫂感情好,很了不起吗! 太子挤眉弄眼地朝他一笑,眼底暗藏得意:就是了不起,否则他怎么是哥哥呢? 战北寒嗤道:“那是皇嫂性子温柔,不跟你一般见识,要不然” 他嫌弃地瞥了一眼亲哥,森森冷笑了下。 太子不以为意:“大哥我就喜欢这种温柔的,京城里能比得上你皇嫂的世家女子不多,但相似的也有不少,你不是都看不上吗? 沈晚的性子,在女子里面也算刚烈,跟你皇嫂不是一种类型。 你偏偏就看上了她,这能有什么办法? 正文 第1102章 第1102章 第1102章 你们两个凑在一起,不闹矛盾都不太可能” 就算是自己亲弟弟,太子也得说一句公道话,战北寒绝对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偏偏“沈晚”也不是。 两个人凑在一起,若是相安无事就罢了。 一旦遇到点什么事,就跟针尖对麦芒一样,谁也不让谁。 怎么可能不吵架? 太子推心置腹地道:“三弟,大哥成婚这么多年了,跟你说句实话,两个人要想好好在一起,互相争强好胜是没有结果的,总得有人退让一步,否则” 战北寒不耐烦地打断道:“你这话怎么不去跟她说?!” 太子:“” 战北寒又冷笑道:“她凭什么让本王退让?” 女子以夫为天,这才是人伦常理。 他有什么理由退让她? “”太子嘴角抽搐地看着他,“所以,你和沈晚到底是为什么事吵架的?” 战北寒不说话了。 太子猜测道:“我听她提到了侧妃,难道是因为这个?” 战北寒冷冷瞥他一眼:“为什么很重要吗?” 太子以为他是默认,忽然松了口气,不禁笑道:“说你不开窍还真是了,这不是好事吗?” 战北寒:“”哪里好? “沈晚如果是因为侧妃跟你吵架,恰恰证明她在意你啊,不在意你又怎么会介意你的侧妃?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太子失笑摇头道:“你不会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明白吧?” 战北寒斜眼睨着他:“你的东宫里也有侧妃,皇嫂也跟你闹过?” “呃”太子笑容一僵,忍不住看了眼周围,发现龙鳞卫都站得远,没人听到他们兄弟两偷偷在说什么,这才松了口气。 太子板着脸道:“胡说八道什么,你皇嫂温柔贤淑,怎么可能跟我闹?” “那你啰嗦什么!”战北寒一把将他推开。 “咳”太子又咳嗽了一声,靠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 “刚刚那个是场面话,大哥私底下跟你说,你可别说出去啊!你嫂子其实也跟我闹过,每次我去看侧妃回来,她都不许我碰她” 战北寒一怔,眼神不禁微妙地看着他。 太子赶紧解释道:“我可没碰侧妃啊,就是按着规矩去看一眼,你嫂子都这么难受,我要是真碰了起码半个月别想进她的房门!” “大哥”战北寒嘴角抽了抽,眼神更加微妙了,“本王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怕嫂子?” “不是怕!”太子强调道,“我这是爱重你嫂子!” “呵。”战北寒嗤笑了一声。 爱重? 他大哥是堂堂储君,未来北秦的帝王。 三宫六院是跑不掉的。 太子妃要是不能接受,心里介意着,那难受的日子的还在后头呢。 “就是因为我跟你嫂子夫妻情深,大哥才跟你说句真心话。” 太子眼神柔和下来,轻声道,“虽说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态,但人心却不是这般计算的,天底下没有哪个女子,能真心接受自己的夫君有其他女人,哪怕是太子妃,是皇后都一样。 除非,她对自己的夫君无心,才可以做到毫不妒忌,毫不介意。 正文 第1103章 第1103章 第1103章 但是这样一个对你无心的女子,你真的愿意娶她为妻吗?” 战北寒没言语,神情冷冷淡淡的。 “你现在还不懂。”太子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大哥我是过来人了,即使你不觉得我和你嫂子这样有多好,那你可以看看父皇。 母后在的时候,父皇也宠幸过其他妃子,那时候你还没出生。 我是在母后身边长大的,亲眼看过她的伤心和痛苦。 你以为父皇和母后就没吵过架吗? 我是见过母后和父皇争执,也见过母后在夜深无人的时候偷偷掉眼泪,天亮之后又要装作端庄贤惠的样子。 因为她是皇后,必须贤惠大度,没有人会包容她的嫉妒和不甘心,包括父皇。 那时候淑贵妃受宠,怀上了襄王。 她挺着肚子来给母后请安,明里暗里的刺激母后,母后的心情能好吗? 后来襄王出生,父皇一连几个月都守着淑贵妃,几乎没来看过母后一眼。 母后就渐渐心灰意冷了。 心情郁结几年,本就亏损了身体,却没想到这个时候,母后又怀上了你。 孕期间父皇忙于朝政,母后一边要处理后宫事宜,一边要忍着孕期的各种不适,还要面对淑贵妃和其他妃嫔的挑衅。 母后的身体就慢慢垮掉了。 最后拖到难产,保住了你,母后也撑不下去了。” 太子有些讥诮地笑了一下:“我是看着母后走的,她临走前,最不放心的就是我们两兄弟,没有提过父皇一句,可能是真的心冷了吧! 反倒是父皇。 母后去世后,他才终于记起了母后的种种好,后悔对母后的疏忽。 人在时不懂珍惜,人去才知道情深,又有什么用呢? 母后不会再回来了。 就算父皇年年给她举办生忌,日日夜夜怀念她,她也不会再回来多看一眼。 生者的怀念对死去的人而言,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 战北寒沉默地听着。 太子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小时候我看到母后那么伤心,宁愿她不要对父皇有心,至少还能在宫里过得开心一些,能守着我们兄弟长大 皇后这个身份,对母后来说,或许是一种枷锁,让她一辈子都过得痛苦不堪! 反而是她死之后,世人才知道,父皇对她的深情。 就是因为见过母后的伤怀,我大婚的时候就暗暗发过誓,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妻子,落得跟母后一样的下场!” 所以,他愿意包容太子妃的不完美,包容她作为女子的嫉妒心。 因为他从小就知道,女子嫉妒本就是对夫君的感情。 如果这都是不完美。 那他的母后算什么?北秦的明德皇后算什么? “一不小心扯远了,总而言之,大哥就是想用自己的经验告诉你,沈晚如果因为侧妃的事情跟你生气,恰恰证明她心里在意你,这是一件好事啊。” 太子笑吟吟地说道:“你也不要太苛刻她了,作为一个男人,跟女子计较算什么本事?小心真把人气跑了,到时候哄都哄不回来。” “本王需要哄她?”战北寒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太子幽幽地道:“我记得,沈晚跟楚家的婚约还没解除吧?” 战北寒:“” 正文 第1104章 第1104章 第1104章 “肉都没到自己锅里,你怎么确定人家就一定是你的?” 太子不怀好意地道:“要是沈晚真被你气跑了,改嫁别人了,你确定你能无动于衷?” “她敢!”战北寒眼神一冷厉。 沈晚嫁谁都无所谓。 问题是,她不是“沈晚”。 她敢带着翊王妃的身份改嫁,看他不打断她的腿! “话别说的这么满哦。”太子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沈晚既然介意你有侧妃,那你想个办法哄哄就行了,女人嘛!总是需要被哄的,你非要跟她硬着干,她现在还是自由身,小心最后什么也捞不着!” “”战北寒心里一凛。 太子说的一堆话,在他看来大半都是废话。 偏偏有句话说对了。 萧令月现在还没有正式恢复身份。 万一哪天,她真的丢下两个孩子不管,自己一走了之,也不是不可能的。 战北寒倏地看向太子,冷冷道:“你确定她介意我有侧妃?” “她要是对你有心,肯定会介意啊,这是需要疑问的事情吗?”太子一脸不解。 “那要是”她无心呢? 战北寒止住了后半句话,神情更冷了。 太子看出了端倪,诧异道:“你不会不确定吧?” 战北寒冷睨着他:“这种事情要怎么确定!” 那个女人向来会说谎,演技一流,谁知道她嘴里说的是不是真心的。 “噗” 太子被他逗得噗嗤一笑,感慨道:“三弟啊,我现在算是感觉到,你真是个弟弟了!这种事情还要问大哥,你算是白娶妻这么多年了!” 战北寒比太子成婚得更早,可惜大婚之后第二天,媳妇就跑了。 最后还稀里糊涂的人没了。 就剩下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让战北寒又当爹又当娘的拉扯长大。 所以四舍五入算一下,他等于就是没娶过媳妇,在这方面毫无经验可言。 哦,对了。 后院那个侧妃不算。 在太子眼里,正妻和侧室是不一样的。 因为他母后就是正宫皇后,后宫那些妃嫔对应的就是侧室,太子当然不会对她们有好感,打心眼里就觉得她们不配跟自己母后相提并论。 战北寒遭到亲哥嘲笑,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面无表情,冷幽幽地瞪着亲哥。 “噗” 太子被他的表情逗的,差点忍不住又笑了。 眼看战北寒眼里都快飚刀子了,太子后背一凉,赶紧忍着笑道:“这种事情噗,要确定起来太容易了啊,稍微想想就知道了!” “怎么想!”战北寒语气冷得结冰。 “打个比方说,你故意跟侧妃亲近一下,观察她的反应” 太子只当是玩笑话,随口瞎扯道:“她要是生气了,朝你摆脸色,那就是介意了!要是完全无动于衷,那就代表对你没心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正文 第1105章 第1105章 第1105章 战北寒闻言,狐疑地看着太子:“你确定这样有用?” “有用,绝对有用!” 太子忍笑忍得很艰难,拍着胸脯跟他保证,“要是没用的话,你尽管来东宫找我!” 随即,他又神秘兮兮的凑过去,低声道:“实话跟你说,我有时候故意去找侧妃,就是想看看你嫂子生气吃醋的样子,特别美!” 尤其是红着眼睛瞪他的样子,啧啧 太子恨不得抱着她哄,怎么看怎么喜欢。 战北寒恶寒了一下,嫌弃地推开亲哥:“真是恶趣味!” “那是你不懂这其中的乐趣!”太子别有深意地朝他眨眨眼,“夫妻间的闺房之乐,你现在还不明白,等以后尝到滋味了,你就懂了!” 战北寒可是他亲弟弟,他还能不了解他的性子? 兄弟两同脉相承。 亲哥是恶趣味,亲弟又能好到哪去 不过是没开窍罢了! 太子坏心眼地说道:“北寒,你知道该怎么做吗?要不要大哥给你想几个好主意”在刺激媳妇吃醋这一点上,他可有经验了。 战北寒冷嗤:“用不着!” “你确定?” 太子眨眨眼,“那也行,你们两的事情自己处理,我就不多管了,不过要是搞砸了,你可别来找我麻烦!我是不认账的。” 其实从太子局外人的角度看,“沈晚”的心思根本不用猜。 她对战北寒,和对其他人完全是两种态度。 太明显了。 偏偏战北寒当局者迷,竟然还问他要怎么确定。 啧啧 太子心里忍笑摇头,有一种看好戏的感觉。 真是太有趣了! “哼。”战北寒冷哼了一声,刚想开口刺人。 这时候,萧令月已经看完了石料,朝这边走过来,看到太子和战北寒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话,不禁挑眉道:“太子殿下,你们在商量什么?” 战北寒脸上神情一绷,立刻变得冷冷淡淡起来。 太子笑着转过头:“就是闲聊了几句,沈姑娘都检查完了?” “没有。”萧令月摇摇头,“石料太多太笨重,我只是初步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 “这是自然的。” 太子轻拍了拍战北寒的肩膀,朝她走过去,口中说道:“这些木石料从库房出来的时候,工部都有专人负责检查,如果是肉眼可见的问题,第一关就被查出来了。” 既然能够顺利出库,就证明至少在表面上,这批木石料都是没问题的。 内里有没有问题就不知道了。 太子问道:“看完了石料,要看一下木料吗?” “要的。”萧令月毫不犹豫地点头:“比起沉重大块的岩石,木料更容易做手脚,殿下如果要派人检查,重点最好是放在木头上。” “嗯,本宫也是这么想的。”太子赞同她的说法,随即对龙鳞卫下令。 正文 第1106章 第1106章 第1106章 十几名龙鳞卫走进了木料堆里,解开麻绳,合力将覆盖在木料上、用来隔绝雨水的厚重油布掀开。 霎时间,一股新鲜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 油布下满满堆积着原木。 每一根都有两人合抱粗,长度、大小都十分统一,已经在库房里集中处理过了,多余的树枝都被清理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每一根都可以直接当做柱子或者横梁来用。 为了避免运送过程中的磨损,这些木头的树皮并没有被铲掉,而是维持原样。 看起来就像是刚刚砍伐下来不久,还带着湿润的气息。 萧令月走到近前,看到树干的横截面上,一圈圈的年轮清晰可见,有些还渗出了浅黄色的树脂。 太子和战北寒也走了过来。 “这些都是比较常见的木头,有松木、红木、柏木等等,并不名贵,所以数量众多。” 太子随口说道:“真正名贵价值高的木材还在里面。” “是那个吗?”萧令月转过头,看到了木料正中央,被厚厚油布包裹起来、保护得很严密的一堆木料。 龙鳞卫正在拆卸上面的麻绳。 “没错,过去看看吧。”太子说着,便走了过去。 萧令月也没搭理一旁的战北寒,目不斜视地从他面前走过,跟上了太子。 战北寒冷幽幽地盯着她的背影,随即迈步跟过去。 走到近前上,龙鳞卫正好把油布掀开。 萧令月闻到了一股极为特殊的香气。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木材,她不由睁大了眼睛,露出震撼的表情。 “这些都是送往皇陵用的,沈姑娘对木料有了解吗?”太子站在木料前,笑着问道。 萧令月神情复杂地说:“一般的木料我认不出来,但是这些我基本都认识。” 因为实在太有名了! 最左边的一堆木头,通体明黄,犹如黄金一般,木头的横截面里清晰可见宛若金丝一般的漂亮木纹,更有绸缎般的天然光泽。 这就是号称“一寸木材一寸金”,皇家御用的木材,金丝楠木。 而在它旁边,木心乌黑透亮,泛着乌玉光泽的,则是乌木。 再旁边,木心花纹美丽、色泽柔和的,是降香檀木。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紫檀木、乌檀木、沉香木、夷苏木等等 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名贵木料。 而在木料的最中间,被单独空出来,用油布仔细保护的一整根粗壮木料 萧令月脱口而出道:“这难道是阴沉木?” 太子惊讶地看着她,笑道:“沈姑娘好眼力,这都能认出来!没错,这就是工部去年给父皇献上的贡礼,号称‘神木’的阴沉木。” “”萧令月彻底无言了。 阴沉木和所有名贵木材都不一样,成形过程需要成百上千年,被誉为植物界的木乃伊,哪怕是在现代价值都很高,并且可遇不可求。 因为它是只能天然形成、无法通过人工合成的特殊木材。 在古人的观念里,阴沉木被视为神木,万年不腐不朽,是避邪、纳福、镇宅的宝物。 更有传言说,用阴沉木制作的棺椁,可保护尸身万年不化,每一根都独一无二,无可仿制,地位比金丝楠木更高,同样是皇家御用之物。 正文 第1107章 第1107章 第1107章 萧令月也是第一次见到。 “我能过去看看吗?”她问太子。 “请便,只要不破坏就行。”太子笑道。 萧令月也不客气了,踩着油布走到这根罕见的“神木”面前,好奇地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 其实在现代,阴沉木的成型原因已经被解释出来。 并没有古人想象的那么神奇。 说简单一点,阴沉木就是因为某种自然原因,被深埋在地底下,经过长年累月的自然改造和挤压,逐渐出现碳化,最后就形成了一种极为特殊的质地。 它确实是万年不朽,坚硬且具有韧性,拥有高度的耐腐蚀性,并且自带一股奇异的香气,可以防虫隔湿,入水不浮。 正因为它的质地是天然形成的,无法通过人力制作。 所以才显得格外珍稀可贵。 与此同时,它还是最合适制作棺椁的材料。 “早听说过阴沉木的鼎鼎大名,不过这样看起来,好像跟普通木头也没多大区别,就是质地绵密了些,重量应该很沉,而且确实有一股特殊的香气。” 萧令月凑近闻了闻,觉得这股香气应该可以防虫。 “你在干什么?”战北寒走到近前,冷冷问道。 萧令月没理他,转头问太子道:“这根阴沉木被送到皇陵,是准备用来制作棺椁的吗?” “是的。”太子点点头,“原本皇陵的棺椁已经造好了,不过工部献上了这根阴沉木,造陵的工匠说这是极佳的棺椁材料,所以就准备重新打造了。” 真是奢侈啊 萧令月心里暗想着,这么珍贵的木材就用来打造棺材! 果然,没有哪个皇帝是不奢侈的。 太子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萧令月摇头:“这根阴沉木应该没什么问题,它本身就价值连城,备受瞩目,如果我是土匪,想走私什么东西,绝对不会把目标定在这么显眼的东西上。” 因为危险系数太高了,很容易被发现。 相比起这些名贵珍稀的木材,一些不那么珍贵、同时数量又很多的普通木料,才更适合做手脚。 萧令月脑海里灵光一闪,开口道:“太子殿下,我想到了一个检查方法,或许会有用,但是会损坏一些木料。” “哦?” 太子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毫不犹豫地道:“除了这根神木之外,其他木材你可以随便检查,损坏了也没关系。” 木料并不值钱,再怎么名贵罕见,也比不上铁矿的重要性。 “那我就不客气了。” 萧令月微微一笑,走到旁边一名龙鳞卫面前:“把你的刀借我用一下。” 龙鳞卫一怔,下意识地看向战北寒。 战北寒冷道:“你拿刀做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萧令月敷衍了一句,伸手指了指,“要这把窄刀。” “是。”龙鳞卫沉声应下,将腰间的窄刀解下来,连着刀鞘一起双手捧给萧令月。 北秦的窄刀,外形类似于唐刀。 刀身狭长且窄,单面开刃,刀尖锋锐更胜过长剑。 萧令月拔刀出鞘,银亮的刀刃如一泓秋水般,亮得晃眼。 战北寒双手环胸,冷冷看着她,脸上仿佛写着一排“本王今天看你耍什么花样!”。 正文 第1108章 第1108章 第1108章 太子感兴趣道:“沈姑娘,你打算怎么做?” 一把普通的窄刀,难道就能检查出这些木料里的猫腻? 太子有些想象不出来,心里更加好奇了。 “很简单。” 萧令月微微一笑,重新走进木料堆里,手里的窄刀挽出一个漂亮的刀花,蓦地往前一刺。 霎时间,“噗!”的一声闷响。 锋利的刀尖瞬间扎入一根原木中,狭长的刀身完全没入,将粗壮的原木刺穿了三分之二,只留下一截刀柄在外面。 战北寒:“” 太子:“??” 他歪了歪头,满脸困惑道:“这有什么用?” 萧令月转动了一下刀柄,有些费力地将刀刃拔出来,木料的中心位置立刻出现了一个幽深的刀口,清晰可见里面的木质结构。 萧令月也没回答太子的话,又往前走了两步,一刀再次刺进了另一根木头里。 同样被轻松刺穿,再拔出刀刃,继续下一根。 战北寒、太子:“” 其他龙鳞卫:“” 所有人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她刺了一根又一根的木头。 不断重复的行为。 不出半刻钟,木料堆里就零零散散出现了十来根带刀眼的木料。 太子嘴角抽了抽:“沈姑娘,你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难怪她一开始就说,会损坏一些木材。 敢情就是这种损坏啊 好好一根完整的原木,硬是用刀扎穿了一个眼,而且还扎得很深,这根木头等于是报废了。 上面的刀眼难以修复,时间长了会有开裂的风险,不管是用来做柱子还是做其他东西,都不行了。 浪费一些木材倒不要紧。 关键是为什么? 总不能是扎着好玩吧? 战北寒看出了端倪,面无表情道:“你是怀疑这些木料里面有夹层?私藏了一些东西?” 太子一惊:“真的吗?” “我是有这个怀疑,所以需要验证。”萧令月在木料堆里走了一圈,废掉了不下二十根原木,心里大致有数了。 她提着刀锋走回来,淡淡解释道:“我刚刚刺穿的这些木料,并不是随便乱刺,我挑的都是木质松软、分量较轻的木料,现在看来都没有问题。” 萧令月并不是辨认木料的专家,这里堆积的众多木料中,有很多种类她都不认识。 但这也没关系。 因为木料的质地如何,从横截面上就可以看出来。 越是木质紧密的,就代表木头的分量越重,而木质松软的一般都比较轻。 太子恍然道:“你是在做排除法?将木质松软的先排除掉,再检查其他的?” 萧令月点点头:“如果有人想借助木石料偷运铁矿,就必须保证运送过程中不被人发现,铁块分量沉重,最适合藏入石料中,但一般的岩石想要掏空夹带十分困难,不容易操作。 而不同种类的木料,重量、质地又各不相同。 正文 第1109章 第1109章 第1109章 相比起这些质地松软、本身重量较轻的木头,最适合隐藏夹带之物的,反而是一些木质坚硬、本身就很沉重的木料。” 萧令月顿了顿,又说道:“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我刚刚把质地松软的木头都试了一遍,确实没有问题。” 既然这样。 那有问题的可能就是另一种质地的木料了。 萧令月的话刚说完。 太子和战北寒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一个方向。 “没错,就是乌木和铁木!” 萧令月意味深长地道:“乌木质地紧密,色泽漆黑,可以很好的与铁矿融为一体,不容易被人察觉。而铁木的质地比乌木更紧实,重量最沉,木质最为坚硬,就算里面藏了什么东西,也很难被发现。” 太子、战北寒和萧令月三人,走到一大堆的乌木和铁木前。 太子冷眉凝目,绕着这堆木头走了两圈,又伸手仔细摸索,反复看了又看,实在没看出问题。 最后,他只能摇摇头:“本宫看不出这些木料哪里有问题,每一根都很正常。” “这是理所当然的。” 萧令月平静地说道:“殿下平时也不接触这些木料,如果连您都能看出问题,工部那么多熟悉木料的工匠,早就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隐藏到现在? 战北寒冷冷地说道:“是或不是,直接试试就知道了!” 萧令月冷淡道:“王爷请便。” 战北寒本来想动手,可一听她这话,顿时又把手收回去了。 他冷嘲地看了她一眼:“父皇交给你的事情,你倒想推到本王头上?” 萧令月:“” 太子咳了一声:“都别吵,本宫先来试试。” 他伸出手,一旁的龙鳞卫识趣,立刻解下窄刀双手奉给他。 北秦民风崇武。 上到皇帝太子,下到平民百姓,人人都会练点拳脚功夫。 太子作为储君,君子六艺中的骑射也是从小练到大的,武功自然也会,只是他不及战北寒在这方面的天赋异禀,身手只算平平,勉强够到三流水准。 不过他是太子,也不需要身手过人,只要能在危险关头自保就足够了。 太子握着窄刀,手臂蓄力,猛地往铁木上一刺。 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见“噗”的一声轻响,刀尖堪堪刺破了铁木一层树皮,就被紧密的木质挡住了,竟然刺不进去。 太子:“” 萧令月以及旁边的龙鳞卫:“” 战北寒嘴角一抽,嫌弃地对太子道:“皇兄,你有多久没练过刀了?” 这臂力也太差了,连根木头都刺不穿。 太子尴尬不已:“呃应该是这铁木太硬了!” 战北寒冷嗤一声,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刀,随随便便往前一刺。 顿时“噗嗤!”一声。 刀锋如切豆腐一样刺入铁木中,只留下个刀柄露在外面。 战北寒挑挑眉,斜睨着太子:“太硬了?” “”太子恼羞成怒,“你的武功,本宫能比得上吗?” 臭小子,懂不懂给大哥留点颜面? 正文 第1110章 第1110章 第1110章 战北寒凉凉地道:“本王看皇兄在习武方面是越发懈怠了,本来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再不勤加练习,连脚都没了!” 太子:“” 萧令月忍俊不禁,嘴角微微翘了翘。 旁边的龙鳞卫紧紧绷着脸,生怕自己笑出来,驳了太子殿下的颜面。 太子哭笑不得,干脆坦然放弃了:“本宫在这方面确实不如你,算了,还是你来吧!” 战北寒也不推辞,拔出刀锋,随意又刺向下一根铁木。 本以为这次也会轻易刺穿。 却没想到,刀锋仅仅只刺进去一小节,就被挡住了。 太子一愣:“怎么回事?” 战北寒眉峰微动,冷冷道:“里面有东西,刀刺不进去!" “换个地方再试试。”太子说道。 战北寒拔出刀锋,换到更上面的位置,用力往里一刺去。 他的手臂微微一震,拧眉道:“还是有东西,很硬。” 连战北寒都刺不穿,硬度明显超出正常范围了。 萧令月眸光一闪。 太子果断下令:“来两个人,把这根木头搬到空地上,再拿木锯过来,把木头锯开。” 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本宫倒要看看,里面藏了些什么!” “是!” 几名龙鳞卫当即上前,用肩膀合力抬起这根木头。 只是刚一上肩膀,几名龙鳞卫就脸色微变:“两位殿下,这根木头特别沉!” “小心一点,慢慢搬下来,三弟,沈晚,你们往旁边站。”太子说道。 萧令月和战北寒往旁边退开。 又过了几名龙鳞卫帮忙,费了不少力气,才把这根两人合抱粗的铁木搬下木料堆,推滚到旁边的空地上。 另一名龙鳞卫也带着木锯回来了。 几人合力稳定住木头,另外几人则直接上手,从铁木的中间段开始锯。 然而,龙鳞卫们只锯到了一半,木锯就再也切不下去了。 木头里面仿佛藏着坚硬的石块,铁质的锯齿用力划拉,便发出刺耳的声响。 “去拿斧子来,其他人换个方向锯,碰到硬物就停下,把表面的木头都给本宫扒下来!”太子脸色难看地下令。 龙鳞卫立刻照做。 在无数把木锯和斧头的配合下,十几名年轻力壮的龙鳞卫累得满头大汗,终于把这根粗壮的铁木彻底剖开。 外层的木头都被一块块劈了下来,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 最后,只剩下一根诡异的“木心”。 这根“木心”约莫有两个拳头粗细,中间断成了很多节,每一节都有两三米长,外表坑坑洼洼,颜色黑中泛赤,看上去就像一根根丑陋的烧火棍。 但它的分量却很重,落在潮湿的泥土地上,土壤都微微凹陷了下去。 谁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被塞到木头里面的。 太子面沉如水的走过去,弯腰拿起一根“木心”,沉声道:“这是刚熔出来的粗铁!” 所谓粗铁,就是指刚从铁矿石里熔炼而出的铁汁,经过冷却之后形成的铁疙瘩。 外形坑坑洼洼,带有很多杂质。 这种粗铁就是最基础的铁器胚子,需要铁匠反复煅烧、捶打,去除杂质后,才能打造成各种铁器。 正文 第1111章 第1111章 第1111章 与铁矿石比起来,这种粗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铁矿。 是可以直接用来锻造的东西。 萧令月走过去,蹲下身检查了下被劈开的铁木。 然后蹙眉道:“这根铁木里面都被掏空了,形成了一个夹层,再把这些铁棍藏在里面,封住入口,加以掩饰,不知内情的人很难看出问题。” 铁木本身就是很沉重的木头。 木质非常紧密。 如果挖空了一部分,再填入同样沉重的铁,就能保证重量基本不变。 接下来,只要把塞入铁矿的缺口做好掩饰,精心伪装。 一根长达几十米、两人合抱粗的铁木,既不珍贵也不罕见,不可能有人贴在树皮上一寸寸仔细检查,很容易就蒙混过关了。 战北寒弯腰拿起一根粗铁,在手里瞧了瞧,冷笑着丢在地上:“龙鳞卫分成两队,一队负责排查剩下的木料,看看有多少夹带了这种粗铁。 另一队把有问题的木料全部剖开,将粗铁集中到一起,看看到底有多少!” “是,王爷!”龙鳞卫们沉声应下。 山谷里立刻变得紧张忙碌起来,所有龙鳞卫都分工明确,一队队穿梭在木料堆中。 太子、战北寒和萧令月退到一边。 有了明确线索后,龙鳞卫检查的速度就快多了。 短短半个时辰。 被查出来有问题的木料,便一根根被搬运到空地上,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另一队龙鳞卫们分别拿着木锯和斧子,满头大汗的忙碌。 “咯吱咯吱”锯木头的声音,和“哐哐哐”砍木头的声音此起彼伏,交杂在一起。 很快,汇报声就接连想起来了。 “这根里面有!” “这根也有!” “王爷,这根木头里面藏铁特别多!” “” 剖的木头多了,龙鳞卫们也渐渐摸索出了经验。 他们发现,不同的木材里面,藏的粗铁量都是不一样的,有的多些,有的少些。 而且也不是所有夹带的木材里面的粗铁,都是烧火棍一样的形状。 有些是拳头大小的铁疙瘩。 有些更是奇形怪状的,几乎和木头融为一体,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剥下来。 最后足足用了两个多时辰。 所有被检查出有问题的木头都被剖开了。 搜查出来的夹带粗铁堆在一起,足足有大半人高,令人叹为观止。 有龙鳞卫快马回京,带了专门称量铁块的重秤回来,将所有粗铁上秤一量。 好家伙,整整一千斤! 太子当场气笑了:“只是一批木料,竟然就夹带了一千斤的粗铁!工部上下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别以为一千斤是什么小分量。 北秦并不盛产铁矿,归朝廷所管的三大主要铁矿里,每年固定的出铁量大约在几十万斤左右。 正文 第1112章 第1112章 第1112章 一千斤对比起来是不算多,但是别忘了,这仅仅只是走私粗铁中被拦截下来的一小批。 九牛一毛而已! 太子的脸色难看至极:“虎狼山的铁矿被隐瞒了这么多年,土匪寨日日夜夜开采铁矿,偷运进工部营造司,熔炼成粗铁,再利用工部的木石原料偷偷运送出去。 这种行为肯定不止一次两次了! 工部每隔半个月就要出库一次木石原料,即使每次只有一千斤,这么多年持续下来,被偷偷运出去的粗铁绝对不是个小数目!” 半个月一千斤,一个月就是两千,一年就是两万四千斤。 那如果是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呢? 北秦总共才多少铁矿? 这么多年来,被人偷偷挖墙脚运送出去的,都足够让军队换一批新兵器了! 太子想想就觉得肉疼不已,气得脸色发青。 从古至今,铁矿的数量都是决定七国实力的重要标准,哪怕一支军队战斗力再强,如果手中没有兵器,身上没有盔甲,甚至连弓箭都没有,作战能力至少要被削弱八成。 甚至没有战斗力可言,只能任人宰割! 太子当机立断道:“此事关系重大,本宫必须马上回宫禀告父皇!” 他转头看向战北寒和萧令月:“三弟,沈姑娘,你们可要一起进宫?” “不去!”战北寒直接拒绝。 “我就算了。”萧令月摇摇头,“陛下只命我协助殿下,找到工部被走私的铁矿,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至于彻查工部上下,涉及到朝中官员,我不便多参与。” 女子摄政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 萧令月又没打算在北秦揽权上位,根本没必要卷入这种朝堂纷争。 太子知道她在避讳什么,也不再强求:“那本宫就先走一步,快马回京向父皇禀告,这些粗铁就暂时先送到龙鳞卫的营地,由他们负责看管,以免打草惊蛇。” 战北寒冷声道:“可以,皇兄回京路上多加小心,让龙鳞卫护送你入宫。” 太子一怔。 战北寒冷冰冰说道:“以防万一!” 虽然太子拦截工部的木石原料,是借用了龙鳞卫,走漏风声的可能性很小。 但铁矿走私不同寻常。 一旦被幕后主使察觉到风吹草动,对方为了求自保,谁知道会不会铤而走险,做出不顾后果的疯狂之事? 就算是堂堂太子,也一样有被杀人灭口的风险。 太子心中一凛,神情变得凝重,点点头:“好,本宫会带上一队龙鳞卫随行护送,三弟,你和沈姑娘回京路上也要小心!” “这些人要是敢找到本王头上,本王倒佩服他们了。” 战北寒轻蔑地冷嗤:“一群只敢躲在幕后搬弄算计的鼠辈!” “鼠辈惹人厌恶,被盯上了也是麻烦,总之,你自己多小心就是。”太子摇摇头,又看了一眼旁边沉默的萧令月,“沈姑娘也一样。” 萧令月点点头:“我明白。” 战北寒没好气道:“别啰嗦,赶紧走!” 一千斤的粗铁交给龙鳞卫,秘密保管送回军营里。 太子也带着一队龙鳞卫,匆匆离开了。 山谷里还剩下一些龙鳞卫驻扎,守着剩下的木石原料,等待太子从宫里带来下一步指令。 “把这里都收拾一下,痕迹打扫干净,守住谷口,除太子之外,任何人敢擅自靠近,格杀勿论!”战北寒冷酷地下令。 正文 第1113章 第1113章 第1113章 下完令,他又看向萧令月:“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萧令月:“” 她皱了皱眉:“现在要去哪?” “回王府!难不成你想在这里过夜?”战北寒冷讽了一句,转身就朝谷口走去。 他们来时的马车还停在谷口处。 上了马车,萧令月才意识到一件事。 太子骑马提前走了,回程的马车上就只剩下她和战北寒两个人。 气氛古怪极了。 战北寒一上车,也不搭理她,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淡模样。 萧令月看着他这样子,也不想自讨没趣,干脆就挑了个最远的地方坐下,低头垂眼想着事情。 战北寒一睁开眼睛,看到她恨不得离他八丈远,都坐到靠近车门的地方了。 男人讥讽道:“你怎么不坐到车辕上去?跟车夫并排不是更好?” “可以,我不介意。”萧令月冷着脸,二话不说就起身去开车门。 “回来!”战北寒给她气笑了。 “还有什么事?”萧令月转头看着他,皮笑肉不笑。 战北寒:“本王让你去你就去,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 “翊王殿下不想看到我,我坐到外面去不是更好?”萧令月反唇相讥道,“省得殿下你费尽心思挑我麻烦了!” “你这张嘴是专门来气本王的吗?在太子面前怎么不见你句句带刺?” 战北寒眼眸里冒火,恨不得直接堵住她的嘴。 萧令月凉凉地一笑:“您也敢和太子殿下比?” 明明是同母亲兄弟,怎么一个就能气度儒雅,君子风范。 另一个就是这副样子? 战北寒是出了名的会得寸进尺,有些事情上,萧令月不愿意惯着他,撂下这句话后,她也懒得管他什么脸色,拉开车门就准备出去了。 战北寒:“” 这女人,她竟然真的放着马车不坐,宁愿坐到车辕上去! 简直气死他了。 男人火冒三丈的起身,过去一把将她抓回来,砰的按坐在凳子上:“老实坐着,别逼本王揍你!” “翊王殿下了不起啊!现在还喜欢上打女人了?” 萧令月被他按得一屁股怼在凳子上,尾椎骨差点没撞裂了,再听到他这句话,顿时气炸了:“有本事你揍啊!尽管往脸上揍!” “你这个女人!”战北寒瞪着她一双乌黑的眼睛,咬牙切齿得恨不得一巴掌拍扁了她。 怎么就能这么气人! 两个人在车厢里一站一坐,互相恶狠狠地瞪视着。 仿佛谁先移开眼睛,谁就输了一样。 气氛剑拔弩张。 片刻后,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那个王爷,县主马车能走了吗?” 战北寒:“” 萧令月:“” 两人齐刷刷转过头,看到半敞开的车门外,车夫缩着肩膀,一脸心惊胆战的看着他们。 显然是全程目睹了两人的吵架过程。 萧令月蓦地涨红了脸,有种又尴尬又羞耻的感觉。 战北寒脸皮厚,对此浑然不在意,冷冷瞪了车夫一眼,甩手关上车门。 “回京!” 车夫如蒙大赦,赶紧抹了把冷汗,心里暗叫乖乖。 正文 第1114章 第1114章 第1114章 原来堂堂王爷和县主,吵起架来是这个样子,跟斗嘴的小孩子没两样 嗐! 他还是把耳朵闭起来,别瞎掺和了。 “驾——”车夫一甩缰绳,马车便摇摇晃晃的行驶起来。 小道上路面不平,到处坑坑洼洼,车厢里根本站不住脚。 战北寒瞪了萧令月一眼,甩着冷脸回到了座位上。 萧令月屁股疼。 想伸手揉一揉,又碍于男人在旁边,她只好面无表情的忍着,转头看着窗外。 车厢里的气氛冷得结冰,有一种让人呼吸不畅的感觉。 谁也不说话。 战北寒冷冷地盯着她,脑海里却想着太子之前说过的话。 萧令月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佯装没发现一样望着窗外,心里把战北寒骂了几百遍。 就这样气氛诡异的一路回到京城。 马车穿行在人流如梭的街道上,径直往翊王府去。 萧令月生疼的尾椎骨渐渐缓和,她暗自松了口气,忽然闻到车窗外飘来一股香甜的气息。 “停车!” 她喊了一声。 车夫听到了,下意识勒住缰绳:“县主?” 战北寒冷然睁开眼:“又想干什么?” “这附近有蜜饯铺子。”萧令月没好气地道,“北北最近在吃药,我去给他买点蜜饯,佐药吃。” 战北寒眉头一蹙:“王府里没有吗?” “王府做的都是甜口,北北不喜欢,他喜欢偏酸一点的,反正就在这附近,你愿意等就等一会儿,不愿意就自己先回去好了。” 萧令月说完这句话,便推开车门出去了。 战北寒没有阻拦。 他透过半开的车窗,眼眸幽深地看着萧令月穿过街道,走向路边一间蜜饯铺子。 蜜饯甜腻的香气一缕缕飘过鼻尖。 “王爷,我们是回府?还是去路边等着?”车夫小心翼翼的问道。 战北寒冷淡地闭上眼睛,没说话。 车夫明白了。 他轻轻扯了下缰绳,调整马头,将马车停靠到路边,确保让安平县主一眼就能看到,又不会堵塞街道。 另一边。 萧令月快步走到蜜饯铺子前,目光一扫。 铺子里售卖的不止蜜饯,还有各种各样的果脯,色泽明艳,甜香扑鼻。 铺子的生意很好,不少行人路过时闻到香气,都会忍不住停下来看一眼,或者买些回去甜嘴。 开铺子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忙得热火朝天,满脸笑容迎客。 “这位姑娘,想看点什么?我家铺子什么果子都有,您是喜欢甜一些,还是酸一些的?”老板娘看到萧令月,热情的招呼道。 萧令月客气问道:“有没有适合佐药用的果脯?最好是偏酸一点,嗯偏甜的也要一些。” 据她观察,北北喜欢偏酸的,寒寒却更喜欢偏甜的口味。 干脆都买一些。 两个孩子可以分着吃。 “甜的酸的我家都有,姑娘你看看这个”老板娘笑开了花,正要热情推荐。 就在这时,一阵巨响声从不远处传来,风声呼呼。 萧令月机敏地闪身一躲,霎时间无数的瓜果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砸烂了满地! 正文 第1115章 第1115章 第1115章 萧令月躲得快,倒是没有被砸到。 但是周围不少路人却倒了大霉。 从天而降的瓜果有轻有重,有大有小,一些运气好点的人只是头上被砸了个包,运气差的当场就被砸破了头,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 “啊——” “杀人了!” “哪来这么多瓜果?” 尖叫声和惨叫声一时四面响起,人人抱头鼠窜。 原本还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乱成一团。 就连路过的不少马车也被殃及了,瓜果“砰砰!”的砸在车顶上,车夫吓得赶紧勒住马匹。 “吁!” 马匹的嘶鸣声夹杂着尖叫,一时间混乱不堪。 战北寒的马车就停在路边。 幸运的没有被瓜果砸到,但车夫也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天上居然会掉瓜果了?!” 车厢里闭目养神的战北寒听到动静声,剑眉一蹙,伸手推开车窗。 他一眼就看到街上满是惊慌逃窜的人群,萧令月独自站在蜜饯铺子门前,蹙紧眉头望向不远处。 “这是做什么啊!” 蜜饯铺子的老板娘吓得不轻,止不住的拍着胸口,看到铺子前的客人都被吓跑了,又急又心疼。 忽然发现萧令月还站在门口,好心的老板娘赶紧说道:“姑娘,你赶紧进来躲躲吧!小心被被砸伤了。” 萧令月回头一笑:“谢谢,我就不用了。” 街道另一头,喧哗声音不断传来。 吓得躲远的百姓不敢靠近,纷纷躲在墙角落里,惊魂未定地看着满地烂成一片的瓜果。 “这是谁干的?” “这么大的瓜也敢乱扔,砸死人了!” “快去报告衙门!” 满地除了瓜果之外,还有不少被砸伤的无辜路人。 有人满头是血。 有人鼻子都被砸断了。 还有人跑的时候不小心崴到脚,正惊恐的坐在地上。 哀嚎和惨叫声不断响起。 有机灵的百姓一溜烟跑去衙门报案。 萧令月站在原地没动。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声女子的娇喝声:“楚元启,你给本小姐站住!” 紧接着,噼啪炸响的鞭子声传来。 萧令月循声望去,只看到前方街道上,两道人影一追一逃,鸡飞狗跳的匆匆而来。 跑在前面的男子气急败坏,运着轻功边躲边跑,嘴里大叫着:“崔敏君,你这个疯女人!你闹够了没有?!” 萧令月眼底闪过愕然。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镇北侯府的小侯爷,楚元启。 而紧追在他身后的则是一名火红劲装、十七八岁的年轻少女,手里握着一柄漆黑长鞭,一鞭子狠狠朝楚元启的后背抽过去。 “你给本小姐站住!跑什么跑,我是会吃了你吗?!” 呼呼的鞭声作响。 楚元启听声辨位,立刻扭身一躲。 正文 第1116章 第1116章 第1116章 霎时间“轰隆!”一声,鞭子狠狠抽中了路边一个蔬果摊子。 摊主早就被吓跑了,木头支起来的摊子被瞬间抽翻,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摆在上面的各种蔬菜瓜果齐刷刷飞上了天,如同下雨一样砸落在地。 “啊啊啊!!”旁边的路人吓得抱头鼠窜,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崔敏君不管不顾,一双冒火的眼睛只盯着楚元启的身影,紧追不舍。 楚元启还有点良心,看到被打翻的摊子气得不行,转头怒吼道:“你再这么胡闹下去,荣国公也保不住你,快点给我住手!”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崔敏君毫不客气的一鞭子抽过来,想要捆住他的腰。 楚元启吓得赶紧躲开,又撞到了路边另一个糖葫芦摊子。 “对不起,我晚点赔你” “啪!”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鞭子从天而降。 楚元启就像是被撵的兔子一样,在大街上来回横跳,气得都快爆炸了:“崔敏君,你真是个疯婆子!” “你居然敢这么骂我!”崔敏君气得跳脚,赌着气挥鞭子,越发凶狠肆意了。 “我今天就疯给你看,有本事你停下来拦我啊!” 啪—— 啪—— 啪—— 长鞭一下连着一下抽在地上,鞭痕几乎冒出淡淡的白烟。 两个人一追一逃,从接头追逐到了街尾,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不知误伤了多少路人和百姓,打翻了多少摊贩和铺子。 萧令月:“” 她眉心止不住的抽跳着,脸上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楚元启这是在干什么? 敢在京城街上寻隙滋事,还闹这么大,他是屁股不想要了想挨板子吗? 萧令月无语万分。 眼看两个人追逃得越来越近,那鸡飞狗跳的场面,把蜜饯铺子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吓得够呛,生意都不敢做了,哆哆嗦嗦的躲在铺子角落里。 楚元启好似一阵风一样,“嗖!”的从大街上冲过去。 他没注意站在路边的萧令月。 萧令月也不想跟他打招呼,反正已经有百姓去衙门报案了,维护京城治安是京兆府和护城军的事。 轮不到她来管。 “老板娘,麻烦把推荐的蜜饯和果脯都给我包两斤,我要带回去。”萧令月转头对缩在铺子里的老板娘说道,语气十分淡定。 老板夫妇两惊愕地看着她,万万没想到这种时候,还有人敢淡定的站在街上买东西。 老板娘嘴巴动了动,刚想说话,忽然惊恐地睁大眼睛,指着萧令月背后:“姑娘,你你后面” 后面怎么了? 萧令月心里刚升起这个念头。 楚元启惊讶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来:“沈晚?你怎么在这里?” 萧令月:“” 她无语地转过头:“你不是刚刚过去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她一点都不想掺和楚元启的麻烦事,只想他离远点。 “我刚刚过去好像看到你了,特意回来看一眼,没想到真的是你!” 楚元启语速飞快地说着,不等萧令月反应。 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前跑:“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崔敏君那个疯女人要杀过来了,我们赶紧跑!” 萧令月:“???” 她一脸懵逼的被他拉着跑了几步,猛地停住脚:“要跑你自己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正文 第1117章 第1117章 第1117章 她的蜜饯还没买呢。 “我待会再跟你解释,总之我们先跑!” 楚元启急得满头是汗,硬拉着她就要走:“千万别让那个疯女人看到你,否则” 萧令月一头雾水,根本没搞懂怎么回事,不可能跟着他就这么跑了。 说到底。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先放手!”楚元启抓得很紧,萧令月挣了一下没挣开,蹙着眉头说道。 楚元启还没来得及反应。 一身火红劲装、气势汹汹的崔敏君就提着鞭子追上来了。 她本来就两眼冒火的盯着楚元启,却看到他和一个戴面纱的女子拉拉扯扯,眼睛里的怒火都快喷出来了。 “楚元启!”崔敏君气得怒吼,手里的鞭子指着萧令月,“这个女人是谁?你居然在大街上跟她拉拉扯扯,你说,她是你什么人?!” 萧令月:“” 她满头无语的黑线直往下滑。 楚元启却不知为何反应很大,一下子挡在萧令月面前,气愤的瞪着崔敏君:“你管她是谁?我跟谁拉拉扯扯关你屁事!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崔敏君气得眼睛都红了:“你居然护着她!!” “我就护着她怎么了?!” 楚元启声音更大了,高大的身形将萧令月整个挡在后面:“我警告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我是给荣国公府面子才忍你这么久,你别给我太得寸进尺了!” 听到这样的对话。 萧令月:“” 这是什么修罗场的剧情?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根本不想掺和,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萧令月认出了对面的少女。 她叫崔敏君,是荣国公府的嫡女。 荣国公府是先皇后的娘家,这一任的荣国公更是先皇后的亲哥哥,本身也是武将,但能力平平。 不过,因为昭明帝敬重先皇后,对她的娘家兄长也颇有提携,特意封了一个国公的虚爵,并赐封号“荣。” 荣华富贵的“荣”,京城里都敬称为荣国公。 光是这样一个称号,就足以看出昭明帝对先皇后娘家的厚待,所以即使崔家人能力平平,在京中的地位却不低,是那种任何人见了都得敬三分的存在。 说简单点,就是皇家的关系户。 不过,昭明帝虽然对荣国公府有优待,太子和战北寒这对兄弟,对荣国公这个亲舅舅却不太感冒,平时来往也不多。 荣国公府姓崔。 崔敏君,便是荣国公的老来女,也是唯一的嫡女。 在国公府里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骄矜不在公主之下。 她并非皇室血脉,却是太子和战北寒的亲表妹。 比起宫中那些同父异母的庶出公主,她与太子和战北寒之间的血缘关系,可能还要更亲近一些。 在京城的贵女之中,崔敏君的身份算是最顶尖之一,比起公主也不差多少了。 正文 第1118章 第1118章 第1118章 不过 萧令月心里这点好奇,这位矜贵的国公府千金,怎么和楚元启杠上了? “你!”崔敏君被楚元启的话气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你竟然这样跟我说话!” 她气的直跺脚,红着眼眶看起来有点可怜。 楚元启刚生出点愧疚心。 谁知,下一秒。 崔敏君突然恶狠狠地瞪向萧令月,伸手用鞭子指着她:“你这个贱人,躲在楚元启身后算什么本事?你给我出来!” 楚元启:“”心底那点愧疚立刻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怒火。 萧令月往旁边走了两步,露出身形,她无语地看着崔敏君:“小姑娘说话干净一点,别动不动把脏字挂在嘴边,你们两个吵架闹矛盾,跟我没关系吧?” “没关系楚元启会护着你?!” 崔敏君嫉妒气恨得眼睛通红,怒骂道:“不要脸的贱人,在大街上就跟人拉拉扯扯的!你是哪个窑子里出来的骚东西,没见过男人吗?” 萧令月眼神一冷:“让你嘴巴放干净点,听不懂人话吗?” 楚元启更是忍无可忍,厌恶的骂了一句:“简直是个市井泼妇!” “你说什么?!”崔敏君一下子就炸了。 “我说错了吗?亏你还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一点家教素养都没有,口口声声骂别人贱,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跟市井口叉着腰骂街的泼妇一样!” 楚元启毒舌地骂道:“我忍你很久了!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天仙啊,追着男人死缠烂打,这么不知羞耻,荣国公府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崔敏君简直被骂得傻眼了:“” 她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这么难听的骂过。 尤其这个人还是楚元启。 她喜欢他这么多年,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下这么骂她 崔敏君仿佛感觉有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眼眶顿时红透了,泪水簌簌的往下掉。 平心而论,崔敏君本身也是个漂亮姑娘。 虽然不及十三公主的明艳,却远远超过八公主,可以和毁容前的沈玉婷一较高下,在京城里也算是姿色顶尖的美人了。 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本是让人看着心疼的。 但是楚元启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还有骂“沈晚”那些难听的话,就半点同情不起来,只觉得不耐烦。 “早就跟你说了,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我绝对不会娶你!你今年也十八岁了,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整天追着男人跑,你觉得像话吗?” 楚元启厌恶地道:“你自己不要名声、不要脸面,就要来祸害我?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一定离你远远的,打死都不出现在你面前!” 楚元启是真的很不耐烦了。 他知道崔敏君真心喜欢他,也知道她为什么喜欢他。 但是这种喜欢,他敬谢不敏,根本不想要。 只希望她趁早放弃,有多远走多远,换个人祸害吧。 崔敏君委屈不甘心地哭道:“我不信!为什么我们不可能,你以前明明对我很温柔的,你说过你会娶我的!” “”楚元启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他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萧令月,涨红了脸气急败坏道:“我没说过!你少污蔑我!” 正文 第1119章 第1119章 第1119章 崔敏君跺着脚哭道:“你明明就说了!” “都说了没有,没有!是你记错了!” 楚元启暴躁得不行,脱口而出道:“你当年就是个十岁大的毛丫头,我怎么可能说要娶你,我又不是变态!” 萧令月:“”哇哦。 听起来好像很刺激。 她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眼底闪了闪,有种前排吃瓜的感觉。 她目光往旁边一扫。 只看到不少百姓和路人都躲在墙角,瞪大眼睛,竖着耳朵听他们两个人吵架。 每个人眼里都闪烁着八卦的神采。 连惨叫声都变小了。 果然,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什么都阻挡不了对八卦的热情。 楚元启和崔敏君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两个人互相瞪着对方,气势汹汹,俨然是要当街撕起来的架势。 崔敏君红着眼睛道:“北秦女子十五岁就能嫁人,我十岁怎么了?” 楚元启气道:“你嫁人关我屁事!” “你说过你要娶我的,你说话不算话!骗子!”崔敏君又气又委屈地控诉。 “我到底什么时候骗你了?!” 楚元启冤枉得不行,尤其是“沈晚”站在旁边,他总感觉心虚不已,态度强硬的否认道:“我都跟你说过八百遍了,是你自己记错了,我绝对没有跟你说过这种话! 你要是不信,我对天发誓行了吧?” 说着,楚元启像是急于证明什么,真的举起手:“我要是骗了你,我今天就天打雷劈” 话音刚落。 天空上突然响起一声炸雷。 “轰隆!!” 雷声震动四方,打断了楚元启的话,也让街上所有人惊了一跳。 萧令月本能地看了一眼天上。 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变天了,乌云渐渐笼罩了半边京城,像是很快就有一场大雨降落。 但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雷声响起之后,楚元启僵在了原地。 街头巷尾看热闹的百姓更是睁大眼睛,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窃窃私语声传来。 “天啊,这誓言也太准了吧!” “话刚说完天上就打雷了” “真是应了誓了!这男人肯定是骗了这姑娘吧!” “啧啧,没想到他看着浓眉大眼一副好人相,居然是个骗姑娘的混蛋!人家才十岁他就骗着说要娶人家了,现在又翻脸不认账” “难怪这姑娘气得要拿鞭子追着他打呢!” 北秦民风开放,又有崇武之风。 民间女子中和离改嫁的不在少数,也有不少性格彪悍的女子,气急了跟夫君动手也很常见。 京城的百姓见多识广,早就不奇怪了,在“天打雷劈”的誓言下,众人不自觉的开始偏向崔敏君,觉得她实在倒霉,碰上了一个渣男。 正文 第1120章 第1120章 第1120章 听到人群里隐隐传来的议论声,楚元启差点要崩溃了! 他满脸欲哭无泪地道:“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啊!我真的没有说过要娶她,我对十岁小女孩没兴趣啊!!” 他真的不是变态,他喜欢的也不是崔敏君这种泼妇好不好? 萧令月站在一旁,差点都被逗笑了。 她觉得楚元启实在倒霉。 今天本来就天气不好,眼看着要下雨了。 他说什么不好,偏要说天打雷劈,结果好巧不巧一声雷响,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崔敏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胜利般的得意笑容:“你看,连老天爷都站在我这边,打雷警告你了,证明我说的才是对的! 你当年就是亲口说过要娶我的,我绝对不会记错。 我跟你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放屁!!” 楚元启忍无可忍,爆了一声粗口:“鬼才要跟你天造地设,我当年就是倒了大霉,不该在那个时候进宫,更不该看到有人落水就跳下去救,结果好人没好报,被你纠缠了这么多年! 我才是真的冤枉死了!” 现在回想起七八年前的事,楚元启都后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为什么刚好要在那一天进宫? 为什么要嫌无聊跑去御花园里玩? 为什么听到有人落水不去叫人,仗着自己会泅水就逞英雄,兴冲冲跳下去救人? 结果好了! 一救就救上了个大麻烦! 七八年前,楚元启才十二岁,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 从御花园的水池里救上了不小心落水、差点被淹死的崔敏君,从此就被她纠缠上了。 楚元启也不知道,崔敏君当年到底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还是被水泡坏了脑子,总之她醒过来之后就一口咬定,说楚元启救了她,还说过要娶她。 于是,这个任性刁蛮又身份高贵的国公府千金,就连脸都不要了,天天追着楚元启跑。 楚元启一开始还觉得挺得意,感觉自己魅力十足。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被纠缠烦了,怎么拒绝都没用,说什么她都不听,就咬死了非要嫁给他。 楚元启烦得不得了,干脆就用自己有婚约一事推脱,处处躲得崔敏君走。 然而,一晃过去这么多年。 镇北侯府和沈家的婚事一直没履行,楚元启年过二十依然单身未娶。 崔敏君又觉得自己机会来了,比以前更加变本加厉,想方设法地缠着楚元启,一边想催着他赶紧退婚,一边想嫁给他。 楚元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被崔敏君撵得鸡飞狗跳,却偏偏不敢碰她一根手指头。 不是畏惧荣国公府。 而是他很担心,万一自己不小心碰到崔敏君了。 崔敏君说不定会以“他坏了她的清白”为由,不折手段地逼他娶她。 想想就很可怕啊! 所以,楚元启宁愿被她追得满大街跑,也坚决不和她有任何肢体接触,连一片衣角都绝对不沾边。 想赖上他?不可能! 要不是中途碰到了萧令月,楚元启担心她被崔敏君认出来,会连累到她,他早就甩掉崔敏君跑远了,根本不会停下来跟她说话。 崔敏君双手捂住耳朵,跺着脚生气道:“我不听我不听!你说的这些都是骗我的,当年你救了我的命,你还说过要娶我,我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嫁!” 正文 第1121章 第1121章 第1121章 一个男人听到一个漂亮姑娘说,我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嫁,是什么心情呢?” 楚元启不知道别人怎么想。 反正是他,心里的苦水都快溢出来了:“崔大小姐,我求求你高抬贵手,别来祸害我了吧!” 真要娶了崔敏君,他还不如一根绳子吊死自己比较快。 看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婚后是个什么状况。 鸡飞狗跳是免不了的。 更何况,他是真的不喜欢崔敏君这种类型啊,对她别说是好感了,简直就是当瘟疫一样躲着走,真要娶她? 楚元启:我选择上吊,千万别救我!! 而且,不止是楚元启。 镇北侯夫妇两对崔敏君也不太喜欢,否则也不至于崔敏君纠缠了楚元启这么多年,镇北侯府却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全当做不知道。 楚元启是镇北侯府唯一的嫡子,他未来的夫人就是当家主母。 崔敏君身份是够了,但是性子实在不合适,楚元启自己也不喜欢,根本没有强求的必要。 但崔敏君却不肯放弃:“我是真心想嫁给你,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楚元启直接拒绝:“你想我不想,你去找别人过日子吧!” “楚元启!!” 崔敏君气得跺脚,口不择言道:“为什么我不行?你都能和沈晚那种女人订婚,宁愿娶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寡妇破鞋,你也不肯娶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沈晚那个贱人了?!” 萧令月:“” 猝不及防,吃瓜竟然吃到了自己头上。 她面纱下的脸色露出一个吃到苍蝇般的表情。 楚元启脸色难看道:“首先,我和沈晚的婚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小就定下的!只要婚约一日没解除,不管她是什么身份,经历过什么,她从名分上依然是我楚元启的未婚妻。 我警告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当着我的面辱骂我未婚妻,你是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其次,我跟你的事情,与沈晚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掰扯别人。 实话告诉你! 就算没有沈晚,我也会跟别人订婚,以后的妻子可能是京城里的任何女子。 但绝对不会是你!” 这一番话说得极为严厉,仿佛有压抑不住的怒火,从楚元启的字里行间流露出来,透露着他的忍无可忍。 但是,刁蛮任性惯了的人往往有一个特点。 就是听不懂人话。 或者说,是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 “跟别人订婚?你想跟谁?” 崔敏君直接忽视了他的表达,只按自己的想法抓重点。 她气急败坏地道:“沈晚跟你有婚约就算了,难道你还打算娶别人吗?你想娶谁?是被你护在身后的这个贱人吗?!” “”楚元启只觉得心累。 这就是他讨厌跟崔敏君说话的原因,她根本不关心他想说什么。 正文 第1122章 第1122章 第1122章 心心念念只想着她自己关心的事。 楚元启面无表情道:“不管我娶谁,反正不会是你!我的话已经说完了,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 说着他便转过头,脸色歉然地对萧令月道:“抱歉,让你卷进了麻烦事里,你现在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萧令月往后退了一步,敬谢不敏:“不用了。” “”楚元启看到她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知道她是不想跟他沾上关系,他有些苦涩地道:“那你先走吧,我帮你挡着崔敏君,不会让她找你麻烦的。” 自从“沈晚”回京之后,崔敏君就一直想去沈家找她,逼她赶紧和楚元启退婚。 楚元启自己想退婚是一回事,被人逼迫又是另一回事。 他厌烦透了崔敏君的自作主张。 偏偏又碍于男女有别,他不好对崔敏君做什么,无奈之下甚至求到了自己母亲面前。 最后,是镇北侯夫人费了点手段,暂时绊住了崔敏君,才没有让她冲到“沈晚”面前,闹出更大的笑话来。 然而,这种拖延计策只能暂缓一时。 只要楚元启和“沈晚”的婚约一日不解除,“沈晚”就一直是崔敏君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想到崔敏君胡搅蛮缠的种种行迹。 楚元启不由庆幸地看了一眼萧令月:幸好她戴了面纱出门,没有第一时间被崔敏君认出来,否则今天这场闹剧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先走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楚元启说道。 萧令月有点无语:“我的东西还没买” 楚元启想也不想地说:“你要买什么,我帮你买!晚点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让她走。 免得被崔敏君这个疯女人认出来。 “谁允许她走了?!”崔敏君听到楚元启对萧令月说的话,一颗心就像被泡在了酸水里,又苦又涩,又酸又嫉恨。 她死死地盯着萧令月:“我没同意,今天我看谁敢走!你——” 她手里鞭子一抬,指着萧令月的鼻子:“给我马上滚出来,说清楚!你是什么人,跟楚元启是什么关系?” 萧令月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我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敢不听,本小姐今天就打烂你的脸!” 崔敏君恶狠狠地说道,毒辣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恨不得剖开她脸上的面纱,看清楚她是哪只狐狸精。 居然让楚元启这么护着! 萧令月嗤笑一声,眸光变冷:“打烂我的脸?你有这个本事,尽管试试看!” “沈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楚元启顿时急了,差点叫出她的名字。 他看到萧令月脖子上缠着纱布,皱眉道:“你脖子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 萧令月摇摇头,没有多说。 对面的崔敏君真是要被气得吐血了:“贱人,就知道装可怜!长得什么丑样子不敢见人,出门还要戴个面纱,装什么装! 本小姐今天非要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崔敏君眼里闪过一丝狠辣,蓦地狠狠一鞭子朝萧令月脸上抽过来! 正文 第1123章 第1123章 第1123章 恶风扑面袭来。 萧令月蓦地挣开楚元启,侧身往旁边一退。 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坚韧的牛皮鞭子重重抽到地上,立刻出现一道泛白的鞭痕。 楚元启没想到崔敏君说动手就动手,看到地上的鞭痕,他脸色难看:“崔敏君,你是疯了吗?” “这跟你没关系,本小姐今天非要看看这个贱人到底是谁?她有什么值得你这么护着!” 崔敏君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根本不想那么多,抬手又是一鞭子朝萧令月抽过去。 荣国公府也是武将家族。 崔敏君是极为受宠的千金小姐,因为她的个人喜好,从小就是练过武的。 长大之后就爱上了用鞭子抽人,走到哪里都随身带着一把鞭子。 对楚元启这个喜欢的人,崔敏君下手还比较收敛,不愿意真的伤了他,但是对萧令月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情敌”,崔敏君就没有半点客气可言了。 “贱人,有本事你别躲!跟本小姐打一场!”崔敏君怒吼着,一鞭接一鞭的抽过去。 噼啪的鞭子声不断响起。 无数的鞭影如同交错的网,铺天盖地袭向萧令月。 萧令月身上没有带武器,她闪身而退,步伐敏捷飞快。 崔敏君的鞭子一下下抽到地上,坚硬的青石地面上鞭痕交错,几乎泛起白烟。 萧令月躲了几下,心里就不耐烦了:“你闹够了没有?” “有本事你别躲!”崔敏君吼道,扬手又是一鞭子。 萧令月退到了街道边缘,眼看鞭影迎面袭来,她本能的脚步一旋,往旁边避开。 “轰隆!”一声巨响。 长长的鞭尾抽到了路边的铺子上,将摆在门口的各种东西全部打翻,七零八落了一地。 躲在铺子里的老板惨叫一声:“我的铺子啊” 萧令月忍无可忍,在崔敏君又一鞭子挥过来的同时,出手如电,一把攥住了鞭尾:“给我停下!” 鞭子受力缠绕上她的手腕,另一头的崔敏君手势一顿,长鞭差点脱手而出。 “你好大的胆子!还敢抓我的鞭子,给我放开!”崔敏君气的大叫,用力抓着鞭柄往后扯。 萧令月并不松手,冷着脸攥紧了鞭尾。 长长的鞭身立刻绷紧成一条直线,发出受力的吱呀声。 同一时间。 楚元启箭步冲到崔敏君面前,抓住她的手腕:“崔敏君,你太过分了!给我适可而止!” 崔敏君红着眼睛瞪着他:“我跟这个贱人,你到底帮谁?” “帮她!”楚元启毫不犹豫地说,“本来就是你不讲理,乱找人麻烦,你还想拿鞭子抽她?快点给我松手!” “你!”崔敏君真是要被气得哭出来了。 她没想到楚元启这么讨厌她,当着对面那个贱人的面,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他就这么护着别的女人,完全不在乎她心里什么感受! 崔敏君又气又恨。 她本来就是被人娇惯长大的千金小姐,这辈子受的所有气愤委屈全是因为楚元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犯贱,越是得不到就越有执念。 崔敏君心里升起一股戾气,她恨恨地道:“楚元启,你要是敢跟我动手,我就进宫找我皇姑父告状!到时候整个镇北侯府都别想好过!你为了这个贱人,连自己爹娘一家都不管不顾了,你对我动手试试!” 正文 第1124章 第1124章 第1124章 楚元启目瞪口呆:“你是不是疯了?!” “是你说我是疯了,那我就疯给你看,反正有我皇姑父在,我怕什么!” 崔敏君已经豁出去了。 她口中的皇姑父,就是昭明帝。 先皇后是荣国公的亲妹妹,崔敏君又是荣国公的老来女,十分受宠。 所以从辈分上论,昭明帝确实是她皇姑父,哪怕只是看在已故的先皇后的面子上,昭明帝对她也会宽容几分。 而且,京城里一直有小道消息称,崔敏君的长相有三分相似先皇后。 虽然性格完全不同,但只看这三分相似,也足够让她在昭明帝面前地位不同了。 楚元启一时骑虎难下,气得脸色发青! 没有哪个男人被这么威胁,还能忍气吞声的! 他楚元启怎么说也是个小侯爷,不是孬种,镇北侯府更不是软柿子好捏的。 楚元启厉声道:“你要进宫告状随便你,我不信陛下会事事都听你的!这件事本来就跟她没关系,是你非要追着她打,你先给我放手!要进宫我随时奉陪!” 崔敏君错愕的发现自己的威胁不管用,一时间更加气急败坏了。 她仇恨地瞪着对面的萧令月,一腔怨毒全记在她头上。 都是这个贱人害的!! 崔敏君也不跟楚元启争论了,趁着楚元启不注意,她一脚朝他踢过去。 楚元启本能地松手往后躲闪。 趁着这个机会,崔敏君反手一甩长鞭,柔韧的鞭身弹起一个弧度,直朝萧令月脸上弹去。 萧令月猛地一侧头,鞭身擦过她的脸颊,将面纱打落下来。 崔敏君脸上带着恶毒的冷笑:“贱人,我今天非要看看你”到底是谁! 话还没说完。 轻薄的面纱缓缓落下,露出“沈晚”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清秀的眉眼平平无奇,脸颊上刺目的黑色胎记,像是某种标志物一样,瞬间暴露了她的“身份”。 躲在墙角的百姓之中,有人脱口而出:“好丑!” “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呢,才能让这个男人一直护着,没想到” “居然就长这样?” “说实话,她根本比不上对面那位姑娘啊” “这男人是怎么想的?放着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漂亮姑娘不要,居然喜欢丑的?难道是眼睛有问题?” 窃窃私语声不断响起。 传入萧令月耳中,也传入了楚元启耳中。 楚元启顾不上喝斥崔敏君,黑着脸扭头朝人群吼道:“你们瞎说八道什么?都给我闭嘴!” 人群立刻噤声。 萧令月对此却无所谓。 世人都爱美色,追逐一切看似美好的东西,却很少会有人看到皮囊之下。 这本来就是人性,无可厚非。 对面的崔敏君死死盯着她脸上的胎记,眼里凶光毕露:“原来你就是沈晚!” 正文 第1125章 第1125章 第1125章 “是又如何?”萧令月冷冷淡淡道。 她无心隐瞒身份,只是不想掺和这种无聊的麻烦。 但既然麻烦非要找上她,她也不怕。 崔敏君咬牙切齿道:“我还当是哪来的狐狸精,敢在我眼皮底下勾搭楚元启,把他一颗心都给勾跑了!原来是你这个贱人!” “崔敏君,你说话放干净一点,你到底是不是个姑娘家?”楚元启满脸气恼。 崔敏君怒道:“我说话再不干净,也比你和这个贱人清白!我说你怎么非要护着她,原来她就是沈晚,你就是想娶她是不是?! 哪怕她嫁了人又生了孩子,是个遭人嫌弃的破鞋你也不嫌弃!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居然为了这种女人拒绝我? 你知不知道她是个寡妇! 她命硬! 连她嫁的夫君都被她克死了。 你竟然还想娶她?你就不怕你全家都被这个贱人克死吗?!” 崔敏君口不择言的话刚说完。 “啪——!” 楚元启怒目圆睁,抬手重重一耳光抽在她脸上:“我警告过你,说话干净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她不但辱骂“沈晚”,竟然还公然诅咒他家里人。 楚元启忍无可忍了。 “你你竟然打我?!”崔敏君半张脸都被他打偏了过去,雪白的脸颊上很快浮出了五指印,变得又红又肿,火辣辣的疼。 她不敢置信地伸手捂着脸,又气又恨满腔委屈,疯了一样大吼道:“我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打我!楚元启,你为了这个贱人竟然打我!!” 楚元启厌恶道:“我一般也不打女人,你自己想想你说了什么话!别什么都往沈晚头上扣!” “你胡说八道!你就是为了沈晚打我,楚元启,你当我崔敏君是好欺负的吗?我是国公爷的女儿,陛下是我亲姑父,太子和翊王是我表哥,我这样的身份喜欢上你,那是你的荣幸!你现在竟然为了一个贱人打我的脸!” 崔敏君气得发疯,根本顾不上对面的萧令月,扬起手就朝楚元启脸上狠狠打过去:“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眼看着她的手朝自己脸上打来,楚元启却没有躲,只是面无表情的站着。 镇北侯府的家教,男人不和女人争长短。 更不该和女人动手! 他动手打了崔敏君,虽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但也确实越过了他心里的底线。 崔敏君要气要恨,要打他报复他。 他都认了。 但,这件事跟“沈晚”没关系。 楚元启只希望,崔敏君把所有恨意都集中到他身上,不要牵连无辜的旁人。 就在崔敏君狠狠一巴掌就要落到他脸上时。 萧令月攥着鞭尾猛地用力一拽,长鞭立刻从崔敏君手中脱手而出,萧令月蓦地抓住凌空飞来的鞭柄,反手一鞭子朝崔敏君抽了过去。 “啊!!”崔敏君凄厉的惨叫一声,捂住手腕踉跄着后退。 一鞭子正好抽到她想打人的手腕上。 指缝里有鲜血沁透出来,她痛得脸色苍白面目扭曲,额头有冷汗冒出来。 楚元启吃惊地看向萧令月。 正文 第1126章 第1126章 第1126章 “噼啪!” 萧令月一甩长鞭,鞭子清脆作响,衬托着她冷淡的脸色,一双眼眸寒光凛凛。 她没有管楚元启,只看着崔敏君:“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得罪人是有代价的吗?” 是谁给她的自信。 让她以为,抽了她那么多下鞭子后,什么事都没有? 当她萧令月是软包子,会忍气吞声吗? 崔敏君痛得冷汗淋漓,双眼充血地瞪着她:“贱人!你敢动手伤我,我要杀了你!”声音怨毒凄厉,令人不寒而栗。 “现在,不是你杀不杀我的问题。” 萧令月冷然讥讽地看着她,“而是我放不放过你的问题了!” 崔敏君瞳孔一缩,怨毒的脸色还没来得及露出惊恐之色,她眼睛里突然倒映出凌厉飞来的鞭影,势如破竹一般狠狠抽在她胸口上! 这一鞭的力道之大,让崔敏君蓦地惨叫一声,纤瘦的身体往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了一地稀烂的瓜果堆里。 砰! 一声闷响。 瓜果被砸得更加稀烂,汁水飞溅,宛如一窝烂粥。 崔敏君落地之后滚了两圈,头发衣服脸上全沾满了黏糊糊的汁水,发饰散落一地,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楚元启目瞪口呆:“” 不远处偷偷围观的百姓和路人:“” 天啊!! 本以为拿鞭子的崔敏君才是最厉害的,没想到这个貌不惊人不声不响的,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崔敏君滚在地上后捂住胸口,痛得眼前发黑,嘴角沁出了血丝。 萧令月这一鞭用的是巧劲,没有破坏她身上的衣服,却震伤了她的肺腑。 这样的伤势不仅很难调养,过程还十分难受。 在伤势痊愈之前,崔敏君每呼吸一下,都会感觉到肺腑之间如刀割火烧一般的疼痛。 崔敏君感觉自己痛得快死过去了,她挣扎着半爬起来:“你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非杀了你不可!” 萧令月提着鞭子走过去,闻言道:“你是建议我现在就杀了你吗?” “你敢?!”崔敏君惊恐地捂着胸口后退,色厉内荏道,“你要是敢杀我,我皇姑父和太子表哥都不会放过你的!你全家都要给我陪葬!” “不好意思,我全家早没了。” 萧令月讥讽道:“沈家全族都被驱除出京,与我断绝了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 崔敏君:“你!” 她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捂着胸口往后缩。 楚元启此刻反应过来,脸色变了变,急忙走到萧令月身边:“沈晚,你怎么真的跟她动手了?” “不能动吗?”萧令月侧头看着他。 楚元启哭笑不得:“不是不能动,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姑娘家,我早就揍她了但是,崔敏君确实身份不一般,你动手伤了她,只怕会有大麻烦!” 说着,楚元启眼里闪过一抹不好意思,又隐隐有种奇异的光芒:“你你是因为她要打我,才出手的吗?” 在这之前,崔敏君追着她打,她都只避让不还手。 正文 第1127章 第1127章 第1127章 路边停靠的马车里,车窗开了一条缝。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坐在车窗旁,眸光幽冷地看着这一幕。 看到楚元启眼里不同寻常的光芒。 萧令月:“” 她暗地里蹙了蹙眉,刚想说不是。 楚元启却忽然笑了:“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上次我还没来得及跟你道谢呢!” 他说的上次,是相国寺遇袭那一次。 要不是萧令月及时赶到相救,楚元启只怕早就命丧在刺客手下了。 虽说,被姑娘家保护有点丢脸,挺没有男子气概的。 但不知为什么,一向很要面子的楚元启心里却有种微妙的感觉,有点难为情,又有点说不出来的雀跃,交织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萧令月想否认的话被他噎了回去,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不用谢,我只是正好赶上。” 她当时是为了去找两个孩子,并不是特意去救楚元启的。 所以,也不需要他专程感谢一次。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我确实是被你救了,道声谢是应该的!”楚元启说着,朝她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 他本就生得剑眉星目,是那种典型的英俊帅气的长相,脸部线条自带英凛气息,又有武将特有的硬朗,不笑的时候,有那么一两分相似战北寒的冷峻。 可是一旦笑起来,却又和战北寒截然不同,眼眸仿佛会发光,透着一股阳光爽朗大男孩的感觉。 萧令月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不由也露出了一个浅笑。 她心里想着,战北寒有在她面前这样笑过吗? 从来没有。 男人也不是不笑。 就是各种冷笑,讥笑,讽笑,皮笑肉不笑。 笑得人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跟索命一样。 这样一想,萧令月心里撇撇嘴,不禁又多看了楚元启一眼。 还是这种元气的笑容讨人喜欢啊 比战北寒讨喜多了! 两人相视一笑的画面,落入车厢中一双冰冷凌厉的眼眸。 隔着一段距离,战北寒听不清萧令月在和楚元启说什么,只看到他们站在一起,一个笑得像个傻子,一个浅浅含笑,眉眼都柔和下来,聊得很和睦的样子。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刺眼的一幕。 不止是他,坐在车辕上的车夫也看到了,心里“嘶”了一声。 这个小侯爷,跟县主关系很好吗? 大庭广众下,王爷还在车厢里看着呢,两个人怎么就自顾自的聊上了? 车夫心里七上八下的,偷偷瞥了一眼车厢,忽然听到“砰!”的一声闷响,吓得他差点从车辕上摔下去。 再定睛一看。 好嘛! 王爷气得把车窗都关上了。 窗框差点没撞裂开。 车夫心里暗暗着急,又看向萧令月那边,默默祈祷着:县主,你是不是忘了王爷还在等你啊?快点回来吧,不然王爷真要生气了! 正文 第1128章 第1128章 第1128章 或许是车夫的强烈殷盼,被不远处的萧令月感知到了。 她没有和楚元启多说,目光又落到崔敏君身上。 崔敏君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力气站起身,只能坐在一地稀烂的瓜果里,头发衣服沾着黏糊糊的汁液,滴滴答答的往下渗,看起来比讨饭的乞丐还狼狈三分。 她通红的眼睛里全是怨毒。 看到萧令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崔敏君下意识地缩了缩:“你还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一定” 话还没说完。 萧令月忽然抬起头,目光望向街头。 楚元启也听到了什么动静,抬头一看:“糟了,荣国公府的人追过来了!” 崔敏君怎么说也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一向排场很大,每次出门身边都会带着一圈伺候的人。 今天也是凑巧。 她本来就是去镇北侯府找人的。 没想到刚走到街上,就撞见了出门在外的楚元启,立刻兴冲冲的扑上去、 楚元启一看到她,二话不说掉头就跑,连随身带的小厮都抛在了原地。 崔敏君看到他躲自己如躲洪水猛兽一样,气不打一处来,立刻追着他跑了,把荣国公府的人都丢在了后面。 两人用着轻功在大街上你追我跑,速度飞快,导致荣国公府的人现在才追上来。 “五小姐五小姐你在哪?!” “五小姐,您等等我们” 气喘吁吁的呼喊声传来。 瘫坐在地上的崔敏君眼睛一亮,立刻拔高音量叫道:“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说着,她又狠狠瞪了萧令月一眼,心里想着,贱人,你今天死定了! 只要荣国公府的人来了,还怕收拾不了一个小小的沈晚? 就算她是陛下封的安平县主,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里,也别想斗得过荣国公府! 崔敏君眼里全是恶毒的得意。 “五小姐在那边!” “快,好像出事了!” 很快,一群健壮的家丁便匆匆往这边跑了。 崔敏君这次出门也不知道想干什么,身边一个丫鬟都没带,却带上了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个个都是精通拳脚的好手。 楚元启心里急了,伸手拉了萧令月一把,压低声音道:“沈晚,荣国公府的人来了,以崔敏君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你!你赶紧走吧,我帮你先挡住这些人” “谁敢走?!” 崔敏君听到了他的话,伸手指着楚元启的鼻子,怒骂道:“楚元启,你今天敢放她走,我发誓绝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别以为我喜欢你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有苦说不出来!” 楚元启厌恶地道:“你有本事尽管冲我来,跟沈晚没关系。” 说着,他又暗暗推了萧令月一把,朝她使眼色。 趁现在赶紧走。 不然待会就麻烦了! 荣国公府能养出崔敏君这种女儿,那就不是一个能讲道理的地方。 这一任的荣国公更是个滚刀肉,油盐不进。 仗着亲妹妹先皇后留下的余荫庇护,又被昭明帝的处处厚待养大了心思,最近这些年来,荣国公府在京城越发横行无忌,私底下没少做过仗势欺人的事。 这就是为什么,太子和翊王都不愿意与荣国公府多来往的原因。 正文 第1129章 第1129章 第1129章 一切都是看在先皇后的面子上。 萧令月知道他的好意,却是摇摇头:“现在走也没用,崔敏君已经盯上我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只要崔敏君愿意,总有办法找她的麻烦,走不走都一样。 这一点,在萧令月动手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 她也不觉得自己需要躲。 楚元启心里一急,再想劝已经来不及了。 荣国公府的人已经跑了过来,看到一身狼狈瘫坐在烂果子里、脸颊上还带着红肿掌印的崔敏君,一群人大惊失色。 “五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谁竟然敢伤了您?奴才们给您出气!” 一边说着,家丁们一边七手八脚的将崔敏君扶起来。 崔敏君仇恨地盯着萧令月,伸手一指:“就是她!给我把这个贱人抓起来,我要亲手打烂她的脸!” 十几名健壮的家丁目露凶光,扭头朝萧令月看来。 