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的发家史》 正文 一、前生1 许初夏觉得自己今年一定得罪了哪路大罗神仙想她这辈子在商场跟着哥哥摸爬滚打好不容易让她的投资公司在资本市场上站稳脚根结果却发现后院失火——她的丈夫建涛在外面包养了个情妇而更令人无法接受的是他和情妇还有一个8岁的私生子！ 8岁！她跟他结婚才10年！私生子就有八岁那么大了真是讽刺！ 而更讽刺的是8年前她因为摔倒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流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孩子！她的孩子当年如果能平安生下来也才7岁！7岁！ 许初夏想到这里就无比抓狂！ 她20岁在某次大学社团活动第一次相遇他然后22岁嫁给了他刚结婚时他除了有一个得了尿毒症的父亲一对还在义务教育期的弟妹外其它一无所有！ 房子、车子是她的父母提供的创立第一家公司的起始资金是向她的哥哥借的。父母给她的嫁妆她毫无私心地拿去给他父亲治疗借他弟妹上学当时的她沐浴在爱河里完全不顾不理父母及兄长对他的反感。 8年前她在家摔倒下体血流不止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他却不接当时的她却体贴地以为他是在应酬于是自己冷静地叫了救护车。 去了医院才知道她的孩子没有了那个时候的她有多崩溃！而面对父母兄长心痛的眼光她却只能装作与孩子无缘什么苦都不敢诉！ 当年的她对自己说：“许初夏路是你自己选的多难多苦你都得走下去！” 那家小贸易公司在他的经营下很快就入不敷出濒临倒闭。 他又想让自己去跟家人借钱周转自己怎么有脸去？大学毕业以来她没有给过父母一分钱可她的房子、车子老公家人用的房子、车子公公的医药费都是自己家人给的！ 对她家是很有钱可她家的钱不是大风吹来的！ 她的爸爸三十年前只是个小酒坊的坊主从新鲜的高粱到白酒酿成她的父母事事亲力亲为也只能亲力亲为因为坊主和员工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如今她家的酒驰名海内外她的父亲也早已升级为许总可父母还不是跟过去一样日日在工厂第一线待着。 她的哥哥被称作中国资本市场的大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谈笑间多少公司或倒闭或重生眼睛一睁一闭间就是几百万的交易额。可谁又看到他自懂事起就天天挑灯夜读十几年没有一天落下？纵使现在身家亿万旗下公司精英无数但每日集团总裁办报过来的各类文件报表他没有一日是没有看完的！ 她父母兄长的钱也是血汗钱！ 某日在她眼中无所不能的哥哥求她帮个忙说想收购一个公司却不想被别人知道是他来收购免得被竞争对手高价抢走。那时刚失去孩子的她无比悲痛急需找点东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所以她欣然答应。 那是一家国营丝织厂在残酷的行业竞争中多年亏损当地政府为了摆脱困境将其完整出售。当前丝制品面对强大的新兴布料市场利润极少且这家公司因多年固步自封完全没有知名度又有巨额债务本应难以出售。但资本市场的同行均变为哥哥的眼光非常奇准他若出面竞标必会引来一堆跟风者因此初夏拿着哥哥给的钱注册了一个皮包公司低调地参与竞标结果以50万的价格将它收购并承担了它的1000多万债务。 然后哥哥把这家工厂扔给了她指导她为这家工厂制定改革方案、长期和短期的目标计划然后落实方案两年后经过重新注册增加业务范围精简成本扩大市场占有量、成交量这家工厂摇身一变变成一家出名的服装公司首次出现净盈利且盈利非常可观。 她拿着漂亮的报表以期得到哥哥的赞许结果哥哥又给她扔过来一个出售计划——这家被改头换面的公司马上要被出售！ 她惊讶得看着哥哥哥哥当时说了她一生都难以记怀的话：“我们的工作就是把一些长相普通的女孩甚至是外人以为的丑女打扮打扮教她们发现自己的优点发挥自己的长处散发自己的气质然后找个好人家嫁出去！” 最后这家公司以2500万的价格卖出一半股权这么一个交易哥哥净赚2450万元并得到一个前景良好的服装公司。再过一年这家公司在哥哥的推动下在a股上市上市当天市值破50亿哥哥手上握有的股权值25亿！ 她第一次领略到资本市场的强悍！ 当她跟哥哥表达想跟他从事一样的工作时哥哥拿了2000万出来为她注册了一家投资公司。 她还记得那时她的丈夫说希望公司能加上他的名字而那个时候他的私生子已经3岁了！ 哥哥当然不会同意这个提议他当时很郑重地对自己说：“投资公司最怕的就是家人争产这类狗血剧所以这些财产只能放在你一个人的名下。” 她很看重这个公司所以她听从了哥哥的建议但为了安抚丈夫她还是另外拿了一百万给他的贸易公司周转。 在哥哥的指导下她的公司逐渐步入正轨虽然跟哥哥的国际公司没法比但在国内也小有名气。 两年前在一场酒餐会碰到大学时代最讨厌的一个同学苏苏她也是个富二代不过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初夏向来是看不上她的。 她还记得当时过来找她聊天的苏苏眼角带着一抹嘲笑：“唉呀初夏听说你都做老总了呢真是可喜可贺！老同学没想到你在大学里出类拔粹出到社会还那么巾帼不让须眉啊！” “更重要的是老同学我们都在为事业拼博你却是事业家庭两不误啊！公司那么蒸蒸日上儿子也上小学了！我老公啊为了想要跟我过二人世界说是要35岁以后再生孩子啧啧真是羡慕你们！” “不过你也太女强人了公司开在a市儿子放在b市那天我在b市看到建涛送你们的儿子去上学啧啧那小子完全是建涛的翻版女人哪还是家庭最重要久不陪儿子儿子都跟你不亲啰！” 苏苏的话一句一句地砸在她的大脑上砸得她脑袋像要裂了般疼痛。 但是长期的家教让自己习惯喜怒不现于人前更何况今天还有媒体在她不能失态！ 她以有事需要回公司处理强作镇定地跟苏苏道别然后提早离场。 正文 二、前生&葬礼 “小凡你再忍忍再过两年等我把她那家投资公司哄到我名下我马上跟她离婚到时我们就有上亿元的钱了儿子再也不用过我们当初的苦日子了……” “小凡你要相信我我一直都只爱你一个当初我追她你是知道的就是为了爸爸的医药费你不是还同意的吗？” “小凡我不是不肯跟她离婚你要知道现在跟她离婚我们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她哥哥精得跟鬼一样所有财产都必须写在她名下是我名下是有一家公司可真正的法定代表人还是她而公司收益就那么点就算是现在分了它分到的钱也没有多少付了我爸的医药费后就剩不了多少了！” “小凡你怎么可以不信我？你以为我愿意跟那女人在一起吗？跟她待一起我多难受你知道吗？可这不是为了我爸的医院费吗？谁叫我们家穷呢！” “小凡你要给我时间五年！五年我肯定能把她的公司哄过来到时马上就跟她离婚然后娶你！” 许初夏听侦探提交的窃听文件心痛得不能自已。 她有想过事情糟糕的程度但没想到会糟糕到这个地步。 她以为是自己这几年忙于公司而忽略了他所以他才外遇。 但没想到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她！ 她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欺骗一场笑话 她看着侦探社偷拍的那一家三口的相片看上去多么温馨再对比自己多么讽刺。 初夏一度恨得想杀了那个男人可是她不能这么做。这么做只能让亲者恨仇者快并且还会让那个8岁的私生子分得她的遗产所以她绝对不能那么冲动。 在思考一个多月后她把自己名下所有的物产和动产都转给了哥哥然后以现在贸易公司不赚钱为理由跟建涛说为他开一家他独自署名的新能源公司让建涛出面贷款了一笔20亿的启动资金担保方是她的投资公司。不到两年研发投入巨额的公司因现金周转不灵贷款不能及时返还银行上门催账这期间她的投资公司也因为在期货市场失利亏损几亿她跟建涛的财产一夜清零并且险些背上了20亿的债务。最后她跟他被法院裁定破产他们的三家公司由代替还款的哥哥全面接收。 从法院出来初夏正式提出离婚建涛却不同意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当着小凡的面对自己说他跟小凡只是逢场作戏他从未爱过她他说是小凡一直缠着他他才做错事。为了挽回她他甚至赌咒发誓说跟那母子从此断绝关系再也不往来！他说只要她原谅他他会一直爱她只爱她一个！ 如果不是侦探社那1g的电话通讯记录她几乎都要被他感动了！ 哥哥说商人一定要懂得止损所以她止损了。 哥哥还说穷寇莫追。 这个道理她当初不懂如果懂了她就不会让那个小凡过来当场对质了！ 不是每个受刺激的女人都能跟她一样冷静！ 看着小凡踩尽油门向她撞来她脑海第一次出现空白的情形然后是被撞击然后是倒下！ 她看到自己如破布般掉落在地上看到向来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哥哥撕心裂肺地哭喊。 哥哥对不起！ 爸爸对不起！ 妈妈对不起！ 如果来生有幸再做你们的家人我许初夏再也不会不听你们的话！ 如果来生有幸再做你们的家人我许初夏必要好好照顾自己再也不要让你们那么伤心了！ 睁开眼睛满目的白。 到处都是白色的灵幡堂上一具紫黑的棺木下面跪着一堆穿着白色衣裳的人。 这是哪里？灵堂？ 那具棺木里躺着的人是谁？ 是她吗？这是家人给自己设的灵堂？ 难不成这世上真有鬼魂？她死了然后灵魂又回到家人设的灵堂上？ 等等为什么满堂的人没有一个她认识的？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也没有哥哥！ 难不成爸妈因为太悲痛不能出席她的葬礼？ 还有这些人是什么装束？丧家要穿白衣这个习俗她懂可这些人为什么不论男女一律束着长发？ 这些人怎么看着是从古装剧里走出来的？ 难不成哥哥给她的葬礼搞了个古装cosplay？ 可哥哥没有那么潮流的啊！ 许初夏环顾着整个灵堂想从中找到熟悉的身影她以为自己是灵魂没有人看得到于是她站起来慢慢走近棺木。 堂下跪着的众人惊讶地看着许四老爷的六岁独女十一娘在哭灵的时候站了起来。 初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着那具棺木想到她的尸体孤怜怜地躺在里面就无限心疼父母含辛茹苦把她养大最后自己却弃他们而去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爸妈女儿不孝！ 她想到这里就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不对！ 不停用手拭去脸泪的初夏终于注意到一个重大问题！ 这这是谁的手？ 这双手看上去应该属于一个孩子而她今年都32岁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穿着白衣的中年妇女过来抱她嘴里哭喊着：“十一娘十一娘我可怜的小主子！老爷啊你怎么就舍得把夫人和小姐扔下一个人走了呢！” 听到这句话初夏更晕了老爷？难道这不是她的葬礼？ 她环顾四周看到堂上摆放着一个牌位她马上跑过去只见上面用繁体字写着：“许公讳季颜生西之莲位”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真的不是她的葬礼她的牌位应该是“爱女许初夏之位”！ 再次认真地看一遍为了确定不出错初夏甚至一字一顿地读出来：“许公讳季颜生西之莲位”整整十个字除了姓相同外其他没有一个字跟她相关。 堂下前排跪着的许家三兄弟不禁震惊这六岁从未学过字的娃儿居然能念出四弟牌位上的字！菩萨啊这是您在显灵吗！ 那中年妇女可能是悲伤过度完全没想到这事有多么奇怪只是跑过来边抱她边哭道：“小姐啊别念了老爷已经去了！奶娘知道你心里难受得紧小姐啊我可怜的小姐！” 看着痛哭流涕的中年妇女初夏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许公讳季颜许季颜？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自己一睁眼就会在他的葬礼上？她努力回想家中所有亲戚没有一个亲戚叫许季颜啊！ 还有她又是谁？ 初夏再次伸出那双娇弱的小手仔细凝视她很确定这是她身体上的那双手可为什么她的手会那么小？ 刺激过大许初夏就在中年妇女的怀抱中晕厥过去了。 “十一娘十一娘你怎么了？”堂下跪着的人听到周嬷嬷的呼喊纷纷涌上来围住她惊慌失措地唤道。 正文 三、梦境 狼籍不堪的战场到处是厮杀的人们一穿着铠甲的男子奋力解决周围的敌人在与眼前敌人博斗中前方的战友已经快抵挡不住面前敌人的尖刀了男子快速收割着面前敌人的头颅他要快点赶到那个战友身边去那是他的同乡也是他的同期他们同是上元县的人同一年考中了武举人同一年报名奔赴边关同时被封为宣节校尉。 眼看一个敌人双手握着尖刀刺穿战友的铠甲连梦里的初夏都能感觉到他的焦急了男子大喝一声：“元长撑住！”然后用手抄起一把长枪射过去直接刺穿那个人的脖子。 “谢了希仁欠你一顿酒！”侥幸逃生的元长对着救他的战友伸出手指做出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手势。 “你给老子记牢了！”叫希仁的男子爽快地道回身一挥刀干掉了一个想偷袭他的敌人。 场景一转出现一个帐篷。 那叫元长的男子进入帐篷双手施礼怪声怪气地道：“参见翊麾校尉属下这厢有礼了——” “滚元长你还跟我来这一套我们是谁跟谁啊！有我的就有你的！”那叫希仁的男子踢了元长一脚被元长侧身躲过。 元长嬉皮笑脸地凑上前道：“希仁你可给我们江宁府争脸了那帮老兵油子之前还嘲笑我们南方人就是小娘们细皮嫩肉的哼现在看他们怎么说你一人拿下的敌首就够一个百户了若不是你从军时日尚短别说从七品了正七品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元长慎言！”希仁端正脸色严肃地对他道：“军中不比他处岂可妄言。” 元长忙收敛姿容对他道：“是大人！” 希仁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而后场景多次变换都是厮杀的战场希仁在多年的战事中累绩了赫赫军功职位也升到了正六品的昭武校尉而元长稍逊只是从正八品升到了从七品的翊麾校尉。 战事越来越激烈来犯的敌人已经被赶出国境可为了摸清敌人虚实将军把深入敌后的工作交给了那个年轻的昭武校尉。希仁领命后当即点了他最信赖的20人出发其中就有那个元长。 本以为是非常艰苦的行程没想到他们才进入大漠没几天就遇到了敌方的一支溃兵溃兵的头领是一个皇子希仁决定远远跟在他们的后方。偷偷摸摸跟随几天后果真让他们撞了大运这支溃兵逃往的地方居然是敌方的大本营这个营地所处地势非常玄妙身处大漠深处若不是跟着那支溃兵他们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地方。观察几天后希仁发现西夏王竟然也在这里还有西夏国几个主战的实权派。 这个营地只是难被发现而已一旦要攻还是很容易攻下来的更重要的是敌方的守备力量一点也不多只要派一个五千人的急行军就能端掉这个大本营。 希仁当即决定派出三个人往营地报信他确信将军收到这么一个情报一定会派兵前来因此这三个人的选择就非常重要因为大漠上参照物少失之毫厘很可能会谬之千里所以报信的人必须是对方向非常敏感的这样才能把大军带来。 最后希仁决定亲自带元长和一个叫吉昌的百户长回去报信。 可能来时把好运都用完了在回去的路上他们竟然遇到了一小队狼群在与狼群打斗中三人都受了伤其中吉昌伤得最重在快要到达营地时不幸身亡。 把吉昌埋葬后希仁和元长相互扶持着往营地赶去距离营地还剩二十里地时他们停下来做最后休整休整完毕希仁起身准备行进一把尖刀从后背刺进了他的胸膛。 希仁震惊地回头看到刀柄正握在元长的手上他想问为什么可没来得及开口第二刀直接刺入他的心脏希仁庞大的身躯终于倒在了草原上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正文 四、穿越？ 初夏看着四周古香古色的家具悲哀地躺在床上。 她必须悲哀因为她居然穿越了！ 刚来时见到的那场葬礼是属于她这具身体的父亲而更倒霉催的是不到半个月这具身体的母亲因为悲伤过度也过世了…… 而从那些下人的耳语中得知她连个亲兄弟都没有。 是的她许初夏穿越了穿成了丧父丧母的孤女一枚。 想她许初夏上辈子虽然被渣男骗但是父母疼爱兄长呵护还是很幸福的。 这辈子居然无父无母无兄弟老天爷你能不能再狠一点！ 骂完老天的初夏开始观察这房间的陈设：一张在博物馆才能看到的雕花大床一张榆木制的妆台另有一座四扇的大屏风上面画着仕女图看那装束依稀是唐代的。 “唉！”看到这些初夏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姐早饭来了老奴扶你起来吃一点吧！”那个在灵堂上抱着初夏哭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丫鬟。 中年妇女叫周嬷嬷是初夏这个原身的奶妈后面那个丫鬟叫小桃。 初夏乖乖地被周嬷嬷扶起在小桃的服侍下洗漱好后穿上白色褙子慢步来到外间只见中间摆着一张四方桌桌上摆放着一盘煮白菜一碟清蒸鱼一碟蒸蛋一碗白米饭。 初夏看到这样的菜色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然后慢慢地开吃。 这些菜色比她刚来的那两个月已经好很多了刚来时因为处在热孝中需要守食禁天天都是葱花豆腐配蒸饼吃得她一度想吐使得她每天晚上都饿得睡不着觉手脚发软到父母七七四十九天拜祭时她几乎是跪下就无力爬起来了让一众亲戚感慨她孝顺…… 吃完早饭初夏正想着今天要干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十一妹妹起来了没？” 那是四娘的声音。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了对这个家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她穿来的这个原身姓许在家排行十一人称十一娘诡异的是十一娘的闺名也叫初夏虽然父母双亡但上面还有一个60岁的祖母也是这个许家的当家人父亲许季颜在家排行第四在朝廷征西夏的时候牺牲只余她一个孤女；大房有一妻一妾目前育有三子二女；二房有一妻四妾加一个通房目前育有一子三女；三房只有一妻目前育有一子一女。 许是成为孤女的缘故这一年许家的人都对她很好尤其是许太夫人刚穿来的时候初夏老是做关于打仗的恶梦梦中的场景总是围绕两个分别叫希仁和元长的军人几次尖叫惊醒后许太夫人亲自过来给她守夜亲自哼歌哄她睡觉让她一度非常感动想到前世那个非常疼爱自己却等不及自己长大就离开的奶奶初夏紧紧抱住许太夫人汲取这个世界亲人给她的温暖。 除许太夫人外家中对她最好的就属这个四娘了二娘和四娘是大房原配许张氏所生二娘今年19岁三年前就出阁了嫁给了许太夫人的娘家侄儿林七郎四娘今年14岁还未婚嫁许张氏多年前因难产过世而后许伯颜续弦继室许明氏进门两年给大房生了第一个嫡子使得许伯颜对明氏青眼有加。 许是同为没有母亲的孩子所以这一年四娘对十一娘甚为看顾几乎日日过来陪伴她。 “四小姐万福十一小姐刚刚吃过早膳正在里间等你呢。”丫鬟小杏向许四娘屈膝行礼道。 照许家的规矩每个小姐只配一个丫鬟和一个嬷嬷每个正房奶奶是配两个丫鬟和一个嬷嬷妾室是配一个丫鬟。许十一娘原是只有小桃和周嬷嬷服侍许四奶奶过世后她的其他丫鬟被重新分配任务但小杏和李嬷嬷都是四奶奶从娘家带来的人考虑到四房如今只有十一娘一滴血脉且李嬷嬷的丈夫李三保还是四奶奶嫁妆酒馆的掌柜许太夫人发话让她们两个人仍旧留在了四房照顾十一娘的起居。 帘子一动四娘清脆的声音传进来：“十一妹妹你昨天不是说想要那个蝴蝶的花样吗姐姐今天给你带过来了！” “姐姐快请进！”初夏说着就迎上前。 “看你的脸色可比之前好多了这下祖母可放心了。”四娘拉起十一娘的手关心地道随后两人一起坐到窗前的小榻上闲话家常。 四娘道：“早上我陪父母去跟祖母请安的时候听祖母说瑾哥儿和琅哥儿都到了年纪该开蒙了让父亲留心找个先生等先生来了瑾哥儿这个混世小魔王再往我的妆匣里放虫子我就去先生那里投诉让先生打他板子。” 瑾哥儿是许明氏的儿子也是许家的嫡长孙从小养在许太夫人膝下有点调皮初夏非常喜欢他因为她与他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小孩甩开奶娘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抱着她道：“十一姐你别哭祖母说我是嫡长孙等我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的比四叔还要保护你！”。 四娘与瑾哥儿虽不是同母所生但对这个弟弟也很疼爱甚至于溺爱所以瑾哥儿偶而会往她的妆匣子、桌子、绣样上放点他的小宠物多半是小虫子、蚱蜢什么的让四娘恨得牙痒痒的。 所以初夏听到四娘这么说嬉笑道：“姐姐舍得吗？上次祖母要使人打瑾哥儿时大伯母都不出声偏姐姐上前跪着求情。” “我——”四娘正要反驳外间传来一个声音：“小姐老奴回来了！” 四娘马上转移话题道：“唉呀李嬷嬷你怎么来得这么迟啊你再不来我跟十一妹昨天学的绣工又要还给你去了！” 初夏马上让小杏去给李嬷嬷搬个锦墩并把绣架支上自来到这个时代因为没有什么事干所以她也跟着学学绣花学了半年多发现这活计并没有多难只不过在于一个“勤”字只要天天练了自然熟能生巧且教授她女红的李嬷嬷在这方面又是个巧手所以初夏现在的绣品倒也能见人。 正文 五、李家 因这一年四娘常来十一娘这里走动看到李嬷嬷的手艺也嚷嚷着要一起学所以每次四娘来与十一娘聊天兼做绣活必要李嬷嬷陪坐。 但初夏却觉得四娘看上李嬷嬷的并不是绣工…… 比如说现在： “嬷嬷那个徐氏真的对人这么说？”刚绣了两针的四娘就八卦起上元县的富绅李府的事情了。 “可不是李三爷气坏了昨天晚上就把李三奶奶身边的丫鬟打了一通全关柴房去了！李三奶奶哭着到正房去找李太夫人申冤……” “李太夫人怎么说？”四娘急得身子向前倾了倾问道。 “李太夫人说如果她是冤枉的必然会还她一个公道但现在事情还在查让她稍安勿躁。” “切真相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把人打了这也叫公道？”四娘不屑地道。 “可不是那孩子天天都是徐氏自己带着的你看哪家有妾室自己养儿子的？且李三爷宠着她从不让她往李三奶奶处请安现在出了事也能赖在嫡母头上你说李三奶奶冤还是不冤！” 十一娘一边绣着女红一边侧耳倾听李嬷嬷和四娘的对话。一年多的时间她现在倒是看出来了什么看顾幼妹啊四娘分明是冲着李嬷嬷来的这两人简直就是八卦神投胎只要凑在一起绝对是东家长西家短的。 拜她们两个所赐初夏不只知道了现在这个时代叫楚朝也知道了上元县有几家世绅、几家豪绅且各自的姻亲是谁许家现在所住的长宁街有几户人连隔壁吴家的奶奶新戴了支金步摇都知道真是足不出户可知万事！ 现在四娘跟李嬷嬷八卦的是上元县富豪榜排名第一的人家姓李家中有三个儿子在县城开有一家妓院、两家绸缎庄、四家酒馆乡下还有十顷农田听说在府城另有几家酒馆比起许家的一家绸缎庄乡下五百亩农田确实是家大业大很多。 这个李家老大管的是上元县的产业老二管的是江宁府府城的产业老三却什么都不做只管吃喝嫖赌近两年听说迷上了一个姓徐的小户人家女儿纳其为妾这徐氏前段时间生了个儿子可惜不到一岁就夭折了儿子死后徐氏到处跟人说是李三奶奶害死她儿子的这件事情最近在李府闹的是沸沸扬扬。 李嬷嬷这个耳报神动作快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四娘也不知从哪个婆子那里得到这个消息来串门的时候就跟李嬷嬷聊上了最近几日几乎天天过来听李嬷嬷的最新报道。 “嬷嬷下人都还没审为什么你一口咬定李三奶奶冤啊？”初夏绣花也绣到闷了插嘴问道。 “是啊嬷嬷无风不起浪莫不是李三奶奶真的跟这件事有关？”四娘听初夏这么一说也如此问。 “两位小姐啊”李嬷嬷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想啊李三奶奶嫁进李府近十年膝下已有嫡子且李家三房妾室有近十个庶子也有七八个李三奶奶哪个都不动？就动徐氏的儿子？且说样貌李家三房最美的是施氏最年轻的是钟氏庶长子的母亲是于氏徐氏有什么值得李三奶奶下手的？就凭李三爷对她的宠爱？当初施氏入门时李三爷对她的宠爱可远胜今天的徐氏也不见得李三奶奶对施氏儿子下手。” “那这个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没有了？”初夏觉得一个孩子突然夭折总会有点原因的吧。 结果不只李嬷嬷连四娘都不同意她的看法：“不足周岁的孩子突然没有那不是很正常的吗？别说他们府上了就咱们府六哥儿不是刚过百日就没有了还有二伯娘的孩子满月没过也没有了五娘、八娘、九娘、十二娘个个都是这样这年头哪家没有夭折的孩子啊！” “就是这个道理。”李嬷嬷点头道。 初夏听到这些话却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世界的幼儿夭折率竟然这么高啊在许府目前她只见过六个堂姐妹五个堂兄弟那么其他的七个人听他们的意思好像都夭折了近四成的夭折率啊！看来有时间要学学医了不求长命百岁但求平安长大啊！ 正文 六、祖孙 过了几天初夏前往正房向许太夫人请安。 “祖母万福！”一进到正房初夏将双手手指相扣放置左腰屈膝向坐在正中椅子上的许太夫人行礼。 许太夫人坐的椅子是一张纯靠背椅两边没有扶手是这个时代家庭的流行家具一般是长者才能坐初夏房中连这种椅子都没有呢均是锦墩和杌子。 “快来快来呵呵快过来让祖母看看十一娘长高了没？”许太夫人和蔼地对她招手道。 许太夫人身为一家之主并不像前世古装剧的那些老佛爷那么难缠相反还十分和善。比如请安听说本朝有些严苛的世族大家要求子孙天天五更时分就要在长辈房外等候待长辈起床洗漱后一一过来请安。而在许府只需十三岁以上的晚辈天天卯时来请安家中十三岁以下的幼儿则只需五日来请一次安即可 许是经常礼佛许太夫人身上经常弥漫着一股好闻的檀香味这让初夏想到自己前世的奶奶她也是个信佛的。 “哟是有点高了原来比瑾哥儿高半个头现在都比瑾哥儿高一个头了！”许太夫人用手拍拍十一娘的头笑道。 坐在旁边月牙凳上的小魔王马上不服了投进许太夫人怀里撒娇道：“祖母祖母十一姐比我大一岁呢等到了明年我也跟十一姐一样高了！” 许太夫人笑呵呵地抱住瑾哥儿打击他道：“你那么偏食就算到了后年你十一姐也是比你高的。” 瑾哥儿不服叫嚷嚷地道：“十一姐也偏食上次我去看她她只吃青菜豆腐都不吃肉呢！” 瑾哥儿说的应该是十一娘在孝期的伙食。 许太夫人马上皱眉了严肃地道：“瑾哥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十一娘吃青菜豆腐是在守食禁为你四叔四婶尽孝心这是为人子女基本的孝顺还不快跟十一娘道歉！” 纵使对着自己最宠爱的孙子瑾哥儿一旦犯错许太夫人也不纵容而是跟他讲道理及时地纠正他的错误。难得的是瑾哥儿才5岁却也听得进去许太夫人话音刚落他马上就转过头对初夏道歉：“十一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看到他脸上的愧色初夏大方地道：“你觉得十一娘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瑾哥儿马上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高兴地道：“我就知道十一姐最好人了！” 然后瑾哥儿拉着初夏的手走到许太夫人身前道：“祖母你看十一姐不生我的气呢！” “你啊——”许太夫用手点着瑾哥儿的额头无奈地道。 然后让人搬了杌子过来两姐弟均坐在许太夫人旁边。 再把周嬷嬷叫进来许太夫人详细地问了十一娘这段时间的饮食周嬷嬷一一地答了许太夫人正色道：“虽然十一娘孝期未完但已过一年且十一娘还在长身子饮食不能弄得跟大人一样苛刻虽然不能吃肉但鸡鸭鹅鱼这些可以吃十一娘那里每餐再多加一道菜于嬷嬷你身为十一娘的奶娘在这方面多尽心点知道吗？” 于嬷嬷马上应是。 初夏心里却在嘀咕以前听前世在大学做教授的爷爷说过唐朝以前的人们都认为牛羊猪等的肉才叫肉鸡鸭鹅鱼的肉不是肉所以这些朝代的和尚非常多曾有个笑话唐初一度禁止御史到地方吃肉但名相马周到地方特别喜欢吃鸡肉然后就被人告了唐太宗却说：“我禁御史食肉恐州县广费食鸡尚何与？”连皇帝都认为鸡肉不是肉了大家也就不敢有异义了。初夏细想了下可能是因为牛羊猪是胎生的而鸡鸭鹅鱼是卵生的所以才会认为鸡鸭鹅鱼肉不是肉。 问完周嬷嬷许太夫人转身问初夏道：“十一娘你若有什么想吃的只要不犯禁就让周嬷嬷直接跟厨房说知道不？千万别委屈自己的肚子！” 初夏低眉道：“祖母孙儿知道了！”前世父母和哥哥都是对吃有极端的追求母亲甚至开了一家高档美食会馆请了几个名厨过来坐阵所以初夏上辈子虽然味觉没有家中其他人那么厉害称不上饕餮但也妥妥是个吃货。这个时空的烹饪技术只有炖蒸煮一开始还能入口但吃久了就觉得嘴巴没有味道所以给她上一百道菜她也觉得跟只上一道菜没有区别所以真的是没有要求。 可惜自己身处孝期不敢去厨房指导怕被人说成不孝等她出了孝期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许府的厨师重新培训一遍！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炒煨爆熘炸烩炝！ 初夏正美滋滋地想着耳边传来许太夫人的话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才是对父母尽最大的孝知道吗？” 初夏听了这暖心的话连忙应是。 一旁的瑾哥儿不甘被冷落在旁边跟初夏嘀咕道：“十一姐祖母叫你跟我一起读书呢！” “真的？”初夏心里有点欣喜这个时空与前世一样有唐朝也有武则天但却在武则天死后历史出现了分歧在前世武则天之后是李显继位称唐中宗但在这里武则天之后却是太平公主继位年号泰平续武周时期的很多利民政策她统治的二十五年国家经济大增人口增长稳定被后人称为“泰平盛世”。太平公主死后是其子薛崇简称帝年号天宝开始他做皇帝还是好好的结果天宝十年薛崇简欲改国号为鲁追尊其父薛绍彻底改朝换代导致李皇宗族纷纷抗义特别是李隆基亲率五万大兵攻打都城使整个国家陷入一片混乱原属于唐朝领土的契丹、西夏等边境少数民族纷纷独立。后来中原地区也因各藩王相争导致战争不断人口锐减。五十多年前中原发生一场大旱灾更是饿死很多人农民们终于忍无可忍拿着锄头木棍起义最后由楚洲的小地主沈昀带领起义的人统一了中国登基称帝因其自楚州起义故改国号为“楚”。 虽然楚国的皇帝也很不错但武周和泰平时期的统治一点也不比很多男皇帝差所以楚国民间女孩读书盛行。 许府也是如此据她所知四娘跟已出嫁的二娘、三娘年幼时家中也是请过先生的初夏刚穿来时就想找个理由念书了但因自己处在特殊时期怕犯了什么忌讳所以一直没敢跟长辈提。 “当然不信你问祖母！”瑾哥儿转身拉许太夫人的衣袖让她来做证。 许太夫人笑呵呵地道：“先生姓秦是之前教授过珺哥儿和琏哥儿的过两日就到了你们两个到时要好好用心念书不然先生可是会打手板的！” “啊不要——”瑾哥儿赖进许太夫人的怀里撒娇道。 室内一片祖孙和乐的景象。 正文 七、读书 几日后秦先生带着一个小厮来到许府许管家将其安置在二进门处。学生除了十一娘、瑾哥儿外还有琅哥儿。琅哥儿今年8岁相比较瑾哥儿5岁、十一娘7岁琅哥儿在这个年纪开蒙算是有点迟。初夏发现许太夫人在很多方面做的算是公道但对嫡庶还是很看重不说琅哥儿二房的九娘今年已10岁了许太夫人也没叫她过来一起学习听李嬷嬷某日说嘴二房的两个庶女现在都是许二奶奶亲自教导着认几个字。 课室设在正房跨院处秦先生是县上一个屡试不第的秀才。科举制度虽然在武则天和太平公主执政时期得到强力推行但还是属于初期与后世是有区别的这里的秀才只是读书人的称号没有功名也没有禄米领取而每届从科举取的仕名额也十分少一届最多十来个。 许家本家是在江宁府二十年前分家后许太爷和许太夫人分的田地均在上元县许太夫人就把家人迁到上元县。听说本家大老爷十几年前考中进士而许太夫人跟本家的太夫人一向是不对付所以听说她儿子高中后就逼着四个儿子也日夜苦读结果这么多年下来许大老爷许二老爷连举人都未中过许四爷弃文从戎走了武将之路把命也丢了倒是庶出的许三老爷中了个举人之后几年未中进士许三老爷看清了形势并没有一味钻在期望高中的死胡同里而是花钱捐了个九品官凭着业绩如今也升到了从八品。 上课第一天先生还没来瑾哥儿看着十一娘笑嘻嘻地道：“十一姐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如果先生要打你你就先哭然后他就不敢打你的了。” “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为什么还让我哭？”初夏逗着这个小正太道。 瑾哥儿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逻辑错误他笑嘻嘻地道：“我会保护你尽量不哭的。” 想了想他义气地道：“那这样吧你如果做错了事被先生发现就推到我身上我替你挨板子！” 听到这句话初夏感动得想抱着他亲一口多可爱的小正太啊！ 她们姐弟两个在一旁聊天琅哥儿却如老僧入定般坐在位子上等着先生到来。 初夏觉得琅哥儿和琏哥儿都有点阴沉就跟他们的妈一样。许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几个伯伯的那些妻妾加起来有近十个如果让初夏讨厌谁就只有这个林氏了。有次初夏在二进门的小花园遇到林氏当时林氏盯着她的眼神至今让她有点不寒而栗。 正想着一声闷哼从门口传来原来是先生来了十一娘和瑾哥儿忙端正坐姿。 秦秀才长着一张娃娃脸让人看不出年龄曾在许家教书多年珺哥儿、琏哥儿也是经他启蒙的上元县这种小地方很难有名师虽有落第的举人为了生计愿执教但这类人只肯去县里的雁山书院任职不愿意被一家一府所聘用。所以很多家庭的学子到了年纪则到书院去进读许府的珺哥儿和琏哥儿到了十岁也是去的雁山书院。 秦秀才是个不善言语的读书人连自我介绍都未做直接拿出千字文要学生跟着他摇头晃脑地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十一娘看着瑾哥儿、琅哥儿葫芦画瓢般照着秦秀才的动作摇头晃脑嘴里念着他们一点都不懂的词字正想笑结果看到秦秀才正望着她马上收敛表情也跟他们一样摇头晃脑了。 上课第一天秦秀才只教了他们四个字“天”、“地”、“玄”“黄”十一娘很郁闷。 更郁闷的是第二天秦秀才让他们仨默写昨天学到的字只有她一个人全部写出来了瑾哥儿只会写“天”、“地”琅哥儿比他多一个“玄”字秦秀才却表扬了瑾哥儿的字方圆中带点童趣琅哥儿的字隐约可见风骨对她则是说下笔无力需勤加练习。 第二日不出意外的秦秀才又是只教了他们四个字——宇、宙、洪、荒。 千字文一共1000个字秦秀才每天四个字四个字地教那要学完这本书就要250天了天混束修不是这么混的吧！十一娘暗自腹诽道。 晚上十一娘翻了翻千字文整本书虽然看繁体字有点吃力但以前世本科学历打底大部分的字她都认得只有十余个字没见过。再看看自己今天写的字确实如鸡爪爬过在这个时代字体就如同人的脸字太丑了也不好意思见人十一娘决定反正现下无事不如练一手好书法。 于是让李嬷嬷第二天一早就去给她买临贴自此后开始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日子。 正文 八、许二老爷 正当十一娘沉浸于练字的伟大事业中许府却出了大事。 早几日一位妇女抱着个孩子在许府正门前跪下口口声声说该孩子是许二老爷的亲骨肉要求认祖归宗。 但因此女来自于县上最大的妓院柳红院因此许太夫人严令管家关闭大门不允许此女踏入许府一步。 这日是休沐日四娘得知十一娘今日不用上学一早就来到夏园自十一娘念书后给自己的起居室取了个夏园的名字。 因为四方桌不高为了更好用力所以十一娘是站在桌子前面练字的四娘因为想八卦所以遣退了所有丫鬟包括给十一娘磨墨的小杏不过幸好小杏已经磨好一砚墨够十一娘写一天了。四娘盘腿坐在窗前的榻上手上拿着块绣布做掩护李嬷嬷则坐在榻前的一个月牙凳上。因十一娘进学后四娘也没什么借口往她房里跑所以两人已经好久没有凑在一起说八卦了今日遇上那个话题说得那可是热火朝天啊！ “唉哟四小姐你没看到那阵仗那女的抱了个孩子还带了个老子就站在正门那老子硬说那孩子是我们二老爷的种还要叫街坊邻居来评理瞧瞧这叫什么事啊！” “那女人真的是妓家出身？”四娘看了看四周才小声地问李嬷嬷。 “真真是妓家就是前街那个柳红院的听说这女的原来是柳红院花魁牡丹姑娘的端茶丫鬟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为了给她哥娶亲她爹就把她卖给了柳红院这不现在是弟弟要娶亲了她爹就让她上咱们家来了。”李嬷嬷的消息果然灵通啊四娘听得一楞一楞的。 “这小贱蹄子肯定是讹上咱们家了那妓家是什么地方啊你有听过几个妓女生孩子的？就算是怀上了也会打下来怎么会生下来！” 看着越聊越有兴致的四娘十一娘不禁抚额：拜托现在有事的是你二伯啊丢他的脸就是丢全家的脸啊特别是你父亲还是这个家名义上的当家人请你有身为许氏一分子的觉悟好不好不要露出那么兴奋的表情行不行？ 其实十一娘是有点冤枉四娘了因为四弟早逝许二老爷心里也是悲痛的特别是看到母亲骤然间憔悴下去许二老爷就收敛了性子不像以前为了跟母亲作对三天两头弄出点荒唐事情来。所以十一娘来这里一年多并没有看到许二老爷蹦跶自然想像不出原来的许二老爷是什么样子的。 可四娘不同四娘幼年看多了许二老爷的荒堂行径更是全程目睹了许二老爷无视太夫人反对从妓家抬了大小赵氏强行进府的威武行径与当年对比今天这事可真算是小儿科了。而许家的脸和她父亲的脸早被这个二伯丢尽了所以她现在听到二伯的事都如听戏般。 “那二伯怎么说？这个孩子他认吗？”四娘似紧张又似兴奋地问道。 “二老爷说——”李嬷嬷说到关键之处突然住了嘴四娘看她不往下说马上着急地催道：“唉呀嬷嬷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点说嘛！”李嬷嬷吱吱唔唔好一会儿最后摇摇头道：“二老爷当然说那孩子不是他的了！” 一旁练字的十一娘听到这个答案挺惊讶的。 因小学堂是设在正房的跨院十一娘自迷上练字后经常下了堂还一个人留在学堂里练字的李嬷嬷每日都会在旁边耳房等候她。那日许太夫人气急败坏地把许二老爷叫到正房处审问十一娘练完字正好带了李嬷嬷去给许太夫人请安因此也去了正房当时她正站在门口刚见到于嬷嬷就听到室内隐隐约约传来许二老爷的声音：“她凭什么认为这个孩子就是我的？那天晚上宋七爷、韩三老爷、杨二哥可是一起睡了她的——”还未听完然后是“啪”的一声应是许太夫人打了许二老爷一巴掌。 于嬷嬷面有难色地对十一娘道：“十一小姐的孝心太夫人向来是知道的今日太夫人在忙小姐就请先回去吧！” 十一娘看了看门口仆妇惊慌的脸她只能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点头离开了。 李嬷嬷当时也极快速地扶着她离开表现出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二老爷还说他要出去跟那女的对质问她为什么要赖上他——” “那二伯去了吗？”四娘紧张地打断李嬷嬷的话。 “哪能让他去啊！现在二老爷被许管家和几个小厮看起来了太夫人还发了话说他敢走出这个家门一步就把他分出去！”李嬷嬷看了一眼十一娘低头绣了一针道。 分家？许二老爷平日只会风流快活不会做正经营生二房在府里也是人口最多的且都是妇孺把他一房分出去不用多久肯定是坐吃山空。许太夫人应该不会把他分出去。 “可二伯被关起来容易那门口的事怎么办啊？都闹五天了不报官吗？”四娘气愤地道她一开始以为那孩子是二伯的才当笑话般看可现在知道真相了她作为许家人怎么可能不生气？那女人明明在那种状态有的孩子就不能生下来现在生下来后却哪也不去就来许家分明就是看许家好欺负！ “报官有什么用！这种事就算报官了县老爷也会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的。”李嬷嬷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事太棘手了不知太夫人跟大老爷会怎么办。” “要我猜为了快点解决这件事爹爹肯定是想拿钱给那对母子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不然这事越闹越大可不好收场！”四娘想着她父亲一贯的处事方法道。 “那帮人就是要钱的那女人的老子说了要么就让他女儿进府做妾要么就给500两银子”李嬷嬷也如此猜道。 “500两？他不如去抢！”四娘惊道二房那大小赵姨娘两个加起来的赎身银子才二百两。 “可不是！”李嬷嬷应道。 上元县像许府这样的三进房子才卖一百两银子对方开价500两确实是狮子大开口了。在上元县一个五口之家若每餐是四个菜并两斤大米一天下来的菜钱大概是30文一年下来则是1095两500两则够一个五口之家生活45年了胃口真是够大的。 正文 九、流氓计 因为二房发生了那样的事上房急需得用的人手周嬷嬷一早就到许管家处帮忙中午才回来。 吃过午膳后四娘回东厢房去了周嬷嬷和小杏侍候十一娘午歇。 十一娘躺在床上对小杏道：“你也下去休息吧今天中午有奶娘陪我就行了。” 小杏侧头看了眼周嬷嬷见她也点头就道了声“是”下去了。 十一娘看着放下床幔的周嬷嬷当初许四奶奶给她女儿挑奶娘时一定是花费了很多心思不然怎么会挑到周嬷嬷这么一个得用的人。这个嬷嬷办事稳重不说嘴巴牢靠又极具眼色且十一娘能感觉到她对自己是真心爱护的。 “小姐该闭眼了。”周嬷嬷重新检查了一次床幔看到自家小主子还大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忙笑着对她道。 “奶娘门外那个妇人祖母打算怎么处置啊？”周嬷嬷昨天一天加今天一上午都在上房处帮忙她的消息肯定比李嬷嬷更灵通正确。 “小姐这些事情自然有府中大人来处理你一个小孩儿家就不要担心了。”周嬷嬷坐到床边轻声地对她的小主人道。 “可她们都说祖母会用钱打发她！”十一娘装作很气愤地道。 “小姐又是李嬷嬷那个碎嘴在你面前嚼舌根了？”李嬷嬷那个碎嘴永远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真想把她踢出四房去！ “奶娘你不要怪李嬷嬷如果不是她我都不知道我要背那么大一个冤屈。”十一娘嘟着嘴道实际心里想的是：唉要装七岁小儿真别扭。 “怎么会这跟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周嬷嬷劝解她道。 “怎么没关系？给了钱在世人眼里这个孩子我们许家不认也得认了以后我走出去人家就会说我就是那个家里有个在妓院生的小孩的许家女！”十一娘装作孩子气地道。 周嬷嬷沉默了十一娘说的并无道理可眼下除了给钱还有什么好办法啊！ “难道除了给钱祖母和大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十一娘问道。 周嬷嬷帮十一娘把脚边踢开的被角压好才道：“如果有其他的好办法太夫人和大老爷会走这样的下策吗？” “那女人的孩子不是找不到父亲吗？我们帮他把父亲找出来不就行了——” “十一娘你是听到了什么混话才敢这么说！”周嬷嬷怒不可遏那李嬷嬷已经口无遮拦到这种地步了吗？什么话都敢在小姐面前说！ “奶娘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十一娘反问周嬷嬷。 “老奴怎么知道。”周嬷嬷脸色僵硬地道。 “那就是了谁都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我们就给他找出一个父亲来乡间不是有娶不起老婆的光棍汉吗？我们就找一个光棍汉来给他点钱让他把这个孩子认回去这样不就不关我们许府的事了！那光棍汉得了孩子还附送一个婆娘且不是两全齐美？”十一娘大睁着眼睛看着周嬷嬷等着她的回应。 周嬷嬷听到这个解决方案顿时双眼放光对啊反正都是给钱那妇人的家人要500两可如果找光棍汉连一百两都不需用重要的是给那妇人钱就跟世人表明这个孩子跟许府有关系许府不认也得认以后那家人如果又上门要钱许府可是撇不掉的可是如果有别人能出面认下这个孩子那许府就从这件事情摘出来了这个办法真是太好了这种办法太夫人和大老爷是绝对想不出来的因为这个办法好归好可就是——太旁门左道了。 周嬷嬷狐疑地看着十一娘想从她身上发现端倪。 “奶娘这个办法不好吗？”十一娘紧张地问道不会吧我绞尽脑汁想了一中午的办法不会用不上吧？ “好是好可是小姐你告诉老奴这么偏门的办法你是听谁说的？” “额——”十一娘顿时被呛住偏门？周嬷嬷是想说流氓吧认真想了下这个办法仿佛、好像、似乎、确实是有点流氓可流氓不就是要流氓治吗？ 瞧了半天看不出什么迹象周嬷嬷只得对十一娘严肃道：“小姐这种办法你只能烂在肚子里可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就是小桃小杏李嬷嬷也不能说知道吗？” 十一娘傻傻地点头然后不好意思地把被子一拉蒙住头装作睡觉了。 周嬷嬷等了一会儿才轻轻地把床幔放好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跑到许府门口口口声声说那妇人抱着的孩子是他的要把孩子抱走妇人及她老子当场否认。 那男子对围观群众道：“这贱人我为了与她几度春宵几乎花光家产知道她有喜了我好求歹求求她把孩子生下来她口上应着好好的结果生了个儿子转眼就抱到这里来了还有她这爹爹当初为了娶大儿媳就把她卖给了柳红院现在为了娶小儿媳却要让我儿子认他人做父求父老乡亲给我评评理啊！”说着说着那男子居然哭上了。 围观群众顿时哗然毕竟这年头只有争着做官老爷可没有哪个争着戴绿帽子的。 “喂小妇人你倒说说这汉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路人甲问道。 “就是小妇人如果你这孩子真是许二老爷的他怎么可能不出来认？要知道许二老爷可是出了名的对红颜知己敢作敢当大小赵氏他都抬进府了还会缺你一顶轿子？莫不是来讹诈许府的？”路人乙起哄道。 “就是！”路人丙丁戊己齐声道。 男子见时机成熟伸手就要来抱孩子妇人急忙闪躲却被另外冒出来的几个壮汉压住。 “你要干嘛？不是不是我孩子不是他的！求求你快把我孩子还给我啊！” “放开我女儿！”那老子上前阻止可无奈没有那些人身体强壮。 “小贱人我也不嫌弃你是妓家出身要跟着我你就跟我还把你当婆娘给供着不跟着我就滚回你娘家去反正这儿子我是肯定要带走的。”吴汉子抢过孩子作势要走。 “站住若要把孩子带走先得给我把钱留下！”那老人的一声吼顿时炸响了众人。 “哇原来真的是讹诈啊！”路人庚道。 “可不是听说许二老爷根本就不承认睡了这妇人人家许二老爷喜欢的是柳红院的牡丹姑娘可这老匹夫硬是要逼许府交出一千两银子来私了说不给钱他们就不走。”路人辛道。 “咦这妇人不就是原来牡丹姑娘的端茶丫鬟小翠吗？”一个应该也是经常光顾风流场所的路人壬道。 “哇看来真是讹诈啊有牡丹姑娘在许二老爷岂会看上个端茶丫鬟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许二老爷何其冤啊！”一堆看来跟许二老爷有同好的男人戚戚焉。 那边厢妇人的老子抱住男子的腿阻止他走开玩笑他在这里堵了五天就快要成功了岂能让这小子破坏了？ 男子看挣脱不了就把怀中的几百文钱抛到地上顿时地上散落一片铜钱那老汉马上松开男子的大腿快速跑过去捡钱男子趁机跑开那妇人也挣脱了钳制追着跑去。 没多久捡完钱的老汉也追了出去。 部分意犹未尽的路人也追了过去看戏。 围堵在许府大门六天五夜的人就这么戏剧性地散了。 正文 十、许太夫人 许太夫人听完管家的回报后把仆人都遣了出去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靠背椅上思考了好一阵子。 这时于嬷嬷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对坐在椅子上的许太夫人道：“太夫人午膳时间到了摆膳吗？” 许太夫人从沉思中惊醒说道：“摆吧摆吧。” 于嬷嬷转身正准备出去吩咐人摆膳许太夫人叫住了她道：“于兴家的你说——”于嬷嬷的丈夫正是于兴。 “周嬷嬷这人怎么样？”许太夫人考虑许久还是问了出口。 “恕老奴大胆猜测太夫人烦恼的可是怕当年大房那事重演？”于嬷嬷小心翼翼地问。 许太夫人轻轻地点了下头感慨道：“当年林氏已产下大房的庶长子若不是姓赵的教唆林氏岂可能有这样的手段？月娘也不会一尸两命！” 原来当年大房原配难产而死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事后许管家在太夫人的吩咐下让林氏的陪嫁嬷嬷暴病而亡了。 “太夫人请恕老奴多嘴十一小姐现在的身边人都是当初四奶奶亲自挑的李嬷嬷看似是个碎嘴的但老奴跟她打交道那么多年却极难从她嘴里挖出有用的东西来小桃和小杏是李嬷嬷和周嬷嬷亲自调教的特别是小杏小小年纪就稳重机灵看府上哪个丫鬟有她一半强的？周嬷嬷为人谨慎不死板又有能力像今天这事那计谋虽有点旁门左道但也不伤人。且四奶奶对周嬷嬷有恩周嬷嬷也对四房也是感恩图报老奴觉得十一小姐身边有李嬷嬷和周嬷嬷两个人在太夫人您起码能放一大半的心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许太夫人本想说十一娘一个小孩还需什么防人之心突然想到今年过年时林氏父亲即许太夫人的叔叔来拜年时话里话外那意思不就是想让林氏的儿子来承四房的嗣吗？ 若真让琏哥儿或琅哥儿承了嗣以林氏的为人会乖乖只拿许府那一份？要知道陈氏是几个儿媳中陪妆最多的当年她嫁进来时可是带了一家酒馆及一百亩良田进来的。 想到这里许太夫人拿起边上的茶杯就往地上掼去：“她敢！” 她的嫡长孙刚来到这个世界就被人害死了现在凶手又想打她嫡孙女的主意真真让人可恨！ “太夫人这等事情等别人下了手再来说敢不敢就迟了。”于嬷嬷停了停继续道：“十一小姐和瑾哥儿进学后老奴不是奉命去照顾瑾哥儿吗？四房那边也是每天不是李嬷嬷陪着十一小姐来就是周嬷嬷陪着来进嘴的一应物什都亲自照应老奴有种感觉她们两个可是防那人防得紧呢！” 许太夫人听了这些话坐在位子上思考了半晌然后对于嬷嬷摆手道：“摆膳吧！” “是。”于嬷嬷应道马上出去命人把食盒拿进来。 