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探李元芳开始》 正文 第一章 我是李元芳 大唐陇右道凉州。 学堂内李彦跪坐到蒲团上将笔墨纸砚一一拿出。 磨得只剩半截的残墨没有经过仔细打磨的石砚一叠粗糙的竹纸半尺高的竹节笔筒装了两支旧毛笔。 在学案上摆好文具铺好纸李彦见时间还早从书囊里掏出一个酒壶起身走到堂外的青瓷罐子前倒了杯酪浆慢慢喝着。 他的成绩并不理想免费的酪浆福利是每天来上课的动力之一。 虽然这玩意根本不入堂内那些世家子眼但对他来说是难得的享受。 准确的说酪浆应该分开。 酪类似酸奶是用牛羊的**加工制成。 浆则是果饮比如桃浆、乌梅浆、葡萄浆最符合后世口味的是蔗浆在长安很受欢迎。 可惜这里是凉州能在学堂内准备酪浆都是新上任的县令关怀奢求不了太多。 “我想喝甘蔗汁、快乐水、奶茶甚至连芦荟汁……不那个还是算了……” 一杯酪浆喝完李彦叹了口气。 来到这个世界快三个月了。 前世作为一名历史专业的大学生李彦整天琢磨着转行。 不同于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是被调剂的他是真的喜欢历史但现实是残酷的这个专业的就业前景实在有些尴尬。 别的专业要么就业率低要么就业薪资低历史专业是就业率和就业薪资双低。 毕业十年的学长学姐们还在从事历史研究的少之又少专业最对口的是中学历史老师。 而接触过大学历史课程后回头再看初高中内容都会觉得一言难尽。 李彦给自己的人生规划是尽可能从事相关行业但也要留好退路。 估计是老天看他日夜操劳心生不忍直接帮忙做好选择。 梦回大唐! 专业好特么对口! 李彦暴风哭泣! 再也见不到父母撕心裂肺。 告别现代化生活浑身不适。 面对战乱纷争满怀彷徨。 越了解历史越能体会到现代人的幸福不同于那些期待回古代呼风唤雨的李彦是真的不做穿越梦。 但来都来了怎么办呢凑合过呗…… 不幸中的万幸在与原主融合记忆后李彦发现自己似乎穿到了一位“名人”身上。 凉州人士同名李彦早早起了表字字元芳。 元者大也。 芳者高洁。 所以…… 他又叫李元芳。 神探狄仁杰世界? 李彦小时候特别喜欢这剧本来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同名巧合但当脑海中多出了一个奇特的人物面板后基本实锤—— 【本尊:李彦】 【历世:李元芳】 【颜值:8(虎背熊腰面容英武)】 【体质:19(什么叫骨骼惊奇万中无一的武学奇才啊!)】 【智慧:7(外粗内细机警敏锐)】 【家世:3(凉州良家子)】 【运道:8(欧了还没完全欧)】 【五大基础属性可以自行成长也可以由成就点数提升本世界限定最高30点】 【天赋:异界来客(橙色天赋每进入一个异界位面都拥有一次重新分配基础属性的机会)】 【经历事件:无】 【名望:默默无闻(凉州)无名小卒(大唐)沧海一粟(位面)】 【成就点数:0(参与事件提升名望根据影响力的大小获得成就点可以用来提升属性、抽取天赋、开启特殊事件)】 …… 颜值、体质、智慧、家世、运道。 人生五大要素很真实。 李元芳武力拉满反派中有口皆碑。 运气不错逢凶化吉贵人提携。 颜值稳定硬汉风格堂堂正正。 智商不低粗中带细不好糊弄。 最差的是家世边陲之地当兵起家。 平心而论这个属性很不错。 李彦松口气至少有了几分自保的力量。 但他很快发现年纪不对年代也不对。 他今年才十四岁神情俊爽便若成人年代不是武周时期而是高宗咸亨二年。 也就是公元671年。 这一年大唐皇帝是李治武媚还在乖乖当皇后。 这一年狄仁杰正在太原当法曹已经干了十几年。 这位未来的名相要在基层干满十八年才能调入长安担任大理寺丞厚积薄发岁断滞狱一万七。 如此一来自然谈不上原剧情的展开。 说实话李彦也记不得电视剧具体是啥剧情了。 只记得李元芳疯狂装逼狄胖胖不断钓鱼反派实惨…… 现在狄仁杰还是地方的小派出所长他也没有参军入伍前路茫茫。 没了狄阁老的大胖腿抱那只有自己找机会。 进入学馆学习就是一步尝试。 漫无边际的想了片刻李彦又灌满了一酒壶酪浆悠哉悠哉的回到座位上。 他来得最早一刻钟后一个个学子进了学堂分别找位置坐下凑在一块三三两两的交谈也没人理他。 直到旁边来了人。 此人曲裾深衣正装肃然标准的汉人打扮但鼻子又高又尖瞳孔略带浅蓝显然有胡人血统只是身材瘦削垂着头神情有些自闭。 “元芳早啊!” 他跪坐下来拿出的文房四宝都是上品一边研墨清香散出提神醒脑一边问好眼睛扫过李彦学案上惨不忍睹的学具则安慰道:“元芳真是风物简朴。” 李彦笑道:“早三郎说话好听真是高情商。” 这位同窗叫康达比李彦还小两岁家中排行第三性格文静在班上与他关系最好。 康达习惯了李彦用词的古怪但还是一本正经的强调:“我绝非夸谈元芳为人勤勉笃静好学来日会有一番成就的。” “哈承你吉言!” 李彦叹了口气:“不过我们凉州士子不比六学二馆想要高中很是艰难啊!” “我们州县学子通过州试获得文解才能随贡入都而六学二馆的学子于本学内考试就能参加省试……” 康达闻言深有同感:“如此倒也罢了更可虑的是朝中偏厚咸亨元年五十四位进士天下各州英才仅得三席!” 咸亨元年是去年这一科录取了五十四个进士这数目跟后世动辄数百没法比但已经破了纪录。 隋朝的科举完全是摆设三年出一个进士到了李世民的贞观之治平均每科进士人数在十人左右最少的一科就录了三个。 李治继位后数目略有上升去年那科正是大唐开国来最多的。 结果州县学子只有三位得用其他全是出自六学二馆。 那么有人就要问了:怎么加入长安的六学二馆呢? 答:有个好爸爸。 李彦耸耸肩。 这就是现实。 关键是就算成为进士也只是获得了选人出身可能由于家世不好还是被卡在吏部的铨选上穷困潦倒。 想想宋朝考上进士马上就有榜下捉婿的待遇比较起来真的差远了。 “这就是平民百姓在唐初学文的窘迫啊!” “寒门士子出头?呵呵寒门也是门!落魄的高门士族和老百姓有关系吗?” “博士到!” 正巧这时老师来了。 在唐宋把对职业有专门精通的人称为“博士”如律学博士算学博士府学、州学、县学博士等等。 走进来的这位老师就是县学博士教授官。 博士规行矩步儒者气象开始授课:“今日读《通玄经》。” 《通玄经》是道家典籍在一众教材里并不算热门在凉州这里并不是人人都有。 康达从书囊里取出课本李彦则是摊开纸准备硬抄。 “圣人天覆地载日月照临阴阳和四时化怀万物而不同……” “此言之意是圣人效法天之无所不覆地之厚德载物日月之无私照耀四季之更迭变化胸怀万物而修持自我……” 博士诵读一遍立刻讲解语速很快。 在一片沙沙声中众人奋笔疾书记得很辛苦。 等到一篇讲完博士起身检查。 扫过一张张学案上的字博士眉头微皱露出明显的不喜。 太差了。 别说少数没有课本的就连有《通玄经》的学生解释也抄的磕磕绊绊跟不上节奏。 博士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只认为孺子不可教也。 直到李彦面前。 那纸面上的列列小楷方正光洁一丝不苟。 细细一瞧结构方正笔体浑厚横竖勾折间竟有一股不俗的气概。 “咦?” 李彦垂着头听着对方惊讶的声音心稍稍提了起来。 他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可没闲着。 跟随师父习武练功的同时也抽空读书写字找回感觉。 准备良久才有了此时的颜体发挥。 不错这是颜真卿的颜体。 在后世被称为唐书正体的书法里程碑式的存在。 李彦的书法水平自然不足以彰显出颜体的境界但也能令这个时期的人眼前一亮。 毕竟有穿越众的优势。 然而博士的目光很快从李彦的一手好字转到他穷酸的笔墨纸砚再看穿着打扮。 褐麻布衣卑贱黔首。 博士微微摇头转身离开。 李彦并不生气甚至还有点想笑。 李元芳不通文墨他自己的学识跟古代学子没法比没有扎实的基础学文抄公卖弄诗词是作死。 目前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书法结果博士看他出生低微连询问的兴趣都没有。 事实证明学文救不了他这个穿越党。 至于从军…… 很不巧也是在去年唐朝与吐蕃爆发了大非川之战。 三箭定天山的大唐战神薛仁贵由于将帅不和与高原反应惨遭失败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那不仅仅是一场战役的失利还是一个转折点。 高宗一朝前期很是威武灭西突厥平高句丽几乎无往不利疆域大大扩充。 但和汉武帝一样都是高开低走。 等贞观之治的积累被挥霍得七七八八府兵制开始崩溃国力外亢内虚军事失利也接连而至。 接下来与吐蕃的战争败多胜少也就罢了曾经摇尾乞援的新罗都敢捋大唐虎须高句丽灭了个寂寞突厥也死灰复燃边境不宁。 在这样的国家大局下个人的武力基本无足轻重李元芳再挂逼也不例外。 “他奶奶的都给我赶上了回古代当个小老百姓是真的难!” “既然这样……” 李彦最后查看了一遍属性面板目光在其中一项上停留片刻。 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与你们相处换来的却是疏远。 行啊是你们逼我的! “使用橙色天赋异界来客。” “开始重新分配基础属性。” …… 正文 第二章 十四年之期已到,恭迎郎君回归 “洗点完成。” “拥有可分配基础属性点45点可手动分配。” “注意:” “颜值、体质、智慧可定为负值但会陷入残疾状态建议至少为1点。” “家世、运道可定为负值但会引发连锁反应建议至少为0点。” “所有属性改变后根据现实情况生效的时间长短不一。” 李彦再看属性面板已经变成了: 【颜值1(+)体质1(+)智慧1(+)家世0(+)运道0(+)】 他做事喜欢定计划这三个月时间一边熟悉古代生活一边观察并思考。 深思熟虑后不再迟疑首先在颜值和智慧后面李彦各加了两点仅仅加到了3点。 这样与原本的相比就扣下了整整9点属性。 然后是体质他一口气加到19点原封不动。 高强的武功是元芳的招牌这个优势必须保持。 而扣下来9点属性点先多分出2点给运道将运道加到10点。 再将剩下的7点全部加到家世上面。 “属性分配是否确定?” “是。” 【历世:李元芳】 【颜值:3(真-平平无奇)】 【体质:19(少年体挂逼)】 【智慧:3(“大聪明”)】 【家世:10(有的人出生就是牛马你出生就在罗马)】 【运道:10(大鹏一日同风起金麟岂是池中物)】 …… 虽然早有计划但看到颜值评价李彦还是悲从中来。 以前的他不说多帅吴彦祖知道吧他在班上人送外号小彦祖。 这个彦字是很有讲究的。 《尔雅》有言美士为彦彦寓意着出众的人才拥有英俊的外貌和气质。 可如今人间俊彦变成了平平无奇。 还不是白古的那种平平无奇一个前缀直接暴击。 付出了颜值和智慧的代价换来了家世的大幅度提升李彦不禁露出期待:“家世的属性改变又要多久才能体现出来?” 由于智慧降低他略有些恍惚不知过了多久前面传来博士的声音:“回去诵读明日抽查。” 说罢博士毫不迟疑的向外走去几名想问问题的好学孩子连追都追不上。 大家见怪不怪。 这所凉州姑臧县官学共有五间学堂被分到这一间的都是家世最差的博士教课也最敷衍。 渐渐的除了少部分专心用功的学子大部分都是来混混日子。 毕竟每洲的贡举人数只有寥寥两三人那种拔尖的才子怎么也轮不到这间学堂出。 康达是真正勤勉用功的并不急着收拾口中念念有词还在温习刚刚的内容。 “哈回家!” 李彦则准备回去躺平等待家世的改变。 然而他刚刚起身就见一群人堵在了门口。 为首的学子同样高鼻深目颔下短髯浓密眼光落在康达身上:“三郎我们要去打马球你跟来。” 那口气不像是喊自家兄弟而像是使唤下仆。 康达身子轻颤低声道:“大兄我不想去。” 那人冷笑:“整日苦读学成个醋大尤七带他过来!” 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尤七出列直直的朝着康达走来。 其他学子纷纷退开敢怒不敢言。 直到一位即将过期的靓仔挡在了面前。 尤七看着双手环抱的李彦喝道:“让开!” “元芳他们是来找我的你不要……” 身后的康达拽着衣摆不想让他出头但李彦摆摆手回应强硬至极:“滚!” 他不准备在学堂待下去了自然没多少顾忌再加上康达为人不错从不歧视家世贫寒的同学这点在世家子里可不容易。 老实孩子不该受欺凌。 “区区田舍儿还敢口出不逊在某面前放肆!” 尤七仔细打量了李彦一下得出结论这是个穷小子顿时狞笑一声右手握拳捣了过来。 凉州武德充沛跟班从小习武这一拳力贯筋骨虎虎生风。 可李彦反手一拍就像是打苍蝇般尤七的整条手臂被狠狠荡开半身酸麻面色不禁大变。 李彦再探手抓出这牛高马大肌肉结实的壮汉被单手提起双脚离地跟拎小鸡子似的。 “走你!” 堂内众人愣住就见手中的尤七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 后面几人上去接感到一股巨力涌来蹬蹬蹬跌退几步差点全部摔个屁股蹲。 康达的大兄视线转移看向李彦很是诧异:“好霸道的角抵劲!” 尤七在同伴的搀扶下站稳身子不敢再过来怒喝道:“野小子别仗着有几分蛮力就敢放肆大郎一张帖子便能拿你去衙门里问话!” 李彦捏了捏拳头:“哦?” 尤七一惊赶忙抬出背景:“大郎之父正是我姑臧县康少府分押法曹缉凶捕盗惩戒不良难道拿不得你这田舍……” “不得无礼!” 但他说到一半居然被康家大郎呵斥打断此人看向李彦语气里带着欣赏:“我康猛一向敬重健勇之辈阁下英武豪迈未请教?”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的不错。” 李彦撇了撇嘴看向身后脸色发白的康达:“三郎你回去不会被收拾得更厉害吧?” “有阿娘在阿娘会保护我……” 康达摇摇头脸色苍白鼓起勇气:“元芳大兄很霸道的你还是避一避吧!” 李彦笑道:“放心他奈何不了我走!” 对方的爸爸和现在的狄仁杰是一个官别看品级不高但在县里权力不小。 如果得县令信任又有当地望族支持断案、缉凶、审判全权负责那就相当于后世的公检法一把手对平民百姓来说根本得罪不起。 但李彦怡然不惧拉起康达向着门口走去。 双方视线对接。 康猛自矜李彦从容。 “哈哈好!”最终康猛轻笑侧身让开。 他摆出大度姿态还对着弟弟康达道:“阿耶从小就教导我们得人者昌失人者亡三郎能交到这样的友人为兄很是欣慰啊!” 康达松了口气拱手行礼一板一眼的道:“谢大兄赞!” “大郎那田舍儿自恃勇武折损我等颜面就这样放他走?” 目送两人离去的背影尤七却不甘心低声道:“我们跟上去这次有了防备定能给他个教训!” “不必如此。”康猛吩咐道“你们去查明此人住处备份厚礼送入他的家中。” “这……”尤七有些不情愿。 “还不快去!”康猛声音一冷“三郎性格柔弱友人极少我身为兄长岂能不关怀一二替他把把关?” “阿奴明白了。”尤七这才领会露出笑容“请大郎放心我等一定展现诚意让那小子为大郎所用。” 康猛摆摆手。 高门望族的子弟千金买骨邀买贤能是从小必学的课程。 摆出礼贤下士的架势几句夸赞些许财物就能让出身卑贱的下民卖力效死何乐不为? 相比起来宣泄武力是最低级的手段几句话不合就要动手那是街头亡命徒的行为。 当然如果对方不知趣他父亲麾下有不良人。 那是真正的江湖子手上都沾过血。 “十一月的贡举三郎不能中举!” “否则这份家业就不再属于我而是要全力运作助他成为选人了!” 看着手下去办事康猛眼中闪过阴沉。 他和康达是兄弟却是同父异母。 康猛是长子母亲死后父亲康县尉续弦再娶生下的二子早夭三子就是康达疼爱有加。 康达也争气聪颖好学是块读书的好料子。 这大大威胁了康猛的地位。 大唐荫授制度五品官员可以荫及一子而长安的京县尉品阶只不过是从八品下。 如康县尉这种上县县尉仅仅是从九品上和五品的差距比五品到宰相都要大得多。 换而言之康猛哪怕是嫡长子也根本没可能凭荫入仕。 反倒是康达一旦过了贡举去长安就算考不上进士运作出一个选人出身不是没可能。 科举目前虽然不占主流但较为公平适合展现才华再辅以家世是成功的捷径。 这对于目前子弟仕途不畅只有丰厚家财的武威康氏来说十分重要。 寒门子弟嘛~ 但对于康猛来说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消息以致于他不惜冒着触怒父亲的危险时不时的打击弟弟的自尊与自信期望弟弟考不上。 因此李彦的出头也被他视作危险的信号脑海中已经有了种种计较。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尤七等人匆匆回来:“大郎那田舍儿……那位小郎君的身份不简单!” 康猛注意到了称呼的变化诧异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尤七满脸震惊:“那位小郎君刚刚出学馆门就遇到了一队从长安来的宫中禁卫为首的千牛备身认出了他要带他回长安认祖归宗!” 康猛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荒谬圣人从未来过陇右皇族宗亲岂会流落到我凉州?” “他不是皇族宗亲……” 尤七摇摇头吞咽着口水说出一个高门的名字这个世族别说他这类随从跟班就算是康猛这种凉州世家子都变得不值一提:“他是陇西李氏子弟。” “陇西李氏……怎么可能?” 康猛双眼圆瞪身体轻颤:“庶出?” 尤七再度打破了这个希望:“不是嫡系那位千牛备身说他的祖父是卫国公。” “卫国公……” 康猛怔了怔当记忆里这个如雷贯耳却遥不可及的名字与刚刚见到那褐麻布衣的小子联系在一起终于压抑不住满腔的荒谬与惊骇感: “卫国公李靖?!” 正文 第三章 《我的战神爷爷》 学馆门前。 李彦正被一位大汉抱住喜不自禁的拍打肩膀。 汉子一身甲胄盔顶红缨如血胸前圆护烁烁。 肩头的虎吞护肩因为搂抱的动作微微变形恰似一头猛虎打着哈欠懒洋洋的张开血盆大口择人而噬。 由于汉子戴着头盔看不清具体长相但旁边的康达却已是双腿发软。 刚刚出门时这汉子突然冲过来锐利的眼神一扫不经意间透出的煞气让平时勇武的江湖子都会心头一寒更别提康达这种读书人。 下一刻康达的目光落在对方腰间晃着的一块鱼形制符上低呼道:“宫中禁卫!” “六郎你的这位同学倒是有几分眼力劲!” 大汉松开李彦抱了抱拳:“我丘英昔日幸为李公麾下威拭北狄今承蒙圣人信任正是奉宸卫左千牛备身!” 李彦瞳孔收缩心中也很惊讶。 奉宸卫正是千牛卫在这个时期用的名字。 所谓千牛指千牛刀典出《庄子》意思是锋利到可斩杀一千头牛的宝刀。 因此执“千牛刀”常备君主身边就叫“千牛备身”。 讲白了就是唐朝的御前带刀护卫手下管着一帮禁卫。 这在皇家侍卫里面都是高级武官了怎会出现在凉州? 李彦更在意的是他称呼的六郎和李公:“丘备身认识我?你所言的‘李公’是……?” 丘英脸上满是敬意大声道:“以骑三千喋血虏庭古今所未有我所言正是那位李公!” 旁边的康达脱口而出:“卫国公!” 这样的评价只有一人。 大唐战神卫国公李靖! 灭萧梁灭东突厥灭吐谷浑! 李靖出身陇西李氏丹杨房大器晚成一生经历的战役其实不算多但出手就是灭国。 战定乾坤永绝后患为后世津津乐道甚至在晚唐被神化编入神话体系里。 因此这一刻李彦都激动了。 他的家世应在这里! 果不其然丘英抛出重磅炸弹:“你正是李公嫡孙今卫国公之子家中排行第六!” “哎呀呀舒服了!” 李彦面无表情心里乐开花。 我脸不要了读书种子不当了终于令家世跃升! 不过这衔接上是不是有问题? 陇西李氏世为显著门第高华身为李靖之后之前怎么沦落到这里的? 虽然陇西和凉州一样都在陇右道内一个是甘肃省东南一个是甘肃省中心位置距离并不远但也没道理十四年不闻不问。 李彦看向丘英。 丘英迎着他平静的目光倒是有些欣赏。 换做常人这会儿早就欣喜若狂大为失态了。 但此子年纪轻轻竟有几分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将风采。 不愧是李公之后。 丘英道:“六郎你这些年沦落至此是有缘故的并不能怪你父亲他在长安的处境并不好过……” 随着丘英的解释李彦也开始回忆历史中李靖后人的情况。 李靖在后世让人津津乐道的是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儿子李狗蛋等等的梗。 再早些年则是红拂女夜奔风尘三侠出道。 红拂女完全是小说编造李靖的妻子也是世家贵女生下的嫡长子名叫李德謇(jiǎn)。 这家伙本来有大好前途可惜运道不佳和太子李承乾走得太近受李承乾谋反的牵连被判流放岭南。 真要流放到那地方必死无疑幸运的是李世民体念李靖特下诏改为发配吴郡(江南道苏州)。 这个时代的吴郡虽然还没有后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称但发展的也不错跟岭南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后来李靖病逝李德謇还被特许回长安继承卫国公的爵位仕途却断了后代再没有出现在正史上。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真实的李靖这一脉没有什么金吒木吒哪吒没落得很快。 别说五世三代后估计就接近寒门了衣食无忧但再也没有当官的。 “这个身份安排的倒是符合数值……” 李彦明白了。 既然叫他六郎说明李元芳被定为李德謇的第六子表面风光其实能享受的福利不多。 正因为这种种因素家世属性才是10点。 高了又没有特别高。 李彦倒也没什么失望心中依旧喜悦。 知足了。 但当丘英表示要带他回长安认祖归宗时他保持了沉默。 鼎鼎大名的关陇贵族集团陇西李氏正是其中坚而这个政治团体目前正在被李治和武后压制。 十多年前随着长孙无忌的自尽煊赫一时的关陇集团失去了一呼百应的领头人物盛极而衰渐渐成为一盘散沙在朝堂上的势力大不如前。 可想而知当他以这种身份回到长安顺利认祖归宗在勋贵遍地走的大唐首都并没有多么显贵到了帝后面前还要被贴上关陇标签可以说里外不是人。 因此李彦不准备现在去长安。 他要靠着这个出身规划接下来的路线赚取更多的资本。 只是智慧下降反应能力有些跟不上见识需要时间徐徐图之。 “我知此事突然六郎一时不适倒也无妨。” 丘英见他沉默表示了理解:“我要为圣人办差这些时日你暂时留在凉州等我回来。” 李彦拱手为揖:“多谢丘备身。” “你我两家乃是世交我昔日又受李公大恩不必见外喊我丘叔吧!” 丘英摆摆手看着李彦身上的粗陋衣服叹了口气:“这些年苦了你我准备了些衣物六郎不要推辞!” 李彦道:“长者赐不敢辞谢丘……丘叔!” “哈哈!好!” 丘英对他的称呼很满意待遇又不同:“这些时日我托付安县尉予你些照顾你若改变主意立刻想去长安他会帮忙安排。” 说着丘英转身挥了挥手。 顺着他的方向李彦看到了一位身材高胖圆脸大眼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行叉手礼:“丘备身!” 丘英将事情说了一遍安县尉立刻拍胸脯保证看待李彦的目光如同家人般温暖:“请丘备身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六郎。” “果然不立刻去长安是正确的选择。” 就在刚刚康猛的跟班尤七还抬出负责法曹的康县尉动辄拿去衙门。 结果半个时辰不到另一位安县尉亲自来到面前笑容和煦恨不得嘘寒问暖。 对于这样的反差李彦只想说: 请加大力度! 让我尽情体会门阀世家的各种优待吧! 让醉生梦死的贵族生活考验腐化我吧! “安县尉费心了!” 另一边丘英不知道这位面瘫脸的小侄子内心世界有多么丰富多彩眼见安县尉表态他微微颔首示意承情。 转而又对李彦道:“六郎有些事情我不便多言等你回到长安府内一切自然明白我们来日再见!” 做好告别丘英让部下牵来骏马翻身上去挥了挥手带着一群甲胄森寒的禁卫雷厉风行的消失在街头。 “丘叔一路顺风!” 学馆门前李彦目送丘英挥手告别。 旁边一直不敢打扰的康达这才兴奋的握了握拳头低声道:“我的同学祖父是李公!” 学馆门口一群学子探头探脑窃窃私语:“陇西李氏国公之子!” 内外的目光齐齐聚焦在李彦身上。 这小郎君衣着简陋相貌平平…… 但现在整个人都好像发着光。 真神奇! 正文 第四章 有代入感了 “元芳丘备身留给你的衣物张环和何竟会帮你送回去。” “这两人是我麾下干吏若有杂务尽管吩咐他们去办。” 一番交谈后安县尉离开了。 并不是丘英走了就敷衍了事而是李彦主动要求的。 似姑臧县这种上县都会配备两位县尉负责法曹的是康达和康猛的父亲康县尉这位安县尉显然就是分押户曹管理户口和税收工作繁忙。 看在陇西李氏和千牛备身丘英的面子上如果李彦提出各种要求安县尉会尽量满足。 但堂堂一位少府大县内排名前五的人物为你鞍前马后的服务那人情消耗的速度可太快了。 因此李彦退而求其次不劳烦安县尉而是劳烦他的手下。 见李彦明知轻重进退从容安县尉的态度更热情了几分临走时满面笑容的邀请他去府上作客。 目送安县尉离开李彦却没有急着走跟康达闲聊起来。 不经意间换了个角度站立方便学馆内的人更清晰的看到自己。 “是他!是他!就是他!” “气度不凡啊我早就看出这位不是池中之物!” 当事人不走热度自然持续不减。 越多越多的人聚在门口低声感叹惊奇不已。 不过也没什么人上前。 以前李彦由于家境贫寒除了康达外几乎没什么人理会他。 现在见家世变了上去前倨后恭丢自己的脸不说也不见得能在李彦心里留下什么好印象。 士族子弟都是很精明的才不做这种事。 不过他们自己不上去却用羡慕的眼光频频打量康达。 这个书呆子走大运了。 “为何会这般!” 赶过来的康猛听着旁人议论再也没了侥幸捏紧拳头脸色发白。 他的弟弟莫非真是得上天眷顾? 出生就受父亲疼爱从小聪颖好学如今随便在学堂内结交一个穷小子还能是陇西李氏嫡系国公之后! 再看看自己输得这么彻底! 突然间悲从中来! “大郎大郎你怎么掉眼泪了?” “沙子迷了眼!” 康达不知道自己的大兄心态崩了也没有某个靓仔脸皮厚被众多目光盯得社交恐惧症都发作了低声道:“元芳他们老是看我们我们走吧……” “嗯走吧!” 李彦点点头这次亮相差不多了。 因为人物面板已经开始发生变化。 【名望:默默无闻(凉州)】→【名望:小有名气(凉州)】 【成就点+10】 【成就点+1】 …… 【成就点+1】 …… 箭头代表过渡他目前在凉州还不是小有名气要等到这群人回到各自的圈子将今日所见所闻宣传开来才差不多达到这个程度。 让凉州上层都知道有自己这么个流落在外的李小郎君! 有了这个影响力一直为零的成就点终于动了。 不仅一次性奖励了10点成就还以+1+1的缓慢速度龟速上涨。 第一桶金到手! 而收获成就点后能使用的功能也显示出来—— 【可以使用成就点永久提升属性】 【属性点1-5点10成就点提升1点】 【属性点6-10点50成就点提升1点】 【属性点11-15点200成就点提升1点】 【属性点16-20点500成就点提升1点】 【属性点21-30点1000成就点提升1点】 …… 【每50成就点可以进行一次天赋抽取】 【每300成就点可以进行天赋十连抽但抽取到的十个天赋只能选择三个进行保留】 【天赋品阶分为白色、蓝色、紫色、橙色和赤色】 …… 【本世界成就点达到10000点或得到新界标可以进行位面穿梭】 …… “幸好没有克扣体质。” 李彦为自己的机智点了赞。 按照这样的规则在重新分配属性时如果将最突出的体质削减加到其他属性上那就血亏。 但如果将其他属性削减一个劲的堆体质看似性价比最高却是莽夫路线一去不回头。 武功再强给人卖命也没意思。 如今这样的分配保留武力特长弥补家世弱点再加加运道虽然不复彦祖之颜卧龙之智但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在凉州打开局面已经算是最优解。 “按照这个速度我这回的收获应该能拿到几十成就点。” “是先将颜值和智慧加回5点呢还是搏一搏天赋?” “选择困难啊!” 有了家世利用门阀的影响力获得成就将削减的属性补回来相当于白得一个李靖嫡孙的身份这不比李元芳苦熬出头的武者路线香? 何况还有天赋的抽取异界来客的天赋运用好实在太强了很期待其他的天赋会是什么样! 李彦心情大好再看街头觉得古代街头都不同了。 学馆位于城中心左右各有两市。 东面是朝市东者木青龙升发之气寓意市场兴隆。 西面是夕市西者金白虎收敛之气寓意交易丰收。 此时李彦和康达正进入朝市一股由人流引发的热浪扑面而来。 行人、商旅和货摊把街道挤得满满当当。 身穿小袖袍头戴花皮帽的波斯人兜售着番红花粉和成品香料; 披着肩布戴着耳环的天竺人手抓毕罗叫卖干净又卫生; 杂技百戏艺人在街上卖艺讨活四周围观高声叫好; 满头珠翠的伎子聚在一块袅袅婷婷的唱着《凉州曲》不少胡人驻足听歌听完后白嫖走人。 “这里的生活还是挺有意思的嘛~” 李彦看着这多族混杂世间百态发出感叹。 来到这个世界一百天此时才感觉自己是一位唐人而非格格不入的穿越客。 虽然真正了解过历史的人知道大唐并没有表面上展现的那么风光但以古代落后的生产力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有着太多闪光点的朝代。 尤其是安史之乱前那种开放自信包容一切的胸怀是后世宋元明清所不具备的。 能亲眼见证这个时代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旁边的康达笑道:“元芳你以前埋头走路比我还孤单今日兴致盎然果然是……嗯人逢喜事精神爽么?” “不错有代入感了!” 李彦见他学自己的话哈哈一笑搂住康达瘦弱的肩膀伸手一圈: “你看这是武威六百多年前这个名字用来显示大汉帝国的武功和君威到达河西!” “六百多年后经过了分裂衰败在大一统后丝绸之路重新繁盛络绎不绝的西方商旅给陇右带来了勃勃的生机多么美好!” 周围听到的人纷纷侧目。 这口气要不是看你穿的这么穷酸还以为是凉州都督微服私访呢! “丝绸之路?” 康达则注意到商路的用词距离这个名称出现还有一千多年还是个外国人起的他自然不明白为什么强调丝绸。 不过李彦接下来的话转移了注意力:“这还只是武威换成百万人口世界第一城的长安又该是何等繁盛的景象!” 康达悠然神往:“是啊!我若是能中贡举就能去长安应试了!” “你天资聪颖勤奋用功这一届的凉州又没什么突出的人才只要发挥稳定一定能过的!” 正好到了分别的路口李彦对着康达道:“我大唐好男儿就该争强好胜别再被你那哥哥继续欺负了挺起胸膛给他点厉害瞧瞧!” 康达闻言下意识苦了苦脸但为了李彦不失望马上又挺起胸膛:“我会的!” 李彦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见!” “元芳明天见!” 目送康达背着书囊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消失在人流中李彦微微一笑。 这小子仿佛是昔日的自己喜欢一个人安静看书免不了孤僻渐渐变成社恐只有在要好的朋友面前才会敞开心扉打开话匣子。 这没什么不对每个人活出自我就好。 就像现在的他有了高门士族的背景又有万中无一的习武天赋。 哎呀呀~ 天下岂有19点体质的贵族乎? 对于未来的规划李彦还没有详细的头绪但这不妨碍他迈开长腿准备回家更努力的练功。 无论走哪条路都要自己牛逼。 所以得继续扩大优势卷死他们。 来都来了我要做大唐最靓的仔! 正文 第五章 李广弓弦劲 城南小连子街。 李元芳的家就在街尽头。 进了院子李彦转身对着跟在后面抬着箱子的两人道:“两位武侯辛苦了。” “阿郎言重了我们当不起!” 这两位就是安县尉派给李彦的跟班差吏张环与何竟。 都是方正脸塌鼻梁小眼睛一个身材高大一个略显精瘦。 他们放下箱子抱拳道:“阿郎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我先看看。” 李彦走到箱子面前打开一匹匹绢帛露了出来。 这可相当于一大箱钱。 唐朝实施的是“钱帛兼用”制度“钱”是铜钱“帛”就是绢帛。 经常有天子赏某大臣五百匹绢、八百匹绢就是在打赏数目还都不小。 李彦直接开箱倒不是炫富他取出一匹布询问道:“在凉州这一匹可以换多少文?” “织工精美色彩光鲜这是蜀锦啊!” 何竟上前看了下:“这1匹至少卖900文钱如果胡商急着收1匹可以卖到1缗钱。” 1缗钱就是后世俗称的1贯钱唐朝相当于1000文缗是穿铜钱用的绳子。 李彦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暗暗咋舌。 他印象里唐朝1匹上好绢布售价是500文左右怎么直接翻了倍? 张环在边上察言观色解释道:“自与蕃贼开战后市价日涨这是公道价我等不敢虚言。” 李彦恍然:“原来如此。” 一旦打仗物价必然飞涨这是古代小民最难熬的一点。 要知道安史之乱后物价直接翻了十倍现在还不至于张环又道:“凉州这里原本1文钱能买2个鸡蛋5文钱1升醋11文钱1斗米(约125斤)40文钱一只鸡50文钱一斤盐600文钱一头猪现在都要涨上三四分……” 李彦默默换算了下。 在安史之乱前唐初1文钱约等于后世两元人民币对比下日用品的价格大部分还行除了盐和布。 盐没办法布帛则不都是这个价格。 普通老百姓穿的粗布几十文钱就能买一匹一匹可以做两套衣服。 丘英赠予的大箱子内不仅有蜀锦还有四套成品衣服李彦初步估算了下对于目前的资产心里有了数。 他对钱很有兴趣因为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古代物质条件本来就差再穷的话那过的真是太难受了。 现在可以改变生活同样用钱收买人心也是最快捷方便的。 李彦从中取了两匹蜀锦分别递给张环何竟:“两位是能人干吏接下来多蒙照顾了。” 两人动容:“阿郎尽管吩咐就是我们地位低下怎敢受此等厚礼!” “英雄不问出处我一向是这么觉得的。” 李彦摆了摆手脸不红心不跳语气那叫一个由衷:“称阿郎太见外了叫我六郎吧!” “使不得使不得……哎呀你看我这手怎么就不听使唤……” 两人一番推辞身体很诚实的接过。 在户曹手下当差月俸不高福利不少。 但总的来说他们养活一家后结余也不会太多有时候辛苦几个月才能攒下闲钱买一匹蜀锦越绸。 这在凉州百姓里面已经是富足的家庭。 现在白得一匹蜀锦带回去妻儿肯定会很高兴请个裁缝过年时就有体面的新衣裳穿了。 美滋滋。 但两人看着李彦身上穿的短褐麻衣再瞧着他家里几间屋子虽说不至于穷到家徒四壁但显然也没什么闲钱。 这样的小郎君骤得财富后居然毫不迟疑的送出张环何竟对视一眼心不由跳得更快。 比起一匹布能与这位搭上关系或许才是更大的收获! 两人再不迟疑齐齐行叉手礼:“谢六郎赐!” 李彦笑笑:“近来城中有什么事情通知我一下我这人喜欢凑热闹……” 两人谨记一百个用心又行礼道:“是!” 目送两人抱着布欢天喜地的离开李彦单手提起箱子往后院走去。 进了后院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树黄澄澄的杏子。 杏树郁郁葱葱将小半个院子都遮住蔓延开来的枝蔓不仅出了墙还有一部分甚至伸到了远处的屋顶上。 树下站着一位穿着粗布衣衫的中年男子正在劈柴右臂袖子空荡荡的伴随着劈砍动作随风飘荡。 这位自称哑叔真名不知。 “师父我回来了!” 李元芳的武功就是哑叔传授入学馆的荐书同样是哑叔弄到好消息自然要第一个汇报。 眼见哑叔转过头来李彦笑道:“刚刚有一位从长安来的千牛备身说我是卫国公六子祖父是李公就是那位灭了突厥和吐谷浑的大英雄!” 伴随着李彦的描述哑叔一边劈柴一边聆听神情始终平静。 李彦将丘英的态度、同学的转变和两位差役都说了顺手挑了套成品衣服开始换装。 穿上淡青色圆领窄袖长袍戴起皂罗巾最令他喜欢的是腰间的蹀躞(xiè)。 这种古代皮带有着强大的收纳功能一圈有十个扣子。 那些行走天下的江湖子想要挂刀剑武器笛子扇子不是随便往腰带上一插而是扣在蹀躞上。 李彦对于骚包的扇笛没有兴趣但将酒壶往腰间一扣顿时多了几分洒脱。 他转了一圈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属性面板又有改变。 【颜值:3(真-平平无奇)】→【颜值:4(穿上衣服都快不认得了)】 李彦咧嘴:“师父怎么样?” 哑叔微微点头却隐隐皱了下眉。 这孩子怎么半天不见有点长歪了? 但仔细看看似乎又没什么变化真是奇怪。 好在都是糙汉子不太在乎这个当李彦提出练武时哑叔立刻放下斧子取了根细长的木棍在地上写道:“今日练李广弓弦劲。” “好!” 李彦脱下新衣服换了一身短打走到后院中央摆出架势。 融合这个世界的记忆后他发现这里的武学与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流传于世的不是什么某某神功某某宝典而是各种劲气的修炼方法。 劲气类似于真气在体内流动但不像真气需要打通经脉壮大。 往往在体格强健时劲气就自然勃发然后如同好奇而顽皮的孩子在四肢百骸中游走。 如何控制劲力化为己用使之变为如臂指使的力量才是历代武者研究的重点。 古往今来沙场战将游侠刺客士族高门道家佛教都对劲气的修炼方法有不同见解。 一代代能人改良自创推陈出新衍生出了许多劲力法门。 其中集大成者往往是历史知名人物。 弓弦劲据说最初源自夏时有穷氏国君羿到了汉朝李广将之发扬光大。 李广虽然在后世被戏称为迷路侯但个人的实力是很强的有意思的是陇西李氏就自称为李广的后裔弓弦劲的真传目前也在陇西李氏。 哑叔此举颇有深意。 但当李彦摆开架势后无论是李广李靖还是五姓七族统统被抛之脑后。 只剩下沉凝与专一。 穿越到古代最令人绝望的莫过于一切娱乐活动的失去。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电器。 白天所知所见就是周围的事情无法再远程吃瓜关心两国会晤国际走势。 晚上一灯如豆看东西晃晃悠悠时间久了眼睛特别难受。 这样的生活把李彦一个夜猫子硬生生逼成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养生人…… 物质的匮乏倒也罢了精神上的空虚才是最折磨人的。 由奢入俭难! 于是乎当接触到前世没有的名将真传李彦在练武上投入了十分热情。 现在热情涨到了十六分。 家世的改变能让付出不被埋没得到应有的回报。 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武功则是成事的根本! “师父……” “请接招!” 正文 第六章 李元芳的刀 倏然间。 李彦踏出三步。 第一步气通百骸往来如梭; 第二步精神凝聚神采飞扬; 第三步血脉偾张势由劲发。 弓弦劲的基础三关气涌、意动、劲发一气呵成。 眨眼间整个人变得威风凛凛的他冲到了哑叔面前。 双臂摆动臂拉弦拳为矢。 出拳如槊带风呼响。 哑叔手里的木棍往前一递。 两人身体同时一震都感到势如破竹的劲力轰了过来。 李彦的双拳坚硬似铁硬生生将反震力道吃下。 哑叔则手筋弹抖手腕一转以巧妙的方式将力道卸去。 不同的选择导致了变招的快慢区别。 下一刻只听嗖的一下劲风袭面。 哑叔目光闪动身子侧过以毫厘之差与横踢过来的长腿擦过。 一腿刚过李彦另一腿又已抽出。 拳击脚踢肩顶膝撞他的身体各个部位都伸缩如弓弦动发若弦满。 这是弓弦劲运劲技巧中的连珠式。 一招九式连珠九箭毫不停歇。 终于木棍避之不及被李彦狂猛的劲力轰中。 “啪!” 前端直接被打碎木屑在两人之间簌簌飞扬。 趁着视线隔绝的刹那李彦欺身向前。 哑叔双脚一点高瘦的身体飞速后退暂避锋芒。 伴随着他那截空荡荡的袖子猎猎作响木棍或挑或拨或按或卸守得水泄不通。 只待李彦锐气消失气势下降。 双方兔起鹘落在后院中你追我赶。 “引以为柔发之为刚轻重出入习以为常。” 李彦看似狂攻猛打实则不急不躁脑海中浮现出劲力的核心口诀。 听起来不复杂实际上每分力量的递相引带起伏转运每股气息的吐呐导引内外盈牵都有太多的奥妙玄机。 这些诀窍都是哑叔一个字一个字在地上划出来掰碎了讲解比起学馆里那些不负责任的博士不知道细致了多少倍。 自己也没有辜负对方的希望凭借超高的天赋听了就懂练了就会。 