其中几人更是脸上带着疤,满眼的凶戾之气,狠狠一握拳头就要朝萧令月冲过来。 大街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连躲在角落里,偷偷议论看热闹的百姓也被吓得闭嘴了,谁也不敢吭声。 不远处的街边,车夫看得是心惊胆战——这不会真得要打起来吧? 荣国公府的人要是动手了 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 县主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吗?万一要是受伤了 车夫心里飞快衡量了一下,鼓足勇气,伸手敲了敲车门,小声道:“王爷,事情有变,荣国公府的人来了。” “”车厢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战北寒面无表情的闭着眼,仿佛完全不关心外面发生什么事。 “王爷,您真的不管管吗?县主被他们包围了!” 车夫一边探头看着街上的情况,一边心里急得冒火,又伸手敲了敲车门。 “荣国公府来了十几个人呢,都是壮年大汉,县主一个人恐怕应付不了,王爷,您真的不”出面管管吗? 要知道,荣国公府可是先皇后的娘家。 崔敏君还是自家王爷的亲表妹。 这要是打起来 嘶! 算不算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车夫话还没说完,却听到一道细微的哗啦声。 他愣了一下,悄悄侧过身,看到原本重重被甩上的车窗,又拉开了一条缝,正对着不远处冲突的地方。 “” 虽然王爷什么都没说,车夫心里却蓦地松了口气。 还好! 王爷愿意开窗户看一眼就没事。 正文 第1130章 第1130章 第1130章 证明还没有被气得失去理智,还是挺关心县主安危的。 只要有王爷镇场子,问题不大。 车夫放心了,甚至还有闲心探出头,偷偷摸摸的看热闹。 十几名荣国公府的家丁,一半护着受伤的崔敏君,一半气势汹汹的朝萧令月包围过去,摩拳擦掌的充满威胁。 萧令月微微眯起眼眸,周身的危险气息上升。 眼看就要一触即发时。 “慢着!” 楚元启突然斜插一步,挡在萧令月面前,厉声喝斥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大街上动手!给我退回去!” 家丁们脚步一滞,立刻认出了他的脸:“小侯爷,这是五小姐下的命令,您应该听到了!” 荣国公府里人人都知道五小姐对小侯爷的心思。 更知道五小姐的脾气。 所以,家丁们也不敢对楚元启放肆,就怕一句话不够恭敬,被五小姐记恨上了,以后都没好果子吃。 “崔敏君任性不懂事,你们也跟着不懂事吗?她说什么你们都听,她要杀人你们也纵容着她吗?还有没有王法了?”楚元启气愤的怒斥道。 家丁们:“”又不是没杀过。 只要不被发现就行了,他们荣国公府说的话,向来就是王法。 “楚元启,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马上滚到我面前来,跟我道歉认错!”崔敏君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巴掌印,即使再喜欢,心里也对楚元启多了一丝恨意。 他这么狠心! 竟然为了别的女人打她的脸! 崔敏君眼里闪着阴毒的狠光。 她咬牙切齿地道:“只要你跟我低头道歉,说你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对我,只跟我在一起!我就原谅你,要不然” “我拒绝!”她威胁的话都还没说,楚元启就毫不犹豫地开口。 他斩钉截铁地道:“我不可能跟你低头,更不可能跟你道歉!我没有做错,你想怎么报复都随便你,我楚元启站得直立得正,就算你状告到陛下面前,我也不怕!” “你的心肠是石头做的吗?我都给你机会了你还不要!你简直是个蠢货,脑子里都是水吗!” 崔敏君又一次被他强硬的态度刺激到了。 但不管她怎么跳脚怒骂,楚元启都是那个态度,牢牢挡在“沈晚”面前,不肯朝她走一步。 崔敏君突然冷静下来。 她眼里闪过一丝狠光:“给脸不要脸,这可是你自找的!来人,给我连着楚元启一起打,打断他的腿,给我绑回荣国公府!我就不信他断了腿还能从我手里跑出去!” “你是不是疯了?”楚元启瞪大了眼睛,如同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旁边的家丁问:“五小姐,那个女人怎么办?” “杀了!”崔敏君泄愤地怒吼道,“不,给我打烂她的脸,挖了她的眼睛,把她那张贱嘴缝起来!我看她还怎么说话勾引男人!还有她的手,给我一根根踩碎她的手指头,踩成肉泥!” 楚元启听到这么恶毒的话,惊怒不已:“崔敏君你敢?!她是陛下封的安平县主!” “陛下都是我皇姑父,一个小小的县主算什么东西!” 崔敏君厉声道:“你看我今天敢不敢!” 楚元启脸色乍青乍红,无比憋屈地道:“你不许动她,我我可以跟你道歉,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你居然为了她跟我道歉?!”崔敏君简直要气炸了,指着萧令月厉声道,“给我弄死这个贱人,我要她死得最难看!!” 萧令月:“” 家丁们正要动手时,一道冷沉无比的声音蓦地响起:“谁敢动试试?” 正文 第1131章 第1131章 第1131章 家丁们纷纷一惊,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去。 车轮声的轱辘传来。 “吁!”车夫轻扯着缰绳,将马车稳稳停靠在路边,从车辕上跳下来,站在一旁。 马车上没有任何标志,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像是京城里随处可见的普通车辆。 崔敏君压根没认出来这是翊王府的马车,不耐烦地喝道:“谁在装神弄鬼?给我滚下来!” 车夫:“” 他默了一下,不禁抬眼看了一下崔敏君。 这才真是好大的胆子! 连来的是神是鬼都没搞明白,张口就敢喝斥,嚣张到已经没脑子了。 挡在萧令月面前的楚元启也看向了马车。 他可比崔敏君有脑子多了,一眼就看出,这辆车是宫中御造的,细节方面与百姓用的普通马车截然不同。 整个京城里,有几个人用得起皇宫御造的东西? 楚元启很快就猜到了什么,心里一惊,下意识转头看向萧令月。 这难道是 萧令月却没有看他,反而蹙眉看向马车微开的车窗:“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冷沉的声音道:“不过来,看着你在街上跟人大打出手吗?” 萧令月眉头一跳:“这是我想找麻烦的吗?” “难道不是?”男人的声音越发冷了。 他在车里从头到尾都看到了,崔敏君的目标是楚元启,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非要掺和进去。 这不是主动找麻烦是什么?或者说,她就是见不得楚元启被人缠上? 战北寒想起她和楚元启相视一笑、谈笑甚欢的样子,心里就一股无名火。 萧令月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 崔敏君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立刻怒目圆睁:“好啊!沈晚你这个贱人还敢找帮手了是吗?以为来了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我就奈何不了你了?我看你简直是在做梦!” 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根本想不了那么多,伸手指着马车怒道:“来人,给我把这辆车砸了!把里面的人给我拖下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是!!”家丁们大声应下,狞笑着捏着拳头就要上前。 车夫目瞪口呆,他在翊王府效力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敢正面和翊王殿下作对的人。 这个崔敏君她是疯了还是不要命了? 都不是。 她就是纯粹的嚣张和蠢,以为马车里是“沈晚”的同伙,所以一股脑迁怒了。 “沈晚”在她眼里就是个不上台面的乡下丫头。 就算走了运被封为县主,也是麻雀飞上枝头,变不成凤凰,怎么洗都洗不掉那股乡下来的泥巴味。 崔敏君压根就没把“沈晚”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忌惮她的同伙? 干脆迁怒一起教训了。 车夫眼看着家丁们包围过来,满脸恶意不善的样子,不由上前警告道:“崔五姑娘,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一点,我家主子可不是你能得罪的人!” 车夫完全是一番好心,看在荣国公府与自家王爷有亲缘的份上,才开口提醒了一句。 可惜,有些人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崔敏君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笑话!在京城里,还没有我崔敏君得罪不起的人!” 正文 第1132章 第1132章 第1132章 她指着马车,嚣张地冷笑道:“给我狠狠的砸!有什么事本小姐担着!” 萧令月:“” 楚元启和车夫:“” 这一刻,三个人的表情微妙的同步了。 皆是一脸无语凝噎地看着她。 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连马车里的战北寒一时都被微微哽住,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这种脑子,他是真的不想承认 这是他亲表妹! 感觉母后的血脉都被拉低了。 “王爷?”眼看着家丁们包围过来,车夫往后退了一步,低声提醒一句。 唰! 原本只开了一条缝的车窗户,蓦地被拉开。 马车里男人一张沉冷冰霜的俊脸,锐利的眼眸如冰刀一般,森冷地刺向崔敏君:“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本王面前说这种话?” 崔敏君:“?!!” 那一刻,她惊恐的神情仿佛魂飞天外,脸色霎时间五彩斑斓,被吓得生生倒退了两步,差点腿一软跌跪在地上。 “翊王翊王表哥”崔敏君的声音都哆嗦起来了,惊恐与不敢置信交错在脸上,“您您您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真是活见鬼了。 崔敏君心里恨不得尖叫! 要论京城里她最不敢得罪、也最敬畏的人。 亲表哥翊王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这是有原因的。 当初她还年幼不懂事,因为长相有几分相似亲姑姑先皇后,被荣国公府当做奇货可居,送进宫里讨昭明帝欢心。 昭明帝见到她之后果然对她很好,处处宽厚优待,甚至超过了对自己膝下的公主。 昭明帝还亲口跟她说过:“朕此生最遗憾的事情,就是与你姑姑只生了太子和翊王,没能生下一个可爱的公主!如今看到你,仿佛弥补了朕与皇后的遗憾,若朕能有嫡公主,应该就像你这般,相似皇后!” 言下之意,昭明帝就是把她当半个女儿来看了,甚至因为她长得像先皇后,比真正的公主还要高贵三分。 崔敏君本就是被娇生惯养长大了,意识到自己身份不凡后,越发养出了一副公主般骄矜高傲的脾气。 在她心里,哪怕是真正的皇家公主都不如她。 因为,她可是昭明帝亲口说了,最像他和先皇后的嫡出女儿! 普通的庶出公主能跟她比吗? 不能! 她才是独一无二的! 于是,崔敏君就在皇宫里越发肆无忌惮了,没人敢惹她,哪怕是淑贵妃跟她碰上了,若是态度不好,她都敢去找皇姑父告状。 而昭明帝也从来不责备她,仿佛是为了弥补先皇后生前的委屈一样,昭明帝隐隐约约还纵容着崔敏君故意去找淑贵妃的麻烦。 就这样,崔敏君矜贵嚣张的活到十三岁,就是在那一年,她踢到铁板了。 遇到了刚从军营里回宫的翊王。 只是一个照面,崔敏君就被他活活打断了两条腿,扔在宫门口跪了三天,谁来求情都没用。 正文 第1133章 第1133章 第1133章 哪怕荣国公这个亲舅舅哭着喊着去找昭明帝告状,昭明帝亲自出面,了解了情况后,昭明帝也第一次没有护着她,让她结结实实在宫门口跪了三天。 三天滴水不进。 两条被打断的腿都要跪残了。 最后是崔敏君实在没抗住,活生生跪得昏死过去,才被允许送回了荣国公府。 但是从那之后,她进宫的特权就被取消了。 昭明帝对她也冷淡了许多,再没有之前那种把她当半个女儿看的宽容与厚待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崔敏君在宫里遇到翊王的时候,因为翊王没理她,她觉得自己脸面上过不去,偷偷骂了一声“没娘养的家伙!” 结果,被翊王听见了。 再然后,她就废了一双腿,跪了三天的宫门,所有特权全部被取消。 沦为京城里的一大笑柄。 之后好几年的时间,崔敏君在京城里都抬不起头来,对翊王这个表哥的恐惧和敬畏也深深刻进了心里,甚至不敢出现在他面前,处处躲着他走。 幸好翊王之后几年长期待在军营里,就算回京也只是在宫中,很少在京城活动。 崔敏君才渐渐消除了心理阴影。 但是,此时此刻,看到车窗里露出的那一张沉冷冰霜的脸。 “”崔敏君瞬间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雷劈了一下! 多年前濒死的惊恐和阴影如同潮水一般翻涌上来,将她整个人淹没,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她吓得浑身哆哆嗦嗦,脸色白得像鬼:“表、表哥” 战北寒坐在马车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还知道本王是你表哥?” “我我” 崔敏君吓得舌头都结巴了,一时间急中生智:“对不起表哥!我错了我不知道马车里的是你,我不是有意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说着,崔敏君冷汗津津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个极其讨好的笑容。 可以说求生欲很强了。 楚元启目瞪口呆:“” 讲真的,他被崔敏君纠缠这么多年,见过她嚣张、暴怒、委屈、得意各种表情。 却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讨好卑微和恐惧的样子。 翊王有这么吓人吗? 她这个表情见到了阎王也不过如此吧? 楚元启神情复杂地看着车厢,拱手行礼道:“见过翊王殿下。” 男人冰冷的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冷淡又讥诮地看着崔敏君:“你错哪了?” “我”崔敏君一时卡住了。 她脑子里疯狂的想,她错哪了?她不知道啊! 突然,她想到了。 崔敏君恐惧又讨好地道:“我我错在没认出表哥府里的马车,不小心冒犯了!我该死,求表哥原谅我一次!” 说着,崔敏君又瞬间变了脸,狰狞地朝家丁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吗!竟然敢动翊王府的马车,一个个脑袋都不想要了是吗?看到我表哥还不跪下磕头认错!” “扑通!”“扑通!” 正文 第1134章 第1134章 第1134章 十几名家丁脸都吓白了,就跟下饺子一样齐刷刷跪在地上,又惊又怕又慌的磕头道:“翊王殿下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殿下了,求殿下饶命” 砰砰的磕头声不断响起。 远处围观的百姓都看傻眼了,哪里还顾得上议论?纷纷目瞪口呆。 崔敏君犹不满意,怒气冲冲过来踹了家丁一脚:“你们都没吃饭吗?大点声!要是表哥不肯原谅你们,你们就都给我去死!!” 家丁们有苦说不出来,只能咬紧牙关,更加用力的磕头求饶。 个个额头撞得头破血流。 崔敏君这才稍微满意了一点,又讨好地看着马车:“翊王表哥,他们都已经知道错了!我会狠狠惩罚他们的,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他们的冒犯了。” 战北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里泛起厌恶的情绪。 他也有两三年时间没见过崔敏君了。 却没想到。 这个表妹一点都没变!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既愚又毒,嚣张又虚伪,让人看得生厌。 战北寒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崔敏君的时候,他早听说过母后娘家有个侄女,据说相似母后,深得父皇喜爱,养在宫里如嫡公主一样。 他从小没在母后膝下,懂事的时候母后早就去世了,所以只在画像上见过母后的容貌。 听说有人像母后,十几岁的战北寒心里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他。 年少时也曾经想过,如果母后还活着,会是什么景象? 抱着这种不为人知的心情,他特意抽空回了一趟宫中。 结果,只是短短一个照面,崔敏君就完全摧毁了他对“相似母后的表妹”的幻想,只留下厌恶和不喜。 那时候的崔敏君正是人生中最得意的时候。 上有昭明帝护着,下有荣国公府撑腰,在宫里横行霸道肆无忌惮,没人敢招惹她。 她对此还很得意。 落在年少时的战北寒眼里,就像看到了一只毛还没长全、就得意洋洋炫耀尾巴的花孔雀一样,迈着八字步耀武扬威的走到他面前,用自以为娇嗔可爱的声音叫他哥哥。 战北寒一瞬间就被恶心到了。 他想象中相似母后的妹妹,绝对不是这副样子! 他连话都不想说,冷着脸掉头就走,崔敏君叫了几声他也没搭理,结果崔敏君还生气了,在背后跺着脚骂了一句。 就是那一句话,彻底激怒了战北寒。 要不是看在她是荣国公府的女儿,体内流着母后家族的血脉,战北寒那一瞬间几乎生了杀意。 最后只让她在宫门口跪了三天,在战北寒看来,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了。 昭明帝后来对崔敏君冷淡不少,取消了她原本的种种特权,也是因为那句话的缘故。 再怎么当成半个女儿看。 那也比不上真正的亲儿子。 更重要的是,崔敏君为了泄愤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让昭明帝突然意识到了她和先皇后的不同,即使有三分相似的容貌,到底不是先皇后亲生的女儿。 最后,也不过如此! 正文 第1135章 第1135章 第1135章 真是可笑。 当年的战北寒不屑跟一个小姑娘计较,把她丢在宫门口就走了,之后也没再理会过她的情况。 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崔敏君也不是当年不懂事的小丫头了,性格却半点没变过,甚至比当年的模样更加变本加厉。 “跪下!”男人冷声喝道。 崔敏君吓得膝盖一软,瞬间跪在了坚硬的青石地面上,差点当场哭起来:“表、表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错哪了?”战北寒还是这句话。 崔敏君哭着说:“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表哥了” 战北寒冷淡道:“还有呢?” “还还有?”崔敏君连哭都忘了,红着眼睛抬头看着他,“还有什么?” “不明白?”战北寒看着她脸上的茫然和恐惧,冷嗤一声,“那你就在街上跪着,什么时候想到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这是要她跪到死的架势啊! 崔敏君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年,战北寒如拖死狗一样把她拖到宫门口,往冷冰冰的地上一丢:“跪着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说完,他就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走了。 可怜的崔敏君在宫门口一跪就是三天三夜,被太阳暴晒着,连口水都没得喝,哪怕她哭喊着“我知道错了!”连嗓子都哑了,也没人敢让她起来。 谁来求情都没用。 即使是荣国公带着三个儿子跪在乾清殿前求情。 陛下都没有出面宽恕。 太子更是闭门不见,全当不知道这件事。 满宫上下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最后,崔敏君活生生被跪得晕死过去,差点没了半条命,才被搬上车送回荣国公府。 那次之后,娇生惯养的崔敏君算是真正被教训怕了,打死都不敢再在外面说先皇后一句不好,对战北寒这个狠辣无情的表哥的恐惧更是刻进了灵魂里。 现在,又听到他说了同样的话。 崔敏君吓得差点晕过去,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表哥!表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我我给你磕头还不行吗?我求你了!” 她哭着跪爬上前,对着马车砰砰的磕头:“我再也不敢了,别让我跪,我不敢” 战北寒冷眼看着她:“错哪了?” 崔敏君:“呜呜呜”她崩溃得哭出声。 她不就是错在没认出翊王府的马车吗! 她都已经道歉认错了,这还不行吗? 他到底想让她说什么啊! 楚元启无语地抽抽嘴角,压低声音对萧令月道:“翊王殿下说她错,是指她在大街上胡闹,打翻摊贩砸伤人的事吧?” 结果,崔敏君根本把这一点忘了。 可见在她眼里,大街上挥舞鞭子行凶追逐,打翻摊贩、误伤百姓、惊扰行人。 这些根本都不算错。 萧令月冷嘲:“毕竟是国公千金,眼睛里哪看得见凡人?” 楚元启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正要说话。 战北寒一记冷眼扫过来:“一起议论什么,还不过来?” 楚元启:“” 正文 第1136章 第1136章 第1136章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翊王殿下看他的眼神,如同挟带刀光一般,莫名令人脊背生寒。 萧令月走过去:“你要教训妹妹,叫我过来做什么?” 跪在地上哭嚎的崔敏君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竟然敢这么跟表哥说话? 战北寒幽冷地看着她:“你不是去买蜜饯吗?蜜饯呢!” “我还没来得及买,就被你这个好表妹给打断了,活像是失心疯一样,提着鞭子追着我打,我能怎么办?” 萧令月被他的语气弄得有点不快,没好气地道:“你不是一直在车上看着吗?具体怎么回事,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萧令月觉得自己是真冤枉。 但是这也怪不了别人。 她只要一天顶着“沈晚”的身份,没有和楚元启解除婚约,早晚都会被崔敏君找麻烦。 可是这也不是她的错啊,崔敏君胡搅蛮缠乱打人,还有理了? “不是的表哥!你别被这个贱人骗了!” 崔敏君生怕战北寒听信了“沈晚”的话,立刻抬起头着急忙慌的说道。 “我本来只是在追楚元启的,没想搭理她,是她先不要脸!在大街上跟楚元启拉拉扯扯,又故意装可怜,说什么脖子受伤了,让楚元启心疼她,护着她,否则我也不会那么生气! 她就是故意在我面前勾引楚元启的! 我一时生气,上了她的当,还被楚元启亲手打了一耳光。 这个贱人一点事都没有!还抢了我的鞭子,把我给打伤了,我气不过才让家丁动手的! 表哥你相信我,你看看我脸上的巴掌印。 都肿起来了! 我才是受了委屈的人啊。 你还问我错在哪里了,我哪里有错?明明就是沈晚这个贱人害的我!” 崔敏君越说越觉得委屈,红着眼睛眼泪直往下掉,一边说还一边努力扬起脸,各种角度展示自己脸上的巴掌印,以此来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 战北寒不辨喜怒地看向萧令月:“解释?” 萧令月冷淡道:“我要解释什么,你不是都看见了?” “本王让你说就说!”战北寒愠怒道,“她说你在街上跟楚元启拉拉扯扯,难道不是真的?” “就是真的!我亲眼看见了,楚元启还拉着她的手要带她一起走!”崔敏君大叫道,“表哥你一直在马车上,应该也看见了吧?这个贱人就是故意勾搭楚元启的!” “你闭嘴!”战北寒听她一口一个贱人,眼神极冷地瞥了她一下。 崔敏君吓得立刻闭紧嘴,脸色讪讪的。 战北寒随即又看向萧令月:“你怎么解释?” “我不需要解释。”萧令月被问得一肚子无名火,她瞪着战北寒,“你想找麻烦就直说,用不着绕这些弯子,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崔敏君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多少添油加醋。 他难道没脑子听不出来? 还让她解释? 解释什么。 不就是换了个借口找她麻烦,让她难堪吗? 战北寒:“” 正文 第1137章 第1137章 第1137章 战北寒简直要被这女人气得心梗。 让她解释一句她和楚元启没关系,就这么难? 她的意思是崔敏君胡说八道冤枉她了? 笑话! 他都在马车里亲眼看见了,楚元启拉着她的手,她跟着楚元启跑了,还在他眼皮底下跟楚元启笑语晏晏,气氛那叫一个好。 结果到了他面前,就摆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多说一句是能要了她的命吗? 战北寒强压着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上来了。 他咬着牙:“好,你不解释,那就别怪本王” 话没说完。 楚元启匆匆走了过来:“翊王殿下,我可以解释!” “有你什么事!”战北寒的话被他打断,满肚子的憋火顿时有了倾泻的出口,阴冷无比的眼神睨向他,“本王还没找你,你还敢凑过来?” 楚元启:“” 萧令月看不下去了:“战北寒,你有火气冲着我发就算了,迁怒别人算什么本事?” 她以为战北寒是没找到她的茬,楚元启主动出来想帮她说话,反而招了战北寒的眼,让他给迁怒了。 战北寒冷冰冰看着她:“你心疼了?” “你不要无理取闹!”萧令月蹙眉看着他,“非要在大街上闹得这么难看吗?” 战北寒简直气笑了。 说他无理取闹? 这事到底是谁闹出来的? 谁让她跟着楚元启手牵手从他眼皮底下跑走的? 是他自己吗?! 眼看两人气氛不对劲,楚元启也顾不得那么多,上前隐隐挡住萧令月:“翊王殿下,此事完全是因我而起,与沈晚与安平县主没关系!她是受我连累,才会被崔敏君盯上找麻烦,我也没有跟她拉拉扯扯,请殿下不要误会! 安平县主没有勾引我,这完全是崔敏君的污蔑,请翊王殿下明鉴!” 萧令月:“” 战北寒看着楚元启护着她的样子,眼神更冷了:“你说她是受你连累,这些事情都是因为你?” “没错!”楚元启咬着牙说道。 战北寒讥讽地冷笑道:“为了护着她,你倒是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头上,如此情深义重,真是让本王感动啊!” 萧令月:“”他在阴阳怪气什么? 崔敏君气恨道:“表哥,你都听到了吧?沈晚就是这么勾引楚元启的,他都恨不得把她藏到心坎里护着了!” “崔敏君,你少胡说八道!”楚元启耳根子一烫,立刻怒道。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你敢说你对她没有那种心思吗?”崔敏君嚷嚷大叫道。 楚元启:“”他竟然被噎住了。 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战北寒眼眸危险地一冷。 萧令月也愣了下,不禁看向楚元启。 楚元启忽然涨红了脸:“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她向来口无遮掩!我随便跟丫鬟说句话,她都觉得我对丫鬟有心思,简直不可理喻!” 话是这么说,心跳却在胸膛里拼命扑腾。 砰砰乱跳的声音像是打鼓一样。 楚元启心惊胆战的看着萧令月,生怕被她听到了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 萧令月完全没多想。 正文 第1138章 第1138章 第1138章 听到楚元启这么说,她一想也是,崔敏君对楚元启的心思毫不掩饰,性格又这么嚣张霸道,嫉妒心很强,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根本没有可信度。 战北寒看得刺眼,忽然不耐烦继续问下去了。 他冷冷开口:“道歉!” 萧令月、楚元启和崔敏君三人同时一愣。 崔敏君最先反应过来,她眼睛一亮,得意洋洋地看向萧令月:“听到了没有沈晚?表哥让你给我道歉,你还不听令?” 萧令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就算战北寒失心疯了,也不可能让她给崔敏君道歉。 她还真是想得挺美的! 别以为表哥表妹就有特权了。 哪怕是对十三公主这种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也没见战北寒多有一分好脸色。 他对崔敏君的态度就更明显了,眼里满是厌恶和不喜,能忍着没有下马车亲手抽她,就是战北寒气量不凡了。 不过,萧令月也能理解。 换成她有这么一个糟心表妹,丢脸丢到全京城面前,她也忍不住想抽她。 楚元启犹豫着问道:“翊王殿下,您是让谁给谁道歉?” 是让他给崔敏君道歉吗? 毕竟,崔敏君也是翊王的亲表妹,跟皇家沾亲带故。 战北寒尚未说话。 崔敏君恶狠狠地道:“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你和沈晚跟我道歉,翊王可是我亲表哥,他当然是站在我这边的!” 楚元启:“”他不禁皱紧眉头。 战北寒蓦地开口道:“崔敏君,给沈晚道歉!” 楚元启:“” 他愣住了。 崔敏君也愣住了,扭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表哥,你说什么?” “话都听不清楚,耳朵不想要了?”战北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崔敏君吓得连连摇头:“不是我为什么要给沈晚道歉?明明是她害得我,她勾引楚元启,还打伤了我!表哥你居然偏袒她,我不服!” 她才是妹妹好不好? 哪有做哥哥的不护着妹妹,反而护着外面的贱人。 战北寒面无表情道:“本王就是偏袒她又如何?” 崔敏君:“”她憋屈得一张脸都紫了。 不能如何。 但是她不服,她不甘心。 战北寒:“不道歉,你就一直跪着,跪到膝盖废掉为止!” 崔敏君吓得脱口而出:“我道歉!我愿意跟沈晚道歉!”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崔敏君扭头就对萧令月说道,然后转头又哭着对战北寒:“表哥,这样可以了吧?我能起来了吗?” 她再也不想被战北寒罚跪了,上次跪了三天三夜,她的膝盖已经落下了旧伤。 一到阴雨天就刺痛泛痒,难受的不行。 太医说是伤了根骨,治不好了! 如果再被罚跪一次,她的双腿恐怕就真的废掉了,以后可能都站不起来了。 跟自己的腿相比,一句道歉根本不算什么,崔敏君只把这笔仇恶狠狠的记在心里,不敢怨怪战北寒,只怨恨把她害得丢脸又狼狈的“沈晚”。 贱人,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正文 第1139章 第1139章 第1139章 任谁都看得出来,崔敏君这声道歉说得毫无诚意,完全是迫于战北寒的威势才不得不服软。 她心里显然没觉得有任何歉意,埋怨不满的情绪全写在眼睛里。 萧令月看得清清楚楚,心里讽刺一笑。 搞得好像她很稀罕这一声道歉似的。 省省吧! 反正吃亏的又不是她。 崔敏君怎么说也是战北寒的亲表妹,有他在这里,轮不到旁人多说什么。 萧令月冷淡的站在一旁,摆明了不插手,他们兄妹两爱怎么样怎么样。 楚元启同样袖手旁观。 两人的神情在这一刻仿佛同步了。 战北寒看在眼里,脸色更加冷沉得可怕,一双眸子仿佛暴风雨欲来。 偏偏这时候,跪在地上的崔敏君又开口道:“表哥,我已经道完歉了,我可以起来了吗?” 她一向不会看人脸色,这时候却明显感觉到翊王表哥身上压抑的怒火,还以为这股怒火是冲着自己来的,吓得心惊肉跳后背发凉。 她要是不开口就算了。 这一开口,反而把战北寒的注意力引到了她身上。 宛若挟着寒刃一般的目光落在身上,战北寒冷冰冰道:“你是跟本王道歉的?” 崔敏君一愣:“不是啊” “那你问本王做什么!”战北寒又问道。 “不是表哥你让我跪下的吗?你不开口,我,我也不敢起来啊”崔敏君十分委屈。 战北寒面无表情:“本王刚说过什么,你没听见?” “我听见了!”崔敏君急忙说道,“你让我给沈晚道歉,然后才能起来。” 战北寒:“你道歉了吗?” 崔敏君茫然道:“我我道歉了啊” “那本王怎么没听到有人说原谅你?” “啊?”崔敏君呆住了。 道歉,是需要原谅的吗? 不是只要她说出口就够了吗? 她可是做了好大的心理建设,才忍住羞耻感跟“沈晚”这个贱人说对不起的,要不是碍于表哥的威严,就“沈晚”这种贱东西,给她提鞋都不配! 战北寒讥诮地看着她:“你所谓的道歉,就是上下嘴皮子碰一碰,就算完了?不管别人接不接受,你只管说就完事了?” 崔敏君:“”没错,她就是这么想的。 “去道歉!”战北寒面无表情道,“她不说原谅你,你就一直跪着,直到获得原谅为止!” 战北寒在马车上目睹了事情全经过。 崔敏君是如何刁难萧令月,如何狠辣的朝她抽鞭子的,他桩桩件件都看在眼里。 更不提那些嘴头上的羞辱。 真是笑话。 他战北寒的王妃,在她嘴里都成了命硬下贱的破鞋了! 当他战北寒是什么? 还敢说什么克夫,克全家人。 当北秦皇室是什么? 就冲崔敏君口不择言的那几句话,治她一个侮辱皇室、大不敬之罪都不为过。 正文 第1140章 第1140章 第1140章 崔敏君瞪大了眼睛:“表哥你说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战北寒让她给“沈晚”道歉就算了,竟然还要她求“沈晚”原谅? “沈晚”不原谅她,她就不能起来? 这样的耻辱,崔敏君这辈子还没受过,她顿时受不了的尖叫起来:“我不要!表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不愿意,你就一直跪着!”战北寒冷酷地说。 崔敏君顿时憋红了一张脸,委屈的眼泪直掉下来,她哭着说:“翊王表哥,我可是你的亲表妹,是先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儿啊!你不能这么对我呜呜呜,我不要!” 崔敏君一边哭一边抗拒得摇头,眼泪把脸上的妆都冲花了,看起来黑一块红一块,越发狼狈到了极点。 以己度人。 崔敏君不用脑子想都能猜到,如果她是“沈晚”,绝对不会轻易原谅她的! 那个贱人肯定会故意折腾她! 仗着有表哥偏袒护着,让她狠狠吃了一顿大苦头。 毕竟她刚刚可是拿着鞭子追着她打的。 她心里怎么可能不怨恨! 崔敏君越想越觉得恐惧不平衡,她当然不会让自己落入这么被动的场面,哭着哀求道:“翊王表哥,求求你了!你就看在姑母的面子上,饶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呜我真的不敢了!” 可无论她怎么哀求哭诉,男人都无动于衷,语调沉冷道:“你再敢提母后一句,本王就废了你的嘴!” 亏她还有脸提母后! 她以为母后是什么人?是给她装可怜卖同情的工具吗? 崔敏君:“”她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 旁边跪了一地的荣国公府家丁们,更是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一直冷眼旁观的萧令月开口道:“你们表兄妹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不要牵扯上我。” 真当她稀罕崔敏君的一声道歉吗。 “你闭嘴!”战北寒冷睨向她,“本王还没跟你算账!” 萧令月冷冷道:“真是笑话,我做错什么了要翊王殿下跟我算账?你自己表妹丢了人,你心里不痛快,就来找我麻烦是吧?” 战北寒:“你说什么!” “沈晚!”楚元启眼睁睁看着翊王气得眼睛里都在喷火了,暗暗心惊,不由得伸手拉了萧令月一下,“翊王正在气头上,你少说两句。” 免得真触怒了翊王,她也讨不到好处。 这句话听在战北寒耳朵里,跟煽风点火没什么区别。 他眼里的寒光一瞬间透出杀意,毫不留情的射向楚元启,恨不得剁了他那只手。 楚元启条件反射地缩回手,不敢再碰萧令月了。 萧令月却没注意这个,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战北寒,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男人气得牙痒痒,又拿她没办法。 只能先记下这笔账,晚点回王府再跟她算。 他一转眸,隐带杀气的目光又睨向崔敏君:“想好了没有?” 崔敏君差点咬断银牙,刚要硬气一把直接拒绝,她堂堂国公府千金受不了这种求人原谅的屈辱! 战北寒又说道:“不道歉,也可以。” 他冷冷瞥了一眼旁边的车夫:“把东西给她。” 什么东西? 崔敏君茫然的抬起头。 只看到车夫面无表情的上前,从腰间取下一物,直接丢在她面前。 正文 第1141章 第1141章 第1141章 落地“叮!”一声脆响。 竟然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看起来见血封喉。 崔敏君盯着匕首锋利的刃,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声音都抖了下:“表、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战北寒阴冷地说:“自己断一只手,本王便不追究了,如何?” 崔敏君:“” 她整个人都吓傻了。 断、断手?! 翊王表哥的意思,是让她用这把匕首,把挥鞭子打人的右手砍下来吗? 崔敏君吓得脸色惨白,疯狂的摇头:“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断手表哥!求求你了表哥!我要是少了一只手,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啊” 哪个世家大族会娶一个身有残疾的姑娘进门? 就算她是国公府的千金,太子的亲表妹也没用,除非是想攀高枝的凤凰男,但是这种没用的男人,崔敏君又怎么可能看得上? 更何况,如果她真的断了手,荣国公府也会放弃她的,她在家里的地位只怕会一落千丈 荣国公府虽然只有她这一个嫡女。 但庶出的女儿却不少,后院里还有不少姨娘,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旦她落魄了,那些以前被她欺负的贱人们肯定会一拥而上,狠狠踩到她头上。 想到这种未来,崔敏君简直要绝望了! 她知道战北寒说得出就做得到,从军队里养出的铁血作风,别说一个表妹,就是亲妹妹踩到他底线上了,他照样严惩不贷。 “表哥,表哥我知道错了!我愿意道歉,我这就求沈晚原谅我!” 崔敏君高傲的自尊心在严酷的现实面前,一下子崩溃了。 什么尊严,什么底线。 在有可能发生的可怕未来面前,统统都不值一提。 这世上有些人天生傲骨,宁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但很显然,从小娇生惯养、一身大小姐脾气的崔敏君,并不是这么有骨气的人。 她最害怕的是失去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光鲜的未来,为了这一点,暂时放下尊严低头求饶,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崔敏君甚至不敢站起身,就这么跪在地上,哭着转身看向萧令月:“沈晚,我跟你道歉!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说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萧令月看着她哭得眼泪鼻涕全流出来了,一时只觉得恶心。 她往后退了一步,冷淡道:“我没怪你。” 跟崔敏君这种人多做计较,甚至怨恨她,萧令月只觉得浪费感情。 崔敏君眼睛一亮:“那你原谅我了吗?” 萧令月讥嘲:“我都没怪你,哪来的原谅?” 崔敏君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要你道歉的人是你表哥,罚你下跪,说要断你手的人也是他,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 萧令月冷淡无比地道:“我已经说了,你们表兄妹之间的矛盾,自己解决,我一个外人就不插手了。” “沈晚说的没错。”楚元启表示赞同。 崔敏君一下子就崩溃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就是故意想害我是不是?!” “我没有。”萧令月平静地道。 “那你说你原谅我了!”崔敏君嚷嚷着叫道。 正文 第1142章 第1142章 第1142章 萧令月觉得好笑:“崔五小姐,我还从来没听说过,这世上竟然有强迫别人必须原谅的道理,你这一身大小姐的脾气,我招架不起。 奉劝你最好别用到我面前,我不吃这一套!” 之前表现得有多嚣张跋扈。 现在被逼道歉,还摆出一副命令式的口吻。 怎么? 她萧令月活该欠他们兄妹两的? 无聊透顶。 萧令月撂下这番话,根本不想搭理这些破事。 她转头对楚元启道:“我去买点东西。” 说着,看都没有看马车上的战北寒一眼,便转身往蜜饯铺子走去。 与其站在这里听崔敏君哭丧,她还不如省点时间,去给两个孩子挑一挑蜜饯呢。 “你不许走!!” 崔敏君一看她竟然想走,顿时慌张得不行,扑上来就死死抓住萧令月的衣服:“要走可以,你先说你原谅我了!你快说!” “放开!”萧令月被纠缠得不耐烦,猛地甩开她的手,“都说了你去求你表哥,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说原谅我就不放开!” 在断手失去前途的巨大威胁下,崔敏君整个人就像被绷紧到极致的弦一样,再受不了半点压力。 她伸手紧紧抱住萧令月的腿,脸上眼泪鼻涕一塌糊涂,神情不显得可怜,反而有一种疯狂的狰狞之态,咬牙切齿地哭道:“你就说一句你原谅我,我马上放开你!否则你别想走!” 萧令月:“” 她是属牛皮糖的吗?都说了这是战北寒的要求,她不去求她亲表哥,却来纠缠她? 脑子有病吧! 眼看着崔敏君脸上的鼻涕眼泪都要蹭到自己身上了。 萧令月被恶心坏了,毫不客气地将她一脚踢开,再看向马车上的战北寒,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不是故意的?” 战北寒冷声道:“本王又故意什么了?” “你要惩罚你表妹,用什么方式不行,非把麻烦往我身上推?还说你不是故意的!” 萧令月着实是被恶心到了,不耐烦地道:“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吧?看到我被她纠缠上,你看戏看得很高兴是吧?” 战北寒:“” 他已经气到极点,一时怒极反笑:“是又怎么样!” “我就知道!”萧令月听他承认了,心里又气又怒,“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我到底哪里招你惹你了,你一刻钟不给我找麻烦就浑身不舒服是不是?” 楚元启:“” 车夫、荣国公府的家丁:“” 目瞪口呆! 好一个奇女子! 这京城里竟然还有人敢指着翊王殿下的鼻子骂。 更重要的是,翊王殿下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生气,只是眸光暗沉沉的盯着她。 “沈晚!就当我求你了!”崔敏君管不了那么多,连滚带爬的又扑上来,声泪俱下地哀求道,“你就说一句你原谅我了,让我表哥放过我,好不好?” 正文 第1143章 第1143章 第1143章 萧令月余怒未平,低头看着她:“我要是不说,你就不肯松手?” 崔敏君咬牙:“没错,你今天必须说!” “好,我原谅你了。”萧令月面无表情地道,“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她实在是不耐烦跟崔敏君继续纠缠了。 不就是一句话吗。 她说了,这事总该跟她没关系了吧? 听到萧令月亲口所说,崔敏君表情一呆:“你你真的说了?” 萧令月不耐烦:“对,我说了!你现在可以松手了!” 崔敏君打死都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容易。 没有故意刁难。 也没有任何羞辱。 她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仿佛不知道这是一个大好的报仇机会,脸上只有不耐烦。 崔敏君一时心情复杂。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立刻撒开手,狂喜地看向战北寒:“表哥,你听到了吧?沈晚说原谅我了,现在我可以” 话还没说完。 战北寒阴沉着脸直接打断:“不算!” 他又不是瞎子,哪里看不出来,萧令月根本就没有原谅她的意思。 不。 她就根本没把崔敏君放在眼里! 之所以说原谅,只是因为她把崔敏君的行为,当成是他授意的故意找麻烦,而她不愿意纠缠这种麻烦,所以干脆快刀斩乱麻,一句话解决。 她的这种反应,可以说与战北寒的原本想法背道而驰。 他本来只是想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出气机会。 结果这个女人! 她半点不领情就算了。 竟然还觉得是他授意崔敏君故意找她麻烦的。 真是岂有此理。 战北寒气得牙根直痒痒。 崔敏君狂喜的笑容僵在脸上:“” 萧令月闻言,更加确定他是故意的,冷冷看着他:“是你亲口说,只要我原谅崔敏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现在我已经说了,你又要翻脸不认账了?” 战北寒:“” 他真是恨不得撬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装是木头还是水。 “不管你认不认账,反正在我这里,事情到此为止!”萧令月冰冷地道,“你对崔敏君要杀要剐,都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再给我找这种无聊的麻烦!” 战北寒:“” 楚元启、崔敏君:“” 萧令月扔下这句话,继续往蜜饯铺子走去。 崔敏君跪在地上,起也不是,跪也不是,满脸泪痕可怜巴巴的仰着头:“表哥”她到底还要跪多久? 她现在能起来了吗? 就在这时,长街另一头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 接到百姓报案的京兆府尹赵成伟,匆匆带着衙役赶来,一勒缰绳严厉道:“是何人敢在京城大街上行凶?好大的胆子!” 萧令月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着几米开外的蜜饯铺子:“” 正文 第1144章 第1144章 第1144章 她就是想给自家孩子买点蜜饯。 怎么就这么难! 两排衙役快步冲过来,很快就把现场团团包围,手里的官刀反射着明晃晃的寒光:“大人要问话,都退回去!” 萧令月不好跟京兆府的人对着干,只能一脸无语地退回去。 赵成伟冷着脸下了马,快步穿过衙役,一看到现场的情况,顿时愣住了。 马车是翊王府的。 地上跪着十几个家丁,穿的是荣国公府的衣服。 还有个哭得跟花脸猫一样、看不清脸的年轻姑娘。 好一个复杂混乱的情况! 再往旁边看 “小侯爷?”赵成伟最先认出来的是楚元启。 他皱着眉头,上前拱手道:“小侯爷,这里是怎么回事?” 楚元启拱手还礼:“赵大人,翊王殿下在马车上,你还是先见过王爷再说吧。” 赵成伟心里一惊,忙转身向马车,低头行礼道:“臣京兆府尹赵成伟,见过翊王殿下!” 战北寒语气冷沉:“赵大人来的速度可有够慢的!” 京兆府负责京城的治安。 一切发生在京城的民间案件,不管是小偷小摸还是打架斗殴,都归京兆府管辖。 按规矩来说,收到百姓报案后,京兆府必须在第一时间派出衙役赶到现场,了解情况后,将犯人带回京兆衙门,再行审判和处置。 但是今天,虽然是京兆尹赵成伟亲自带人来,但这速度可不算快。 他要是再晚来一步,战北寒都快把事情处理完了。 “臣失职,请王爷恕罪!”赵成伟不敢为自己辩解,他其实是刚从宫里出来,所以才来晚了,当即跪下认错。 “” 战北寒冷沉了片刻,道:“下不为例。” “多谢王爷。”赵成伟这才站起身,“敢问王爷,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战北寒面无表情道:“崔敏君带人行凶,为乱京中,伤及百姓,直接拿下,重打一百大板,以示惩戒!” 赵成伟瞳孔一缩:“一百大板?” 跪在地上的崔敏君,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表哥,你要杀了我吗?!” 京兆衙门的一百板子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从小到大连手指都没伤过,身体娇贵的很,一百重板打下来,她屁股都能被活活打烂了,半条命都要没了。 而且,打板子对姑娘家而言,是非常羞辱的事情。 行刑的都是男人,旁边还有人专门计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用板子狠狠打这种隐私的位置 别说打得有多痛。 光是这种羞耻感,就足够让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无地自容了。 这样的惩罚,一点都不比让她跪废双腿轻多少。 战北寒没有理会她,继续面无表情地道:“荣国公府的下人,不能制止主子当街闹事,同样重打一百大板!今日造成的种种百姓损失,以及被牵连的无辜人士,由镇北侯府与荣国公府共同赔偿,不得有误!” 他眸光冰冷看向一旁:“楚元启,你有何意见吗?” 如果可以,战北寒倒是想连楚元启一起罚了,但他并不是个会以权谋私的人。 事情的经过他在马车里看得清清楚楚。 误伤百姓也好,打砸摊贩也好,都是崔敏君动的手,楚元启只顾着逃跑了,确实怪不到他头上。 但此事确实因他而起,所造成的百姓损失,他也理当承担一半责任。 “回王爷,我对此没意见!”楚元启心服口服地低着头,犹豫着道,“不过” 正文 第1145章 第1145章 第1145章 “不过什么?”战北寒冷声问道。 楚元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崔敏君虽然有错,但王爷刚刚也给过她教训了,她也道了歉,并且愿意赔偿百姓的损失,能否请王爷手下留情? 一百重板对男人来说,都会打残半条命,何况她是个姑娘家” 真要打了,搞不好会出人命。 楚元启是个心软的人,就算再讨厌崔敏君的纠缠,也不至于到想要她死的地步。 崔敏君惊喜万分地看着他:“楚元启,你是在帮我求情吗?” 楚元启:“我只是” “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你也舍不得看我挨板子对吗?”崔敏君激动得红了脸,心里对楚元启的一丝丝埋怨瞬间清空了,只剩下满满的感动。 楚元启瞬间就像吃了只苍蝇一样,立刻否认道:“你不要胡说,我没有!我只是” 崔敏君不想听他说,只急促道:“你不要否认了,你就是心疼我,你再帮我向表哥求求情吧?” 楚元启:“”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萧令月,嘴唇动了动,想说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萧令月的神情很平静。 这种表情,把楚元启想解释的话憋了回去。 战北寒讥诮地看着楚元启:“你心疼崔敏君?” 楚元启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妨,本王也并非不近人情!”战北寒薄唇一勾,忽然变得好说话了,“你要是觉得一百板子对崔敏君来说,惩罚太重,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你替她受了,如何?” 楚元启:“” 万万没想到,替人求情还能把自己赔进去! 他心里立刻就后悔了。 如果是沈晚就算了。 但是崔敏君,真不值得他替她受这种刑罚。 说到底,当街伤人的事是崔敏君干的,北秦律法森严,她本就该受到惩罚。 连翊王这个亲表哥都不心疼。 他站出来说什么? 早知道就不说了! 楚元启心里后悔不已,他也不是死要面子的人,当即就想拒绝。 崔敏君一听眼睛都亮了,满脸期盼地看着他:“楚元启,你会答应替我的是吧?我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打,一百个板子,我要是挨了肯定会半死不活的!你既然心疼我,那你帮我受了好不好?” 楚元启:“” 萧令月:“” 赵成伟以及其他人:“” 所有人都惊呆了,真是大开眼界! 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的。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是崔敏君单方面喜欢楚元启,不是楚元启喜欢她吧? 她一边对楚元启死缠烂打,扬言非他不嫁,弄得好像对楚元启多深情一样。 结果 现在竟然想也不想,就主动说让楚元启替她受罚? 正文 第1146章 第1146章 第1146章 一百板子确实是很严重的惩罚,楚元启刚刚也说了,大男人受了都得废掉半条命,正因如此,他才于心不忍的替崔敏君求了一句情。 崔敏君可好了! 反手直接把他推出去顶锅,根本没想过楚元启替她受罚会是什么下场。 这是对喜欢的人的态度吗? 这是对仇人的态度吧。 而且,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话,这不是强行道德绑架吗? 楚元启一瞬间就被恶心到了。 虽然他本来就打算拒绝,但是他拒绝,跟崔敏君主动要求他替她挨板子,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前者顶多是置身事外,后者就是妥妥的拿他当傻子顶锅了! 偏偏崔敏君还觉得没问题,她迫不及待的继续道:“你放心,你挨了板子受伤了,我会亲自照顾你的!一定把你照顾的妥妥帖帖,我会对你很好的,会更加喜欢你!我一定说服我爹爹,让他早日答应我和你的婚事!” 楚元启:“” 他的脸色都绿了! 等等,谁答应过要娶她了?谁说过要她照顾了? 就崔敏君这种一人出八人抬的千金小姐,她亲自来照顾人,怕不是要直接把他照顾到阎王殿里去了! 而且,她说这话的意思,该不是暗示他,只要他替她挨了一百板子,她就马上嫁给他吧? “”楚元启一身冷汗都吓出来了。 他斩钉截铁地对战北寒道:“多谢王爷好意,我不愿意!” 战北寒还没说话呢,崔敏君就尖叫道:“你说什么,你不愿意?你为什么不愿意?!你不是心里有我吗?连一百板子你都不肯替我受!” 楚元启怒道:“你说得轻巧,你自己怎么不受?”他的屁股不是屁股吗? 崔敏君:“我是个姑娘家!” “我还是个男人呢!凭什么你就比我高贵了!” 楚元启反唇相讥道:“姑娘家怎么了?又不是我家的姑娘,我跟你非亲非故,躲着你都来不及,凭什么要替你受罚? 你自己闯的祸自己担着吧,别来找我,我才不会傻得冒烟替你挨板子!” 崔敏君气哭了:“楚元启,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贪生怕死,没担当!” “对,我就是没担当!” 楚元启豁出去了,生怕被崔敏君继续纠缠,“所以你赶紧换个人祸害吧,别缠着我不放!我看到你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崔敏君:“” 眼看崔敏君连吵架都吵不过楚元启,还激起了对方的厌恶和排斥。 战北寒心里骂了一声废物,不死心地问道:“楚元启,你确定不愿意吗?本王可以额外开恩,你和崔敏君一人各打五十,此事就算揭过。” “”萧令月忽然蹙眉,看了他一眼。 她怎么觉得,战北寒好像故意想把楚元启和崔敏君凑成对? 太缺德了吧! 崔敏君这种女人,那是谁娶回家谁倒霉。 他就算对楚元启心有不满,也不至于推人家下火坑吧?为了表妹的幸福,祸害镇北侯全家? 崔敏君再次升起希望:“楚元启” “我拒绝!”楚元启二话不说,语气异常坚定,“我不会替崔敏君受罚,无论是五十半板子还是一百板子,只要是跟她有关,我绝不沾染半分关系!” 崔敏君:“你!!” 正文 第1147章 第1147章 第1147章 崔敏君气得眼睛红彤彤,脏兮兮的脸都扭曲起来了。 楚元启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战北寒也不好再强求。 他面无表情地道:“赵成伟!” “臣在!”赵成伟拱手道。 “把崔敏君拖下去,由你亲自盯着行刑,不得有误!” “是。” 赵成伟应下,转头对身后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两名身材健壮的衙役朝崔敏君走过去。 崔敏君慌了,下意识往后躲:“你们要干什么?不要过来!” “崔姑娘,冒犯了!”两名衙役冷冰冰的说着,便一左一右抓住她挣扎的手臂,架着她就要拖走。 崔敏君惊慌的尖叫,拼命挣扎:“我不要!你们放开我不许碰我!楚元启,你快点来救我!你不是心里有我吗,楚元启!!” “”楚元启仰头望天,全当自己耳聋了。 崔敏君又气又骂道:“你这个贪生怕死的混蛋!!竟然不肯救我,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楚元启,我叫你听到没有?!” 一边骂着,一边恐惧得眼泪哗哗直流。 她挣扎得实在太厉害,手脚乱蹬乱抓,两名高壮的衙役竟然都控制不住她,差点被她挣脱了。 赵成伟皱紧眉头,又一挥手。 又冲上来两名衙役,四个男人抓手的抓手,抓脚的抓脚,几乎把崔敏君强行抬起来拖走。 那姿势实在太难看了,就像是抬着一头拼命挣扎待宰的母猪一样。 崔敏君尖叫不已:“楚元启!!” “” 楚元启脸都黑了,差点想骂娘。 叫叫叫。 叫魂啊! 都说了他绝不沾染她的事,还拼命叫他,有完没完了? 对于崔敏君的谩骂声,楚元启根本不放在心上,他有没有担当、是不是个男人,他自己知道就行了,谁还稀罕崔敏君的评价了? 更甚至,听到她这么说,楚元启心里隐隐还有一丝窃喜。 他只盼望着崔敏君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从此对他彻底死心,以后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 他真是怕了她了! 能把一个男人逼得宁肯承认自己贪生怕死,也不愿意出手救她。 可见崔敏君的死缠烂打有多让人厌恶。 看到自己不管怎么谩骂诅咒,楚元启都无动于衷的样子,崔敏君心里绝望极了。 她通红着眼睛满脸乱泪,疯了一样破口大骂道:“沈晚,都怪你这个贱人!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这个狐狸精!贱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萧令月:“” “赵成伟!”战北寒骤然一声冷喝。 “给本王堵住她的嘴!” 一名衙役赶紧从怀里掏出个吃剩下的粗面馒头,狠狠塞进了崔敏君的嘴巴里。 馒头粗糙,又在衙役怀里捂久了,带着衙役身上的汗臭味。 崔敏君铁青着脸,差点没吐出来:“唔唔唔!!” 这下子,她是什么叫骂声都发不出来了,被几名衙役狼狈不堪的拖抬了下去。 “这些人也都带走,一个都不许放跑!”赵成伟冷着脸指着地上的荣国公府家丁们。 正文 第1148章 第1148章 第1148章 衙役们立刻一拥而上,给家丁们套上镣铐,一根铁链直接拖走了。 谁也跑不掉。 剩下的其他衙役则开始清扫残局。 眼看事情处置得差不多,没自己什么事了,萧令月打了声招呼,终于有空走去了蜜饯铺子,给两个孩子买蜜饯。 蜜饯铺子运气不错,没有被之前的混乱误伤,东西都还好好的。 只是躲在店里的老板和老板娘吓得不轻。 萧令月站在铺子前,问道:“老板娘,你之前推荐的果脯是哪几种?都给我装两斤吧。” “姑娘”老板娘心惊胆战地冒出头,“外面已经没事了吗?” “没事了,京兆府的人过来了,不用太担心。”萧令月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官府的人来了,老板和老板娘顿时松了口气,这才敢出来做生意。 按照萧令月的口味要求,老板娘装了七八种不同的果脯和蜜饯,每样两斤,用油纸包得漂漂亮亮,拎成一串递给萧令月:“姑娘,给您。” “谢谢,一共多少银子?”萧令月准备掏钱。 老板娘赶紧摆手:“不用了!” 他们哪敢收钱啊? 方才外头乱着的时候,老板夫妇两都躲在铺子里,亲眼看到萧令月抽了崔敏君一顿,又是翊王府又是小侯爷又是县主的这些个大人物,他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可得罪不起! 宁肯免费把东西送了。 也比不小心得罪人、招惹祸事要强 萧令月一怔,抬头看到老板夫妇两讨好的笑容,眼里犹自带着不安和畏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京城贵人多。 普通百姓居住京城,就怕惹上事,尤其是做生意的,格外谨小慎微。 毕竟,古代可不是一个讲人权的地方。 萧令月也没多说,伸手接过老板娘递来的油纸包,扫了一眼价目表,大概算出多少钱,便将一锭银子放在铺子的柜台上,转身走了。 老板夫妇两看到银子一惊,也不敢开口叫她,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走远。 萧令月拎着蜜饯回到马车旁,发现楚元启正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 “你怎么站在这?还有什么事吗?”萧令月问道。 楚元启摇头:“翊王殿下让我去一趟王府。” 萧令月:“去王府做什么?” “殿下没说。”楚元启苦笑。 萧令月以为战北寒有什么事情找他,于是也不多问:“那就上车一起走吧。” 楚元启还没来得及说话。 马车里的战北寒冷声道:“上什么车,他是没长腿吗?” 萧令月皱眉抬头。 “还不上来!”战北寒没好气地对她道。 “是你叫楚元启去王府的,不让他坐马车,难道你要他走路过去?”萧令月蹙眉道。 这条街距离翊王府可不算近,走过去起码得半个时辰了。 战北寒冷嗤:“本王管他怎么去!” 萧令月愠怒道:“你这人” “走两步路你就心疼了?京城这一亩三分地,是能走废他的腿吗?要你在这瞎操心!”战北寒冷冷说道。 正文 第1149章 第1149章 第1149章 萧令月愠怒道:“不会说话你就不要说,没人强迫你。” 这幅阴阳怪气的腔调,是在嘲讽谁呢? 战北寒脸色阴沉沉地看着她。 楚元启夹在中间,只觉得心惊胆战,他生怕“沈晚”再跟翊王吵起来,急忙缓和道:“沈晚,你不用担心我,我刚刚已经找衙役借了马了,我骑马过去就行了!” 真要他和翊王同坐一辆马车他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啊! 战北寒越发讥诮道:“听到了没有?别人不稀罕你费心。” 楚元启:“”他不是这个意思吧。 萧令月懒得跟他吵,转头对楚元启道:“那我先上车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楚元启顾不上多想:“好的。” 车夫急忙打开车门,萧令月拎着蜜饯上了车。 与此同时,楚元启耳畔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战北寒直接把车窗甩上了。 楚元启心里苦笑。 翊王殿下这火气,是有够大的 正好这时候,衙役牵着马匹过来,楚元启道了声谢,便拉住缰绳翻身上马。 一行人往翊王府的方向去。 马车上。 萧令月坐在靠近车门的地方,看着战北寒,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为什么针对楚元启?” “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针对他了?”战北寒沉冷道。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萧令月瞪着他,碍于楚元启本人可能就在马车外,她声音压低了些:“你刚刚是不是还想把崔敏君推给楚元启?让他替她受罚,亏你想得出来。” 战北寒冷眼睨着她:“怎么,你不乐意了?” “这跟我乐不乐意有什么关系?你这么做也太缺德了吧。” 萧令月没好气地道:“你表妹那种德性,楚元启又不喜欢她,你还非要把他们两扯在一起,没机会都要创造机会! 就算是为了你表妹的幸福,你也不能这么祸害楚元启吧?” 战北寒冷冷道:“本王就是祸害他了,又怎么样?” 萧令月:“” “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战北寒直勾勾地盯着她,“他楚元启是你什么人?他幸不幸福,跟谁凑成对,以后娶得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令月只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却也没多想。 “是跟我没关系,但楚元启跟你也是无冤无仇,你好端端的推人家下火坑干什么?” 没看到楚元启都巴不得跟崔敏君撇清关系了吗? 他为了自家表妹的幸福,就硬是把楚元启一脚踹进火坑里,也不怕到时候镇北侯府找到他头上。 战北寒冷哼了一声,凉凉地道:“本王就是看他不顺眼,不行吗?” “行,你是王爷你了不起!” 萧令月被他给气笑了,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幼稚成这样。” “你说什么?”男人恼怒瞪着她。 “没想跟你吵架。”萧令月没好气地道,“既然你看楚元启不顺眼,还把人叫去翊王府干什么?打算杀人埋尸吗?” 战北寒:“” 这女人嘴里真是没他一句好话! 句句都这么噎人。 他冷飕飕地道:“对!本王就是打算杀人埋尸,你就在旁边看着吧!” 正文 第1150章 第1150章 第1150章 萧令月:“” 这回轮到她被噎住了。 马车悠悠然然的穿过京城街道,直奔南街翊王府去。 楚元启骑马跟在后面,心里也在琢磨着:翊王殿下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是朝堂上的事? 还是跟刚刚崔敏君有关? 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不知不觉间,翊王府就到了。 楚元启跃身下马,将马的缰绳递给王府里迎出来的下人,一转过头,就看到“沈晚”提着蜜饯站在马车前,神情无奈地伸出一只手。 而冷厉威严的翊王殿下,正扶着她的手,悠悠闲闲地下车。 楚元启:“” 他一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怔然看着时。 翊王殿下似乎注意到他的眼神,倏地抬眸,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冷光。 似是警告,又似是炫耀。 楚元启一瞬间就像是被看穿了某种心思,匆匆撇开头不敢再看,心情有些混乱。 所以他也没看见,战北寒刚下了马车,萧令月就撒开他的手,凉凉地道:“活该,让你受了伤不肯好好上药!” 她之所以会扶着战北寒下马车,是因为车刚停下时,战北寒忽然提出的要求。 萧令月第一反应是拒绝的:“我又不是丫鬟,为什么要扶你?你自己不能走吗?” 战北寒平静地道:“本王后背有伤,刚刚抻到了。” 萧令月:“” “下车的时候不方便。”战北寒又道。 “” 萧令月只好自己先下车,伸手给他扶了一下。 她没注意旁边楚元启看到了这一幕,心里还在吐槽战北寒这家伙作死,有伤不肯上药,活该连下车都不方便。 战北寒注意到楚元启有些苍白的脸色,心情颇好地翘了翘薄唇,也不计较萧令月的嘲讽,拉着她就往王府里走:“跟上!” 萧令月莫名其妙就被他一路拉进了正厅。 楚元启神情复杂地跟在后面。 到了正厅,萧令月总算反应过来了,蹙眉挣开他:“你不是找楚元启有事吗?拉我过来干什么?” “不是本王找他,是你找他有事。” “啊?” 萧令月一时茫然。 战北寒冷哼道:“退婚的事情,你忘了?” 萧令月:“”她还真忘了。 楚元启:“” 他情不自禁的捏住拳头,立刻便想起来,两天前父亲镇北侯从宫里回来,脸色复杂的替翊王转述了一句话。 两天后,让他去翊王府退掉与“沈晚”的婚约。 楚元启听了还以为是开玩笑的,他跟“沈晚”的婚事,与翊王府有什么关系? 父亲镇北侯却否认了他的想法,也并未多说,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你这两天好好想清楚,若是决意退婚,便来跟为父说。” 楚元启还记得当时的复杂心情。 他也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退婚是早就做出的决定,他没想过自己会犹豫。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种隐隐不舒服的感觉。 正文 第1151章 第1151章 第1151章 今天就是翊王下的最后通牒的时间。 楚元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一大早就带着小厮出门了,在京城里漫无目的的闲逛了一上午,越来越烦躁不安。 他正想着要不要回镇北侯府看看情况,结果在半路上,就遇到了崔敏君。 结果,稀里糊涂之下。 他还是到了翊王府。 而且是被翊王亲自带过来的。 真的要退婚吗? 楚元启心里十分茫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比起他的心情复杂万分。 萧令月则压根没想那么多,她纳闷地看着战北寒:“你特意把楚元启带过来,就是为了退婚的事?” 战北寒冷嗤道:“那不然呢!” 他之前就说过,让楚元启两天后自己上门退婚。 她以为他随便说说的吗? 萧令月狐疑道:“那你直接跟我说不就好了?干嘛弄得这幅神神秘秘的样子。” 搞得好像她不愿意退婚,他来个先斩后奏一样。 至于吗。 萧令月撇撇嘴,又转头看向楚元启,歉意道:“抱歉啊,本来都答应你,一从相国寺回来就把你家的玉镯还给你的,没想到后来发生这么多事,一不留神就拖到今天了” 萧令月心里也汗颜。 她其实没把这桩婚约当成一回事,也没太放在心上。 所以,要不是战北寒特意把人带到王府,她差点就忘了要去镇北侯府退婚了。 这样也好。 楚元启早就想把他家的祖传玉镯拿回去。 因为她的缘故,拖延到今天,萧令月心里也挺不好意思的,既然他人都来了,干脆把玉镯还给他,这桩婚事就当没发生过。 以后也不用再提了。 楚元启满脸复杂地看着她:“没关系,我” 也不是很急着拿回玉镯了。 萧令月没有听他把话说完,便直接道:“你家那枚玉镯,我离开沈家的时候已经拿到了,你等一下,我让人现在就去拿来,你带回去也好跟父母交差。” 之前在相国寺,她听楚元启说过,那只玉镯是镇北侯府家祖传的,代代只传给长媳。 所以,楚元启一定要拿回去,否则没办法跟父母交代。 萧令月走出正厅,找了个侍卫,请他去和周伯说一声。 她之前从沈家带出来的东西,原本放在县主府,后来县主府动工修缮,就被周伯临时搬到了翊王府,那只玉镯现在也在翊王府的库房里。 需要周伯拿钥匙才能取出来。 没想到周伯很快就赶过来了,亲手将一个锦盒递给她:“沈姑娘,这是你要的东西。” 萧令月惊讶地接过:“怎么这么快?” 周伯笑眯眯地道:“王爷今天一早就让老奴从库房里取出来了,说是沈姑娘今日退婚要用的,得提前备好。” 萧令月:“” “沈姑娘,你终于决定和镇北侯府退婚了吗?这可是大喜事啊!” 周伯满脸笑容地拱手道:“老奴在这里恭喜姑娘了。” 正文 第1152章 第1152章 第1152章 萧令月听了简直哭笑不得:“退婚算是什么喜事啊?周伯,你这是嘲笑我了吧?” “不敢不敢!老奴怎么会嘲笑姑娘呢?”周伯乐呵呵地说道,“若是别的姑娘要退婚,那自然不是喜事,可是沈姑娘你不一样啊,毕竟” 毕竟,还有他们王爷在后面等着呢! 退了镇北侯府的婚,不是还有他们翊王府的吗。 这当然是大喜事! 周伯心里喜滋滋的想着,差点说漏了嘴,赶紧止住话头。 “毕竟什么?”萧令月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周伯赶紧摇头,笑容止都止不住,“楚家那位小侯爷还在厅里吧!沈姑娘快别耽误了,先把婚事退了再说。” 萧令月:“” 她心情一时间有点微妙了。 她怎么觉得,周伯好像比她还急着退婚,这么迫不及待? 虽说她并不在意这桩婚事,自己也想退婚,但周伯一个局外人这么着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周伯盼着她倒霉呢 带着这种微妙的心情,萧令月回到了正厅里。 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红色锦盒,楚元启神情一怔,眼神变得复杂万分,满脸的欲言又止。 “这就是你家的玉镯,我从沈家拿回来的,你打开看看吧。”萧令月直接将锦盒递给他,“你家的东西,你应该见过吧?” 楚元启点点头:“我娘跟我描述过。” “那就好。”萧令月放心了,又递了递,“你怎么不接?” 战北寒坐在主位上,眸光幽冷地看着他。 楚元启只好接过来。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只色泽莹润、脂光潋滟的羊脂白玉镯,裹着鲜红的丝绸,造型优美大气,有种内敛且温润的极致之美。 萧令月笑道:“这只镯子从沈家拿出来就是这个样子,我没有碰过,你别担心。” “我没有担心这个。”楚元启复杂的说。 他一眼就认出,这确实是自家的祖传玉镯,传媳不传女,整个楚家只有这一只。 以前是戴在他母亲手腕上的。 后来与沈家订婚,镇北侯夫人就把这只镯子取下来,作为信物交给了“沈晚”的生母。 楚元启看着锦盒里的玉镯,目光忽然不受控制,看向了萧令月纤细的手腕。 他恍惚的心想: 如果中间没有出这么多差错。 这只镯子,原本应该是戴在她的手腕上 而不是被她亲手交还给他。 婚约信物退还,就意味着亲事已断,他和她以后就没有关系了。 “楚元启,你怎么了?”萧令月诧异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这镯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楚元启扯了扯嘴角,想露出笑容,却发现太难了。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镯子没问题,我” 话只说到一半。 楚元启莫名沉默了下,然后轻轻地说:“我收下了。” 萧令月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点奇怪,但她一向不在这种事情上多想,只微笑道:“信物我算是还给你了,两家的婚事就当是一场乌龙吧,以后谁也不要再提,希望你以后碰到心仪的姑娘,能亲手把这只玉镯送给她!” 正文 第1153章 第1153章 第1153章 楚元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他没有应这句话。 萧令月也没有多说,总算把玉镯物归原主了,她只觉得松了口气,也算是替真正的沈晚解决了最后一个隐患。 从今往后,沈晚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再没有婚约和家族的束缚。 她彻底自由了! 想到这点,萧令月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几分。 她转头问战北寒:“我的事情解决了,你找楚元启还有别的事吗?” 战北寒看着满脸神情复杂、丝毫看不出高兴的楚元启,心里冷哼了一声:“两家的婚书呢?” 萧令月一愣:“什么婚事?” “北秦的习俗,两家订婚之时,男方送与女方信物,女方亲笔写下婚书,交给男方保存,作为未来婚约的凭证。 若是日后退婚,女方需要退还信物,男方也该交还婚书,当面撕毁才算了结。” 战北寒冷然地看着楚元启,“信物已经退还了,婚书呢?” 萧令月上辈子不是北秦人,对北秦的婚嫁习俗了解不多,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不过她也没在意:“这种婚书就是一页纸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楚元启晚点回去自己撕了就行了。” “本王又没问你!”战北寒冷冷睨了她一眼。 萧令月:“”他是不是有毛病? 楚元启攥着玉镯盒子,涩然道:“当年那一纸婚书,应该在我母亲手里保管着,我回府之后会找我母亲要过来。” 他看着萧令月,轻声问道:“沈晚,你现在住在哪?我拿到婚书后,派人给你送来。” 萧令月心想她要这东西干什么,留着做纪念吗? 还是算了吧! 萧令月摇头:“不用给我送了,你直接撕了就” 她话还没说完,战北寒沉声说道:“她就住这儿!用不着你送,本王派人跟你回去取。” 萧令月:“” 楚元启吃了一惊:“你住在翊王府?” 萧令月只好点点头:“你知道我和沈家断绝关系了吧?陛下赐给我的县主府又在修缮中,暂时不能住人,所以就暂时借住在翊王府了。” “为什么要借住翊王府?别的地方不行吗?”楚元启忍不住问道。 萧令月失笑:“因为我的县主府就在翊王府隔壁,这样比较方便,而且北北身体不好,客栈太吵闹,他住不习惯。” 楚元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最后他只问道:“是翊王府的小世子邀请你的吗?” 萧令月点点头,寒寒确实极力邀请她留在翊王府,这么说也没错。 “你们还要聊多久?”战北寒听得不耐烦,他看向楚元启,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没事你可以走了,本王派人送你回去。” 送他回去是假的,派人去镇北侯府取回当年的婚书,才是真的。 楚元启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周伯闻讯走进来,得知情况后,很快安排好了人手和马车,又笑眯眯地看着楚元启:“小侯爷,您请吧!” “沈晚,那我回去了。”楚元启无奈地对萧令月道。 萧令月:“我送你。” 楚元启惊喜道:“可以吗?” 周伯明显感觉到王爷身上的温度下降,忙插话道:“沈姑娘也刚回来,忙了一上午怕是也累了,要不老奴送小侯爷出去,您先休息吧?” 正文 第1154章 第1154章 第1154章 “就这两步路,能累到哪去?我送一送就好。” 萧令月摇头拒绝,看向楚元启:“走吧。” 楚元启高兴的跟着她往外走了。 周伯笑容一僵,无奈地转头看向战北寒:“王爷,您怎么也不拦着点啊?” 战北寒沉冷道:“有什么好拦的,她还敢跟人跑了吗!” 周伯:“” 说得好。 所以,您这一张冷冰冰的黑脸,是专程摆给他看的吗? 萧令月将楚元启送到了王府门口。 马车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临上车之前,楚元启终于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道:“沈晚,你跟翊王” “什么?”萧令月没听清楚。 “你跟翊王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楚元启神情复杂地道:“你虽然嫁过人,但夫君已经不在了,本是自由之身,现在带着孩子住在他的王府里,跟他朝夕相处,恐怕不太好吧?” 萧令月看着他:“哪里不太好?” 楚元启皱眉道:“翊王府里没有正妃,你没名没分的住在府上,又跟翊王同进同出,别人会怎么看你?” 萧令月微微蹙眉:“我只是暂时借住,而且,别人怎么看我,我并不在乎。” 楚元启的意思是别人可能会说闲话,败坏她的名声。 说来很好笑。 萧令月感觉自己的名声就从来没好过。 无论是她作为萧令月,还是作为“沈晚”的时候,她身上的污名总是一大堆,洗都洗不干净。 常言道,人言可畏。 但她总不可能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爱说就说吧。 反正不会少块肉。 楚元启看着她:“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那你儿子呢?你也不在乎?” “谁敢说我儿子的坏话?”萧令月冷声道,“让他有本事到我面前来说!” “我不是吓唬你什么的,总之” 楚元启抿了抿唇:“你借住在翊王府,名不正言不顺,总归不是长久之事,你也不想被别人背后戳脊梁骨,甚至连北北都被人嘲笑吧?” 母亲名声不好,对儿女影响是很大的。 萧令月之所以没遇到这种问题,一是因为她不好惹,二是因为有战北寒在。 打狗还要看主人。 在没有弄清楚“沈晚”母子和翊王的关系之前,谁敢背后乱说闲话? 但是,即便如此。 萧令月第一次带北北借住翊王府时,连王府里的下人都有悄悄议论的,最后是流言传进了战北寒耳朵里,周伯大怒之下杖杀了好几个嘴碎的下人,这才没人敢议论了。 萧令月蹙了蹙眉:“你想说什么?” 楚元启诚恳地道:“你的县主府暂时不能住,你儿子又住不惯客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在京城有一座空置的宅院,很干净。 你可以带北北搬进去住,等你的县主府修好了再搬回来。 你觉得怎么样?” 正文 第1155章 第1155章 第1155章 萧令月闻言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他。 楚元启被她乌黑的眼眸看着,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萧令月不禁笑道:“楚元启,你是想帮我吗?” “是的。”楚元启直白地点头,认真地看着她,“虽然我们的婚约解除了,但你毕竟救过我的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也不希望你落入难堪的处境。” 但,话是这么说。 楚元启的心底深处却有一道声音响起,隐隐仿佛在质问他: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他眼底闪过一丝晦涩。 看着眼前的萧令月,楚元启轻声道:“比起男人而言,流言蜚语对女子的伤害,往往更加令人难堪,就算你自己不在意,我也不希望你面临这种事。” 萧令月看得出他一片真心实意,不由微笑道:“楚元启,你真是个很心软的人。” 用心软来形容可能不太合适。 他的身上有一种品行端正、君子坦然的气度,愿意对人伸出援手,哪怕是被他厌恶不喜的崔敏君,在合适的情况下,他也不介意伸手帮一把。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崔敏君纠缠这么多年,甩都甩不掉。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萧令月摇摇头。 “为什么?”楚元启急忙问道,“你是有什么顾虑吗?我可以帮你的。” 萧令月失笑:“我们之间非亲非故,如果我住在翊王府都会招人闲话,那住在你名下的宅子里也是一样,说不定还会被传得更难听,没这个必要。” 到时候京城里流言蜚语的,就不是“沈晚”和翊王之间的关系了。 而是“沈晚”解除了婚约,成了小侯爷偷养在外面的外室了! 这才是最难听的。 楚元启被噎了一下,但是他不想放弃:“那我把宅子送给你好了!” 她住在自己的宅子里,总不会有人说闲话了吧? 萧令月哭笑不得:“京城一套宅子可不便宜,你就是这么败家的?”说送就送了? “这有什么?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送你一套宅子作为感谢不过分吧?” 楚元启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 但萧令月还是拒绝了:“不用了,我的县主府再过个十来天就该修缮好了,到时候我自然会搬过去,要那么多宅子干什么?” 她也不是买不起啊,真要想搬的话,她早就可以再买一套住进去了。 只是在这之前,萧令月总觉得自己和北北在京城里呆不久,迟早是要离开的,所以也懒得置办产业,有个合适的地方住就行了。 而现在 战北寒清清楚楚地警告过她,她要是敢走,以后就休想再见到两个孩子! 萧令月的身份早晚要恢复,到时候“沈晚”这个马甲也不能用了。 她还买宅子干什么呢。 萧令月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战北寒没有撕破脸之前,她也不想过度刺激他,就这么维持着表面和平也没什么不好。 这些念头,在萧令月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也不可能告诉楚元启。 