晌午许太夫人在张嬷嬷的服侍下漫步到跨院小学堂的门外一棵玉兰树下听里面背千字文的声音。 “景行维贤克念作圣德建名立行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到后面许太夫人听着不对怎么只有十一娘一个人的声音了。 正闭着眼睛背书的十一娘也感觉不对劲睁开眼睛看到瑾哥儿和琅哥儿及秦秀才都在注视她忙停下来。 真糟糕只顾着死记硬背忘记跟他们的统一课程了。 瑾哥儿等她一停下来马上问道：“十一姐先生才教到‘行端表正’你怎么会背后面的？” 十一娘有点紧张地看着秦秀才道：“我我我背书的时候被四姐姐看到了后面那些是四姐姐教我的。” 其实是四娘为了显摆聪明在十一娘面前把整个千字文通念一遍而已。 秦秀才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低下头翻开书开始教他们接下来的课程。 许太夫人听了一会儿并没惊动他们转身回屋去了。 正文 十一、请安1 翌日是初十许太夫人虽然不要求后辈每日到正房请安但逢五逢十日除了随许三老爷搬到任上去的瑜哥儿和十娘其他各房主母都会主动带着孩子来给许太夫人问安。 十一娘到的时候大房二房都已经行完礼了她只好一个人过去屈膝行礼道：“祖母万福！” 许太夫人受了她的礼后对她招招手道：“过来坐到祖母身边来！” 于嬷嬷赶紧搬了****墩放到许太夫人右手边但坐在许太夫人左边的瑾哥儿挪了挪小屁股把自己的月牙凳挪出半个位子来招手对十一娘道：“十一姐这边这边这里有位！” 十一娘看着坐在左边的瑾哥儿想了想还是坐在右边去。 看到她坐下瑾哥儿苦着脸对祖母抱怨：“祖母——” “好啦！”许太夫人拍拍他的手背安抚他道：“你十一姐都那么大了哪好意思跟你同挤一张凳子啊！” 许伯颜身为嫡子是日日过来跟母亲问安的今日也不例外在十一娘来之前他应该是跟许太夫人闲话了一段时间看到大家都到齐了许伯颜恭敬地对母亲道：“母亲晚辈均已到齐不知母亲今日可有教诲？” 听到这话许二奶奶抬头瞟了眼许太夫人二房最近给许府招来那么大的霉事许二老爷现在还在书房关着太夫人不会趁此机会把二房分出去吧？之前太夫人可是这么说过的如果真的把他们分出去跟着那么不靠谱的相公她可就真的是要喝西北风去了许二奶奶惴惴不安地想道。 “家里几个哥儿不是都入学了吗？今天我老婆子也闲来无事就想听听哥儿们最近都学了什么学得好的可是有赏的啊！你们几个做父母的也一起来听听。”太夫人笑吟吟地道。 许伯颜、许大奶奶、许二奶奶都应声称是。 瑾哥儿是第一个跳出来的他喊着道：“我先来我先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一口气背到了“空谷传声”。 背完后瑾哥儿高兴地要跟祖母讨赏。 许太夫人和蔼地问他：“你这就背完了？” 瑾哥儿可爱地道：“先生昨天就教到这里了我全背会了！祖母你刚刚说了会赏孙儿的你不能骗人！” “好好好赏赏赏可是祖母刚刚说得是学得好的才有赏跟你一起学习的琅哥儿和十一娘还没背呢你等他们背完再讨赏吧！” “唉呀！”瑾哥儿苦着脸坐回去估计他知道这回是得不到奖品的了。 “琅哥儿你来！”许太夫人对他道。 被点到名的琅哥儿站起来向许太夫人行礼道：“祖母孩儿也只学了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琅哥儿比瑾哥儿多背了几段到“寸阴是竞”才停下这刚好是昨天十一娘背到的地方。 背完后他侧目朝十一娘的方向看了一眼十一娘当作没有看到眼观鼻鼻观心。 “不错不错看来是下了苦功的赏一套文房四宝。”许太夫人对他道。 听到奖品是文房四宝十一娘郁闷了下如果只是这种奖品她就没必要表现太过招人嫉妒了。 “啊——祖母只有文房四宝吗？”瑾哥儿扯着许太夫人的衣袖问道。 许太夫人打击他道：“不好好念书许是文房四宝都没有。” “可是十一姐想要的肯定不是文房四宝——” “哦？”许太夫人看着他问道：“那你知道十一娘想要什么赏赐？” “我知道我知道——”瑾哥儿举着手大声道：“上次我跟十一姐说爹爹书房有本《楚国九域志》十一姐就一直说她想看那个书她说那个书肯定比三百千好看。” “哦？什么是三百千”许伯颜好奇地问。 “就是三字经、百字姓、千字文十一姐叫它们作三百千她说这是无知幼童读的书她说有志青年还要读孔子、孟子、庄子、老子的书她说她读不下就想看看九域志、演义类的书。”瑾哥儿琅琅道来。 十一娘抚额：小子你要不要说那么多啊！ 许伯颜听了惊讶地问道：“十一娘你还读了孔孟的书？” 十一娘屈膝向许伯颜行礼道：“大伯侄女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是我叫李嬷嬷去给我买书书店老板以为我是应试的秀才就给她介绍了这些书结果拿回来一看除了字认得一两个其他全都不懂。” 许伯颜笑呵呵地道：“你也不用自谦你念书才两个月能把千字文通篇读完就已非常了不起了府城本家的大老爷一个月就背下了千字文但他是难得的少年天才后来可是考取了进士你今天若能把千字文背到一百段大伯就把《楚国九域志》送你了背到两百段你就到大伯的书房去找看中什么书大伯都送了！” “真的？”十一娘眼睛一亮虽然她有点私房钱但这个时代活字印刷术刚刚普及但是书本还是很贵她一个月例银子也才300文一本庄子就要800文了且她现在守孝不能出去让李嬷嬷周嬷嬷去买买的也都是些经史子集又贵又没用许大老爷读书读了那么多年不可能没点私藏吧？ “呵呵既然你大伯这么说了祖母给你做证如果到时他不认账祖母把他的书房封了送你。”一旁许太夫人也附和道。 十一娘马上开始背书虽然千字文艰涩难背但幸好之前练字无聊练着练着就把它背熟了。 当背到“谓语助者焉哉乎也”时许伯颜整个人都兴奋了连说了几个好之后又可惜道：“为什么你是女儿身啊不然你的成就必不比本家大老爷弱啊！” 瑾哥儿向十一娘投来崇拜的眼光。 许大奶奶和许二奶奶都向十一娘投来怜爱的眼光。 这两个伯娘听说都是许太夫人亲自挑选的虽没有显赫的家世但重在温柔贤惠不管对自己的子女还是庶子庶女都一样爱护特别是许二奶奶珺哥儿、六娘子、七娘子都对其极为孝顺姨娘们对二奶奶也非常敬重这让看多了宫斗宅斗文的初夏有点惊讶。 看着室内其他人的脸色十一娘道：“伯父过奖了侄女也只是会死记硬背至于这些文字是什么意思侄女懂的也就跟瑾哥儿、琅哥儿一样多。” 看着大儿子还要说什么许太夫人先发话了：“女孩子嘛读再多书也是枉然又不能参加科举平时还是要跟嬷嬷学习女红刚刚你伯父说的奖励祖母可是给你作证了待会你就去把他的书房搬空了！” 十一娘点头应是。 正文 十二、请安2 接下来是两个大点的哥儿。 许伯颜对琏哥儿、珺哥儿正色道：“你们刚刚都听到几个弟妹的成绩了你们也不能逊色珺哥儿你年纪较大你先向跟祖母说说先生最近都教了什么。” 被点到名的二房长子许珺站出来向太夫人行礼许珺今年一十四岁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与其父那常年浸泡在酒色中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祖母昨日先生教了《论语?述而》第16章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珺哥儿边背边张开手臂仿佛有浮去从他身边飘过一样。 听到这段话十一娘抬起眼眸看了珺哥儿一眼这个珺哥儿看来可比他父亲聪明多了。 “哦那珺哥儿可懂这是什么意思？”许伯颜抬头问道。 “先生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对圣人说吃粗粮喝凉水弯着胳膊当枕头乐趣也就在这中间了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富贵对于圣人来讲就像是天上的浮去一样。”珺哥儿看上去是在不紧不慢地背着先生教的知识。 太夫人欣慰地点点头道：“你的先生教的不错珺哥儿学得也很好于嬷嬷把我房里那块莲花玉佩拿来赏给珺哥儿。” 二奶奶忙带着珺哥儿行礼谢过。 琅哥儿羡慕地看了他一眼。 琏哥儿是大房的庶长子在许家排行第二今年12岁。 等其他人都说完了许太夫人笑着问他道：“那琏哥儿从学院里学了什么啊？” 琏哥儿马上上前行礼道：“先生昨日教的是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许太夫人慈眉善目地问道：“那你跟我们说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琏哥儿道：“先生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跟有仁德的人住在一起才是好的如果选择的住处不是跟有仁德的人在一起怎么能说你是明智的呢？” “好难为琏哥儿学到这么一个大道理赏于嬷嬷把我那串如意玉佩拿过来赏给琏哥儿！” 琏哥儿马上跪下磕头道：“孙儿谢祖母赏！” 许伯颜与有荣焉地看着儿子。 琏哥儿领完赏回到座位太夫人又看了看厅中其他三个孙女然后对年纪最大的道：“四娘最近在学什么？” 四娘忙起身行礼道：“孙女最近在做女红。” “那是要做的四娘明年就要及笄了女红熟练到时也才会绣嫁衣啊！”太夫人的一席话令四娘脸上绯红一片。 四娘娇嗔道：“祖母——” 下一个被太夫人注视的是六娘六娘是沈姨娘所生今年13岁二老爷喜好的是温婉女子钱姨娘、沈姨娘、大赵姨娘、小赵姨娘都是这一类。六娘也跟她母亲一样娇娇柔柔的。 看到太夫人在看六娘二奶奶忙扯了她一下示意她跟太夫人行礼太夫人看着她胆怯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等她手忙脚乱地行完礼太夫人问道：“你最近在学什么？” 六娘小声地回道：“六娘六娘最近也在学女红。” 太夫人等她说完就转向下一个：“七娘呢？” 七娘今年10岁是通房尤氏生的孩子尤氏生得并不美原是二老爷的丫鬟听说是许二老爷某日喝迷糊了把她拉上床一夜风流后有了七娘但下了床后就再也没理过她。二奶奶是个心善的想着既然有了孩子就把她抬成姨娘可许二老爷不肯许二老爷也不说理由反正就是不肯。无奈二奶奶只好把尤氏安排到自己房里来七娘从小就跟着二奶奶生活了。 七娘看了二奶奶一眼才道：“七娘最近跟着母亲学女红和缫丝。” “哦？缫丝？”太夫人感兴趣地问道：“你那么小能赶得动缫车吗？” 许府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那家绸缎庄身为许府目前的掌舵人对于缫丝是很看重的并且许太夫人年轻时也是个缫丝好手。 七娘羞怯地道：“我手太短了赶不动所以只能帮母亲卷丝……” “不错七娘这么小就会学着缫丝”许太夫人对她道：“赏于嬷嬷去把我供奉的那一串凤眼菩提拿来赏给七娘。” 许二奶奶拉着七娘道谢。 这时许大奶奶打着哈哈道：“母亲看今天这些晚辈本是来给你请安的结果把你的宝贝都搜瓜个遍了！” 许太夫人应道：“哪里有搜瓜我们瑾哥儿和四娘六娘不是没有搜瓜到吗？”眼光看过旁边可怜兮兮的瑾哥儿对他道：“瑾哥儿来告诉祖母你想要什么啊？” 瑾哥儿抽抽嘴道：“祖母等下次孙儿把千字文背好了你也赏我一块玉佩好不好？” “唉哟瑾哥儿下次？那你今天是不要吗？”许太夫人大惊小怪地道。 瑾哥儿低头小声地道：“祖母不是说学得好的才有赏孙儿今儿学得没有四哥和十一姐好——” 许太夫人欣慰地看着瑾哥儿道：“我的瑾哥儿懂事了好下次等瑾哥儿把千字文背完了祖母一定赏你一块大大的玉佩！” “好！”瑾哥儿垂头丧气的表情瞬间不见脸上又露出笑脸。 安抚好了最小的许太夫人对四娘和六娘道：“四娘和六娘两个一个快要及笄一个也准备要论嫁了祖母今日就送你们一人一支头钗先给你们压箱底吧。” “谢祖母！”四娘和六娘行礼道谢。 于是一场请安会人人有赏皆大欢喜。 正文 十三、宝书 从正房出来后十一娘拖着瑾哥儿马上追着许伯颜而去。 许府的书房平时都是禁止瑾哥儿这类小孩进入的并不是因为书房有什么世家秘密而是这个时代的活字印刷术才实行几年大量印刷的书籍都是只限于经史子集其他一些书很多以抄录流通弄坏了就难以找回来所以书房一般都是禁止小孩进入的。 这个大伯平时虽然严肃但他对十一娘还是很好的把楚国九域志找出来后许伯颜和蔼地道：“十一娘你再看看还有没有你要的书。” 这个书房只摆了两架子书多是经史子集摆放并没有规律十一娘厚着脸皮一本一本地翻看瑾哥儿体贴地上前充当书童帮着她拿找好的书。 许伯颜为了科举苦读四书五经十几年所以他的书房大部分都是这类书十一娘翻了很久终于找到《三国志》及《南史》、《北史》、《隋书》、《唐书》这几本她急需看的书。《尔雅》和《说文解字》作为词典和字典她有点想拿但看了书房仅有一本就不敢拿想着明日叫李嬷嬷去外面买。 挑好后十一娘有点羞赧地上前道：“伯父这些书可以借给我看吗？” 许伯颜惊异地看着这些史书问道：“十一娘这些书你看得懂吗？” 十一娘点点头道：“里面有很多字不认得不过不懂的我可以去问先生或者四姐。” “呵呵你四姐也只是读了三百千她会的字估计跟你差不多！”许大老爷指着这些书道：“而且这都是史书你知道什么是史书吗？” 十一娘很想点头但身为一个7岁才刚学认字的幼童你跟别人说懂史书人家还不把她当怪物看啊！ 所以她只能摇头。 许伯颜疑惑地问：“那你为什么挑这几本书？” 十一娘指着封面装作天真地道：“那上面的字好看啊！” 那五本书上分别有题字确实铁划银钩遒劲有力刚巧这五本书是他跟一个书友淘的上面的题字就是他那个朋友的那个朋友圣人书没读多少倒是练得一手好字。 十一娘再加了句：“秦先生老是说我的字不好看所以我想照着这几个字来练练。” 这几本书十几年前倒有点贵重但现在市面上已经有很多印刷本了所以也变得不值钱了所以许伯颜非常大方地道：“好你拿回去好好练一练！” 然后许伯颜转身对儿子说教道：“瑾哥儿你也要学十一娘多练练字字如其人啊知不知道把字练端正了人自然也就端正了！” 瑾哥儿敷衍地应是然后拉着十一娘赶快逃离要变唐僧的爹爹。 十一娘带着小杏把书搬回夏园打开《三国志》正打算看的时候李嬷嬷突然进来了。 因为十一娘读书不喜人打扰所以此时内室只有十一娘和李嬷嬷两人瞧见李嬷嬷不同于平日的神情十一娘问道：“嬷嬷怎么了？” 李嬷嬷捧着个布包走过来道：“小姐老奴这里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看。” 李嬷嬷把布包放在桌上慢慢打开上面的结等把布掀开后十一娘看到了“齐民要术”四个字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这不会就是后世史书上说的那本《齐民要术》吧。 “这是什么？”十一娘向李嬷嬷投去疑惑的眼神。 “小姐这是四奶奶家祖上传下来的奴才不识字也不知道是什么四奶奶仙逝后照习俗本应将其一应遗物焚化但奴才想到四奶奶很看重这本书平时是把这本书跟私房银子放一起的于是奴才就把这本书瞒下来了想着等小姐长大后再交予小姐保管。” 十一娘本以为这本传世的著作也就跟《史记》那样给人讲讲人生大道理把书拿过来看看。 这是一本手抄本的书封皮有点破损不过内页完好第二页是目录显示这本书一共有十卷十一娘看到这目录顿时内心狂跳她直接翻到卷七第六十四看到上面写着“造酒法：全饼曲晒经五日许日三过以炊帚治之绝令使净。若遇好日可三日晒……” 天！这是本宝书啊！ 虽然她是穿越者但在这完全农业化、手工化的时代且还身为女子她就算想做出改变也能力有限啊有了这本宝书加持她再往里面加点料那以后想做任何事业不是都可以了吗？ 发了！发了！发了！ 看到十一娘激动的脸色李嬷嬷着急地问道：“小姐小姐这本书很重要吗？” 十一娘忙抓着李嬷嬷的双手道：“重要重要当然重要！嬷嬷这本书可比我娘的全部嫁妆还重要！” 说到这里十一娘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给了李嬷嬷一个大大的拥抱嘴里夸赞她道：“嬷嬷你太聪明了会把这本书留下来！” “唉呀我的小祖宗那你能不能告诉老奴这本书写了什么东西让你这么激动啊？”李嬷嬷也好奇起来了。 十一娘松开她指着第一卷对她道：“第一卷：耕田、收种、种谷第二卷大豆、小豆、种麻……” 听到这里李嬷嬷懂了她道：“小姐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不就是跟种地有关吗？这个你还不如问老周头他可是耕了咱们那一百亩地呢！” “唉呀嬷嬷里面不只有种地还有酿酒呢我现在终于知道我娘为什么会开酒坊了唉可惜我还有很多字不认得等我把字学全了一定把这本书认认真真深深刻刻看一遍！” “好好好你看书嬷嬷先去给你准备午膳去。” 李嬷嬷不以为意地转身出去孰不知她家小姐就是靠这本书起步许多年以后让许家成为了楚国第一富豪。 正文 十四、李府八卦2.0 李嬷嬷走后十一娘坐下来先看《齐民要术》。 这个时候她就可恨自己是个半文盲啊因为简化字归并了很多异体字也去掉了一部分现代不常用字所以单这本书的序就有十几个字不认得啊看得她磕磕绊绊的。 不过她粗略扫了一遍这本书的前两卷是关于种农作物的第三卷是关于种蔬菜的第四卷是关于种果树的第五卷是关于栽桑养蚕及种染料作物的第六卷是关于养各种农畜及鱼的第七卷是关于酿酒的第八卷是关于酿造酱、醋等调味品的第九卷也是有关酿造调味品及制胶、墨的第十卷是介绍非北魏物产的作物。 粗看一遍后想着自己还那么小要发家也不急于这一两年还是先把自己所处的时空弄清楚吧于是十一娘把《齐民要术》放一边看起了《隋书》《隋书》一样有许多字不认得看得她吃力至极。 正辛苦着李嬷嬷进来摆膳。 吃完午膳后四娘又过来了明着是说找十一娘讨论绣工实际上是找李嬷嬷八卦了。 十一娘撇撇嘴对这位姐姐老是挂羊头卖狗肉的行为不置可否。 十一娘不想绣花只好在一边练起了大字四娘和李嬷嬷在榻上聊得热火朝天的。 原来李府的那件事升级了。 李三奶奶昨夜掉进自家池溏淹死了。 死人了！ 他杀？自杀？ 因为李府在上元县的地位李府刚挂出白幡就阖城俱知了。 “听说李三奶奶是今天卯时被发现的当时人都泡胀了直接浮起来的。” “唉呀……这可怎么得了那是谁发现的？”四娘害怕地抱住手臂仿佛李三奶奶就站在她旁边。 “听说是李府一个扫地的婆子发现的听说她看到的时候当场吓得掉头就跑一路哭叫着把几个家丁招过来才发现是李三奶奶。” “那报案了没？”四娘问道。 “李太爷让管家带了帖子去县衙张县令亲自带着仵作和捕快上门了。”李嬷嬷答道。 “那仵作怎么说？” “能怎么说李三奶奶无论怎么样也是李府的奶奶仵作只是看了一眼就说是淹死的。” “县太爷怎么说？”四娘心急地问道。 “张县令让李捕头带着人绕着池溏看了一遍没发现可疑的张县令就说李三奶奶许是失足掉进去的。” “就这样？”四娘问道：“那丫鬟呢？李三奶奶的贴身丫鬟呢？” “李三奶奶之前的丫鬟早在之前徐氏那事时就被打死了现在这两个丫鬟张县令审的时候就说她们服侍三奶奶早早歇下了三奶奶什么时候出的房间她们一概不知。” “这——”四娘惊道：“这这不会是自杀吧？” 李嬷嬷瞅了她一眼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叹道：“谁知道呢可能真是失足了吧。唉李三奶奶是这么和气的一个人这样子就没了还真让人心里不舒服呢！” “可不是。”四娘也唏嘘道。 十一娘一边练字一边却在想一个有孩子的女人哪里能那么容易想不开而且听她们之前聊天的内容李三奶奶跟李三老爷的感情并没有多深厚在这种情况下儿子更是李三奶奶的命李三奶奶怎么可能扔下儿子一个人去死呢？ 不过这事的最后结果应该会是失足落水吧因为这个结论对于李府来说是最体面的。 许是因为听到死人的事情觉得害怕四娘之后连念好多遍阿弥陀佛并打算过几日去大元寺向佛祖祈求李三奶奶能早日脱离苦难修得正果。 十一娘心念一动道：“四姐我可不可以也跟你一起去？” 四娘体贴地道：“当然可以了你功课那么好跟秦先生请一天两天假应该也不妨事到时我去帮你跟祖母说。” 送走了四娘也差不多到晚膳时间用过晚膳十一娘看了一个时辰的书再练一个时辰的字在周嬷嬷的催促下沐浴完然后就上床睡觉了。 晚上不知是白日听李嬷嬷说了李三奶奶的死状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十一娘又做起了刚穿越来时的恶梦一样残酷的战场一样生死的拼博而这回梦的内容又比之前多了一段： 元长看着血不断从希仁的胸口涌出似是自言自语地道：“希仁不要怪我无良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强我也想升官我也想封妻荫子可是这回如果还是你带队回去那么我最多也就只能升个从六品为了兄弟你就安息吧！” 被梦魇住的十一娘对着希仁不断变冷的身体凄厉地喊：不要父亲！不要父亲！ “十一娘十一娘——”值夜的小杏听到动静忙过来摇晃十一娘想把她晃醒。 可是十一娘沉浸在恶梦中怎么唤都唤不醒。 在隔壁耳房睡着的周嬷嬷和李嬷嬷听到小杏的声音披着外衣就冲进来了。 周嬷嬷急急地问小杏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嬷嬷小姐一直在梦里哭许是做恶梦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她！”小杏也急哭了。 周嬷嬷坐在床边握着十一娘的双臂不停地摇晃道：“小姐小姐不要吓嬷嬷你快点醒醒！” 李嬷嬷俯下身去倾听十一娘的呓语然后对她们道：“小姐在喊四老爷了不会是又做一年前的那个恶梦了吧？” 周嬷嬷和李嬷嬷相视一眼两人均想到一年前四老爷刚刚去世时小姐整整被梦魇了49天当时也是怎么叫都叫不醒后来是怎么唤醒小姐的？好像是叫小姐的闺名把她唤醒的。 李嬷嬷回想了下然后轻轻地在十一娘的耳边唤道：“初夏初夏快醒来初夏快醒来……” 连唤了十多声十一娘终于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她们脸上还带着泪珠。 “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老奴了！”周嬷嬷双手合十激动地道。 “奶娘——”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十一娘“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周嬷嬷忙上前抱住她安慰她道：“莫怕莫怕有奶娘在——” 十一娘抽噎着抱住周嬷嬷也不言语。 安抚下来后因内室的值夜榻只能睡一人三人决定李嬷嬷和小杏先回房去睡周嬷嬷留下陪着十一娘。 正文 十五、报仇大计 十一娘躺在床上回想着刚刚那个梦。 刚穿越来时她曾夜夜梦到那些场景但因为不知道梦中两个主角是谁所以总觉得与自己无多大关系后来知道希仁是十一娘父亲许季颜的字时她也没纠结多久就把这梦放在脑后了。今日许是因为对许府众人都有了亲人的感觉再梦到这些场景时却有了别样的感受梦中看到父亲被人用刀刺中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不是一般地强烈看到父亲最后没有生气地倒在地上她恨不得冲进梦里拿刀把那个凶手刺个千万遍！ 这是怎么回事？ 这梦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年多前如果别人跟她说这个世界有鬼神她肯定不信可是现在她自己的灵魂转世就是最活生生的例子。 2016年的许初夏、大楚王朝泰平一十三年的许十一娘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生日！她跟原来的许十一娘之间肯定有种联系更或者许十一娘就是她的前世！ 那这个梦是怎么回事？ 十一娘根本就不用犹豫这个梦肯定是真的她的父亲是被人谋杀了。 或许是父亲死的太不甘心所以留了一抹神识给他的血缘后人？ 那么她要怎么做？报仇？ 对报仇！ 怎么报？ 那个叫元长的毫无疑问立了这么大功肯定会升为高级武官而许家呢？四房现在就剩她一个孤女三房虽然是个县令但许三老爷是捐官出身升到顶了也就是个正七品且从下人们的丝丝窃语中许三老爷好像还跟许太夫人关系很不好许二老爷是个纨绔子弟许大老爷虽然现在还在考科举但他都四十多了要中早就中了许府第三代都太小了最大的是二房的珺哥儿也才14岁且科举也不是那么容易中的上一届在去年听说也只有20多个人考中全国20多个人考中可是比后世的公务员难上千万倍啊！ 最重要的是就算他们考中了都未必会听她的话去对付这个元长！ 谁会无缘无故凭一个七岁小孩的梦就将一个人作为仇人的？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朝廷命官！ 所以这种事没有人可以依靠必须得她亲自上。 可是她才七岁要怎么报仇？ 报仇对报仇！ 报仇三要素首先要有钱；其次要有人；再次要有地位！ 有了这三个要素才可进行复仇计划不然仇没报到把整个许家再折进去就麻烦了。 翻个身十一娘认真想着这三个要素。 许府貌似只是个普通的地主家庭在上元县连前20名都挤不进去。 虽有个绸缎庄但经济情况并未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好这个从家中仆役的月例银子就可以看出许管家的月例听说是1两银子于嬷嬷、张嬷嬷是800文周嬷嬷和李嬷嬷只有500文。 而她这个做主人的更少才300文听瑾哥儿说他的月例也才500文不过买书可以从账房另外支取但每月也不许超过1两。 从这些迹象可以看出许府并不是豪绅！ 没有钱一切都是妄谈。 所以她的第一步是要赚钱！ 第二日因为昨夜没睡好十一娘并未按时起床周嬷嬷一早就让小杏去跟秦先生告假。 歇息到巳时正十一娘才起来之后把从许大老爷那里借来的史书粗看了一遍发现这个时代几乎跟前世的中国古代史一样就是在太平公主登基后发生了异变。有了这个认知十一娘就把那些史书扔到一边开始一手拿着《齐民要术》一手拿着《说文解字》进行研究。 这本《说文解字》是昨天十一娘从许大老爷书房回来就交待李嬷嬷去拿回来的还有《尔雅》。不过这一本字典一本词典可真贵合起来一共要2两银子幸好十一娘的母亲还给她留了点私房钱不然为了这两本书就要找人借钱真是丢大脸。 所以钱啊钱上辈子不觉得钱的贵重这辈子十一娘真的领略到了“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的真谛。 “嬷嬷——” “嗯？”坐在榻上做针线的李嬷嬷应了声然后抬起头看向十一娘等待她的下文。 十一娘把书扔开坐到李嬷嬷旁边把头靠到她背上问道：“咱家很穷吗？” 李嬷嬷惊讶地道：“小姐怎么会这么问？” “我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才300文可你早上给我买的书一本就要一两了我三个月的月例还买不起一本书咱家不穷吗？” 李嬷嬷笑呵呵地摸了摸十一娘的头道：“小姐怎么会这么想读书人的东西本来就贵老奴听我那口子说一块上等的墨锭要十两银子呢那个砚台卖几百两的都有还有那上等的紫毫笔几百两银子都有人要所以一本书一两银子已不算贵的了。” “嬷嬷咱家不是有绸缎庄吗？为什么我们府上过得没有李府好？你上次不是说那个徐氏去吴府作客满头珠翠的吗？我们府上别说姨娘们了大伯娘和二伯娘都没有那么多首饰。” 李嬷嬷马上低声道：“小姐你怎么能把大奶奶和二奶奶跟个妾室比你在内室跟我说说就好在外面可千万别乱说被太夫人听到可是要打手心板的！” 十一娘吐吐舌头心道：糟糕忘了这里嫡庶分明了。不过她也没住口继续道：“嬷嬷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家比不上李家？” 李嬷嬷道：“李府自前朝始就在上元县扎根了他家的田地有十顷咱们府到上元县也才刚满20年且当时太老爷和太夫人是分家出来的本家当时只分给太老爷五百亩地那绸缎庄还是太夫人之后开起来的呢自然是没法跟李府比。” “嬷嬷当时分家为什么太夫人会决定搬到这里来而不是待在府城啊？府城不是更繁华吗？” “这——老奴怎么知道？那时老奴连夫人都还没遇到又怎么会知道许府的事情啊！”说到这里李嬷嬷转身瞪了十一娘一眼道：“小姐你怎么不继续看书？你昨天不是要老奴一早就把书给你买到说你今天要做个女学究的吗？” 十一娘听到李嬷嬷气急败坏的语气了然地道：“嬷嬷你肯定知道只不过你不愿意告诉我对不对？” “唉——”李嬷嬷叹了口气又转回去继续做着那件衣服那是给十一娘的亵衣缝了两针才道：“小姐你小孩子家家的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不就是想知道为什么太奶奶要搬到这里来为什么府城的许家日子过得那么好咱们家却过得紧巴巴的。”十一娘小小的手环抱着李嬷嬷道：“嬷嬷你不想过好日子吗？” 李嬷嬷用嘴把线咬断然后断断续续地回忆道：“老奴自遇到夫人后天天过得都是好日子想当初老奴跟当家的带着孩子从深州逃难出来一路上挨饿受冻幸好后来遇到夫人我们一家才不再流浪。” 这段故事十一娘第一次听原来李嬷嬷一家是住在太行山脚下因山泥滑坡导致整个村庄被吞没李家因为住在最外边所以逃过一劫失去生计的他们沿路乞讨路上有两个孩子都饿死了之后为了保住当时唯一的儿子自愿卖身给人贩子结果差点骨肉分离后来遇到许陈氏出钱把他们一家买下。 听到李嬷嬷一家子的遭遇十一娘抱着李嬷嬷轻轻地道：“嬷嬷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过那种生活的等我以后赚了大钱也给你买上几个丫鬟让你也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李嬷嬷笑呵呵地道：“好啊老奴等着那样的日子。” 两世为人的经验十一娘能感觉到李嬷嬷和周嬷嬷对自己真心的好赚钱除了要报仇外也确实是想她们过上好日子的。 正文 十六、大元寺1 那日跟李嬷嬷的闲聊十一娘还是没有搞清许府到底有多少家底不过李嬷嬷倒是告诉她她母亲给她留下的小酒馆一月也能赚30两银子。 一月30两一年也就是360两。 但酒馆的收入和那一百亩地在许陈氏死后均由许太夫人暂管换句话说十一娘在没有合适的理由下是动不了这些钱的。 许陈氏曾给十一娘留下过一匣子首饰这是母亲遗物也是不能动的。 许四老爷当初战死沙场时朝廷给了一千两的抚恤金目前在许太夫人手中虽然许太夫人曾公开说这笔钱以后是要给十一娘作嫁妆但也就是说在她出嫁前这笔钱仍然动不了。 唉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啊！十一娘叹息道。 看到十一娘那么头痛钱的问题李嬷嬷以为是四房这段时间买书及笔墨超支被大房赵嬷嬷难为的事情传到了十一娘的耳中。因此李嬷嬷偷偷告诉十一娘四夫人另给她藏了500两左右的现银除了她和周嬷嬷没有人知道。 十一娘听到的时候只是惊奇了一会儿又低下了头想她前世老爸是国内酒业第一人h省首富老哥更是在福布斯富豪榜排名前一百名以内从小到大从未担心过钱的问题没想到穿越后连吃个菜都要受气。 想她那日心血来潮拉着小桃去厨房准备指导赵大娘把青菜炒着来吃结果赵大娘根本就不用她指导三两下就炒好一碟菜交给厨下帮忙的人然后转身对十一娘道：“小姐这么费油的菜色除了太夫人和老爷也就瑾哥儿才吃得起了。”那不屑的语气十一娘至今印象深刻。 所以还是得赚钱！ 不过500两能做什么呢？ 李三奶奶头七的第二天十一娘就跟着四娘来到大元寺上香。 看着四娘跪在佛相面前虔诚地磕了三个头然后双手合十地念念有词十一娘前生并不信鬼神但穿越一次后觉得万事万物也不是那么绝对因此有样学样跟着四娘一起磕头行礼。 祈祷完后四娘的丫鬟小菊向佛前的僧侣递上香油钱小杏随后也递上香油钱。 之后四娘和十一娘相偕走到寺外大元寺在县城东边的雁山顶上是上元县唯一的一家寺庙且此处是名僧法德大师的坐化地因此香火非常鼎盛。 “四姐下个月就是中秋了我想买个菩提手串给祖母做礼物你说哪里有得卖啊？”第一次来大元寺逛的十一娘看到寺外不像后世有卖东西的地方只好问四娘子。 “妹妹真有孝心这东西许在佛缘阁有得卖吧要不我们下山时去看看到时我也挑一串送给祖母。”四娘子拉着十一娘的手并示意周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跟上。 雁山是上元县一座约百米高的山大元寺建造在山顶上而上元县唯一一家官办学院——雁山学院则建造在山腰上因与大元寺不是同一条上山路所以也不怎么受香客的影响。山脚下则建有几家店铺一半是卖文房四宝一半则是跟拜佛有关的事物。 佛缘阁门口摆放着一些香火蜡烛客人多在此处挑选因她们来的时辰早里面倒是没有什么客人。 四娘带着十一娘直接走进店铺里面马上就有殷勤的伙计过来招呼：“客官要买什么？” “有菩提子卖吗？”四娘边问边环视店铺。 “有有有”伙计马上把她们两个带到店内一张八仙桌旁坐下：“两位客官本店的菩提子可是上元县最多最齐的您二位稍等我家掌柜马上就来！” 然后只见一个胖胖的约20多岁的男子拿了个托盘过来托盘上面摆放着十几串手串。 那个中年男人把托盘放下笑眯眯地对她们两人拱手施礼道：“鄙人姓吴两位贵客称我吴掌柜即可。菩提者乃是无上佛道之名用菩提子念佛可获无量倍功德本店的菩提子长期供奉在大元寺的佛像下有些更是由大安法师开光加持佩带本店的菩提子不只能增加功德更能辟邪避祸增吉益寿。” 说到这里吴掌柜指着托盘一个一个地介绍：“客官您看这是仙桃菩提子相传是王母娘娘心怜凡人无法享受她的蟠桃宴故赐下这仙桃菩提子让凡人通过佩戴也能闻到桃香客官您闻闻是不是有一股桃子的清香”吴掌柜将手串放到四娘子面前四娘子倾身闻了下惊讶地道：“唉呀真的有桃子的香味啊！十一妹你也闻闻看——” 吴掌柜马上把手串放到十一娘面前十一娘先是瞄了他一眼才去闻了一下虽然嘴上道：“真的是啊！”但心里却在想：桃核做的东西自然是有桃香了难不成会有梨香啊！ 那掌柜脸上挂着招牌笑容接着说道：“两位贵客在下原是在府城佛缘阁做掌柜我在府城时听好几个买过这种菩提子的客官说入睡时将它放置枕头侧在蟠桃成熟的季节可梦到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在下听说了马上回家去试可惜却没梦到过兴许是无缘吧——”说到这里吴掌柜一脸可惜相然后继续道：“当然梦不到蟠桃宴也不怕这仙桃可是有镇邪驱鬼的功效晚上将其放在床头处自然是可保一夜平安吉祥的若常戴更是可以延年益寿青春永驻——” 四娘子被忽悠得入了迷伸手把仙桃子菩提手串拿起来脸上一副恨不得马上把它买回家的表情。 十一娘则感叹这个吴掌柜口才了得就几个桃核都能被他吹出花来她趁吴掌柜停歇时问道：“那这串要多少钱？” 吴掌柜伸出一个手指道：“一两银。” 什么一两！就这6颗桃核！十一娘心里叹道：奸商啊一两银都能买一百颗桃子了！ 四娘子马上道：“掌柜的这串我买了。” 吴掌柜马上道：“好的！” 转身去叫伙计打包。 正文 十七、大元寺2 十一娘马上拉住四娘子的手道：“四姐这里还有其他的手串呢你怎么不再看看？说不定有更好的呢！我们等掌柜的都介绍完再决定买哪一串好不好？” 听十一娘这么说四娘忍住要把这手串马上带走的心情道：“好吧。” 听这两姐妹这么说吴掌柜向十一娘投去了一个探索的眼光。 十一娘装作没看到对吴掌柜道：“掌柜的你再给我介绍介绍其它的吧。” 吴掌柜听言马上拿起其中一串道：“客官您看这是金钟菩提子相传是药王菩萨座场所在的一棵宝树所结客官您闻闻这上面有一种清雅的香味长期佩戴可活血美容、提神醒脑——” 十一娘不用闻也知道这金钟菩提子不就是桉树的种子吗当然会有香味。 一番天花乱坠后四娘子被忽悠得又想买了可惜听到定价后差点跳起来：“掌柜这个怎么会这么贵？” 十一娘默默数了下这金钟菩提子只有13粒却被吴掌柜定价二十两银。 吴掌柜笑着摇头道：“客官这个菩提子可不是本国所产而是由商人从海外带回来的并且有药用功能在下可觉得一点也不贵。” “可对我来说还是太贵了——”尽管很想买但她所有的私房钱加起来也就50两所以四娘子还是忍住了把金钟菩提子慢慢放回去。 看到四娘子囊中羞涩的表情吴掌柜并未露出鄙视的神情而是热情地又拿起一串黑色的菩提子来介绍说这是南无菩提子十一娘定睛一看这不是无患子吗？ 经过吴掌柜的一番介绍这个无患子菩提不南无菩提子16粒的手串卖价1两108粒的佛串卖价10两。 哈十一娘在心里轻笑哪天她要叫李嬷嬷去药店打听下这无患子多少钱一斤看这10两银能不能买它百十斤回来。 然后其他几串分别是元宝菩提子、摩尼菩提子、月亮菩提子、龙棘菩提子、天竺菩提子、无漏子菩提、龙眼菩提子手串价格在5-30两之间佛串价格在10-100两之间。 佛串价格太高两姐妹自是买不起因此四娘只能关注手串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还是挑了一串仙桃菩提子手串自用一串天竺菩提子手串打算做礼物送给许太夫人。 四娘挑完后看到十一娘还没动静四娘疑惑地看过来。 十一娘给了她一个稍安勿燥的表情对吴掌柜问道：“掌柜的你这里没有金刚菩提子吗？” 吴掌柜闻言抬了抬眉对十一娘道：“看来客官是眼光高的金钢菩提是最昂贵的菩提子我们小店原来有几串可惜几天前被人买走了客官想要只能等下次府城送货过来才有。” “哦昂贵？那要多少钱一串？”十一娘貌似感兴趣地问。 吴掌柜一开始并未直接说价钱而是介绍道：“这金刚菩提可是生长在佛祖当年讲经传道的场所甚至佛祖座化时就是在一棵金刚菩提树下所以金刚菩提子可是佛教最神圣的菩提子这价格嘛自然就贵了点18粒的手串大概要这个数——”说到这里吴掌柜伸出一个手指然后继续说道：“108粒的佛串大概要这个数——”然后伸出五个手指。 看到吴掌柜的手势其他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一串一百两在上元县都可以买一座二进的房子了！ 吴掌柜收回手指对她们挂着招牌笑容道：“虽然这价格偏高但也是供不应求我这店原只有五串可七天前就被县上一户人家全部买走了不过府城的货应该在明天就能送来小姐想买的话后天再过来到时应该是有货的。” 十一娘心道幸好你没货不然我岂不是下不来台？ 然后问道：“就这些了？没有其它种类了？” 吴掌柜听完愣了下然后拱手说道：“客官在下在佛缘阁卖了五年的菩提除了金刚菩提外这大楚国所有的菩提子都在这里了。” “哦好吧。”十一娘随便说道然后拿起托盘上的南无菩提子道：“家里管得严明日长辈可能就不准我出门了掌柜的我还是买这串算了帮我把它包起来吧。” 吴掌柜连忙接过去让伙计打包好然后将她们这一行人送出门。 购完物两姐妹相偕离开佛缘阁坐上许府的马车准备回家去。 在马车里四娘迫不及待地戴上那串仙桃菩提子激动地问十一娘：“妹妹你说我晚上会梦到王母娘娘吗？” 十一娘不忍告诉她被骗了只好敷衍道：“这要看缘份吧缘份到了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梦到了——” 那个掌柜的厉害说别人能梦到自己却梦不到所以买回去梦不到就只能怪自己和蟠桃宴无缘了。 四娘还在显摆着那串菩提子十一娘坐在马车里却在想着原来这世上还没有人发现莲花菩提啊。 十一娘前世大学时就爱在小巷里淘宝有一次淘到了一个千眼菩提自此迷上了这类东西后来不只千眼菩提她还买了其它种类的菩提子其中最喜欢的就是莲花菩提了。 在菩提子里最神秘的就是莲花菩提了因为这玩意儿不仅稀少还来源神秘连很多商家自己都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按说菩提子都是某类植物的种子或果实可几乎没人知道它是来自于哪类植物在研究了近一年后没办法求助于哥哥结果哥哥也搞不清楚最后没办法哥哥居然高价收购了国内唯一一家专做莲花菩提及加工品的工厂才知道它是来自于太行山上一种特有酸枣的核知道真相后初夏几乎没笑死而那个工厂哥哥一直都没有适合的价钱卖出去这应该是她无所不能的哥哥做的唯一一次亏本生意。 今天出来一趟收获倒是挺大的起码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就有人做菩提子生意了重点是这里的人都信佛这就意味着市场广大。要知道后世经过马列主义的教育还是有那么多人对各种宗教信奉这里几乎全民信奉佛教和道教做这两种宗教的生意真是想不赚钱都难！ 想到这里十一娘一下就变得非常高兴觉得钱途充满了光明！ 正文 十八、发财计1.0 李嬷嬷一家虽然现在跟着许陈氏定居在上元县但其夫家祖坟还是在老家的每隔三年李三保都要带着长子回深州拜祭那天跟李嬷嬷谈心的时候李嬷嬷就说她丈夫计划中秋节回去拜祭一次正打算这两日过来跟十一娘禀报。 知道这件事十一娘就心念一动想到那种酸枣好像就在这个季节成熟所以今天才会怂恿四娘去买菩提子想看看这世上有没有出现莲花菩提没有的话这倒是一个极好的商机。 回府后四娘急着去给她的菩提子上香开光两姐妹就在两进门处分手。 十一娘回到夏园想着怎么样才能让李家帮她在太行山把那种酸枣找出来这太行山可不只是一座山啊而是一座山脉绵延好多州路呢！ 思考良久看到书架上那一本齐民要术十一娘脑子灵光一闪忙叫李嬷嬷进来。 “嬷嬷李掌柜打算何时返乡啊？”李嬷嬷进来还未行礼就被十一娘拉起问道。 “昨日老奴一家还在商量呢我家那位打算明日带狗儿过来跟小姐请安。” 李嬷嬷在逃难之前生了三个孩子有两个在逃难的路上夭折了只剩二成一个孩子活下来所以后来生的这个儿子两夫妻就给他取了个狗儿的贱名期望他能好养活。 “成哥儿不回去吗？”十一娘问道。 “我那当家的说要成哥儿留下来照应酒铺免得耽误主家生意。”李嬷嬷应道。 李成是李家的长子今年19岁了平日跟着老爹在酒铺酿酒十一娘之前见过他几次是个非常机灵的小伙子。 “这个有什么耽误不耽误的回家祭祖是大事成哥儿是长子怎么可以不去且你们还要在老家过中秋嬷嬷你回家就跟李当家说就说我说的这两个月就把酒铺关门了你们一家都回去在老家过完中秋再回来。”十一娘慷慨地道。 “这小姐这怎么行——”李嬷嬷虽感激但也不认同这个做法他们一家都是签的死契本应一辈子在主家任劳任怨以前夫人同意他当家的每隔三年回去祭一次祖都是大恩德且夫人和老爷都去世了就剩下小娘子一个人如果有什么闪失她有什么脸面去下面见夫人。 “这怎么不行了我这里还有周嬷嬷和小桃小杏今年就给你们家放一次大假吧”十一娘拉着她的手道：“不过嬷嬷你们回家时顺便帮我找样东西好不好？” “小姐想找什么您尽管吩咐老奴一定帮您找到！” “额……嬷嬷其实我不知道我要找的东西叫什么名字我只知道它生长在太行山上——”听到这里李嬷嬷奇怪的看向十一娘问道：“小姐既然不知道那东西叫什么名字如何会知道它生长在太行山？” 十一娘把《齐民要术》拿出来翻到最后几页随便指着几个字道：“就是这本书上写的一种植物我看了后特别想找到书上说这东西跟酸枣差不多吃起来很酸很涩很难入口不过它的核很漂亮像花朵一样嬷嬷你回去后能帮我找找吗？” “很涩的酸枣？”李嬷嬷想了想说道：“不会是苦花枣吧？” 十一娘正想着打算给多点假期这一家人帮她在太行山寻寻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问道：“嬷嬷你见过这枣？” 李嬷嬷道：“苦花枣就是我们李庄后山上长的一种东西啊不过它特别苦就算是成熟了也是苦涩的且吃过后牙又会被酸倒一般没有人摘来吃我小的时候家里兄弟摘了一颗来戏弄我当时不知道咬一口下去真是又苦又涩又酸不过那个核很硬我把它剖下来过确实很漂亮长得有点像那个那个莲花？” 十一娘一听心想她是被穿越大神关照了吗得来全不废功夫啊。她开心地道：“对就是像莲花嬷嬷这回你们回去给我带它一大包回来啊！” 李嬷嬷奇怪地问：“小姐这东西又不能吃您要来干什么？” 十一娘想了想事业还未起步决定还是对李嬷嬷保密道：“嬷嬷我娘那本书上说这个东西可以拿来酿酒所以我想试试看。” 如果到时酿的酒不行就说秘方不行呗这个借口十一娘早就想好了。反正她前世的家是做各种酒的她脑子里还记得好几种酒的做法到时这个方法不行可以拿其它方法来顶当前最重要的事是把那个酸枣先弄回来看看再说。 “那东西可以酿酒！”李嬷嬷惊叹这么难吃的东西居然还有这个用途。 “嗯嬷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娘那本书里可教了好多酿酒的秘方呢！”十一娘凑到李嬷嬷的耳边轻声说。 “真的！”李嬷嬷双手合十激动地道：“太好了！” 其实李嬷嬷心里想的是有这些秘方傍身小姐就算没有父母照拂以后日子也是可以过得不错的。当然这些话她只能放在心里想却不敢说出来。 第二日李三保一大早就带着家人来给十一娘请安。 虽然昨日十一娘让李家一家人都回去但李三保两口子商量后决定大儿子也一起跟着回去祭祖但是李嬷嬷得留下这个事李嬷嬷一早过来服侍的时候就告诉十一娘了。 李家还是觉得就剩周嬷嬷一个人在许府照顾十一娘怕看顾不过来当年许张氏难产一尸两命的事纵使李嬷嬷事前没感觉但事后许太夫人的行动及瑾哥儿一出生就被许太夫人抱到正房去养的举动还是让她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闻出点异常的味道。况且四夫人和四老爷去世才一年多大房就有各种风言风语这均让李三保两口子不得不谨慎行事。就算李家四口的卖身契不在十一娘手上就冲陈氏的恩情他们也不能让十一娘有个万一。 正文 十九、李三保一家 “老奴李三保见过小姐。” “奴才李成见过小姐。” “奴才李狗儿见过小姐。” 李三保带着两个儿子二话不说就向十一娘行跪拜礼吓得十一娘差点没从座位上弹跳起来这个时代可跟明清朝不一样一般见面行揖礼就行连大臣见到皇上也只是揖礼就可以了跪拜礼可是在非常慎重的场合。 看到周嬷嬷瞥了她一眼十一娘忙坐正伸手对李家三人道：“李掌柜不需多礼快快请起。” 李三保及两个儿子站起来行叉手礼站立。 “李掌柜打算何时返乡？行李可收拾好了？”十一娘一本正经地坐在主位上问道。 “回小姐行李已打包好老奴打算明日就带着两个儿子返乡。”李三保恭敬地回道。 十一娘道：“明日是十一倒是个出行的好日子。昨日我跟李嬷嬷交待了点事情想必李掌柜已经知道了吧。” “老奴已经知晓请小姐放心老奴必然会完成小娘子的交待。” 十一娘拿了一个装了二十两银子的锦囊给周嬷嬷周嬷嬷接过后转身递给李三保。 李三保忙推辞道：“小姐这如何使得？” 十一娘道：“这如何不使得李掌柜你就把钱带上吧你们一路上花费什么的也是要的特别是那东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回来雇车钱可别帮我省啊！” 听到十一娘这么说李三保这才把钱收下。 之后十一娘又问候了下李成和李狗儿两兄弟聊了一会儿后才让他们退下。 李三保见完十一娘后又去正房拜见了许太夫人第二日就带着孩子上路了。 十一娘问了下李嬷嬷知道从这里到深州坐马车大概要一个月才能到她估算了下李三保父子回来后应该是两个月后的事情对于这批货物她有点期待但这年头的交通条件摆在那里就算急也没用所以她每日一闲下来就写大字这样既可以练书法又可以磨性情一举两得。 十一娘的字越练越好看性子也更加沉稳周嬷嬷早就知道了《齐民要术》的存在十一娘基本什么事都不瞒她甚至这回让李家从太行山带酸枣的事情她也跟周嬷嬷说了当然理由还是她跟李嬷嬷说的那个。 “唉呀四妹妹你的字是越来越好看了呢！”四娘自买了那串仙桃菩提后几乎是日日不离它这不来十一娘这里串门也戴着。 据四娘子说买了它以后她的睡眠确实好了很多晚上基本上一夜无梦到天亮。 而十一娘却在腹诽这到底是心里暗示还是情绪的作用。 “那是自然的不枉我天天练”十一娘指着刚写的字道：“看这个‘地’字我可是练了有三百多遍才写得稍微像点样子。” 四娘还是坐在她习惯的老位置对李嬷嬷道：“嬷嬷看十一娘这拼命的架势要成为咱大楚朝第一个女书法家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四姐你就会打趣我！”十一娘娇嗔道：“小杏快把那蜜姜给撤下去别便宜了四姐。” “唉别别别好妹妹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姐姐一般见识。”四娘连忙把手放到装蜜姜的小盘子上虚护着。 小杏退出去后四娘拿起一块蜜姜放到嘴里满足地道：“不过我挺佩服你们的连姜都能做成小食来吃滋味还不错李嬷嬷你到底是从哪家学来的啊？” 那日十一娘嫌府里的小食都是些甜腻腻的糕点就按照《齐民要术》里蜜姜的作法指导李嬷嬷做出了这个小食结果滋味还不赖又甜又辣连向来不爱吃姜的小桃都能舔上两口可把李嬷嬷欢喜的这才相信那本书真的是宝书。 不过做的时候赵大娘居然没出来冷言冷语这倒让十一娘奇怪了很久要想做蜜姜需用很多蜜糖在大楚朝白糖都是个精贵东西何况是蜜糖按赵大娘上次的态度不应该是这种表现的啊！ 实际上十一娘也没错怪赵大娘当赵大娘看到李嬷嬷往锅里倒了两升多的蜜糖时别说嘴角了连心都在抽可惜她不敢当场奚落这主仆几人因为——周嬷嬷在场。 这周嬷嬷可是单身一人无家无口的听说她曾嫁人为妻可夫家太穷就把她典给一对不能生育的夫妻生了个儿子后刚满月就被主母赶了出来回到夫家才发现丈夫不只把典她的钱赌完还另外欠了一身赌债为了还债丈夫就把她卖了最后被许陈氏买下做了十一娘的奶娘然后她就对四房母女忠心耿耿了。 想当年四老爷要娶四奶奶的时候太夫人可是强烈反对的因此四奶奶进门后因四老爷长期在边关各仆役都多多少少给四奶奶脸色看过甚至于她怀第一胎流产了厨房也没给她煮过什么进补的东西。但周嬷嬷来了后就不同了十一娘五个月大的时候厨房给四房做了碗米糊结果周嬷嬷转身就把那碗米糊端到正房说米糊内有茱萸。 茱萸是用来调料的东西微辣带有辛香味也是中药的一种。 许太夫人闻言大惊吃了一口确有茱萸香味马上叫人去查结果是煮米糊的下人不小心打翻了装茱萸粉的罐子因四房急着要就没有重做直接端了来。 许太夫人大怒许府的厨房也就三个人是一家三口许太夫人就把这一家子都打了二十大板然后把人发卖了。这是许家建府以来第一次大规模地惩罚下人也是第一次发卖下人赵大娘虽是之后进的许府但进府第一天就知道这件事了因此一直不敢去惹周嬷嬷。 “不过是点小手艺哪家不哪家的早就忘了四姐喜欢吃是给老奴脸面老奴高兴还来不及呢‘佩服’二字可不敢当啊！”李嬷嬷乐呵呵地道。 四娘嗔道：“嬷嬷你就谦虚吧！” 十一娘听着她们两个的寒暄本打算跟以前一样一边练字一边听她们聊八卦可是周嬷嬷却进来把她今日所写的大字全都收了起来心疼地道：“小姐您自早上起床后就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字了还是歇歇吧！” 有一个时辰了吗？怪不得觉得手都有点酸了。 十一娘揉揉手腕乖巧地任周嬷嬷把笔墨纸砚都收了走到四娘旁边蹭着她坐下。 “累了？来姐姐帮你捏捏。”四娘看到十一娘的动作马上双手按在她的右臂上轻轻地揉捏起来嘴上说道：“你说你女孩子又不能考功名那么努力做什么？” 正文 二十、海外贸易 “唉我也不想的练着练着就发现练字也挺好玩的。”十一娘舒服地享受着四娘的马杀鸡欠揍地道。 “唉呀这句话可千万别让瑾哥儿听到啊他会哭给你看的”四娘斜睨她一眼道：“听说你现在背书最快字学得最快也写得最好看连秦先生都在祖母面前称赞你了可让瑾哥儿和琅哥儿羡慕得紧。” “唔——”十一娘舒服得呻吟一声道：“四姐今天过来是来教训我的？” “哼哼我才懒得理你。”