此时循着记忆里那锻炼了千百遍几乎达到本能的技巧将这门劲力发挥到淋漓尽致。 “嘭!”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巨响后两人再度短兵相接然后跌飞开来同时落地。 哑叔再度回到大树下笔直站定衣袖飘飘眼神凌厉生出强大的气势。 沉雄的压迫感仿佛能激荡起秋风杏树树叶配合着萧萧而落。 李彦则抖擞精神咧嘴一笑:“痛快!” 家世的变化是今天的事情而穿越后的三个月内他最快乐的时光就是练武环节。 没有人不希望拥有一个强健的身体但往往是吃不了锻炼的苦头无法持之以恒的投入精力。 现在一步到位成了万里挑一的武学挂逼岂能浪费? “再来!” 他低喝一声气势不仅没有衰退反倒越打越盛反扑过去。 交击碰撞声越来越密就像是大唐过年时的爆竿在炸响。 他不是乱打的接连强攻八招在连珠进入第九式的高潮之际李彦突如其来的变招。 手拉弦指为矢连连弹出。 “崩!崩!崩!” 劲力打在空中发出弓弦颤动的声响惊心动魄。 惊弦式。 拳脚指爪每一击的力度有所削弱但攻击频率越来越快。 李彦围住哑叔展开第二轮狂风骤雨般的攻势。 潺潺若流水行云凛凛有破军之威。 哑叔失了节奏活动空间逐渐缩小被逼回只能在树下徘徊左冲右突。 “是时候了!” 李彦深吸一口气倏然间曲相弓形脊背一挺衣服绷起。 依稀间有九层劲力波纹在衣面上接连起伏。 然后短打一收又紧紧贴在身上凸显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一绷一松间之前引而不发的连珠式第九劲居然于此刻续上! 气势轰然之间再攀向第三层! “着!” 李彦大喝一声抖臂劈掌。 “嗖!” 一道锐利的锋芒呼啸出去好似一把张满的长弓终于射出了石破天惊的箭矢。 有个词叫满弓易折告诫人做事时要留有余力。 而弓弦劲的满弓式却是将全身劲力聚于一点毕其功于一箭。 与连珠式配合堪称藏巧于拙的变化一朝宣泄的爆发! 狭路相逢龙争虎斗! 嘭! 一声闷响尘埃落定。 两道极速移动的身形骤然停下。 “呼……呼……” 李彦胸膛起伏一双露在外面的手掌肉眼可见的充起血来连带着整张脸都慢慢涨红头顶冒起淡淡白气。 但他神情泰然沉息吐气一缕雾气白龙般的游了出来。 这是这具身体从三岁开始十一年勤修不懈的劲力修为。 伴随这声漫长的吐息体表的滚烫和涨红的脸色如潮退般消散得干干净净。 仗着强大的体质他将极限爆发的后遗症轻松消弭。 换成别的年轻武者如果这样运劲恐怕都趴下了。 另一边哑叔手抖了抖握住的木棍彻底崩碎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在师徒切磋中这倒不是第一次失利这个徒弟从小就猛。 可打得如此凶猛狂暴却又行云流水的还是头一回。 在单个招式上并没有什么明显进步但彼此之间的衔接运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而且似乎去了心结心胸为之一阔气势截然不同。 “劲力衔接的技巧我又有进步不过……” 此前听到家世变化哑叔无动于衷此时露出明显的赞许李彦却在自我反思:“三招一过我在弓弦劲上的发挥就有些后劲不足了。” 他会的远不止一种弓弦劲在学堂中擒拿尤七的招数就是角抵劲的擒力。 不过没有与外人的对敌经验终究把握不住自己的强弱李彦趁机问道:“我如果全力出手是什么水平?” 哑叔怕徒弟骄傲想了想在地上写道:“尚可。” 李彦觉得这个评价不足以让自己装逼可别练到最后还不如原著的李元芳强那就太惨了赶忙请求道:“师父那教我点新招呗!” 这是例行的事情了每次练完李彦都想多学些新招但哑叔总是沉默着拒绝。 可这一回哑叔沉吟片刻居然真的走向屋内。 不多时提着一个狭长的木盒出来。 盒盖打开一柄刀面锃亮的长刀静静的躺在里面。 哑叔将刀取出轻轻一抖其薄如纸的轻钢刀身陡然与刀柄分离带着铁链飞射出去。 李彦看得清楚这刀柄内藏有极为精巧的机关能让这把武器分离。 既可以当刀使也可以当链子使。 远近攻杀神鬼莫测。 “这不是元芳的招牌兵器么?” 李彦心中大喜明知故问:“师父这是什么武器?” 哑叔手腕抖动刀尖在地面银钩铁画写下一个个刚劲有力的大字:“这是链子刀我传你刘裕百胜劲。” 写罢直接将刀抛来。 “宋武帝刘裕?” 李彦伸手接过刀光如匹练在身前一闪令他满是欣喜。 李广弓弦劲是早早学会的而刘裕百胜劲将是他穿越后新学的第一门劲力。 脑海中下意识回荡起那滚瓜烂熟的千古名句: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寄奴就是刘裕的小名从小寄养在别人家的落魄子后来成为勇冠三军当世无敌定乱代兴之君。 故有后世辛弃疾的追忆……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今日有幸! 学刀百胜! 正文 第七章 为国争光 李彦立于院内树下手持链子刀闭着眼睛。 哑叔站在三十步开外手持一石的硬稍弓拉满弦稳稳瞄准。 双方气势涌动一股清晰的刺痛感如芒在背反复锤炼武道意志。 那股针刺般的威胁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李彦快快闪避。 但他的眉宇间却是一片平和体内运转孙恩丹元劲。 丹元在道教语中指心神亦指赤诚之心。 丹元劲有胎息、炼罡、抱元基础三关。 胎息是一种静室呼吸法炼罡是在四正之时呼吸吐纳四正合一罡最后抱元达到抱元守一的境界。 这门劲力不在炼形讲究炼神修炼它能排除心中杂念保持心神清静守持人之精气神。 力不内耗气不外逸劲力长期充盈与形体相抱而为一。 在李彦的认知中丹元劲更接近于武学传统上的内功心法发扬者孙恩也是道教嫡系。 相比起来角抵劲、弓弦劲之类的劲力擅于实战偏向于外功因此为军队所喜。 丹元劲在军队里则根本没人练因为不可能保持这种出尘的心态。 而李元芳从小修炼的第一门劲力却是丹元劲。 以挂逼的天赋都要从三岁到十岁足足打了七年牢固的根基再修炼其他劲力。 据哑叔说这便是先内养有成得入“内圣”再转入用世之道追求“外王”。 乃武学大道。 李彦觉得很有道理。 反正牛逼就是了。 他此刻的追求是将李广弓弦劲、张飞角抵劲、孙恩丹元劲三门合一练成刘裕百胜劲。 “刘裕军旅出身弓弦角抵很正常没想到还能吸纳孙恩的道教嫡传真有天纵奇才。” 大多数人对于南北朝时期的历史都不太熟悉包括当初的李彦。 李彦在初中时看《边荒传说》里面的孙恩还是破碎虚空级高手刘裕作为主角之一实力远不如孙恩。 但历史事实却是孙恩确实小牛作为五斗米教嫡传以宗教势力起义声势浩大。 可他这个小挂逼偏偏遇上了超级挂逼刘裕。 刘裕少时织席贩履又爱赌博三十多岁才从军正好碰上孙恩之乱然后就开始拿这位海贼王猛刷经验开启传奇。 这个世界的刘裕同样是一位无敌的军事统帅无敌于天下的强者。 通过与孙恩本人的交锋刘裕将军中的角抵弓弦二劲与孙恩改良的道家丹元劲所结合创造出了独属于自己的劲力此后百战百胜。 李彦心生向往。 原剧情里的李元芳手持链子刀后来又拿了幽兰剑应该就是以这股劲力打败无数敌人。 但练起来他罕见的遇到了难关。 “见微知著料取先机破敌制胜意在攻心。” “这门劲力的核心在于预判先攻练成了这个我就真的可以赌对方的枪里有没有子弹了……” “但是好难我练了五天居然没有找到窍门?” 百胜劲的核心是战斗的先攻状态永远占据主动关键则是把握住敌我双方的气机。 比起实质性的劲力这显然要飘忽许多。 哑叔的解释是千锤百炼的武道直觉外加道家抱元守一的精气神蕴所组合成的灵光。 别人是灵光一闪妙手天成百胜劲则要将偶然变成必然固化成常规技巧。 这无论是对于自身劲力的掌控心态的波动还是外界环境的容错都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 怪不得这门劲力后来几近失传刘裕的子孙没一个练成的。 要求太高。 哑叔都没练成如果不是看中徒儿高到变态的天赋根本不会传这门。 真传再厉害练不成也是白搭。 果不其然李彦几天没找到入门的头绪顿时觉得很有挑战性斗志越发昂扬起来。 “嗖!” 说时迟那时快厉芒破空哑叔一箭射出。 李彦双目保持紧闭耳朵一动手中的链子刀斜斜劈斩将之磕飞。 “嗖!嗖!嗖!” 箭矢连珠而至。 李彦左右出刀匹练般的寒光闪烁间不容发的将一根根箭矢打飞。 但他几次想要迈步进逼却又被硬生生逼得停在原地只是一味的防守。 逆箭雨反先攻百胜劲的第一关就要在这个过程中锤炼。 李彦数度尝试都不得要领心头一急强行踏前一步。 不料刀势露出破绽一箭擦中左臂。 哪怕卸掉了箭头在哑叔的劲力灌注下这一击也好比被长棍正面抽中。 “唔!” 他疼得闷哼一声半身一麻无法正面抵挡只能收刀闪避。 “嗖!嗖!嗖!” 练武时哑叔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箭矢不停一直射满了百箭才放下了强弓。 “我求成心切了。” 李彦额头流汗龇牙揉着手臂一边自我检讨着一边默运丹元恢复外伤。 哑叔点点头刚要写些什么却见李彦眉宇间渐渐恢复平常的专注沉凝又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毅自言自语总结着经验。 得也不用多言了。 有个这样的徒弟既是欣慰有时候也不免遗憾啊! “六郎!六郎!” 休息片刻后李彦正要再练突然听到院外传来喊声。 他归刀入鞘走了出去就见张环正在院外。 这位和何竟最近跑得可勤快了一天跑八趟。 真的是事无巨细把城中的大小消息都汇报给他。 两个人工热点新闻app。 这一方面是安县尉的叮嘱另一方面自然是两匹蜀锦的功劳了。 李彦除了第二天去学馆摸了摸鱼后来就足不出户专心练功也能通过他们了解周围发生的事情。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值得他出动的热点。 身份不同了掉价的事不能干。 然而这次张环说出的事却很值得关注:“六郎我们与吐蕃使节团又要打马球赛了这次还是公开较量!” 李彦目光一亮:“吐蕃使节团?” 张环言语忿忿极为不爽:“月余之前吐蕃使节团就到了我们凉州这群蕃贼以为侥幸赢了一场态度高傲真是可恨!” 去年的大非川之战大唐虽然惨败不过鉴于唐军的战斗力吐蕃钦陵与薛仁贵约和。 大国之间外交与军事向来是相辅相成的历史上后面两国一直是打打谈谈谈谈打打。 不过经此一战吐蕃成为与大唐分庭抗礼的西部豪强吐谷浑也从大唐藩国变成了吐蕃别部局势大变。 现在这一支使节团挟乘胜之势而来态度上肯定有几分趾高气昂。 以唐人好胜凉州尚武的风气又岂能忍耐? 李彦问:“马球赛是怎么回事?” 张环道:“使节团有个副使是那个吐蕃将军钦陵的弟弟夸口大言说马球是我大唐学自吐蕃要来教导一二我们不忿迎战两场比试下来一胜一负第三场将定高下!” 这种比赛不能小看是大国之间软实力的较量值此战争后的外交关头有着一定的重要性。 李彦正色道:“吐蕃弄戈西域犯我陇边如今还敢在凉州放肆明日我必去!” 张环有些振奋:“我这就禀报少府为六郎安排高台坐席!” “有劳了。” 李彦点点头目送张环离去心中感叹想到了国足。 在古代马球官方叫击鞠足球官方叫蹴鞠。 一个有马一个无马。 后世对有马的并不热衷无马的足球则是全民运动学生时代在操场上都为之挥洒过汗水。 李彦穿越前不久国足战平土澳打出了血性就很提气那场比赛看得他很爽。 平时再怎么嫌弃到点儿了还是巴巴的盼着争口气。 可惜出线率是万分之一很蓝的啦! 而今穿越大唐终于不用再烦心国足又碰到了马球比赛。 “为国争光打爆吐蕃!” 李彦握拳为球队鼓了鼓劲莫名热血起来然后转身回去。 继续练功。 正文 第八章 贵族圈子 “这场地建造起来比起现代的体育场可困难多了啊!” 远远观望着规模宏大的马球场李彦有些震撼。 这已是第二日他和哑叔打了招呼来看马球比赛。 马球场建在凉州的宫城内。 是的这里也是有宫城的。 凉州作为丝绸之路的咽喉也是西北首府五朝古都前凉、后凉、南凉、北凉、大凉在此建都。 凉确实挺凉的但建有完整的宫城其中以隋朝末年大凉王李轨修建的最为完整。 那位大凉王的下场也最离奇被一个人搞定并未掀起大规模战争宫城损坏不大。 唐朝大一统后凉州宫城就拆了不少西北一角修建了一座贵族马球场。 与吐蕃使节团的比赛正是在这里进行。 前两场比赛都是秘密唯有这场是公开进行。 消息传开四方云动络绎不绝的人流往这里赶就连商贩都放下生意不做了汇入人群中。 大非川之战十万唐军全部牺牲对于别的地方来说也许仅仅是一个悲伤的数字但对于陇右来说却是噩梦。 因为出战的府兵大部分从这里抽调。 永远留在那片高原之上的很可能是凉州家中孩子的阿耶、妻子的夫郎、幼童的兄长以及赡养老父老母的儿子。 不过战争的失利并没有抹去凉州人的血性他们坚信大唐接下来会再度取得辉煌的大胜。 一如昔日灭突厥平高句丽。 但这无疑需要时间而过程中的邦交也绝不能给吐蕃半点好果子吃。 眼见人们爆发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热情县令十分紧张衙门差吏齐齐出动维持秩序。 街上挤成一团好在凉州是边防重地还不至于出现大乱百姓们很快成群结队的往马球场涌去。 如果是一周前李彦也会是这群拥挤人堆中的一员。 或许只能踮着脚探着头远远往里瞧。 但现在他走进贵族通道暂时脱离了群众。 通道好长。 后世宋朝人对于马球场的描述是前后一千步的正方形千步毬场宴宾属。 李彦本以为千步是虚数但从这座球场来看还真可能有这么广阔的空间后世的足球场在它面前完全是小弟弟。 要知道这可不是圈块地那么简单马球场专门被开辟出来先要用黄土一寸寸夯实夯平确保地面平滑还得用油反复泼在球场上直至光亮如镜。 这倒不是单纯为了美观只有这样的场地马匹在飞速奔跑时不会扬起大片的尘土影响彼此和观众的视线。 可想而知在没有机械工具的古代建造这样的工程耗费有多大? 当然李彦觉得路长也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没有骑马。 陇右战马冠绝天下牌子响当当李治一朝更是中国历史上马匹数目最多的朝代。 这个最含金量极高拥有七十万匹的高宗朝比起汉武帝唐玄宗时期的四十万匹战马数超了近乎一倍完全是大幅度领先。 因此平民都能骑上驽马贵族子弟为了彰显身份出入更是必须骑好马。 此时就有好几位穿着蜀锦翻领窄袍跨在青骢马上的郎君后发先至。 路过之时还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徒步行走的李彦。 李彦也不在乎视线对上了就颔首致意同时打量对方马背上的小豹子。 华丽的金黑斑纹充满力量的矫健四腿耳朵圆短眼睛绿幽嘴巴两边胡须翕张。 这是大唐高官贵族最喜欢驯养的猎豹真实物种应该是猞猁俗称山猫。 它的块头比豹子小又比猫大前腿短后腿长擅长扑杀爬树游泳无所不能。 行动起来轻捷灵便耐力还强体型大小也合适放在马背上难怪深受上流社会喜爱。 “赶明儿我也养几头玩玩~” 猞猁在后世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撸起来比猫儿还带劲这可是后世没有的享受。 恰好凉州的训豹奴很多李彦就有了养小动物的想法。 “元芳!” 正在这时后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李彦回头一瞧就见康达坐在马上正朝自己挥手。 有趣的是他是和兄长康猛共乘一骑。 李彦停下等他们。 体壮膘匀鬃毛油亮的骏马到了面前康达翻身下来笑容灿烂:“元芳我刚刚去你家中你不在我就猜你也来了。” 康猛也下了马发出邀请:“李小郎君同行如何?” 李彦点头:“好!” 康猛露出笑容脚步却特意慢了点让康达与李彦并肩走在前面。 康达微微侧过身子低声道:“元芳大兄对我好多了多亏了你……” “打压不成立刻转变不一条道走到黑他是个聪明人。” 李彦笑笑:“三郎你也喜欢马球吗?” “我身子骨弱还打不了马球……” 康达有些遗憾但想到吐蕃立刻愤然捏起拳头:“吐蕃猖狂我大唐男儿必胜之!” 全民抗蕃同仇敌忾。 聊着聊着马球场的入口到了。 穿过华丽的大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侧的高台。 上面不仅空间宽敞还有屋顶遮风挡雨显然是望族子弟的观众席。 不过这一回一边接近坐满了人另一边人数则少很多。 气氛对立。 左边的高台上坐着的是凉州贵族各色服饰都有百花齐放也有小娘子花枝招展低声谈笑。 右边的高台上则是吐蕃使节团清一色的蕃服身上有股肃杀之气。 李彦目光如炬注意到双方都很年轻。 高层并不出席让小辈露面败了也有缓冲的余地。 这反而说明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吐蕃远道而来也就罢了凉州主场作战居然也信心不足可见对方的难缠。 李彦拾阶而上。 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坐在第一排中央的是一位俊逸郎君穿着玉色交领长袍腰束七星带气度不凡。 见李彦的目光望过去身后的康猛低声道:“那位是贾思博字士林出自武威贾氏。” 李彦远远颔首贾思博也点头示意。 贾思博的祖上是三国时期的贾诩。 贾诩一生不仅位极人臣福禄寿三全而终子孙还世为显宦在魏晋南北朝的政坛上十分活跃。 到了隋唐贾氏虽有衰退但底蕴依旧深厚在凉州之地无人敢轻视。 而贾思博旁边的年轻人魁梧结实年纪和李彦差不多大胸膛臂膀已经将袍服撑出明显的曲线眼珠略带浅绿也回头看了一下。 康猛又在后面低声道:“武威安氏安忠敬。” 武威安氏和武威康氏都属于昭武九姓是粟特裔大唐人。 不过康氏都快成寒门了安氏家族极为强横在唐时达到鼎盛。 也正是安忠敬的爷爷安兴贵一个人入凉州团结各方以奇兵破大凉宫城生擒李轨。 李轨在隋末群雄里确实较弱但再怎么说也是和李密、窦建德、王世充等一起割据天下的诸侯。 一方诸侯居然被一个人借助家族影响力解决这深刻反应了这个时代根深蒂固的地方门阀有多可怕。 对了后来的安禄山和这个安氏并没有什么关系安禄山是母亲改嫁后改姓的。 安史之乱爆发后武威安氏耻于和逆贼同姓唐肃宗还赐予国姓李从此改为武威李氏。 知晓了贾思博和安忠敬在年轻一辈中的领头位置隐隐感觉他们对自己并不欢迎李彦再扫了一眼看台心中了然。 越靠前坐的家世越好如康猛康达兄弟哪怕得入高台也只能坐在最后一排。 李彦想了想与两人一起坐了下去。 康达见了都忍不住道:“元芳你应该去第一排。” 国公之子陇西李氏不是理所应当的中心人物? 李彦摇摇头洒然一笑:“不必着急。” 不是我的位置坐也坐不稳。 该是我的位置跑也跑不掉。 正文 第九章 两百多斤的大力士有备而来 见李彦坐到了后排原本有些紧张生怕自己位置被挤的贵族子弟们也放松下来重新看向对面的吐蕃使节。 双方遥遥对视眼神冷肃毫不掩饰仇视与恨意。 吐蕃所在的高台处被拱卫在中央的是个刚刚成年的男子。 高鼻骨大鼻孔脸型棱角分明粗糙的皮肤呈酱红色。 标准生于高原寒荒之地的长相。 此人是禄东赞的第五子勃伦赞刃。 禄东赞是文武全才曾经的吐蕃大论(宰相)在吐蕃的历史上这位可谓是至关重要的奠基者和松赞干布君臣协力将吐蕃从一个落后的部落联盟发展成强大的高原帝国。 不过禄东赞的忠诚仅仅是对松赞干布本人松赞干布英年早逝其后代立刻被禄东赞架空成了傀儡。 此后禄东赞的噶尔家族把持吐蕃的权力长达半个世纪之久对唐战争也是由这个家族主持。 之前打败了薛仁贵的将领就是禄东赞的二子钦陵。 老子英雄儿好汉。 能派出五弟勃伦赞刃作为此次使节团的副手可见钦陵获胜后对于大唐依旧重视。 当然也不免骄狂。 此时勃伦赞刃俯瞰马球场再眺望远处的巍峨宫墙眼中满是火热。 原本吐谷浑是大唐的藩国和屏障现在被吐蕃侵吞连安西四镇都被大唐撤销了安西都护府迁至西州。 那么下一步吐蕃的目标自然是陇右。 长安是怎样的勃伦赞刃虽然听父亲反复提及当年求娶文成公主时如何如何但毕竟没有亲眼目睹。 而一路走来这连通中西的河西走廊已经遍是膏腴财富让所有吐蕃人既是震撼又感贪婪。 我的我的这些都将是我的! 对于这份贪婪贾思博脸色一沉:“吐蕃乃强盗之邦物产不足自给只能四处寇掠对待这等劣民有什么和谈的必要理应再出大军痛击之!” 安忠敬就更直接了:“胡奴粗鄙该杀!” 这个时期的胡人其实专指波斯、大食、天竺、罗马(精罗落泪)、粟特等突厥、吐蕃、回纥要高贵些是不能统称为胡人的安忠敬此言明显就是辱骂了。 不过作为光荣的大唐人被蕃贼欺负到头上确实不可忍安忠敬又道:“马球赛什么时候开始?” 贾思博冷笑:“不急先热热场子!” 他话音刚落数名下仆出现手脚麻利的来到球场中央铺了一块巨大的圆形毡毯。 两个大力士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站在毡毯边缘分别向两方的高台行礼。 他们穿的很清凉除了腰间的一块兜裆布还有脸上戴着狰狞长角的面具外再无一物。 显然开场的不是马球赛而是一项后世更熟悉的项目。 相扑。 两个力士活动了一下手脚同时站到毡毯上。 然后突然冲步狠狠对撞在一起以力角逐。 两百多斤的壮硕身躯轰然碰撞激荡出层层乳波。 看台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 场地四周的木栏外那些抢占了好位置的百姓更是开始高声叫好。 李彦的目光则落在大力士的面具上有些疑惑:“他们为什么戴面具?” 康猛解释:“这是标准的蚩尤戏其他地方的角抵头上戴着的都是幞头唯有我们陇右喜欢这种古老的蚩尤相。” 李彦恍然:“原来如此。” 相扑的历史远比想象中的要悠久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就已盛行。 《史记·黄帝本记》中更是记载【蚩尤氏头有角与黄帝头以角抵人今冀州为蚩尤戏】自此角抵成了这项运动的官方学名一直沿用到唐宋。 现在场上则有古老的蚩尤戏那味了集巫祭、竞技与表演于一体。 “撞!” 他们面具后的眼睛露出悍勇炯炯有神好似有火焰燃烧异口同声的大喝。 一往无前的气势迸发。 顿时间两人的胸腹四肢身体的每块肌肉都将气力聚集如涓涓细流汇入大海作用到双手。 角抵劲! 撞力! 直来直往的力量宣泄目的是将对手轰出场外。 “嘭!嘭!嘭!” 伴随着手掌的狠狠撞击两人身躯前倾头上的蚩尤尖角抵在一起。 巨大的骨肉碰撞声不绝于耳就像是野兽在互相撕咬充满着粗犷暴力的美感。 “好!好!” 看台上响起叫好声众人兴奋起来。 李彦看着则有点感慨。 如果家世不变他的武力再高所扮演的角色大致也就和台下两个大力士一样了。 搏命战斗为仌所赏。 不过他现在变成了仌看得同样很仔细。 隋唐军中最常见的两种练劲方法就是李广弓弦劲和张飞角抵劲。 在正史中三国武将实力最强的是关羽和张飞有明确的万人敌头衔其他诸如吕布、赵云都缺乏强大的个人战绩。 而张飞军中就常常举办角抵比赛他本人亦是此中强者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霸道非常。 这两种劲力的真传哑叔教的都很透彻但师徒喂招终究不是真正的实战李彦很想见识一下外面的强者。 这一看却皱起眉头。 同时皱眉的还有凉州贵族们。 场上呼喝叱咤你来我往那层厚重的粗毡在激烈的对抗中扭曲变形可落于下风的赫然是凉州一方。 凉州的力士叫蒙腾是贾氏从西域买来的健仆调教成的强者。 吐蕃的力士叫赤哲是勃伦赞刃的护卫。 此时赤哲的力量明显要强过蒙腾正一步一步的将对手往场外逼去。 要输? 贾思博丝毫不慌:“看着吧!” “喝!”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那位处于下风的力士蒙腾突然改变了发劲方式。 脊椎如大龙腰胯似猛虎身备五弓连连弹抖。 力量迸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拨动弓弦使出了连珠箭法。 骤然而来的反击大势打得赤哲连连后退在蒙腾狂风暴雨般的袭击下都懵掉了。 安忠敬笑了:“同练两劲有此造诣天赋不错。” 武将之路往往先练角抵劲强筋健体再练弓弦劲沉劲入骨两劲大成才能称为军中高手。 不过修炼一种劲力只需让体内经脉脏腑适应一种气力的流动方式同练两种彼此之间就可能产生冲突难度高出数倍。 此时随着蒙腾的爆发凉州高台轻松下来世家子们纷纷露出笑容:“胜负已定!” 唯有李彦暗暗摇头:“输了啊对方是有备而来。” 似乎是呼应他的评价被压制得节节败退的赤哲突然在场地边缘停下双臂架起脚下如生根般立住。 蒙腾拼命压榨着体内的力量接连爆发如同傲气五重浪一波更比一波强拍在赤哲身上。 可此时的赤哲俨然是抵挡洪水的堤坝岿然不动再也没有移动半分。 “咔嚓!”“咔嚓!” 两人恐怖的力量让脚下的毡毯直接撕裂就连脸上的面具也不堪承负直接裂开。 “怎么会!” “哈哈唐人不过如此!” 凉州台上发出惊呼吐蕃台上的勃伦赞刃则哈哈大笑起来。 只因两位大力士的神情出现了惊人的对比。 蒙腾满脸狰狞五官都快扭到一起这是战斗常态。 但赤哲居然一脸平和眉宇间隐隐有股慈悲之意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什么。 安忠敬脸色变了:“这是怎么回事?” 贾思博神情凝重:“这蕃贼也修炼了两种劲力第二种是佛门所传!” 安忠敬道:“光明无量劲?少林达摩劲?” “不对是禅修涅槃劲!” 贾思博很快看出端倪:“北凉时期天竺来的高僧昙无谶在我凉州译出《涅槃经》定‘禅修’为佛家修炼的最佳途径并亲自传播了涅槃劲。” “这门劲力需要苦修入门艰难无比可一旦修炼有成却是擅于久战号称精力大增难以衰竭。” “不好!” 当然不好场中的蚩尤戏进入白热化一个连连中拳气势却越来越旺另一分毫未伤气势反而越来越弱。 赤哲就像是暴风雨中的礁石岿然不动蒙腾的爆发则不可避免的走向衰竭。 终于在蒙腾力量彻底衰败下去的一刻赤哲顺势反击再度发动撞力猛然一推。 凉州力士蒙腾满脸的不甘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像被狂风刮起的落叶往后飞抛。 最终落在毡毯之外。 出局! “吐蕃胜!” 场中安静了片刻赤哲脸上的宝相庄严褪去双臂高高举起对着吐蕃高台狂吼。 “哈哈我吐蕃的勇士战无不胜!” 勃伦赞刃站起身来猖然大笑。 与之相对的是脸色难看的凉州贵族们。 还有场外激愤的围观群众。 太失望了我敲! 正文 第十章 打人我是专业的 “伏哥呢让他带队准备这场给我放开手脚狠狠打!” 热场结束后马球赛要开始了。 只要马球赛赢了小损的颜面马上就能赚回。 因此勃然大怒的安忠敬还是沉下心吩咐起来。 但贾思博的神情很凝重:“没想到吐蕃藏的这么深不知马球队里还有几位练涅槃劲的好手?” 涅槃劲的续战能力和任何劲力配合起来都很强势。 吐蕃是高原之地又特别适合苦修。 对方既然连一场蚩尤戏都能出动这样的高手贾思博很清楚在马球队里不可能反倒没有就是不知数量多少。 前两场比赛一胜一负对面并没有展示显然是准备到第三场定胜负了。 “无妨打马球不只是依仗蛮力还要看策略!” 安忠敬手掌挥舞依旧自信:“有伏哥作为领队足以将这些胡奴玩弄于股掌!” 马球这项运动有一说就是从吐蕃传过来的李世民见打马球有利于骑兵的训练才大力推广。 那时吐蕃使臣为了讨好大唐还在赠送的礼物里特意选了“金颇罗”也就是金制的马球。 不过源头归源头华夏民族向来擅长推陈出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马球在大唐兴盛后改良出了许多战术不仅对于队员的定位有安排还设置了统筹全局的领队比起吐蕃要更专业。 看台后排康猛也在安慰弟弟康达:“不用担心此战我们的领队伏哥是凉州最具天赋的球手他每次都能洞悉敌队的弱点做出最漂亮的针对和应变每场都是差距十筹以上的大胜!” 马球比赛进一球得一筹率先进二十筹的队伍获得胜利。 这项运动对于体力要求极高两队分数一般都是很胶着的。 能超十筹获胜那几乎是压倒性的碾压了。 李彦知道他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不由有些好奇:“这位伏哥是?” 康猛道:“他是契丹人安氏的健仆打的一手好马球现在已经是自由身在众府也是座上宾客前两场比赛吐蕃藏着我们也没让伏哥上肯定能给这些蕃贼一个大大的惊喜!” “好!” 李彦期待起来了。 这位伏哥听经历显然是靠打马球改变命运俨然一位古代的体育明星。 高俅点了个赞。 “该压一压吐蕃的气焰了!” 看着对面勃伦赞刃的猖狂李彦心中同样不爽期待着接下来有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狠狠抽吐蕃人的脸。 “什么?伏哥怎么会!” 然而随着一位仆从带着惶恐匆匆来到安忠敬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话后这位武威第一豪门的嫡子猛然站起面色剧变。 很快一股令人不安的骚动感扩散开来。 “我去问问!”康猛见情况不对起身往前挤去。 很快他折了回来脸色阴沉低声道:“伏哥死了!” 李彦愕然:“怎么回事?” 康猛道:“他似是受不了压力上吊自杀了衙门的仵作都赶来了!” 李彦皱了皱眉:“压力太大崩溃自杀?” “该死的契丹奴懦夫行径害苦了我们啊!” 康猛刚刚对伏哥有多么称赞此时就有多么痛恨:“这下要输了!” 以马球的盛行凉州的领队自然不止伏哥一人但问题是之前的配合演练都是伏哥带队的。 如今伏哥一死且不说比赛前临阵换将是大忌原本打磨出的配合都不能用了吐蕃队显然又藏着杀手锏这还怎么打? 旁边的康达难过的垂下头李彦也不禁叹气。 “凡勇武者功名爵禄概弓刀戎马所出派手下又能显什么本事?” 不料就在这时前排的安忠敬在听了贾思博耳语后突然朝着对方的高台吼道:“勃伦赞刃你这胡奴可敢亲自下场与我一战?” 勃伦赞刃其他没听清只听到对方强调的胡奴勃然大怒:“你敢辱我!” 理所当然的双方进入到互喷垃圾话环节。 后排的康达呆了觉得斯文扫地康猛却明白了:“这是要激对方亲自下场!” 果不其然在收获了“胡奴”“蕃贼”“獠子”“犬彘”等一系列称呼后勃伦赞刃胸膛起伏冷喝道:“这场我来打!” 身旁的吐蕃贵族劝道:“小心是唐人的陷阱。” 勃伦赞刃冷笑:“是唐人的诡计又如何我将用强大的实力给予唐人真正的羞辱!” 刚刚对骂时双方已经把话说死扯到了国家荣耀上无论是唐人还是吐蕃人都不能回避。 一场马球赛原本没有什么但考虑到使节团的背景无形中就彰显出了两国的强弱对比。 而外交谈判的气势就是在这种细节中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 “不出动专业马球队就还有机会!” 凉州高台上惯有急智的贾思博松了口气对安忠敬道:“我们只上五个人再度打乱对方的战术。” 安忠敬捏了捏拳头:“明白我来选人。” 马球队的双方人数是上限十人下限不定。 正常情况当然是十对十的比赛但如果一方特别有信心也能以少战多。 不过只上五个人那就是完全的瞧不起了。 在势均力敌的竞技中吐蕃肯定不会出十人否则赢了都不光彩必然也是五人对五人。 领队伏哥的突然身亡彻底打乱了凉州这边的计划但贾思博临时应变通过骂战和减员两步成功逆转部分局势。 不需要面对吐蕃准备良久的专业马球队不需要面对太多的吐蕃贵族强者。 仓促之间做到极致了。 但局面依旧不轻松。 相比起在苦寒高原之地成长起来的吐蕃贵族大唐的高门士族子弟日子要优越太多。 哪怕凉州尚武绝大部分世家子都练过劲力可下的苦功显然是不如对方的。 幸好只选五个人如果要挑一支十人队伍以安忠敬对高台上这帮人的了解都不知道怎么选。 此时他指了三个人想了想望向后排:“让康大郎来他一身武艺不俗可以对抗吐蕃。” 康猛很快收到消息脸色微变但咬了咬牙还是准备出阵。 身为大唐人值此关键时刻没有退缩的道理。 就在这时李彦问道:“安郎君让你出场是看重了武艺?” 康猛点头:“五人成队身体的对抗更加激烈我打马球的技术平平但勤练角抵劲和弓弦劲是能一战的。” 李彦毫不客气:“那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如何?” 康猛回想起自己那个孔武有力的跟班尤七在对方手中如同幼童般的表现精神一振生出希望:“六郎你有信心打败吐蕃?” 旁边的康达也道:“元芳事关我大唐荣辱要慎重啊!” “大唐人不骗大唐人我既然请战肯定是有几分把握。” 李彦笑容挺谦虚:“马球我是不太会打但是打人嘛我是专业的!” 正文 第十一章 声名鹊起 “李六郎?他来凑什么热闹?” 当康猛将李彦请战的消息传达回来安忠敬怒意上脸险些就要骂出声来。 贾思博也十分不悦:“骤得势位不知天高地厚打发他便是!” 如果是正常的陇西李氏嫡系子弟到访他们必然是好好招待缔结友谊。 但李彦这种从小在凉州长大的赤贫子突然间成为比他们出身还好的高门贵子。 哪怕李靖后代目前的处境不太好可一想到李靖威震天下的威名他们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我们也想有个战神爷爷啊! 当然大家素不相识没必要得罪维持表面的客气还是没问题的。 可现在正头疼吐蕃的咄咄逼人这个时候李彦冒出来实在不知趣了。 不料就在这时李彦直接走了过来开门见山:“两位看重康大郎勇武恰好我对武功也略通一二故毛遂自荐还请这位力士配合一下。” 他口中的力士正是刚刚败阵的大力士蒙腾蚩尤戏结束后就作为侍从站在贾思博身后。 眼见李彦找上自己蒙腾立刻看向主子请示道:“阿郎?” 贾思博笑了笑:“既然李小郎君要向你讨教你就指点他几招注意收着点力。” “是!” 蒙腾叉手行礼:“小郎君请!” 李彦笑笑温和的眸光陡然一变如若电闪。 他的右手立掌如刀高高抬起斜劈而下。 整个动作极为清晰却快到不可思议。 蒙腾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扑面而来的凌厉劲风刺激得心头大惊下意识往后退去。 不过他也是身经百战退避之时依旧摆出守势虽惊不乱。 可也就是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李彦劈出去的右手猛然攥拳袖口豁的凸起鼓荡飞扬。 好似袖中有风云激荡龙蛇游走。 丹元劲罡风! “啪!” 炮仗般的声音炸开蒙腾头皮一炸就好像一个响雷落在身侧耳朵被震得嗡嗡响。 于是乎他没有看到李彦握成拳的手掌再度分开腰身一拧如拉弓蓄力五指横向抓出。 弓弦劲满弓! “唰!” 等到蒙腾清醒过来自己的守势已经被拍散肩头被李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 顺势一提两百多斤的庞大大力士双脚直接离地双手还倔强地扑腾了一下。 角抵劲擒力! 提了大概三四秒钟等众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李彦五指一松蒙腾重新落了回去。 脚踏实地的一瞬间他只觉得恍如隔世。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肾么事了? 他在台下跟吐蕃的大力士有来有回打了几十个回合结果到了台上被个贵族照面秒了? “这!” 旁边的安忠敬傻了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李彦。 贾思博最干脆他都没看清。 这位贾诩后人还在开动聪明的脑子思索怎么增强己方几分胜算呢。 就见这个过来捣乱的出招行云流水十个呼吸不到自己麾下最强的大力士就跟个小鸡子似的被拿住了。 双方差距太大跟逗孩子玩一样。 “请一定要加入我们的马球队!” 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欣喜的模样恨不得来个热情的握手:“此战得六郎大胜可期!” 安忠敬有些下不了台但为了大局考虑也道:“还望李六郎助我等一臂之力!” 李彦朗声:“国家兴衰匹夫有责吐蕃西岭凶邦犯我大唐正该人人出力驱逐獠奴!” “好!” 众人纷纷赞叹安忠敬刮目相看开始介绍其他三位同伴。 被他选中的不仅是健勇之辈还都是出身武威望族的嫡系子弟。 他们纷纷上来见礼。 不过对面的吐蕃已经下去准备时间紧迫来不及闲聊五人组也下了高台仆从在前引路来到马球场后的马厩内。 进了里面就听马嘶声此起彼伏足足二十多匹骏马分列两侧。 都是皮毛顺滑四肢有力善于奔跑久经训练。 李彦注意到每匹马的马脖鬃毛还修剪出相同的纹路作为凉州队徽。 马尾则被紧紧扎住避免在比赛中发生纠缠。 其他人都很熟悉了纷纷走向自己以前骑过的骏马李彦则是新人安忠敬鉴于他的武力指着一头最为高大的骢马道:“李小郎君这头狮子骢(g)你能驾驭吗?” 李彦见这马儿鬃毛蓬松高大威猛还未奔跑就有马鸣风萧之感确实有股狮子的大气豪迈不禁赞道:“好马儿!” 确实是好马后世还很有名。 有个著名谣言李世民有一匹狮子骢暴躁不易降服才人武媚娘提出先用铁鞭抽不行用铁楇锤再不行用匕首刺来驯服狮子骢李世民觉得太残忍从此不喜武媚娘。 各个版本的武则天电视剧都采用这个谣言其中范八亿的最夸张为了救正太李治直接把狮子骢杀了简直离离原上谱。 显然这类谣言是用后世女子的三从四德去脑补大唐实际上这个时代的男子好胜女子要强根本不在乎这种。 《资治通鉴》里“太宗壮朕之志”的结局更符合逻辑虽然也可能是编的。 无论如何狮子骢算是出圈了李彦来了兴致再加上李元芳骑术本就不错点头道:“行就它了!” 众人选好坐骑安忠敬又拍了拍手一队仆从鱼贯而入开始给五人穿戴护具挑选球杖讲解细节。 马球手都要穿上护腕、护袖和护腿保护好关节和容易被打击到的部位手掌则缠好护手布最后再拿球杖。 球杖整体为长圆柱体杖头处弯曲成月牙形状因此也叫月杖。 杖子的表面包裹着柔韧的兽皮还刻有灿烂的花纹配合着流畅的线条挥舞时兼顾力量和美感。 李彦挥舞了一下球杖给他换装的马球手隐隐感到劲风划过竟有股刀剑般的凌厉不仅暗暗咋舌。 他立刻明白了定位开始传授独门秘诀。 怎么样打人不算犯规。 相比起现代体育项目繁琐的规则古代的击鞠其实限制很少但也是有犯规行为的。 不能乱打真的上演全武行那就失去了竞技的意义。 后来辽国的萧太后就把一个恶意犯规让她情人坠马的马球手给杀了可见犯规的代价。 当然这类竞技运动双方是不可能完全文明的一个好的马球手要学会利用规则保护自己在合理的范围内痛击对手。 李彦最喜欢听这个仔细聆听犯规技巧后就见这个马球手又手法娴熟的编了个绳结挂在马鞍后:“阿郎这是得胜结球杖可以挂在这个得胜勾上。” 绳结的扣法既美观又牢固还有得胜归来的寓意李彦把玩了一下挺喜欢的。 这玩意到了后来还发展成环状金属结构武器长柄可插入起固定悬挂作用。 众人整备完成由安忠敬领头五个靓仔高头大马英姿勃发闪亮登场。 “怎么只有五个人?” “哈哈我们大唐男子只上一半也血虐蕃贼!” 场外原本失望的观众们欢腾起来。 “想要为失败找借口吗?无用的把戏!” 眼见对方先声夺人被九名吐蕃贵族拱卫的勃伦赞刃脸色一沉也挥手点了其中四人:“你们随我来!” 在山呼海啸的助威声下双方策马往中线而来。 每个地区的马球队登场时规矩都有细微的不同。 有的遥遥行礼有的近距离挑衅。 在凉州这片武德充沛的地方双方文质彬彬就太没意思了。 “冲!” 安忠敬高喝双腿一磕马镫上身微微前倾胯下的宝驹就以风驰电射的速度蹿了出去。 李彦轻轻一夹马腹狮子骢陡然加速。 十个呼吸不到的时间这马儿就从迈着小碎步出场到四蹄撒开飞奔。 电射而出的骏马流畅优美的线条犹如一道划破地面的青白闪光。 于是乎不少观众只觉得眼前一花五匹骏马即将到达场地边缘。 说时迟那时快五人一勒缰绳马儿唏律律长嘶前蹄离地。 虽然由于默契不够并不整齐但那高高昂起脖子仰天长嘶的骏马太过吸睛。 “大唐万胜!” 五人趁机高喝舌绽春雷。 阳光斜射照在他们英姿挺拔的身躯长枪般的球杖顺势笔直向上仿佛要刺破苍穹。 这就是凉州队的亮相武功军威威名远播! 而安忠敬等四人都是马球场的常客唯独李彦是陌生面孔。 理所当然的大部分场外观众都在询问这位是谁。 “那是李六郎祖父是我大唐英雄灭了突厥和吐谷浑的李公!” “好啊!将门虎子!狠狠的打蕃狗!” 张环何竟在人群里趁机介绍众人目光聚集满是期待。 