楚元启急了:“可是”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等在一旁马车前的翊王府侍卫走了过来,面无表情道:“小侯爷,时候不早了,请上车吧!卑职送你回府。” 正文 第1156章 第1156章 第1156章 楚元启的话被打断,不禁皱起了眉。 萧令月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你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好吧。” 楚元启没办法,只好应下来。 萧令月看着他登上马车,侍卫弯腰行礼,随即也跳上车辕,一挥缰绳驱赶着马车离开了。 萧令月转身进了王府,刚回到正厅里。 男人沉冷的声音响起:“终于舍得回来了?本王还以为你一路送到镇北侯府去了。” 送个人而已,磨磨蹭蹭耽误这么久。 萧令月看到战北寒坐在原位上没动过,蹙眉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退了一桩好婚事,心情不好?”战北寒冷眼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没有。” 萧令月无视了他的阴阳怪气,走到桌子前拿起蜜饯,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周伯之前告诉我,我的县主府大概再过十来天就能修缮好。” “所以呢?”男人挑眉问道。 “等县主府修缮好了,我会带着北北搬过去。”萧令月语气平淡地道。 不是询问,而是告知的语气。 “不行!”战北寒一口拒绝。 “理由呢?”萧令月蹙眉看着他。 “你的理由呢?”战北寒反问。 萧令月平静地道:“刚刚楚元启提醒我了,我现在还是‘沈晚’的身份,带着北北住在翊王府,名不正言不顺,总会有人说闲话。” 战北寒眼神一冷:“楚元启提醒你,你就听进去了?” 他平时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肯进耳朵,全当耳旁风。 怎么的楚元启提醒她,她就这么愿意听? 萧令月微微蹙眉:“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沈晚’这个身份跟你非亲非故,长期借住在翊王府确实不像话,我是不在乎被人背后诋毁。 但我不希望北北也被人背后戳脊梁骨,说一些难听的闲话!” 战北寒嗤之以鼻:“有本王在,谁敢在背后说闲话?” 萧令月恼道:“你再有本事,能堵得住京城所有人的悠悠众口吗?” “为什么不能?” 战北寒理气直壮的反问:“只要本王一句话,京城上下谁敢多说一句嘴?” “”萧令月被他噎得无语。 以战北寒的身份权势,只要他肯放话出去,京城上下还真没人敢顶风作案。 毕竟八卦没有命重要。 但问题是,他凭什么开这个口,说这个话? 她现在是“沈晚”,又不是萧令月。 “沈晚”跟翊王府可没有半点关系,战北寒要用什么身份警告别人?这难道不是更加坐实了“沈晚”和翊王不清不楚、名不正言不顺的传言吗? 到时候北北也会因为她受牵连。 萧令月有些不耐烦:“用不着这么麻烦,等县主府修缮好,我带北北搬过去就行!反正就在王府隔壁,也没什么关系吧?” 正文 第1157章 第1157章 第1157章 “不行!”战北寒冷冷吐出两个字。 “县主府就在旁边,总共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你难道还怕我带着北北跑了吗?” 萧令月心里有些恼怒了。 男人没说话,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行,你要是这么不信任我,你大不了派人监视县主府,侍卫也好龙鳞卫也行,随便你放多少人盯着,这总可以了吧?” “不行!”战北寒还是这句话,否决得十分冷硬。 他疯了吗? 放一堆男人在她身边盯着,迫不及待给自己头上戴帽子? 萧令月忍无可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自己都说了,县主府就在隔壁,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你住在哪个府上有区别吗?”战北寒不理解她非要搬出去的理由。 跟他住在一个王府里,就这么让她难以忍受? 男人面无表情地道:“你要带孩子去县主府玩玩,本王不拦着你,但是搬过去住,不可能!” 萧令月愤怒道:“你能不能别这么霸道?” 男人冷笑:“本王要是真霸道,你以为你还能出王府的门?” 萧令月:“” 她气得直咬牙。 知道以战北寒的脾气,有些事情他不会松口,跟他硬碰硬没有半点好处。 萧令月只能选择再退一步:“你不就是担心我把北北带走了吗?那我自己搬过去,让北北留在王府,这样总行了吧?” 大不了,她每天过来照顾两个孩子,晚上回县主府,虽然麻烦一些,但也算是折中的办法。 战北寒立刻听出了她的意思,冷嗤道:“你是闲的没事干了吗?” 萧令月怒道:“还不是因为你!” “不行。”战北寒面无表情,“王府没空天天给你开门。” 她以为是走城门呢,大清早过来,天黑了再出去,当他翊王府是什么地方。 萧令月气得恨不得掐死他:“战北寒!” 男人蓦地起身,一步步逼近她面前,居高临下道:“本王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非要跟本王强辩,是指望本王换个方式跟你说吗?” 萧令月:“” 她怒火一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下,后腰抵在了圆桌边缘上。 男人微微俯身,一手撑在圆桌上,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恼火道:“你就不能乖一点?天天该想的不想,尽想一些歪门邪道的主意!” “我是为北北考虑,怎么就歪门邪道了?” 萧令月不服气地道,“连楚元启一个外人都知道关心我,提醒我不要让北北受人嘲笑,你还是北北的亲生爹爹,怎么就不能替儿子考虑一下?” 战北寒:“本王要给他恢复身份,是你不愿意的!” “我为什么不愿意,你心里不知道吗?指责我是什么意思?”萧令月觉得愤怒又委屈,她难道不想让北北身份光明正大吗? 双生子在皇家就是天然的受忌讳,她要不是想保护北北,何至于拦着战北寒? 战北寒微妙的一噎,忽然眯起眼睛:“你提醒了本王一件事。” 萧令月有种不好的预感。 战北寒松手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想曝光北北双生子的身份,又觉得‘沈晚’住在翊王府,名不正言不顺,本王倒是有个好主意。 前两天,周伯来找过本王,问本王何时用侧妃之礼迎你过门。” 正文 第1158章 第1158章 第1158章 战北寒点到即止。 萧令月脸色一僵:“周伯?侧妃?” “封了侧妃,住在王府自然就是有名有份,北北也不必曝光双生子的身份,正好免了你的两大顾虑,一箭双雕。” 战北寒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萧令月:“” 她这才终于明白,今天她和楚元启退婚的事情,周伯为什么比她还迫不及待了。 还跟她说这是喜事,要同她贺喜。 真是好大一桩“喜事”啊! 萧令月心里咬牙,敢情周伯眼里的喜事,就是她放着镇北侯府的正室不做,嫁进翊王府给人做妾?连带着北北都要低人一等,成了所谓的继子?? 真是太可笑了。 正统的皇家血脉,翊王府的正牌嫡子。 如今却要以继子的身份留在王府? 还有她自己。 好好的正牌王妃不做,换个身份回来当侧妃,给战北寒做妾?? 战北寒竟然还一本正经的问她,这个主意怎么样。 萧令月只觉得一股怒火如岩浆般爆开,她反倒冷静下来,看着战北寒:“你是认真的还是跟我开玩笑?” 战北寒却来了一句:“这不是得看你吗?” 他倒不介意什么名分,反正后院就她一个,他又没打算养一院子的女人。 要不是周伯特意跑到他面前来说。 战北寒都没想过这么“好”的主意。 萧令月怒极反笑道:“周伯提议让‘沈晚’给你做侧妃,你答应了?” 战北寒挑挑眉,不置可否。 萧令月就当他是默认了,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战北寒,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我萧令月这辈子绝不与人做妾! 你敢纳‘沈晚’做侧妃,让北北变成连庶出都不如的继子,我就敢让‘沈晚’直接病逝! 有本事你纳个牌位进门好了!” 战北寒:“” 萧令月恨恨地盯着他,眼神没有半分妥协。 大不了“沈晚”这个马甲她不要了,金蝉脱壳,她又不是头一回干。 他敢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她就敢比他更绝。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 真当她是软包子随便捏吗? 不得不说,战北寒临时想起的周伯提的主意,完全是踩到萧令月的底线上了。 她可以不在乎名分,那北北算什么? 在北秦,继子的身份只比奸生子高一点,连庶子都不如,她不想曝光北北的身世,只是为了防备皇家双生子不详的隐患,绝不是要把北北踩到淤泥里。 战北寒敢在北北的名分上动手脚,就别怪她跟他鱼死网破,一拍两散得了! 战北寒被她的话噎了半晌,冷哼道:“本王还没说什么,你倒是连让‘沈晚’死的准备都做好了,就这么看不上侧妃的身份?” 萧令月冷冷道:“给你做侧妃,我还不如让‘沈晚’死了,没这么糟践人的!” 正文 第1159章 第1159章 第1159章 战北寒:“” 他气恼道:“翊王府的侧妃也是从二品,怎么就被你说得这么不堪了?” “那请你把这种从二品送别人吧,你爱送多少送多少,把全京城的女人都纳进府都没关系,别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 萧令月冷声道:“我缺这么一个破二品的身份吗?” 战北寒:“” 差点忘了,她现在头上还顶着一个县主爵位,带封号的正二品。 比侧妃还高一级呢。 以萧令月的性格,正一品的王妃爵位给她,她都不想要,更别提是侧妃了。 皇家的侧妃说得好听。 归根究底,还不是个妾吗。 不说萧令月。 太子和战北寒这对兄弟都没把侧妃当个玩意儿看,他自然不可能是说认真的,周伯给他提议的时候,他也没答应。 只是被萧令月口口声声说要搬出去给气到了,临时想起来激她一下。 结果这女人差点炸他一脸。 战北寒又好气又好笑,冷哼道:“多少女人想进翊王府当侧妃都没机会,就你有骨气,宁死不屈是吧?你这身骨头是有多硬?” “谁愿意你去找谁好了,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骨头硬。” 萧令月皮笑肉不笑:“跟你后院里的侧妃没得比,就跟天生软骨头病一样,巴不得跪着伺候你!” 战北寒嘴角抽了抽:“你这张嘴是天生带刺吗?” 说话真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是啊,不爱听你可以不听,没人强迫你。” 萧令月心里有气,伸手推开他,“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自己看着办,让开!” 战北寒一把将她拽回来:“话都没说完跑什么,坐下!” 萧令月被他推的坐在凳子上,抬头瞪着他,一双眼睛乌黑滚圆得像炸毛了的猫一样。 男人看的好笑,漫不经心地道:“纳侧妃是周伯的意思。” “所以呢?”萧令月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所以,只是他的意思,本王没答应!” 战北寒瞪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就你这个动不动鱼死网破的脾气,本王要是真答应了,你还不得把王府都掀了?” 萧令月:“” 她确实是想过,要是战北寒打定主意纳“沈晚”当侧妃,她拼着这个马甲不要了,非得给他王府掀了不可。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又不是没死过,谁怕谁啊。 但是,想归这么想。 被战北寒一句话戳穿,萧令月脸上有点挂不住,轻哼了一声:“你要是不把事情做绝,我至于跟你鱼死网破吗?” 谁不想好好活着,只是被逼到那个份上,她再不想也得想。 有些事情是无法妥协的。 “本王还不知道你什么脾气!” 战北寒越发没好气道:“本王还想多活两年。” 掀了王府倒是其次,主要是萧令月这种眼睛里不揉沙子的性格,谁要是敢强迫她,弄不好新婚夜直接被她杀夫祭天了。 防得住一时,还能防得住一辈子? 她又不是做不出来的人。 战北寒越想越气笑,转身回到了主位上。 萧令月松了口气。 被战北寒这么一吓唬,她更加坚定不能继续住在翊王府了,等县主府一修缮好,她马上搬过去,省得周伯咸吃萝卜淡操心,又扯什么侧妃不侧妃的事。 萧令月垂着眼睛,心里盘算着主意。 正文 第1160章 第1160章 第1160章 战北寒坐在主位上盯着她,冷不丁地道:“你要搬到县主府,也可以!” 萧令月惊讶地抬起头:“你说真的?” “等县主府修缮好,你就搬过去,但北北必须留在王府,让他跟寒寒住一块儿。”战北寒漫不经心地道。 “你不会限制我来看他们吧?”萧令月狐疑地问道。 “不会。”战北寒不冷不热的道。 萧令月直觉得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是转念想想,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县主府修缮好了,你别又翻脸不认账。” “本王说的话,从来不反悔。”战北寒意味深长道。 既然她非要搬,拦得住这次,拦不住下次。 这个女人所有的聪明劲儿都用在跟他作对上了。 其他事情上是一点聪明劲儿都没有。 脑子就是个木头! 他刚刚说的是——只要县主府修缮好,她就可以搬过去。 换言之。 这辈子,她就别想等到县主府修缮好了。 修好了他也得给她砸了! 看她怎么住! 萧令月完全不知道男人心里盘算着什么险恶的念头,暗自琢磨了下,没感觉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能让战北寒退一步不容易了。 再要求别的,这男人恐怕就要翻脸给她看了。 见好就收。 萧令月果断站起身:“那就这么说定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战北寒:“回来!” 萧令月转过身:“还有什么事?” “坐下,等。”战北寒意简言骇。 “等什么?” 萧令月蹙眉不解。 男人却不理她了,自顾自的端起茶杯饮茶。 跟她啰嗦半天,说得他口干舌燥。 萧令月拿他没办法,只好重新坐下来,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等着。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 等得萧令月眼皮都开始打架了,忍不住伸手掩住口,轻轻打了个哈欠。 “困了?”男人瞥她一眼。 “你不觉得干坐在这儿很无聊吗?到底要我等什么?”萧令月无语地道。 “应该快回来了。”男人答非所问。 “?”萧令月头顶上冒出问号。 忽然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传来,萧令月转过头,看到一名眼熟的侍卫脚步匆匆进来:“你是之前送楚元启回去的那个侍卫?” 侍卫恭敬的点头,走到战北寒面前,双手奉上一物:“王爷,东西拿回来了!” 萧令月定睛一看,只见侍卫手里拿着一卷泛黄的纸,上面用红色的丝绸系着,看起来喜气又有年代感。 萧令月蓦地明白了:“你让我在这儿等半天,就是为了等这张婚书?” 她心里有些无语,他就这么介意这张没用的婚书吗? 战北寒没理她,伸手接过婚书,扯开丝绸扫了一眼,确定无误。 “火盆。”男人冷声道。 侍卫飞快的找来火盆。 当着萧令月的面,战北寒直接把婚书扔进了火盆里。 正文 第1161章 第1161章 第1161章 青烟很快从婚书上冒出来,然后化成火苗,一点点吞噬了婚书。 萧令月看着婚书上隐约可见的朱红文字,被火苗吞噬干净,变成一捧青灰,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 直到整张婚书被烧干净,连残渣都看不出来了。 萧令月无奈地道:“现在可以了吧?” 男人冷哼了一声。 “那我走了。”萧令月心里暗翻白眼,提着蜜饯走出了正厅。 战北寒没有阻拦她。 回到自己和北北住的客院,两个小家伙刚刚午睡醒来,坐在床上揉眼睛。 “你们醒了?午觉睡得好吗?”萧令月轻轻推门走进去,将蜜饯包裹放在桌子上,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北北的手。 不错,暖暖的。 寒寒清醒过来,立刻邀功道:“娘亲,我有抱着北北睡哦,他身上一点都不凉!” 北北横了他一眼:“闭嘴。” 他还是觉得被人抱着睡觉,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偏偏寒寒比他力气大,他挣不开,每天都要在床上滚几圈,最后不情不愿地被他抱着睡着。 寒寒笑嘻嘻地看着他,一点都不在意。 北北刚睡醒,眼睛里还含着雾气,脸颊也睡得红扑扑的,声音都带着软软的困意,一点都不凶! 看起来软乎乎的,特别好捏! 寒寒一时蠢蠢欲动,趁着北北不注意,小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小脸上顿时飘荡起了幸福的小花:“嘿嘿,好软哦!” 北北板着小脸:“” 算了,每天睡醒都要被捏一下,他都快习惯了。 懒得跟这个蠢哥哥计较。 忽然闻到了一股甜香气,北北眨了眨眼睛,仰头看着萧令月:“娘亲,你出门买了蜜饯吗?” “是啊,给你佐药用的,还有各种果脯,待会和寒寒分着吃。”萧令月笑着说,顺手拿过架子上的衣服,给两个孩子穿戴上。 “有蜜饯和果脯?什么口味的?甜吗?”寒寒特别爱吃甜口的东西。 “很多口味都有,待会你们自己看吧。”萧令月笑道。 “噢噢” 寒寒高兴的欢呼一声:“谢谢娘亲!” “不用谢。”萧令月失笑。 两个孩子穿戴妥当,下床穿好鞋子,便跑到桌子前,好奇地看着桌上的油纸包。 萧令月将上面的麻绳拆开,里面的油纸包有六包,上面都做了口味标记。 “这三包是北北的,这三包是寒寒的。”萧令月分别推到两个孩子面前,笑着托腮道,“你们自己拆开尝尝,看喜欢什么。” 蜜饯和果脯不仅可以佐药,平时也能拿来做点心吃。 两个小家伙顿时来了兴趣,有种拆礼物的感觉,兴致勃勃的伸出小手。 寒寒最先拆开第一包,扑鼻的甜香气迎面而来,他惊喜道:“是桂花蜜饯!好香啊!” 说着就小手迫不及待捏起一块,塞进嘴里,幸福得双眼都眯起来了。 旁边的北北好奇地瞅了一眼,看到亮晶晶的蜜饯上裹着厚厚一层桂花蜜酱,闻起来就甜腻得吓人。 小家伙撇了撇嘴:“看着就好甜” 寒寒理气直壮地道:“蜜饯当然要甜的才好吃,北北你也尝一个?” 说着又伸手捏了一块要递给他。 正文 第1162章 第1162章 第1162章 北北脸色大变,立刻往旁边躲:“我不要!” “为什么?”寒寒不理解。 “难吃!”北北严肃地说。 “胡说,可好吃了,不信你尝尝!”寒寒睁大眼睛,伸手往他嘴里塞。 “不要,你离我远一点!”北北抗议,就跟躲洪水猛兽一样,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萧令月伸手扶了一把,被逗笑出声,对困惑不解的寒寒道:“不用给他,北北不爱吃甜的。” “什么?居然还有人不爱吃甜的!”寒寒一脸被震惊了三观的表情。 小孩子不都喜欢甜甜的东西吗? 怎么就北北不一样? 然后,小家伙就好奇了:“那北北你的纸包里是什么?” 北北防备地看他一眼,确定他不会突然把蜜饯塞过来,才挪了挪身子,把属于自己的油纸包打开。 里面是一颗颗青色的小果子,表面沾着一层浅白色的糖霜,没有太明显的香气。 寒寒疑惑地道:“这是什么啊?闻着一点都不甜,我尝尝。” 说着,他伸手拿起一颗,丢进了嘴巴里。 萧令月想拦都来不及,无奈地扶额。 果然,下一秒。 寒寒刚咬了一口,大眼睛就瞪得圆溜溜,俊秀的小脸都皱巴了起来,眼泪都快飚出来了:“呜好酸啊!” 北北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活该,让你嘴馋!” 萧令月简直哭笑不得,急忙拿手帕垫着递过去:“酸就别吃了,快吐出来。” 这可是青梅腌制的果子,本就极酸,只是表面沾了点糖粉,一般是怀孕的女人买来吃的,因为北北喜欢酸口的,萧令月才给他买了。 谁知道寒寒手这么快,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一口吞了。 可不就酸巴巴了吗? 寒寒吐出嘴里的青梅果,又赶紧抓了一把蜜饯塞进嘴里,皱兮兮的小脸才缓和下来:“娘亲,这个太酸了,好难吃哦!” “你那个才难吃,甜得腻死人了。”北北嫌弃地说了一句,小手捏了一粒青梅果,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 寒寒震惊地看着他小嘴叭叭,含着青梅果吃得津津有味,顿时感觉头皮发麻。 “天呐!北北你居然喜欢吃这种东西,好可怕哦” “你懂什么?”北北斜了他一眼,“这种酸果子慢慢吃才最好吃。” 酸中带甜,还有回甘,不比甜腻腻的蜜饯有滋味吗? 寒寒张了张嘴,弱弱地道:“我我还是吃蜜饯吧!” 萧令月看着两个小家伙互相嫌弃对方的口味,心里憋笑的不行:“好啦,你们两个口味不一样,北北喜欢酸的,寒寒喜欢甜的,两种口味我都买了不少,自己吃自己的吧。” “嗯,谢谢娘亲” “谢谢娘亲。” 两个小家伙同时弯起眼睛,朝她露出笑容。 萧令月心里一暖。 到了第二天,萧令月想起战北寒答应她的事,临时起意,想去看看隔壁县主府修缮得怎么样了。 孟文浩和小木头住在那边,也不知道适不适应? 萧令月出了客院,往王府门口走,刚刚走到半路上,便被一个女人挡住了去路。 “沈晚!你果然还赖在王府里!”女人恶狠狠地说道。 正文 第1163章 第1163章 第1163章 萧令月停下脚步,看着挡在眼前的侧妃,谢玉蕊。 她看起来还是跟之前一样,满身的珠光宝气,发髻梳得高耸又漂亮,插满了琳琅满目的珠钗,身上的衣裙也是新制的,带着华美刺绣的珠光锦,从头到脚都写满了奢侈。 谢玉蕊身后跟着不少丫鬟,看起来浩浩荡荡,将独自一人的萧令月堵在花园中央,一副找茬的样子。 萧令月微眯起眼睛,心里闪过一丝厌烦:“谢玉蕊,你竟然被放出来了。” 谢玉蕊得意地冷笑:“王爷那么宠我,当然不会舍得把我关太久,倒是你这个贱人!” 她上前一步,目光狠毒又得意地看着萧令月:“我就知道你对王爷有企图,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上次要不是你挑拨离间,王爷怎么舍得把我关禁闭? 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了吗? 我告诉你,纯属做梦! 就算王爷明知道是我给你下毒又怎么样?王爷照样舍不得对我动手。 不过是弄死了个丫鬟做替罪羊,关了我两天,意思意思惩罚一下而已,你没想到吧?我这么快就被王爷放出来了!” 谢玉蕊脸上止不住的得意笑容。 上次,她在萧令月借用的胭脂水粉里下毒,想弄死这个贱人。 没想到被她给拆穿了,还捅到了王爷面前。 证据确凿。 王爷不得不秉公处置,处死了谢玉蕊的贴身丫鬟彩云,又把谢玉蕊软禁起来,闭门思过。 谢玉蕊本来以为自己触犯了王爷的底线,要被关很长时间。 没想到今天一早,周伯就派了个小厮过来,转述了王爷的口令,说她的禁足被取消了。 谢玉蕊简直欣喜若狂! 她立刻梳洗盛装打扮了一番,准备去向王爷谢恩,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了萧令月。 新仇旧恨一下子涌上来,谢玉蕊毫不犹豫的带人堵住了她,满脸都是得意洋洋。 萧令月冷眼看着她嚣张得意的样子,心里泛起冷意:“是啊,我确实没想到,战北寒这么快就把你放出来了。” 上次处置谢玉蕊的时候,萧令月就看出了战北寒对她的偏心。 胭脂水粉里的毒明明就是谢玉蕊下的。 彩云一个小小丫鬟,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王府里下毒害人?居然还把毒药藏在主子的卧室里。 这么拙劣的理由,瞎子都能看得出是骗人的,战北寒却偏偏睁着眼睛装瞎子,顺水推舟的杀了彩云做替罪羊。 反而是谢玉蕊这个罪魁祸首,仅仅只是被下令禁足了而已。 这也就算了。 但萧令月万万没想到,战北寒竟然偏心谢玉蕊到这种程度。 连禁足都舍不得! 这才关了几天啊? 要不是谢玉蕊主动找上门,她都不知道战北寒已经把人给放出来了。 萧令月一时怒极反笑。 这就是战北寒口口声声给她的交代? 真是打量着她好糊弄! 谢玉蕊看出了她的怒火,越发幸灾乐祸了:“你生气了?不会吧?你难道真的相信王爷会惩罚我吗?哈哈哈” 正文 第1164章 第1164章 第1164章 谢玉蕊捂着嘴笑起来,她身后的丫鬟也跟着笑,无不嘲讽道:“真是太蠢了!” “你也不上京城里打听打听,我们侧妃娘娘在王府有多受宠?王爷疼着护着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真的忍心惩罚娘娘?” “上次要不是你从中挑唆,王爷迫于无奈,才狠心关了娘娘几天!” “王爷到底是心疼我们娘娘的!” “就你这种姿色,还妄想跟我们娘娘争宠,抢王爷的注意力?真是癞蛤蟆不照镜子,不知道自己有多丑!” 一群丫鬟牙尖嘴利的讽刺着,刻薄的言语如同刀子一样。 萧令月被她们指指点点,脸上面无表情,冷淡得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谢玉蕊笑得停不下来,听着丫鬟们你一句我一句,只觉得心情畅快无比,这些天被禁足的憋屈都被洗刷掉了。 好不容易她笑够了,慵懒地摆摆手:“好啦你们几个,都少说两句!再这么说下去,她都要羞耻得无地自容了!” 说着,谢玉蕊又恶意地掩住嘴:“哎呀,我又说错了!像你这种没脸没皮的贱人,一点名分都没有就敢厚着脸皮赖在翊王府,怎么会有羞耻心这种东西呢?” “哈哈哈哈” “侧妃娘娘说的是,奴婢瞧着,她真是一点廉耻都没有!” “自己无家可归,就死赖在王府不肯走!” “真是个丧门星!” 一群丫鬟们又是笑,又是鄙夷嘲讽,说得热闹极了。 谢玉蕊走上前,讥讽地说道:“沈晚,听说你和沈家断绝了关系,被赶出家门无处可去了,所以才赖在翊王府不肯走,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要不要本侧妃给你介绍一个好去处?” 萧令月眸光冷淡地看着她,对她嘴里的“好去处”全无半点兴趣。 谢玉蕊围绕着她走了两圈,目光上下打量着,恶意满满地道:“你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本侧妃瞧着,你的脸虽然长得丑,但这身段还是不错的,有做贱人的潜质。 不如,本侧妃把你送到窑子里,让你尽情发挥,想勾引多少就勾引多少。 反正在窑子里都是你这种货色,把灯一吹,蒙上脸都一样,总会有人不嫌弃的” “哈哈哈哈!”丫鬟们再次哄堂大笑。 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她看着谢玉蕊,冷冷道:“你对窑子里的生意这么了解,看来是经验不浅,哪个窑子里养出来的头牌?” “你说什么?!”谢玉蕊脸色一变。 丫鬟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萧令月淡淡地看着她:“你的话都说完了吗?” 谢玉蕊阴狠地瞪着她:“贱人,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看来是说完了。”萧令月答非所问道。 她微妙地勾起唇角,眸底寒光一闪:“那也该轮到我了吧?” 不得谢玉蕊反应过来,萧令月直接扬起手,毫不客气地狠狠一耳光抽在她脸上。 啪! 一声脆响,谢玉蕊半张脸都被打偏了过去。 “你”她惊愕地捂住脸,转过脸瞪着她,尖声大叫道:“你竟然敢打我!!” “啪——” 萧令月反手又是一巴掌,直接将她扇得跌坐在地上。 正文 第1165章 第1165章 第1165章 谢玉蕊的一张脸立刻红肿起来,两边各印着一个巴掌印,火辣辣的剧痛。 她一时间都有点被打蒙了,茫然的坐在地上。 萧令月走到她面前,一脚踹在她胸口上,踹得谢玉蕊惨叫一声仰面摔在地上,刚想挣扎起来,就被萧令月一脚踩在胸口,疼得差点没吐血。 “我这个人不善言辞,也不喜欢跟人争口舌长短。” 萧令月就这么踩在她身上,冷冷俯瞰着她:“一般情况下,谁让我心里不舒服了,我就让谁身体不痛快!” 能用一个巴掌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浪费口水? 跟谢玉蕊这种人有什么好吵的吗? 丫鬟简直看的傻眼,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谢玉蕊被她踩在地上爬不起来,又恨又怒,伸手去抓萧令月的小腿:“沈晚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王爷一定不会” 还没等她把威胁的话说完,萧令月抬脚踩在她手上,重重碾在碎石子路上。 “啊啊啊”谢玉蕊感觉自己的手掌骨都被碾碎了,蓦地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声,痛得整个人都蜷缩成虾米状。 太痛了!实在太痛了! 谢玉蕊尖锐地破口大骂:“沈晚!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然后又去骂那些傻眼的丫鬟:“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来救我?!” 丫鬟们正要上前。 萧令月一道冷眼横过去,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的刀一样,瞬间吓住了这些欺软怕硬的丫鬟,白着脸僵硬在原地不敢动。 这个沈晚跟一般的后院女人不一样啊! 她根本不和你掰扯口舌长短,上来就直接动手,偏偏你还打不过她 连侧妃都被打得这么凄惨了! 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更没底气,要是冲上去,岂不是一样会挨打? 谁都不是傻子。 看到丫鬟们犹豫不敢动,谢玉蕊叫骂得更加难听了,又踢又打的踹向萧令月。 萧令月一脚将她踹出去两米远,后背重重撞在路边的花坛上,稀里哗啦撞翻了一大片盆栽的鲜花,谢玉蕊狼狈得满头满脸都是土,衣服也脏了,头发也凌乱。 各种漂亮名贵的珠钗散落在泥里。 “哎哟”谢玉蕊哀嚎着半趴在地上,痛得眼前直发黑,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视线里映出一双月白色的靴子。 这双靴子毫不留情地踩在她心爱的红宝石簪子上,再挪开时,潋滟的宝石已经碎成了残渣,金簪断成了几节,看得谢玉蕊一阵不寒而栗。 “啊啊啊——” 她猛地尖叫一声,被萧令月一把抓着头发,强行提起脑袋。 谢玉蕊惊恐地抬眸,却只对上一双乌黑冰冷的眼睛。 “我之前警告过你,不要找麻烦找到我头上,否则我不会对你客气,看来你是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萧令月平静又厌烦地说:“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谢玉蕊清晰看到她眼里冰凉的杀意,一时间浑身的寒毛都竖立起来,剧痛不止的头皮都炸开了。 这个贱人这个贱人真的想杀她! 正文 第1166章 第1166章 第1166章 她竟然想杀她!! 她疯了? 不知是震惊还是惊恐,谢玉蕊牙齿直打颤,尖叫道:“你你要是敢动我,王爷王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萧令月眼睛一眯。 谢玉蕊迫不及待地大叫道:“王爷喜欢我!他心里一直有我的位置,哪怕我犯了大错他也不舍得惩罚我!你要是动了我,王爷绝对会杀了你的!他一定会给我报仇的!! 不信你可以试试!” 谢玉蕊尖叫得很大声,其实心里也没底。 但她赌的就是“沈晚”不敢跟王爷作对,只要这个贱人有忌讳,她就不敢真杀了她! 萧令月心里涌起一股厌烦的情绪:“这些事情用不着你说,当我不知道吗?” 她比谁都清楚,战北寒对谢玉蕊的偏心。 真要杀了她 本身就是不可能的,除非萧令月真的打算跟战北寒撕破脸,斗个你死我活。 为了一个谢玉蕊,太不值得。 萧令月面无表情地抓着她的头发往花坛里一扔,冷冷道:“谢玉蕊,你给我听着,我不管战北寒怎么偏心你,在我面前,你最好把你那点小伎俩收起来!我收拾你比收拾只蚂蚁还简单,有本事的,你让战北寒来找我,否则下一次,我该打你还是打你! 不服气就滚远一点,少出现在我面前。 我看着都恶心!” 语毕,萧令月嫌恶地拍拍手,又瞥了一眼旁边噤若寒蝉的丫鬟们:“还有你们!” “” 丫鬟们齐刷刷的颤抖了一下,脸色白得像见鬼。 “嘴巴都给我放干净一点,有几条命在我面前搬弄口舌?” “是”丫鬟们战战兢兢应下。 萧令月懒得一一收拾这些丫鬟。 都是做下人的,一言一行都跟着主子走,收拾她们毫无意义。 谢玉蕊尝到了苦头,这些丫鬟只要是怕死的,自然不敢再耍嘴皮子。 撂下这句话,萧令月转身扬长而去。 直到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花园尽头,被吓得瑟瑟发抖的丫鬟们才终于松了口气,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谢玉蕊还狼狈的摔在花圃里哀嚎。 “侧妃娘娘”丫鬟们赶紧扑过去,七手八脚的将她从带刺的花丛里救出来。 此时此刻,谢玉蕊的样子狼狈极了。 头发乱蓬蓬的散落,衣服上又是花叶又是泥巴,胸口上带着脚印,脚上连一只鞋子都不知道掉到哪去了,白色的袜子上沾满了湿泥巴。 更不提她的一张脸,左右各一个对称的巴掌印,已经完全红肿起来,将一双眼睛都挤得眯缝起来,被踩伤的右手又红又肿,像是骨头断了,软绵绵的垂荡下来。 “侧妃娘娘,您没事吧?都怪奴婢没用,拦不住沈晚那个贱人!让您受苦了”贴身丫鬟彩霞抹着眼泪,一脸心疼愧疚的表情。 旁边的丫鬟更是低着头,摆出一副愧疚不安又忐忑的表情。 谢玉蕊好不容易回过神,怒气勃发的就要甩彩霞一巴掌,结果刚一动右手,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啊!!我的手” 正文 第1167章 第1167章 第1167章 丫鬟们赶紧围上去嘘寒问暖:“娘娘您没事吧?” “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 “那个沈晚真是太过分了,竟然敢这么伤害娘娘!” “娘娘打算怎么办?” 因为萧令月的威胁,这些丫鬟们嘴上不说,心里却多了几分畏惧,也不敢再贱人贱人的叫了。 谢玉蕊好不容易从剧痛中缓过神来,额头上又多了一层冷汗,将脸上的胭粉都浮了起来。 她怨毒的咬牙切齿:“沈晚!该死的贱人,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彩霞有些畏惧道:“可是,娘娘,沈晚的性子不好对付” “再不好对付又怎么样!我就不信没有办法对付她!”谢玉蕊正在气头上,右手动不了,她抬起左手扇了彩霞一耳光,蛮不讲理地骂道:“你到底是谁的丫鬟?竟然还帮着她说话!” “奴婢知错,娘娘您息怒”彩霞挨了打也不敢说什么,小心翼翼的扶着谢玉蕊起来。 谢玉蕊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彩霞!” “奴婢在,娘娘您吩咐。” “我的脸伤得厉害吗?看起来严不严重?”谢玉蕊问道。 彩霞一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脸上一左一右两个巴掌印,以为她是担心伤了容貌,急忙安抚道:“娘娘你别担心,不严重,稍微上点药就好了” 谢玉蕊脸色一变:“真的不严重?我怎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你再好好看看!” 彩霞信誓旦旦地保证:“真的不严重!” 其他丫鬟也和彩霞想法一样,毕竟谢玉蕊爱美,极其重视自己的容貌,丫鬟们也是知道的。 一个个七嘴八舌地安慰道:“是啊娘娘,一点都不严重!” “您的脸还是好好的,您别担心了。” 丫鬟们越是这么说,谢玉蕊反而不高兴了,她咬咬牙,命令道:“彩霞,往我脸上打巴掌!” “娘娘?!” 彩霞听到这个要求,差点吓得跪在地上。 她惶恐道:“娘娘,奴婢做错了什么吗?您息怒啊” 谢玉蕊不耐烦地打断:“让你打就打!快点!” 说着,她还仰起脸,方便彩霞动手。 旁边的丫鬟都傻眼了。 彩霞没办法,只好强忍着不安,伸手轻轻地往她脸上打了一下。 连声音都没有。 谢玉蕊气得骂道:“你没吃饭吗?打重一点,狠狠的打!” 彩霞都快哭了:“娘娘,奴婢不敢啊!” “让你打就打,我不怪你!我就是要脸上伤得重一点,待会才好找王爷告状!”谢玉蕊咬牙道,“这口气,我一定要让沈晚翻倍还回来!” 原来是苦肉计啊。 彩霞明白了,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差点以为侧妃娘娘气疯了,居然主动让人打自己的脸。 但紧接着,彩霞看到谢玉蕊脸上红肿无比的巴掌印,心里又是一噎,早知道娘娘是打着带伤告状的主意,她就不安慰她脸上没事了。 现在反倒骑虎难下。 正文 第1168章 第1168章 第1168章 彩霞硬着头皮委婉地道:“娘娘,您脸上的伤其实也挺明显的,就不用再打了吧?” 其他丫鬟更加不敢说话了,她们刚刚可都是帮腔说了伤不严重的。 谁知道娘娘心里有别的打算呢。 谢玉蕊却以为彩霞是哄着她的,刚刚所有丫鬟都说她脸上伤不重,她身上又没带镜子,看不见自己的脸,听到彩霞这么说自然不相信。 “让你打就打!再啰嗦,本侧妃让人打你!”谢玉蕊满脸不耐烦的命令。 彩霞彻底没办法了,只好咬咬唇:“那,奴婢就冒犯了” “快点!打重一点!越重越好!” 谢玉蕊一个劲的催促。 彩霞把心一横,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狠狠一巴掌抽在她脸上。 啪!! 无比响亮的耳光声。 谢玉蕊整个人都被打歪了一下,幸亏旁边的丫鬟伸手扶着,才没有摔在地上。 她半张脸都被打麻了,耳朵里嗡嗡直响,半晌都回不过神。 然后,钻心的疼痛蔓延开来。 谢玉蕊只感觉自己半张脸就像被火烧了一样,她气急败坏的捂着脸怒骂道:“彩霞!你这个贱人,居然打这么重!” “娘娘恕罪!”彩霞的手都打麻了,惶恐的跪在地上,“奴婢也是听娘娘的命令,不敢不用力啊娘娘恕罪!” “”谢玉蕊又痛又气的说不出话来。 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她痛得差点要哭出来。 但既然要演苦肉计,就得像点样子。 做戏做全套。 谢玉蕊咬牙怨毒地说:“没事!我不怪你,再继续打!就是要这么重的力道!” “娘娘您确定吗?”彩霞怯怯地说,“奴婢的手劲很大的。” 在调到谢玉蕊身边之前,她可是在厨房里做砍柴丫鬟的,不止力道大,手心还有很多粗糙的茧子,打人巴掌的时候特别疼。 她只怕谢玉蕊扛不住,到时候又怪她打得太重了。 明明是她自己要求的但,谢玉蕊可不是个讲道理的主子,有事没事都是丫鬟背锅。 谢玉蕊狠狠心道:“没事,我扛得住!你只管打,越重越好!我脸上伤得越厉害,王爷看了就会越心疼,到时候沈晚那个贱人只会比我更惨!” 彩霞闻言站起身来:“既然这样,奴婢就不客气了?” “快点!”谢玉蕊话音刚落。 彩霞抡起手臂,重重一巴掌抽在她脸上,然后两只手左右开弓,使出了以前砍柴挑水的劲儿,一巴掌接一巴掌的往谢玉蕊脸上抽! 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花园里。 旁边的丫鬟们听得心惊胆战,心口跟着声音一抽一抽的,脸上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 彩霞使劲扇着谢玉蕊的脸,左一下右一下,原本还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但是扇着扇着,一股莫名的兴奋感涌上心头。 她想起谢玉蕊以前骂她、打她、蛮不讲理惩罚她的种种事情。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变得更重,彩霞带着一种报仇的痛快,毫不客气的往谢玉蕊脸上左右开弓的猛扇。 足足扇了几十个巴掌。 谢玉蕊都被打懵了,连惨叫哀嚎都忘了。 正文 第1169章 第1169章 第1169章 直到彩霞一双手都打肿了,她累的气喘吁吁,出了一身的大汗:“娘娘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吧?” 彩霞第一次知道,原来打人耳光也是个力气活。 真真是累死她了! 而一旁的丫鬟早就看得目瞪口呆,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再看看谢玉蕊的脸,丫鬟们眼里都流露出惨不忍睹的神情。 谢玉蕊那张秀美精致的脸庞,现在都快已经不成人形了 两侧脸颊就跟鼓吹起来的气球一般,鲜红的五指印纵横交错,泛着油润的光泽,猪肝色的腮帮子高高鼓起,将五官都挤压得变了形,看上去就一个字。 丑! 奇丑无比! 这是活生生被扇得毁容了啊! 娘娘真是太狠了! 丫鬟们心惊肉跳之余,又不禁产生一种佩服感,不愧是做主子的人啊。 就是比她们这些当丫鬟的厉害。 为了报复仇人,竟然不惜把自己打成这个鬼样子,要是换成她们她们可做不到! 太狠了,实在是太狠了! 王爷要是看到娘娘的脸肿成这么一个丑猪头,那还不得心疼死了?到时候“沈晚”肯定完蛋了,王爷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 谢玉蕊被扇得脑子嗡嗡了半天才醒过来。 她痛得整张脸都快要麻痹了,张口想说话,却牵扯到脸颊上的巴掌印,顿时痛得眼泪直飚,肿起来的脸颊就跟塞了一大团棉花似的,口齿不清:“彩彩霞,你这个该死的贱人你怎么打得这么狠,好痛啊我的脸!!” 眼泪流到脸颊的指印上,又泛起一股刺痛的灼烧感,谢玉蕊又痛又惨的嚎叫出声:“好痛我的脸好痛” 她哆嗦着伸手去摸脸,却又不敢碰,只觉得脸上像有无数刀子割一样的疼。 彩霞有点心虚,急忙抓住她的手:“娘娘,是您说打得越重越好的,奴婢就没留手了!您脸上伤得越重,王爷看得肯定越心疼,到时候就会帮您狠狠教训沈晚了!” 打都已经打了,彩霞也怕谢玉蕊反应过来后算账,到时候她可就惨了。 所以,她必须咬死了这是谢玉蕊自己的命令。 她只是乖乖听命办事而已,绝对没有趁机泄愤,怪不了她啊! 是娘娘自己要用苦肉计,现在已经挨了这么多巴掌,总要达成目的吧? 旁边的丫鬟也跟着帮腔:“是啊,娘娘!您伤成这样,王爷看了一定心疼!” “沈晚死定了!” “还是娘娘您聪明又厉害,竟然能想出这种法子对付沈晚!” “到时候,看沈晚还能怎么说!” “王爷肯定会让她好看的!” 丫鬟们此起彼伏的说法,暂时哄住了脑子不太好用的谢玉蕊,她痛得已经没有精力多思考了,下意识顺着丫鬟们的话,含含糊糊的说:“快带我去找王爷我要告状沈晚那个贱人把我打成这样王爷一定要帮我报仇!” “是,娘娘!” 丫鬟们立刻应下,簇拥扶着她,一路招摇过市的往王爷的书房走去。 为了更好的达成苦肉计的效果,丫鬟们还很有心机的选了人多的路,让谢玉蕊一张猪头脸在满府的侍卫、下人、丫鬟们面前晃了一圈。 效果惊人的好! 所到之处,侍卫们瞪圆了眼睛。 下人们一头撞在柱子上。 丫鬟们手里端的东西都掉了,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显眼的“红猪头”! 天呐! 正文 第1170章 第1170章 第1170章 这竟然是侧妃娘娘?? 她怎么了? 这是中毒了吗? 太可怕了吧!! 因为效果太过惊人,以至于,谢玉蕊一行人还没走到书房。 有关“侧妃中毒毁容”的消息就如一道旋风般,刮到了周伯的耳朵里。 周伯正在厨房,闻言手里捧着的南瓜都掉了,差点砸到脚趾头上,再三和报信的下人确定消息是真的,周伯吓得魂飞天外,急忙提着衣摆匆匆往王爷书房里跑。 一路跑着,一路脑海里浮想联翩。 各种可怕的猜测都出来了。 乖乖 侧妃今天早上才刚放出来,这还不到中午呢,怎么就中毒毁容了? 王府里懂得用毒的就沈姑娘一个。 该不会是沈姑娘知道王爷把人放出来了,一气之下给侧妃下了毒,两个女人直接掐起来了吧? 天呐天呐!! 王府要出大事了!! 他得赶紧去看看,千万不要闹出人命啊! 周伯心里求神拜菩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肺都要缺氧了,终于赶在和谢玉蕊一行人前后脚到了书房门口。 看到谢玉蕊那张脸的一瞬间,周伯吓得后背一凉,脚下一滑,差点就直接摔在地上了。 “周管家小心!”旁边傻眼的小厮反应飞快,急忙扶了一把。 周伯腿软地站稳脚跟,满脸的皱纹都在颤抖,声音哆嗦着问:“侧妃娘娘,您您这是怎么了?” 我的天呐! 这是什么可怕的剧毒,竟然能让侧妃一个美人胚子,直接变成红烧猪头? 这也太狠毒,太恐怖了吧! 沈姑娘下手居然这么狠,待会王爷生气起来,怎么办啊? 周伯满脸的愁苦都从皱纹里溢出来了。 谢玉蕊眯成一条细缝的眼睛看到周管家,眼泪哗哗就下来了,哭得满脸红肿泛油光,她咬牙切齿道:“是沈晚那个贱人,她害得我!!” 周伯:“”完了!! 真的是沈姑娘干的。 出大事了啊! 周伯心念急转,忙走上前劝道:“侧妃息怒,沈姑娘想必也不是有意的!老奴这就派人去叫太医,一定能把您”中的毒给解了! 话还没说完,侍卫绷着脸就出来了,拱手道:“侧妃娘娘,王爷有请!” 谢玉蕊立刻扔下周管家,哭着就往书房里去了。 周伯心里叫苦连天,表面上还要板着脸喝斥其他人:“都老实待着,闭紧嘴巴,不该说的话不许乱说!” 其他人都应下后,周伯才赶紧提着衣摆往书房里去了。 刚一进书房,就听到谢玉蕊含糊又哀怨的惨嚎声:“王爷您要给我做主啊!呜呜呜” 周伯差点又是脚一滑跪了。 坐在书桌后端着茶杯的战北寒,剑眉紧蹙的一抬头,霎时间。 “噗——” 他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正文 第1171章 第1171章 第1171章 “王爷!”周伯惊了一跳,急忙走上前,“您没事吧?” 战北寒搁下茶杯,抬手挥了挥。 周伯停下脚步,站在书桌一旁,不放心地看着他。 战北寒一口茶呛住,好不容易缓过来,再抬头看到谢玉蕊那张脸,只感觉眼睛疼。 他没好气地道:“你怎么弄成这个鬼样子?” “王爷,呜呜”谢玉蕊想哭又不敢哭,一张猪头样的脸扭曲得更加难看。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嚎道:“王爷,您要给我做主啊是沈晚把我打成这样的,她想毁了我的脸,呜呜呜王爷,她好狠的心肠啊!您看看都把我打成什么样了!” 战北寒:“”沈晚打的? 她手不疼吗? 周伯脱口而出:“沈姑娘打的?不是下毒吗?” “嗯?” 战北寒转头看他,“什么下毒?” 周伯连忙道:“老奴一路过来时,听到府里下人都在传,侧妃中毒毁容了,不知是怎么回事,所以赶紧过来瞧瞧。” 战北寒又瞥了一眼谢玉蕊的猪头脸,忍不住闭了下眸。 难怪了。 就这幅尊容,不怪别人以为她中毒毁容了。 周伯看着跪在地上抽泣的谢玉蕊:“侧妃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和沈姑娘吵起来了?” 战北寒也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谢玉蕊呜呜哭诉道:“我我今天刚解除禁足,本是想来向王爷谢恩的,没想到走到半路上却遇到了沈晚,她拦住了我质问王爷怎么把我放出来了,我才刚说了两句实话沈晚就跟发了疯一样,拼命打我的脸把我打成了这个样子!” 看到她双颊高高肿起,将秀美的五官都挤得变了形,脸颊上布满了交错的指痕,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即使是周管家,一时也觉得眼睛疼。 他咋舌道:“怎么打成这样了?这是打了多少下啊?” 谢玉蕊委屈的哭道:“我也不知道那个贱人就跟发疯了一样,就是要打我的脸她就是纯心故意的!见不得王爷对我好王爷!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谢玉蕊哭得跪伏在了地上,委屈得仿佛伤心欲绝。 周伯一时手足无措:“王爷,这” 难道真的是沈姑娘打的? 她不是这么无理取闹的人啊 战北寒意味不明地看着谢玉蕊:“是沈晚一个人把你打成这样的?” “是!就是她” “她当时什么反应?”战北寒又问。 谢玉蕊哭腔一滞,抬起头:“反应?” 战北寒耐着性子道:“你不是说,她看到你才生气打了你吗?你们当时说了什么?” 谢玉蕊含糊不清地道:“也没说什么我正走在半路上,她就突然把我拦住了,还问我问我怎么出来了” “你是怎么回她的?”战北寒问道。 “我我就说是王爷把我放出来的,我也没说谎啊”谢玉蕊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正文 第1172章 第1172章 第1172章 明明挨打的是她。 王爷怎么一句都不关心,反而追问沈晚那个贱人的反应? 谢玉蕊哭着告状道:“王爷,您相信我,我说的句句属实啊所有丫鬟都亲眼看见了,就是沈晚打了我的脸,她心肠简直太狠毒了!求王爷给我做主!” 战北寒没搭理她的话,只问道:“沈晚说什么了?” 谢玉蕊:“” “说!”男人冷冽地看着她。 谢玉蕊吓得脱口而出:“她听完很生气,打了我的脸” “还有呢?”男人似乎不太满意。 “还有还有什么?”谢玉蕊茫然了。 她都已经被打得这么惨了,难道还不够?王爷还想问“沈晚”什么罪证吗? 周伯倒是看出了几分端倪,好心提醒道:“侧妃,王爷是问你,沈姑娘当时还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您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就好了。” “我说得很清楚了!” 谢玉蕊哭着大叫道:“那个贱人不满王爷对我好,怀恨在心把我打成了这样!她还说,要我以后在她面前滚远一点,她收拾我比收拾只蚂蚁还简单,王爷” 谢玉蕊跪在地上膝行两步,委屈哭诉道:“沈晚她心肠歹毒,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战北寒面无表情道:“你想让本王怎么给你做主?” “我受过的苦,让沈晚十倍奉还!!” 谢玉蕊眼里迸射出毒辣的寒光,语气里浓烈的怨毒掩饰不住。 “她一个借住在府上的外人,凭什么敢打我的脸?她简直是胆大包天,一点都没把翊王府放在眼里,王爷,您绝对不能轻饶了她!一定要让她尝尽苦头不可!!” 周伯闻言不忍,委婉的劝道:“侧妃娘娘,现在事情还没查清楚,这样做不合适吧” 看看谢玉蕊这张脸是什么样子。 十倍奉还? 她还不如直说要毁了“沈晚”的脸,或者直接将她活活打死得了! 谁还听不出她是什么意思呢? 但,周伯的话还没说完。 谢玉蕊猛地转头,被挤得只剩一条细缝的眼睛里满是毒光,她尖声喊道:“事情都明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查的!你是不是想袒护沈晚那个贱人!” 周伯大惊失色:“王爷,老奴冤枉啊!老奴绝没有袒护谁的私心,只是觉得事有蹊跷,还是要查清楚一点比较好。” 毕竟,谢玉蕊就算是受害者,所说的事情经过也是含含糊糊,没头没尾的。 里面还不知夹杂了多少私人怨愤。 十句话里面有三句是真的就不错了。 以周伯与“沈晚”的接触来看,她实在不是那种会没事找人麻烦的女人,谢玉蕊说她主动拦住她找事,还因为她解除禁足就上手打人,这实在不像是“沈晚”平时的作风。 周伯管理内宅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里面肯定有些猫腻。 谢玉蕊尖叫的声音更大了:“查什么查!你就是不相信我的话!” 她伸手指着自己的脸,声泪俱下地哭嚎:“你看看我的脸,都被打成什么样了?如果不是沈晚打的,难道我自己会打成这样吗?” 周伯:“” 正文 第1173章 第1173章 第1173章 听到这句话,周伯一时哑口无言。 这确实也不像是谢玉蕊自己打的。 她平时就爱惜容貌,哪里舍得对自己下这种狠手? 何况她的脸颊两侧都有交错的指印,从角度和方向判断,明显是另一个人下得手。 周伯一时都糊涂了,干脆闭嘴不言,看王爷怎么判吧。 这时候,战北寒冷冷开口:“你上前来。” 谢玉蕊急忙跪着往前行步,一路挪到书桌前。 “抬头。”战北寒冷声道。 谢玉蕊顾不得难看,急忙奋力伸长脖子,将一张猪肝色的红肿脸庞高高仰起,细缝般的眼眸里蓄着泪花:“王爷” 她是看不到自己此刻的尊容,还以为哭起来依然是梨花带雨的美态。 却不知落在男人眼里。 此情此景,就跟一个红烧猪头噙着泪花含情脉脉,没两样。 “”战北寒眉头都跳了跳,觉得实在伤眼。 他面无表情地匆匆扫了一眼她脸上的红肿指印,赶紧摆摆手:“行了!” “王爷,您要给我做主惩罚沈晚了吗?”谢玉蕊急不可耐的追问道。 男人没理她,转头瞥了周伯一眼。 周伯会意,躬身退了出去。 谢玉蕊根本没注意周伯的行为,一双眯眯眼满怀期待的看着战北寒。 战北寒不去看她的脸,随手整理了一下桌上的公文。 不出两分钟。 周伯又回来了,神情微妙地看了一眼谢玉蕊,随即快步走到男人身边,附耳轻声道:“王爷,侧妃身边那个叫彩霞的丫鬟,双手都肿了。” 男人薄唇闪过一丝讥诮,果然是这样!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谢玉蕊的脸打肿成这样,又留下了鲜明的五指印。 那么可想而知,挥巴掌打她的那个人,双手肯定是又红又肿,一时半会消不下去。 谢玉蕊又急着来告状,哪里会给彩霞处理手的时间呢。 战北寒心里升起厌烦的感觉。 他今天之所以会解了谢玉蕊的禁足,完全是因为昨天太子在城外山谷说的那番话,让他利用侧妃,试探一下萧令月的态度。 战北寒今天想起来,就顺口让周伯把谢玉蕊给放出来了。 没想到,这个女人倒是很会找事。 早上刚出来,还不到两个时辰,就跟萧令月对上了。 居然还让丫鬟把自己打成这副样子,像模像样的哭喊来告状,企图把黑锅扣在萧令月头上? 真是下三滥的苦肉计! 谢玉蕊是把他当傻子,还是觉得他没脑子,她说什么都会信? 男人心里越发厌恶了。 “王爷”谢玉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一副盼着他主持公道的样子。 战北寒倏地冷笑了:“你想让本王给你做主是吗?” “嗯嗯!”谢玉蕊拼命点头,又添油加醋地道,“您一定要狠狠教训沈晚,让她长个教训,否则她以后越来越放肆,早晚连王爷您都不放在眼里了!” 周伯嘴角抽了抽:““ 正文 第1174章 第1174章 第1174章 他心想,侧妃娘娘,您快闭嘴别说了! 您用的那点小伎俩,还敢在王爷面前作妖呢,王爷没当场拆穿您,就是给您天大的面子了! 毕竟,无论如何。 谢玉蕊对寒寒有救命之恩,冲着这份恩情。 战北寒也不会杀了她。 但是不会死,却不等于活得好,有时候活着才是真正的受罪。 男人面无表情道:“周伯,把侧妃送到静心堂,让她好好休养脸上的伤,没事就别出来走动了!” 谢玉蕊:“王爷,您说什么?” 静心堂? 那不是王府最偏远、最冷僻的庵堂吗? 里面供了三座神像,什么家具都没有,阴森森冷冰冰的,连打扫的下人都不会去。 王爷居然要送她去这种地方? 周伯恭声应下:“是。” 语毕,他便走过来一把托起懵逼的谢玉蕊,皮笑肉不笑道:“侧妃娘娘,请吧!” “不王爷,您刚刚说什么?”谢玉蕊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周伯,不敢置信地道,“我被沈晚打成这样,王爷你都不心疼我吗?!为什么要把我关到静心堂?我不去!” “这可由不得侧妃您。”周伯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放开我!” 谢玉蕊尖叫着,伤心欲绝:“王爷,这是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呢。 周伯心里无语极了——您这蹩脚的手段都耍到王爷面前来了! 王爷都没罚你,只是让你去静心堂跪着。 好好静静心。 您还有什么好叫委屈的? 谢玉蕊可不这么觉得,她此刻满心懵逼,只觉得自己委屈大了。 战北寒眉毛都没动一下,平静又冷酷地道:“本王看你火气不小,静心堂冷僻又安静,最适合静心,等你何时消了这一身火气,再出来见人,带下去吧!” 谢玉蕊:“” 她瞪大了眼睛,披头散发满脸泪流,被周伯硬生生拖出了书房。 书房门刚一关上,周伯就把她丢给了两个侍卫,皱着眉头看着她。 谢玉蕊被两个侍卫架着手臂,终于反应过来了:“王爷!王爷饶命啊我不要去静心堂!王爷您饶了我吧” “侧妃娘娘,别叫了。” 周伯皱眉看着她:“王爷金口已开,您再叫又有什么用?” “为什么?!”谢玉蕊痛哭流涕,满腔的怨恨不甘心。 “王爷才刚刚把我放出来,我做错了什么?明明是沈晚那个贱人害了我,她把我打成这样王爷处置不公!他偏袒那个贱人!” “偏袒不偏袒的,都是王爷做的决定,不管是老奴或者侧妃您,都没有资格质疑王爷。” 周伯淡淡地道:“老奴劝您,还是管好自己的嘴,想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免得到了静心堂,静不下这颗心,可没人能救得了您!” “我不服!王爷就是偏袒那个贱人,呜呜呜我做错了什么!我不服呜呜” 谢玉蕊哭得更加崩溃了。 “您做错了什么,老奴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等您到了静心堂,有的是时间慢慢琢磨。”周伯不冷不热的道,也不想再和她多说什么了,摆摆手。 “王爷有令,将侧妃打入静心堂,带下去吧!” 正文 第1175章 第1175章 第1175章 在谢玉蕊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两名侍卫将她强行带出了书房院子。 彩霞等一众丫鬟还等在院门外,震惊地看着谢玉蕊披头散发的被架出来:“侧侧妃娘娘” 彩霞等丫鬟们都吓傻了,心里茫然不解。 娘娘不是进去告状了吗? 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伯这时候走出来,看到彩霞等人:“差点把你们给忘了。” 他招招手,叫来几个侍卫,语气厌烦地道:“侧妃犯了大错,这些丫鬟不能劝诫主子,都押下去,每人杖打二十大板,罚俸半年!” “” 彩霞等丫鬟们脸色大变,扑通就跪下了:“周管家饶命啊!” “奴婢们做错了什么?” 周伯不耐烦地摆摆手:“做错了什么自己想,全都带下去领罚,别打扰了王爷!” “是!”侍卫们立刻涌上来,将这些哭喊着饶命的丫鬟带了下去。 书房院门前总算是清静了。 周伯思索了下,又叫来小厮问道:“沈姑娘人在哪?” 小厮机灵回答:“听府门前的侍卫说,沈姑娘半个时辰前去隔壁县主府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周伯挥挥手,便迈步往王府大门走去。 出了王府,刚走到隔壁县主府门口,他就碰上了迎面出来的萧令月,忙拱手道:“沈姑娘。” “周伯?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情要问你。”萧令月的神情不太好看,眉心微微蹙着。 “是关于侧妃的事吗?老奴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姑娘的。”周伯笑着道。 萧令月却一愣:“跟谢玉蕊有什么关系?” 周伯也愣了,迟疑道:“侧妃刚刚去了书房,找王爷告状,说你打伤了她” 萧令月了然,心里冷笑一声:“所以,战北寒让你来找我,打算兴师问罪了?” 周伯:“”哎呦! 这话从何说起啊? 王爷可从来没说要问罪沈姑娘。 周伯刚想否认,萧令月有些烦厌道:“我知道了!侧妃的事情待会再说,我是有别的事。” 周伯只好把解释的话咽下去:“您有什么事?” “之前你跟我说,县主府这边顶多十天半个月就能修缮好,工匠们也是这么保证的,没错吧?” “没错啊!”周伯纳闷道,“怎么?他们有哪里让姑娘不满意了吗?” 萧令月气笑道:“不是不满意,是我今天过来一看,他们把府里的屋子都快拆完了!说什么房屋老旧,必须要推倒重建,这就是周伯你说的十天半个月能修缮好?” “啊?” 周伯一脸震惊:“把屋子拆了?怎么会?工头没有跟老奴说啊他们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修缮房屋,和推倒重建那是两个概念了。 不但工期会变得很长,材料和价格都不是一个档次。 如果没有收到明确的命令,那些工匠是绝对不可能敢这么做的。 萧令月看周伯吃惊的表情,眸底闪过一丝狐疑:“周伯你也不知道?” “老奴从未让他们拆过县主府的屋子,只是按沈姑娘的要求,命他们修缮和翻新而已,他们怎么敢这么做!”周伯有些惊怒了。 萧令月眯起眼睛道:“不会又是十三公主搞得鬼吧?” 她抢不到萧令月的县主府,派人打砸又吃了大亏,于是想办法做手脚,直接让人把萧令月的县主府给拆了? 正文 第1176章 第1176章 第1176章 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这确实也是十三公主的脾气作风。 “这”周伯一时也不能下断言,只好拱手道,“老奴先进去看看,姑娘稍等片等。” “好。”萧令月点点头。 周伯赶紧小跑进了县主府,惊得倒抽了口冷气。 前两天来看时还是规规整整的房子,如今都已经快拆成废墟了,屋顶上的瓦片碎了一地,门窗都被卸下来,连墙皮都给扒了,就剩一个空荡荡的骨架子立在废墟上。 周围的工匠都还在,个个忙得热火朝天——都忙着拆房子呢! 周伯再往远处看。 好家伙! 整个县主府到处都在拆拆拆。 除了一些偏远的下人房没动,所有的主屋院子都在拆,连花园里的造景假山都被搬开了,地砖被一块块敲碎撬起,老旧的亭台楼阁无一幸免。 这简直比抄家还彻底啊! 怪不得沈姑娘脸色那么不好看。 好好一座县主府,本来稍微修缮,收拾干净就能住,现在拆成这样,屋子都没了,不修个年根本别想住进来。 周伯嘴角抽搐着,心里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这该不会是王爷下的命令吧? 沈姑娘不知道。 周伯却是知道的。 这些忙碌的工匠都是翊王府下属的人,旁人可号令不了,连十三公主都不行。 有能力越过周伯,直接对工匠下令,还能让工匠无条件听令的人整个翊王府也只有王爷一个人了! 但是,王爷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拆了沈姑娘的县主府? 他们两个吵架闹性子。 沈姑娘前脚打了侧妃的脸,王爷后脚就拆了她的宅子? 周伯:“” 他突然感觉头疼无比,默默的转身回到府门口,看着萧令月欲言又止。 “怎么了?”萧令月看他脸色不太对,“不是周伯你下令拆的吗? “这个”周伯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王爷啊 您可真是会给老奴出难题! 但也不需要他承认了,萧令月一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瞬间福至心灵。 “难道是战北寒下的令?” 萧令月不可思议地道:“他让人把我的府邸给拆了?!” 周伯满头冷汗:“这个这个” “他到底想干什么?”萧令月真是给气笑了。 “沈姑娘,您消消气,王爷这么做肯定是有用意的”周伯绞尽脑汁,匆忙想了个理由。 “王爷大概是觉得,县主府空置这么多年,实在太老旧了!不适合姑娘的身份,所以就干脆拆了,给您建一座全新的府邸,这样不是更好吗?” 萧令月咬牙:“哪里好了?” “您可以住新府,想要府里什么景致,只要说一声,王爷肯定给您建好” 周伯小心翼翼地道:“王爷也是一片好意吧!” 正文 第1177章 第1177章 第1177章 周伯这个理由听起来离谱,但仔细一想,勉强也能说得过去。 再加上,战北寒下令拆了她的县主府,全部推倒重建,这笔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也不可能找萧令月要钱。 换句话来说,萧令月等于是一分钱不用花,白赚了一套新宅子。 就是要等个几年才能住上。 萧令月气得直咬牙:“他哪有这么好心!分明就是” 她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眼睛里气得有点冒火。 怪不得 昨天她说要搬到县主府后,战北寒一开始明明不同意,后来又改变主意答应了。 亏她还以为这男人转了性子,懂得稍微退让了。 谁知道他打得是这个主意! 萧令月一下子就想起男人昨天意味深长说的话:“只要县主府修缮好,你就可以搬过去。” 她居然没有听出这句话里的陷阱。 修好了就可以搬过去,那要是一直修不好呢? 战北寒直接让人把她整个县主府都拆了,推平重建年,鬼知道年之后她还是不是“沈晚”?这个全新的县主府对她来说有什么用? 根本就用不上了! 萧令月一瞬间把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真是越想越气。 周伯不明所以问:“就是什么?” “没什么。”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气极反笑道:“算了,他要拆就拆吧!别以为拆了我就没办法了!“ 周伯心惊胆战:“您有什么办法?” 该不会是砸了翊王府,以牙还牙吧? 萧令月当然没这么蠢。 翊王府是御造亲王府,跟她的县主府根本不是一种规格,别说故意打砸了,就是想要修改王府建筑,都必须征得陛下同意,否则就是大不敬。 萧令月冷冷道:“他拆了县主府,我就再买别的宅子!有本事他把京城里所有出售的宅子都给拆了,我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语毕,萧令月负气的转身就走,背影里都仿佛带着浓浓的怒火。 周伯:“”所以,你们两个这是杠上了吗? 一个拆,一个买。 拆了买,买了再拆 这是银子多的没地方花了吧。 周伯默默地跟在后面,回到翊王府,看着“沈姑娘”负气而去的背影。 周伯沧桑的叹了口气,只好迈着沉重的步伐,再次去了战北寒的书房。 战北寒听到通传声,皱眉道:“又有什么事?” 周伯木然:“王爷,老奴斗胆问一句,是您下令工匠拆了沈姑娘的县主府吗?” 战北寒闻言挑眉,搁下手里的公文,慵懒地往后一靠:“她知道了?” 周伯叹气道:“沈姑娘气得不轻,王爷,您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就算您和沈姑娘闹了口角,也不好拿她的县主府撒气啊” 再怎么样,那也是陛下御赐的宅子,哪有因为赌气说拆就拆的? 这一刻,即使周伯再忠心耿耿,也不由觉得自家王爷任性了些,难怪沈姑娘生气。 小世子再调皮捣蛋,也没说要拆家的啊 战北寒不置可否的端起茶杯,淡淡道:“她说什么了?” 周伯无奈道:“沈姑娘说,要去再买一套宅子,县主府她不住了!” “” 正文 第1178章 第1178章 第1178章 战北寒手势一顿,锋锐的剑眉冷凝,眸底滑过冷意。 “还有呢?” 周伯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危险,更加无奈道:“沈姑娘还说,王爷想拆就拆,您拆一套她就再买一套,除非您把全京城要卖的宅子全拆了,否则她就要跟您争这口气!” 战北寒:“” 男人没好气地将茶杯搁下:“她真这么说?” “原话倒不是这个,但沈姑娘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周伯苦口婆心地劝道,“王爷,沈姑娘正在气头上,您就别跟着她一起较劲了,哪有胡闹到要拆房子的?” “胡闹?” 战北寒抬眼,视线锋锐得几乎要将人割伤,语气冰冷道:“谁给你的胆子,说本王胡闹?” “老奴冒犯了,王爷恕罪。”周伯低头认错。 心里可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都要上升到乱拆宅子了,不是胡闹是什么。 他活了这五六十年,还真没见过跟心仪的姑娘闹成这样的,还不让人说! 哎 战北寒冷冷道:“下去!” “是”周伯只好咽下满肚子的劝说,无奈地退下了。 书房里很快只剩下战北寒一个人。 他盯着眼前的公文,半晌嗤笑了声,“再买一套?” 她想的挺美。 萧令月带着一身怒火回到客院,把谢玉蕊的事抛到了脑后。 站在院子里,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压下火气,若无其事的去见两个孩子。 “娘亲,娘亲” 刚一进门,寒寒就迫不及待的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仰着小脸眼眸亮晶晶地问道:“娘亲你去哪里了?我和北北等你好久了!” 萧令月捏了捏他的鼻尖,抬眸看到北北坐在靠窗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朝寒寒翻了个白眼。 她忍俊不禁地问道:“等我做什么呀?” “娘亲,今天外面天气很好哦!” 寒寒朝她卖萌的眨眨眼,笑容甜得像蜜饯儿一样:“北北这两天总窝在屋子里不出门,看书看得我都快睡着了,我想带北北去骑马,好不好嘛” 他撒娇的蹭着萧令月。 北北放下书:“不许对娘亲撒娇,好好说话。” “我才没有!”寒寒转头朝他扮了个鬼脸。 北北:“” 萧令月迟疑了一下:“骑马,北北的身子” “不是那种大马,是矮矮的小马驹,专门给小孩子骑的,性格特别温顺!”寒寒赶紧解释道。 萧令月松了口气,又好奇道:“翊王府里有养马吗?” 寒寒点点头:“有的哦,还有专门的跑马场呢,爹爹的马也在里面。” 萧令月一看时间还早,便牵着寒寒走过去,笑问道:“北北想去吗?” 小家伙矜持地说:“去看看也可以。” 萧令月失笑,这就是感兴趣的意思了。 难得北北愿意出门活动,又是在王府里,萧令月便也不拦着,爽快答应了:“那就去吧,不过要换身衣服。” “娘亲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寒寒兴高采烈的提议道:“我听爹爹说,娘亲会骑马,娘亲可以教我们骑术!” 正文 第1179章 第1179章 第1179章 萧令月闻言失笑:“你还知道骑术?” “知道呀!”寒寒点点小脑袋,“爹爹还给我请了专门的马术师父,教我骑马,但是我年纪太小了,现在才刚学了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萧令月好奇的问。 她还没听说过骑术可以只学一点点的。 寒寒想了想,伸手比了一下小手指头:“就这么一点点。” 萧令月:“噗!” 就这米粒大小的一丁点,那不等于是没学吗? 不过,考虑到小家伙的自尊心,萧令月还是忍住了笑意,摸头夸奖道:“嗯,寒寒真棒!” 人还没有马腿高,都学会“一点点”骑术了。 是该夸奖下! 寒寒不知道娘亲心里在想什么,得到夸奖后,得意得翘起了小尾巴,迫不及待地催着北北去换衣服。 因为身体的缘故,北北从来没骑过马,还是有点小好奇的。 萧令月牵着他回了房间,给他挑了一套方便行动的衣服,又担心跑马场风大,外面还披了一件绒毛披风。 暖呼呼的绒毛簇拥着北北俊秀的小脸,眉眼精致秀气,脸颊雪白透明,看起来越发像个娇俏纤弱的小姑娘。 等萧令月给他换好衣服,牵着他出来之后。 寒寒先是瞪大了眼睛:“哇哦!” 然后惊叹道:“北北好漂亮!” 北北:“” 北北郁闷地吐槽:“你是不是想说我像个小姑娘?” 寒寒急忙捂嘴,大眼睛转了转,又放下手嘿嘿笑道:“不是啊,就是很好看!” 北北不想跟他说话了。 寒寒又凑过来,伸手扯了下他的披风,看到他穿在里面的常服,纳闷道:“北北,你怎么不穿骑马服呀?这衣服不太方便吧?” “我没有骑马服。”北北拍掉他的手,“穿这样就行了。” “你居然没有骑马服?” 寒寒震惊道:“那你以前骑马穿什么?” 北北看着他,抿唇不说话,看起来有些不悦。 寒寒忽然想起来,娘亲说过,北北从小身体就不好,以前都不能出门走动,更别提是骑马了 所以,北北是没有骑马服这种东西的,因为他根本不能骑马。 “” 寒寒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知所措。 萧令月在旁边看着,正想打圆场。 “啊,有了!” 寒寒忽然眼睛一亮,伸手拉住北北:“你跟我来!” 说着,就拉着他往外跑。 北北被动的跟着他跑了几步,软软的绒毛披风拂动起来,他蹙起秀气的眉心:“你要带我去哪?” “待会你就知道了,娘亲,你也快点跟上!”寒寒神秘兮兮地一笑。 萧令月挑挑眉,心里也有点好奇了,便跟在两个孩子后面。 寒寒拉着北北一路穿过翊王府,七弯八拐的到了内院,沿途上不断有侍卫和下人看到他们,急忙弯腰行礼。 “见过世子!” “小世子” “世子这是要去哪?” 正文 第1180章 第1180章 第1180章 寒寒也顾不上多说,摆摆手就直接越过了,拉着北北走到一个宽敞的院子前。 “到了。”寒寒说着便一把推开院门。 萧令月好奇地跟上去,看到院子里精致小巧的景观摆设,几座大屋相互环绕,院子中间还有给小孩子准备的秋千、木马等物品。 与景观相连的另一侧,还有一座小型的演武场。 上面立着梅花桩、箭靶、兵器架等等,各种练武器材一应俱全,却显得格外小巧,都是小孩子用的规格。 整个院子面积很大,不算多么奢华,但一看就是为寒寒量身打造的,细节处用心无比。 光是这一个院子,就足够满足小孩子的所有需求。 萧令月含笑道:“寒寒,这是你的院子吗?” 寒寒点点头:“是哦。”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北北狐疑道。 寒寒刚想说话。 院子里打扫的下人小厮看到他们,忙过来行礼:“世子,您可算回来了!” 领头一个圆脸的小厮都快感动哭了:“小世子,您总算想起您还有个院子了,奴才差点以为您要搬到客院,不回来住了呢” 寒寒不满撅起嘴:“我就住了几天而已。” 然后又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你去我房里把我今年新做的骑马服都拿出来,我要用。” “好的,奴才这就去!世子,小少爷,县主,往这边走。”小厮机灵地说道。 “北北,你跟我来!” 寒寒拉着北北,一路走进了正房。 萧令月笑吟吟的跟在后面,她大概猜到寒寒想做什么了。 正房的摆设布置和客院差不多,正厅、书房、卧室三间相连。 毕竟是世子住的地方,屋内面积更大,摆设也更加精致华贵,随处可见都是宫廷御造的东西。 寒寒完全不看这些,只把北北拉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小厮已经把衣柜里一套套崭新的骑马服取了出来,挂在屏风上,各种颜色各种款式一应俱全。 “北北,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骑马服?随便挑!” 寒寒站在两大排的衣服前,豪气地一挥手:“想要哪套拿哪套,不用跟我客气!” 萧令月:“噗” 她遮住嘴角,眼睛都笑弯了。 北北满头黑线,无语地道:“你拉我过来,就是让我选衣服?” “对啊!”寒寒眨巴着眼睛说,“你不是没有骑马服吗?现在临时做也来不及,正好我有很多,你随便挑两套先穿着,这些都是新做的,我没穿过哦。” 作为翊王世子。 寒寒从小的衣食住行,都是最顶尖的。 随随便便一双小靴子,都是皇宫司衣坊里顶尖绣娘所做,绣工价值连城。 而且,他每个月都有量身定做的衣服鞋子,什么正装、便服、骑马服、练功服,足足有几十类,花纹款式就更多了,根本穿不完。 以寒寒的年纪,他还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但他从小过的就是金尊玉贵的日子,因此也并不放在心上。 小家伙的想法很简单。 北北没有骑马服? 没关系,他有啊。 他这里多得是! 随便北北挑,先凑合着穿一下,等下次再做新的就好了。 “反正北北跟我一样高,我的衣服你肯定能穿,你喜欢什么样子的骑马服?要不要我帮你挑?”寒寒十分热情的推荐道。 那模样宛若一个卖衣服的店小二。 正文 第1181章 第1181章 第1181章 北北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地道:“我不要。” 他转身就走。 寒寒急忙拉住他:“为什么不要?你不是没有吗?” 北北一脸嫌弃道:“我为什么要穿你的衣服?” “不是我的衣服啊,这些都是新的,这个月刚从宫里送过来的,我保证我没穿过!”寒寒委屈地说。 “那我也不穿。”北北冷哼道,“我又不是没衣服!” “可是你没有骑马服啊!” “我穿娘亲给我挑的这身就好。” 寒寒吃惊地看着他:“你确定吗?不穿骑马服骑马,很危险的!” 北北:“哪里危险了?你别想吓唬我。” “没有吓唬你,是真的很危险。” 寒寒皱起小脸蛋,“我刚刚学骑马的时候,有一次忘了换骑马服,穿着平时的衣服就去骑马了,结果不小心被衣服绊到脚,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北北:“” “真的,我没骗你,不信你问他!” 寒寒指着一旁的小厮。 小厮急忙点点头:“世子说的是真的!” 北北还是将信将疑:“那只能怪你自己不小心吧?跟骑马服有什么关系?” 他觉得寒寒肯定是想骗他穿他的衣服。 哼。 他才不上当! 寒寒不知道怎么解释,抓耳挠腮了一下,只好可怜兮兮地看向萧令月:“娘亲,我真的没说谎,要不你跟北北说吧?” 北北也看过来:“娘亲?” “寒寒说的没错哦。”萧令月心里忍着笑,柔声说道,“刚开始学骑马的时候,最好是穿骑马服,可以减少被衣服干扰的危险,会更安全一些。” 但这仅限于小孩子。 大人就无所谓了,她和战北寒就经常穿常服骑马,也没见出过事故。 因为小孩子的手脚协调能力不如大人,平衡性也差一点。 骑马服的剪裁更加利落,没有多余的衣摆和装饰,方便骑马运动,也能减少衣物的干扰。 所以,从某方面来说,寒寒说的也没错。 不过 寒寒以前之所以会被衣服绊得差点摔下马,归根究底,还是他自己不小心,骑术太差了吧? 萧令月笑吟吟的隐下了这一点,没有拆穿他。 寒寒得到了娘亲的保证,立刻看向北北:“你瞧,我没有骗你吧?” 北北微微蹙起眉头:“” “你也不想从马背上摔下来吧?会很痛,而且很丢脸哦!”寒寒一本正经地吓唬他。 “好吧”北北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他不想丢脸。 寒寒立刻笑开了花:“你想穿哪一套?随便挑!” 北北一眼看过去,被衣服上各种金丝银线晃得眼睛难受,他伸手指了一套白色滚银边、看起来最素净的骑马服:“就这套吧。” 小厮立刻走过去,伸手拿着衣服展示了一下。 北北这才发现,这套原来也不是纯白的,而是一种银白色的丝绸布料,上面勾勒着暗银色的花纹。 从胸口到肩膀的位置,叠线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苍鹰,爪牙尖锐,鹰眸犀利,点缀着墨色的玉石,看起来有种低调奢华的矜贵感。 正文 第1182章 第1182章 第1182章 “”北北撇了撇嘴。 寒寒的衣服都是这么花里胡哨的。 还是娘亲给他挑的衣服最好看! 简洁又大方。 萧令月倒是很喜欢,夸赞道:“这一套好看,应该适合北北。” 寒寒刚想吐槽这一套也太朴素了,不如旁边绣金线的好看,结果一听娘亲这么说,小家伙立刻毫无原则的改口:“嗯嗯,我也觉得这套好看!” 他乌黑的眼眸转了一转:“北北穿白色的,那我就穿黑色的,跟北北配一套!” 他跑过去在衣服里扒拉了一圈,果断指着一套说:“我要穿这个。” 萧令月一看,挑了挑眉。 寒寒选中的是一套黑底金纹的骑马服,胸口同样绣着苍鹰,却是用了暗金色的丝线,鹰眸的点缀则是小颗的红宝石,奢华贵气。 与北北那套白底银纹的,像是同款不同色的兄弟款。 萧令月忍不住笑了:“好,就穿这个吧,我帮你们换上。” 骑马服都是贴身的劲装,袖口紧窄,腰身紧束,下身还有配套的长裤与马靴,穿在身上显得人格外挺拔,英姿勃发。 如果再配上腰带和各种装饰物,又能显得贵气低调,是世家贵族子弟必备的服装之一。 萧令月帮两个孩子穿好骑马服,让他们两并肩站在一起,一个英气俊朗,黑底金纹大气尊贵。 一个精致清冷,白底银纹矜贵雅致。 虽然容貌不一样,但两个孩子身高一致,身形相仿,眉眼间有种相似的小小傲气,又穿着同款不同色的衣服。 乍一看起来,俨然是一对极其相似的兄弟! 连旁边的小厮看了,都忍不住赞叹了一下:“小世子和小少爷穿这两套,真是太合适了,看起来就像兄弟一样!” 寒寒惊喜:“真的吗?” 他喜滋滋的摸摸身上的衣服,宣布道:“我今年只穿着一套,别的都不穿了!” 小厮:“” 北北黑线了一下:“你可真败家。” 寒寒笑道:“那以后,宫里再给我做衣服,我都让他们做成两套,我和北北你一起穿!” 北北果断说:“我拒绝。” 他才不要跟寒寒穿兄弟装呢。 这次就算了,下次绝对不要他嫌弃寒寒的品味。 居然喜欢金灿灿的。 萧令月没注意两个孩子的悄悄话,看看寒寒又看看北北,心里遗憾古代没有照相机,否则她非得来个十连拍,好好记录一下不可。 太可惜了! 萧令月笑着拥住两个小宝贝,往他们脸上一人亲了一下,大大方方地夸赞道:“特别好看,你们都是娘亲的宝贝。” 北北耳根微红,抿着唇没说话。 寒寒高兴地笑道:“娘亲,我们去马场吧!” “好呀。”萧令月笑吟吟地应了。 小厮机灵地笑道:“奴才来带路吧,几位往这边请。” 萧令月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家伙,跟在小厮身后,往养马场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上,北北忽然反应过来,盯着寒寒道:“你说没有骑马服很危险,但是我看娘亲,还有你爹爹骑马的时候,也没有穿骑马服啊?” 寒寒:“” 他一下被噎住了,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解释。 北北不善地盯着他:“你是不是骗我换衣服了?” 正文 第1183章 第1183章 第1183章 寒寒额头上一滴冷汗掉下来,心里哇哇大叫:完了! 他是有一点点夸大其词,想看北北穿骑马服的样子,但他没有故意想骗他啊 寒寒灵机一动,无辜地道:“我没有骗你啊,娘亲也是这么说的,不信你问娘亲?” 萧令月:“”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寒寒,小家伙学聪明了嘛。 都知道往她头上甩锅了。 “娘亲?”北北抬头望着她。 萧令月淡定道:“没有骗你,我和战北寒都精通马术,日常的衣服也不影响骑马,但你和寒寒都是初学者,穿骑马服会更合适一些。” 北北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娘亲的解释很合理,说服了他。 寒寒松了口气,忍不住看向娘亲。 萧令月朝他眨了眨眼。 小家伙一下子就乐了,弯起眼眸偷笑了一下,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养马场在王府的最西边,靠近院墙的位置,距离后院比较远。 马毕竟是动物,几十匹养在一起,就算下人打扫得再勤快,也免不了会有淡淡的味道,所以为了不影响到府里的主子,养马场就被安排在了最远的位置。 这一路走过去,倒也不无聊。 因为寒寒心情很好,一直缠着北北说话:“北北,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小马?黑的白的还是花的?或者红色也不错?” “” “你是喜欢公马一点,还是母马一点?公马的速度更快,但母马的性格会比较温顺!” “” “对了,我上个月刚得到了两匹新马,听说是千里马的后代,长大了很厉害,能日行千里!我还没来得及去看过,北北你要是喜欢的话,我送你一匹好不好?” “” “北北,你怎么不理我啊?”寒寒小嘴叭叭半天,伸手扯扯他衣服。 北北被他一路念叨着,小脸越来越黑。 终于忍无可忍。 他伸手一把捂住寒寒的嘴,停下脚步,瞪着他:“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肿么啦?”寒寒被捂着嘴也安静不下来,眨巴着一双乌黑无辜的大眼睛。 萧令月和带路的小厮也停下来,好笑地看着他们。 北北深吸一口气,松开手:“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寒寒眼睛一亮:“好啊,什么游戏?” “这个游戏叫闭嘴,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养马场,谁先张开嘴巴谁就输。”北北面无表情地道,“输了的人要围着院子跑二十圈。” “二十圈?!”寒寒被这个残忍的数字惊到了。 他下意识打量了一眼北北,忧心忡忡道:“北北,你不能跑这么远吧?万一生病了” 北北气恼道:“你就确定我一定会输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嘛” “那你要不要玩?”北北看着他。 寒寒跃跃欲试道:“要要要!” “那从现在开始,谁先张开嘴巴谁就输,一二三,开始!”北北清冷地下令,然后转头就走。 寒寒睁大眼睛,条件反射地紧紧闭着嘴,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正文 第1184章 第1184章 第1184章 “唔唔”不能张开嘴,小家伙只能鼓起腮帮子,发出闷闷的声音,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北北心满意足。 