四娘一推她结果十一娘动作迅速地躲开之后反倒顺势躺在四娘怀里呵她痒两姐妹嘻嘻哈哈地玩了好一会儿才停手。 李嬷嬷坐在榻下的锦凳上专心地做着女红任由这两姐妹玩闹。 “好了好了不玩了”一直处于下风的四娘投降道：“我玩不过你！” 看到十一娘收手四娘坐正身子神秘兮兮地问李嬷嬷：“嬷嬷隔壁赵府听说发大财了你知道这件事不？” 听到发财两字十一娘马上竖起耳朵。 李嬷嬷看着两个小主子手上不停地做着针线道：“嗯听说了一点说是赵府出海的船回来了只一年就赚了两倍的利钱。” 出海？海外贸易！这个朝代不禁海啊太好了！ 四娘感叹的却是：“一年就两倍！天哪这太赚钱了吧！怪不得赵府这两天都那么热闹居然还放起炮仗来呢！” 十一娘关心的却是：“嬷嬷那赵府从海外带回来的是什么啊？有宝石香料吗？” 四娘道：“对啊对啊嬷嬷这个我也想知道！” “当然有了听说海外宝石多的就跟石头一样根本不值钱赵府这回出海的是赵三爷听说他出门带了三万的货物其中有一万还是借的钱回来在明州就把大部分的货物给销完了赚了六万两就算是付给朝廷的税钱也有五万两银赚了！” 九万的进关货物政府收税一万10%左右的关税十一娘在心里默默算着。 “哇那现在赵府的家资也有十几万了那再去几次赵府岂不是要超过李府了？”四娘激动地道仿佛那赚钱的人是她自己。 “那有点难度吧听说李府可是有百万家资的。”李嬷嬷笑着答道。 “嬷嬷这有什么难度的”十一娘板着手指算道：“不算税钱的话赵府这一次拿3万两就赚了6万银下一次就可以拿8万银去可以赚回16万银再下次本钱就至少有20万银可以赚40万银再再下次就有60万两的本钱就可以赚120万银了这样家财不就有百万了吗？” 四娘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问道：“真的能赚那么多？” 李嬷嬷本身就会算账的她听了十一娘的话后在心里默算了下然后高兴地摸摸十一娘的头道：“确实差不多是这样想不到小姐年纪小小却在算术上有这份聪慧夫人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四娘点着头道：“十一妹果然不愧是四婶的女儿小小年纪就那么会算账。” “我娘很会算账？” “那当然”四娘答道：“四婶那一手算盘可是比许管家还厉害呢！” 一个手上有着《齐民要术》又会一手算盘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啊说得十一娘都对自己这个身体的亲娘感到好奇了。更重要的是有这两样东西又敢在外面开酒馆的女人怎么就混得只剩这么点钱啊！这真是让十一娘百思不得其解。 这边厢她们在聊着赵府的话题正房许太夫人则跟管家在对话旁边会着许伯颜。 “这是赵府今早送过来的？”许太夫人手里拿着一小盒香料打量。 “正是送东西的小厮说这是上等香料是赵三爷在朱罗国所购在杭州可是有价无市的特送来让太夫人用用另外送了一张帖子说是赵府明日摆宴想请大老爷过府一聚。”说完许管家就把帖子双手递给许太夫人。 许太夫人打开看了眼就由于嬷嬷接过去递给许伯颜。 许伯颜也打开看了眼帖子然后问：“娘那明日？” 许太夫人问许管家道：“知不知道除了我们家还请了什么人？” 许管家拱手答道：“奴才问了那小厮听他说他今日还要给李府、张府、吴府、王府、谢府、高府、柳府、文府、冯府、郑府、蒋府及县衙送帖子因两家较近所以我们府上是送的第一家。” 许伯颜讥笑道：“请的这些人家均是非富则贵啊赵府这是准备唱什么戏？难不成赚了点钱就想要跟全县炫耀了？” 许太夫人摇摇头道：“那赵府平日行事也是谨慎的摆宴不可能是为了炫耀怕就怕他们是来借钱的罢了既然他们给那么多家都下了帖子我们自然是要去的许管家你备十匹最好的绸缎明日赴宴时作礼！” “是！”许管家应道。 聊了一上午十一娘知道了本朝皇帝一登基就在广州、泉州、明州、杭州四地设立市舶司（也就是海关）鼓励海上贸易再加上西北战乱不断陆上丝绸之路被阻止所以民间有财力、有胆魄的富商都去海上淘金听说回报率很高福建路、广南东路两地的富商多是海上贸易起家的。 “唉我什么时候也能去海外淘淘金啊！”十一娘抱着自己的钱匣子数着里面的小银锭子叹气道。自知道十一娘开始发财迷后李嬷嬷就从那500百两银里拿了100两给她保管她早几日拿了20两给李三保如今只剩80两了。 今日上午她们三人聊天的时候也聊到了李府三奶奶的事情听李嬷嬷说李三奶奶的哥嫂来了对李府提出的失足落水完全没有异议李府对于李三奶奶的意外也深表遗憾给了那哥嫂好些财物做安抚然后双方就在和谐友好的情况下把李三奶奶的后事办完了。 正文 二十一、吴嬷嬷 翌日十一娘早早就来到学堂摆好纸笔边练字边等待其他两个兄弟和先生的到来。 辰时初琅哥儿的奶娘吴嬷嬷进来先把琅哥儿今日要用的笔墨纸砚摆好侧目看了眼十一娘道：“奴才见过十一娘哟十一小姐又在练大字了。” “吴嬷嬷早！”十一娘跟她打招呼道。 吴嬷嬷摆好东西后走过来看着十一娘练字道：“哟十一小姐还是要干什么啊是要跟哥儿们一起去参加科举？天天这么勤奋的听说十一小姐一天至少要写两百个大字呢！” 听见她的嘲讽十一娘淡笑一声笔下依旧不停地写着边写边道：“谢嬷嬷盛赞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字写得难看所以想多练练希望能写得好看点。” “呵呵多练是好事我们哥儿也想多练大字可府里的份例就那么多一两银子可禁不住天天练啊——”吴嬷嬷意有所指地道。 不说笔墨砚单是纸大三尺的就要10文钱一张周嬷嬷向来是把一张宣纸裁成8份十一娘在每张纸上一般写6个字所以这样一天就要4张宣纸这样一个月花在纸上的钱就大约要1200文了（这年头1000文可以换一两银）超出府里规定200文钱。 十一娘停下笔望着吴嬷嬷笑了笑道：“虽说府上每个人的笔墨纸砚限定在一两银子以内但哥儿们要用的话姨娘可以贴补啊就几两银子的事儿也叫事儿？” 吴嬷嬷没想到她居然会反驳被这话噎住只能阴阳怪气地回了句：“小姐说的也是。”然后连礼都不施直接转身离开。 十一娘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笑笑继续低头练字。 不是她喜欢当众落人脸面而是她觉得整日为着柴米油盐或衣物头饰这些事计较十分无趣要么就一开始不要参与要么就一棍子打死。这一段时间因为她读书上进的事儿没少被人说闲话虽然周嬷嬷、李嬷嬷严令小桃小杏不准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但她又不是真的七岁孩童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这段小插曲就这么结束了。 辰时一刻琅哥儿也来了他抬眉看看十一娘十一娘则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琅哥儿则什么也不说点点头就当打招呼了。 之后一向爱赖床的瑾哥儿也到了瑾哥儿前脚刚到秦先生后脚就来了十一娘猜想秦先生肯定是在耳房待着看他们人齐了才过来。 人齐了就上课课程仍然是无趣的《千字文》十一娘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跟着他们一起把这书念一次。 课堂旁边的耳房里瑾哥儿的奶娘张嬷嬷刚坐了一会儿就说要去厨房给瑾哥儿准备点饭食先走了剩李嬷嬷和吴嬷嬷两人。 吴嬷嬷打了半个络子瞅了眼李嬷嬷就把东西放下装作随便说道：“听说李当家带着孩子一起回老家祭祖去了？李嬷嬷怎么没有跟着一起回啊？” 李嬷嬷停下手里的活笑着对吴嬷嬷道：“我们又不是大老爷们哪里能受得了舟车劳顿。” 吴嬷嬷笑道：“那也是山长水远的还是待在府里舒服”说到这里吴嬷嬷凑过来悄悄地问道：“李嬷嬷听说你们四房现在都是周嬷嬷话事的。” 李嬷嬷神色不变地笑道：“吴嬷嬷这是听了哪里的闲话？” 吴嬷嬷试探性地说道：“李嬷嬷这可不是我乱说啊听说跑腿的事情周嬷嬷都指使你干了——” 李嬷嬷听了只是笑笑不作声重新拿起针线来做。 吴嬷嬷看到她这种神色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继续说道：“你想你们一家子李大当家那么能干又会酿酒还管着四房那些土地你那两个儿子还是壮劳力四奶奶是心好才会把你一家都买下可是周嬷嬷凭什么就敢拿捏着你们一家人的卖身契啊！” 李嬷嬷手下一顿说道：“吴嬷嬷你这饭可以乱吃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啊！” 吴嬷嬷凑上前似为李嬷嬷打报不平道：“这谁不知道的事啊当年四奶奶过世的时候那铺子的房契和田地契都被太夫人收走了你们四房那几个下人的卖身契周嬷嬷可没有交出来。听正房的人说太夫人跟周嬷嬷要的时候周嬷嬷可是不肯的周嬷嬷为啥不肯？还不是因为十一娘是个孩子不管事什么都要听她这个奶娘的那你们的卖身契不都在她手上嘛！” 李嬷嬷抬头望了她一眼马上又低头做手上的活道：“唉吴嬷嬷这些事是主子该操心的我们下人操心这些做什么啊横竖主家仁厚不苛刻按时发月例不就行了。” 看到李嬷嬷不为所动的态度吴嬷嬷恨铁不成钢地道：“唉呀李嬷嬷你怎么就那么好说话啊！你想想往日你在四奶奶面前多有脸你们那口子又在外面打理着四奶奶的铺子那姓周的无儿无女不就奶过十一娘两年这样就能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了？而且——”吴嬷嬷神秘兮兮地观察了下四周确定无人了才继续说道：“十一娘就一个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太夫人已经发话了朝廷给四老爷的那一千两抚恤金是要给十一娘做嫁妆的在咱们这县城嫁嫡女一千两的嫁妆顶天了当初二小姐出嫁嫁妆听说也只有800两现在太夫人又把你们四房的酒馆和田地抓在手里很明显以后如果哪个哥儿过继到你们四房那些东西就是留给嗣子的——”说到最后吴嬷嬷几乎是拉长音地提示李嬷嬷了。 李嬷嬷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她道：“过继？这个我倒没听正房说过吴嬷嬷这是打哪听来的？” 吴嬷嬷以为她是被自己说动了坐近道：“这个还用说吗？太夫人难不成会让四老爷无香火后继？” 李嬷嬷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个不确定的事情吴嬷嬷还是不要传吧等哪日确定了再说不迟。” 吴嬷嬷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正文 二十二、许府旧闻1 “奶娘奶娘——”原来是瑾哥儿过来了。 吴嬷嬷和李嬷嬷均站起来行礼李嬷嬷问道：“五少爷是在找张嬷嬷吧她刚刚去厨房了。” “啊？那她什么时候回来啊。”早上起得太晚结果就吃了一个包子就赶过来上课了现在肚子都快饿扁了。 正说着张嬷嬷就拎着个食盒过来了瑾哥儿马上跑过去嘴里喊着“奶娘奶娘里面是什么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食盒。 张嬷嬷假作生气道：“我的小祖宗早上叫你多吃你不吃里面有什么都跟你没关这是我拿给别人吃的！” “张嬷嬷你还不快点喂五弟他就真的要饿坏了你没听见刚刚他肚子里的打鼓声比先生讲课的声音还要大呢！”十一娘走在后面笑着对张嬷嬷道。 张嬷嬷一听马上加快动作把里面的东西都摆出来心疼地对瑾哥儿道：“哥儿来这是猪肉馅的包子。”然后夹起一个包子送到瑾哥儿嘴里。 瑾哥儿张口嘴大口地咬了一口几口就吃完了一个张嬷嬷又夹了一个递过去。 瑾哥儿这回没吃转过头来问十一娘道：“十一姐你要不要一起吃？” 十一娘眼谗地看看那包子摇摇头道：“五弟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吃早膳就来上课的啊我早上吃的可多可好了有白菜馅儿的包子还喝了一碗鸡肉粥又啃了一个——”还未说出“烧饼”二字就收到李嬷嬷的一记眼刀十一娘马上改口道：“煮鸡蛋。” 那天与四娘去大元寺刚出门就在路口处闻到一股香味原来是一个做烧饼的早餐档忙叫小杏去买了来吃完后还意犹未尽之后就时不时地叫李嬷嬷或小杏早上出门帮她买一个来解解谗这事可是四房的小秘密啊。 瑾哥儿马上转头对张嬷嬷可怜兮兮地道：“奶娘鸡蛋！” 张嬷嬷马上从食盒里拿出一份荷包蛋嘴上应道：“有有有都有都有。” “这是煎的我要煮的！”瑾哥儿不满道。 张嬷嬷好脾气地道：“煎的更好吃不信哥儿试试？”说完夹了一块到瑾哥儿嘴边瑾哥儿一口吃进去边吃边说道：“好吃！” 十一娘心里叹道果然男孩命好啊她来了这里一年多原以为是这个时代的厨艺差原来不是这时代植物油还未普及大部分人家吃的油是从肥猪肉身上提取的所以吃炒菜和煎菜是一种地位的象征在许府也就太夫人、几个老爷和几个哥儿能经常吃其他人则只有年节才能吃上。 瑾哥儿补完餐两姐弟又携手进入课堂才发现琅哥儿并未歇息而是留在课室练字秦先生就站在一旁对他写的字进行指点。 看到她们两人进来秦先生点点头示意她们坐好然后开始讲课。 上完课十一娘就回夏园吃午饭然后午睡。 太夫人体谅他们年纪小每日只需上午上半天课就行所以下午十一娘一向用来练字或看书。 今日吴嬷嬷的话给十一娘心里提了个醒她前世生活在一个非常温馨的家庭来到这里自然也就把十一娘原身的家人当作家人可是今天才发现这个家不单有她这个身体的亲人还有很多下人特别是吴嬷嬷这种喜欢无事生非的人这些人如无大错也是要在这个家生活一辈子的。 想到这她翻个了身侧身向里。 大房的人许大奶奶是个没主见的她身边的那个赵嬷嬷可不是个良善人物她父母的七七都还未过赵嬷嬷就明里暗里地提醒她要把周嬷嬷等人的卖身契主动交出来她那时不懂幸好是周嬷嬷挡住了。林姨娘很明显就想谋夺她的家产家里只有大房有三个儿子如果四房要过继的话瑾哥儿是嫡子肯定不可能那就只能从她两个儿子中选一个。 唉就这点家产也值得他们费这么多心思！ 二房的人应该还算可以二奶奶自己的嫁妆听说都让二老爷给花得差不多了唉要不要去跟二房的人多打交道这样有事也能多个人罩罩自己。 十一娘正想着这些烦心事外间周嬷嬷和李嬷嬷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 “那吴家的今日居然敢当着我面挑拨我和你的关系还说夫人那些财产太夫人肯定会分给嗣子真是放狗屁别说太夫人现在还没有给四老爷承嗣的想法就算有也轮不到她这个小娘养的儿子来争！”李嬷嬷早上忍了一肚子的气现在终于有了发泄的机会于是毫不犹豫地骂了出来连带林姨娘也一起骂了。 “你小声点什么小娘不小娘的小心外面的人听见给小姐惹来麻烦！你还别说若太夫人真的有承嗣的想法目前还真是只有她的儿子有机会来争。”周嬷嬷劝着她道。 “唉老周你怎么能说这话！”李嬷嬷听到这话气得声音都不禁拔高了 “嘘你听我说完就算四房真的有别人来承嗣那是好事起码夫人和老爷在泉下有香火供奉” “你！” “你先让我说完再说话！但是夫人的那些遗产别人都抢不走的。” “为什么？”李嬷嬷不解地问。 “咱大楚律有规定的若逝者无子族中可选男子继承但若逝者有未嫁女则房产由嗣子继承其他财产如田产、庄园、银两等若是族产则由嗣子和未嫁女平分若非族产则由未嫁女全部继承。咱们夫人的那些财产本是嫁妆并非许家的族产自然是由小姐继承的林姨娘不懂这些事你以为太夫人和大老爷都不知道吗？” “唉呀老周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整天东家长西家短就只是聊些不着边际的东西我这可是花了1两银跟县衙的马师爷打听的。” “老周真有你的这钱花得值！” 正文 二十三、许府旧闻2 “不过自己有钱又能怎么样还是要娘家有人撑腰没有娘家人撑腰的下场你看看李三奶奶就知道了。所以姓吴的跟你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在小姐面前说没得影响她跟几个哥儿的关系！”这是周嬷嬷的声音。 “这还用你说你以为我整天跟人说东说西就真的是个多嘴的人啊这点事我心里有数！” “看正房这几年我觉得林姨娘以后很难兴得起风作得起浪了没发现琏哥儿自从被太夫人送到书院去后规矩了不知多少每次回府都是先跟太夫人、夫人、老爷见礼后才去林姨娘处见礼的讲的话也是道理一堆堆的林姨娘那点小手段未必能左右得了他。” “你还别说上次听说林姨娘不知因为什么在大老爷面前告大奶奶的装结果第一个跑出来反驳她的就是琏哥儿你知道琏哥儿说他娘什么吗？” “说了什么？”对于这种小道消息周嬷嬷向来是落后的。 “琏哥儿说林姨娘不敬主母。” “噗嗤——”周嬷嬷拼命止住笑道：“所以说太夫人在那个人手上吃了两次亏还能在她手上吃一辈子亏？” “就是她当年能得手不过是因为年纪小又是太夫人的娘家人所以太夫人才没对她设防前头大奶奶的事情虽然没有证据但二小姐的事情可是被太夫人拿到证据的现在二小姐那么惨太夫人估计吃了她的心都有虽然现在对她不闻不问那还是看在两个哥儿的脸面上她若是还敢作死太夫人估计就没那么仁慈了。” “二小姐？二小姐现在怎么了？”二娘子自出嫁后就跟许府很少来往了所以周嬷嬷对她的事情不太了解。 “还能怎么样当初那样嫁过去什么体面都没有了若不是太夫人强硬估计她就只能做个妾隔壁吴府的三小姐不是也嫁到林家旁边吗？上次三小姐回来省亲的时候我跟她那丫鬟套话听她说二小姐经常被林七打得不能下床吴三小姐去拜访了她几次只第一次见过她听说手臂都被打紫了后来几次根本就见不着人。” 周嬷嬷听了大吃一惊问道：“竟有这种事！那太夫人知不知道？” 李嬷嬷答道：“怎么可能不知吴三小姐回来省亲的时候还专门过府来拜访太夫人呢！她平时跟太夫人又不亲厚没事过来干什么？肯定是来给太夫人报信的。” 周嬷嬷道：“那太夫人怎么没有动静？” 李嬷嬷道：“太夫人能怎么办？虽然那事脱不了林姨娘在其中推波助浪但最终还是二小姐自己的心意是她自己要毁婚跟这个林七郎私奔的二小姐私奔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许府的体面和几个妹妹的名声？当初为了让她能做正妻太夫人都使了那么大劲了如今还怎么跟林家叫板？林家当初可说了娶进门就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了这一辈子许府都不能对他们的夫妻关系指手划脚的太夫人不仅答应了还签了契约的。当年嫡长女跟情郎私奔许府就在上元县出名了现在还要因为毁约再出名一次？”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就是心里不舒服。” “我听了后心里也不舒服可又能怎么样当初二小姐做出那些事的时候人家林府可是明说了聘为妻奔为妾作风这么大胆的女儿他林府可娶不起为了不让许府的嫡长女做妾名声不好听影响下面几个小姐的婚嫁二小姐又是死活要跟林七太夫人当初可是花了很大劲才让林家答应把二小姐娶进府的听说单是没在官府记名的嫁妆就有这个数”李嬷嬷伸出一根手指：“一万两啊而且还是现银当年安王府嫁嫡女也不过这个数咱们就白白送给了林家就是因为这个钱这些年许府才过得紧巴巴的二小姐那是求仁得仁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我不管我心疼十一娘上次十一娘想吃个煎蛋看厨房脸色看了半天都没吃着最后还是我让小杏给厨房塞了十文钱才吃到的以前许府过得有这么穷吗！”李嬷嬷愤愤不平地说道。 江宁府最大的官是知府最尊贵的家族就是安王府。 “也是”周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当初事情闹得那么大连许府女儿没家教勾引七郎的话林家都说出来了要不然太夫人也不会狠下心签这么一份契约任由自家孙女给他们处置。” “二小姐也是够蠢的这样也能欢欢喜喜的嫁过去换了我哭都来不及。” 周嬷嬷嗤笑道：“换了你估计一开始就不会出现那些腌脏事了也就二小姐这么笨着了她的道。” “那也是。就可怜四小姐了明年就及笄了还没个上门打听的人家。” “你别担心四小姐了四小姐是个懂事的孩子有太夫人在肯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我们现在重要的是得看紧十一娘别让林姨娘那起子在她身上放坏心思十一娘这个年纪最容易信人当初二小姐不就是这么着道的吗？” “她敢！她若敢把这种肮脏手段用在十一娘身上老娘拼了这条命不要都要拉着她一起下黄泉！” 周嬷嬷拍拍她的肩道：“别说这种无用的话待会记得交待小桃小杏不只林姨娘的人就是正房的那几个丫鬟都不能让她们跟十一娘独处谁知道那些人有没有被林姨娘收买。” “行我现在就去找这两个小丫头去。”说完李嬷嬷就出去了。 十一娘翻了个身消化着刚刚听到的八卦没想到外嫁的二娘子还有这么一段秘闻啊。 不过刚刚李嬷嬷提到煎蛋的事十一娘发现现在府里伙食越来越省了她原以为是自己守孝伙食才那么简单前几次在四娘子屋里蹭饭发现她的伙食居然跟自己的相差无几另外上个月的月例银子到这个月中旬才发放令人不禁担心府里的财政状况。 十一娘又翻了个身心烦的叹了口气。 正文 二十四、合伙生意 赵府宴会散后一身酒气的许伯颜回到家还未沐浴更衣就急着来到正房跟母亲商量刚刚在赵府获得的信息。 “你是说赵家邀我们一起做海外贸易？”许太夫人坐在椅子上问道右手拿着一串佛珠慢慢捻着。 许伯颜激动着站在下首对母亲回禀道：“正是赵三爷此次出海搭的是海帮的船据他说除去朝廷税银和海帮的分成赚了一倍的利银。” “既然这么好赚赵府为什么还会找上我们？”许太夫人直觉这件事情可没那么简单于是谨慎地问。 “赵三爷说搭海帮的船回来后需缴三成的利银所以赵府想把咱们县城的商家都集合起来一起买一条船这样出海赚得就更多了。” “这——安全吗？”许太夫人担心地问道。 “海商出海都是结伴出行的且听赵三爷说他这一路去非常顺畅虽有海盗但是只要缴交过路费就无事。母亲孩儿觉得这是极好的机会我们家这几年——”许伯颜说到这里想到那给家族丢脸的大女儿顿了顿才道：“不说以前就是现在李府三番两次阻拦我们绸缎庄的生意分明是想吞了我们不如我们也去海外淘一把！”许伯颜兴致勃勃地道。 许太夫人犹豫了一会才问道：“那——要多少钱？” “赵三爷说他回来的时候已在船厂看中一艘一千料的船舶需15万两今日赴宴的人家已经有十家表态愿意合伙还有几家需回去与家主商议孩儿认为他们大抵也会同意预计每家只需出一万元左右即可购船另外货物赵老太爷说了按每户出的购船费来分配能上船的货物重量。母亲孩儿估算了下我们家若参与大概只需出三万两白银。” “三万！”许太夫人捻佛珠的手顿住思考良久才道：“我们账上现在连5000两都没有如何拿得出三万两？算了这种好事还是让给他们吧我们不参与了。” 许伯颜急道：“母亲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如果没钱我们可以找本家借点再不济还可以找商家拆借啊！” 许太夫人听得此言顿时火冒三丈连连拍了好几下桌子道：“找本家借？你忘了我之前是如何提醒你们的？咱们家就是穷到去要饭也不能找那个本家借钱你以为他们都是善男信女？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在我面前提那个本家你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母亲息怒孩儿一时心急才说错话母亲没钱我们可以找其他商家拆借的府城很多人做这种生意都是借钱起步的听说安王府都有人放印子钱赵家起初本钱不够也是找人拆借的！”许大老爷把自己听说的传言全都说了出来就是希望能劝动许太夫人。 “找人拆借是要抵押的一借还是两万多两你拿什么去抵押？田地、铺子还是这座宅第？就算是把这些都拿去抵押又如何能换回两万两吗？”许太夫人气得直拍桌子。 许伯颜还不想放弃道：“母亲不问问又如何知道？兴许可以拆借到那么多钱呢？” “哈”许太夫人笑道：“若真让你借到这么多钱才要鬼呢多少害人倾家荡产的陷阱就是这样设下的自家的家产自家知道就算被你全部拿去卖掉也不过区区8000两真有人愿意借那么多钱给你你也要思考思考天上掉下的馅饼会不会砸死人！” “母亲——” 许伯颜还想劝劝母亲耐何许太夫人心意已决对他连连摆手道：“这事就这么定了夜了你也先回房休息吧。” 许伯颜只好作罢回到正房许大奶奶听得他唉声叹气问他有何事许伯颜将今日的事跟妻子说了一遍许明氏却道：“郎君妾身觉得母亲担忧的事极有道理咱家本就不是大富之家再加上田庄这两年产成不好铺子又老是滞销要拿出这笔钱真的是要冒很大风险再加上拆借的钱利率也极高若出海的货有个万一那咱们府上就真的完了啊！” “你！无知妇人！”没想到自己妻子也这么泼冷水许伯颜气得摔门出去当晚宿在了林姨娘房中。 第二日赵府邀请合伙人的事情通过参宴的家庭逐渐传开李嬷嬷也收到不少料。 “嬷嬷赵府的这个提议真的连县太爷都说好吗？”四娘子一边绣着帕子一边问道。 十一娘下午不用听课四娘子向来都是这个时辰过来找她聊天的然后就听到李嬷嬷在讲昨晚赵府宴请的事情。 “那是自然现在朝廷上下都鼓励出海赵府的这个提议若成张县令这几年的政绩就会好看很多他如何会不支持？”李嬷嬷头头是道地分析。 十一娘本来是在练字听他们一说心思也活跃起来停住笔问道：“嬷嬷那昨天有几家府上是附议的啊？” 她想问的实际是自家府上会不会参与。 “李府一直跟江宁府的几个大商帮合作所以是明确拒绝的谢府柳府等几家家主亲自赴宴的当场就同意合作了另外几家府上派的不是掌家的说是要回去问了当家的才好决定不过我想这么一本万利的机会大部分府上都不会错过吧。”李嬷嬷今日心情不错笑眯眯地道。 “唉呀”四娘拍了一下大腿道：“我想起来了昨日爹爹也去赴宴了你说我们家会不会也做这个生意啊？” 李嬷嬷接口道：“那老奴就不清楚了这可是大事不知大爷和太夫人决定如何。” 四娘开心地道：“我若是祖母肯定做这笔生意。” 说完就转身对着十一娘道：“妹妹你说是不是若我们家也出海这样我们家以后就有很多稀奇玩艺了。” 十一娘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正文 二十五、置业 过几日李嬷嬷打听到鹿儿巷有一处二进房屋出卖售价100两。 “这房子怎么那么贵这个价都可以买一座三进房子了。”周嬷嬷在一旁问道。 李嬷嬷道：“你别听到二进房子就觉得比不上三进的这个房子它有个优点就是地方大听说有四亩地呢！若不是文府这回要跟赵府干为了筹钱也不会想到把这处闲置的房屋售卖。” “如果是四亩地那倒也不贵。”周嬷嬷道。 十一娘却不管贵不贵她刚听李嬷嬷说时心里就痒痒的自家酒馆太小了加上后面住人及仓库也才300多平米按现在的计量标准就半亩地左右在这个时代来说算是窄的了李三保回来后那批枣物要制作需要场地不可能把东西拉回府里弄吧且就算不是为了这批枣物她要干别的事也需要场地比如说制墨啊制染啊造纸啊制丝啊不说她是从现代穿过来的单就手上《齐民要术》里介绍的赚钱法就够她折腾的了所以拥有一个独立的场所对她来说非常必要。 她想了想问周嬷嬷和李嬷嬷如果她想把房屋买下来应该怎么做？周嬷嬷和李嬷嬷听了此言交换了下目光然后周嬷嬷谨慎地道：“小姐若想买房子可能还是要先跟太夫人商量下吧——” “为什么？”因为她是未成年人？那可不可以买了放别人名下？ “这个”周嬷嬷斟酌道：“本朝私置家产是违法的一经被人告发是要徒刑的小姐万万不可瞒着长辈私置家产。” 啊？十一娘愣了下原来是这样虽然许府气氛总体不错但是有林姨娘这个人在还是太危险了那要不去跟祖母说声再来买？ “其实”看出十一娘的纠结李嬷嬷道：“小姐若要置产跟太夫人禀报一声应该不怕老奴进府那么多年觉得太夫人虽然外表严肃但其实还是很公正的私吞孙女财产的事太夫人肯定不会做。” “不只太夫人府上的大老爷、二老爷在人品方面也很端正的且说二老爷在外人看来咱们二老爷行事好像有点不太靠谱但二老爷是个非常重情义的人二房的主母和姨娘个个都本本分分不只相安无事且感情都不错二房的庶子女们也友悌有加所以小姐如果要置房产最好是在太夫人面前过个明路。”周嬷嬷补充道。 听得自己两个嬷嬷都这么说十一娘第二天就去跟太夫人禀报这件事并咨询她的看法不过她买房用的借口是想扩大酒馆的仓库。 没想到许太夫人听到十一娘的话后非常高兴她对一旁站着的于嬷嬷道：“看看看看于兴家的你看我的孙女长得像我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的想法！” 十一娘一头雾水地看着许太夫人许太夫人在听到这件事时第一反应不应该是惊讶吗？毕竟自己今年只有7岁。 怎么高兴的成分多过惊讶？ 于嬷嬷笑道：“果然是有怎样的祖母就有怎样的孙儿当年老太太您也是十岁不到就撑起娘家的家业养活了两个弟弟现在嫁到许府又操持了那么大的一份家业——” “但凡有父母庇护的孩儿哪个需要这么劳神的！”说完许太夫人把十一娘招到面前握住她的手道：“好孩子你这样做的对祖母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别的话就不多说了你要记得你跟别人不同祖母年纪大了还能看顾你几年再亲密的亲人都不如自己的双手可靠趁着祖母还在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闯祸了还有祖母呢！” “祖母——”听到这些话十一娘要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只见她哽噎着扑到许太夫人的怀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太夫人拍着她的背怜爱地道：“明天祖母就叫许管家去给你办这件事到时把房子记到你名下等你出嫁了这些就都记进你的嫁妆里去！” 十一娘带着鼻音的声音从许太夫人怀里传来：“那如果我赚钱了也给公中交一份吧！” 许太夫人大笑道：“哟这还没开始赚钱就想着养家了。” 于嬷嬷站在一边高兴地道：“还是十一娘有孝心也是老夫人您的福报啊！” 许太夫人扶起她的身子笑道：“那我就等着十一娘的孝心了！” 许管家很快就将这件事情办妥十一娘曾叫周嬷嬷拿钱给许管家没想到许太夫人已经给了钱说是用酒馆这一年的收益来付的。 不过因为李三保还未回来十一娘手上没有合适的劳动力还是另拿了二十两银子给许管家帮忙把房子修整一下及添置点必要的家具。 一切都弄完后十一娘带着两个嬷嬷去那个房子看了一次房子不多只有二十多间其中正房只有十间但空旷地方大以后就是拿来另建房子或是做晒场都可以因此十一娘很满意。 买完房子下一步是买人。 在许管家的帮忙掌眼下十一娘买下了顺子和祥子两兄弟。 顺子是哥哥今年16岁祥子是弟弟今年14岁。 他们两个的娘早就过世本是跟父亲相依为命没想到去年父亲生病为了请医买药卖了家中的两亩田还不够顺子只好自卖自身跟村里的人牙子黄婆赊了六两银结果这笔钱只够买十天的药最后还是没救回他们老爹的命。为了给父亲凑丧葬费祥子跟着哥哥一起也把自己卖了。 不过这两兄弟虽然是年富力强可是还在孝期因为怕晦气所以一直没主家愿意买十一娘倒是挺佩服这两兄弟的孝义于是不顾许管家和两个嬷嬷的劝阻坚决把他们两个买了下来准备让他们在鹿儿巷那里看房子。 黄婆子看到这两兄弟终于出手了不知多高兴本应是19两的卖身银她自动打了个折扣18两就卖了图个口彩。 本来她是看这两兄弟正值壮年才愿意买的本以为可以卖个好价钱结果没想到砸在手里几个月了都没人买就是有人看中了一听说这两人还在孝期就马上打消主意而这两人又耿得要死每次叫他们不要跟客人说刚死了爹结果下一波主家来时那顺子还是主动说了真真气死个人现在好了终于把他们出手了黄婆高兴都来不及就怕十一娘一行人反悔马上就要求去官府做了登记。 交易完后十一娘也给这两兄弟改了名原来顺子就改成吉顺祥子就改成吉祥这两兄弟也是实在人马上就给她实打实地瞌了个响头差点没把十一娘吓着。 因为这两兄弟身上有孝十一娘不敢把他们带进许府就让他们住到鹿儿巷的房子去先看着房子并留了点钱给他们买米面及生活用品然后十一娘就当起甩手掌柜把他们扔给李嬷嬷去管了。 上元县的这个中秋因为城西赵府的提议而变得热闹起来最后县城有近20户人家参与了这个合伙生意虽然许太夫人反对自家掺和进去但许伯颜心心念念想赚大钱最后在有心人的牵线下瞒着母亲跟李府借了三万两投了进去。 此时的人们谁都以为这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但老话说得好有多大收益就有多大风险此时的上元县谁都没想到这笔生意最后让所有参与的商家血本无归不说还害得部分家族倾家荡产此为后话。 正文 二十六、莲花菩提 时间慢慢进入十月在等待了两个多月后李三保终于带着两个儿子风尘仆仆地回到了上元县。因出发前十一娘交待这苦花枣是要用来酿酒的有多少带多少回来所以李三保带着两个儿子把整片山坡上的苦花枣都摘了带了整整五大车回来单是雇车费就花了十两银子。他先是叫车夫把苦花枣存放在酒馆的后院一番休整后才过来向十一娘请安。 十一娘看着李三保送上来的苦花枣示意李嬷嬷把外面的肉都除掉看到里面的核发现果然是后世的莲花菩提她拿出两个核放在手心把玩了一阵感觉骨质确实非常坚硬纹路也秀美外形就像一朵朵莲花此刻她的心也像花一样盛开要知道这莲花菩提在前世也是非常珍贵的很多时候有钱都未必买得到真货现在她手上握着的可都是银子啊！ 把玩了好一阵十一娘才把枣核放下拿了一块枣肉准备放到嘴里李嬷嬷和李掌柜马上阻止道：“小姐不可！” “小姐这个枣可是又苦又涩的啊！” 十一娘看着他们紧张的神色想了想只是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那果肉结果一阵涩味涌来果然难吃。 旁边的周嬷嬷赶快递上一杯茶给十一娘漱口。 十一娘咧着嘴看着那枣心想这枣虽然难吃但胜在味道够怪中国向来都有一部分人喜欢特异怪味的如臭豆腐和臭鳜鱼厌者极厌但爱者极爱说不定这枣肉真的可以酿出特别的酒来啊。 试完苦花枣后十一娘让李三保先回去休息一天第二天再把那苦花枣送到鹿儿巷去打算给吉顺吉祥两兄弟找点事做。 吉顺吉祥自被买下后就被闲置在鹿儿巷中十一娘也没安活计排给他们不过两兄弟倒是个勤快人即使只有他们两个人住在这么大的一个宅子里但不需主家说就把鹿儿巷宅子的每个房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十一娘上辈子没少受过父亲的言传身教父亲曾经说过一个好的员工并不一定是从重要业绩中脱颖而出的每日能将最简单的工作做到最极致也是能给企业带来非常大的隐形利益就如日本家电企业为什么他们产品的质量好返修率低不是因为科技含量高而是因为每一个员工都把自己该做的工作做到最好无形中就让产品的质量上了一个台阶。 所以通过这两个月的观察十一娘对吉顺吉祥两兄弟非常满意。 这天十一娘一早就跟秦先生请了假带着李嬷嬷来到鹿儿巷李三保带着两个儿子已经把苦花枣送过来了在一旁等着她的吩咐。 十一娘让吉顺吉祥两兄弟和李狗儿一起把苦花枣的肉和核分开枣肉留着酿酒枣核放着阴干。 “咦这个是什么？”李三保带回来的苦花枣估计一车有五百多斤每车有三大包李成把一包苦花枣倒出来时十一娘看到一堆绿色的枣中夹杂着几个杏色的东西于是问道。 李狗儿搔搔头腼腆地道：“那是地果我们摘枣子的时候我爹挖给我吃的刚挖出来的时候可好吃了。” 站一边的李嬷嬷看到忙捡起一个剥开外壳把里面的果仁递给十一娘道：“小姐这是我们老家那边的野果因为是长在地里的所以我们都叫它地果你要不要尝尝？” 野果？十一娘看着李嬷嬷手上的果仁这不是花生吗？这年头花生还是野果？ 十一娘捏起一个放到嘴里吃起来吃完后问道：“嗯确实味道不错这种野果有几个能种吗？” 种？李嬷嬷不解地问道：“小姐这种野果种来做什么？这种东西只能当零嘴吃又不能做干粮的种它不是浪费田地吗？” 就因为不能当干粮所以大家都不种它？这可是经济作物啊！ “可是好吃啊！”十一娘装作单纯地说道：“嬷嬷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不种点不管是自己吃还是拿出去卖都挺不错的啊！” 说完还撒娇似的依偎在李嬷嬷肩上。 “你个贪吃鬼”李嬷嬷点点她的额头然后问李成道：“大成你们这次带了多少地果回来？” 李成把最后一把苦花枣倒出来道：“带了三十来斤吧还是狗儿硬是要吃我们才挖的不过都放在家里了要我回去拿吗？” 李嬷嬷对儿子道：“不用了放着狗儿那个地果你不要再吃了都给我留作种等明年娘拿去田庄种成熟了再给你吃。” 李狗儿看了看老娘乖巧地应道：“好的——” 吉顺吉祥狗儿三个人开始忙活着把苦花枣核和枣肉分离开这段时间李三保带着李成则在鹿儿巷酿起了酒。 李三保酿酒的本事是许陈氏教的只会酿糯米酒、黍米酒、秫酒等几种简单的十一娘第一次看到李三保酿酒才想起哪里不对：《齐民要术》中介绍的酿酒法有四十几种制曲法有八种自家酒馆卖的酒却只有四种而且销量也不好。 十一娘疑惑地问李嬷嬷李嬷嬷思考良久才小心地应道：“或许是因为太太识字不多吧——” 十一娘哑然。 李嬷嬷继续道：“其实我跟了太太那么久还从未见太太看过这本书原以为只是哪个祖辈的遗物不是小姐说我们都不知道里面有那么大的文章——” 好吧十一娘无奈。 拿苦花枣来酿酒是十一娘为找莲花菩提找的一个借口对于这种新酒十一娘自己都没有把握因此为了减少失败的成本十一娘决定不用能装五十斤酒的大缸来酿新酒而是用装二十斤酒的小缸来酿。 反正有那么多果肉十一娘决定先酿十缸酒每缸酒苦花枣只放1-3成到时看效果如何再说。 当时十一娘交待完这些事就回许府了半个月后李嬷嬷过来告诉她枣核已全部弄好十一娘马上跑去鹿儿巷挑出品相最好的三百来颗自己珍藏然后另外挑出200多颗叫李成拿去首饰店打孔分别串成108颗的佛珠一串27颗的手串几串。 正文 二十七、初涉生意场 李成仅花了一百文钱就弄好了拿回来给十一娘十一娘看到这莲花菩提佛珠简直爱不释手把玩了一阵后才忍下心中的那阵喜爱叫李嬷嬷把之前让她制的衣服拿出来交给李成交待他一些事情。 李成听完后点点头拿上衣服和佛串就走了。 李嬷嬷交给李成的衣服是用上好的丝绸制成的十一娘经过观察发现李成并不像其父那么老实巴交反而更像其母人有点小聪明嘴巴也伶俐所以让李嬷嬷给他做几件好点的衣服让他出门谈生意的时候穿所谓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嘛。 李成换上新衣服拿着莲花菩提佛串来到佛缘阁。 店里的小二一般都是先认衣后认人看到有贵客上门马上笑口满面地迎过来：“客官要不要看看本店的佛珠菩提不是小的夸口本店的佛珠菩提可是咱大楚朝最多最全的。” “哦？最多最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小二你吹起来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李成背着手学着许二老爷的纨绔姿势走进店里。 这个店小二在这里已经干了十几年自然是知道本店的能力他把李成迎进店内后嬉笑道：“客官本店可是在整个大楚朝各路（路即为现代的省）都开有分店的连星月菩提本店都有四种本店还有金刚菩提坐阵小的吹牛不敢但绝对敢保证本店没有的佛珠其他店更是没有。” “哈那你们店有莲花菩提吗？”李成问道。 莲花菩提？有这种菩提子？佛缘阁店内有三张桌子有两桌坐了客人分别是吴掌柜招待的一桌女香客及另一个小二招待的一波男香客李成并未落坐而是站在两波客人中间所以他的话很容易就被这些客人听到。 “这——请恕小的孤陋寡闻请问客官这种菩提子长什么样？”小二马上问道。 “莲花菩提当然是长得像观音菩萨的莲花座了喏就是这个——”李成扬扬手腕露出一串品相不错的莲花菩提来。 旁边的女香客可能顾忌男女有别不敢上前另一边的男香客可就没这么见外了一名穿紫色长衫的男子直接上前问道：“公子你手上这串菩提子可是相当别致本人还是第一次见不知是否可让在下品鉴一番？” 李成大方地直接把手上那一串摘下来递给他道：“公子不用客气。” 那男子接过去后跟同行人一起观看这个第一次见的菩提子。 “妙啊妙极真的是莲花状的！” 跟那紫衣男子同行的另一名蓝衣男子马上上前向李成拱手问道：“公子可否告之在下这个菩提子是在哪里购得的？” 吴掌柜其实自一开始就想上前看这莲花菩提的不想让这波男香客抢了先现在听得蓝衣男子这么说凭他多年的经验马上意识到又是一次商机于是走到李成旁边小声道：“公子可否移步进内室咱们细谈下？” 李成听了吴掌柜的话点了点头然后对蓝衣男子道：“这菩提子可不是我购的而是家中长辈所赠是有人行船到南海一带所得。” 吴掌柜听到这话眯着小眼心里噼噼啪啪地打着小算盘。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波男香客李成进到内室被吴掌柜迎到上座。 等下人奉上好茶吴掌柜未意他们关上门然后客气地自我介绍道：“客官鄙姓吴口天吴单名一个明字您可叫我吴掌柜不知客官贵姓？” 李成拱手答道：“原来是吴掌柜久仰久仰鄙姓李木子李您叫我李掌柜即可。” 听到对方也是掌柜吴明瞬间明白李成的意思吴掌柜久经商场于是含蓄地问道：“您这菩提子是家中长辈从何处购得的啊？” 李成笑嘻嘻地道：“在下刚刚不是说了吗是从南海所得——” “不知兄台家中是否还有这莲花菩提？”吴明边说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李成的神色。 李成伸手取下腰上挂着的荷包递给吴掌柜意味深长地道：“您请看——” 吴明打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串大的莲花菩提佛串据他目测应该是108颗的佛串另有一串小的佛串一般是戴在手腕上又称手串吴掌柜默数了下是27颗。 把菩提子拿到手上吴明认真欣赏起这两串东西只见每颗菩提子都形似佛像下面的莲花宝座既端庄又漂亮用手握骨质非常坚硬吴明心里预测这种东西必能大卖问李成道：“不知兄台这种东西怎么卖？” 是卖不是买。 李成心底微笑了下跟聪明人做生意就是轻松于是他也不再转圈子直接道：“我东家说了单买的话这种小的一百两一串大的五百两一串。” 这可就跟佛缘阁的金刚菩提一个价了。 “这这这太贵了！”吴明连连摆手。 开玩笑这么贵他还有利润赚吗！ “当然我东家也说了”他用手指着其中一颗道：“零买的话2两银子一颗。” 吴明一听有戏忙还价道：“一两银子卖不卖？” 李成摇摇头道：“2两银子一口价。” “一两半？” 李成笑道：“吴掌柜业内做这个生意的可不只你一家啊。” 吴明也笑眯眯地道：“在下也只是一个掌柜的这2两银子一个实在是不好跟东家交待啊。” 李成道：“在下看吴掌柜也是个识货的这个东西除了我东家有这大楚朝你可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弄到了。” “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吴明做出个忍痛割肉的表情道：“一两八一个您看如何？” 李成俯过身在吴明耳边低语道：“我东家还说了2两银子一个然后另给一成利给吴掌柜您——” 吴明听到这话先是心中一跳然后平静下来问道：“那贵东家有什么条件？” 正文 二十八、小财1 李成赞叹道：“吴掌柜果然爽快我东家说了您买了这货就不能再问货是从哪来的又是谁卖的也不能告诉别人你们是多少钱从我这里买的。” 吴明略微思考下就点头同意了。 谈妥后吴明殷勤地亲自送李成出门李成走出佛缘阁许久后突然重重地一拍脑袋嘴上道：“这就成了？” 之前主子这么说的时候他心里还悬乎着觉得谁会花2两银子买一个枣核啊又不是傻瓜。 但是试了后才发现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傻瓜啊！ 李成高兴地马上往许府跑。 李成到许府的时候十一娘还在听秦先生讲课于是李成又跑到鹿儿巷叫吉顺吉祥先挑好1000颗枣核哦不莲花菩提子。 刚刚吴掌柜可是交待了下午先送1000颗过去李成看着堆成一座小山似的枣核心花怒放感觉这就是一座银山啊！ 菩提子挑好后正好要到午饭时间李成赶回许府向十一娘汇报了上午的情况。 十一娘平日都不爱丫鬟在身边服侍所以见李成的时候身边只有李嬷嬷和周嬷嬷听到佛缘阁要收购那些枣核还是2两银子一个李嬷嬷和周嬷嬷饶是有点见识也大吃一惊。 “你是说那那那枣核都那么值钱？”一向口齿伶俐的李嬷嬷都结巴了。 周嬷嬷比较稳重虽是惊讶但并未发声。 “是而且他们都等不及明天了催我下午就要送货了。”李成答道。 “嬷嬷慎言那可不是枣核而是莲花菩提子。”十一娘提醒李嬷嬷道。 既然东西卖到这个价就不能再让别人知道这是枣核了。 李嬷嬷听到这话马上反应过来马上改口道：“对对对是莲花菩提这莲花菩提子真就那么值钱？” 十一娘微笑道：“嬷嬷你还记不记得我和四姐之前去大元寺买的菩提子四姐那串仙桃菩提子不也是几个桃核就卖价1两了。” 李嬷嬷想到这回她们买的东西好像确实是那么一回事。 十一娘看向李成问道：“那佛缘阁有没有说账怎么结？”之前十一娘交待李成谈到这个的时候是尽量要货到账清的。 李成回道：“那吴掌柜说这东西是第一次卖所以照他们店的规矩货到账清是不可能的只能给一半钱下次送货时再结清。” 十一娘想想如果她是买家估计也是要这么做的所以她颔首道：“你先每十日给他送一次货如果发现他催得急就跟他要求货到账清还有每次送货不能超过1000颗我们没有跟他签文书免得吃亏。” 因为十一娘这边不想许家人出面而李成又是个不认识字的所以跟佛缘阁的这个生意只能是口头协议没办法签定书面协议。 “是。”李成应道。 李成下午就带着吉顺把东西送到佛缘阁吴掌柜递给他十个沉甸甸的银锭每个都是一百两的双方约定十日后再送货。 李成虽然兴奋但还是牢记十一娘的话偷偷塞了一个银锭给吴掌柜吴掌柜略一推辞也就接受了随后他拿着剩下的银锭回到许府马上去见十一娘。 周嬷嬷接过李成手上的包裹放到十一娘座位旁边的桌子上打开顿时露出九个银光闪闪的银元宝十一娘平时见的都是一两一两的小银锭这么大的一个还是第一次见她拿起一个来仔细观察心里感慨道：“原来这就是大面额的钱啊！” 看到那么多钱李嬷嬷激动地道：“小姐有了这些钱以后您就可以尽情买自己喜欢看的书了。” 这年头书就是贵怪不得这时代书是有钱人才读得起的。 十一娘拿出一个银锭交给李嬷嬷道：“嬷嬷回去跟李掌柜说请个私塾先生把狗儿成哥儿还有吉顺吉祥一起都送去认字去。” “这——”李嬷嬷听十一娘这么说愣道：“这如何使得？”而站在堂前的李成已经激动得要向十一娘下跪了认字啊这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做的事啊！ “这怎么不使得？他们几个认了字才能帮我的大忙啊！” “这这钱也太多了请个先生不需要那么多钱的！”李嬷嬷激动地答道。 “你不是一早就看中小杏想让她做你儿媳妇吗？剩下的钱拿去买个二进的宅子再给成哥儿置几身衣裳花一花不就花完了吗？” 钱是不禁花的这是十一娘来到这时代最大的感慨。 听到这些话李嬷嬷也激动地跪下向十一娘磕了好几个头嘴里不停地说道：“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李成一早就跪下了。 他今年已经19岁了别人在这个年纪都当爹了本朝男女交往跟前朝差不多并没有男女大防小杏进府时就被李嬷嬷调教所以她跟李成年幼时就认识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李嬷嬷早就盘算着大儿子结婚的时候买座小宅子可是她家虽管着四房的财政大权但两口子都属于老实人所以除了自己的月例还真没贪过主家的钱因此在陈氏手底下做了那么久所存银两也不过才60多两如果把这钱都拿去买房那其他的支出呢？ 因此十一娘赏她一家那么多钱不怪得她激动感恩了。 十一娘赏钱也有自己的想法李家一家都住在许府的倒座院里之前还没什么但自从她爹娘过世后四房的主子都不受下人待见了何况是他们。一年多的时间观察下来十一娘觉得李嬷嬷和周嬷嬷都是忠心的周嬷嬷单身一人对她最好的报答就是给她养老李嬷嬷是一大家子给她们一个舒服的生活环境比什么都强且李三保和李成原来都是在酒馆做活的李狗儿虽是她的人但整天被其他的下人支使还不如让李家一家搬出去且自她身边有两个丫鬟两个嬷嬷照顾后东厢房的那些下人老是风言风语的所以她打算小杏嫁给李成后也让她搬出去这样四房就不会那么打眼了。 正文 二十九、小财2 十日后李成带着吉顺去佛缘阁送货吴明亲自迎出来叹道：“李兄弟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一早上了！” 李成看看天色现在也不过巳中时分（上午10点）也不晚啊于是一头雾水地看着吴明：“吴掌柜我们不是约定今日送货的吗？我们没有迟到啊？” 吴明亲切地上前拥着他到内室道：“什么吴掌柜不要那么见外在下年长你几岁以后你称我吴兄就好了来来来我们里面谈。” 李成示意吉顺背着东西跟着店小二进后院去点数然后自己跟着吴明进入内室。 刚坐定吴明就问道：“李弟为兄想问下你们东家还有多少莲花菩提子啊？” 李成疑惑地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事？” 吴明连连摆手：“不不不为兄不是这个意思为兄之前跟你订的那个协议东家极不满意十天1000颗太少了希望你们能加大送货量十天一万颗如何？” 第一批菩提子做成的手串前几天刚在府城的店铺试卖结果不到两天就被一抢而空有几家没买到的官宦人家都直接找上了佛缘阁东家所以怪不得吴掌柜现在那么心急了。 李成低头装作思考然后才道：“这十天一万颗可就太多了且贵商铺还是只付一半款的这可能有点难度若是能货到账清我回去跟东家说说说不定可行。” 吴掌柜拍板道：“只要你们东家肯送货货到账清没问题！” “那我回去问问我东家的意思。”李成点头道。 “好好好那为兄就在此等你的好消息。”说完吴掌柜让他稍等片刻然后就出去再进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小托盘上面盖着一块绸布。 吴掌柜把托盘放到李成面前把上面的绸布掀开露出30个大银锭吴掌柜对着李成笑道：“李弟按照您的意思这回的账全在这里了！” 李成拿出其中三个移到吴明面前小声地说道：“吴兄钱大家一起赚您可千万别忘了我东家的嘱托啊！” 吴明笑吟吟地接过：“一定一定！” 商量完事情的李成用布把那银子包住带着吉顺就走了。 李成回到许府直接去见了十一娘。 十一娘刚从学堂下课听到李嬷嬷的传话连饭都没吃就去见了他。 李成递过装着银子的包裹小声把吴明的意思传达了一遍。 听完后十一娘问他：“那你答应了他没有？” “没”李成站在离十一娘两米远的地方答道：“小的不敢乱做主张只跟他说要回去跟东家商量。” 十一娘表扬他道：“你做的很好！” 没有见钱眼开直接答应下来。 十一娘敲着桌子思考虽然那堆枣核看上去很多但那天在鹿儿巷卸货的时候她也在场五车的枣子一车大概也就一万多颗的样子所以库存也就5-6万颗这批货她本打算卖一年现在要加大供货量还是加那么多卖还是不卖？ 思考一番后十一娘下定决心道：算了卖吧先大赚一笔当做起始资金以后想做任何生意都容易点。 思定后十一娘坐正身子对李成道：“你就照他们的要求明天先送一万颗记得要货到账清另外你要告诉吴掌柜就说这东西在产地也长得很少每年最多只能产五万颗卖完了这个数就只能等下年了。” 李成应是顿了顿他问道：“小姐那明天收了账是否还要像往常一样给吴掌柜一成利啊？” 