李彦的属性面板立刻闪烁名望终于再升一个台阶。 【名望:小有名气(凉州)】→【名望:声名鹊起(凉州)】 【成就点+50】 争取出战时李彦就希望籍此出名却没想到提升的这么快。 想来李元芳正常戍守边疆十年都不见有这样的曝光度。 这也是人之常情一个默默付出一个万众瞩目。 但越是如此越要对得起这份期待。 来吧! 这场比赛吐蕃输定了。 我说的谁也拦不住! 正文 第十二章 裁判,这不是打球,是打人! “两队就位!” 裁判来到场中高声呼喊。 他的手中握着一个大小如拳头的鲜红色木球高高举起。 这就是马球。 同时场边立着两根木杆旁边放着红黄各二十面旗帜。 这是计分架。 大唐进球会在木杆上横着插一根大红色旗帜吐蕃进球则插一根屎黄色旗帜。 谁进第一球就是拨得头筹。 那对于提振士气极为关键。 双方各自就位身为领队的安忠敬和勃伦赞刃位于最前目光直直盯住球。 没有三二一之类的倒计时马球突然从裁判手中抛出先升后降向地面落下。 “我的!” 安忠敬和勃伦赞刃策马急冲手中的球杖同时击向那枚朱红色的圆球。 伴随着劲风呼啸两根球杖月牙状的尖端同时拍击在小小马球的两侧正好将之夹在当中。 似乎是用力过猛连片刻都没有僵持球杖滑开斜斜一落各自抽向对方。 发现对方的目的两根球杖又飞速回防碰撞在一起。 “嘭!嘭!啪!” 这几个动作奇快无比出击角度都是最佳。 方寸之间两根球杖经过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对攻使用的都是弓弦劲。 安忠敬显然是个中高手球杖在他手里使得相当精妙劲力层叠爆发。 勃伦赞刃的灵活度略有不及却也以强大的身体素质弥补了不足。 不过终究略逊一筹被安忠敬旋风扫落叶最终把球挑高点给了身侧十步外的队友。 那名队友骑术最精球杖接到马球的一刹那胯下的青骢马就开始提速。 吐蕃队见此分了两骑过来左右围堵。 那人不慌不忙一记长传又传到了另一名队员杖下。 不料吐蕃那边又分人来围堵利用马速每每保证两个人的防守之势。 在同一时间都有一名队员保持着高速移动随时支援。 马球在凉州五人组之间飞速传递李彦也接了好几次球。 他有武功打底精妙的战术配合不会但简单的传接球根本不需要学既快又准完全看不出新手模样。 几次漂亮的回传当马球再度传回安忠敬杖下他发现双方纠缠的位置一直在中场。 吐蕃队参差交错组成一堵无形的墙壁将他们阻挡在外。 “不妙啊!” 安忠敬脸色沉重。 勃伦赞刃的战术很简单他布置了一个防守阵形组成铜墙铁壁要硬生生耗光凉州这边的体力。 这一幕就像是刚刚热场的蚩尤戏中吐蕃力士赤哲以守待攻等到蒙腾力气衰竭再一举反攻。 仅仅是开局第一球双方就打得你来我往激烈争夺。 吐蕃球手粗糙的脸上毫无波动反观凉州这边呼吸已经略有急促。 “唐人不过如此!” “现在不是太宗时代了!” 勃伦赞刃见他脸色难看再度大笑。 禄东赞十分推崇李世民跟子女教育的时候多次用李世民的事迹举例。 比如李世民当秦王东征西讨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先坚壁不出挫伤敌方锐气等到敌军心浮气躁再一波推平。 打薛仁杲、刘武周、宋金刚、窦建德、刘黑闼每次都是这套战术隋末群雄被他一招反反复复用反反复复生效最终横扫天下。 这是背靠大唐的国体优势看似简单实则大巧若拙。 擅于利用自身优势就是强者而非什么故作高明花里胡哨的阴谋诡计。 禄东赞的梦想是将吐蕃发展成一个像大唐般强大的国家勃伦赞刃的思路则是抓住敌我争胜的核心。 “注意保存体力第一球让给他们也没关系。” “我们的目标是耗光唐人的力气让他们自溃!” 勃伦赞刃甚至开始大声密谋。 “节省力气保留体力打!” 安忠敬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还是不得不做出调整。 可如此一来就失了锐气。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传球中一人发生失误马球被截去了。 “攻!” 勃伦赞刃一夹马腹伴随着蹄声暴响吐蕃队悍然发动反攻。 他们哪里是想要让球分明是对头筹志在必得。 “拦住他们!” 安忠敬怒吼双方人马疯狂追着马球紧撵。 “大唐必胜!凉州必胜!别让蕃奴进球啊!” 渐渐的场外观众的助威声都变得明显焦急起来。 因为凉州的防守线显然不如吐蕃那么固若金汤被不断突破。 距离那丈余高的红色球门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要啊!” 眼见着大唐的球门将要进入威胁范围一道青白色的光影突然窜了出来。 狮子骢不可思议的加速仿佛能缩地成寸般一下子跨越十几米距离。 挥杖。 啪! 这一击从突入到拦截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全靠狮子骢突如其来的爆发。 但如此一来截住球的霎那胯下坐骑也是刹不住的。 “嘿!” 被截球的吐蕃队员立刻屈起臂肘如一柄铁锤狠狠撞了过去。 不料那人不闪不避胸腹肌肉收缩绷紧如铁直接迎上。 角抵劲横力! 这种劲力技巧最接近武侠里的横练功夫。 “咚!” 闷响发出下黑手的吐蕃人感觉自己好像撞到铁板上臂肘剧痛惨哼一声朝后仰去。 反观被攻击者浑然无事还用空着的左手漫不经心的掸了掸胸口开始运球。 “六郎你没事吧?” 不远处的安忠敬看得心惊胆战担忧的问道。 “无妨。” 出手的当然是李彦他由于不会打马球还耐心观察了一段时间的。 结果放心了。 双方毕竟不是专业的马球队技巧也就那样。 他这个新手混在里面凭着强大的身体素质居然没什么违和感。 那就对不起了。 李彦开始运球。 他的劲气技巧早已到了举重若轻挥洒自如的境地一颗小小的马球稍加运使几乎是黏在球杖上风回电激所向无前。 “拿下他!” 没有博得头筹让勃伦赞刃有些不甘见李彦不顾队形直接轻敌冒进过来大喝一声。 马速最快的吐蕃成员从侧翼冲出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狞笑手臂上的肌肉清晰鼓起积蓄到最大的力量全力挥杖。 正常挥击球杖必然是留几分气力以备随时变化但这回吐蕃贵族力道用足角度也极为刁钻目标显然是人非球。 巧了李彦也是这样想的。 他的月牙杖尖一挑马球听话的弹了起来嗖的一下高高飞起划过一道弧线正好跃过吐蕃贵族头顶。 吐蕃贵族的目光下意识的跟着红艳艳的木球移动然后就感到一股恐怖的劲风从正面袭了过来。 李彦挥杖。 他打的是杖。 也是人。 两人的球杖首先交击明明是相同材质的木杖在不同的力道和运劲技巧下却迎来了截然相反的结局。 李彦的球杖仅仅是滑开就将对方的力道完全卸去而伴随着尖利的断裂声吐蕃贵族手中的球杖完全没有抵抗之力的断开直接化作两截甩飞出去。 他的虎口更是剧痛手掌上缠着的麻布被迸出的鲜血染红。 关键是劲风余势不衰李彦的球杖一不小心与对面的胳膊亲密接触了一下。 这个吐蕃贵族直接被抽飞起来重重摔下马去。 “啊——!” “嘭!!” 一道听着都疼的混合二重奏下连用油铺就的地面都禁不住震得尘土飞扬。 一切发生的太快包括勃伦赞刃在内其他吐蕃队员都愣住。 眼睁睁看着李彦混若无事的把球杖往前一探月牙杖尖精确的接住落下的马球然后拍马加速。 狮子骢的速度冠绝全场另一位防守队员仅仅是慢了半拍就被李彦突破如入无人之境来到吐蕃半场。 距离球门还有百步李彦潇洒挥杖。 抽射! 马球贴地飞出划出一道笔直的直线干脆利落的破门而入。 而李彦对着场外观众挥挥手施施然的调转马身下垂的球杖尖端鲜血一滴滴的划落下来看向场边:“还不计分?” “裁判这不是打球是打人!” 裁判大喜根本听不见吐蕃那边的吼叫立刻在计分架上插上了第一面鲜艳夺目的红旗。 “大唐!得第一筹!” 正文 第十三章 我们看不懂,但我们大受震撼! “大唐万胜!六郎威武!” “他的胳膊断了殿下我们必须换人。” 大唐一方场地内外观众都发出狂喜的欢呼声。 吐蕃这边在查明了坠马贵族的伤势后勃伦赞刃面色铁青。 开场刚刚第一球人就废了一个。 这不仅是失利更是耻辱! 幸好马球比赛也有规定的替补队员十人队一般是三人五人队倒是没有规定但反正是肯定要有人换上的。 勃伦赞刃胸膛起伏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很快恢复镇定开口道:“对面的强者暴露得太早了接下来盯死他胜利依旧是我们的别再藏了用涅槃劲!” 与此同时安忠敬的称呼越来越亲近但大喜的同时也有些遗憾:“元芳威武只可惜出手的早了些!” 李彦这么猛完全可以成为杀手锏在关键时刻打吐蕃一个始料不及。 一上来就逞威固然痛快却也容易耗损自己的气势毕竟整场比赛要进二十球。 “无妨你们正常发挥就是我来干翻吐蕃!” 李彦笑笑。 扮猪吃老虎直到最后一刻突然反转不是他的风格。 李元芳什么时候跟人玩虚的草翻对面干就完事了! 他已经兴奋起来语气也变得嚣张。 这口气让安忠敬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马球比赛难免有些小摩擦但他们是来打球的这位好像专门是来打人的。 吐蕃也是这么想的。 勃伦赞刃看过来对上了眼神都是想要干掉对方的人。 这下可好双方一拍即合属实双向奔赴了。 当李彦排众而出吐蕃队换上新队员后勃伦赞刃带着四名队员立刻虎视眈眈的围了上去。 “一个!两个!三个!” 在场边紧张观察的贾思博骇然的发现这些贵族子弟里面居然有三个人展现出了涅槃劲的功底。 就连勃伦赞刃作为禄东赞的嫡五子居然都练这种艰苦的劲力。 “这个高原帝国的崛起确实不是侥幸。” 当双方再度碰撞李彦也发现自己再也不具备压倒性的力量优势。 每一杖的交击对面涌来的劲力都不可小觑。 如果是一打五他居然会感到一丝吃力! 当然这也与在马上作战有关。 地面交锋可以用身法不断迂回分割敌势。 敌方人数再多能打到他的同时只有一两人武功不够的敌人来多少都是送菜。 但此时勃伦赞刃显然是打定主意要先攻克大唐队的最强者因此五个吐蕃人居然以合围之势包抄过来。 当然他们没指望真能五打一对方肯定是要分出人手来援救的最终情况最多是三人围攻。 然而就在这时李彦上头了一拍狮子骢主动冲入包围圈。 “废了他!” 勃伦赞刃大喜过望挥杖攻去。 “嘭——” 五个人几乎不分先后的发动攻势交击碰撞的声音都连成一线又几乎是同时战术后仰晃了晃胳膊。 涅槃劲并不能提高发力技巧高下对比依旧明显更关键的是李彦的回气速度明显要快挥杖再打。 面对吐蕃全队他的攻势不仅没有丝毫减弱反倒是越来越强一杖比一杖重。 角度更是刁钻古怪忽而左旋忽而右转选取的弧线都教人意想不到。 当劲风连成一线水银泻地般朝吐蕃五人扑面而去他们在这裂岸惊涛似的攻势下脸色剧变唯有大吼迎上。 马匹嘶鸣穿插交错双方如同两军阵前比斗的大将拼斗厮杀。 “痛快!痛快!” 李彦越打越爽。 最适合李元芳特长发挥的地方无疑是战场。 不过穿越的时间不太好如今大唐整体局势有衰退的迹象战争又不是一个人能够左右胜负的。 至于给人当护卫李彦完全没兴趣狄胖胖还等待他提拔呢其他人更不配。 如此一来他天赋绝顶整日练武就想卷死别人。 可除了欺负欺负师父外居然连个敌对的目标都没有。 不得不说太遗憾了。 现在吐蕃使节团把脸凑过来岂能错过这个机会? 一杆球杖在手中圈抹劈削叱喝如雷豪气贯盈。 百忙之间李彦还不忘大喝:“对面五个被我包围了你们去进球!” 场内外的众人都惊呆了。 我们看不懂但我们大受震撼。 这是打马球? 不过安忠敬等人也不会错失这大好机会稍加迟疑后立刻运球往吐蕃后方冲。 畅通无阻。 因为没人啊! “殿下怎么办?” 吐蕃贵族急了看向勃伦赞刃。 勃伦赞刃其实是最受震撼的五打一之下居然真的是攻守往来的局面令他完全不可接受狂吼道:“别管那些他只有一个人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李彦畅然大笑掷地有声的说出最嚣张的话:“那就赶紧打败我吧否则吐蕃要被我大唐打一场二十比零!” 他有底气这么说。 佛门的涅槃劲号称精力大增长久续战但道家的丹元劲在这方面也不遑多让。 当年孙恩全军覆没时用一条破船硬生生突破数层防线一路逃回海上正是靠着一口丹元气。 与那天罗地网的场面相比眼前的又算什么? 于是乎他表现的越是强横勃伦赞刃五人越是要围着李彦打。 对于安忠敬四个能拦则拦不能拦则放反正坚定一个目标先攻克对方的王牌。 在涅槃劲的护持下李彦确实也没办法再让吐蕃减员但吐蕃想要通过围攻让他下场的意图也一次次失败。 另一边安忠敬四人自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一次次轻松突破争分夺秒快速进球。 “大唐!得第二筹!” “大唐!得第三筹!” “大唐!得第四筹!” …… 只是明明是在进球的安忠敬四人却完全沦为了配角。 “六郎威武!”“六郎威武!” “李元芳!”“李元芳!”“李元芳!” 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中央那场别开生面的交锋中。 别说从前就算以后恐怕也不会有这样的精彩。 他们先是按照唐朝的习惯称呼姓氏加家中排行喊着喊着当得知李彦的字后干脆高兴到喊出名字了。 同时有热心人现场直播将球场上发生的事情转达给后面看不到的观众。 一层一层传达出去。 能吹一辈子。 【名望:声名鹊起(凉州)】→【名望:名动凉州(凉州)】 【成就+100】 【名望:无名之辈(大唐)】→【名望:名动一州(大唐)】 【成就+100】 幸福来得太突然李彦都愣住了。 显然他是出圈了。 原本的名声顶多是在贵族圈子里流传普通百姓管你是谁。 但这场比赛结束他的英姿会以最快速度传遍凉州。 名望的上升如坐火箭一般。 不过交战之时他不敢分神没有仔细看。 但很快安忠敬的声音响起:“我们要求暂停休息。” 他进球爽归爽却真的害怕李彦以一敌五撑不下去了使用了暂停休息的权力。 哪怕整场比赛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唐人你等着!” 因此勃伦赞刃等人停下围攻看着大唐杆上插着的八面红旗脸色无比难看对李彦做出了威胁的动作。 你如果再敢上场接下来就死定了! 李彦看都没看他们注意力全在成就点上。 【成就点:308】 “爽!” 看到这个数字李彦彻底乐开花。 这笔成就点全部拿来提升属性点的话甚至可以将他的颜值或智慧一下加到10点与家世比肩。 “要是次次这样那我属性岂不是很快爆炸?一万点穿梭世界也是个小目标而已。” “不不是这么计算的。” “我的起步太低一开始名声提升的快成就点的获取速度就快到了一定程度后必定会出现瓶颈再想往上涨就不太容易了非得干更大的事。” 兴奋之后李彦恢复清醒开始计划这到手的第一桶大金要怎么分配。 其实也就两条路用来提升基础属性还是来一次三百成就点的天赋十连发? 完全求稳升基础属性。 论性价比该赌一赌天赋。 李彦权衡利弊选后者。 他能有如今的地位与机遇靠的就是重新洗点。 而这个权利是天赋天外来客赋予的。 天赋共分五个档次白色、蓝色、紫色、橙色和赤色天外来客是橙色天赋肯定极为稀有。 但即便抽到的没有那么强的效果也可以期待期待。 何况属性点越往后加要求越高天赋迟早要抽。 他在前期名望提升较快成就点获取较多的时候一旦抽取到好天赋收益无疑会比后面抽出来大。 最后李彦还考虑到自己的运道属性。 考验欧皇血统的时候来了。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抽卡便化龙。” “这不来个十发对不起自己!” “使用300点成就点兑换天赋十连抽。” 正文 第十四章 第一次天赋十连抽 李彦直接操作成就点瞬间又回到个位数。 人物面板一震十团光辉好似烟花般飞射出来围绕着身躯徐徐旋转。 外界的画面瞬间变得极为缓慢李彦轻吸口气意念探向第一团。 一股蓝色的光芒浮现。 【开一扇窗:蓝色天赋家世小于等于1点时颜值提升5点(上限10点)。(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富婆为你打开一扇窗)】 “看来天赋带来的收益大部分也是加成到属性上只是限定了条件……” 李彦恍然也明白了为什么抽取天赋所需要的成就点并不高。 因为根据个人情况的不同必定有很多不合用的。 比如这个。 别说现在就连原本的李元芳都用不了这个软饭专用天赋。 …… 继续探向第二团。 依旧是蓝色光辉。 【身残志坚:蓝色天赋体质小于1点时智慧提升5点(上限12点)。(海伦凯勒、贝多芬、司马迁、张海迪、霍金……励志的人生值得学习)】 李彦很佩服身残志坚的人但看看自己削减后依旧19点被评价为挂逼的体质…… 又是无用天赋。 …… 看向第三团这回降为了白色光辉。 【精准扶贫:白色天赋家世为0时家世提升3点。(弱鸟先飞)】 李彦脸颊抽了抽觉得自己受到了针对。 不会这抽天赋也有仓检吧? 家世好不容易上去了就专门给我整跟家世有关的天赋搞我心态? …… 第四团抽出了蓝色。 【动物之友:蓝色进阶型天赋豢养的动物灵性小幅度提升寿命小幅度增加患病概率小幅度下降永久持续。(《神奇动物在哪里》剧组向你发出邀请)】 “这个不错!” 李彦眉头微扬十分意动。 且不说这是个进阶型天赋看起来后面还有提升路线就说动物强化看似是辅助调剂其实不然。 后世人养宠物是一种生活调剂精神慰藉。 但古代人养马养狗养豹养雕常常运用到战争领域关系的是身家性命。 能提升动物灵性增加寿命减少患病几率很多时候救的是主人的命。 “嗯这个初选为第一个。” …… 第五团又回到了白色。 【人到七十不来稀:白色天赋70岁时体质提升3点(上限12点)。(对稀拉里说不)】 “这……” 李彦神色微妙。 你明珠暗投了大洋彼岸的某一位很需要。 …… 第六团还是白色光辉。 【多子多孙:白色天赋体质降低2点家世降低2点生育能力大幅度提升。(送子观音:你要孩子不要只要你开金口我就给你送来)】 “我要老婆你能给我送来吗?” “还有这体质和家世的降低也太特么现实了吧?” 李彦无语。 …… 第七团白色光辉。 【初级运营:白色进阶型天赋运道大于8点时家世提升1点(上限12点)。(《运赢》)】 “呼这个虽然是白色却很实用。” 李彦小舒口气。 这个天赋要求的条件他正好符合虽然奖励幅度不高但属性提升到10点后每提升一点都需要200成就点。 他的运道是10点满足天赋条件那么家世就能从10点提升到11点相当于现阶段节省了200成就点。 这样计算的话还是赚的可以选。 …… 第八团白色光辉。 【水逆退散:白色天赋当运道小于等于1点时运道提升3点。(有一个maybe我不说是谁)】 “我的运道真是10点吗?怎么全是蓝天白云?” “还水逆退散我现在就在水逆给我退啊!” 李彦表情稍显狰狞。 连续八抽全是蓝白天赋不说还就两个实用的。 原本以为选择余地充裕结果根本是不给选啊能用的都不到三个? 这阳光就有点刺眼了啊! …… 第九团蓝色光辉。 【别人家的孩子:蓝色天赋在学习书本知识时智慧提升5点(上限10点)。(你终于成为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这是科举型天赋吧?” 李彦有些诧异。 这天赋太适合读书人了。 有了这个天赋只要把智慧加到5点以上学习时就是10点智慧立刻成了天才级别。 再结合一点点家世支持他如果想走科举路线还真有脱颖而出的可能。 不过再读书? 想想还是算了。 李彦觉得练武比读书有意思多了。 哪怕他以前是学历史的。 “不过除了科举读书在其他方面也好用这个可以选。” “如此一来三个保底天赋就有了算一算短时间内的提升三百成就点倒也不错。” 看着九个开出来的天赋尤其是【动物之友】、【初级运营】和【别人家的孩子】李彦还算满意。 【动物之友】价值暂时无法具体估量【初级运营】短期节省200点【别人家的孩子】在特定条件下短期节省250点。 用300成就点换这三种天赋亏反正是不亏至于赚多少目前还不好说。 抱着这个心态他随意点向了最后一团光辉。 一股璀璨的紫色华光迸发出来。 “卧槽出紫了!” 李彦心头一跳。 不过前面出过不少无用的蓝色天赋他也不敢过于兴奋。 万一再来个家世系列或者低体质要求那还不如给蓝天白云呢~ 至少放弃时心里好受些。 看介绍。 下一刻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薛定谔的神探:紫色天赋在遭遇案件时一定几率化身为神探智慧提升10点(上限15点)洞察力大幅度提升更容易察觉到被忽视的细节更容易得到别人的提示更容易得到官方的委托。(赌上爷爷的名义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诶是谁来着?)】 “这天赋有点搞啊!” 李彦迟疑起来。 这个天赋怎么说呢好是绝对好智慧加十简直是质的飞跃。 根据李彦目前的感觉在这个世界里属性1-5点是普通人层次6-10点是出类拔萃的人才。 11-15点就属于绝对的天才级别了到了15点以上那挂开的就很猛了可谓一骑绝尘。 20点以上估计都快非人类了又能称为超凡脱俗。 当然这个划分不见得完全准确比如他的家世李靖的孙子无疑是极好的背景但由于国公府如今的窘迫处境又减分许多属于名大于实的类型所以家世10点。 显然一切情况都要综合起来判断。 但无论如何30点封顶的世界智慧一下子猛涨10点都算得上巨幅提升。 可问题是这天赋是随机性的不触发就是白板还不如白色天赋只加1点来的实际。 上限极高下限极低。 不过紫的不选选个白的未免太咸鱼…… 李彦沉下心再度检查了一遍抽取到的十个天赋有了决断。 “就你们仨了!” 正文 第十五章 我本来不想继续出风头了…… “留存【动物之友】(蓝)、【别人家的孩子】(蓝)、【薛定谔的神探】(紫)。” 李彦最终做出了选择。 他放弃了初级运营选择了年少轻狂的路线。 不气盛还叫年轻人么? 何况现在的家世背景已经能让他发挥能力这个时候选择读书探案方面的天赋也不失于一种投资。 技多不压身。 选择完毕人物面板闪烁天赋一栏终于丰富了起来。 【天赋:异界来客(已使用)、动物之友(生效)、别人家的孩子(未生效)、薛定谔的神探(未生效)】 李彦满意的点点头。 “元芳不要跟他们硬拼我们已经占据巨大优势正常打下去必胜!” 刚刚他神态茫然安忠敬和贾思博不敢打扰此时见他回过神来马上劝道。 如今双方的比分已经是八比零虽然还没过半但吐蕃那边体力耗损也不小精神打击更大。 按照这个趋势接下来双方你来我往大唐的赢面也极大。 本来败局已定被李彦以一己之力扭转安忠敬是由衷的钦佩。 尤其是那无双武力让他都有点崇拜了。 凉州尚武最是尊崇强者。 贾思博则生怕他心高气傲轻视吐蕃导致功亏一篑。 “放心吧行百里者半九十我不会大意的。” 李彦点点头语气谦虚:“这次就不剃吐蕃光头了让他们进个几球也行。” 贾思博:“……” 安忠敬:“……” 听听这是人话吗? 其实李彦还真想过打一个二十比零。 体育明星出风头可太容易了过了这村说不定就没这店了。 不过他这次造成的震撼已经够大再夸张下去效果也不见得多好倒不如留到以后。 人都是有心理阈值的正如坏人做一件好事就算浪子回头好人做一件坏事就成了伪君子当你牛逼过头那就得一直保持下去一件事做不好大家就会感到失望。 李彦个人倒是不在乎无关者的想法但既然名望和成就挂钩他自然要尽量避免。 见好就收低调低调些! 无论如何既然李彦不大意安忠敬和贾思博也吃了定心丸都展颜笑道:“我们赢定了。” 李彦却注意到对面的勃伦赞刃等人频频看向这里。 目光却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被安置在边上喂草料安抚的狮子骢。 “想杀我的马?” 确实吐蕃在休息时没有闲着。 有类似于贾思博出谋划策的贵族谏言道:“殿下接下来围攻可以先废了对方的坐骑!” 勃伦赞刃心有余悸也只能出阴招了:“好!我们必须在大唐进十个球之前逼迫这个人退场才有取胜的机会!” 他的思路始终很明确禄东赞虎父无犬子培养出的下一代确实不错。 只可惜这次遇到的是挂逼。 刚刚得到天赋的李彦正愁没有施展空间等到休息时间完毕立刻翻身上了狮子骢飞奔入场。 “怎么会?” 勃伦赞刃的瞳孔猛然收缩。 因为李彦开始秀起来了。 东西驱突风回电激夭矫如龙跃马驰骋。 那骑术与刚刚判若两人。 这其实不是骑术精进而是狮子骢的主动配合。 狮子骢本就不易驯服武威安氏也是花了好大的心血才调教成现在这副乖顺模样。 经过刚刚比赛的折腾它已经露出了躁动的情绪前蹄时不时的扒着地面全靠喂**料勉强安抚。 这种反应很正常许多马球手和坐骑同吃同睡为的就是在日常的点点滴滴中培养默契。 李彦与狮子骢显然没有那么熟可当动物之友天赋生效他再骑上这头马儿的瞬间感觉再也不同。 “好伙伴!” 李彦伸手摸了摸狮子骢那蓬松的鬃毛。 这形态威猛的马儿顿时发出轻轻的呜咽声就像是撒娇般表现出亲近。 这就是灵性。 哪怕还很薄弱但有和没有之间就是巨大的差距。 有了灵性的马儿不仅能主动配合关键时刻也能克服天性为主人赴险。 “对方拥有这样的骑术为什么刚刚会被我们合围?” 吐蕃一方呆住了有人脱口而出:“他刚刚硬战是为了耗损我们的体力?” 如果刚刚李彦能将狮子骢驾驭到如此程度完全可以分割敌势根本不会同时面对五人围攻。 那样一来三个练成涅槃劲的吐蕃贵族倒也罢了其他两个没练成的肯定被他打下场去。 对方不这么做的原因自然不可能是刚刚才会这么骑马那想来想去就是反过来耗光他们的力气啊! 扮猪吃老虎! 他们五打一跟对方有来有往如果对方还在伪装的话…… 寒意直冲天灵。 一个惊恐无比的想法冲击着勃伦赞刃的心灵。 这场比赛不会真被大唐打个二十比零吧? 那要传出去吐蕃使节团可就出大名了! 等回去他二兄钦陵怕不是要气得活剐了他! 奇耻大辱! “殿下此人与这群凉州人都不熟悉恐怕是大唐特意派来此处的我们中计了!” 正在这时旁边的贵族低声道:“不如停止比赛!” 勃伦赞刃猛然转头双目圆瞪:“你是说我们认输?” 那人吓得赶紧闭上了嘴。 不过这个口子一开另一位吐蕃贵人马上提出了更委婉的说辞:“殿下这不是认输是看破了唐人的阴谋勇退以避三灾。” 勃伦赞刃胸膛起伏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你们说得没错唐人弄坏阴谋久蓄我不能一错再错!” 他勒住马举起球杖高声喝道:“这场比赛不在约定内是你们唐人的阴谋我吐蕃拒绝承认改日我们的勇士会堂堂正正的击败你们!” 安忠敬等人愣住还没反应过来勃伦赞刃已经策马离去直接下了马球场消失在入场的通道口。 看台上的吐蕃贵族面面相觑只能离开座位往场外跑去。 不少人都侧着身子不敢直面观众的注视。 太丢脸了。 “直接认输了可还行……” 场上的李彦也愣住。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明白对方的顾虑。 同样是丢人现眼这个时候中断比赛还能保留一层遮羞布。 真要被打得落花流水那才是没有退路。 这群人毕竟不是单纯的马球手他们是吐蕃贵族代表着吐蕃出使大唐谁敢冒政治风险? 因为一场马球赛回去没了前途那实在太亏。 “可这样一来不显得我逼得对方直接投降?” “我本来不想继续出风头了……” 果不其然吐蕃的行为传播出去后百姓们奔走相告兴奋不已: “蕃贼不敌李元芳神威不战自降主动认输了!” “哈哈!快哉快哉当浮一大白!” “元芳威武!大唐万胜!!” 整座凉州宫城都成了欢乐的海洋。 这片喜悦的气息正向着四方飞速传播开来。 一路传向了凉州都督府。 …… 府内。 都督裴思简正在洗砚磨墨援笔录文。 硬黄纸上一个个字外柔内刚圆融遒丽端的赏心悦目。 不过当亲卫狂奔入内平复心情压低声音禀告后他手中的御赐紫毫笔还是颤了颤破坏了笔意的纵横。 因为那个消息实在有些惊人: “都督吐蕃畏李元芳之威主动认输了!” …… (书评区发了个天赋征集楼感兴趣的可以去设计后面会采用看看谁最骚~(???)?) 正文 第十六章 庆功宴 “李公之后真瑰玉也!” 将比赛的细节仔细问清楚后裴思简发出由衷的赞叹面带喜色。 这解决了他一个大大的难题那就是怎么继续将吐蕃使节团耗在凉州。 对于吐蕃大唐一贯是不怎么看得上的。 因为两国的地位高下一直高下分明。 后世网络上有两个著名谣言一个是文成公主嫁到吐蕃去地位很低还不如尼婆罗的尺尊公主。 一个是文成公主的嫁妆里有着成百上千的技术工匠李世民将中原先进的技术外传吐蕃借此才发展起来换而言之李世民为了彰显大国气度资助周边敌国。 前者从吐蕃史料《大事纪年》详细记载了松赞干布娶文成公主两人的生活死后的祭祀等等可以看出文成公主的地位。 即使后来唐蕃开战吐蕃仍然恭敬的祭祀文成公主至于松赞干布的其他女人根本没有记载。 至于那位传得神乎其神据说更受松赞干布宠爱的尺尊公主历史上就没这人是宗教神话发明。 第一个谣言纯属无稽之谈第二个倒还有些资料支持。 虽然嫁妆里的上千工匠古代汉人史料、吐蕃碑文、敦煌吐蕃历史文书里都没这事但在《吐蕃王朝世袭明鉴》确实提到了文成公主带来工匠和种子。 可是这书里面的其他记载都很夸张菩萨变公主、禄东赞忽悠李世民、用炒过的种子播种松赞干布的篇幅与宗教神话挂钩可信程度实在不高。 正史里反倒是李治登基时松赞干布遣人来贺李治赐了些匠人都是专门为贵族享受服务的展示大唐的高品质生活。 综合来说文成公主出嫁是大唐笼络牵制藩属的羁縻方式松赞干布十几岁继位一统高原狂得不行后来跟大唐一碰才知道小国竟是我自己到死都一直很顺服。 可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吐蕃拽起来了使节团的态度变得趾高气昂。 大唐虽然大败一场却也不愿给吐蕃好脸让裴思简将使节团留在凉州好好磨一磨这些蕃贼身上的戾气教会规矩再送长安。 这可不容易裴思简近来与吐蕃大使你来我往的过招感觉颇为头疼。 马球赛的促成他也在背后默默推动如今的结果可以说是最好的助力。 裴思简心情喜悦见污了墨迹干脆放下笔轻抚髯须道:“李六郎人在何处我做长辈的也该见一见他了。” 亲卫答道:“我来时场内外正在狂欢都拥住李六郎当时听着是要去醉香楼庆祝。” “哈哈那不急让这小郎君好好放松放松吧!” …… 李彦确实觉得很放松。 正午时分醉香楼内一群凉州最顶尖的世家子弟正在高歌狂舞欢庆大胜。 这名字土得掉渣的酒楼在凉州异常吃得开。 因为它的迎客方式很直接。 进了酒楼就有俏丽的胡姬款款相迎身材曼妙异域风情行为大胆。 经过幽深画廊到了厅内珠帘低垂坐屏肃立之后更有一排排舞女百媚乐者千娇笙歌曼舞一派升平。 李彦被簇拥着走进来时得知不满意还可以换一批。 文化的传承贯穿了千年。 怪感动的。 而在彩袖翻飞觥筹交错中不出意外的他成为了敬酒和结交的中心。 “满饮此杯!为六郎贺!!” “请君一歌请君一舞!” 之前在学馆门前众人还保持距离是自恃家世尊荣不愿意恭维一个身世骤变的人。 但现在他们看重的已经不仅仅是卫国公和陇西李氏的背景还有李彦这个人。 这人太猛了将来指不定出将入相未来不可限量此时不结交更待何时? 而李彦也一改学馆时的独来独往变得来者不拒尽展豪爽。 这样的交际我很喜欢~ 不过其他都好说唱跳方面他实在没经过练习。 见他推辞着不下场大家也表示理解然后一个个大男人扭身扬臂旋转腾踏招手遥送…… 看着这群魔乱舞的景象李彦心中叹息他很清楚用不了多久自己还将是其中的一员。 因为这是大唐的习俗。 当年他爷爷李靖灭东突厥的时候皇宫内派对庆贺李世民就在席上领舞太上皇李渊弹琵琶伴奏大臣们一个接一个的敬酒蹈舞庆祝这前所未有的大胜。 同样的名场面李承乾被废后李治成为太子当有了第一个儿子哪怕是庶出当爷爷的李世民也跑到东宫开心的带头跳舞。 不会跳舞的反倒变成了不合群。 一千年后的社恐:出门不说话。 一千年前的社恐:不会唱、跳、maqiu。 果然贾思博见李彦安静坐着来到旁边微笑道:“元芳可要好好学一学不然贵客打令(以舞相邀)不能接上就太失礼了学好了蹈舞他日得圣人相招也能一舞谢恩。” 这话不仅是规劝还寓意他的前程远大李彦抬起酒杯:“承兄吉言!” 安忠敬跳完了脸不红气不喘地坐在另一侧让刚刚想要凑过来的康猛赶紧带着康达退到一边:“我看元芳是不舍美人怀抱才不乐意跟我们共舞吧!” 说罢他和贾思博露出男人的笑容。 李彦也笑了起来故意道:“那你们还挤在这里?美人儿他们俩是不是很扫兴?” 旁边服侍的胡姬五官精致身材丰盈闻言垂首轻笑那含羞带怯的神态挠人心弦。 “哈哈!” 玩笑之后关系无形中又更近了些安忠敬浅绿的眼珠转了转笑道:“胡姬美艳却难贴心我刚刚才知元芳还与五叔有约要到府上作客我族中小娘子兰芷馨香才色兼在恰好一见!” 他口中的五叔就是安县尉李彦不好拒绝:“安县尉对我照顾良多我一定赴约。” 贾思博赶紧道:“不能厚此薄彼啊元芳你也要来我贾府我有不少好妹妹~” “你是贾宝玉么还好妹妹?” 李彦强忍住吐槽却也看出了他们不是客气是真的很想将族中女子介绍给自己。 不比山东士族喜欢将五姓女内部消化关陇世族婚嫁还是比较自由的。 唐初没有恨不能娶五姓女之说野史小说的话可信度存疑直到安史之乱后皇权旁落五姓女在婚庆市场上火爆渐渐的世家大族连皇子都看不上了。 当然娶正妻需要长辈做主这里的小娘子显然是庶出妹子当个妾室便是。 送妹子暖床在世族间是正常操作只是这两位做得未免太直白。 果然是凉州风格。 “门阀的糖衣炮弹呵呵……” 李彦正思考着怎么开口外面突然响起一道凄厉的女子喊声将堂内载歌载舞的公子哥们吓了一跳: “伏哥不是自杀不是自杀!” “请为我夫郎作主啊!!” 正文 第十七章 《马球领队被害事件》 堂内安静了一刹那。 边上伺候的酒博士忙不迭的上前躬身致歉:“是我等的不足扰了郎君的兴致!” “罢了!” 安忠敬笑容收敛挥了挥手沉声道:“那位是伏哥的家眷将她好言劝走不要动强。” 贾思博也叹了口气:“伏哥可惜了。” 伏哥曾是凉州年轻贵族的座上宾客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马球技术得到广泛认可。 正如后世的体育明星大家忽略了他的出身是真的很喜欢他。 可惜关键时刻掉了链子在与吐蕃比赛的前夕居然受不了压力自杀。 众人既愤怒又惋惜。 当然这也是比赛最后大胜了结果变得更好否则就只有愤怒没有惋惜了。 然而下一刻外面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动女子的声音居然变得更近:“阿郎为我夫作主啊!” 安忠敬眉头扬起对李彦歉然道:“这妇人烈性元芳我驭下不力让你见笑了。” 李彦道:“夫郎不幸情绪激动人之常情安兄不妨见一见她也算尽份心意。” 安忠敬听外面闹得更厉害也有些恼火:“让她进来!” 不多时一个披散着头发身材高挑健壮穿着白麻孝服的女子被带了进来。 她进来后直接拜倒在地上连连叩首模样悲惨:“丽娘拜见阿郎请为我夫作主!” “不必如此你起身说话。” 安忠敬抬了抬手:“你刚刚有言伏哥不是自杀为何有此想法?” 丽娘站起身来伸手理了理头发露出一张美丽而坚毅的脸:“我夫郎昨日还自信满满对妾言必胜吐蕃怎可能一夜之间寻了短见?他是被人谋害!” 安忠敬无奈的摇了摇头。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伏哥起于微末靠打马球改变命运骤然面对万众瞩目的大赛被压垮了也不奇怪在妻子面前只是伪装罢了。 丽娘似能看出安忠敬所想从怀中掏出一物急声道:“我夫不是强撑这是他写的日录请阿郎过目!” 日录就是古代的日记安忠敬接过来不经意的看了看表情诧异。 他迅速翻到最后仔细看了一遍:“这篇真是他昨日所写?” 丽娘点头:“是!绝不敢欺瞒阿郎!” “怪哉!” 安忠敬皱起眉头见贾思博探过头来主动递了过去。 “未曾想伏哥竟写的一手好字!” 贾思博接过很快也奇道:“笔锋刚劲一气呵成这不是要寻短见的人所能写出来的。” 说着又转给李彦。 “确是好字。” 李彦微微点头。 伏哥的字写得真不错单看这本日录倒像是中原的寒门子弟准备通过科举来改变命运。 而且日记的内容除了一位马球手的日常记录了满满的击鞠技巧外还时不时有读书笔记。 李彦就看到了道教的《通玄经》比起学馆博士的讲解也差不到哪里去。 知识改变命运啊! 李彦明白了怪不得这契丹小伙能成为各府的座上宾客。 想想他身为李靖嫡孙不会跳舞都显得有些不合群伏哥如果单纯只会打马球与众世家子毫无共同语言那列席其中也很尴尬下次别人就不会请他了。 只有不断充实自己谈吐见识向贵族靠拢大家才会带他一起玩。 可惜这位自强不息的马球领队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最后那篇锋芒毕露的日录里面对吐蕃的种种战术分析以及对未来人生的向往再也无法实现。 日录传了一圈众人窃窃私语起来态度有所转变。 安忠敬问:“丽娘你认定伏哥是被他人所害可有怀疑对象?” 丽娘低下头:“妾不敢乱言。” 安忠敬道:“伏哥身死的屋子是球队休憩备战之所只有我凉州队的队员可进尸体也是同队的史明发现的。” “如果伏哥不死胜了吐蕃在这里受恭贺的正是他们结果因为伏哥身亡他们失去了这个表现的大好机会你觉得杀害你夫郎的凶手会是他们?” 讲白了没有杀人动机。 对于马球队员来说谋害了他们的队长有百害而无一利就算内部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矛盾也不该是在这种时候爆发。 丽娘却咬了咬牙猛的抬起头来:“阿郎妾怀疑一人!” 如果没有看过日录安忠敬肯定是不理的但此时真有了几分好奇:“说吧!” “就是史明!” 丽娘泣声道:“我夫郎视史明为兄弟此人却狼心狗肺暗怀不轨前些时日来家中作客还欲轻薄于我被我呵斥后泱泱离去!” 她的姿色在普通人里已经算是美人级别十分耐看再加上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此时孝衣在身哀泣的眼波流转大家心头一动都觉得那史明还是有眼光的。 这小寡妇真润啊! 呸兄弟妻不可欺! 凉州男儿最重血性岂能看得上这种行为史明简直是猪狗不如! 安忠敬的脸色彻底沉下:“真有此事?” “妾愿与之对峙!” 丽娘重重点头:“妾怀疑他心怀恨意不想夫郎大胜吐蕃荣耀加身才暗中加害伪造自缢!” 此言一出堂内世家子纷纷变色。 如果这个指责是真的性质就太恶劣了。 这不仅是来自队友的背刺还是在两国外交的重要时刻最不可容忍的背叛。 “妾还有一个证据。” 丽娘又道:“我夫郎每次打马球在马鞍后扣的得胜结手法是妾教的与众不同如果他真的自寻短见肯定也是用这种惯用的绳结而旁人伪造用到的绳结肯定不同……” 安忠敬看向康猛。 康猛马上道:“可以找仵作确定此事绳索还有保留。” 安忠敬大手一挥:“好此事必须速速确定我可不想我的马球队里藏着这般奸恶之徒!” 说罢他又吩咐自家仆人:“去将史明带来……不将整支马球队都喊来再设一宴。” 安排完毕他亲自站起身来到丽娘面前正色表态:“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不能让无辜者含冤而亡!” 丽娘盈盈拜下:“谢阿郎!” 庆功宴虽然被打扰了一众世家子的兴致反倒更加高昂起来。 如果不是这年代不流行男女混舞人家又刚死了夫郎说不定都邀舞了。 即便如此他们也纷纷上去嘘寒问暖表明正义的态度。 贾思博是少数几个没动的因为他发现李彦坐在席上看向众人的目光隐隐一变。 那种洞察人心的眼神他觉得很熟悉。 家中长辈看卖弄心机的小辈时就会带着几分这样的似笑非笑。 可现在李彦居然也能有这种气质? 明明之前的相处中这位虽然武功了得为人处世也很成熟但很多时候又不免有几分愚钝。 可现在…… “外愚内智大巧若拙?” 贾思博心头一凛再也不敢有丝毫小觑。 而李彦沉浸在奇妙的变化里再看场中发生的一切已是有着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 “这案子有点意思!” 【天赋:薛定谔的神探(生效)】 【智慧:3(“大聪明”)】→【智慧:13(大聪明)】 正文 第十八章 此案必有蹊跷 马球队很快到了本来兴致冲冲但发现在另外一间厅堂里没有任何世家子相招也没有美艳胡姬服侍又变得失落起来。 不过他们当惯了牛马一旦美味佳肴端上来也很快抛开念头开始干饭。 