啊,耳边终于清静了! 萧令月忍着笑看他们两个,也不拆穿北北的小把戏,继续往前走。 一刻钟后。 母子三人终于到了养马场。 穿过一道拱门后,入目便是宽阔的草坪,周围有一圈圈的沙土跑道。 一整排的马厩单独建在角落里,看起来宽敞又大气,各种设施齐全,还有不少专门照顾养马的下人。 “呼”刚走进养马场,寒寒立刻大喘气,然后兴奋得一蹦三尺高:“我赢了,我一路上都没有张嘴!” 萧令月、小厮:“” 北北淡定地道:“我也没有,我们打平了。” 寒寒一愣,这才意识到:“北北,你只说输了要跑二十圈,没说打平了要怎么办?” 终于反应过来了吗? 萧令月忍不住好笑。 北北道:“打平了就算了,反正就是个小游戏。” 然后不等寒寒反应,北北又说:“你不是想带我看你的小马吗?在哪里?” “噢噢,在那边,你跟我来!” 寒寒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高兴地拉着他往马厩处跑,一边跑一边说:“那些小马特别好看,北北你肯定也喜欢” 萧令月哭笑不得。 寒寒这个小笨蛋,真是被北北哄得团团转 他自己却一点没意识到。 算了。 只要两个孩子高兴就行,萧令月也不想插手管太多。 她跟在两个孩子后面,走进了马厩。 马厩里面都是一间间的小屋子,各种不同的马匹被分开养在这儿,下人打扫得很干净,草料都堆得整整齐齐,马身上也是干干净净的,皮毛莹润泛光。 “哎哟,小世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负责马厩的养马官看到寒寒,脸上立刻堆起了讨好的笑容,快步走过来,行礼后笑问道:“小世子是专程来看新马的吗?” “嗯,我带北北一起来看,带我们过去吧!”寒寒习惯性的说,显然平时没少来。 养马官瞥了一眼旁边的北北,根本没搭理他,只笑容满面地对寒寒道:“在里面呢,小世子请跟我来。” 北北看了养马官一眼,没说话。 随后走进来的萧令月也看到了养马官的态度,挑了挑眉毛。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养马官这才注意到随后进来的萧令月,皱眉问道。 旁边的小厮立刻说道:“这位是安平县主,小少爷的娘亲,跟世子一起过来看马的。” “哦,安平县主啊” 养马官似乎这才想起来,敷衍的拱了拱手,假笑道:“不好意思,县主,世子要看小马,我要先伺候世子了,你就随便看看吧!” 然后又说:“不过,这里的马都很名贵!县主不懂,看看就好了,可别乱碰乱摸惊到了马。” 萧令月:“” 寒寒皱眉道:“谁说娘亲不懂马了?” 养马官立刻一脸惶恐,点头哈腰地道:“是是是,奴才说错话了,小世子别见怪!” 正文 第1185章 第1185章 第1185章 寒寒蹙了蹙眉,也不好多计较:“算了,带我们去看小马吧。” “世子,这边请!”养马官殷勤地说。 萧令月看出了这个养马官的性子,不放心他带着两个孩子往里走,便安静地跟在后面。 马厩分成了两部分,一边养的是成年马,另一边则是未成年的小马驹。 但即使是小马驹,也是一匹马一个小单间,清扫得十分干净,草料用的也是最好的。 寒寒拉着北北走到一个单间前:“北北你看,这是我以前骑过的小红马,很漂亮吧?” 北北往里面一看,果然是一匹很漂亮的小马驹,只有成年马一半高,通体皮毛火红如玉,眉心有一点白,眼瞳乌黑油润,灵性十足。 小红马看到寒寒,似乎认出了他,恢恢叫了两声,走到栏杆前,用水润的鼻头顶了顶寒寒的脑袋。 寒寒痒得哈哈直笑,伸手抱住它的头,对北北道:“它性格很好的,北北要不要摸一下?” 小红马歪头看着北北。 北北有点心动,犹豫了一下:“它会咬人吗?” 寒寒:“不会的,你伸手摸摸就知道了。” 北北试探性的伸出小手,贴在小红马的脸上,小红马一动不动,温顺地看着他。 北北壮着胆子,摸摸它脸上的绒毛,又摸了摸它额头上的白色纹路,小红马似乎很舒服,打了个响鼻,脑袋凑过来往他怀里顶了顶。 “哎呀”北北猝不及防,被它顶得后退两步,有些惊喜道,“它还会蹭我?” “是啊,小红红特别亲人,可喜欢蹭人了!”寒寒笑着说。 北北嘴角一僵:“你说,它叫什么?” “小红红” 寒寒得意地说:“我给它取的名字,很形象吧?” 北北:“” 萧令月:“” 母子两同时嘴角一抽。 萧令月同情地看了一眼小红马,这是一匹纯血赤马,耐力强,性格温顺,属于名种马。 结果这么漂亮的一匹小马,被寒寒取了个土得掉渣的名字。 有点惨 北北心疼地摸着小红马,又指着旁边马厩的一匹小白马,问寒寒:“它叫什么?” 寒寒看了一眼:“哦,它叫小白白。” “那这匹呢?” 北北掉过头,指向另一边的一匹黑马。 “小黑黑!”寒寒给出了毫不意外的名字。 “那这匹花色的小马呢?” 北北满头黑线地道,“你该不会给它取名叫小花花吧?” 寒寒乐了:“对啊,你怎么猜到的?” 北北:“” 萧令月扶额:“” 她心疼这一屋子的小马驹,这都是什么见了鬼的名字。 旁边的养马官也是嘴角抽搐,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小世子给马取名的水平,哎 一言难尽啊! “这里所有的小马驹,都是我开始学骑马的时候,别人送我的。” 正文 第1186章 第1186章 第1186章 寒寒一一介绍道:“小红红是襄王叔送我的,小白白是成王叔送的,小黑黑是爹爹送的,旁边那个小花花是皇祖父上次送的” 总共有二十几匹小马驹,清一色都是名种,每一匹身形、颜色都很漂亮,近乎完美,放在外面都是千金难求的名马。 寒寒拉着北北,一路介绍过去。 除了皇家人送的以外。 还有一些小马驹是朝中大臣送给寒寒的礼物,寒寒自己都不记得了,旁边的养马官便笑着提醒一声。 北北默默听完,提出一个问题:“你有这么多小马,骑得过来吗?” 寒寒还没说话。 养马官插嘴道:“就算小世子骑不过来,也没什么!翊王府家大业大,养着就是了,以世子的尊贵身份,别说几十匹马,就是几百匹、几千匹也不算什么!” 北北瞥了他一眼,神情冷淡道:“我跟你说话了吗?” 养马官一噎,不服气道:“奴才只是实话实话!” “北北又没问你,你插什么嘴?”寒寒不高兴地道,“你站到一边去,别打扰我们看马!” 养马官:“是。” 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他憋屈的退到一边。 寒寒这才笑道:“当然骑不过来啦!但是爹爹说,好马难求,多养几匹也没什么,让我好好养着它们,等我长大了,它们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北北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寒寒迷茫地摇摇头:“不知道啊我也没听懂,但爹爹就是这么说的。” 两个小家伙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萧令月。 有问题,找娘亲! 娘亲肯定知道。 萧令月莞尔一笑:“你爹爹没说错,好马难求,能和主人心意相通的好马,不止难求,还需要缘分和精心培养。 他给你搜罗了这么多小马驹,是希望你能跟它们培养出默契和感情。 等以后长大了,它们就是你最好的伙伴。” “伙伴?”寒寒歪了歪头,“就跟爹爹的乌云一样吗?” “乌云?”北北看着他,“是马的名字吗?” “是啊,爹爹以前最喜欢的一匹黑马,叫乌什么马,我记不住,所以叫它乌云。” 寒寒道:“那匹马就是爹爹从小养大的,跟着爹爹上过战场,还在战场上救过爹爹的命,不过现在年纪大了,爹爹就把它养在府里了。” 萧令月心念一动:“乌骓马?” “没错,就是这个!”寒寒眼睛一亮,崇拜地看着她,“我总是记不住中间那个字,娘亲好厉害啊,一下子就猜到了!” 萧令月笑了笑。 她当然能猜到,因为战北寒那匹乌骓马,跟着他沙场征战多年,名声赫赫。 是一匹极为暴烈的千里马王。 乌骓马是十大名马之一,耐力、速度、聪慧程度,都不在汗血宝马之下,是真正能够沙场追风、日行千里的顶尖名马。 她曾经骑过这匹马。 当初的“卫少容”,也有一匹能与乌骓齐名的名马,叫做玉狮子。 乌骓是黑马,玉狮子是白马。 当年“卫少容”击败北秦翊王,一战成名,一黑一白两匹战马也跟着名声大噪,被誉为当世两大马王。 时间一转这么多年,乌骓马已经年老,而她的玉狮子 则在五年前,与她逃出南燕时,死在了慕容晔的箭下。 正文 第1187章 第1187章 第1187章 萧令月心里轻叹一声。 “娘亲,你怎么了?”北北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抬头看着她。 “没事,你们继续看小马吧。”萧令月笑着岔开话题。 寒寒兴奋地道:“对了,皇伯父上个月给我送来了两匹小马驹,说是爹爹那匹马的孩子,我还没看过呢,北北,我们一起去看看?” “乌云的孩子吗?”北北来了兴致,“在哪里啊?” 萧令月也惊讶了一下。 旁边的养马官道:“就在里面。” 寒寒催促:“快点带我们去!” 两个小家伙往马厩深处走去,萧令月也好奇地跟在后面。 “小世子,就是这里了,两匹小马都在里面。”养马官将他们带到了一个新建的马房门口。 “我看看!”寒寒好奇地跑过去。 北北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往马房里看了一眼。 只见小单间里面有两匹身形一样的小马驹,一匹纯黑如墨、眉心有白色花纹,另一匹银白如雪、眉心有墨色花纹。 除此之外,两匹小马驹长得一模一样,全身的皮毛亮得发光,眼瞳乌黑油润,灵性十足。 “哇——” 寒寒惊喜地趴在栏杆上:“它们长得一样,是兄弟吗?” 养马官笑道:“是的,不仅一母同胞,还是难得的双生胎呢,除了花色之外,长得完全一模一样。” 北北怔了下,眼眸闪了闪。 寒寒立刻问道:“那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呀?” 养马官:“黑色的是哥哥,白色的是弟弟,不过它们虽然长得一样,性格却完全不同” 养马官话还没说完,两匹小马也发现了门口的人。 小黑马好奇心很重,主动走到门口,水润的鼻子嗅了嗅养马官的气味,忽然朝他“呸!”了一声,吐了养马官一脸的碎草料。 草料里还夹杂着口水。 “哎呀!”养马官大叫一声,急忙往后退,伸手去抹脸。 两个小家伙神情惊讶,北北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微微嫌弃道:“它怎么还吐口水啊?” 养马官有些晦气地道:“这匹小黑马就这个脾气,又活泼又好动,看到不喜欢的人,不但会吐口水,还会拿蹄子踢人,性格不太好!” 北北闻言,挑眉道:“你没少被它踢吧?” 养马官:“” 寒寒却不害怕,反而笑起来:“这马好有趣啊!” 小黑马隔着栏杆“呸呸”走了养马官,又低下头,乌黑圆润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小团子,凑过来嗅他的味道。 寒寒趁机摸了一把它的脑袋,然后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叹不已:“哇,它的睫毛好长,真好看!” 北北提醒道:“你小心一点,别被它咬了。” “不会的,我觉得它不会咬哎呀!” 寒寒话还没说完,就被小黑马拿头顶了一下脸颊,然后便凑到他怀里,脑袋轻轻蹭了蹭。 寒寒痒得咯咯直笑,伸手抱住它:“你是不是喜欢我?” “恢恢”小黑马欢快的朝他叫。 “北北你看,它喜欢我!”寒寒惊喜地转头招呼北北,“你过来吧,它不会吐你的。” 北北慢吞吞地走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忽然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他一转头。 原来是那匹一直站在角落里,淡淡看着他们的小白马走过来了。 正文 第1188章 第11章 第11章 与小黑马的活泼好动不同,小白马的性格明显更沉稳安静,银色流苏般的长长尾巴淡定地摇晃着,它走到栏杆前,与站在外面的北北对视了一眼。 “” 北北有点紧张地看着它,生怕它做出什么奇怪举动。 小白马却很淡定,黑亮的眼瞳安静看着他。 一人一马对视了片刻。 寒寒凑过来,好奇地问道:“北北,你在跟它说什么?” 北北无语地看着他:“我没说话。” “可是你们在用眼神交流啊。”寒寒认真地说,看了看北北,又看了看里面的小白马,忽然捂着嘴偷笑起来。 一旁的萧令月立刻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不禁莞尔勾唇。 北北问:“你傻笑什么?” 寒寒忍不住哈哈大笑:“北北,你不觉得你和这匹小白马很像吗?” 北北嘴角一抽:“哪里像了?” “哪里都像,哈哈哈”寒寒捧着肚子直笑。 北北满头黑线:“” 萧令月也笑了,不止小白马像北北,那匹小黑马的性子,也有点像寒寒。 同样都是双生兄弟胎,连长幼顺序都一样。 更奇妙的是,这两匹小马驹还是战北寒那匹乌骓马的后代,不过性子却不太像乌骓,倒像是她的玉狮子,都很有个性。 这时候,似乎被寒寒的笑声吵到了,小白马一甩尾巴,抬起蹄子踹了一脚旁边的小黑马,朝它喷了个响鼻。 寒寒的笑声戛然而止:“” 北北挑眉。 小黑马被踹到旁边,低低叫了一声,乌溜溜的眼瞳委屈地看着小白马。 小白马嫌弃地瞥着它,长长的银色尾巴往它身上甩了一下。 小黑马立刻就高兴了,眼巴巴地凑过来,用鼻子顶它的脖子,撒娇一样蹭啊蹭的。 小白马岿然不动,眼眸看起来有些无奈。 寒寒:“” 北北:“” 萧令月捂嘴偷笑,这相处模式,真是越看越像! 旁边的养马官立刻插话道:“小世子别担心,这两匹小马感情很好的!黑马虽然是哥哥,但经常会被白马弟弟教训,有时候它太吵闹,养马的下人都受不了,只有白马能让它安分下来。” 北北问道:“我看别的小马驹都是一马一间,它们为什么不分开养?” “之前也试着分开过,但是这两匹马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一起,感情很要好,分开之后就不肯吃草料了,没办法只好养在一起。”养马官无奈道。 北北不说话了。 他走到栏杆前,试探性地伸出手。 小白马安静看了他一会儿,慢悠悠走近一点,低下头,蹭了蹭他的手心。 北北眼睛一亮,嘴角微微翘了翘。 好乖 “我也要摸,让我摸一下!”寒寒立刻跑过来,朝小白马伸出手。 小白马往后退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小家伙。 眼神 有点嫌弃。 正文 第1189章 第1189章 第1189章 寒寒笑脸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委屈地控诉道:“它是不是在嫌弃我?为什么不让我摸?” 养马官一脸尴尬:“小世子恕罪,这匹白马的性格就是这样,不喜欢陌生人靠近它,刚来的时候,连我们这里喂马最好的下人都没办法靠近它。 被它踢了好多下呢! 后来稍微养熟点了,才敢靠近一点,但是大多数情况下,白马都是不肯让人摸的。” “那北北为什么能摸它,我就不行?”寒寒更加委屈了。 “这”养马官噎住了。 他古怪地看了一眼北北,干笑道:“这可能是巧合吧!旁边那匹小黑马不就很亲近世子吗?世子可以摸它” “我不要,我要摸小白马!” 寒寒任性劲上来了,伸手按着栏杆就想翻进马房里。 “世子,不可啊!这匹白马生气起来真的会踢人的!”养马官大惊失色,急忙上前阻拦。 北北没好气地道:“你干嘛跟一匹马较劲?” “它只亲近你,不亲近我!”寒寒委屈了,“为什么只嫌弃我?” 北北想了想:“那匹黑马也只亲近你啊” 话音刚落。 他的脸颊忽然被舔了一下。 北北震惊地捂住嘴,转头才发现,刚刚被小白马赶到一边的小黑马又凑过来了,不但亲近的凑到他面前,还还舔了他的脸! 寒寒更加受打击了:“连小黑马都这么喜欢你!” 北北:“” 寒寒可伤心了:“它们都嫌弃我!” 北北:“” 他捂着脸颊,默默后退了一步。 小黑马还想再舔一下,发现舔不到北北了,于是很自然地转过头,往委屈巴巴的寒寒脸上舔了一下,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寒寒惊喜地捂住脸,顿时笑开了花:“它也舔我了,它喜欢我!” 北北无奈地看着他:“现在开心了吧?” 寒寒高兴地摸摸小黑马的脑袋。 养马官讨好地凑过来:“小世子,您要是真想摸白马的话,奴才可以给它戴上口套,先抽几鞭子让它老实点,您再摸,保证它不敢反抗!” 北北蹙起眉,看了养马官一眼,有些不悦。 寒寒听得也不高兴,转头瞪着他:“谁说要你打它了?” 养马官急忙说:“这种马性子倔强,不用鞭子驯服了,以后也不会听话的” “我说要它听我话了吗!”寒寒一听更加生气了。 萧令月拧眉道:“真正优秀的战马,除了天生血统之外,都各有各的性格,照你这样用鞭子驯服,最后驯出来的是马还是狗?” 养马官不服气地道:“县主,奴才是专门养马的,见过的名马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按照我的经验,这种马就是得从小让它知道厉害,否则,它是不会乖乖听话的!” “你的意思是,你经验比我多,所以要听你的?”萧令月冷笑看着他。 “奴才不敢!但是隔行如隔山,县主没有驯过马,还是不要在这里乱说,误导小世子了!” 养马官嘴里说着不敢,但话里话外都是一副内行人的口气。 正文 第1190章 第1190章 第1190章 萧令月懒得跟他争论,只冷淡道:“这是太子殿下送给世子的马驹,该怎么养不是你说了算,听世子的就好。” 养马官想也不想地说:“世子当然是听我的,这里所有的马驹都是我养的!” 北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寒寒没好气地道:“你给我站到一边去,我不叫你,不许开口!” 养马官:“” 他被噎了下,感觉脸上无光,却不敢违抗世子的命令,只好一脸憋屈的退到旁边。 寒寒没搭理他,转头问道:“北北,你喜欢这匹小白马吗?” 北北点点头。 “那我送给你吧!” 寒寒眉开眼笑地道:“正好有两匹,我们两个一人一匹,待会就骑它们怎么样?” 北北不禁有点心动,但他还没说话。 旁边的养马官却忍不住了:“世子不可以!这是太子殿下送给您的马驹,千金难求,您怎么能随随便便送给一个外人呢?” 寒寒有些生气了:“我不是让你闭嘴吗?” “世子恕罪,奴才也是一片忠心啊!这两匹马驹真的很名贵,又是翊王殿下昔日战马的后裔,普通人一辈子都买不起!您可不要被有心人骗了,随随便便就把这么珍贵的马驹送出去了!” 养马官大声说着,又瞥了萧令月和北北一眼。 话里的有心人指的是谁不用多说。 北北的神情一下子就冷了:“你是说我故意骗寒寒的马吗?” 养马官轻蔑地道:“小少爷,要不是世子亲自带你来,你只怕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好的纯血马吧?看一看、过过眼瘾也就够了,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 这话里的言外之意,就好像北北是故意哄骗寒寒,让他把名贵的马驹送给他一样。 北北声音冰冷:“你以为我稀罕吗?” 萧令月走上前,眸光冰冷地看着养马官:“你把话再说一遍?” 养马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又不服气地道:“奴才又没有说错” “闭嘴!” 寒寒一直带着笑容的脸色冷淡下来,严厉地看着养马官:“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说北北?” “世子,奴才只是”养马官还想争辩。 “给我跪下!” 寒寒眼神一厉,稚嫩的声音里染上威仪。 养马官梗着脖子,没有动。 寒寒冷笑起来:“怎么,本世子说话不好使了?” 养马官这才不情不愿地跪下来,嘴里还争辩着:“奴才也是忠心为世子考虑!世子为什么要偏帮外人,却不相信奴才呢?” “你还敢乱说,给我掌嘴二十!”寒寒气怒不已。 养马官一下子傻眼了,他看出寒寒是真生气了,不想自打嘴巴,立刻放软姿态求饶道:“世子恕罪,是奴才一时嘴快说错话了,世子饶过奴才这一次吧!” “三十!” 寒寒冷冰冰的看着他。 “你再多说一句,就加十下,现在就给我打!否则我让侍卫拿竹板抽你的嘴!” 正文 第1191章 第1191章 第1191章 “世子” 养马官彻底傻眼了,很不甘心地看着他。 寒寒看他不动:“不打是吧?来人” “不不我打,我自己打!” 养马官一看他来真的,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自己掌嘴还能控制一下力道,要是真把侍卫叫过来拿竹板抽,非得把他一张嘴打烂了不可。 别看养马官嘴上恭维讨好寒寒,其实心里并没有把他当一回事,只以为一个五岁的小孩子随便哄哄就行了,否则他也不敢三番四次的在寒寒面前插嘴。 甚至还敢在寒寒面前争辩。 一个奴才敢反驳主子的话,这种态度其实就是很不尊敬的。 寒寒本来今天心情很好,不想跟他多计较,结果他还得寸进尺,越说越来劲儿。 小家伙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养马官心里不尊重,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否则传到周管家甚至王爷耳朵里,那就不是三十个掌嘴的事了。 他这条命只怕都保不住! 想到这里,养马官不禁打了个哆嗦,狠狠心,重重一巴掌打向自己的嘴。 一边打,一边说着:“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多嘴” 啪啪的巴掌声不断响起。 养马官两只手左右开弓,一下接一下的自打嘴巴。 他打得是真重,嘴角和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疼得养马官一把鼻涕一把泪。 就怕小世子不满意,回头一状告到王爷面前。 他就死定了! 但即使如此,养马官还是偷偷地望着寒寒,故意露出痛苦的表情,哎哟哎哟的叫着,希望哄得寒寒心软,让他停下来。 可是让他失望了。 寒寒看着他自己打嘴,俊秀稚嫩的眉眼染着一层冷霜,紧紧抿唇的模样,隐隐带着几分战北寒的冷酷感,没有一丝动容。 “”养马官心都凉了。 一时间后悔不已。 早知道小世子冷酷起来和王爷一个样子,他就不该多那几句嘴逞厉害。 这下好了,自讨苦吃 他的脸都得打肿了不可! 养马官忍不住开口求饶:“世子,奴才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话刚说一半。 北北清冷的蹙眉:“好吵!” 寒寒一听,立刻对后面的马厩下人说:“把他带出去打,盯着他打完了才准起来,别在这里嚷嚷叫的讨人嫌!” 养马官:“” 下人战战兢兢道:“是,世子。” 语毕,就赶紧上前,强行架着养马官到外面去了。 这么大一个养马场里,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养马官,而是有三位,另外两名养马官匆匆赶来,看到这种场景,急忙上前赔罪。 寒寒没好气地道:“赔罪就算了,刚刚那个人根本不会养马,以后不许他再靠近养马场,把他赶出去!” “是!”两名养马官低头应下。 “北北,你不要生气了,我帮你教训他了!” 寒寒转头讨好地说道:“我把小白马送给你当赔礼,我们出去骑马好不好?” 北北想到之前那个养马官说他故意哄骗寒寒,心里有点不舒服:“我不要。” “别嘛,我是真心想送给你的!” 正文 第1192章 第1192章 第1192章 寒寒一下子急了:“你看这匹小白马跟你多像啊,又很亲近你,它还是黑马的弟弟,我们两个一人一匹刚刚好呀!” 北北冷哼道:“我不要,免得又有人说我骗你的马!” “谁敢这么说,我让人打他的嘴!”寒寒眉头一竖,恼火地道,“明明是我要送你的,你什么时候骗我了?简直胡说八道。” 北北心里好受了一点,却不肯改变主意:“那我也不要,反正我平时也不太能骑马,如果真的想要,娘亲会给我买的。” 他不稀罕骗寒寒的东西,更不想白白背上这种污名。 他想要什么,娘亲都会给他的! “娘亲” 寒寒一向拗不过北北,顿时没辙儿了,委屈兮兮的看向萧令月:“你帮我劝劝北北吧,我真的想送给他,我没有别的意思的!” 北北睁大眼睛看着萧令月,再次强调:“娘亲,我不要!” 不许劝他。 一边是寒寒可怜巴巴的眼神,一边是北北倔强冷淡的神情。 旁边的两位养马官和许多下人都不敢说话了,心里不禁暗暗咋舌。 这么看来。 小世子是真的很喜欢沈家这位小少爷啊! 出生以来第一次眼巴巴的想送人礼物,竟然还送不出去 人家小少爷不稀罕! 这真是让人无可话说。 萧令月再一次变成了夹心饼干,答应吧,北北不高兴。 不答应吧,寒寒又很失望。 而且她看得出来,北北不是不喜欢那匹小白马,他只是被那个养马官的话气到了,小家伙性格一向要强,自然不肯白白认了污名。 说他故意骗寒寒的马?那他不要了,这总行了吧? 小孩子的喜恶就是这么直白,一旦倔强起来,大人都很难劝得动。 这一点上,北北像她。 她也是倔强起来不肯服软的类型。 萧令月莞尔一笑,先摸了摸北北的小脑袋,柔和看着他道:“娘亲尊重你的想法,你不想要,那就不要。” 北北神情一松,眼里浮出点点亮光:“嗯!” 他就知道,娘亲肯定不会勉强他的。 旁边的寒寒闻言,眼睛里的希望一下子熄灭了,点点委屈涌上心头。 小家伙委屈的抿着唇,就像一只明明没做错事、却被人踢了一脚的小狗狗,难过得不敢叫,只能默默的缩在角落里。 然而,下一秒。 一只温柔的手掌却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寒寒沮丧抬起头,强忍着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呜,娘亲” 北北愣住了,一时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他把寒寒弄哭了? “乖啊,不哭不哭。” 萧令月心疼的摸摸他的脸,温柔的解释道:“北北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他只是不喜欢被人冤枉,所以才拒绝你,寒寒不要误会好不好?” “嗯”小家伙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我没有误会北北” 就是有点难过。 他是真的想把小白马送给北北,跟他一起骑小马的。 可是,北北不肯要。 正文 第1193章 第1193章 第1193章 寒寒沮丧极了:“我没有怪北北,就是,就是” 心里一阵阵的委屈。 就像小狗狗找到了新玩具,兴高采烈的叼着它,去找最好的朋友一起玩,结果好朋友不肯跟他一起玩,还踢了它一脚。 萧令月仿佛看到他头上虚幻的狗狗耳朵都垂下来了。 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她含笑说道:“你只想送北北小马驹,不想送给娘亲吗?” 寒寒惊讶地看着她:“娘亲也想要?” 萧令月笑道:“是啊,我也很喜欢这匹小白马,既然北北不要,那送给娘亲好不好?” “可是小白马太小了,娘亲不能骑啊。”寒寒纠结地说道。 “没关系,我可以养着它。” 萧令月摸摸他的小脑袋,“它会长得很快的。” 寒寒一开始还没明白,直到萧令月朝他暗示的眨眨眼睛,他才一下子明白过来。 对哦! 北北不肯要,那他送给娘亲不是一样吗? 反正都是给北北骑的,只是名头上换成了娘亲,他还是可以跟北北一起骑马。 根本没区别。 寒寒想明白了,飞快点点头:“好啊,那就送给娘亲!” “谢谢寒寒。” 萧令月眨眨眼睛,又笑道:“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小家伙破涕为笑,委屈巴巴的小脸蛋一下子拨云见月,整个人都精神了。 萧令月不禁感叹,寒寒真的很好哄啊。 一点点小事就能让他很满足了。 “等一下!” 北北听到这里,忽然反应过来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寒寒:“你要把小白马送给娘亲?” 寒寒无辜地看着他:“对啊,反正你不要,娘亲喜欢就送给她养了。” “” 北北噎了一下,又转头看萧令月:“娘亲你真的喜欢吗?” 他怎么感觉,这是娘亲和寒寒一起忽悠他了? 名义上是送给娘亲。 其实还是送给他的吧?在谁名下都一样。 萧令月眨眨眼睛,很无辜地说:“北北,你知道娘亲一向很喜欢马的,这匹小白马又很漂亮,我很愿意养的。” 北北一时噎得说不出话来,气鼓鼓地看着母子两人:“你们是不是合伙了?就对付我一个?” “没有呀!” “你误会了!” 萧令月和寒寒异口同声,脸上的神情都是一模一样的无辜。 北北:“” 好气哦。 但是仔细想想,他又没有生气的理由。 萧令月笑吟吟地捏捏他鼻子:“北北,你今天不是特意过来骑马的?现在小马也看完了,你喜欢哪一匹呢?” 北北闷气地瞪着她:“娘亲,你是故意的!” “没有哦。”萧令月摇头否认。 旁边的寒寒已经迫不及待了,下令道:“快把它们放出来吧。” “是。”两名养马官立刻上前,打开了马房栏杆,将一黑一白两匹小马驹牵了出来。 正文 第1194章 第1194章 第1194章 小黑马欢快地跑到寒寒面前,先蹭了他一下,又转头看向北北。 北北立刻闭紧嘴巴,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它。 他可不想再被舔脸了。 小黑马蠢蠢欲动的时候,小白马从旁边走过来,伸头把它顶到一边,然后挣脱了养马官的手,自己咬着缰绳,慢悠悠的走到北北面前。 养马官想阻拦,却被萧令月摆手制止了。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这匹小白马,不知道它想干什么。 小白马低头看着北北。 北北也看着它。 一人一马安静对视了片刻。 小白马慢吞吞地低下头,用鼻子拱了拱北北,然后把叼在嘴里的缰绳递到他手上。 “”北北愣住了。 “哇!!” 寒寒惊喜地差点蹦起来:“它真的好聪明啊!还会把缰绳送给北北,这就是爹爹说的好马有灵性,会自己选择主人吗?” 萧令月挑挑眉:“是啊,看来它是真的很喜欢北北。” 她以前的玉狮子也会闻着她的气味,相隔百里来找她,对她也是极为亲密。 以前在战场上,没粮没水的时候。 玉狮子甚至还会把自己的草料叼给她,想让她一起吃,弄得她哭笑不得。 又聪明,又忠心。 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两名养马官也是一脸的惊叹,连声感慨道:“这匹小白马性格独得很,又冷淡又高傲,除了和它同胞的兄弟黑马之外,对照顾它的下人都不多看一眼。 没想到竟然会主动亲近小少爷。 这真是难得的缘分啊! 它愿意把缰绳交给小少爷,就是愿意认主的意思,连驯马这一关都免了!小少爷可以直接骑它,带着它出去玩,它会很高兴的!” “真好啊” 寒寒羡慕不已:“我养过那么多小马,都没有这么聪明亲近我的!” 话音刚落。 旁边的小黑马就恢恢叫了起来,凑过来蹭他,又舔他的脸。 “哈哈哈,别舔了,好痒啊!”寒寒痒得直往后躲,伸手去挡它的嘴。 小黑马一甩头,缰绳就飘荡起来,正好落到寒寒的手里。 寒寒睁大眼睛,又惊又喜:“你把缰绳给我了?是跟小白马学的吗?” “恢恢”小黑马高兴的凑过来又舔他。 一人一马笑闹得不停。 “对了!”其中一名养马官想起来,又拿出两个小袋子,分别递给北北和寒寒,“这个是小马的零嘴,小世子,小少爷可以亲手喂它们,多增进一下感情。” 北北一手牵着缰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个小袋子。 袋子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小白马似乎闻到了味道,鼻子蹭了蹭,朝北北恢恢了两声。 养马官很有经验地笑道:“小少爷您瞧,它在催你喂它呢。” 北北:“” 他看着手里的小袋子,疑惑道:“这是什么?” 养马官:“是加了蔬果的糖块,大多数的小马驹都喜欢吃甜的。” 北北伸手掏出一块,还没来得及看,小白马闻着甜味凑过来,舌头一舔就把糖块卷进嘴里,一点都没碰到北北的手指。 “它真的吃了?”北北看着它,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居然喜欢吃甜的” 寒寒还说跟他很像呢。 明明一点都不像,他可不喜欢吃甜的。 正文 第1195章 第1195章 第1195章 小白马嚼着糖块,吃得津津有味。 “啊,你要干什么?”一旁的寒寒忽然惊叫起来,刚刚还在和他玩闹的小黑马似乎闻到了糖块的甜味,兴冲冲往北北这边跑。 结果,它好像忘了自己的缰绳还在寒寒手里。 寒寒一下子猝不及防,被它拽着往前冲了两步,一下子扑到了小黑马身上。 “恢恢?”小黑马疑惑地扭过头,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寒寒。 “呸呸”寒寒站起身,吐出嘴里的马毛,白嫩的脸颊上还沾着几根黑色的浮毛,格外的显眼。 萧令月噗嗤一声笑了:“怎么还摔到马身上去了,小心点呀。” “笨手笨脚的。”北北小声吐槽了一句。 “不怪我,是它突然往你那边冲,把我带倒了。”寒寒好不容易呸掉嘴里的马毛,又感觉脸上痒痒的,伸手挠了一下。 小马驹的绒毛又细又软,黏在脸上特别痒,又不好弄掉。 寒寒挠了好几下,脸颊上都被他抓出红印子了。 萧令月刚想帮忙 北北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嫌弃道:“你别乱抓,脸上沾着绒毛了。” 他取出一块随身手帕递给寒寒:“用这个擦。” 寒寒惊喜地看着他:“北北,你不生我气了?” “” 北北板着小脸:“你要不要?不要我收起来了。” “要要要!”寒寒赶紧应下,眼眸狡黠地转了转,主动把脸蛋凑过来,“北北你帮我擦吧!” “凭什么?” “我看不见啊,你就帮帮我嘛” 寒寒软声撒娇。 北北一向吃软不吃硬,神情嫌弃地看着他,拿着帕子帮他把脸上的浮毛擦掉了。 寒寒笑弯了眼睛,头顶上仿佛飘荡起了幸福的小花。 嘿嘿 他就知道,北北嘴硬心软。 才不会真的生他气。 萧令月好笑地看着两个孩子,前一秒还在吵架,后一秒又飞快和解了,心里感慨她真是不懂小孩子的相处之道。 不过,看着两个小家伙的气氛松缓下来,萧令月也乐见其成。 她笑着道:“你们自己把小马牵出去吧,到外面再玩。” “好”寒寒立刻应下了。 北北没说话,仿佛默认了。 萧令月调侃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出了马厩。 两个养马官见状,识趣地上前道:“小世子以前学过怎么牵马,小少爷大概不会吧?奴才教您,要这样拉,小白马才会跟着您走” 北北静静地听着,乌黑的眼睛仔细看着养马官示范的动作,学得很认真。 不多时。 站在外面草地上的萧令月,就看到两个孩子一人牵着一匹小马驹,缓缓从马厩里走出来了。 养马官跟在旁边,嘴里不停夸赞着:“小少爷真是聪明,看一遍就学会了,您和这匹小白马真是太有默契了!” 北北都被他夸得不好意思。 走到外面的草地上,马房的下人拿来了专门给小马驹打造的马鞍和马套,分别给两匹小马套上。 寒寒和北北就凑在一块,拿着糖块喂小马。 两匹小马吃得津津有味。 寒寒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这两匹小马还没有取名字吧?” 养马官点点头:“是的,还没有取。” 正文 第1196章 第1196章 第1196章 寒寒立刻说道:“北北,我们给它们起个名字吧?你喜欢什么?” 北北:“” 围观的萧令月:“” 等等! 寒寒要给小马起名字? 那一瞬间,之前的小白白小黑黑小花花同时闪过脑海,以土掉渣的统一水平,让母子两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 寒寒摸了摸下巴,认真思考:“唔,小黑黑已经有了,那不如就叫” “等等!”北北心里一紧,立刻打断道:“我已经给小白马想好名字了,不用你取了。” 他可不想自己骑的小马,被取一个叫小白白或者小雪雪的名字。 听起来太可怕了。 “真的吗?叫什么?”寒寒万分好奇地问。 “就叫银雪吧!” 北北其实也没想好,情急之下顺口说了一个:“它浑身银白如雪,特别漂亮,所以叫它银雪。” 萧令月松了口气,立刻投上赞同票:“这个名字不错。” 比小白白之类的强多了! “银雪,银雪” 寒寒念叨了两遍,不禁崇拜道:“真好听,北北取名字比我厉害多了。” 北北默默看了他一眼,心里不太想要这种夸奖。 “北北的小白马叫银雪,那我的小黑马叫什么好呢?我本来想叫它二黑黑的,但是听起来好像跟北北的不太配”寒寒认真的苦恼起来。 萧令月:“” 北北:“” 两名养马官:“” 众人齐齐沉默了,忍不住看了一眼差点被起名叫“二黑黑”的小黑马。 真好,逃过一劫了呢。 小黑马完全不知道人类的复杂心思,咬着一块糖糕,嚼的津津有味。 寒寒苦思冥想了半天:“要不叫它黑球?煤球?墨球?” 北北:“为什么都是球?” “我想不到别的了,要不,北北你帮我想一个吧?要和银雪一样两个字,听起来就像兄弟的名字!”寒寒期待地看着他。 “不要,你自己的小马,自己取名。”北北直接拒绝。 “我真的想不到嘛” “那你就叫它黑球吧!” 北北冷酷无情地说:“反正又不是我的马。” 丢脸的也不是他。 寒寒沮丧地垮下小脸,却没有同意。 虽然他取名的审美不太好,但同样一对兄弟马,一个叫银雪,一个叫黑球,好像也有点怪怪的? 忽然,他小脑袋里灵光一闪:“有了,就叫它乌云!” “银雪是天上飘的雪花,乌云就是冬天会飘雪花的云,一听就是亲兄弟。”寒寒喜滋滋地说。 萧令月:“??” 她有点不懂寒寒的逻辑,请问,这到底哪里像兄弟了? 旁边的养马官默默叹气,心累得不想说话了。 北北嘴角抽了抽,倒不是对这个名字有意见。 他提醒道:“你不是把你爹爹的那匹马叫乌云吗?两匹小马都是它的孩子,父子两用同一个名字,不太好吧?” 听起来很容易搞混。 正文 第1197章 第1197章 第1197章 这个问题难不住寒寒。 他欢快地道:“这简单,爹爹那匹马以后就叫大乌云,我这匹就叫小乌云,这样就容易区分了!” 萧令月、北北:“” 大乌云生的小乌云? 不愧是他。 取好了两匹小马的名字后,下人也套好了马鞍,可以开始正式学骑马了。 学会骑马的第一步,就是上马背。 虽然只是未成年的小马驹,站起来时也比两个小家伙高了一大截,北北必须仰头才能跟银雪对视,他没有任何骑马的经验,对这种高度有些望而生畏。 寒寒虽然学过一点骑术,但也是刚入门的水平,加上身高不够,他一个人也是没办法上马的。 养马官正想问,要不要找骑术师父过来? 两个小家伙眼巴巴地看向萧令月:“娘亲” “来了。”萧令月笑着走过去,挑眉问道,“你们两个,谁先开始呢?” 北北往后退了一步:“我先看看。” 寒寒一听,立刻上前道:“那我先来给北北做示范!” “没问题。” 萧令月笑弯了眼眸,开始拆解上马的动作,仔细的一点点教给两个孩子。 北北边看边听,神情很认真。 寒寒也听得津津有味。 母子三人的教学气氛很融洽。 两名养马官见状也不多说,挥挥手让下人退远一点,免得打扰了他们。 动作讲解结束后,萧令月便鼓励道:“寒寒,按照娘亲说的步骤试一下,我在旁边护着你。” “好!”小家伙十分有自信,半点不害怕,伸手便扶住马鞍,踩在踏板上,准备坐到乌云的马背上。 因为马匹远远高出人的身量,对于初学者而言,上马本身是有危险性的。 动作的要点有两个,一个要稳,一个要快。 因为马是会动的。 如果因为害怕,上个马磨磨蹭蹭,让马匹觉得不舒服了,就有可能自己走动起来,导致人摔到地上。 寒寒本身有过骑马的经验,又有娘亲在旁边护着,心里一点都不害怕,兴奋的想来一个帅气的上马,让北北崇拜他一下。 然而,不幸的是。 他选择的乌云性格并不沉稳,还有点活泼过头。 在萧令月指导动作的过程中,乌云一直乖乖站着没动过,但是等到寒寒准备上马时,乌云似乎有点站腻了,突然往前踏了一步,又退了回来。 “哎呀” 它这一动作,直接导致寒寒重心不稳,一下子往地上摔。 北北紧张得睁大眼。 幸好萧令月就在旁边,一把接住了他,将他放在地上。 寒寒落地后第一反应看向北北,有些羞恼道:“这不是我不小心,是乌云它自己乱动了!” “没关系,再来一次就好了。”萧令月拍拍乌云的头,让它安静下来。 “刚刚是意外,这次一定可以,北北你看我的!” 寒寒急于挽回颜面,立刻开始尝试第二次,结果脚一滑踩漏了踏板,又差点一头栽在马背上。 北北一脸黑线道:“你不是说你学过吗?” 就这? 寒寒羞耻得脸颊都红了:“” 正文 第1198章 第1198章 第1198章 他气恼道:“这也是意外!我再来一次!” “还是我来吧。” 北北懒得看他磨蹭了,示意下人把银雪牵过来。 在萧令月的保护下,北北伸手扶着马鞍,一脚踩在踏板上,深吸气用力一翻身,便稳稳的坐在了银雪的背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多流畅有多流畅。 萧令月惊喜道:“对了,就是这样!” 寒寒傻眼了。 北北坐在银雪背上,视线一下子拔高了很多,他心里有点紧张,抓着马鞍不敢松手,又忍不住升起一种兴奋的感觉。 “娘亲,我成功了!” “嗯,北北学得很快。”萧令月弯眸一笑,又问道:“感觉怎么样?能坐稳吗?” 北北点点头:“可以。” 萧令月提议道:“那娘亲给你牵马走两步,你抓着马鞍,身体挺直不要乱动,感受一下好不好?” 北北答应了。 萧令月便拽了拽缰绳,银雪接到信号,慢吞吞地迈步走了起来。 马背上的北北只感觉身体一晃,本能地抓紧马鞍,浑身紧绷绷,一动不敢动。 萧令月牵着银雪慢慢往前走,看到北北紧张的样子,不禁失笑:“放松一点,只要坐稳了,不用担心会摔下来。” 北北绷着小脸,不敢说话,生怕松一口气就掉下来了。 萧令月并不多说,就这么牵着银雪,带着北北在草坪上遛弯。 被留在原地的寒寒沮丧极了,愤愤地瞪了一眼旁边的乌云:“都怪你,让我在北北面前丢脸了!” 乌云无辜的眨眨眼睛。 “你不许再调皮了,我们去追北北吧!” 寒寒掏出一块糖递给它,又叫来一个下人牵着马,然后便伸手抓着马鞍,一下子翻身坐了上去。 两名养马官惊吓不已:“小世子,当心啊!” “没事,我都骑过多少回了,结果还在北北面前出糗,好丢脸” 寒寒哀怨了一句,吩咐下人:“帮我牵着马,去娘亲和北北那边。” “是。”下人立刻应下。 另一边,北北刚有些适应骑马的颠簸感,身子稍微放松了些,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马蹄声。 他小心地转过头,看到寒寒坐在乌云背上,笑脸盈盈的朝他挥手:“北北,我来啦。” “小心一点,抓紧马鞍不要松手。”萧令月提醒道。 “知道了” 寒寒乖乖照做。 下人牵着乌云,渐渐和银雪齐平。 两个小家伙各自坐在马背上,漫步草坪,享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 北北舒服的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了笑容。 寒寒歪头看着他,笑道:“骑马是不是很好玩?比你整天待在屋子里有趣吧。” 北北轻哼了一声。 微风吹拂而过,养马场上青草芬芳,萧令月含笑听着两个孩子说话,心情一片平和。 这样轻松悠闲的时候,实在难得。 她不禁有些享受其中,但也没有牵着马转太久,两个孩子年纪小,骑久了会不舒服,所以他稍微转了两圈就往回走了。 刚走到马房不远处,一声痛苦的惨叫声响起。 “啊——” 正文 第1199章 第1199章 第1199章 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闷的巨响声。 声音是从马房那边传来的。 萧令月立刻牵住银雪,顺手按住一旁的乌云,防止两匹小马受到惊吓,把寒寒和北北颠下来。 一旁的下人反应速度也很快,立刻拉住乌云,惊疑不定地看向马房那边。 “怎么回事?”北北和寒寒也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萧令月蹙眉道:“马房最需要安静,否则容易惊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声?” 下人战战兢兢道:“奴才也不清楚,不过那边马房好像是王爷那匹乌骓马住的地方。” 萧令月怔了下:“这有什么问题吗?” “县主有所不知,王爷那匹乌骓马,年纪大了,两年前刚从军队里退下来,王爷念及它过往的功劳,将它养在王府马房中,命人好好照顾它养老。” 下人一脸苦涩道:“但是,那匹乌骓的性格实在是太暴躁了!除了王爷之外,对谁都不亲近,有时候莫名其妙就发了脾气,这两年已经踢伤了十多个喂马的下人了。 听刚刚这动静 大概,又是乌骓闹了性子,伤了人,把食槽之类的踢翻了吧?” 萧令月有些吃惊,战北寒的乌骓马她是见过的,脾气是不好,却十分聪明有灵性,怎么会无端端乱踢人? “它为什么乱发脾气?是你们没照顾好它吗?”她蹙眉问道。 “县主,冤枉啊!” 下人急忙叫屈:“那可是跟着王爷出生入死,从军队里退役下来的战马,多少军功在身上?王爷更是再三叮嘱要好好照顾,奴才们怎么敢不尽心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的脾气就是越来越差了,刚来的时候还好点,现在却是三天两头的发怒伤人” 之前还有个刚来的下人不懂规矩,夜里加草料的时候,不小心惹到了乌骓马。 结果被它一蹄子踹到肚子上,从马房踢到了外面,飞出了七八米远。 等其他人听到动静赶来时,那个倒霉的下人都晕死过去了。 大夫赶过来一看,说他的内脏都被踢得破裂了,差点要了命!就算休养好了,下半辈子也不能再做力气活,留下了不少后遗症。 这可把养马场里的人给吓坏了。 没人再敢靠近那匹乌骓。 周管家听闻了这件事,给了那名下人一大笔银子补偿,又把他调到了府里清闲的位置,这才压住了其他人的非议。 最后这件事也被周管家压下来,没有传出去。 但是从那之后,这匹乌骓马的凶暴名声算是落下了,再有经验的养马官在它面前,都得小心翼翼,打不的骂不得碰不得,简直当个祖宗一样供着。 可即使这样,乌骓的脾气也没好多少,还是三天两头的暴躁。 萧令月听得直皱眉头。 她也没多说什么,伸手将两个孩子从马背上抱下来:“你们先在这里玩一会儿,娘亲过去瞧瞧。” “娘亲,我也去!”寒寒自告奋勇道。 下人顿时变了脸,急忙劝阻道:“小世子,那匹马真的很危险,您可不能过去啊!万一碰到伤到了,奴才们担当不起啊!” 寒寒毫不在意地说:“有娘亲在呢,不会有事的。” 下人一噎。 北北也道:“娘亲,我也想去看看。” 他对那匹乌骓马挺好奇的,听说是银雪和乌云的父亲,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正文 第1200章 第1200章 第1200章 萧令月微微蹙眉。 “县主,您可不能答应啊,乌骓正在发怒,小世子和小少爷过去太危险了!”下人苦苦劝道。 萧令月还没来得及说话,马房那边又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 “恢恢恢——” 浑厚的嘶鸣声不断传来,只听声音就能感觉到乌骓强烈的暴躁和怒意。 看着两个眼神期待的小家伙。 萧令月道:“过去可以,但是只能在外面看,不许靠近。” 寒寒和北北眼前一亮,异口同声道:“好的!” 下人满脸绝望:“” “放心吧,我会看着他们的,那边闹得动静挺大,先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再说。”萧令月说着,便带着两个孩子朝马房走去。 下人没办法,只好跟了上去。 马房门口聚集了不少下人,个个神情惶恐不安,两名养马官有一个站在门口,正焦急的踮着脚尖,探头往里面张望。 “里面什么情况?”萧令月走过去问道。 养马官闻声回头:“县主,您怎么过来了?这边不安全” 然后看到她身边两个孩子,立刻紧张地跑过来,伸手阻拦道:“小世子,您千万不能靠近,这里太危险了。” “恢恢恢!!”乌骓马愤怒的嘶鸣声传来。 然后就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响声,还夹杂着惊恐的人声以及痛呼声。 听得人心头一紧。 寒寒皱眉往里面看:“到底怎么回事?” 养马官苦笑道:“王爷的乌骓马又发脾气了,踢伤了给它换草料的下人,还踹翻了食水槽,现在几名驯马员都在里面,想要安抚它,但是成效不大。” 北北惊叹道:“这么凶吗?” 一旁的地上瘫坐着两个脸色惨白的下人,满头冷汗,身上还带着马蹄印子,脸颊和手上都有淤青,吓得魂不守舍的。 不过好在,伤势倒是不重。 萧令月道:“寒寒,北北,你们两个待在外面。” 她看着养马官,又道:“我进去看看。” 养马官脸色一变,刚要制止。 萧令月却道:“我驯过烈马,知道乌骓的性子,它伤不到我。” 养马官犹豫了一下,想起安平县主的威名:“好吧请县主务必小心,安全为重!” 萧令月请养马官看好两个小家伙,不许他们靠太近,便迈步走了进去。 马房里不出所料,入目一片狼藉。 这处马房显然是为乌骓马单独建的,面积广阔,通风极佳,跟其他马房比起来,就像是单人间和豪华套间的区别。 由此可见,下人没说谎,他们确实有精心照顾这匹马。 但是眼下,豪华的马房已经成了战场,草料、食槽散落一地。 “砰!!” 萧令月刚刚进去,迎面就有一道阴影砸过来。 正文 第1201章 第1201章 第1201章 那东西“砰!”的一声重重砸在墙上,摔得四分五裂。 看起来像是喂水果的木桶,里面还有没吃完的蔬菜和果子。 萧令月避开飞溅的残渣,往马房里看去,就只见四五个驯马员脸色惨白,围着一匹身形矫健流畅的纯黑雄马绕圈,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两个,嘴里哀嚎阵阵。 “恢恢——” 乌骓马发出暴怒的嘶鸣声,不停抬起两只前蹄,凶狠的朝驯马员踢踹,吓得几名驯马员惊叫连连,狼狈不堪的躲闪,根本无法靠近它。 要不是马脖子上的缰绳还牢牢栓在墙壁的铁环上,限制了乌骓马的行动,它看起来暴怒得要活活踢死这些驯马员。 几名驯马员也被吓得够呛,被它堵在马房另一端,想跑都跑不掉。 萧令月目光一扫。 不远处的地上掉落着几根皮鞭,马杆和马索,应该是这些驯马员的工具,结果却被乌骓狠狠踩在马蹄下,套马杆都被踩碎了。 “你是什么人?别靠过来了,小心被它踢伤!”几名驯马员看到了萧令月,立刻高声提醒道。 “快点出去!这匹马发疯了!” “千万别靠近它!” 随着这几声喊,乌骓马仿佛能通人言一般,猛地提蹄仰头。 “恢恢恢——”它凶戾的转头盯着萧令月,鼻孔里喷出暴躁的白气。 几名驯马员吓得肝胆俱裂:“不要跟它对视,快跑——” 面对猛兽的时候,千万不能和它们目光对视,否则就会被猛兽视为挑衅,从而发动攻击。 说来可笑。 这匹乌骓虽然只是一匹马,但是在它过往的战绩中,它曾经活活踢死过三十几头野狼,还把一头彪壮的狼王踢得肠穿肚烂,凶悍的战斗力完全不弱于猛兽。 哪怕它如今已经二十多岁,完全是一匹老马了,身上的皮毛依然漆黑发亮,比寻常壮年马更加高大矫健的身形上,浑厚饱满的肌肉没有丝毫衰减,爆发力十足。 乌骓马漆黑冰冷的眼睛盯着萧令月,鼻孔不停的喷着气,一只前蹄在地上划拉着,马头微低,浑身肌肉绷紧。 这是即将发动冲击的征兆! 萧令月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看着它,眼眸没有恐惧和害怕,反而透着一丝怀念。 “恢恢恢——” 乌骓被她直视的目光激怒,骤然嘶鸣一声,朝她凶戾的冲过去。 完了!! 几名驯马员露出绝望的表情,不忍直视的闭上眼。 萧令月所站的位置,正好在缰绳范围之内,乌骓只要冲到她面前,一蹄子就能把她踹飞出去。 一匹雄马的踢踹力量有多大? 足够将人的肋骨踹得粉碎,内脏破裂而死!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口哨声忽然响起。 “咻——”萧令月食指和拇指扣成圆环,抵在唇间,清越的哨声破空而出,宛若一支利箭般穿透了骏马咆哮的吼声。 “恢恢!!!” 乌骓马猛地刹住前蹄,马蹄底部的铁钉划拉过地面,擦出一串耀眼的火花,高大的马躯不受控制的往前滑行了几米,生生停在萧令月身前不远处。 它鼻孔里喷着热气,布满血丝的漆黑眼瞳如有人性一般,牢牢盯着萧令月。 “怎怎么回事?”几名驯马员震惊地看着它。 “它居然停下了!” 先前他们七八个人一起,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让这匹乌骓马安静下来,反而激得它越来越暴躁。 可是现在 仅仅只是一声口哨,它竟然就停下了? 正文 第1202章 第1202章 第1202章 不可思议!! 几名驯马员眼里脸上满满都是震撼。 萧令月放下手,抬头看着眼前的乌骓马,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水光:“你还记得这个口哨声?” 乌骓马躁动的喷着热气,低低嘶鸣了一声,眼神凶戾未退。 “还要听吗?” 萧令月无比熟悉它的各种反应,再次伸手抵住唇,吹出了一段婉转的口哨声。 乌骓马静静的听着,眼底的凶光慢慢淡去,鼻孔里喷出的白气变缓,等到萧令月吹完时,它蓦地低鸣了一声,迈步走到她面前。 萧令月仰头望着它。 乌骓马低下头,打量了她一会儿,凑过来闻她的味道。 很陌生。 不是记忆中的味道。 乌骓马歪歪头,又看了她一会儿,鼻孔喷气,仿佛有些疑惑。 萧令月轻叹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它的额头,手指顺着眼眸一路抚摸过去,最后捏了捏它的耳朵:“想起来了吗?” 以前,“卫少容”就是这么安抚它的。 它曾经跟在战北寒身边,和“卫少容”的玉狮子打过架,两匹同样矫健的战马不分上下,最后总要她亲自上手安抚,才能让两匹马安静下来。 萧令月刚刚吹的两道口哨,就是上一世“卫少容”吹给玉狮子听的。 一道短促,是召唤声。 一道婉长,是安抚声。 这两道口哨,乌骓马都曾经听过,不止十几次。 好马通人性。 它显然还记得“卫少容”的口哨,凑过来闻她的气味,是为了验证她的身份。 可惜。 萧令月已经不是“卫少容”了,身上没有它曾经熟悉的气味。 乌骓明显有点疑惑,却并没有因此攻击她。 被熟悉的手抚摸过眼周,乌骓马习惯的抖了抖耳朵,忽然轻鸣一声,将马头凑到了萧令月面前,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 它喷洒出的气息洒在萧令月脸颊上。 这熟悉的打招呼的动作,让她眼底一闪而过水色。 “我知道你还认得我” 萧令月凑近它的脸,低声笑道,“好久不见,乌骓。” 一人一马亲昵的凑在一起,不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倒像是经年未见、终于重逢的老朋友一样。 乌骓马顶了顶萧令月的肩膀,又抬起头,朝她身后望去,像是在寻找什么。 萧令月摸摸它的耳朵,轻叹道:“别找了,玉狮子不在了。” “”乌骓马听不懂,抖抖耳朵,继续往她身后找。 以前。 “卫少容”的身后,永远跟着一匹修长漂亮、纯白如雪的战马。 它叫玉狮子,跟乌骓是死对头。 两匹马一见面就掐架,打得昏天暗地不分高低。 而现在。 乌骓漆黑的眼瞳往她身后不断张望,却找不到另一道雪白的熟悉身影,它歪过头,不解地朝萧令月叫了一声:“恢?” 正文 第1203章 第1203章 第1203章 萧令月摸了摸它的脑袋,低声愧疚道:“我没有把玉狮子带出来,它留在南燕了。” “” 乌骓马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它静静看了萧令月片刻,低下头,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颊。 萧令月不由莞尔:“你是在安慰我吗?” “恢”乌骓马低低的鸣叫,声音没有了一开始的狂躁,显得有些低落。 看到乌骓马真的安分下来,几个倒霉的驯马员小心翼翼的凑近,不敢置信地看着萧令月:“姑娘,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居然能让这匹马安静下来?” “它竟然能听你的话,还没有攻击你!” 萧令月转头看着他们,简短地道:“我学过驯马,稍微有些经验。” 一句话带过后。 她又蹙眉问:“你们都做了什么?让它发这么大脾气?” 经过刚才短暂的接触,萧令月感觉乌骓其实没有下人说得那么暴躁,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又通人性。 它甚至还记得“卫少容”的口哨声。 只要一个熟悉的动作,很容易就能安抚下来,又怎么会莫名其妙伤人呢? 萧令月第一反应,就是这些驯马员用了不恰当的方法,激怒了乌骓。 几名驯马员急忙叫屈:“我们什么都没做啊!被养马官叫过来的时候,乌骓已经在发脾气了,我们只是想拦住它,让它安分下来,结果它差点没踢死我们!” “是啊,我们两个同伴都不小心被它踢到了,现在还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呢!” “这匹乌骓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又喜怒无常,谁知道它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乱发脾气” 几名驯马员都这么说,语气里带着惊慌和怒气,甚至都不敢接近乌骓五米之内。 乌骓马站在萧令月身边,扭头看了他们一眼,不耐烦的喷了个响鼻。 “啊”几名驯马员下意识的惊叫后退,脸上流露出恐惧。 萧令月挑眉道:“你们没做什么?那地上的马鞭和套马绳是怎么回事?” “这只是正常的工具啊,刚刚乌骓发脾气的样子,姑娘你也看见了!不用套马绳困住它,我们哪敢靠近啊!”一名驯马员大吐苦水。 “是啊,它的性子实在太烈了!”另一名驯马员低声埋怨,“这要不是王爷的战马,谁乐意把它当个祖宗一样供着?” 在马房里,像是脾气这么坏的马,早就棍子鞭子一起上,打都给它打服了。 但是,乌骓的身份不一样。 它不但是翊王殿下曾经的战马,立下过汗马功劳,还有军功在身上。 以前在军队服役的时候,甚至还有个“游骑将军”的称号,谁敢往它身上使鞭子呢? 萧令月终于明白了。 她转头摸了摸乌骓,淡淡道:“你们都害怕它,也排斥它,乌骓是很有灵性的马,它看得出你们的厌恶,对你们当然不会有好态度。” 别以为马就没有脾气了。 越是通人性、聪明的好马,对人的喜恶就越敏感。 尤其是经历过战场的马,它们对敌意的感知力非常强,攻击性也强。 正文 第1204章 第1204章 第1204章 这些驯马员打心眼里就不喜欢乌骓,对它只有排斥、厌恶和警惕,又不得不照顾它,乌骓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恶意,就不可能会亲近信任他们。 反而会把他们当敌人一样攻击。 而它越是暴躁攻击,这些驯马员和马房里的人就越排斥它、害怕它。 这就成了恶性循环。 难怪之前的下人说,乌骓马刚被送来的时候还好,如今脾气却越来越坏了。 大概在乌骓的眼里,整个养马场到处都是敌人,它根本没办法对这些人放松警惕,稍微有点不对劲,就很容易攻击人。 萧令月蹙眉道:“我以为,不带敌意的接近马匹、安抚它们的情绪,是一个驯马员的基本要求,你们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吗?” 几名驯马员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尴尬不已:“不是我们不想,是它脾气太坏了,我们害怕也是很正常的” “你们来马场之前,没听说乌骓脾气不好吗?”萧令月又问道。 “呃,听是听说过,但是” 萧令月没有听他们解释,冷淡地打断道:“既然听说过,你们又接受了这份差事,这就代表你们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但你们却把事情办砸了。” 几名驯马员:“” “翊王很重视乌骓,这匹马对他来说并非工具,而是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为了让你们好好照顾它,他给你们的待遇也很丰厚吧?” 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结果,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连最基本的安抚都做不到,反而激起了乌骓的强烈敌意,把他们当敌人一样攻击。 萧令月很了解乌骓的性子。 它是不会无理由乱伤人的,对命令的服从性也很强,否则做不了战马。 看乌骓对这些驯马员的态度,萧令月就能猜到他们平时都是怎么做的,只怕没有一个好脸色,只有满嘴的抱怨和厌恶。 乌骓是听得懂人言的,对人的情绪尤其敏感,被人不断用恶劣的态度对待,它怎么可能信任这些驯马员? 萧令月心里有一股怒火。 她的玉狮子已经没了,难免有些移情在乌骓身上,本以为它年老后退役下来,会在战北寒的照顾下安度晚年,结果没想到,马房里的人个个都把它当麻烦看。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军队里。 至少那些士兵还会看在它过去的功劳上,对它宽容几分。 萧令月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里的冰凉和嘲讽却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几名驯马员脸上,指责他们失职。 几名驯马员哑口无言,支吾了几句:“我们也没办法,它真的脾气差”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做不好驯马员,就不要领这份工钱!” 萧令月有些不耐烦:“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说吗?” 一名驯马员不服气地道:“可我们也尽力了啊,你不能说我们什么也没做吧?” “尽力?” 萧令月讥诮地一笑,“这真是个好听的借口,比无能强多了!” 驯马员:“”他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 却无法反驳。 正文 第1205章 第1205章 第1205章 萧令月懒得跟驯马员多说,又问道:“乌骓被送到这里两年了,你们多久带它出去跑一次?” “什么?” 几名驯马员闻言一愣。 萧令月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蹙眉道:“乌骓是战马,不是从小被关在马园里的圈养马,它从小就是在沙场和战场上长大的,马房的面积再大,对它来说也是一种拘束。 所以,它肯定需要定期出去跑一跑,关的时间太长很容易情绪暴躁,你们不是专门照顾它的吗? 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几名驯马员:“” 萧令月看着他们心虚的样子,眉心一跳:“你们该不会从来没带它出去过吧?” “”尴尬的沉默。 “这么说,乌骓被送过来两年,你们就把它关在这马房里两年?一次都没让它出去放风过?” 萧令月简直气笑了,“战北寒就是让你们这么照顾它的?” 几名驯马员涨红了脸,尴尬难堪得无地自容。 其中一个小声争辩道:“不是我们不想带,是它脾气太凶了,我们我们也不敢啊!” 万一贸然靠近它,被它一脚踢死了怎么办? 之前可是有下人被它踹得内脏破裂,差点就没命了。 更重要的是,因为乌骓的特殊身份,就算它真的把人踹死了,也没人敢把它怎么样,只能怪自己倒霉。 驯马员也是怕死的。 谁还敢靠近乌骓,牵着它出去放风呢? “两年,你就是把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两年不让他出门,也能把人憋疯了吧?何况是一匹天性就爱跑爱动的马!” 萧令月气怒道:“你们把它关了这么久,还好意思怪它脾气差?” 为什么脾气差? 还不是被关被憋出来的! 难怪下人说,乌骓两年踹伤了十几个下人。 在乌骓眼里,这些人大概都是限制它自由的牢头吧,它心情好就算了,心情不好踹人太正常了。 几名驯马员哑口无言:“”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算了,事已至此,骂你们也没用,我现在要带乌骓出去,让它散散心,你们没意见吧?” 乌骓现在还压着火,只是因为萧令月在这,暂时没发作而已。 如果一直不给它发泄的机会,它憋得难受了,自然就会情绪暴躁,做出伤人的举动。 “这个”几名驯马员本能的想制止,却又没立场。 萧令月也不是真心征求他们同意,说完便摸了一下乌骓的额头,温声道:“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带你出去。” “恢恢!”乌骓马似乎听懂了,高兴地朝她嘶鸣一声,乖乖站在原地。 萧令月转身走到墙边,将牢牢栓在铁环上的缰绳解下来,绕在手腕上:“乌骓,我们走吧!” “恢——” 乌骓马兴奋的长嘶一声,迫不及待的跟着萧令月往外走去。 正文 第1206章 第1206章 第1206章 几名驯马员灰头土脸的跟在后面。 养马官和马房其他人还聚在门外,看到萧令月牵着乌骓走出来,所有人都吓得脸色一白,飞快地往后退。 “县主,你怎么把它放出来了?小心它会伤人!”养马官大惊失色,连忙挡在寒寒面前,赤急白脸的叫道,“小世子还在这儿,你快把它关回去啊!” 萧令月没好气地道:“只要你们不攻击它,乌骓不会伤人的,要是害怕就躲远一点。” 养马官急的直冒冷汗,顾不上多说,转身就想抱起寒寒:“小世子,我们先躲到一边去” 寒寒避开他的手,兴冲冲朝萧令月跑过去:“娘亲,你居然把它牵出来了!” “小世子!!”养马官绝望的大喊一声。 旁边的北北都没理他,好奇地走到萧令月面前,仰头看着她身后的乌骓,惊叹道:“它好高啊!” 与未成年的小马驹比起来,乌骓是真正的彪形大马,体长近四米,有两米多高,浑身肌肉流畅,长腿结实有力,鬃毛浓密,漆黑如墨的皮毛泛着缎子一样的光泽。 北北之前只觉得银雪和乌云很漂亮,但是看到乌骓时,他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四个字。 威严,霸气! 这是一匹真正的马王,身上甚至带着猛兽般的凶戾气息。 北北看得心口砰砰直跳,如果不是娘亲就在旁边,他肯定不敢贸然接近这种马。 看起来太危险了。 萧令月没有阻止两个孩子的靠近,有她在,乌骓是不会伤人的,所以很安全。 她笑道:“乌骓是成年马,比小马高很多。” “北北,它就是银雪和乌云的爹爹,是不是长得很像?”寒寒兴奋地道。 “不太像。” 北北摇摇头:“银雪和乌云都比较温和,但它看起来就很凶,而且皮毛是纯黑色的,没有白色。” 寒寒笑道:“这个我听皇伯父说过,银雪和乌云的母亲是一匹银白色的母马,特别漂亮!所以生出来的银雪和乌云,才会是一黑一白两种颜色。” “是特意找的白马吗?”北北好奇地问。 “好像是的,我爹爹说,乌骓喜欢银白色的马,一定要全身雪白、没有半点杂色的那种!它只亲近这种马,对其他颜色的母马都不看一眼。” 寒寒兴致勃勃地道:“所以啊,皇伯父找了好久,才找到乌云和银雪的母亲,最后就生下了它们。” 萧令月:“” 她的玉狮子,就是全身银白、没有任何杂色的纯血马。 可惜是公马。 两匹马以前关系很差,经常打架。 没想到分开之后,乌骓反而只亲近银白色的马,最后配了一匹同样的母马,生下了黑白两色的小马驹。 难怪她看到银雪的时候,感觉它很像她以前的玉狮子 萧令月心里有些感慨。 两个孩子站在乌骓面前,一边惊叹看着它,一边嘀嘀咕咕的说着话。 一旁的养马官和下人紧张的盯着,又不敢靠太近,唯恐乌骓突然发难。 乌骓低头看着两个小团子,鼻孔里喷气,忽然朝他们凑过来。 “小世子!”养马官惊叫一声,差点厥过去。 两个小家伙也惊了下,浑身僵硬得一动不敢动:“娘亲,它它要干什么?” 正文 第1207章 第1207章 第1207章 乌骓越靠越紧,漆黑冰冷的眼瞳近在咫尺,鼻尖喷吐着白气。 跟它高大的身形比起来,两个小家伙就像两只瑟瑟发抖的雏鸟一样,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忐忑又好奇地看着它。 一动都不敢动。 萧令月莞尔:“不用怕,乌骓没有恶意的,它应该是在你们身上闻到了乌云和银雪的气味,想确认一下。” 萧令月说中了。 乌骓靠近之后,在两个孩子身上闻了闻,眼神就变得温和起来。 显然是认出了自己孩子的味道。 它看了两个小家伙一眼,低低恢鸣,然后用鼻尖碰了碰他们的脸颊,算是打招呼。 “啊呀,它第一次主动碰我的脸!”寒寒惊喜万分,忍不住道,“娘亲,我能伸手摸它吗?” “可以呀。”萧令月笑道。 寒寒迫不及待的伸出手,结果尴尬了 乌骓身形太高了,他踮着脚尖都摸不到它的脸。 寒寒努力蹦了两下发现不行,大着胆子跟它商量:“你能不能把头低下来一点,让我摸一下?我保证只摸一下。” 乌骓漆黑的眼瞳看着他。 北北一脸黑线道:“你确定它听得懂吗?” “我爹爹说它很聪明的,应该能听得懂吧?”寒寒纠结了一下,又仰起脸道,“你把头低下来,让我摸摸好不好?” 一旁的养马官看得心惊胆战,小声喊道:“小世子,你小心啊,千万不要激怒它!” 要是乌骓发起脾气,一蹄子都能把寒寒踢飞出去,他们救都来不及救。 好在这种情况没发生。 乌骓没生气,却也没有低头让他摸的意思。 寒寒沮丧道:“别这么小气嘛,我就摸一下,一下就好了!” 北北翻了个白眼:“算了吧,这种马王性格都很高傲,除了它们认定的人之外,是不会轻易给人摸的。” 银雪也是这个脾气,虽然还是一匹未成年的小马驹,高傲的性子已经开始显现了。 哪怕是寒寒想摸它,它都不乐意,会往外避开。 相比之下。 同样是马王的子嗣,乌云的脾气就没那么傲,活泼又亲人,也不介意被人摸。 萧令月看着寒寒的表情从期待到沮丧,不禁有些好笑,不忍心让他失望,她伸手拍了拍乌骓的脖子,发出指令。 乌骓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低下头。 “娘亲,你能让它听你的话?好厉害啊!”寒寒惊喜万分,急忙踮起脚,小手摸了摸它的脸颊。 北北也很惊讶了,忍不住伸出手,跟着摸了下。 手感棒极了。 皮毛又顺又滑,宛若丝绸一样。 乌骓就像是无奈哄孩子的大人一样,默默垂头给两个小团子摸,然后飞快抬起脖子,假装一切没发生过。 但就算是这样,寒寒和北北也很满足了。 终于想起了正事,寒寒好奇问道:“娘亲,你把它牵出来做什么呀?” 正文 第1208章 第1208章 第1208章 北北问道:“娘亲也想骑马吗?” “不会吧?” 寒寒立刻否认:“乌骓性格很强势的,除了我爹爹之外,它从来不让别人骑它。” 北北却道:“但是它看起来很听娘亲的话。” 寒寒:“额” 萧令月听他们说完,才笑道:“乌骓被关的时间久了,我带它出来跑一跑,顺便散散心,总关在屋子里心情也不好。” “原来是这样。” 萧令月又转头看养马官:“乌骓以前用的马鞍还在吗?去拿过来吧。” “县主,你真的要骑它吗?万一它突然又发脾气,把你甩下来怎么办?奴才担当不起啊,还是换一匹马吧!”养马官苦口婆心的劝。 “不会的,派人去拿吧。”萧令月不想多说。 这些人对乌骓的暴脾气已经有心理阴影了,说再多也不会信。 寒寒帮腔道:“娘亲说不会就不会,快点去拿马鞍来,我也想看娘亲骑马的样子。” 养马官没办法,只好派人去库房里,将乌骓专用的马鞍取来了。 萧令月看着养马官拿着马鞍,哆哆嗦嗦不敢靠近的样子,索性自己接过来,给乌骓套上去。 乌骓全程一动不动,只有尾巴兴奋的摇摆着,透着一丝急切。 “别急,今天肯定让你跑个痛快。”萧令月失笑拍拍它的脖子,套好马鞍后,她单手一扶,利落的翻身而上,稳稳坐在马背上。 “恢恢——” 乌骓发出嘹亮的长鸣声,马蹄兴奋的踏动着,急不可耐的想要冲出去狂奔。 萧令月感知到它的急切和激动,唇角浮出笑意,仿佛又回到了曾经在沙场上策马扬鞭的岁月,一种久违的兴奋与热血感涌上心头。 “乌骓,我们” 萧令月话没说完,一道严厉的训斥声骤然传来。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骑王爷的战马!立刻给我下来!!” 萧令月一愣。 寒寒、北北和养马官等人也愣住了,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去。 马场入门处,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两个随从,健步如飞的走过来,远远就抬手指着萧令月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还不给我下来!” 养马官最先认出了这人,神情惶恐道:“李总管,你怎么来了?” 李总管是养马场里最大的总管事,所有的养马官、驯马员和下人都归他管辖。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被寒寒掌嘴三十的那个养马官的亲舅舅。 李总管的能力并不差,但是他没有儿子,一向把侄儿当亲儿子看,十分护短,养马官这份差事就是他特意给侄儿安排的,月钱丰厚,事情又少,自己还能随时照应。 今天,李总管本来休沐在家,亲侄儿突然红肿着一张脸,哭嚎着跑来跟他告状,说他被人打了脸,从养马场里赶出来了! 李总管一听差点气得跳起来,撸起袖子就要去给侄儿报仇,但是他仔细一问,得知是小世子下的令,顿时傻眼了。 在翊王府里办事的,谁不知道小世子的地位? 他亲自开了口,王爷都不会驳他的面子。 在李总管的再三追问下,侄儿才支支吾吾的说出了事情经过,李总管听得又气又心疼,不敢怨恨小世子,却是恨上了萧令月。 正文 第1209章 第1209章 第1209章 要不是这个贱人挑事,他的侄儿怎么会被小世子惩罚,自打了三十个嘴巴,还丢了养马官这份肥差? 李总管气不过,得知萧令月还在养马场没走,立刻怒气冲冲的找来了。 本来还想着用什么法子找茬,没想到他一来,就看到萧令月把王爷的乌骓马牵出来了,还擅自骑了上去。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李总管气势汹汹的带人走过来,厉声怒斥道:“沈晚,你简直胆大包天!王爷的御用马你也敢骑,还不快点下来!” 萧令月坐在马背上,手里握着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总管:“为什么不能骑?” “这是王爷的御用马,身上有多少军功你知道吗?它的身份比你还高,你还敢骑到它身上,简直是放肆!”李总管疾言厉色的怒斥。 “你赶紧给我下来,给乌骓磕头道歉,否则别怪我告到王爷面前,有你好看的!” 旁边的养马官欲言又止。 萧令月听笑了:“你让我给一匹马磕头道歉?你是在开玩笑吗?” “谁跟你开玩笑了!”李总管怒道:“别以为你是县主就了不起了,在我们翊王府面前,小小一个县主什么也不是!” 这话说得,好像翊王府是他家开的一样。 仗势欺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萧令月微微眯起眼睛,冷不丁地道:“李总管,我哪里得罪过你吗?你这副样子,倒像是来故意找我茬的。” 没听说过人要给马磕头的道理。 要是这位李总管真的这么重视乌骓,倒也算了,可是乌骓被送过来关了两年,其他人对它只有恐惧和排斥,却没有多尊重。 李总管是养马场的大总管,从下面人的态度,就能看出他的管理作风。 他对乌骓可没有嘴上说的那么重视。 既然如此,那他口口声声说乌骓的身份有多高,让萧令月给马磕头道歉,就是纯粹刁难她、故意找她麻烦了! 果然,萧令月这么一说。 李总管瞳孔缩了缩,神情更加冷厉了:“县主不要胡说八道污蔑人,我只是尊重王爷的御用马,尽我的职责而已!” “好一个尊重!” 萧令月冰冷讥诮地一勾唇,“你连翊王的马都这么尊重,那你来了这么久,难道没看到翊王的亲儿子、小世子就在旁边?你给世子行礼问安了吗?” 李总管脸色一僵:“” “难道在你眼里,翊王的马比他的亲儿子还尊贵?所以你一过来,眼睛就只盯着马背上的我,看都不看小世子一眼,这就是你所谓的尊重尽责?” 萧令月越发讥诮道:“李总管,你可真是有够尊重翊王的啊!” 萧令月也不是拿寒寒跟乌骓作比较,只是借这一点讽刺李管家而已——你自己都没有向世子行礼,还有脸自夸尊重翊王,威胁我给乌骓磕头道歉? 狗仗人势都没这么生搬硬套的! 李管家:“” 他一张脸顿时青红皂白,神情变幻得难看至极。 旁边的养马官以及下人:“” 寒寒皱眉走出来:“李总管,你在这嚷嚷叫什么?是我让娘亲把乌骓放出来的,这是我爹爹的马,你不会也想让我给乌骓磕头道歉吧?” 李总管脸颊肌肉抽搐了一下,不甘不愿地低头拱手:“在下不敢,见过小世子。” “那你指责我娘亲干什么?” 寒寒不悦地道:“一来就凶巴巴的,我差点以为你是找娘亲讨债来了。” 李总管:“” 正文 第1210章 第1210章 第1210章 “让人给马磕头道歉,你可真是想得出来,这么有创意,不如你来示范一下?”北北语气幽冷地道。 李总管狠狠瞪了他一眼:“世子都没说话,你插什么嘴?” 北北一挑眉,转头就对寒寒说:“他凶我。” “你干什么凶北北?你知道他身体不好吗,你还敢凶他!”寒寒立刻怒了,凶巴巴地瞪着李总管。 李总管:“” 他差点没噎死。 这小兔崽子,竟然还会告状,仗着世子欺人了! “快点给北北道歉,否则我就生气了!”寒寒双手叉腰,横眉竖目道。 李总管憋得一张脸又青又白,看向北北。 北北朝他勾勾唇:“不服气吗?” 哼,气死你! “在下不敢!” 李总管确实要被气死了,旁边还有那么多属下看着,他却要给一个小孩子低头道歉,声音憋屈得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世子的命令没人敢违抗,李总管只能捏着鼻子忍着不甘,憋屈万分地道:“抱歉,小少爷,是我说错话了!” 北北捏着鼻子,嫌弃地往后退:“你出门没刷牙吗?嘴这么臭!” 李总管:“” 萧令月看了一场热闹,嘲弄地道:“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李总管却不甘心,咬紧牙对寒寒道:“小世子,这是王爷的御用马,王爷再三叮嘱要好好照顾它的,你怎么能让外人骑它?” “它只是年纪大了,又不是腿瘸了,为什么不能骑?” 寒寒皱眉道:“你这话说的真奇怪,我爹爹的马就不是马了吗?乌骓自己都愿意让娘亲骑它,你在这里替谁打抱不平?” 李总管满腔不甘心,却又说不出话来反驳。 北北凉凉地道:“还用问吗?他就是故意找娘亲的麻烦。” “我没有!” 李总管一下子被踩到痛脚,恶狠狠瞪了北北一眼,“你一个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北北道:“你不会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吧?” 李总管:“” “你看着娘亲的眼神,全是恶意,就是故意找麻烦,所以拿乌骓当借口,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以为谁看不出来吗?”北北冷淡的道。 娘亲也看出来了,否则也不会那么问他。 “什么,他跟娘亲有仇?” 寒寒一下子震惊了,看着北北,“我怎么没看出来?” “” 北北噎了一下,无语道:“因为你是笨蛋。” 笨蛋不需要看人眼色,只要身份足够高,直接碾压就行了。 李总管被怼得灰头土脸,眼里闪过怨毒,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边蓦地传来乌骓发怒的嘶鸣声:“恢恢——” 李总管惊恐地转过头,一道阴影闪电般朝他袭来。 正文 第1211章 第1211章 第1211章 李总管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肚子狠狠一痛,整个人就像被巨大的锤子砸了一下,瞬间往后倒飞出去。 “啊——”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影划出一道抛物线,足足倒飞了十米远,重重摔在了马房外的草地上。 幸亏是草地。 否则这一下摔狠了,李总管浑身的骨头都得断了。 但是不幸的是,他落地的姿势不对,一条腿别扭的歪折起来,狠狠撞在地上。 瞬间,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道清脆的响声。 “咔嚓!” 李总管双目圆瞪,痛得惨叫,右腿诡异的折断,锋利的骨刺几乎戳穿皮肉,露出森白的狰狞之态。 鲜血一下子狂涌而出,折断的腿骨看起来十分可怕。 李总管“哇”的吐出一口血,还没来得及多惨叫几声,白眼一翻,生生痛晕了过去。 “” 这一幕发生的速度非常快。 所有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就看着李总管被暴怒冲过来的乌骓,扬起前蹄一蹄子踹飞出去,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嘶!!”众人蓦地倒抽一口冷气。 养马官以及下人们脸都吓白了,瑟瑟发抖的往后退,眼神恐惧的看着乌骓。 “恢恢——” 乌骓余怒未消,仰头嘶鸣着,鼻孔里喷出一团团热气,带着血丝的凶戾眼瞳盯着所有人。 “”众人吓得一动不敢动。 养马官几乎要被吓哭了,哆哆嗦嗦道:“县县主,你不是说,乌骓不会伤人吗?” 它怎么又发脾气了? 一蹄子就能把人踹飞出去,这种战斗力和暴脾气,谁能不害怕呢? 寒寒和北北却没有被吓到,只是震惊得瞪圆了眼睛,小脸上写满了惊叹。 寒寒脱口而出:“乌骓好厉害!” “确实!”北北惊叹道,“居然能把成年人踢出去这么远,就算是在壮年雄马里面,踢踹力也很惊人了。” “不愧是我爹爹的马!”寒寒一脸骄傲地说。 养马官:“” 他简直欲哭无泪。 小世子,你不能只看它多厉害。 这么凶残的马站在你旁边,你都不觉得害怕的吗? 它一蹄子踹过来,你都能飞到天上去了 “县主” 养马官带着哭腔,恨不得跪下来求她,“求您快点把它关回去吧!放它在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您不能拿小世子的性命开玩笑啊” 乌骓似乎听懂了这句话,漆黑的眼瞳忽然盯住了养马官。 养马官:“!!” 他一张脸白得像纸一样,瑟瑟发抖的不敢动。 “恢”乌骓发出低沉的嘶鸣声,眼里仿佛有凶光,缓缓迈着蹄子朝他走去。 “啊!它过来了,它过来了!” “快跑!” 下人们惊慌失措,本能地往后退,还有人双腿一软,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正文 第1212章 第1212章 第1212章 养马官差点要吓晕过去了。 尤其是当他对上乌骓的眼神时,脑海里只闪过四个大字,吾命休矣! “吁!”萧令月也看出了乌骓的攻击性,她拉住缰绳,轻声发出指令,“乌骓,不要吓唬他们。” “恢恢——” 乌骓不满地嘶鸣一声,像是在发怒,步步紧逼的蹄子却停了下来。 养马官大脑一片空白,双腿战战一软,跌坐在地上,满脸惨白冷汗地看着马上的萧令月。 萧令月看他吓成这个样子,不由有些无语:“也没这么可怕吧?我都说了,只要你们不攻击它,乌骓是不会伤人的。” 养马官嘴唇颤了颤:“” 他想说,刚刚李总管也没攻击它啊,还不是被它一蹄子踹飞出去了? 人都晕了,腿也断了。 那一蹄子踹在李总管肚子上,还不知道伤势多严重,要是跟上次那个倒霉的下人一样,踹得内脏破裂大出血,可就是要了人命了! 萧令月看出了他的心思,冷笑道:“要不是李总管拿乌骓当枪使,非要拦在它面前,乌骓也不会发火,你们以为它只是一匹马,就可以随便利用吗?” 养马官:“” “行了,你们要是真害怕,就躲远一点,别挡在它面前。” 萧令月甩了甩缰绳,漠然地道:“李总管人还没死,你们要是再拖延一阵子,说不定他就真没命了!想救人就动作快点。” 语毕,萧令月轻踢了踢马腹,简洁下令:“乌骓,我们走!” “恢恢恢——” 乌骓接到指令,立刻发出嘹亮兴奋的嘶鸣声,迫不及待的扬起马蹄,高壮流畅的身形犹如一支墨色利箭般,势不可挡的朝前方疾冲而去。 养马官吓得立刻抱着脑袋,身体都缩成一团,其他下人瑟瑟发抖的缩在旁边。 只感觉身旁一道疾风迅猛而过。 清亮的马蹄声眨眼远去,冲向了前方开阔的草坪,很快就化成了一道剪影。 “” 养马官松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急声道:“快去看看李总管!” 下人们终于反应过来,一窝蜂的往李总管那边跑了,又是找担架,又是叫大夫,乱糟糟的一团。 北北撇了撇嘴,对这个故意找娘亲麻烦、却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李总管毫无兴趣,也懒得关心他的伤势,干脆走到清静的一旁,眺望着远处娘亲策马的身影。 寒寒站在他身边,踮着脚尖往远处望:“娘亲的马术真厉害啊,连乌骓都能驾驭,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娘亲一样,骑这么大的马” 语气里满满都是羡慕和憧憬。 北北嫌弃道:“你骑小马都差点摔下来,还想骑大马?” 寒寒委屈道:“那个真的是意外啦!” “不管是不是意外,你都还没有乌骓一条腿高呢,想骑上它?再等个十年吧。”北北凉凉地道。 “十年” 寒寒垂头丧气道:“还有这么久啊!” 另一边。 战北寒刚处理完手里的公务,来到客院,伸手推开门,屋子里空空如也。 “人呢?” 男人微蹙起剑眉,随意拦住一个丫鬟:“她去哪了?” “见过王爷。”丫鬟慌忙行礼,又道,“小世子说想骑马,安平县主带着小世子和小少爷去马场了。” “什么时候去的?”男人面无表情。 正文 第1213章 第1213章 第1213章 丫鬟道:“大概一个时辰前。” 男人闻言,转身往外走,身后的丫鬟忙弯腰行礼:“恭送王爷。” 仗着人高腿长,战北寒快速穿过王府,一刻钟后便来到了王府养马场。 只是他还没进门。 就撞上了一队乱糟糟出来的下人,队伍中间抬着一副担架,看不清楚是谁,只有浓浓的血腥味飘散。 战北寒眉心一拧,冷冷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焦头烂额的养马官猛然看到他,顿时膝盖一软跪下了,“奴才见过王爷!” “见过王爷!” 其他下人也跟着行礼。 