自十一娘开始做这个生意后每次见李成李嬷嬷或周嬷嬷都会把小桃小杏遣到外面去守门所以现在厅里只有他们四人在李成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周嬷嬷和李嬷嬷也竖耳在听。 十一娘看着他们想到之前收到一千两时给吴掌柜一百两的回扣他们可能没有意见但现在是要给他两千两的回扣即使李成不说李嬷嬷和周嬷嬷估计晚上都会劝她所以十一娘决定先把话在这里说明白了她问李成道：“你跟那姓吴的做交易店里的其他人知道这货价是多少吗？” 李成想了想才答道：“应是不知这两次的货款都是吴掌柜亲自拿过来的不曾假手于人。” “这就对了”十一娘说道：“在商言商那姓吴的收了我的钱自然是要守信的这钱看似很多但实际上一点不多我们跟他私底下做生意避开了官府就免交了税款要知道官府收的税可不只这个价！” 所以说不签书面协议也有不签的好处起码能逃税。 说到这里不只李成李嬷嬷、周嬷嬷也恍然大悟原来自家小姐还考虑到这个特别是李嬷嬷酒馆的账一直是经她的手的每月要交多少商税她都一清二楚酒馆交的税可是两成啊给那姓吴的回扣可不是比给官府交税还便宜！ 顿了顿十一娘接着道：“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好处我们这生意可是无本生意别人都说出海贸易赚钱可出海一是风险高二是时间长哪里有我们这个东西好赚若传出去不说有心者和竞争者单是嫉妒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们淹死所以花点钱给姓吴的做封口费可是能给我们减少很多麻烦的。” 听到这里他们三人哪里还能不明白李成忙拱手道：“小姐英明那小的明天就照小姐的吩咐给他们那边送货！” 李成下去后十一娘正准备让她们备饭结果看到周嬷嬷和李嬷嬷激动的眼神吓了一跳忙问：“嬷嬷这是怎么了？” 周嬷嬷比较内敛只是把眼角的泪擦一擦道：“没事老奴只是感慨小姐终于长到了想事都能想那么全了！” 李嬷嬷在一旁激动地道：“就是之前老奴跟周嬷嬷不知多担心小姐幼年失怙会着了别人的道现在看小姐那么聪慧老奴的心可以放下一大半了。” 吓只要你们不把我当妖怪就好十一娘在心里道。 正文 三十、流言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月那堆莲花菩提子也卖了一大半。这日下午照例又是十一娘练字四娘过来串门兼八卦的时间。 “十一妹李嬷嬷李府的老祖宗前日做寿你知道李二老爷送了什么寿礼吗？” “送了什么啊？”李嬷嬷停下手上的绣花针问道。 因四房乍富李嬷嬷怕被人从言语中发现破绽收敛了很多已经在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跟别人府上的下人聊天了每日都待在许府做女红出去也是去给十一娘买书和买笔墨纸砚等物品话说自从有钱后十一娘添置最多的东西居然不是首饰和衣服而是书各种各样的书什么杂记游记甚至连大楚律令都买了。 “莲花菩提啊听说那菩提子长得跟观音娘娘的莲花座一模一样李二老爷献出来时好多人都惊呆了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菩提子是莲花状的！”四娘子激动地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十一月二十是李府的太夫人过七十大寿上元县有点头脸的人家都被请了许太夫人教出了个举人儿子自然是受邀在列四娘也跟着太夫人一起去了。 “姐姐看到了？”十一娘笔下不停地问道。 “当时李太夫人就把那菩提子戴在手上了后来上去祝贺时都看到了那菩提子戴在李太夫人手上可真漂亮啊！” 那当然纵是她前世看过多少好的莲花菩提也为这些菩提子的质量感到赞叹。这种野枣只有在太行山上能长出规整的莲花状如果长在别的地方枣核都是变形的如果她没猜错佛缘阁肯定会拿那枣核去种看能不能种出来不过若是种在其他地方一定会失败就看他们会不会误打误着种在太行山上了。 “听说这菩提子在府城的佛缘阁卖二百两一串呢可绕是这样都是有价无市的不知道大元寺的佛缘阁有没得卖？不过我想应该是没有的听说李二老爷这串都是派人在佛缘阁盯了十几天一上架就下手抢到的。”四娘感慨道其实就算是上元县有得卖她也买不起的不过就只是想近距离地看一看摸一摸。 十一娘听到这些话想到的则是佛缘阁果然有商业头脑就算把她的存货都拉走了也没有全部拿出去卖而是时不时地放出一些来钓他们的胃口怪不得卖个菩提子生意就能做这么大。 说完这个四娘话题一转问李嬷嬷道：“嬷嬷你最近有没有听别人说‘上元’号的事情？” 上元号就是赵府牵头搞的那个海上贸易船整个上元县很多大家族都参与了。 李嬷嬷问道：“上元号有什么事？老奴最近都在府里没听说什么事啊！四小姐您是听到什么消息了？” 四娘子支支吾吾好久才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天在李府听李十娘子嘲笑高府的五娘子说她现在装什么才人佳女等上元号沉没的消息传来她们高府就要破产了……我听到这儿就吓了一大跳想着问问你们知不知道。” 听到这个消息的十一娘和李嬷嬷也震惊了下要知道这艘船是上元县合伙的商家一起买的不算买价单是上面的货物就有两百多万两啊如果真的沉了那那些合伙的家庭可就真的损失大了。 李嬷嬷先是道：“真的？不可能吧！”而后又拍着胸脯后怕地道：“幸好当初太夫人不同意投钱进去啊要是我们府上也参与了那整府的人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嬷嬷——”四娘支支唔唔了好久才道：“你可不可以去外面打听下这个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感觉到四娘对这件事的异常十一娘放下笔走过来小声地问道：“四姐这件事有什么内情吗？” 四娘子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才小声地对她们二人道：“十一妹李嬷嬷我跟你们讲的话你们千万别传出去啊！” 听到这话十一娘和李嬷嬷也不禁紧张起来忙点头应好。 四娘子这才低声道：“那****不小心听到我爹跟娘说这回出海他也投钱进去了！” “什么？”李嬷嬷大惊失色连连问道：“太夫人不是不同意吗？大老爷哪里有钱投啊？” 四娘子忐忑不安地答道：“爹爹说是跟李府借的借了三万两！” “大老爷怎么那么糊涂啊！”听到这里十一娘和李嬷嬷哪能不明白肯定是许大老爷瞒着太夫人偷偷借的。 “但是四姐府里的财物未经祖母的允许是不能拿出去抵押的大伯是拿什么做抵押跟李府签约的啊？”十一娘问道。 李嬷嬷长吁短叹地道：“小姐大老爷是咱们府上的宗子他出面签字就算是别人不同意在律法上也是可以做抵押的。” “这——”十一娘也无语了她脑子里的都是后世的契约精神像这种不用抵押也视作抵押的行为她还真的是第一次接触看来那本新买的《大楚律令》不能放在一边了有空一定要熟读不然哪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时的四娘子也心乱如麻这消息如果是真的祸是她爹闯的却要全府人一起承受她自己也觉得很愧疚。 看到四娘子愧疚的神色十一娘安慰她道：“好了这消息还不一定是真的呢我们在这边瞎担心也没有用嬷嬷你这两天有空都出府去打听打听看看这消息是真是假。” 李嬷嬷马上答应。 十一娘则想着就算这事是真的她们府也不需怕只要用钱能解决的问题一般都不是问题何况她手上已经有五万多两银子了。 李嬷嬷出去打听了几天回来道：“小姐这个消息很可能是真的船可能真的沉了。” 十一娘坐在榻上认真地画着一张太师椅周嬷嬷随侍在一旁。 祖母的生日在一月底她去年没送礼物今年打算做两张太师椅做礼物。 李嬷嬷继续说道：“听李府二房的下人说船在占城附近海域沉没的沉得很快旁边的船还没有来得及救就沉到海底了。” “这个消息最早是一波徽州商人月初传回来的他们当时已经回航路过占城打算补充饮水的时候亲眼看到船沉了。” 正文 三十一、椅子 “高府听说这个消息时全府都急坏了高大老爷亲自带着大爷二爷去明州打探消息去了。” 十一娘在画上最后勾了一笔才停下来问道：“嬷嬷这次参与上元号的人家一共有几家啊？” “听说有二十多家不算我们府上比较有头脸的就有张府、吴府、王府、谢府、高府、柳府、文府、冯府、郑府、蒋府、孙府、钱府。” “那知不知道有几府人是借钱投入的吗？”借了钱的人到时就要卖财产还钱了那些文物古玩她不感兴趣但是田地农庄什么的她就感兴趣了。看来这事虽然与她无关但是也要筹点钱看最后能不能捡点便宜。 李嬷嬷想了想才道：“听说除了我们府还有高府、文府、王府、谢府。” “那么多家？嬷嬷李府是放印子钱的吗？”十一娘问道。 “不是小姐奴才在上元县那么久从没听说李府有放过印子钱。” 一边的周嬷嬷也道：“李府一直在扩充府城的生意怎么会有闲钱放印子钱呢！” 从不放贷的人一下子借那么多钱出去且自己本有机会参与这个生意的却宁愿借钱给别人赚也不愿自己去捞一把。十一娘忽然感觉到其中有异常的味道但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出来总之这事很反常。 十一娘静静地坐在榻子上想了一会儿把自己的感觉跟李嬷嬷、周嬷嬷说了出来。 听到十一娘的话李嬷嬷和周嬷嬷也觉得这事透着妖异但具体是什么她们两个同样也说不出来。 “嬷嬷去把账册拿过来我看看。”十一娘对周嬷嬷道。 既然想不通就先放下说不定以后就会想通了十一娘如是想道于是想先解决另外一个问题。 自开始赚钱后十一娘就自己做了本账每次收入多少都记在上面看着最后面记录的数字：五万七千两再加上仓库里的莲花菩提应该还能卖五万两加起来就是10多万两十一娘想了想觉得还是太少不知大伯跟李府签定的协议息钱是多少且她到时还想捡漏还是多多准备点钱是上策。 十一娘又跳下榻从书桌上把那本《齐民要术》拿过来翻得哗啦啦地响嘴里默默地念道：“养蚕？这个不行时间太久了；养鱼？这个也太久了；种树？这个也不行；酿酒？酿醋？制酱？制糖？制墨？” 从头翻到尾没有一个符合自己短时间能创造暴利的办法。除了菩提子还有什么是迅速致富的啊？十一娘头痛地想。 周嬷嬷和李嬷嬷在一边紧张地看着十一娘李嬷嬷道：“小姐你不用紧张这事就算是真的也是大房的事就算大房不够钱还我们也——”我们也有钱还的李嬷嬷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后半名话说出来。 “嬷嬷我觉得这件事有鬼所以准备多点钱可以有备无患再不济也可以趁机多购点田产啊！”十一娘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周嬷嬷和李嬷嬷都点头同意。 但是怎么赚钱呢？ 李嬷嬷道：“要不让我家那口子再回老家看看看能不能再摘些苦花枣回来？” “不行现在都快进入腊月了李掌柜回去那里也下大雪了哪里还有得摘。”十一娘否决掉这个提议。 “那小姐从这本书里有没有想到别的办法？”周嬷嬷问道。 “有是有但这些办法来钱太慢了少不得要等上几年。”而且赚得也很少投入还很大。 有什么办法能跟莲花菩提一样赚钱的呢？对了！十一娘脑袋突然一亮急急地问两位嬷嬷：“嬷嬷你们有没有见过一种叫南酸枣的枣子啊？” 周嬷嬷和李嬷嬷均摇摇头。 周嬷嬷问道：“小姐那种枣子是长什么样的？” 十一娘想了想道：“那种枣子外形跟普通的青枣差不多但是核不同那个枣子的核顶部是有五个小孔的我画给你们看。” 十一娘拿起刚刚的笔墨就在纸上画了起来不一会儿就画好了。 画好后十一娘还道：“这个枣子吃起来是酸酸甜甜的而且枣肉还可以酿酒。” “酿酒？”李嬷嬷似是回忆了下才道：“小姐这种枣会不会是梅枣啊？吃起来酸酸甜甜的有点青梅的味道。” “对对对嬷嬷你见过？” 李嬷嬷笑道：“这种枣子我何止见过原来四夫人在的时候还拿它酿过酒呢！” “真的？”十一娘高兴地问道：“那那个枣子呢？还有吗？”这个李嬷嬷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想要什么都能通过她找出来难不成这就是作为穿越女的福利？ “这个枣子现在没有了那酒酿出来不好喝会冒酸所以四夫人只是试过一次就没再试了。” “啊？那那个枣子呢？是在哪里找到的？”十一娘紧张地问道。 李嬷嬷回忆了下才道：“那枣子当时是有人挑出来卖的刚好夫人碰到就买了几筐就听那人说这枣叫梅枣。” “在县城买的？”十一娘问道。 “不是是在石步镇买的当时老爷带夫人去田庄游玩恰巧碰上的。”李嬷嬷答道。 “有得卖就好嬷嬷你帮我跟成哥儿说一下让他去石步镇帮我找找这个枣子找到的话有多少买多少。”十一娘对李嬷嬷道。 李嬷嬷马上答应就要出去的时候又折回来问了句：“小姐要不让我那口子带着成哥儿一起去找吧我那口子不只见过那梅枣还吃过。” 十一娘马上应道：“行你给他们捎上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去找那酒馆暂时就关门吧。”反正酒馆也赚不了多少钱。 李嬷嬷下去后周嬷嬷看了看天色问道：“小姐您还要作画吗？” 作画？十一娘看了看自己画了十几天才完成的“画”心里叹道：这不是画这是设计图啊！ 她招了招手把周嬷嬷叫到面前来问她道：“嬷嬷你觉得这种椅子祖母会喜欢吗？” 正文 三十二、欠债事发 周嬷嬷认真地看着画上的椅子道：“这种椅子好两边有扶手比灯挂椅舒服太夫人肯定会喜欢的” 这年头用的椅子都是跟唐朝一样坐的大部分是胡椅这灯挂椅就是靠背椅的一种也是胡椅。 “嬷嬷你知道县城哪个木匠比较厉害吗？”十一娘侧脸问道。 周嬷嬷想了想道：“这个老奴也不太熟悉要不去问许管家他比较清楚。” “行嬷嬷你去帮我问一下”想了想十一娘又道：“反正都是要许管家嬷嬷你跟许管家说说有空帮我量量祖母房里坐得最舒服椅子的尺寸比如说这个和这个——”十一娘在画上比划了一下周嬷嬷听懂了道：“好的老奴待会就去找许管家说说这事。” 周嬷嬷按照十一娘的吩咐去找许管家可许管家却没有空许伯颜今日才听到上元号沉没的传言后马上就慌了他急急忙忙地去找母亲商量。 听到儿子居然背着他跟李府借了三万两银子且利息还是三分利也就是说一年后他们要连本带息还给李府三万九千两。 许太夫人顿时怒不可遏她拿起桌上的杯子直接扔到许伯颜身上嘴里骂道：“你翅膀长硬了啊！你有能耐了啊！我之前口口声声跟你说了什么？我们家是那种大富之家吗！把整个家都卖了把家里的人都卖了都凑不出这个数来你居然还敢去外面借！” “娘娘儿子下次再也不敢了！”许伯颜跪在地上不敢趴起来只能一个劲地请求母亲原谅。 “下次？这回就能让我们家完蛋你还想有下次！就算有都不可能了！”许太夫人气得一直转圈嘴里不停地骂。 “娘娘是儿子错了！” 许太夫人气得上去踢他一脚怒道：“你借这些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儿子？有没有想过你的妻子？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这全府上下！” “你是宗子！宗子！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可是你这个宗子做了什么？明明我不同意的事情你却阳奉阴违！你你真是气死我了！”说完这句话的许太夫人无力地倒在椅子上许管家和于嬷嬷忙上去把许太夫人扶住：“太夫人！太夫人！” 许太夫人被他们扶坐在椅子上于嬷嬷摸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劝道：“太夫人太夫人你要想开点可千万别把自己气着。” 许太夫人把那口气顺下去后指着许伯颜道：“滚下去给我反省反省别在我面前让我生气！” “娘娘都是儿子不对儿子真的错了！”许伯颜跪着走过来想继续祈求母亲的原谅许太夫人对他怒道：“滚！给我滚！” 边上的许管家马上上前跟许伯颜劝道：“大老爷你还是先下去吧等太夫人消完气再来吧！” 许伯颜这才下去。 等他走后许太夫人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出声。 周嬷嬷恰好这个时候撞了过去看到一身狼狈的许伯颜她马上跟其他丫鬟一样低头后退连气都不敢喘大声。 等许伯颜走远后周嬷嬷找了门口的丫鬟小喜去给许管家传信等了许久许管家才皱眉出来。 看到许管家这个表情周嬷嬷就知道自己找错时间了她只能道：“许管家您最近有空吗？我有点小事想麻烦你一下。” “急吗？不急的话等下次吧刚刚太夫人交待了我很多事儿我要马上去办。”许管家想到之前的事烦恼地道。 “不急那许管家你先忙你的事我下次再来。”周嬷嬷福了一礼然后就退下了。 周嬷嬷回到夏园马上就把刚刚的事跟十一娘说了最后加了句：“小姐可能是太夫人知道了大老爷在外面借钱的事才那么生气的。” 十一娘点点头道：“我猜也是。” 十一娘在房间里踱了两圈步然后停住问周嬷嬷道：“嬷嬷咱们府上很穷吗？” 不然为什么连三万两都拿不出来？ 周嬷嬷看着十一娘道：“其实奴才也不大清楚府里的状况就是觉得府里这几年越过越穷了原来每天节日的时候下人还有节礼拿前年开始就停了而且下人的月例也不准时发了而且——” “而且什么？”十一娘看着周嬷嬷问道。 周嬷嬷想了想还是如实地跟十一娘说道：“而且连二老爷都收敛了原来二老爷老是在外面赊账这两年来却是极少有人上门来收账了。” 也就是说连二伯都知道家里穷了。 “嬷嬷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十一娘刚来这个家没两年且第一年都在发蒙现在才振作精神所以她对这个家以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听李嬷嬷说过李府曾经想收购我们府的绸缎庄和缫丝厂但是被太夫人拒绝了。”周嬷嬷答道。 十一娘在榻子上坐下道：“绸缎庄和缫丝厂可是我们家的主要经济来源换成我是祖母也会拒绝李府的。” “但是自那以后许府的经济状况感觉就不行了李嬷嬷还打听到绸缎庄现在积压了很多布匹都卖不出去。” “啊？为什么会这样？” “李家是上元县最大的布匹买家他不肯收购咱们家的布匹。”周嬷嬷道。 “李家不买我们可以卖给别人家啊嬷嬷难不成别人也不买？” 周嬷嬷讪讪道：“李家是上元县最大的蚕茧收购商和最强的绸缎商他在外面说我们许记绸缎庄的布匹质量不行还有谁会来我们这里买？” 所以这就是原因强买不成就恶性竞争这个李府真的恶心！ “今年还好一点秋初的时候是二老爷自己带着布匹去别的府城销售才赚了点钱不然的话积压的布匹连仓库都放不下了我还听说缫丝厂现在就放假了让工人们年后再来我们都想着太夫人是不是要解散缫丝厂了。” 怪不得自己这几个月没有见到二伯原来他去外面卖布去了。 十一娘坐到榻子上手不停地敲着桌子看来这个家真的是外强中干啊！她前世看过很多富人表面上看似风光其实私底下早就不知负债多少年了。 这个家唉！ 正文 三十三、清库存1 十一娘第二日并没有去上课派了小杏去跟秦先生请假。 吃完早饭后十一娘就带着周嬷嬷去正房跟许太夫人请安。 一进正房就看见许太夫人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十一娘上前行礼礼毕后太夫人朝她招招手于是十一娘走到她的面前。 许太夫人摸摸她的头和蔼地道：“今日怎么不去上课？” 十一娘笑眯眯地道：“孙儿想着反正不需参加科考偶而逃课一次也挺有趣味的。” 许太夫人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笑道：“你这个小淘气！” 然后拍拍她的手道：“好了看过祖母就先下去吧祖母今天有事不能陪你玩了。” “祖母有没有事需要孙儿代劳的？”十一娘问道只几日不见她觉得太夫人头上的白头发都变多了不知是不是气的。 许太夫人想了许久才慢慢地道：“十一娘你是个好孩子你爹那用命换来的一千两银子祖母本打算是等你出嫁的时候给你做压箱银的但现在祖母对不起你”看着十一娘纯真的眼神她愧疚地道：“你大伯闯了点祸祖母想先借那点钱去应应急以后以后就让瑾哥儿还给你吧！” 十一娘安慰她道：“没事祖母我爹也是您的儿子那些钱就当是他孝敬你的吧。” “好孩子祖母会记得你的好的！”许太夫人苦笑道如果不是那个不孝子她何至于连季颜的抚恤金都要动用啊！ “祖母二伯呢？”十一娘转移话题问道。 “他去了南陵县应该过两日就回来了。” 原来二伯是去找三伯做靠山销货去了看来这个二伯还是挺靠谱的。 “祖母孙儿最近听到一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十一娘轻轻地道。 “你说我听着。”许太夫人笑看着她道。 “听说咱们府上的缫丝厂还不到年下就放假了。”说完十一娘还瞅了一下许太夫人的神色。 许太夫人百感交集地看了她一眼才道：“这也是没办法我也不瞒你店里积压太多布匹了再做仓库就要放不下了。” “祖母积压的布匹怎么不想着往外卖？堆在仓库里可就越放越不值钱了。” 许太夫人烦恼地道：“我也知道这个理可是——”说到这里许太夫人就止住了她不想告诉孙女自己家遇到了难缠的小鬼怕小孩子心气盛跟他们硬碰硬到时更吃亏。 十一娘安慰她道：“祖母咱家的货那么好怎么会卖不出去呢？”她身上穿的衣服全是许记绸缎庄出品的布料她觉得这布的质量很好啊。 许太夫人对她道：“孩子你还太小不知生意上的难处等你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 “祖母不试试怎么知道这货卖不出去我听说二伯这回出去也是去销布的孙儿不才也想帮家里尽一分力量。”十一娘干脆挑开直说了。 “呵呵孩子你有这份心是值得赞赏的那你告诉祖母如果让你做绸缎庄的掌柜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布匹？”许太夫人只是听得十一娘居然有这份心挺感动的但还是觉得她年幼这么问只不过是想她知难而退。 却不想十一娘侃侃道来：“卖布者还不容易首先看布的新旧程度若实在太旧我们就把它拉到镇里、乡里去卖乡下多少穷苦人家连衣服都不够我们开个他们能买的价不求能收回成本但求能给仓库挤出位置也不至于血本无归” “其次对于市面还通行的布匹我们可以学二伯拉到别的县市去卖这样就不需看某些府第的脸色了但这样太费时费劲又加大成本所以我们可以在县城以批发价零售对了现在不是快过年了吗？我们就对外说是为庆贺新年东家与民同贺所以降价大甩卖。” 许记绸缎庄一直是走批发的被李府围攻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才导致库存越积越多等反应过来搞零售时库存多得已经让人力不从心了。 许太夫人听到这里逐渐有点兴趣了她聚精会神地看着十一娘示意她往下讲。 “第三我们搞零售时也可以把一些布匹做成成衣来卖总会有人家没有时间做衣服或者有些人做衣服的水平太差我看咱们府上几个嬷嬷和丫鬟做衣服就很好看我们把她们召集起来做一些好看的成衣出去卖说不定比卖布还赚钱呢！” “第四也是我们最后的办法了现在大家不是都想去海外赚钱吗？” 听到这里许太夫人心有余悸连连摆手道：“这个钱我们不赚风险太大了！” “祖母我还没说完呢！”十一娘撒娇道。 “好好好你继续说。” 十一娘接着说道：“现在出海的人带的货品无非是丝绸、陶瓷和茶叶海外的人哪里知道哪些丝绸是当年流行的哪些丝绸是上年流行的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是我大楚朝的丝绸就是好东西来的所以我们可以去明州港口拉一些要出海的客商来看货给他们低一点的价格说不定不用我们忙活一个客商就能把我们整个仓库的货全吃下呢！” 听到这里许太夫人豁然开朗对她的办法连连说好她让于嬷嬷马上出去找于兴和许管家过来于兴是于嬷嬷的丈夫也是许记绸缎庄的掌柜。 等两人都到了许太夫人直接问于兴道：“于兴现在绸缎庄货物有多少啊？” 于兴一拱手道：“回太夫人月初二老爷从仓库拉走三百匹绢绸现在仓库还有麻布一千匹绫绸三千匹缎绸三千五百匹葛布四千匹纱一千匹绢绸三千六百匹绨三千匹。” 听到这里十一娘心里感慨道原来许府并不是真的那么穷只是缺少现金流。 许太夫人听完后对他们道：“这些货的销售我打算让十一娘来处理你跟许管家就听十一娘的吩咐吧。” 正文 三十四、清库存2 于兴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道：“太夫人这销货可是咱们府上的大事啊不是小的不愿意可是十一小姐现在还年幼怎么懂得这生意场上的事啊？” 许太夫人喝了口茶才慢慢地道：“我们这些在生意场上做了那么多年不也把许记绸缎庄干到这种一个月也卖不出十匹布的状态吗？” “这——”于兴语塞现在绸缎庄的生意确实让人难受。 “好了于掌柜你先让十一娘试下如果她做的不好你再来跟我说。”许太夫人这么说于兴还能怎么反驳只好应下。 许太夫人又对许管家道：“老许你在许府那么久知道这回销货对咱们府上很重要十一娘年纪轻你要多多帮助她按她的吩咐做事知道吗？” 换句话说叫许管家来就是来替十一娘压场的。 许管家应是然后转身朝十一娘一躬身道：“小的一定听从十一小姐差遣。” 于兴看到许管家这么做也朝十一娘躬身道：“小的也听从十一小姐差遣。” 到了这里许太夫人对他们三人道：“好了十一娘以后你就要跟他们议事的话外面的那间抱厦就暂时先让给你用你带着他们出去忙吧。” “是祖母。”十一娘向许太夫人福了一礼然后就带着周嬷嬷、许管家和于兴一起去外面的那间抱夏。 来到抱夏十一娘让周嬷嬷先是磨墨然后问于兴道：“于掌柜你能告诉我店里那些布匹的市价都是多少吗？” 于兴一拱手道：“当然可以现在市面上麻布是八文一尺葛布是三十文一尺绨是三十文一尺绫绸是六十文一尺纱是六十文一尺绢绸是六十文一尺缎绸是七十五文一尺。” 她一一记下然后问道：“那这些布匹的成本又是多少？” 于兴答道：“成本的话麻布是一文一尺葛布是十五文一尺绨是十五文一尺绫绸是二十五文一尺纱是二十五文一尺绢绸是二十五文一尺缎绸是三十文一尺。” 十一娘记下后估算了下这批货单就成本都要一万多两了如果全部卖出去的话怎么也能卖两万多两。 “于掌柜你们平时是怎么销货的啊？” 于兴拱手答道：“我们店算是老字号有自己的缫丝厂也在业界做了几十年早年间主要卖与江宁县的一家姓王的货商后来该货商因卷入一宗杀人案几乎散尽家财自然也没有能力再入我们的货之后我们是跟李府合作但合作不到三年李府就对我们店铺和缫丝厂收购这个太夫人自然是不允于是我们跟李府的合作到这里就结束了再之后江宁府就没有商家愿与我们合作了——” “江宁府没有其他府呢？宣州府、徽州府、池州府呢？没有去那边问过吗？” 于兴答道：“今年夏天二老爷得知店中情况后曾去宣州府一带走动夏初到现在已经销出二百匹葛布一百匹纱和二百匹绢绸。” 换句话说就是今年夏天以前都是维持这种等死状况的。 十一娘抚额。 思考了一下她对许管家道：“许管家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一下。” 许管家拱手道：“小姐请说。” “许管家你跟周嬷嬷统计一下府里有多少仆妇会做衣裳的到时集中起来我现在先跟于掌柜去店里看一下情况下午应该就能回来。” “是。” 吩咐完之后十一娘带上李嬷嬷和许管家派的一个小厮明路一起去绸缎庄。 许记绸缎庄其实离许家并不远就在长宁街前面的长兴街走路大概一柱香时间就到了不过她们一行是坐车所以一柱香时间都不需要。 下了车能看到这条街上人流量还算不错算是比较繁华然后观察了下这里的其他店于兴看十一娘下了车并未直接走进店里而是左右观察他马上上前介绍道：“这条街是县里绸缎商最集中的街道原有十几家绸缎庄近几年李府吞并得厉害现在就剩四家绸缎庄前面那五家店面原来都是卖绸缎的”于兴指着街头那几家已改作杂货的店铺道“现在都改做其他行业了。“ 然后又指着许记绸缎庄左右两家店道：“这左边的店原是卖杂货的右边的店原是卖笔墨纸砚的前年被李府收购后改做了绸缎庄。” 所以说李府要左右夹击？ 十一娘瞄了一眼于兴问道：“那我们店有什么大客商李府岂不是都知道？” 于兴低头轻声道：“小姐猜的不错只要我们店有客商来李府的人必会收到风然后从中作梗你看左边店的那个小二叫李大是李府的家生子生得一副鬼头鬼脸的样子最喜欢在我们店前面探头探脑了。” 瞥一眼那个李大果然看到他在探头探脑。 看到街尾还有几家绸缎庄十一娘问道：“那也是李府的？” 于兴抬头看了看然后低头答道：“有些是有些不是跟我们店一样谢府和柳府这几年也被李府折磨街尾倒数第四家店是谢记绸缎庄倒数第八家是柳记绸缎庄这两家店旁边的则都是李府的绸缎庄。” 李府这样做生意够黑！ 十一娘撇撇嘴觉得没必要进店里去看了就让于兴带她到仓库去看存货。 仓库离许府更近就在长宁街后面的大兴街。 仓库有两个十几岁的年青人看管其中高一点的那个叫于树清是于兴的二儿子矮一点的那个叫许大全是许管家的小儿子。 说是仓库其实这也是一座二进的宅子进门是一座影壁大门旁边的倒座院是由守夜的人住进了二门就是一个小庭院庭院前面是议事厅一般于掌柜和各客商洽谈生意就在这里庭院两边原是东西厢房的地方隔成了大小相同的房间布匹就存放在这些房间里。 正文 三十五、清库存3 于树清走在前面给他们开门每进去一个房间于掌柜都一一给十一娘介绍：“这个房间主要放绫绸这几个货架上放的是今年的产品里面那几个货架放的是去年和前年的产品”走到最后面于掌柜掀开上面遮尘的东西对十一娘道：“这个货架放着的是往年卖不出去的产品大部分是残次品大部分是有跳丝情况的还有些则是在店铺里放太久颜色发黄了。” 十一娘道：“于掌柜可以拿一匹跳丝的出来看看吗？” 于掌柜马上上前拿出一匹于树清上前帮他一起展开十一娘先是看看丝织情况然后上手摸一摸觉得还行虽然有跳丝情况做不了整衣但拿来给衣服做装饰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她点点头示意他们收起来然后问道：“于掌柜这些残次品也是在三千匹以内的吗？” 于掌柜把布匹放回去又把遮尘的油布放下来道：“没有残次品有另外的账本不过这些残次品都是以前的织机织的近几年我们店织的布几乎没有跳丝的是整个上元县质量最好的绸缎庄。” 她点点头道：“于掌柜待会把残次品的账本也一起交给我看看吧。” “好！” 看完绫绸他们又去看了其他的布匹整个仓库巡视下来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了十一娘和于掌柜也沾了一身尘。等李嬷嬷拍打完身上的尘又帮她擦完脸后十一娘转身对于掌柜道：“于掌柜中午吃完午膳后除了麻布外你让人把各类布都送二十匹到府里我有用。” “是。” 十一娘又道：“还有我未中二刻（中午两点半）的时候会再过来到时你和铺子的人都在这里等我下午看看能不能议个章程出来。” 于兴答应着然后将十一娘一行送到门口等人走远了才回到仓库内后面跟着的于树清和许大全连忙把门关上然后追上于掌柜急吼吼地问道： “爹刚刚那个不是十一小姐吗？怎么她会来巡查仓库的？”这个是于兴自己的儿子在问。 “于叔府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平时大老爷都难得来我们这里一次怎么今天来了个十一小姐啊？”这是许大全在问。 于兴停住脚步后面紧跟的于树清停脚不及差点撞了上去。 他用手拍打着儿子的后脑勺道：“急什么急想撞死你老子我啊！” “爹爹你还没回答我们的问题呢！”于树清摸着头道。 “回答什么主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这个都不懂？”于兴没好气地回答这两个人的话。 “爹——” “于叔——” 两个年轻人不满地喊道。 于兴背过身就走边走还边说：“叫什么叫没听到刚刚小姐说什么吗？还不快去把各类布都挑二十匹待会送回府你们两个还能在府里吃饭。” “哦——”两人在后面答道。 走在前面的于兴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其实今天他的内心一直很惊讶原想十一小姐不过是个闺阁小姐哪里会做生意却没想到做事比大老爷还靠谱。 自四老爷去世后太夫人就没什么心思打理生意把店铺交给了大老爷管理大老爷则一副甩手掌柜的作风一年到店铺的次数屈指可数更是从没到过仓库对于货卖不出去只会骂他们没用让他们想办法赶快把货卖出去却不想对方是李府手段又那么下流他哪里能想出办法。 但这个十一小姐之前跟太夫人请安时见过几次一直以为她只是个孩子但今天与她相处下来却发现人真的不能只看年纪。不说在店铺就在仓库十一小姐的表现就让他这个大掌柜佩服那些货架那么尘她都没有远远避开而是上前认真地看着对每一种布匹每一种花色都问得详细跟早期太夫人的作风简直一样这个十一小姐不简单哪！ 于兴停下脚步背着手看着天想道：看来许府真的要变天了！ 回到府里周嬷嬷已经在等着她了看到她们两个人都灰尘仆仆地回来忙吩咐小杏去烧洗澡水叫小桃进内室去给十一娘找换洗衣服让李嬷嬷先下去换洗一番。 十一娘看着周嬷嬷忙碌的样子抚着肚子撒娇道：“嬷嬷我好饿先让我填饱肚子再洗澡吧！”跑了一上午肚子都快要打鼓了。 周嬷嬷紧张地道：“饿了？小姐先等着我马上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糕点可以先垫垫肚子。”说完就朝厨房走去。 等她们都走完后十一娘坐在凳子上左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这是她前世就有的习惯做这个动作通常代表她的大脑在高速运转着。 她脑子里现在想着的是存货那么多起码要清掉一半不然来年缫丝厂不能按时开工工人们肯定以为许记要倒闭但那么多货短时间内是很难清得完的幸好现在是腊月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大家都在为年节采购看年前最后一个月能不能冲刺一下。 存货中麻布就先放着不理毕竟是过年大家都忌讳着这东西。 葛布和绨只能走中下路线这两样的残次品据她目测应该只有二十来匹到时以超低价挂出来给店里吸引个人气。 许记制的几样丝绸质量不错特别是绢绸和绫绸但现在是冬天绫更适合做夏衣缎绸可能是因为支数不够感觉有点粗糙且都是素缎以她的经验这缎绸最多不超过5支但听于掌柜说这种缎绸是目前江宁府织造水平最高的缎子了不知这里的织工能不能改进下虽然前世40支的难度太高但起码要达到8支吧。 当她还沉浸在思考中李嬷嬷已经端了一碟包子进来她拿起一个就塞进嘴里边吃边道：“唔芝麻馅的太甜了。” 李嬷嬷在旁边着急地道：“小姐慢点吃待会还有正餐呢！” 十一娘口齿不清地答道：“唔知道了。” 吃饱洗净后已是午时一刻许管家进来请示说于掌柜让仓库把布匹送到问她怎么处理。 正文 三十六、清库存4 十一娘没直接回答而是先问许管家上午让他打听的事情许管家答道：“府内共有丫鬟仆妇40名基本上人人都会制衣裳但会刺绣的有15名这是名单请小姐过目。”说完许管家就递上来一张纸上面记录着一些人的名字。 她接过后大致阅过自己四房的几个人均在列还有其他一些房的丫鬟嬷嬷们除了于嬷嬷四姐身边的小菊和张嬷嬷她比较熟以外其她都不是很了解忙招手把李嬷嬷、周嬷嬷叫过来看这些名单问她们里面哪些人做衣服比较好看活比较精细。 两位嬷嬷都是府里的老人忙点出了其中的20多位十一娘在这些人名后面都划了个勾然后问许管家：“祖母什么时候醒来？”这个时点她应该早就午睡了。 许管家道：“太夫人平日未初就会起床。” “行许管家那些布匹你先放在正房待会祖母醒来你马上叫人告诉我我有事找祖母商量。” “是。”许管家说完就退下了。 李嬷嬷让小桃小杏也下去后跟周嬷嬷先对一个眼神然后苦口婆心地对十一娘道：“小姐你这是何苦呢？这个家里上有太夫人还有大老爷和二老爷再不济你前面还有珺哥儿、琏哥儿顶着呢你把自己弄得这么累做什么呢？咱们又不是没钱到时你插手了府里的生意别人会说你闲话的——” 十一娘先是看一眼李嬷嬷然后视线再转向周嬷嬷问道：“奶娘你也是这个意思吗？”她早就看出来了李嬷嬷虽然爱八卦但她是个没多少主见的人估计在家都是听从丈夫的在府里以前陈氏在的时候她是听从陈氏意见的现在陈氏不在了她完全是以周嬷嬷为头的。 周嬷嬷摸着十一娘的头道：“小姐我们也是想为你着想太夫人再公正这些产业以后都是到大房手里的你现在插进手去别说林姨娘可能大奶奶心里都会不舒服——”顿了顿周嬷嬷接着道：“小姐你听我们的劝这件事你给府里出出主意就行了千万不要强出头！” 十一娘认真地听完才道：“奶娘嬷嬷你们都是为我好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奶娘、嬷嬷我这里——”她把右手放到心脏的位置道：“慌得很！” 她慢慢说出自己的想法：“原先我们不知道李府对许记绸缎庄在生意上不择手段的拦截就已经觉得这事不对劲了现在知道更想不通了李府分明就是要逼我们把绸缎庄拱手让给他为什么又会借钱给大伯？” “海外生意虽然有风险但还是赚钱得多李府在一开始不知道上元号会出事时就不需要任何担保地把钱借给自己想千方百计搞死的对手这本身就是件不合常理的事情！” “且李府不只借钱给我们府上还有高府、文府、王府、谢府我上午去店里走了一趟才知道李府也想吞并柳记和谢记的绸缎生意跟我们府一样李府也借钱给谢记了我很想知道李府心心念念要把我们几家吃下去肯定是花了大成本的为何现在又要助我们两家起死回生？” 听到这里周嬷嬷脑海像被什么击中一般喃喃地说道：“或者说李府根本就没想过让我们几家起死回生——” 经她提醒李嬷嬷才后知后觉地道：“你们是说你们是说——”李府一开始就知道船会沉？这句话李嬷嬷在嘴边绕了很多次但最后还是没敢说出来。 “嘘！”十一娘把食指放到唇中做一个噤声的姿势道：“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可能性但具体真相如何就只有天知道了！” 这时的李嬷嬷吓得手都有点发抖了她哆哆嗦嗦地道：“小姐我之前打听到一件事情但想着是小事所以没跟你说现在想来这事好像很重要的样子——” 十一娘和周嬷嬷齐齐望向她等待她的话。 “就是就是高府高家这回那么紧张听说高家本来也只打算借三万两但后来被李府一劝不知为什么居然借了六万两所以听说船沉了后高太老爷和太夫人都急得病倒了所以高大老爷才会着急得先去明州打听消息。” 高府？ “嬷嬷你说的高府是不是中秋送我一刀纸的那个高府？”十一娘之所以记得这事是因为这是她收到的唯一一份府外的人送的节礼且礼物还那么贴心。 “对就是那个高府！”李嬷嬷点头道。 “对了嬷嬷上回我都没想起来问为什么高府会给我另备一份节礼啊？” 周嬷嬷迅速抬头但李嬷嬷更快嘴快语：“小姐你忘了啊高大老爷和高二老爷救过四老爷的命啊！” 啊？居然还有这一茬！怎么没有人告诉她的？ 随后李嬷嬷又解释道：“也怪不得小姐会不记得了这是府里的旧事了现在都很少人提了老爷和夫人去了的那大半年小姐浑浑噩噩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心疼忘了也是正常的。” 十一娘心虚地低下头这动作看在她们的眼里以为她又悲伤了了。 周嬷嬷瞪李嬷嬷一眼道：“你老糊涂了！好好说事别东扯西扯的！”自家小姐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这个李嬷嬷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李嬷嬷忙转移话题道：“那事已经很久了我也是听说的说是四老爷小时候很皮有一次太夫人带他去田庄的时候他一个人溜到庄外去玩结果掉进河里了高大老爷和高二老爷刚好路过把他救了自此后两家一直很亲近太夫人每年送礼给高家都送得很厚重的。” 原来是这样六万两在这个小县城足以让某些家族破产好几次了高家能不能撑过这次啊？前世父亲曾经教过钱财乃身化之物人情才是这世间最难还的东西如果高家要出事的话如果有能力的话少不得也要救一救了权当替自己这具身体的父亲报恩了十一娘心里想道。 正文 三十七、清库存5 “那文府呢？有没有这样的事？”十一娘问道。 李嬷嬷懊恼道：“我没打听到要不我下午去打听打听？” “不急现在我们要先帮府里把绸缎庄给扶起来这样李府不管有什么阴谋我们也能见招拆招了。”十一娘对着她们二人道。 “行小姐我们都听你的。”李嬷嬷答道周嬷嬷虽然没说但看得出来也是支持她接下来的工作了。 未初一刻许管家就派小喜过来四房传话说许太夫人醒来了。 十一娘带上那份圈定的绣娘名单去了正房她想好了家里这些事她不打算出头扔给太夫人去发号施令。 许太夫人听了十一娘的一番计划后谨慎地问道：“你说这个办法可行吗？” 不说大楚朝自古以来整个中国都是买布回去自己做衣的现在这个孙女提出要做成衣出去卖这样可行吗？之前十一娘给她讲述自己的想法时她其实更倾向于第四个办法的她道：“十一娘要不我们还是让于掌柜去明州一趟看有没有出海的客商想买货的。” 十一娘道：“祖母孙儿也觉得让这些海商来买是个好办法但现在都11月底了人人都准备过年了海商就算想出去也是等过完年的年前家家都会采购节礼的我们何不趁年前最后一个月干一把能销多少货是多少啊！” “那行祖母把她们叫过来吩咐下去十一娘那么有斗志祖母也不能落后啊！”许太夫人笑呵呵地答应道。 忙完这件事她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仓库那边厢于掌柜带着许记绸缎庄的账房老周和两个小二许大富和张立已经在等着了一番介绍后十一娘才知道原来许大富也是许管家的儿子看来许管家是真的很得太夫人的信任啊！ 会开了近一个时辰基本上都是十一娘在说他们在听偶而他们也会提一下意见比如： “小姐这个一文钱一尺价钱也太低了吧这这这——”结巴的这个是老周。 十一娘看着他道：“这些布本来就是压了几年箱底的就算拿出去卖也卖不了多少钱的还不如一文钱一尺吸引个人气你就当作是添头了。” “这确实也是且还能给仓库空出点空间来呵呵。”于掌柜倒觉得十一娘这个办法不错反正都是残次品而且还是积年已久的货本来就卖不了什么钱的若不是怕主家怪罪他早就想把这些产品拿出来搭在其他布上做添头了堆在仓库里月积日累也占空间不是。 许大富嗫嚅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小声道：“我就是觉得走街串巷这样喊太那啥了好歹我们许记也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商号啊——” 十一娘看了他一眼直接道：“好酒不怕巷子深但我们卖的不是酒没有人过来看谁知道我们许记卖的布匹是不是物有所值？” “对货郎卖货都要吆喝一声没事大富叔知道你脸皮薄不会叫你干这个的你只要在店里卖货就行了。”于掌柜大力一拍他的肩膀响亮地道越听十一小姐讲话于掌柜心里越澎湃这哪是孩子啊简直就是商业老手拿小恩小惠钓客人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办法说不定这个办法真的能让李府吃憋啊！啧啧还有那广告词十一娘子小小年纪怎么就能那么大胆的词来呢！ 会议结束后于掌柜带着人马上就去忙活了连许大全、于树清这两个小伙子都不能幸免搬货搬到晚上。 第二日辰初上元县城的街道响起了一道敲钹声随着钹声停就听有人有节奏地喊道： “许记绸缎庄新年大特惠折价促销最低只要一文钱！”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长兴街许记绸缎庄新年大特惠啦！” “一文钱一文钱只要一文钱一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快来看一看啊！” “来来来上好的绫绸半价酬宾了！” “许记绸缎庄新年大特惠全场特价啦！” “今日长兴街最低价就是许记绸缎庄啦！” “看到的是机会买到的是实惠机会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就出手！” “我说好不算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我说妙不算妙大家看看就知晓！” 敲钹的许大全只走了一条街就有人追上来问他：“小哥真的有一文钱的布卖？” 许大全点点头也不说破道：“说再多不如去现场看一看这位客官许记绸缎庄就在长兴街右数第六家啊！” 而许大全的后面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一队小屁孩他们也嘻嘻哈哈有样学样地叫喊：“一文钱一文钱只要一文钱——”、“机会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就出手！” 店里于掌柜还在做最后的检查结果就有客人上来了。 一个大妈上来直接问道：“许记你们这里有一文钱的布卖？” 于掌柜马上迎上前去道：“大妈有有有在这边一文钱一尺。”把她带到柜台让许大富把上面立着用红纸贴着一文钱一尺的一匹葛布拿出来大妈一看真的有马上豪气地道：“给我来上十尺！” 外面又有客人走进来道他也要。 许大富看了一眼于掌柜于掌柜上前介绍道：“但是客官我们许记是讲信誉的这个布在卖之前还是要跟你们说一下这布是有瑕疵的！” 于掌柜话音刚落就有人不满地道：“有瑕疵的你们许记怎么能这么做生意的啊！” 于掌柜喊道：“稍安勿燥客官有些店的布就算是瑕疵他也当成正常的布来卖我们许记是信义之商所以才会在卖之前提醒你们你们可以去隔壁看看葛布正常是三十文一尺这种瑕疵布我们只卖一文钱一尺大家拿回去可能做不了面衣但是做底料做包裹纳鞋底甚至是给孩子做尿布都是极好的料子！” 正文 三十八、清库存6 话音刚落刚刚还安静的店铺又热闹起来不少客人喊着：“给我来二十尺！” “好好好大家一个一个地来！” “大家慢慢来不要挤不要挤！”这是许管家带着人过来支援了。 广告的效应太过巨大结果店铺一个上午涌来上百个客人原来有瑕疵的一百多匹葛布和绨卖去近一半这还是限量的效果。 因之前十一娘就让他们在店铺四周都用红纸醒目地写上各种布类的价格比如正常的绫绸市价是六十文一尺她就标价五十八文一尺缎绸是七十五文一尺她就标价六十八文一尺总之样样是整个长兴街最低价。 明路还在店内穿缝插针的喊道：“上好的缎绸六十八文一尺啦！整个长兴街最低隔避李记要卖七十五文钱啊！我们只要六十八买了六十八大家路路发啊！” “有瑕疵的缎绸三十八文一尺啊三十八生生发啊！” “上好的绢绸今日只卖五十八文一尺啦买了五十八大家再发五十年啊！” “有瑕疵的绢绸二十八文一尺啊买了二十八大家样样发啊！” 中国人最讲好兆头了经他这么一吆喝买布的人更热情了。 收钱收到手软的于掌柜没有时间去想今天会买多少货在外围维持秩序的许管家不禁乍舌连忙派人去把街上招客的许大全叫回来不用再吆喝了！客人已经够多了再多就挤不进去了！ 不只旁边李府两家店的掌柜和小二都过来围观柳记和谢记也派人过来看看。 店铺的人忙到中午都没有时间吃饭每人只能见缝插针地咬了个包子就又接着打仗了。 到了晚上关门那一刻大家都累得快趴下了虽然累不过看到战绩这么丰盛大家又高兴得大笑起来。 店铺里许太夫人和听到风声赶过来的许大老爷坐在上位十一娘随坐在许太夫人旁边大家都在等着老周。 只见老周噼里啪啦地敲了好一会儿算盘才停下然后摸着胡子自言自语地道：“不可能啊难不成是我算错了？” 然后又噼里啪啦地重算一回。 大家都快要没耐心了于掌柜吼道：“老周你不会累得把怎么打算盘都忘了吧！” 老周哧他一声道：“我忘了你是谁也不会忘了打算盘！” “那你怎么还没敲出来啊？” “不是你过来看看这数不对啊！” “怎么不对？”说这个话的是许大爷他紧张地都要站起来了。 今日许大爷本来约了人去品茶结果还在品的时候就听到人说今日许记绸缎庄搞什么特惠大家都招呼着一起去看看。 他还愣了一下以为是店里发生什么事了结果到店门口一看好家伙这里里外外的顾客让他这个未来的家主都激动了带着小厮亲自下场帮忙招呼客人。 要知道他接手家里生意时最是清淡的时候平日店里难得有三五个客人让他做起来事来一点激情也没有今日这客流量啧啧这才是大商号的气派啊！ 所以他对今天的战果很期待！ “我来！”于掌柜走过去问老周道：“哪里不对了？” “不是是太多了这不可能啊！”老周不可置信地道。 “什么不可能？我来！”这边于掌柜刚说完那边点钱的明路、许大全、许大富、于树清就喊着道：“钱点完了！” “是多少？”许大老爷先问。 “禀大老爷一共是12753两432文钱！”明杰大声地回答道明杰是许大老爷跟着的小厮。 “真的？”这回连许太夫人都激动了一天就卖了一万多两银子！ “是真的！”点钱的那几个人异口同声道许大全和许大富还在许管家的示意下把装钱的箱子抬上来给几位主子看这年头还没有银票所以箱子里放的都是实打实的银子和铜钱。 “好不错！”许太夫人这边刚说完那边老周就一拍脑袋道：“那这个数就不会有错了！” 老周急急忙忙地跟东家汇报道：“禀太夫人、大老爷、十一小姐今日麻布共卖出213匹葛布共卖出1321匹绨共卖出1731匹绫绸共卖出862匹纱共卖出213匹绢绸共卖出1523匹缎绸共卖出1152匹！另外库里往年剩下的残次品葛布和绨共卖出90多匹绢绸、缎绸、绫绸全部售尽！” “怎么会这么多！”许大老爷惊叹道这不说这两年就是以前年景好时半年的量也差不多是这个！这仅仅一天就做到了？！ 于掌柜上前道：“太夫人大老爷我觉得十一小姐这个定价特别好今日我们的一文钱布买的都是穷苦人家居多但是人流旺了自然就能吸引别的客人很多客人只是过来看一下热闹但是十一小姐给各种布定的价都是以8字结尾又让人在店中唱出价格并跟发财挂钩这样本身没什么意愿要买布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进店买了快到年下了谁不想有个好兆头啊！” “更重要的是我们这个定价还吸引了原打算和李府做交易的几家客商他们一出手可都是上百匹的数啊！今日绫绸、绢绸、缎绸单是那几家客商就要了一共3000多匹！” 那确实是普通平民就算是要讨好意头也只是买葛布绨这一类比较便宜的十一娘心里想道。 中途被叫回来帮忙的许大全快嘴地道：“更好笑的是有个大妈让我样样带八的布给他剪一尺说是过年的时候要供起来！” 大家哄笑一堂。 许太夫人笑得都直不起腰来：“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后才道：“今天大家辛苦了今天帮忙的每个人都月例加倍！”许太夫人又拍着十一娘的手道：“你是大功臣祖母更要赏你告诉祖母你想要什么？” 十一娘笑着道：“孙儿什么都不要就要我们许记绸缎庄天天都如今日一样红火日进斗金！” “好！”许大老爷一拍掌大声道：“十一娘果然是好样的！” 正文 三十九、清库存7 因为一文钱一匹的宣传效应许记绸缎庄第二日的客流量比前一日还多有了昨天的经验许太夫人又从府里再抽出几名人手倒也能有惊无险地应付过去。 最后晚上一算账果然比前一日卖得还多其中麻布卖出150匹绫绸卖出1261匹缎绸卖出810匹葛布卖出1653匹纱卖出365匹绢绸卖出962匹绨卖出1269匹得银一万两千多两。 连着两日的销售神话不仅店铺里的人震惊连十一娘自己都乍舌了没想到这年头大家都那么迷信啊带个8字的价格真的那么受欢迎！