隔壁吃得香这边衙门的林仵作被请来还带着尸格(尸检报告)和伏哥上吊的绳索。 这显然是不合规矩的。 但这间华厅内坐着的人几乎就可以决定凉州的规矩。 这位林仵作恭敬的态度显然就像是在面对县令询问一样:“禀郎君伏哥除了颈部绳索缢痕外没有别的外伤痕迹颈部没有多重缢痕缢痕环绕颈部呈闭锁状态尸体脑袋下垂面色惨白眼珠怒凸舌头长伸……” 安忠敬听得直倒胃口赶紧打断:“行了你就讲重点他有没有可能是被人谋害?” 林仵作摇了摇头:“不可能一切符合自缢死状。” “你不用害怕即便误断也不是你的责任。” 安忠敬明白他的顾虑做出承诺后又问道:“如果别人杀害伏哥后再伪装成自缢的假象可以办到吗?” 林仵作愣了一下想了想缓缓点头:“可以办到。” “很好你看一看绳结!” 安忠敬挥手让林仵作退到一边示意丽娘上来看绳结。 丽娘缓步上前双手哆嗦起来似乎临近真相反而变得畏惧。 这种反应让众人心生怜悯而下一刻又转为怒火的升腾。 因为丽娘检查了绳结眼泪很快滚滚而下声音颤抖:“不是我教夫郎的那种我教的在日录里有画!” 日录在康猛手中他赶紧翻开找到了绳结的画再走上去对比了一下冷声道:“还真不是。” “好啊!好啊!” 安忠敬脸都气红了:“将史明带过来!” 如果伏哥不是自杀那么第一个发现他尸体的史明就有最大的嫌疑。 因为从众人没有见到伏哥到发现他上吊自杀的尸体也就一刻钟的时间。 这么短暂的时间想要造成自杀的假象偷偷离开然后再被别人发现是根本来不及的。 可如果报案人就是凶手那一切都能解释了。 很快一群大汉鱼贯而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为首的一人。 此人身材矮小满面虬髯鼻子很大其貌不扬。 但行走之间能看出身姿矫捷劲力有成。 他正是马球队里的二号人物史明相当于副队长。 眼见众人目光不善伏哥的遗孀丽娘又立于堂上史明眼珠转了转主动上前行叉手礼:“阿郎请不要责怪伏哥我们愿意替他受过!” 如果换成之前安忠敬会很欣慰自己的马球队一片和睦人死了都有这般情谊可现在他眼中厉芒闪烁似笑非笑:“我记得你最初入队是受伏哥举荐?” 史明有些受宠若惊:“不想阿郎还记得正是如此我一直将伏哥当成兄长心怀感激!” 安忠敬嘿了一声:“那你是不是以为伏哥死了我会将领队的位置交给你?” 史明听出这位主子口气不善赶紧低声道:“不敢!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安忠敬再也忍不下去将绳结砸到他的身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史明吓了一跳捡起来仔细看了看脸上透出茫然:“这是我们绑得胜勾的绳结啊为何触怒了阿郎?” 安忠敬怒喝道:“伏哥就是用这条绳子上吊的你第一个发现他的尸体怎么现在不认得了?” “啊!”史明手一哆嗦绳索掉在地上。 安忠敬暴怒:“你视伏哥为兄长?亏你说得出口你谋害伏哥害我们凉州险些败于胡奴马下受尽屈辱你这种寡廉鲜耻的卑劣之徒万死难辞其咎!” 史明终于听明白了面色剧变双手挥舞:“冤枉!我怎么可能杀害伏哥?我过去时伏哥已经吊死了!” 安忠敬道:“可伏哥自杀所打的绳结却非他惯用变成了你习惯的得胜结你怎么解释?” 史明大叫:“阿郎明鉴这种得胜结别人都会凭什么污到我身上?” 安忠敬吼道:“那别人也调戏丽娘对兄嫂不尊吗?” 史明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的道:“我只是……只是说了几句狗屁话……一时糊涂……” 他之前底气十足身后的其他马球队员还摆出力挺的姿态可此时一听顿时纷纷让开脸色精彩。 不过说着说着史明又指着丽娘道:“是她勾引我的她趁伏哥不在对我勾勾搭搭我一时忍不住……” 这副反咬丑态所有人都看不下去安忠敬摆了摆手:“把他给我拖下去关进县牢请康县尉严加审讯!” 康猛道:“请放心我阿耶一定会秉公办理!” “蒙腾你去押送他别出意外!” 贾思博也点了点头身后的大力士蒙腾领命上前扣住史明肩膀将他拖了下去。 “冤枉!冤枉!阿郎我冤枉啊!!” 史明不敢挣扎只是喊叫。 那凄厉的声音一路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没有人再顾及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安忠敬大步来到泪水涟涟的丽娘面前温和的道:“你夫郎的冤屈我会宣告全城为他洗刷让伏哥不再背负着懦夫之名死去!” “多谢阿郎!多谢阿郎!” 丽娘激动不已双腿一软倒入安忠敬怀中。 安忠敬叹了口气。 伏哥这下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汝妻子我养之! …… 半个时辰后醉香楼门前世家子们互相告辞尽兴而归。 众人合力抽丝剥茧澄清了一桩不白之冤以后又可以吹一波了。 “大兄今日先有我凉州大胜吐蕃又有凶案翻转真相大白真是太精彩了!” 康猛和康达同骑一匹马康达满脸兴奋险些手舞足蹈。 康猛点点头:“可惜我们两兄弟只是边缘人物若不是你与李六郎相熟都无法列席其中。” 康氏也是昭武九姓之一当年和安氏一起迁来中原的但现在安氏何等辉煌他们却将沦为寒门。 这一刻康猛突然理解了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对喜欢读书的康达那么的宠爱。 科举有望的康达是家族重新崛起的希望。 想到这里康猛郑重的道:“三郎我以前对你颇多打击是目光短浅愚昧之举在此向你赔不是了!” 康达脸孔涨红连连摆手:“大兄说哪里的话我们是兄弟!” “是啊我们是兄弟!” 康猛搂住他的肩膀晃了晃突然看向前面:“六郎?” 李彦走了出来:“看到你们兄弟真正和好我就放心了!” 康达笑道:“多谢元芳关心过几日一定要来府上做客哦!” 李彦道:“倒也不必急着分别我正好要找你们将林仵作唤出来再问几个问题。” 康猛不解:“凶手不是已经抓到了吗?” “很遗憾依我之见凶手并没有伏法!” 李彦微微一笑黑夜之中眸光显得特别明亮:“此案必有蹊跷!” 正文 第十九章 神探李元芳 食店内。 林仵作看着面前三位贵人终究还是忍不住面前热腾腾的香气呼啦啦吃了起来。 李彦没有选择去林仵作的家里毕竟世人皆认为仵作晦气不详。 作为现代人李彦心中的法医是为亡者说话的伟大职业但在古代大家的观念皆是如此没必要特立独行否则仵作都会被连累。 因此他带着林仵作来到食店请他吃了碗羊肉面当作夜宵。 唐朝对羊肉有着近乎执着的追求从平民到天子都喜欢羊肉。 比如长安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只要做官在五品以上每个月公家就免费发肉。 四品五品官员每个月给九头羊三品官员每个月给十二头羊再往上的亲王每个月供给二十头羊。 受这样风气的影响羊肉烹饪花样极多凉州的小食店内最著名的就是羊肉面补元阳益血气。 切上几片肥瘦相间的羊肉撒上胡椒、蘑菇、姜末满满一碗面口感很棒。 此时林仵作吃完一大碗摸了摸肚子十分满足。 不仅是身体上的饱腹还有精神上受到尊重的慰藉。 对方有康县尉的两位郎君相陪真要找自己出来还不是随便使唤。 现在却做出这样的安排那必须卖力。 李彦开始发问:“此间只有我们四人我希望林仵作给出一个准确的判断伏哥到底是不是自杀身亡?” 林仵作没有迟疑低声道:“回小郎君的话以我仵作二十载的经验确是自缢而死。” 康猛皱眉康达奇道:“可你刚刚在厅内不是说有可能是别人杀害伏哥后再伪装成自缢的假象吗?” 林仵作苦笑:“我是说可以办到但在短短的一刻钟的时间内……唉不是故意欺瞒是安郎君心中已经有了判断我实在不敢嘴硬!” 李彦道:“时间短暂伪造可以却布置不出那么完美的现场对吗?” 林仵作点头:“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他又对康达道:“请康小郎君恕罪!” 康猛听了一时间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焉:“你也难啊!” 康达赶忙道:“别担心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林仵作卑微惯了依旧没有把话说死:“当然我见识低浅天下之大或有人能做到这样的事情终究不能下断言……” 康猛冷笑:“刚刚史明的表现你也看到了他会是那样的能人?” 林仵作摇摇头:“我也奇怪却不敢多言史明不像是能杀害伏哥伪装自缢的凶手。” 李彦等他们说完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伏哥死时失禁了吗?” 康猛和康达顿时变得不自然刚刚吃了一大碗羊肉面的林仵作却不以为意点头道:“自缢之人因为身体松弛在尸体下方往往会出现大量失禁秽物伏哥也不例外。” 这点古人早有发现很多古代笔记诸如《虞初新志》《茶余客话》都谈到过自缢者的家人会在尸体下方用铁器或大石镇而压之或用炭灰掩盖表面上是防缢鬼其实就是驱除秽物臭味的手段。 因此上吊自杀的现场不仅死状恐怖很多时候还是臭不可闻。 电视剧里面吊死的人被发现后大家哭喊着上去抱想想现实里那画面就很有味道。 李彦又问:“那发现伏哥尸体的史明身上有沾到秽物吗?” 林仵作回忆了一下肯定的道:“没有他离的很远根本没有靠近。” 康达露出鄙视:“伏哥待他极好此人竟如此凉薄。” 康猛却有不同的看法:“这倒是人之常情不能苛责不过若史明是凶手出于伪装他应该会抱住尸体吧?” “大郎倒有法曹的天赋!” 李彦对他有些刮目相看点头道:“假设史明杀害了伏哥双方接触难免会留下痕迹他如果毫不嫌弃的抱住尸体事后就算被发现也无法作为证据这也是凶手常常冒充尸体第一发现人的原因。” 康达颤声道:“那这么说我们冤枉人了?” “以上都是间接证据还不能下断言只能说史明杀害伏哥的可能性极低。” 李彦微微摇头继续问道:“林仵作在来醉香楼之前你见过伏哥的遗孀丽娘吗?” 林仵作道:“见过我收敛了伏哥的尸体后将他送往县衙途中丽娘就追了过来问明情况后她眼中满是愤怒恐怕在那个时候她就怀疑是史明杀害伏哥了。” “愤怒吗……” 李彦若有所思。 林仵作虽然不赞同丽娘的指认却还是很佩服她的勇敢:“这位娘子敢冲击醉香楼冒着触怒高门贵人的凶险为夫郎正名伏哥家有贤妻可惜啊!” 李彦点点头接着询问各种细节。 林仵作越来越震惊。 他从未见过如此才思敏捷聪慧过人的高门贵人! 哪怕对于仵作的具体操作并不了解却又往往有发人深省之言让他获益匪浅。 “多谢林仵作!” 一刻钟后李彦送别依依不舍的林仵作又对康猛道:“大郎带我去见一见史明。” 康猛看了看时间有些为难:“现在?” 食店外面的人流依旧很多小贩叫卖很是热闹。 武威曾经是中国最早的不夜城第一个开夜市的地方哪怕不复当年辉煌但习惯延续下来是不宵禁的。 这点比长安要好。 真要在长安夜晚李彦除非配上卫国公府的鱼符否则只能在坊市内部活动。 可即便如此史明已经被押入牢房这个时间点去县衙也太晚了。 不过迎着李彦的目光康猛稍加迟疑后还是咬了咬牙道:“好!” 李彦承情:“多谢!” 必须兵贵神速。 因为他并不知道目前这种状态什么时候会消失。 头脑清晰思维敏捷洞察力强各种细节历历在目以往所得的知识点随意提取。 武功的强横让他有着天下之大都可去得的自信纵横睥睨。 智慧的提升则是洞彻人心一切阴暗受阳光普照无所遁形。 所以。 请叫现在的我…… 神探李元芳! “真想永远保持啊话说这种体验不是骗氪么!” 李彦感叹起来。 姑臧县的县衙与凉州都督府紧挨三人很快到了。 如今的姑臧县令姓崔举明经出身刚刚上任没多久学馆内免费酪浆的福利就是他安排的。 虽然世家子没一个看得上但李彦白嫖了三个月对这位县令的印象不错同时注意到衙司内灯火还亮着很可能这位勤奋的县令还在工作。 康猛见了顿时变得小心起来好在李彦发现今夜是何竟当差马上得到了通行。 至于狱卒见到县尉家的郎君来了更是连多嘴问一句都不敢。 这个时代官吏对于世家大族的特权早就习以为常一路带到了史明面前。 史明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里已经戴上了木枷没法躺下只能倚壁蹲坐。 他的双腿打着颤满头都是冷汗。 杀兄戏嫂这种人进入牢狱也是最让人看不起的有的是折磨等着他。 于是乎当看到康猛出现他立刻以极为怪异的姿势扑过来木枷抵住槛杆凄声道:“康郎君我是冤枉的救我啊!” 康猛指着李彦:“此次是李六郎前来看你你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的话或许可以保住一命!” 史明惊呼:“逼得吐蕃投降的李六郎?六郎你是大英雄救救我我真的冤枉啊!” “一味喊冤别人是不会理你的现在你自救的办法就是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李彦道:“丽娘和伏哥的夫妻关系如何她真的有勾引你吗?” “她……她……” 史明嘴动了动脸色变幻不定最终还是垂下头老老实实的道:“丽娘并没有勾引我。” 康达松了口气。 他刚刚路上还怀疑丽娘是谋杀亲夫的凶手幸好不是。 史明的表情就是后悔相当后悔:“十天前伏哥请我去他家中饮酒那时我们将要面对吐蕃队他压力很大喝得又快先醉倒了我当时也喝了不少见丽娘美貌贤惠再想想家中劣妇一时鬼迷心窍忍不住轻薄了几句但还没等我动手她已是厉声相喝我怕惊扰到伏哥就匆匆离开了……” “你还想动手?真是活该!” 康达那么好的脾气都忍不住了。 康猛则陷入思索。 看来丽娘并没有说谎站在她的角度这史明真不是个东西。 怪不得得知自己夫郎的尸体是这位发现后会怀疑是史明伪造自缢。 如此说来这起案子仅仅是一个误会? 李彦却是早有预料的点点头:“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史明见这位小郎君似乎相信自己精神一振仔细想了想道:“伏哥近来都心情烦闷与丽娘似有不和。” 康猛认为他还想抹黑很是不悦:“夫妻之间总有些矛盾这很稀奇吗?” 史明道:“康郎君有所不知别的夫妇或许如此但伏哥和丽娘是真的恩爱非常伏哥独爱丽娘一人从不寻花问柳丽娘不仅勤劳简朴还打的一手好马球伏哥的马球技巧就是丽娘教的。” “咦?” 康猛康达十分诧异李彦则微微一笑。 最后一块拼图…… 找到了。 凶手就是那个人! 正文 第二十章 真相只有一个! “伏哥说过他有如今精湛的马球技巧是得娘子诸多点拨。” “我想着如果勾搭上丽娘日后说不定也能当上领队。” “我是对不起伏哥甘愿受罚只希望能洗刷杀人的罪名啊!” 史明反正社死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为的只是保一条狗命。 “原来是真的丽娘这样的女子相当少见啊!” 康氏兄弟这才相信脸上依旧满是意外。 这个时代的女子会打马球并不少高门士族的娘子经常在球场上与男人竞技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但她们的技术是普遍不如男子的毕竟身体差距摆在那里又没有后世特别离谱的跨性别者。 伏哥是公认的凉州第一马球高手他的高超球技居然受到妻子点拨传出去肯定会引发轰动高门小娘子恐怕会争相邀请丽娘。 李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接下来就是寻找证据继续问道:“伏哥和丽娘成婚多久了?有孩子吗?” 史明想了想:“他们成婚至少两年了还没有孩子。” 李彦道:“没有长辈催促吗?” 史明道:“伏哥是契丹人从营州而来丽娘是本地口音似是遇了匪患家人遭受不测两人家中并无老人赡养……” 李彦毫不意外的点点头:“那他们办理了我凉州的手实(户口本)吗?” “伏哥成名后阿郎为他们夫妇办理了手实报给了户部。” 即便落到这个境地伏哥都已经死了史明的口气里依旧对伏哥拥有户口充满着羡慕。 唐朝的移民制度时而宽松时而严格宽松时来者不拒严格时那是真的严出入境都不允许。 比如玄奘西行时就在不许出境的时期路过凉州时还被那时的凉州都督李大亮扣拿过。 别说什么皇帝相送受封御弟了历史上的唐僧根本是偷渡出去的。 而这些年由于吐蕃坐大边防时有摩擦边州外民想入籍上户口也需要审查。 高门大族赏赐仆役常常就是帮他们脱离奴籍弄到正规的手实公验成为良民。 伏哥球技出众改变命运得安县尉担保入籍与丽娘的手实一起整理计帐在县里编成户籍一式三份长安户部存档一份凉州都督府留一份姑臧县县衙留一份。 手续办好他才是一名光荣的契丹裔大唐人不再是安忠敬的仆从而是良民。 以后不打马球凭借着赚取的家财也可以成为富裕人家生下的孩子有机会参加科举得到官身。 这才是真正的改变命运出身鲜卑族至今仍是奴籍的史明当然很是羡慕。 见李彦开始查户口了康达实在忍不住满心的好奇低声道:“大兄伏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康猛微微摇头他隐隐有些想法却又模糊不堪无法将关键点窜连起来。 而此时李彦已经安排起来:“何竟去帮我查一查伏哥和丽娘的户籍。” 何竟应声:“请六郎放心户籍就在县衙内我这就去。” 李彦又对后面的狱卒道:“可有纸笔?” “小郎君请稍候!” 狱卒点头哈腰赶忙去寻了递上。 所用的纸笔质量居然不错比之前李彦在学堂时期的文具好。 李彦失笑在纸上笔走龙蛇写的却不是字而是画了一幅画。 康猛和康达凑过来一看奇道:“这不是伏哥日录里的得胜结吗?” 李彦点点头:“大郎我想向你借一位办事得力擅长轻功的不良人。” 康猛露出为难:“这恐怕……” 他和弟弟跟在李彦身后混没关系只要祸事闯得不是太大都是小辈的胡闹。 可如果出动不良人那就是真的涉及法曹权力了。 他不敢拿父亲的官职开玩笑。 李彦微笑道:“大郎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若信我此事办成令尊有大功劳!” 康猛直直盯着李彦沉吟片刻下定决心:“好!” 众人离开牢狱在县衙附近又选了间食店同时派人传信。 一刻钟后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对康猛行叉手礼:“不知大郎相唤有何要事?” 他外罩半身皮甲腰佩长刀背脊挺拔目光凛凛。 论长相倒也俊秀可惜脖子处有块巨大的胎记这要是在吏部铨选肯定会被刷下去。 康猛介绍道:“这位是石璟我父麾下最得力的不良人六郎有什么事情尽量吩咐如果他办不成其他人也无力胜任。” 李彦打量石璟。 不良人就是黑社会从良有过案底的前科犯被官府招安后反过来抓捕凶徒要犯。 这些人社会地位很低在官吏体系里面几乎处于鄙视链的最底端但大多有几手绝活。 因此在各郡县看一个分押法曹的县尉势力怎么样他手下不良人的数目和能力是一个很关键的评判因素。 李彦将画的纸递给石璟:“你的目标是吐蕃使节团的马球队我要你对比一下他们马鞍后面的得胜结有没有和这个相似的。” 石璟接过行了一礼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 …… 一刻钟后。 何竟拿着户籍来到李彦身前。 半个多时辰后。 石璟去而复返拿回了一个吐蕃马球手的得胜结。 “难道说!” 康猛对比结果后面色变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这起案件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相只有一个再精妙的伪装想要做到天衣无缝也是不可能的!” 李彦点点头淡然起身:“去通知康县尉吧!” “明白!” 康猛立刻去通知。 康达也不知道这位大兄说了什么就发现阿耶康县尉来得奇快无比身上还带着阿娘的香气估计是从床上刚爬起来的。 但康县尉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一身青色官袍面容冷厉眼神锋锐审视似的光芒刺在人身上跟刀子似的。 这是法曹当久的正常表现。 整日与案件为伍审判犯人长年累月之下都容易养成这个面相。 像狄仁杰那种笑眯眯的钓鱼客反倒是特例。 “见过李小郎君!” 不过双方见礼后康县尉对李彦十分客气态度俨然超过了家世的影响。 同时他紧急调集了麾下二十多名不良人对为首的石璟嘱咐道:“如果发生冲突一定要保护好李小郎君明白吗?” 石璟听命:“是!” 李彦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一边的康达终于忍不住了:“阿耶这到底要去干什么啊?” 康县尉看着这宝贝儿子低笑道:“三郎你交了个好友为父的前途就看这一晚了!” “走!” 众人浩浩荡荡往城南边缘而去。 那里几乎是姑臧县城内人烟最稀少的地段甚至罕有人至。 别奇怪别说本就是边地的凉州就算是长安也有几个坊市内少有人居住。 进去改造改造能直接开鬼屋的那种。 而伏哥和丽娘的家就在这里。 选择这个偏僻的地方不仅是风物简朴还有职业的需要。 他们的院子前方就有大片空地可以用来锻炼骑术。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此时的空地上安忠敬正端坐在高头大马上府中的仆人则在为丽娘搬家。 说是吾养之就是吾养之这正是男人的信誉! 远远看到李彦带着一大群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安忠敬愣住了。 近了后他看到康县尉和麾下的不良人很是不悦:“康县尉你不速速提审史明查明伏哥的冤情么来此作甚?” 武威安氏势力太大康县尉堂堂九品官员面对安忠敬这个白身气势一滞不太敢乱答话。 “安兄白日我们还并肩同战吐蕃今夜却要得罪了!” 李彦选择出面他叹了口气眼神一厉直指安忠敬:“拿下他!”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恼羞成怒的凶手对侦探下手了! “我看谁敢放肆!” 李彦一声令下石璟等人见康县尉微微点了点下巴立刻不约而同的冲上呈天罗地网包抄过去。 安忠敬勃然大怒伸手在马鞍后一捞一根短棍握入手中直指过去。 “安郎君得罪了!” 石璟速度最快身如鬼魅几下闪烁窜进马腹下方一个倒挂金钩靴子直接踢在了马股上。 马儿受惊之下长嘶一声撒腿就跑方向正是不良人的包围圈。 于是乎一群配合默契的不良人一拥而上就将安忠敬团团按住。 他的短棍一招未出便被拖下马来。 “龙有龙途蛇有蛇道果然不能小觑!” 李彦旁观暗暗点头。 这些不良人不像世家子对劲力有着系统修炼出手间并无章法但极为实用。 在这种小规模的乱斗中很容易乱拳打死老师傅。 别说安忠敬他若是被堵在小巷子里面遇上这一帮不良人想要在不伤人的情况下拿下对方都不太容易。 可如果出刀将他们斩杀那又是与大唐官府公然对抗了。 “元芳!!” 因此安忠敬挣扎了几下发现根本脱不开也放弃了抵抗怒目圆瞪:“我视你为友为何如此对我!” “事急从权为了保护安兄免受凶手胁迫这是无奈之举。” 李彦歉然道:“此事之后我亲自向安兄赔罪但今夜凶人必须拿下!”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安忠敬满脸愕然不待他多问院门开启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正是丽娘。 外面发生这么大动静那些搬家的仆役都发现了。 个个脸色苍白的往外看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唯独丽娘见了后主动走了出来。 她行走之间虽没有大家女子的庄柔却有一股野性动人的味道到了二十步开外惊愕中带着警惕朝这边喊道:“这里是凉州之地你们胁迫安郎官府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李彦笑了指了指左右:“他们就是官府中人这位康县尉正在审理你夫郎的案子!” “少府(县尉尊称)万福民妇不知少府驾到失礼之处还望赎罪!” 丽娘啊了一声先是盈盈行礼然后不亢不卑的道:“不知安郎犯了何事?妾人卑言轻不敢妄言可安郎绝对是正人君子望少府明察不要冤枉了好人!” “丽娘!” 安忠敬听了脸上露出深深的感动之色如果不是被控制住恐怕都要过去来个大拥抱了。 李彦看着两人互动:“之前还是阿郎现在就变成安郎了称呼得真亲热啊!” 安忠敬看向他皱起眉头:“元芳你难道也对丽娘……” 李彦失笑:“我可不敢接近蛇蝎心肠逼死亲夫的女子!” 此言一出队伍后方被保护起来的康达愣住了。 安忠敬则勃然变色:“胡言!丽娘怎会逼死亲夫!” “因为在醉香楼上她所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哦除了史明那个卑劣的家伙确实想要调戏她!” 李彦摊了摊手:“九假一真偏偏这一真构成了整个故事的核心仓促之下能想出这个计划很厉害!” 丽娘脸上满是茫然:“不知李小郎君为何有此误会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假啊!” “没关系你的破绽我会一个个指出来。” 李彦故作威严的咳了咳:“第一个你为什么去醉香楼?” 丽娘怔了怔。 李彦道:“你在半途截住林仵作询问了情况既然知道找仵作手中又握有日录和绳结为什么不直接去衙门向负责此案的康县尉呈上证据讲明疑点而选择去醉香楼呢?” 丽娘瞳孔微微收缩脸上露出悲戚之色:“我听夫郎生前有言安郎君深明事理体恤下民才会去寻他证明夫郎的清白!” “很好的借口可惜无用。” 李彦转头问康猛:“大郎你在得知伏哥死讯意识到我们要输的时候是怎么称呼伏哥的?” 康猛想了想:“我那时骂他契丹奴。” “一刻钟前你对伏哥颇多夸赞一刻钟后你就斥他为奴!” “就因为伏哥自杀陷凉州于绝对的不利你恨极了他!” 李彦道:“这样的改变是人之常情丽娘你又凭什么用安忠敬曾经对伏哥的态度去推测当前呢?” 丽娘垂下头:“妾见识浅薄一时间没有想那么多……” 李彦道:“你的见识可不浅薄你在醉香楼上表现得十分冷静思维条理清晰证据层层递进哪里是寻常民妇能比?而越是冷静的人越不该把洗刷夫郎冤情的希望寄托在一群世家子身上!” 他看向安忠敬:“一边是被夫郎自杀连累险些与敌国比赛惨败喜怒不定的贵人另一边是与此事无关的法曹县尉换做你会选择哪个?” 这个选择终于让安忠敬变了色。 他双拳握住沉声道:“元芳之意丽娘利用我?” “很遗憾确实是这样。” 李彦点点头:“丽娘之所以不随着仵作去衙门而是跑向庆功宴是因为精于断案的康县尉要一步步审查很可能发现蹊跷而安兄年少情挚一旦厌恶一个人罪名就是他的比如行为卑劣的史明。” “当你们定了罪这案子就会被办成铁案康县尉想必不会冒着得罪诸位贵人的危险再去寻找其中的破绽。” 安忠敬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我还是不信她取出了伏哥的日录又有得胜结证据属实这又怎么解释!” “那本日录就是第二个破绽。” 李彦看向丽娘:“你识字吗?书法如何?” 丽娘回答道:“夫郎练字时顺带教我粗通一二。” 李彦微笑:“谦虚了你能从笔迹上看出伏哥自杀前一天的日录还是情绪饱满自信奋进这又怎是粗通必须要对书法有一定的鉴赏能力才能办到!” 丽娘张了张嘴眼神开始变化。 李彦道:“你一副农妇打扮姿态卑贱却又将日录的笔迹作为你夫郎不是自杀的证据这种矛盾感你自己恐怕难以察觉。” “同样的安兄往来无白丁不通文墨的乡野赤贫是很少见到的也忽略了这点。” “而我之前偏偏很穷接触的人里面可没有你这么古怪的……” 顿了顿他做出总结:“那本日录不是伏哥写的是你写来给伏哥作为学习教材的吧?” 安忠敬愣住:“那是丽娘的日录?” “很明显。” 李彦让康猛取出已经被列为证据的日录翻开第一页再翻到最后一页:“这是你的第三个破绽你看看这两页字发现了吗字迹没有变化!” 丽娘终于变色。 其他人思索片刻也恍然大悟。 伏哥是个马球手他努力学文想要改变自己的阶层融入上流社会这点可以理解。 但既然是练字就有一个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的过程。 可这本日录的第一篇字就已经很漂亮了。 那么请问伏哥是什么时候开始练字的? 难不成在大唐收容大部分契丹人的河北营州他就练成了这一手好字? “如果伏哥是个契丹贵族他会写一手好字是有可能的。” 李彦取出下一样证据何竟从衙门调来的户籍:“但根据户籍来看他并不是只是一个逃民入凉州后贬为奴籍。” “而你丽娘祖籍写的是并州但我从你嘴里听不到半点并州口音凉州口音倒是很标准。” “你不能把祖籍写在这里因为身份上会出纰漏只有选个远的地方才不容易被查。” 说到这里李彦笑了笑:“当然你现在也可以用一嘴标准的并州话来反驳我!” 丽娘闭着嘴一言不发袖口微微拂动。 “当然最大的破绽还是那个得胜结!” 李彦见她不说话双手背后开始踱步自顾自的说下去。 怪不得狄仁杰喜欢长篇大论这种将凶手驳斥到哑口无言的感觉真不赖。 “你要把伏哥的死栽赃到史明身上只凭他曾经调戏过你显然还不够于是乎你想到了得胜结的扣法上吊自杀是要扣绳结的。” “有鉴于日录的主人从你变为了伏哥当你提出绳结的证据时所有人都被你骗了。” “你用一个假证据既证明了伏哥没想自杀又证明了史明是真凶一石二鸟太高明了。” “但人都是有根的你如果是我设想的那种身份绳结自然也会露出蛛丝马迹。” “果然我让人去吐蕃使节团的马球队获得了证实你的那个得胜结就是吐蕃人惯用的绳结方式衍变来的!” …… “六郎小心!” 正说到这里身后突然传来焦急的大喝。 李彦的眼角余光早就看到丽娘拂动的袖中突然滑出两柄短刃脚下闪电般踏步蹿出。 电光火石之间这个白麻孝衣的小寡妇就变成了一位刺客倏然间跨越双方距离满脸狰狞的向着自己刺了过来。 “不好!” 康县尉等人勃然变色刚刚都听入迷了没有发现李彦距离对方太近。 这下完了保护了安忠敬反倒让李彦被凶手近身! 恼羞成怒的凶手对侦探下手了! 不过下一刻众人的目光又变得呆痴。 尤其是丽娘。 因为印入她眼中的不是受到威胁的惧怕而是一张比自己还兴奋的脸。 “来得好啊!” 李彦朗笑一声。 早就饥渴难耐的链子刀出鞘! 刀光如匹练! 斩!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百胜劲入门 “终于有向侦探出手的凶手了!” “可惜我不是狄仁杰是李元芳哒!” 当看到丽娘被逼得狗急跳墙直接露出狰狞面目时李彦险些笑出声。 他故意走位离开不良人的护卫圈就为了给对方可趁之机。 讲白了他在钓鱼。 狄仁杰是布局钓鱼靠智慧让敌人不知不觉中入套。 他是物理钓鱼是凶手就来砍我! 反观丽娘则是懵了。 丽娘出手的刹那厉芒闪烁的眼中是充满着自信的。 在醉香楼中看着史明被押下去她认为这件事结束了。 没想到仅仅几个时辰后就被逼上门来。 在对方嘴里自己浑身上下还都是破绽简直体无完肤。 巨大的羞辱! 关键是原本可以变为挡箭牌的安忠敬早就被对方拿住离得远远的。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个智慧过人如今州内盛传的李小郎君站得离自己太近了。 只要拿下他就能安然脱身。 可当她身形飞扑一道煊赫的刀光直劈过来。 明明是丽娘先出手的却发现刀光在前自己的刺刃在后。 千钧一发之际她不得不硬生生止住凌厉决杀的一刺柳絮般的腰肢一摆避了过去。 然后就被淹没在链子刀的刀光中。 刀光如海涛浪翻刀风似呼啸狂风狂击而至。 “这是什么劲力!” 丽娘骇然惊呼。 “百胜劲入门了?” 李彦惊喜非常。 闭门琢磨了好多天一直无法掌握诀窍的刘裕百胜劲居然在这一刻成功入门。 “应该是高智慧的加成。” 李彦思索了下顿时明白了原因。 一位武道强者智慧不见得多高尤其是这样的低武功烈度世界体质根骨占据的比重更大。 不过比重不高不代表智慧对于习武没有帮助。 若有敏锐过人的思维在修炼百胜劲这种灵光一闪式的劲力肯定是一大助臂。 正常情况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李彦优先体质家世智慧靠后的方式保证他拥有极强的武力也能更好的出风头。 哪怕平日里反应慢点有后世的见识细细思考说话温吞也不会犯什么大错。 至于百胜劲他一直锤炼下去总有水到渠成的一天。 但现在天赋生效智慧的提升本来是为了破案无形中却给武学提升带来了巨大的帮助。 “照这么说别人破案是为了破案我破案是为了练功?” “这算不算卡bug?反正路子很古怪……” “不过能提升实力就好管他古怪不古怪哈哈接刀!” 李彦眉宇间战意熊熊百胜先攻掌握主动。 电光激闪刀气弥漫把丽娘笼罩其中。 丽娘面色剧变却也悍然反扑。 灵巧的十指转动着两柄短刃以极为奇诡的动作开始交错环刺。 她柔韧的身体倏忽前扑就像硬挤一般硬生生扑杀到了李彦身前。 “唰!唰!唰!” 下一刻刃影如无数杂乱的茅草往前蔓延席卷向李彦的腹部攻势绵密繁杂招招直取要害。 “专诸鱼肠劲?” “没想到你居然学的是我中原的武功!” 李彦哈哈一笑开口评价彻底兴奋起来了。 除了师父哑叔他目前遇到过的就属这位武功最厉害。 跟强者交锋才过瘾! 他力量再提凛冽气势再扩像一头找到猎物的猛虎往前轻俯离地扑杀针尖对麦芒的杀了过去。 一时间兵刃交击之声如雨点般叮叮当当带起一阵充满节奏感的响声。 刃芒刀光笼罩着方圆丈许森寒逼人。 原本想扑过去的不良人顿时面露惧色下意识的远离这惊心动魄的战场。 “嘶!” 为首的石璟大受震撼吸气的同时看向康县尉:“少府这位小郎君是我们要保护的吗?” “不得懈怠!不得懈怠!” 康县尉心想人家是陇西李氏总不能来保护我们只能说着官话暗道离谱。 他们觉得离谱丽娘是觉得离离原上谱。 专诸鱼肠劲走的是刺杀之道在方寸之间最能利用鬼魅的步法闪电般的攻杀将敌人的守势直接摧毁。 可现在防守的偏偏是身为刺客的她! 只因每次出手攻击之后对方的刀都后发先至先一步等在面前攻其必救。 丽娘咬着牙想要以攻对攻却又发现对方的力道大得吓人每一刀都力贯千斤。 这显然是内劲修炼有成不是单纯的肉身力量。 女子的身体力量本来就不如男性遇上这般神力她唯有再度寻求变招。 悦耳的交击声终于不见丽娘展开鬼魅般的步伐刚要拉开距离李彦长笑一声:“休想走!” “接我破阵式!” 唰唰唰一连三刀连续劈出。 每一刀取的都是不同角度力道忽轻忽重偏偏又大开大合有一股冲杀敌阵波澜壮阔的气魄。 任谁身当其锋都会生出难以招架的感觉! 刘裕百胜劲自然不是只有先攻一种特点恰恰相反那只是它的起步。 当掌握了战斗的节奏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连环杀招才是真正让敌人颤栗的无敌武帝。 丽娘变色使出浑身解数疾快的双刃一一化解胸口发闷。 而李彦毫无停留三刀再度劈了下来。 这一回丽娘左手的短刃被直接崩飞。 还没有结束。 李彦似乎完全不需要回气第三轮大江大河般的攻势展开。 三刀再劈! 武帝破阵! 丽娘这次横刃接招被劈得跌跌撞撞嘴巴鼓了鼓直接喷出一口血来。 “你的鱼肠劲练的不错不过正面与我对敌显然是没有丝毫胜算的!” 李彦横刀站立气宇轩昂随口点评着。 他没有收力气机此消彼长攻击范围还立刻收窄。 这一下子留给丽娘腾挪的空间飞速变小她连闪避的可能都没有了。 “你是人是鬼?” 丽娘用右手的短刃勉强挡住链子刀鲜血一口一口喷出终于尖叫起来。 她绝望的发现自己连自杀都办不到。 因为她只要将短刃朝自己的脖子上抹对方的刀肯定先一步断去她的手臂。 至于自断经脉不好意思劲力无法做到即死瘫痪倒是可以努力一下。 咬舌也并不能自尽除非断掉的舌头卡住气管。 至于不能说话那没关系只要手脚完好如果受不住严刑拷打该交代的仍然会交代。 “这就到极限了吗?” 李彦眉宇间有些失望。 对方的实力还是不太够无法让他尽兴输出。 别说劲力的深层次施展了就连链子刀的变化都用不上。 终究是有些遗憾啊! 眼见战斗即将落下帷幕场边满脸悲伤的安忠敬忍不住了凄声喊道:“丽娘你到底是谁?” “安郎~” 丽娘百忙中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鲜血凄厉的流下:“事到如今你还猜不出来吗亦或是被妾迷了心不敢往那方面想?” “哐当!” 终于她丢下武器不再反抗也不再隐藏: “我是吐蕃人是个暗谍!”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为什么犯人没有四肢跪地,痛哭流涕? “锵!” 李彦收刀入鞘以石璟为首的不良人立刻扑上去将丽娘用枷锁控制起来。 众人这才敢接近过来。 毕竟他们没有某个神探那么猛的战斗力跟凶手近距离接触是要冒生命危险的。 而即便听到丽娘自己承认身份失魂落魄的安忠敬还是不敢相信:“你既是吐蕃人伏哥都已经被当成自杀身亡又为什么要为他洗刷冤屈?” “我……噗!” 丽娘刚要开口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 她被李彦砍得半死不活胸口剧痛呻吟着说不出话来干脆指了指李彦。 安忠敬的目光不由地转向李彦。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实际上大家都有类似的疑惑。 丽娘为什么要节外生枝? 明明伏哥都已经被认定为自杀了啊她不出面又怎么会泄漏身份? 李彦没有吊大家胃口解释道: “原因很简单伏哥的死亡被定为害怕输给吐蕃畏惧自尽成为了一个懦夫一个罪人身为伏哥的遗孀她的名声跟着一起臭了明明有姿色有本领却难有人理睬。” “如果是正常情况丽娘完全可以一走了之改头换面后用另一个身份融入大唐。” “但值此两国交战之际吐蕃接下来的目标又是陇右她应该是被要求继续在凉州潜伏。” “为了不让原本苦心经营的关系作废丽娘就要先洗去伏哥的恶名。” “恰好通过仵作她得知了最后发现伏哥尸体的是曾经心怀不轨的史明一个颠倒黑白的大胆计划就酝酿成型了。” 如果站在中立的角度丽娘的随机应变是值得佩服的。 她通过自己的表演硬生生将一件坏事扭转成了好事。 不仅洗刷了伏哥的骂名还给自己贴上了贤妻的人设成功继承了伏哥的人脉遗产。 在这种时候死人比活人好用以致于安忠敬都被她打动。 当然勾搭上了安忠敬是意外之喜。 即便不能以丽娘打马球的技巧接下来完全可以借着伏哥的名声给高门贵女做私人教练。 照样可以挤入凉州上层继续收集陇右方面的情报。 众人这才明白事件的核心矛盾。 死的不对都不行! “那伏哥为什么自杀?” 后面的康达不明白了弱弱的问道。 “伏哥自杀不是因为畏惧吐蕃害怕赢不了后崩溃而死恰恰相反是因为他可以赢但平日里深爱的妻子却要让他输!” “而这一输他这些年的努力都将付之流水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与荣耀统统毁于一旦展望的美好未来再也无法到来!” “最终伏哥在绝望下自杀!” 李彦看着丽娘:“你教伏哥打马球是为了让他凭借这个能力跻身凉州上层与高门士族的贵人子弟往来但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代表大唐与吐蕃使节团的马球队一决高下吧?” 丽娘终于回过一口气惨然道:“是啊我更没想到的是上面对区区一场马球比赛这么重视一定要我阻止夫郎取胜!” 李彦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朝廷将使节团丢在凉州就是要磨去尔等对我大唐的不敬之心使节团若能在凉州大出风头自然有利于局势让朝廷变得被动。” “确实如此……噗!” 丽娘说着说着又吐血了:“你是怎么发现我身份的?” 李彦理所当然的道:“当我看出你的种种疑点时就怀疑伏哥是被你逼杀你作为他的恩爱妻子却要逼死夫郎获利最大的是哪一方?无非是吐蕃使节团将你与吐蕃联系到一起就很正常了。” “这正常吗……” 听了这话众人纷纷抹了把汗。 丽娘则恨声道:“你的心思真深沉明明在醉香楼上看出来了却一直按而不发是想揪出我背后的人吧?