因为慌乱,几个人手里抬着的担架“砰”的一声砸在地上,躺在上面的人浑身一震,差点直接滚下来,扎着布条的断腿处,鲜血流得更快了。 四周一片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 战北寒冷着脸上前,低头一看:“李总管?他怎么了?” “启、启禀王爷,李总管他他被乌骓马踹伤了,摔断了腿,奴才正要把他抬回去看大夫。”养马官战战兢兢地说道。 乌骓踹伤的? 战北寒微微一愣,锋锐的剑眉微拧起来:“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是” 在养马官忐忑不安的描述中,战北寒很快明白了事情经过,脸上神情颇为微妙:“你是说,乌骓愿意让沈晚骑它?” “是的” “乌骓还很听她的话?因为他对沈晚不敬,乌骓就发脾气踹伤了李总管?” “是的”养马官哆嗦着点点头。 战北寒:“” 他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乌骓是他亲手从小养大的马,跟着他在战场上拼杀了十几年,不知多少次出生入死,没有人比战北寒更清楚乌骓的性格脾气。 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马。 战北寒性子霸道专横,养出来的乌骓也和他如出一撤。 在雄马里面,脾气是数一数二的暴烈。 别说是让外人骑它,不熟悉的陌生人甚至连靠近它身前三米,都会被乌骓视为敌人直接攻击,怎么可能乖乖听“沈晚”的话? “沈晚”以前没见过乌骓吧?她骑术好是一回事,能让乌骓信任,又是另一回事了。 战北寒微微眯起眼。 乌骓从小到大,除了他自己以外,只让一个人上过它的马背。 “王爷,安平县主现在还在马场上骑马,李总管又伤势严重您看,要如何处置?”养马官小心翼翼的声音,拉回了战北寒的思绪。 他冷冷看了一眼担架上浑身是血的李总管:“以下犯上,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扔下这句话,战北寒就大步往马场里走了。 养马官:“” 他忍不住同情的看了一眼李总管,心里暗想:李总管,你这又是何苦呢?人家安平县主好好骑个马,也没碍着你什么,你何苦想不开非要找县主的麻烦? 这下好了吧? 被乌骓踹了一蹄子,摔断了腿,遭了大罪。 还被王爷知道了。 正文 第1214章 第1214章 第1214章 连总管这个肥差都保不住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养马官想想就直摇头,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叫人把李总管抬回家,看大夫保住命再说。 战北寒刚一走进马场,目光就被草坪上奔驰的身影吸引了。 马蹄飞踏在草地上,雄马矫健流畅的身形一跃而起,犹如乘风而上,马背上的女子长发飞扬,衣摆烈烈在风中飞舞,手握着缰绳声音清亮:“驾!” “恢恢——” 乌骓应景的发出兴奋的嘶鸣声,仿佛又焕发出年轻时候的活力,矫健无比的越过草坪上的障碍物,如同一道墨色疾风般飞跃而过,马蹄溅点草屑。 “哈哈哈,娘亲,乌骓好厉害啊!再跑快一点!” 小孩子清亮兴奋的笑声同时传来。 战北寒愕然定睛一看,才看到萧令月身前还坐着一个小团子,被她手臂圈着坐在马脖子上,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眼眸闪闪发亮。 玩得别提多开心了! 战北寒:“” 他神情莫测地看着母子两策马扬鞭,在草坪场地上飞驰越障。 整个马场都回荡着北北兴奋的笑声。 乌骓载着母子两在场地上跑了两圈,一旁眼巴巴等着的寒寒,立刻迫不及待的跑出去,挥舞着小手又蹦又跳,根本没注意不远处站着的男人。 “娘亲!到我了到我了!我也要骑,别忘了还有我!” 旁边的下人怕他跑出去,一边阻拦一边劝道:“小世子,您往后站站,县主不会忘了您的!” 战北寒:“” 马背上的萧令月确实没忘记寒寒。 说好了,两个孩子一人跑两圈,谁也不亏谁。 她正准备拉动缰绳让乌骓减速回去,眼眸不经意的一扫,却看到了站在入口处不远的男人。 战北寒? 他什么时候来的? 萧令月挑了挑眉,忽然心生一个念头。 她不但没有下令让乌骓减速,反而调转了方向,蓦地一甩缰绳:“乌骓,冲过去!” “恢恢!”乌骓接收到冲刺的信号,立刻发出嘶鸣声,马蹄飞驰的速度再次提升,宛若一道利箭般朝着萧令月指使的方向疾冲而去! 战北寒一下就看出了她的意思,饶有兴味的挑起眉梢——她想干什么? 让乌骓加速冲过来,想撞他吗? 虽然猜到了这一点,男人却站在原地没动,挑眉看着母子两策马疾冲而来。 与此同时。 寒寒身边的下人也看到了战北寒,吓得大叫一声:“不好,乌骓朝王爷冲过去了!” “什么?爹爹来了?”寒寒惊愕的转过头。 就看见乌骓气势汹汹,急促的马蹄如暴雨雷霆一般,挟着势如破竹的气势,一往无前狠狠冲向了原地的战北寒。 而他,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下人们差点要吓晕过去,声音飙高得几乎破了音:“王爷,快躲开!!” “乌骓冲过来了!!” 雄马疾冲的速度快得惊人,高壮的身躯携带着一股狂风,呼啦一声吹拂起战北寒的头发和衣摆,烈烈飞扬而起。 乌骓四蹄如电,瞬息间冲到男人身前,高声嘶鸣。 “恢恢——” 正文 第1215章 第1215章 第1215章 疾风扑面而至,雄马高大的身形阴影,几乎将男人完全笼罩。 眼看着就要一头冲撞上。 就在这千钧刹那间—— 马背上的萧令月狠狠一勒缰绳! 男人面不改色,抬手一挡。 “恢恢恢——!!”乌骓嘹亮的嘶鸣,两只前蹄高高扬起,整个马身几乎立成一条直线,肌肉绷紧呈现出异常漂亮的曲线。 “砰!” 马蹄重重落地,溅起草屑和湿泥。 乌骓稳稳停在了男人身前半米处,蹄子落地之时,马头正好停在战北寒的手掌前,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呼哧”乌骓的鼻孔里喷出大团的白气,浑身上下热气蒸腾,眼瞳里满是兴奋之色。 男人眉梢微挑,拍了拍它的脑袋,目光便朝马背上看去。 萧令月坐在马背上,怀里圈着一脸呆愣的北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两人目光对视。 男人倏地勾唇一笑:“故意驱马撞过来,想谋杀本王吗?” “说得好像你真的会被撞到一样!”萧令月撇了撇嘴,心里不太痛快。 她确实是故意纵马冲过来的。 本来是想吓唬一下这男人,出一口他砸了她县主府的恶气。 结果 这男人冷静淡定得可怕,丝毫没有差点丧生在马蹄下的惊恐和慌乱,反而像是看恶作剧一样,不怒反笑。 萧令月出气的目的没达到,心情自然不太爽快。 她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你不是在书房处理公务吗?怎么过来了?” 战北寒没回答,伸手想去牵乌骓的缰绳。 乌骓却忽然往后退了两步,甩了甩头,朝他打了个响鼻。 战北寒手一顿:“” 这好像是乌骓第一次拒绝被他牵,主动避开他。 怎么? 被这女人带着跑了几圈,就直接叛变了?连主人都不认得了? 男人有些危险地唤道:“乌骓?” “恢!” 乌骓回应了一声,却又往后退了一步,拒绝的意思更明显了。 “”男人眉心跳了跳。 萧令月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乌骓不想被你牵走,这都看不出来吗?” 男人瞪了一眼不给面子的马,又看向萧令月:“你对它做了什么?” “我能对它做什么?”萧令月似笑非笑,“大概是你这个主人当得太不尽职,连马都看不过去了,所以不想认你了吧?” 战北寒听出了她话里带刺,还未说话。 寒寒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娘亲,北北,你们没事吧?” 萧令月松开缰绳,抱着北北从马背上跳下来:“我们没事。” “没事就好,刚刚好危险,北北你有没有被吓到?”寒寒松了口气,又关心地问北北。 北北落地之后感觉脚有些发软,心口砰砰直跳,还没有从刚才的激烈刺激中缓和过来,只是摇摇头。 寒寒看着他红扑扑的脸颊,好奇地问道:“你不怕吗?” “不怕。”北北摇摇头,清冷沉静的眼眸里有一抹奇异的亮光闪动,“娘亲一直抱着我的,感觉很刺激!” 他从小身体不好,许多剧烈活动都不适合参与,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惊险刺激的感觉。 正文 第1216章 第1216章 第1216章 人生第一次体验,浑身的血液都仿佛沸腾起来了。 刚开始确实有小小的惊慌。 但很快,北北就镇定下来,因为他清楚的感觉到娘亲就在身后,一直牢牢的护着他,他不会有任何危险,那种刺激和兴奋感就一下子涌上来了。 北北感觉好极了,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新体验,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寒寒羡慕道:“真的吗?我也想试试。” 战北寒:“”试试? 怎么试? 让萧令月纵马再朝他冲一次吗? 这小混蛋可真是会想。 萧令月听到寒寒的话,似笑非笑的看着男人:“这个就要问你爹爹了,我是没意见。” “爹爹?”寒寒立刻眼巴巴的看向他。 战北寒气笑了:“你才看到本王吗?” 小混蛋,需要他的时候就叫爹爹,不需要的时候眼里只有他娘亲,叫人好气又好笑。 “我刚刚就看到了呀。”寒寒眨了眨眼睛,讨好地笑道,“虽然刚刚很危险,但是我相信爹爹,肯定不会有事的!我猜得没错嘛。” 言下之意,不是他不关心爹爹,是他对爹爹充满信任! 萧令月:“” 不愧是皇家养出来的孩子。 小家伙有求于人的时候,还是很会说话的。 男人没好气道:“你以为说两句好话,本王就会顺着你了?没事跑到马场来胡闹,还打伤了人?” 寒寒罚了一名养马官的事,他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 “我没胡闹,爹爹不要冤枉我!是那个人太过分了,他顶撞娘亲,还凶北北。” 寒寒不高兴地鼓起脸:“而且他也不是我打伤的,是乌骓踹了他,爹爹要罚就罚乌骓好了。” 寒寒以为战北寒说的是李总管,之前那个掌嘴的养马官,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都是小事,战北寒其实也没在意。 他的儿子是亲王世子,生气罚一个下人,算什么大事。 “让一匹马给你背锅,你可真是出息了。”男人嫌弃地看了儿子一眼,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想试试,也不是不行。” “真的吗?”寒寒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立刻就说,“那爹爹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娘亲!” 他兴冲冲的朝萧令月扑过去。 “给本王回来!” 战北寒黑着脸,一伸手将他拎回来,“本王说的不是这个试!” 小混蛋,还真的准备跟他娘亲骑马撞亲爹? 真是个大“孝”子。 寒寒被他提着衣领拎起来,两条小短腿在空中蹬了蹬,转头道:“哪要怎么试?” 男人看向萧令月,薄唇挑衅地勾了勾:“本王刚才看你骑马,本事不错。” “所以呢?”萧令月看着他。 战北寒道:“跟本王比一场如何?” 萧令月一怔。 寒寒立刻睁大眼睛:“爹爹要跟娘亲比骑马吗?” 北北也来了兴致:“骑马要怎么比?是比谁跑得快吗?” “你们想看?”萧令月本来没多少兴趣,听到两个孩子都开口了,她转头问道。 “想!”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 正文 第1217章 第1217章 第1217章 看着两个孩子亮晶晶的眼神,萧令月失笑:“好吧。” 她看向战北寒,挑眉道:“你想怎么比?” “一人选一匹马,带一个孩子,谁先跑到终点谁就赢,如何?”战北寒似笑非笑地道。 萧令月微微蹙眉:“带孩子比?” “嗯。” 战北寒淡定地指着旁边两个小团子,“正好有两个,一人一只。” 萧令月:“” 这是亲儿子,他以为是马背上的挂件吗? 寒寒惊喜道:“我和北北也能参与吗?” 他本来以为,娘亲和爹爹赛马,他们两个只能在一旁当观众,心里还有点遗憾呢。 没想到爹爹这么善解人意,居然提出了这种规则。 小家伙一下子就兴奋了,高高举起手:“这个好!我也要参加!” “你呢?”战北寒低眸看着北北。 锋锐的眼眸有一丝不可察的柔和。 北北没想到他会特意问自己,稍微愣了一下,理智上觉得自己身体不好,应该拒绝,但情感上又蠢蠢欲动,想再体验一下刚刚那种热血的刺激感。 一时有些犹豫了。 寒寒急忙说道:“北北,你不想跟娘亲一起赛马吗?很有趣很好玩的,你快点答应啊!” 北北抿了抿唇:“可是” 他眼里闪烁的亮光越发挣扎了。 还没等北北作出决定。 萧令月蹙眉道:“不行!平时跑跑马就算了,赛马的过程有危险性,北北身体又不好,万一不小心伤着了” 北北眼里的亮光不禁黯淡了一下,微微抿住唇。 战北寒打断她的话:“你会让北北受伤吗?” “当然不会!”萧令月想也不想地说。 “本王更不会,这不就结了?”战北寒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萧令月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有万一。” 男人气定神闲地道:“本王对自己的骑术有信心,如果你没这个自信,那你就带着寒寒,北北跟本王的马就是。” “不行!”萧令月一口拒绝,“我不放心你带北北。” 这男人养孩子的方式特别粗糙,一点都不讲究,寒寒跟在他身边,三岁就被他拎到了军营里,从小摔摔打打就没断过。 寒寒身体健康,又活泼爱动,也就算了。 但是北北不一样。 他身体脆弱得很,体质也远远不及正常小孩,萧令月平时照顾得精细,哪里能放心交给战北寒? 男人看出了她的心思,没好气道:“你是把儿子当女儿养了吗?” 萧令月:“” “萧北辰和战景锐一样,都是男孩,在本王眼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的,男孩从小摔摔打打,很正常,越活泼才能越健康,像你这样恨不得整天把他养在温室里,他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有起色?” 男人冷嗤道:“人家养女儿都没你这么娇气的!” 萧令月:“”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蹙眉道:“你怎么会知道北北的大名?” 北北的全名叫萧北辰,是她取的,跟着她姓萧。 所以小名叫北北。 正文 第1218章 第1218章 第1218章 寒寒的全名叫战景锐,听说是昭明帝亲自起的名字,小名却没有跟着大名走。 萧令月记得很清楚,她从来没有跟男人提过北北的全名,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问他。”男人抬手指着北北。 “北北,你告诉他的?” 萧令月一时惊讶不已,北北不是不喜欢战北寒吗? “什么时候说的?” 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战北寒跟北北的关系已经缓和了?怎么没人告诉她? 北北:“” 他猝不及防被男人揭了短,娘亲好像还误会了,顿时有点气急:“不是我说的,是他骗我!” 男人淡定道:“本王骗你什么了?” 北北气恼的瞪着他:“你就是骗我,诈我说的。” “那是你笨!”男人略带得意地勾了勾唇,“你娘亲就不会被本王诈到。” 北北:“” 萧令月黑了脸,瞪着他说:“你居然欺负一个五岁小孩子?好意思吗?” 男人锋锐的眉尾挑了挑,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羞愧。 小孩子又如何? 在他这里,亲儿子也不代表有特权。 北北和寒寒的脾气性格完全不一样,他要是不用点手段,这聪明的小家伙肯定一个字都不跟他说。 萧令月一时无语。 她头疼地道:“算了,这个先不提,你打算就在这比吗?” 王府的养马场面积确实宽敞,平时跑跑马是够了,但是要正儿八经的赛马比骑术,场地就有些局促了。 很难施展得开。 “这里地方太小了,换一个。” 战北寒将拎在手里的寒寒,往萧令月的方向一丢,看着她急忙伸手接住,自己弯腰一把抱起旁边的北北,转身就走:“上马,跟本王来。” 北北一时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时,小脚都悬空了,被男人抱着坐在臂弯里。 男人身量高挑,比萧令月还高出大半个头。 北北坐在他的手臂上,视线一下子变得很高,他从来没有被抱到这么高过,心里一慌张,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你放我下来!” “你手抱得这么紧,本王怎么放?” 男人斜了他一眼,“老实点,不然把你丢地上。” 北北立刻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寒寒那个笨蛋吗?” 娘亲就在后面,他才不信他敢丢,哄三岁小孩呢。 男人勾唇一笑:“他是你哥哥,你是他弟弟,你们一母同胞,他如果是笨蛋,你又聪明到哪去?” “至少比他聪明。” 北北不服气地道,小脚用力踹他:“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不要你抱!” 战北寒捉住他作乱的小脚丫,嫌弃道:“这么短的腿,你打算走到什么时候?” 北北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我才五岁!” 他已经在努力长高了。 “本王五岁的时候,腿比你长多了。”男人面不改色地说,还故意伸手丈量了一下,越发嫌弃道,“比你口中的笨蛋还短一点,他都比你高。” 北北气得脸颊都红了:“骗人,娘亲说我们一样高!” “她哄你的。”男人凉凉地睨着他,“你也信?” 北北:“” 正文 第1219章 第1219章 第1219章 萧令月抱着寒寒,牵着乌骓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北北小脸怒冲冲的扬起手,“啪!”的一声打在男人的俊脸上。 清脆的声响仿佛回荡在四周。 萧令月:“” 她就一个眼神没盯着,怎么就打起来了? 寒寒震惊得小嘴张开:“天呐” 北北居然敢打爹爹的脸,他好勇敢! 这一巴掌不止母子两看到了,连跟在后面,养马场的许多下人也看到了。 一时间,所有人仿佛石化一样,目瞪口呆的僵在原地。 气氛陡然间陷入冰点。 “愣着干什么?”男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头看了眼,没好气地说道。 北北横眉竖目的坐在他手臂上,扬起小手又朝他另一边脸打过去。 战北寒眼疾手快抓住他,冷嗤道:“小东西,差不多得了!” “哼!” 北北手被他抓住,挣脱不开,气得又抬脚踢了他一下,怒冲冲道:“我不要你抱,放我下来!” “驳回!” “我不要你抱!” 北北难得这么生气,在他怀里拼命挣扎。 萧令月眼睁睁看着他对战北寒又踢又踹,像只炸了毛亮爪子的小猫一样,拼命扑腾着。 男人一个没抓住,脸颊又被他拍了一巴掌,剑眉不由得拧了起来,强硬的抓住他的小手小脚,声音低沉凶道:“不准动,否则把你丢地上!” 萧令月:“” 北北气鼓鼓地道:“有本事你丢,不丢是小狗!” 男人瞬间被噎住了:“” 漆黑锐利的眼眸瞪着小家伙,小家伙也不服气地瞪着他,父子对视间的气场格外险恶,仿佛有噼里啪啦的火星炸开。 看到这架势,萧令月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上去拉架,还是该站在一旁看热闹。 寒寒忽然反应过来,大叫一声:“臭爹爹,不许你欺负北北!” 萧令月:“” 男人俊脸发黑,转过头,盯着她怀里的另一个儿子:“你再说一遍?” 到底是谁欺负谁? 萧令月看到他冷峻修凛的脸颊上,一左一右印着两个浅浅泛红的小孩手掌印,胸前的衣襟上也带着几个小脚印,沾着一些草屑和泥土。 明显都是北北的杰作,甚至让战北寒的形象都显得有些狼狈了。 “”萧令月莫名的想笑。 活该! 让他非要抱北北,真是自讨苦吃。 萧令月忽然感觉解气了不少,北北真是个小天使,替娘亲出了口恶气。 但她深知战北寒记仇的性子,为了防止北北被欺负,她赶紧走上前,故意板着脸道:“北北,不可以这么调皮,小心摔下来了。” “娘亲。”北北朝她伸出小手,委屈地说,“娘亲抱” 萧令月怀里还抱着一个寒寒,又牵着乌骓的缰绳,实在腾不出手来抱他。 她还没说话。 男人忽然侧过身,将伸手求抱抱的北北换到了另一边,没好气地道:“抱什么抱?没看到你娘亲忙着,老实点坐着别动!” 北北气恨地瞪着他,手脚都被抓着动不了,小家伙实在生气,忽然扑过去一口咬住男人的耳朵。 别看小家伙还没到换牙的年纪,一口小奶牙的劲儿也不小。 正文 第1220章 第1220章 第1220章 “嘶”战北寒蓦地吸了口冷气,脸色都变了下。 寒寒震惊得眼眸睁得更大了:“” 天呐! 北北好凶呀,竟然会咬人! 连萧令月都被北北的攻击惊到了,心里越发好奇。 战北寒到底干了什么,把北北气成这样? 男人语气严厉:“萧北辰,松口!” “唔唔。”北北不肯松开,咬得更重了。 男人气恼得想把他扯下来,又怕伤到他的小奶牙,他干脆松开一只手,“啪!”的一下抽在北北的小屁股上。 他威胁道:“再不松口,本王打肿你的屁股!” 北北眼睛都瞪圆了:“” 紧接着,一张白嫩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都蒙上了委屈羞恼的水汽:“你” 刚开口说一个字,感觉到小家伙松了嘴,战北寒当机立断掐着他的两边腋下,将他的小身子举得远一点。 事实证明,男人的反应相当正确。 因为下一秒。 北北又踢又踹的怒气爆发:“你混蛋!竟然打我的屁股,我娘亲都没有打过我,我跟你没完!” “” 幸亏战北寒提前把他举远了,否则早被他又踢又打的招呼在身上了。 眼看北北真的气得发抖了,萧令月赶紧把寒寒放在地上,上前准备接过他:“北北,你冷静一点!” “别过来!” 男主避开她的手,强行摁住小家伙的手脚,将他重新抱在怀里,“让他继续闹,本王看他有多少本事,还学会咬人了。” 北北气得眼圈都红了,挣扎得更加厉害。 但他的力气都还不如寒寒,又怎么拗得过战北寒一个成年男人?怎么挣扎都挣不开他的手,反而累得满头大汗,没一会儿就耗尽了体力。 北北更加委屈了,眼睛红红看向萧令月:“娘亲” 萧令月有些心疼,没好气地瞪着战北寒:“你干嘛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北北都快哭了,快点把他给我!” 她伸手就去抢。 男人不肯给她,反而瞪了她一眼:“你别总惯着他,养得脾气这么大。” 萧令月:“” “爹爹,你太过分了!北北身体不好,你还欺负他!”寒寒扑上来,一把抱住男人的腰身,又蹦又跳的伸着手去够北北。 “你快点把他放下来,还给我!” 战北寒手里抱着北北,对寒寒的纠缠空不出手,没好气的抖抖腿道:“信不信本王一脚把你踢出去?” “不信,你快点把北北还给我!”寒寒大声道。 战北寒:“” 这两个小混蛋简直是要造反了。 趁着男人被儿子缠住,萧令月一个箭步上前,劈手将北北抢了过来,抱在怀里就往后退,警惕地盯着他。 北北抱着娘亲的脖子,眼圈红红的,气恼中又带着一丝小得意。 寒寒见状,立刻撒开手,飞快跑到了娘亲身边。 母子三人同仇敌忾,仿佛统一了战线,齐刷刷的盯着男人。 “” 男人好气又好笑,“你们还学会打配合了!” 正文 第1221章 第1221章 第1221章 寒寒朝他扮鬼脸,气鼓鼓道:“谁让你欺负北北?” 战北寒嗤道:“你是没长眼睛吗?” 继而又瞪了萧令月一眼:“你就惯着他们!” “呃” 萧令月看着他脸颊上的小手掌印,衣服上的草屑和泥,还有耳朵上泛起血丝的小牙印,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心虚感。 好像,确实北北比较欺负人一点。 但这也不能怪他啊! 萧令月果断护犊子道:“北北年纪小,轻易不生气的,肯定是你做了什么才把他弄生气了。” “本王什么也没干!”男人又气又恼道。 “他骗我,还凶我!” 北北立刻告状,委屈巴巴地说:“他还说我腿短,以后都长不高。” 寒寒震惊:“呜哇,爹爹好过分!” “就是啊!”北北气鼓鼓瞪着男人,“难怪寒寒不喜欢你,真讨厌!” “就是就是!”寒寒立刻帮腔。 萧令月不可思议地看着战北寒:“你居然跟小孩子说这种话?” 这是亲爹吗? 战北寒没好气:“本王说的不是事实吗?” 五岁大的小东西,本来就腿短,他有说错? 萧令月立刻翻了个白眼给他,就算是事实也不是张口就说的,不知道小孩子对身高很敏感吗?他这么嘲讽北北,北北不气得打他才怪。 真是自找的。 萧令月都不想理他了,看着北北委屈的样子,急忙哄了哄。 男人俊脸发黑,伸手摸了下耳朵,摸到了浅浅的血丝。 小东西,牙口还挺锋利。 跟谁学的乱咬人! 萧令月好不容易哄住北北,轻咳一声道:“好了,你嘲讽北北,北北咬了你,算是扯平了,就此休战。” 语毕,她还点点头,一脸做出了公平裁判的表情。 战北寒瞪了她一眼:“想偏袒儿子就直说,装什么装。” “谁说我偏袒了?本来就是你先挑的事,北北这是正当防卫和反击,你这么大的人跟小孩子计较,不觉得难为情吗?”萧令月理直气壮地道。 一点都不觉得偏袒儿子很心虚。 男人危险地眯起眼睛。 萧令月心里一抖,急忙护着两个小家伙往后退,警惕道:“说了就此休战,不许再闹了,否则我真生气了!” “这么说,你骑马朝本王撞过来的时候,是假生气了?”男人冷笑一声。 “咳” 萧令月被他揭穿报复的心思,尴尬咳了一声:“看在北北帮我报仇的份上,我已经不生气了,你也不准再欺负北北,否则我跟你没完。” 战北寒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言下之意,她不计较他砸了她县主府的事,他也不许再计较北北咬他的事。 算是扯平了。 男人剑眉微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你倒是很会盘算。” 那她为了出气,故意纵马想吓唬他的事怎么算? “彼此彼此。”萧令月不甘示弱的看着他。 说她盘算。 他难道就没盘算了吗? 正文 第1222章 第1222章 第1222章 明明答应过她,等县主府修好就让她搬过去。 结果他转头就把县主府给砸了,让她想搬都没地方搬,这不是明晃晃的骗她是什么? 萧令月还没找他算账呢。 要不是北北咬得太狠,又打又踹的 她怕战北寒记仇,回头欺负北北,她才不会这么轻飘飘的放过。 男人微眯了一下眼眸,似乎在权衡。 “爹爹,娘亲,你们在说什么呀?”寒寒听得满头雾水,不禁好奇地问道,“娘亲之前在生爹爹的气吗?为什么呀?” “因为你爹爹不干人事,说话不算话。”萧令月磨牙说道。 “什么意思?”寒寒没听懂。 北北倒是明白了,微红着眼眶冷哼一声:“难怪娘亲要骑马撞他,都是他自找的。” 萧令月赞同:“北北说的没错。” 寒寒一看,娘亲和北北都这么说,他也跟着点点头,严肃地板着小脸道:“所以,都是爹爹的错!” 战北寒:“” 母子三人挺会一唱一和的。 男人瞪了她一眼,又看向她怀里的小家伙,冷冷道:“下不为例。” 北北不服气的刚想呛声,萧令月悄悄挡住他,道:“知道了。” 战北寒也是要面子的,被亲儿子打脸这种事咳,占了一次便宜就算了,下次还是免了吧。 男人只是懒得跟儿子计较。 否则,就北北这小身板,跟他作对起来,还真讨不到什么便宜。 父子两的小冲突到此为止。 随后,男人就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让下人从马房里再牵一匹马出来。 全程围观了事情经过、浑身石化的下人打了一个激灵,急忙回过神:“王爷稍等,奴才这就去”说着便弯腰行礼。 临走之前,下人眼神敬畏地偷偷瞥了北北一眼,心里如惊涛骇浪一般翻滚。 这位姓沈的小少爷,真是个牛人啊 连小世子都没这么打过王爷的脸。 他竟然敢!! 最重要的是,王爷竟然还没有生气,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了 还有安平县主。 她竟然敢拦着王爷发脾气,还敢跟王爷讨价还价 这对母子两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也太厉害了吧! 以后,一定要多多敬着点,千万不能得罪了。 不止是他一个人这么想,其他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喘的下人们,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 不约而同的往母子两身上钉了一个“不能惹!!”的标签。 要多敬畏有多敬畏。 不多时,下人便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雄马走了过来。 这匹马也很漂亮,身形只比乌骓矮一点,浑身披着红缎一般光滑的皮毛,鬃毛干干净净,四只蹄子纯白如雪,眼瞳乌黑灵性,看起来性格温和。 下人本来是牵着它往战北寒的身边走,没想到枣红马还没靠近。 原本安静站在一旁的乌骓忽然有些发怒了,鼻孔里喷着白气,眼睛凶煞的盯着枣红马,低声嘶鸣威胁:“恢恢——!” 枣红马立刻停住脚步,仿佛感知到危险,怎么都不肯再往前走了。 下人不知所措的停下来:“王爷,您看这” 男人嗤笑一声,看着迈步走到他身后的乌骓,伸手拍拍它的脖子:“你不是不肯让本王牵你吗?看到别的马过来,还好意思生气?” 正文 第1223章 第1223章 第1223章 乌骓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低头蹭了蹭他的脸,发出低鸣声。 “想跟本王出去跑?”男人很快明白了它的意思,挑挑眉。 “恢恢” “好了,不要一直蹭本王,乖一点。” 战北寒拍了拍它的脑袋,看着乌骓安分的温顺下来,便指向萧令月:“那匹马给她。” “是。”下人赶紧牵着枣红马过去,恭敬地将缰绳递给萧令月。 “县主,您牵好。” 萧令月接过缰绳,狐疑道:“你说的赛马地点,不会要出府吧?” “对。” “是什么地方?” “皇家马场。” 战北寒简短地说完,拉住缰绳,转头命令道:“寒寒,过来!” 寒寒飞快摇头:“我要坐娘亲的马,不跟你坐。” “她带不了你们两个。” 男人没好气地道:“你,或者北北,过来一个!” 寒寒:“” 小家伙顿时纠结了,忍不住看了一眼被娘亲抱在怀里的北北,微微垮下小脸。 他还没有坐过娘亲的马,想跟娘亲坐。 但是 北北刚刚和爹爹吵过架,肯定不会跟爹爹坐的。 寒寒不甘心地问道:“娘亲真的不能带我们两个一起吗?” 萧令月歉意道:“不行,只能带一个。” 坐在她怀里,她还能护得住。 但两个孩子一起就太危险了,萧令月不会同意。 她也知道北北肯定是不会跟战北寒同坐一匹马的,她也不放心,万一在马背上打起来怎么办?所以,就只能先委屈一下寒寒了。 “寒寒,你跟你爹爹坐好不好?娘亲下次再带你。”萧令月歉然地道。 “好吧”小家伙蔫哒哒地垂下头,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不情愿的气息。 战北寒气笑道:“坐本王的马,委屈你了?” “是啊,可委屈了!我就是想跟娘亲坐一匹马,不行吗?”寒寒大声抗议。 战北寒:“” 北北忽然开口道:“回来让你坐。” 寒寒立刻看向他:“真哒?” “嗯。”北北板着小脸,看都不看男人一眼,只对寒寒说:”一人一次,公平。“ “噢噢!北北你真好,就这么说定了!” 寒寒瞬间开心起来,喜滋滋的跑到战北寒的马前,伸出小手,“爹爹,快抱我上去!”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再看一眼已经被萧令月抱坐上枣红马的小团子,心里哼笑一声。 一人一次? 等回来的时候,他看那个小东西怎么求他。 战北寒记下这笔账,弯腰一把抱起儿子,将他放到乌骓背上,随即纵身一跃上了马,拉住缰绳:“跟上本王,驾!” 正文 第1224章 第1224章 第1224章 乌骓迈动马蹄,哒哒往前小跑起来。 萧令月也上了马,叮嘱北北抓紧马鞍,便一抖缰绳,纵马追了上去。 一黑一红两匹马前后穿过马场,从另一侧的偏门出了王府,直奔皇家马场而去。 皇家马场,是北秦京中最大最宽阔的一座马场,里面豢养了数百匹不同种类的骏马,更有草地、沙地、平地、山丘等多种地形,设施极为完善。 古人大多爱马,君子六艺中,骑射一门也饱含了马术在其中。 北秦又有崇武之风,无论是皇室贵族,还是世家宗亲,公子小姐们都以拥有一手漂亮的马术为傲,经常成群结队的到皇家马场中玩乐,互相比拼骑术。 因为占地面积过大,皇家马场的位置靠近京郊,又与京郊山脉相连,地形更加险峻和多变。 除了秋猎时期以外,皇家马场一般不封锁,所有官家子弟都可以随意进出。 当然了。 普通百姓是进不去的,除非有人带领。 萧令月也是第一次来,有战北寒在前面领路,马场入口执勤的守卫隔着老远就搬开了路障,齐刷刷跪了一地:“见过翊王殿下!” “免礼。”战北寒冷淡应了一声,便催马走了进去。 萧令月催马跟在后面。 入目便是极为宽阔的天地,草坪与沙地相连,马蹄声哒哒如急雨一般传来。 萧令月听到有人高声叫好。 “漂亮!” “孟姑娘加油啊!” “快快快,马上就要追上了!” “好厉害!” 一阵阵的惊呼喧哗声不断传来,萧令月好奇的循声望去。 不远处的草地赛场上,似乎有人正在比赛,四五匹相同颜色的骏马肆意飞驰,马背上坐着的却是一个个身穿骑马服的年轻姑娘,个个策马扬鞭,清亮的声音和马蹄声一起回荡。 “驾——” 而在比赛场的终点和位置,还有一大群人围聚在一起,都是年轻的贵族子弟,有男有女。 每个人都穿着骑马服,身形被勾勒得极为漂亮,男子俊朗帅气,女子英姿飒爽,叫好声不绝于耳,气氛显得十分热烈。 “都说北秦崇武,无论男女老少都酷爱骑术,看来是真的。” 萧令月一眼扫过去,还看到有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和小姑娘混在人群中,兴奋得蹦高叫好。 战北寒坐在马上,同样也看到了那一大群人,锋锐的眉心微微一拧。 “咦?那不是襄王叔和成王叔吗?好巧啊,他们今天也来赛马?”寒寒坐在乌骓背上,坐的高看得远,一下子就看到了人群簇拥的中心位置。 是襄王和成王。 战北寒没好气道:“两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 太子在前朝都快忙疯了,这两天通宵达旦的彻查工部走私一案,即使战北寒不上朝都感觉到了腥风血雨的气息。 襄王和成王倒好,还有闲心跑到皇家马场来,领着一大群世家子弟赛马取乐。 男人心里“啧”了一声,决定回头就去东宫提醒一下太子,别只想着亲力亲为,这么多弟弟都闲着,该抓壮丁还是要抓。 省得他们一个个都没事干,在这里霸占马场位置。 “我看到襄王和成王了,他们周围都是北秦的世家子弟吧?要过去打声招呼吗?”萧令月催着枣红马上前,与战北寒保持马头齐平,开口问道。 “不用!”男人冷声拒绝,“我们去另一边” 他话还没说完。 忽然,一声高昂又激动的声音响起:“翊王殿下!” 正文 第1225章 第1225章 第1225章 马背上的战北寒和萧令月都被惊了一下,循声低头望去。 只见一名身材圆润、面相圆滑的中年男人,带着几名随从快步小跑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隔着老远便殷勤的拱手道:“不知翊王殿下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了,真是失礼、失礼!” 萧令月:“” 她一时没说话。 战北寒微拧起眉头:“你是?” “卑职姓杜,是皇家马场的一名管事,殿下如果不嫌弃,叫卑职一声杜管事就好。”杜管事走到马前,点头哈腰的说道。 战北寒冷淡地看着他,没说话。 杜管事很有眼色地问道:“殿下特意过来,是想要赛马还是有别的事情?只要殿下一句话,卑职马上给您清场,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您!” “清场?你是要把其他人都赶出去吗?”寒寒从马背上探出头。 杜管事一愣,随即脸上笑容更加热切了:“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小世子吧?卑职方才竟然都没瞧见,见过小世子殿下!” 说着,又朝寒寒鞠躬行礼。 寒寒愣了一下:“没关系,你起来吧。” “多谢小世子,您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亲切又聪明!”杜管事张口就是一串热乎的马屁。 寒寒:“” 他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战北寒冷淡道:“清场就不用了,本王今天过来,是”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忽然传来惊讶的声音:“三弟?” 人群里的襄王看到了战北寒,不由笑着走了过来:“这可真是稀客啊,难得看到三弟你有空来马场上。” 成王也跟了过来,拱手道:“三哥。” 围绕在两位王爷身边的其他人纷纷一愣,随即紧张得红了脸。 “是翊王殿下!” “翊王殿下竟然来马场了” “天呐!我们运气也太好了吧!这位殿下很少会来的!” 一群年轻男女激动得窃窃私语。 “襄王和成王殿下都过去打招呼了,我们要不要跟着过去啊?” “肯定要啊,机会难得!” 众人推推搡搡着,跟在襄王和成王身后走了过来,眼神大胆又热切的看着战北寒,完全忽略了其他人。 萧令月不禁挑眉。 她倒是知道,战北寒在北秦年轻一辈的世家子弟中,威望很高。 世家公子们崇拜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名声,将他视为北秦的战神,十个里面有九个把他当偶像,剩下一个是只爱文不爱武。 世家小姐们则爱慕他身份尊贵,容貌俊美,哪怕明知道他性格冷冽,又娶过王妃有过孩子,但是渴望嫁进翊王府的贵族小姐依然一抓一大把。 个个都觉得自己能融化翊王这座冰山,当上翊王妃,从此步入皇室一步登天。 对此。 萧令月只想笑笑,祝她们好运。 正文 第1226章 第1226章 第1226章 战北寒也没搭理其他人,只冷冷挑眉看着襄王和成王:“你们倒是悠闲,在这干什么?” “这不是最近闲来无事,在家闷得慌,出来骑马散散心嘛。” 襄王笑道,又示意一旁的其他人:“本来只约了成王一个,没想到到了这边,正好遇到他们在比赛马术,我和成王觉得有意思,便停下来看看。 三弟今天特意来马场,是来做什么的?” 正说着,襄王又看到了被战北寒放在身前的寒寒,目光又看到另一匹马上的萧令月,以及她身前的北北,顿时笑了。 “哟,这是一大家子出游呢?这么有兴致,看来是我们打扰了。” 襄王抬手朝萧令月挥了挥,莞尔笑道:“安平县主,许久不见了,还记得本王吗?” “她就是安平县主,那个沈晚?!” 原本,这些世家公子小姐们的目光都在战北寒身上,根本没注意一旁的萧令月。 襄王这句话却是提醒了他们,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萧令月原本只是在王府马场里,带两个孩子骑马散心,没想到要出门,所以此时此刻,她的脸上也没有戴面纱。 属于“沈晚”那张清秀平淡的脸就露在外面,脸颊上拳头大小的刺目胎记,格外引人注目。 这些世家子弟当中,不少人都在相国寺刺杀事件中,听说过“沈晚”的名号,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容,乍然看到她脸上的胎记,有人被吓得惊呼一声。 “啊” “传闻中的安平县主,居然就长这样?” “这也太丑了吧!” “原来从前的南阳侯府说她貌丑又克亲,竟然是真的!” “我之前还好奇在相国寺救了陛下的人,到底有多厉害,结果见面不如闻名啊!就算没有脸上的胎记,她长得也很一般吧” “听说她还嫁过人,夫君被她克死了,只留下个孩子,就是她面前坐的那个小男孩吧?” “还别说,这个孩子倒是长得挺漂亮,一点都不像她。” “我还听说,沈晚救了翊王小世子,然后就赖上翊王殿下了,沈家倒台之后,她就一直借住在翊王府里,不肯走呢!” “真的假的?!” 一开始还只是窃窃私语的讨论声,说到最后,一些贵族小姐们声音忍不住大起来。 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萧令月。 “这沈晚也太不要脸了吧!她只是救了小世子而已,居然就趁机赖到翊王府里去了,真是会顺杆往上爬,翊王殿下竟然也容着她吗?” “翊王殿下一向最疼爱小世子,大概是小世子求着,殿下才不得不同意的吧?” “说不定是沈晚煽动小世子,借着小世子当借口,死皮赖脸非要住进去!翊王殿下只是看在她对小世子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暂时没赶她而已。” “我听说,翊王殿下有个很宠爱的侧妃,沈晚要是住进去,那位侧妃不得气死了?” “可惜翊王府规矩大,我们都打听不到消息” “这沈晚看着就很有心机的样子,长得这么丑,还有脸赖在翊王府,她肯定对翊王殿下有企图!” “这还用说吗?野心都写在脸上了!” 听到这些议论声,马背上的萧令月嘴角抽了抽,心里无语至极。 萧令月下了马,没有搭理那些用异样仇视的眼神打量她的贵族小姐们,对襄王和成王点点头:“襄王殿下,成王殿下,久违了。” 正文 第1227章 第1227章 第1227章 那些贵女们议论的声音不小。 坐在马上的战北寒没注意,但是襄王和成王却都听在耳中。 成王皱了皱眉,眼神警告地往后一瞥。 贵女们议论的声音一下子没了,纷纷安静下来,但那种异样敌视的目光却没有收敛,不断在萧令月身上打量。 萧令月只当没看见,完全把她们当空气忽略。 襄王笑道:“上次相国寺之后,就再没有见过县主了,今天怎么有空和三弟一起过来?” “襄王殿下客气了,叫我沈晚就行。” 萧令月客气地道,随即才回答:“也是凑巧,带孩子出来散散心。” “这个就是你儿子?”襄王感兴趣的看向马背上的北北。 “是。”萧令月伸手将北北抱下来。 北北看了一眼襄王和成王,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人群里有人不满地嘀咕一声:“这小孩还挺傲气,看到两位殿下,招呼都不打一个。” 萧令月眼眸微冷,淡淡往人群里扫了一眼,对襄王道:“抱歉,襄王殿下,我儿子有些害羞,不太爱说话。” “哈哈哈,没事没事,小孩子嘛,认生难免的,本王还不至于跟他计较。” 襄王爽朗地一笑,毫不介意地摆摆手。 人群里有人脸色一僵,讪讪的低下头,不敢再多嘴了。 “爹爹,我也要下去!”寒寒急忙扯了扯战北寒的衣袖。 “瞎凑什么热闹。”男人没好气地冷嗤一句,却还是翻身下马,一把将他抱了下来。 寒寒刚一落地,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娘亲和北北面前,仰着小脸笑嘻嘻地叫了声:“襄王叔,成王叔,你们别总盯着北北呀,都没注意到我吗?” 他知道北北不喜欢被陌生人围着,故意挤到他面前,将北北往身后挡了挡,一副想要争宠博关注的样子。 襄王哈哈大笑,伸手刮刮他的小鼻子,调笑道:“哎哟,我们的小世子还跟小伙伴争宠起来了?王叔忽略谁也不能忽略你呀,早就看见你了,让王叔抱抱。” 说着,襄王就弯腰一把捞起寒寒,往天上一抛:“这么久没见了,亏你还记得王叔。” “啊” 寒寒惊呼一声,小身子飞上了半空,又稳稳落在襄王怀里,被逗得咯咯直笑。 “襄王叔,再高点!再高点!” “好勒” 襄王笑眯眯的用力往上一抛。 萧令月心惊胆战的看着,小家伙飞上天空半米,忍不住提醒道:“小心一点啊!” 这么高,摔下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少操点心,摔不着他!” 战北寒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看到她担心的样子,没好气地道:“二哥从小就这么逗寒寒玩,他早习惯了。” 萧令月:“” “二哥,你别光顾着自己玩,也给我抱抱!”成王看得心痒,伸手抢过去,将小家伙抱在怀里颠了颠,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 “一段时间不见,寒寒好像变重了。” “成王叔,我长高了,当然会重一点!”寒寒略带得意的炫耀。 “是吗?寒寒真厉害,以后长得比你爹爹还高。”成王笑道。 正文 第1228章 第1228章 第1228章 襄王扑哧一笑:“这恐怕有点难吧?” 他们这些皇家兄弟里面,翊王的身量是最高的,因为从小习武练剑,运动量大,比其他兄弟都要高出不少。 寒寒虽然是亲儿子,五岁也开始学基本功了,以后长大肯定不会矮。 但是,要想超过亲爹,难度还是不小。 寒寒不服气地道:“我以后肯定比爹爹高,不信你们等着看好了!” 襄王和成王对视了一眼,又看向旁边面无表情的战北寒,都忍不住笑起来。 气氛十分热闹。 两位王爷的注意力都被寒寒吸引走了,其他人的目光也纷纷看过来,心里不由感叹,这位小世子在皇室可真是受宠啊! 上面的昭明帝,太子,翊王,三座大山宠着护着。 下面的襄王、成王等几位王爷,对他也是像亲儿子一样,整个北秦皇室都找不出比他更受宠的小孩了。 难怪啊 “沈晚”会盯上他,在小世子身上打主意。 只是救了小世子一次,就顺理成章的攀上了翊王殿下,还和太子、襄王、成王等人也都打好了关系,后面更是入了昭明帝的眼,轻而易举就从一个乡下来的土姑娘,翻身当上县主了。 这种算盘实在太划算了! 人群里一些贵族小姐心里不由懊恼,她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好的主意? 白白让“沈晚”捡了便宜。 幸好,现在也不晚。 “沈晚”还没正式进门呢,小世子又摆在这里,只要努力跟他打好关系,未必不能复制“沈晚”的路子,借机接近翊王殿下。 一时间,人群里不少贵族小姐都心动起来,看着寒寒的眼神隐隐发光,就像盯上了肥羊的饿狼一样。 “” 北北忽然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的往娘亲身边靠了靠。 萧令月虽然关注着寒寒,却也没有忽略他,立刻低头关心地问道:“北北,怎么了?” 北北抓住她的衣角,乌黑剔透的眼睛看着人群里那一双双写满心机和算计的眼眸,忍不住觉得后背发凉,“娘亲,我有点冷。” 萧令月立刻将他抱起来,担心的摸摸他的手,诧异了一下:“咦?” 小家伙的手热乎乎的。 不冷啊。 北北趁机抱住她的脖子,凑在她耳边,小小声地说:“娘亲,她们的眼神好吓人啊,好像要吃了寒寒一样。” 萧令月:“??” 她愣了一下,顺着北北的眼神看过去,不禁觉得好笑。 原来北北说的“冷”,是这种冷啊。 她低声道:“北北觉得害怕了?” 北北摇摇头,小声地说:“她们为什么那么盯着寒寒?” 萧令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时候,战北寒有些不耐烦了,朝襄王和成王走过去:“玩够了没有?给本王下来!” 他这一动,那些蠢蠢欲动的贵族小姐们,顿时忍不住了。 一位打扮精致的年轻女子鼓起勇气,抽出自己的手帕,貌似不经意地走到三位王爷面前,柔柔地说:“小世子玩得这么开心,汗都出来了,小心别着凉了,快擦一擦吧!” 正文 第1229章 第1229章 第1229章 说着,女子就拿着手帕,一脸温柔的想去给寒寒擦汗。 看到这种场景。 萧令月抱着怀里的北北,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开始了。” 北北诧异地看着她:“娘亲,什么开始了?” “嘘!”萧令月朝他比了个手势,神秘地眨眨眼睛,“好戏马上就开始了,北北不要问,我们看戏就好。” 北北:“??” 小家伙顶着一头雾水,茫然的点点头,目光又好奇地往那边看过去。 眼看着那女子的手帕离寒寒越来越近,身后其他贵族小姐们的脸色都变了,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眼神嫉妒又凶狠地盯着她。 可恶,这个贱人动作好快,竟然被她抢先了! 女子的眼睛里则闪过一丝得意,手里的帕子伸向寒寒,一双眼眸却含羞带怯的看向战北寒。 她是第一个站出来关心小世子的,翊王殿下肯定会注意到她。 幸亏她动作快!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她手里的帕子还没碰到寒寒。 寒寒忽然抽了抽鼻子:“阿嚏!!”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细小的飞沫都喷溅到女子的脸上。 女子脸上的温柔神情一下子僵住了:“” 这还没完。 “阿嚏!阿嚏!”寒寒又连打了两个喷嚏,飞了她一脸的沫。 襄王、成王都惊住了:“怎么了寒寒?这是着凉了吗?” 战北寒蹙眉看着儿子。 “没有着凉” 寒寒捏着鼻子,小身子一个劲往后躲,瓮声瓮气地道,“她的手帕上洒了好多香粉,味道好刺鼻,我闻不惯” 女子僵硬的表情差点裂开:“世子,我没有” “阿嚏——” 寒寒又打了个喷嚏,攀住成王的肩膀往后躲,委屈道:“你不要靠近我了!你身上也有香粉味道,我一闻到就想打喷嚏!” 襄王、成王:“” 战北寒神情莫测地看着不停揉鼻子的寒寒,眸光冷冷瞥向女子:“还不退下?” 女子的脸色霎时间惨白一片,不甘心地道:“翊王殿下,我没有涂很多香粉” “滚!”战北寒一个字打断她。 女子吓得哆嗦了下,灰溜溜的捏着帕子,躲回了人群里。 迎接她的是各种冷嘲热讽。 “真是丢脸!” “想借着小世子靠近翊王殿下,结果被赶回来了。” “就这点本事还想接近小世子呢!” “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连好一点的香粉都买不起,用的什么劣质货,把小世子都给熏到了!” “咱们还是离她远点吧,免得也沾上了臭味!” 贵女们压低声音窃窃私语,带着嫌弃又鄙夷的表情纷纷退开,把女子独自晾在中间。 “你们” 女子又气又恼的直跺脚,发现连自己平时的小姐妹都不搭理她了,不由得羞恼涨红了一张脸。 贵女圈子里也是有小团体的。 正文 第1230章 第1230章 第1230章 根据家世、身份、背景等等划分,阶级相同的才有资格在一起玩。 名义上是好姐妹,实则私底下的勾心斗角也不少。 她们主要争斗的就是婚姻大事,谁不想找一个四角俱全、惹人艳羡的好夫君呢? 偏巧,这样的人选在这里就有三个。 翊王就不说了,身份、地位、权势、长相,样样都是顶尖的,虽然从前娶过王妃,但翊王妃死的早,府里没有正妃,只留下个孤零零的小世子。 多的是女人愿意嫁进去当后娘的。 而襄王、成王两个也不差,同样是皇室兄弟,两个人都没有娶妻。 襄王温柔多情,向来体贴女子。 成王英俊沉稳,也是不少贵女们的梦中人。 所有贵女们都蠢蠢欲动的想要抓住机会,她们还没来得及动,却被这个女子抢先一步下了手,其他人怎么可能不敌视她? 再看到她出师不捷,灰溜溜的被赶回来,众人心里更是幸灾乐祸,低声嘲讽不断。 眼看着那女子被嘲讽得无地自容,被所有人排挤到边缘。 北北歪头小声道:“这就是娘亲说的好戏吗?” “不好看吗?”萧令月笑问道。 “不好看,很无聊。”北北冷淡地道,“一群人欺负一个,枪打出头鸟。” 萧令月失笑:“那北北知道,她为什么会是出头鸟吗?” “因为她居心不良,表面上是接近寒寒,其实是想勾引寒寒的爹爹吧?”北北刚才看得很仔细,不由撇了撇嘴,“她的眼睛都快黏到翊王身上去了。” 萧令月耸耸肩:“所以啊” “但是,除了她以外,其他人也不是好东西。” 北北厌恶地道:“明明她们自己也居心不良,还好意思嘲讽别人?”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自己有私心,却又见不得别人有私心。”萧令月淡淡一笑,“北北以后遇到这种人,离远点就好。” 北北歪头看着她,忽然问道:“那娘亲有私心吗?” “嗯?” 北北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她们都想勾引翊王,娘亲会生气吗?” 萧令月怔了怔,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生气吗? 她好像,连生气的立场都没有吧。 说这个未免可笑了。 萧令月还没回答,这时候,急促的马蹄声忽然传来。 “喂,你们怎么都走了?说好的给我助威呢!”一道娇俏任性的少女声音传来。 众人下意识转过头。 萧令月看到一匹骏马飞驰而来,马背上坐着一个粉衣娇俏的年轻少女,挥舞着马鞭,漂亮的眉眼神采飞扬,远远就看到了人群中央的战北寒。 她眼睛一亮,蓦地挥舞着马鞭,热烈喊道:“翊王哥哥!” 萧令月:“” 襄王转头一看,顿时笑道:“被三弟和寒寒一打岔,差点忘了还有比赛的事了,这都已经跑完回来了。” 说着,他用手肘轻轻撞了下战北寒,略带暧昧地笑道:“这姑娘你还记得吧?” 战北寒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会吧,这你都不记得了?她是孟家二房的女儿,太子妃的亲堂妹,孟婉晴啊!” 襄王别有意味地勾唇道:“就是两年前在秋猎场上,被你英雄救美,从此非你不嫁的那个姑娘啊!” 战北寒:“” 正文 第1231章 第1231章 第1231章 战北寒眼眸冰冷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想起来了?” 襄王看着他的表情,暧昧的一笑:“我就知道你肯定忘不了,毕竟这位孟姑娘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男人冷冽开口:“闭嘴。” “” 襄王眨眨眼睛,“怎么了?” “少说废话。”战北寒冷睨了他一眼,懒得多做理会,朝抱着寒寒的成王走过去。 “啧” 襄王想八卦的心思被他掐灭,不爽的撇了撇嘴,忽然看到一旁的萧令月,眼睛一转来了兴致。 他笑着凑过去,问道:“沈晚,你认识这位孟姑娘吗?” 萧令月一眼就看出了他不怀好意,挑眉道:“殿下想说什么?” “随便聊聊而已,不用这么警惕我吧?”襄王故作委屈,眼底却流转过一丝光芒,含着笑意道,“我敢打赌,三弟肯定没有跟你提过她,对吗?” “”萧令月没说话。 但襄王猜得很准,战北寒确实从来没提过。 “我就知道!”襄王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端倪,勾唇笑道,“你不想知道吗?” 萧令月看着他。 论容貌之风流俊美,皇室之中无人能出襄王之上。 他完美继承了生母淑贵妃的美貌,有一张俊美到雌雄莫辨的脸,桃花眼风流勾人,眉角眼梢都带着花花公子的意气,随便一个笑容、一道眼神都能惹得小姑娘脸红心跳。 容貌之盛,更在亲妹妹十三公主之上。 这样的外貌,再加上他温柔多情的性格,即使身份上不如太子和翊王高,但在京城世家贵女当中,襄王才是最受欢迎的那一个。 哪怕是战北寒,都比他少了一分轻挑散漫的气质。 说白了。 一个是冷酷冰山。 一个是温柔暖男。 只要不是喜欢找虐的年轻姑娘,都会更偏向襄王这一款。 “不想。” 萧令月冷淡的回答,直接让襄王噎了一下。 襄王眨眨眼睛,不可思议道:“这可是三弟的桃花债,你真的不好奇?不想知道?” 萧令月反问道:“翊王的桃花债,跟我有关系吗?” 襄王:“没有关系吗?” “没有。”萧令月直接堵住他的嘴,淡淡道:“襄王殿下,如果想挑事看热闹的话,建议你去找别人,我不关心这些事。” 襄王哭笑不得:“你这个防备心也太重了吧?” “不是我防备心重,是襄王殿下你,一脸写满了想挑事、想看好戏的表情,而且还盯上了我。” 萧令月顿了顿,意味不明地道:“你是想给十三公主报仇吗?” 襄王:“” 他脸上轻挑的笑容僵了僵。 “十三公主之前来找过我麻烦,打伤了我府里的工匠,又砸了我的县主府,我跟她是结了仇的。” 萧令月看着他:“你又是十三公主的亲哥哥,以她的性格,只怕吃亏回去就会跟淑贵妃告状,所以,你是想给妹妹报仇吗?” 襄王嘴角抽了抽:“本王只是想跟你聊聊八卦,你却觉得我是想坑你?” 正文 第1232章 第1232章 第1232章 “毕竟我们有仇在前。”萧令月平淡道。 而且,很难说襄王想跟她说战北寒的八卦,抱的究竟是什么心思。 虽然在朝堂上,襄王一直是打着只爱美人、不爱朝政的人设,到处流连花丛,沾花惹草,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风流成性。 但是萧令月看人,从来不看他表面的名声。 她自己在京城里的名声同样不好,污水一盆一盆的往头上倒,没人比她更清楚,流言大多不靠谱的道理。 襄王再怎么不成器,也是昭明帝的第二个儿子。 仅次于太子之下。 不管他是真的风流成性,还是借着风流当幌子,不愿意介入朝堂权势之争。 萧令月从来都没有小看过他。 更何况,她和淑贵妃、十三公主母女俩先后都结了仇,襄王是淑贵妃的长子,十三公主的亲哥哥,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跟萧令月站成一条线。 萧令月当然会对他多一分戒心。 “哈哈哈,你真是想太多了!” 襄王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是笑了起来,毫不在乎的摆摆手:“你跟十三闹矛盾的事情,本王确实知道,当天十三就来找本王告状了。 不过在这之后,小八又亲自来找本王,跟本王阐明了事情经过。 本王很清楚,是十三先找你的麻烦,你还手才让她得了教训,这又不是你的错。 本王也没那么小心眼! 说到底,这都是你们姑娘家的事情,本王一个大男人,掺和进去岂不是太丢面子了?我可从来不干这种事!”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 她忽然想起来。 襄王在京城流连花丛,红颜知己众多,却至今还没有翻过车。 秘诀是什么? 就是他从来不介入任何女人之间的争斗。 哪怕是他最喜欢的红颜知己,因为他掐起来了,他都绝不参与,也绝不偏帮任何人。 随便那些女人怎么掐,等掐完之后,他有心情就去哄一哄,没心情就直接晾着,或者干脆去找别人。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说的就是襄王。 简直是渣得明明白白! 但即便如此,襄王在京城女子当中依然爱慕者无数,一是因为他身份地位不缺,二是因为他容貌俊美,三是因为他温柔多情,虽然渣,但是又很怜香惜玉,很容易就会给女人形成一种错觉。 认为自己在他眼里是不同的,认为自己可以让浪子收心,让他改邪归正。 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于是,一批批的女人就像飞蛾扑火一样扑向襄王。 至于结果 不提也罢。 她们现在都是襄王海里的一朵浪花了。 萧令月想到这些事,不禁满头黑线:“好吧我相信殿下不会骗我,但是关于翊王的桃花债,我还是”没兴趣知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 襄王笑眯眯地打断道:“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哦,三弟救过孟婉晴一命,英雄救美,结果就俘获了美人一颗芳心,从此对三弟死心塌地,非他不嫁!” 萧令月:“” 她脸色微微冷淡下来:“这跟我没关系。” 正文 第1233章 第1233章 第1233章 “孟婉晴是孟家二房的嫡女,大堂姐就是太子妃,祖父又是朝中清流之首,论身份,当王妃都够了。”襄王继续说道。 萧令月冷淡道:“那就让她当好了,跟我说什么?” 是她拦着不让当的吗? 翊王妃的位置,早在五年前她就让出来了,谁愿意做谁做。 襄王故意叹了口气:“如果孟婉晴不是看上了三弟,换成我们任何一个兄弟,她的身份一定是正妃,偏偏三弟不肯,宁愿空着正妃之位,也不多看人家姑娘一眼。 可怜的孟姑娘呀 一颗痴心都挂在三弟身上,宁愿不做正妃,当个侧妃也想进翊王府! 这样的痴心,谁能不动容呢。” 襄王说得感慨连连,好像恨不得被人这么痴心的是自己一样。 “不过话又说回来,孟姑娘之所以会爱慕三弟,也是有原因的,两年前在秋猎场上,孟姑娘一人一马不小心深入丛林,走失了方向,天黑了还没出来,结果竟然被一群野狼给盯上了。 听说,当时的情况极为凶险。 孟姑娘差点就丧生狼口了,正当绝望之际,三弟就如同神兵天降一样,一箭射杀了扑向她的狼王,随后更是在狼群的重重包围中,将她安然无恙的救了出来。” 襄王拉长了声音,万分感慨道:“这样的英雄救美,简直就跟话本上写的一样!孟姑娘的一颗芳心呀,从此就系在了三弟身上,非他不嫁。 如果以后她真嫁进了翊王府,说来也是一段令人动容的佳话吧! 沈姑娘,你觉得呢?” 襄王笑眯眯地看向萧令月,一双风流的桃花眼里,隐隐带着某种看好戏的意味。 “佳话?” 萧令月的反应出乎意料,不仅没生气,反而听得都笑了。 她淡淡道:“翊王英雄救美暂且不论,但是对于这位孟姑娘,我只有一个看法。” “什么看法?”襄王感兴趣地问道。 “孟家养出了她这样的女儿,真是八辈子倒了大霉了。” “哎?” 襄王一愣,诧异道:“这话怎么说?” 萧令月略微讥讽地一笑,问道:“襄王殿下,您也是有妹妹的人,如果十三公主有一天跑来跟你说,她被一个男人救了,所以心甘情愿给对方当妾,请问你这个做哥哥的心情如何? 会感动她的一片痴心,满足她做妾的心愿吗?” 襄王:“” 他俊美风流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感动个屁啊! 这个场景,襄王想想就感觉窒息了。 堂堂公主,不要身份不要脸面,自降身价跑去给人当妾? 开什么玩笑,皇家颜面还要不要了?! 报恩的方法那么多,就算是以身相许,那起码也得是正妻吧?甘愿做妾是什么鬼,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当,自降身价低人一等吗? 父皇要是知道了,非得气得活活打死十三,逐出皇室不可 襄王忍不住黑了脸:“沈晚,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殿下恕罪,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萧令月微笑道,“可能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殿下只觉得痴心令人感动,等轮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什么叫倒了八辈子霉。” 正文 第1234章 第1234章 第1234章 襄王:“” 他怀疑“沈晚”在嘲讽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襄王摸了摸鼻子:“呃,你继续说。” “道理很简单。”萧令月冷淡地垂下眼:“孟家是清流世家,文人风骨之首,又是太子妃的母族,想必是很重视家族清誉和名声的吧?” “呃,是的”这点,襄王不得不承认。 孟家在北秦是出了名的清流,世代清誉都离不开家族子孙的竭力维护,哪怕是昭明帝都挑不出错。 所以,昭明帝挑中的太子妃才会出身孟家。 其他世家的女儿,昭明帝都瞧不上,他当初可是以挑国母的要求替太子选妃的。 “孟家全族上下,不止孟婉晴一个女儿吧?”萧令月又问。 “孟家有三房,女儿好像有四五个吧?” 襄王不太确定地道:“除了太子妃出身长房之外,其他都在二房和三房。” 萧令月讽刺地道:“二房出了一个自愿做妾的女儿,家中所有姐妹的名声都会跟着往下跌,连太子妃都会受影响。 您真的觉得,孟家会感动她的一片痴心吗?” 古代女子的名声是按照家族来绑定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打个比方说。 一家有三个姐妹,如果长姐名声好,嫁入高门,那两个妹妹的身价也会跟着提高,以后的婚姻大事基本不会太差。 而反过来说,如果姐姐名声差,甚至给人做妾,那两个妹妹也会被人看不起,大概率是找不到什么好婆家的。 毕竟谁家娶个正经儿媳妇,都不希望对方有个当妾的姐妹,白白拉低了身份。 越是世家大族,就越是如此。 而且不止是亲姐妹,堂姐妹,甚至是同族的姑娘家,都会因此受到影响。 不是谁都能像萧令月这样,能脱离家族独立生存,这世上多得是女子被困在家族之中,一举一动都备受限制,生存本就很艰难。 哪怕是上一世的“卫少容”,都因为家族限制,吃了不少的亏。 所以。 孟婉晴自降身份,宁愿给战北寒做妾也要嫁给他。 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襄王会觉得是一片痴心,孟家上下的女人只怕都要恨死她了。 活生生的猪队友。 一个人拖累了全族的姑娘! 她要是真进了翊王府当侧妃,弄不好,太子妃都会被她连累,孟家的清流名声都要蒙上污点。 对于嚷嚷着愿意做妾的孟婉晴,就是典型的只图自己痛快。 不顾家族其他姑娘死活了。 襄王嘴角抽搐,喃喃道:“本王原本以为是一桩佳话,怎么被你这么一说倒成了影响家族、自私自利的丑事了?” 简直是离谱! 偏偏“沈晚”说得又句句在理,无法反驳。 萧令月平静地道:“殿下是男子之身,自然不会设身处地的考虑女子的处境,否则殿下流连花丛、风流多情的名声又是从哪来的?” “” 襄王嘴角又抽了抽,忍不住道:“沈晚,你是在嘲讽本王吧?” 正文 第1235章 第1235章 第1235章 萧令月微微一笑:“殿下多心了,我一个小小的县主,哪敢嘲讽您呢?” 襄王:“” 这话听起来,简直是加倍嘲讽。 偏偏还让人挑不出错。 襄王心里不禁郁闷了,暗自嘀咕着:本来想跟她说说翊王的桃花债,看看她什么反应,结果倒好。 这“沈晚”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啊! 正常女人听到这种事,不都该生气吃醋吗? 她却好像一点都不关心翊王和孟婉晴之间的关系,问都不多问一个字,反而从孟家的角度出发,将孟婉晴主动献身、甘愿做妾的行为贬得一文不值。 更可怕的是 襄王感觉自己都有点被她洗脑了。 明明是一桩风流韵事,结果被“沈晚”这么一说,连他都觉得。 呃,这个孟婉晴,好像确实有那么点自私任性了! 完全没有为家族其他姐妹考虑过。 “啪!” 襄王猛地一拍脑门,甩了甩脑袋:“本王真是魔障了。” 他考虑这种事情干嘛。 孟婉晴看上的又不是他,而且孟家名声变差,影响到太子妃。 该生气的也是太子才对。 他就是个看热闹的还是少费点心思吧! 想到这里,襄王不禁用一种奇妙的眼神看着萧令月,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萧令月莫名其妙:“襄王殿下,还有事?” “本王倒是很好奇,你怎么能这么冷静的剖析孟家的事情?”襄王凑近她面前,一双风流俊美的桃花眼,别有深意的盯着她。 “翊王跟孟婉晴之间的关系,你就真的都一点不好奇?一点都不生气吗?” 萧令月心里忽然有一股烦躁的情绪。 她皱眉看着襄王:“襄王殿下就这么想看我生气吗?为什么?” 她生不生气,跟他有什么关系? “噗,还说不生气呢这不是生气了吗?”襄王忽然笑起来,俊美风流的眉眼宛然生辉,带着一种仿佛恶作剧成功的戏谑。 萧令月有些不耐烦,蹙眉刚想说话。 “你们在说什么?”男人低沉冷冽的声音蓦地传来。 萧令月后背一寒,感觉被一道冰冷锐利的视线盯住,周围的喧哗声仿佛都消失不见了。 她转过身。 只见几步开外,被人群围起来的中央,战北寒单手抱着寒寒,站在成王的对面,一双锋锐冰冷的眼眸却越过人群,牢牢盯在她身上。 将她和襄王面对面靠得极近的姿态,看在眼里。 男人眼底幽暗,目光越发冷了。 “”萧令月感觉后背阵阵发凉,一时莫名其妙。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 襄王也转身看到了,立刻举起双手,往后退了一步:“本王就是跟沈晚随便聊聊,没说什么。” “还不过来!”战北寒没理他,目光冷冷地看着萧令月。 萧令月蹙眉,抱着北北往后退了一步:“你那边人多,我就不过去了。” 过去干什么? 围观他被一群贵族小姐献殷勤吗? 萧令月心里冷笑。 两人中间只隔了几步远,却好似划分了楚河汉界一样。 正文 第1236章 第1236章 第1236章 男人锋锐的眉头拧起,神情闪过冰冷不耐,迈步就朝她走过来。 她不肯过来? 行。 他过去。 萧令月:“” 襄王眼神闪了闪,嘴角看好戏的笑意,越发深了。 嚯,这可有意思了! 然而,男人才刚走了一步,外围人群忽然尖叫起来。 “啊!” “有马冲过来了!” “快躲开!” 众人惊慌躲闪,转头望去,只看见孟婉晴一脸兴奋雀跃的笑容,策马朝着人群飞驰而来,高高扬起的马蹄眼看就要落到人身上,吓得站在外围的一些少爷小姐们尖叫不已,慌张想躲。 “吁——!” 就在最后关头,孟婉晴重重一勒缰绳。 骏马嘶鸣人立而起,沾着泥土的两只前蹄,差一点就要落在最外围几个年轻姑娘的脸上。 “啊” 几个姑娘被吓得尖叫,腿脚一软,跑都没力气跑,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恢恢恢”骏马站稳在地上,鼻孔喷着白气。 “翊王哥哥!” 孟婉晴跃身跳下马,将缰绳一丢,兴冲冲的跑到战北寒面前,一脸邀功似的娇俏笑容:“好久不见翊王哥哥了,你看我的马术是不是进步多了?” 萧令月眉心一跳。 她为了在战北寒面前炫耀马术,故意纵马往人群里冲? 这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万一没控制好,疾冲的骏马几乎能把人活活踏死! 萧令月虽然也做过这种事,但是仅限于对战北寒。 因为战北寒有足够的自保之力,不会真的被马撞到,最多就是被她吓唬一下,但眼下这些公子小姐们,却大多不会武功,孟婉晴这么做,就没考虑过后果吗? 战北寒眉心微拧,面无表情的看着挡在身前的孟婉晴。 襄王、成王也不由蹙起眉。 孟婉晴笑容微僵,撒娇似的道:“翊王哥哥,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孟婉晴,你是不是疯了!” 男人尚未说话,人群里却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 三四个模样狼狈、衣服上沾着泥土的年轻姑娘怒气冲冲走过来,红着眼睛怒骂道:“孟婉晴,你竟然骑马想撞我们?你是不是有病?!” “我什么时候撞你们了?你们不要乱说。”孟婉晴不悦地道。 “就是刚刚,所有人都看见了,你故意纵马朝我们撞过来,马蹄差点就踢到我脸上了!” 为首的姑娘气急败坏,伸手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哦,你说这个啊。” 孟婉晴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谁说我是朝你们来的,我明明是朝着翊王哥哥这边来的,谁让你们不长眼挡在路中间了?” “你” “再说了,我也没撞到你啊,少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孟婉晴不客气地道:“本小姐的马术这么好,要是真想撞你们,你们还有命在这里朝我叫吗?早就被马踢飞出去了!” “你!”几个受了惊吓的姑娘气得眼睛都红了。 偏偏人群里面,还有一个人站出来帮腔:“孟姑娘说的没错啊!她又没撞到你们,是你们胆子太小了!” 正文 第1237章 第1237章 第1237章 “谁让你们挡在孟姑娘的马前面,被吓到也是自找的!” 年轻姑娘都被气哭了,瞪着说话的年轻男子,咬牙切齿道:“胡洪伟,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帮着孟婉晴,当我不知道吗?” 胡洪伟是一个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少年,长相还算英俊,但气质平平,有一种纨绔子弟的味道,腰间挂满了金玉配饰,看起来富丽堂皇。 这又是京中哪家的公子少爷? 萧令月还没想起来。 胡洪伟理直气壮地道:“本少爷就是帮着孟姑娘怎么样?她长得比你好看,本少爷就喜欢,帮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年轻姑娘:“” 在场其他人:“” “我表哥襄王说过,天下间唯有美酒与佳人不可辜负!孟姑娘就是这样的佳人,我是听我襄王表哥的话护着她,你不服,找我表哥去啊!” 胡洪伟得意洋洋地说着,俨然一副“小爷背后有靠山”的姿态。 年轻姑娘:“”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十分无语地看向旁边的襄王。 原来这位胡洪伟,是淑贵妃娘家的子嗣,襄王的亲表弟。 怪不得。 战北寒和成王也不禁无语,纷纷转头瞪了襄王一眼。 襄王顿时捂脸:“” 这糟心表弟,好的不提他,坏得就往他头上推。 真是欠教训! “胡洪伟,你”那位受了惊吓又被怼的年轻姑娘,气得眼泪都掉下来。 孟婉晴不耐烦地道:“行了,要哭回家哭去,少在这里讨人嫌!” 胡洪伟一听,立刻帮腔道:“听到了没有?滚回家去,胆子这么小还玩什么骑马,躲在家里绣花吧!” “咳咳!” 成王实在听不下去,皱眉说道:“胡洪伟,闭嘴!” “成王殿下,我也没说错啊,本来胆子小就不要来骑马嘛”胡洪伟不服气的嘀咕着。 他是淑贵妃亲哥哥的儿子,自小就受宠,养得一副无法无天的纨绔脾气。 亲姑姑是贵妃。 亲表哥是襄王。 这样的身份着实不低,再加上胡洪伟从小跟十三公主玩得好,表兄妹的脾气也都差不多。 仗着淑贵妃这一层亲缘,胡洪伟不像其他的世家子弟那样,对皇室中人充满敬畏,如果是战北寒开口,他马上就会收敛,但成王就不同了。 胡洪伟知道成王和襄王关系一向最好,哪怕看在表哥的面子上,也不会把他怎么样,胆子自然就大了。 襄王走过来,一巴掌拍在蠢弟弟头上,斥道:“让你闭嘴就闭嘴,胆子肥了?敢跟五弟呛声?” “襄王表哥,我闭嘴,我这就闭嘴” 胡洪伟顿时怂了,讨好的朝他露出笑容。 襄王好气又好笑,拿这个亲表弟没什么办法,干脆踹了他一脚:“一边呆着去!” 胡洪伟麻溜的滚了。 “几位姑娘见谅,本王这个表弟实在是”襄王看到那几个年轻姑娘哭红了眼睛,不得不捏着鼻子,替表弟圆场。 然而,几个姑娘感觉自己丢尽了脸,也不敢受他的赔礼,捂着脸哭着走了。 “切,滚蛋了最好!哭哭啼啼的惹人烦。”胡洪伟嘀咕啐了一口,又急忙堆着笑脸,凑到孟婉晴面前,“孟姑娘别生气,都是她们不好,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本小姐还用得着你说?闪开点。” 正文 第1238章 第1238章 第1238章 孟婉晴知道胡洪伟喜欢自己,对他却没有半点兴趣,不耐烦的将他推开,眼眸发亮的看向战北寒。 “翊王哥哥,你今天也是来骑马的吧?我最近马术进步不小,我们比一场怎么样?” “” 战北寒不禁看向她。 几步开外,萧令月看着这一幕幕事情,只觉得自己就像局外人。 所有的热闹都围绕着战北寒,却与她无关。 孟婉晴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故意纵马吓唬人。 胡洪伟更是喜欢孟婉晴,极力维护她。 可惜,孟婉晴不稀罕。 一双眼睛都盯在战北寒身上,眼里浓浓的崇拜和热切,萧令月隔着人群都能感觉到。 但是这些事情,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怪可笑的。 “娘亲,你怎么了?”北北似乎察觉到什么,小手抱着她的脖子,乌黑清亮的眼睛望着她。 萧令月摸了摸他的脑袋:“北北觉得无聊了吗?” “嗯。”小家伙点点头。 他小声抱怨道:“我本来是想看娘亲骑马的,但是这里人好多,还都是一些看起来很讨厌的人,我不喜欢他们。” “那就不看了。”萧令月淡笑问道,“我们回去好不好?” “好啊。”北北先是答应了,随即又往人群看了一眼,“那寒寒呢?” “他爹爹会照顾他,不用我们担心。” 萧令月语气很淡,也没有再多说,抱着北北往枣红马走去。 “站住!” 男人冷沉不悦的声音传来,“你去哪?” 萧令月没搭理他,将北北放坐在马背上,才回过头,看到被孟婉晴拦住、站在原地的战北寒。 她冷淡道:“翊王殿下看起来事务繁忙,我和北北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男人一愣。 怀里的寒寒立刻睁大眼睛:“什么?娘亲不跟爹爹赛马了吗?” 萧令月道:“不赛了。” 话音未落,孟婉晴不可置信的尖叫:“小世子,你叫她什么?” 寒寒根本没理她,一看娘亲和北北打算走了,立刻急得挣扎起来。 “爹爹,放我下来!” “别乱动。”男人皱眉控制住他,抱着寒寒大步走向萧令月。 “翊王哥哥!” 孟婉晴急忙抓住他的衣角,仰头露出渴望又爱慕的眼神,语气娇嗔。 “我难得见你一次,你都不留下跟我赛马吗?” 孟婉晴这会儿还没认出“沈晚”是谁,但是听到寒寒对她的称呼,她心里一下子涌出了强烈的危机感。 她本能的抓住了战北寒的衣角,红着脸故意说:“翊王哥哥,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想见你” 萧令月将孟婉晴的话听在耳中,心里只觉得讽刺。 没有多做理会,她径直翻身上了马,拉住缰绳:“北北,抓紧了,驾!” 正文 第1239章 第1239章 第1239章 枣红马接收到指令,立刻迈动小碎步,朝马场大门走去。 战北寒眼底怒气一闪,她又在闹什么? “乌骓,拦住她!”男人一声令下。 “恢恢——”被马场下人牵着缰绳,单独留在一旁的乌骓听到命令,立刻嘶鸣一声,甩头挣脱下人的手,四蹄一迈便挡在枣红马面前,凶悍地朝它喷气。 枣红马立刻停下脚步,似乎很畏惧它,怎么都不肯再往前走了。 马背上的萧令月皱起眉:“乌骓,让开!” “恢”乌骓低低的嘶鸣着,朝她走过来,似乎想蹭她的脸。 “我说让开!” 萧令月有些动怒了,“别挡着路!” “” 乌骓停下脚步,漆黑的眼睛看着她,一动不动。 萧令月攥着缰绳的五指收紧,没来由的怒火一下子涌上心头,她冷冷的看着乌骓:“连你也帮着你主人,算我白心疼你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耽误工夫,男人已经甩开了孟婉晴,抱着寒寒大步走了过来。 他语气愠怒不悦:“你又在闹什么?下来!” 怀里的寒寒也是一脸惊慌,朝萧令月伸出手:“娘亲,你是不想跟爹爹赛马了吗?为什么要走?” 不等萧令月说话,小家伙又飞快地道:“娘亲要走,我也走,娘亲带上我呀!” 别把他一个人丢给爹爹。 萧令月:“” 她心里那股无名火,被寒寒委屈的样子压了下去。 她没说话。 北北却冷笑起来:“为什么要带上你?” 寒寒一愣:“我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我是跟娘亲来的,你是跟你爹爹来的,才不是一起。” 北北没好气地说:“你跟你爹爹不是玩的很开心吗?你们自己玩好了,干什么要拦着我和娘亲,我们现在要回去了!” 这时候,北北忽然明白娘亲为什么要走了。 他们父子两受欢迎,全马场的人都围着他们转,热热闹闹的。 他们母子还留下干什么呢? 站在一旁坐冷板凳吗? 才不要。 谁稀罕留在这里了。 北北赌气地拉着萧令月的衣袖:“娘亲,我们走吧!不要搭理他们。” 战北寒:“” 萧令月冷淡地看着他:“翊王殿下,麻烦让路吧,我带北北先回去了。” “那我也要回去!” 寒寒挣扎着从男人怀里下来,急忙扑到枣红马身前:“我不玩了,娘亲带我一起回去!” 被单独撇下的战北寒:“” 他眉心止不住的抽跳,实在弄不懂这对母子两在搞什么名堂,一会儿变一个主意。 眼看着寒寒拼命往枣红马身上扑腾。 男人大步走过去,一把夺过萧令月手里的缰绳,冷声道:“下来!”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跳下马。 “娘亲!”寒寒生怕被丢下,立刻扑过去抱住她的腰。 萧令月歉意地摸摸他的脑袋,又看向战北寒:“叫我下来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 男人剑眉紧蹙,愠怒地看着她:“莫名其妙就要走,你是在跟本王闹性子?” “我为什么要跟你闹性子?”萧令月问道。 “本王怎么知道?”战北寒越发恼怒了。 正文 第1240章 第1240章 第1240章 萧令月觉得好笑:“你都不知道,那你凭什么说我闹性子?翊王殿下,说话得讲点道理吧!” “没闹性子,你走什么?”男人深深蹙眉。 “突然没兴趣了,觉得很无聊,所以想回去,不行吗?”萧令月冷冷淡淡地道。 战北寒:“” 他差点被她的语气噎死。 就这样! 她还敢说她没闹性子,睁着眼睛说瞎话。 男人好气又好笑,盯着她片刻,忽然迈步上前,一把将坐在枣红马背上的北北抱下来,转身就走。 北北:“??” 萧令月一惊,急忙上前拽住他:“你要带北北去哪?” “本王也突然改主意了。”男人面无表情地说,“你要走,可以!把孩子留下。” “凭什么?”萧令月睁大眼睛。 她怎么可能放心把北北一个人留在这。 战北寒深深地盯着她:“你要让本王在这儿说?” 萧令月:“” “好,那本王就告诉你凭什么,就凭他是”男人危险冰冷的话刚说到一半。 萧令月气得打断他:“你闭嘴!” 男人从善如流的止住话头,又冷笑地挑起眉:“还走吗?” “” 萧令月瞪着他的眼神,恨不得扑上去活活咬死他。 这个男人! 他竟然威胁她,要当众公开北北的身份。 在场的人里,不止有襄王、成王这种皇室成员,其他还都是朝中勋贵世家的子弟。 不是官二代就是贵三代。 北秦朝堂里有超过一半的子弟都在这儿了。 战北寒要是真敢当着这些人的面揭开北北的身世,和昭告天下也没两样。 “问你话。”男人冷冷盯着她,“还走吗?” “不走了,我留下!” 萧令月忍下一口怒气,咬牙道:“你满意了吧?” 战北寒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神情却毫无喜色,眼底隐隐闪过一丝暗沉的冷意。 他要的不是她迫于威胁,不得不留下。 他要的是 寒寒从头到尾没听懂爹爹和娘亲在说什么,只听懂了娘亲说不走了,小脸蛋一下子惊喜起来,抱着萧令月的腰仰头道:“真的吗?娘亲不走了?” “嗯,不走了。”萧令月对战北寒有怒火,对寒寒却只有歉意,摸了摸他的脑袋。 “太好了,我还以为娘亲和爹爹又吵架了”寒寒夸张地松了口气。 “” 北北被男人抱坐在手臂上,这一次却没有剧烈挣扎。 他听懂了娘亲和男人说的话,乌黑的眼底闪烁着寒意,恨恨地盯着男人,低声道:“卑鄙!” “说什么?”战北寒侧头看他, “难怪娘亲要一直留在翊王府,没有带我搬出去。” 北北伸手抱着男人的脖子,看似亲近的样子,小手却恨不得掐住他,压低声音,愤怒地质问道:“你是不是拿我威胁娘亲了?” 男人略微惊讶地挑眉。 这个小东西,倒是比他想象得要聪明,只听半句就猜到了。 既然如此。 男人意味不明地勾起唇:“是又怎么样?” 正文 第1241章 第1241章 第1241章 北北一下子睁大眼睛,仿佛不敢置信,他竟然敢承认。 这么卑鄙的事情! 战北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俊美冷厉的脸上没有丝毫被拆穿的羞愧,反而有一种“你能拿本王怎么样?”的坦然。 他凑到北北耳边,用不会被旁人听到的声音,低沉道:“对本王态度好一点,否则” “?!”北北瞪大眼睛怒视他。 否则怎么样? “你也不想你娘亲在本王手里,吃到苦头吧?” 男人的声音低沉又危险:“本王知道你很聪明,知道很多事情,所以不妨告诉你,你娘亲是为了保护你,才不得不留在本王身边的,本王如果想让她吃苦头,她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明白吗?” 北北又气又怒,白嫩的小脸泛起红晕,眼睛狠狠瞪着他:“你骗我!” “本王没骗你。” “我娘亲很厉害,她不会受你威胁的!” “是吗?”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低声道,“那我们来打个赌吧。” 北北警惕地看着他。 “本王给你机会,无论你用什么办法,试试看你娘亲会不会带你搬出翊王府,甚至离开京城。” 战北寒似笑非笑道:“只要你能让她答应,就算本王输,如何?” “你输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北北问道。 “看在你是本王儿子的份上,你想要什么好处,尽管提。”男人这时候表现得十分大方,“本王都能满足你。” 北北眯起眼眸。 直觉告诉他,这是男人设下的圈套。 他肯定算计好了,等着他往下跳,他不能轻易上当! 但是,战北寒提出的条件实在太好了。 北北很难不心动。 再怎么聪明冷静,他也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性格里也有冲动的时候。 “北北,你在干什么?” 萧令月从情绪中缓和过来,她惊讶地看到北北竟然乖巧的坐在战北寒怀里,伏在他耳边,似乎在和男人说着什么。 父子两声音都很低,她根本没听见。 不知为何,萧令月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战北寒这家伙,不会是想到什么法子坑北北了吧? 北北那点小心机,绝对斗不过他! 萧令月第一反应就是制止,她暂时松开寒寒,朝父子两走过去:“北北” “站住!” 男人锋锐的眼眸一扫过来,冷冷道:“不准过来,本王有话要跟他说。” “他才五岁,你能有什么话跟他说?” 萧令月心里感觉更加不妙了,“有什么话你冲我来,北北不懂事,你别欺负他!” “你怎么知道本王欺负他?待着别动,否则后果你知道的。”战北寒有些不耐,直接威胁道。 萧令月只好停在原地,眉心紧蹙。 “娘亲,没关系的,我不怕他!”北北转过头,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萧令月笑不出来。 随即。 北北一转过头,笑容立刻就没了,稚嫩的童音冷冰冰的道:“我跟你打这个赌,如果你输了,从今往后,不许你再纠缠我娘亲!” 小东西,心肠还挺狠的。 真是巴不得他离他娘亲远远的。 可惜。 正文 第1242章 第1242章 第1242章 这个赌,他赢不了。 男人心里嗤笑一声:“可以!” 