她想到前世的某购物平台搞的双十一活动原来很多顾客都是跟风的看到什么东西很多人抢就以为一定有便宜赚也跟着去抢也不想想自己需不需要。 当大家摩拳擦掌等待第三日的销售神话于掌柜甚至乐观地放话说再干两日店内的存货就能全部销尽大家也能提前放假过年。但没想到的是李府终于反应过来在第三日居然学着许记绸缎庄也搞起了一文钱一匹的买卖把店内所有布匹的价格也调成带8的数字甚至连唱价词都是照搬许记绸缎庄的： “来来来看一看了李记绸缎庄新春大特惠葛布一文钱一匹了！” “上好的缎绸68文一匹了买了六十八大家路路发啊！” 诸如此类。 而更过分的是李记绸缎庄居然派出人来许记门口拉人：“客官来我们李记看一看啊比许记更好的绢绸我们卖48文一匹啊！” 顾客当然是谁更便宜就买谁的原来许记绸缎庄里面还乌泱泱的一群人到了中午就被李记给抢得差不多了李记也够狠除了缎绸、葛布、麻布与许记订价一致外其他几类布匹居然样样都比许记便宜上十文钱。 当日下午点货销售量果然大幅下降麻布、葛布只卖出100多匹绢绸卖出80多匹绫绸只卖出50多匹缎绸只卖出6匹纱一匹都没卖出。 看到这种情况于掌柜气得真磨牙一关好店铺就回府找十一娘商量对策。 实际上十一娘今天白天也在长兴街观察了一会儿对李府的行为全看在眼里怪不得许记这两年来基本上没卖出什么货有这样不择手段的竞争对手确实让人恶心。 等到于掌柜上门来十一娘已经吃过晚饭正在写大字来锻炼自己平心静气的能力听到明路来请十一娘掸掸袖子就命小桃把东西收拾起来然后自己带着小杏去了正房的抱厦处。 进到抱厦才发现不只于掌柜在许太夫人和许大老爷也在。 十一娘上前跟许太夫人和许大老爷请安太夫人招招手让她坐到她旁边的小杌子上然后于掌柜把今天的情况重新说了一遍。 等他说完许大老爷就先开声问道：“十一娘你对这个有什么好主意？” 十一娘整整袖子问于掌柜：“于掌柜现在许记仓库的库存还有多少啊？” 于掌柜拱手答道：“禀十一小姐库里现在麻布有510匹葛布有936匹绢绸1032匹绫绸821匹缎绸1532匹纱422匹绨全部清空。” “那销售得还不错嘛！”十一娘笑道只可清了原先的四分之三的库存啊她原先计划能清出三分之一就是完成目标了这可是超额完成任务可不是不错的成绩嘛。 听到这话许大老爷却不满意了他站起来道：“十一娘你是不知今日李记的行径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来抢！我们许记怎可容忍他这么欺上门来！” 不欺也欺了两年了不是吗？十一娘心中腹诽道。 “好了你坐下李记又不是第一天才这么做的！”许太夫人打断他道然后转过身来对她道：“十一娘你是否还有其他的好点子？” 许大老爷讪讪坐下期待着十一娘的答案。 “有是有就如现在做成衣就是一个法子但是——”十一娘话说到一半又停下看向许太夫人。 “但是什么你快说啊！”许大老爷急性子地道。 “大伯祖母孩儿想的是以李府这样不择手段的行径我们就算是有上百种办法到了第二天也会被他习得。” “可不是！”许大老爷拍着大腿道。 十一娘看着他们继续道：“既然这么辛苦地在李府手下讨那么一口半口的生意为什么我们还要在县城开店呢？” “你的意思是？”许太夫人看着她道。 十一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了个弯道：“祖母《大楚九域志》上说我们上元县城据府城也不过才四十多里地——” 这么近的距离坐车两个多时辰就到了。 许大老爷听出了十一娘的意思他想表示赞同但看到母亲的脸色又把话吞了回去。 许太夫人挥挥手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道：“这事太大了让我想想以后再说吧。” 十一娘不好继续劝她因为许家本来就是从江宁府城搬过来的她怕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幕存在到时忍到许太夫人不高兴就不好了毕竟她是自己的祖母她孤女一人还想靠祖母来撑腰的。 于掌柜听他们谈了那么久都没谈到自己关心的问题只好开口问道：“十一小姐那店里这两天怎么办？我们也要跟李府的定价一样吗？” 十一娘转过身来对他道：“不用李记家大业大最不缺的就是钱既然他要打价格战我们若明天把价格定的跟他一样他明天就能把价格定得更低没必要在这上面跟他一较长短。” 她顿了顿继续道：“且我们店的布匹质量那么好以那么低的价格卖出去我还舍不得呢！” “那我们就不做任何反应？”于掌柜不敢相信地道。 “怎么不做反应？”十一娘笑道：“过年正是商家大赚钱财的时机李府却宁愿少赚钱都要跟我们死瞌你们这两天就跟前两日一样干活现在离过年还有二十多天能卖多少算多少反正我们前两日不只大赚还把积压多年的残次品都清干净了已经完成了年底的任务其他的就让李府低价叫卖去。” 说完十一娘又看向许太夫人请示道：“祖母你看是不是这样做？” 许太夫人笑着道：“不错就是这个理！我们这两天已经卖出了这么多的货不能再贪心了贪多嚼不烂啊！”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店铺还是照着原来的方法做事家里的仆妇们则按照许太夫人的吩咐做起成衣来。 正文 四十、五眼六通菩提子 看到府里大多数仆妇都在忙活这个几个小姐也坐不住了首先是二房许吕氏是个忠厚老实的看到府里人都在忙这个知道是许太夫人交下来的任务想到自己女红还可以就跑去许太夫人面前主动请缨了在她的带领下几个妾室甚至六娘子、七娘子也嚷着要帮忙。 四娘子是知道十一娘最近在忙什么所以也知道这个办法是十一娘想出的她自然要出力于是每天一早就带着人跑到四房来跟李嬷嬷、周嬷嬷帮忙。 十一娘自为绸缎庄想方设法清库存后就没去上课了所以现在闲下来只好练大字——她的女红绣个手绢还可以做成衣可不敢献丑！顶多也就是在他们缝制成衣时给个大概的意见比如镶边以前的人们喜欢在边上绣花十一娘就建议在边上直接缝上不同色的缎绸这样看上去既新颖又省时间或者用绫绸制成小花在裙子上进行修饰。 “唉你们听说了没？最近县城好几家店铺的价格都改成了带8的数了听说客来酒家的菜品都是28文的呢！”四娘一边做活一边又八卦起来自从知道府上这两天赚了银子看到父亲的脸色变得轻松起来她大约猜到债应是能还得清了四娘子也就不似早几日那么愁眉苦脸了轻快地说起她这几天打听到的消息。 “唉我也听厨房的赵大娘说现在集上的猪肉都卖18文钱一斤了呢！”小桃接腔道这可是她家小姐的功劳当然要大大宣扬。 “这些人惯会跟风的。”李嬷嬷打趣道。 “还不是我们十一妹妹厉害随便一个主意就能让全城跟风！”四娘与有荣焉地道在家里她最喜欢四婶和这个十一妹了说完这个四娘转头问十一娘：“妹妹我们做好这个衣服是不是也打算放到店里去卖啊？” 十一娘抄完一句《大楚律令》第二章的最后一个字才回道：“你猜？” 四娘嗔道：“哼我才不猜呢！你长大了连姐姐也敢调戏了！” 大家哄笑。 在出去五日后李成终于回来了并带回约五百多斤的梅枣李三保并未同时回来因为他觉得这点数太少了所以带上李狗儿去其他靠山的村落找一找。 十一娘得到信后赶到鹿儿巷因是冬天收的货枣儿的果肉都已干瘪李成把外面的果肉去掉挖出枣核十一娘拿来仔细观察果然是五眼六通菩提子于是让吉顺吉祥也跟上次一样把这些枣核全都挖出来阴干。 十日后李三保终于带着四千多斤的梅枣回来上次他见小主人轻轻巧巧就用枣核赚了比整个许府身家还多的银子因此这回小主人发话他为了收集这些枣竟然把周边四个镇二十一个乡都走了一通还雇人上山去找令十一娘感动不已。 等第一批500斤的枣核处理完毕十一娘对李成交待一番李成就趁着给佛缘阁送莲花菩提时带上几串制好的五眼六通菩提子。 “李弟这是这次的数您清点一下。”还是吴掌柜亲自把装着金锭的托盘端了过来自从他们改成大量交易后为减少关注银锭就换成金锭了不然拿着这么多银子在街上走确实招眼。 李成在心里默数了一下只拿走了18个金锭剩2个在托盘上这是他们这段时间的默契了。 等李成把金子装好吴掌柜轻声说了句：“等等！”然后拱手对李成道：“李弟为兄见你手上这串东西甚为别致不知可否让为兄看一下？” “这个？”李成一扬手腕亮出戴着的一串五眼六通菩提子来顺手摘下递给吴掌柜道：“当然可以咱们两个是什么交情啊！” 今天他自来到佛缘阁后从头到尾都有意无意地展示着这串佛珠不就是为了吸引姓吴的注意嘛。 吴掌柜用双手接过凭着十几年的商业嗅觉他觉得这种佛珠也有巨大的市场于是仔仔细细地观察了那串佛珠然后问道：“为兄不才不知这珠子上面的这五个孔有何讲究？” 李成狡黠的眼光一闪而过道：“这个啊这是我东家送我的小弟的东家曾说这东西可是大有佛缘的这上面的五个孔可跟佛家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相通再加上这首尾贯穿打通的洞则是六通即神足通、天耳通、天眼通、他心通、宿命通、漏尽通因此这宝物又叫五眼六通菩提子。” 然后他又慢慢对吴掌柜道来：“这五眼一肉眼持戒清净二天眼能分别小乘三悲眼能分别二乘四法眼能分别大乘五佛眼能分别最上乘；这六通一天眼通见佛性洞彻本地风光二天耳通能懂最上乘法三他心通悟与悟者心得相同四宿命通可知前世今生五神足通佛性遍满虚空无所不在如旭日当空六漏尽通漏业没有了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此说法听得吴掌柜喜形于色忙问：“不知贵东家还有多少这种货我佛缘阁想收购一批。” “这个有是有就看贵宝阁多少钱来买了。”李成与他慢慢谈道。 吴掌柜手里拿着五眼六通菩提子心里迅速盘算着这东西讲法虽然玄妙但是不如金刚菩提子名气大也不如莲花菩提子让人一看就眼光一亮因此售价肯定会比这两者低。但又因为说法玄妙说不定反而更得佛法修炼者青睐因此定价也不会太低一串手串50两是最低的这东西十个就能串一个手串了。 于是他先谨慎地问道：“这菩提子还是如之前一样按粒计价吗？” “那是当然。”李成答道不按粒不行啊他们根本就没有人手来钻孔更重要的是钻孔也钻不好看还不如交给他们这些专业人士做。 吴掌柜伸出一个手指问道：“一两银子一个如何？”莲花菩提要27个才能串成一串这个菩提子只要十个就能串成一串因此定价成一两银子一个他们还有很多的利润空间。 李成出门前十一娘有交待说定价不能低于五百文一个这个一两银子是五百文的两倍了自然是能答应的。 但是他还是默不作声直到吴掌柜问道：“如何？不行吗？” 李成问道：“可以是可以但我东家要求货到账清——” “这点没问题！”吴掌柜爽快地答道虽然他们与别家的交易都是只付一半账的但这家是独门生意啊自然是能答应的。 “好成交！” 正文 四十一、事发 于是两家商定明天先送第一批货5000颗李成也大方地把自己带来的几串成品免费送给了吴掌柜吴掌柜第一时间派人连物带信送往府城吴家处府城佛缘阁东家的现任当家人吴七爷接信后令吴明在年前大肆购入这种菩提子年关将至莲花菩提因为炒作得太厉害再加上其造型确实吸引人为了维持它的身价只能送给真正的高官达人但还有很多小官及家眷也是要打点的因此这五眼六通菩提子不失为送礼的一种好选择所以吴七爷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因此李成连续四天为佛缘阁送货鹿儿巷更是忙得脚不停蹄连李三保都把酒铺关了到鹿儿巷帮忙。 与鹿儿巷的热火朝天相反的是长兴街的许记绸缎庄简直是门可罗雀好几天都卖不出一匹布只要有客人进店旁边的李记必会上门抢客简直就是——没有最下流的只有更下流的！ 在进入小年后五眼六通菩提子已经全部处理完卖给了佛缘阁两万颗还剩下三分之二。 因要忙着过年许太夫人也让成衣工作停了下来让大家先忙过年的事。 正当整个上元县都进入年前的喜悦和对下一年的美好期望时长宁街在年二十五晚上爆出一阵嚎哭声赵府的赵老太爷过世了！ 赵老太爷今年63岁之前没有听说有任何疾病就这么去了让人无限唏嘘再加上又死在小年与新年之间所以停灵只3天赵府就急着下葬了。这种进了小年的白事非常晦气所以与赵家相熟的人家要么只派管事送奠仪过来要么完全置之不理与赵府一墙之隔的许府不好置之不理就派许管家包了一百两的奠仪过去了。 这日十一娘在内室算账今年靠莲花菩提子赚了近十万两银子现在鹿儿巷还留有两万多颗莲花菩提靠五眼六通菩提子赚了两万两再去掉成本和打赏现在她手头上有十一万多的银子了。 算完账面上的钱十一娘又打开钱箱数数货真价实的钱因为后面的几次入账都是金子所以看到金光闪闪的钱锭她无限满足恨不得每一个都狠狠亲一口。 把钱藏好后十一娘来到外间唤小桃进来磨墨结果进来的除小桃外还有李嬷嬷小桃往砚台倒了点水开始磨墨李嬷嬷看见书桌上的纸不够了从书房拿了几张大三尺的纸出来裁她问道：“小姐今年是年二十八了你也不歇息？” 因为刚刚数了钱十一娘很高兴她接过李嬷嬷手里的纸眼角带笑地答道：“嬷嬷做这种事对于我来说是很欢喜的事情所以啊你想让小姐我高兴就让我练字吧！” 小桃听到噗嗤一声笑出来。 十一娘促狭地看她道：“怎么小桃你不同意我的说法？” 小桃忙屈膝谢罪道：“小桃不敢就是听到这句话大老爷说的一句话——” “哦？哪句话？”十一娘挑眉看她。 “大老爷不是常对三个哥儿说不听话就罚抄大字五百张！如果让大老爷听到小姐这句话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听到这话十一娘和李嬷嬷都笑作一团。 赵府给老太爷送完葬赵府几房人聚在正房正在商量分家事宜结果却遭李府派人闯了进来。 “李明经你这是何意！”看到李府大管家李明经带着数人闯进来赵大老爷赵青勃然大怒道。 李明经完全无视赵大老爷的脸色走到正堂装模作样拱手道：“小的李明经给赵府各位老爷请安。” “哼！”赵家三位老爷赵青、赵肖、赵育均冷哼一声。 行完礼李明经不慌不忙地道：“小的知道各位大老爷有正事就不阻碍各位老爷的时间直说了这回小的来替小的主人李大老爷带句话——” “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赵三老爷赵育怒道。 “那小的就直说了赵府年前从江宁府西城乐家的欠债已连本带息被我家大老爷买了过来了也就是说以后赵府只需向我李家还钱即可以了！” “你说什么！”赵青从座位上惊起。 李明经拱拱手：“话已带到小的就此告辞。”说完就抬腿向外走走到正房门口又停住步子转身向屋内众人道：“我家大老爷还说就算赵家分家了那笔账各房也是要一起还的。”说完这回才真正地走了。 等他走向赵肖和赵育着急地看向大哥赵肖道：“大哥这可怎么办啊！” 原来上元号在占城附近海域沉没时赵三爷已经殒身海底但是他的一个小厮却在事后被救起该小厮随船只先到占城后到吕宋转了一圈才回到大楚几经躲藏回到赵家向赵老太爷禀告了事情的恶劣程度至此赵老太爷才知道流言竟全是真的于是在惊吓后一蹶不振几日后就过世了他临死前把三个儿子叫到身家让他们速速分家三房人各奔东西好保住一点根子。要知道他们赵府这回借款可是将全部财产都押上了啊！ 所以赵家三兄弟才会在老太爷的葬礼一结束就匆匆商量分家想趁过年各方还没有察觉时就先溜出去这件事家中很多仆人都不知道的想不到这李家竟然那么快就上门了！ “还能怎么办暂时不分家吧！”其实分家的决定赵青并不是很同意他是嫡长子出海的赵三又是他儿子如果分了家那么债主可就都找他这一房了。 “大哥你别忘了父亲临死前就这一个遗命啊身为儿子怎么能不遵从！”三房赵育向来不是省油的灯这回眼见赵家要完了他怎么样也要抽身出来。 “要分的话我还是刚才的意见现有的存银平均分三份你那一房拿一份走。”赵青没好气地说这个老三都这种情况了还想多占一点。 “大哥我没意见就照这样分”赵肖这边说完就转过头去跟赵育道：“三弟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大哥计较这个还是赶快同意拿钱好走人吧！” 赵育看着他们两个气闷了很久才点头同意。 正文 四十二、二娘子1 新年新气象十一娘因为身有重孝她所住的夏园只是简单贴了个福字三十那晚跟全家人一起吃了年夜饭后就一直躲在屋子里练字很少出去。 偶而四娘会过来陪她说话。 年初三这天十一娘练字练到巳末（上午11点）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和哭声且听那哭声好像是四娘子的在榻上做女红的李嬷嬷看到十一娘的神色马上站起来去外面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嬷嬷去了大概有一刻钟才回来这时周嬷嬷已经帮她把纸砚都收起来了她正坐在位子上喝茶。 “小姐——”李嬷嬷进门居然有点慌张。 “发生什么事了？”十一娘担心地站起来问。 “府城林家派人来了说是二娘子在年初一那天上吊自尽了！” “什么！”喊出这句话的周嬷嬷她似有点不敢相信大过年的到底跟夫家有什么仇什么恨要用上吊来报复啊！ 听到这个消息的十一娘反而淡定了只要不是家里人有事就好不过这个二娘子好像也是她的家人但是她都不认识她所以也就把提起的心放下了。 “听说是大年三十晚上林姑爷喝醉了凌晨才回到房间跟二娘子口角两句就睡了结果等林姑爷早上醒来就看到二娘子吊死在房间里了！”李嬷嬷气急败坏地说着打听到的情况。 “这个二娘子怎么这么拎不清啊大年初一寻死她自己死得容易可家里还有这么多个妹妹待嫁这让她们以后怎么说人家啊！这让许家以后怎么抬头做人啊！”周嬷嬷一向镇定这回竟然也忍不住地开骂了且骂的还是一个死人。 “奶娘有这么严重吗？再怎么说姐姐也死了——”十一娘还想说死者为大结果却被周嬷嬷截断话头：“死这世间死还不容易！跳到河里可以死得一干二净她为什么要死在丈夫面前？而且还选在大年初一那天那不成心要咒夫家嘛！”周嬷嬷边说边气得在房间里打转。 “我还没说完呢！”李嬷嬷一拍大腿急着道：“林家派的人还说气性这么大的女子他们林家不敢要所以要把她送回许家来葬！让我们许家派个人去把棺材领回来。” “什么！嫁出去的人就是泼出去的水他们林家怎么能这样！”周嬷嬷怒道。 “现在来人正在上房太夫人刚听到这个消息就让人去请大老爷和二老爷回府了。”现在还在过年这个时候两位老爷一般都在外面探友。 “这个二娘子怎么就这么自私呢！”周嬷嬷坐下来手狠狠地拍向桌面怒道。 “奶娘人都死了你就别气了啊——”十一娘走过去环抱她安慰道。 周嬷嬷握住十一娘的手心疼地道：“奶娘是为你和四娘子着急啊出了这档事以后谁敢娶我们府上的女子哪家不忌讳媳妇好好的在年初一上吊的啊！” 这年头的人们非常迷信年初一出了这档子事别说林府了就连许府都觉得晦气。 许府正房。 许太夫人右手紧紧抓着一串佛珠心中又气又急又伤心可谓是五味杂陈。 这个二娘子当初明明提醒她这个林七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不是良人可是她硬要嫁为了嫁他还搞出那么多丑闻。后来如她所愿嫁了为什么还要上吊？她做这些事的时候还顾不顾娘家人的脸面？顾不顾娘家妹妹的前程？ 想到这里她重重地拍向桌面大声问道：“大老爷呢怎么还没来？” “回太夫人许管家派了大全和明路去请了估计就快到了——” “来了来了太夫人大老爷和二老爷都回来了！” “娘娘儿子回来了！” 看到大儿子进来许太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手边的杯子就砸了过去：“你教出的好女儿！” “娘——”许伯颜连忙跪下。 气归气这种事怎么也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拿个章程不能让林家真的把棺材抬回来不然的话许府就真的会成为上元县乃至整个江宁府的笑话许府的女儿以后想再嫁给好人家就真的难了。 于是许太夫人和两个儿子商量了一个中午决定让许伯颜和许仲颜带上5000两银子一起去林家好好安抚他们让他们尽快将二娘子下葬。 等把两个儿子送走后许太夫人无力地坐在椅子上问于嬷嬷道：“你说这回用钱摆得平林家吗？” 上一回许家就是用钱砸才让林家同意三书六礼把二娘子娶进门的这回林家还会同意吗？换成是她儿媳妇在大年初一寻死给她一家大大小小添晦气估计她都不会轻饶的。 于嬷嬷心里也没底地答道：“许是可以吧——” 许家在提心吊胆的时候跟着两位老爷一起去江宁府的明路在年初七晚上赶回来报信给许太夫人带回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你说什么！二娘子不是自杀的？”许太夫人惊得从座位上站起。 明路是一路赶回来的到府后直接就到上房来禀报答话时还带有明显的喘气声：“二老爷到了江宁府没看到二小姐的奶娘文嬷嬷问林府林府说文嬷嬷闯了祸早就被发卖了但是林府却不肯说出文嬷嬷被卖到哪里去二老爷就起了疑心后来使了计才从林府的柴房救出文嬷嬷。” “文嬷嬷一被救出来就跟二老爷说了当天晚上的情形说那天晚上林姑爷喝醉了一直对二小姐拳打脚踢文嬷嬷还想去救二小姐却被其他下人拉住林姑爷叫人把她关到了柴房到了早上就听林府的人说二小姐上吊自杀了文嬷嬷说她一直叫林府的人把她放出来说她要给二小姐装殓林府的人都不理她” “文嬷嬷说林姑爷动则就对二小姐拳打脚踢以前二小姐都忍下来了现在二小姐有了身孕更加不可能自杀所以她怀疑二小姐根本就不是自杀的。” “你说什么！妩娘她有了身孕？”许太夫人急问。 正文 四十三、二娘子2 “文嬷嬷是这么说的大老爷知道后当场表示要开棺验尸林家不肯二老爷跑去官府报案但是官府还没有开衙说让二老爷过了十六再来报案二老爷无法就在衙门口敲了一天的鼓才有捕快出来说是先把二小姐的尸体送到义庄等到了十六衙门开衙再来审案。” “二老爷说让太夫人不用太担心他和大老爷会在府城妥善处理此事一定会为二小姐洗清冤情。” 听完这些话许太夫人先是悲哭一阵哀悼那个可怜的孙女于嬷嬷对明路挥挥手示意他先下去歇歇。 “我还以为妩娘真的那么自私却没想到她竟受了那么大的冤屈啊！”许太夫人哭着捶自己胸口道：“是我这个祖母无用保不住她啊！” “太夫人太夫人你节哀顺变啊府里还要你撑着的。”于嬷嬷安慰她道。 明路带来的消息不用多久就传遍了整个许府四娘子听到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十一娘则气得把砚台都砸了：“欺人太甚！” 杀了人还敢说被杀的人是自杀！还敢上门来找麻烦！本以为自己前世的丈夫已经是渣男中的极品了没想到这时代还有极品中的极品真是可恨至极！可恨至极！ 这边厢十一娘在生着闷气那边厢李嬷嬷、周嬷嬷甚至四娘子的奶娘张嬷嬷及六娘子、七娘子的母亲奶娘都在感谢神佛幸好二娘子是他杀啊不然府里这几个娘子的名声就真的被毁了。 当许府因为这件事而全府忙乱的时候县城也发生了很多事。 年初七赵府的赵二奶奶带着两个女儿说是回娘家结果还没出县城就被李府的人拦下来了。 “你这个狗东西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城你是县太爷吗！”赵二奶奶一个贴身嬷嬷对阻拦的人怒骂道。 “我家老爷说了赵家不把债还清就别想出城您看嬷嬷你有这个闲心跟我吵架不如回家叫赵老爷赶快还钱。”一个男子慢条斯礼地道。 “你！” 看到自家嬷嬷被噎赵二奶奶站出来道：“这位小哥欠债还钱是家中男人的事我家二老爷及其他几位爷肯定会想方设法把钱还给李府只是现在我娘家母亲病重身为子女不能不闻不问因此我带着两个女儿打算回娘家侍疾还望这位小哥能够放行。” 男子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盯着赵二奶奶道：“夫人这话说得漂亮可是敢问夫人一句贵府太老爷好像刚刚去世您娘家父母就没有孙子孙女了要你们这几个带着孝的外孙去侍疾？” “小哥——”赵二奶奶话未说完就被男子打断他道：“还是不要多说了夫人现在你眼前有两条路一是自己走回去二是我们架着你们走回去夫人请选吧。” 赵二奶奶也怒了：“你敢！” “敢不敢夫人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男子说完就朝身边的人使眼色马上就有几个男子上前围住她们一行人的马车。 “娘——”坐在马车里的两位小姐看到这种阵势吓到尖叫。 “你们！”赵二奶奶看到这种场景也知道对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了只好把满腔怒气压下去无奈地道：“好赵东我们回府！” 赵东是这次出来驾车的车夫。 这次冲突虽然在很快的时间内传进了城内各大豪绅的耳中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所以并未引起大家的警觉。 正月十四高府的五小姐出城时也被拦下。 “这位兄台不知拦我家车驾是有何指教？”高琪慷是高五娘的嫡亲兄长在府中排行第四又称高四爷这回是由他护送妹妹到外祖家去过元宵节的。 拦驾的男子冷哼一声无赖地道：“指教不敢老子只是受李府之令在这里守着李府说不能让你们出城就不能出城至于你们为什么不能出城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高琪慷听了这话虽怒极但还是有礼地回道：“兄台我高府虽然与李府有债务往来但这些事情家中长辈自会处理别说我小妹了就是我也没办法决定这事兄台拦我妹妹车驾实是无理至极。” 男子瞥他一眼道：“反正我们兄弟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有什么不满你找李府说去。” 高琪慷无奈但更怕这帮粗人动手动脚影响到妹妹只得吩咐车夫折回。 李府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家但高府不同高太公高岩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画家传言当年老安王都曾向其求过画作再加上高府不只祖先有名其子孙个个都彬彬有礼敬贤礼士在县城属于比较有名望的家族。 高家女眷在上元县向来只有被逢迎还未出现过被拦路的情况。因此待高琪慷回府跟父亲高旌远和大伯高旌逸禀报后高旌逸当天就过李府问其今日行为是何意。 怎料李大老爷拿出了当初的借据对高旌逸道：“我本打算等过了年再跟高贤弟说说此事既然贤弟今日上门来那我们就现在说清楚吧” “去年中秋节前贵府老太爷找我借了六万两银子年息是三分利本想着高老太爷的生意会顺风顺水这样你们高府好我们李府跟在后面也能赚点小利钱可是高兄万事都有个旦夕祸福吧‘上元号’沉没的消息可是传得到处都是那赵府为了避债年前就在计划分家了愚兄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啊！” 高旌逸听了之后大怒道：“李兄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欠债还钱我高府有说不还吗？你们一声不响地找人在县城内守着是什么意思怕我高府弃债潜逃？” 李大老爷连连摆手道：“息怒息怒贤弟息怒愚兄当然相信贵府是有信义的但是贤弟也要体谅愚兄的难处区区六万两在贤弟眼里可不是什么大数可愚兄在商场摸爬滚打久了就是一个字儿在愚兄眼里也是大数何况除了六万两还有一万八的利钱呢！” 正文 四十四、阴谋 李大老爷句句不提还钱但字字都是还钱的意思。 话说到此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高旌逸只得拂袖而去。 等高旌逸走了李大老爷把管家叫过来问道：“除了赵高两府其他几府有什么动静？” “启禀大老爷其他府都没什么动静就是许府……” “许大和许二还没回来？”许府二姑奶奶的事情他也知道一点。 李管家答道：“还没有。” “不回来也不怕把这些府都盯紧了只要他们的妻子女儿在他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 把李管遣出去后李大老爷把身子靠进椅子端起茶杯呡了口茶自言自语地道：“他们最好都跑了这样我要他们的妻子女儿不就更光明正大了……” 正月十六衙门开印许仲颜当天凌晨就使人排队天一亮他就催着大哥许伯颜前往府衙敲响了鸣冤鼓然后上元县李府就成为了泰平十四年江宁府第一状的苦主。 这个官司足足打了三个月为了能胜诉许太夫人把家里能拿出的现银全都给那两个儿子带过去了官字下面两个口你不喂怎么能赢呢？ 事情发展到现在许太夫人已经不去想半年以后的债务该怎么办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洗脱大孙女身上的冤屈这不仅是为了大孙女也是为了府中其他还未出嫁的孙女。 对于许太夫人来说孙子是宝但孙女也不是草啊！ 而在夏园李嬷嬷和周嬷嬷每天都求神拜佛保佑大老爷和二老爷一定要把官司打赢周嬷嬷甚至想过如果上房银两不够用的话她就是瞒着小姐也要拿一万两过去无论如何不能让小姐被连累名声。 而反观十一娘却很淡定地读书、上课、练字店铺也不管了年前让府中奴仆做的成衣做好后收上来让于兴好好保管又让仓库调了几十匹布过来让她们继续做成衣也不说要做什么用。唯一让她上心的就是菩提子生意过了二月因为莲花菩提和五眼六通菩提在京城的疯狂十一娘把她手中的存货全部出清除去给吴明的回扣共得金一万两银五万两按现在一两黄金可换十两白银的比率这加起来就是十五万两白银了。 缫丝厂在年后虽然正式开工但是因为官司的问题府中资金链正式宣告断裂许太夫人无奈之下只好让缫丝厂停工李府收到消息后趁机把全部工人给撬走了。 这事让整个许府更加风声鹤唳。 李府在年后的动作更加明显了文府、谢府、王府的女眷要出城均被拦下各府去讨说法李府回应道只要把债还清了就不会再发生此等事情。 “嬷嬷我早上听于二说高大老爷拿了一万两银子去李府被拒绝了。”于二就是于树清他在家排行第二。 李嬷嬷皱着眉头缝了几针线道：“可不是听说李府要他们一次性把债还清不接受分批还债。” 四娘子双手绞着衣角恼怒地道：“这李家怎么可以这样跟放印子钱的一样！” 周嬷嬷瞥她一眼轻声说道：“人家放的可不就是印子钱。” 四娘子无力地放开被折磨的衣角轻叹口气：“这可怎么办啊！” 昨日林姨娘专门到她房里来说太夫人这回为了打赢官司无所不用其极砸进去的银子有近两万两两万两听说年前赚的银子也就两万多两半年后还有一笔几万两的债务这样可怎么办啊！ 瞟了一眼十一娘郁闷地道：“十一妹妹你现在怎么还有闲心练字啊我都快急死了！” 十一娘停下笔嘴角扯出一抹微笑道：“有什么好急的天塌下来有祖母顶着祖母顶不住了有大伯顶着大伯顶不住了还有二伯总不会把我们压死的。” 四娘子听她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合着全府上下就我一个人紧张是不是？你都不知道——”说着说着四娘子的眼角开始发红她眨了一下眼睛竟有一颗泪珠滴下来：“赵府算是完了李府前天就去把他们家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听说赵府的几个小娘子也被拉走了赵大奶奶还上吊了呢！” 这些事情十一娘昨天就知道了甚至她知道的比四娘子的还细李嬷嬷打听到赵府的小娘子是作价被带走的嫡女两千两庶女一千两知道了后周嬷嬷特地在四房摆了观音像郑重其事的拜了好久说是感谢观音娘娘让自家小姐赚到笔大钱她以后要长年茹素来报答观音娘娘。 十一娘听到后没作反应只是庆幸这里的素食还包括鸡鸭鹅鱼肉！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让她意识到这个时代的可怕原来在这里女人也是一件值钱的财产啊！ 因为给的钱够多证据也够充分林姑爷最后被判了流放而二娘子的身后事林家无论如何不同意让其葬进祖坟许伯颜也不想把她带回许家的祖坟毕竟这个女儿给自家带来太多的耻辱了且是大过年横死的最后两兄弟商量了下决定就把她葬在义庄了。 四娘子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许大老爷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并回来了她知道父亲不是薄情而是习俗逼他这么做的但她还是接受不了只能无言地独坐在闺房里默默地流泪。 许太夫人知道了后没说儿子做的对也没说他们做的错只是默念了句：“阿弥佗佛！” 说完二娘子的后事许大老爷先是抬头看了下母亲的神色才小心翼翼地道：“母亲您让明路捎的话我们都知道了二弟正是为了这事才在府城耽搁的。” 许太夫人抬头看着长子问道：“你跟李府签的契约是什么时候到期？” 许大老爷抬手擦了下额头的汗小声地道：“八月十六。” 许太夫人平静地道：“那对于还钱你可有保握？” 许大老爷马上双膝跪地嘴唇蠕动许久最后只轻声道出两字：“母亲——” “好了”许太夫人站起身来平静的声音听不出悲喜：“你这段时间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过两天你就带着许管家清点清点下府里的财产吧。” 说完看也不看这个儿子走出了厅堂。 正文 四十五、感动 泰平十四年五月二十日十一娘来到这个世界就开始服孝今天终于除孝了。 穿了三年的杏白色衣服终于可以穿点不同的了今日周嬷嬷给她准备的是粉红色襦裙上面是李嬷嬷亲自绣的金色小雏菊穿上后让十一娘格外粉嫩。 她穿着这件衣服去给许太夫人请安时收到了无数的赞美特别是大伯娘谄媚得表情都要让人鸡皮疙瘩掉下来了。 可是十一娘注意到许太夫人夸张她这件衣服的时候显得很敷衍她抬头看着这个祖母才惊觉半个月没注意祖母竟老得这么快。 这段时间府上的变化她也感觉得到首先是秦先生被辞退了琅哥儿和瑾哥儿的功课如今由大老爷亲自教导其次是奴仆越来越少了到今天除了她四房的没变化外外院的那些小子全辞退了只剩明路一个听差厨房的帮工也全辞了如今大厨房做饭的是大房和二房的几个嬷嬷轮流来。然后是缫丝厂关闭了绸缎庄也关门了府上贵重一点的摆设也被当掉了很多下人都在传许府也要跟赵府一样倒霉了。 十一娘对这些变化一直沉默着她在等大伯许伯颜曾来探过她的口风想知道她有多少私房钱不过她装作听不懂没有正面回答。她跟二伯许仲颜在府里偶遇过几次每次他都会摸摸她的头道：“十一娘又长高了！” 不过每次他都来去匆匆听许大全透露二老爷现在在南陵县做倒爷就是低价收入货品高价卖出这段时间倒也赚了几千两银子现在许大全跟于树清这两个机灵鬼就是在二老爷手下听差。许大全和二树清自去年末看十一娘露了这么一手后非常崇拜她所以如果待在府里就都会来找李嬷嬷唠嗑。 南陵县是许三老爷的地盘许大全不喜欢许三老爷觉得许三老爷看不起许家本家的人十一娘听出了这句话的隐晦意思应该是说二伯在三伯那里受了很多气。 三伯原是庶出在府里本是看人脸色的存在如今翻身了成为了全府的倚仗自然是要显摆显摆。 这些事情十一娘都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许太夫人什么时候找她摊牌有时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无情占据了别人孙女的身体却还对她的亲人如此防备。有时她又安慰自己这是必要的防范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上辈子她对那个渣男那么好最后得到了什么？ 上辈子的许初夏还有哥哥父母可以依靠这辈子的许初夏除了身边几个老奴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这回这些所谓的家人连她身上的一点藏身钱都想榨干那下回呢？所以她在等等许太夫人摊牌。 其他人请完安都出去了许大奶奶还想留结果许太夫人说道：“行了我也累了就让十一娘陪我一会儿你带着瑾哥儿先下去吧。” 竟是把瑾哥儿也支开了是要摊牌了吗？ 如果许太夫人跟她要钱她出多少钱比较合适？ 看着无关人等全都出去了许太夫人转头问于嬷嬷：“老许呢？来了没？” 老许就是许管家。 于嬷嬷答道：“来了就在外头。” “你去叫他把人带进来顺便把周嬷嬷和李嬷嬷也叫进来。” “是。” 把周嬷嬷和李嬷嬷也叫进来做什么？ 要查她名下所有的钱吗？ 十一娘紧张地想第一次跟自己亲人过招她还是有点慌。 看到她的样子许太夫人轻笑了下：“别紧张祖母找他们没有什么大事就是随便说说话。” 事后证明这绝对不是随便说的话。 许管家进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人是李三保十一娘低下头不让人注意她脸上的表情。 等周嬷嬷和李嬷嬷都进来行礼后她当前的几大臂膀都齐了。 许太夫人这时对十一娘招招手把她叫到身边来坐。 十一娘忐忑地走上前去许太夫人握住她的手问她道：“你是个小灵精的祖母问你你大伯有没有问过你财产的事情？” 她摇摇头。 许太夫人松开她的示意她坐下感慨道：“你没有跟祖母说真话我自己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然后她对着面前叉手站着的三个人道：“府上这半年的事情我想不问你们也应该清楚今天叫你们过来是因为你们都是珍娘留下来照顾十一娘的人。” 珍娘即是许陈氏十一娘的母亲。 “虽然我跟珍娘的感情不深但对于她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今天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交待一句”说到这里许太夫人摸摸十一娘的头接着道：“你们四老爷的抚恤金原来说是留给十一娘的现在我拿去用了他是我儿子他的卖命钱我拿也合适但是你们四房的小金库酒馆也好田地也好鹿儿巷的宅子也好都是珍娘的嫁妆置办出来的是留着给十一娘的所以不管是大老爷还是大奶奶跟你们要不管是我活着还是死了你们都不准给知道了吗？” 周嬷嬷几个机灵着呢马上应是。 听到这话十一娘惊讶得马上抬头看许太夫人：“祖母——” 许太夫人摸着她的头道：“好了祖母的话说完了你先下去吧。” “祖母——”她不解。 “乖孩子祖母累了。” 十一娘看到祖母斑白了许多的头发突然心底发酸愧疚的感情就这么溢了出来。 “祖母现在我们还差多少钱？” 许太夫人真的是累了为了这笔债务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因为债务她没办法给幺儿唯一的孤女留点傍身钱但她更做不出抢儿媳妇给孙女的傍身钱的事。这段时间老大家的总在旁敲侧击四房还有多少多少钱被她无视了以前以为老大忠厚大儿媳贤惠但在真正危难关头那忠厚贤惠也是打了折扣的还不如老二。许太夫人拍拍十一娘的手道：“好了小孩家家的刚说你机灵现在又犯蠢了别打听这些事情这些有我跟你大伯在操心呢！带着你的人下去吧让祖母歇息下。” “祖母我有钱我们把钱都还了吧！”把钱提早还了省得每日提心吊胆的而更重要的是十一娘为自己之前的那种防备心理感到愧疚。 是的愧疚。 父亲曾说过商亦有商道再怎么样一个商人也不能泯灭了良知。 一个连亲人都算计的商人连人都不是又何论商？ 许太夫人听到这话点点头若有似无地道：“是的我们有钱过段时间就有钱还债了。” 正文 四十六、不差钱1 府里的钱根本就不够还债就算是二伯在外面拼命做倒爷也很难在两个多月内凑齐。 “李掌柜奶娘嬷嬷你们说祖母会怎么筹这笔钱？”从上房回来十一娘并没有让他们三个散去而是把他们都叫进夏园商量一下这件事。 他们三人相互看了下然后李三保上前道：“小姐奴才以为太夫人应该是会跟三老爷和江宁府的本家要钱。” 要不是借。 十一娘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字眼。 借己方一开始就处于劣势地方；要己方或许有优势也或许是无理取闹。 祖母不像是无理取闹的人。 而李掌柜虽然是个下人但他平时虽默作不声但只要出声总是能切中实质的。 十一娘坐在位子上看着李三保示意他说下去。 李三保心里咯噔一下方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马上跟周嬷嬷、李嬷嬷对视了眼然后李嬷嬷道：“小姐我去外面守着。” 等李嬷嬷出去了好一会儿李三保挪了一步结果被周嬷嬷的一声咳嗽给阻止。 周嬷嬷代替李三保回答道：“小姐今日太夫人把我们叫去言语中对小姐您的爱护之情表达无遗老奴以为既然咱们四房有这个能力不如……” “奶娘”十一娘打断她道：“祖母说我很机灵大伯赞我很聪明你觉得呢？” “小姐当然是聪明的。” 十一娘没有再说话就这么看着周嬷嬷和李三保。 三人沉默许久周嬷嬷叹了口气道：“小姐不是我们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们自己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事情。” 李三保接着说道：“当年四奶奶曾对一件事起过疑心叫我去查但是第二天就改变主意了。” “母亲叫你们查什么？” 李三保看一眼周嬷嬷周嬷嬷走到十一娘旁边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三老爷生母贾姨娘的死因。” 十一娘抬眉问道：“母亲为什么会想到要查这件事情？”父辈妻妾间的糟粕事身为儿媳怎么会想到要去打听呢？ 周嬷嬷轻声道：“当年林姨娘房里有人议论过这事但没多久就全部被太夫人杖毙了所以四奶奶就起了疑心不过还没开始就觉得做这种事不合宜于是也没真的去调查。” 十一娘点点头决定不再追问他们让李三保先回店里去了。 虽然周嬷嬷说他们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看他们几个防备的架势觉得这话还是有水份的。 不过多了一世为人十一娘大概也能猜到后面的秘密无外乎就是贾姨娘是对太夫人弄死的或者贾姨娘是意外死亡但是太夫人背了这个黑锅。 只要不关系到她的切身利益她对别人的隐私没有兴趣。 不管是找三老爷还是江宁府本家要钱应该也是让祖母非常难受的事情吧。撇开三伯不说祖母跟江宁府本家可是自分家后就没有来往的了如果若不是极恨岂会连年节也不往来？ 十一娘没有穷过但是她知道这种感觉当年父母不同意她跟那个人的婚事但最后还是屈服给了她足以很好地生活的物质可是后来那个人一直不满足希望她去跟家人借钱周转生意当时的她也是难堪到泥底的感觉。 许太夫人坐在上房的大厅里跟于嬷嬷、张嬷嬷清点着自己的私产。 “那些衣服以前都是好料子放到当铺太浪费了于兴家的你到时叫你家那个都弄到乡下去卖了看能不能卖到好价钱。” “太夫人这些可是老太爷当初亲自给你置办的啊！” 许太夫人感慨地道：“老了这些东西不处理难道还留到下辈子穿吗？” 丫鬟小喜在屏风外喊道：“太夫人十一小姐来给您请安了。” “不是刚请过安吗？怎么又来？”许太夫人虽是疑惑但还是道：“传她进来。” 十一娘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满厅箱笼的情况。 “怎么了？刚走就想祖母了吗？”看见孙女眼里的震惊许太夫人打趣道。 十一娘看看堂上其他人道：“祖母十一娘有话对您说。” “哦我之前说过了家里的事不用你担心这点小事祖母抗得住。”许太夫人坐正身子跟十一娘正经道。 旁边周嬷嬷给于嬷嬷使了个眼色于嬷嬷马上把其他人都带下去了出去的时候还把门给关上了。 如今室内只有她们三人十一娘看了周嬷嬷一眼周嬷嬷走上前给许太夫人递了个小匣子道：“太夫人这是十一小姐的孝心！” “这……这是……”许太夫人指着这些黄金惊讶得都快说不出话来。 匣子里整整齐齐地装着40个一百两的大金锭。 十一娘上前递过两个装得鼓鼓的荷包羞赧道：“祖母孙儿早些日子做了两笔生意赚了点钱这就是当时卖的东西。” 许太夫人接过荷包把里面的东西拿出一看竟是两串菩提子其中一串是上次在李太夫人寿宴上看过的莲花菩提子当时李太夫人显摆着在每一桌都传看许太夫人绝对没认错这就是莲花菩提。虽然当时她在心里嘲笑李家的爆发户作风但当亲眼看到那菩提子的时候她确实是羡慕的。 当时李太夫人的那一串菩提子只是19颗的手串十一娘给她的竟是108颗的佛串。 另一串她虽不认得但也知道应该是菩提子。 “你你这是哪里来的！”许太夫人拿着那莲花菩提激动得手都有点抖。 “菩萨显灵让我找到这两样东西然后我就卖给佛缘阁了。”十一娘装作天真地道。 许太夫人终于把激动的感情压下去问她：“那这个是什么？” 十一娘一看忙道：“这是五眼六通菩提子听吴掌柜说这个东西在北方卖得特别好一串手串要五十两银子呢！你看啊这是五个眼分别代表——” 十一娘把五眼六通的意义解释了一遍说完就这么看着许太夫人。 正文 四十七、不差钱2 许太夫人还是想不通她问：“你这一年也没怎么出府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的？” 十一娘早就想好答案了：“我我去了酒馆看到李掌柜那里堆了一些枣核是酿酒剩下的我就想到这个了然后拿去佛缘阁去试没想到人家真的要啊我就一两银子一颗卖给他了。” “枣核？还一两银子一颗！”许太夫人震惊了她这孙女是什么投胎的啊！虽然她自己也会做生意珍娘也会做生意但她们的生意都没有眼前这个小孩子黑啊！ “我不是我要卖一两银子一颗的我让他们出价他们自己提出要一两银子一颗的！”十一娘连忙解释她真的不是奸商。 许太夫人无语地看着小孙女道：“你怎么怎么能把枣核当成菩提子来卖呢？”她是信佛的这时也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祖母佛生万相枣核为什么就不能是佛的一种表相呢？” “佛缘阁里卖的那些菩提子我就不说别的前段时间四姐买的仙桃菩提子不也是枣核？还有南无菩提子不就是无患子？还有那金钟菩提子跟我在书上看到的一种树的果实一模一样且我这个枣核它是一般的枣核吗？上面的五眼六通一般的物是都长不出来啊！” 听得十一娘这么说好像也对许太夫人不得不对这个小孙女另眼相看。 她拿起那莲花菩提好奇地问：“那这个也是枣核？” 十一娘闭上嘴摇摇头过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来：“祖母这个是商业秘密我不能说。” “哦？”许太夫人挑眉不解地看着她刚刚好像是她自己主动招认那五眼六通是枣核的为什么到这个莲花菩提就说是商业秘密。 十一娘凑上前去小声地道：“这五眼六通的枣核好找今年佛缘阁应该就知道去哪里找了那莲花菩提难找孙儿还想多做几年这个的生意。” “哦你这个鬼灵精！”许太夫人笑着拍拍她的头然后又问：“你一下子给了祖母这么多钱自己还有吗？” 十一娘点点头道：“够咱家不差钱！” “那就行”许太夫人从里面拿出十个金锭然后把匣子关上道：“祖母急用就先收你这30个金锭的孝心了另外10个你拿回去先存着以后要用祖母再跟你要。” 十一娘担心地看着她道：“真的够吗？祖母我还有很多钱你不用替我担心的！” 许太夫人双手抱住十一娘道：“你这个傻孩子你爹是嘴巴硬心软你啊是嘴巴软心也软！” 十一娘离开后于嬷嬷带人进来准备继续清点箱笼却见许太夫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 刚开始动作就听到许太夫人说：“不用再清了都整理好放回去吧！” “太夫人——”于嬷嬷站起来想问但看到许太夫人的表情于是马上道：“是。”然后开始把东西往回放。 这段时间许太夫人只是瞅着那个匣子低喃道：“傻孩子！” 府里满打满算只剩下一万多两现银就算是把家里的首饰、衣服、书籍、古董、店铺、田庄、缫丝厂全部变卖也只能再凑一万多两剩下近两万两的缺口她本来是打算亲自去南陵县找老三要一万找江宁府的本家要一万两可是面对他们她心里总梗了根刺开不出口特别是江宁府本家她那么痛恨的人现在要让她去求他们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可是自己儿子闯的祸又能怎么办？以前她觉得老二和老四做事冲动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如果二娘子的事情她能忍下来不花那么多钱去打点家里可能根本就不会到这个地步可是都是她的孙女受到这种冤屈怎么会不给她出头啊！ 许太夫人叹了口气。 这次的债务是大房惹下的可是除了四娘子其他人全都装聋作哑不仅装聋作哑还一直暗示她四房有多少资产；而二房原来一直在府上是属于半透明状态这回老二在外面四处奔波帮家里赚钱老二媳妇和那几个姨娘也把值钱的首饰都偷偷交给了她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虽然她事先对四房的人这么说但其实她心底还是期盼的期盼这个孙女能与这个家族有难同担十一娘确实没辜负她的期待甚至还超出了。 人哪还是危急关头才能见真心啊！ 把钱送出去后十一娘感觉心里压着的那个石头终于卸下了果然跟自己家人斗智斗勇这事不是她善长的。 所以第二天她又开始愉快地拿起杂书来看了。 这是一篇游记一个文人笔名叫悠扬道人因为屡次科举不第最后放弃寄情于山水把各地的风土人情都给记了下来。 “哈这悠扬道人肯定是哪个世家的纨绔子弟不然谁有闲钱写这种闲文啊！”十一娘一手拿着甜桃一手拿着书欢乐地边吃边看。 外边隐隐约约地传来周嬷嬷训斥小桃的声音。 “我跟李嬷嬷教你的规矩都忘了？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吴嬷嬷打起来！” “可是那个吴嬷嬷欺人太甚她说她说——”小桃边哭边辩解哭到后面都说不出话来了。 “说什么你不会放在心里回来告诉我吗？敢当场打人换个严格点的主子说不定当场就杖毙了你！” “我我——”小桃哭得稀里哗啦的这回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你你你什么你连个架都不会吵还居然就上手打人了给我在这里跪着！” 周嬷嬷刚想好怎么惩罚小桃就见小喜跑了进来：“周嬷嬷周嬷嬷太夫人叫您带小桃去上房一趟。” 周嬷嬷闻言拉住小喜想问清楚就听内室传来十一娘的声音：“是小喜吗？进来坐一会儿吧。” 小喜应道：“唉。” 小喜今年才十岁是个活泼的孩子听李嬷嬷说她才四岁就被哥嫂卖到人牙子处了许管家本来不想要这么小的孩子但那时十二娘子刚夭折太夫人心里难受于嬷嬷就建议要不买个小一点的丫鬟回去哄哄太夫人于是她就进了许府了。 正文 四十八、大会议1 十一娘拿了个甜桃递给小喜问她道：“小喜姑娘最近当差很忙吗？” 小喜小心地把甜桃收进袖子里然后答道：“嗯好忙的厨房的吴二嫂走了所以她烧火的活计现在都归我干了。” “那你知不知道太夫人叫小桃过去是干什么啊？” “啊？”小喜眼珠转了转把甜桃拿出来递回给十一娘道：“小姐这个还是还给你吧——” “哦为什么？你不喜欢吃吗？” 小喜看着那甜桃舔了舔嘴唇道：“喜欢可是于嬷嬷会骂的——” 十一娘笑着摸摸她的头道：“那我不问你了把桃子拿走吧这是我送你的不需要任何回报。” “谢谢十一小姐！”可能是怕十一娘反悔小喜马上就告辞回上房了。 周嬷嬷无语地看着小喜离去的背影说了句：“人倒是机灵就是太机灵了！” 十一娘轻笑。 把小桃叫进来问清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带着她们一起去上房。 周嬷嬷本想着这是奴才之间的事情自家小姐没必要自降身份去参与不同意她一起去。 十一娘劝她道：“奶娘如果真的是奴才之间的事今天祖母就不会派人过来请你去了。” 