呵呵让你失望了这里只有一个愚蠢的世家子!” 安忠敬:“……” 李彦保持微笑。 他自然不好意思说在醉香楼的一开始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和其他世家子一样都对伏哥的遭遇感到义愤填膺。 史明太坏了人肯定是他害的简直该死。 但后来天赋一生效他无穷的潜力顿时被激发。 丽娘的所作所为再看在眼中简直处处都是破绽。 此后的时间李彦一直在确定证据在证明自己的判断属实后就通知康县尉雷厉风行的赶来此处根本没有片刻耽误。 当然既然对方提到身为间谍的其他联络人李彦故意刺激:“你此次并非蓄谋而是仓促为之还想要保护其他暗谍太天真了!” 安忠敬声音惨然道:“她这还是仓促为之?” 李彦点头:“丽娘向伏哥袒露了身份让他打一场假球败给吐蕃起初没有想到他会自杀……” “不错!” 丽娘闻言气得脸色铁青一如当时在仵作处确定了伏哥的死因时满腔的怒火喷薄而出:“他明明是契丹人为什么要为你们大唐卖命到这个地步!” “这就是你不懂皈依者狂热了安史之乱时安禄山麾下的将领八成是汉人平叛的唐军却是各族混杂胡人归附后绝大部分都对大唐忠心耿耿后世这类人更多的是……” 这番话李彦自然不会讲出去说出口的是大道理:“你教了伏哥马球的技术却不懂一名球手真正的荣耀。” 不过这话似乎触动了丽娘:“球手的荣耀?呵是啊荣耀!夫郎为了获胜这些天日日夜夜都在演练各种战术有时候一整天都不下马背这样的他怎么能以懦夫的名声死去怎么能!” 安忠敬:“……” 她还没忘了那个人! 废话人家今天刚死! 李彦实在受不了这家伙的投入对着康县尉道:“安忠敬给吐蕃暗谍办理手实虽被蒙蔽但罪不可少需秉公办理!” 康县尉心领神会这对于平民来说是大罪但对于武威安氏来说又算什么走一个流程就结束了。 却是卖了个大人情! 到了这里这起案子终于可以告一段落。 可看着依旧满脸仇恨的丽娘李彦还是忍不住道: “伏哥心中饱含着痛苦内疚觉得自己辜负了所有人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逼死了世上最爱你的人事后再栽赃别人美其名曰为他正名真就能弥补心中的愧疚吗?” 虽然他与伏哥素未谋面连那个马球领队具体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但一个靠着不懈努力改变自身命运的人却落得这么个下场让李彦实在感到不太痛快。 不知是这份质问如一柄利剑贯穿胸膛还是吐血实在吐得太多了丽娘浑身剧颤终于瘫倒下去。 不过她的神情只是恍惚还是没有半滴眼泪流下更别提犯人熟悉的四肢跪地痛哭流涕了。 为什么没有呢? 李彦有些遗憾刚要再加把劲最好多套几个间谍出来眼神却隐隐一变。 一股老年迟钝的感觉陡然涌上心头。 他沉默下来。 落在别人眼中那个万事了然于心的智者风范似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易近人的普通气质。 片刻后李彦挥了挥手:“带她下去!” “是!” 康县蔚下意识应声看看这位主动收敛锋芒特意变平凡的小郎君满是佩服: “这是返璞归真啊!”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这样的奇才,合该入我内卫! 【天赋:薛定谔的神探(未生效)】 【智慧:13(大聪明)】→【智慧:3(“大聪明”)】 李彦很清楚属性1-5点对应的也就是正常人。 他前世并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按理来说可以接受但之前智慧7点降到3点的时候已经有些不适这次大起大落更是明显到了极点。 就像是用习惯了高配置的电脑突然换成十年前的老爷机卡顿得浑身难受! 这是某种意义上的骗氪吧一定是吧! 体会过那种迷人的感觉再重回普通人这谁能受得了? 于是乎李彦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查看了成就点准备氪金。 【成就点:137】 血虐吐蕃的一场球赛让他在凉州声名大振估计再传一段日子都能到家喻户晓的地步。 这波成就点能收割很长时间赚大发了。 既然如此…… 提升属性! 使用20点成就点将智慧加了2点。 【智慧:3(“大聪明”)】→【智慧:5(能够熟练的回答“此事必有蹊跷”)】 李彦摸了摸下巴。 我怀疑这个属性栏在讽刺我! “成就点还够再升两点的用了吧留着过年么!” “算了不能冲动否则天赋生效后属性加成就溢出了。” 薛定谔的神探可以提升10点智慧但上限是15点。 也就是说他就算有7点智慧开启天赋后也是提升到15点凭白少了2点感觉血亏。 不过既然这样干脆把颜值提升上来犒劳犒劳自己。 先用10点成就加了1点。 【智慧:4(穿上衣服都快不认得了)】→【颜值:5(帅得很微观)】 “淦!” “不能忍100点成就再加2点!” 【颜值:5(帅得很微观)】→【颜值:7(帅回来了)】 如此一来属性面板变成了—— 【本尊:李彦】 【历世:李元芳】 【颜值:7(帅回来了)】 【体质:19(我真的没有开挂)】 【智慧:5(能够熟练的回答“此事必有蹊跷”)】 【家世:10(有的人出生就是牛马你出生就在罗马)】 【运道:10(大鹏一日同风起金麟岂是池中物)】 【天赋:异界来客(已使用)、动物之友(未生效)、别人家的孩子(未生效)、薛定谔的神探(未生效)】 【经历事件:吐蕃使节(进行中)】 【名望:声名鹊起→名动凉州(凉州)无名之辈→名动一方(大唐)沧海一粟(位面)】 【成就点数:7】 …… 他这边的操作不为外人知不良人把丽娘押送下去康县尉却还等在旁边。 李彦起初没有反应过来见对方眼巴巴望着自己才恍然道:“马上报给裴都督吧!” “是!” 康县尉应声好像一个下属。 李彦人情世故还是不变的:“要恭祝康县尉鹏程万里了。” 康县尉那张古板的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多亏六郎这份大恩康氏永不敢忘!” 对于基层官吏来说挖出吐蕃暗谍可以说是天大的功劳。 原本他一辈子都是姑臧县尉不可能再往上升了但有了这份功绩仕途一下变得明朗起来。 不仅是他个人还代表着整个武威康氏都承这份恩情。 当然有鉴于对方的能力和家世真要能贴上去那康氏做梦都能笑醒。 就算没有康达的关系李彦也乐得与这些地头蛇处好关系用着也顺手。 他迟钝的大脑缓缓开动犹如一台装满了学习资料的低配机器:“贾郎君那边还有些首尾办案时要注意些。” 在伏哥丽娘的案子里这些世家子终究是一片好心却被利用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嫉恨。 “谢六郎指点。” 康县尉点点头开始思索该怎么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李彦又慢慢的说道:“至于那个被冤枉的史明人品卑劣为了上位不顾伏哥对他的知遇之恩勾搭兄嫂落得这个下场可谓咎由自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康县尉也露出厌恶之色:“明白。” “事情结束我回去睡觉了明早还要起来练功!” 李彦又提了几点才对着众人拱手行礼:“诸位告辞!” “送六郎!” 众人纷纷还礼目送他消失在夜色中。 康达深受感染:“元芳如此出色还这么努力我也要回去好好读书贡举入仕!” 康县尉一听顿时老怀大慰:“好孩子好孩子!” “查明真相缉拿凶手吗?” 康猛则首次对父亲所做的法曹工作起了浓厚的兴趣。 往日里游手好闲的浪荡生活也该结束了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像李元芳这样智慧无双堪破真相让凶手无所遁形! …… 后半夜。 凉州都督府内。 当都督裴思简得到消息匆匆赶来那副郑重的神情令众人心中暗喜。 裴思简也不故作镇定盯着康县尉道:“到底怎么回事将前因后果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是!” 康县尉有些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开始讲述。 没办法凉州自古以来就是西北军事重镇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喉襟战略地位太过重要。 在这样的情况下凉州都督是毫无疑问的三品大员中央也赋予了这个职位极高的权力。 当战争发生之时都督可以直接指挥当地的军队上到刺史下到各级县衙在各个方面都要听从调动。 如今正是大唐与吐蕃的冲突摩擦期间裴思简就属于战时都督此人还是出身于河东裴氏中眷房祖父是北周骠骑大将军裴伯凤关中六姓之一关陇集团的中坚。 无论从哪一点来看自己的前途都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不过越是如此康县尉越不敢有半点抢功的虚言将每个人所发挥的作用清楚的讲述了一遍。 他说的是实话裴思简却不相信了:“如此说来此案全是李六郎的功劳连最后缉拿这个吐蕃暗谍都是他亲自出手?” 就算对方是陇西李氏你也不能这么吹捧过了!过了啊! 康县尉有苦说不出人家就是牛逼我有什么办法还不能讲真话了? 好在这时丽娘冷笑着用轻蔑的眼神扫过众人:“若不是那人你以为这群无能之辈能奈我何?” 除了简直不是人的李元芳她还真不将在场的放在眼中。 包括都督裴思简短刃一绞都是血溅五步的下场。 “押下去好好看管!” 裴思简目光一奇挥了挥手丽娘又被押了下去。 他再仔细询问了石璟等不良人终于不得不承认那个白天已经给了他惊喜的小郎君在庆功宴后的短短几个时辰又做下了一件更大的事情。 他眼睛眯了眯对康县尉和一群不良人道:“你们此次立下大功本都督会在圣人面前为你们请功!” 众人大喜齐齐行叉手礼:“谢都督!” “去吧!” 裴思简点点头康县尉立刻带着石璟等人喜孜孜的退下。 他们刚刚离开一位身穿盔甲的魁梧大汉就走了进来笑声爽朗:“哈哈我的元芳侄儿如何?” 如果李彦在这里会很惊讶因为此人正是学馆门前揭露他李靖嫡孙家世的丘英。 可丘英不是去办差了吗? 再者皇宫禁卫千牛备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凉州都督府内? 裴思简笑道:“难怪你如此欣喜你的侄儿可谓是送了一份大礼有了这吐蕃暗谍就能向圣人交差若是能挖出她背后的上使你们内卫得此大功可再立于朝堂之上了!” “你们内卫?” 丘英脸色一沉:“听你此言是不再认自己的身份了?” 裴思简苦笑:“自永徽六年起圣人裁撤内卫我就已不是阁领了。” 丘英怒道:“我内卫自齐国公设立以来分裂突厥经略西域威行海外雷霆壮哉诸蕃盛衰无不在我控制之内这份荣耀你愿舍弃?” “昨日的辉煌何必再言?” 裴思简叹息道:“我已垂垂老朽你也再非壮年是该考虑下一代了。” 丘英一怔若有所思:“你是说元芳?” “他还未及冠就有这般才干若入内卫未来定能扛起大梁……” 裴思简点头:“好好培养他吧大唐的将来是这些小郎君的!”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直接当官? 没人想的夜。 李彦躺在胡床上盖着松软的被褥胸膛微微起伏睡得挺香。 不过下一刻他的眼睛陡然睁开伸手探出就将挂在帐上的链子刀摘了下来身形闪了出去。 出门仅片刻就见哑叔也从另一间房内掠出师徒两人互视齐齐看向院外。 马蹄声踏破夜晚的静谧一队人马飞驰过来。 “这个时间会是谁?” 李彦莫名其妙却也不慌。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他无论是胜吐蕃球队还是识破丽娘身份都对得起凉州人民祖国大唐。 除非吐蕃攻破凉州否则不该有人半夜杀上门来…… 哑叔的身体很快也放松下来但表情却意外的有些难看冷哼一声倏然转身消失不见。 “师父你怎么了?” 李彦大为诧异。 自己的身世变成李靖嫡孙时哑叔都没有这么大反应吧来的到底是谁? “丘叔?” 下一刻答案揭晓。 那副醒目的盔甲实在太吸引眼球丘英骑马疾行至院门口潇洒的翻身落下:“六郎我们又见面了!” 李彦迎了上去有些诧异:“丘叔你办完圣人的差了?” 丘英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威猛霸道的中年面容鬓角有些发白:“这事还是多亏了你我们进去说!” 真正进了院子的也只有丘英一人其余的禁卫都沉默着分散开来把守住各个要道。 李彦忍不住扫了一眼觉得这些人的精锐程度好像比起自己印象中的禁卫要强了不少。 丘英发现他的观察眼中更见欣赏进了屋内大马金刀的坐在胡凳上开门见山:“我此来是奉圣人之名彻查吐蕃打入我大唐内部的暗谍奸祟结果刚刚摸到些头绪你就替我拿下了一位哈哈!” 李彦恍然原来是为了丽娘来的但还是感到无法理解。 大唐的领导也这么夸张吗千牛备身还要负责抓间谍? 加班从长安一路加到凉州来了? “六郎我不仅仅是千牛备身还有另一重身份!” 丘英捋起袖子露出胳膊就见上面纹有印记是两只大雕被一根箭矢贯穿。 “这小纹身挺别致啊……等等!” 李彦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除了官员本职外还有另一重隐蔽身份然后唰的一下脱衣服露出隐秘部位上面印着一朵梅花。 这不是武则天的特务组织梅花内卫的风格么? 果不其然丘英道:“我还是内卫阁领负责侦查缉捕外敌谍子护我大唐安危。” 李彦故作疑问的道:“内卫?” 丘英点点头露出骄傲:“我内卫的第一位大阁领是齐国公长孙晟他趁着突厥内部政权鼎立远交近攻离强合弱以夷制夷最终将突厥成功分化为东西两部。” “在这个过程中内卫成立专职收集诸蕃情报远近皆明。” “突厥内部自乱饥荒大灾到了粉骨为粮的地步隋朝不费兵卒解危边境我内卫功不可没!” 粉骨为粮可以看成骨灰拌饭当然那时的突厥穷得根本没饭很可能是把骨灰伴着草啃确实够惨。 发动战争大胜胡虏固然威风可代价往往也极大如长孙晟这类外交家不费兵卒分裂敌势某种意义上更契合上兵伐谋其下伐交的兵家至道。 “怪不得是这个印记。” 而李彦也明白了印记的由来。 著名成语一箭双雕的出处就是长孙晟在突厥的名场面一支箭矢贯穿两只大雕突厥可汗都大为赞叹。 这个世界长孙晟成立内卫确实高瞻远瞩一代奇才。 “我内卫的第二位大阁领是安邑县公裴矩他进一步分裂突厥在王帐安插谍细同时经略西域打击吐谷浑乃不逊于凉国公的杰出人物……” 对于这二代目丘英没有多提。 毕竟裴矩名声不好后来又站错了队伍支持李建成在太宗时期内卫大阁领位置其实已经保不住了。 李彦明白其中的道道问道:“那第三位大阁领是?” 丘英却更尴尬:“是前赵国公长孙无忌。” 长孙晟本就是文德皇后长孙氏和长孙无忌的父亲裴矩之后长孙无忌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内卫第三任大阁领。 “那完了……” 李彦明白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在李治登基后内卫被长孙无忌拿来控制百官朝堂成为他的一言堂说皇帝李治的坏话可以没人敢说长孙无忌一句不是。 后来李治利用废后破局在得到了李勣的支持后成功夺回大权而后数年内长孙无忌的内卫权力被一一剥夺终于获罪流放岭南途中就上吊自杀了。 长孙无忌死后连李世民为长孙晟立庙祭祀的庙宇都被破坏内卫这个组织也被撤除。 直到去年大非川之战后李治又将长孙晟的庙宇重新修复内卫才再度被重视起来。 然后丘英受命成为第一位恢复阁领身份的亲信臣子。 当略微解释了前因后果丘英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大明宫内圣人招来自己语重心长的一番话: “无忌乃朕之元舅先帝托孤旧臣于国于朕均有大功朕勿须讳言然其恃宠不逊内卫为私结党弄权动荡朝局!” “朕与皇后翦除其党明正典刑撤销内卫纯出于天理公心至今不以为过。” “然时过境迁朕近中夜自思无忌缢死于黔州功过相挡罪孽已赎内卫为国之重器不可荒废今吐蕃嚣狂谍细陇右图谋日久内卫可否为朕分忧?” 那时的丘英狂喜立刻夸下海口:“内卫定彻查陇右圣人可采听明远每边事纤息必知!” 然后他稍作整备后就马不停蹄的奔赴凉州准备做一番大事证明光复内卫的必要性。 李彦也明白了看着目露期待的丘英干笑了一下:“丘叔你对我说这些不会是要……?” 丘英还真不客气:“元芳你愿意加入内卫吗?” 李彦当然不愿意。 谁好好的想加入特务组织啊? 我是李靖嫡孙现卫国公之子标准的勋贵之后! “我……” “元芳你抓捕吐蕃暗谍已经立下功劳入内卫后可直升武德卫不必走吏部铨选得封九品武散官仁勇校尉。” “当然有兴趣啊其实官不官的不重要的主要是帮丘叔……” 李彦临时改口笑容一下子浮上来:“真的不用走吏部铨选吗?” “没想到你还是个小官迷……” 丘英也笑了:“内卫向来直接授命于皇权别说吏部就是三省也管不到我们只是名额稀缺必须立下大功才能晋升元芳有奇才内卫之路正适合你啊!” 丘英不讨厌这种喜欢当官的反倒厌恶那种自命清高其实恨不得当宰相的伪君子。 不仅是他李治和武后也是如此作为亲信丘英很清楚帝后的心思。 李彦虽然在身份上也是高门贵子但他从小在凉州吃苦长大还没有认祖归宗如果先将他引到圣人面前再去国公府远近亲疏就有很大的区别了。 显然丘英此时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 李彦从故人之子变成了值得培养的下属。 “这确实是条好路子现在的内卫应该还不是原剧情里人憎鬼厌的梅花内卫……” 李彦也心动了。 唐初当官是很难的一定要有过硬的背景否则科举状元都可能穷困潦倒。 在吏部铨选一卡就是许多年好不容易轮到自己当官了没有打点好关系结果发配到穷县去当个县令简直苦哈哈。 相比起来散官虽然没有实职但官品是定下了后面也好提升。 有了官身和仅仅有个选人出身是两回事。 而武散官仁勇校尉是正九品上。 这个级别是什么概念呢康县尉和安县尉都是从九品上提一级是正九品下再提一级才是正九品上。 嗯现在的狄仁杰也是从九品上的县尉。 “所以!” “我要是答应了在品级上就瞬间超过勤勤恳恳干了十几年地方派出所长的狄胖胖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嘿嘿!”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恭喜元芳解褐入仕! “元芳天赋异禀武功过人我内卫还存有各家真传秘典定能助你更上一层楼。” 见李彦明显心动丘英趁热打铁。 不过这话却让李彦一愣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丘叔我想考虑一晚!” “好我等你的回应。” 丘英微微有些失望却也欣赏这份面对诱惑并不立刻决定的谨慎起身离去。 李彦送走他回到院中发现哑叔正立于杏树下断臂的袖口轻轻飘扬不禁问道:“师父你曾是内卫中人吗?你教我的那些武学真传都是来自于内卫的收集?” 哑叔眼中露出追忆点了点头在地上写道:“一入内卫你将再无回头路或有一日也会变成我这样你要思虑清楚!” 李彦明白哑叔的意思。 正常当官可以辞官不做但内卫掌握太多秘密想要安然退出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我不畏惧危险!” 李彦摇摇头眼中首次闪烁出杀机:“不过伤害师父的人我会报仇!” 哑叔露出温和的笑容写道:“我是被突厥人所伤突厥已被你祖父所灭仇已经报了。” “还没有结束!” 李彦很清楚用不了多久突厥就会死灰复燃。 这也是草原民族的特性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不过话已经说开了他请教起哑叔来:“师父你看现在的内卫有前途吗?” 哑叔仔细思考缓缓写道:“今圣人皇基永固不必再顾虑内卫夺权一意对外是会委以重任的。” 李彦根据后世见识也是这个想法又问道:“那内卫裁撤多年实力还有多少留存?” 哑叔这次写的毫不犹豫:“遍及朝野手眼通天。” 这个时代的内卫不是那种只能隐藏在暗处的纯特工而是有着明面官职身份的。 虽然十多年前随着长孙无忌的自杀内卫整个编制被直接裁掉但那些人员大部分还在朝中任职。 如今内卫再立这些昔日同僚哪怕无法回归但只要适当给予些帮助积少成多下也十分恐怖了。 李彦心中有了数:“那我大唐如今与胡蕃的谍报斗争胜负如何?” 哑叔眉宇间露出气愤摇摇头不写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不是被锤得太厉害想必李治也不会自承错误重新启用内卫。 果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内卫这个机构升官立功肯定很快但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冲突和凶险。 周边各族对它恨之入骨杀之而后快是必然的事情。 “不正适合我吗?” 李彦轻抚链子刀柄展颜一笑:“师父我回去睡觉了养足精神!” 哑叔看着他眼中有着感慨也有欣慰。 孩子长大了做长辈的哪怕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化作两个字:“去吧!” 李彦回到房内挂好刀倒在床上就睡。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 第二日。 雄鸡打鸣李彦养好的生物钟准时将他叫了起来。 简单的洗漱后他往院门走去。 自从有了丘英赠送的布帛后他就没有亏着自己吃饭再也不是简单的填饥而是让人送来周围的美食。 当然早餐不比大宴也没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就是金黄酥亮的芝麻胡饼再配一大碗软面片馎饦(botuo)汤。 “客人早食到了!” 由于他每天起得十分准时刚刚到了院门一位穿着短打的年轻人就拎着热腾腾的食物正好等候在那里。 这就是店家的外卖小哥。 别小瞧他们北齐奠基人高欢就在洛阳城中当过快递员。 当然高欢带的是书信这些小哥带的是食物走街串巷消息灵通还真是极好的探子。 不知是不是有了加入内卫的觉悟李彦脑子里浮现的居然是发展线人。 “魔怔了……” 李彦失笑着摇摇头给了小哥三文赏钱。 “客人诸事顺心!” 小哥欣然接过这位客人虽然出手不是特别阔绰但为人随和让他感受到尊重。 不过他刚刚转身却发现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站在十步开外利刃般的目光盯了过来。 此人身着襕袍腰缠锦带头上戴着丝织的幞头衣冠楚楚目中精芒湛然。 “郎君诸事顺心!” 外卖小哥一见此人眉眼锋利就知道不好相处赶忙躬身然后匆匆离去。 那人没有理会灼灼的目光落在李彦身上仔细打量:“昨夜听三叔夸赞六郎本以为不免有些偏颇然百闻不如一见六郎连一卑贱黔首都能如此礼遇自然能成大事。” 末了他双手拱起正色行礼:“丘神绩见过李六郎!” 李彦眼睛稍稍眯了眯还礼道:“李彦字元芳见过丘兄!” 丘神绩招了招手两位禁卫抬着一口箱子走出解释道:“三叔让我来送官服还望六郎见谅。” “官服?” 李彦知道丘英这是展示诚意但还是惊讶于这份效率。 就算不走吏部铨选你这一夜之间连官服都送来了也太快了吧! 丘神绩道:“内卫任职但凡确定一切从速六郎只要点头户籍马上就会抽调出姑臧县送往长安定官身品级。” “这边事急从权稍有简陋等长安的手续办完还有俸禄、武备、田邑、宅院、诸杂可领。” 听了丘神绩的仔细介绍李彦才知道他当了内卫后不仅发工资还发工作服、发装备、发田产、发别墅、发餐补就差发个老婆了。 其他的李彦还不清楚但从餐补级别每个月四头羊来看武德卫的待遇远超过正常的九品级官员差不多等同于七品。 既然说到这李彦好奇问道:“内卫是如何划分的?” 丘神绩道:“内卫有五职最高是大阁领统摄一切;其次是阁领领一方要务可决断外族事宜;再下是机宜使为一路指挥应变机宜……” “机宜使麾下便是武德卫了这是内卫的中坚力量稽查补漏便宜行事。” “武德卫之下则是巡察卒为各卫精锐悍卒抽调选拔武德卫发掘的暗线也在其中不授品阶却都有立功表现的机会。” 李彦微微点头。 从这个模式来看内卫的成员类似于后世特种部队的选拔又肩负着国家安全局的责任。 而寻常官员的要求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犯过错就是一种功劳。 但内卫必须要立下明确的功绩才能升职加薪这危险系数极高的工作福利待遇好也是正常。 看着李彦毫不畏惧反倒跃跃欲试的眼神丘神绩笑道:“看来六郎已经有决定了……” 说罢他亲自打开箱子朗声道:“恭贺李武卫解褐授散!” 褐是平民穿的衣服解褐的意思正是脱下平民的粗布衣服穿上官袍。 很多士子努力了一辈子考科举就是为了这荣耀的一刻。 李彦虽然没有那种数十年如一日的执念但这时也不由地伸出手十分轻柔的将官服拿出来。 丘神绩在官袍遮挡住双方视线的一刹那脸上浮现出嫉妒很快又消失换上笑吟吟的恭喜。 而李彦来到屋内穿上一身帅气官服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站在铜镜前欣赏着自己。 官服没什么华丽装饰就是一身淡青但这个颜色足够彰显身份。 在正式场合里古代对于着装有着严格的要求平民百姓再有钱也得穿低等的衣物否则就是僭越。 官员却可以往下穿老百姓的衣服只要他们高兴。 这就是阶级最直白的体现。 “青绿朱紫我这才是起步啊得好好努力!” 李彦代入感再度加深咱平民老百姓也当官了滋味真不赖。 爽过之后李彦干劲满满:“丘阁领是不是唤我过去?” 听他称呼的改变丘神绩也跟着换:“丘阁领让李武卫去内卫驻地协助审理吐蕃暗谍。” 李彦点了点头:“好我们走!” 他雷厉风行对着屋内哑叔招呼后拿起早饭就走。 丘神绩早就准备好了马两人翻身上马一路奔行。 途中正好经过学馆一个个凉州学子和教授博士也骑在高头大马上。 但见到两人疾行尤其是为首李彦一身官服赶紧让道两侧。 双喜临门的是李彦的眼角余光恰好看到最初那个瞧不起自己的博士愣愣的看着这边。 嘿这不巧了嘛! 李彦稍稍放慢马速让对方看得更清楚些。 对对就是我。 昨天的你对我爱理不理~ 今天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大了!格局大了! 【成就点+1】 【成就点+1】 …… 听到后面传来嗡嗡的交流声李彦很清楚自己的名声又要上升了。 恰好昨夜一时上头将成就点全部氪光他真的很渴望新的入账。 让羡慕来得更猛烈些吧! “李武卫曾在这座学馆读书?” 见李彦得意洋洋故意显摆丘神绩眼珠转了转语气更加亲热特意拉近关系。 “是啊那真是一段枯燥的日子!” 李彦见他特意落后自己半个身位也降低了马速与之并行闲聊起来。 理论上丘神绩是李彦自穿越来第一个遇到的历史名人。 此人是武则天手下的酷吏。 虽然武周酷吏里后世最熟悉的是周兴和来俊臣周兴当主角的请君入瓮太出名来俊臣则是一头想要把李显李旦、二张、太平公主、武氏诸王、文武百官和洛阳禁卫一网打尽的超级疯狗。 相比起这些奇葩丘神绩在酷吏行列里毫不显眼如果不是逼杀了李贤都排不上号。 但李彦心底更讨厌这家伙。 因为那些酷吏杀官丘神绩杀民。 在李氏诸王谋反时丘神绩奉命平叛不料那些家伙太逊了起兵七日而败丘神绩人还没到叛乱就平息了。 结果丘神绩为了捞取功劳直接将屠刀对准平民杀良冒功残破千余家杀了几千无辜百姓滚滚人头割回去当成叛军领赏。 李彦虽然穿上了青袍但心还是属于人民群众的自然极为仇视这种行为。 不过那是未来发生的事情现在丘神绩还是个小人物连作恶的资格都没有。 听他对丘英的称呼这两位是叔侄估计也是由于这份关系也属于内卫体系。 而闲聊过程中李彦了解到丘神绩如今还是最底层的巡察卒。 “小样怪不得眼红还以为我看不出来?” 丘神绩以为自己是笑面虎却不知眼前的人连他接下来的人生都了然于心越是恭维越是恶心。 两个表面兄弟一路说说笑笑到了驻地。 “这不是凉州宫城么?” 李彦看到目的地愣住了。 “我内卫能人所不能驻地自然与众不同。” 丘神绩傲然一笑:“关押吐蕃暗谍的内狱就在里面元芳我们快走吧!” 内狱…… 这个名字总觉得意有所指。 不过真正看到内狱的所在时李彦又觉得名副其实。 它地处皇城深处是标准的天牢结构四周都有塔楼戍守加上精锐的巡察卒来回堪称固若金汤。 “哈哈元芳来了!” 丘英立于内狱门口眼见李彦一身青袍举步走了过来心放回了肚子里大笑着迎上。 李彦行上下尊卑分明的叉手礼:“见过丘阁领!” 丘英目前的职官是奉宸卫左千牛备身品级是正六品下。 而内卫阁领之职又是正四品下相当于千牛卫中郎将。 电视剧里李元芳跟了狄仁杰屡立功劳后就是这个职位。 从这两种职位的高低也能看出丘英为什么这么卖力了。 他如果能坐稳内卫阁领的位置外职很快也会升到四品级别权力与之前相比可以说是质变。 “李武卫我为你介绍这是萧翎。” 丘英对于李彦公私分明的态度很满意开始介绍班底。 一位浓眉大眼相貌堂堂的男子站了出来:“兰陵萧翎字敬瑭见过李武卫!” 李彦还礼:“陇右李彦字元芳见过萧武卫!” 兰陵萧氏是南朝帝宗如今的江南名门虽然现在江南士族普遍势微但这位出身也不容小觑。 丘英可以啊! 不过很快李彦心里就收回了这句话。 因为没其他人了。 在场的领导层就三个半人阁领丘英武德卫李彦武德卫萧翎和靠着亲戚关系的巡察卒丘神绩。 虽然来时见到的悍卒不少都是丘英麾下的禁卫被带入内卫中但这阵容也忒寒酸了。 李彦算是明白为什么丘英身为长辈和领导不惜屈尊纡贵半夜来邀请自己了。 丘英注意到李彦的眼神略微有些尴尬当先带路一路走来最里面的牢房内。 这里面的把守更是夸张牢房前还有一扇大大的铁门丘英从腰带上取下钥匙打开了锁。 走了进去巨大的牢房空荡荡的还隔了内外两间丽娘闭着眼睛四肢伸开被锁链吊在里间。 造型可以参照电影版《鹿鼎记》里的鳌拜。 “我们连夜审讯她并不顺利此女意志坚韧又练有专门对抗刑罚的劲力单纯的严刑拷打是无用的。” 说着丘英看向李彦:“此女举止谈吐应是贵族出身我们必须软硬皆施李武卫这场审问就由你来进行。” 李彦心想我又没有【开一扇窗】的天赋还想整美男计咋的不过也点点头走上前去。 感到身前有人接近丽娘猛然睁开眼睛展现出刺客的敏锐。 “是你?” 丽娘看到李彦并不奇怪只是看到他的官袍冷笑起来:“这就授官了?” “这还要多谢你的支持。” 李彦抱了抱拳一句话气得丽娘脸色发青语气随意的道:“你是吐蕃哪里人?” 丽娘恶狠狠的盯着他又朝外看了看冷笑道:“苏毗(pi)。” 李彦想了想讶然道:“女儿国?” 丽娘奇道:“这称呼倒是有意思你了解我们?” “嗯从《大唐西域记》里面你们女子当家……” 苏毗就是玄奘西行时遇到女子为尊的国家也是西游记里面女儿国的原型。 在隋朝时苏毗有户逾万地域广阔雄长一方国内不是没有男人而是女人执政男人战斗互相配合战力强横。 恰好苏毗还控制着日喀则一线地区土地非常的肥沃。 这片地区在后世都是西藏第一等的农耕地区到处都是良田一个很美丽的地方。 苏毗国有着这样的条件衰败的原因只可能是内因果然国内出现了两个女王矛盾开撕被松赞干布的老爸趁机侵占了领土国力大损。 等到松赞干布继位这个真实的女儿国就被彻底灭掉完全并入吐蕃的统治下。 李彦是历史专业的学生对于吐蕃的了解远没有大唐深但讲到女儿国他可不累了。 女儿国王无论是小时候看还是长大了看都觉得美极了啊! 以致于两人聊起来后他颇有几分痛心疾首:“身为女儿国贵族却沦为暗谍太可惜了。” 丽娘:“……” 她觉得对方十分真挚不似作伪心中更加警惕。 这人太可怕了连审问的技巧都不一样居然带感情的! 李彦对女儿国王爱屋及乌确实有几分遗憾但这并不妨碍他打击对方:“现在没有苏毗只有孙波了吧?” 丽娘冷哼一声。 苏毗被吞并后名字都被吐蕃改掉了变为了孙波是五茹之一相当于吐蕃五个部落里面的一个。 李彦又道:“我记得松赞干布的母亲出自苏毗他的体内也流着你们王族的血液你们的处境按理不会太差。” “但很可惜松赞干布死后吐蕃的大权被噶尔家族把持再过了十几年说不定赞普一脉都要换姓了苏毗更是未来无望……” “你也是贵女却沦落到这般地步为吐蕃倒也罢了为篡夺吐蕃大权的逆族卖命实在不值!” 丽娘冷笑:“任你巧舌如簧也改变不了唐军被钦陵大败的事实吐谷浑已在我吐蕃境内接下来就是陇右!” 换做另一个唐人保证怒声呵斥李彦却很平静。 因为他清楚按照历史发展接下来大唐与吐蕃的战争确实是败多胜少在钦陵手下几乎没赢过至于陇右对方原本打不下来但安史之乱爆发时趁着唐人内乱吐蕃侵占了陇右。 但他来了就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眼见李彦看着自己目光锋锐那不是简单的愤怒或者杀意而是有一股难以理解的坚定丽娘的气势虚了下去哼哼几声闭上了嘴。 李彦道:“站在个人角度我很厌恶你这种逼死夫郎的人但两国交战彼之英雄我之仇寇实属寻常你若能自始至终忠于国家我也会佩服你的坚定不移!” “不过吐蕃与大唐为敌最终的胜利定然是我大唐这点你在凉州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想必也很清楚国家体量的差距不会因为区区几场战争的胜负而改变。” 智慧虽然降回普通水准但见识还在李彦这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有股震撼人心的气魄。 大了!格局大了! 说罢他扬长而去只留下神色不定的丽娘吊在半空锁链晃动哗哗作响。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请叫我读书种子 “真是精彩!” 李彦刚刚来到外间就听丘英抚掌而笑还有丘神绩和萧翎的附和。 只是三个人的笑容颇有意思。 丘英是欣喜丘神绩是热情中带着恭维萧翎则有几分皮笑肉不笑。 “元芳你这片刻的功夫抵得上我们一夜之功啊此女的态度明显软化了!” 而听了丘英的夸奖李彦立刻道:“阁领谬赞若无诸位一夜之功我进去恐怕一句话都套不出来还要多亏阁领指挥得当!” “哈哈你小子!” 丘英笑容里更多了几分满意点头道:“你要再接再厉问出此女的谍报上线那很可能是一个关键人物说不定能将吐蕃埋藏在陇右内的谍报网连根拔起!” 李彦还没回答萧翎迈出一步请命道:“阁领属下对苏毗也略有了解此女狡诈不如我和李武卫轮流提审把握更大!” 丘神绩也想说什么正好被抢先只能闭上了嘴。 丘英见了眼中闪过不满却也点点头:“好一切以问出情报为重!” 丘神绩赶忙道:“丽娘失踪后吐蕃一方肯定会有警觉不过潜伏工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些暗谍在我大唐拥有正经身份并不容易不会贸然放弃趁他们有侥幸心理定要将之一网打尽!” 萧翎嘴角轻撇:“自是如此我去审问了!” 李彦冷眼旁观觉得挺有意思。 一个大猫小猫两三只的内卫里还有明争暗斗至于嘛? 他不想理会这种事问道:“有关苏毗的书籍我们内卫有多少?” 丘英道:“内卫总库在长安你可以去凉州都督府调取持有我内卫的令牌他们会应允的。” 李彦道:“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想去查阅一下。” 丘英对丘神绩道:“你陪同元芳去有什么杂事鞍前马后办了明白么!” “是!是!” 丘神绩连声应着屁颠颠的跟在李彦身后一路出了内狱。 李彦很清楚丘英是希望这个侄子能跟着自己沾点光捞些功劳。 如果换成别人倒是无所谓李彦从来不是吃独食的人。 可丘神绩这个畜生也配? 不过对方就这么跟着还真难甩掉…… 李彦想了想智慧五点的脑子没想到什么阴人的招只能暂时放到一边再度策马出了宫城。 他不出招丘神绩与他并行却有意无意的闲聊起来:“元芳真是好脾性那萧翎刚刚明显要抢你功劳你却也忍让了!” 李彦笑笑:“那萧翎与丘叔的关系是?” “原来元芳顾忌这个哎呀你误会了!” 丘神绩精神一振:“这萧翎原属左监门卫是个只懂斗鸡走狗的纨绔后来调入我三叔麾下也是整日无所事事我三叔对他颇有微词!” 李彦奇道:“那他如何当的武德卫?” 丘神绩不屑的道:“靠事捐得位!” “原来是捐钱捐出来的位置江南士族不愧是聚宝盆……” 李彦失笑。 兰陵萧氏在李治的爱妃萧淑妃完蛋后就退出权力中心了。 准确的说江南士族这个时期本来就处于边缘化的边缘化要等到安史之乱后中央要靠江南输血才能重新起来。 现阶段确实穷得只剩下钱了。 “也就是我内卫初立否则这等劣人怎能混到武德卫的位置?” 丘神绩愤愤不平又挑拨道:“不过元芳要留心武德卫就是此人的顶峰而他为了稳固地位定会千方百计抢夺功劳。” 李彦点点头:“这等人确实要防备依我之见丘兄大才也岂可屈居于此人之下?” 丘神绩大喜:“在元芳面前我哪敢称才能向元芳学习一二便心愿足矣哈哈!” 此时两人正好又骑到了学馆门口。 这一来一回也就半个多时辰不少学子聚在一块正在议论纷纷。 然后就看到那个十几天前还是同学十几天后穿上了官服的李元芳又特么出现了。 还来? 就来咋滴! 【成就点+1】 …… 【成就点+1】 …… 李彦美美的又收割了一批名望在同学们羡慕嫉妒恨的注视下潇洒离去。 往前没走多远碰到了一边走路一边在温习功课的康达。 康达倒是第一时间没有注意到那件官袍而是开心道:“元芳安兄要出来了!” 李彦愣了愣。 虽然安忠敬没有犯什么罪但他申报的户籍出现了吐蕃暗谍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结果前一晚进去第二天早上就出狱了? 不愧是武威安氏凉州的土皇帝演都不演的啊! 都督府就在衙门边上李彦和丘神绩赶到时正好见到一群鲜衣怒马的世家子聚集为首的可不是安忠敬么? 安忠敬一见李彦立刻迎了过来:“元芳!昨夜多亏有你!” 贾思博脸色有些不自然也跟着上前招呼:“幸好元芳聪慧识破了蕃贼诡计……咦?” 他看着官服人傻了:“元芳你何时解褐入仕了?” 李彦道:“我被内卫特招……授散九品仁勇校尉!” 他提到内卫见贾思博满脸的茫然知道对方并没有听过便临时改了口。 贾思博还是不太明白又多了几分拘谨:“那要恭喜元芳了!” 安忠敬却一把搂住李彦:“元芳如此奇才区区九品又算什么他日出将入相也不在话下!” 李彦笑笑:“承安兄吉言了!” 又和其他世家子见礼后见李彦和丘神绩要离开安忠敬凑了过来嘴唇嗫喏了一下还是低声问道:“她还好吗?” 李彦知道他问的是丽娘心想你还真陷进去了回答道:“多的我不能说但她只要交代了保住一条命应该不难。” 安忠敬叹了口气怅然若失不再多言。 告别众人李彦来到旁边的都督府守卫立刻行下礼将他们恭敬的迎了进去。 很快两人来到藏书楼中。 这是一幢精致的二层小楼排满橱架书卷一楼当中架着木梯通向上层。 二楼窗下放了张长榻四周被几重书架环绕安静舒适又光线充足是看书的绝佳场所。 李彦很是满意开始选书。 相比起吐蕃间谍他对于丽娘苏毗贵族的身份更感兴趣。 他在内狱里说苏毗在吐蕃里会越混越惨其实是骗对方的。 根据历史发展这个部落虽然改名了但和羊同、党项、吐谷浑一起被称作内四族苏毗军队成为吐蕃武力扩张的得力工具在河陇、西域一带屡次征战。 更重要的是苏毗还是吐蕃的后方大基地“军粮马匹半出其中”。 毕竟女儿国的那片故土太适合种地了。 如果能策反一个苏毗高层离间这个部落与吐蕃的关系那比挖出一批吐蕃间谍的意义更大。 这不是异想天开原来的历史上唐玄宗天宝年间就有苏毗王族率部投奔唐朝可惜被吐蕃发现王族共二千余人全部被杀。 后来又过了十几年又有苏毗王族来投还是被发现王族又有一千多人被杀只有王子本人只身逃到陇右。 这说明苏毗重要归重要被吐蕃剥削得也是够苦的。 任何地方都有矛盾更别提这种被吞并的旧族了。 李彦挑书选好后放在丘神绩手上很快他就捧着一摞厚厚的卷籍晃晃悠悠的放在学案上。 最上面就是裴矩的《西域经略》和玄奘的《大唐西域记》。 