还没等北北放松下来,男人不动声色地抛下陷阱:“那如果你输了呢?你打算付出什么代价?” 北北有些不确定了,犹豫地抿了抿唇。 “本王的代价是你说的,那你的代价,应该由本王来定。” “你想要什么?”北北警惕万分地看着他,“如果你太过分,我就不跟你赌了。” “很简单。” 战北寒低眸看着他,沉吟道:“本王还没见过你的真容” 北北愣了下。 他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了吗?真容,就和寒寒长得一样。 难道,这男人的条件是想让他露出真容? 这倒是挺简单的! 北北并不懂皇家的规矩和限制,只知道娘亲再三叮嘱他,绝对不能露出真容,却不解其中的意思。 因此在他眼里,他的身份战北寒早就知道了,露不露真容都一样。 就是娘亲可能会生气。 小家伙脑子里飞快想着,还没作出决定。 男人倏地话锋一转:“如果你输了,以后就得跟寒寒一样,叫本王爹爹!” 北北:“” 他脑海里的思绪一下子卡壳了。 居然是这个条件? “我不要!”北北断然拒绝,“换一个。” “不换,就这个。”男人似笑非笑道,“要不要赌,随便你。” “娘亲不会让我叫你爹爹的!” “只要你愿意改口,她不会拦着你。”男人道,“要是她不同意,交给本王。” 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同意。 北北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改口叫你,娘亲会伤心的,我不做会让娘亲难受的事——所以,我不要!” “这么说,你是觉得自己会赌输了?” 战北寒勾起一抹嘲讽,“如果你确定自己能赢,许什么条件又有何妨?” 反正又不会真的履行。 只要这场赌局,北北赢了的话,他担心的事情就不存在了。 北北蹙起眉头,刚想说话。 萧令月有些忍无可忍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还没说完吗?” 另一边,被战北寒和萧令月、以及战北寒和北北之间的互动,震惊到目瞪口呆的孟婉晴,忽然反应过来。 她想也不想的朝战北寒跑去,娇声委屈道:“翊王哥哥,你跟这个丑女人是什么关系?她竟然敢这么跟你说话!还有这个小孩,他又是谁啊?!” “” 真是没眼色!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戾气,看着怀里犹豫不决的小家伙。 他道:“本王跟你说的事,你可以慢慢考虑,想好了再来找本王。” 北北看着他,缓缓点了下头:“好。” 他确实要好好考虑一下。 成了。 小东西上钩了。 战北寒瞬间心情大好,连带着看孟婉晴的眼神都没那么冰冷了,眸底隐约还有笑意。 孟婉晴一看,还以为他是冲自己笑,一下子心花怒放。 “翊王哥哥,这个丑女人到底是谁啊?她竟然敢对你不敬,还有这个小孩,是她儿子吗?母子两胆子都这么大,翊王哥哥该教训他们才是!” 正文 第1243章 第1243章 第1243章 这话一出,旁边看好戏的襄王神情微顿,心里蓦地闪过一个念头。 看来 这个孟婉晴,不但为人自私。 脑子还有点蠢! 到底是太没眼色还是太自以为是,谁给她的自信,敢说这种话? 襄王心里正想着。 战北寒眸底的笑意褪去,冷冽的看向孟婉晴。 “翊王哥哥,你觉得我说得对吗?”孟婉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脸上露出一个娇俏羞涩的笑容,双眸水亮的看着战北寒。 男人尚未开口。 这时候,一道稚嫩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你是谁啊?凭什么说要教训我娘亲?” 是寒寒的声音。 小家伙快步跑到萧令月身前,神情恼怒的看着孟婉晴,眼里有怒火。 “小世子?” 孟婉晴看着他,心里更加嫉恨了。 但脸上还是露出笑容道:“小世子,你为什么叫她娘亲?她不是你娘亲呀!” 就这一句话,瞬间戳到了寒寒的雷点。 小家伙差点炸毛了:“你胡说,她就是!” 孟婉晴一口咬定:“她绝对不是!” “我说她是,她就是!” 寒寒气得发抖,怒冲冲道:“我叫谁娘亲,管你什么事? 孟婉晴心里闪过一丝厌恶,她向来最讨厌小孩子,尤其是寒寒这种。 要不是看在翊王哥哥的份上 她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孟婉晴强忍着心里的不耐烦,努力柔和语气道:“小世子,我知道你从小没有娘亲,一直渴望有娘亲能陪你,这种心情我是能理解的,但是你也不能随便找个女人,就认她做娘亲啊! 你可是翊王哥哥的儿子,堂堂翊王府的小世子。 你知道你这一声娘亲,代表的是什么吗? 是翊王妃的身份! 这个女人长得这么丑,还带着个孩子,一看就不是世家贵族的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她有什么资格做你娘亲呢? 所以,小世子还是不要乱叫了,免得丢了翊王哥哥的脸。 更是惹人笑话!” 孟婉晴自以为这番话说的十分理智客观。 京城里有资格当翊王妃的世家贵女,就那么几个,其中绝对不包括这个脸上有胎记、还带着孩子的丑女人! 要知道,面容有瑕疵,是绝对进不了皇室门槛的。 也就小世子自以为是,在这嚷嚷着乱叫,真是丢死人了! 孟婉晴心里理所当然的想:就算小世子真的想认娘亲,那也该认她才对,她是孟家的嫡小姐,太子妃的亲堂妹,京城里还能挑得比她更适合做翊王妃的女人吗? 没有了! 孟婉晴对此十分自信。 寒寒也不是傻瓜,立刻听出了她话里话外对萧令月的轻蔑和不屑,还有那种自视甚高的傲慢。 寒寒气道:“你说我娘亲不够资格,难道你就有资格了吗?” “我当然有”孟婉晴脱口而出的话,还没说完。 寒寒毫不客气的打断:“你不配!” “”孟婉晴睁大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怒火。 小兔崽子,敢说她不配。 活得不耐烦了! 寒寒一字一句地道:“你羞辱我娘亲,还敢看不起她,我讨厌你!” 正文 第1244章 第1244章 第1244章 孟婉晴心里更加不耐烦:“都说了她不是你娘亲,你认错人了,不许这么叫她!” “我就要叫她怎么样?” 寒寒朝她一吐舌头,忽然冲过去,一脚踢在她小腿上,“你就是想让我叫你,做梦去吧!” “啊” 小家伙袭击得太突然,又踢在脆弱的小腿位置。 孟婉晴吃痛的惊叫一声,心里又怒又恼,本能的伸手重重一推寒寒:“你竟然踢我!” 寒寒来不及躲,被她推得踉跄往后摔,眼看就要仰面摔在草地上。 萧令月一眼瞥见地上的草丛里,藏着一块尖尖的小石头,正对着寒寒的后脑勺,差点吓得魂飞魄散,箭步上前扶住他:“寒寒!” “呜,娘亲,她欺负人!”寒寒扭头就钻到她怀里,假声呜咽着告状。 小家伙完全没发现,自己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 萧令月拍拍他的后背,将他推到一旁,冷着脸朝孟婉晴走去。 抱着北北站在旁边的战北寒,见状挑了挑眉。 襄王却一愣。 “沈晚”这个表情,不会是认真了吧? 刚这么想。 众目睽睽下,萧令月已经走到了孟婉晴面前。 孟婉晴还在吃痛,恼火得一抬头,看见她,想也不想地张口就骂:“你这个丑女人,用的什么狐媚办法哄骗了小世子,竟然让他来踢我” 话还没说完。 萧令月面无表情的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来开。 襄王:“” 成王:“” 胡洪伟以及其他人:“” 战北寒微讶了一下,锋锐的剑眉挑了挑。 她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呜哇!” 一片寂静的四周,只有幸灾乐祸的寒寒惊呼一声。 小家伙啪啪鼓掌,欢呼不已:“娘亲真厉害,打得好!” 被打蒙了的孟婉晴回过神,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只觉得火辣辣刺痛不已。 她气急败坏的尖叫:“贱人,你竟然敢打我!” “我敢打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 萧令月冷冷地看着她:“这一巴掌,打你不分轻重,欺负一个孩子!” “我欺负他?明明是他先冲过来踢我的!”孟婉晴指着旁边幸灾乐祸的寒寒,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侮辱我娘亲,我就踢你了怎么样?有娘亲护着我,你别想碰我一根手指头。” 寒寒双手叉腰,一脸“我有人保护!”的炫耀表情。 孟婉晴差点被气炸了。 “他踢你一脚,你就想要他的命?”萧令月厌恶地说。 孟婉晴一愣,随即差点跳起来:“我什么时候要他命了?你这个贱人不要乱说!” 说着,她惊慌失措的看向战北寒:“翊王哥哥,你不要相信她,我绝对没有!是她在挑拨离间” 萧令月后退两步,一脚将藏在草丛里的尖锐石头踢出来。 石头咕噜噜滚到孟婉晴脚边上。 “什么东西?”孟婉晴吓得后退。 “刚刚你推那一下,寒寒要是没站稳摔倒了,脑袋就会直接磕在这块石头上,我打你不分轻重,冤枉你了?”萧令月语气冰冷。 正文 第1245章 第1245章 第1245章 孟婉晴:“什什么?!” 她看着地上尖锐的石块,终于反应过来萧令月的话,吓得脸色一变:“不可能!你别想污蔑我” 话还没说完。 成王疾步走过来,冷声道:“她说的没错,本王也看到了!” 刚刚那一下确实有点险,他站得远,来不及伸手。 幸好“沈晚”反应快,一把接住了寒寒。 否则要是真磕在石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孟婉晴慌张道:“怎么可能?我、我就是顺手一推,我没想害他” “你确实不是故意的,但寒寒年仅五岁,他还不懂事,本就是被你的言语激怒才踢了你,你跟个孩子计较,把他往地上推,你还有理了?” 成王语气冰冷严厉。 萧令月更是冷笑:“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过失杀人就不是杀人了吗?” 她只知道,孟婉晴推寒寒那一下,差点让寒寒受伤。 她扇她一巴掌,又怎样? 有本事她打回来。 战北寒看着地上的尖锐石块,一时神情冷鸷无比。 寒寒也愣住了:“我都没发现”随即他眼睛一亮,喜滋滋的捧着脸,“但是娘亲发现了,娘亲又救了我!” 果然,北北说的是对的。 娘亲最厉害了! 孟婉晴涨红了脸,看看成王和萧令月,又看看神情冷鸷的翊王,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到地上有石头这只是个意外!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谋害小世子啊” 说着,她又眼泪汪汪的看向战北寒。 “翊王哥哥,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一时气急,才轻轻推了他一下,我也没想到他没站稳啊!我真的没用多少力,这就是个意外” 战北寒看都没看她,眸光冰冷的看向一旁:“负责这片区域的人是谁?带上来!” 杜管事连滚带爬的过来,扑通跪在地上:“翊王殿下恕罪,奴才管教不利,下面的人不小心疏忽了,殿下恕罪!” 正常情况下,马场的草坪上,是不允许有尖锐石块这类东西出现的。 一方面是跑马的时候,容易伤到马蹄。 另一方面,万一有人不小心摔马,地上有石块之类的东西,很容易出人命。 所以,马场的草坪是有专人负责清理的,一旦发现有树枝、石块之类较为危险的东西,第一时间就要清理出去。 当然了。 如果是沙地、山丘之类的特殊地形,就不用了。 因为这种地形,基本都是骑术不错的人才会挑战,有一定本事自保。 而草坪这种地方,则是很多骑术初学者喜欢的,安全工作比其他地方更重要。 但,规矩虽然如此。 皇家马场的面积实在太大,下人清理起来,难免有疏忽的地方。 这块差点伤了寒寒的尖锐石头,明显就是漏网之鱼。 “带上来!”战北寒不耐烦听杜管事解释,一声令下。 “快,把人带上来!”杜管事满头冷汗,急忙转头打手势。 很快。 正文 第1246章 第1246章 第1246章 七八个粗布衣裳下人就被马场的侍卫带过来,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侍卫冷肃道:“这八个人就是负责这一片草坪的人,请王爷处置!” 杜管事愤怒的大骂道:“你们这些吃干饭的废物,平时都是怎么办事的!连一片小小的草坪都清理不干净,居然还留下了石头,差点伤了小世子!” “王爷恕罪” “奴才奴才不是有心啊!” “求王爷饶命!” 这些下人听到杜管事的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冷汗淋漓的跪在地上磕头。 战北寒冷声道:“玩忽职守,如何处置?” 杜管事哆嗦道:“按着规矩,要杖打五十,罚俸半年,视情节严重程度,逐出马场” “既然知道,还不去办?”男人冷锐的眸光扫视过来。 “是,是奴才这就去办,谢王爷。” 杜管事点头哈腰的应下,抹了一把冷汗,转头看着那几个下人,圆滑的脸上便露出狰狞之色,咬牙道:“把他们都拖下去,狠狠的打!” “王爷饶命,管事饶命啊” 七八个下人哭嚎着被侍卫拖了下去,惊恐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萧令月蹙了蹙眉,这惩罚,在她看来是有些重了。 但是,包括战北寒、襄王、成王在内,所有人都是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 甚至还有人觉得不够重,小声说道:“差点伤了小世子,才杖打五十” “应该直接打死才是!” “这些下人就是不打不中用,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玩忽职守。” 下人玩忽职守,不是重点。 因为他们的疏忽,没把石头清理干净,差点让寒寒受伤,这才是他们受罚的主要原因。 连罪魁祸首的孟婉晴都不觉得有什么,她还觉得不满呢,嚷嚷着道:“要不是这些没用的下人疏忽了,就算我不小心推倒了小世子,他也不会有事。 翊王哥哥你都听到了吧? 真的不怪我! 都是这些没用的下人的错,你就该杀了他们,让他们长点教训!” 萧令月听得讽刺:“下人因为疏忽,就挨了五十板子,那你这个亲手推了寒寒的人又该怎么算?” 说到底,她要是不推那一下,也不会有这种事。 别说是寒寒先踢她的。 寒寒从来不是任性的熊孩子。 他只是维护娘亲,听不得有人说萧令月坏话,孟婉晴要不是有私心、非要在寒寒面前贬低萧令月,寒寒也不会气得踢她。 “你这个贱人!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的脸?” 孟婉晴红着眼睛,冲过来扬手就朝萧令月脸上打去。 “我跟你拼了!” 萧令月一把挡开她的手,抬手又是一巴掌抽在她脸上。 啪! 孟婉晴被打得半张脸都侧过去,身形踉跄不稳,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你”她气得眼睛通红,捂着脸,痛得眼泪都掉下来。 萧令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道:“这一巴掌,打你不要脸,光天化日勾引男人,丢尽了孟家和太子妃的脸!” 正文 第1247章 第1247章 第1247章 孟婉晴瞳孔一缩,本能的尖叫道:“你胡说!我才没有勾引翊王哥哥!” 北秦民风开放,并不禁止女子主动向心上人表达爱慕。 但是,发乎情,止乎礼。 在礼节限制方面,北秦依然有男女大防,女子可以用适当的方法表明心意,但如果过度热情,甚至连男女有别都不顾了,依然是会被人耻笑的。 这一点,哪怕是皇室公主都不例外。 十三公主爱慕八公主的未婚夫,拼命纠缠文少卿,还一度成了皇宫里的笑柄。 更别提是孟婉晴了。 孟家本就是文人世家,对名声清誉这方面看得很重,认为女子应该矜持文雅。 因此,哪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孟婉晴的心思。 她嘴上也不敢承认。 萧令月冷笑道:“我只说你勾引男人,什么时候说这个人是翊王了?你这是不打自招?” 孟婉晴涨红了脸,眼神又羞又恼的瞪着她:“” 人群里的其他贵女见状,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还有人窃窃私语。 “瞧她这样子,人家还没说,她就自己招了!” “我以前还以为她多聪明呢。” “翊王殿下还在这儿,真是丢死人了!” “” 孟婉晴听到这些议论声,气得浑身直发抖,满腔怨恨一股脑的倾泻向萧令月。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眼里噙着泪水:“我跟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我到底哪里勾引翊王哥哥了,我从头到尾只是想跟他骑马而已!” 一边说着,她露出满脸委屈的表情,含泪的目光朝战北寒看去。 结果却发现。 战北寒根本没听她说什么,眼神直直看着萧令月。 “”孟婉晴气得十指掐破了掌心,眼神怨毒的瞪向萧令月。 这个贱人! 她到底有哪里好,长得又丑,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嘴脸。 翊王哥哥为什么要看她! 萧令月讥讽道:“你说这话,骗得过你自己吗?” “谁说我骗人了,我就是想跟翊王哥哥赛马,不行吗?” 孟婉晴干脆豁出去了,满嘴瞎扯道,“谁不知道翊王哥哥的马术京城第一,我从小就爱骑马,就想和马术最厉害的人比赛一场,刚好这个人就是翊王哥哥,你凭什么说我撒谎!” 萧令月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回答她。 这时候,寒寒忽然噗嗤笑了一声:“哈哈!” 襄王纳闷道:“寒寒,你笑什么?” 寒寒伸手指着孟婉晴,无辜地说:“我笑她说谎不眨眼睛,明明就是想勾引我爹爹,还扯什么马术!” 襄王挑了挑眉。 孟婉晴恼羞成怒道:“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谁告诉你,京城马术最厉害的是我爹爹?” 寒寒理直气壮地道,“这句话就是假的!” “除了翊王哥哥,还有谁的马术比得过我?”孟婉晴想也不想的道。 寒寒哈哈大笑:“当然有,我娘亲的马术就比你厉害,她比我爹爹还厉害!” 正文 第1248章 第1248章 第1248章 众人:“” “不可能!”孟婉晴脱口而出,随即眼睛一转,自以为明白了什么。 她冷笑道:“小世子,我知道你偏袒这个丑女人,但是这种明摆着骗人的话,你还是少说点吧!我从小学骑马,马术在京城贵女之中可是顶尖的,连许多公子少爷都比不过我! 除了翊王哥哥,我不信还有人比我马术更厉害。 你这明摆着就是睁眼说瞎话!” 这话虽然嚣张,但是那些一开始嘲讽孟婉晴的贵女们,却无人反驳。 因为,孟婉晴的马术确实很厉害。 属于一流水平。 别说是世家贵女了,许多世家公子的骑射本事都不如她。 襄王的表弟胡洪伟,就是在一次骑术比赛上,看到孟婉晴策马扬鞭的娇俏身姿,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从此痴心不悔,把她当女神一样捧着护着。 孟婉晴的骑术厉害,这一点在贵女圈子里是公认的。 襄王心里扶额,有些哭笑不得道:“寒寒,王叔知道你偏袒你娘呃,但是骑术这一块,孟婉晴确实不差,沈” “沈晚”未必强得过她。 襄王最后这半句话还没说完,寒寒不屑地开口道:“她的马术如果算是不差,那我娘亲就是顶尖、最厉害的那种!” 襄王:“” 孟婉晴和其他人:“” 这还没完。 寒寒看他们仿佛无语不相信的样子,眼睛一转,干脆下了猛料:“我娘亲的马术比我爹爹厉害,不信的话,你们问我爹爹好了!” 襄王一听就愣住了,不禁转头看向战北寒。 还没开口求证,孟婉晴轻蔑不屑地声音道:“小世子,你就别再给她脸上贴金了,要是真想吹捧这个丑女人,给她戴高帽子,我劝你还是换别的说词,别扯什么骑术了。 听着让人可笑!” 寒寒不高兴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孟婉晴打心眼里不信,心里嘲讽连连,冷笑道:“小世子你不用说了,我们都懂的,不会跟你一般计较” 话刚说到这。 一旁传来冷冽又平静的声音:“他说的是真的!” 谁在说话?有完没完了! 孟婉晴心里极度不耐烦,转头刚想骂人,却忽然对上一脸冷然的战北寒,她嚣张的表情顿时僵住了:“翊王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战北寒却看着萧令月,薄唇淡淡一勾:“她的骑术,比本王厉害。” “真的假的?” 襄王大吃一惊,转头看着萧令月,“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话是这么说,襄王心里却没有全信,反而觉得,这是翊王故意这么说的吧? 为了谁呢。 是为了寒寒的面子。 还是为了“沈晚”? 倒是有趣了。 襄王眼眸流转,看了一眼萧令月,又看向寒寒,目光在母子两身上不断打转。 “不可能!!” 孟婉晴僵硬了半晌,骤然反应了过来。 她语气又冲又急,尖锐地说道:“翊王哥哥,你是为了顾全小世子的颜面,才故意这么说的吧?北秦怎么可能有人比你的骑术更强,我绝对不信!” 正文 第1249章 第1249章 第1249章 “你信不信,跟本王有关系?”战北寒冰冷嗤笑了一声,带着不屑。 孟婉晴瞬间涨红了脸,死死攥住拳头:“” 人群里响起隐约嘲讽的笑声。 孟婉晴只觉得无地自容,却又倔强的站在原地,硬着头皮道:“就算跟翊王哥哥无关,我也不会相信的!” 男人根本不搭理她。 萧令月回过神,有些莫名其妙。 寒寒不喜欢孟婉晴,故意跟她唱对台戏,萧令月还能理解。 战北寒这又是凑哪门子的热闹? 存心想让她跟孟婉晴敌对起来? 无聊! 萧令月心里根本没想跟孟婉晴作对,一开始愤怒打人,也只是被寒寒差点受伤吓到了,惊怒之下才出的手。 但也仅限于此。 她对孟婉晴这种女人挺不耐烦的,也没兴趣跟她纠缠。 要不是看在太子妃以前,对她还不错的份上,萧令月都懒得管孟婉晴故意痴缠战北寒的事。 她早就跟战北寒说过。 她不会拦着他纳侧妃。 但前提是,这些女人最好识趣一点,别找到她面前来,她看着心烦。 这样想着,萧令月心里就更不爽了——孟婉晴本来就对她有敌意,战北寒再这么一说,岂不是更让她盯上她? 存心给她找麻烦! 萧令月眼神冷冷地看向战北寒。 男人瞥了她一眼,却没有任何反应,低头看着坐在臂弯上的北北。 “满意了?” “我可没有让你帮娘亲说话。” 北北偷偷松手,假装刚刚用力掐他肩膀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小家伙翻脸就不认账了,小声振振有词道:“是寒寒把娘亲推上风口浪尖的,你是他爹爹,要给他收拾烂摊子,不能让娘亲丢面子!” 战北寒心里气笑:“” 寒寒说完最后那句话后,他本来想开口。 没想到,这小东西的反应比他还快,生怕他拆了他娘亲的台,竟然偷偷用手掐他,无声地催着他给他娘亲作证。 下手有够狠的。 战北寒只感觉,自己肩膀估计都被他掐得红肿了。 结果,小家伙用完就丢,过了河就拆桥。 现在都不认账了。 “狡猾!”男人冷哼一声,两个字评价。 北北只当没听见,目的达到了就好,狡猾就狡猾呗。 反正,不能让娘亲丢脸。 “哼,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爹爹都亲口承认了,这就是事实!” 寒寒此刻却是扬眉吐气,得意洋洋地说:“我娘亲就是比我爹爹厉害,比我爹爹骑术好,你不相信也没用!” “” 襄王、成王两兄弟微妙的视线,不禁看向战北寒。 三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三弟! 为了“沈晚”亲儿子面子都不要了,当众说谎眼睛都不眨一下。 正文 第1250章 第1250章 第1250章 别人不知道。 他们却最清楚战北寒的骑术如何。 “沈晚”身手是不错,但骑术又不同于武功,是需要长年累月不断去练的,还得有合适的条件练才行。 战北寒十三岁进军营,从军十几年,他的骑术是在兵戈交接的战场上练出来的,和孟婉晴这种当成爱好随便练练的花花架子,完全不是一种概念。 在襄王和成王看来,“沈晚”就算骑术不错,顶多也就和孟婉晴比一比。 怎么可能比得过翊王? 翊王亲口承认她更厉害,就是明摆着糊弄人了。 但是,襄王和成王却不知道,萧令月的马术,还真和战北寒不相上下,两人的骑术完全是同一种路子、用同样的方式练出来的。 孟婉晴被寒寒嘲讽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终于爆发了。 她恶狠狠的瞪着萧令月:“你说你多厉害,有本事我们来比一比!” 萧令月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跟你比?” 她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吗? “不比也可以,你现在就亲口承认你不如我,给我跪下道歉认错!”孟婉晴咬牙怒道,“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萧令月无语地看着她,“有病就去找太医治,多扎扎针,别在这里疯言疯语。” “我看你是不敢吧!” 孟婉晴不理会她的嘲讽,只冷笑道:“你这个丑女人,到底用的什么方法哄骗了小世子?竟然让他觉得你比我厉害,比翊王哥哥还厉害,牛皮吹这么大,你也不怕捅破天!”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我没义务替你解惑。”萧令月冷淡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孟婉晴冷笑着走上前,眼睛恶毒地盯着她,压低声音道:“你也不回家照照镜子,看你长得一副什么丑样子!以为讨好了小世子,就能攀上翊王哥哥,麻雀变凤凰了吗? 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人长得丑,想得倒是美!” 萧令月平静地站在原地,冷淡看着她:“你说的这些话,用在你自己身上,还挺合适的。” “你说什么!”孟婉晴眼睛一瞪。 “人长得丑,想得还挺美。” 萧令月原话还给她,冷笑道:“翊王正眼都不带看你一下,你要不回家照照镜子,看你长得一副什么丑样子?” “你!”孟婉晴扬手就想打她的脸。 “你敢动一下试试?”萧令月微眯起眼睛,“耳光还没挨够吗?” “”孟婉晴一下子僵住了,她两边脸颊还火辣辣的疼着,愤愤放下手。 “贱人,你到底是谁?” 萧令月顿时无语了。 敢情这位孟家小姐,连她是谁都没弄清楚,就上赶着找她麻烦? 这要不是脑子进了水,八成就是有病。 得治。 孟婉晴盯着她的脸,尤其是她脸颊上的胎记,她总感觉好像在哪听说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很不妙。 成王忍不住推了襄王一下,低声道:“你不上前劝劝?” “?”襄王莫名其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最擅长哄女人吗?”成王理所当然。 “省省吧!”襄王一脸没好气,小声嘀咕道,“这两个女人,一个不是我口味,另一个还有三弟在旁边守着,我想死了才凑上去” 话还没说完。 孟婉晴脑海中灵光一闪,惊呼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沈晚’!” 正文 第1251章 第1251章 第1251章 孟婉晴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说过“沈晚”这张脸。 那是很早之前。 “沈晚”刚刚回京的时候,大闹沈老爷子的寿宴,轰动了半个京城。 当时有很多朝中官员都在寿宴上,亲眼目睹了事情全经过,寿宴结束后,关于“沈晚”的消息就传开了。 但是,孟婉晴并不关心这些。 她只听说“沈晚”回京途中,意外救了小世子,小世子因此很喜欢她。 但与此同时,她又听说了“沈晚”貌丑无颜、还是个寡妇的事。 孟婉晴当时就冷笑一声,对几个特意来告诉她消息的贵女轻蔑地道:“你们说这个沈晚,可能是想利用小世子,接近翊王哥哥?这不是开玩笑吗? 她一个貌丑无颜的丑八怪,还嫁过人带着个拖油瓶的孩子,就算脱光了躺在床上,翊王哥哥都不屑多看一眼吧?有什么好担心的,还值得你们特意跑来跟我说?” 听到孟婉晴这样说,几个贵女的神情都很尴尬。 孟婉晴又瞪着她们,冷笑道:“而且,你们特意把沈晚的事情告诉我,也没安什么好心吧?” 几名贵女讪笑道:“婉晴,你胡说什么?” “我们当然是一片好意啊” “那个沈晚真的很有心计,从小在乡下长大,一回京就救了小世子,借此又攀上了翊王殿下,这样的女人,你真的放心让小世子接近她吗?”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喜欢的是翊王哥哥,又不是他儿子。” 孟婉晴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随即恼怒道:“那个小兔崽子,上次在宫里就害我掉了面子,要不是看在翊王哥哥的份上,看我怎么收拾他!” “” 几名贵女听到她的话,心里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是不是疯了? 以为自己的堂姐当了太子妃,身价都抬高了吗? 翊王世子是什么身份? 她一个小小的孟家二房女儿,竟然敢口出狂言,说要收拾他。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孟婉晴不知道她们心里在想什么,不屑地看了她们一眼:“这里没有外人,你们也用不着在我面前装什么温柔贤惠,特意跑来跟我说沈晚的事,不就是想挑拨离间,让我跟沈晚斗起来,你们好从中占便宜吗? 哼,就这点心计,真当我傻,看不出来吗?” “” 几名贵女的小心思被她毫不留情的当面戳穿,一下子涨红了脸,颇有几分无地自容的感觉。 她们心里也动怒了,暗暗捏着手帕,心想,难怪孟婉晴在贵女圈子里不讨喜! 一点情商都没有,说起话来实在太讨人厌了! 带着这样的怒火。 几名贵女也不想再跟她多说了,孟家毕竟是清流之首,又出了一位太子妃,未来很可能成为皇后。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这些贵女们也不会跟孟婉晴撕破脸。 心里再讨厌再恼怒,表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于是,几名贵女假笑敷衍了几句,很快就告辞了,回去就把孟婉晴说的话告诉了自己的小姐妹。 正文 第1252章 第1252章 第1252章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 从那之后,再没有人和孟婉晴说过关于“沈晚”的事,导致孟婉晴完全不知道“沈晚”的脾气作风,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从乡下回来的、长得丑又守寡带孩子这几点上。 她甚至都不知道“沈晚”已经被封为县主,只知道沈家被夺爵、被逐出京城的事。 想到这里。 孟婉晴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伸手指着萧令月的鼻子:“好你个沈晚!沈家现在都已经倒台了,你就是一个小小的平民之女,甚至是罪臣之女! 你竟敢擅入皇家马场,还敢打本小姐的脸,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话一出。 满场的人都沉默了。 襄王和成王齐齐嘴角一抽,如同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噗嗤”人群里,有贵女的偷笑声响起。 不少人都用奇怪又嘲讽的眼神看着孟婉晴,却没有一个人开口给她解惑。 都在看她的笑话。 最后,还是胡洪伟不忍心,悄悄靠近她身边,扯了下她的衣袖:“孟姑娘,你误会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 孟婉晴一看到他,就像躲瘟疫一样往后退,怒斥道:“你干什么?别跟我拉拉扯扯的,我跟你可不熟!” 她生怕被战北寒误会,她和胡洪伟关系很好,觉得她不检点。 胡洪伟:“” 他本来想告诉孟婉晴,“沈晚”有县主爵位的事,却被她张口喝斥,一盆冷水浇在头上。 胡洪伟的神情不由变得苦涩了。 人群里,有贵女嘲讽道:“人家都不领情,还凑过去讨嫌呢!” “某些人,就是喜欢拿热脸贴冷屁股。” “人家把他当条狗一样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还甘之如饴,能说什么呢?” “都是犯贱的!” 胡洪伟喜欢孟婉晴的事,在京城贵二代圈子里是公开的秘密。 不过因为他是男子,没有名节方面的顾虑,倒也没人嘲笑他追求孟婉晴的行为,但是也架不住胡洪伟太舔着孟婉晴,经常会因为她,得罪圈子里的其他贵女。 这些贵女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她们也都有自己的爱慕者和追求者,看到心上人被胡洪伟欺负了,许多公子少爷们心里也不痛快了。 甚至还因此闹出过纷争。 久而久之,不止是孟婉晴,连胡洪伟都隐隐约约被圈子里其他人排斥了。 遇到尴尬的事情,没人替他圆场,反而纷纷看他热闹。 襄王看出这一点,不由瞪了胡洪伟一眼:“这有你什么事?给本王站到一边去!”为了一个孟婉晴,把京城里的贵二代都得罪了一大半。 也就这个蠢表弟干得出来。 “”胡洪伟不敢违抗表哥的话,灰溜溜的退到一边。 孟婉晴根本没就注意他,还在兴奋自己抓到了沈晚的“把柄”,得意又恶毒的看着她:“沈晚,你知道平民是没资格进皇家马场的吗?你不但混进来了,还以下犯上打了本小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名!” 正文 第1253章 第1253章 第1253章 萧令月感觉到周围一群人兴奋看好戏的目光。 却不是看她的好戏。 是看孟婉晴的。 即便如此,萧令月心里有些厌烦,她没有唱戏给别人看的兴趣,冷淡道:“关我什么事。” 说着,她转身想走。 孟婉晴却不依不饶,冲上来挡住她,眼神越发得意恶毒了:“现在知道怕了是吗?刚才是本小姐没认出你,现在暴露身份了,你还想跑!” 寒寒目瞪口呆:“” 她是傻子吗? 看不出娘亲脸上,连一点害怕的表情都没有吗? 怎么说得出这种话的。 “我要下去。”坐在战北寒手臂上的北北开口道。 男人瞥他一眼,将他放在地上,“别乱跑。” 北北不理他,小跑到寒寒身边。 萧令月看着眼前的孟婉晴,不耐烦道:“让开!” “给本小姐磕头道歉!”孟婉晴恶狠狠瞪着她,“否则本小姐就治你一个不敬之罪,让你尝尝牢狱里的滋味!” 按照北秦的律法,贵族不得苛待平民。 但平民也不能无故得罪贵族,否则以下犯上,贵族是有资格适当惩戒的。 牢狱里的滋味? 萧令月讽刺地笑笑,翊王府的地牢,北秦的天牢,她都去过了。 这滋味还轮不到孟婉晴来让她尝。 “只怕你没这个本事。”萧令月冷淡的说出事实。 “死到临头你还嚣张,本小姐现在就让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本事!”孟婉晴怒火中烧,抬手就朝萧令月脸上打去,“你敢还手试试!” 刚才是她不知道“沈晚”的身份,竟然被这个贱人唬住了。 现在知道了,她还怕什么? 只要“沈晚”敢还手,她一定 “啪!” 孟婉晴的巴掌还没落下,就被萧令月牢牢扼住。 “沈晚,你竟敢”孟婉晴气急败坏还没说完。 萧令月冷冷道:“这么喜欢叫人下跪磕头,不如你自己先跪一个?” 语毕,她直接一脚踹在她膝盖上,踹得孟婉晴尖叫一声,膝盖一软狠狠跪在地上。 “啊!!”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手腕还被萧令月扼在手里,反手一扭。 孟婉晴顿时有种手臂要断了的错觉。 她痛得满头冷汗,眼睛充血怨毒的瞪向她:“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我要杀了你!” “就凭你?”萧令月嗤笑一声,看她的眼神,轻蔑地就像看着一只跳梁小丑。 “你这个贱人,丑八怪!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孟婉晴被她的眼神彻底激怒,气急败坏的怒吼,她拼命想挣脱她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孟婉晴气得又怒又骂。 可不管她怎么叫骂,萧令月始终神情冷淡,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而且她骂的越凶越难听,萧令月手上的力道就越重。 痛得孟婉晴放声惨叫,最后连骂都不敢骂了,哆哆嗦嗦颤抖不已,脸上妆也花了,浑身冷汗得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正文 第1254章 第1254章 第1254章 这一幕情景,看起来十分可笑。 萧令月没有任何动作,一只手就摁得孟婉晴动弹不得,而孟婉晴又是尖叫又是怒吼的,活像是被人逮住的水猴子,吱吱大叫。 “噗嗤” 人群里不断响起憋笑声,此起彼伏。 孟婉晴满头冷汗的瞪过去,却知道贵女们一个个掩嘴偷笑,眼神里全是轻蔑、嘲讽和不屑。 其他公子少爷们也都面无表情,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你你们”孟婉晴顿时羞耻得哭了,她眼眶一红,委屈的大叫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没看到这个贱人这么对我,你们还不快来帮我?!” “哎呀,我们这种小人物,哪有资格帮孟小姐你呢?” 贵女们讥诮地开口道。 “你可是孟家的嫡女,太子妃的亲堂妹,哪里用得着我们帮忙?” “就是啊” 嘴里这么说着,贵女们脸上却带着笑容,心里觉得解气极了。 孟婉晴的身份不是最高的,却仗着自家堂姐是太子妃,平时在她们面前趾高气昂,看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动不动就给人难堪。 像刚才那样故意纵马朝人群冲过来,吓得几个贵女失态的事情,她可没少做过。 谁会真的把她当朋友看呢?个个都恨不得落井下石。 “你们这些贱人,都给我记住了!”孟婉晴跪在地上,一只手臂都快被拗断了,又痛又怒又羞耻。 本来还只是冷嘲热讽的贵女们听到这话,顿时就冷了脸。 “这话说得就过分了吧?又不是我们打得你,凭什么把黑锅扣在我们头上?” “我们有什么义务必须要帮你吗?” “真是可笑,还命令起我们来了!” 孟婉晴气得直哆嗦,又痛得没力气跟她们争辩,她红着眼睛带着哭腔看去:“翊王哥哥,救救我” 战北寒面无表情道:“你求错人了。” “翊王哥哥” 孟婉晴委屈得眼泪直往下掉:“求你了你就看在我堂姐的份上救救我” “你还敢提太子妃?”战北寒眸光一凛,对萧令月道,“废了她的手!” 萧令月听到她向战北寒求助,眼神都没动一下。 孟婉晴却吓得脸色一白,惊恐得摇头:“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好痛” 周围的贵女们看得更是解气了。 活该! 就在萧令月考虑,要不要真废了孟婉晴这只手,给她点教训的时候。 被襄王押在后面的胡洪伟忍不住了,气愤的冲了出来:“沈晚,你差不多够了吧?放开孟姑娘!” 萧令月一顿,转头看着他。 襄王脸都黑了。 孟婉晴立刻像抓住了救星一样,尖叫道:“胡洪伟,你快救我!我的手臂都要断了” “胡洪伟,你给本王回来!”襄王愠怒的开口。 但这一次,胡洪伟却罕见得没有听他的话,冲上去掰萧令月的手:“你要是伤了孟姑娘,孟家不会放过你的!你快点放开她!” 萧令月心里有些无语,松手避开他,往后退了一步。 孟婉晴手臂被松开,哀叫着往地上摔,胡洪伟顾不得想太多,一把抱住她,紧张地问道:“孟姑娘,你没事吧?” 正文 第1255章 第1255章 第1255章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孟婉晴却红着眼睛朝他大吼:“你是死人吗?看着我被欺负半天,你拖到现在才出来救我!”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想帮你的”胡洪伟手足无措的解释。 他当然想冲出来帮她。 可是,他表哥不让啊 孟婉晴觉得自己手臂痛得不行,仿佛要断掉了一样,心里又气又怕,一股脑迁怒到胡洪伟身上:“都怪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来救我,你就是故意的,你怎么这么没用?!” 胡洪伟被骂得脸色讪讪,赔着笑脸说:“好好,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你就是个废物!”孟婉晴不解气的骂道。 其他人都看不下去了。 有个贵女皱着眉头站出来:“孟婉晴,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胡洪伟怎么说也是帮了你” “我跟他说话,管你什么事!”孟婉晴痛得冷汗直往下流,满肚子的戾气没地方发,“他自己要救我的,我骂他废物有错吗?要你在这里当好人。” “你!”贵女气得发抖,“你简直不可理喻!” 孟婉晴冷笑道:“你不会是喜欢胡洪伟吧?刚刚我痛成那样,求你帮我你不帮,胡洪伟出来帮我,你就急着跳出来了,你就是嫉妒他对我好吧?” “你胡说八道!”贵女气得涨红了脸。 她的几个小姐妹见状,急忙走出来说道:“孟婉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 “你明知道胡洪伟的心思,少在这里攀咬人。” “我说的有错吗?刚刚你们一个个都在看我的笑话,只有胡洪伟站出来帮我,我怎么骂他关你们什么事?他自己心甘情愿的,你们要是不喜欢他,在这里给谁打抱不平!” 孟婉晴冷笑不已,看着那几个贵女,故意扭头对胡洪伟道:“胡洪伟,你自己说,我骂你是废物有错吗?” “”胡洪伟脸色难看,一时没说话。 他就算真的是个纨绔废物,也是要面子的,谁愿意在大庭广众下亲口承认呢? 襄王简直气笑了:“胡洪伟,你给我滚过来!” 胡洪伟却没有动。 他手里还扶着孟婉晴呢,要是松手过去了,孟婉晴就得摔到地上了。 “你这个表弟,真的是” 成王看出了胡洪伟的心思,暗自摇摇头。 襄王气得咬牙,低声跟成王说:“他要是真敢顺着孟婉晴的话,以后就别叫我表哥!我没这么蠢的弟弟!” 丢死人了。 成王没说话。 另一边的孟婉晴看到胡洪伟沉默不语,更加气怒了,狠狠瞪着他:“我问你话呢,你说不说?” 胡洪伟尴尬又难堪:“我先扶你起来吧” “你也觉得我骂你骂错了?”孟婉晴气哭了,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含怒瞪着他。 虽然性格不好,任性又骄纵,但孟婉晴长得确实漂亮,眉眼格外娇俏妩媚,红着眼睛时又显得楚楚可怜。 胡洪伟最喜欢她的脸,被她一瞪,立刻就心软了:“没没骂错” 这话一出。 圈子里的少爷贵女们齐齐皱起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这话就等于是承认了他自己是个废物。 正文 第1256章 第1256章 第1256章 为了一个孟婉晴。 连尊严都不要了,这么没骨气,实在让人很难看得起。 孟婉晴却转怒为喜,得意洋洋地看着那几个为胡洪伟打抱不平的贵女:“看到了没?他自己都说没骂错,要你们在这里多嘴装好人!” “胡洪伟,你简直是气死我了!” 一个贵女气得跺脚,恶狠狠道,“我以后再帮你说一句话,我就是傻子,随便你吧!” 说着,她就负气回了人群。 另外几个小姐妹也狠狠瞪了胡洪伟一眼:“没出息!” “你就活该被骂废物!” 一个容貌斯文的青年走出来,他是其中一名贵女的哥哥,彬彬有礼地朝黑着脸的襄王拱手:“襄王殿下,舍妹年幼任性,冒犯您的表弟了,还请殿下见谅。” “没关系。”襄王咬着牙说,“本王不介意!” 他哪还有脸介意。 孟婉晴气跑了几个贵女,满肚子的火气也消了几分,感觉手臂没那么疼了。 胡洪伟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来。 下一秒,孟婉晴就把枪头对准了萧令月,咬牙切齿地道:“来人,给我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人拿下,拖下去活活打死!” “” 周围一片寂静。 萧令月冷淡地站在原地,略带讥嘲的看着她。 “来人,侍卫呢?!”孟婉晴此刻还没反应过来,愤怒的张望道,“没听到本小姐的命令吗?给我拿下沈晚这个贱人!” “”周围依然安静一片。 站在不远处值守的侍卫,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没听见一样。 而其他的贵女少爷们,更是满脸讥讽,就像看猴戏一样嘲笑的看着她。 “怎么回事?”孟婉晴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到不对劲了。 她下意识看向胡洪伟。 胡洪伟硬着头皮,劝道:“孟姑娘,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要不还是算了吧?” “你在说什么?”孟婉晴气得尖叫,“她刚刚那么羞辱我,你还叫我算了?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她恼火的伸手推开他。 胡洪伟被推得退了两步,又看向萧令月:“沈晚,你刚刚确实做的太过分了,你给孟姑娘道个歉,这事就算了结了,怎么样?” “一个道歉就想抹平?她做梦!”孟婉晴完全不知道,胡洪伟其实是想帮他的,气得差点跳起来。 “道歉?” 萧令月终于开口了,声音讥诮:“我哪里做错了,需要道歉?” 与此同时。 胡洪伟感觉后背一凉,下意识转头,却对上战北寒幽深冰冷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钉在他身上。 “”胡洪伟惊恐的咽了口口水,想说什么都给忘了。 “你以下犯上,还敢说你没错?”孟婉晴勃然大怒。 萧令月冷冷道:“论身份,你只是孟家二房的女儿,你父亲孟长雄也不过从二品官职,就算是他见到我,也得拱手称我一声县主,到底是谁以下犯上?” 正文 第1257章 第1257章 第1257章 孟婉晴讥讽的冷笑:“你在说什么疯话” 胡洪伟忽然拉住她,低声道:“她说的是真的,沈晚在相国寺救驾有功,被陛下封了安平县主,正二品。” 孟婉晴的父亲,孟长雄,都只是从二品。 论身份,她爹都比“沈晚”低一级,看到“沈晚”确实是要拱手行礼的。 孟婉晴:“” 她猛地瞪大眼睛,如同见鬼一样看着萧令月,又转头瞪着胡洪伟:“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骗你呢?” 胡洪伟又急又无奈,“陛下明发御旨,封她为县主,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孟姑娘你怎么会不知道?难道没人告诉你吗?” 孟婉晴:“” 她突然想起最早的时候,被她嘲讽赶走的几个贵女。 转头一看。 那几个贵女就站在人群里,朝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孟婉晴顿时气炸了,指着她们怒吼道:“是你们搞的鬼!” 根本没人告诉过她,“沈晚”被封了县主。 她还一直以为,沈家倒台了,“沈晚”就是个普通平民,她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可谁知道竟然是她被所有人蒙在鼓里! “孟婉晴,你可不要张口瞎说污蔑人,我们搞什么鬼了?”贵女冷嘲热讽地道。 “你们根本没告诉我沈晚是县主!”孟婉晴气得跳脚。 她感觉自己被所有人联手摆了一道,在战北寒面前丢了大脸,像个被蒙在鼓里的跳梁小丑一样。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另一个贵女冷笑道:“别人都知道的事,就你不知道,那还不得怪你自己吗?我们有什么义务必须告诉你?” “就是啊,你是孟家小姐,我们也不是平民百姓!” “我爹还是从一品呢,比你爹身份高多了,我都没你这么傲气。” “真把我们当你的丫鬟了,事事都要顺着你吗?” 其他憋气不爽的贵女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嘲讽起来。 原本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众人都敬孟家三分,也不会主动跟孟婉晴交恶,但她实在太过分,其他人都忍不住了。 撕破脸就撕破脸好了,谁怕谁。 法不责众。 孟婉晴气得直哭:“你们你们联合起来算计我,你们太过分了!” “你说错了,我们可没想算计你,只是单纯的讨厌你罢了。” “有句话说得好,一个人不喜欢你,未必是你的问题,两个人不喜欢你,也不一定是你的错,但如果所有人都不喜欢你,那就一定是你自己的问题。” “你也不想想你平时都做了些什么事,大家不喜欢你,不爱跟你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看到贵女们一张张写满了厌恶的脸。 孟婉晴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脸色有些慌乱起来。 她也不是真傻。 正文 第1258章 第1258章 第1258章 平时一两个人跟她不对付,她完全不怕,但如果所有人都联合起来跟她不对付,甚至厌恶她,那事情就严重了。 这意味着她被整个京城贵女圈给排挤了! 以后的交际、来往,甚至婚姻大事,都会因此受到影响。 哪怕是名声差如“沈晚”,也没有遭到圈子里上下一致的排斥,很多贵女只是不跟她来往,却未必多厌恶她,毕竟彼此之间也没什么交际。 萧令月就更不在乎这种事了。 但是,孟婉晴却不行。 她其实是很需要这种交际圈的,就算以后嫁人了,夫人之间的社交也是世家贵族之间绕不过去的环节。 想到这里。 孟婉晴心里更慌了,不知所措的看着众人:“你你们” 忽然,她又看到战北寒,脑海里电光石火的闪过一个想法。 这些敢排挤嘲讽她的贱人们,不过是欺负她身份不够高而已,如果她能嫁进翊王府,有了高高在上的翊王妃身份,她们以后都要跪在她前面,给她提鞋请安! 孟婉晴眼睛一红,忽然梨花带雨的扑向战北寒:“翊王哥哥,求你给我做主” “”战北寒冷冷往后一退。 孟婉晴直接扑了个空,差点摔在地上。 她一狠心,直接跪在他面前,仰头露出楚楚可怜的面容:“翊王哥哥,你也看到沈晚是怎么欺负我的了,她仗着自己是县主,差点废了我的手!求你给我做主!” “你可真敢说!” 寒寒忍不住吐槽,“刚刚不知道娘亲的身份,就说娘亲以下犯上,还要活活打死她,现在知道娘亲身份比你高,就改口说娘亲仗势欺人,什么话都被你说尽了。” 北北讥讽道:“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真是挺少见的,难怪娘亲要你回家照照镜子。” 孟婉晴不理会两个小家伙的嘲讽,神情更委屈了,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含泪望着战北寒。 “你想让本王怎么做主?”战北寒冷眼看着她。 孟婉晴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沈晚差点废了我的手!” “所以?”战北寒冷冷问。 “她这么欺负人,翊王哥哥不帮我报仇吗?至少也要废了她的手才行。”孟婉晴语气委屈可怜,又带着一丝娇嗔的感觉。 她完全忘了,萧令月根本没有想废她的手。 反而是战北寒说过。 要不是萧令月心情不好,不想听他的话,孟婉晴的手早就保不住了! 听到孟婉晴的话,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众人却安静下来,齐齐看向一脸冷沉的翊王殿下,心里揣测着他会怎么做。 虽然孟婉晴跟翊王殿下之间,没什么关系。 但是,她毕竟是太子妃的堂妹。 翊王殿下又向来与太子殿下感情深厚,听说对太子妃这位皇嫂也一向尊重,太子妃甚至还亲手抚养过小世子,对小世子如同亲子一般。 有这样交错的关系在,很难说,翊王殿下会不会宽待孟婉晴几分。 孟婉晴之所以敢叫翊王哥哥,在他面前撒娇卖弄,也正是仗着太子妃这位堂姐的情分。 只要太子妃一日不倒,她就可以尽情的踩着堂姐,借她的光。 “翊王哥哥”孟婉晴心里暗自得意,脸上却装得更加委屈可怜了。 正文 第1259章 第1259章 第1259章 这幅装模作样的表情,看得人群里不少贵女牙痒痒。 真是会装!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战北寒却没有理会孟婉晴的委屈,反而看向萧令月。 “你想怎么处置?”男人问道。 孟婉晴哽咽的声音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翊王哥哥?” 众人也愣住了。 现在是孟婉晴在向翊王告状,翊王不处置就算了,怎么还问起“沈晚”来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过去。 萧令月冷淡道:“她求的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男人冷声道:“你难道想让本王答应她?” 萧令月略带讥嘲地笑了一下:“她一口一个翊王哥哥的叫,如此卖力殷勤,你要是不答应,岂不是显得你冷酷无情?” 战北寒:“” 襄王以及其他人:“” 这话说得,真是要多嘲讽有多嘲讽。 关键是还分不清她嘲讽得是谁,好像一句话,把战北寒和孟婉晴都嘲讽进去了。 “你!”孟婉晴又羞又气。 “我什么我,冤枉你了吗?”萧令月瞥了她一眼,语气始终冷冷淡淡。 “”孟婉晴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种憋屈的感觉,就像有人往她嘴里塞了只苍蝇,她想吐,又吐不出来。 战北寒给气笑了。 他看着萧令月的眼神蓦地变得冷鸷,声音里染上了风雨欲来的愠怒气息:“这么说,她要本王废了你的手,你也不反抗?” 这女人! 他好心问她怎么处置,想给她出气的机会。 结果她阴阳怪气来了这么一句。 明面上说的是孟婉晴,实际字字句句都在刺他。 萧令月淡淡笑了一下,乌黑的眼眸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只看着战北寒道:“上一次,你的侧妃当着你的面给我下毒,你偏袒你的侧妃; 这一次,你的桃花债又当着你的面找我麻烦,你继续偏袒你的桃花债。 这有什么区别吗? 反正做决定的都是你,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何必问我的意见?” 萧令月只觉得可笑。 说得好像战北寒这么问她,真的给了她做决定的权利一样。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她把证据摆在他面前,也说了她只要一个公平交代。 他给她公平了吗?处置他的侧妃了吗? 没有! 拿个丫鬟来顶罪,就当什么事没发生过。 谢玉蕊甚至都没伤到半点皮毛,关了两天,就大摇大摆的跑到她面前,又是嘲讽又是挑衅。 萧令月眼神发冷,之前无数次被压下的怒火仿佛又隐隐冒出来,挑动她的理智。 是,他是翊王。 她没资格干涉他的决定。 那就不干涉,他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何必又要问她呢? 她的信任很值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免费送人。 正文 第1260章 第1260章 第1260章 既然第一次他做不到,那第二次、第三次,也没有必要了。 她不会再信他任何承诺,同样也不会再抱有可笑的期望,白白给人践踏。 “孟婉晴求的是你,你想答应就答应,想偏袒就偏袒,我都没意见。”萧令月脸上露出厌烦的冷意,“有本事废我的手,翊王殿下尽管试试!” “” 周围骤然寂静一片,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她她竟然敢这么跟翊王殿下说话! 好大的胆子! 战北寒愕然一瞬,眸底的怒火骤然窜高:“你再给本王说一遍!” 萧令月一字一句道:“我说,有本事废我的手,你尽管试试!” 众人:“” 这一刻,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感受到翊王身上爆发的怒意,那种可怕的压迫感,让靠得近的人都不禁往后退一步,心里瑟瑟发抖。 襄王和成王两个人都惊呆了。 成王喃喃道:“沈晚她,胆子这么大?” 襄王咽了下口水:“她的胆子从来就不小,我感觉三弟都快气疯了” “这不是在讨论处置孟婉晴的事吗?怎么好端端的,沈晚跟三弟又吵起来了?”成王看着两人之间那种无形的、压迫的、令人窒息的气氛,心里七上八下。 “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不会!”襄王脱口而出,“三弟不会跟她动手。” 谁会跟自己看上的女人动手? 除非是不想要媳妇了。 “你确定?” 成王狐疑地看着他,“他们两个打过不止一次吧?嘶,这么想想,沈晚居然能活到今天,本事真不小啊” 果然胆子大的人,没点真本事,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襄王:“” 战北寒确实快要气死了。 这女人真是脑子白长的吗! “沈、晚!”男人气得直咬牙,“你一天不跟本王对着干,心里就不舒坦是不是?” “翊王殿下说笑了,我哪敢跟你对着干?”萧令月冷笑一声,“应该是殿下看我不顺眼,一天不给我找点麻烦,你心里就不舒坦。” “本王问你怎么处置,哪点给你找麻烦了?”战北寒怒道。 “这难道不是拿我当枪使吗?” 萧令月冷冷道:“更何况,我就算真说了如何处置,你难道会听我的?” 不等男人回答。 萧令月一手指向孟婉晴,冷冰冰的说:“我要你杀了她,你杀吗?” 孟婉晴本来被气氛吓到了,一脸懵的还没反应过来,闻言却脸色大变,尖叫道:“沈晚,你怎么这么恶毒?!” 一转过头,她眼里泪水大滴大滴往下掉,哭诉道:“翊王哥哥,你看看她她心肠真的太狠毒了呜呜” “闭嘴!”战北寒冷戾瞪了她一眼。 孟婉晴顿时吓得浑身一抖,哭诉声戛然而止。 战北寒却没多理她,冷冷盯着萧令月:“少开这种玩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不可能杀了孟婉晴。 不止是因为她是太子妃的堂妹。 更是因为,孟婉晴虽然讨人嫌,但还罪不至死。 萧令月就是故意这么说,找一个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为难他而已。 萧令月冷笑道:“谁跟你说我是开玩笑?她刚刚指着我的鼻子骂,又喊又叫的让侍卫把我拖下去活活打死,她能对我动杀心,我怎么就不能杀她了?” 正文 第1261章 第1261章 第1261章 战北寒脸色冷鸷,不耐烦地道:“你明知道她这么说只是” 只是不知天高地厚,谁又会当真呢。 萧令月冷冷打断他:“所以,同样的话,她孟婉晴可以说,我就不能说?” 战北寒:“” 萧令月又是讥讽道:“既然这样,你还问我意见干什么?自行处置不是更好?” 问她? 她想让孟婉晴死。 他能做到吗? 做不到,又何必问。 真当她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活菩萨吗? 眼看两个人越吵越厉害,气氛朝着冰点一路下滑。 襄王感觉不妙,站出来打圆场道:“沈晚,三弟明显不是这个意思,你又何必赌气说这种气话” “我没赌气。” 萧令月冷淡地道:“我就是想杀孟婉晴,要么就别问我,问我就是要她命!” 襄王:“” 场上其他人:“” 第一次看到这种把杀人挂在嘴边上的,说这不是气话,都没人信。 襄王的神情一言难尽,默默瞥了战北寒一眼,又无奈的看着萧令月:“这就有点过分了别人吵架是费口舌,你们两个吵架是费人命啊!” 萧令月:“” 谁跟他吵了。 “好了,都消消火,别越说越过头了,人家孟婉晴好歹活生生一条人命,又不是街头小猫小狗的,命还没那么贱吧?沈晚,你也别说气话了,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吓到小孩子怎么办?” 襄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他打心眼里就没觉得萧令月真想要孟婉晴的命,只觉得她故意跟三弟赌气。 两个人也不知道闹哪门子的小孩脾气。 真要杀人。 以“沈晚”的本事,刚才孟婉晴扑过去就动手了,哪还等得到现在? 不止襄王这么觉得,其他人心里也这么想。 萧令月拧眉:“我不是气话,也没开玩笑” “打住,打住!” 襄王哭笑不得地打着手势:“沈晚,本王是不知道你在赌什么气,你跟三弟之间的问题,要吵你们回去吵,大庭广众下的,别闹得太过分了。” 萧令月刚想开口。 襄王好笑地道:“你也不想给别人看戏吧?” 萧令月:“” 她冷着脸说道:“那就别扯到我头上,我不关心。” 襄王心里松了口气,刚要再说两句缓和下气氛。 没想到这时,寒寒却站了出来,生气的挡在萧令月面前,小脸怒冲冲的看着战北寒:“你要是敢偏袒这个坏女人,欺负娘亲,我以后就不叫你爹爹了!” 战北寒:“” 襄王差点扑哧一声笑出来。 小家伙,可真有你的。 随即,北北也从旁边走了过来,站在寒寒身边,看着战北寒道:“没关系,你尽管偏袒好了,反正我娘亲不稀罕。” 正文 第1262章 第1262章 第1262章 战北寒:“” 他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又黑了一层。 北北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长地道:“我还巴不得你多偏袒这个女人呢!” 跟寒寒的天真无邪不同。 北北从小跟在萧令月身边,熟悉她的一举一动,连情绪变化都瞒不过他。 虽然娘亲嘴里什么也没说,但是北北看得出来,她对战北寒是有些不一样的。 而且,娘亲之前也说过,她之所以会跟战北寒分开,中间有很多原因,不止是因为侧妃。 或许就是因为这些不为人知的特殊原因,北北直觉的发现,娘亲对战北寒其实没有嘴上那么排斥和讨厌,反而隐隐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在意。 这让北北心里有点紧张了。 如果娘亲真的改变主意,要一直带着他留在翊王府,该怎么办? 他不想跟娘亲分开,也不想跟战北寒分享娘亲,有一个寒寒跟他抢娘亲就够了,他绝对不要再多一个碍事的爹爹! 这么一想,北北就忍不住期待了,战北寒最好一直偏袒别人,让娘亲早点失望。 等娘亲死心了,他就有机会说服娘亲,偷偷带上寒寒,他们母子三人一起离开京城,再也不要掺和京城里这些麻烦的污糟事情。 多好啊。 北北早就看明白了,娘亲不肯离开京城,一是因为寒寒,二是因为战北寒,只要能把寒寒一起带走,再让娘亲对战北寒死心,那就没问题了。 至于战北寒 哼,他不是有侧妃吗,还有这么多想嫁给他的女人。 他就跟她们过好了! 小家伙脑海里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男人微眯了一下眼眸,很快就猜到了他在盘算什么,生生给气笑了。 真是好样的! 一个亲手养大的寒寒,跟他说再也不叫他爹爹了。 另一个更是满脑子想着如何让他娘亲早点跟他撇清关系,恨不得母子三人立马远走高飞。 一个比一个气人。 两只小混蛋,光知道护着他们娘亲。 亲爹就跟捡来的一样。 战北寒正在气头上。 这时候,孟婉晴哭着跪行到他面前,拽着他的衣摆委屈道:“翊王哥哥,你都听到了吧?沈晚她心肠多恶毒啊,口口声声说要我的命,小世子居然还站在她那边!翊王哥哥你一定要护着我,不然我都要没命了” 一边哭诉着,她一边往战北寒腿上靠。 心里得意万分。 还没真正靠上去呢,孟婉晴突然尖叫一声,身体飞出去三米远,狼狈不堪的滚在地上:“啊” 战北寒一脚将她踹了出去,阴冷道:“来人,把她给本王拖下去!废了她的手!” “是。”周围的侍卫立刻冲了过来。 孟婉晴不敢置信的抬头:“翊王哥哥,我做错了什么?” “本王让你碰了吗?” 战北寒眼神冷鸷,“爪子这么不干净,干脆别要了!” 侍卫上前抓住孟婉晴的肩膀,就要将她拖下去。 孟婉晴顿时吓哭了,尖叫挣扎着:“我没有翊王哥哥饶命啊,我不是故意的!”她忘了翊王哥哥从来不许人轻易近身的。 “拖下去。”战北寒厌恶说道。 “翊王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我错了!求你饶了我!”孟婉晴吓得尖叫连连,疯狂挣扎着,连滚带爬就要往战北寒的方向来,又被侍卫抓着手臂拖回去。 正文 第1263章 第1263章 第1263章 孟婉晴挣扎着滚了一身的泥,哭得妆容都花了:“翊王哥哥,求求你你就看在我堂姐的面子上,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然而,不管她怎么哭闹哀求,男人都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反而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沈晚”,俊美冷冽的侧脸如雕一般,语气冰冷道:“满意了吗?” 萧令月眉头一蹙:“你要处置是你的事,别说是为了我。” 她不背这个锅。 男人气结! 要不是为了她,他吃饱了撑的,跟孟婉晴这种东西计较? 结果她还不领情。 “翊王哥哥”孟婉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两个,又看着“沈晚”,眼底涌出无尽的怨恨和嫉妒,娇美的脸庞都狰狞扭曲了起来。 一旁看着的胡洪伟实在忍不住,站出来:“翊王殿下,孟姑娘就算有错,也不至于废了她一双手,求殿下开恩,啊” 他急切求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满脸恼火的襄王走过来,一脚踹在他腿弯上。 胡洪伟当即惨叫一声,扑通就给跪了。 “表哥” “你还知道本王是你表哥?” 襄王气不打一处来,又是踹了他一脚,风流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狠色:“胡洪伟,你要是再敢帮孟婉晴说一句话,本王就让你爹打断你两条腿!” “表哥,你怎么能这样!”胡洪伟睁大眼睛。 “闭嘴!” 襄王狠狠瞪着他,“别逼本王现在叫人把你堵嘴捆回胡家去!” 他真是要被这个不成器的表弟给气死了。 没看到“沈晚”正在跟翊王闹脾气,翊王忍了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来着。 有孟婉晴这一个出气筒都不保险。 其他人都很有眼色,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吭声,胡洪伟倒好,上赶着往枪口上撞,真是嫌命太长,巴不得早点死是吗? “要死你也给本王回家死去,别死在本王面前!” 襄王恼火的骂道,扯着他的衣领往后拉,狠狠将他摔在一旁的地上,“要不是看在你是舅舅唯一的儿子,舅母待本王不薄,本王早就上手揍你了!” 胡洪伟滚在地上,吓得哆嗦成一团:“表、表哥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他到现在还不明白,襄王阻止他出头的原因。 襄王:“”他气得青筋都要跳出来了。 成王也不禁嘴角抽搐,同情的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二哥,你这个表弟回头还是好好教教吧!” 不然蠢成这样,在京城里真是太危险了。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坑死了。 胡洪伟还是胡家唯一的男丁,他的父亲是淑贵妃的亲弟弟,淑贵妃跟娘家关系很好,再三叮嘱襄王好好照看这个表弟。 胡洪伟年幼时,淑贵妃甚至还把他接到宫里养过一段时间,让他和十三公主表兄妹一起玩,可见关系多亲近。 而且,胡洪伟的母亲,也就是襄王的舅母,从小就对襄王极好,不比淑贵妃这个亲娘差。 襄王就是一肚子的火气,也没法扔下这个表弟不管,否则他没法跟淑贵妃交代,更没法跟舅母交代。 这边襄王在管教弟弟。 另一边。 正文 第1264章 第1264章 第1264章 孟婉晴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然挣脱了侍卫,涕泪横流的扑到战北寒面前。 她哭得崩溃不已:“翊王哥哥,你偏心沈晚这个贱人,我不服!!她心肠那么恶毒,口口声声要杀我,你为什么要偏袒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呜呜” “你还敢跑!”几个侍卫又惊又慌,气急败坏的冲上来扣住她。 “翊王哥哥,我不服”孟婉晴哭喊得更大声了。 尖利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疼。 周围不少贵女和公子们都不禁蹙眉。 战北寒忽然抬手,几个侍卫惊疑着停下动作。 “翊王哥哥”孟婉晴哭着看着他。 男人面无表情道:“你说说,本王哪里偏心沈晚了?” 孟婉晴哭道:“她羞辱我,还打了我几巴掌,差点废了我的手,还还说要我的命!她这么嚣张这么恶毒,翊王哥哥你都不惩罚她,我不过是想求个公道,你却这么对我呜呜呜!”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孟婉晴简直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忍不住放声大哭。 一边哭一边继续说。 “我我就是骂了她几句,我都没打到她呜呜,我做错了什么啊!她这么对我,翊王哥哥你也不帮我你偏心她你就是偏心她!她有什么好,凭什么被你偏心,我不服,我不服呜呜” 众人神情不由微妙了一下:“” 这么说起来,确实。 “沈晚”一点亏都没吃,反而是孟婉晴比较惨。 虽然是孟婉晴嘴贱,主动挑事找麻烦,但“沈晚”做到这一步,也算是有仇报仇了。 翊王殿下没必要再罚孟婉晴了吧? 真要废了她一双手,这惩罚未免也太重了。 难道真是为了给“沈晚”出气? 一时间,众人若有若无的目光,不由朝萧令月看去。 “听清楚了吗?”战北寒也看着她,语气冷冰冰的,犹自带着愠怒。 他说的话,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还总是曲解他的意思。 现在,孟婉晴这个当事人都亲口说了,她总该明白,他偏袒的到底是谁了吧? 战北寒不是喜欢跟人解释的性格,他也做不来温声细语的事。 于是,只能绕个弯子,借着孟婉晴的嘴来说。 萧令月只感觉到众人微妙的打量目光,一时心里更加不耐烦:“你什么意思?” 战北寒一噎:“本王能有什么意思?” 她没听见孟婉晴说什么吗? “你要处置她是你的事,别扯到我头上,说到底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萧令月冷着脸,“你拿我当幌子就算了,还想要我配合你吗?” 此时此刻,孟婉晴看她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一样,简直把她恨到骨子里了。 真是托了战北寒的福。 以后在京城,她走到哪都是仇人,就别想有消停日子。 萧令月根本没把孟婉晴的话当真。在她看来,这就是战北寒想处置人,结果她被拉出来顶锅了。 想想就糟心! 正文 第1265章 第1265章 第1265章 战北寒:“” 他沉默了一下,脸色骤然变冷,对侍卫说:“把她拖下去!” 侍卫立刻拖着孟婉晴走。 孟婉晴哭得都快崩溃了,拼命挣扎:“翊王哥哥!你偏心,你为什么护着沈晚不护我你偏心” 众人奇异又微妙的视线,不禁看向脸色格外冷鸷难看的翊王殿下。 是啊,为什么呢。 他们也很想知道。 襄王暗地里撇撇嘴,心想着,还能是为什么? 因为她是“沈晚”啊 三弟就是想护着她,谁还能说出个理来? 下一瞬,战北寒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因为她骑术好。” 襄王:“呃” 他差点被口水呛到,一脸惊愕地看向战北寒。 你还真给编了个理由! 但是,这理由也太离谱了吧。 孟婉晴都傻眼了:“什什么?” “本王欣赏骑术好的人,不行吗?”战北寒声音冰冷地道。 一副冷肃漠然的表情,半点看不出是开玩笑。 襄王:“” 在场其他人:“” 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萧令月嘴角抽了抽,她不关心战北寒编了什么理由,只想知道这场闹剧什么时候结束。 她真的很不耐烦了。 “那你应该偏袒我才对,我才是真正骑术好的人啊!”孟婉晴忽然尖叫起来,“沈晚她算什么,我肯定比她骑术好,不信我和她比一场就知道了!” 说着,孟婉晴扭头看着萧令月,声音又急又利道:“沈晚,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还真有人信了战北寒的理由? 没长脑子吗? 萧令月不耐烦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比?” “那你就是不敢,你的骑术根本没我好!”孟婉晴脱口而出道。 “我不跟跳梁小丑浪费时间。”萧令月冷冷道,“要处置你的人也不是我,用不着把目光盯在我身上,去求你该求的人吧!” 她这话已经是明摆着的提醒和警告了。 要处置她的是战北寒,她该求的也是战北寒,而不是一双眼睛都死盯在她身上。 在萧令月看来,她不过是战北寒拉出来的幌子,什么欣赏骑术好的人,这话一听就是瞎编的借口。 谁信谁是傻子。 事实跟萧令月想得也差不多。 这话确实是借口,但却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借口。 孟婉晴就更不会信她的话了,她只知道,战北寒亲口说他欣赏骑术好的人,如果她能证明她比“沈晚”更好更厉害,说不定就能让战北寒改变主意,不处置她了。 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无论如何都要死死抓住。 她不要被废了双手! 正文 第1266章 第1266章 第1266章 那等于是毁了她的前途,让她去死啊。 “你不要扯这些没用的借口,我就问你敢不敢跟我比!”孟婉晴死死盯着她,“你要是有真本事,就跟我比一场,让翊王哥哥亲眼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骑术好的人!” 言下之意,让战北寒亲眼看看,到底谁才是值得被他偏心的人。 萧令月直接道:“我没兴趣。” “那你就是怕了我!”孟婉晴尖利地道,“你承认你不如我了是吗?你害怕了,不敢跟我比,你这个徒有虚名的贱人,到底用了什么方法骗了翊王哥哥!你无耻!” “随便你怎么说。” 萧令月眼皮都没动一下,神情冷淡无比:“我没兴趣” 话还没说完。 孟婉晴已经尖锐的叫骂起来,满脸的气急败坏,骂得一句比一句难听。 襄王等人都忍不住皱眉。 寒寒原本被北北拉着,不许他站出来插嘴,此刻听着孟婉晴难听的叫骂声,小家伙憋了一肚子的气,小脸颊都涨得通红了,实在忍无可忍。 “北北,你别拦着我,她敢这么骂娘亲,我今天非要让她知道厉害不可。” 寒寒一下子挣脱了北北的手,怒气冲冲跑出去:“娘亲,你跟她比一场,好好教训她!让她知道天高地厚!” 萧令月原本冷淡无比的脸色,看到寒寒时,稍微柔和了些:“寒寒” “娘亲,你听到她那么骂你,你都不生气吗?”寒寒委屈地仰头看着她,又横眉竖目,“我可生气了,她凭什么这么说娘亲?她就是个青蛙!” “” 萧令月都愣了一下,“为什么是青蛙?” “北北说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像青蛙吧。” “笨蛋,你跟娘亲乱说什么?” 北北黑着小脸走过来,没好气地道:“我明明是说她井底之蛙,什么时候变成青蛙了?” “反正都是蛙,没区别!” 寒寒现在没空管这些小事,仰头看着娘亲,眼里闪着期望的亮光,“娘亲,你就跟她比嘛!我相信娘亲一定能赢她的,狠狠打她的脸!” “我说过了,不许干涉娘亲的决定。” 北北气得伸手掐他的脸,恼怒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虽然,他也相信娘亲肯定能赢。 娘亲之前都有自信跟战北寒赛马的,怎么可能赢不过孟婉晴? 但是现在,娘亲显然心情不好,不想比。 北北虽然也生气孟婉晴的叫嚣和挑衅,却比寒寒更冷静,不愿意勉强娘亲做决定。 寒寒更委屈了:“那个坏女人一直骂娘亲,我听得好生气” 北北板着脸:“那也不许煽动娘亲,这是娘亲自己决定的事。” 寒寒不服气,刚想争辩。 北北道:“有本事你自己去比。” “”寒寒顿时萎靡了,蔫哒哒的低下头。 萧令月看着两个孩子的争论,心里的怒火和冷意仿佛被驱散了,暖意泛涌上来。 无论是生气的寒寒,还是阻拦他的北北,两个孩子都是想护着她,只是用的方式不一样。 “谢谢两个宝贝。”萧令月心暖不已,伸手抱了抱两个孩子。 她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就是当年冒着生命危险,拼尽全力将两个孩子生下来,如果没有寒寒和北北,她都不知道自己如今会在哪,会做些什么。 这时候,孟婉晴尖锐怨毒的声音打断了萧令月心里的温情。 “翊王哥哥,我只求你一件事,让我和沈晚比一场,否则我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如果我输了,我自愿废了双手,怎么处置我都毫无怨言!” 正文 第1267章 第1267章 第1267章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一惊。 “孟婉晴疯了?” “她怎么敢说这种话?万一要是真输了” “未必,孟婉晴的骑术确实很厉害,京城圈子里跟她赛过马的公子小姐,还没有人赢过她,她对自己的骑术很有自信,以前还夸过口,除了翊王殿下,没人比她骑术更好。” “这话可真是嚣张啊。” “那也没办法,谁让她是真的有天赋呢?” “这么说,沈晚岂不是惨了?孟婉晴话都说到这一步,她也不好拒绝吧?” “说起来,我只听说沈晚身手厉害,还没听说过她精通骑术” “看翊王殿下怎么决定吧,要是真比起来,那可有好戏看了!” 不少贵女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流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无论是孟婉晴还是“沈晚”,她们心里都没有好感,巴不得两个人掐起来,她们好在一旁看戏。 “翊王哥哥,求求你了!”孟婉晴无视了其他人的议论声,跪在地上,双眼巴巴的望着战北寒。 战北寒没有理她,只看着萧令月。 却发现她根本没朝这边看一眼,只低头和两个孩子说话,对孟婉晴求他的事情完全漠不关心。 男人薄唇紧抿,脸色变得更加冷冽,像是在压制无名的怒火一般。 “翊王哥哥” “本王同意了!” 蓦地,男人冷鸷的声音响起。 不等孟婉晴露出狂喜的表现,男人幽冷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你不要后悔!” “我我不后悔,我肯定不后悔!” 孟婉晴不知为何,心口砰砰直跳,莫名有一种背后发凉的惊悚感。 她强行忽略了这种感觉,只当是自己太兴奋了,迫不及待地道:“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输了,任凭翊王哥哥如何处置,我都绝无怨言!” “很好。”男人笑容一敛,面无表情地道。 众人闻言,一下子哗然起来:“真的要比赛马?”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襄王和成王却不禁皱眉。 襄王快走几步,到战北寒面前,低声道:“三弟,你认真的吗?沈晚的骑术” 万一输了怎么办?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战北寒冷冷打断:“本王有分寸!” 襄王只好咽下没说完的话。 下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萧令月看去。 孟婉晴兴奋的挣脱侍卫,从地上站起身,狠狠瞪着萧令月:“贱人,这下我看你还怎么装腔作势,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厉害的!” “” 萧令月自然也听到了战北寒的答复。 她的手按在两个孩子的肩膀上,阻止他们开口,冷淡的眼眸看向战北寒:“你要我跟她比?” 他凭什么替她做决定? 男人听出她的意思,冷笑一声:“你不是说,本王想怎么决定就怎么决定吗?” 萧令月:“” “刚说过的话就不认账了?” 男人讥诮地看着她:“刚才不是还牙尖嘴利吗?” 正文 第1268章 第1268章 第1268章 萧令月没说话,眼神更冷了。 战北寒眯了下眼睛,语气略微缓和:“你要是不想比” 他话才刚启头。 孟婉晴就迫不及待打断道:“我看她是怕了吧?!翊王哥哥,我就说她徒有虚名,嘴上叫得厉害,其实一点真本事都没有!” “你见过我娘亲的骑术吗?凭什么这么说?”寒寒实在气不过,怒冲冲的站出来,“我娘亲比你厉害多了!” 孟婉晴不屑地说:“她要是真有这么厉害,怎么不敢跟我比?” 寒寒气得要命,转头就对萧令月道:“娘亲,你就跟她比,好好打压她的气焰,让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骑术好!” “哈哈哈,就凭她?下辈子吧!”孟婉晴轻蔑的大笑。 战北寒还没说完的话,被他们一顿打岔,顿时也说不出来了。 他不会怪自己儿子,心里对孟婉晴的厌恶和杀意却节节攀升。 这时候。 萧令月开口问:“怎么比?” “很简单,你我各自挑一匹马,沿着赛道跑,谁先到终点谁就赢!”孟婉晴飞快地说。 “可以。”萧令月面无表情说道。 孟婉晴眼睛一转,又不怀好意地道:“不过,普通赛道我都跑腻了,实在没意思,你既然敢吹嘘自己骑术好,这一次的赛道,不如来玩点特殊的!” “什么叫特殊的?”萧令月问道。 “听说过盘山跑马吗?”孟婉晴嘴角露出恶意的笑容,“就比这个!” 这话一出,萧令月还没反应,其他人纷纷惊了。 “盘山跑马?是沿着山道比赛的那个?” “我听说山道很危险啊,一不小心是会死人的!” “孟婉晴敢玩这么大?” “这下有好戏看了” 萧令月听到众人兴奋的议论声,略微一思索,很快就明白了盘山跑马的意思。 正常的骑术比赛,都是在平坦的草坪或者沙地上进行的,分成直线跑和绕圈跑两种,谁先到终点谁就赢,规则简单,安全系数也高。 但是盘山跑就不一样了。 赛马的场地换到了天然的山道上,路线更崎岖颠簸,地形也更加危险多变,还有可能出现杂草、树枝、落石之类的障碍物,危险程度一下子提高了许多。 赛马的本质就是比快,谁速度快,谁就赢。 这样一来,如果是骑术不够精湛的人,纵马疾跑在山道上,一个不小心,甚至会被马颠飞出去。 如果赛道两边就是山壁或者悬崖,弄不好真的会出人命。 萧令月微眯起眼眸,看到孟婉晴脸上诡异的笑容,和眼底掩饰不住流露出的恶意。 她心里冷笑。 原来如此! 怪不得,孟婉晴根本没提,萧令月如果输了怎么办。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萧令月心里的怒火和杀意一下子冒了出来。 她冷冷道:“可以。” “你答应了?”孟婉晴睁大眼睛,眸底一闪而过狂喜,“那就一言为” 话还没说完。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强插进来:“等等,只是普通赛马的话,没必要玩这么险吧?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算?” 正文 第1269章 第1269章 第1269章 说话的是成王。 他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的表情,又看向萧令月:“沈晚,你是第一次来皇家马场,对这里的盘山路线不熟悉吧?” “是。”萧令月点点头。 “这就很不公平了,据本王所知,孟姑娘以前是跑过盘山的吧?” 成王冷淡又严厉地看着孟婉晴:“你用自己熟悉的地形,去跟不熟悉的沈晚比赛,不觉得太欺负人了吗?” 孟婉晴脸色一僵,又理直气壮道:“沈晚不是口口声声说她骑术比我好吗?这么有自信,区区地形就能难住她了?” 成王冷冷道:“话不是这么算的,执意要比的人是你,不是沈晚!你特意挑这种地形,钻空子刁难她,难道就很公平了吗?” 孟婉晴极力争辩:“我也只是跑过一两次而已” 成王嗤笑:“你一心想证明自己比沈晚骑术好,却在比赛规则上钻漏子,利用优势欺负人,这就是你所谓的厉害?” 孟婉晴恼羞成怒:“成王殿下,无凭无据可不要冤枉人,我就是不小心忘了而已!” 成王不想理她。 只转头对萧令月道:“如果真要比,普通草地就够了,犯不着上山道,不熟悉地形会很危险。” 萧令月有些惊讶,浅浅笑道:“多想成王殿下好意。” 成王眉头一松。 却又听她说:“但是不用了,区区山道而已,我也不是没跑过。” 以前在军队里时,两国交战期间,她骑着玉狮子别说山道了,什么样的地形没闯过?上山下水入火海,顶着箭雨往前冲的危险也不是没有。 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下,萧令月的骑术早就被练得炉火纯青了。 