奴才的事许管家就能做主了何况她昨天还给这个家族做了那么大的一个贡献。 周嬷嬷想想也是就同意了。 当她们来到上房的时候果然不只吴嬷嬷在林姨娘也在。 十一娘给许太夫人行了个福礼然后问道：“祖母我替您把小桃带过来了。” 许太夫人朝她招招手指着身旁一个杌子道：“坐这里。” 等她坐好后道：“刚刚林姨娘过来说你的丫鬟小桃动手打吴嬷嬷了小桃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小桃直接跪下道：“太夫人是吴嬷嬷乱讲难听的话奴才气不住才会动手的。” 吴嬷嬷怒道：“你狗血喷人！” 小桃直挺挺地顶回去：“你才狗血喷人呢！” 许太夫人正要开口却听见门口传来一句：“放肆！” 只见许大老爷随后大踏步地走了进来向许太夫人行礼后指着小桃骂道：“这就是你学的规矩？在太夫人这里大喊大叫的！” 周嬷嬷马上站出来道：“大老爷息怒是奴才教导不严”然后对小桃道：“还不快向太夫人道歉！” 小桃咬着嘴唇看着周嬷嬷终于还是低下头跟太夫人道歉。 许太夫人没有回应小桃反而是看向许伯颜问道：“今天怎么会在这个时辰来我这里？” 于嬷嬷在许大老爷进来时就给他端了张凳子许大老爷坐下后道：“母亲儿子一回府就听说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正要叫吴嬷嬷过去问呢听说她在您这里儿子就过来了。” “哦——”许太夫人意味深长地答了句看着堂下跪着的小桃和站着的吴嬷嬷就没有再说话了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林姨娘看许太夫人不再出声拿不准主意就使了个眼色给许大老爷许大老爷于是道：“吴嬷嬷你跟小桃早上在厨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不老实跟太夫人交待！” “是奴才早上——”吴嬷嬷刚说了几个字就被许太夫人打断了：“许管家仲颜呢？现在在哪里？” 许管家答道：“回太夫人二老爷昨天晚上才从府城赶回来现在估计还在睡觉呢。” 许太夫人嗔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去把他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许管家躬身答是正要走时又被许太夫人叫住道：“还有记得把二奶奶珺哥儿和几个小娘子一起叫过来。” 交待完后才让他走然后对张嬷嬷道：“你去把大奶奶、四娘子、琏哥儿和琅哥儿也叫过来吧。” 张嬷嬷应是后马上出去。 “于嬷嬷你去把后院把瑾哥儿给抱过来。” “是。” 许大老爷不懂许太夫人为什么在处理这两个奴才的事情时把全家人都请来问道：“母亲您这是——”要干什么？ 许太夫人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道：“我今天本来是有事找你们说的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省了我的事等他们人齐了再说吧。” 十一娘也抓不准老太太要干什么于是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 好不容易人聚齐了四娘子进来的时候看到小桃跪着还走到十一娘旁边去悄声问：“怎么了？” 十一娘没说话只是朝她摇摇头。 许二老爷进来的时候好像还带着起床气粗声粗气地道：“一大早把我们叫起来是有什么事啊？不就两个奴才吵架都拖出去打几杖不就行了！” 二奶奶连忙拉住他示意他闭嘴。 “切我又没说错。”许二老爷瞪了自己媳妇一眼大马金刀地坐到一边对着堂下跪着的小桃道：“有事快说有错快认这样爽爽快快的打完你二老爷我好回去继续睡觉！” 许太夫人用力把手上的茶杯往桌上一砸发出的声音才止住了许二老爷的怨声载道。 看到人齐了许太夫人才道：“今天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们说所以你们都在这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我没说散谁都不准走！”说到这里还特意看了眼许仲颜许仲颜摸着自己的鼻子小声道：“我又没说要走。” “刚刚林姨娘带着吴嬷嬷过来说丫鬟小桃今天早上在厨房打了吴嬷嬷我老了谁是谁非也不想搞清楚了琏哥儿——” 被点到名字的琏哥儿马上站起来躬身行礼道：“祖母孙儿在。” “你是大房的长子吴嬷嬷是大房的人既然她说她受了委屈这件事你就当着大家的面现在处理吧。” 听完这话许大老爷马上道：“琏哥儿既然祖母给你这个任务你要好好处理！” “是——”琏哥儿许是第一次被安排这么重大的责任又是在众人面前所以有点紧张他走上前问吴嬷嬷道：“吴嬷嬷你能把早上的事情详细说一遍吗？特别是为什么你会跟小桃起冲突。” 正文 四十九、大会议2 吴嬷嬷马上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述说：“几位主子奴才委屈啊今日一大早奴才就到大厨房去帮工然后看到李嬷嬷和小桃姑娘进来如今我们府里的情况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各房都在节衣缩食但是李嬷嬷却让小桃提着一块大猪肉说要给十一小姐加菜说是做什么糖醋肉段当时厨房的大灶台都在用着小桃姑娘却叫我们把灶台让给她当时我说了她几句她就不高兴了后来李嬷嬷把菜做好后让小桃把菜端回四房她就先走了李嬷嬷走了没多久小桃姑娘自己端菜没端稳菜洒了她就说我们是故意的老奴这时多嘴说了她几句结果她就冲上来挠我了当时厨房里其他几个人也都看见的奴才在府里做了那么久侍候琅哥儿尽心尽力还从来没被下人打过求各位主子给老奴主持公道啊！” 说完吴嬷嬷就跪下朝许太夫人方向磕起头来。 琏哥儿听完吴嬷嬷的叙述后问小桃道：“小桃吴嬷嬷讲的是事实吗？你今天早上是打了她吗？” 小桃红着眼睛答道：“我是打了可是事实不是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那你为什么打吴嬷嬷？” “我打她是因为她乱讲话！” “吴嬷嬷讲了什么？” “她讲了——”周嬷嬷瞪她一眼小桃这时才反应过来有些话是不能当堂说的于是一直重复：“她讲了她讲了”讲了半天不知在讲什么。 吴嬷嬷看到她的反应叫道：“你们看她自己都找不出借口来！” 刚刚周嬷嬷的小动作被十一娘捕捉到虽然不知道吴嬷嬷讲的是什么但联系她向来的为人总归不是什么好话小桃这丫鬟虽然脑子有点直但她还挺喜欢的于是对琏哥儿道：“既然小桃认了我身为主子也负有管教不严的职责我在此就亲自跟吴嬷嬷道个歉希望吴嬷嬷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一个小丫鬟计较。”说完就屈膝一福行了个非常标准的万福礼。 吴嬷嬷没想到十一娘会亲自为小桃出面道：“这这”这了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林姨娘出声了：“这就想算了？现在全府都在节俭度日连太夫人的伙食都减到每餐三个菜四房这么奢侈我就不说了现在竟然还敢打人了呢！” 小桃急道：“我们四房才没有奢侈呢！我家小姐每餐也只吃两个菜是大厨房给我家小姐送的饭菜跟下人的一个样我们这才想着给小姐亲自做菜的。” “住口！”说这话的是许大奶奶身边的赵嬷嬷大厨房向来是归她管的小桃这些话无疑在打她的脸。 听到这里十一娘有些了解了怪不得刚来时她吃的饭菜那么难吃还以为是这个时代的烹饪水平差后来她不怎么吃饭李嬷嬷经常亲自下厨做给她吃她还以为是自己指点有功呢原来是大厨房故意整她的。 赵嬷嬷喊完后转身对太夫人跪道：“太夫人奴才冤啊自从跟大奶奶来到这个家里奴才每日都是辛辛苦苦工作的想不到如今年老反而被泼脏水太夫人大奶奶求您们为老奴主持公道啊！” 又来一个主持公道的这小桃怎么就那么能惹这些掌事的大嬷嬷啊！十一娘觉得自己头开始痛了。 琏哥儿看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只好呆站在一边。 许大老爷一拍桌子大声道：“母亲你今日一定要严惩这个恶奴不仅动手打人还会栽赃了呢！” 许二老爷眯着的眼睛被他一吓睁了开来看没他什么事又闭上了。 许太夫人道：“恶奴嘛是要严惩的但前提是要把事情问清楚。” “小桃你说厨房给你家小姐送的饭菜是下人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夫人这个问题我来回答比较合适”周嬷嬷站出来道：“自四老爷和四奶奶过世后厨房给四房送的饭菜就一日不如一日原先还有三道鸡鸭鱼等后来就一日都难见点肉腥有时想吃蛋都得自己掏钱另外做因想着十一小姐正在孝期吃得清淡点也是对四老爷四奶奶的孝心所以奴才就没有跟赵嬷嬷说这事但是自去年四月来我们发现厨房给十一小姐送的饭食是跟下人的一模一样我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李嬷嬷和小桃自己采购点食材亲自给十一小姐做饭菜了。” “你狗血喷人！”赵嬷嬷尖叫道。 许大奶奶也坐不住了同样的话小桃讲跟周嬷嬷讲这性质是不一样的她站起来道：“母亲这这周嬷嬷讲的也太耸人听闻了大厨房怎么会给十一娘送下人的饭菜呢！” 坐着睡觉的许二老爷这时“哧”得笑了出来道：“有趣我还以为就七娘子一个吃下人的饭菜原来十一娘也是啊！七娘好好十一娘学学饭菜不能吃就自己做别老是跑到你母亲房里蹭饭你母亲那点饭菜比下人也好不了多少你忍心去分吗？” 七娘的生母尤氏还是通房连做姨娘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她的母亲是许二奶奶。 听得老二这么说许大老爷不乐意了：“二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大房克扣你们伙食吗？” 许二老爷睁开眼睛道：“唉大哥我可没说这话那可是你说的！” 许二奶奶连忙扯住许二老爷的袖子对许大老爷道：“大哥息怒希和不是这个意思。” 希和是许仲颜的字。 赵嬷嬷把头磕得砰砰响哭叫道：“奴才冤枉啊！” “冤不冤枉查了不就知道了”说完许太夫人指着于嬷嬷和许管家道：“你们两个下去马上查。” 于嬷嬷和许管家应是后就马上下去了。 十一娘这时抬眉看了眼许太夫人而后低下头眼睛骨碌碌地转哈有趣许太夫人说下去查也不说去哪里查去厨房？还是院子？更有趣的是领命的两个人也不问好像是早就知道的样子。 这段期间赵嬷嬷一直在喊冤但许太夫人没有理她。 正文 五十、大会议3 等了半个时辰许管家和于嬷嬷终于回来了于嬷嬷拿着一个陶罐捧到许太夫人面前道：“回太夫人奴才刚刚在赵嬷嬷房里搜到这些东西。” 看到这东西赵嬷嬷急得几乎晕过去她心想这东西明明被藏在地板下面她们是怎么找到的？ 于嬷嬷把陶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数了数道：“回太夫人这里一共有一千三百二十一两。” 于嬷嬷刚说完全场哗然甚至连许大老爷、许大奶奶都震惊了。 许府下人月例最高的是许管家每月一两银子一年也就十二两加上年节的赏银全年不超过二十两而赵嬷嬷每月的月例才500文全年收入不超过十两银子就算她把钱全省下来不花也要存够一百多年才有这么多钱。 许大老爷怒火中烧用手指着她嗓音都颤抖了：“你——” 许大奶奶连忙朝许太夫人跪下叫道：“母亲这个我全都不知情的我一点也不知道这个刁奴胆子这么大的！” 赵嬷嬷也知道自己这回死定了当即面如土色也不求饶跟傻了似的瘫在旁边。 许太夫人摆摆手用和蔼的语气道：“恶奴骗主又不是没有的事情我将大厨房交给你管你也要上点心啊现在被一个下人骗得团团转还让家人对你有嫌隙你说你吃不吃亏啊！” 听到这里大家都知道许太夫人的意思是这件事就到赵嬷嬷为止了不过也确实是许大奶奶平时就是个软乎乎的面团子谁都能捏上一把要说这事是她主使的还真不能让人相信。 “好了许管家把她绑了带到外面去”然后许太夫人又对许大奶奶道：“她是你的陪嫁待会你就亲自来处理吧。” “母亲孩儿一定会严厉处理这件事的。”许大奶奶信誓旦旦地发誓。 把赵嬷嬷拖下去后厅上一度出现了寂静的场面。 人人都不说话或者说人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房刚被打了脸面说什么都不适宜。 二房向来能闹的许二老爷现在正在假寐许二奶奶向来又是习惯做个透明人的。 四房只有一个八岁的孤女在这个家里向来是被忽略不计的。 “琏哥儿刚刚两个奴才的事你问完了没？”许太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惊醒了众人这件事不是刚刚处理完了吗？怎么许太夫人又提起了？ 琏哥儿一拱手道：“回祖母孙儿已审完小桃打人属实十一妹妹也跟吴嬷嬷道歉了。” 潜台词就是这件事能不能就此揭过。 许太夫人“哼”了一声才道：“我们家越来越没规矩了主子跟奴才道歉说出去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十一娘攥紧了袖角心中忐忑不安她拿不准太夫人是真的在骂她无能还是在骂琏哥儿无能亦或是两个人一起骂。 “刚刚说小桃是因为吴嬷嬷说了什么才动手打人的小桃吴嬷嬷说了什么？”许太夫人盯着小桃严厉地问。 小桃哪遇过这种阵仗害怕地连连磕头道：“太夫人奴才不记得了奴才记错了！” “你是说是你主动打吴嬷嬷的？”许太夫人又问这回语气和蔼了很多。 小桃道：“是是奴才做错了求太夫人原谅！” “好”许太夫人拿起刚刚从赵嬷嬷那里抄来的一个银耳坠递给于嬷嬷道：“去把这个赏给小桃。” “是！”于嬷嬷捧着这对耳坠走到小桃面前把它递给她。 “这？”小桃惊愕着看着这对耳坠想不通事情怎么会这么发展。 不单止她想不通厅上的人都想不通许大老爷想问但看着今天的母亲好像不同于往日于是缩了回来。 “知道我为什么赏你吗？”许太夫人坐在上面道。 “小桃不知。” “赏你是因为你知道护主！”然后许太夫人转身对吴嬷嬷道：“吴嬷嬷你以为你在厨房说的那些话就不会有人告诉我吗？又或者你觉得那些话就算传出来我也不会在意？告诉你在我许府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我许府的血脉都是许府的主子！敢诋毁我的血脉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说到最后许太夫人重重地拍着桌子几乎是用怒吼的语气喊出的。 “母亲息怒”看到许太夫人怒气冲冲许大老爷连忙出来安慰道：“千万别为了这些刁奴伤了身体。” “我很好！”许太夫人板着脸指着他道：“能伤我的从来就不是这些刁奴而是你们这些不肖子！” 一句话把许大老爷给噎了回去怎么又扯上他啊！ 许二老爷睡得迷迷糊糊刚刚被许太夫人的怒吼声给惊醒正在醒神时看到大哥吃了瘪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却不想想这句话里也有他的份。 许大老爷正想缩回去但许太夫人今日却不想放过他：“我问你是谁建议你去跟李府借的钱？” “娘——”许大老爷小声地抗议这里还有那么多人怎么能这么不给他面子好歹他也是宗子。 但许太夫人今日是发了狠了她提高声音道：“我再问你一遍是谁叫你去跟李府借的钱！” “娘这么久的事情孩儿哪里记得？”许大老爷小声地道。 “是你不记得”许太夫人拍着桌子道：“那我一开始就反对这个生意你也是不记得了是不是？” 许大老爷连忙跪下给了自己一巴掌挤出几颗眼泪哭道：“娘孩儿错了孩儿真的知错了！” 看到大老爷跪下了大房的人也全都跪下乞求许太夫人的原谅。 许太夫人对这个儿子简直就是忍无可忍她道：“我现在还没跟你算账呢！你都要把全家给赔上了就这么一个问题你都回答不了我？” 可是许大老爷哼哼哧哧的就是不说出许太夫人想听的话。 正文 五十一、大会议4 许二老爷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把许大老爷扶起来道：“大哥母亲没怪罪你她现在是想知道谁是我们家的内鬼引你跳进这个圈套里的！” “圈套？”许大老爷更加听不明白了。 许太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桌子道：“你还以为这是天灾人祸呢！跟李府借钱的全是有李府想要的东西我们家的绸缎庄和缫丝厂谢记和柳记的绸缎庄王府在郭镇的上千倾农田你还不懂吗！” “那赵府呢？还有高府和文府他们也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的啊？” “赵府有什么？赵五郎和赵六郎这一对翩翩公子如今成为了府城新开一家小倌馆的头牌了！那小倌馆的老板姓千是李府大管家李明经的女婿！” 听到这里许大老爷惊呆了。 而许太夫人还在继续说道：“赵家那些小娘子的下落不用我告诉你吧文府有什么？高府又有什么？文府那一对双胞姐妹花高府世代清贵的名声他李府用几万两就想拿下还真是稳赔不赚的好生意！” 听到这里不只许大老爷大家都惊呆了。 文三娘和文四娘这对双胞姐妹花跟许四娘同岁因样貌长得好在上元县素有美名高府的两个小娘子琴棋书画各有所长不说是上元县在整个江宁府都非常有名这李家棋下得竟然这么大倒真是出人意料了。 “你这个贱人我掐死你！”大家都被许太夫人的惊住突然许大老爷朝林姨娘扑去。 “啊——”林姨娘尖叫一声连忙躲开边躲还边喊：“不关我的事是她是吴嬷嬷是吴嬷嬷一直劝我的是她肯定是她收了李府的钱！” 吴嬷嬷已经傻了她是收了李府的钱但没想到李府要做的局有那么大如今她只能往死里否认乞求能蒙混过关：“太夫人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不知道的啊！” 林姨娘爬过来抓住吴嬷嬷的头发尖叫道：“你这个老奴不是你跟我说李府有钱放贷才收三分利的吗？” “林姨娘你当时问的是哪里有钱借李府有钱放贷是全县城的人都知道的奴才只是把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可是并没有叫你去怂恿大老爷跟李府借钱的啊！” “你——”既然说不过就上手吧林姨娘扯着吴嬷嬷的头发拼命地打她。 厅上顿时一阵混乱。 许太夫人敲着桌子道：“还不快把她们两人拉开！” 于嬷嬷和张嬷嬷赶紧上去拉开两人。 林姨娘被拉开后跪着爬到许太夫人面前哭着道：“姑母我是无辜的都是那刁奴都是她引导我的——！” “好了！”许太夫人大力地拍桌子阻止了林姨娘的哭闹。 十一娘看着林姨娘的表演心里想今天最冤的应该是许太夫人身边的那张桌子吧它是惹了什么仇什么怨今天被拍了那么多次不知散会后那张桌子会不会散架。 正胡思乱想着看到旁边坐着的四娘脸色苍白十一娘伸手过去才发现她的手心一直在冒冷汗四娘子发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转过头来看到是十一娘于是对她笑了笑不过十一娘却觉得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也许她是被刚刚许太夫人的话吓到十一娘悄声对她道：“没事的别怕！天塌下来有祖母在呢！” 四娘子无意识地点点头也不知她听没听进。 就这么一分神许管家已经叫人把吴嬷嬷捆上了原来刚刚许太夫人下令把吴嬷嬷杖毙。 琅哥儿跪在地上那是他的奶娘他想替她求情可是他的奶娘在害他的家人这情他也求不下脸来就傻了般僵在那里动也不动。 “好了！”许太夫人坐回椅子上对厅上的人道：“今天发生的很多事都算是家丑本不应让你们这些晚辈知道可是我还是觉得应该把你们叫过来。” “珺哥儿琏哥儿琅哥儿瑾哥儿”许太夫人一一点着孙子的名字。 “孙儿在——”珺哥儿、琏哥儿、瑾哥儿都应声只有琅哥儿还傻了般呆住。 “你们要记得你们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只要其中一个人做错事就有可能连累全家遭殃通过这次事情你们要知道这世上不是每个都是坏人但绝对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好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绝对不可无你们知道了吗？” “孙儿知道！”几个哥儿应道。 “伯颜——”许太夫人看了眼大儿子叫道。 “儿子在。”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的许大老爷马上跪下来准备听训。 许太夫人无奈地看着他道：“这次的事情我也不骂你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思考一下你下午就去跟李府的人说我们要还钱明天我们两家到鸿福楼去解决这件事情。” 听到有钱还债许大老爷非常惊喜连连点头应是。 “仲颜——” “儿子在。”许二老爷惊讶自己家居然有钱还前几天老娘还在头痛这个事准备当物什呢今天怎么就有钱了？ “你去鸿福楼订两桌酒席把县令爷、县丞、王主簿都请来还有派人去张府、郑府、蒋府送个帖子也请他们派人来参加到时让他们做个见证。” “是。” “好了现在说最后一件事你们都给我听好！”许太夫人看着他们平静地道。 还有事情？ 这回不只他们连十一娘都震惊了。 许太夫人是不爱摆架子的平时他们连请安都是懒懒散散的想来就来不来她也不会说今天好像一来就全是大事啊！先是处理了赵嬷嬷贪墨事件然后是处理了吴嬷嬷通敌事件第三是给许府这些小幼苗上了一堂风险教育课还有什么事啊？ 十一娘想破头想不出这个家还有什么大事于是就不想等许太夫人自己说。 “三房搬出去很多年了当时他们在那边安家的时候家里是给了一万两的安家费的在这个家里他们也相当于是分了家了。俗话说长者在不分家。” 正文 五十二、大会议5 “母亲——”听到这里许大老爷哪里还会不知道母亲下面要说什么于是他赶紧道：“母亲是儿子不孝要打要骂都随母亲的意求母亲您千万不要有这个想法啊！” 许太夫人冷静地看着他道：“你让我说完。” “从府城分家时我曾发过誓我再也不会踏上那个地方一步更不会踏上那个家一步”说到这里许太夫人看着许二老爷道：“但是我知道仲颜你一直很想回去那个地方。” 许二老爷没有出声。 “把债还完后你如果想走你们二房就搬到府城去吧。” “母亲不可啊——”许大老爷都给许太夫人跪下了许大奶奶也跟在后面跪下。 琏哥儿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跟着父亲一起跪下了。 四娘子倒是没跪不知是不是已经被这个糊涂的父亲给气糊涂了。 十一娘怕她太过突出还推了她一把结果她只是抬眼看了下十一娘然后摇摇头坐得更正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都等我把话说完你们再来说！”许太夫人又拍桌子道。 “至于这个家暂时不分各房现在住的房子还是保持原样还债后家里也没什么钱了你大哥是宗子田庄、店铺、仓库、缫丝厂这些我打算都留给你大哥。” 听到这里许大老爷果然安静下来了。 “我知道你前几日赚了四千多两这些钱你就全部带走吧。你大哥一家子要服侍我家里也没什么进项以后你每个月给家里五百两就当是孝敬我了。” 这什么分家协议啊听上去对二房完全不公啊！ 十一娘忿忿不平地想人的心果然是长歪的。 “祖母”琏哥儿上前说道：“为什么三叔身为庶子都可以拿走一万两的安家费而二叔身为嫡子却只有四千两这不会是太少了吧？” 十一娘终于能理解李嬷嬷为什么老是说琏哥儿读书读傻了估计现在许大老爷把这个儿子重新塞回他娘的肚子里的想法都有了。 许太夫人冷笑一声道：“那你问问你二叔愿不愿意这样的分法。” “我愿意！”许二老爷急急地道这态度让十一娘觉得就算是许太夫人让他净身出户估计他也会同意的。 许二奶奶平时虽然习惯做个透明人但这件事明显是大事她出声道：“老爷不如我们回去商量下再来答复母亲？” 许二老爷瞪她一眼道：“二房的事我做不了主？你给我闭嘴哪凉快哪待着去！” 许二奶奶马上就闭嘴了不过十一娘有注意到她的手擦了下眼角。 “我还有个条件没说呢！”许太夫人又道。 “啊您说别说一个就是一百个条件我都答应你。”许二老爷笑嘻嘻地道。 “你把十一娘带去。”许太夫人又给今天的许府扔下一个炸弹。 听到这话大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娘”第一个打破寂静的是许大奶奶：“十一娘可是四叔的唯一嫡女你要把她分出去？” 许二老爷反倒是没说话以他对自己老娘的一贯认识自己娘亲做出这个决定肯定是有她的理由的。 许太夫人看着大房的人道：“大家都知道珍娘手里有点钱留给了十一娘所以有些人就惦记着我今天就把话在这里说开了四房的钱不只是季颜的抚恤金被我全部拿了我还另外从十一娘手里拿了三万两用来还这次的债所以这次最大的功臣是四房你们都要记得了！” 许太夫人环顾了下全场继续道：“季颜刚走的时候很多下人就在嚼舌根说什么承嗣不承嗣的话题那个吴嬷嬷讲的话是她自己说的还是有人让她说的我就不追究了今天我也把话跟你们说清了仲颜特别是你给我听清楚了” 许太夫人一字一句地道：“我不会考虑四房承嗣的问题季颜他有自己的骨血十一娘就是他的骨血以后他的香火由十一娘来延续！” 又一个炸弹投下来！这回大家懵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估计是有了免疫能力。 “娘你的意思是——以后让十一娘招赘？”许二老爷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不行吗？”许太夫人反问。 “可是没有这个先例啊！”说这话的是许大老爷。 许二老爷倒没这个顾虑他道：“没有先例就开这个先例呗这样十一娘就是我们许府最有话事权的姑奶奶了。”他转头对十一娘道：“十一娘不用怕到时二伯肯定给你找个最听话的小郎君让你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许大老爷虽说曾经动过四房家财的想法但那也只是限于林姨娘的枕头风上下了床后他可是从没想过这问题但刚刚母亲的那些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敲打他让他非常不舒服他想说点什么但是想到今天的母亲强势得让他招架不住于是决定还是闭上嘴静观其变。 许太夫人看着十一娘问道：“十一娘你愿意跟着二伯去江宁府吗？” 十一娘看着大家轻轻地答道：“愿意！” 这个时候说不愿意有用吗？而且她确实挺想去府城的。 “好闺女以后跟着二伯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许二老爷笑哈哈地道。 “好了事情都说完了我也累了你们都下去吧。”许太夫人最后道。 终于结束了十一娘心中长吁一口气神色一下子放松下来环顾一周结果发现许大奶奶、许二奶奶、珺哥儿等人跟她一样估计今天大家都快被太夫人整傻了。 四娘子并没有回大房而是跟着十一娘回了夏园。 一进内室就见她坐在榻上嘤嘤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李嬷嬷今天没去上房她辰初就去鹿儿巷那边了。 十一娘过去准备安慰她结果还没说话呢就被她抱住哭得一身衣服都是水。 “呜呜呜对不起妹妹——” “怎么了怎么无缘无故要跟我道歉啊？”十一娘拍着她的背不解地问。 正文 五十三、姐妹 “都是我爹不好害得你娘留给你的钱都没有了对不起对不起啊！呜呜呜！” 原来是这事十一娘缓缓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道：“没事钱放着不一样是要花的只要我们大家平安就好啊！” “可是还是我爹他不好——”四娘子抽噎道。 “大伯他也是受了奸人蒙蔽啊又不是故意要拖大家下水的！你啊想开点那可是你父亲所谓子不言父过你这话要是被我以前的秦先生听到可是要被罚背整本周礼的啊！” “哧你少拿那个酸腐书儒来吓我你都不怕他难道我还会怕他吗？” “是是是你不怕你不怕别哭了好不好我的好姐姐你好意思让比你小的妹妹来劝你别哭吗？” “你你你你个小不点欺负我！” 劝了半天终于把四娘子的眼泪止住。 四娘子今天干脆就待在十一娘这里不走了估计也是怕回去遇到父亲不知该用何种表情来面对。 吃过午饭后两姐妹躺在内室的榻上一边消食一边聊天。 “其实你跟着二房一起去江宁府也挺好的二奶奶性格很好的你看她对六娘子和七娘子的态度就知道了。” “嗯我也觉得。”十一娘点点头。 “还有二叔他其实也是挺好的。”四娘子突然道。 “嗯？”十一娘惊讶四娘子向来对这个二伯都是以看笑话的态度来说的今天怎么会给他好评啊？ “说真的二伯真的挺好的。”说完四娘子还腼腆地笑了笑。 “你不是说过他荒唐吗？”十一娘不给面子地揭穿她。 “二叔也就是在女人上面让人有点受不了其他真的挺好的。” 就是这个已经够丢脸了。十一娘心里想道许是上辈子经历过渣男所以这辈子对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都看不上眼特别是今天看到二伯对二奶奶的态度简直是不能忍。 “其实——”四娘悠悠的声音传来：“你有没有觉得钱姨娘、沈姨娘、大小赵姨娘她们长得都很像啊？” “啊？”十一娘回想下这几个姨娘的样子但是因为见得太少了且每次见的时候都是在很多人的场合而她们这几个又是低调的性格所以她根本就想不起这几个人的样子。 “二伯喜欢这种长相的人呗！”十一娘轻佻地道。 四娘瞪了下她恼怒她怎么就听不出自己的话音不过想想也算了八岁的孩子怎么会懂大人的感情。她原先不也是不懂？今天看到二叔要被分出去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小时候那些下人的窃窃丝语。 那些下人曾说以前的二叔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二叔是跟四叔一样优秀的人若不是那个女人的话。 现在于嬷嬷提到那个女人还恨得牙痒痒的以至于上房对那几个姨娘都不待见。 还在回想的四娘突然感觉自己手臂沉重许多原来是十一娘靠在她身上睡着了。 她笑了笑轻手轻脚地把她平放在榻上然后也躺下睡在她旁边。 在夏园的另一个厢房里李嬷嬷正听周嬷嬷把今天上房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听完后李嬷嬷不禁后悔今天自己为什么要出去不出去的话就能在府里看一场大戏了真是运气不好啧啧。 “你说太夫人这是什么意思？”饶是周嬷嬷看多了许府的这些夭蛾子今天也拿不准许太夫人的心思了。 李嬷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出自己趁中午去收集到的消息：“听前院的人说赵嬷嬷那个钱罐子是从她住那院子的地里挖出来的。” 周嬷嬷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疑惑了她问道：“是敲了全部的地板还是就敲了那一块？” “不知道去的人都口紧着呢！自从上个月府里卖了一批奴仆后上房人的嘴巴更紧了。”李嬷嬷小声道。 李嬷嬷又道：“不过这些事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太夫人让小姐跟着二房去府城啊你不说点什么？” 周嬷嬷这时瞥了她一眼道：“我刚刚就问你了太夫人这是想做什么？” 李嬷嬷这才回想起来忙打哈哈道：“我不是一时没注意嘛那啥我们真的去府城？” 周嬷嬷先横她一眼才道：“现在你能说不去吗？而且我看小姐的意思她是想去的。” “那是小姐日日在家里琢磨赚钱的事也不知她小小年纪怎么就那么——”说得起劲的李嬷嬷抬眼看到周嬷嬷的眼神自动自觉地把后面“财迷”两字给吞下去了。 周嬷嬷瞪她一眼才继续道：“现在李家这种作态分明是一点脸面也不想要了我原还以为他们只是把赵府的小娘子给拉到妓院去没想到连哥儿也不放过真是伤天害理也不怕老天劈他！如果继续留在上元县以后小姐肯定是要跟李府对上的到时谁知道李府会使什么肮脏手段啊！” “那太夫人让我们去府城倒是给我们指了条不错的路子。”李嬷嬷道。 “我今天想来想去也猜太夫人让我们走是因为这个。”周嬷嬷道。 “那既然要走了我们要做什么打算？我们可不是二房二房拿了银子就能走人我们还有酒馆和田庄的。”李嬷嬷这时才想到这个问题。 “所以啊你待会就去跟你家当家的说一声看他怎么处理到时再来请示十一娘。”周嬷嬷对她道。 “哦好我马上就去。”李嬷嬷道。 许府上房。 许太夫人闭着眼睛疲惫地躺在榻上问：“伯颜回去后怎么处置林姨娘？” 于嬷嬷答道：“没听说大房有什么动静。” 许太夫人睁开眼睛看着前面久久后才无力地道：“怪不得二娘子当初会着了她的道两父女一样那么蠢！” 然后又闭上眼睛不说话于嬷嬷都以为她睡着了结果听到这么一句话：“你去跟伯颜说林姨娘管束下人不力罚禁闭一个月。” “是！” 正文 五十四、二房 翌日下午两兄弟从鸿福楼回来马上就去了上房跟许太夫人回禀今天还钱的事情。 “那李大老爷还是很爽快地把借条拿了出来因此我们两家的债务今天算是全清了娘你看这是借据。”两兄弟均坐在许太夫人下首许大老爷拿出借据说道。 许太夫人接过来认真看这借据看完后叫于嬷嬷拿个火折子过来烧掉然后问许二老爷：“你觉得那李家的态度如何？” 许二老爷吊儿郎当地答道：“我？我没什么感觉啊就是李大老爷脸太臭了我很不爽至于张县令那就更好笑了他一不欠人钱二不借人钱那张脸居然比我们两家还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两家欠他几十万两银子没还呢！” 大楚朝的地方官员三年一考核今年就是这个坎张县令本来想靠这个出海贸易生意让自己的政绩好看一点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可想而知他的心情会有多糟糕了。另外如果李府把事情做得太绝有人跑到府城那里去告状那他年末的评比别说想保住“中”了妥妥的一个差评跑不掉啊！ 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也就不挑开来说了。 许二老爷凑到许太夫人面前对她道：“现在钱还完了娘我们是不是该讨论讨论别的事了？” 许太夫人对这个儿子没好气地道：“你又想说什么？” “不是我要说什么娘你忘了？”许二老爷道：“你昨天红口白牙地让我带着全家滚去府城现在家里大事忙完了我要忙我的小事了你要知道我那房大大小小的也有将近十口人再加上十一娘怎么现在也要开始张罗买房的事了。” “怎么你想跟我要钱买房吗？”许太夫人问道。 “不是娘我没那个意思”许二老爷嬉笑道：“我就是想问问您老人家我可不可以去府城买房子了？” 说是让他们搬走可是什么时候搬却没明说啊晚搬不如早搬免得到时老人家反口他就空欢喜一场了。 许太夫人冷笑一声没好气地道：“你最好明天就买到趁早给我滚出去！” “遵命！”许二老爷高兴地道。 许太夫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带把大儿子也一起撵出了上房。 于嬷嬷看到许太夫人坐在刚刚的位子上叹气马上泡了杯茶过去给许太夫人顺气。 接过茶许太夫人跟她抱怨道：“生儿子生儿子人家都说养儿防老我生的这几个听话的那个要我养他自己能养自己的那个却整日都想着气死我！还有一个早早扔下寡母自己走了——” 说到最后许太夫人的神色哀戚了起来自从季颜走了后她就避免想到他了日子总要过下去哪能像珍娘那样为了男人连孩子都不顾了呢！ “我觉得自己老了喜欢胡思乱想。”许太夫人突然无头无恼地说出这么一句。 于嬷嬷道：“怎么是胡思乱想呢？太夫人您现在可是比两个老爷思虑得还齐全许府若不是有您怎么能撑起这么大一个家子。” “你说当年珍娘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说跟着老四去就去了呢？”许太夫人道。 于嬷嬷以为许太夫人是在感慨四老爷与四奶奶的情比金坚她唏嘘道：“就是可怜十一娘了。” 许太夫人看她一眼没再继续刚才这个话题而是说道：“你去把十一娘那天送的莲花菩提给我拿过来。” “是。”于嬷嬷马上去里面把东西找了出来递给许太夫人。 许太夫人一一摸着这莲花状的物什道：“这小妮子待在家里都能搞出那么多花样等以后去了府城还不知会疯成什么样呢！” 于嬷嬷打趣道：“就是我那当家的说年前十一小姐露的那一手实在是漂亮就这样把十一小姐送走他都有点不舍得呢！” 许太夫人没有接茬而是一颗一颗地数着那菩提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念经呢。 她一边数着菩提子一边在想：若不是前有狼后有虎她哪里舍得把这个孙女送走啊！李家做事完全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次没搞倒许府后面肯定还有其他诡计在等着过了今年的中秋节李府就要正式接收那些欠债府第的财产了到时李家在上元县就真的是财势滔天了偏偏家里还有个不安分的林姨娘一直以为都不喜欢珍娘和十一娘谁知道林姨娘会不会又故伎重施在她手里栽了两次她发誓绝对不会有第三次了！若不是她生了琏哥儿和琅哥儿她真想真想把那个贱人给杖毙了！ 得到许太夫人允许的许仲颜高兴地回了西厢房。 一进屋他就喊：“珺哥儿呢？叫他过来！” 在书房读书的珺哥儿马上跑了过来问道：“父亲找孩儿有什么事吗？” “叫什么父亲？”许二老爷瞪一眼自己这个儿子道：“叫爹！” 许二老爷不喜欢“父亲”这个文绉绉的称呼当然了最主要是因为他心底有个小秘密：他高兴时就会喊许太夫人“娘”不高兴时就喊许太夫人“母亲”。这点小心思一直是他叛逆生涯的一点小乐趣所以现在听到儿子这么叫他自然是不高兴的。 珺哥儿不知自己老爹又抽什么疯只得顺着他说：“是爹！不知爹爹找孩儿过来是有何事要吩咐？” 许二老爷一脸高兴地道：“咱们过段时间要搬家了除了我以外你是我们房唯二的男丁了这段时间我要去府城看看有没有宅子出售的你在家要陪着你娘打理好各项锁事务必做到只要我房子买好咱们就能马上搬家的地步！” 珺哥儿看着父亲把想说的话好不容易忍下去才道：“是！” 珺哥儿下去后许二奶奶又走了进来。 大楚朝的男尊女卑并没有宋明清三朝那么严重所以许二奶奶进来见丈夫是不需要行礼的进来后她直接就问道：“老爷我们要那么急着搬走吗？” 正文 五十五、来客 对于这个妻子许仲颜说不上有多喜欢但是她谨守三从四德善待庶子女和姨娘们又持家有道给他省了不知多少心因此对她还是很满意的。 “怎么早点搬不好吗？”许二老爷问道。 “在这个时候搬走我怕县城里那些有头脸的人家会有闲话说啊——”许二奶奶担忧地道。 一点田产和房产都不分银钱也没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二房是做了多么忤逆的事情才被净身出户的呢！ “说什么闲话？你以为现在县城还有几家有头脸的？他们现在个个都提心吊胆的就怕过几个月自家子女被李家捉去送到勾栏院到时他们比我们还没脸还好意思说什么？” 许二奶奶惊愕地道：“真有那么严重？那李家也不怕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许二老爷轻轻笑道：“李府那些钱是怎么赚的？你以为是他卖绸缎赚的？妇人啊就是太天真这年头还有什么生意比皮肉生意更赚钱的不然李家为什么会一家妓院一家妓院连着开可是你看它现在被雷劈了没？” “那李家这回所图肯定很大哼那些臭男人如果听到自己熟悉的哪个世家小娘子在柳红院挂牌还不疯了般挥金如土！” “反正你别看娘一分钱没给我们但她比谁都想我们赶快搬走如果按照正常分家给我们房分了田产、银钱你觉得大哥能这么安静？到时吵吵吵还不知道吵到何时才能分家呢所以娘这叫快刀斩乱麻先把我们分出去再说反正你以为这个家大哥能当？如果我们在府城过不下去娘肯定是会贴补的你们啊谁都比不过我娘那条老狐狸！”许二老爷最后感叹道：“我估计如果我们能在府城站稳脚根娘说不定后脚就把四娘子也送过来了。” 许二奶奶这回才醒悟过来忙不迭地去安排安项事宜。 许二老爷把事都交待完后自己也带着于树清去府城看房子去了。 十一娘此时看着自己那一箱私房钱有点头痛。 “奶娘、嬷嬷你们说我们把这钱是都花掉还是一起带着去府城啊？”没有银票就是麻烦这些金锭和银锭也太占地方了起码要一个大箱子来装。 “当然带去了小姐这可都是你的钱留在这院子里谁知道会不会再出一个赵嬷嬷这样的人？”李嬷嬷道。 “可如果我们带这么多银钱上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到时不只面对二房说不清如果有多嘴的下人传到大房耳中那可就有热闹看了大房不来争还好说但如果要争之前还没有分家这可算是公产啊！甚至如果有人心思不正跑到县衙去告她也分分钟败诉的。十一娘最近把大楚律令关于财产那一块都啃得七七八八了自然不是之前那个小白了。 周嬷嬷也在想如何能最好地解决这件事情。 三人正烦恼着许太夫人又叫人把十一娘叫过去了。 来到上房十一娘就被小喜带到会客厅刚进去就听见一个上了年纪妇人的声音：“婧娘啊我不过几个月才没来你这串门怎么你这里都大变样了呢？” “哪里有大变样啊我这个房子都几十年没变过了！”这是许太夫人的声音。 “不是你看这椅子我怎么就没在别的地方看过呢？你们家是找谁打的家具啊我坐着感觉比我们家那些椅子舒服多了。” 年初十一娘就按明清家具的样式找人打了一套送给许太夫人三月份才做好送上来不过那时全家都在担心二娘子的官司一开始大家都没太注意这个东西的存在等注意了以后又因为坐得久了习惯了而习以为常忘记了之前的椅子与之相比有多少缺点了。 “呵呵这个啊那你可要问她了这是十一娘这小妮子弄出来的物什。”看到十一娘进来许太夫人朝她招招手让她过来。 厅里除了许太夫人外还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脸上虽带着笑但明显能看出那是在强颜欢笑旁边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娘子看上去应该是她孙女。 “来十一娘这是你高奶奶还不快去行礼！”许太夫人介绍道。 姓高？难不成是高太夫人？ 十一娘对她行了个福礼嘴上念着：“十一娘给高奶奶行礼！” “好好好十一娘真乖！”高太夫人赞道。 又听许太夫人指着那个小娘子道：“这是高府的四娘子你叫她四姐姐就好了。” 十一娘也对她行了个福礼嘴上念着：“给四姐姐行礼！” 行完礼后许太夫人把十一娘叫到她旁边坐着然后道：“说来也巧了我们家十一娘平时在家也是跟她四姐最亲的两姐妹恨不能时时刻刻粘一起四娘子你啊有空也多来我们许府逛逛多教导教导我这个小皮猴。” “十一娘哪能是小皮猴啊！”高太夫人笑道：“我听勤墨轩的掌柜说十一娘可上进着呢每个月用的笔墨纸砚可比一般哥儿还多单是纸每个月至少要买一刀我那天听我大儿子训斥几个不成气的哥儿说的都是：‘你们吃的墨水若是能比上许十一娘我都要烧高香了！’” 勤墨轩是高家的产业专卖笔墨纸砚及丹青用品。许府与高府有往来的一直都是四房所以勤墨轩的掌柜自然认得李嬷嬷。 听到这里高四娘“嗤”得一声笑出来。 看到孙女在笑高太夫人对她道：“你还笑小六一天练不到一张大字你这个做姐姐的也不管管。” 高四娘嘴角都是笑容道：“祖母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六才是真正的皮猴爹爹都管不了他我怎么能管得动他啊！” “不过啊十一妹妹今天本来我六弟想跟着过来的可惜祖母嫌他太皮不肯带上他他就特地交待我一定要把你请到我们府里去他说他要亲自见见你看你是不是真的会吃墨水。” 听到这里大家都笑了起来。 然后大家又聊起了其他。 高太夫人今天过来说是好久不见老朋友过来聚聚也确实是一直只聊家长里短没有说到其他什么。 最后走的时候高太夫人邀请许太夫人和十一娘有空去高府做客没想到许太夫人一口答应说明天就去。 这让高太夫人非常欢喜。 正文 五十六、高府1 送走了客人十一娘扶着许太夫人回到内室。 内室是跟睡房连着在一起的被屏风隔开。许太夫人原来见客是在会客厅议事是在抱夏但之前感觉身边有一两个魑魅魍魉后她有什么私密话就喜欢在内室说了起码这里于嬷嬷还是能掌控得到的。 坐在室内唯一的太师椅上许太夫人让于嬷嬷搬了张杌子放在她旁边叫十一娘坐下。 “这高府看来是急了。”许太夫人出声道：“我们今天中午才把钱还清他们下午就过来串门了看来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十一娘抬头看着许太夫人不解她说这话是何意。 “十一娘你知道我们跟高府是怎么熟悉起来的吗？”许太夫人突然问道。 十一娘答道：“这个我听母亲说起过是因为高家两位老爷曾经救过我父亲的命祖母您上门去感谢他们这样一来二去两家就熟悉起来了。” “呵呵那都是好久的事了。”许太夫人笑着慢慢说来：“你父亲小时候调皮得要命当初我们刚搬来上元县的时候人手不够每年秋收我都要去田庄里盯着你父亲每次都吵着要跟着去去就去吧结果去到那里整天不是上山捉鸟就是下河摸鱼。” “那年你父亲八岁就跟你现在一样大他又溜了出去结果就在河里出事了那跟着的小厮跟他年纪一样大是个不顶事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一个人跑了剩你父亲在河里挣扎如果不是高家两位老爷路过又带了会水的仆役你父亲他就——”说到这里许太夫人停了下来把情绪整理好才继续道：“后来我就备了厚礼去感谢他们。” “不过啊高府知道我是寡母带着几个儿子生活怜惜我虽然把礼收了但是后来又借着节日给我回了份差不多份量的节礼这样一来二去我们两家就走动起来了。” 原来祖母那么早就守了寡十一娘心疼地想。 “那个时候高太公还没有过世在我们上元县高府可是属一属二的大世家跟他们攀上关系后祖母做什么都容易很多。”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看的就是心意了所以十一娘祖母是想如果我们有能力能帮他们一点是一点吧。”许太夫人看着十一娘道。 上次十一娘跟许太夫人透了个底许太夫人就动了这个心思了除了感激高家曾经救过她儿子以外还有一个秘密她暂时只是在心里计划着当初人人都知道高太公的父亲可是不姓高的。 当年高太公的母亲是一个姓高的商家独女他父亲是招赘入门的。 许太夫人看着这个孙女心里在想着该怎么谋划这件事呢。 十一娘却不知道自家祖母内心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还以为她是出于纯粹的报恩心态于是道：“祖母说的是早段时间我听别人说高府也欠了李家的银子还有点担心他们呢那我们明天过府就去打听打听他们还差多少钱？” 许太夫人笑道：“哪需打听如果我猜的不错明天高府应该就会开口跟我们借了。” 高家几个小娘子的名气在上元县可是很响的与高家走动的也多是书香世家如果李府真是存了坏心思不说最后事情会怎么发展单是现在传来传去的谣言也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她自己不也是怕几个孙女被扯进谣言里所以一有钱就马上把债还了！ 第二日许太夫人就带着十一娘去高家赴约了。 高家这次招待许太夫人的规格非常高高太夫人带着全家女眷都在二门迎接她们这让许太夫人一度受宠若惊。 一见到人高太夫人就拉着许太夫人的手道：“婧娘自你昨天说要来我们府上我们可是翘首以待啊！今日说好了你们必须要在我们府上吃了午饭才准走。” 许太夫人高兴地道：“那我是求之不得啊你们府上那个厨娘做的肉果子我可是喜欢的紧呢。” 高太夫人是个简单的人昨天她去许府是高老太爷要求的要她必须邀请到许太夫人过府做客没想到许太夫人那么容易就答应了还是第二天就来回府跟高老太爷一说高老太爷就琢磨着这借钱的事情看来把握大了好多。 众人纷纷见过礼后高太夫人带着许太夫人一行就往里走。 高府是一座四进宅院占地比许府大多了也比许府漂亮许多穿进垂花门来到一个大厅看这样子应该是个会客厅厅里高老太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唉哟高老太爷您怎么出来了我在这里给您请安了！”许太夫人笑着给高老太爷福了一福。 没想到今天连高老太爷也出动了。 高老太爷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你啊来我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还不快快上座！” 许太夫人推辞了下坚决要高太夫人坐在那个位子然后才坐在高太夫人下首。 刚坐好许太夫人就对十一娘道：“十一娘还不快快跟高老太爷请安。” 十一娘马上伶俐地福身对高老太爷道：“十一娘见过高老太爷。” “哟这个就是季颜的孩子啊好久不见居然长那么大了。”高老太爷高兴道。 “那可不是孩子就是一天一个样。”许太夫人高兴地接道。 其实高老太爷从未见过许十一娘。 “还是你会教孩子啊我听旌逸说你这孩子可爱读书了。”高老太爷道。 “不过是小妮子瞎涂瞎写哪里爱读书了。”许太夫人谦虚道。 高老太爷对十一娘招招手把她叫到身前来问：“来告诉爷爷学过三字经没？” 十一娘看了下许太夫人见她点头才道：“学过了。” “那千字文呢？” “也学过了。” “那千家诗呢？” 十一娘点点头道：“也学过了。” 问到这里高老太爷感叹道：“你看许家妹子你这个孙女可是厉害啊原先我听旌逸说十一娘每个月派人来采买的纸墨量都要及得上一个苦读的仕子了我原先还有些不信现在我可信了！” 正文 五十七、高府2 虽然十一娘向来都是让李嬷嬷替她去外面采购各项事务但她还是疑惑为什么高家人就那么笃定李嬷嬷买的纸张就一定是她一个人用的呢？难道就不能是她跟瑾哥儿一起用的吗？ 这说起来还是跟吴嬷嬷有关。 吴嬷嬷自有一次看到李嬷嬷买了一刀纸回来你想一刀纸可是有一百张这可是藏不住的吴嬷嬷就时不时地去勤墨轩打听李嬷嬷这个月又买了多少东西有时还在店里抱怨这个小姐太奢侈又不考科举用的笔墨纸砚比哥儿还多特别是十一娘一不写诗二不作文章天天就在那里练大字看在她眼里可不就是暴殄天物。这么一来二去的高大老爷就知道了他让掌柜的留心李嬷嬷每个月到底买了多少东西让这个吴嬷嬷那么有意见结果听掌柜一报告好家伙这小娘子用的还真是多呢跟苦读的学子有得拼了再回家看到自家那几个特别是那个小的就气不打一处来了每次教训他的时候就不自觉地会拿十一娘来跟他对比这样几次下来整个高家都知道许家有个爱读书的十一娘了。 许太夫人道：“你啊别一直夸她你看她都要被你夸到天上去了。” 许太老爷笑道：“好孩子值得夸我也想夸我家那几个可是真的夸不出手啊！” 然后又问起了许府这两年的情况老人家一聊起过去的事情就没完没了的。 聊着聊着高太夫人看到十一娘虽坐在一边礼貌地听着但眼神都木了于是道：“我们在这里聊得入迷都忘了小孩子了四娘、五娘你们两个带十一妹妹去花园逛逛。” 