下面的《苏毗国志》《西羌通言》《怪奇志异》则记录着异族仪礼风俗。 这里面的许多书到了后世都已失传。 李彦最感兴趣的也就是这些书籍。 他对丘神绩点了点头坐了下来笔墨纸砚伺候一边看书一边记录。 “咦?” 丘神绩看着突然觉得眼前之人的气质似乎有所改变。 沉浸在书里萦绕在美妙的文字间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 在这种投入下身前的黄纸与墨水似乎都散发出一股清苦香气很有学习的氛围。 【天赋:别人家的孩子(生效)】 【智慧:5(能熟练的回答“此事必有蹊跷”)】→【智慧:10(读书种子)】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卷起来了 “还真是读书种子只在读书学习的时候管用。” 李彦享受过智慧大增带来的福利自然也生出过卡bug的想法。 但尝试了不少方法都宣告失败只有在读书并且处于学习状态的时候这个天赋才会生效。 知足吧至少面对竖排并且还没有标点符号的古籍还能看得进去。 受到感染丘神绩也坐了下来认真翻开一本书读了起来。 “zzz……zzz……” 不知过了多久丘神绩猛然抬起头惊呼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不久你也就睡了两个时辰。” 认真看书的李彦头都不抬:“这是一场持久战丘兄正是养精蓄锐的时候。” 丘神绩老脸再厚也红了一红。 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 都怪这书太催眠了。 他见李彦手边已经放了一本看好的书身前的纸上还用漂亮的字体记录了不少问道:“元芳你有头绪了?” 李彦微微摇头:“我需要了解她的种族历史文化习俗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现在仅仅是一个开始。” 丘神绩咋舌:“这……不至于吧?” 李彦笑笑继续看书。 他了解原本的历史进程具备着超越时代的见识这是比抄些诗词更大的优势尤其是在国家层面上。 但正因为这样更要在细节处做足功课才能奏效。 “此子在边州长大却能有如此能耐果然不是侥幸!” 丘神绩最厌恶的就是皓首穷经的儒生可想到对方立下的功劳又不得不承认这应该是有用的。 他眼珠转了转耐着性子陪伴。 李彦旁若无人不断充实着自己在现代了解不到的知识时间匆匆而过。 很快。 午时到了要用膳了。 李彦倒是毫不迟疑马上站起身来准备下楼去都督府的食堂干饭。 他却又对同样站起的丘神绩道:“丘兄午后我要继续加班你若有事请自便吧!” “加班?” 丘神绩懵了。 这是一个陌生的新词他听得懂意思也大受震撼。 丘神绩是从长安而来从小耳濡目染的官员作息是午时已到回家嗨皮。 是的长安的大臣们干到中午就下班了所以东西二市的营业时间也是中午开市。 早起上朝各部办公免费午膳出宫潇洒。 这是大唐官员一天的大致流程。 当然也有通宵达旦的繁忙时期但总的来说每天自由支配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即便如此有些清闲部门还常常有官员早退的情况发生。 都没到点人就走了个干净已经在坊市内嗨起来了。 而此时此刻。 在大唐陇右道凉州都督府藏书楼内! 大唐官员中出了一个主动要求加班的! 看着李彦理所当然修福报的表情丘神绩咬了咬牙:“元芳如此勤奋我怎敢不奉陪?” 两人用过丰盛的午膳消消食后又回到了屋内。 丘神绩这回不睡觉了甚至强迫自己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字。 起初是大部分字认识但连在一起不懂什么意思。 但看着看着连字都好像不认得了。 不过丘神绩还是强行提出几个意见证明自己是参与其中的。 李彦有一答没一答的也没太在意。 直到夕阳西下。 烛光亮起。 “晚上还要加班?” 丘神绩险些尖叫起来。 李彦正色道:“情报工作向来是争分夺秒的因为我们不知道丽娘的上下线什么时候会意识到她的被捕必须以最快速度撬出情报我要留下丘兄请自便吧!” 丘神绩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垂垂老朽的样貌。 丘神绩的父亲丘行恭是李世民身边赫赫有名的猛将丘氏也是武将世家。 可惜丘行恭是小妾生的庶子全靠军功努力奋进性情残忍情商低下与同僚关系极差后来连李世民都厌恶他了并不能给子辈带来多少庇护名大于实。 丘神绩还不是长子继承的恩荫就更少从某种程度上他和此时的李彦很像父辈祖辈显赫但真正带来的帮助又不多得靠自己。 “我加班!” 于是乎丘行恭脸上浮现出坚毅斗志昂扬的吐出三个字。 李彦身旁早就摆了一杯酪浆继续读书了。 看看书读读报一坐就是一整天。 机关老干部了。 只可惜缺少一位吐气如兰的婢女服侍累了来个膝枕捏捏肩膀那才叫享受。 这样的工作强度如果也叫加班那后世的九九六真的情何以堪了。 时长混够摸鱼王道! 集【卷王】与【薪水小偷】两大隐藏天赋于一身那才是王道。 李彦心情愉快的加着班旁边则是无比煎熬的未来酷吏。 终于当打更声开始响起李彦这才站起身:“我们回去吧!” 丘神绩站起身笑容中透出三分如蒙大赦、三分轻松自在和四分迫不及待:“元芳那我这就告辞了!” “嗯明日再来。” 李彦点点头潇洒的走出了屋子。 身后留下了笑容瞬间凝固的丘神绩。 这只是一个开始? …… 内卫驻地。 丘英看着形容枯槁的丘神绩愕然道:“短短五天时间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我……我……” 丘神绩满脸羞愧。 “唉你啊……” 亲疏有别李彦再是李靖的嫡孙也是外人丘神绩则是他的亲侄子当年丘行恭也对他这个同样庶出的弟弟照顾良多丘英自然希望丘神绩更有出息些。 可现实却是两人的差距实在有些大连蹭功劳都蹭得这么勉强让丘英十分失望语重心长的道:“圣人重开内卫让我便宜行事麾下武德卫的职位都可以自行决定但圣人大度是天恩我却不能有丝毫僭越。” “每一位武德卫的名额都不是乱给的萧翎族内支持千金解了燃眉之急元芳识破暗谍身份现在不论功到了长安也少不了我所起到的作用只是缩短流程而你未立寸功……” “三叔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吗!” 丘神绩却快哭了:“他每日翻阅古籍足足六个时辰除了午膳都不休息的啊!” “六个时辰?” 丘英闻言倒吸一口气突然也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他再也坐不住了喃喃低语:“果然功成无侥幸小辈都如此努力我等岂能休息?” 他立刻起身再看着一副惫懒模样的丘神绩恨铁不成钢的喝道: “愣着作甚去工作啊!” 正文 第三十章 杀人预言 又五天后。 面色微微疲倦的丘英看着眼神略显呆痴的丘神绩叹了口气感同身受。 果然努力是没有边界的叔侄俩每日奋进五个时辰已经很是疲惫。 但听说元芳那边每天工作时间竟然延长到了七个时辰。 清晨就来不到深夜绝不回家。 他们好不容易努力一次却败得这么彻底。 丘神绩受不了那种高强度工作却又担心萧翎抢先立下大功:“暗谍审问那边?” “萧翎每日都提审但至今跟女谍说的话没超过十句他昨日暴跳如雷直接用刑却毫无作用。” 丘英摆摆手:“此女十分顽固用强难以撬开她的嘴倒是元芳每三日来一次能跟她聊上许久讨论的都是苏毗的情况萧翎一见倒是更着急了。” 丘神绩瞬间平衡了。 啊哈还有比我惨的! “三叔我去找元芳了他近日似乎有所收获去寺院买了不少茶。” 丘神绩定定心习惯性准备去加班。 丘英听了十分不解:“茶?佛门僧人早上喝的那种药?他弄这个做什么?” “他说要用茶和吐蕃做交易让蕃贼离不开它。” 丘神绩满脸的不明觉厉:“我本以为是异想天开可那个丽娘似乎真的感兴趣了。” …… 内狱。 李彦在丽娘面前摆开了一套工具开始行云流水的煮茶。 必备的形容词了。 他原本没有关注茶文化以为这玩意早在魏晋时期就兴起在唐朝时应该大面积普及。 然而真正了解后才发现这个时代对于茶的普遍观念居然是药用。 除了各地寺院里的和尚。 因为茶水有兴奋作用能帮助他们保持头脑清醒多念几卷经文。 嗯似乎还是药用兴奋剂啊! 这里面的原因第一是隋由北向南一统后北方的酪浆压制了南方的茶水成为社会的主流饮品。 第二则是这个时代烹茶的方式根本是黑暗料理里面要加大量的佐料。 比如葱、姜、花椒、大枣、桂皮、酥酪甚至牛羊猪肉。 先把茶饼在火上烤烤得又红又干捣碎了倒进瓷瓶里另一边烧水往锅里加入上述种种作料水开后把茶叶碎末倒进水里跟作料一起煮煮成一锅粥倒出来分杯开喝。 干净又卫生嗷! 反正李彦觉得喝这玩意不会比芦荟汁好受。 李彦此时手中拿着的茶饼是穿着官袍出现在寺院僧人十分热情让他零元购入的。 但煮茶方式完全没有按照寺院来最大程度上保留茶叶本身的涩香味。 虽然跟后世的茶叶还是有差距但李彦喝着已经觉得活了过来。 “请!” 他倒了一杯给丽娘。 丽娘被临时放了下来手脚上依旧戴着锁链叮当直响但也能端起茶杯品上一口。 她的脸色有些奇异:“这就是你研制的清茶?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李彦微微一笑:“你们蕃人早就开始与蜀民小规模的交易茶叶了吧。” 丽娘瞳孔收缩。 李彦喝着茶慢条斯理的道:“吐蕃位于高寒地区必须摄入含热量高的食物因此你们常用奶类、酥油和牛羊肉作为主食可缺少蔬菜饮食又燥热过多的热量在人体内不易分解久而久之不免体衰短寿。” “而茶叶既能分解热量又能防止燥热对于你们是最好的辅食你们虽然不懂这其中的原理但偶然接触后也开始交易只是还没有大量普及。” “由此可见大唐与吐蕃之间还是能和平相处的我们可以交易茶叶。” 丽娘冷笑:“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唐人本就不喜饮茶如今除了蜀地其他地方少有茶园。” “你这就是狭隘了蜀土茶称圣川茶固然是茶中极品但我中华上国地大物博其他地方又怎么可能种不了茶?只是这玩意喝的不多百姓不喜种植罢了。” 李彦道:“一旦清茶盛行就可以出口吐蕃我大唐与你苏毗形成贸易。” 丽娘摇头:“你这仍是异想天开钦陵的家族把控着两国古道大唐与吐蕃往来得先经过他的同意你觉得噶尔家族会允许这种贸易存在?” 现在的唐蕃古道从长安起经陇右过吐谷浑然后穿越高原最后抵达吐蕃的逻娑城。 这是两国的官道文成公主入藏就是走这条路。 而此时钦陵的噶尔家族掌握了这条道路当中的吐谷浑故地一下子扼守住了要道。 无论是吐蕃想与大唐联系还是大唐想跟吐蕃国内的其他势力交流都绕不开他。 “没关系我规划了一条新的线路你看!” 李彦早有准备拿出一张他自己画的地图:“从蜀地雅安的产茶区为起点经雅江、理塘、巴塘、左贡至昌都这条路线可以绕开噶尔家族直达吐蕃腹地。” 这条路线其实就是后世鼎鼎有名的茶马古道。 用中原的茶交易雪区的马兴于唐宋盛于明清。 甚至到了抗日战争中后期茶马古道还成为西南后方主要的国际通道在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关头发挥了重要作用。 丽娘看看茶水再看着地图终于愣住。 为了撬开她这个暗谍的嘴这个家伙改良了茶的饮用方法还规划了一条路线作为大唐吐蕃的贸易路线? 你这格局穿青袍真的太屈才了! 李彦又道:“我的诚意十足吐蕃若能获得茶叶贸易不仅可以解决自身体质问题还能向西域诸国售卖与大唐缔结友好关系岂不美哉?” “你将你的上层关系告诉我我也不会痛下杀手我们其实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噶尔家族!” “他们架空赞普把持朝政破坏和平妄动战争吐蕃内部反对力量也很多吧!” “你好好考虑吧!” 说完他收起地图和茶具施施然的起身准备离去。 “如果能好好过日子谁又希望打仗呢?” 丽娘神情变幻莫测突然道:“等一等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李彦心中暗喜停下脚步。 外面的萧翎则面色大变。 然而丽娘说出的却不是李彦想要听到的居然是一则杀人预言: “十日之内凉州即将发生第二场凶案这次死的会是一个地位尊贵的人!” “李元芳如果你能像识破我的身份一样将此案破了……” “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一切都告诉你!” 外面的萧翎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意识到了此事重大赶紧去向丘英汇报。 而李彦立于牢房内面沉似水冷冷的瞪着丽娘:“生命在你的眼中就是这样拿来作为赌注的吗?” 丽娘一怔刚要说什么李彦已经毫不迟疑的转身大步离去:“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也不强求但我李元芳拒绝这样的赌约!” 望着李彦离去的挺拔背影丽娘脸上终于露出羞愧。 这个唐人穿着一身官服就是因为抓到了自己。 那么以常理来看他应该乐于接受这样的挑战继续升官发财。 可对方却毫不迟疑的拒绝了。 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毫不动摇自身的原则这才是真正的君子!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这个小郎君明明智商超群却过分谨慎》 “杀人预告……” “破案赌约……” 丘英思考片刻看向面前的三人:“你们怎么看?” 萧翎赶忙上前道:“此女不可信这是托词她耗不住了只要我继续拷问保证能交代出背后的暗谍网!” 丘神绩紧接着道:“这蕃女已心向我大唐应是故意透露情报我建议立刻分派内卫保护凉州重要人物。” 萧翎冷笑:“如果是贼女故意为的就是给同伴通风报信那我们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丘神绩也反唇相讥:“那萧武卫若是审问不出呢我们就这样一直耗下去吗?” 眼见两人要开始争执丘英抬手制止看向默不作声的李彦:“元芳这场审问是你的功劳你如何看待丽娘的说辞?” “此次能让丽娘说出这些话来丘巡察也有一番功绩。” 李彦上前一步一句话就让丘英目光一亮丘神绩大为欣喜然后才发表自己的意见:“我认为此事必有蹊跷!” 三人一怔。 乍一听起来这就是废话。 但这位当然不可能说废话丘英稍加沉吟觉得自己明白了:“元芳之意是此女既然别有目的那我们不妨以不变应万变?” 李彦微微一笑退了回去。 丘英更满意了。 多好的年轻人啊明明智商超群有堪破案件的本领却不逞强好胜懂得让别人出风头。 “此子未来不可限量!” 丘英心中感叹表面肃然道:“就这么办我们不要过度理会丽娘的杀人预告以免落入对方的算计陷入被动萧武卫你那严刑逼供也停一停此女好不容易口风有所松动别再用强了!” 萧翎面色不甘但也只能领命:“是!” 丘英思路清晰:“元芳按照你的方法逐步打动此女丘巡察会尽力辅助你只要丽娘态度转变就算她最后交代不出什么也是一位苏毗贵族我们可以用她来好好做一做文章。” 李彦道:“是!” 他和萧翎分头离开丘神绩转了一圈再回到丘英面前:“三叔我这份功劳能升武德卫了吗?” “勉强可以。” 丘英点点头看着丘神绩的大喜过望皱起眉头:“你跟在元芳身边他的不急不躁谨慎谦虚你若能学上几分何至于区区一个武德卫就如此失态?” “终究是有官品了李元芳解褐入仕时我可羡慕了!” 丘神绩咧嘴笑了笑想象着自己穿上青袍荣归府邸的姿态很是惬意。 不过他的野心确实不止于武德卫眼珠转了转低声道:“三叔我有几个相熟的兄弟可以私下拉上他们去保护凉州的重要人物若真能救下原本要被刺杀的贵人也是功劳一件。” 丘英摇头:“此事不易为之你若能从蕃贼手中救下人自是功劳可若救不下人反倒无端遭致怨恨。” “边州之地那些人的怨恨我何必在意?” 丘神绩有些不屑又热切的道:“即便救不下人凶手只要作案也会留下蛛丝马迹说不定能再抓一个暗谍!蕃女现在不肯松口可一旦我们再抓一个暗谍她肯定就全招了!” “此言倒是不无道理那你去吧!” 丘英闻言想了想答应下来但又不放心的关照道:“谨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一定!一定!” 丘神绩兴奋的领命而去。 萧翎在虚耗时光。 李元芳在加班。 自己则去抓捕暗谍。 每个人都有美好的未来。 诶嘿! …… 丘神绩不知道李彦此时走在凉州街头并没有工作。 都督府的藏书看的差不多了再下去就是真的加班了他才不干。 何况过犹不及他也不希望被当成工贼排斥。 “先回去通知哑叔再给康达、安忠敬、贾思博他们报个信。” 凉州贵人死不死李彦管不了但既然知道可能会有杀人案身边人是要保护好的。 哑叔的实力不在他之下不必担心回去提醒一句避免大意就好。 最要好的同学康达不仅是个弱鸡地位也不重要被盯上的可能性太小了。 倒是安忠敬、贾思博等人要重点提醒一下。 不过他刚刚到了小连子巷头就见一群人迎面走了上来。 为首的衣着精致神态卑微未到身前就躬身行礼:“安氏汤五奉阿郎之命见过李校尉。” 对内他是李武卫对外则是李校尉李彦微微颔首:“何事?” 汤五直起腰来:“为答谢马球大胜我家阿郎为校尉备了一份薄礼……” 对于李彦来说与吐蕃的马球赛已经是过去式了但实际上这事仍是凉州的火爆热点街头巷尾都在热议。 出战的几位世家子都名望大增获益匪浅。 当然安忠敬的回报主要还是识破丽娘的真面目只是不太好意思明说。 “忠敬客气了咦……” 李彦起初并没有怎么在意但下一刻却见汤五身后的一个大笼子里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动来动去。 他目光落上去正对上一双黄莹莹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满是警惕。 片刻后大眼睛的主人发出怒吼:“嗷呜~~~~” “原来是你这小东西未来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李彦心中喜悦朝它挥挥手。 这是猞猁。 犹记得在马球赛入场的时候他见到别人的高头大马后都蹲着一头漂亮的猞猁就有了养宠物的想法。 后来在醉香楼庆功宴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安忠敬留了心此时挑选一头送过来。 见李彦露出欢喜汤五心头一松陪笑道:“这豹儿正是最好认主的时候他们三个豹奴也有经验保证不让李小郎君费心。” “一头豹子三位豹奴?” 连小动物都有三个仆人让李彦蚌埠住了。 他都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了至今还没有人服侍结果一头豹子居然凌驾于他之上? 再想想那些平民百姓…… 唉阶级啊! 当然人家一片好心不过对于三个豹奴李彦确实是不要:“我家中不方便住。” 汤五道:“请李小郎君放心他们还住在安府中每日来报告便是。” “也行吧!” 李彦笑笑伸出手向着笼中探去。 旁边的三个豹奴脸色微微一变刚要阻止就见汤五摇了摇头。 这位小郎君连吐蕃人都能打得屁滚尿流自然不怕小豹子。 反倒是扰了他的兴致那回去才要受惩。 接下来他很庆幸自己的决定。 李彦打开笼子将小豹子抱了出来。 这小东西刚开始还挣扎很快却变得温顺起来用舌头舔着李彦的手刺刺的麻麻的。 “从今天起你就叫小黑吧!” 李彦看着它全身华丽的金黑斑纹起了个名字纪念自己曾经等更罗小黑的岁月。 他不需要那种野蛮的驯化技巧却需要合适的食物:“这小豹子喜欢吃什么?” “它喜欢吃兔肉。” “兔兔那么可爱就多准备一些吧!” …… 在家中安置好小黑李彦写了几封书信让汤五带回给贾思博、安忠敬、康猛等人提醒近来可能发生的危险。 又与哑叔对练几场保持着对百胜劲的锤炼剩下的休闲时间就开始撸猫。 猞猁又称山猫又称狼猫反正属于猫科喜欢独居对于环境的适应能力强手感好。 李彦一方面享受撸猫的快感另一方面也有意识培养小黑的嗅觉能力。 猫的嗅觉本来就比狗还要敏锐不过猫不好训练狗子则听话所以自然让狗子出马。 但李彦有【动物之友】的天赋在身有更好的选择自然没有退而求其次的道理。 试想别的神探牵着一条狗呼哧呼哧的跑进现场他的身后跟着一头小马驹般大小的猞猁那出场的气质都不一样! 哦他现在不是神探智慧只有5点啊…… 那没事了! 李彦的日常再度稳定下来。 上班摸鱼看书下班撸猫练武。 中间他又审问了一次丽娘但丽娘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五天后。 李彦随手将一块兔肉抛向半空小黑原地起跳身姿矫健的飞扑叼住兔肉吃得倍香然后灵性地扑过来撒娇。 正玩得高兴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一位内卫飞驰而来: “李武卫速去驿馆吐蕃大使遇刺!!”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唐人从来不会向外族妥协 凉州驿馆前。 冲突一触即发。 一边是大唐兵士一边是吐蕃使节团的护卫。 双方剑拔弩张眼神里都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崔县令被一群衙役护着直面吐蕃不退半步。 唐代的驿馆规模普遍很大不仅有房屋厅室还有池塘林园。 环境最好的上厅相当于后世的总统套房中唐时期还发生了元稹和宦官争夺上厅大打出手的事件。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元稹被嚣张的宦官打得“败面”几乎毁容不说事后还被贬官。 没办法上厅的居住权象征着地位。 此次正巧凉州上厅空着都督裴思简就将吐蕃使节团安排在了里面。 结果出事了。 大事。 吐蕃正使念曾古昨夜遇刺身亡。 一位正使代表的是一个国家的颜面正使被杀是对国家的挑衅。 毫无疑问的吐蕃闹起来了。 刚刚崔县令赶到时就见他们正抓着驿馆的下仆居然要鞭打审问找出犯人。 “大唐的官吏岂能让吐蕃用刑?” “救人!” 崔县令毫不迟疑的下令结果双方险些打起来。 情况万分紧急。 “驾!” 正在这时远处的街头一队人马逼近。 为首的丘英杀气腾腾纵马而至。 “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我大唐的驿馆前陈兵?” 他也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策马向着吐蕃护卫直直冲了过去。 那些吐蕃护卫满是风霜的脸上冷冷的看着来者居然毫不畏惧。 终于在临到面前丘英一勒缰绳骏马前蹄腾空没有撞上去。 那激起的尘土却也扑得吐蕃护卫满头满脸。 “容不得你们这群蕃贼放肆!” 丘英先给此事定了基调然后挥手:“我们进去接管驿馆!” “我看谁敢!” 与此同时一声暴喝从里面传出勃伦赞刃披坚执锐走了出来。 他穿着波斯甲手持天竺盾这两种装备的进口地是大食国是吐蕃贵族目前最喜欢用的。 一旦装备代表着真正进入战斗姿态。 身为吐蕃使节团的副使在正使遇害后勃伦赞刃显然接过了大权。 他满脸悲愤虎视四方:“唐人杀我使者欺我太甚我吐蕃的大好男儿还要再忍耐吗?” “吼!”“吼!”“吼!” 他的话音落下刚刚还一片沉默的吐蕃护卫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叫声。 “好!” 勃伦赞刃大笑:“吐蕃男儿没有弱者噶尔家族更没有懦夫今日唐人就算将我等杀光我也绝不退让!” 丘英皱起眉头。 他听说过这个吐蕃贵族在之前的马球赛里认输投降颜面大失。 此时吐蕃正使被杀虽然丘英十分怀疑这是苦肉计但对方确实不会退让了。 无奈之下丘英挥了挥手。 跟在他身后的萧翎马上带着巡察卒分散围住驿馆却终究是没能进去。 “内卫蛮行!” 崔县令见了冷哼一声。 科举出身的官员对于内卫这种不受六部监管只听命于皇权的组织有着天然的抵触心理。 不过如今一致对外内卫的重要性又凸显出来。 因此崔县令脸色虽然不好还是与丘英会和一起商讨对策。 “崔县令做的不错没有坠了我大唐的气势!” 丘英赞了一句然后频频看向驿馆内流露出焦虑。 崔县令低声问道:“丘阁领里面到底怎么了?” 丘英叹了口气:“不瞒崔县令我的侄子丘神绩正在驿馆内他收到贼人欲对吐蕃大使不利污蔑我大唐的情报本想阻止未曾想陷在了里面!” 崔县令瞳孔收缩:“万一吐蕃借此将罪名栽赃到我大唐身上可如何是好?” “我担心的正是这些蕃贼借势发作!” 丘英脸色难看暗暗责怪丘神绩终究是贪功冒进居然卷入了这种案子里。 如果是大唐一方的凶杀案以他的身份地位怎么也能捞出来。 但现在两国对峙时局敏感连丘英也不敢妄动。 正感到十分棘手勃伦赞刃却又发作了。 吐蕃大使身亡本来就是最好的发难时机这个使节团被丢在凉州一连几个月长安那边都没有相招的意思。 而之前的马球比赛还让他们沦为了笑柄上上下下受尽了讽刺。 勃伦赞刃早就憋着一口气了。 大使一死局立刻破了! 但他没料到这群唐人如此强硬别说致歉了连一丝妥协的意思都没有。 “父亲说过尊严都是实力争取出来的!” “大非川之胜让我们吐蕃挺直了腰杆这回我更要让唐人知道即便是一个使节团也不容侮辱!” 勃伦赞刃朗声道:“鸠摩大师请助我一臂之力!” “如殿下所愿!” 柔和好听的声音响起吐蕃使节团中走出一位僧人。 这人不出现时不显山不露水没人注意到。 但一站出来却是出众至极。 黄色僧袍布衣芒鞋唇红齿白神采飞扬。 举步之间一绷一紧的双腿迈动更似箭矢在拉弦与离弦间变化松紧有序。 仅仅一晃眼的功夫他就来到中央直面大唐这边的兵士。 下一刻众人就看呆了眼。 因为这个僧人似乎长出了六条手臂。 第一对手臂朝左右伸展最终合掌顶上; 第二对手臂握拳交叉立于胸口; 最后一对手臂置于眉眼间双手大拇指按在眉心法眼正藏宝相庄严。 “大轮明王劲?” 丘英面色大变。 内卫收集天下劲力真传对于异族的所学自然十分关注。 吐蕃国内最强的劲力就是出自大轮寺的明王劲又称大轮明王劲。 这僧人也就三十不到的年纪居然练成了这佛门内第一等的劲力? 说时迟那时快僧人展现出的六臂神通其实是快到极致的结印速度贯通顶轮、心轮、眉间轮三气合一结成明王印。 明王印一成他神色从容的脸上竟有股微微的光亮感好像无边黑暗里的明灯指引着迷航的人归家的方向。 吐蕃护卫见了满脸的狂热涌出对佛法的虔诚大唐这边的兵士见了也生出一股不可侵犯的敬畏感。 “我佛慈悲止歇兵戈!” 而僧人借此机会举步向着大唐兵士走去。 他低颂佛号伸手探出。 兵士们眼前一花手中一轻紧握的武器居然就被夺走。 眨眼之间僧人就抓着十几柄长矛长戈轻描淡写的回归吐蕃一方将之统统掷于脚下。 大唐一方人人色变。 那些失了武器的兵士羞愧欲死恨不得以头抢地没有丢失的兵士也荣辱与共双目喷薄出怒火。 “唐人不过如此!” 勃伦赞刃得意了放声大笑:“敢暗下手段谋害我们的大使却没有人正面与我吐蕃的勇士一战吗?” 崔县令看向丘英。 丘英看向萧翎。 萧翎想看别人但没人看了。 他只能低声道:“属下武艺不精恐怕不是这僧人的对手。” 丘英冷哼一声手握刀柄大踏步走了出去。 在这个双方对峙却也不能彻底开战的关头必须有人站出来。 丘英很清楚自己可能不是这个可怕僧人的对手。 但唐人绝不会不战而降更不会向外族妥协。 “那日予我的屈辱今天数倍奉还!” 看着丘英面色凝重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勃伦赞刃露出狞笑。 可紧接着他的表情又瞬间凝固。 “谁敢在我大唐放肆!” 因为一道大喝声如霹雳从长街尽头遥遥传来。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人未至势先行。 那个男人…… 来了!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天底下能和贫僧打成平手的没有几人 “元芳!” “他就是李元芳?” 丘英强忍住转头望去的动作但头盔下的脸上已经满是喜色。 一股踏实感萦绕心头。 而崔县令更是第一时间看向街头。 如今的凉州之地这个名字已是家喻户晓如雷贯耳! 老百姓知道李元芳是因为他带着凉州队大败吐蕃球队逼得傲慢自大的蕃贼灰溜溜的主动认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抬不起头来。 虽然一场马球比赛并不能决定两国强弱但也极大的提振了士气。 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而相比起普通百姓崔县令还知道此子抽丝剥茧通过一件普通的案子揪出隐藏在凉州的吐蕃暗谍顿时更加关注。 在众人的眼中一个相貌英武的男子策马而来。 李彦得到消息知道事关重大直接骑了报信内卫的马匹飞奔而至。 小黑想要跟随被他留在了家里。 一路飞驰来的正是时候。 相隔千步他第一时间锁定了僧人。 脊挺肩张上身微往前俯生出一股沙场征战的凛冽气势手往腰间一捞握住链子刀。 平举拔刀。 “锵!” 一道震慑全场的鸣响传播出去。 僧人身躯微震视线也立刻转了过来。 李彦轻笑一声刀尖遥指过去。 僧人的眉心隐隐有股刺痛感目光变得灼热起来。 两道灼灼视线碰撞在一起迸射出无形的火花。 “好对手!” 相似的念头同时从他们的脑海中浮出。 李彦快马加鞭僧人则迈步跃过丘英迎了上去。 长街之上两强相对。 李彦下马站定持刀平举腰脊挺拔整个人昂藏英伟有股睥睨四方的气概。 僧人停步站定双手垂下轩昂潇洒亦有种巍峨耸立不动如山的迫人气势。 “吐蕃番僧坐井观天敢在我大唐耀武扬威?” 对峙归对峙李彦快速扫了一眼场中当看到被僧人缴械的武器堆在吐蕃护卫脚下时目光一沉腾身而起如鹰击长空一刀斩下。 “施主着相了正要领教唐人武学!” 僧人柔和好听的声音响起两掌竖合掌心微虚如莲花开放。 他的双掌朝上状如掬水忽又化为两手反合十指相绞作出连串印结变化无方。 “元芳小心明王劲擅长九印攻守兼备迷惑心神万万不能陷入对方的节奏!” 丘英并不知道李彦的师父哑叔同样出自内卫通晓天下各门劲力真传在教李彦的时候都有涉猎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不过下一刻他就发现不需要担心。 因为李彦的链子刀突然加速竟是半渡而击在对方结印的刹那之间一刀斩至。 “吃我一刀!” “施主厉害!” 他百胜先攻出招快到极致僧人的印法中途被断百忙之间左右袍袖环抱拱起往前一迎。 “铛!” 刀剑交击的声音响起有火星迸溅出来。 众人这才发现僧人藏在僧袍下的双手戴着一对护腕。 也正是这对护腕抵挡了链子刀的锋芒。 “唔!” 不过僧人闷哼一声亦是吃了暗亏。 他知道自己退不得双脚如钉子般死死钉在地上腰肢如柳絮般往后轻摆。 同时两手变化出重重印影使出明王劲的大金刚轮印迎了上去。 可李彦好似早就预料到他的处理轻巧的收力长啸一声展开大海狂涛般的攻势。 百胜劲每每料敌先机明明是朴实无华大开大合的刀法也变得天马行空燕翔鱼落。 令围观的所有人都感到他有股三军辟易无可抗御的气势无论谁首当其锋都得暂避锋芒。 可僧人偏偏知道自己绝对避不得。 于是乎他也做出了一件让众人大吃一惊的事情来。 他居然闭上眼睛双掌竖合十指做出精奥无伦的动作如鲜花绽放丝毫不让的迎上李彦的刀法。 明王劲力让僧人清楚把握到李彦的攻击重心不为其刀光所惑反倒正面硬接他这凌厉无匹的攻势。 “铛!铛!铛!” 碰撞声不绝于耳大唐一方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高声叫好吐蕃一众则屏住呼吸脸色变幻。 勃伦赞刃更是瞠目结舌极力掩饰震惊却被表情出卖得干干净净。 他很清楚这位僧人佛法之强武功之高被吐蕃国内赞誉为小明王。 平日里自己根本请不动此人此次还是因为正使身亡关系国体小明王才出面。 谁料他扯虎皮做大旗本想效仿当日唐人派出高手打马球的策略也让吐蕃高手力压大唐结果隐隐落于下风的居然还是他们。 最可恨的是破坏他计划的还是同一个人。 “李元芳!” 就在勃伦赞刃咬牙切齿的时候僧人眉宇间的云淡风轻也维持不住了。 连接李彦十二刀后他陡然睁开眼睛之前的平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忿怒相。 佛也有怒! “明!” 他口吐佛音双手抬起竟于瞬间完成外缚印迟滞了刀光片刻。 同时脚下猛踏硬生生闯出刀势的包围圈。 李彦的百胜刀首度被突破无可抗御的气势终于一滞。 不过他终究掌握着主动当机立断的改变战略。 “罡!” 袖口鼓胀猎猎作响里面似有风云激荡龙蛇游走李彦以四时之正的罡气爆发生出罡风。 佛音道音强强对碰劲气随之爆开两人身躯一震。 下一招他们同时选择不退反进。 李彦一刀劈向僧人右臂僧人一拳按向李彦胸口。 链子刀砍中的一刹那僧人的僧袍陡然鼓起双手结内狮子印斜斜一引。 刀锋一歪大半力道被卸开但僧袍也嘶啦一下破开。 同时李彦展开轻灵的步伐险之又险的闪过那金刚怒拳。 但拳风也擦过肩头不得不以角抵劲的横力挡下。 他身躯晃了晃向后退开化开劲力。 这一轮交锋两人谁也没占到便宜。 但考虑到刚刚僧人被百胜劲压制通过佛音抢回了主动他这番应对可谓漂亮。 反倒是李彦过度拘泥于发扬劲力的优势有些落了下层。 李彦不惊反喜眼神变得越发明亮凌厉。 僧人也用悦耳动听的声音道:“能和贫僧过招不落下风的天底下没有几人施主很强!” 李彦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同样予以认可:“我叫李元芳你呢?” 僧人双手合十:“大轮寺鸠摩罗!” 想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鸠摩智的? “今日得见大轮明王劲名不虚传我们再来过!” “住手吧!” 正当李彦准备展开第二轮交锋时远处一队人马不紧不慢的到来为首的凉州都督裴思简淡然开口。 他和鸠摩罗这才反应过来。 哦这不是比武大会而是杀人案现场啊! 抱歉抱歉打得都忘了。 朝廷三品大员一露面冲突的气氛终于暂时消退下去。 李彦锵的一声收刀入鞘鸠摩罗则走了过来问道:“久闻中原地大物博人才辈出不知像阁下这般人物还有几位?” 李彦见他表面平和语气却极为高傲一副天下英雄唯操与君尔大唐再无敌手的模样心生促狭指了指自己的青色官袍:“我是大唐九品仁勇校尉出身不错但武功嘛也就是平平无奇。” 鸠摩罗一怔。 然后又听李彦补充道:“在我看来天底下能和你打成平手的没有几人但能把你打死的或许有不少~” “好好努力吧小和尚!” 李彦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只留下目露迷茫的鸠摩罗站在原地默默思考起来。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吐蕃大使密室被杀案》 “好对手啊!” 李彦走向内卫时依旧回味着刚刚的交手。 殴打小朋友是没有意思的他自己觉得实力进展缓慢有一个关键因素就是没有合适的对手。 如今吐蕃使节团内居然藏着鸠摩罗这样的高手令他很是兴奋。 最好找个机会再来打上几场…… “元芳你真是从不让人失望啊!” 他刚刚来到内卫行列里丘英就轻笑一声走过来重重搂住他的肩膀。 此举没有让别人觉得诧异因为其他的巡察卒也用热切的目光看过来。 就连萧翎都堆起笑脸贴了上来:“李武卫真是神武!” 李彦对着众人笑笑没有居功自傲过于突出主动来到丘英身后深藏功与名。 此举落于不远处的鸠摩罗眼中发现他还真就是个下属的位置目光不禁更迷茫了。 虽然官职的高低不能完全由武功的高下来决定但这样的强者家世还不错在大唐中居然只能当个九品的小官…… 中原真是藏龙卧虎难以揣度! 另一边裴思简策马上前冷冷的环视四周最终落在披坚执锐的勃伦赞刃身上:“吐蕃副使你想在我大唐境内作乱吗?” “我……” 勃伦赞刃突然发现大唐内官职越高的态度越强硬。 这位都督姗姗来迟不是畏惧恰恰是将全副武装的精锐亲卫带了过来真有兵戎相见的决心。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是大国礼节没错但如果真的惹怒了大唐管你什么狗屁使节团该拿下的统统拿下。 勃伦赞刃脸色阴晴不定气焰终于被压了下去挥了挥手:“退下!” 吐蕃护卫纷纷退去鸠摩罗也回到使节团内。 裴思简冷哼一声这才下马率众往驿馆内走去。 李彦、丘英、崔县令等人纷纷跟上。 众人穿过办公的前院走进后院住宅区域。 迎面是一座假山绕过假山有一片大池这就是驿馆高配的池沼了。 里面浮萍飘碧锦鲤游动但并没有给屋子内的人带来好运。 众人向左拐进入跨院最终来到一座精致的二层小楼前。 这就是上厅了。 准确的说从假山范围开始整个一大片区域都是上厅所在。 不过这栋小楼是高官所住的地方档次最高。 可众人刚刚走了上厅一股难闻的气味就从二楼飘了下来。 人一旦死亡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对视觉和味觉都是一大挑战。 吐蕃正使念曾古也不例外。 出身念氏贵族的他平日里一板一眼极重仪容可此时却趴在二楼红木雕花的胡桌上头部歪下手臂前伸姿势古怪狰狞可怖。 裴思简绕到正面就见他清癯的脸上眼睛圆瞪死不瞑目喉颈上插着一柄短刃早被鲜血浸透了。 裴思彤道:“仵作!过来验尸!” 衙门行列内的林仵作立刻上前。 众人嫌恶的散开林仵作不以为意先捏了捏尸体开口道:“僵硬不舒死去多时。” 然后用两指把刀柄紧夹慢慢往外一提噗的一声拔出短刃仔细观察后道:“凶器刃上除血迹以外还着有一层水色的渍痕疑似致死毒药。” 说着他又拿出一根银尺把尸体的牙关用力撬开仔细观察舌头唇齿:“舌着浮苔有中毒迹象喉间刀伤导致大出血则是致命处。” 显然吐蕃正使念曾古的死亡是凶器刺入颈动脉一下子大出血死亡。 但凶手为了必杀还早早在凶器上涂了毒就算他避过了要害只要被割伤下场还是一个死字。 “这是有预谋的刺杀不是仓促为之!” 内卫中丘英、李彦和萧翎互视一眼神情都有些异样。 在收到消息的时候他们立刻想到了丽娘的杀人预告。 丽娘预言最近凉州将有一位尊贵的人物被杀害他们本以为是大唐的人。 没料到如今死的竟然是吐蕃大使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苦肉计? “最迟见到念正使的人是谁?” 林仵作的验尸过程十分细致还在反复查看不放过一丝细节裴思简则开始询问案件前后的经过。 “是你们唐人一个叫丘神绩的卫士他说有歹人在策划凶案自愿保护大使却又不肯透露消息来源。” 勃伦赞刃冷笑:“我看他就是帮凶用这个借口接近正使还能洗刷自身嫌疑可恨我昨日怎么没看出来!” 丘英暗道不妙。 这个侄子居然是最后一个见到大使的人? 正如勃伦赞刃所说就算提前示警了又怎么样焉知你不是为了洗刷嫌疑故作姿态? 裴思简不为所动反问道:“你又如何能断言丘神绩是最后一个见到大使的?” 勃伦赞刃道:“到了子时(晚上十一点至凌晨一点)我们都已入睡只有丘神绩守在上厅说要加班不是他又是谁?” 李彦嘴角微不可查的扬了扬硬生生憋住。 蠢货内卷也要分场合的啊! 裴思简则立刻看向林仵作:“念正使具体的死亡时间可以缩减到子时之后吗?” 林仵作起身禀告:“回都督的话死亡时间无法准确判断只能是昨晚。” 李彦暗暗点头。 这位仵作还是很靠谱的。 现代人都知道可以用尸僵来大致判断死亡时间因为人死亡后一段时间肌肉逐渐变得强硬僵直轻度收缩以致于各个关节固定身体自然就僵硬了。 这种尸僵在死后10分钟至7小时中开始出现经过24到48小时开始缓解3到7天完全缓解。 不过实际上尸僵的出现与消失受环境温度、死者的肌肉发达程度和死因等各种因素影响就算是再高明的法医都只能大致推断那还得借助各种高科技仪器。 到了医学不发达的古代一切全靠经验学根据尸体僵硬程度推测死亡时间就变得更模糊。 林仵作判断念曾古在昨夜死亡是正确的但一晚上是很模糊的概念具体到哪个时辰就没办法了。 