哪怕没有与她心意相通的玉狮子。 随便换一匹马,她都能在极短时间内熟悉并掌握节奏,普通的山道地形,既没有埋伏又没有流箭,跑起来就跟郊游似的。 萧令月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难度。 “沈晚”成王刚松开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他不赞同的看着她,“你就算跟三哥赌气,也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山道地势险峻,万一中途惊马了,你能控制得住吗?” 被甩下去就玩大了,断手断脚都是轻的。 皇家马场的山道上,几乎每年都要摔死摔伤几个人,都是自信骑术好、没事找死的世家公子。 萧令月:“我没有跟翊王赌气。” 成王满脸不信,用一种“知道你在赌气就别否认”的眼神看着她。 萧令月:“” 算了,她懒得解释了。 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盘山跑是孟婉晴提出来的,我没意见。”萧令月最后只说了这一句。 成王还想再说,一只手臂忽然伸过来,扯开了他。 襄王笑吟吟地道:“既然沈姑娘都这么说了,五弟,你就别瞎操心了,就这么定了吧!” “二哥” “五弟,别怪做哥哥的没提醒你。” 襄王脸上带笑,声音却压得很低,“三弟已经盯了你好一阵子了,你要是再跟沈晚说下去,你三哥发火了,我可拦不住他。” 成王:“” 他下意识看了眼战北寒,差点被他冷冰冰的眼神吓得背后一寒。 得了,三哥都不担心,他担心什么。 正文 第1270章 第1270章 第1270章 成王闭嘴了。 为了转移战北寒的注意力,襄王灵机一动,笑盈盈道:“光是比赛马好像也不够意思,我们这些人都没法参与啊。” 这个语气,听起来就像是要搞事情。 萧令月眉心抽跳了一下,不由看向他: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襄王朝她眨了眨眼睛,暗示:放心,肯定不亏你! 萧令月:“” “襄王殿下又想到什么好点子了吗?”人群里,有人好奇的问道。 论吃喝玩乐,襄王称第二,京城没人敢称第一。 在场的公子贵女们也很熟悉他的作风了。 “难得遇到盘山赛马这么刺激的事,不如本王来坐庄,开个赌局怎么样?” 襄王笑道:“你们随便押注,赌什么都可以,看谁押得最准。” “战天霖!” 话音刚落,战北寒骤然黑了脸,冷鸷道:“你找死吗?” 襄王打着哈哈:“三弟,别这么生气啊,本王这不是看气氛太严肃,随便玩玩嘛” 萧令月没好气道:“襄王殿下,你所谓的玩玩,就是拿我开赌局?” “赢了分你一半!” 襄王转头朝她眨眨眼睛,“这样总行了吧?” 萧令月无语:“” 她也不是盯着这点小钱,但是这种事情你拿来开赌局,你觉得合适吗? 襄王笑眯眯的表情,仿佛在说,他觉得挺合适的。 被襄王的神来之笔这么一弄,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荡然无存,孟婉晴带着恶意的挑衅,都好像真的变成了比赛玩乐一样。 不少公子贵女们都心动了,但是看着翊王殿下发黑的脸色,又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怎么,没人下注吗?”襄王看了看周围,“那就本王先来博个彩头,押一百两沈晚赢,如何?” “”周围一片寂静。 成王无语地说:“二哥,庄家是不能下注的吧?而且现在都还没比呢。” 孟婉晴总算反应过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忽略打岔的襄王,瞪着萧令月道:“废话少说,既然答应要比了,就别浪费时间,现在去挑马吧!” 皇家马场里豢养了几百匹马,从幼年到成年都有,品种也很齐全。 为了公平起见,赛马所用的马匹都是同一种类,各方面素质基本相同。 孟婉晴倨傲地看着萧令月:“本小姐可以让你先挑,随便你选什么马,我都奉陪!” 萧令月也不客气,问过管事马的品种后,她直接选了山地马。 这种马最适合跑山路,比草原马和沙漠马更加结实,四肢强健。 很快,皇家马场的管事便牵来了一批山地马,大概有十几匹,每一匹的身形、年纪、品相都差不多,萧令月也懒得精挑细选,随便指了一匹白马。 “就它了。” 孟婉晴嘲讽看了她一眼,亲自走过去挑选了一番,最后选了一匹红马。 选好了马,接下来就是地形。 皇家马场与京郊山脉相连,所谓的盘山跑道自然也在山中,管事亲自负责带路,将一群人带到了山道的观景台上。 正文 第1271章 第1271章 第1271章 观景台位于山脉顶端,是一个半弧形的木质台面,一半建在山体上,一半延伸出去,周围有木雕围栏。 除此之外,观景台上还设置了桌椅和凉亭,供人休息玩乐,十分周全。 萧令月和孟婉晴留在山脚下。 管事领着众人,从开辟的山道上了观景台。 “皇家马场里居然还有这种地方,我以前都没来过。”寒寒走上观景台后,好奇地打量四周。 襄王笑道:“这里位置太高,比较危险,小孩子当然不能随便上来。” “那我现在还不是上来了?” 寒寒吐吐舌头,拉着北北跑到围栏前,又问道:“我们在这里能看到娘亲赛马吗?” “乱跑什么?”战北寒一个箭步过去,伸手将两个小家伙拎过来,“摔下去就知道厉害了!” “不许碰我!”北北抗拒的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一步。 寒寒更是横眉竖目:“臭爹爹,我们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离我们远一点!” 他们还在生气呢。 战北寒:“” 他眉头一抽一抽的,冷声警告道:“再乱跑,本王现在就让人送你们下去。” “哼。” 两个小家伙有志一同的冷哼一声,扭头不理他。 襄王在旁边看着,忍笑忍得肚子疼。 好家伙! 寒寒也就算了,平时跟他亲爹三天两头的吵架,众人也习惯了。 但是没想到,“沈晚”这个儿子也这么有胆量。 真是一点都不给翊王留面子啊。 成王看得心里也好笑,主动走过去:“寒寒,你们两个到这边来。” “北北,我们过去。”寒寒拉着北北跑过来。 “这里可以看。”成王将他们领到一处栏杆前,这里的栏杆被重重绳网拦了起来,就算是小孩子也不用担心掉下去。 “哇好高啊!” 两个小家伙凑到绳网前,透过绳网的漏洞,往下一看。 整座山峰都在脚下,因为天气好,清晰可见翠绿重叠的树冠,以及隐藏在树冠之间,弯弯曲曲的一条小路,看起来十分曲折。 寒寒仰头问道:“成王叔,娘亲待会就是在这条路上赛马吗?” “是的。”成王笑着伸手指着下面,“山道的在山脚位置,终点离观景台不远,看到那面旗帜了吗?那就是终点了。” 两个小家伙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一面鲜红与明黄交错的彩旗,插在观景台侧下方的山壁上,迎风招展,十分的醒目。 “按照规矩,只要越过那面旗帜,就算是赢了。”成王说道。 “终点过去是什么?”北北顺着彩旗往前望,微微蹙眉。 成王看了一眼:“再过去就是乱石坡了,连着一片断崖,比较危险。” 北北担心道:“娘亲骑马会不会冲过去?” “噗” 襄王正好走过来,闻言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一把北北的小脑袋:“小家伙,对你娘亲这么没信心吗?” 北北偏头躲开他的手,抿唇看着他。 “怎么?不喜欢被摸头吗?”襄王看出了他的抗拒,笑着举起手,“抱歉啊,以前揉寒寒习惯了,下次注意。” 正文 第1272章 第1272章 第1272章 “没关系。”北北淡淡道。 襄王和成王对视了一眼,眼神有些饶有兴味。 “沈晚”这个儿子,倒是真有个性,看起来跟寒寒性格相差挺大的。 两个儿子都在这边。 战北寒也走了过来,瞪了一眼襄王:“他身体不好,别手贱。” “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襄王叹气。 “北北不是对娘亲没有信心,一般快马冲过终点的时候,总是要再往前冲一段距离才能停下,北北是担心这个。”寒寒仰头说道。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襄王挑眉说道,“终点过去,还有几百米的缓冲区,然后才能到乱石坡,乱石坡下才是断崖,有充足的距离能停下马。如果真的过分危险,马场的人也不敢把终点设定在这儿。” 听到这话,寒寒和北北终于放心下来。 “娘亲现在应该还在做准备吧?”寒寒朝下方的山道瞥了一眼,眼睛咕噜噜一转,忽然弯起眼眸看着襄王,“襄王叔,你在山下说的赌局,还作数吗?” “怎么,你想押注?”襄王顿时乐了,“押谁?” “当然是押我娘亲呀!” 寒寒想也不想地说,十分自信:“我娘亲肯定能赢的,我要押一千两,赌我娘亲赢!” 反正是襄王叔开的赌局,他肯定不会赖账。 等赌赢了,他就拿着银子去给娘亲,让娘亲带着他和北北去吃大餐。 计划通! 寒寒笑弯了眼睛,心里噼里啪啦打着小算盘。 襄王好笑道:“一千两?你确定?” “你哪来的银子?还学会赌了?”战北寒瞪着寒寒。 “这都是皇祖父、皇伯父还有几位王叔给我的压岁钱,是我自己的银子,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爹爹你管不着。”寒寒冷哼一声。 战北寒:“” 男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又黑了一层,拳头紧了紧,想揍人。 这时候,北北开口道:“那我也押一千两,押娘亲赢。” 襄王和成王吃了一惊:“你又是从哪来的银子?” 要知道,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 放在普通百姓家,都足够全家老小吃喝不愁十几年了。 寒寒有,那是因为他的身份,翊王世子从小就受宠,这几年光是压岁钱就不止这个数,还有各种名贵的赏赐品。 翊王府里甚至有单独的库房,专门用来存放宫里给寒寒赏下的东西,随便一样价值都不止千两。 小家伙的私人小金库丰厚着呢。 但,北北就不同了。 他是“沈晚”的儿子,听说出生在乡下,生父只是个普通平民,还是第一次入京城。 怎么看都应该是个普通身份。 他哪来这么多银子?随随便便一千两就丢出去了。 不止是襄王和成王。 其他站在一旁、偷偷听着这边对话的公子贵女们,脸上也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哪怕是以他们的身份,想拿出一千两来押注,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晚”的儿子,比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还阔气? 正文 第1273章 第1273章 第1273章 襄王想到什么,不由看向战北寒:“你给的?” “不是。”战北寒直接否认。 他没给过北北钱,母子两都不稀罕这个。 “是我娘亲给我的。”北北一听襄王误会了,有些不高兴,“我娘亲不缺钱,也不要别人的钱。” 襄王来了兴致:“你娘亲多有钱?” 北北道:“反正养我是够了。” 襄王略微挑眉,打量了北北一眼,却发现他身上穿的是寒寒同款的白色骑马服,衣服上的绣工明显是宫中御造。 小家伙长得精致漂亮,皮肤又白又嫩,手指也嫩生生的。 一看就是从小没吃过苦,被养得十分精细。 哪怕和寒寒站在一起,各方面也丝毫不落下风,身上那种不亢不卑、坦然矜持的气质,绝对是锦衣玉食才能养出来的底气。 襄王心里闪过一丝微妙的感觉。 “沈晚”这么有钱吗?她在乡下生的儿子,居然能养成这样? 看起来都跟王府世子差不多了。 襄王沉吟了一下,眼眸朝战北寒瞥去,露出个询问的眼神。 意思是:这么明显的问题,你没发现? 战北寒面无表情的对上他的眼神,没有半点反应。 襄王立刻懂了。 意思就是他发现了,但是并不在意。 说明这个问题无关紧要,至少在战北寒看来,没有危险性。 这就够了! 翊王都不觉得有问题,他还操心什么呢? 襄王转头就把这个问题抛开了,哈哈笑道:“你要这么说,那你娘亲确实挺有钱的,行啊,本王接了你的押注。” “襄王殿下,他一个小孩子,押这么大不合适吧?”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响起来。 襄王转头一看:“钟公子觉得哪里不合适?” “他虽然是安平县主的儿子,但听说出身可不高,这一千两对他来说,不是小数目吧?能不能拿得出还另说呢!” 钟公子看了一眼北北,有些轻蔑地道:“小孩子不懂事,还以为自己能跟小世子比呢,张口就是一千两,真是不把银子当钱看!” 襄王笑容淡了淡。 这位钟公子家里是三代勋贵,前几代也算是风光显赫,如今却落魄得厉害。 钟家子弟不成器,也没有足够厉害的长辈庇护,全靠祖辈留下的家底儿撑着,一年比一年窘迫。 虽然钟公子还能站在勋贵子弟的队伍中,但京中不少人都知道,钟家如今已经连丫鬟仆人的月钱都发不出来了。 偏偏钟公子要面子,在外面还是跟其他勋贵子弟一样,吃喝玩乐样样大方。 但即便如此,让他拿出一千两打赌押注,恐怕把全身掏空了都不够。 所以也难怪,他会站出来轻蔑北北,其实就是暗指北北打肿脸充胖子,不自量力的跟寒寒比。 襄王心里有些厌烦:“钟公子,你这话” “你是说我没有银子,装大方,故意跟寒寒比较吗?”北北冷淡的声音响起。 “难道不是吗?”钟公子嘲讽的一笑,没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子而已。 一千两! 他知道一千两是什么数目吗?都够钟家上下几百口过上一年了! 他就敢在这里张口乱说。 正文 第1274章 第1274章 第1274章 “小孩,别以为你娘亲封了县主,你的身份就高了,小世子是小世子,你是你,你们天生就是不一样的!现在你娘亲不在,我劝你还是” 钟公子带着训斥的话还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对面的北北平静的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唰的甩开,抬手伸到他面前。 童音清冷又讥诮:“认得字吗?” 银票上明晃晃写着繁体大字,不是一千,而是一万两! 钟公子:“” 其他公子少爷们:“” 襄王不禁一愣,看了看那张银票,又看向战北寒。 男人神情平静,没有半分意外。 寒寒嘲笑道:“你是哪来的傻子?不知道北北比我有钱吗?娘亲对他,可比我爹爹对我大方多了。” 他有一次好奇看了看北北随身的小荷包,从里面翻出了十几张万两银票,震惊得目瞪口呆。 十几万两啊。 比他小金库里的银子还多。 寒寒都好奇死了,捧着银票去问北北,他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北北只是平静地瞥了一眼,说:“娘亲给我的。” “娘亲为什么给你这么多银子?” “没有为什么,娘亲习惯把一部分银票放在我这儿,如果我需要用钱,或者遇到危险了,这些银票说不定能救我一命。” 寒寒下意识问:“怎么救?” 北北想了想:“比如说,遇到打劫的,就把银票丢出去?” 寒寒:“这真的可以吗?” 北北淡定地说:“不知道,我也没试过,娘亲不会让我遇到这种危险,不过用娘亲的话来说,多点银子在身上,有备无患。” 万一他跟娘亲不小心失散了,身上有足够的银票,总是会方便许多。 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很小,但萧令月习惯未雨绸缪。 反正她又不缺钱。 回忆结束,寒寒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着钟公子。 钟公子满脸涨得通红,下意识道:“他这是假的吧?谁家的小孩会随身带一万两银” 话还没说完,襄王打断道:“是北秦官银发的银票,真货。” 钟公子:“” 北北轻飘飘地说:“一万两而已,很多吗?我觉得一千两押娘亲有点少,要不还是押一万吧。” 说着,他把银票递给襄王:“给你。” “北北押一万的话,我也要押”寒寒立刻跟着说。 战北寒直接打断他:“你有一万两吗?” 寒寒神情一僵:“” 他飞快算了算小金库里的钱,顿时垂头丧气:“都怪爹爹太小气,不肯给我压岁钱。” 战北寒额头青筋直跳,忍无可忍,抬手给了儿子一个暴栗。 “闭嘴!” 萧令月有天一阁做靠山,随便写几张方子就有大笔的钱财入账,她当然不缺钱。 翊王府其实也不缺,但寒寒又不像北北,要那么多银票干什么。 王府缺他吃喝了? 寒寒眼泪汪汪的抱着脑袋,生气道:“臭爹爹,就是比娘亲小气!” 正文 第1275章 第1275章 第1275章 战北寒冷冷瞥了他一眼。 寒寒吓得一缩脖子,飞快躲到了成王身后,朝他扮鬼脸。 “”成王顶着自家三哥冷冽如刀的眼神,心里哭笑不得,只好假装没看见。 “好了。”襄王好笑的打岔道,“你们父子两的矛盾,晚点回家解决。” 他笑吟吟地看向其他公子小姐:“还有人想押注吗?” “”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智的保持沉默。 胡洪伟看到两个小孩都押了“沈晚”赢,反倒是孟婉晴这边没人下注,光秃秃的很难看,他忍不住想出来押一注,结果还没动,就收到了自家表哥似笑非笑的眼神。 仿佛在说:你敢站出来,本王就打断你的腿! 胡洪伟:“” 他默默的退回去了。 襄王吓退了自己不成器的表弟,心里冷哼一声,又笑道:“怎么,大家对这个赌局都没兴趣吗?居然都没人站出来押注,本王有点没面子啊。” 好歹是他提出来的赌局。 一个公子哥尴尬地笑道:“襄王殿下,不是我们不给面子,但这事用来打赌感觉不太合适吧?” 其他人纷纷点头,心里赞同极了。 小世子和“沈晚”的儿子毕竟身份不同,又是小孩子,他们押注无所谓。 但是其他人就不行了。 没看到翊王殿下浑身冒冷气的在一旁站着吗? 他们要是想押“沈晚”赢就算了,如果押孟婉晴赢,被翊王殿下盯上了怎么办? 为了这种乐子,得罪翊王殿下。 那可太不值得了。 可真让他们押“沈晚”赢,又没有几个人愿意。 毕竟孟婉晴骑术好是公认的,不少人心里默认她肯定能赢,就更不想白白拿银子打水漂了。 于是,就变成了这种情况。 襄王闻言挑了挑眉,又看向了钟公子,似笑非笑道:“那钟公子呢?要押注吗?” 钟公子:“我” “沈晚的儿子可是押了一万两哦,钟家世代勋贵,锦衣玉食,想必钟公子不会押得比一个孩子还少吧?”襄王笑吟吟地道。 钟公子的神情尴尬又窘迫,涨成了猪肝色:“我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眼里有嘲笑、轻蔑和鄙视。 钟家什么德行,他心里没数吗? 还好意思跳出来欺负一个小孩,这下好了。 打脸打得啪啪响。 钟公子自然感觉到了其他人嘲讽的眼神,更加无地自容,心里万分羞恼和后悔。 如果钟家还是当年的勋贵世家,别说一万两,就是十万两他都拿出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但是现在不行。 他全身加起来都没有两百两银子。 上哪去拿一万两争这口气呢? 难道要打欠条?当着几位王爷和京中这么多公子小姐们的面? 那就更可笑了! 钟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 正文 第1276章 第1276章 第1276章 这么一想,钟公子更加羞恼不堪,涨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襄王冷眼看着他的窘迫,故意等了片刻,才失望的叹了口气:“哎,算了!看来钟公子对本王的赌局也不感兴趣,那就不勉强了。” 钟公子:“” 随即,襄王又愁眉苦脸的对北北说:“小少爷,你这一万两押得太大了,没人跟你对赌,本王这个庄家也不敢收啊!你还是把银票收回去吧。” 他握着北北的小手,将银票推到他怀里,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 小家伙,帮你报仇了哦。 不用客气 北北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惊讶看了他一眼,收回银票:“那就算了。” 顿了顿,又小声说:“谢谢殿下。” “咦”襄王突然被感谢了,心里一动,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顺手揉了一把北北的小脑袋。 这一次,北北没有再露出抗拒的表情了。 “这小家伙还挺可爱的,不知道沈晚怎么养的,看得我都想养儿子了。”襄王感慨的对成王和战北寒说道。 成王淡定地说:“那我改天就进宫求见父皇,让他给你赐婚好了。” 娶了妻,儿子不就来了? 襄王立刻变脸:“不” 话还没说完,战北寒冷森森的声音打断:“放心,今年之内一定让你娶妻!” 省得你老盯着别人的儿子,手爪子还不放下来! 襄王:“” 就在这时,一道嘹亮的口哨声响起,穿云而出。 观景台上的所有人立刻转移目光,齐齐朝下方的山道上看去。 “赛马开始了。”成王说道。 众人纷纷走到了栏杆前,找到了合适的位置观赛,寒寒拉着北北跑到绳网面前,小手抓着绳网,睁大了眼睛好奇的往下看。 战北寒、襄王、成王三人也不例外,仗着身高优势,低矮的栏杆挡不住他们,视野更好。 口哨声还没完全消散。 人群里不知是谁惊呼一声:“来了!” “哇——速度好快!” 只见下方树冠掩映的山道上,一白一红两匹骏马如利箭一般疾驰而出,马蹄哒哒如急雨,身后扬起淡淡的尘土。 天然形成的山道,一开始位置稍宽,但越往山上走,路面就越狭窄。 两侧不断有树枝探出,影响视线。 地面崎岖不平,时不时有水坑、碎石等障碍物,考验人的应变能力。 “驾——” 清亮的叱马声响起。 众人目光注视下,两匹骏马刚开始还保持着并驾齐驱的姿势,但很快随着山道变窄,无法容纳两匹马并行,争斗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战况从一开始就显得紧张而又焦灼,那种针锋相对的气氛浓烈异常。 “咦?没想到沈晚的骑术还真不错,居然能跟孟婉晴打成平手”人群里,看到两匹马齐头并进、不分高下的速度,人群里有人感叹道。 “这才刚开始呢,能看得出什么?” “下一段山道就开始收缩了,别着急,马上就能分出高低!” “不过看这架势,谁先拔到头筹,还不好说啊” “肯定是孟婉晴啊!” 有人指着下方,隐约赢出半个头的红马,信誓旦旦地说:“你们看,孟婉晴的优势已经出来了,现在赢了半头,待会就该抢到前面去了!” 正文 第1277章 第1277章 第1277章 在场的公子贵女们都是懂马的,纷纷赞同道。 “在这种狭窄的山道上,一旦抢占了先行优势,后面的人想要反超就难了。” “确实!” 寒寒听得不服气,刚想争辩。 “别吵,安静点。”北北伸手拉住他,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眨也不眨的看着下方。 寒寒只好偃旗息鼓,又忍不住问道:“成王叔,他们说的先行优势是什么?” 成王解释道:“先行优势,就是指在赛马当中,率先冲到前面去的马。这种优势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在山道上。” “为什么?”寒寒不太明白。 他的年纪还太小了,赛马这种带有危险性的活动,没人敢让他参加。 所以他不懂这里面的门道。 “因为山道不同于草地之类的赛场,有天然的地形限制,很多路面都是只能供一匹马通行的。” 成王详细解释道:“如果两匹马当中,有一匹速度更快,抢到了前面,那后面的马再怎么使劲,都会碍于地形限制,无法反超,这就形成了优势碾压。 如果这样的狭窄路面持续很长,就有可能出现从头到尾的碾压局,一开始落在后面的马,直到终点都找不到反超的机会,输得毫无反抗之力。” 北北眼睛盯着下方,耳朵却竖起来听着成王的解释。 闻言忍不住扭头道:“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恰恰相反,这就是山道赛马的魅力所在。”襄王笑吟吟地插话道,“要想不落到被全程碾压、一输到底的下场,山道赛马从一开始就要拿出全力。 如果是在普通赛道上,反超的机会很多,往往要等到快到终点的时候,战况才会变得激烈。 但是,在山道上就不行了。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几乎没有翻盘的机会! 所以,山道赛马刚开始的竞争才是最激烈的,也是比赛中最精彩的。” 寒寒好奇地问:“就没有一开始落后,最后反超的例子吗?” 襄王笑道:“有是有,但是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就是马死人亡,两败俱伤,毕竟山道的危险性远超过草地,一旦操作失误或者惊马,下场都不会太好。” 两个小家伙听后恍然大悟,心里更加紧张了。 听起来好危险啊。 如果娘亲一开始不能抢到先行优势,那岂不是完蛋了? 不,不能这么想。 他们相信娘亲,肯定不会输给孟婉晴那个坏女人的! 寒寒和北北同时安静下来,屏住呼吸,专心致志的看着下方。 在两匹骏马齐头并进的快速奔跑下,山道短短一段较为宽敞的路面很快就结束了。 前方的路面渐渐收缩,变得更陡峭、崎岖。 一侧紧贴着山壁,另一侧便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间的路面只能供一匹马通过。 “快到‘一线天’地形了!” “谁先冲过去,基本就是谁赢定了吧?” “现在还是孟婉晴的红马抢先半个马身,沈晚落在后面了” “我就说,肯定是孟婉晴赢了!” “不一定快看,沈晚追上去了!” 窃窃私语的讨论声戛然而止,不止两个小家伙,其他的公子贵女们看得也很紧张,生怕错过了一点细节。 众目睽睽下。 原本一直落后孟婉晴小半个马身的萧令月,骤然开始扬鞭加速。 “驾!”清脆的马鞭落在白马身上。 经过一小段距离的奔跑,已经和萧令月配合默契的白马狠狠一踏四蹄,奔驰的速度再次提高一截,瞬间冲到了与孟婉晴的红马齐平的位置。 正文 第1278章 第1278章 第1278章 远远看去,一红一白两匹马就像紧挨在一起,双双往前疾冲,速度不相上下,谁也不让谁。 “不好,照这样冲下去,肯定有一匹马要撞到山壁上!” “不撞山壁也会摔进树林里,前面那段路的宽度根本不够两匹马一起跑。” 众人纷纷惊呼一声。 现在两匹马并骑往前冲,萧令月的白马在外围,身旁就是树丛,山道路面也从她这边开始收窄。 换句话来说,如果不能在山道变窄之前,抢先冲到红马前面去。 她的马百分百会踩空,然后连人带马一起摔进树丛里。 未必会摔死。 但受伤肯定是免不了的。 但与此同时,孟婉晴的处境也没比她好。 她的红马跑在里面,一边是萧令月的马,一边是陡峭的山壁。 如果不能抢在萧令月前面,山道变窄之后,孟婉晴的白马就很有可能一头撞到山壁上。 连人带马撞得头破血流! 而且因为马匹速度快,连勒马刹车都来不及。 这样的结果,萧令月和孟婉晴都心知肚明。 两匹马并头往前冲,挨得越来越近,马背上的两个人也逐渐靠拢,中间只隔着半米不到。 前方距离山道变窄,只剩下两三百米。 “贱人,你还不减速,想活活摔死吗?” 孟婉晴手抓着缰绳,身体伏低,一边控马一边气急败坏地骂道。 “你都不怕被撞死,我怕什么?”萧令月同样抓着缰绳控制马匹,冷笑讽道。 还剩两百米。 “你想死别拖上我!”孟婉晴大骂道,“滚一边去!” “要滚也是你滚!” 萧令月声音冰冷,“放心,你肯定死在我前面!” “你这个贱人!”孟婉晴气得尖叫。 还剩一百五十米。 狭窄的山道清晰可见,一边是嶙峋凸起的山壁,一边是树枝尖锐的树林。 中间的羊肠小道弯弯折折,堪堪只有一米宽。 观景台上,众人的心口都悬了起来,惊呼道:“两个人都没有减速!” “她们朝着‘一线天’冲过去了!” “天呐这是要硬碰硬吗?两个姑娘家斗得这么狠,何必呢。” “万一真撞上了,肯定要重伤一个!” 寒寒和北北紧张得额头汗水都冒出来了,小手紧紧抓着绳网:“娘亲” 战北寒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身后,脸上神情冷峻,双眸幽暗的盯着下方疾冲的白马。 还剩一百米。 五十米。 狭窄小道已经逼近眼前。 孟婉晴心里大急,心知怎么骂都没用,“沈晚”这个贱人铁了心要跟她争先位。 这就怪不得她了! 孟婉晴阴狠的眼底闪过一丝毒光,扬手狠狠一鞭子甩向萧令月的白马,鞭尾狠辣的抽到了白马的眼睛上。 “恢恢恢——” 正文 第1279章 第1279章 第1279章 无论是人是马,眼睛都是很脆弱的重点部位。 突然遭到攻击。 白马霎时间发出凄厉的嘶鸣声,在剧痛中本能的仰起脖颈,原本急速奔跑的四蹄也乱了节奏,险些一蹄踩空,从山道上摔下去。 萧令月吃了一惊,下意识一把勒住缰绳:“吁!” “恢恢”白马痛苦的嘶鸣着,一时间有些失控。 就在萧令月努力控制马匹、稳住身形的同时,一道得意洋洋的声音响起:“驾!” 清亮的马鞭声炸响,孟婉晴抓住空隙机会,枣红色的骏马如同一支血色利箭般,瞬间疾冲而出,抢占了先行优势。 短短五十米距离眨眼就过。 孟婉晴迅速冲进了“一线天”地形,将萧令月远远甩在身后。 这一系列变故只在刹那间,快得连观景台上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超过去了!” 有人瞪大了眼睛,兴奋得满脸通红:“果然是孟婉晴先超过去!” “这下胜负已定了。” “亏我还以为能有惊喜呢,没想到最后还是孟婉晴赢” “孟婉晴虽然人不怎样,但骑术确实厉害啊,我就说沈晚输定了吧。” 一轮七嘴八舌的议论后,很快有眼力好的人发现了不对劲。 “刚刚是怎么回事?沈晚的白马突然嘶鸣起来,节奏一下子就乱了” “咦!你们快看,沈晚停下来了!” “她在干什么?” 众人的目光立刻往山道上看去,看到孟婉晴远远冲在前面,而落后的萧令月却没有奋起直追,反而奇怪的停在原地,努力控制着马匹。 “娘亲怎么了?”寒寒和北北扑到绳网上,睁大了眼睛。 “她不会是惊马了吧?”有人猜测道。 “不会吧,这才刚开始跑多久,她就控制不住马了?骑术这么烂,干嘛还要逞能跟孟婉晴比啊?” “牛皮吹太大,骑虎难下了呗”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刚刚跑得好端端的,白马突然就嘶鸣躁动起来了,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因为观景台离山道还有一段距离,中间又有很多树丛影响视线,众人很难看清每一个细节,只能看个大概。 所以,孟婉晴扬鞭抽马眼睛的一幕,并没有被人发现,在他们眼里,只看到萧令月的白马莫名其妙嘶鸣起来,然后就停在原地躁动不安,不肯往前跑了。 而这个时候,孟婉晴的红马不仅抢占了先行优势,还冲出去几百米远。 优势拉到这种地步,基本已经毫无悬念了。 有个公子哥说道:“山道跑马本来就意外重重,一根树枝、一个水坑都有可能绊倒马腿,全程不出意外是不可能的。” “没错,所以不管出了什么意外,只能怪自己本事不够,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 “孟婉晴赢定了。” 这话一出,不少公子贵女们心里都很失望,不禁撇了撇嘴。 原本以为能有一出龙争虎斗的好戏看呢。 结果,就这? 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太让人失望了。 正文 第1280章 第1280章 第1280章 碍于翊王殿下和两位王爷还在,众人也不好直接退场,只觉得扫兴无比。 这种时候,寒寒也顾不上和其他人争辩,他和北北一起,抿着嘴神情紧张的看着下方。 “娘亲不会输的。”北北低低地说,“刚刚肯定是出意外了!” “难道是那个坏女人搞的鬼?”寒寒咬着牙,小脸闪过一丝愠怒。 北北摇摇头:“不知道,马跑得太快了,我也没看清楚,但是比赛还没结束,娘亲不会就这样放弃的。” “嗯嗯,我也相信娘亲!” 寒寒攥着小拳头,眼睛巴巴的望着下方。 战北寒负手而立在身后,将两个小家伙的低声交谈听在耳中,却是左耳进右耳出,幽冷的眸光紧紧盯着下方的马。 萧令月确实没有放弃。 比起短暂的落后,她比其他所有人都更清楚,刚才的意外是怎么产生的。 安抚下疼痛躁动的白马后,她俯身一看,就看到白马的眼皮上有一道充血的鞭痕,眼角被抽裂开了,冒着血丝,右边一只眼睛更是红的滴血。 这样的伤势换成人都受不了,何况是马。 差一点眼睛都要被抽瞎了。 “恢恢恢”白马显然十分痛苦,一只眼睛睁不开,鼻孔喷着白气,焦躁不安的踏动四蹄。 看到这种不正常的伤势,萧令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咬紧牙,怒极反笑:“孟婉晴!” 这女人简直疯了,朝着马眼睛抽鞭子,这已经是故意杀人的行为了。 在马匹急速奔跑的情况下,突然打伤马的眼睛,如果不是萧令月反应快,控马及时,换成其他骑术一般的人,恐怕瞬间就会被受伤惊怒的马掀飞出去,马匹还有可能出现绊蹄、摔倒,甚至直接滚下去的可能。 萧令月满腔的怒火和杀意一下子沸腾起来。 来不及多想。 比赛还没结束,她不可能就这样认输。 萧令月立刻采取措施。 压住怒火,她迅速拿出随身携带的外伤药膏,撕下衣摆抹上药膏,将白马的一双眼睛蒙起来。 观景台上,众人突然看到萧令月不同寻常的举动:“你们快看,沈晚在干什么?” “她居然把马眼睛蒙上了?” “这是做什么?发现赢不了,干脆自暴自弃了?” 萧令月听不到观景台上的议论声。 将布条蒙住马眼,紧紧打上结后,她安抚的摸摸马耳朵:“你只要负责跑,接下来交给我。” 药膏清凉镇痛,安抚住了白马的情绪,它未必听得懂人言,却能感觉到自己背上的人在帮它,低低嘶鸣了一声,鼻孔里喷着白气。 “我们走,驾——” 萧令月一甩马鞭,白马仰头嘶鸣,骤然加速往前冲去。 它蒙着眼睛看不清前路,方向感全凭缰绳指引,在一片完全的黑暗下,白马的速度反而冲得更快了。 “哈哈哈,沈晚那个贱人已经摔下去了吧?敢跟我斗,这就是下场!” 前方山道上。 孟婉晴一边催马往前跑,一边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半晌没有听到追上来的马蹄声,她眼里露出恶毒的亮光,不禁得意的冷笑。 正文 第1281章 第1281章 第1281章 孟婉晴从小学骑马,骑术精通。 她当然知道在马快速奔跑的情况下,突然伤了眼睛会怎么样。 她就是故意的! 执意要跟“沈晚”赛马,不止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骑术才是最好的,孟婉晴心里还打着恶毒的主意。 山道跑马很危险,也很容易出意外。 她就是要借着这种“意外”,狠狠教训一下“沈晚”,最好是能无声无息的弄死她! 让这个贱人跟她作对,跟她抢翊王哥哥。 她活该! 去死吧! 等她死了,她大可以把原因推到意外上,怪只怪“沈晚”没本事,还非要逞能充厉害,摔死了也是活该。 “哈哈哈哈” 孟婉晴越想越得意,竟控制不住的笑起来。 只要“沈晚”摔死了,这场比赛也不重要了,反正赢家肯定是她。 这样想着。 孟婉晴控马的速度也放慢了,不再急着赶往终点,反而带着一种胜利者心态,优哉游哉的慢慢跑着。 她很享受这种兵不血刃的胜利感。 身下的红马没有了催动力,速度也渐渐放慢了,一人一马不紧不慢的沿着山道跑。 然而,万万没想到。 孟婉晴骑马刚跑过一个弯道,身后忽然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 “哒哒哒——”蹄声如急雨般,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紧追而来,眨眼间便从远及近,仿佛下一秒就要出现在身后。 孟婉晴笑容一僵,不可置信的转过头:“什么?!” 弯道另一侧,雪白的山地马四蹄踏风,速度快得惊人,眼睛上却蒙着一块布料,马背上的女子长发飞扬,清冷雪白的面容上,一双乌黑的眸子如利箭般刺向她。 “沈!晚!” 孟婉晴脸庞扭曲,怨毒的尖叫:“你竟然没摔死!” 话说着,孟婉晴原本放松的心情猛地紧绷起来,她下意识狠狠抽了红马一鞭子,尖叫道:“快给我跑!” 这贱人追得好快,马上就要赶上她了。 “恢恢恢——” 红马本来悠闲放松的跑着,猝不及防被狠抽了一鞭子,剧痛之下仰头嘶鸣一声,本能的撒开四蹄往前冲。 可即便是这样也来不及了,孟婉晴的轻敌和大意,将她的优势损耗了一大半。 两人原本隔着足足几百米的差距,如今却只剩下十米不到。 一红一白两匹马紧咬着往前冲。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立刻引起了观景台上众人的注意。 “沈晚居然追上去了!” “我靠!” “差那么远还能追上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刚刚看到了,不是沈晚骑术好,是孟婉晴这个蠢货,以为胜券在握就慢下速度了,结果一眨眼就被人追到屁股后面了!” “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众人纷纷吐槽,不理解孟婉晴是怎么想的。 龟兔赛跑这种蠢事她也干得出来? “噢耶,娘亲追上来了!”比起其他人的震惊和吐槽,两个小家伙却是单纯的惊喜和雀跃,寒寒欢呼一声,整个人都扑到了绳网上。 正文 第1282章 第1282章 第1282章 “快追快追,马上就要赶上了!” 这时候,北北稚嫩的童音,和男人低沉的声音同时响起。 “没那么容易。” “别高兴得太早!” 寒寒愣了一下,朝男人哼了一声,又看向北北:“为什么这么说?” “之前成王殿下说过的,山道有天然的地形限制。”北北冷静地分析道,“娘亲和这个女人的马还在狭窄的山道上,就算真的追上去,娘亲也很难有反超的机会,反而会被堵住。” 这就是单行道的痛苦。 跑在前面的马不让路,后面的马就没法超过去。 反而有可能出现成王一开始说的,碾压局。 寒寒兴奋的表情一僵,不服气地道:“我相信娘亲肯定会有办法的!” “嗯,我也相信。” 北北没有否认他的说法,只是心里补了一句:但是这种方法,会很危险! 襄王一开始就说过了,不是没有开头落后、最后反超的例子。 只是一个不小心,就是马死人亡,两败俱伤。 北北心里有点着急,又有种矛盾的感觉,他不希望娘亲输掉,又不希望娘亲冒险,两边拉扯着不知该选哪一个。 男人瞥了他一眼,像是看出了小家伙纠结的心思,低沉地道:“不用胡思乱想,看着就是。” 北北一愣,心思豁然开朗。 做决定的是娘亲。 他再纠结,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如相信娘亲,好好看着就是。 北北一点即透,什么也没说,又低头看着下方。 “快点给我跑,驾!!” 狭窄的山道上,孟婉晴疯狂扬鞭抽马,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身后,脸上神情扭曲。 萧令月策马紧追在身后,从原本的十米,渐渐缩减到八米、六米 两匹马距离越来越近。 几乎首尾相连。 孟婉晴一阵心惊肉跳,感觉就像被刀锋逼住了后背,恐怖的压迫感紧追而来,她眼睛里都迸出了血丝,精神绷紧到极致,不顾一切的疯狂催马快跑。 这个贱人追得太快了! 她的马明明伤了眼睛,蒙着布什么也看不见,居然跑得比之前还快。 就快要追上她了。 “快!再给我快一点!驾!!”孟婉晴咬紧牙关,马鞭抽得越来越狠。 红马嘶鸣喘息着,马臀上被抽出了一条条的血印子,隐隐有血珠渗透出来,润湿了马毛。 在疼痛的刺激下,红马狂奔的速度果然提高了,两匹马之间的距离又再次拉开,从原本的首尾相连,逐渐出现了一米、两米的差距。 孟婉晴不停的扭头往后看,心里大喜过望,得意狂笑起来:“贱人,想追上我,下辈子吧!” 萧令月的神情始终很冷静,没有受她的挑衅影响。 孟婉晴张狂的笑声还没落下。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急转弯,孟婉晴一转头,被吓了一大跳,急忙抓着缰绳强行调整马头。 红马的嘴角都被缰绳勒出了血,狂奔的四蹄几乎踩着山道边缘冲过去,差一点就冲出山道了。 急转弯过后,还没等孟婉晴松一口气。 突然看到了弯道后面的东西,她瞳孔紧缩,失声尖叫:“什么” 正文 第1283章 第1283章 第1283章 急转弯后面,狭窄的路面上,竟然横躺着一根歪倒的树干。 正好挡在道路中央,如同一个拦路虎。 树干倒是不算粗壮,以正常马匹的高度,轻轻松松就能跳跃过去。 但前提是,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孟婉晴之前一边策马一边不时转头往后看,生怕萧令月会追上来,本就分散了注意力,甚至连山道上常见的急转弯都没发现。 刚过急转弯,路面上突然又出现挡路的树干,孟婉晴完全猝不及防。 红马狂奔的速度非常快。 等她想要控马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啊!!!”孟婉晴惊恐的大叫一声,双手本能的勒紧缰绳,却控制不住红马笔直的冲向树干,没有跃起的指令,红马飞奔的马腿直接撞到了树干上。 马匹全速狂奔的情况被绊倒,下场可想而知。 “恢恢恢——”红马发出痛苦的嘶鸣声,两只前腿被树干绊倒,几百斤的马身立刻失去平衡,不可控制的往前狠狠栽去。 马背上的孟婉晴连反应都来不及,本能的尖叫着,身体随着马匹往前甩出去。 “砰!!” 一声巨大的闷响。 连人带马一起重重摔在了山道上。 “我靠,你们快看下面!”观景台上,有个公子哥大叫一声,不敢置信的扑到栏杆上。 “孟婉晴竟然摔马了??” 其他人一惊,纷纷冲到栏杆前往下望,就看到红马整个摔在地上,两只前腿仿佛歪折了起来,马背上的孟婉晴更是被直接摔飞出去,差一点就要掉出山道了。 “这这怎么回事?” 众人震惊的还没反应过来。 清越的声音骤然响起:“驾——” 萧令月策马扬鞭绕过弯道,一眼就看到了树干以及孟婉晴的惨状,心里一惊。 但她的应变反应可比孟婉晴快多了。 毕竟以前在战场上,乱箭纷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到自己身上,所以,策马疾驰的同时眼观六路,随时紧急应变,躲避乱箭和攻击,这是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基本能力。 电光石火间—— 萧令月猛地一夹马腹,缰绳绷紧上提,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腿上。 “恢恢!”白马接收到清晰的指令,骤然加速前冲几米,随即后腿发力,毫不犹豫的纵身往前一跃。 “我的天呐” 观景台上,所有公子小姐们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 雪白的山地马浑身肌肉绷紧,流线型的身躯犹如一支银色利箭,骤然间腾空而起,阴影笼罩住摔在地上的红马与孟婉晴,从树干前一跃而过,轻松落地。 “砰!!” 四只马蹄重重踏在山地上,溅起滚滚烟尘。 随即连半秒的停歇都没有,白马纵身往前疾驰,整个过程流畅得不可思议。 摔在地上的孟婉晴刚爬起来,就感觉到头顶阴影一闪,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一转头,就只看到白马绝尘而去的背影。 “” 观景台上,众人目瞪口呆,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有几位公子哥伸手揉了揉眼睛,迟疑地问身边人:“刚刚你们看到了吗?” 正文 第1284章 第1284章 第1284章 同伴满脸的震惊复杂,还没回过神来。 “呜哇!” 一旁趴在绳网上,睁大眼睛看得仔细的两个小家伙,不约而同的发出惊呼声。 寒寒眼睛亮晶晶,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娘亲超过去了!” “好厉害!” “竟然还能这样,直接从那个坏女人头顶上跳过去了!” 寒寒兴奋得脸颊红扑扑,转头问北北:“北北你也看到了吧?是不是很厉害?” “嗯。”北北矜持的勾着唇角,眼睛也亮亮的,“娘亲真棒!” “是特别棒!”寒寒哈哈大笑。 襄王和成王也被惊到了,成王神情复杂:“这可真是让人万万没想到,山道上都敢这么做!” 策马跃障,在骑术当中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一般都是在平地上。 谁敢在山道上这么玩啊,不怕一不小心直接冲出去了吗? 小命都没有保障。 “难怪你这么放心让她跟孟婉晴比,沈晚的骑术水平,你早就知道了吧?”襄王嘴角抽了抽,不禁看向战北寒。 男人薄唇微勾,轻描淡写道:“早说了,她骑术比本王强。” 襄王嘴角微抽:“原来你说认真的?” 他们先前都以为,战北寒这么说只是为了给“沈晚”捧场,还是看在寒寒的面子上。 谁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呢。 不,就算知道刚开始也不会有人相信。 战北寒睨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目光又朝下方看去。 襄王也同样往下看,摸着下巴自语道:“这种水平的骑术,沈晚是怎么练出来的?看起来跟孟婉晴也不是一种路子” “确实,她的应变速度比孟婉晴强太多了,如果是在马场上练习,很难培养出这种反应能力。”成王赞同说道。 马场上毕竟安全,连草坪上的石头都有人专门清理掉,几乎碰不到什么危险。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骑术锻炼得再好,也只能在安全的地方跑一跑,碰到突发状况就不行了。 孟婉晴就是典型的例子。 她的骑术确实不错,平地赛马完全能够碾压其他人,但是反应能力不够,一个急转弯就差点让她翻车,紧随其后的树干更是直接绊倒了她的马。 这就是应变能力不足,说白了,就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而萧令月却恰好相反。 她最擅长应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危险,反应速度非常快,骑术也不比孟婉晴差。 孟婉晴恶意挑选的山道地形,反而正中萧令月的下怀,没难到她,却坑了孟婉晴自己。 “该死的,沈晚这个贱人!!” 孟婉晴被红马摔到地上,却幸运的只是一点擦伤,手脚都没有大碍。 她泄愤的怒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红马身边狠狠踹了一脚:“你这个废物,还不快给我起来!” “恢恢”红马摔得不轻,脖子和胸口上都有许多擦伤,鲜血淋漓。 它哀哀的嘶鸣一声。 “快给我起来!起来继续跑啊!”孟婉晴气急败坏的拽着缰绳,对它又踢又打。 正文 第1285章 第1285章 第1285章 红马哀鸣着扭过头,四肢艰难的动了动,从地上站起来。 伤口处流血不止,润湿了马毛,滴滴答答流在地上。 孟婉晴看都没看一眼,反而惊喜道:“幸好没有摔断腿,现在追还来得及!” 她咬牙切齿,怨毒地说:“我绝对不会让沈晚那个贱人赢的!” 说着,她抓着缰绳翻身上马,狠狠抽了一马鞭。 “驾!” 红马被迫撒开蹄子跑起来,浑身血液加速流动,一路跑,一路滴落着鲜血,蜿蜿蜒蜒向前。 观景台上的众人看不到这些细节,见状又惊又讶:“不愧是孟婉晴,绊马了还能继续跑,看样子摔得不算厉害啊。”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刚刚她把沈晚甩在身后几百米,现在是沈晚把她甩在身后几百米,两个人势均力敌啊。” “我倒是觉得沈晚更厉害,刚刚的纵马一跃简直太帅了!” “我还觉得孟婉晴厉害呢,她可是一上来就抢占上风的。” “这有什么用?她一个失误摔马,直接就被沈晚超过去了,现在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果然被付公子说中了,山道上意外重重,不管是沈晚还是孟婉晴都逃不过,接下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情况。” “哈哈哈,就是要这样才好玩啊!” 原本以为孟婉晴抢占了先行优势,已经是胜券在握,接下来的比赛没什么好看的了。 结果谁也没想到,只是刹那间,情况就完全颠倒过来了。 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原来“沈晚”的骑术并不比孟婉晴差,应变能力更是比她强太多,这种变化连连、胜负难料的比赛,可比单方面的碾压局精彩多了。 在场的公子贵女们忍不住兴奋起来。 原本所有人一边倒的议论声,也迅速分成了两派。 一派站“沈晚”这边。 一派站孟婉晴那边。 双方谁也不服谁,互相争论不休,差点吵起来。 “行了都别吵,专心看,孟婉晴已经快追上去了!”有位公子哥看不下去,开口打断道。 “她怎么追得这么快?” “我就说孟婉晴比沈晚厉害,你们还不信!” 众人一边议论着,一边齐齐朝下方看去,就看到萧令月的白马奔跑在前,而后方相差近一百米的地方,孟婉晴正紧追不舍。 “快给我跑!追上那个贱人,再快点,驾!!” 孟婉晴坐在马背上,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百米开外的萧令月,神情狰狞不已,疯狂的抽打红马提速。 “恢!”红马吃痛的嘶鸣,四蹄拼命的往前跑,扬起滚滚烟尘,一缕缕鲜血滴答浸透毛发落在地上,眨眼又被烟尘掩盖。 马的速度是有极限的,耐力同样如此。 红马在受伤疼痛的情况下,速度已经飙到了极致,浑身肌肉绷紧滚烫,口鼻边缘也泛起了白沫。 孟婉晴却不管不顾,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萧令月的背影,眼底血丝扭曲,拼命甩着马鞭大骂道:“废物,再给我跑快一点!快啊!” 然而,不管她再怎么抽,抽得红马身上一条条的血印子,红马也没办法再提速了。 它已经快到极限了。 萧令月听到身后的马蹄声阵阵,更不可能慢下速度消耗优势。 她稳稳控制着白马,让它保持着快速又均匀的节奏,尽量减少白马的体力消耗。 两匹马之间始终保持着七八十米的差距,一前一后往前奔驰。 孟婉晴疯了一样的怒吼叫骂,马鞭抽得一下比一下更重,结果红马的速度非但没有提高,反而因为持续的疼痛消耗体力,速度慢了下来。 七八十米渐渐拉到了百米远,谁都能看得出来,胜利的天秤正在朝萧令月倾斜过去。 “完了,孟婉晴看起来要输了!” 正文 第1286章 第1286章 第1286章 “她摔马那一下跌得太狠了,沈晚也不像她那么轻敌,优势拉开太大了。” “孟婉晴那匹马好像状态也不太好了,越跑越慢,不会是刚刚摔伤了吧?” “很有可能啊” “哎,落下了一百米,马又状态不好,这样根本追不上去啊,离终点也没多远了!” “孟婉晴会认输吗?” 众人一边观赛,一边兴奋讨论着。 对孟婉晴可能会输这一点,不少贵女都觉得幸灾乐祸:“要是真输了,孟婉晴的面子可就丢大了。” “让她天天自夸骑术好,嘲讽别人不如她,还在翊王殿下面前夸海口呢!” “结果却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沈晚,噗想想就丢死人了!” “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在人面前自傲!” “就是啊。” “终点就快到了。”襄王笑着看向一旁,“三弟,你觉得谁会赢?” “沈晚。” “哇,这么笃定?都不带犹豫一下的?” 襄王失笑,又意味深长地说:“孟婉晴可不是个愿赌服输的性子哦。” 男人轻蔑地一笑:“那又如何?” 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手段都是雕虫小技。 他不信,萧令月可能会输。 襄王哈哈大笑:“行,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与此同时。 两个小家伙也在悄悄讨论。 寒寒:“你说娘亲能赢吗?” 北北:“这还用问?” “唔,我也相信娘亲肯定会赢,但是那个坏女人肯定不服气,说不定会耍什么阴招。” 寒寒横眉竖目,小声说道,“这种坏女人最会耍手段了!” 北北横了他一眼:“你觉得娘亲会怕吗?”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啦” “没关系,让她耍好了。” 北北坏心眼的勾起唇角:“按照我的经验,敢跟娘亲耍阴招的人,最后一定比娘亲更倒霉,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寒寒:“好呀好呀!” 他最喜欢看坏女人倒大霉了。 听完两个孩子的悄悄话,一旁的成王殿下:“” 心情有点复杂。 “沈晚”这个儿子,好像,和表面看起来不太一样啊。 小小年纪就这么腹黑了。 山道上,眼看终点将近,自己却始终差萧令月一大段距离。 再这样下去就真的要输了。 不用想也知道,她如果输了会有多丢脸,那些贵女们会怎么嘲讽冷笑她,还有翊王哥哥 孟婉晴一咬牙,眼睛里闪过疯狂的毒光:“沈晚,我不赢你也别想赢,我今天就跟你拼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正文 第1287章 第1287章 第1287章 说着,孟婉晴伸手拔下头上的发簪,毫不犹豫的重重扎进了红马的脖子里。 “废物!快给我跑!!”她疯狂的怒吼一声。 “恢恢恢——” 发簪尖锐如刀,刺进马脖子后,马血一下子涌出来。 红马剧痛的仰头嘶鸣,疯狂蹬着马腿,没有如孟婉晴所想的那样往前跑,反而打乱了原本的节奏。 “啊”孟婉晴猝不及防,差点被发疯的红马从背上颠下来。 她吓得紧紧抓住了缰绳,红马的奔跑速度也没有停下,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侧身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山壁上。 “啊!!”孟婉晴的小腿撞到山壁的石头上,骨头都差点撞裂开,剧痛像刀子一样剐骨而来。 她痛得惨叫一声,满头冷汗直冒,一手抓着摇晃的缰绳,一手抓着刺入马脖子里的发簪,手心黏糊糊的沾了一手的马血。 “该死的废物,想把我颠下去吗?”孟婉晴气急败坏的怒骂,眼里凶光大盛,“要是这么不中用,你就给我去死吧!” 说着,她发狠的抓着簪子,一下下猛刺马脖子:“给我跑!快给我跑听到没有?否则我杀了你!” 发簪一刺一个血窟窿。 浓郁发腥的马血噗嗤、噗嗤的飞射而出,一缕缕飚射到地上、山壁上。 “恢恢恢——”红马痛得发狂,嘶鸣声越发凄厉刺耳,原本清澈的眼睛里迸满血丝,仰头嘶鸣一声,鼻孔喷着热气,发了疯一样撒腿朝前狂冲而去。 马背上的孟婉晴差点被颠簸得飞起来。 但她毕竟骑马经验丰富,技术也不错,双腿紧紧夹着马腹,身体伏低贴在马身上,抓紧缰绳。 “快给我冲,追上那个贱人!”孟婉晴厉声吼道。 红马不同寻常的嘶鸣声,立刻引起了观景台上众人的注意。 “快看,这是怎么回事?” “孟婉晴的马发疯了?” “她朝着沈晚的马冲过去了!” 两个小家伙瞪大了眼睛,小脸闪过一丝惊慌。 襄王、成王也纷纷变了脸色,走进栏杆前。 襄王沉声道:“怎么回事?突然惊马了?” “不知道,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这匹红马的速度一下子提上来了。” 成王微微皱眉,眼看着红马的速度一骑绝尘,比刚才竟快了一倍不止,朝着前方的萧令月冲过去。 “山道还很狭窄,照这样的速度冲过去,两匹马很可能会撞上!”成王加快语速道,“除非沈晚也跟着提速,否则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这不是山地马的正常速度。”襄王冷声笃定道。 他平时也是爱骑马的,对各种品种的马了若指掌。 山地马的优势在于四肢强健,擅长应对各种地形,但奔跑速度却不如平原上的马。 而现在,孟婉晴驾驭的红马速度明显超过正常马速了,还有刚刚的嘶鸣声。 襄王眼眸一沉,不由看了战北寒一眼:“看来,真被我说中了,八成是孟婉晴不甘心认输,对马做了什么。” 战北寒顾不上两人的讨论,在红马嘶鸣发狂的同时,他眼眸蓦地眯紧,幽冷如鹰隼一般牢牢盯着下方,以防不测。 观景台上的众多公子小姐也顾不上议论了,纷纷屏住呼吸,紧张的看着下方。 哒哒哒—— 急促无比的马蹄声响起。 发狂的雄马速度惊人,双眼猩红如血,笔直往前狂冲。 一红一白两匹马的差距在快速拉近。 一百米。 六十米。 正文 第1288章 第12章 第12章 三十米。 “快,再给我跑快点!马上就要追上了!” 孟婉晴伏在马背上,疾风像刀子一样剐过她的脸,火辣辣的疼痛。 她头发凌乱,脸庞兴奋得通红,神情疯狂的怒吼道:“再给我跑快点,一定要追上这个贱人!” 与此同时,她手里沾满血的发簪也毫不客气,更深更狠的刺入马脖子里。 “恢恢恢!!”红马疯狂的嘶鸣声,整匹马就像发疯失控了一样,在山道上横冲直撞,时不时磕碰到山壁,马腹一侧被路边尖锐的树枝划得伤痕累累。 大量的马血疯狂的喷涌而出,沿着山道流了一地。 萧令月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一转头,就看到红马双眼充血,口鼻间全是带血的白沫,疯狂从身后狂冲而来。 孟婉晴干了什么? 这马发疯了! 萧令月又惊又怒,厉声道:“孟婉晴,你是不是想找死?” “贱人,我赢不了你也别想赢!”孟婉晴拔出发簪,又狠狠刺了马脖子一下,尖锐吼道,“给我冲过去!” “恢恢——”红马疯狂的疾冲而来。 不好。 这样下去绝对会撞马! 萧令月应变速度极快,毫不犹豫的一鞭子抽在马腿上:“驾!” 身下的白马似乎也嗅到了危险气息,受到指令的刹那间,毫不犹豫的撒腿往前狂冲。 一前一后两匹马的速度爆发到极致。 犹如两道不同颜色的利箭一样,急速穿过崎岖的山道,狂奔向前。 马蹄声哒哒回响在山壁之间,紧张焦灼的追逐战,看得人神经紧绷,心口砰砰直跳。 “娘亲” 两个小家伙紧张得冷汗都冒出来了。 “快跑,快跑,千万别被追上了了!”寒寒嘴里碎碎念,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萧令月也在竭尽全力的催马。 但很无奈,正常马的速度只有那么快,除非是用特殊手段逼迫,否则很难打破极限。 萧令月也做不出像孟婉晴那样不顾后果、往死里施压的举动。 白马的速度怎么都快不过身后的红马。 距离在一点点的缩小。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越来越近,两匹马近乎首尾相连。 气氛绷紧到极点,萧令月明显感觉到身后疯狂的气息,额头上浮出冷汗。 她嗅到空气里浓郁的马血气息,惊愕一回头,竟看到孟婉晴的红马浑身鲜血直流,马脖子上的血液几乎像喷泉一样,噗嗤噗嗤的往外飚血。 定睛一看,红马的脖子上竟然扎着一根发簪,明显刺进了红马的脖颈动脉里。 萧令月惊怒:“你疯了?!” 她瞬间明白了。 难怪红马会发疯,速度那么快。 孟婉晴疯狂的大笑:“沈晚,你去死吧!” 说着,她拔出发簪,猛地刺进红马的眼眶里:“给我冲,把她撞下去!” 正文 第1289章 第1289章 第1289章 “恢恢恢!!” 红马无比凄厉的嘶鸣声响彻山岭,一只眼睛活活被发簪刺瞎了。 这种剧痛瞬间让马匹发了狂,用比之前更疯狂、更不顾一切的速度往前猛冲过去。 萧令月催马都来不及。 狭窄的山道上完全无处可躲。 两匹马本就首尾相连,红马再疯狂一加速,瞬间“砰!”的一声,马头狠狠撞在了白马身上。 “恢恢!”白马受惊的嘶鸣,狂奔的身体一下子颠簸起来。 萧令月不得不压低身形,紧紧抓住缰绳。 “哈哈哈,再给我撞,把她撞下去!”孟婉晴得意的哈哈大笑,抓着缰绳控制着马头,不顾一切的朝萧令月的白马撞过来。 原本正常的比赛下,跑在前面的马占尽优势,尤其是在山道上。 但是现在,孟婉晴明显破坏了规则,恶意的撞马攻击。 前面的优势一下子变成了劣势。 因为无处可躲。 连跑都跑不过。 发狂的红马连续撞击下,白马的节奏完全被打乱了,又惊又慌的嘶鸣不已,马蹄也变得混乱起来,好几次踩到碎石,差点被红马撞下山道。 萧令月及时控制缰绳,强行稳住白马的方向感,额头汗水隐隐,一双眼眸却沉冷锐利无比。 越是在这种危险关头,萧令月反而变得更加冷静。 她没有再搭理身后孟婉晴的谩骂声,全身心控制着白马,目光盯紧前方。 观景台上,众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孟婉晴在干什么?” “她在撞沈晚的马,她疯了吗?” “这样下去,沈晚的马一旦受惊,后果不堪设想!” 一众公子少爷们脸色难看,几名贵女更是直接骂了起来:“孟婉晴这个疯子,她是觉得自己要输了,干脆同归于尽吗?” “真是个贱人,一点都输不起!” “现在该怎么办?” “别着急!” 一个比较沉稳的公子哥开口道:“这段窄山道马上就结束了,前面不远就是终点,路面会宽敞很多,只要沈晚保持冷静,还是有机会脱险的。” “但要是这样的话,沈晚就输了吧?” 旁边的贵女皱眉道:“她如果为了安全避开,孟婉晴的马肯定会发疯继续往前冲,沈晚的马的速度比不过她,又快到终点了,慢一步就是输了。” “这也没办法啊” “输了比赛,总比丢了小命强吧?” 其他人纷纷皱眉,脸色厌恶道:“孟婉晴用这种手段取胜,真是恶心人” “沈晚估计也不敢跟她争吧!” 这时,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窄山道过了,她们要冲出去了!” 众人也顾不上议论纷纷了,立刻紧张的往下看。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比赛最后的胜负,就看这终点之前的最后一段路了。 山道上。 又一个急转弯过后,路面渐渐宽阔起来。 前方是一片较为宽敞的平地,萧令月一抬头,就看到代表终点的彩旗插在山壁上,迎风招展。 孟婉晴也看到了,眼里骤然亮起光芒。 终点就快到了! 正文 第1290章 第1290章 第1290章 她一定要赢! 孟婉晴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抓住缰绳,强行扭转马头。 发疯的红马不再继续撞向白马,马身微微偏移,紧贴着白马往前冲,很快就冲到了与白马齐平的位置上。 “刺啦啦——”两匹马几乎紧紧挨在一起,马鞍上的铁质装饰物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隐隐几乎冒出火花。 萧令月一边控马,一边警觉的看向旁边:“你想干什么?” 孟婉晴的身形已经完全和她齐平了。 两匹马并驾齐驱,朝着终点的方向而去,乍一看仿佛回到了比赛刚开始的时候。 萧令月看到红马身上的惨状,冷声道:“孟婉晴,你用伤马的方式让马发狂,强行提升速度,等到了终点后,我看你怎么让马停下来!” 这就是她为什么说孟婉晴疯了的原因。 马毕竟是动物,不像人一样有理智、有思想。 一旦陷入发狂状态,是很难冷静控制下来的。 尤其是红马伤成这样,血流了一路,越痛越发疯,已经完全失控了,不到最后体力枯竭、血液流尽是停不下来的。 换言之,孟婉晴也无法再控制它,哪怕到了终点也没用,除非她冒着生命危险跳马,否则就只能一直跟着疯马往前冲,冲到哪里都不知道。 这对孟婉晴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自己常年骑马应该也知道。 可她为了追上萧令月,还是这么做了。 完全不顾后果。 孟婉晴扭头死死的盯着她:“我绝对不会输给你这个贱人!” “所以你就想找死了?” 萧令月气骂道:“想死你一边死去,别来连累我!”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会死呢?要死也是你这个贱人去死,我看谁会来救你!” 孟婉晴露出一个狰狞的冷笑,抓着缰绳扭转马头,狠狠朝紧挨着的白马身上撞去。 砰! 两个马头撞在一起,头骨发出闷响声。 “恢恢!”白马又痛又惊,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散乱开,马蹄变得凌乱。 “孟婉晴!”萧令月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干。 明明终点就在前面,凭着疯马的速度,孟婉晴只要冲过去就能赢。 结果她不急着冲往重点,反而来撞她的马。 她想干什么? 萧令月控制着白马往旁边躲。 砰! 孟婉晴却不依不饶,扯着马头硬往她这边撞。 两匹马紧挨在一起,马鞍“刺啦啦”的摩擦,缰绳几乎缠绕起来,一边碰撞一边疯狂往前冲,看起来惊险无比。 砰! 红马又一次狠狠撞在白马上。 这一下撞得相当狠,正好撞到白马受伤的眼睛上,鲜血立刻涌出来。 白马剧痛的嘶鸣甩头,血流进了眼睛里,它的眼睛瞬间发红了:“恢恢恢!!” “不好,沈晚的马也发狂了!” 观景台上,众人脸色大变,抓着栏杆倒抽一口冷气。 萧令月也意识到不妙,立刻抓着缰绳想要勒住马,结果却晚了一步。 白马痛的发疯,重重一头撞向了红马,两匹马一边紧挨着往前狂奔,一边嘶鸣缠斗,马蹄踢踹,马背上颠簸得可怕。 “啊!”孟婉晴猝不及防,吓得尖叫一声,差点被红马甩飞出去。 正文 第1291章 第1291章 第1291章 萧令月的情况也没比她好。 两匹马同时发疯,原本就颠簸的马背变得更加危险,随时可能被甩出去。 萧令月的反应能力比孟婉晴更快,意识到不妙后,她立刻伏低身形,紧贴在马背上,同时双手绕紧缰绳,将自己牢牢固定。 多亏了这些准备,在白马发狂踢踹的时候,萧令月才没有被甩飞出去。 旁边红马背上的孟婉晴可就惨了。 她远远低估了一匹成年雄马彻底发狂的攻击力,也没有提前做好准备,纤细的身形随着马背颠簸起伏,时不时被甩上半空,像是狂风暴雨里不受控制的小船一样。 “啊啊啊!!!” 孟婉晴发出惊恐的尖叫声,一张兴奋红润的脸吓得惨白。 “恢恢!”红马完全不顾背上的人,猩红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白马,狂奔途中猛地扬起前蹄,重重踢踹向白马的胸口。 “恢——” 白马吃痛,同样不甘示弱,狠狠一头朝红马撞了过去。 红马被撞得往旁边踉跄颠簸,前蹄差点跪在地上,晕头转向的甩着脑袋,暴怒的反攻回去。 两匹马完全陷入了暴怒中,一边狂奔一边厮打得厉害。 两匹马争勇斗狠起来,马背上就变得更加危险。 孟婉晴已经数不清自己多少次被甩飞起来,身体像失重一样飞到半空,又伴随着冲击力狠狠砸到马鞍上。 马鞍上各种坚硬的铁质装饰物,像一颗颗坚硬又锋利的石头一样,撞击着她的胸口、腹部、五脏六腑。 浑身上下无一不痛。 胃里翻江倒海,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活活碾碎一样。 如果不是孟婉晴的手死死抓着缰绳,她只怕早就被甩飞出去了。 “啊!!!”孟婉晴放声尖叫,胃里翻涌着,实在忍不住张口吐了出来。 “哇——” 无数的残羹烂渣伴着胃里的酸水,哗啦啦吐了一地。 孟婉晴终于忍不住了,惨叫道:“救命!救命啊——快来人救我,哇!” 一边惨叫一边吐,难受得眼泪都飚了出来。 “救命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 山道上顿时混乱得不像话,马蹄声、嘶鸣声,伴随着孟婉晴的惨叫声,一起传开。 白马背上的萧令月比她冷静得多。 她把自己的身形牢牢固定在马背上,上半身压得极低,最大程度减少颠簸带来的冲撞伤害,缰绳像铁链一样牢牢缠绕在手腕上,末端抓紧在手心。 萧令月双眼紧盯着前方,感觉手心里沁出了湿滑的冷汗,浑身绷紧到极点,片刻都不敢放松。 没有尖叫,没有惊慌。 她一双乌黑的眼眸幽冷锐利的像刀刃般,犹如蛰伏狩猎的夜猫,耐心得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在这种惊马狂奔的危险中,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冷静,想办法控制住马速。 这点显然是不可能了。 即使是萧令月,也没自信能在两匹马同时发狂的情况下,控制住它们。 一匹成年雄马几百斤重,全力冲刺的情况下,能把人全身的骨头、内脏撞得粉碎,冲撞力绝不亚于一辆飚速的汽车。 只靠人力,是不可能强行让马停下来的。 而最坏的方法就是弃马逃生。 正文 第1292章 第1292章 第1292章 直接放弃疯马,找机会从马背上跳下去。 但前提是,要选好跳马的地点。 最好是有草堆之类的缓冲物,实在不行也要找尽量柔软的地面,否则一个倒霉直接跳到山壁或者石头上,下场不会比被疯马直接甩飞出去强多少。 萧令月在冷静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合适的跳马机会。 “救命啊——救命啊!!快来救我啊!!” 旁边另一匹马背上的孟婉晴已经被吓疯了。 她骑马这么多年,向来只在安全的马场上练习,当成是娱乐和游戏,却从未真正体会过马匹失控的危险。 原本以为凭借着自己的本事,控制疯马不算什么。 结果却被现实狠狠打了脸。 在好几次差点被甩飞出去的危险下,孟婉晴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如果控制不住马,她就有可能死在这里! 这个事实一下子击溃了她的自信心,吓得她哇哇大叫,又哭又喊的求救起来:“快来人啊!救救我,我不想死翊王哥哥!胡洪伟,你们快来救我啊!” 尖叫声冲上了观景台。 众人纷纷变了脸色:“糟了,两匹马都发狂了,她们恐怕控制不住!” “现在该怎么办?” “前面就是终点了,她们能停得下来吗?” 几位贵女忍不住骂道:“孟婉晴这个祸害,她就是自找的!” “别说了,快去叫人!” “马场的侍卫都在山脚下,终边只有几个裁判守着,现在去叫人也来不及啊” 话还没说完,有人大叫一声:“她们冲过终点了!” 下一瞬,所有人都看见,一红一白两匹马并驾齐驱,嘶鸣着紧挨在一起冲过了终点的彩旗线,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征兆,依然疯狂的继续往前冲。 这骇人的架势,原本留在终点附近、准备吹口哨中止比赛的几位马场裁判都被吓到了,哪还敢站出来阻拦?被吓得往后连退好几步。 “嗖嗖——” 两匹疯马如利箭一般从眼前冲过。 马蹄扬起滚滚烟尘,呛得几名裁判咳嗽不止。 “这是怎么回事?”裁判惊魂未定,他们一直待在终点,并不清楚比赛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只是震惊又茫然的看着两匹马绝尘而去,直奔向前方。 “终点已经过了啊她们怎么还往前面冲?” “不好!” 另一名裁判脸色大变,惊恐叫道:“快让她们停下来,前面没路了!” “什么?!” 几名裁判大惊失色,急忙跨上马,朝两人追了上去。 “孟姑娘,安平县主,快停下来!” 观景台上的众人也慌了,急忙转身往下跑:“快过去看看!” “娘亲!” 寒寒和北北都吓坏了,松开绳网,撒腿就往下跑。 从观景台到终点并不远,有一段青石台阶相连。 战北寒一把抓住两个小家伙,将他们拎给了襄王和成王,冷声道:“看着他们,不要乱跑!” 襄王:“那你呢?” 正文 第1293章 第1293章 第1293章 战北寒没有回答,身形一闪,便快速沿着青石台阶往下,很快消失不见了。 “爹爹,等等” 寒寒大惊失色,挣扎着想要下地。 他也要去,带上他一起啊。 “寒寒。”襄王及时抓住了他,一把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同时朝成王使了个眼色。 “你爹爹先追上去了,你就跟着王叔吧,不要乱跑。 另一边,成王也心领神会的走上前,伸手将北北抱起来:“你也一样。” 惊马很危险。 成年人尚且不安全,两个小孩子更加不能放任他们乱跑。 北北跟成王不熟悉,被抱起来觉得很不适应,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小事的时候。 “成王殿下,麻烦你了,我想去看娘亲。”北北抓着成王的衣领,小脸焦急又诚恳地说道。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一旁在襄王怀里挣扎的寒寒,立刻说道。 “你们两个听话就行了,走吧。” 襄王也没有多说,跟成王一人抱着一个,快速沿着青石台阶往下走。 其他的公子贵女们急忙跟在后面。 与此同时。 一红一白两匹马还在急速往前狂奔。 萧令月伏在马背上,已经看到了终点的彩旗一闪而过。 但她并不熟悉皇家马场的山脉地形,也不知道终点后面是什么,因此很能沉得住气,依然在耐心的等待机会。 至于孟婉晴。 她倒是知道地形,但此刻在马背上已经颠簸得奄奄一息,脸色白得像鬼一样,满头冷汗津津,眼泪横流。 除了紧紧抓着缰绳不敢放手,她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关注地形? 孟婉晴甚至都不知道,她们已经冲过终点线了。 “哒哒哒——” 这时候,萧令月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马蹄声。 隐约还有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孟姑娘安平县主” “停下你们快停下” 声嘶力竭的叫喊声被急促的马蹄掩盖,飘散在呼呼的风声里,听起来并不真切。 萧令月一回头,看到几匹马远远缀在身后,马背上的人身穿着马场仆人的衣服,正涨红了脸满头大汗,拼命朝她们喊叫着什么。 但是,听不清楚。 他们在喊什么? 萧令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下意识勒紧缰绳,集中注意力,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偏偏在这时,孟婉晴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她一转头,看到后面骑马追上来的人,顿时尖叫不已:“救命啊!你们快来救我——” 这声音一下子覆盖掉了身后人的呐喊声。 萧令月紧皱眉:“孟婉晴,闭嘴!” “你凭什么让我闭嘴?你是想害死我吧?我就要叫怎么样!”孟婉晴惊吓过度,对萧令月的敌意却丝毫没减轻,一脸乱泪的尖叫道:“救命啊!救命啊!你们快点来救我” 萧令月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一脚将她踹到马下去。 这个蠢货! “孟姑娘县主快跳马” 正文 第1294章 第1294章 第1294章 “安平县主” “跳马,快跳马前面断崖” 追在后面的几名裁判眼睁睁看着她们的马直冲向前方,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扯着嗓子拼了命的呐喊提醒,一边抽着马紧追不放。 前面就是与乱石坡相连的断崖。 萧令月根本不知道。 几名裁判拼尽全力的呐喊和提醒声,也被尖叫着大喊救命的孟婉晴给掩盖了。 哒哒的马蹄声里,萧令月完全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却能透过滚滚烟尘,看到几个人脸上的急切和慌乱。 她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了。 直觉告诉她,前方可能有什么危险,是她不知道的。 “沈晚!” 这时,一道低沉冷锐的声音蓦地传来。 “战北寒?”萧令月一惊,猛地转头望去,只看到不远处的山壁上,男人的身影奔腾起跃,矫健如猎豹一般急追而来,衣袂当风烈烈作响。 萧令月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旁的孟婉晴狂喜的尖叫一声:“翊王哥哥,快来救我!” 萧令月:“” “恢恢恢!!”两匹发狂的雄马蓦地加速,狠狠撕咬向对方,明明是吃草料的牙口,攻击起来却异常狠辣。 很快,两匹马身上就被咬出了大大小小的血口子。 马身颠簸得更加厉害,孟婉晴的身体被抛上半空,只有一双手还紧紧抓着缰绳。 她尖叫连连,满脸的眼泪乱飚出来:“翊王哥哥,救命啊!!” “沈晚,弃马!” 战北寒理都没理她,冷冽的目光盯紧了白马背上的萧令月,声音绷紧逼成一线:“前面是断崖,立刻弃马,快!” 这一下,萧令月终于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脸色蓦地一变。 居然是断崖?! 她猝然转头往前看,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已经快跑完了,前方堪堪十几米远的地方,大大小小的乱石堆叠凌乱,堵住了前路,地形也陡然往下倾斜。 是乱石坡! 坡下恐怕就是断崖。 根本没有合适弃马的地方。 该死的! 萧令月立刻意识到自己吃了不熟悉地形的亏,如果早知道路的尽头是断崖,她绝不会耐心等到现在,早在冲破终点的时候就直接弃马了。 “沈晚,你还在等什么?弃马,立刻!” 战北寒愠怒的声音骤然传来,他足尖一点在山壁上,身形借力腾空而起,轻功全开,犹如一只矫健的鹰隼般,又疾又快的朝萧令月追过去。 没有时间犹豫了。 男人冷厉的命令声传来:“跳!” 萧令月瞬间松开缰绳,脚尖在足踏上一点借力,整个人腾空跳上马鞍,再次借力冲向旁边的红马,狠狠一脚把马背上的孟婉晴踹了下去,随即旋身往后一跃。 一连串动作快得犹如闪电,令人目不暇接。 孟婉晴还没反应过来,一下子被踹下了马,不受控制的往地面倒飞出去。 她惊恐瞪大了眼睛,死死瞪着萧令月:“你这个” 贱人! 萧令月听不到她的怒骂声,身形跃上半空,仓促之间来不及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男人就像卡准了时间一般,刚好冲到她身边,有力的手臂蓦地从身后伸来,紧紧圈住她的腰,拥着她一跃跳上山壁。 正文 第1295章 第1295章 第1295章 疾风在耳畔呼啸而过。 萧令月砰砰乱跳的心脏还没停下来,本能的一抬头,男人凛冽冷峻的下颚线条映入眼帘。 战北寒 她还未回过神。 与此同时,凄厉万分的嘶鸣声骤然响起。 “恢恢恢——” 萧令月惊悚的转头,看到纠缠在一起的红白两匹马疯狂的撞向了乱石坡。 两匹马的前蹄几乎同时磕撞到石头上,马腿直接折断,惨白的骨头破皮而出,森然可怖。 猩红的马血肆意喷涌,染红了周围的石头。 “砰!!”两匹马同时往前栽倒,上千斤的马身摔滚进了乱石堆里,血肉、骨头与石块翻滚在一起,鲜血淋漓得让人惨不忍睹。 乱石坡之所以是坡,是因为它本身地势倾斜,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 只要稍微一点冲击力,乱石就会顺势滚落而下。 因此。 就在两匹马同时绊倒扑摔的一瞬间,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受到震动,不约而同的朝着斜下方滚落而下。 一红一白两匹马被夹杂着乱石之中,顺着斜坡翻滚而下。 “恢恢恢!!”凄厉的嘶鸣声响彻天空。 石头仿佛变成了天然的利剑与研磨机器,就像是泥石流一样,毫不留情的裹挟着两匹马倾泻而下,大片大片的马血飞溅在石头上。 几乎只是一眨眼,便顺着断崖重重砸了下去。 “轰隆隆!!” 巨大的闷响声夹杂着滚滚烟尘腾空而起,震得人耳膜发麻。 两匹马的嘶鸣声也戛然而止。 萧令月不忍的闭上眼睛,咬牙转过头,看到乱石坡的另一边,终点旁边不远处,一大群人惊慌失措的沿着台阶跑下来,又被声响震得惊吓在原地。 “恢恢!恢——” 马场的几名裁判策马追了上来,同样被巨响声吓到,几匹马嘶鸣不已,前蹄扬起,生生停在原地,怎么都不肯往前跑了。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灰尘气息。 半晌,终于安静下来。 萧令月深吸一口气,压下急速跳动的心脏,刚想说话却察觉到腰间的禁锢感,低头一看,战北寒的手臂还牢牢圈在她腰上,力道极大。 两个人站得很近,身体紧贴在一起,她几乎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你可以放开我了。”萧令月蹙了蹙眉。 “你在搞什么?!” 战北寒一低头盯住她,幽沉的眸子里迸出两团怒火,声音冷厉无比:“好好的赛个马,都能搞出这种花样,嫌命太长了吗?” “” 萧令月被训斥得一愣,本就余惊未平,一下子也火了。 她仰头瞪着他:“你朝我吼什么?是我想弄成这样的吗?” “不是你是谁?” “我脑子进水了搞这种事,你怎么不去朝着孟婉晴吼?” “要不是本王追上来,你都要跟着马冲到断崖下面去了,还有脸跟本王犟!” 正文 第1296章 第1296章 第1296章 “我让你救我了吗?要不是你非要我跟孟婉晴赛马,我能遇到这种事,你还好意思冲我吼?” 两个人都带着怒火,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对方。 四目碰撞间恨不得迸出火星子。 谁不服谁。 “你给我放开!” 萧令月恼火的扯着他的手,越想越怒不平:“谁稀罕你来救我了?我自己做不到吗?孟婉晴在马上又哭又喊着翊王哥哥,你怎么不去救她? 在这里冲我发脾气,搞得好像这比赛是我非要进行的一样,搞笑! 给我松手!” 战北寒怒火也上来了,手臂不松反紧,猛地往后一拽。 萧令月整个人差点撞进他怀里,伸手撑在他胸膛上。 “本王救了你,你就这种态度?冲着本王大呼小叫,谁给你的胆量。” 男人恼怒的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低沉怒道:“让你跳马你犹豫什么,真嫌命长,打算再来一次跳崖寻死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犹豫了?明明是孟婉晴在旁边大呼大叫,我都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萧令月拍开他的手,一把抓着他的衣领,冒火的双眼直直盯着他:“还有,你少跟我翻旧账,孟婉晴为什么非要跟我赛马,难道是我招惹来的吗?” 战北寒顺着她揪着的衣领低下头,幽沉的眼眸冷冷盯着她:“你也知道是旧账,本王要是想跟你翻,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本王吵架?” “我跟你吵了吗?是你先莫名其妙朝我发火的,我还没找你算账!” 萧令月火冒三丈道:“孟婉晴是你招来的吧?她找我麻烦,故意撞我马你没看见吗?是我想找麻烦还是她想找麻烦,你不找她算账,还冲着我发无名火?” “本王为什么要找她算账?” 她孟婉晴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他发火。 倒是这女人。 战北寒掐着她的腰,将她往上一托,冷戾如冰的面容几乎要贴在她面前:“你明知道前面是断崖,让你跳马你在干什么?等不及想找死了吗?” “我哪知道前面是断崖?” 萧令月简直要气死了。 “我第一次来皇家马场,你觉得我熟悉这里的地形吗?孟婉晴在旁边鬼哭狼嚎的叫,我又要控马又要保持稳定,连后面的人在喊什么都听不见,你从哪看出来我知道前面是断崖了?” 她要是早知道,她还能在马上拖延那么久? 早就弃马逃生了。 问题是她不知道地形,孟婉晴又一再干扰她的判断,她犹豫有错吗? 战北寒倒好! 找麻烦的是孟婉晴,撞马搞成这样的也是她。 他不去找孟婉晴算账,倒冲着她发脾气。 真当她萧令月是软包子捏的,由着他乱发脾气还忍着不成? 战北寒眼眸愠怒暗沉,根本没听她在说什么,只看到她一张小嘴叭叭的动个不停,乌黑的眼睛里像有两簇火焰跳动,衬得满是恼怒的眉眼生机勃勃。 惊马发疯有多危险? 只差一点 男人咬紧了牙,猛地压住她的后脑,俯身堵上她那张叭叭的小嘴,用力将她推到后面的石头上,发狠的噬咬上她的唇瓣。 “嘶”萧令月疼得抽了口冷气,猝不及防被他侵入进来,呼吸都被掠夺。 她恼火的攥拳砸向他胸口,却被他顺势抓住手腕,反扭到身后。 正文 第1297章 第1297章 第1297章 萧令月一时怒从心起,狠狠咬了一口战北寒。 “嘶”男人顿时抽了口冷气。 再分开时,两个人唇瓣上都沾着血,目光碰撞在一起,越发有着剑拔弩张的压迫力。 男人拇指抹过薄唇,看到指腹上的血痕,不悦道:“牙这么利,属猫的吗?还学会咬人了。” “我还没说你像狗呢,动不动咬人的习惯从哪来的?把北北都教坏了!” 萧令月不甘示弱的瞪着他,感觉唇上凉凉的,下意识用舌尖舔了舔唇上的血丝。 “”男人眸光危险的一暗。 萧令月警觉地看着他:“怎么,还想再来?” 男人气笑了,手掌掐了掐她的腰,冷声警告道:“不想被咬,就少招本王!” 萧令月不服气:“谁招你了” 话还没说完,她看到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暗光,识趣的闭上嘴。 “翊王殿下!安平县主——” 这时候,上气不接下气的呐喊声从山壁下方传来。 两个人同时看过去。 看到马场那几个裁判弃了马,一路连滚带爬的跑到山壁下方,杵着膝盖连连喘气,又直起身大声喊道:“殿下,县主!你们没事吧!” 萧令月蹙了蹙眉,没好气地对男人道:“别闹了,先下去再说,事情还没完。” “本王用得着你提醒吗?” 战北寒余怒未消,冷冷怼了她一句。 萧令月刚竖起眉毛。 “老实点别动!”男人打断她的怒气,手臂一揽将她拥在怀里,带着她倾身往下一跃,矫健的身形如鹰隼一般划过长空,衣袂烈烈,疾风扑面。 这种高空坠落、如同蹦极一样的失重感,本能让人血液沸腾,心跳加速。 猛烈的劲风扑在脸上,吹得皮肤隐隐作痛。 萧令月几乎没多想,转头就把脸埋在了男人怀里,借着他的胸口挡住迎面吹来的风。 男人低头看了她一眼,鼻尖哼笑了声,拥着她腰身的手臂更紧了紧。 足尖踏在岩石上借力,两个人身形速度极快,几个起跃间便从山壁而下,轻盈的落到地上。 “殿下——” 几个裁判一下子看到他们,几乎喜极而泣,急忙奔跑过来。 “快点放开!”萧令月想脱出男人的怀抱,却挣不开他的手,抬头瞪了他一眼。 战北寒睨着她:“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谁跟你扯这个,快放开,他们要过来了!” 萧令月懒得跟他吵,狠狠捏了下他的手,低声警告道:“我之前提醒过你的吧,只要我还是‘沈晚’,跟翊王府就没关系,你别败坏‘沈晚’的名声。” 