高四娘马上应了声然后把十一娘拉起来了就往外走。 高家子嗣旺子不旺女生的儿子全都长成了女儿倒是夭折了好多所以高四娘其实是府中最大的孙女这些知识昨天李嬷嬷都给十一娘补过一遍了。 “十一妹妹我跟你说我太祖好画花木所以我们家花园里种了好多好看的花草呢你到时看了一定会喜欢的！”高四娘牵着十一娘的手边走边介绍道高五娘在旁边跟着。 十一娘一脸期待的表情道：“真的啊！那四姐姐、五姐姐我们走快点。” 许府占地不是很多所以没有地方建花园四娘子有去过李府一直对李府的大花园赞叹不已说得多了十一娘也心痒了不是她没逛过花园上辈子各种公园花园花田花展的什么都看过但是来这里好几年了一点有意思的消遣也没发现所以就想有个小花园看看也是不错的。 从东跨院走过去就是高府的花园了。 虽是家里的小花园但是也不算小了十一娘目测了下这花园占地起码有三亩近两千平方米啊高府也算是奢侈的拿这么多地来建花园不过应该也是跟这个时代的土地不值钱有关。 “十一娘你快看这是我最喜欢的将离草。”高四娘把她带到一片盛放的花卉面前十一娘眼睛顿时被一大堆盛放的芍药花迷住！ “哇好美啊！”十一娘惊叹怪不得四娘子上次从李府回来会那么念念不忘。 “哈漂亮吧我也觉得不过我大哥说这花长得庸俗花大而色艳一点内含也没有。”四娘子站在十一娘旁边俯下身一起欣赏这花朵。 “唉这花怎么是绿色的？”绿色的芍药在前世也算是珍稀的了。 “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呢反正它长在这里一直就是这个颜色的。”高四娘生下来时这盆花就在这了所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花是绿色的。 粉的、紫的、白的、绿的、红的几十株芍药花种在一块地里这高府藏花也算是全了不是极爱的人很难把这些颜色都收集到呢。 十一娘被这些芍药迷住几乎挪不开步子嘴时不停地叹道：“真美真是美！”前世虽也逛过花园但受当时风气影响看的大都是郁金香、熏衣草一类的外国货对于中国的牡丹芍药只是看过单盆的然后老是听别人说这些花大红大紫的太过艳俗因此对它们心里也是不为意的今天猛然看见那么多种在一起的芍药花田才发觉花中皇后果然不是玩虚的啊！ “哼庸俗！”正欣赏着突然旁边传来一个男童的声音。 高四娘听到皱起眉头道：“小六你怎么说话的还不快跟十一娘道歉！五哥你也纵着他！” 十一娘站直身子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蓝色衣袍的十一二岁小男孩和一个穿白色衣袍的十四五岁少年向他们走过来。 待他们走近那个小男孩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十一娘道：“你就是那个会吃墨水的妖怪？” “小六不要乱说话！”少年阻止他道。 “十一妹妹不好意思我家小六太没规矩了回头我让祖母好好罚他。”高四娘赶紧跟十一娘道歉。 少年拱手对她道：“在下高琪悦在家行五又称高五郎见过十一姑娘。” 十一娘回了他一个福礼。 然后少年用手臂推推那个男孩男孩扭扭捏捏了半天才学着哥哥的样子道：“在下高琪怀在家行六又称高六郎见过姑娘。” 十一娘同样回了他一个福礼。 见过礼后高六郎才摸摸头道：“不是我说你是吃墨水的妖怪的是我爹爹说的你要怪怪他去。” “小六！” 被哥哥姐姐同时喝止高六郎这回摸的是鼻子。 十一娘看到他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高六郎问她。 “我笑你啊！”十一娘答道。 “我有什么好笑的？”高六郎问道。 “妖怪不可以笑人吗？难道一定要吃人？”十一娘眨眨眼睛答道。 听到他们两个这么对话高四娘和高五郎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他们真怕这个小祖宗惹怒了客人让她拂袖而去今天祖父和祖母对这对祖孙的重视他们是看得到的。不过听他们往下的对话两个大的傻了这两个小祖宗怎么说话越来越绕越来越听不懂了呢？ 正文 五十八、高府3 高六郎继续问:“那你是妖怪吗？” 十一娘答道:“你不是说我是?32??怪吗？” 高六郎问道：“我说你是妖怪你就是妖怪吗？” 十一娘答道：“你不说我是妖怪我就不是妖怪了吗？” 高六郎问道：“那我说你不是妖怪。” 十一娘答道：“是啊我不是妖怪！” “噗嗤”一声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高五娘突然笑了起来。 高六郎扭头看她问道：“五姐你又笑什么？” 高五娘道：“我在笑你笨我现在终于知道大伯为什么要你多喝点墨水了！” 高五娘是高二老爷高旌远的女儿高六郎是高大老爷高旌逸的儿子。 “五姐你欺负我！”高六郎不忿地道 “欺负是啊难道只准你欺负别人不准别人欺负你吗？”高五娘气死人不偿命地道。 “你——”高六郎漂亮的大眼睛顿时湿了起来一副要水漫金山的架势。 “好啦你们两个别吵了！”高四娘没好气地对他们道：“也不怕让十一妹妹笑话。”说完两个小的高四娘对站在一旁看戏的高五郎道：“还有五哥你也是就喜欢站在一边看热闹！” 高五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哪是看热闹啊我看他们两个说话挺有趣的。” 高四娘瞪他一眼高五郎只比高四娘大一岁两兄妹因为年纪相近所以经常吵吵闹闹。 高家七个孙子只有高三郎年幼时幺折了大郎今年二十岁二郎、四郎都是十八岁这三人年纪相近所以是一个圈子的五郎比较尴尬他今年十四岁正是处于玩乐的最后时段哥哥们那个圈子整天之乎者也他也不喜欢而两个弟弟一个十一岁一个才十岁想闯祸的时候他就会找这两个弟弟一起玩利用他们来避责但他的计谋通常在同岁的四娘面前被识破四娘不耻五郎的阴险作风所以这两个人就有点冤家宜结不宜解的关系了。 不过今天四娘可是冤枉他了这小六可不是他带来的是小六听说过府的客人中有一个是许十一娘他自己偷偷跑来的刚好在花园的另一个入口被他撞见所以他们两个才一起现身的。 “唉你为什么会喜欢将离草啊？你们这种人不是应该跟我大哥二哥他们一样喜欢什么兰花、寒梅什么的吗？”高六郎把眼中的泪忍了回去好奇地问十一娘。 将离草就是芍药。 十一娘不解地问：“为什么我就应该喜欢兰花、寒梅不能喜欢将离草啊？我觉得将离草比兰花好看多了。” “可是我大哥说将离草太庸俗没有兰花的风骨。”高六郎说完的时候顺便还把好从上至下给扫描了一遍那眼神实实在在的说你也挺庸俗的。 “兰花有兰风的风骨寒梅有寒梅的风姿为什么将离不能有将离的美丽？为什么像将离这样的美丽就一定要冠上庸俗的大帽子？”十一娘反问道。 高六郎答不出了实际上十岁的小娃儿哪里知道什么风骨、什么风姿不过是大人们硬给他灌输的东西。 高五娘在一边搭声道：“十一妹妹说的在理最讨厌那些酸儒书生牵强附会分什么艳俗风骨的人家圣人都没说这些话。”说完朝那两个男人（孩）撇撇嘴她最讨厌家中那帮哥哥了无论什么都要对人品评一番符合他们眼中清雅脱俗的标准就大加鼓励不符合的就大肆贬低每次她过来赏这片将离花田被哥哥们看见了都要被劝解一番她烦都烦死了。 “你你说大哥坏话我待会要告诉他。”高六郎一时想不到好的应对话语只好这么回应。 “喂你这个小孩儿除了每次找人来给你撑腰你还会什么？哼告状精！”说到这里高五娘朝他做了个鬼脸。 “你！哼我才不跟你吵圣人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高六郎以为自己这一次肯定能煞住五姐的气焰但没想到高五娘给了他一记绝杀：“哈我是女子我不否认啊可是小人是什么？小人就是你这样的小孩啊连圣人在骂你都不知道还好意思用这句话来反驳别人六弟看来你真的要多看看书了！” 高六郎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哇”得一声哭着跑开了今天这事在高家其他几兄妹眼里是众多打闹中挺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但在高六郎心里这事给他幼小的内心留下了难以摸灭的伤痕本想出来找回场子的结果却被自家姐姐在那个女孩面前两次指出他胸中无点墨导致他此后的人生开始发奋读书但以后即使高中即使文名扬天下也没有人再从他口中听过“圣人曰”这三个字了。 十一娘看着这两姐弟吵架有点叹为观止走过来时高五娘都不说话还以为她是个文静的女孩子呢没想到她也挺活泼的啊！ 高四娘有点头痛地抚额她对十一娘抱歉地笑笑：“十一妹妹让你见笑了我家几个小的都比较爱闹来我带你去看看其他的花木。” 十一娘点头然后跟在她后面逛了起来。 高五郎看看这边又看看那个跑开的身影最后跺跺脚对十一娘说了声告辞去追那个爱哭鬼去了。 高五娘又跟在她们两个后面一声不吭扮起了布景板。 现在是六月份开花的植物不多多是绿色的乔木不过也挺好看的高家这个花园里的花木种类应该是花了数十年的时间去收集的里面有很多品种听高四娘介绍高家自高太公以来就甚爱兰花所以这里的兰花品种数目良多其中不乏珍贵品种如绿云、翠盖、紫授金章、大一品等等。 怪不得刚刚那个小男孩口口声声对她赞赏将离草的行为形容为庸俗果然看了这些清丽脱俗的兰花再回头想那大红大紫的芍药嗯确实好像是有点庸俗不过让自己选兰花和芍药哪种花更美她还是会选芍药的吧因为芍药让她感觉到盛放的热情而兰花则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 正文 五十九、高府4 “啊——”十一娘突然指着近处的一株花木失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高四娘以为她是被什么虫子养到了紧张地问。 “这——”她想问的是这植物怎么会被种在花园里？但突然想到她穿来到现在好像还没见过棉布啊话说有钱人家只穿丝绸这很正常但许家是卖布的好像货仓里都没有棉布这东西存在啊于是她转口问道：“这花木叫什么啊？” “这？这叫白叠子是我爹爹从一个花商手里购回来的听说是天竺那边的花种。”高四娘介绍道。 现在正是棉花开花的季节所以十一娘才能一眼认出它看着上面白色的花朵心里想道棉花可一直都是重要的经济作物啊在这里居然被人当成观赏的花木啧啧真是大材小用。 “这个花贵吗？”压抑住心中激动的情绪十一娘问道。 “这——”高四娘一时答不上来不过旁边的高五娘接话道：“不贵才五百文钱因为它种一年就会死了。” 高四娘和十一娘都看着她高五娘以为她们不信道：“真的送花苗来的那一天我也在啊那花农亲口说的说这花结了果以后就会死的如果爹爹明年还想赏这花到时再跟他联系。” 有花农就好这样表示种花的人才也有了十一娘心里计划着。 在高府用过饭后祖孙俩就回府了。 上房内室。 十一娘坐在许太夫人旁边问道：“祖母高家有没有开口啊？” 许太夫人伸出一个手指道：“他们想借一万两。” “一万？他们筹到那么多钱了？”十一娘惊讶得问道。 “听说他们已经筹到五万多两了缺口还有两万不过他们不敢跟我们府上开口这么多想是以为我们刚还了债没那么多钱。” 其实这个钱对以前的许家来说是一笔非常大的数目了高府开口说借这个数都已经觉得很难为情了。 “那他们怎么筹剩下的钱？”十一娘问道。 许太夫人叹道：“听说他们这五万多两一部分是找姻亲借的一部分是卖了家里的珍藏我听高老太爷的意思下一步是想把勤墨轩给卖了。” “卖勤墨轩？那不是他们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吗？”十一娘不解地问道：“那他们为什么不卖花园里的花？今日我去看了那花园里贵重的花草多了去了随随卖出一株就有十几两珍贵的可以卖一百多两了。” 许太夫人看了她一眼道：“你以为他们没卖吗？这五万多两就是包括了卖花的钱听说过几天买花的人就要来搬花了。” “啊！”十一娘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十一娘问道：“祖母我有件事不明白高府在上元县只有勤墨轩一个产业跟李府根本就没有竞争李府为什么对高府也这么狠啊？” “这是有原因的这件事应该很少人知道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许太夫人叮嘱十一娘道见她点头才往下说道：“李府的李三奶奶去年不是意外去了吗？人刚走没多久就听说李三想娶高四娘子做续弦请了蒋大奶奶过去说项。” “什么？高四娘子？高四娘子不是今年才及笄吗？”十一娘道：“那李三都二十好几了整整年长高四娘子十几岁啊还有那么多妾室他可真是有脸提！” “呵呵别气别气！”许太夫人安抚她后才道：“蒋大奶奶还没上门不知谁给高家递了个消息高家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敲定了高四娘子的婚事听说对方是高大老爷的一个同窗之子李府慢了一步可不是气死了吗？所以这回估计是报复了。” “就因为这种事就要人家倾家荡产李府真恶心！”十一娘骂道。 许太夫人道：“我看啊李府应该不是要高府倾家荡产而是想借这件事逼高家把高四娘子嫁过去要知道高家虽然说是有点有底但那些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藏画和古籍还有就是你今天看到的花草那个花园可是历经高家整整三代人的收藏啊！李家笃定高家不会为了个女儿去当卖家产可没想到高老太爷完全不按李家想的去做。” “祖母那勤墨轩高家打算多少钱卖啊？”十一娘突然想到这个。 “唉现在整个县的气氛都是这样还有谁能有财力买下这个店来问价的人是有但是高大老爷一打听要么是李府派来的人要么是一些家声不好的生意人所以高家现在这事还放着毕竟离中秋节还有两个月不是。” “祖母勤墨轩的货是高家自己制的还是从别的商贩那里进的啊？”十一娘好奇地问道。 “据我所知墨应该是他们家自己制的纸笔一类是从徽州进的货。” 十一娘又问：“祖母那依你之见那勤墨轩如果卖的话能卖多少钱？” “那店铺能值多少钱？勤墨轩自制的墨并不是很好如果不是高太公的名声支撑早就倒了再加上后面的制墨作坊我估计能卖个8000两就顶天了。”许太夫人道。 “这么便宜？”十一娘惊讶地问道。 “这个价已经是给高的了我听高老太爷今天说的有些买家开的价连3000两都没有还要作坊的制墨师父一起搭上完全是欺负人所以高家现在还没跟任何一个买家谈妥。” “祖母我在想啊现在读书人越来越多了这个笔墨纸砚的生意肯定是越来越很好赚的要不我们也投点钱进去跟高府一起合作好了高府有家传的制墨工艺我们出钱买下他一半的份子到时有钱赚的话就两家平分你看如何？” 许太夫人沉思许久才道：“这个办法听上去不错那你打算投多少钱进去买这一半的份子？” 十一娘伸出一个手指道：“一万两！” 正文 六十、高府5 “一万两？这高了点吧！”许太夫人质疑道。 “祖母你不是说高家债务的缺口还有两万两吗？我们借一万两给他再出一万两买勤墨轩和制墨工坊的份子这样不就能帮助高府度过眼前这个危机了吗？” 十一娘接着道：“祖母您不是说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吗？我们既然要送炭了何不送多点？” 其实用一万两买下店铺和制墨工坊一点也不贵高太公在丹青界的名声可是实打实的无形资产啊等她手上有了钱再把高太公的画炒上个天价这店铺的生意不就水涨船高了？再加上她可没忘了自己赚钱的初衷是为了积累能力替这具身体的父亲报仇她现在无名无势的可是高家有名啊到时说不得要借高家的名来用一用所以这一万两真的是很值得！ “好好好既然是你的银子那就依你的意思办！”许太夫人道。 第二日许太夫人带上银子去了高府向高府提出入伙勤墨轩和制墨工坊的提议大合高家上下的意于是当天就敲定细节并拟定了文书。 十一娘抱着那张文书在榻子上傻乐李嬷嬷打趣她道：“小姐这东西里面有花吗？看你瞧得那么开心的！” “嘿嘿！”十一娘开心地道：“嬷嬷你看这文书上面写的那五成份子所有人是我啊我啊！” 李嬷嬷不解地问道：“小姐出的钱写小姐的名有什么奇怪的？” 周嬷嬷坐在旁边在替十一娘做鞋子她撇了李嬷嬷一眼道：“这还能想不到？那是因为小姐以为太夫人会把受益人写成整个许府是吧小姐？” 十一娘对周嬷嬷竖起了大手指道：“果然知我者奶娘也！” 李嬷嬷摇摇头道：“小姐你可不能这么想太夫人太夫人做人做事都是很公平的。” 周嬷嬷在一边点点头。 十一娘突然坐正身子正经地道：“奶娘嬷嬷我错了！你说我要不要去跟祖母道歉啊？” 李嬷嬷和周嬷嬷以为她说的是真的还愣了一会儿然后再看她的样子都笑道：“你啊小淘气！” 十一娘认真地把那份文书最后看一遍然后亲一口把它收起来道：“好了今天最后再写一百个大字就去睡觉了！” 李嬷嬷惊讶道：“小姐这个时辰了你还练字啊？” “练还早着呢为什么不练？” 在这个时代字就是一个人的脸面人怎么可以不要脸面呢？十一娘斗志高昂地想。 几日后上元县李府。 李三老爷李富族几乎是一路小跑来到大房所住的东厢房。 “大哥听人说高家今天还钱了？”李富族进门就急乎乎地问。 李富仁坐在主位的椅子上眼神不善地瞪了弟弟一眼道：“你又想怎么样？” “大哥你告诉我高家到底还没还钱啊？没还的话我请个媒婆上门去劝劝看能不能让那死老头同意高四娘子嫁进来到时我们给他减个两万两的债务。” “哼你以为那高家会同意？”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女色上控制不住。 “别做梦了高家已经把债还清了！”李富仁翘着二郎腿道他对这些世家女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在床上硬梆梆的还不如去柳红院找一个呢也就这个弟弟喜欢这种调调不过也正因为三弟有这方面的爱好才会那么好打发哪像二弟简直油盐不进真是令人头痛。 “唉！”李富族一脸可惜地走了。 李富仁把大管家李明经叫进来问道：“你是说高家的银子最后是找许家借的？” 李明经躬身答道：“回禀大老爷据我探听的消息应该是的且据可靠消息许家拿走了高家勤墨轩的一半份子。” 李富仁右手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道：“哼老三看中了高家的小娘子我们才请他入瓮来人家不入不过是老三没有抱得美人归对我们倒是没什么大妨碍许家那个缫丝厂听说年后就停工了看来也坚持不了多少时候的了你给我盯紧剩下的几家特别是王府和文府如果许家再搞鬼你就找人给点颜色他们看看。” “是！” 上元县许府。 “小姐二奶奶过来了。”小桃在外面禀报道。 “快快请进。”十一娘让小杏帮她把书桌上的笔墨收拾一下自己跑到厢房门前去迎接这个二婶。 “十一娘见过二婶。”十一娘曲膝行礼道。 许二奶奶赶紧上前把她扶起道：“免礼免礼十一娘子快快请起！” 十一娘起来后就把许二奶奶迎进了内室。 许二奶奶今年听说已有三十五岁但保养得当看上去大概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她进来后先打量了一下房子发现室内很多摆设都已收起看来是慢慢在打包行李了她说道：“太夫人通常都赞十一娘独立懂事今日婶婶过来一看发现太夫人果然没夸错啊！” “今日我本是过来跟你说一声你二伯已经去府城购置房子估计近几日就会有音信回来他让我们先把行李准备好到时府城的信一来就可以马上动身可今日过来一看你这边都已开始准备了别说比六娘子、七娘子强多了就是珺哥儿不是我催都还不会将东西打包。” 十一娘道：“二婶缪赞了侄女也是白日没什么事干所以才想着先把该准备的事都准备好免得临到近头才手忙脚乱的。” 许二奶奶拉着她的手对身旁的顾嬷嬷笑道：“你看我们十一娘以后肯定是当家的好手！” 顾嬷嬷连声说是。 顾嬷嬷并不是许二奶奶的陪嫁嬷嬷许二奶奶的娘家是个空有读书人名头却没有薄产的家庭当年许二老爷在上元县的名声不怎么好县里有头脸的家庭都不会把女儿嫁给她许太夫人在权衡之下就为他求娶了现在的许二奶奶。听说许二奶奶进门的时候颇为寒酸全副嫁妆加起来还不足百两陪嫁人员更是没有许太夫人就做主把府中一个比较有眼色的嬷嬷赏给她作为贴身嬷嬷这个嬷嬷就是顾嬷嬷了。 许二奶奶把她的来意说明再与十一娘寒暄一阵交待她有事一定要去西厢房找人帮忙然后才离开。 正文 六十一、搬家 江宁府城。 这几日许二老爷在一个姓周的牙侩带领下看了好几套房子。 “许老爷您看这个房子坐北朝南风景清幽您看怎么样？”周牙侩讨好地问道。 许二老爷瞥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不觉得这风景也太清幽了吗？都离府城中心十几里地了再走几步就到江n县了！” “许老爷话不能这么说现在朝廷局势稳定人人都安居乐业很多老百姓都喜欢到大城市里淘金这府城中心的房子自然也就紧张了现在人人都要买房子哪有人卖房子啊？况且您又要求房子必须够大这府城中心真的很难找到符合您要求的啊！这家房子还是我一接手就叫您来看的呢！”周牙侩拿手绢擦着额上的汗道。 这个客人够难侍候的啊既要房子够大又要环境好还要在府城中心更要价钱实惠这么多的要求让他上哪儿找去。 许仲颜摇着把扇子一脸纨绔子弟的样子道：“周老板这就是您的不是了要知道全江宁府可不只有您一个房产牙侩啊你这几天带我看的都是什么玩艺？那叫房子吗？我的要求是有点高可老爷我又不是出不起钱！既然您不想做我的生意那我只好找别人去了！” 周牙侩急道：“唉别别别许老爷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您不喜欢这个没问题等过两天过两天我一定给您介绍个让您满意的不满意您就来砸我招牌！” 许仲颜把扇子“啪”得一声合上大声对他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到时下一个房子不满我的意我可是会真的砸你的招牌的！” “许老爷您放心下次一定让您满意的！”周牙侩擦着汗道。 周牙侩手里果然压着有好货不到三天他就带许仲颜去看了另一处房产。 许仲颜自走进这座宅子就非常满意四进的住宅足有四亩地且还是在城南的文东巷上宅子里面有个小花园到时家里那几个女的肯定会喜欢。上房留给他和吕氏住珺哥儿大了就住二进院的东厢房三进院的东厢房留给十一娘住西厢房暂时空着其他妾室和两个小娘子都住后罩房二进院的西厢房则留作书房哈这么一分配刚好合适。 许仲颜对房子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则是价格。 “许老爷我可是按照您的要求给您找的这房子啊！”周牙侩道。 “我是叫你找这样的房子可我也没说让你把我当冤大头宰啊！” “不是这房子也才区区1500两怎么是冤大头呢！”周牙侩委屈道虽然他是叫高了价格但也没有高得太离谱啊。 “区区1500两你真当我是乡下土包子不懂行情啊！这条街上个月就卖出了座一进房子才100两。”许仲颜是有备而来的。 “许老爷您也说是一进住宅了府城一进住宅多的是每天都有商人迁去京城做生意别说上京了就连东京、西京、bj南京都一堆人涌去所以啊您要买一进住宅多的是又便宜又好的宅子可是您偏偏要三进以上的这住得起三进宅子的谁会卖房子举家迁走啊！”周牙侩道：“也就是您好运这座宅子原先的主人是个从六品的司门郎中这不运气来了这个司门郎中被调到上京去了因此才把房子拿出来卖的原房主走得急很多家具都没有带走你若是买了可省下不少事呢！你若不买啊待会马上就会被别人抢走了！” 在大楚朝皇帝所在的城市叫上京但是又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设立军事副都做拱卫京城的作用。 “1000两？”许仲颜砍价道。 周牙侩摇摇头道：“最低1400两。” “1100两！”许仲颜道。 “1300两大人真的不能再减了再减我就亏本了！”周牙侩再退一步。 “1200两！”许仲颜咬牙切齿道如果这个价拿不下来他就打算走人。 “唉算我命苦这次生意就当我交个朋友吧。”周牙侩苦着脸道。 交完钱许仲颜催着周牙侩马上去府衙过了户把一切文书手续都搞定了留下于树清在这新宅子守着他一个人兴冲冲地回上元县搬家去了。 开祠堂祭过许太老爷二房和四房就准备上路了。 许太夫人由于嬷嬷搀扶着送他们一直走到城门口。 “娘你快回去吧这里太阳大要是晒着了怎么办啊？”许仲颜一路劝着母亲不要送这七月的太阳可不是开玩笑的结果却越送越远。 许太夫人站在城门下看着要远行的子孙开口道：“蕴娘——” “是母亲。”许吕氏赶紧应声。 “你是个好孩子仲颜此生最大的幸事就是有你这个贤妻到了府城仲颜有什么不对的你要多忍耐忍不下去就使人回来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谢谢母亲。”许吕氏感动得回答道。 “还有去了府城你就是一家之母了虽然你一直是个好嫡母但是母亲还是要叮嘱你最后一句把孩子培养好把孩子都培养成才你的下半生也就有依靠了！” “是母亲。”许吕氏擦着眼角的泪道。 “珺哥儿！”许太夫人唤着孙儿道。 “祖母孙儿在。”珺哥儿上前应道。 许太夫人摸着他的头道：“你是你爹唯一的儿子也是二房未来的顶梁住珺哥儿去了府城你一定要学好不要像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恣意妄为要孝顺父母疼爱妹妹知道吗？” “孙儿知道！” “十一娘——” 十一娘赶紧上前扶着许太夫人的手道：“祖母孙儿在。” 许太夫人握着她的手握得非常紧不舍地对她道：“十一娘去了府城要听二伯二婶的话知不知道？” “孙儿知道。” 说到这里许太夫人转头看着二儿子道：“仲颜——” 许二老爷赶紧上前搀扶着母亲道：“母亲你有什么话要交待儿子在这里听着呢！” 许太夫人用另一只手握着他道：“小的时候你跟季颜的感情最好你闯了多少祸是季颜背的锅这些我就不说了我知道季颜走了你也不好受——” “母亲——”听到这里饶是许仲颜眼角也有泪光闪动：“你放心我一定会帮四弟照顾好十一娘的绝对绝对不会让她受委屈！” “你保证？”此刻的许太夫人一点也没有平时的睿智形象而是像个孩子似的要个保证。 “我保证！”许仲颜斩钉截铁地道。 “好娘信你！” 正文 六十二 搬家2 辞别了许太夫人和大房一行人他们才开始上路。 第一次出远门十一娘原以为自己会很兴奋但城门口许太夫人的一番交待触动了她让她一路上都恹恹的想起以前自己每次出远门妈妈总是准备了各种她爱吃的东西放在行李箱里出门前还一直叮嘱注意安全一类的话可是她每次都是怎么回答的？好像都是“啊知道了知道了！”“唉呀你有完没完啊真烦！”儿行千里母担忧以前一点都不懂这个道理直到自己失去了那个孩子才慢慢懂得了母亲担忧子女的心情可是现在她纵使想报答却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小姐——”看到十一娘泪流满面周嬷嬷拿出手绢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劝她道：“府城跟县城也不是很远小姐若想太夫人了可以随时给太夫人写信啊再不济路上也就三两个时辰我们也可以陪小姐多回来看看的。” 十一娘点点头眼泪却还是没有办法止不住因为她真正想念的亲人就算是花上三百个时辰也是回不去的。 爸爸、妈妈、哥哥初夏想你们了！ ——————— 这回搬家一共出动了十几辆马车许府肯定是没有这么多车的许仲颜是租了一个车队的。 吉顺吉祥跟着李三保专门看着十一娘的那几箱子“书”对外说这些“书”都是十一娘的心头好所以不容闪失实际上那里面夹杂着许多金锭和银锭。 这回搬家十一娘还没有考虑好开不开酒馆所以并没有让李三保把酒馆的酒也一起搬来而是趁着鹿儿巷宅子和酒馆都将闲置最后让他们酿了一批酒存在里面。 这个时代粮食并不丰产还有地方的百姓吃不饱肚子所以用粮食来酿酒本身就得不到朝廷的支持每年收的酒税高得吓人因此李三保开的那个酒馆平日营利虽是不错但一扣除税收也就寥寥无几了。 至于去到府城做什么十一娘觉得她要到府里看了以后再来决定。 马车晃悠晃悠地终于进了府城前半程十一娘在悲伤中还未觉得到了后半程那车子颠得她的胃左上右下的几乎没整个翻倒过来她上辈子开的车也算是多的了这辈子没想到还会晕车真是活久见了因此马车一停听说到了十一娘忙不迭地马上跳下来找地方吐去。 吐完一肚子苦水回头看发现许吕氏、二房几个妾室还有六娘子、七娘子都在吐虽然珺哥儿没吐但看他左右打摆的样子估计也不好受。 许仲颜皱着眉头 这回跟来的下人对于高门大房不算多但对许家这种普通地主家庭应算是多的了。许二奶奶身边只有顾嬷嬷、小青和小绿其他四个姨娘及六娘子、七娘子各有一个丫鬟 人虽然多但这东西搬起来也不是一会儿的事情下人们忙碌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把带来的东西收拾得七七八八。 十一娘走进分配给她的三进院东厢房听说这原是某官员长子住的房间 周嬷嬷看十一娘今日已是累极吩咐她们先把床弄好让十一娘休息她们再慢慢来干别的。 十一娘看到铺好的床也不跟她们客气一下子倒在上面沉沉睡去。 早上就从上元县出发坐了三个时辰的马车才到府城到府城的时候已是响午路上被马车颠得全身骨头都快要散了 看到太阳已高高升起十一娘吐吐舌头洗漱过后赶紧去上房给二伯请安。 到得上房除了许仲颜和许吕氏四个姨娘、尤氏、珺哥儿、六娘子、七娘子均在场。 十一娘上前给许仲颜和许吕氏行礼后再一一跟其他人问安。 许仲颜一挥手道：“行了这里没有太夫人在就不用那么多规矩了明月你听着太夫人可是发话了十一娘子以后就是我四弟香火的继承人这意思你懂的吧你待会敲打敲打一下其他的人在这个家里十一娘子以后就跟哥儿一样的份例别学老宅赵嬷嬷的那些下三滥手段记住了我们许家可是没有发卖奴仆的习惯！” 珺哥儿不解地道：“爹爹不发卖奴仆？那如果他们做错事怎么处理？就只是杖打吗？” 许仲颜瞥一眼自己的儿子慢悠悠地道：“发卖出去做什么？让他们有能力成长起来报复我们吗？做错了事可以杖打自然可以打死！” 顿时厅里响起一阵吸冷气的声音。 十一娘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二房的下人现在大概都在这里怪不得二伯会在这时讲这些话。 珺哥儿听到这里就不说话了 正文 六十三 搬家3 给下人立完规矩后许仲颜唤道：“十一娘——” 十一娘应道：“二伯十一娘在。” “你那个院子昨日住得可好？” “禀二伯那个院子住得很舒服只是十一娘才一个女子就住这么好的院子实在是心中有愧—” 许仲颜摆摆手阻止她道：“唉什么女子不女子的刚刚二伯讲的话你没有听进去吗？娘可是交待我要把你当男孩子来养的这内院的东厢房你不住还有谁有资格住啊？” 东厢房一般是长子居住的目前二房只有珺哥儿一个儿子所以许仲颜就安排他住外院的东厢房内院的现在归给了十一娘。 许吕氏在旁边帮腔道：“正是这个理十一娘你以后就在那个院子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就跟明月或者顾嬷嬷提或者直接找我也行。” 早上十一娘已经知道二伯已经把明月提升为这个家的管家顾嬷嬷则负责内院女眷的事务。 “十一娘谢过二伯二婶！”她曲膝谢道。 “谢什么谢好了珺哥儿、十一娘你们两个随我去书房坐一会儿其他人都散了吧。”许仲颜最后发话道。 因女眷都住在三进院内所以府中把二进院和一进院称为外院三进院和四进院称为内院许仲颜的书房就在外院。 书房此时应该还在整理中很多东西都还未拆包堆放在一边室内只有一套桌椅许仲颜坐在椅子上十一娘和珺哥儿站在桌子前。 “十一娘去年末你让老宅的人用仓库的存货做了那么多成衣是有什么打算的吗？”许仲颜问道。 十一娘道：“二伯衣服做好了不就是拿来卖的吗？” 许仲颜思索 当初十一娘提议做成衣的时候许太夫人跟许仲颜都未明确反对主要还是因为用的布量不多就现在做成了一千多件成衣也不过是用了一百多匹布但拿出去卖许仲颜还是觉得赚钱的机会不大。 十一娘道：“其实我曾想过把那些成衣放到上元县的铺子里售卖但想到上元县很多家庭都有妇人做衣服所以这个售卖的情况应该不会很好但在府城就不同了这里很多人做小生意忙于生意的人总会有几个没时间给自己做衣服的。 “哈你这个小妮子想法倒是新颖 “二伯侄女来到府城也没有什么忙能帮上的这点心意还望二伯笑纳。 “这十一娘你这是何意？”看着匣子里装着的银子粗粗看去也有几千两许仲颜面色不郁地道。 “二伯我母亲曾给我留下份不薄的家产我们两房现在刚搬来府城到处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侄女哪能对府里的情况不闻不问袖手旁观侄女年幼对外面的事情也不是很懂所以别的事帮不上二伯的忙但这银钱还望二伯能够接受。 “十一娘二伯这边不缺钱你还是把钱留下。”许仲颜道。 “是啊十一妹妹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也要留点银钱傍身这钱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收的。”珺哥儿道。 “二伯大哥我母亲曾教过我一个道理凡是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侄女虽年幼但也知生活的不易如今我能依靠的也只有二伯和大哥这点钱看上去虽多但放在我身边也不过是一堆死物放在二伯身边说不定二伯能让它钱生钱这样侄女就沾了二伯的光了。” “哈哈十一娘这话说得二伯爱听凡是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珺哥儿你可听到了这可是真知灼见啊行十一娘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二伯确实这阵子手头有点紧那这些钱二伯就收了等以后赚了钱二伯再还给你！”许仲颜乐呵呵地道。 “二伯客气了！” “好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讲究那些酸儒腐节了那啥我今天叫你们两个过来是想问问你们两个对今后我们在府城做什么营生有什么看法珺哥儿你是大哥你先说说。”许仲颜道。 珺哥儿答道：“这些大事父亲做主就好儿子不敢有意见。” 许仲颜瞪他一眼道：“你这个不敢有意见就是最大的意见算了算了十一娘你说说你有什么看法？” 十一娘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才道：“二伯侄女初来府城对这里的认识还不足想要提什么看法怕也是不够全面准确的但咱们许家在上元县就是做丝绸布匹生意的若府城这个行业的竞争不是很厉害的话若许我们可以重操旧业……” “呵呵十一娘这个想法我之前也想过但是按你们祖母的意思还是不要了因为李家对我们家的绸缎庄是势在必得考虑到大房还在上元县生活上元县的缫丝厂和绸缎庄她都想停了因此我们若是在府城重操旧业那布匹就只能从别处进货了。”许仲颜考虑道。 “这些事二伯做主就好。” “那什么珺哥儿这两天你有空的话就经常出去转转别老是关在家里看书看得人都傻了你祖母那一套虽然道理没错但是也要看人的虽然你三伯考了个举人回来但是你大伯读书读了三十多年了不是一点成果也没有吗？所以书是要读但不能以中举为毕生追求人哪要灵活点知道吗？” 天有这样教儿子的吗？十一娘在心里腹诽道。 “是！”珺哥儿 两兄妹一起从书房里出来珺哥儿问道：“十一妹妹不知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十一娘想了想道：“今天啊我准备整理下屋子不知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珺哥儿道：“刚刚父亲不是叫我要多出去逛逛吗我就想着今天出去看看本想着叫你一起既然妹妹有事那就下次再约吧。” 十一娘一听马上道：“大哥屋子有嬷嬷们帮忙整理要不我也跟你一起出去吧说真的我还挺想出去逛逛的。” “那好辰正时分出去可以吗？”珺 “行！” “那我先回去准备准备 正文 六十四 十一娘回去跟周嬷嬷说了要出门的事周嬷嬷不放心交待比较机灵的李成和吉顺吉祥一起跟着去丫鬟方面十一娘看小桃期待的眼神就点了她跟随 按照约定时间来到二门处看到珺哥儿不只带了明心和于树清旁边还站着七娘子。 珺哥儿见到她来了上前道：“十一妹妹你来了七妹妹也想去所以我把她也带上了！” 十一娘点点头上前对七娘子道：“七姐你也来了。” 七娘子因为生母是尤氏的关系在府里一直比较低调平时与各房也没什么往来所以十一娘对她也没什么印象。 七娘子看到她也有点拘谨点点头轻声道了声：“嗯”。 然后三人就一起出门了。 因为第一次出来逛珺哥儿也不打算走远就在家附近逛逛好歹熟悉下周围的情况虽说如此 一路上大家都在听着于树清介绍周围的环境毕竟当初是他跟许仲颜一起来府城买房的所以对这里的情况他最熟悉。 原来这条街叫文东巷住了有十几户家庭走出文东巷左边是忠德街右边是清林街忠德街是以吃的为主主要是 在文东巷走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一走出文东巷十一娘就明显得感觉到人流量比上元县多的不是一点两点起码翻了有三倍。珺哥儿想今天来的两个都是妹妹于是就让于树清带他们往清林街逛去。 清林街第一家店铺是家粮铺十一娘想上去细看但看到他们已经走了过去只好略过跟了上去。 走过几家店铺于树清带他们在一家胭脂铺前停下对他们一行介绍道：“少爷小姐这家店铺在城南是比较有名气的两位小姐要不要进去逛逛？” 十一娘无所谓因为她今年才八岁化妆打扮什么的都太早了且古代的化妆品多含铅刚用上去效果很好但久了后更损伤皮肤还不如不用不过七娘子今年十一岁了正是学打扮的时候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珺哥儿珺哥儿点头于是七娘子就牵着十一娘的手进了这家店铺。 她们两人这一路上从一开始的尴尬气氛已经变得稍微熟悉。 进店后马上有一个大娘迎了出来：“唉哟两位小娘子很脸生啊今天是第一次来我们店的？” 七娘子看看十一娘然后点头对大娘道：“是的大娘你们店都有什么好东西啊？拿出来让我们姐妹看看。” “行行行两位小娘子您们看这个”大娘马上伶俐地从架子上拿出了好几个小匣子热情地介绍道：“这个可是最近江宁府最流行的胭脂叫胭脂雪擦在脸上皮肤又白又嫩还白里透红是未婚小娘子最喜欢的！还有这种叫红袖添香它呢擦上去脸上红润一点还带着醉人的香味在我们店这个也卖得非常好……”这大娘口才非常好不带停顿地一下子介绍了近十种胭脂七娘子听得晕晕乎乎的最好只得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珺哥儿。 大娘也发现了这茬试探的眼光也看向珺哥儿不知道这年轻小郎君是这两位小娘子的什么人。 十一娘发现了她的目光怕她乱说话造成误会于是开口道：“这是我大哥！” 珺哥儿点点头努力不让人发现他不自在的感觉这可是他自出娘胎以来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逛啊特别店里还有其他的小娘子在那种目光啧啧早知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让她们两个人进来了。 “唉哟原来是大哥啊这么体贴的大哥我花大娘还是第一次见两位小娘子你们可是有福啊！”原来这大娘姓花。 听这花大娘一口一口地叫着大哥十一娘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而珺哥儿听这大娘叫了后身子更僵了。 十一娘转头看七娘子发现她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仍在皱眉考虑该买哪种胭脂她小声道：“七姐我们刚出来就大包小包的待会可不好逛街了呢！反正这店铺离家近要不等我们回来时再买？” 七娘子想了想正是这个道理于是冲她点点头。 十一娘子的说话声也被花大娘听到了花大娘大方地道：“既然小娘子家住附近何时再来买都是一样的两位小娘子有空要多来我们店铺逛逛啊我花大娘别的海口不敢夸但要说胭脂我敢说这城南没有哪家胭脂店有我红袖招齐全的！” 十一娘这时才知道原来这家店叫红袖招。 从红袖招出来再走两家就是一个丝绸店珺哥儿带着她们直接就走进去了。 “唉哟这位客官不知您是要买什么布啊？”一个店小二迎了上来。 珺哥儿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布匹问道：“店家你们这里最好的布是哪一种啊？” 店小二马上答道：“回客官现在最好的布匹当然是蜀锦了十样锦里我们店就有长安竹锦和宜男锦、八达晕锦三种另外新样里我们店还有‘唐花’客官您要不要看一下？” 珺哥儿正在犹豫因为叫店小二拿出来看就意味着怎么也要买一点回去他正想问价格多少时就听站在后面的十一娘出声道：“都拿出来给我大哥看一下吧！” 珺哥儿正在阻止但没想到店小二“好咧”一声后刚刚说的布匹就分别由几个店小二拿出来端到他们面前了。 十一娘好奇地上前一一摸看蜀锦啊真正的蜀锦啊这个时代云锦、宋锦和壮锦还未出现蜀锦可是独领风骚啊！ 丝质摸上去又软又舒服更重要的是印花在这个缺少染色的时代的确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好布匹！ 珺哥儿和七娘子也认真地看着这些蜀锦。 正文 六十五 “小二你们店还有其他的货品吗？都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既然是来做市场调查的当然要把市场上该有的货品都调查一遍不然不是白跑这一趟？十一娘心里想着。 “好咧客官您稍等！” 回话间刚刚那个店小二直接从货架上拿了数十匹布下来一一给十一娘一行介绍因考虑到他们一来就问最好的布匹所以介绍给他们的也都是市面上的中高档布匹介绍完最后一种布匹店小二适时地问了声：“客官还满意我们店的货品吗？要不要帮你们包起来？” 珺哥儿正要说不用十一娘却指着长安竹锦和八达晕锦还有唐花问道：“这几个多少钱？” 店小二一看这可能是个大客户啊马上答道：“客官您点的这几样都是两百五十文一尺。” 二百五你才是二百五呢！十一娘心里腹诽道对这个定价极不满。 “十一妹！”珺哥儿过来对她小声道：“太多了家里还有很多布呢！” 许家自身就是做丝绸起家的家里从没在外面买过布匹他们若把这些布匹带回家去说不定会被爹爹骂呢。 一个中年男子许是这个店铺的掌柜看到他们神色有点犹豫马上过来道：“客官您如果这几种布都买十尺以上我们可以给你二百四十文一尺——” “二百三十文一尺这三样各十尺卖不卖？”十一娘还价道。 “卖卖卖小二还不去给客人准备！”30尺布近七两的收入这对他们店来说这个可以说是不错的当然卖了。 这家店的小二果然不愧对是训练有素三两下功夫就打好包了道：“客官盛惠六两九百文钱！” 李成马上伶俐地把钱递了过去并把东西接过来扔给吉顺拿着。 看到十一娘自己付了钱七娘子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不同了整个人也热情了很多她上去牵着十一娘的手道：“十一妹妹我们去下一家店看看吧！” 下一家店是书店 感觉到她的别扭十一娘拉着她往别处走了珺哥儿任劳任怨地跟在后面。 后面几家都是杂货铺都是卖些针头线脑或者是酱油醋什么的小店看到时间差不多珺哥儿道：“妹妹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找家饭馆先吃饭吧！” 现在时间已是午时刚好是吃饭时间。 于树清马上把他们带到忠德街只见这条街上幡布林立上面写着各种餐馆的名字珺哥儿挑了家装潢比较好一点的酒楼 走进去后立刻有小二过来招呼他们一行人。 “客官这边请！” 小二把他们带到大堂一处座位然后问他们要点什么菜？ “你们都有什么招牌菜？”珺哥儿问道。 小二马上就背起了菜谱：“客官我们这里有醋芹、杂糕、炒百岁 珺哥儿道：“得了你就把你们店最受欢迎的几样菜选个三荤三素 “好咧！” 过了一刻钟菜才上来那小二每上一道菜都会介绍一下菜名：“客官这是我们店最受欢迎的葫芦鸡您们请慢用！” “这是我们店的鸭脚羹您们请慢用！” “这是我们店的鱼干脍您们请慢用！” “这是我们店的醋芹您们请慢用！” “这是我们店的汤丸您们请慢用！” “这是我们店的炒百岁您们请慢用！” 果真是三荤三素十一娘用筷子夹起鸭脚羹里的葵菜问道：“小二这就是鸭脚羹啊？” 小二答道：“客官正是！” 十一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中国的菜名就是文字游戏多多鸭脚羹只是葵菜汤 葫芦鸡和鱼干脍的味道倒是不错许是味蕾在许家老宅被赵嬷嬷给折腾得狠了三兄妹竟把这几样菜都吃得光光的回过头来三个人都互相有点不好意思十一娘先“嗤”得一声笑出来珺哥儿和七娘子也心照不宣地笑开了。 十一娘问珺哥儿：“大哥咱们宅里以后是谁掌管厨房啊？” 吃饱喝足珺哥儿心情很好地答道：“目前是顾麽麽和尤麽麽在管不过母亲说十一妹妹那里人手多地方也够过几天让人在你那里设一个小厨房这样你想吃什么就可以自己安排。”尤麽麽就是尤氏因为许仲颜始终不肯抬她做姨娘所以大家都叫她尤麽麽。 “哦——”十一娘高兴地回应这个倒是个好消息二婶果然会做人。 七娘子也在一边道：“哥咱们问问他们这道葫芦鸡是怎么做的回去也让顾嬷嬷做来吃。 珺哥儿马上招手把跑堂小二叫了过来。 闻听客人的要求小二脸色为难了起来道：“客官您要问其他菜的做法我也就告诉你了但这葫芦鸡可是我们店的秘方不是我不愿意告诉您实在是大厨连我都不肯告诉所以——” 也对这年头没有知识产权的保护只要谁手里有个秘方什么的都藏得死紧怕被人学去珺哥儿善解人意地想道。 最后结账珺哥儿一共付了1400文钱十一娘记下了菜式打算回去问问李麽麽这几道菜的成本是多少刚刚她吃饭的时候就想到开家酒楼应该是挺赚钱的！ 离开了这酒楼旁边是一家茶馆路过的时候就听里面传出阵阵叫好声。 三兄妹对此都很好奇于是不用商量就直接走了进去。 正文 六十六 进了茶馆看到大堂正前面有个人正在说书他前面摆了张板桌桌上放了个醒木说到关键处就用力一敲醒木倒也挺像样子的。 三兄妹找了个空桌子坐了下来马上就有人上来倒茶并收费茶每壶一百文钱听书费每人十文钱珺哥儿爽快地给了。 该茶馆今天说的书是讲一个姓卢的书生骑着青驹穿着短衣进京赶考结果功名不就垂头丧气一天旅途中经过邯郸在客店里遇见了得道大仙吕翁卢生自叹贫困吕翁便拿出一个瓷枕头让他枕上卢生倚枕而卧不久便进入梦乡在梦里他娶了美丽温柔出身的清河崔氏的妻子中了进士又升官最后竟荣升为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中书令封为燕国公他与妻子生了五个孩子五个孩子也高官厚禄嫁娶高门。卢生儿孙满堂享尽荣华富贵八十岁时生病久治不愈终于死亡。断气时卢生一惊而醒转身坐起左右一看一切如故吕翁仍坐在旁边店主人蒸的黄梁饭还没熟呢！ 十一娘他们进来时说书人刚说到卢生赶考失败所以他们也没有错过太多精彩之处十一娘上辈子看过太多连续剧听这样的说书又是在吃饱之后听的听着听着就觉得有点昏昏欲睡但是在这个缺乏精神享受的时代珺哥儿和七娘子却听得入了迷一到精彩处就拼命喊“好”把十一娘的呵欠都 这个说书人的水平确实不错眼见越来越多的人进了茶馆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说着说着等他说到卢生最后醒来时大家还可惜地唉叹起来明显对这样的结局不满。 听完书珺哥儿和七娘子才想起来要走一回身才发现十一娘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熟过去了。 “十一妹十一妹！”七娘子摇着十一娘的身子叫醒她。 “啊——”十一娘被摇醒打着呵欠问道：“说完了吗？” 珺哥儿轻咳一声道：“说完了我们该走了不然爹娘会担心的。” 因为现在已经申时末了该回去吃晚饭了出来逛一整天如果晚饭前不回去肯定会被爹娘唠叨的。 十一娘伸伸懒腰道：“哦好！” 小桃在后边及时地扶好十一娘刚刚她也听得入了迷现在才回过神来。 三人就这样回了家七娘子连一开始想买的胭脂都忘了。 回到家时果然大家都在等着了珺哥儿赶紧上前请罪许仲颜一挥手大气地道：“没事府城繁华你们几个出去逛忘了时间是很正常的好了顾嬷嬷马上开饭。” 饭菜上来后三人因为中午吃得太饱晚饭都没怎么吃许仲颜看着他们三人道：“你们三个说说今天中午出去吃什么好吃的了？”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珺哥儿把中午说的菜名都说了出来许仲颜听后道：“那个葫芦鸡倒是个好东西我也去吃过可惜那家店把那个菜藏得死紧不然我一定找人去偷师一把！ 听到他这么说许吕氏咳嗽了一下。 十一娘笑着对许仲颜道：“二伯我今天吃那个菜的时候特别记住了味道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游记里面说的一道菜跟这个味道好像 “那敢情好！十一娘回去有空赶紧找那本书去你二伯我在这里等着呢！ 说到这里许仲颜转头对许吕氏道：“唉你不是说要给十一娘那院子设个小厨房吗？明天就赶紧去弄！”说完又转头对十一娘道：“十一娘你要记得啊弄好了一定要让我们尝一尝啊！” “还有我还有我！”七娘子也在一边道：“娘你不知道那个菜可好吃了！” 七娘子口中的娘是指许吕氏有时十一娘很为她们的这种相处方式悲哀明明是母女却要以主仆相称明明是夫妻却连近他身的资格都没有幸好许吕氏仁厚不然七娘子和尤氏的生活更惨 许吕氏笑着看他们几个道：“真有那么好吃？那我到时也要尝尝啊！” 虽在饭桌上夸下海口但十一娘一点都不担心结果回去后也没翻找书籍而是来到书房叫小杏磨好墨开始给许太夫人写信。 “祖母见信安好孙儿在此有礼了。我们昨日就已到了府城但因为太累所以大家都早早睡去今日我跟珺哥儿还有七娘子抽空出去逛了一下府城果然是比上元县繁华好多珺哥儿带我们去了一处茶馆听说书说书人说的是一个叫卢生的故事……” 十一娘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写成流水账一一向许太夫人汇报她想着自己也不是个煽情的人文笔也不好与其悲春伤秋地写一些不知在说什么的词还不如把自己的日常写给许太夫人看让老人家知道自己做的是什么吃的是什么玩的是什么老人家关心的其实不就是这些东西吗？特别是那个故事她想既然在场的观众都那么喜欢那许太夫人应该也会喜欢的所以她把那故事也写了进去。虽然她后半程终于坚持不住睡了过去但是大概内容她还是知道的因为这个故事她上辈子就已经知道了不就是“黄粱一梦”这个成语的由来嘛！她小时候的功课都是哥哥辅导的那个变态聪明的哥哥教给她的东西比老师教的还多所以后来她才能很轻松地考上h省排名第一的大学如果不是因为她不想离父母太远按她当年的高考成绩上b大也是没问题的。 等写完十一娘才发现自己扬扬洒洒居然写了二十几页纸装进信封里居然鼓鼓囊囊的差点塞不进去！此时的十一娘不禁也佩服起自己来。 写完信十一娘就上床睡觉了。 正文 六十七 第二日起来周嬷嬷找了吉顺吉祥一起去帮忙弄小厨房去了而李嬷嬷则在问说：“小姐我们今日要不要把那本书找出来啊？” “什么书？”刚吃完早餐的十一娘不解地问道。 “小姐你昨天不是在二老爷处说你有一本书上面记载着葫芦鸡的做法吗？就因为这事今天一大早二老爷就叫明管家过来帮我们弄小厨房所以我们怎么也要在小厨房弄好后把书找到啊！”李嬷嬷答道。 “哦这事啊——”十一娘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件事她道：“没事我待会儿去找找找不到也不怕我当时看的时候还记下了呢！” 其实根本就没有这样一本书存在不过是为了掩盖她会做这道菜的借口上辈子她妈妈就开了一家酒店虽然前世的她不是吃货对于食物没有一些饕餮那么执着但这不代表她不会做吃的前世为了照顾那个渣男她还曾去酒店里跟大厨们学过很多私房菜的做法呢！ 想到往事唉真是不堪回首！ 想远了其实葫芦鸡根本就没有什么神秘它只是后世西安一道很平常的美食制作时先将鸡放在清水中漂洗半小时除掉血污然后将鸡沥净水分取1勺盐和1勺花椒拌匀然后再把花椒和盐的混合物均匀涂抹鸡身和鸡腹腌一小时入味然后为了防止鸡散架用麻绳将鸡扎紧再将鸡放入滚水中加入葱段和姜片放入用八角、桂片等香料制成的小包小火煮半小时好了后将鸡捞出用原汤浸泡再次放入姜片和葱段然后放到笼屉上蒸至熟透。最后一步则是油炸锅中添油烧至八成热将沥净汤汁的鸡放入油锅烹炸至表皮呈金红色即可捞出沥油上桌时另带小碟花椒盐佐食这就是葫芦鸡了。 十一娘装模作样地找了一上午然后摸到上次看的那本游记认真看了起来觉得时间差不多后才把作法写下来念给李嬷嬷听。 李嬷嬷的厨艺要比周嬷嬷强很多但听到这个复杂做法还是觉得头有点大嘴里嘟囔道：“小姐怪不得这菜的做法会成为秘方等闲人哪里能花那么多时间去做这个菜啊！” 幸好这道菜所需要的配料家里都有所以下午小厨房刚搭好李嬷嬷就挑了只两斤左右的鸡 许仲颜尝了口大赞道：“不错果然好吃十一娘你这个菜的味道都可以开酒楼了！” 珺哥儿尝了后惊喜地道：“十一妹你这个鸡肉做得可比昨天酒楼的那个还要好吃啊！” 那当然神仙居的那个葫芦鸡可是没放香料的我这个可是加了很多香料的。 “那当然我这道菜可是有秘方的。”十一娘卖着关子道。 一向文静的六娘子竟也吃了好多块她道：“想不到十一妹妹还有这种手艺不知姐姐可不可以去你院子里学学？” “当然可以”十一娘大方道：“我正想让李嬷嬷明天教顾嬷嬷做这道菜呢要不到时六姐就一起来吧！”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七娘子在一边起哄道。 “好你们都去顾嬷嬷你听到了明天可要好好地学。”许吕氏笑道。 “唉这个不急那什么十一娘你那本书除了介绍葫芦鸡的做法还有没有其他什么菜的做法啊？”许仲颜问道。 十一娘看着许仲颜心思一转道：“那本书关于美食的描述也就不过三两道菜不过近些年侄女看了好多杂书也记下了不少美食的做法只是以前苦于条件没办法实施现在倒可以一试不如我这几天多做几道菜来给二伯尝尝？” 许仲颜点着头道：“好！” 吃完饭十一娘回到自己的院子为了消食在里面绕走了近两刻钟此时陪伴她的是小杏。 “小杏你说我们这个院子取什么名字比较好听啊？”十一娘走着走着才想起这个院子还没命名呢！老宅的院子她取了个“夏园”的名字因为名字有个“夏”字如今这院子如果还叫“夏园”则重名了。 小杏道：“小姐您可是有想到什么好名字？” 小桃与小杏的性格很不同小桃活泼小杏沉稳被主人问到时小桃总能很轻易地跟十一娘说出自己心中的全部想法小杏则会在心里想一下主人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猜测主人的心思来回答。所以她们两个若是在真正的大宅院里当差小杏有可能会爬得很高小桃则可能一辈子都还是底层的丫鬟不过对于十一娘来说她反倒更喜欢小桃的性格有一说一但这也不代表她讨厌小杏因为小杏的性格其实也是逼出来的。 十一娘走到书房前的长廊上来回走了几圈然后问道：“听枫园？怎么样？好不好听？” “听枫园？” “嗯听枫园前朝有个诗人叫杜牧他有一首七言绝句全诗是这样的：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我们这个院子前后都还有许多空地到时找几棵枫树种上到了秋天景色可不是一般地好看啊！ 想到这里十一娘走进书房叫小杏赶紧磨墨把“听枫园”三个大字写了下来然后让小杏把这字拿去给李成让他明天去外面找家制匾额的人做块匾来。 小杏领命而去。 消完食的十一娘看着剩下的纸墨想起这两天忙得都没写过字于是拿起狼毫笔又开始她的练字大业。 正文 六十八 十一娘的日子最近过得很紧凑早上起来练一百个大字然后看半个时辰的书看完书后默写出1-2种菜谱让李嬷嬷去试验目前做的几样菜特别是糖醋排骨和东坡茄子受到了许府上下的一致热爱于是今日许仲颜就把十一娘叫到书房跟她商量开酒楼的想法。 听了二伯的提议十一娘道：“二伯这个想法侄女很是支持不知二伯打算几时开业？到时侄女看看能不能和李嬷嬷多研究几道菜来。” 许仲颜道：“那个不急找到店面还要装修怎么也要一个多月二伯叫你过来就是跟你商量下如果看酒楼我们两房的份子怎么分？” “这——侄女全凭二伯决定。” 许仲颜想了想道：“老实说吧二伯现在手头没有多少钱了所以开酒楼的钱我打算从你上次给我的那五千两里支出所以这个得算你一份那些菜谱大部分也算是你提供的也算你一份但是管理上你一个女孩子不方便出面这就是我和珺哥儿的工作还有老宅那边虽然我们已经分家了但是老宅那边怎么也说是长辈所以我提议份子上我二房这边占五成你四房占四成太夫人那边占一成怎么样？” 以前上元县的人经常说二伯不孝看来也未必啊十一娘心里想道。 “二伯这个提议侄女认为非常合适。” “那行咱们就这么定了十一娘你这段时间多多辛苦那啥我看前面街上就有书店你去那里找找有合适的书就买回来看能不能再找出几道菜谱来到时我们酒楼红火就指日可待了！” 看着二伯打算一展拳脚的样子十一娘笑着应是。 第二日十一娘就带着周嬷嬷和吉顺去了清林街的那一家书店。 近段时间秋收李三保已经带着一家人还有吉祥回上元县替十一娘打理那一百亩地去了所以她身边的人剩下不多这回出去本想把小杏也带出去看看这府城的景色奈何周嬷嬷不允说是小杏性格稳重要留她在院里守着十一娘只好顺周嬷嬷的意但又怕小杏孤单所以把小桃也给留下了。 书店的名字叫学海居十一娘一看这店名就知道是取自韩愈的“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一句。 府城果然是不一样上次在门外扫了一眼就觉得此店书籍甚多此处进得店来发现这里的书果然不是上元县那家小店能比的。虽然这里的书还是以科举为主但是描字贴、游记、杂学、话本等等应有尽有十一娘先在描字贴那里挑了很多张好看的字贴然后又逛了话本那一区挑了《南柯太守传》和《李娃传》然后走到游记那里架上关于游记的书共有十二本十一娘把它们一网打尽让吉顺抱着正要去付款时却被一个声音阻止了：“小娘子你一个人就把这书店的书都包园儿了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十一娘转身看向说话的人发现是一个跟珺哥儿一般大的少年应该也是十五岁左右穿着蓝色的直裰腰间还挂着一个玉佩看上去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她问道：“我有吗？这书店上上下下起码有上千本书我不过才拿了十几本公子怎么就说我把这店里的书都包园了呢？” 那少年语塞一般的小娘子听到这种话应该都会不好意思地把书放回去以示自己没有那么自私但眼前这小娘子不但不按常理来居然还会反驳且反驳得那么有力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词了。 见他无话可说十一娘叫吉顺把书拿去前面结账此时身后又有一个声音响起：“你这小娘子真是好生无理这个书架上的书总共也才十几本你一下子全拿完了有没有理会过后面客人的想法？我家公子好意劝解你你居然还能厚脸皮地不当一回事！” 十一娘转身发现说话的人一身小厮打扮正站在那个少年身后。 她抿唇笑笑正要反驳却看见周嬷嬷一脸不赞同的脸色。 也对自家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在外惹事了谁知道这少年是哪家公子到时如果冲了龙王庙就不好了。于是她对那少年道：“原来如此倒是我的不对了君子不夺人所好不知公子看中哪本书那就直接从我这小厮手里拿吧。” 说完十一娘才意识到自己讲错话了只见那少年脸色涨得通红过了好久才道：“不用了既然是小娘子先看中的在下就不夺人所好了告辞！” 少年拱手施礼后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十一娘目送这一主一仆离去后转身看到周嬷嬷担忧的脸色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然后去结账。 因为有这十几本游记加持十一娘又背出了桂花糯米藕、叫花鸡、扬州炒饭等几个后世比较受欢迎的江浙菜因为李嬷嬷不在小厨房掌勺的就变成了小杏不是周嬷嬷不愿意下厨而是她确实没有厨艺方面的天分十一娘也是在吃过几次周嬷嬷做的饭菜后才知道这个事实的。这回弄的几个菜做法都比较简单比如叫花鸡只是让人把鸡杀好用整张荷叶一包然后糊上泥巴塞进灶台上面还顺便烧了一锅水呢！还有炒饭现在外面酒楼也有做炒饭的但基本上都是蛋炒饭扬州炒饭还没有真正成形十一娘让小杏往里面加点虾仁、肉丁、青豆、胡椒粉做出的炒饭人人都叫好特别是府中两个男的许仲颜和珺哥儿自尝过一次这种炒饭后基本上天天要求厨房照着做。 因为打算开酒楼本着知己知彼的心思许仲颜只要一有空就把十一娘和珺哥儿带到外面酒楼去吃饭几乎把忠德街上的每一家酒楼的每一道菜式都尝了个遍。 尝完最后一家酒楼许仲颜眼神大亮他发现他那个小侄女弄出来的菜式比这些酒楼最好吃的菜还要好吃上十分本来他是打算就在城南开一家酒楼的现在决定了既然要做就做最好的把酒楼开到府城人流最旺商业最发达的城东去！ 正文 六十九 文府 回去秋收的李三保和李嬷嬷等人回来了不只带回了十一娘那一百亩地除去佃农所得外的收成还替许家老宅捎了今年新产的粮食过来另外四娘子这回也跟着他们一起过来了还带回了许太夫人分别给许仲颜和十一娘的信。 十一娘看到四娘子来了非常高兴待她跟二房的人都问过好后就把她拉到了自己的院子。 “十一妹你这里也太舒服了吧一个人一个大院子呢！”四娘子羡慕地道。 “四姐我可想你了！还有祖母！你来这里可要住久一点啊！”十一娘扑到四娘子怀里撒娇地道。 “呵呵你把我招进这院子可要想清楚了啊祖母这回让我来可是打算让我在这里常住的！到时我住久了你可别想赶我出去！”许吕氏本来是安排四娘子住内院的西厢房但是十一娘主动跟她提出让四娘子住到她院子里去考虑到这两姐妹以前在老宅的时候关系就亲密许吕氏于是就同意了。 “不怕不怕我这院子房间多四姐就是住到出嫁都没有问题的！”十一娘打趣道。 却没想到听了这话的四娘子脸开始变红十一娘好奇地看着她问道：“四姐这不会是真让我猜中了吧？” 此时李嬷嬷说道：“小姐聪明太夫人的意思就是打算让四小姐在这里住到出阁。” 十一娘听后问道：“怎么了？县里又出事了？” 四娘子点点头心怀余悸地说道：“文家……完蛋了！” 十一娘用疑问的眼神看向李嬷嬷李嬷嬷道：“文家跟李府借了十五万银子现在借款到期了文家还不起钱李府上门要钱几乎把文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房契、地契、店铺及各种财物还有文府不只八娘子、九娘子这一对双胞姐妹花文家所有人都被李家以奴契的形式带走了……” “所有人？”十一娘不敢置信地看向李嬷嬷和四娘。 四娘点点头道：“真的连文太夫人都不放过不过文太夫人当晚就上吊了算是躲过一劫吧。” 李嬷嬷继续道：“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文老太太一死李家怕那几个小娘子和小媳妇也有样学样当天就把她们绑起来现在她们就是想求死都不能了！” “李府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官府就不管吗？”十一娘不解地问道。 四娘子双手握住十一娘的手道：“李府手上有借条官府怎么管？” 是了十一娘想起自己看过的《大楚律令》这个时代还没有人道主义人也是一种财产可以当奴仆可以当婢妾甚至……可以当妓女小倌。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在这个时代是最简单的道德标准还不起钱只能拿人来抵了以前她看到这些律令时还没有切身体会现在听到文家的这种下场十一娘不禁全身打起了寒颤。 怪不得当初四娘子知道她爹跟李府借钱的事情那么反感原来这都是有原因的啊！ 此时在许仲颜的书房里于兴也在跟许仲颜汇报同样的事情。 “文家那几个小媳妇当晚就送到李三院里了……”于兴说道剩下的话就算不用说许仲颜也懂了。 “那文家那几个小娘子呢？李三会那么好心放过她们？”许仲颜面色沉郁地问道。 “李三怎么会不想不过李富仁不肯硬是连夜把人送到柳红院看了起来听说先调教几天再送往南京。” “南京？”南京就是应天府在京东西路许仲颜问道：“李家把生意做到应天府去了？” 于兴答道：“听说还没开始李家是打算在南京新开一家妓院到时想拿文家那对姐妹花做招牌……” “哈这无耻的李家估计他们早就在计划着这件事情！”许仲颜又问道：“那文家的男丁呢？有没有听说会被卖给哪家为仆？这破家灭族的仇估计李家也不敢自己享用吧！” 于兴道：“这个倒还没打听出来文家这事一出太夫人已经给家里下了严令无故不得外出。” “那其他几家欠款的呢？” “其中谢家柳家借款不多跟我们府上差不多都只借了三万两所以还了一部分现银剩下的就以铺子田地抵押也还清了。” “王家借了五万两本息总计要还六万五那千倾良田抵了一万五千两剩下的钱砸锅卖铁的也算是还清了不过现在王家的家境可是一落千丈没了良田以后一府人的吃饭都有困难曾经的大富王家现在县城就连普通的农户人家都比不上了。” 许仲颜冷笑道：“那现在在上元县岂不是李家一家独大了？良田、旺铺、美人都改姓李了！” 于兴也叹息着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你说如果我们家当时还不上钱李府也敢这么对我们家吗？”许仲颜问道。 于兴想了想道：“应该不敢吧毕竟三老爷可是在外为官啊！” 许仲颜道：“我看未必李家连县太爷的面都不给而且在南京开妓院没点关系怎么开得了？所以李家肯定是搭上了比县太爷更大的官员老三只是个举人出身又无强有力的背景要被人搞下来还是很容易的。” “这——”听到许仲颜的分析于兴不禁冒了一身冷汗如果许家也那么惨那他身为奴仆不是更没活路？ 许仲颜道：“好了母亲的信我已经看了 于兴施礼道：“是奴才一定把话带到。” “还有如果那李家又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要派人给我送信知道吗？”许仲颜交待道。 “是！”于兴应道。 正文 七十花生 第二日十一娘看到摆在桌上的花生才想起去年让李嬷嬷把李成从太行山带回来的花生都省下来今年种到了地里于是把李嬷嬷叫进来问她这个东西产了多少？ “小姐这东西今年就种了一亩地收了有大概五百多斤出门前你交待要把这个东西全带回来所以我就做主把佃农那份用稻谷换了回来……”李嬷嬷答道。 “做得好！”十一娘表扬她道然后说：“嬷嬷待会先挑一百斤饱满的地果作种子我们明年还继续种这东西。” “还种？小姐这个只是零嘴要种那么多做什么？”李嬷嬷惊讶地问道。 十一娘剥了一个花生放进嘴里嚼了起来道：“零嘴也有零嘴的用处啊。” 花生还是生的吃了几粒后就觉得有点腥十一娘停下手对李嬷嬷道：“嬷嬷这些地果生吃味道太淡了我们放点盐去煮吧！” 煮？李嬷嬷想了一下觉得这个地果生吃就不错还需要煮吗？不过对于十一娘的要求她向来很少反对于是领命后马上下去煮花生。 花生啊花生现在的人还没有意识到花生的经济价值只是将它当成普通的野果这花生可是好东西最简单的就是榨油。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植物油少得可怜只有红蓝花子油、枣油、紫苏油和芝麻油等几种而这几种无一不是亩产量低的作物红蓝花子油因为味道不好更多的是作为点灯用油使用芝麻油味道虽好但因为产量低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作为奢侈品存在的。所以她一定要把这花生油给鼓捣出来不为别人单为自己的口舌之腹也是必须的。 四娘子过来的时候李嬷嬷刚好把水煮花生端了上来十一娘剥开一个尝了起来发现味道不错于是招呼四娘子和其他人也一起吃。 “十一妹这个东西吃起来好香啊！”四娘子惊呼道。 “这个啊——”十一娘想了想道：“李嬷嬷说它叫地果因为是地里长出来的可我觉得这名字不好听正打算给它取个新名字还在琢磨着呢。” “唉呀我都羡慕死你们了 “呵呵四姐你以后都在这里 “那也是。” 十一娘看向李嬷嬷问道：“嬷嬷这个地果还有没有剩？有的话给二伯那边也端一碟过去吧。” 李嬷嬷道：“有的奴才煮了一小锅这就让小杏给二老爷那边送去。” 吃完煮花生四娘子缠着十一娘想出去逛街她特别提到想去十一娘上次给许太夫人信中提到的那家茶馆上元县没有类似的茶馆和说书人所以四娘子知道后就心痒难耐地想去听一次。 十一娘想着反正今天没什么事干于是就同意了让小桃给许吕氏说一声两姐妹就出去听说书去了。 来到上次那个茶馆说书人这回讲的故事居然还是上次那个枕中记。 两姐妹找了个空桌子坐下四娘子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十一娘则开始思考其他事情。 府里用油据说都是猪油偶而用上芝麻油常吃猪油可对身体不好所以她打算这回带回来的花生 还有苦花枣也快要熟了再过多十来天就可以让李三保他们回去采苦花枣了但是东西带回来放哪里？去年是放在上元县的鹿儿巷今年不太可能再放到哪里去了所以还得另外再买一个宅子当作库房用。 这个回去是找李三保私下置办还是通过二伯来置办呢？十一娘思考着。 这回迁到府城许仲颜是跑去官府报备过的当时他是按许太夫人的意思报了两家人即二房和四房各一家其中二房的户主是许仲颜四房的户主就是十一娘所以如果十一娘现在自己置产在律法上是不算私产的即使以后被二房的人知道也不需要把财产上缴公中。 但就是会在亲戚间留下芥蒂。 唉好烦恼！ 说书人把整个枕中记都讲完了十一娘被四娘子晃醒时还没做好选择。 “唉呀呀十一妹那个说书人讲的那么好你怎么都不认真听啊！”四娘子不满地道第一次听说书的她觉得十一娘这种反应简直是暴殄天物。 十一娘无奈地道：“四姐等你把这个故事听上七八遍后也会跟我一样反应的。” “啊！你都听七八次了！”四娘子惊叹道。 可不是当初珺哥儿迷上了这个故事三天两头就在吃饭时间讲这个话本总的算下来可不是听七八次了而更重要的是她对这种通过做梦娶到白富美迈入人生巅峰的汤姆苏故事一点也不感兴趣好不好！ 回到府里十一娘被明路请到许仲颜的书房。 进去后看到许仲颜拿起一粒花生问道：“十一娘这个东西叫什么？怎么我以前没吃过的？” 十一娘道：“二伯这东西叫地果是李嬷嬷老家那边的一种野果子她说那边的人常将这东西当作零嘴来吃我也是去年尝了后发现好吃所以今年才让她在田庄种了一点。” “不错难为你能想到拿来种这东西确实好吃特别是喝酒的时候可以当佐酒小食啊！” 看到装花生的碟子旁边还放着一小杯酒十一娘想道：二伯果然会享受这东西在后世可不就是酒鬼们最好的佐酒佳食！ 十一娘摸摸头道：“二伯我在书上看到很多植物的果实都可以拿来榨油的……” 正文 七十一 “榨油？” “所以侄女想不知这种东西能不能拿来榨油——” “榨油？但是现在街上不是有很多油卖吗？我们榨它出来做什么？”许仲颜不解地问道。 “二伯去年我这边只是种了一亩地果产出五百多斤——”十一娘还没有说当初她特地交待李嬷嬷用比较贫瘠的土地种出来的。 “什么？”听到这里许仲颜眼前一亮道：“真的有五百多斤？那我们赶紧找个榨油坊去试试看能不能出油！” 芝麻的亩产量只有80斤这东西居然有五百斤若是真能出油倒不失为一个一本万利的赚钱好法子。 “可是侄女对外面的事情不是很熟悉所以能不能劳烦二伯——” “没问题你让你的人先装十几斤地果仁我明天就去寻个榨油坊来看看能不能榨出油来。”许仲颜快人快语地道。 十一娘记得植物油的做法都大同小异所以也不做技术上的指导了反正她自己也不懂。回去后她动员大家开始剥地果仁因为这是第一次榨油为了统计出油率她还专门让人拿称来称了足量的二十斤地果仁交给明路。 许仲颜这边也没歇着在城南这边逛了一个下午终于敲定一家榨油坊第二天一大早就带上地果仁和明路、许大全出了门。 榨油坊的人虽是第一次榨这种东西但也不慌不忙地按照芝麻油的榨法来做先是把果仁蒸熟然后压榨当天傍晚就把油给榨好了最后一上称得油八斤出油率达到四成竟跟芝麻油一样。 作坊主闻了一下那油发现那醇香味虽不及芝麻油但也相差无几于是想向许仲颜打听这果仁的来历许仲颜老奸巨滑地连连摆手道：“这种东西可不好种啊一亩地只能产个几十斤比芝麻还难调理我就算告诉了你摆弄这玩意也是不值得的！” 作坊主只好作罢。 许仲颜带着人和物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回到家听说晚饭已经做好正等着他开饭许仲颜屁颠颠地跑到十一娘的听枫院把新榨好的油递上两个人又叫李嬷嬷炒了一碟扬州炒饭送到上房一起用餐。 虽说听枫院弄了个小厨房但到目前为止那小厨房十一娘都让人送到了上房跟二房的人一起食用基本上没独自享用过这个小厨房的便利主要也是因为怕被人说成吃独食。 原来的扬州炒饭是用猪油炒的好吃是好吃但少了一种醇的感觉而且吃多了会腻换成花生油后感觉就不一样了。 珺哥儿向来是扬州炒饭的忠实爱好者他吃了一碗饭后问道：“咦这炒饭好像跟平时的感觉不一样啊？十一妹妹你又换配方了？” 十一娘嫣然一笑道：“大哥舌头真灵敏！” 看儿子还要再问什么许仲颜适时出声道：“有得吃就吃问那么多做什么！” 珺哥儿郁闷地看了自家老爹一眼然后又扒了一碗扬州炒饭。 吃完饭后十一娘被许仲颜叫到了书房。 许仲颜坐在椅子上又叫人搬出张凳子给十一娘坐。 “十一娘这地果油可真是不错啊够香！”许仲颜赞道然后问：“你手上还有多少种子？要不明年我们多种点。” 出油率四成的事情十一娘已经知道了她问道：“二伯你打算明年种多少亩？” 许仲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这地果一年亩产多少？” “我去年让李嬷嬷种了一亩收获带壳果实530斤壳占三成去完壳应该能得到370斤果仁。” “370斤那一亩地就能出140斤的油了加上直接食用的那我们明年种上三亩怎么样？”许仲颜商量道。 “二伯你不是打算开酒楼吗？”十一娘道：“这地果油今日我们大家都闻了也尝了虽不及芝麻油但也差不了多少部分菜式用上这地果油可也是很香的。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茬！ “还有这果仁不只可以拿来榨油用来作菜也是很香的” “做菜？” “是啊二伯我今天吃饭时刚想到的这榨出的油都那么香那我们完全可以拿果仁来做菜比如跟猪蹄一起闷什么的。” 许仲颜道：“要不咱们明天试试？” “好明天我让她们试试那二伯这地果你明年打算种多少？” “唉十一娘我还是只种三亩吧你也知道二伯我现在没有地啊我要种还要回去跟你大伯商量虽说太夫人在他肯定会同意但你也知道我以前向来没给过这个大哥好脸色现在要上门去求他我不好受啊……”许仲颜挤眉弄眼地道。 那倒是印象中这二伯从来没跟大伯说过正经话想到这里十一娘上前低声道：“二伯要不我们来合个伙？” 许仲颜抬眉问道：“合个伙是什么意思？” 十一娘摸摸头道：“那啥二伯要不我们去其他县另外置上几百亩地咱们两房各占一半。” 许仲颜道：“几百亩十一娘你好大口气一亩良田要十两银子一百亩就要一千两了你还想买几百亩？这——你可真是为难你二伯了！” “二伯买地的钱我先出到时酒店赚了钱二伯再还我怎么样？ “这——”许仲颜迟疑了一下。 “难道二伯对自己没信心？” 许仲颜听了这话眼睛眯了起来道：“十一娘我发现你跟你父亲越来越像了居然会对二伯使用激将法了！”想当年他栽在老四的激将法下的次数数不胜数啊没想到老四没了他女儿倒继承了他的衣钵。 “那二伯的决定呢？”十一娘问道。 “成咱们就买他几百亩地明天我让人找个牙侩来打听打听不过话又说回来十一娘你的小金库到底有多少钱啊？二伯怎么觉得你这小屁孩好像有个聚宝盆一样那银子怎么用都用不完的？ 正文 七十二 许记成衣铺 十一娘到底还是没有告诉许仲颜她有多少钱因为她觉得许仲颜并不是想套自己有多少钱而只是打趣打趣自己。 而经过那晚十一娘决定了莲花菩提的生意还是保密吧虽然她之前就告诉了许太夫人这件事但不管是大伯还是二伯他们的表现很明显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十一娘送给许太夫人的莲花菩提子也没见她戴出来过所以祖母的心思她不难猜到因此这菩提子生意还是保密吧就算她哪日被这些至亲的人谋夺了家产也有一条后路不是？ 想通了这些十一娘也把李三保和李成叫来让他们在府城买一座宅子当仓库而且不要在城南和和城西买城南是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城西是本家许府所在这两个地方最好都要避开。 因为是做仓库十一娘对房子的建筑样貌景观设计什么的不做要求再加上她又有钱任性不喜欢讨价还价因此房子很快就买下来了地址在城东浣花街上占地足有五亩地虽然地方大但建筑比较简单只有三进 因为路太远那宅子她没去看过只派了周嬷嬷过去看了会听得周嬷嬷说没问题她就付钱了。 买好房子后李嬷嬷带吉顺吉祥几个过去打扫了两天李三保三父子就回了深州对外依然说是回家祭祖。 十一娘这边忙着团团转许仲颜那边也不得歇虽说买地的事情不急现在刚秋收完要等来年才耕种所以田地年底再买也是没问题的现在更急的是酒楼他上次看了几家地址都不太理想。 他现在可是把城南合适的街道都逛了一遍最后把酒楼地址定在了城南与城东交界的清平街。 城南住的大多是商户虽富但不贵城东住的大多数是官家既富且贵江宁府最尊贵的家族——安王府也是座落在城东因此许仲颜经过千挑万选后把店址定在这里。 这里原是两家杂货铺许仲颜买下后就让人改造成二层的酒楼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聚福酒楼”至于人手方面虽说可以雇一些长工但考虑到菜谱的保密问题所以许仲颜更倾向于买人但是他去了许多人伢子处小厮和丫鬟倒是带了好几个回来就是这厨师真是不好买啊有能耐的人谁会卖身为奴啊！最后不得已许仲颜在外面请了一个厨师回来那厨师原来是在忠德街上一家小饭馆工作因为忠德街上竞争大饭馆常年亏损原来的老板不打算做了就把店里的几个人手都遣散了许仲颜知道后就把这家饭店的一个厨师并两个小二一起请了并与他们签定了十年的长契。 酒楼装修期间许仲颜也没闲着又盘下了清林街上的一个小店随便整理下挂了个“许记成衣铺”的牌匾就营业了专卖十一娘让老宅人做好的成衣。 这批成衣总共有一千多件刚开业生意倒也不错因为城南住的多是商人很多都是夫妻齐上阵的生意人所以自己缝制衣服的时间就很少在定价方面做一件大人的袍子只要五尺布就算是使用成本最高的缎绸合计下来布料也只需150文钱而使用葛布的话则只需要75文钱许仲颜原本打算按每个衣服所花布料的市价来卖但十一娘打听到府城目前没有一家成衣店于是强烈要求给这批成衣的定价均采用布料市价的两倍即一件缎绸成衣所使用布料成本是150文布料市价是375文卖价则定为750文足足是成本的五倍。一开始许仲颜不同意这个定价方案他觉得太高了怎么会有人来买。 而十一娘则是这么说道：“二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而且我们这个生意又不是做一两天的如果我们试了还是不行到时再来降价不也一样？” 听得十一娘这么说许仲颜才答应了这个定价方案。 却没想到这么贵的衣服居然真的有人买！ 十一娘让人做了几个人形木架子把衣服挂在上面就像有人穿着一样然后一字排开摆在店铺门口马上就吸引了一堆逛街的小娘子。 一个月下来那批成衣售出竟然有近一半特别是男士成衣几乎卖完。统计流水账更是吓人六万多两成本的衣服竟然卖了有30万两的收入这个结果不只许仲颜吃惊连十一娘都吃惊了。 这个定价放到上元县或其他地方肯定卖不动为什么在城南就卖得那么好呢？这个问题十一娘也认真思索过记得上辈子哥哥曾教过她商品销售有三要素一是信心二是需求三是购买力。信心是顾客对产品的信心对商家的信心许家是以丝绸起家的所以许家人做起成衣来那功夫自然也是不差的所以顾客看到商品自然能感觉得到它的品质对其拥有信心。至于需求和购买力十一娘经过这事才了解到城南居住的多是商人很多人家都是小富阶层不差钱差的只是地位和时间所以他们对成衣这块有足够的需求和购买力特别是很多出来打工的男子没有家室在身边平时穿的衣服都是托人做的现在有人卖成衣他们自然会光顾了。 如此之下就造成了成衣铺子开业第一个月红火的现象。 看到成衣铺子生意这么红火许仲颜特地回了一次上元县一是把赚了的钱送回去一半二是让老宅的下人继续做成衣但当初成衣这一块主要是二房和四房做的最多特别是二房不只下人连几个姨娘和小姐都齐上阵才能在大半年时间做出一千多件来四房这边周嬷嬷、李嬷嬷、小桃、小杏也全都一起做了李嬷嬷向来又是绣花快手做起成衣来一个顶俩十一娘虽然不会做衣服但对衣服的款式提出了非常宝贵的经验铺里卖的最好的几款衣服就是经十一娘提醒做的改变特别是让她们在葛布和绨布上绣上花朵或蝴蝶再罩上不同颜色的纱布看上去朦朦胧胧欲实还虚一下子提升了葛布和绨布的档次还掀起了抢购潮。那成本才95文钱的裙子最后被许仲颜提价到800文结果还是被抢购一空。 正文 七十三 看到那么多钱许伯颜震惊地道：“这这这成衣也能卖钱？还能卖那么多钱？”他以为老二是把所有卖了的钱都送回来了没想到这只是其中一半。 许太夫人初始被惊了一下然后很快回复平静问道：“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儿子是想这成衣铺子比绸缎庄还好赚自然是要继续经营下去只是这做衣服的人不够啊……”许仲颜老实答道。 “人手？”许伯颜已经被眼前的银子晃花了眼道：“要人手还不简单我们直接去乡下招他几十个娘子来。” 许太夫人瞪了一眼大儿子然后看向二儿子道：“当初做成衣是十一娘的想法现在十一娘对这方面怎么说？” 许仲颜道：“我来之前也跟十一娘谈过了她说我们这回能成功就赢在一个‘新’字别人家没有的我们有了所以我们就赢了但这种生意做一时可以做长久不行因为以后肯定很多人模仿所以我们以后不管怎么做最基础的一点一定要做到就是品质所以绣娘的绣工一定要好。” “十一娘一个小姑娘倒是看得远。”说完也不看向这兄弟二人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许仲颜道：“儿子是想着谢府和柳府原来不是跟我们家一样做绸缎的吗？家中绣娘肯定手艺不错不如我们跟柳谢两府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合作？” “儿子听说这两家为了还钱绸缎庄什么的全卖了只留了一百亩的田地家中仆人都遣到田庄去做佃农去了儿子是想着他们出人手我们提供布匹每件成衣按售价的一成结账母亲觉得如何？” “我看可行择日不如撞日仲颜你跟我现在就去这两府问问。”许太夫人说完准备起身道。 一旁的许伯颜上前扶住她问道：“母亲那我呢？” 许太夫人拍拍他的手道：“这个家怎么可以没有人主持呢我跟仲颜都走了自然是你留下来看着你在家里要好好管着那几个晚辈千万别让他们出去疯。” “是母亲。”许伯颜无奈地道。 去柳谢两府谈事异常顺利这两家目前确实除了种田没有别的收入了因此对于许府的提议柳谢两家几乎都有点感恩戴德因此没有任何异义许府就与这两家达成意向。 晚上许太夫人把许仲颜叫进房间来问他道：“上次你让人捎回来的花生油我尝过了确实不错你们明年还打算种吧？” 那东西之前一直被人叫做地果油十一娘怕自己说漏嘴因此提议把这东西改名叫花生油大家都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因此采用了。第一次榨了八斤油后来许仲颜让许大全又挑了一麻袋花生仁过去榨了50多斤油就让人捎了三十斤给老宅。 “娘那是自然的十一娘这小姑娘脑袋瓜子特别好使种个零嘴来吃也能榨出油来这花生产量可是比芝麻强多了一亩田地能产500多斤呢一亩芝麻也才产80斤还是上等的良田所以我跟十一娘都打算明年多种些这东西。” 许太夫人平静地看着他道：“这回卖成衣你自己留了多少钱？” “母亲您您您问这个做什么？”许仲颜装作紧张地问。 许太夫人没有好气地瞥他一眼道：“算了我也不细问了你们有今天算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话锋一转她又道：“不过你这个花生不能回上元县来种！” “娘这是为什么？”许仲颜不解地问道。 “一是因为李家李家想在上元县一府独尊他想做老大我们就让他做吧你一房已经分家去了府城做生意怎么赚都不关上元县的事情但若是用许家的田地种那些东西要知道那些田地现在都归你大哥到时收获的时候就怕李家觉得碍眼以李家的为人到时使点什么手段我们可是吃不消啊！” 许太夫人停了停继续说道：“二是因为亲兄弟明算账娘活了大半辈子看过太多这些事了兄弟间最怕财产纠葛不清的所以我不希望以后我不在了你们两兄弟为了财产形同陌路。” “娘——儿子不会跟大哥争的！” 许太夫人摇摇头道：“我不是怕你跟大哥争我是怕——”说到这里许太夫人还是没有直接点出而是道：“你没有嫡子十一娘又是个女儿所以该分的东西还是要分清你现在也有家底了到时去其他县多置一点田产吧十一娘那边那小妮子也是个小富婆她如果要置你也帮她掌掌眼其他的你是聪明人母亲就不啰嗦了但你要记得一点不管多亲的关系财产一定要分清对四房那边也是如此知道吗？” “是娘！”许仲颜正色道。 许太夫人挥挥手示意他先下去然后她继续坐在椅子上沉思。 老大当初不顾她的反对私自跟李府借钱确实伤透了她的心以前她以为这个儿子只是木讷只是不善言词心地还是好的没想到心里有这么大的想法后来还不起钱的时候他做了什么？反倒是无辜的二房和四房倾力相助看到文府的下场她更是对这个儿子心凉老大媳妇看上去是个软弱的但这不过是表面她其实就是没有心如果她有心能常常过问厨房上的事二房和四房的伙食怎么会克扣成这样不说这两房甚至四娘子伙食都被克扣这些老大媳妇会不知道吗？她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是不把这些事情当成需要较真的事儿。再加上那个不安分的林姨娘以后这个家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想到这些许太夫人心里越发烦躁。 看到许太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于嬷嬷捧着个小匣子过来道：“太夫人要不要看会儿信？二老爷这回来的时候替十一小姐捎了封信过来。” 正文 七十四 许太夫人嗔道：“你怎么不早拿来？” 于嬷嬷赶紧把信递过去道：“太夫人这是冤枉奴婢了这是刚刚二老爷出去的时候才给我们的。” “这个纨绔子！”许太夫人说着打开信看了起来又是扬扬洒洒的十页纸上面写满了日常琐碎的事情许太夫人一边看一边笑道：“这小妮子在那边不好好做大家小姐天天在街上闲逛说是这回在街上叫了个小吃走的时候才知道那是羊大肠里的东西做的回去恶心了好几天呢！”于嬷嬷笑道：“小姑娘嘛在外面看到什么新鲜的都感兴趣都要试一试。” 许太夫人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到最后一页了她虽是不舍便仍是嘴硬地说道：“这十一娘每次写信都要写十几页也亏得她自己能赚钱不然以后哪家能娶这么败家的小娘子啊！” 于嬷嬷听着许太夫人明贬实赞的话但笑不语。 十一娘自从去了府城每十日必会写一次信让人捎回来每次都是十几页纸上面写的都是这几日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玩了什么说是请安信但又不像倒更像是随意说说的流水账。许太夫人如今在烦恼时最喜欢看她的信了看着看着就会觉得心情很好。 许仲颜回到府城许宅就开始着手酒楼的事情。 成衣铺子如今交给了于兴负责许家老宅几个月前就把绸缎庄给正式关闭了除了五百亩的田地以外大房那一脉几乎没有任何收入所以成衣铺子这一块在许仲颜的提议下经许太夫人的同意就成了许家的一个公中产业以后每月收益分成四份四房均分。 听到这个消息时十一娘愣了下酒楼虽然还没开张二伯已经给大房留了一份子如今成衣铺子又分了三成出去这个二伯倒真是重感情啊！与他一比自己那些小九九就显得有些不高尚了。想是这么想但十一娘仍然觉得自己留一条后路的决定是对的。 酒楼开业的时间定在八月初九许家在府城的根基浅怕第一天客流量不多所以许仲颜决定开业前三天所有菜品半价优惠说是半价其实就是成本价销售这样既不亏本也能招揽客人再加上许仲颜做了十几年的纨绔子弟对于这种酒色声艺的东西可是最熟悉的因此不多久酒楼就客如云来厨师明显不够用了。 六月份的时候淮河发生了小范围水灾淹没了几个村庄虽然朝庭及时放粮救灾但村民们种在地里的粮食全部绝收于是有不少灾民拖家带口延着官道来到江宁府城许仲颜在城门口碰到程全一家时正是在这个背景下。见这一家子面相都老实忠厚起了买人之心走过去与之相聊程全道家中不只房子倒了田地也被山石所埋无可奈何才远走他乡如今不求其他只求全家有个安身立命之所所以对于许仲颜想买其一家做仆人的提议程全倒不抵触直接同意因此许仲颜把周牙侩叫来办了手续程全一家就住进了许宅。 程全一家共有六口人老婆程吴氏还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叫程文今年17岁二儿子叫程武今年16岁大女儿叫程英今年12岁小女儿叫程梅今年10岁。 到了许宅后程全一家干活都非常积极程全两口子就帮着顾嬷嬷打下手程文程武则在外院做杂务程英程梅则帮着珺哥儿做些内务整理等活儿。 “小姐二老爷最近新买回的那家人真不错那个程吕氏跟我学四海鱼只一回就会了那味道做的竟比我做的还好吃呢！”李嬷嬷掀帘而入跟站在书桌旁练字的十一娘汇报道。 四海鱼即是西湖醋鱼十一娘觉得醋鱼这名字不好听于是将其改了。 “真的？二伯不是头痛酒楼生意太好厨师不够吗？你去多教教这个程吕氏看她本事如何。”十一娘头也没抬继续写着大字。 自搬到府城来她已经没像以前那样疯狂练字了但是每日写两百个大字还是必须的。 程全和程吕氏的手艺果然不错在李嬷嬷的教导下只几日就会做二十多道菜且味道都上乘果然是有厨艺的天份许仲颜非常高兴马上就把他们安排到酒楼去上工程全和酒楼原来的厨师老顾一起做大菜类的主厨程吕氏则做炖品类的主厨程文程武则暂时做学徒。为让这一家子尽心尽力许仲颜不仅答应每月给他们发例钱还许诺如果酒楼生意能做到全府城第一则让他们一家在十五年后赎身。 听到主家这么安排程全一家感恩戴德干起活来更加起劲。 虽然二伯在做酒楼一块有着自己的心得但十一娘又想起了小主意美食是什么？美食就是色香味俱全一道菜香有了味有了那就要在色上面动动心思了。 怎么让一道菜更美呢？十一娘连菜都不会做雕工更是不行李嬷嬷也是如此正好许仲颜又买了二十几个逃难过来的灾民本打算是等买了田地后放到田庄去的十一娘看到这些人灵机一动让明月准备了足够的工具然后让这帮人天天练习切萝卜。 一开始的时候看到这二十几个人在院子里摆开架势切萝卜别说那帮女眷不理解连许仲颜都好奇了。 “十一娘你这是准备干什么啊？”许仲颜好奇地问道。 今天是第二天十一娘刚交待那帮人要把萝卜按丝从头切到尾以不断丝的方式为过关。 下完令就边走边看这些人拿刀的姿势听得二伯这么问十一娘神秘地道：“二伯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好吧许仲颜耸耸肩不管了反正他这小侄女脑子聪明得很应该不会做没用的事情。 切了三天萝卜后十一娘果然从这些人中挑中了两个苗子一个叫程步跟程全是一个村的今年才15岁家里人都没了跟着村里其他人逃出来的一个叫陈大山是周牙侩介绍过来的说是家里穷就被哥嫂给卖了今年才12岁。十一娘之所以挑中这两人是因为这两人在第一天切萝卜切的丝大小不一一看就是没怎么进过厨房的人但是第三天这两人竟能按照她的要求尽量让整根萝卜的丝头尾相连进步神速。 正文 七十五 选中这两个人后十一娘就让其他人散了然后拿出之前让明路去帮她打的一把类似后世水果刀的小尖刀叫李嬷嬷拿出一根胡萝卜然后十一娘将胡萝卜切成三段在根部的那一段底下刻出一层花瓣用旋刻的方法将第一层和第二层的空隙去掉在两层空隙之间交错刻出花瓣第三层如是第四层刻刀往里倾斜慢慢收出花蕊然后一朵月季花就完了。 上辈子虽学过一阵子的雕花但她也只能刻出这么一朵作品且模样并不是很标致尽管如此也足以让程步和陈大山惊讶的了。 把用胡萝卜刻的月季花放到这两个人面前十一娘道：“你们两个以后要做的就是学会用食材雕刻出花朵动物来这个东西我也不会你们就自己琢磨吧要什么东西找李嬷嬷要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在一年内把本事练出来！” 说完这些话十一娘就当起了甩手掌柜让这两个人自己在原地发呆了。 许仲颜听说了后叫明月把那朵胡萝卜刻的月季花拿过来看了看自言自语地道：“十一娘这小小年纪到底从哪来这么多鬼主意啊？” 李三保几个人带着比去年多几倍的苦花枣回到府城直接把东西放在了浣花街那座宅子里。 吉顺吉祥和李家三个男丁就常住那边并处理这些苦花枣。 莲花菩提的现世在大楚朝佛教界掀起了一股热风如今这东西可是有价无市佛缘阁做久了菩提生意知道大多数菩提子都是一些植物的种子因此也曾留下一些来做种子可惜种出来的不只不是莲花形状果核上面连纹路都没有跟普通的枣核没有什么区别。 这东西难道真是对方从海外带回来的？因为水土不同所以种不出那样的莲花菩提？佛缘阁现任当家人吴七爷想道。 年中就被调回府城的吴明这几天急得上窜下跳的吴七爷让他在一个月内把李成给找出来否则就把他扔回上元县继续数蛋去。 吴明又一次回了上元县刚进店就有一个心腹迎上来道：“吴爷您可来了！” “怎么？可是那人有消息了？”吴明着急地问道。 “正是昨日那年轻人就过来寻你听得你已被调回府城去他说过几日亲自去府城佛缘阁拜访你！” 吴明一听转身就对随从道：“走走走马上回府城！” 迅速赶回府城后又等了几天吴明才见到他朝思日想的人。 李成正要跟他见礼结果被他一把拉住热情地道：“哟李贤弟快免礼你可想死我了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然后转身对随从道：“小五赶快泡一壶上好的六安茶来！” 李成进了内室拱手道：“吴兄好久不见啊！贤弟之前去了上元县的佛缘阁没寻到吴兄才知道吴兄高升了啊！” 吴明一摆手道：“哪是什么高升啊都是一样做掌柜在哪里不是做啊！” 李成继续跟他寒暄道：“哪里哪里上元县那个小店哪能跟府城的比啊！” 吴明道：“都一样都一样！那个贤弟您今日来是——” 李成端起茶杯用茶盖轻抚茶汤小抿一口才看着吴明道：“贤弟上门是想来问问贵宝店今年还要不要收购莲花菩提了？” 吴明一掌拍下道：“当然是要了！不知贤弟的东家今年有多少货量？” 李成把茶杯放下道：“去年莲花菩提那么畅销我家主人也稍有听闻故今年让海船多带了一些回来约是去年的三倍货量不知贵店可吃得下？ 吴明凑过去问道：“还是去年的价？” 李成道：“当然！” 李成出门前十一娘就有交待过了价格不变还是跟去年一样一两银子一颗至于佛缘阁怎么卖就不关她的事了。李府的事情教会了她对于一些她不了解的对手千万不能激怒他们要以和为善且这回他们带回的莲花枣比较多就算一颗一两银子也能卖得三十多万两这对十一娘来说足够了。 “成交！”吴明拍板道。 然后吴明道：“贤弟不知你们什么时候能送货？我们东家可是急死了啊！” “要不我明天就带人送过来？” 吴明一把握住他的手道：“贤弟那说定了明天你至少得给我送上两万颗为兄就在这里等着你了！”两万颗如果做成108的手串也就100多串达官显贵那么多可不够卖啊！ 说好后李成第二天果然押着一辆马车过来了足足装了一万颗莲花菩提。 点好数后吴明拿了20个100两的金锭递给李成按照惯例李成欲拿出两个金锭递给吴明还未动作就被吴明阻止了。 “不可不可贤弟当初是为兄不懂事现在以咱们这种关系我哪有什么脸面再收你东家的钱贤弟你尽管放心而去只要贵东家答应这东西只供我佛缘阁一家我吴明答应贵东家的事不只我会做到佛缘阁上上下下都会做到！”吴明正色道。 听得他这么说李成只好收回手再跟他寒暄一会儿然后回了许府把钱递给十一娘。 “他真的这么说？”十一娘问道。 李成回想了下确定所说的话没有遗漏后道：“是的小姐那我们以后还要不要再给他回扣啊？” 十一娘坐在太师椅上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既然他这么说就由他去吧他这种商场上的老手既然说得出这种话应该是有信誉的吧？ 十一娘看到他这个样子笑了笑道：“别担心我那天陪四姐去茶楼听书听到一个段子讲的就是佛缘阁”说完看了眼李成李成砸砸嘴道：“应该会有吧——”虽是这么说但那语气却是极度不自信的。 “所以啊吴明敢说那样的话肯定是佛缘阁东家授意的我们只管放宽心再说了你家小姐我可不打算只做这一门生意就算以后被他挖出我们莲花菩提的秘密我们大不了把这门生意让给他们呗反正世间赚钱的法子千千万我们何必在一条树上吊死。” “小姐英明！”李成佩服道。 正文 七十六 十一娘拿起一锭金子扔给他道：“去少来这一招那什么把这钱给你爹跟他说一声赶快给我买几个小丫头回来不然等以后小杏嫁出去了可就没人帮我磨墨了！” 李成本想说这金锭太多了换银锭就行然后听到后面脸就红了吱吱唔唔地说了声：“这钱太多了。” 这锭金子可是100两重的市价可值1000两银子。 十一娘偏头想了想道：“多吗？那你把剩下的钱在这附近买座小院子再有剩的话就打点首饰什么的这样用用也就没剩了。” “可——”李成还想推辞把钱拿回去他爹会打死他的。 十一娘道：“成哥儿你家小姐我还打算富过李府如果你连一锭金子都不敢拿以后怎么帮我赚更多的钱啊？” 李成听后马上跪下道：“小姐我李成以后一定为您鞍前马后出生入死！” “得得得！”十一娘马上阻止他道：“不就赏个钱吗怎么扯上生啊死的了我要长命百岁你也要长命百岁！” “是是是我们都长命百岁！” 好不容易打发走李成后十一娘拿着剩下的19锭金子走进了卧室爬到床上掀开铺在上面的被单然后拿起一块小床板里面露出一个大匣子来十一娘打开匣子把金锭全部放了进去。 这个时代的货币有三种：铜钱、银子、金子一千个铜钱可兑一两银十两银可兑一两金她感觉这个国家的商业已经在慢慢发展虽说三种货币都是国家发行的但是以现在的能力金矿和银矿的发现还是太少等市面上的商品越来越多那么铜钱与金银的兑换比例肯定会有变化所以她决定先用银子把金子捂起来。 把钱放好后十一娘走到书架上本想找本闲书来打发时间却一眼看到那本《齐民要术》于是拿了下来细细翻看看到后面笔墨那一栏更是仔细。 看到先烧上好的松木然后才筛出那么一点烟灰她就觉得造孽一棵松树要长成大树得要多少年啊这么一砍一烧所得烟灰还未必能制出一块墨真是既浪费又不值如果有什么东西能代替就好了。 这时她脑袋灵光一闪连忙翻起了书架把所有游记的书都拿了出来她记得前几日看过一本书上面说“高奴县出脂水可然。”翻了许多本书终于找到了又是某个酸儒科举失败后跑去游山玩水然后写的一本书上面说：“土人以雉尾甃之用采入缶中颇似淳漆然之如麻但烟甚浓所沾幄幕皆黑。” 这东西不就是石油吗？石油烧起来可是乌黑乌黑的那烟灰肯定也能用来制墨这高奴县在哪里呢？鄜、延境内看这描述好像是延安一带啊。 不过这石油也是有限资源啊留着到后世可是有大用处呢不只能用作燃料还能合成各种有机物甚至能制衣服唉算了单就这样烧了取灰有点太浪费了还是让这东西继续埋在地下吧这样想着十一娘把两本书都放了回去。 “小姐四娘子来了。”小桃进来传话道刚说完就听到四娘子喊道：“十一妹十一妹你在吗？” “这么好的天气四姐今天怎么没出去？”看到四娘子急急忙忙地进来十一娘打趣她道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是个外向的人只要有足够的食物可以宅在家里十几天不出门而四娘子却是个外向的自打来了府城初使还跟着十一娘在家里待着后来跟七娘子熟了两个人就经常结伴去外面逛街十天能有一天在家就不错的了。 小桃很有眼色地退下室内只有两姐妹 看她这个表情十一娘问道：“四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处？” 四娘子吱吱唔唔许久才道：“十一妹那个姐姐最近手头紧你能不能借姐姐点银钱使使啊？” 十一娘道：“当然没问题了四姐你要借多少啊？” 钱的问题在她眼里向来不是问题。 四娘子考虑许久才伸出两个手指头。 “二百两？”十一娘问道。 四娘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道：“不不不二十两是二十两二十两就够了！”她就算再败家也不可能买二百两的脂粉啊！ “当然没问题”十一娘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拿给你。”说完转身就进内室拿了二十两的散银出来。 四娘子接过银子看着十一娘嗫嚅许久才道：“十一妹你都不问问我要这钱做什么就借给我啊？” 十一娘笑着对她道：“四姐如果想说妹妹就洗耳听着四姐如果不想说妹妹就什么都不打听这样不好吗？” 四娘子感动地看着她道：“十一妹你真好你这个妹妹可比别的妹妹强多了！” 十一娘笑道：“四姐此言差矣我们几姐妹都是一样的哪有强弱之分这话千万别让六娘子、七娘子听到否则她们不知该多伤心呢！” “她们——”四娘子许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住了嘴但是站一边的小菊跺了跺脚气愤地道：“小姐这事十有八九就是那人诓你钱的你还帮她瞒着！” 十一娘听后问小菊道：“这是怎么了？什么诓钱？四姐你是被人骗了吗？” 小菊冲上来直接朝十一娘跪下道：“十一小姐你可要帮四小姐澄清啊今日那红袖招的老板上门来要钱直指我们四小姐在她店里欠下了二十多两的账单可是我们四小姐每次到她店里买东西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什么时候有过欠账？那老板上门就说要钱给钱是小事可是我们小姐在这府里是寄居出了这等事府上的丫鬟仆妇会怎么看我们小姐啊！”说到后来都哭了起来。 “小菊你说清楚点既然没欠账那红袖招的老板是凭什么上门来收账的？” 四娘子羞愧地道：“她来时拿着一张欠单上面有个手印说是我按的。” “四姐那你按过这个手印没？”十一娘正色道。 “好像按过。”四娘子不太确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