他用这个时代的理论知识解释了一遍吐蕃一方听了后半信半疑。 “既如此丘神绩是否最后一个见到念正使还有疑点!” 裴思简也点点头又转向勃伦赞刃:“噶尔副使对于念正使的死似乎毫不悲伤反倒有些快意?” 勃伦赞刃脸色一变:“都督这是什么话我吐蕃汉子习惯如此伤痛放在心里难道非要做女儿姿态当面哭泣一场才算悲伤吗?” 裴思简道:“那倒不至于只是驿馆的官吏近日有言两位使者之间因为马球赛的事情闹得颇不愉快噶尔副使有动机啊!” “你!” 勃伦赞刃胸膛起伏面色数变看着大唐这边一张张冷肃的面庞却是不敢吱声了。 他生怕这群唐人真将自己拿下定一个吐蕃正副使者内讧身亡的结局蒙混过关。 这个念头确实在裴思简的脑海中闪过。 不过裴思简很清楚对外可以这么宣称但对内无法向圣人交代。 吐蕃正使死在了凉州驿馆内这是对大唐权威的藐视! 必须抓到凶手! “将丘郎君带过来!” 裴思简挥了挥手很快鼻青脸肿的丘神绩被两个吐蕃护卫提溜了上来。 “三叔救我啊!” 他满脸都是惶恐见到丘英就要激动的扑过去然后被吐蕃护卫一下子压住。 丘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裴都督在此你有何冤屈尽管向他明言!” 丘神绩的心态显然崩了仓惶的看着众人好半响后才悲声道:“裴都督救我吐蕃人为了掩饰真相要害我灭口啊!” 裴思简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丘神绩顺了口气:“三日前我收到一份帛书密报有人要对吐蕃念正使不利我不敢怠慢来到驿馆查看还真的寻到了一些盯梢的蛛丝马迹。” “我入驿馆禀告念正使老成持重听了后让我戍守以御来敌我防卫缜密外敌不可乘。” “直到昨夜念正使在书房我于外守卫突然听到里面惨叫进去一看念正使趴在案上血流不止已经遭遇不测!” 裴思简目光凝重问道:“你当时在什么位置?” 丘神绩起身来到跨院门口能看到池沼的地方:“我就站在这里。” 众人随着他一起走了出来裴思简计算了一下距离:“你听到惨叫声立刻就往里面冲这个过程中用了多少时间?” 丘神绩道:“我来到二楼大约用了三十个呼吸那时念正使脖子血流不止已经没救了。” 裴思简问:“那凶手呢?” 丘神绩涩然道:“我没有看到凶手其他护卫也陆续赶到他们都守卫在此楼周围但没有一个看到凶手。” 众人仔细观察起周围环境来。 李彦目光扫视一圈发现这里环境优美但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除了这栋二层小楼外其他都是一马平川。 那么轻功高手也很难潜入了毕竟施展轻功也要落脚点何况丘神绩再废物也不是瞎子。 “如此说来丘神绩早早就守在这里周围又有十几位内卫结果上厅二楼的念正使还是被杀了。” “这是一场……” “密室杀人案?”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说真话反而没人信了 “案发之前你搜索过这件屋子没有凶手有没有可能早早藏身其中?” “禀都督我搜索过了这是我大唐的驿馆上厅并无密道凶手不可能早早藏身在屋内……” “那惨叫声确定是念正使发出的吗有没有可能是凶手伪装?” “不可能我一刻钟前刚刚入厅内与念正使有过短暂的交流他那时还好好的我问候之后就来到厅外中途并没有离开……” 正常人智慧的李彦都能迅速发现盲点身为凉州都督的裴思简立刻询问了几个问题。 在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裴思简微微皱起眉头继续聆听丘神绩的讲述: “我正要查看线索这群人不由分说冲了进来乱了现场将我拿住污我是凶人!” “天可怜见我若是想害念正使只需袖手旁观他自然会被歹人加害何必多此一举?” “显然吐蕃使节团内部有歹人内应才能暗害念正使性命请诸位明鉴!” 丘神绩也是知道丽娘杀人预告的念曾古一死就怀疑是吐蕃的苦肉计。 因此一番话不仅将自己的形象拔高责任撇得干干净净还把锅甩到吐蕃头上。 可惜勃伦赞刃嗤之以鼻:“还敢颠倒黑白我们进来后只是将你拿下根本没有动这里的一切!你刚刚说念公在厅内你在外守卫四周又都是大唐卫士凶手是如何走脱的?” 丘神绩断然道:“当时我们十人把守住上厅的各个要道凶手根本不可能逃走他定是躲在房内等你们冲了进来把我们拿住后再偷偷溜走。” 勃伦赞刃道:“好就算凶手是这样逃走的那么请问凶手是怎么进入上厅的呢?” 丘神绩面色微变:“这……这我还不知道……但肯定是你们设计的……念正使就是被你们所害!” 他昨夜被抓住后就苦思冥想了一晚上怎么也想不明白凶手是怎么进去的。 “住口!” 勃伦赞刃呵斥开始上纲上线:“让凶手轻易来去为免受罚恶意攀咬这就是你们唐人的担当么?” 见众唐人对他怒目相视他毫不畏惧的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敢做不敢当么!” 内卫和衙门两方脸色都不好看对于丘神绩尤其厌恶。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现在人死了自己落个护卫不力的责任还连累了大唐真是废物! “这案子很古怪……” 李彦立于人群中也在思考。 他目前的大体判断和丘神绩一致那就是念曾古之死很可能是吐蕃使节团设计的。 因为杀人预告其实有两场。 第一场是丽娘在内狱中公布的十天内有人会死。 第二场是丘神绩三天前收到的吐蕃大使将要遭到刺杀。 凶手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导自演的味道太浓了。 至于念曾古他之前听丘英聊到过这个老者在吐蕃并不是实权人物仅仅是德高望重忠于国家才担任正使之责。 这样的人在大唐境内被谋害是一起很严重的政治事件。 对内可以激发吐蕃民众仇视大唐的心理为继续发动战争提供大义借口。 对外则是一张很好的外交牌在两国谈判中占据主动。 如果从这一点出发不排除念曾古自杀的可能。 那样丘神绩自然发现不了凶手。 但自杀的痕迹和他杀的痕迹是有很大区别的一个经验丰富的仵作不难判断出来。 如果被揭穿那吐蕃就真的颜面尽失了使节团彻底沦为笑话。 可如果是他杀凶手又是怎么在丘神绩的严密守卫中偷偷潜入再偷偷离开的呢? “好复杂啊……” 李彦想得脑壳疼。 再看看天赋栏。 【薛定谔的神探】纹丝不动。 也罢。 武力方面李元芳不会让大家失望。 那在破案方面我就是个小透明动脑子的事情别来找我。 这个过程中。 丘英的目光频频望来。 丘神绩也寻找李彦所在。 但李彦静静站立目不斜视。 他看任他看清风拂山岗。 裴思简老成持重则看向林仵作:“仵作念正使是自杀还是他杀?” 林仵作此时将细长的凶器包在麻布内打量了一下大小十分惊愕又看了看尸体的手掌结合念曾古的姿势总觉得他生前像是握着什么但此时手心却是空空如也。 他没想明白是为什么听到裴都督询询问有些迟疑起来:“这……” 裴思简道:“你从尸体的死亡痕迹做出判断不要有其他顾虑。” 林仵作仔细思考后给出结论:“我的判断是他杀以念正使的年岁若要自杀做不到如此干脆的一击毙命。” 裴思简微微点头:“如此想来是有贼人恶意挑拨我大唐和吐蕃的关系了!” 勃伦赞刃脸色微变没想到裴思简会这么说眼珠转了转指着丘神绩道:“无论如何此人不能走念公遇害他是第一发现人嫌疑最大责任最大必须留下!” “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裴思简点将:“崔县令!” “下官在!” 崔县令出列。 裴思简道:“此案由姑臧县衙负责调查真凶缉捕歹人能否办到?” 崔县令大声应道:“能!” “好!” 裴思简雷厉风行直接带队向外走去。 “裴都督!丘阁领!李武卫!” 丘神绩面色惨变眼巴巴的看着裴思简、丘英和李彦。 裴思简视若无睹丘英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唯有李彦轻轻摇了摇头。 李彦的意思是:“没救了!等死吧!你完了!” 丘神绩明白了:“不要慌!不要怕!不会有事!” 他勉强安慰着自己垂头丧气的被吐蕃卫士拖了下去。 …… “元芳你对此案为何如此不积极?” 回到了内卫驻地丘英坐在胡凳上看向李彦有些皱眉。 “丘叔此案我们不好涉入。” 李彦在路上就考虑好了说辞:“丽娘做出杀人预告死者是吐蕃大使如果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凉州都督府、姑臧县衙来找我们要人我们是交还是不交呢?” 丘英悚然一惊:“我倒是没想到这点。” 丽娘是他的心头尖稳固地位全靠挖掘这个人身上的利益怎么可能愿意被别人染指顿时道:“元芳思虑周翔此案办好了不见得有多大功劳办不好却要深陷泥沼!” 李彦苦笑说了一句真话:“其实我也没想出吐蕃大使到底是怎么死的想管也管不了!” 丘英感动了对真话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元芳一番苦心我懂我懂的啊!” 李彦不说真话了脸上浮现出难过:“可丘兄要受苦了……” “该!我之前是怎么嘱咐他的结果一看到功劳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护卫吐蕃使者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通知我一声就是怕我不允许!” 丘英怒不可遏:“贪功冒进让他吃一些苦头也有利于将来!吃亏要趁早年轻时顺风顺水到了真正载大跟头的时候就一蹶不振了!” 李彦一听这口气就知道丘英对于这个侄子还是寄予厚望的。 可惜啊…… 丘神绩年轻时苦头吃了不少到了后来也没吸取教训拼命给武则天干脏活不择手段坏事做尽最后被过河拆桥直接弄死。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这样一想他适当的低调也是有必要的。 “丘叔我回去了!” 恰好这时萧翎进来汇报工作李彦向丘英告辞轻轻松松的离开了内卫驻地。 直接下班回家撸猫!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谍影重重 内狱深处。 李彦又在烹茶。 他每隔三天来提审一次丽娘几乎养成了习惯。 同样的丽娘也习惯了他煮的清茶轻啜慢饮细品甘甜露出惬意的表情。 只是这一回她自己喝完茶后看着对面李彦悠然自得的姿态目光闪烁。 半响后她开口问道:“伏哥下葬了吗?” 李彦点头:“下葬了安忠敬命人主持了葬礼还修了墓伏哥没看错人这位阿郎在贵人里面是很体恤下民的!” 丽娘脸上露出似笑非笑之色:“可伏哥看错了我夫妻俩朝夕相处却不知枕边人的真面目你是这个意思吗?” 李彦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我不是阴阳怪气的人你不用过度解读我的话。” 丽娘闻言有些赧然:“抱歉是我多心了……” “无妨。” 李彦并不在意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茶上。 他之前被茶汤折腾得够呛有清茶喝就觉得很幸福了。 但渐渐的又觉得这种茶依旧土腥酸涩想要推广肯定不够。 这个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自然是从茶本身着手。 但他没有茶圣陆羽那个能耐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求调味辅料。 比如橘皮蜂蜜甚至是一点点胡椒粉。 这些日子李彦在给周边人品尝后也渐渐得到了好评可见这种思路还是没错的。 路要一步步走先将茶从药用变成饮品再提升其地位。 李彦的注意力主要在茶上不过眼角余光也发现丽娘的表情颇为复杂几次欲言又止。 “即将大功告成了。” 李彦心中暗喜知道丽娘要交代了。 算算时间距离将丽娘关入内狱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月。 对于外界来说也就是平常的一个月但对于相关人员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一边希望丽娘赶紧交代将她背后的情报网络连根拔起。 一边又害怕丽娘交代的情报已经过时那些吐蕃暗谍早就转移。 不过无论如何只要丽娘开口都能对吐蕃在凉州的暗谍网造成巨大的伤害。 因为局限于时代背景间谍想要打造出一个合适窃取情报的身份是很困难的至少需要两到三年的努力才能初见成效。 如此一来对方就算跑路被迫放弃了身份也是一大损失。 何况还能通过暗谍身边的人对其绘制画像记录生活习惯继续实施缉捕以后想在别的地方潜伏难度都倍增。 于是乎李彦默默等待特意延长了审问时间。 不过这一等丽娘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倒是外面传来萧翎小心翼翼的声音:“李武卫时间到了……” 李彦知道欲速则不达的消息假装没有注意到丽娘的神色变化潇洒起身向外走去。 丽娘神色阴晴不定许久后悠悠叹了口气。 出了牢房李彦发现萧翎没有立刻离开反倒是迎了上来低声道:“元芳兄我有一事相求!” 李彦道:“不敢当萧武卫请说。” 萧翎开门见山:“丘神绩不在了不知元芳兄可否将审问丽娘的功劳分润我一些我萧氏必有重谢!” 李彦道:“这恐怕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明白但元芳兄若能向丘阁领提出他也不会拒绝!” 萧翎语气甚至有些哀求:“我萧氏很有诚意必有厚报!” 李彦叹了口气:“抱歉!” 不是诚意的问题萧翎的利益和丘英显然不是一致的个人站队最忌左右逢源。 何况一旦收了好处性质全变因此李彦十分坚定:“萧武卫不必多言了。” 萧翎掩饰不住失望干笑道:“那……是我唐突了!” 李彦见识过丘神绩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怕他待会朝丽娘身上撒气:“这几日你就不要审问了三日后我再来会与萧武卫一起审问若是丽娘能开口自然也不会少了你那份功劳。” “你……好!好呀!今日终是领会到李武卫的霸道!” 萧翎脸色数变却是完全不信转为恼羞成怒直接拂袖离开。 李彦看着其愤愤不平的背影倒也不生气只是摇了摇头。 此人别看没什么能力但工作起来也很拼命每天有大半时间都耗在丽娘这里。 这种疲惫攻势可以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丽娘对李彦的态度日渐软化或多或少有这份对比在。 可惜丘英不会认可这种功劳丘神绩被关押驿馆他就更要为丘神绩争功怎么可能分润给萧翎。 萧翎显然看出了这点希望在李彦身上寻找突破口许以重利结果还是失望。 究其根本是因为兰陵萧氏的势弱。 “家世背景衰微能力又不拔尖别人吃肉连汤都不会给你喝这是大环境的规则我无法对着干……” 李彦略加感慨后走出宫城就见前方一行人早就恭候多时。 为首正是安氏豪仆汤五满脸笑容的递上请帖:“我家郎君明日开赛请李校尉赏脸。” 安忠敬前几天就跟他打过招呼接下来要再举办马球赛请他这位大胜吐蕃的马球手大驾蹭一蹭流量。 李彦同样乐得刷刷名望既然是双赢答应的自然爽快:“我一定赴约。” 另一边愤而离开的萧翎正好看到这一幕面孔更加扭曲翻身上马直奔夕市。 数个时辰后醉香楼的一间厅房内萧翎烂醉如泥嘴里不断嘀咕:“我萧氏可是帝宗!帝宗!区区田舍奴安敢辱我!” 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感受身边的胡姬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黑袍罩身的人低声在耳边说了一句话:“你的烦恼都来自于丘英丘英一死一切迎刃而解。” 他浑浑噩噩根本没有听清楚扇了扇手道:“下奴滚开你是什么出身也配在我身边耳语?” 黑衣人笑了笑:“你这些日子审问丽娘不是一直在寻我吗我亲自来了你怎么反倒拒之于外?” 萧翎晃了晃脑袋突然一惊酒猛的醒了大半瞪大眼睛朝那人看去:“你是丽娘的上线?” 可他本就醉眼朦胧再加上那宽大的黑色斗篷将嘴巴以上的部位都遮住根本看不出任何特征。 “抓住了我吐蕃在凉州的暗谍网都能被内卫一网打尽啧啧这份功劳真大啊!” 黑衣人笑着诛心:“可那与你相关吗?论功行赏时就算是丘英那个侄子都要比你突出更别提李元芳了!” 萧翎大惊失色又气又怕:“内卫里面有你的人?” “收买几个巡察卒简直轻而易举与前几代阁领相比丘英的控制力差太远了。” 黑衣人道:“他以为来凉州是抓捕我们实际上是我们故意泄漏消息引他来凉州很多人不希望内卫重新壮大明白吗?” 萧翎浑身冰冷又连连摇头:“你们如果真有这么神通广大那丽娘怎么会被抓?” 反诛心。 黑衣人沉默片刻才缓缓道:“那是意外不过不影响大局……” 说着黑衣人取出一份名单:“将这份名单交给丽娘让她交代出这些人等到丘英死后你就能瓦解凉州的‘暗谍网’如何?!” 萧翎看着名单浑身颤抖起来:“你要我背叛大唐?” 黑衣人凑了过去亲热的搂住他的肩膀:“不我要你平步青云成为新的内卫阁领!” 萧翎紧咬嘴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动手吧我不愿成为叛徒连累族人!” “很明智的选择嗯在你不了解我的前提下……” 黑衣人道:“为了表达诚意就让你看一看我到底是谁吧!” 说着伸手掀开斗篷。 “怎么可能……是你!” 萧翎愣愣的看着甚至揉了揉眼睛呻吟起来:“你怎么会!你怎么敢!” “现在你没有顾虑了吧我握有你的把柄你也握有我的把柄这才是合作的基础!” 黑衣人重新戴上兜帽:“由于吐蕃大使案丘神绩被羁押在凉州驿馆接下来只要你点头丘英身边就无人可用了!” 萧翎面色数变问出了一个突然令他害怕起来的名字:“那李元芳呢?” 黑衣人笑了笑笑声里罕见的有些咬牙切齿: “放心吧我们会解决他的!” …… 凉州的局势逐渐紧张起来。 在街上常常能看到衙役来去甚至有不良人当街搜查。 显然崔县令正在努力查案追捕凶手但收效甚微很是焦急。 而另一边依旧是歌舞升平。 比如贵族的马球场。 李彦坐在第一排正中他应有的位置。 左边是安忠敬右边是贾思博看着场上马球手纵马奔腾。 当然这是凉州队内部的比赛一支是安氏的队伍另一支是贾氏队伍。 对于胜负大家显然不像对阵吐蕃时那么执着颇有几分比赛第二友谊第一的感觉。 李彦也真正投入其中感受击鞠这项运动的精彩与刺激不时拍手叫好。 然而球赛进行到一半场外突然来了一行人。 为首的康猛满脸兴奋: “我们要见李校尉吐蕃大使遇害的密室疑团破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成年侦探团 马球场上。 一场精彩的比赛打完贾队以二十比十七险胜安队。 贾思博由衷的道:“忠敬你的队伍还是强啊哪怕缺了伏哥和史明我们都赢得相当辛苦。” 安忠敬十分得意:“当然你也不看看谁训练他们的有我的调教他们迟早能夺回凉州第一!对了我最近发现一个新人潜力不错好好调教不见得比史明逊色。” 两人讨论起来。 李彦在旁边听着小黑扒在他背后金黑的小耳朵一耸一耸居然也露出聆听之色。 它自然听不懂人言却知道人说话时自己得保持安静不要闹腾。 “元芳在驯兽上也有一手绝活啊!” 安忠敬注意到了十分惊讶:“那狮子骢离了你似是十分想念现在这头小豹也有如此灵性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李彦笑抚猫头:“不值一提的小手段罢了。” 小黑听得夸奖短短的尾巴一翘一翘的鼻子在两边嗅来嗅去。 贾思博在边上淡然一笑:“元芳深不可测却能藏拙才是我辈最钦佩的地方!” 安忠敬深以为然的点头:“元芳待会来我府上尽情游乐你可要好好教教我!” “九郎别想着轻轻松松就还我的人情啊!” 李彦开了句玩笑。 “哪能呢你现在是校尉我是白身小民巴结还来不及呢!” 安忠敬哈哈大笑然后又眨了眨眼睛:“我家中长辈不在可以尽兴哦!” 安忠敬的老爸安元寿目前的官职是左监门卫中郎将正四品下掌监皇城诸门检校人员出入。 这是南衙禁军的高级将领深得李治信任。 而安元寿和正妻一共生了九个儿子安忠敬是老么平日里可太受宠了。 否则按照他的年纪应该在长安二馆六学里苦读哪有凉州的潇洒自在? 现在安元寿夫妇正在长安府上凉州的安府确实是安忠敬说了算。 李彦一听脑海中顿时闪过某些考验干部的画面义正言辞的咳嗽了一声:“我看那种玩乐还是算了吧我一向洁身自好。” 安忠敬奇道:“元芳不喜斗鸡?” 李彦一怔:“你说的是斗鸡?” “不然呢……” 李彦恼羞成怒果断拒绝:“那我今天还有事……” “哎呀多言什么走走走!” 安忠敬拉住他就往外走。 恰好就在这时仆从前来禀告康猛一行等候多时还有关于案件的关键信息。 “这么巧?” 安忠敬皱了皱眉有些扫兴贾思博却道:“元芳已是官身还是正事要紧。” 李彦也道:“让他们过来吧!” 不多时五个高矮胖瘦各有特色的人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康县尉的大儿子康猛身后跟着不良人石璟、两位差吏张环何竟和县衙林仵作。 都是熟人但他们凑到一块还是让李彦有些奇怪涌起一股莫名的既视感。 “李校尉!” 五个人恭敬行礼以示公事由康猛开口道:“关于吐蕃大使遇害案我们通过种种线索找到了一种行凶的办法来向李校尉请教!” 李彦心中奇怪但还是点头道:“愿闻其详!” “请看这是驿馆上厅的舆图这些是当夜守卫的位置丘侍卫在这胡侍卫在这……” 康猛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展了开来上面一一标注着当晚内卫所在。 一目了然。 “这么严密的守卫凶手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潜入再不被任何人发现离去的是此案的最大疑点!” “为此我特意找了一间空宅子让石璟带着不良人配合我们试验了几十次无论轻功再好杀人之后守卫被惨叫惊动后由四面八方包围过去至少也能与凶手打一个照面。” “可事实是没有一个人看到凶手整个上厅的书房内只有吐蕃使者的尸体。” 密闭的空间凶手突破封锁不仅来无影而且去无踪! 安忠敬和贾思博早就听过案子但由于不在现场还是没有康猛展示得这么直观闻言纷纷有了兴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李彦则点头道:“画的不错。” “这些都是何竟画的我不敢居功。” 康猛立刻取出第二幅画。 这幅画里是一位白发老者垂头趴伏在案上左臂弯屈头垫在左腕上右臂往前直直前伸右手侧翻五指微张。 “这是何竟根据林仵作的描述重现吐蕃大使念曾古死时的姿势。” 康猛道:“诸位觉得他生前在做什么?” 贾思博比划了一下:“写字?” 康猛点头:“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吐蕃大使是喉头中了一刺而亡在被凶手攻击的一刹那他应该正在写字不过这里有两个古怪之处林仵作你来说吧!” 林仵作上前道:“第一个念正使被凶器杀死时角度是从下方斜着刺中咽喉的。” “斜下方?” 贾思博面色一白:“你的意思是凶手钻入案下等待趁念正使写字时突然出现一击刺入了他的咽喉?” 想象一下那画面字写得好好的桌子下面突然钻出个人来吓都要吓死了。 “从刺杀角度上可以这么判断。” 林仵作继续道:“第二个古怪之处是凶手留下了凶器。” “这柄凶器刺入念正使颈部割断经脉鲜血当时就狂喷而出念正使当场毙命。” “不仅如此凶器还涂抹了毒药这显然是存着必杀之意务必要致其死地。” “但凶手这么厉害却留下了这柄古怪的武器实在令人不解……” “诸位请看!” 林仵作取出一柄短刃模型做出展示。 真正的凶器被收在县衙内即便是仵作也是不能带出来的这柄是请铁匠做了相似的模型。 “这凶器怎么这么小?” 安忠敬人菜瘾大凑得最近很快发出疑惑。 是的这武器太小了。 三寸长半寸窄刃身略带弧度比起寻常的匕首还要小的多。 偏偏它有刃有柄并且见血封喉一击杀死了吐蕃大使。 李彦更注意到此物和丽娘使用的短刃十分相似只是更加细长锋锐同时握柄极短就像是…… “我们起初怀疑凶手是一个孩童因为只有孩童才能用这样的武器也方便躲藏!” 康猛道:“张环招来一群市井子都是擅长盗窃身姿灵巧又找了几个侏儒让他们模仿犯人躲避守卫结果发现还是不行。” “更何况这柄凶器有个最大的疑点就是握柄太短无论身材多么矮小的人手持兵器催发劲力时都很容易割伤自己!” 康猛姿势古怪的握住短兵做出一个挥刺的动作:“你们看这凶器可是沾有剧毒的凶手一不小心可能先被自己的毒药所害那就太愚蠢了!” 李彦脑海中立刻蹦出了那个著名的表情包。 我的这把匕首可是涂了剧毒的!呲溜~ “分析案件时要是反应这么快就好了!” 李彦十分无语表情上露出一丝波动。 “他果然早就看出真相了!” 康猛时刻观察着李彦此时心头一震再也不敢在神探面前有丝毫卖弄:“结合种种疑点我们通过张环找寻到了一个老铁匠根据他的提示发现了这柄凶器真正的作用它是一件暗器!” 安忠敬奇道:“暗器?” 这个世界可没有小李飞刀那种比明器还明的暗器暗器是真的阴损讲究一个杀人于无形。 也就是说人死了后都很难发现伤痕比如射入体内的细针比如打入天灵的铁钉。 安忠敬听不懂了:“这利刃虽然短小可就明晃晃的插在吐蕃大使的脖子上怎么是暗器?” “因为它发射的方式是暗器!” 康猛道:“事实上林仵作回去勘察现场还发现尸体旁少了一件东西。” 贾思博觉得刺激起来了追问道:“少了什么?” “笔!” “吐蕃大使死时手握的那支笔!” “根据吐蕃使节团的口供他们在发现大使的尸体后第一没有移动尸体让他保持着原状第二没有碰房内任何东西可偏偏大使临死前写字时握着的笔没了!” 康猛眼中露出精芒:“将种种线索综合起来我有了模糊的猜测请教阿耶他一语点醒梦中人石璟擅于机关之术便让石璟帮我设计了一种杀人工具!” 他展开何竟画的最后一幅画画上赫然是一支笔。 到这里看过八百集柯南的李彦已经明白了他们推测的作案手法。 吐蕃大使被害案件让大唐处于被动如果能破案李彦是很乐意的对康猛顿时刮目相看。 这脑子能用到正道上比起整天打击弟弟的学习积极性要好多了。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知道组团出道。 画功了得的何竟、经验丰富老到的林仵作、结识三教九流的张环、擅长杂术的石璟。 搭配相当全面。 “我的身边也有少年侦探团……不成年侦探团了!” “名侦探沉睡时期你们就是刚需啊!” “干得漂亮!”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同时符合自杀和他杀的死者 杀人谜团已经被破解了大半不过到底是胡思乱想还是能够实现的现实还要经过验证。 不良人石璟上前一步取出一支笔:“诸位请看!” 众人看过去发现这支笔就是根据图纸打造笔杆是空心的将那柄细长的凶器模型往里面一按竟是严丝合缝直接卡了进去。 石璟开始演示:“这支笔就是一件杀人工具笔杆内盘着一根用牛筋和藤丝制成的弹筋凶手先用细木棍压着弹筋压到底然后把黄蜡煮了小心地浇到笔杆里将弹筋包裹起来。” “等到黄蜡冻好把木棍拉出来将凶器卡进去柄部抵住杆底做好滑槽笔杆底部开一个射口就初步完成了!” 石璟展示了一下对着空地嗖的一下那凶器模型还真的射了出来。 “我做的这个很简陋凶手的肯定要精巧许多才能以假乱真让握笔习惯的人也发现不了破绽。” “吐蕃大使初用此笔会将笔尖在烛火中烧一会一接触火焰笔管中的黄蜡就会受热融化弹筋一崩里面的暗器弹射出来隔空杀人!” 这个时代高桌大椅尚未流行书写方式往往以执卷为主。 也就是右手执笔左手执卷无依托的悬空书写。 这样的方式对于笔的硬度很有要求因此用新笔时都会先在烛火上稍微烤一烤让笔尖受热硬化顺便去除余毛。 而这成为了杀人暗器启动的最后一个步骤。 吐蕃大使念曾古烤好笔还没有写几个字笔杆内就嗖的探出那柄细长的毒刃由下至上刺入他的咽喉一击毙命。 安忠敬试了一下皱眉道:“可是这样的暗器无法保证一定能杀死吐蕃大使吧?” “万一他烤笔尖的时间长一些笔杆中的暗器直接弹出来怎么办?” “亦或者他持笔时笔杆晃动暗器恰好射歪了没有射中他的脖子呢?” 贾思博颔首:“对这种杀人方式看似精巧其实是一场不可控的豪赌凶手真的是这样杀人的吗?” 康猛苦笑:“我们也想不明白这一点但根据吐蕃大使尸体和现场种种痕迹这已经是我们能推测出的极限请李校尉指点!” 他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李彦。 “很精彩的分析!” 李彦由衷的称赞:“要相信你们自己你们是一个成熟的侦探团了!” “侦探……” 康猛咀嚼了一下这个词侦查线索探明真相不禁心悦诚服:“一切都是李校尉教导有方!” 康猛说得情真意切李彦听着也有满足感。 智慧高时亲自出马。 智慧低时小弟出马。 简直是罪恶克星。 李彦心情不错但想到这起案件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实际上这最后的疑点恰恰补充了动机那就是念曾古为什么要死?” “凶手是想制造一起政治事件!” “对内激发吐蕃国民对我大唐的仇视继续发动战争对外则占据外交主动同样也在其他异族面前削弱我大唐的影响力连使节团正使都保护不了别国要出使时也会忌惮一二!” “所以念曾古死在凉州驿站内对于吐蕃其实大为有利诸位认为念曾古会为了国家大利牺牲自己吗?” 众人脸色变了。 贾思博凝声道:“元芳之意是吐蕃大使故意配合凶手?” 李彦点点头:“这场密室杀人案既是自杀也是他杀。” 众人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面容刻板老者整肃衣衫在子时的夜间沉默着来到案前伸手探向笔筒。 他明明很清楚这支笔有问题却一如往常地烤火写字笔走龙蛇。 笔杆的尽头始终对准自己的咽喉。 嗖! 等到老者痛苦惨叫倒下身死丘神绩等人被吸引进去却根本找不到任何凶手。 随后吐蕃使节团冲入上厅扣押了丘神绩一行再悄无声息的带走证据完成了这一场内外配合的默契杀人。 康猛满是佩服的道:“听李校尉一席话胜过我等苦思冥想一载啊!” 李彦笑着看了看他。 狄仁杰身边有个专门拍马屁的曾泰莫非你也想竞争下这个位置? 安忠敬却兴奋起来:“那我们可以去吐蕃使节团抓人了凶手肯定在他们之中先把那个勃伦赞刃抓起来!” “不行啊!” 贾思博紧皱眉头:“这案子光是破解了杀人手法并无用处关键是要抓到那个制作杀人工具的凶手否则这些说辞都只是推测。” “吐蕃使节团肯定矢口否认而我们不可能有证据证明念曾古有自杀的念头。” 从主观意愿上看这是自杀。 从客观手段上看这是他杀。 关键是自古论迹不论心念曾古已经死了关于他心理的分析都是推测你又凭什么说他配合凶手呢? 制造这杀人工具的凶手一日抓不到大唐就得承认一日的责任。 “这也是为什么要将这起案件弄得如此复杂的原因。” 李彦叹了口气:“不仅在验尸环节能够排除掉念曾古自杀的嫌疑最恶心的是我们明明知道吐蕃使节团脱不了干系也没有证据别忘了那支笔名义上是凉州驿馆提供的!” “我们能做的只能是抓住那个制造杀人工具的凶手!” 康猛脸色变了:“若是一直抓不到凶手……” 李彦道:“那收到杀人预告去保护念曾古的丘神绩就成了最大的替罪羔羊凉州驿馆的上下官吏也要被严惩!” 他有一句话没说如果自己答应了丽娘的赌约挑战被困在凉州驿馆的就不是丘神绩而是他! 这是敌人设下的圈套! “设计这个案子的人十分高明考虑得面面俱到!” 李彦暗道侥幸见大家颇有些垂头丧气又高深莫测的一笑:“不过凶手也有百密一疏的地方!”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众人精神大振。 安忠敬喜道:“我就知道元芳有法子哈这次我们合力将吐蕃凶手揪出来!” 李彦说真话:“我的意思是世上本来就没有完美无瑕的事任何计划其实都有破绽问题是能不能发现我现在倒是并没有想到怎么破局让诸位失望了。” 果然真话没人信大伙纷纷高呼:“元芳又谦虚了!”“李校尉带我们抓犯人啊!” “现在确实不是时候……” 李彦用手压了压对着康猛五人道:“你们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追寻凶手的下落我希望看到你们无穷的潜力被激发!” “是!” 康猛兴奋不已小伙伴斗志昂扬雄赳赳气昂昂一起去破案了。 李彦目送他们离开心中也有期待。 贾思博则看明白了别人都是抢功唯独这位让出功劳由衷的道:“那康猛的弟弟康达是元芳的同窗好友吧对于友人元芳是真的太仗义了!” 安忠敬则拉住李彦:“好兄弟甭说别的今夜我们不醉不归!” …… 不醉还是归了的夜。 李彦骑着狮子骢抱着一只美鸡小黑在他身后的马背上趴着。 安府的豪奢是见识到了。 尚且没有游览全府只是在花园活动那地方就足足有十几亩大小。 美不胜收的花草池树不说还有一栋栋雕梁花栋的楼阁都是高有三层美轮美奂。 上百侍女在花园里穿梭如织捧着金银器皿鲜果美酒水陆八珍丰盛菜肴应有尽有。 不过环境虽好娱乐项目却不太够。 明明大人不在整个晚上居然没整点那种不好描述的。 李彦表示我可以拒绝你不能没有啊! 可惜安忠敬明显更喜爱斗鸡拉着李彦玩了一晚上。 斗鸡这项娱乐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是贵族主要的消遣各类故事常常见于史书中。 到了唐朝更是全民游戏上到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都十分流行。 第一是成本较低毕竟鸡是寻常家禽斗鸡的场地又远不像马球需要一个球场随时可以来一场; 第二则是斗鸡常常与博彩一起进行迎合大唐人争强好胜本性的同时又契合了人类喜爱赌博的天性。 几场斗鸡确实十分精彩安忠敬、贾思博还有一群士族子弟高呼狂饮喝得醉醺醺的。 李彦也喝了不少酒不过他丹元劲功力深厚这点小酒对于他来说就是毛毛雨根本醉不了人。 真正醉了的是满脸通红的安忠敬硬要塞给他一只斗鸡。 李彦哭笑不得对撒酒疯的人无法拒绝只能抱着回家。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直接炖了? 还是算了吧。 要知道这只好斗成性颜值很高的鸡价格极为高昂。 哪怕比不上胯下安忠敬同样赠送给他的狮子骢但肯定能比得上一匹青骢马。 鸡你太贵这吃不起。 “狮子骢我就收下了这只公鸡中的战斗机明天还给安忠敬吧……嗯?” 正想着明天还掉李彦目光突然一凝扫视向两侧。 与此同时身后的小黑也龇牙咧嘴对着前方发出低吼的叫声。 下一刻。 小连子巷两侧的低矮屋舍上一道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跃出。 腰间配弩手中握刀都是一身黑衣脸上被黑布遮住露出一对阴冷的眼睛闪烁着逼人的杀气。 一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走了出来伸手一指李彦:“杀了他!”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李彦目光沉凝不发一言从容的将斗鸡丢掉右手握住链子刀左手轻抚狮子骢的脑袋。 下一刻。 狮子骢陡然加速。 月光下一人单骑迎着数十黑衣人不退反进纵马横刀。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二十九杀 街头。 夜色下的安宁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洪流碾碎。 马蹄声!破空声! 兵器断裂声!布帛撕毁声! 血水喷溅声!尸体落地声! 以及那一声声濒死的惨叫! 太多声音混杂在一起轰然爆开! 月光下李彦刀势刚猛霸裂势大力沉狠狠的凿穿过去。 他自从穿越后是第一次遭遇围攻还是十分谨慎的价值百金的斗鸡说丢就丢为的就是全力以赴。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这个词用在这里无比恰当。 因为在他面前对面就是兔! 雪亮的刀锋闪闪闪厉芒过处当先扑过来的几名黑衣杀手兵器直接被劈开脖子上闪过一道血痕完全没有抵抗之力仰后就倒。 惊起的烟尘中血水飞溅生命逝去。 照面之间李彦瞬杀四人又听嗖嗖嗖的破空声不绝于缕弓弩连射箭矢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 他面色沉静挥刀先攻率先截住箭矢的来势完美破去第一波围攻继续冲击。 不过他很快发现这乱箭齐射目标不光是他和胯下的狮子骢连同逼近近战的黑衣杀手统统笼罩在箭雨中。 第二轮箭雨落下。 李彦从马背上腾身而起右手刀锋斩断一个黑衣人的武器左手一探施展角抵劲擒力将其抓住抛起。 “啊——!!” 惨叫之下腾空的黑衣人被射得浑身窟窿重重砸在地上血水四溅。 李彦如法炮制在半空连杀连抛数人狠辣的手段令扑过来的黑衣杀人终于一缓。 可第三波箭雨来得更快更狠没有半点迟疑。 “死士!” 李彦眼神凝重。 不顾同伴的性命自然也不会被同伴顾及生命这才是真正的视死如归。 能招募这么多死士在凉州城内对自己发动围杀是吐蕃暗谍组织狗急跳墙了? 来不及多考虑他身形回撤跃回狮子骢背上吐出一个字:“冲!” 马蹄声起奔腾如浪。 在动物之友的天赋灵性加持下狮子骢的爆发更上一层楼速度快到极致从高空看就像一道黑色闪电横空劈了过去! 李彦目标明确直击立于街头的黑衣首领。 擒贼先擒王。 “哼!” 黑衣首领瞳孔微微收缩却是飞速后退显然身份和其他死士截然不同。 “专诸鱼肠劲!” 李彦看着他独特的身法确定了想法:“你们果然与丽娘有关害怕被连根拔起故而主动出击吗?可惜你们找错了人!” “你真以为自己无可匹敌?” 黑衣首领发出愤怒的冷笑身体紧缩陡然蜷成一团。 从他的后方一支支弩箭爆射过来。 还藏有弓弩手! 李彦足下一蹬整个人又离开马背飞了出去。 身在空中链子刀左右连斩将箭矢统统劈断竟是反压箭雨攻上。 平时练武时他就是迎着箭雨出刀破箭式练得极为纯熟力道稍竭之时刀尖向下杵地借力一个筋斗人如旋风再度向黑衣首领杀去。 黑衣首领眼神再变袖中陡然滑出一柄软剑劲力灌注迎了上去。 刀剑交击两人同时身躯一震。 “哦?” 李彦眼中闪过诧异。 对方挥剑的动作充满轻灵飘逸的味道出剑的力道却重逾千斤。 这显然是内家劲力修炼有成的标志。 “唔!” 即便如此黑衣首领也身子后仰被巨大的力道冲击得手臂酸麻险些踉跄跌退。 反观李彦一声长啸刀光轮转当头劈去。 “叮!叮!叮!” 悦耳动听的交击声不断响起黑衣首领一时间就如置身于狂涛怒潮之中刀浪如潮水滚滚而来无有穷尽。 似乎过了许久但其实也就是三四个呼吸的时间他的剑法溃散就地一滚险之又险的避过当头一刀。 李彦正要痛下杀手一个个黑衣杀手却疯狂的扑了上来以生命为代价阻止他的追杀。 “就凭你们?” 李彦刀身如飞连拨带挑凌空再翻。 一众黑衣人眼前就见一泓秋水似的光亮闪过然后陷入无穷的黑暗中。 血水飘洒间李彦落回狮子骢的马背一扯缰绳再度冲锋。 烈马奔腾的两侧是一具具捂着冒血的咽喉发着咯咯怪响绝望倒地的尸体。 “李元芳!” 黑衣首领刚刚站稳那个战神般的可怕身影再度逼近声音里终于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惧不敢迎击直接飞退。 “怎的你以为人多我就杀不了你吗?” 李彦冷笑目光中杀意暴涨魁伟的身躯前倾就像是扑食前的猛虎。 对方来势汹汹能带队围攻他而幸存到现在实力相当不弱。 如果这次退走万一吓得不敢来了他到哪找去? 这一刻李彦是真的存了必杀之心。 汹涌澎湃的劲力在四肢百骸内运转力贯背脊功聚双臂筋骨毕露紧绷如弦。 “斩!” 伴随着口中的一声暴喝刀光再起四面八方尽皆森寒! 后方的一个个黑衣人疯狂扑来化作一具具残缺不堪的尸体倒下。 鲜血在空中不断喷溅但又极有规律的逼向一个方向。 