她可没有忘记,之前管家周伯还想着让战北寒把“沈晚”纳进府当侧妃。 就是因为她跟战北寒走的太近,惹人误会了。 这对“沈晚”来说,没有半点好处,只会给她招来莫名其妙的麻烦。 孟婉晴就是其一。 萧令月心里打定主意,除非她脱掉“沈晚”这个马甲,否则她一定要跟战北寒撇清关系,谁高兴应付他那些烦人的桃花债。 男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冷笑了一声:“败坏名声?你还有什么好名声吗?” 萧令月:“” 正文 第1298章 第1298章 第1298章 她暗暗磨牙:“你放不放?” 男人冷哼,倒也没跟她硬杠,随意松开手。 萧令月立刻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下意识伸手揉了揉发麻的腰。 “殿下,县主”几个裁判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两位没事吧?县主没有受伤吧?” “我没事。”萧令月放下手,朝他们点点头。 几个裁判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多亏翊王殿下出手及时,要不然就太危险了” 萧令月打断道:“孟婉晴呢?” “啊?” “她被我踢下马了,没有跟着掉下断崖,人死了没有?” 萧令月冷冷问道,眼里有寒光闪过:“要是没死,我还有帐没跟她算!” 孟婉晴对她出手了两次。 一次用马鞭抽伤了白马的眼睛,害得萧令月差点惊马。 一次恶意追击,疯狂撞她的马。 这两笔账,萧令月肯定要跟她好好算算,不把这口恶气出了,她心里的火气都压不下来。 说着,萧令月又看向战北寒:“翊王殿下,你没意见吧?” “本王能有什么意见。”战北寒冷冰冰道,“你自己做主!” “好。” 萧令月不客气的应下了,又看向几名裁判。 几个人满头的冷汗都出来了,支吾着道:“孟姑娘那边有人已经过去找了,人倒是没死,只是也伤得不轻” “她害得我的马摔死了,伤得不轻又怎么样?” 萧令月冷声打断,“带我们过去!” “是”几名裁判不好说什么,这事也不是他们能处理的,战战兢兢的应下。 临走之前,萧令月回头看了一眼乱石坡方向。 原本散落满地的石块已经少了大半,中间空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满地的马血凌乱,更远一点的断崖下死寂一片,没有半点声响。 虽然没有走过去查看,但萧令月心知肚明,刚刚那种程度的冲撞力下,无论是白马还是红马,都活不下来了。 她在山壁上甚至看到,两匹马冲进乱石的一瞬间,腿骨就被撞断了,又是夹在一大片碎石里滚下断崖的,嘶鸣声戛然而止。 只怕,死相不会太好。 想起白马那双温润灵动的眼睛,萧令月心下叹息,又有一种更深的怒火升起。 孟婉晴! 要不是因为她,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两匹马等于是死在她手上的。 她一定要讨个公道! 几名裁判是骑着马追过来的,可能是因为满地的马血刺鼻,那些马儿闻到气味都不肯靠近,萧令月和战北寒便走过去,骑马赶回终点。 到了设定终点的平地上,远远的,萧令月就看到围了一大群人,襄王、成王、两个孩子,世家公子贵女们全都在,还有马场里闻讯匆匆赶来的管事和下人。 场面十分混乱。 空气里有血腥味萦绕而来。 有一道歇斯底里的怨毒尖叫声:“都是沈晚那个贱人!她就是存心想害死我,才故意把我踢下马的!” 正文 第1299章 加载失败 未找章节数据, 请通过目录确认章节信息 正文 第1300章 加载失败 未找章节数据, 请通过目录确认章节信息 正文 第1301章 加载失败 未找章节数据, 请通过目录确认章节信息 正文 第1302章 第1302章 第1302章 萧令月的目光往下移,落到她的一双腿上,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原来是腿断了,这可真是报应了!” “你说什么?!”孟婉晴顿时尖叫一声。 她的一双腿都活活摔断了,血迹染红了裤腿,手脚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擦伤和淤青。 大概是被找到的时候,马场的下人给她做了紧急处理,两条腿都用树枝支撑固定了起来,扎着一圈圈的布条,临时止血。 伤势虽然不致命,但显然也不好受。 孟婉晴此刻都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像条伤痕累累、任人围观的流浪狗。 周围不少贵女的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看到眼前居高临下、毫发无伤的萧令月。 孟婉晴眼珠子都红了,感觉自己仿佛凭空矮了一截,浑身上下的剧痛、满腔的怨恨和嫉妒,再加上自尊心的受挫,让她的神情扭曲得更厉害。 她歇斯底里的指着萧令月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恶毒的贱人,杀人犯!你就是不甘心输给我,居然耍这种阴招!故意把我踢下马,你就是存心想害死我吧?你心肠怎么这么恶毒,你简直其心可诛!” 周围的公子哥和贵女们纷纷皱起眉,忍耐着她尖锐刺耳的声音,目光齐齐看向萧令月。 他们这些人虽然在观景台上围观了比赛,但毕竟隔着一段距离,很多细节都看不清楚。 只有孟婉晴和萧令月这两个当事人最清楚,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 孟婉晴一口咬定“沈晚”是想杀她,所以才故意踢她下马的。 这一点,众人也看见了。 就看“沈晚”怎么解释。 萧令月冷冷看着孟婉晴:“到底是谁其心可诛,谁恶毒?山道跑马是你挑的吧,两匹马受惊是你害的吧,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有脸倒打一耙栽赃我了?” “我什么时候害你了,明明是你这个贱人存心想害我!” 孟婉晴狰狞着面容怒吼道,“你故意踢我下马,想活活摔死我,所有人都看见了,你这个贱人还敢不承认!” “那你死了吗?”萧令月讥讽地反问。 孟婉晴:“你说什么!” 萧令月冰冷地道:“我要是想让你死,有一千一万种方法,保证你可以死得无声无息,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你”孟婉晴怒目圆睁,刚想破口大骂。 却冷不丁,对上了萧令月的眼睛。 不知为何。 看到那双冰冷得犹如玄冰一般的乌黑眼眸,孟婉晴蓦地打了个寒颤,仿佛有种渗人的冷意从心底深处窜上来,心跳都仿佛停滞了下。 她浑身下意识一僵,骂声戛然而止,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萧令月幽冷地道:“最简单的让你死的方法,就是不管你,任由你跟着疯马冲下断崖,我保证你会死无全尸,救都救不回来。 你现在还有命在这里大吼大叫,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想害你。 呵,可笑至极。 我要是不踢你下马,你现在就该在阎王殿上等着投胎了! 蠢到这种地步,摔个马是把你的脑子摔没了吗?” 公子贵女们:“” 孟婉晴:“” 襄王瞠目结舌了一瞬,神情古怪道:“所以,沈晚你踢她下马,其实是为了救她?” 不会吧?她有这么好心吗? 正文 第1303章 第1303章 第1303章 不止是襄王这么想。 其他公子贵女们也是这么想。 倒不是他们把“沈晚”想得多恶毒,觉得她一定会见死不救什么的。 主要是孟婉晴干的那些事 谁还愿意救她啊,除非是圣人,以德报怨的那种。 “沈晚”明显不是这么善良圣母的人。 孟婉晴更是嗤之以鼻,尖锐的冷笑道:“沈晚,你这种贱人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当我看不出来吗,你就是嫉妒我和翊王哥哥亲近,心里巴不得我早点死吧! 你怎么可能会救我?! 我倒觉得,你就是存心想害死我,才故意把我踢下马。 但是没想到我福大命大,居然活下来了。 你就故意说你是想救我,掩盖你想害人的恶毒心肠!你这种心机深沉手段歹毒的贱人,我见得多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谁稀罕你信了吗?”萧令月嘲讽一声:“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在这里说什么?想在翊王哥哥面前邀功自封吗?别做梦了!”孟婉晴尖叫道。 萧令月冷冷道:“孟婉晴,奉劝你一句,少以己度人!你自己心心念念的觊觎翊王,就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你心里嫉妒怨恨我,对我有杀意,就觉得我肯定也想杀你。 脑子就枣核那么点大,少在这里自以为是,惹人笑话。” 人群里响起隐约的笑声。 孟婉晴一张脸涨得通红,衬着额角流下的未干的血渍,神情狰狞无比:“贱人!就会在这里搬弄口舌,你踢我下马、害我受伤是明摆着的事实,你还想抵赖吗?!” 眼看孟婉晴是听不懂人话了。 萧令月也懒得跟她争辩。 还是那句话,她要是不踹孟婉晴那一脚,她早就躺到断崖底下去了。 还有命在这儿朝她大呼小叫吗? 这种“救命之恩”,孟婉晴明显不打算认账,萧令月也不稀罕她的感谢,想想就恶心人。 “我踹你下马,是不想你死得那么容易,我还有笔账没跟你算!” 萧令月眼里闪过幽幽的冷光。 她松开两个小家伙的手,面无表情的朝孟婉晴走过去。 孟婉晴本就坐在地上,比她矮了一截,不得不仰起头才能看到她的脸。 气势一下子就弱了。 萧令月居高临下走过来,身形阴影笼罩住孟婉晴,那种无形的压迫气息,让孟婉晴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往后缩了缩。 “你你想干什么?贱人,我警告你,我可是孟家的女儿,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一定啊!!” 话还没说完,孟婉晴色厉内荏的声音陡然变成一声惨叫。 萧令月面无表情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生生将她提到面前。 “我就是动了你,你能怎么样?”冰冷的声音道。 “啊啊啊——”孟婉晴痛得尖叫,只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扯掉了,怒骂着抬手朝萧令月脸上打去,“该死的贱人,我杀了你!!” 萧令月挡开她的手,重重一耳光甩在她脸上。 啪! 孟婉晴整个人都被打偏过去,狼狈的摔滚在地上,不小心牵动了断腿的伤口,痛得惨叫不已。 “这一巴掌,打你心肠歹毒,故意用鞭子抽我的马,想害我惊马坠亡是吗?” 正文 第1304章 第1304章 第1304章 萧令月脸上没有表情,眼底却缭绕着怒火,浑身上下的戾气让人看得心惊。 她走过去,再次抓起孟婉晴的头发,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抽在她脸上。 “这一巴掌,打你愚蠢无知,故意撞马,自己想死还祸害人!” 萧令月声冷如冰。 “啊!!”孟婉晴凄厉的惨叫。 两边脸颊高高红肿起来,衬托着半脸的血渍,蓬头垢面的样子,活像个疯婆子。 她痛得厉害,眼睛赤红神情扭曲。 在疼痛和屈辱的双重刺激下,孟婉晴原本就不多的理智彻底崩溃了,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的扑向萧令月,尖尖的指甲直朝她眼睛里挖。 “贱人,我跟你拼了!!” 砰! 萧令月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孟婉晴尖叫着倒滚出去两三米远,周围的人群如躲瘟疫一样避开,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身体狠狠撞在岩壁上。 这一下撞得相当狠,孟婉晴顷刻双目圆瞪,瞬间喷出了一口血:“噗!!” 鲜血飞溅出去小半米远,星星点点洒在地上。 孟婉晴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感觉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撞碎了一样,绞痛无比。 原本被布条和树枝固定的双腿也散开,磕碰到石头上,痛得她眼前一黑,金星乱闪,奄奄一息的扑倒在地上。 “啊” 人群里,被惊吓的贵女低呼一声。 其他公子小姐们目瞪口呆,看着凄惨的孟婉晴,再看看面无表情的萧令月,眼里闪过惊恐的情绪。 这这也太狠了吧! 都打得吐血了! 眼看萧令月沉冷地朝孟婉晴走去,成王剑眉一蹙,蓦地上前:“沈晚,够了!” “嗳”襄王想拦没拦住,不禁扶额。 成王拦住了萧令月,不赞同地道:“她已经伤成这样了,你要出气,差不多也该适可而止!” “成王殿下。”萧令月停下脚步,看着他。 脸上的神情却不像成王想的那样愤怒失去理智,反而十分平静:“什么叫适可而止?” 成王蹙眉:“” 萧令月说道:“孟婉晴对我下手的时候,有适可而止吗?她既然没有,那我为什么要对她适可而止?” 成王张口想说什么。 萧令月讥诮打断道:“就凭她弱?她就可以恶毒、肆无忌惮对我下手,我还得忍着她、让着她,连报复都要‘适可而止’?” 成王:“” 他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英挺的剑眉微微蹙起。 成王语气缓和了些:“本王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萧令月道。 “本王并非想阻拦你报仇,但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是再动手,恐怕就真的要出人命了。” 成王无奈道:“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吧?” 萧令月幽冷地一笑:“不,我就是想把事情闹大。” 正文 第1305章 第1305章 第1305章 成王:“” “挑事的不是我,先下手的也不是我,我已经足够忍让了。” 萧令月一字一句地道:“她害死了我的马,又害我几次命悬一线,我报复回去不过分吧?” “可是三哥救了你,你也没有受伤” 成王的话还没说完。 萧令月平静地打断道:“所以,在成王殿下眼里,翊王出手救我,只是为了给孟婉晴收拾烂摊子?” 成王噎住了:“” “也可以,只要翊王殿下承认,他是为了孟婉晴才出手的,我绝不再追究。” 萧令月眼底闪过一丝讥诮,转头看向战北寒。 男人的脸色凌厉无比,声音冷冽道:“本王出手,跟她有什么关系!少把本王跟她扯在一起!” 语气里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喜。 这个“她”,指的显然是孟婉晴。 “成王殿下,听到了吧?”萧令月毫无笑意的勾了勾唇角,“我没有受伤,是因为我自己有本事,其次也是翊王殿下帮了我,这个我不否认。 但是这两件事,跟孟婉晴有半点关系吗? 她想害我是事实。 我没受伤又是另一回事。 难道就因为我没死,所以,她的所做作为就是可以原谅的?” 萧令月冷笑了一声:“我大概没有这样宽容的好心肠,没有让她以命偿命,已经是忍让了!” 成王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着:你又没死,哪来的一命偿一命? 这不是开玩笑吗? 萧令月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或者这样,我和她再比一场,把她对我做的事情,同样对她做一遍,如果她有本事活下来,我就既往不咎,如何?” 成王:“” 襄王以及其他人:“” 这话就更是开玩笑了。 孟婉晴现在能保住一条命,都是福大命大运气好。 刚才那种情景要是再来一遍,她肯定必死无疑,还谈什么追究不追究? 成王蹙眉道:“本王只是觉得,孟婉晴虽然做错了事,但她已经身受重伤,也算是得到教训了,你又何必得理不饶人,非要她的命呢?” 萧令月还没说话。 寒寒忍不住站出来:“成王叔,你说错了吧?不是娘亲想要她的命,是这个坏女人处心积虑想要娘亲的命才对啊!” “没错。”北北冷声道,“刚才的情况,殿下也看到了,我不觉得我娘亲报复回去有什么错。”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孟婉晴从短暂昏迷中醒过来,痛苦的抓着胸口衣服,嘴角沁着血丝。 “贱人沈晚,你这个贱人我绝对要杀了你!” 她满心满腔的怨毒,艰难得支起身,一抬头,看到对面的战北寒。 孟婉晴忽然哭得凄惨,拼命伸出手:“翊王哥哥,救我,我好痛沈晚她想杀了我!” “听到了吗?成王殿下,她到现在依然不知悔改,心心念念想要我的命,请问我有什么理由,要放过这样一个满心想杀我的敌人?”萧令月冷淡地说道。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萧令月对敌人从不心软,也深知斩草要除根的道理。 她本来对孟婉晴没有多少杀意,只是想好好教训她,结果没想到,孟婉晴反倒口口声声想杀她。 那就不好意思了。 正文 第1306章 第1306章 第1306章 她没有理由放过一个想杀自己的人。 成王脸色太不好看:“不管怎么样,她毕竟是孟家的女儿,太子妃的堂妹。” 他看向战北寒,又道:“三哥,哪怕是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总不能真让她死在这里吧?” “翊王哥哥”孟婉晴哭红了眼睛,看着他,“求求你” “不过是堂妹,又不是亲妹妹,皇嫂还不缺这一个!” 战北寒声音冷冽异常,“孟婉晴坏了规矩,谋害安平县主,其罪当诛!杀了也就杀了,孟家还敢说什么不成?” “翊王哥哥?!”孟婉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成王一震:“三哥,你的意思是” 萧令月闻言,转头看着男人:“你不护着她了?” 这不是他的桃花债吗?孟婉晴到现在还一口一个翊王哥哥的叫呢。 他倒是冷酷。 男人狠狠瞪了她一眼,愠怒道:“本王为什么要护着她!” 萧令月嘲弄一笑:“也是,她又不是你的侧妃。” 人还没进府呢,自然不需要护着。 要是换成他府里那个宝贝侧妃,大概就不一样了吧。 “” 战北寒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跟侧妃有什么关系? 随即他想到什么,脸色蓦地变得难看,狠狠瞪着萧令月:“你这个女人” 话还没说完。 襄王忽然道:“这件事,本王站成王这边。” 萧令月转头看过去。 “孟婉晴就算行为出格,再该死,也不该死在你手里。”襄王走过来,深深看了她一眼,“沈晚,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吧?” 萧令月没说话。 虽然对孟婉晴有了杀心,但她也知道,她是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动手的。 不是做不到。 而是她一旦动手,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反而后患无穷。 襄王又笑道:“本王知道你气不平,但想报仇也不止手刃这一个办法,孟婉晴做的那些事,包括本王在内,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 正如三弟所说,她谋害当朝县主,以下犯上,其心可诛! 你完全可以用正当的方法,讨回这个公道。 何必弄脏自己的手呢?” 斩草除根,并不是唯一解决仇人的方法。 襄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话里的意思十分直白。 萧令月心里诧异,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她胡说!”坐在山壁前浑身狼狈的孟婉晴突然扭过头,尖叫一声,“我什么时候谋害这个贱人了?明明是她想害我!她还想当众杀了我!” 哪怕孟婉晴再糊涂不聪明,她毕竟也是朝中重臣的女儿。 谋害县主,以下犯上。 这样的罪名落到头上,什么下场她很清楚。 孟婉晴自然不肯承认,她情绪激动咬死了说:“沈晚就是在胡说八道,她想栽赃我!你们怎么能信她的鬼话?!刚刚她想杀我你们都看见了吧!” 正文 第1307章 加载失败 未找章节数据, 请通过目录确认章节信息 正文 第1308章 第1308章 第1308章 “要知道,当上太子妃的是你堂姐,不是你亲姐姐,更不是你!你不过是孟家二房的女儿,在我们面前装什么大头葱!” “技不如人还耍阴招,孟婉晴,你可是让人瞧不起!” “” 孟婉晴一张脸乍红乍白,被嘲讽得理智崩溃,蓦地尖叫道:“闭嘴,都给我闭嘴!你们这些蠢货知道什么?!” 贵女们被她的尖叫声刺耳,闭嘴不再多说,眼神却更加嘲讽了。 孟婉晴歇斯底里的瞪着她们:“你们凭什么说我耍阴招?凭什么说我技不如人?一个个的就会站着说风凉话,你们的骑术有我好吗,全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凭什么说我耍手段?” 这话简直是地图炮,一下子把所有贵女们全骂进去了。 几个贵女顿时怒了:“就凭我们亲眼看见的,这么多人有目共睹,你还想抵赖吗?” “你们有证据吗?” 孟婉晴尖锐着嗓子,“观景台离山道那么远,说是有目共睹,你们看得清比赛细节吗?我才是当事人,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有本事你们拿出证据来! 没证据的统统给我闭嘴!” 几个贵女一下子被噎住了,脸色羞恼愤怒。 孟婉晴这个时候倒是有脑子了。 还真被她说中了。 观景台离山道颇有一段距离,又是在山顶之上,隔着重重树叶掩盖。 比赛途中骏马奔驰的速度又快,就算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比赛全过程,也没人敢说自己看清了每一个细节。 毕竟,谁都不是千里眼。 比赛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孟婉晴和萧令月两个当事人最清楚。 孟婉晴看到几个贵女们被噎住、满脸羞恼的样子,顿时冷笑起来:“怎么不说了?刚刚不是说的很起劲吗?明明就没看清楚,也没有实际证据,一个个凭什么说我耍阴招?” “难道你没耍吗?” 一个贵女怒斥道:“大家都看得清楚,你中途摔马落到后面,沈晚的骑术明明比你好!” “比赛的人是你还是我?你一个连上马都哆哆嗦嗦害怕的贱人,懂什么叫骑术?”孟婉晴语气刻薄的怼回去。 随即又冷笑道:“要说什么是有目共睹,沈晚在终点的时候把我踢下马,这才是有目共睹!长了眼睛的人都看见了吧? 你们不相信我说的她想害死我,倒相信她的片面之词,一个个揣着什么私心,当我不知道吗?” 孟婉晴也不傻,她心里很清楚。 这些开口嘲讽她的贵女们,都是跟她有私仇的,想借机报复而已。 她们拿得出证据吗? 拿不出来。 所以,她有什么好怕的? 发生在山道上的事情,没人敢说自己看清了全部。 反倒是到了终点附近,周围都是山壁,没有树叶遮掩,而且离观景台又近。 因此,真正被所有人看清楚、有目共睹的,其实是萧令月将孟婉晴踹下马的一幕。 她的这种举动,到底是想救人,还是想杀人? 双方各执一词。 偏偏都没有能证明的实证。 “沈晚!”几个贵女们恼羞成怒,不知该怎么反驳孟婉晴,于是转头瞪着萧令月,“你是哑巴了吗?孟婉晴这么说,你就没什么要反驳她的?” 正文 第1309章 第1309章 第1309章 “亏我们还在帮你说话,你倒是站在一边看戏起来了?” 贵女们满脸不满,语气也带着命令式。 “你和孟婉晴之间的比赛,发生了什么你最清楚,你倒是快点说,她是不是耍了什么卑鄙手段?”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萧令月。 襄王、成王等人根本插不上话,同样也朝萧令月看去。 萧令月冷淡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贵女们:“你!” “现在情况很简单,我和孟婉晴各执一词,她说我想杀她,我说她想杀我。”萧令月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语气十分平静。 似乎觉得这种情况很可笑。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清冷乌黑的眼眸扫过众人:“而你们,显然也不能判断我和她说的,到底谁真谁假。” “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贵女们不耐烦地道:“孟婉晴到底有没有耍阴招,你只说这个就够了!” “我说她有,她死不承认,那我说不说有何意义吗?” 萧令月嘲弄一笑:“你们也未必会相信我说的。” “谁说我们不信了?只要你说,我们肯定”一个贵女信誓旦旦的道。 话还没说完。 萧令月冷声打断:“肯定会信我?然后拿我当枪使吗?” 贵女:“”她表情一僵。 “我还没这么蠢。”萧令月语气嘲讽。 “哈哈哈!”孟婉晴讽刺的大笑。 她不屑地看着那几个贵女,“你们那点恶心人的小伎俩,当谁看不出来吗?想拿沈晚的话当幌子打击我,沈晚都不带搭理你们的!” 几名贵女们脸上露出羞恼之色:“孟婉晴,你少胡说八道,我们没有这样的心思!” “我们就是单纯为沈晚鸣不平,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罢了!” 孟婉晴轻蔑一笑:“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哄傻子吗?” 早在最开始,“沈晚”刚回京的时候,这几个贵女跑到她面前来挑拨是非,孟婉晴就知道她们没安好心。 不过是想挑唆她和“沈晚”斗起来,她们好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这些个贱人才是真正背后耍阴招,表面上还装得跟无辜白莲花一样。 孟婉晴不傻,她看得出来。 所以,她为什么要对这些贱人有好脸色?敢跑到她面前来挑事,她心情好就不计较,心情不好就直接骂回去! 她可是孟家的女儿,太子妃的亲堂妹,还用得着给这些贱人留面子吗? 孟婉晴极度的任性自我,做事只图自己痛快,完全不顾及他人,所以她在京城贵女之中,人缘才会这么差。 孟婉晴干脆破罐子破摔了,尖锐冷笑道:“你们一个个除了会装好人、打着为别人好的幌子以外,还有什么本事?不过都是为了你们自己的私心。 既然都是私心,谁比谁高贵? 一个个心肠都黑透了,还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之前的胡洪伟也是,现在的沈晚也是。 有人求你们帮忙了吗? 自己站出来充好人,把别人当枪使,真以为谁看不出来吗?” “你!”几个贵女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气得身躯隐隐发抖。 她们瞪着孟婉晴,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于是又恼怒的瞪向萧令月:“沈晚,你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正文 第1310章 第1310章 第1310章 “本来以为你跟孟婉晴不是一种人,被她仗着身份欺负了,我们才好心帮你说话的。” “结果你还不领情,说我们把你当枪使?”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算我们看错你了,随便你跟孟婉晴怎么样,我们绝对不会再帮你作证了!” “没错!” 一个贵女满脸羞恼,咬着牙,迁怒又愤恨。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没有我们帮忙作证,我看你怎么斗得过孟婉晴!” 萧令月听得简直都笑了。 就她们也好意思自称“好人”,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孟婉晴说话虽然难听,但有句话却说到了点子上,这些贵女们个个打着幌子,看似正义凛然,实则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罢了。 她们都跟孟婉晴有旧怨,又顾忌名声和身份,拉不下脸,不好因为一己私怨对她怎么样。 于是就装好人,找幌子。 打着为萧令月出气的招牌,义正言辞的找孟婉晴的麻烦。 说难听一点。 就是借刀杀人。 孟婉晴一句话戳穿了她们的真实意图,于是,这些贵女们就恼羞成怒了,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她,于是就调转枪头指向了萧令月。 每一句话都说的正义凛然,占据道德制高点,仿佛她们真的是一片赤诚好心。 而萧令月不识好人心一样。 这难道不可笑吗? “呵呵”萧令月越想越讽刺,不禁笑了起来。 几名指责她的贵女更加恼恨了:“沈晚,你笑什么?” “你没听到我们说什么吗?” “你居然还有脸笑!” 萧令月弯着嘴角,笑得嘲讽极了,眼眸里满是讥诮之色:“我笑的是,有些人还真是自视甚高,把自己看的多重要、多了不起。 就像一只顺杆往上爬的猴子,自以为高高在上了,实际连红屁股都露出来了。 它自己还不知道呢!” 几个贵女:“” 成王:“” 襄王:“噗!” 这诡异又微妙贴切的比喻,一下子让襄王破了功,噗嗤一声笑喷了。 好一句不带脏字的嘲讽! 简直就跟大耳光往人脸上抽一样,还抽得人反应不过来。 几个贵女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涨红了脸,伸手指着萧令月怒道:“你竟然说我们是猴子?!” “我指名道姓说了吗?”萧令月讥诮地摊手,“你们非要代入,我也没办法。” “你!”几个贵女简直气得头顶冒烟。 “借用孟婉晴的一句话,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萧令月笑容一敛,乌黑冷淡的眸子里明明白白的透出冷意,“你们的证词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什么时候要求,不请求过你们帮我作证了?” 几个贵女:“” “所以,你们这幅高高在上的施恩姿态,少摆到我面前,我没兴趣给人当枪使。”萧令月冷淡道,“听得懂人话吗?” 正文 第1311章 第1311章 第1311章 几个贵女脸色难看至极,恨恨瞪着她:“你竟敢这么嚣张?!” “我有什么不敢的吗?”萧令月讥讽。 常言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她是吃了她们的,拿了她们的,还是有求于她们? 一样都没有。 那么,她凭什么要放任这些女人,打着一副正义的幌子把她当枪使? “好啊沈晚,你清高,你了不起!” 几个贵女彻底恼羞成怒了,咬着牙道:“既然你这么有本事,不稀罕我们帮你作证,我倒要看看,没有我们这些人的证词,你拿什么洗脱嫌疑!” 萧令月好笑:“我要洗脱什么嫌疑?” “少在这里装样子!”一个贵女冷笑叱道,“你把孟婉晴踢下马的事,我们所有人可都看见了,你根本没有抵赖的余地。 本来我们还觉得,你踢她下马是想救她,没有害人的心思。 哪怕孟婉晴口口声声说你想杀她。 我们也在努力帮你说话。 结果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头白眼狼! 我们好心帮你,你不领情,还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拿你当枪使。 孟婉晴骂你还真是骂对了!” 其他几个贵女也纷纷开口,语气义愤填膺:“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我们就不该相信你!” “简直是狗咬吕洞宾!” 萧令月冷眼看着她们,越发觉得好笑:“所以,你们现在是要站到孟婉晴那边,觉得我踢她下马是想害死她了?” “是又怎么样?”贵女冷笑道:“你不是清高了不起,不稀罕我们作证吗?” “我现在觉得孟婉晴说的也没错!” 另一个贵女同样冷笑道:“沈晚这种人,就是天生的冷心冷肺,心狠手辣,她出身南阳侯府,结果连自己的母家都毁在她手里,踩着娘家人的尸骨往上爬,她自己倒是当上县主了!” “她还很有心机,回京之后做的那些事,我们在场的有谁不知道?” “她刚刚对孟婉晴杀意毕露,都把人打得吐血了,还不罢休,要不是成王殿下拦着,她只怕都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了!” “这么看起来,孟婉晴说的也没错。” 最后一个贵女冷笑着扬起下巴,用一种轻蔑厌恶的眼神看着萧令月,“你踢孟婉晴下马,根本不是想救她,而是对她动了杀心,存心想害死她吧!” 萧令月听着她们七嘴八舌的指责,眼底带着嘲讽的冷笑。 “说完了吗?” “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贵女厌恶地道。 “狡辩谈不上,但我很好奇你们的立场。” 萧令月勾了勾唇角,语气分外讥诮。 “你们跟孟婉晴有私仇,一开始为了打压报复她,个个都站在我这边,打着主持正义的幌子,理直气壮的指责她。 而现在。 我不接受你们这种‘帮助’,你们就觉得我不识好人心。 于是立刻就站到孟婉晴那边去了。 还是同样的腔调,同样的义正言辞,异口同声的帮着孟婉晴来谴责我。 呵呵” 萧令月嘲讽的笑了一声,看着几个满脸正义的贵女,声音嘲讽无比。 正文 第1312章 第1312章 第1312章 “所以,你们的立场到底是什么?是所谓的正义,还是你们自己的私心?一个个在这左右横跳,指责这个又谴责那个,你们是墙头草吗?风往那边吹,你们就往哪边倒?” 几个贵女涨红了脸大怒:“沈晚,你——” “不对,我说错了。” 萧令月讥诮的打断她们:“你们连墙头草都算不上,不过是自以为正义,实际私心写在脸上的——跳梁小丑而已!” 几个贵女:“” 这嘲讽实在太刺耳了,就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脸上。 打得几个贵女脸色乍青乍白,难看到了极点,气得浑身直发抖。 “至于你们说的洗脱嫌疑,呵呵,我就是背上杀人的罪名,也不可能指望一群跳梁小丑来替我作证吧?连孟婉晴这种没脑子的蠢货,都从来没指望过你们,你们是哪来的自信才会觉得我会相信你们?” 萧令月平淡又讥讽的声音落下。 几个贵女的脸庞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气得几乎要厥过去。 孟婉晴同样也很气:“沈晚!你说谁是蠢货!” “娘亲说得太对了!”一旁憋了半天的寒寒,忍不住蹦高喊了一句,“这些坏女人个个都没安好心,娘亲不相信她们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贵女们:“” 北北问道:“这些人就是你以前说的坏女人?” “对啊!”寒寒用力点头,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她们可坏了,跟府里那个侧妃一样,最喜欢装好人,搞坏事,被人拆穿了还死活不承认!” 襄王、成王:“” 两位王爷齐齐看向一旁的战北寒。 你儿子当众吐槽你的侧妃,你也不管? 战北寒冷着脸,没搭理他们。 北北嫌弃地撇嘴:“怎么到哪都有这种人,好烦。” 寒寒心有戚戚:“确实很烦啊,就跟苍蝇一样,围着你嗡嗡转,你还不能一巴掌拍死它!” 贵女们:“” 苍、苍蝇?! 她们一心想讨好的小世子,居然用这种词汇形容她们? 几个贵女们的脸上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一样,五彩斑斓闪过,羞愤得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咳咳!”眼看小家伙越说越来劲,无形中不知道得罪了多少女人。 襄王都担心他以后出门,会被人偷偷套麻袋打一顿,不禁咳嗽两声,打断道:“寒寒,大人的事情你别插嘴,跟你的小伙伴老实待着。” 寒寒张口想说什么。 襄王立刻打断:“不许说话!” 寒寒:“” “都说够了吧?”这时,男人冷冽不悦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看向战北寒。 那几个羞愤难当的贵女,和瘫坐在地上的孟婉晴也不例外,纷纷眼巴巴的望过去。 战北寒连眼角都没扫她们一下,眸光沉沉的看向萧令月:“今日之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都可以吗?” 萧令月转头看着他,眸光定定:“我说了算?” 男人面无表情道:“可以,你说了算。” 萧令月微微眯眼:“好,那就” 正文 第1313章 加载失败 未找章节数据, 请通过目录确认章节信息 正文 第1314章 第1314章 第1314章 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帮忙,将浑身是血的孟婉晴抬到担架上。 几名大夫都围了过去,紧张的把脉看诊,处理伤口。 萧令月对孟婉晴的伤势没兴趣,懒得多看,将两个小家伙领到一边,免得他们看到血腥的画面。 即便如此,在大夫处理伤口的过程中,孟婉晴的惨叫声就没断过。 她身上大伤小伤很多,撞伤和淤青更是多的数不清。 头也肿了,脸也肿了。 双腿骨折的特别严重。 大夫不得不用木板给她固定,强行将腿骨扳正,整个山顶上都充斥着孟婉晴凄厉的惨叫声。 等到伤势处理得差不多,孟婉晴整个人都快被纱布包裹成木乃伊了,哭得一张脸都浮肿起来,奄奄一息的躺在担架上。 周围的贵女幸灾乐祸的看着她的样子,伸手指指点点:“哈哈哈,你们看她这样子,也太搞笑了!” “好难看啊” “真是丢死人了!” 孟婉晴躺在担架上,听着其他人的嘲笑声,心里又气又羞。 她费力的抬起脑袋,怒骂道:“你们笑什么笑,都给我闭嘴!” 贵女们顿时不乐意了:“我们爱笑就笑,你管得着吗?” “就是,我们又没笑你!” “你们明明就是在笑话我!”孟婉晴差点气哭。 “笑你又怎么样?你自己弄成这幅德行,自己都不嫌丢脸,还不准我们笑话了?管的也太宽了吧!” 贵女们更是嘲讽,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又不是我们把你害成这样的,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你的你找谁去!” “朝我们发什么脾气!” 孟婉晴真是被气哭了。 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疼,尤其是活活摔断的一双腿,疼得钻心蚀骨。 在疼痛的刺激下,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骂不过这些联合起来的贵女们,就把一腔怨恨怒火全记在了萧令月头上。 孟婉晴一边哭一边恶狠狠的心想:沈晚,你这个贱人给我等着! 等京兆府的人来了,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就算你是县主又怎么样? 当众杀人,草芥人命,这样的罪名足够让你狠狠喝一壶了。 等你进了京兆府大牢,看我不好好“招待”你! 孟婉晴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一定要把杀人的罪名扣死在“沈晚”头上,让她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反正所有人都亲眼看见,是“沈晚”把她踢下马的。 “沈晚”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什么。 更重要的是,“沈晚”还把在场的几个贱人得罪了,以她们的性格,绝对不会再帮“沈晚”作证,只怕还会倒打一把。 到时候,只要她这个受害者一口咬定,“沈晚”就再无翻身之力了。 孟婉晴眼里闪过一丝狰狞的冷笑。 她心想:沈晚啊沈晚,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竟然主动说要报官! 报官最好! 到时候京兆府的人一来,没人愿意给你作证。 真相如何,还不是我孟婉晴说了算? 你就给我等着吧! 正满腔恶意时,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山道方向传来。 正文 第1315章 第1315章 第1315章 孟婉晴眼睛一亮,艰难的仰着脖子望去。 “是不是京兆府的人来了?” 她语气急切,命令道:“快扶我坐起来!” 旁边的大夫连忙制止:“孟姑娘,你现在不宜多动,最好是躺着” “我让你扶就扶,废什么话!”孟婉晴极度不耐烦的打断,布满血丝的红眼睛狠狠瞪着他,“还不快点?” 大夫被吓到了,只好伸手将她搀扶起来,靠在一块石头上。 孟婉晴强忍着浑身剧痛,额头冷汗直冒,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朝山道上望去。 “京兆府的人到了。”襄王和成王也听到了马蹄声,转头看了一眼。 成王说道:“恐怕还不止,孟家只怕也来人了。” 马蹄声的数量太多。 明显不止一队人。 孟婉晴是孟家二房唯一的女儿,向来很受宠,又有一个当了太子妃的亲堂姐。 这样的身份还是挺受瞩目的。 她伤成这样,马场的总管事于情于理,都会派人去通知孟家一声,孟家也肯定会派人来看看情况。 从马蹄声的数量判断,只怕是孟家的人和京兆府的人,正好撞在一起了。 襄王不禁看向战北寒,压低声音道:“三弟,京兆府和孟家都来人了,沈晚那边她到底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战北寒瞥了她一眼。 “就是沈晚踢人下马的事啊。” 襄王嘀咕道:“这事可是有目共睹的,孟婉晴要是咬死了她故意害人,沈晚只怕解释不清吧?” “那就不解释!”战北寒冷嗤道,“本来就不需要解释!” 襄王无语地看着他:“人要是你踢的,那当然不需要解释,但沈晚又不是你,她就是个县主而已。” 看着是正二品爵,但谁不知道,这种爵位本来就是虚的。 名头好听罢了。 没什么实际用处。 相反的,孟家可是清流世家,从孟老爷子到下面三个儿子,再到四个成年孙子。 个个都在朝为官。 即使不算上东宫里的太子妃,孟家也是实打实的勋贵世家了,又有名又有权。 “沈晚”就一个人,她拿什么跟孟家斗? 真对上了还不得吃亏死? 襄王眼眸闪了闪,压低声音问战北寒:“沈晚要是在孟家手里吃亏了,你不心疼?” 战北寒眸底掠过一丝暗光,不动声色道:“二哥,你操心太宽了。” “要不是因为你,本王才懒得操心这种事,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襄王一脸没好气。 随即又道:“不过今天这事,沈晚确实挺无辜的,她也算是被你连累了吧?要不是因为你,孟婉晴也不会盯着她找麻烦,现在麻烦大了,她惹祸上身了,你难道要冷眼旁观?” 战北寒嗤笑一声,语气凉凉道:“她惹祸上身的事还少吗?” 至于麻烦。 呵 对她来说,孟家。 恐怕还不够资格当这个“麻烦。” 战北寒心里想着,转眸瞥了一眼,看到萧令月悠闲的坐在石头上,一手抱着一个小家伙,母子三人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气氛很好。 她脸上带着笑意,眉眼都柔和下来,盈盈带笑。 正文 第1316章 第1316章 第1316章 从头到脚,就没见半点紧张和忐忑。 仿佛不远的山道传来的阵阵马蹄声,根本就没进她的耳朵。 “你这话说得,沈晚也不是故意惹事呃,你在看什么?”襄王话说到一半,才发现战北寒压根没在听他的。 顺着男人的视线望过去。 襄王挑了挑眉,好笑不已:“你这个儿子,倒像是给沈晚养的一样,粘她粘得够紧。” 战北寒没说话。 “所以啊,沈晚跟孟家的事,你到底管不管?” 襄王斜眼看着他,低声没好气道:“你不表个态,我跟五弟都不知道该站哪边了,好歹说一句啊。” 战北寒终于多给了他一个眼神:“用不着你们站队。” “嗯?” 襄王高高挑起眉,狐疑道:“你的意思是撒手不管?” “对。” “沈晚能解决?” 襄王摸了摸下巴,十分诧异,“你相信她能解决?” “对!”战北寒有些不耐烦了。 “你从哪看出来的?我怎么没发现?她要怎么解决?”襄王一下子有了好奇心。 如果把他放到“沈晚”的立场上,同样的事情,他都觉得苦手。 很不好搞啊。 “沈晚”想要洗脱嫌疑,甚至摆平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的。 至少,襄王现在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所以他很好奇。 战北寒嫌弃的往后退,冷着脸懒得理他。 “别吊人胃口啊!”襄王早就习惯了他的冷脸,毫不介意的笑着往前凑,“怎么说我也是你二哥,你从哪看出来沈晚能解决,好歹告诉我这个吧?” 战北寒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 成王哭笑不得:“二哥,你再这样死缠烂打,三哥恐怕要忍不住揍你了。” 襄王笑容一僵,悻悻道:“好吧,不想说就不说,反正待会就知道了。” 皇家三兄弟的交流,没人敢擅自介入,其他人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几句话的功夫。 马蹄声由远及近,烟尘滚滚,很快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吁——”最前面的一匹马上,面容沉肃冷硬的中年男人,在场所有人都不陌生。 是京兆府尹赵成伟。 萧令月见过不止一次了。 而紧随其后的另一匹马上,却是一个二十多岁、面容斯文俊雅的陌生男子,头戴玉冠,一袭深青色长袍,俊眉凤目,气质温和中又带着一丝英气,看起来有些眼熟。 “这是谁?”萧令月眯了眯眼眸。 寒寒转头看了一眼:“娘亲不认识吗?这是皇伯母的亲哥哥啊。” “太子妃的哥哥?难怪看的眼熟” 萧令月心思一转,她早把京城里需要注意的各家人员都记了下来,此刻稍作对比,很快就想起来了。 “他就是孟家的大公子,孟铮?” “嗯嗯,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寒寒连连点头,又有些疑惑,“不过,他来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 一道委屈幽怨的哭声道:“大哥,你终于来了,我都快要被人欺负死了!” 正文 第1317章 第1317章 第1317章 是孟婉晴的声音。 另一端,孟铮和赵成伟刚刚下马,还没来得及跟三位王爷打招呼,就听到了委屈的哭喊声。 孟铮本能的循声望去,被吓了一跳:“婉晴?” 他微微蹙起眉,歉意的朝翊王三人抱拳示意,大步走到孟婉晴面前,蹲下身:“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此刻的孟婉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凌乱不堪,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裹着厚厚的纱布,身上带着一股血腥、灰尘和药膏混合的味道,十分难闻。 她两边脸颊上都有红肿的巴掌印,脸颊高高肿起来,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细缝,为了消肿,大夫又给她抹上了绿色的清凉药膏,弄得脸上红一块青一块的。 额头上也裹着纱布,残留的血渍没有擦干净,像一块块黑色的污渍黏在脸上。 看起来惨不忍睹。 孟铮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的小堂妹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他最清楚孟婉晴有多爱美,如今一张脸却变成了这样。 马场派人来孟家通知的时候,孟铮正好休沐在家,只听说是孟婉晴坠马摔伤了,别的什么也没说。 而现在,看到孟婉晴脸上的巴掌印。 这明显不是摔伤。 是被人打的吧? 孟铮眉头微拧,凤目微沉:“这是谁做的?” 孟婉晴就等着他问这句话,闻言哇一声大哭起来:“大哥呜呜呜大哥,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是沈晚那个贱人,她不但打了我,羞辱我,她还想杀了我!呜呜呜,我都要被她欺负死了” 孟婉晴哭得委屈至极,大滴大滴的眼泪直往下流,将脸上黏糊糊的绿色膏药都冲掉了。 一边哭着,她一边伸出手,紧紧抓着孟铮的衣摆,像是受了委屈找大人告状的小孩子一样,任性得又哭又闹。 孟铮一时头疼不已:“婉晴,你先别哭,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无意间低下头,看到孟婉晴十根手指头都是血淋淋的,仿佛在地上狠狠的挠过,指甲都折断了。 十指连心,一看就知道有多疼。 不管是因为什么事情,把人伤成这样,未免太过分了! 孟铮眼里隐隐燃起怒火。 “呜呜大哥,我说了,都是沈晚那个贱人”孟婉晴抽泣着刚说到一半。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孟铮。” 孟铮一回头,挣开了孟婉晴的手,起身拱手道:“翊王殿下、襄王殿下、成王殿下,孟铮有礼。” “不必这样客气。”襄王摆摆手,“你堂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吧?” 孟铮点头,愠怒道:“襄王殿下,我妹妹到底出了什么事?马场的人只跟我说,小妹是坠马受伤,可是我看她身上的诸多伤势,倒像是被人打的。” 襄王卡壳了一下:“这个” “还有,安平县主,沈晚可在?” 孟铮冷淡有礼道:“我小妹口口声声说是她害的,不知可否让她出来,我好问个清楚。” 孟铮可不像孟婉晴那么没情商、不受欢迎。 他在京城人缘极广,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是孟家倾尽资源培养的君子典范,本身又在朝为官,耳目广阔,对京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所耳闻。 “沈晚”救驾有功,被封安平县主的事,孟铮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只是男女有别,孟家与沈家又一向不来往,所以孟铮和“沈晚”从未见过。 正文 第1318章 第1318章 第1318章 萧令月牵着两个孩子走过来,将他们暂时留在一旁,独自上前:“孟大公子,不知道想问我什么事?” 孟铮打量了她一眼:“你就是安平县主?” “是我。”萧令月说道。 “安平县主。” 一旁的赵成伟拱手示意,面色冷肃道:“听说是县主要求报案,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能否请县主详细说明一下。” 赵成伟和孟铮都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大批的衙役和孟家下人。 原本宽敞的平地都变得拥挤起来,到处都是人。 看到这种阵仗。 皇家马场的总管事等人满头都是冷汗,战战兢兢的待在一旁,吓得大气不敢出。 萧令月还没来得及说话。 孟婉晴尖锐的指着她的鼻子道:“大哥,就是这个贱人!她心肠恶毒,想置我于死地,当众把我从马背上踢下来,害得我摔断了腿,差点没了命!你们快把她抓起来啊!” “什么?”孟铮和赵成伟都吃了一惊,不由看向萧令月。 赵成伟严肃道:“安平县主,孟姑娘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萧令月冷声讥讽,“她这才叫颠倒黑白、反咬一口,贼喊捉贼没人比她更厉害。” 孟婉晴怒吼:“你胡说!明明就是” “婉晴。” “孟姑娘!” 孟铮和赵成伟同时开口。 赵成伟不悦地拧眉:“孟姑娘,现在是本官在询问详情,你先不要说话!” “还有什么好问的,你没看到我伤成什么样了吗?!” 孟婉晴红着眼睛,愤恨的指着萧令月:“所有人都看到这个贱人干的好事了,你就算要问也应该问我!问她是什么意思?” 赵成伟直言道:“安平县主才是报案人,本官不过是依法行事,例行询问而已。” 孟婉晴不接受这个解释,刻薄地怒道:“我看你就是” “婉晴!” 孟铮及时打断她,“赵大人说的没错,总要先把事情问明白,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受,但该问的还是要问,你就不要打岔了。” “大哥”孟婉晴不甘心的咬着嘴唇,这才安分下来。 赵成伟看向萧令月:“安平县主,请你细说。” 萧令月冷漠地说道:“我要说的与孟婉晴差不多,但是结论正好相反。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孟婉晴自作自受,在我和她的双人比赛中,她恶意攻击我的马,又用她的马来撞我,企图让我惊马坠亡。 结果两匹马同时受惊,我没有受伤,她却摔断了腿。 于是她就怀恨在心反咬一口,说我故意想害她。 就是这么简单。” “贱人你胡说八道!!” 孟婉晴一听直接炸了,满脸涨得通红,激动得简直要从担架上跳起来,“大哥,她说谎!明明是她想害我,你们不要信她说的!” 正文 第1319章 加载失败 未找章节数据, 请通过目录确认章节信息 正文 第1320章 加载失败 未找章节数据, 请通过目录确认章节信息 正文 第1321章 加载失败 未找章节数据, 请通过目录确认章节信息 正文 第1322章 第1322章 第1322章 “没错。”赵成伟赞同的点头。 “那又怎么样?!”孟婉晴还是没明白,一脸不耐烦。 她现在只想让京兆府的人把“沈晚”抓起来,将这个贱人打到牢狱里去,还管什么马不马的。 赵成伟冷声道:“据本官所知,皇家马场里驯养的都是名种马,性格温顺通人性,从未听说过有无故发狂的先例。” 孟铮没说话,暗暗蹙眉看了孟婉晴一眼。 萧令月略带嘲讽的接话道:“是啊,明明是很温顺的马,如果没有受到强烈刺激,又怎么会惊马发狂?” 赵成伟狐疑道:“既然如此,这个刺激是哪来的?” 萧令月:“这就得问孟婉晴了。” “孟姑娘,你能解释一下吗?”赵成伟冷然看过去,“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才让马匹受惊发狂?” “什什么?”孟婉晴心头一跳,眼底飞快闪过心虚。 但很快她又尖叫起来:“你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我什么都没做,要做也是沈晚这个贱人做的!她又想栽赃污蔑我!” 赵成伟冷冷看了她片刻,蓦地又看向一旁的几位贵女:“那你们呢?” 几位贵女慌了下:“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是全程观看了比赛吗?惊马发狂这么大的动静,你们难道没看见?”赵成伟犀利地问,“如果看见了,刚才为什么不说?” 几位贵女:“” 她们要是说了,岂不是证明“沈晚”是为了救人,才把孟婉晴踢下马的吗? “我我们也没看清楚啊,不知道那是惊马了”几个贵女一时心虚,胡乱找了个理由。 赵成伟眯起眼睛:“那你们可有看清楚,两匹马是怎么受惊的?” “没有!” 几个贵女飞快地说,“我们什么也没看清。” 这话是真的。 她们站在观景台上,确实没看清楚惊马的细节。 只知道突然之间,两匹马就发了狂一样。 不过,她们却看清楚了,最先发狂的是孟婉晴的马,而“沈晚”的马是被她故意撞过之后,才跟着受惊发狂的。 几个贵女不约而同的隐瞒了这一点。 赵成伟脸色冷凝道:“几位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这事情跟我们又没关系,我们没理由撒谎的!” 几位贵女说着,眼睛又闪了闪:“虽然我们没看清楚惊马的细节,但是沈晚一口咬定是孟婉晴做的,事后还打伤了她,这些事情我们是看得清清楚楚!” “没错,孟婉晴脸上的伤就是她打的。” “她还踢了孟婉晴一脚,都把人踢得吐血了,仿佛恨不得杀了孟婉晴一样。” 赵成伟询问的看向萧令月。 萧令月冷冷道:“她故意害我惊马,我确实想杀她。” “安平县主。”孟铮愠怒道,“你不觉得你做的太过分了吗?” “她都不觉得过分,我为什么要觉得?”萧令月好笑地看着他,“孟公子,你们孟家的君子之风,难道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 孟铮:“” 孟婉晴气得大叫:“大哥,你现在相信我了吧?这个贱人就是真心实意的想杀我!” 这时候,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坏女人,你胡说八道!” 正文 第1323章 第1323章 第1323章 众人下意识望去。 寒寒拉着北北,一脸怒气冲冲的跑过来,小手指着孟婉晴和那几个贵女:“你们全都在胡说八道,联合起来欺负我娘亲!” 赵成伟、孟铮:“” 几个贵女脸色一僵,讪讪道:“小世子,你误会了。” “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没有欺负你娘亲不是,没有欺负沈晚!” “还说没有!你们就是故意隐瞒事实,把罪名往我娘亲头上推,当我看不出来吗?” 寒寒双手叉腰,气鼓鼓地道:“北北都告诉我了,你们居心不良!” 萧令月:“” 啊这。 所以,还是北北看出来的? 赵成伟神情一凛,蹲下身看着寒寒:“小世子,你说她们隐瞒了事实?” “没错!”寒寒用力点头。 “那你知道吗?”赵成伟又问,“请告诉下官吧。” “我知道。”寒寒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 他毫不犹豫地道:“孟婉晴说的都是假的,她想污蔑我娘亲,我娘亲说的才是真的!” 赵成伟愣了下:“就这些吗?” “这还不够吗?我都告诉你了啊!”寒寒睁大眼睛,理直气壮。 赵成伟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北北嘴角抽了抽,无语地走上前:“笨蛋,他想问的不是这个啦。” 寒寒茫然:“那是什么?” “算了,还是我来说吧”北北放弃了。 他转头看着赵成伟,童音稚嫩清冷,条理分明地道:“孟婉晴说的话都不可信,她是自作自受,并且想把污名扣在我娘亲头上。” 孟婉晴尖锐道:“你这个小畜生胡说八道什么!” 北北没搭理她,继续说道:“其次,她们这几个人。” 他伸手指着那几个作证的贵女,精致漂亮的脸上露出冷意:“她们没有说谎,但是却隐瞒了最重要的事情,因为我娘亲之前跟她们有过口角纷争,她们怀恨在心,故意隐瞒,想报复我娘亲。” 几位贵女涨红了脸:“胡说八道!我看你是” 北北平静地打断道:“惊马的事情,观景台上所有人,包括我和寒寒,三位殿下都看得清楚,她们没有办法说谎。 但她们却故意没有说,一开始惊马的是孟婉晴,我娘亲的马本来好端端的。 结果,孟婉晴却故意驾着她的马,去撞我娘亲的马。 而且不止一下! 是连续好多下,这才导致我娘亲的白马受惊,两匹马一起发疯,冲向了断崖。 我娘亲武功好,又厉害,就算惊马了也不会有事。 但是孟婉晴必死无疑! 所以,我娘亲在弃马逃生的时候,才会把她踢下马。 虽然不是完全为了救她才这么做,但说到底,我娘亲确确实实救了她一条命。 结果,孟婉晴不但不感谢我娘亲,还对她怀恨在心,反咬一口,说我娘亲故意想害她。 整个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小男孩奶声奶气的声音落下,周围蓦地寂静一片。 几位贵女的脸色一阵青一张白,想反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北北把事情经过描述得太完整了。 正文 第1324章 第1324章 第1324章 前因后果一应俱全,连逻辑都无处可挑,反倒显得她们之前含糊的推说没看清楚,像个无比可笑的借口。 连小孩子都看清楚了,她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却说自己没看清? 骗傻子呢。 赵成伟显然不是那么好骗的。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几位贵女一眼,又看向北北:“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北辰。”北北搬出了假名,“我娘亲是沈晚。” “本官知道了。” 赵成伟严肃地点点头,“沈小少爷,你想替你娘亲作证,她没有想杀孟姑娘是吗?” 北北点点头:“是的。” 赵成伟摇摇头:“你不能做这个证。” “为什么?”北北微微睁大眼睛,“您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寒寒见状急忙道:“我可以证明,北北说的都是真的,我也在观景台上看到了。” “本官没有怀疑你说的话。” 赵成伟解释道:“但你是安平县主的儿子,亲属是不能作证,这是规矩。而且,小少爷和小世子年纪都太小了,你们的证词也无法取信。” 孟婉晴顿时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得意。 北北执拗地问道:“那您要怎么才能信?” “人证或者物证,二者选其一便可,但目前来看,孟姑娘这边是有人证,安平县主却拿不出物证。” 赵成伟遗憾的摇摇头:“如果是这样的话” 嫌疑还是洗不清的。 话还没说完。 萧令月的声音突然响起:“要证据还不简单?谁说我没有?” 孟婉晴心口一刺,转头狠狠瞪着她。 几个贵女也吓了一跳:“你有什么证据?” “要是真有,刚才怎么不拿出来?” 萧令月根本没理她们,走到两个孩子面前,伸手摸摸他们的脑袋:“辛苦你们帮我说话了,剩下的交给娘亲吧。” 寒寒和北北仰头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信任,用力点点头。 “不会吧?真的有证据?”一旁没说话、也没站队的襄王暗自嘀咕着,再次看向战北寒。 男人还是那副冷眼旁观的样子,幽深的眼眸落在“沈晚”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薄唇微勾着似有若无的弧度。 “啧。” 襄王忍不住啧了一声,扭过头,饶有兴致的继续围观好戏。 “安平县主,你说的证据是什么?”赵成伟问道。 “我和孟婉晴比赛的两匹马,现在还在断崖底下,只要把马尸找上来,检查一下马身上的伤势,不就知道了吗?” 萧令月似笑非笑地道:“孟婉晴口口声声说是我惊的马、想害死她,那不如请兽医来好好验验马尸,看到底是谁惊的马?谁想害死谁?” 孟婉晴心口重重一跳,脱口而出:“不行!我不同意!” 该死的,她差点忘了这个。 原本以为两匹马都掉到悬崖底下了,肯定万无一失。 谁知道“沈晚”这个贱人竟然要找人去捞。 如果把马尸捞上来,兽医再一检查,肯定会发现她那匹红马身上的伤。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是她故意惊马想害“沈晚”了? 她绝对不同意! 正文 第1325章 第1325章 第1325章 孟婉晴语气急促尖锐:“沈晚,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两匹马都掉到悬崖底下了,你居然还要派人去找。 我看你就是故意想拖延时间,在这里无事生非!我不同意!” 萧令月不屑地道:“我管你同不同意,这里有你做主的资格吗?” 孟婉晴:“” 她气得眼珠子都红了,死死瞪着萧令月,十根手指头狠狠扣着地面,断裂的指甲里都冒出血珠。 孟铮看在眼里,终于知道她十指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原来不是“沈晚”弄伤的。 是她自己。 萧令月对赵成伟道:“赵大人,我对马场的地形不熟,但这座山并不算高,麻烦你派人绕到断崖底下,看能不能把两匹马的尸首带上来。” 赵成伟点点头:“应该没问题。” 萧令月又问旁边的马场管事:“马场里有兽医吧?知道怎么验吗?” “有、有的这个不难。”总管事下意识说道。 赵成伟抬手招来了下属,正要下令。 “等等——!” 孟婉晴涨红了脸,情绪激动的大喊道:“你们都疯了吗?!居然都听沈晚这个贱人的话,她说要找马尸你们就真的去!我都说了事情都是她干的,她就是故意想害死我,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反倒相信这个贱人!” 孟铮皱眉道:“婉晴,你冷静一点,不要张口闭口都是贱人。” 这骂得也太难听了。 哪里像个世家千金该说的话? “大哥,连你也不相信我,你也帮着这个贱人!” 孟婉晴又气又急又心慌,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歇斯底里的大喊道:“我不准你们去找马!凭什么你们都相信沈晚的话,她就是个贱人!满嘴胡言的贱人!” “婉晴!”孟铮有些动怒了,低声斥道,“你好好点说话,这么激动做什么?安平县主只是提供了一条思路,又没有冒犯你什么。” 孟婉晴气得直哭,红着眼睛瞪着他。 孟铮看到她这么可怜狼狈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些:“你冷静一点,坐着不要动,反正有赵大人在,总能查清楚事实真相,你担心什么?” 他以为孟婉晴只是伤得太重,情绪不稳定,对“沈晚”有很强的敌意。 所以才见不得其他人相信“沈晚”的话。 孟婉晴:“” 她心里又气急又心慌,却又无法说出口。 浑身的伤势都仿佛变得更疼更难受了。 那几个贵女更是不敢说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讪讪的缩在一旁。 赵成伟没有理会孟婉晴的叫嚣,很快派人带了工具,去悬崖底下找两匹马的尸首。 马场的人负责带路。 眼看事情无法阻止,孟婉晴心慌意乱,只能咬紧牙关暗暗祈祷:希望那两匹马摔得粉身碎骨,最好是尸骨无存、被石头砸得稀巴烂,什么也看不出来! 正文 第1326章 第1326章 第1326章 千万、千万不要被捞上来! 等待的过程十分煎熬。 孟婉晴心里一边拼命祈祷,一边怨毒的瞪着萧令月:“贱人,别以为找到了马尸你就能翻身了!你想害我是所有人有目共睹,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劝你还是早点放弃挣扎,乖乖坦白承认了,或许我还能饶你一条贱命!” 萧令月只当耳边苍蝇嗡嗡叫,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孟婉晴看得更加气怒,尖锐刻薄的不停辱骂,活像是疯了一样。 孟婉晴骂的口干舌燥气喘吁吁,情绪过于激动,一不小心还把伤口崩开了,浑身的纱布沁了血,疼得她惨叫连连。 孟铮听不下去,终于怒斥道:“孟婉晴,给我闭嘴,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孟家是书香门第,清流世家。 向来很重视礼仪风气。 孟婉晴此刻的叫骂连连,没有激怒萧令月,反而激怒了孟铮,觉得她简直像泼妇骂街一样,没有半点教养。 骂得那都是些什么污言秽语,她从哪学来的脏话,十几年的礼仪都白学了! 看到孟铮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孟婉晴吓得一缩脖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立刻闭嘴不敢再骂了。 别看她在外人面前尖锐刻薄,孟家的家风却不是这样的,所以孟婉晴从小就会在家里装乖卖巧,讨长辈欢心,从来没有暴露过。 这一次要不是她气疯了,浑身又疼得厉害,一时情绪激烈失去理智,她是绝对不会在孟铮面前破口大骂的。 现在反应显然已经晚了。 孟铮看她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堂妹一样。 “大哥”正当孟婉晴心急如焚,绞尽脑汁的想要解释的时候。 一个衙役急匆匆跑过来,拱手道:“赵大人,两匹马的尸首已经找到了。” 孟婉晴立刻扭头看过去。 赵成伟不动声色瞥了一眼,问道:“情况如何?兽医检查了吗?” 衙役道:“两匹马都摔落在断崖下,被无数乱石压着,我们几十号兄弟费了不少功夫才把石头搬开,但是那两匹马” “两匹马怎么了?是不是被砸得稀巴烂,什么也看不出来了?”孟婉晴迫不及待地问。 “倒也不是稀巴烂” 衙役暗暗皱眉,对这个形容词有些不适。 他继续道:“只是,两匹马的尸首,样子确实不太好被石头砸得不成型了,马场的兽医吐了两三回,才勉强检查完,但也看不出太多线索。” 衙役说得还是委婉了。 更准确一点来说,那两匹马被无数石头砸得血肉模糊,又死在一起,除了头部以外,浑身的骨肉都碎得不成样子,几乎无法分离。 因为太过惨烈和血腥,衙役们都不敢把马尸搬上来,免得惊吓到王爷世子和在场的公子小姐们。 赵成伟不由皱眉:“这么说,物证已经没有了?” “哈,哈哈”一种狂喜涌上心头,孟婉晴犹如劫后余生般,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她满脸的紧张之色一扫而空,眉飞色舞,得意洋洋的看着萧令月:“沈晚,听清楚了吧,我看你这个贱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唯一能做证据的马尸被砸烂了,“沈晚”她完了,她死定了! 正文 第1327章 加载失败 未找章节数据, 请通过目录确认章节信息 正文 第1328章 加载失败 未找章节数据, 请通过目录确认章节信息 正文 第1329章 加载失败 未找章节数据, 请通过目录确认章节信息 正文 第1330章 第1330章 第1330章 孟铮弄清楚了前因后果,脸色有些难堪。 他转头看向萧令月,拱手道:“安平县主,舍妹顽劣不懂事,我愿意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萧令月心里有些惊讶,直白地道:“我以为你会帮着你堂妹?” 她本来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要是孟铮真的帮着孟婉晴做伪证萧令月也不怕! 她一早就想到了发簪这个遗漏的证据,有铁证在手,赵成伟又是出了名的秉公执法,想要查清楚发簪的真正主人,方法实在太多了。 孟铮就算偏袒自己的堂妹,对萧令月来说,也不过是多打一个人的脸而已。 但是她没想到。 孟铮竟然没有选择维护,反而主动揭露了孟婉晴。 他们不是嫡亲的堂兄妹吗? 孟家向来秉承君子之风,礼仪名门。 孟铮这么做,说好听点是大义灭亲,说难听点,就是不近人情。 他难道都不考虑自己的君子名声了? 听到萧令月的话,孟铮怔了一下,却是苦笑:“我帮不了她。” 他神情坦然道:“有发簪这一项物证在手,安平县主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又有赵大人在,查明真相不过是早晚的事。” 一来,婉晴今天戴着发冠出门,很多人都看见了,人证多不胜数。 二来,她的发冠是心爱之物,赵大人只要派人去孟家询问几句,很容易就能得知。 最后,就算孟家都愿意替她做伪证,赵大人还可以排查首饰铺,也能找到单据凭证。 有这么多调查方法和证据,我就算想偏袒自家妹妹,也是于事无补。 更何况,孟家家规有训,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如果我只是因为她是我堂妹,便私心偏袒她,替她做伪证栽赃无辜之人,那才是有辱孟家门风。 这样的事情,我孟铮做不出来!” 萧令月听完后笑了一下,别有深意地道:“孟公子是个聪明人。” 孟铮这番话,说得是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正直又不失人情。 先点明了这件事铁证如山,不是他不想帮孟婉晴,而是他帮不了。 不止帮不了,他还不愿意帮。 为什么? 因为做伪证栽赃污蔑,有违君子之风。 有辱孟家清誉。 所以,他只能选择大义灭亲,错在孟婉晴身上,他也很无奈。 这一番话说下来,谁还会觉得孟铮是不近人情呢? 只怕都要觉得他君子心胸、孟家家风名不虚传了! 至于孟婉晴。 她纯粹是自作自受,孟铮大义灭亲,反而恰恰证明了他品性高洁,不愧是“孟家君子典范。” 萧令月之所以说他聪明,是因为她看出来,孟铮这个人很懂得审时度势,明知不可为就果断放弃,甚至暗暗踩了孟婉晴一脚,借着她的所作所为,抬高自己和孟家。 一通操作下来,谁不觉得是孟婉晴自己品德败坏? 跟孟家无关呢? 萧令月略带嘲讽的心想:这就是孟家大公子的聪明之处了! 比孟婉晴这种蠢货强出八百里都不止。 正文 第1331章 第1331章 第1331章 不过,聪明人也有聪明人的好处。 沟通起来总比蠢货容易得多。 孟铮眼眸一闪,拱手道:“多谢县主夸赞,孟铮愧不敢当,关于我堂妹惊马一事,我还要替她向县主道个歉,希望县主高抬贵手,不要与舍妹计较。” 萧令月嘲弄的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 这时候。 孟婉晴猛地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声音拔得尖利:“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我才是你妹妹啊,你竟然帮着沈晚这个贱人,不肯帮我?” 孟铮蹙眉道:“我没有帮着安平县主” 孟婉晴尖声打断:“还说你没有,你都为了帮她揭穿我了!你怎么能这样?我白叫你这么多年大哥了!” “婉晴,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帮着安平县主。”孟铮脸色变得难看,“这件事原本就是你的错,现在闹成这样,你还要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 他真觉得,这个堂妹是傻的。 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沈晚”已经拿到了实打实的证据,又是赵成伟亲自来查,她以为只要不承认、推托几句就能解决了吗? 简直蠢得可笑! 现在这种情况,最重要的不是拼命推托狡辩。 而是坦白承认,主动道歉认错。 先把态度摆出来,众目睽睽下,“沈晚”总是要给孟家留几分面子,不会真的要她命。 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最合适的解决之道。 结果,孟婉晴这个蠢货在干什么? 她根本没脑子思考怎么解决这件事,还在这里大喊大叫,任性得发泄情绪! 孟铮的眼神阴沉了一下,以前对这个堂妹的三分好感都没了,只剩下不耐烦。 他只是堂哥。 又不是她亲哥! 哪来的脸在这里大呼小叫? 孟婉晴哪想得了这么多? 她现在只有一个感觉,觉得自己被孟铮背叛了! 本来以为亲堂哥,肯定是无条件站在她这边,想方设法帮她的。 结果孟铮倒好! 连一句好话都没帮她说,反而主动揭穿了她的假话,帮着“沈晚”那个贱人坐实了她的罪名。 孟婉晴简直要气疯了。 这算什么哥哥? 有他这样当哥哥的吗! 竟然帮着外面的贱人来对付自己亲妹妹! “我做错什么了?你没看到我被这个贱人欺负成这样了吗?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身上的伤,我都成这样了,你还要指责我!” 孟婉晴又气又委屈,红着眼睛大吼道:“我叫你大哥,哭着求你帮我,结果你呢!你帮着沈晚这个贱人,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我算是看透你了孟铮,你说,你是不是看上沈晚这个贱货了?! 她就是个破鞋烂东西,你也瞧得上,你对得起家里的嫂子吗?你简直是个混蛋!” 一番口不择言的话骂完。 “啪!”孟铮的脸色阴沉至极,抬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孟婉晴,你看看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正文 第1332章 第1332章 第1332章 孟婉晴痛叫一声,半边身子都打偏过去,狼狈的摔在担架上。 她捂着脸看着孟铮,不敢置信的哽咽道:“你你竟然打我?” “你再敢口出狂言,随意污蔑别人,就不止这一巴掌了!”孟铮冰冷地说道,“二叔二婶平时看来没好好管教你,既然这样,我这个做大堂哥的,替他们管!” 孟婉晴:“” 她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痛得半张脸都麻了。 到底害怕孟铮的怒火。 暗暗咬紧牙关,孟婉晴不敢再张口怒骂了。 萧令月冷笑道:“孟公子动手得倒是快。”要是再晚一步,让她动了手,她非得撕了孟婉晴这张嘴。 孟婉晴扭头朝她怒目而视:“” 孟铮深吸一口气,再次朝萧令月抱拳:“县主请见谅,舍妹一时激愤,我替她” “还是免了!” 萧令月打断他的道歉,冷冷道:“孟婉晴先是想害我性命,后是污蔑栽赃我,被揭穿之后还恼羞成怒,当众羞辱谩骂我,孟公子不会觉得一句道歉就算了结了吧?” 他想得可真美。 孟铮:“” 他眉头抽跳了一下,起身放下手:“那县主想如何处置?” 萧令月毫无笑意地勾了勾唇:“这话问的,好像怎么处置是我说了算一样,我可没有乱动私刑的意思。” 孟铮:“” 他微妙的被噎了一下。 “谋害县主,造谣生事,污蔑栽赃且不知悔改,按照北秦的律法,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萧令月转头看向赵成伟:“赵大人做主便是。” 赵成伟冷肃道:“本官会将孟婉晴收监,押入京兆府牢狱,待收集齐线索物证之后,再开堂审理。” 在场众人顿时一阵骚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原本以为是“沈晚”被押入牢狱,没想到这待遇反而落到了孟婉晴头上。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孟婉晴猛地抬起头,眼睛里迸出血丝,尖叫道:“我不要!” 萧令月平淡道:“赵大人做主,我没意见!” “赵大人,安平县主” 孟铮微微蹙眉,有些为难,“婉晴虽然犯下大错,但她已经身受重伤,也算是受到一些教训了,可否请两位高抬贵手,牢狱那种地方” 孟婉晴要是真带着一身伤被关进去,会是什么下场还不好说。 弄不好真得死在里面! 萧令月似笑非笑道:“身受重伤不是她自找的吗?跟她坐不坐牢有什么关系?” 赵成伟更是态度冷硬:“孟公子,本官只是依法处置,没有高抬贵手这一说。” 孟铮叹息道:“在下明白,那也没办法了。” “不——我不要进牢狱!我不要!!” 孟婉晴崩溃的尖叫,顾不得脸上和身上的剧痛。 她两只手肘撑在地上,哭着爬到孟铮面前,满是血污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衣摆:“大哥大哥你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要进牢狱!我进去了名声就全完了,呜呜,大哥求你了!你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孟婉晴哭得一脸涕泪横流,狼狈到了极点。 正文 第1333章 第1333章 第1333章 孟铮低头看着她,叹息了一声。 “大哥,我求你了,求求你”孟婉晴还以为有了希望,艰难的撑起身子,边哭边道,“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不让我进监牢,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愿意跟沈晚道歉,大哥你帮帮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孟婉晴哭得可怜极了,半趴在地上,满是污血的手指弄脏了孟铮的衣摆。 孟铮眼底一闪而过厌恶:“你说得太晚了。” 现在才痛哭流涕的后悔,早干什么去了? 非要见了棺材才掉泪。 孟婉晴呜呜哭着:“大哥” 孟铮摇头:“你求我也没用,要安平县主原谅你才行。” 孟婉晴哭得眼泪鼻涕全是的脸上,神情扭曲了一下,心里仍是不情愿的。 难道要她当众跟“沈晚”道歉求饶吗? 她不愿意! 但是,孟婉晴更害怕被抓进牢狱。 那种地方就不是人待的,而且对于姑娘家而言,一旦进了牢狱,名声就等于全毁了。 以后谈婚论嫁都要低人一头,终身大事都会受到影响。 孟婉晴怎么肯接受。 她还想嫁进翊王府,堂堂正正的做王妃呢! 名声是孟家女子的一大利器,当年的太子妃就是凭着好名声被选中的,她孟婉晴当然也可以! 思来想去,左右权衡。 孟婉晴终于狠下心咬咬牙,决定为了以后暂时委屈一下,跟“沈晚”低个头。 结果没想到。 还没等她屈尊降贵的开口道歉。 萧令月却凉凉地道:“求我也没用,我不原谅。” “沈!晚!”孟婉晴脑子里的神经一下子崩断了,红着眼睛狰狞怒吼道,“你这个贱人怎么这么恶毒!你就是纯心想害死我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 萧令月讥讽,“就你干的那些好事,我不原谅你就是恶毒了?这天底下还有强制命令别人原谅的道理?” 孟婉晴气得直打哆嗦:“你!” 萧令月懒得再跟她多说了:“赵大人,请吧。” “来人,将案犯孟婉晴拿下,押入京兆府牢狱。”赵成伟一声令下。 等候多时的衙役立刻冲上来,强行押住哭闹不休的孟婉晴,冰冷沉重的镣铐打开,牢牢锁住她的双手腕。 “我不要!我不要!放开我呜呜呜大哥,大哥救救我!”孟婉晴哭得要发疯,崩溃一般嚎啕大哭,却怎么也挣不开衙役的手,最终还是被戴上镣铐,强行押下去。 不少贵女看她实在可怜,不由叹息一声,偏头不看。 胡洪伟一双眼睛都红了,死死攥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解救她,却被襄王脸上带笑,一只手像铁爪一样压着他的肩膀,警告他不准乱动。 “娘亲!” “娘亲” 眼看事情尘埃落定,两个小家伙欢庆鼓舞的跑到萧令月身边,示意她弯下腰。 萧令月笑着弯下腰。 两个小奶包踮着脚尖,一人一边,吧唧亲了她一下。 “恭喜娘亲,娘亲真棒!”寒寒弯着眼睛,甜蜜蜜地说道。 “不许撒娇。”北北瞪了他一眼。 萧令月莞尔失笑,伸手揽住两个孩子,迎面忽然有阴影笼罩下来。 正文 第1334章 第1334章 第1334章 萧令月一抬头,看到战北寒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妙的情绪,似笑意,又似审量。 “干什么?”萧令月站起身,看到男人身后还跟着襄王和成王。 两个人都是一副刮目相看的表情。 “你想要的处置,就是把人丢到牢里?”战北寒冷嗤一声,“本王还以为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亏得他特意没插手,想看看她怎么出气。 结果就只是这样? 心慈手软! 萧令月冷淡道:“那不然我要怎么样?当众杀了她吗?” 有孟家在,孟婉晴是不可能死的。 碍于太子妃的情分,萧令月也没想真正和孟家撕破脸,这对她又没什么好处。 能拿捏住证据,把人丢到牢里,已经很不错了。 慢刀子割肉。 才叫人疼得厉害。 萧令月看着男人,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我说过,我要的只是公平处置,不偏袒不徇私,该怎么办就这么办,就已经足够了。” 有些人连这点都做不到呢。 还有脸嘲笑她处置不到位? 战北寒:“” 他怀疑这女人在含沙射影的讽刺他,可真不是一般的记仇。 上次侧妃那个事,她都记到现在了。 气还没消呢。 “噗”后面的襄王差点笑呛着,真是难得见战北寒吃瘪的样子,还是“沈晚”有本事啊! 也不知道两人发生过什么事?三弟竟然都一副不敢反驳的样子。 襄王脑海里转悠着八卦,笑盈盈的看着萧令月:“安平县主真是厉害,舌战群儒,逆风翻盘,这一局简直是完胜啊,佩服,佩服!” 萧令月嘴角一抽:“襄王殿下就别寒碜我了我倒是希望,能少遇到点这种麻烦事。” “哈哈,这恐怕不容易,打从今天之后,你沈晚的鼎鼎大名,只怕都要更上一层楼了。”襄王大笑着调侃道。 “只怕是恶名吧?”萧令月说道。 她朝不远处的公子贵女们看去,看到他们低声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时不时朝这边瞥了一眼,不带半点友善。 可想而知,“沈晚”这个名号,从今往后在京城公子贵女圈里面,算是真正出名了。 萧令月正要收回目光,忽然瞥见缩在一旁的几个贵女。 她们几个人也正好看到她,脸都青了:“” 萧令月嘲讽扬声道:“早说了,你们的供词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也不稀罕你们帮我作证,谁会指望一群跳梁小丑帮忙呢?是吧?” 几个贵女:“” 她们的脸色立刻像打翻了调色盘一样,五彩斑斓,又像是被人活活抽了几巴掌,打得啪啪响。 但是,看着站在萧令月身边的翊王、襄王和成王。 几个贵女连呛声都不敢,灰溜溜的缩着脖子,转身落荒而逃。 战北寒嗤道:“真是没见过比你更记仇的女人。” 萧令月凉凉看他一眼:“我还能更记仇,你要见识下吗?” 战北寒:“免了!” 他又不找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