终于与黑衣人之间再也没有其他赴死的杀手。 “死吧!” 李彦挥刀一往无前的一斩正向着黑衣首领当头砍去时不远处火光突然冲起。 趁着李彦眼神波动的一霎那黑衣首领力贯双臂举剑迎上招式竟有几分棍法的精髓。 “咔嚓!” 可即便如此伴随着李彦势不可挡的力道他的剑身也是寸寸碎裂张口喷出鲜血却又挥袖洒出一蓬粉末。 李彦见他抬袖刀身即刻一旋刮起劲风将粉末倒卷回去。 不过趁着这个空隙黑衣首领也以极为狼狈的姿态借力窜入旁边的屋舍内留下一句咬牙切齿的话:“李元芳我还会回来的!” 李彦目光凌厉追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因为火光冲天的位置是他的家! 哑叔还在里面。 虽然哑叔的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强但这位师父毕竟断了手臂年纪又大受到众人围攻肯定不像他这般进退自如。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李彦选择回去救火。 而小黑从马背跃下在黑衣首领逃跑的地方嗅来嗅去似乎被那粉末的味道刺激到了龇牙咧嘴李彦招了招手:“打坏人没有伐木累重要回来!” 小黑呜咽一声重新跳回马背上。 狮子骢刚刚经历了箭雨的几轮洗礼吓得惊魂未定速度更快三分。 短短数十个呼吸中院门在望李彦直接飞身飞起大步流星的奔了进去。 印入眼帘的也是一地尸体。 数目没有围攻他的多但也有十多人死状十分统一都是中箭而亡。 屋子被点燃了火势不小哑叔单手端着弩弓身上有些血迹显然无法灭火干脆在院中查验尸体。 见李彦匆匆赶回他的脸上露出温色。 “师父你没事就好!” 李彦松了口气看向尸体样貌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刚刚是他第一次杀人。 砍瓜切菜一般连杀了二十九个杀手。 他来到古代就做好了杀人的心理建设可今晚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往日的准备根本没用上。 战斗之时心静如水完全没有半点不适仿佛生来就有征战沙场的天赋。 但此时战斗结束又不免感到不适。 李彦吸了一口气运功丹元劲心境逐渐空灵平复之后走了过去用刀尖挑起尸体的面罩。 黑布下面都是一张张胡人的面孔。 李彦皱眉: “胡人命贱很多都没有户籍难以追查。” “对方既然派出死士肯定也抹去了相关特征。” “那么想要用这些尸体去查验来历恐怕是办不到了……” 哑叔曾经是内卫一员论经验比李彦丰富得多查看了所有尸体后也拿起细棍在地上写道:“难以追查来历。” 顿了顿他目光一闪快速写道: “你速去内卫驻地那里可能也出事了!” 正文 第四十章 怒火 凉州宫城。 内卫驻地。 一望无际的月色下陡然响起声声喧嚣。 惨烈的嘶杀声中一具具残破不堪的尸首倒下。 有的万箭穿心有的被斩成两截有的被来去的马匹踩踏成泥。 这些人中大部分是黑衣杀手。 但也有少部分是猝不及防下迎战的内卫。 正在这时一道挺拔身影策马而至以雷霆之势前来支援。 “是李武卫!” 众人大喜。 在亲眼目睹长街之上李彦与鸠摩罗一战后他们对于这位文武双全的小郎君是满满的敬佩。 更坚信今夜如果是李彦值守敌人绝对无法如此嚣张。 “速退!” 而刚刚被李彦斩杀了几人远处尖利的哨声响起黑衣杀手令行禁止立刻撤退消失在黑暗中。 李彦没有追一路走来看着内卫收敛尸体为牺牲的同伴默哀。 由于摸鱼时间长李彦和上上下下都混了个脸熟。 可那些往日见礼谈笑的人此时却趴倒在冰凉的地上。 这还是李彦第一次看到熟悉的人化作冰冷的尸体。 给他的冲击和感触比起刚刚手刃了众多黑衣杀手还要强烈。 他脸色变化情绪翻腾沉声道:“此仇必报!” 这股悲戚之情打动了在场的内卫众人同仇敌忾:“此仇必报!” 定了定神李彦问道:“丘阁领呢?” 众内卫道:“丘阁领在内狱中看守吐蕃暗谍以防敌人调虎离山。” “那在外面看守的是萧武卫?” 李彦目光一扫:“他人呢?” 众内卫愣住了其中一人道:“刚刚看到萧武卫好像也去内狱了步履匆匆。” “嗯?若论功劳在外御敌不是更大?” 李彦生出一股不安感立刻下令:“你们保持戒备我去去就来!” 他双腿飞奔急跃大步流星的朝内狱冲去。 四周的高塔上面戍守着内卫纷纷打出信号示意安全。 但李彦刚刚进入狱中就倒吸一口凉气。 数具巡察卒的尸体倒在门口七窍流血应该是中毒而亡。 而那长长的通道也有打斗的痕迹斑斑血迹。 他立刻冲向最深处的牢房。 远远看到牢房内也有一具巡察卒的尸体。 李彦记得这个人叫郭飞是丘英从长安带来的禁卫颇得信任平时的地位相当于内狱的牢头。 此时他也死了被一刀割喉。 不过距离最近的不是郭飞是位于铁门两侧的人。 丘英和萧翎。 “丘叔!” 李彦扑向丘英。 丘英趴在地上背后中刀鲜血横流。 在内狱中自己的地盘这位阁领没有穿甲胄结果险些被一刀刺入心脏。 好消息是他避了开来没有伤及要害。 坏消息是刀上抹毒哪怕丘英运劲御毒也身体酸麻倒在地上难以动弹。 李彦毫不迟疑运起丹元劲输入他的体内助他抗毒。 这个世界的劲力更偏向于战斗在疗伤方面没有内家真气那么灵便所幸李彦从小练起功力深厚丘英的底子也强陷入半昏迷的他微微一颤终于苏醒。 李彦见他要挣扎赶忙道:“丘叔是我!元芳!” “元芳……你来了……” 丘英终于长松了一口气:“郭飞是奸细!萧翎也叛了!你去看看……他死了没有?没死救下来我要问出情报……” 太敬业了! 李彦实际上已经发现不远处的萧翎仰躺在地上同样身受重创。 等到丹元劲稍稍稳住丘英的伤势李彦扶着他重新趴好起身来到萧翎面前开始检查这家伙的伤势。 相比起丘英萧翎浑身都在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张嘴就咳嗽一口口鲜血喷涌出来。 李彦一摸就判断他胸前肋骨折断此后又被重击倒刺入脏腑。 依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没救了。 李彦站起身来冷冷的道:“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萧翎的眼神里全是后悔与恐惧努力挣扎:“救……咕嘟咕嘟……救……咕嘟咕嘟……” 职场不顺就背叛国家这样的人绝对不值得丝毫同情但李彦不免诧异。 如果郭飞和萧翎同时发难没有甲胄防身的丘英很难幸免。 何况还有一人。 那就是锁链被解开的丽娘。 配合丽娘的刺杀之道丘英是怎么幸免于难的? 正当李彦握住刀柄大为戒备时趴在地上的丘英给出答案:“去看看丽娘……是她杀了郭飞……重伤萧翎……她似也受伤了……” 李彦一怔这才冲入牢房内却见丽娘盘腿坐在以往一直喝茶的地方目光含笑的看过来。 李彦的脸色变了。 丽娘的腹部被一柄匕首刺入。 她的唇边一缕紫黑的鲜血缓缓流下。 月色恰好自窗口洒入沐浴在月光中的丽娘神色平静语速飞快: “李元芳我的身上有两份名单一份是萧翎今早偷偷给我的假名单一份是我修改后的真名单都是分布于民间的下层暗谍。” “至于我的上线不在名单里面我不是唯一的苏毗贵女还有不少姐妹受到培养我不希望连累她们……” “不过你是一位君子不肯接我的杀人预告挑战没有落入吐蕃大使案的陷阱中为了你这份善心我就给你提示那是一个本该前途远大的人。” 李彦:“……” 虽然这个时刻他对丽娘的感官变了但还是要说一句: 谜语人滚出大唐! 丽娘笑了笑继续道: “你提议的茶道交易我很动心你现在才是九品官做不了主等你未来出将入相位极人臣希望能亲自主持这场贸易就当回报我今日所为。” “苏毗会有很多人支持你她们也期待和平能舒舒服服过日子谁愿意打仗呢?” “所以你赢了我终于还是被你说服傻到帮助内卫杀了前来和我合谋的奸细!” “当然那萧翎也太让人讨厌了对我用了那么多次刑改口投靠就想一笔勾销么……” 说到这里她终于坚持不住往后倒去。 李彦冲了过去扶住她丹元劲力往体内输入却脸色一黯。 相比起丘英她根本没有运功抵抗毒入肺腑回天乏力。 丽娘毒发无比痛苦说话开始断断续续: “我不想背叛我的国家……但它确实被噶尔家族控制着……苏毗人过得很苦……” “我不想死……但我又怕以叛徒的身份活着……萧翎刺过来的那一刀……我没有避开……” “呵……夫郎……你当时的感受……妾终于体会到了……” “李元芳……最后……最后……我想求你一件事!” 她的手努力抬起李彦握住感到那干农活的粗糙手掌冰冷冰冷:“你说!” 丽娘的血越流越多却坚持着说完:“将我和伏哥合葬……我生前对不起他……希望死后……他能……原谅……原谅我……” 李彦目露悲戚连连点头:“好!好!” “这样……也不错吧……” 丽娘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戛然而止。 瞳孔中的神采彻底散去手无力的垂下。 这个苏毗贵族吐蕃暗谍。 和她那个努力改变命运的夫郎一样。 在风华正茂的年纪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李彦轻轻放下丽娘的尸体不远处的萧翎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丘英则彻底陷入昏迷。 他缓缓站起身环顾内狱眼中喷涌出前所未有的怒火。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追凶 “这是凉州的吐蕃暗谍名单?” “丘英重伤内卫中有两人叛变投敌那位苏毗贵女投诚后也中毒而亡?” 凉州都督裴思简看着李彦取出的名单再听了昨夜发生的事情脸上满是震惊。 他知道事关重大第一时间下令召集人手:“李武卫此次缉捕间谍以你内卫为主都督府和姑臧县衙将全力配合折冲府也会立刻调兵。” 李彦眼中带着血丝彻夜未睡却不显得疲惫反倒有股决然的精气神开口道:“多谢裴都督我建议直接关闭城门禁绝出入将暗谍全部缉拿后再开放城门!” “封城?” 裴思简神情凝重有些迟疑。 李彦点头:“裴都督我知道凉州是五郡之喉商路要地每日市集商贾往来一关城门干系甚大但恰恰是因为凉州的重要性抓捕暗谍才更加重要!我愿为此次封城担责!!”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他要一网打尽。 听着李彦掷地有声的一番话裴思简再仔细的看了一遍名单缓缓起身苍老的双眼泛出精芒:“好!李武卫老夫信你!封闭城门抓捕暗谍!” 这一声令下整个凉州都动了起来。 都督府亲卫、折冲府兵、内卫巡察卒、姑臧县衙衙役、不良人…… 全员出动。 其中县衙差役来到八座城门下达封门命令折冲府兵和都督府亲卫把守各街要道。 真正执行抓捕的则是内卫和不良人。 酒楼、食店、书肆、药铺、驿站、学馆…… 丽娘提供的这份名单上的暗谍虽然都是中下层的平民百姓没有高门子弟但分布之广可谓是三教九流尽在其中。 这样的情报网可以很好的调查民生在关键时刻为吐蕃发动战争做好准备。 事实上原历史的数年后吐蕃就率军突袭凉州欲通过此地占据整个陇右。 战争是一锤定音战前的各种准备才是决定胜负的要素其中暗谍也立功匪浅。 正因为这样李彦一视同仁无论是真名单还是假名单全部抓回。 假名单上有些人目露茫然大呼冤枉有些人则做贼心虚疯狂逃窜…… 真名单上有些暗谍面露惊惶浑身瘫软的被抓有些暗谍则奋起反抗…… 那些反抗的能够活捉的统统拿下身手高超危险性大的则被弓弩齐射。 要么断手断脚当场残废要么直接格杀毫不留情! 一时间血染长街! 为了抓捕区区百人出动了近三千悍卒。 但这份决心带来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 仅仅持续了一个时辰不到当学馆刚刚开始上学正常抓捕行动就结束了。 城门重新开启朝市夕市也以最快速度恢复运营。 “禀裴都督李武卫疑似吐蕃暗谍成员抓捕九十一人格杀十三人剩余两人在逃正全力缉捕。” “很好!” 裴思简轻抚长须舒了口气。 雷霆一击犁庭扫穴吐蕃花费至少数年时间无数心血在凉州布置的暗谍网已经宣告瓦解。 哪怕以裴思简的城府笑容也不禁灿烂起来:“李武卫这次老夫沾了你的光啊!” 李彦语气铿锵的道:“有裴公的支持才得此胜大非川的惨败绝不再现他日我唐军定当大胜蕃贼扬眉吐气!” “好志向!” 裴思简精神大振由衷的道:“老夫真是羡慕丘阁领他能有你这么一个得力下属天助内卫天助大唐!” 高兴之后李彦又收敛笑容:“不过这个行动抓捕的是底层暗碟丽娘的上线很可能是吐蕃在凉州的首领级人物此人手下培养了大批的黑衣杀手危害极大抓不住这个人终究不得圆满!” 裴思简凝声道:“有线索吗?” 内狱大乱发生后李彦用普通人的智慧想了一晚仔细推敲理清了不少头绪:“萧翎前日还向我请功如果早早是奸细不必多此一举我认为他是被敌人许以重利临时策反。” “贼人兵分两路一路途中埋伏围杀我一路直扑内卫发动得十分仓促恰恰证明了是自乱阵脚被我们逼急了!” 裴思简询问了不少细节后沉吟着道:“元芳分析的很有道理。” “对方策反萧翎完全可以与女谍暗中合谋定好里应外合之计再行发难昨夜之事确实操之过急丘统领若是身边多带几人那两个叛徒就可能功亏一篑……” “老夫倒有一个猜测你们是不是无意中做了什么逼迫贼人不得不提前为之?” 李彦皱起眉头:“我也有过类似的想法可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 正当这时亲卫通报康猛等人来了。 家中和内卫同时受袭让李彦警惕心大起此时正要动员一切力量因此来时就让人唤康猛等人一起来群策群力。 也给他们露露脸的机会:“裴公这几位自称侦探识破了凶手在凉州驿馆的布置那个密室杀人已经破了!” “哦?崔县令怎么没与我说?那倒要见一见!” 裴思简兴趣大起。 康猛一行人被带了上来躬身行礼:“见过裴都督见过李校尉!” 面对裴思简这位三品大员他们无疑拘束了很多李彦见了微笑道:“裴公得知你们对吐蕃大使案的侦破甚是赞许你们不要紧张把推理过程再说一遍。” “是!” 此言一出他们更紧张了却又透出压抑不住的兴奋。 裴思简勉励了几句再看了那杀人工具的图纸后也立刻理解了密室的真相微微皱眉:“贼人狡诈!” 康猛恭敬的道:“我们昨日按照李武卫的指示从材料源头追查线索搜查了不少店铺书肆将近期的账本都归纳到了一起希望能找到线索捉拿制造杀人暗器的凶手……” 他此言本来是投桃报李为了突出李彦的功劳但李彦听了眉头一动:“你们没有问话直接将账本搜来了?” 张环何竟上前有些胆怯的道:“禀李校尉的话是这样的……” 他们俩人是安县尉最早介绍给李彦使唤的安县尉分押户曹专门负责税收和户口两人也常常跟在后面刮点油水与一众商铺都是老熟人了。 这回为了查案他们直接将铺子近期的账本拿走查完后再通知商人上衙门去取。 没人觉得这很霸道商人的地位本就很低正常操作。 李彦又问:“那你们要通过账本查什么?” 康猛道:“暗器机关我们不懂但凶手既然要制作杀人工具总要笔!” “而且这种杀人暗器所需要的机关极为精巧不是一次就能功成的很可能需要多次试用凶手就可能多次买笔。” “我通过驿馆的小吏打听到吐蕃念正使不喜欢紫毫笔而是更偏爱狼毫笔还喜欢用北笔。” “石璟又询问了书肆的铺头(书店老板)才明白北笔内部是用狼毫外面用的是兔毛但体粗锋钝笔杆更粗吐蕃人应该喜欢那种风格。” “于是我们就专门挑卖狼毫北笔的铺子不过问了几家那些铺头都推脱记不清楚就干脆让张环何竟把所有卖笔的铺子账本都收了回来一本一本慢慢查。” 听到这里裴思简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把账本拿过来立刻就查!” “我们去取!” 张环何竟匆匆跑腿不多时抱了高高一大摞折返回来。 众人想要一本本翻裴思简却道:“不必麻烦对比暗谍名单先查那些商铺!” 李彦点头:“裴公高明只有吐蕃暗谍才会将我们追查原材料的消息报上去万一凶手真的在这方面露了破绽他们才会狗急跳墙当晚就展开袭击!” 康猛在边上看了暗暗敬佩。 太会突出领导的智慧了。 而有了明确目标工作开展起来就方便多了。 众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排查出四本账簿。 这四个卖笔的商铺和书肆都疑似是吐蕃暗谍经营范围一下子缩减。 眼神好识字多的几人开始翻看就连裴思简都不例外。 “狼毫北笔……狼毫北笔……这里有一支!” “这里也有一支!” “这家卖了两支!” “咦?我这里半月前卖出去五支还是一个人所买!” 石璟突然叫了起来。 但不等李彦等人走过去他看着买笔的客人名字却陡然愣住:“怎么会是卢三?” 康猛目光一凝:“这名字似是一位仆从他的阿郎是谁?” 石璟抬起头嘴唇嗫喏了一下:“我……我不敢说……”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免费的永远是最贵的 “裴都督在此你又是衙门差人有何不敢言?” 康猛认为石璟说了胡话赶忙催促道:“无论是哪一家的贵人尽管说来!” 石璟想了想还是不敢冒险:“此案关系重大涉及上官我位卑言轻不能乱说。” 康猛愣住:“上官?你的上官是我阿耶我家中何时有卢三这样的仆从?” 石璟欲言又止低声道:“再上一点……” 康猛一下子僵了半响后挤出三个字来:“崔县令?” 张环何竟脸色剧变本就靠边站的林仵作吓得第一时间垂下头去。 在唐宋时期七品官员就可坐镇一方崔县令这位姑臧县县令已是从六品上掌一方行政民事。 查着查着查到他身上去了? 康猛是白身但他父亲康县尉可在崔县令手下任职顿时求救般的看向更大的领导裴思简。 裴思简面色平静接过账簿细看再招来手下询问缓缓的道:“这家书肆开在城东偏僻的位置铺头曾有反抗举动后妄图自尽已被证实是暗谍那买笔的崔县令……” 李彦问:“如果买卖两方都是奸细这笔交易为什么要记在账簿上呢?” 裴思简道:“因为下层暗谍是没资格知道高层暗谍的真实身份的一个高层暗谍价值宝贵知道真实面目的人越少越好。” “他们去书肆询问都推脱记不得有客人买笔这也是商贾的心照不宣只是没想到张环和何竟会直接收走账簿!” 李彦还是不解道:“可崔县令前途远大没道理从贼啊!” 而且作为加班摸鱼党李彦还记得第一次去衙门审问史明时见到夜色下的县衙还亮着烛火崔县令在里面加班就很是感动。 好官啊! 这样的官员投靠吐蕃当叛徒怎么想都十分荒谬。 裴思简也不太信安排崔县令调查吐蕃大使遇害案的正是他自己却老成持重的道:“无论如何必须要查一查!” 县令来上任后随行的仆从也会做移籍处理张环何竟再度赶回县衙去调户籍这次行动则小心了许多擅于作画的何竟还专门画了一幅人物画像。 石璟拿着这幅画召集不良人走街串巷寻找目击者确定那个买笔豪奴这些天的具体行动。 康猛回家汇报康县尉必要时实施反制。 裴思简地位太高有些事情不好出手而他们才是这个县的地头蛇。 相比起来崔县令那个外来者还没有站稳脚跟。 …… 很快。 众人在都督府重新会和。 张环翻开户籍:“崔县令十分简朴身边的随侍只有两位一个是老奴田公另一个是买笔的是卢三。” 何竟道:“他们和崔县令的原籍都是湖州(吴兴)说的也是湖州话口音很重很好分辨。” 石璟点头:“确实如此我的兄弟们查了衙门附近的街道确定了那个卢三常常在那里闲逛喜欢吃的店铺都记下了而崔县令往往办公到很晚他就一直候在衙门口等崔县令出来了在前面牵马掌灯。” 李彦问:“除了买五根狼毫笔这卢三还买过其他文房四宝吗?” 石璟道:“买过此人出手大方崔县令似乎也喜欢练字笔墨纸砚耗费都很大又似乎用不惯衙门里的常常在胡商处购买。” 如果对方早有打算那这样做事也是滴水不漏了。 李彦问:“那卢三有习惯去的铺子吗?” 石璟摇摇头:“似乎没有目前接待过这个人的朝市和夕市都有好几家。” 康猛立刻道:“这不对吧如果有习惯的笔具为什么还要去其他铺子呢?” “不要疑人偷斧也许人家习惯用家乡的笔具凉州的就是不舒心所以在不断更换呢?” 李彦道:“至少从目前看来单单卢三买笔这件事并不能说明他就是心怀不轨用来制作杀人凶器。” 康猛露出受教之色又有些不甘。 他们之前不敢怀疑崔县令可一旦怀疑了自然希望目标真的是间谍。 同样是暗谍抓出一位县令和抓捕一位民妇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因为崔县令带来的危险可能是丽娘的百倍! 李彦倒没什么失望:“一位县令投了敌国绝对不是值得期待的事情何况崔县令待人不错我对他提供的免费酪浆还挺感激……等一等……” 李彦声音一顿瞳孔收缩唤来内卫:“你们去学馆把那些装酪浆的罐子搬来!” 裴思简听了也猛然站起面色微变:“走都督府后门速去!!” 内卫领命而去不多时搬来了五个高大的罐子。 学馆里共有五间学堂这些罐子立在每个学堂口供学子解渴。 “把里面的酪浆放掉一罐。” 李彦眯着眼睛:“石璟你去查一下里面看看有没有类似于狼毫笔的杀人机关!” 石璟愣住。 李彦道:“这些浆桶都是崔县令在学堂设立的为学子解渴就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细细查一查。” 石璟明白了等内卫把桶里的浆水放干净了上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不时用手敲击发出咚咚的声音。 片刻后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好像真的不对劲!” 他直起腰来将罐子倒置过来撬开底部震惊的道:“是下毒所用的暗槽!” 裴思简声音冷得像刺骨寒风:“确定?” 石璟脸上既有恐惧又有压抑不住的振奋:“绝对没错这种暗槽极为精巧需要时将毒囊置入可以设定投毒时间难以追查。” “居然如此歹毒!” 康猛勃然大怒。 他的弟弟康达正在学馆上学啊! 就算是兄弟俩关系最差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害弟弟性命堂堂县令居然这么恶毒在学馆的酪浆里动手脚? 不过下一刻他又反应过来看向李彦。 根据弟弟康达说这位好像最喜欢大早去学馆喝罐里的酪浆吧? “免费的永远是最贵的!真特么是至理名言!” 李彦脸色极为难看。 他堂堂李元芳白嫖点饮料喝居然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幸好这些罐子还没有真正投毒原因很简单大家都不喝。 就他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每天喝其他高门士族的世家子对于这种免费酪浆根本没啥兴趣。 里面投了毒就毒死一个显然没有意义。 否则的话第一章就结束了。 裴思简弯下老腰确定了暗槽后再对比暗谍名单发现里面果然有一个在学馆当侍从的暗谍顿时将一切联系起来: “崔县令在等待机会市面上有哪种饮品比较流行他到时候命那名学馆内的暗谍将罐子里的酪浆一换投下毒药小郎君贪图嘴馋到那个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跟吐蕃无孔不入的渗透相比我大唐在这方面太薄弱了!” 李彦吸了口凉气。 他意识到自己终究是小看了吐蕃。 事实上外族人在谍报上相当在行。 比如五代十国耶律德光占据开封将契丹国号改为大辽时就对后晋旧臣说过这样的话:“中国事我皆知之吾国事汝曹不知也。” 那个时候的辽国对后晋谍报组织的能力可谓是全方位碾压后来赵匡胤立宋马上用亲信之人设立了情报机关武德司太宗时改名为皇城司与辽国开始展开谍报斗争。 这也是正史中有记载的中国第一个专职特务机构。 而由于史料的缺失辽国那个谍报组织可以确定它的存在名字却不知道但无孔不入的渗透无疑给中原制造了巨大的麻烦。 这个世界的吐蕃也绝对不容小觑毕竟隋唐都存在过内卫给予周边异族巨大的打击他们痛定思痛自然会还以颜色。 经此一遭李彦彻底摒弃侥幸目光冷肃: “既如此我们就为了各自的国家好好斗一斗!”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吐蕃大使案告破 “裴都督?!” 见到裴思简走入姑臧县衙李彦紧紧跟在身后崔县令眼皮微微一跳赶忙恭敬的迎了上去。 裴思简面色如常半点都没有异状:“崔县令昨夜贼人嚣狂冲击内卫幸得李武卫力挽狂澜问出暗谍名单此次审问就在县衙办理吧!” 崔县令闻言露出喜色:“多谢都督栽培!” 裴思简关照道:“此次暗谍数目巨大县衙的牢狱会十分吃力你一定要好好安置不能出半点差池!” 崔县令正色回应:“下官绝不辱命!” 裴思简点点头似乎顺口问道:“吐蕃念正使的案子你查办的怎么样了?” 崔县令脸上立刻露出羞愧:“禀都督下官无能至今还没有头绪。” “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毕竟上任凉州不足三月遇上这等疑案异变横生不及应变也是常态。” 裴思简摆了摆手转而一副谈心姿态:“你已至不惑之年吧?” 崔县令有些受宠若惊答道:“劳都督挂念下官虚度四十载光阴愧称不惑啊!” 裴思简问:“你是举明经出身哪一年的?” 崔县令答:“永徽二年。” 裴思简有些诧异:“弱冠之龄便明经及第才华横溢啊!” 崔县令微微自得:“都督谬赞了!” 现在这个时代明经科的含金量很高。 毕竟进士科每一科平均二十人明经科也不多大概只有六七十人。 能考上都是大浪淘沙的天之骄子如果年纪还很轻那就更厉害了。 裴思简点点头语气平静:“引经据典饱读经学既是如此出身又何至于丧尽天良毒害孩子?” 崔县令怔住脸上浮出一股如何也压制不住的惊恐。 不是茫然而是惊恐。 这种反应比起什么审问都要直接。 李彦在边上暗道高明。 这种欲抑先扬的审问策略不算什么但裴思简的神态语气都极为自然先放松对方的警惕再突然发难。 最关键的是他问的不是吐蕃大使被害的案子而是还未发生的学馆酪浆毒杀案。 崔县令猝不及防顿时露了破绽。 他脸色惨变手下意识往袖子里缩。 但下一刻崔县令的身体就僵住动都不敢动。 因为李彦忿怒的目光狠狠锁定了他。 他被一股恐怖的杀意锁定毫不怀疑自己如果敢再有半点动作整条胳膊立刻会齐肩而断。 裴思简对此视若无睹表现出对李彦的绝对信心同时语气平淡的道:“诸番倒是没有忘了内卫圣人刚要重新恢复内卫建制就酝酿出这个计划。” “将你升调来边州妄图毒害士族郎君目的是给内卫重击。” “前赵国公曾经借内卫掌控朝堂内卫人员的挑选又可以跳过吏部连三省都管不到朝上许多人都不希望内卫重立如果出师不利就算圣人坚定决心阻力也会大大增加。” “上下掣肘诸多干扰等到内卫实际成型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了。” 裴思简是真的敢说他虽然拒绝了丘英重回内卫的请求但对于内卫是有很深感情的语气渐渐变冷。 李彦听了这番分析心中佩服。 他在这方面的眼界不够并没有从朝堂格局出发。 之前还奇怪先是萧翎又是崔县令怎么大唐内奸都给自己赶上了。 此时才明白原来从丘英出现在凉州开始一场风起云涌的局就开始酝酿。 崔县令的神情则冷静下来挺直了腰杆逐渐张狂。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 与其再作卑微姿态还不如趾高气昂的走过人生的最后关头。 裴思简见他这副模样隐蔽的皱了皱眉语气又变得温和:“你身为明府保家护民安定一方乃一地百姓的父母官为何沦为蕃贼走狗?” “你问我原因?哈哈我刚刚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你堂堂三品大员何必故作不知呢!” 崔县令发出大笑:“我弱冠之龄便以明经及第堪称少年得意却在吏部铨选卡了整整十年才终于解褐州判为何!就因为我出身湖州父母早亡无族内相济不被上喜!!” 他的声音里满是怨怼与不甘:“我沦为蕃贼走狗?呸若无吐蕃之助我至今还是一个小小州判卑微受气哪来的上县明府威风八面?” 裴思简倒也没有多少诧异:“这么说你对于朝廷早有怨怼?” 崔县令直接骂道:“老物你问这等话不觉得可笑吗你若不是出身高门如今的官品还不一定有我高呢!” 裴思简并不生气悠悠一叹:“我只是没想到江南道竟是如此……” 崔县令冷哼:“我一人之事与江南道何干难道陇右这里就没有人遭遇不平吗?” 裴思简道:“武德卫萧翎被证实为吐蕃人收买暗害内卫阁领丘英你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崔县令面色剧变:“萧翎叛了?” 李彦闻言皱了皱眉。 裴思简瞳孔微微一缩语气慨叹:“萧翎是兰陵萧氏你是湖州人士结果都投靠了吐蕃。” “你刚刚语出怨怼对于吏部铨选颇多不满这种态度是个例还是共同想法?” “可惜啊自从侯景之乱后至今都没有恢复元气的江南士族多年靠向朝堂的努力就因为你们两人要付之流水了!” 裴思简看出崔县令萌生死志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普通的逼问自然就没什么效果。 但人总有弱点找准要害方能一针见血。 果不其然裴思简每说一句话崔县令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到了最后嚣张的气焰彻底消失双手微微发起抖来。 李彦痛恨崔县令的歹毒也冷冷的道:“你死了却连累无数的乡人邻里恐怕他们要铸一尊铜像让你跪在祠堂里日日唾骂遗臭百年了!” 崔县令连连摇头:“你们不能……你们不能……” “这不是我们能作主的而是圣人不会饶恕这种背叛!” 裴思简道:“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将功折罪本都督可以承诺你会在圣人面前力保江南士族不将此事做广泛牵连!” 崔县令咬牙切齿:“休想骗我……” 裴思简摇头:“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无数苦读的学子你昔日寒窗苦读时也不容易吏部铨选不至也曾绝望现在要将这份绝望施加在千千万万的同乡头上吗?” 崔县令嘴唇颤抖面色一会狰狞一会惭愧裴思简也不催促默默等待。 最终崔县令闭上眼睛几乎是以呻吟的语气道:“拿纸笔来!” 李彦递去纸笔崔县令一手执笔一手托着黄纸画了一张凉州的堪舆图在城南一角进行了标注:“昨夜袭击内卫的死士就躲在这里你们封了城他们没办法逃出去但有一条地道必须提前堵死……” “吐蕃正使念曾古确实是我用机关所杀他也默契配合我愿写下认罪状!” “你们都抓住那么多吐蕃暗谍了其余我也没什么好说……” 等到崔县令写完裴思简接过仔细看了一遍递给李彦开口询问:“你的下线是不是有一位苏毗贵女丽娘?” “没有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崔县令摇摇头露出一丝惨笑。 “不好!” 正在这时李彦面色一变闪电般出手卡向崔县令的咽喉。 但崔县令的喉头蠕动还是有了明显的吞咽动作。 他的嘴里藏有毒囊怪不得起初那么嚣张原来是早就准备自尽不惧严刑拷打。 服毒之后崔县令看着裴思简目光哀求。 裴思简明白他的顾虑再度承诺:“老夫会尽力保全此案不做广泛牵连。” 崔县令身体松了松终于彻底相信转而面向东南方向跪倒下去重重叩首。 直至死去。 这个凶手为了一己私欲不仅配合吐蕃里应外合陷大唐外交于不义更准备在学馆下毒毒害的都是几岁到十几岁的孩子。 也是这样一个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记挂的又都是别人的未来。 自私与无私对立却又协调得天衣无缝。 李彦神色略微复杂再看向认罪状。 笼罩在凉州上空十几天的阴影…… 吐蕃大使被害案终于告破!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这样去长安,我心不甘 “弟兄们随我冲杀!” “冲啊!” 一个个黑衣人嘶吼冲锋然后被厉芒破空箭雨贯穿身体。 裴思简平静的看着这一幕李彦一身戎装立于他的身后同样毫无表情的观战。 崔县令自尽后他的老奴和侍从卢三也被拿下经过审问后可以初步判断这两个人所知道的并不多。 不过受阿郎连累他们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下半辈子也完了基本是苦役干到死的下场。 而另一边宫城的内卫和都督府亲卫重新聚集在裴思简和李彦的带领下再度直扑黑衣人的据点。 崔县令提供的地点没错这些黑衣人白天就聚集在里面原本见街上抓捕暗谍想要撤离却发现城门已封只得默默藏身其中。 然后就被围住连地道都被提前堵死。 当一具具尸体倒在血泊中此起彼伏的濒死惨嚎冲击着心灵黑衣人的气势断崖式下跌。 终于在死伤过半后有人用胡语哀嚎起来:“饶命!我投降!我投降!” “趴在地上缴械不杀!” 裴思简微微点头亲卫开始不断喊话。 留一些活口还是很有必要的这群胡人死士虽然性命卑贱但能训练出一副好身手熟练的掌握刀斧弓弩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总有蛛丝马迹可以追查。 “速速回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高喝从据点内传来。 “是那个首领!” 李彦神色一变听出来了那沙哑难听的声音正是昨夜在巷头带队围攻他的黑衣首领。 而此人极有威信那些本来都已经失去斗志的黑衣人听了这个召集声音后立刻向着屋内聚集过去。 “根据崔县令交代屋子下方有一间地下室修了一条密道通往两百步外另一间民屋作为退路。” “但那条退路已经被内卫提前堵死如果只有一条密道这黑衣首领又是怎么出现的?” 李彦认为情况有变:“恐怕敌人还有另外的密道千万不能给他们逃了!” 裴思简表示赞同冷声道:“强攻!” “啊——!!” 不料大唐一方还没有进一步的反应里面突然传出急促的惨叫声。 “不好!对方要灭口!” 李彦艺高人胆大一刀在手直接冲了出去。 “嗖!嗖!嗖!” 他刚刚进了屋子机关发射的声音就响起一根根细密如雨的暗器飞射过来。 李彦手腕一转长刀呼啸出煊赫刀风直接将暗器倒卷回去瞬间在一块木板上盯得密密麻麻。 但紧随其后的又有三四种陷阱机关发动拖延脚步。 等到李彦全部解决来到据点的地下室时惨叫声已经停歇。 印入眼帘的是一地的尸体。 之前的围剿黑衣人已经死伤过半逃进来的也就十二三人。 而在这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全部被杀死尸体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李彦面沉似水目光扫视发现这些人都是喉咙被割开一击毙命。 “好狠的手段!好快的速度!” 李彦顺着尸体快步追赶。 果不其然还有另一条暗道。 这条暗道应该是挖掘没多久较为低矮李彦身材高大不得不弯着腰在里面疾行。 前进了大概三百步前方豁然开朗却是另一间农户的地窖一股腌菜发酵的味道。 李彦脚尖一点直接飞扑出去。 身如弓弦张弛自如气如羽矢凌空贯月。 经历昨夜的血战与怒火他的武学修为隐隐又有进境目光如电扫视之下立刻发现脚印痕迹判断了方向。 “果然是凉州驿馆!” 如今凉州暗谍都被抓住黑衣杀手统统伏诛藏身之处也被锁定黑衣首领要逃剩下来最好的去处就是吐蕃使节团。 “你跑不掉!” 李彦从怀中取出爆竿一边大步流星的追踪一边点燃了往上空放去。 嗖!嗖!嗖! 伴随着一道道尖锐的声响附近的内卫纷纷收到消息从四面八方合围过来。 天罗地网让你插翅难飞! …… 与此同时。 凉州驿馆门前灰头土脸的丘神绩走了出来。 他其实也就被关了十几天但此时再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却觉得恍如隔世。 因为就在刚刚他不仅得知了吐蕃大使遇害案的真相始末还被告知凉州的暗谍组织已经被连根拔起。 那位前来通报的内卫说完后就急匆匆的离开去抓人立功了。 而吐蕃使节团的勃伦赞刃在接到裴思简的亲笔信件后脸色数变气焰大降。 但传信人离开后勃伦赞刃又恼羞成怒把其他的内卫放了留下丘神绩着实为难了他一番。 结果等丘神绩出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为什么不等等我……为什么不等等我……” 丘神绩往前走本能的要去驻地找三叔但一想到刚刚内卫说丘英正重伤昏迷又弃了念头在街上摇摇晃晃失魂落魄。 正悲伤于自己的一事无成前方突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小巷子中一个黑衣人正飞檐走壁躲避着后面的箭矢追击。 “机会!” 丘神绩愣了愣眼中突然暴起精芒背脊挺立四肢舒张武将世家的斗志熊熊燃烧就要拔刀上前。 “等等……我刀呢!” 他往腰间一捞捞了个空。 丘神绩这才醒悟勃伦赞刃虽然将他放了但原本收缴的武器根本没有归还他是两手空空的走了出来。 而电光火石之间那个黑衣人扑了过来一柄长剑舞得虎虎生风。 凌厉绝伦的劲力让赤手空拳的丘神绩生出畏惧之心第一时间选择了闪避。 但下一刻发出凄厉尖叫声的却是黑衣人。 因为风声骤响于背后一道身影如神兵天降落在黑衣人后方一刀斩下。 人刀合一百胜决荡! “李元芳!!” 眼见无路可逃黑衣首领狂吼一声鼓荡起全身的劲力剑锋疾劈后背。 “锵——!!” 下一刻黑衣首领就口喷鲜血旧伤发作连人带剑给李彦劈得倒飞开去背脊撞在旁边的墙上。 李彦的左手抓出探囊取物一般扣住他的脖子直接提了起来。 生擒敌人后李彦这才注意到旁边傻站的丘神绩:“你出来啦快去看看丘叔吧他很需要人照顾!” 丘神绩想要挤出讨好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是……是……” 李彦点点头提着黑衣首领带着大批内卫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 目送他们的背影错失良机的丘神绩像是泄了气的球背靠墙壁缓缓坐下。 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为什么这么倒霉……” 丘神绩哭到一半仰后就倒。 却是那堵土墙受不住冲击力朝后倒去他随着一起栽进了废墟中。 “啊——!!” 百米外的李彦微微侧了侧头好像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遥遥传来。 他没有在意注意主要放在手上的黑衣首领上一路带回了都督府。 揭开面罩一张略带阴柔的胡人面容出现在李彦和裴思简面前。 黑衣首领的手脚关节已经被卸掉如一滩烂泥被两名内卫左右架住。 即便到了如今的地步他的眼中依旧凶光四射没有丝毫惊惶恐惧。 裴思简发问:“你就是丽娘的上线吐蕃在凉州所有暗谍的统领?” “丽娘?不要再提这个名字!” 黑衣首领沙哑难听的声音里充斥着刻骨的恨意:“若不是这叛徒我又岂会被你们抓住崔县令也暴露了吧?七载心血毁于一旦!我恨!我恨呐!” 这话变相承认了身份裴思简目光一亮哈哈笑道:“你现在强硬接下来也会交代的带下去!” “打死我也不说!” 黑衣首领恶狠狠的啐了一口满脸桀骜的被拖了下去。 裴思简的笑容立刻收敛看向李彦:“是他吗?” “不是!此人只是一个替死鬼!” 李彦摇了摇头目光冰冷。 刚刚的交手中他就感到不对劲了。 这个黑衣首领和昨夜袭击他的那位同样用的是鱼肠劲擅长刺杀之道但在劲力的运用上有着差距。 这种差距很小一般人难以区别但李彦不是一般人。 他对于自己的武学水平有着十足的自信哪怕此人为了伪装故意受了内伤也瞒不过他。 裴思简微微沉默叹了口气:“前日圣旨已经到达凉州老夫将要带着使节团回京而今又发生这么多事情更要速速动身元芳你也要随我同行此去长安圣人必然相招!” 李彦立于原地微微有些茫然:“我要离开凉州去长安了?” 长安不仅是大唐的都城更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城市如果是之前他会很乐意。 可现在如果他离开长安也就代表着那个幕后凶手就将逍遥法外? 裴思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人事不能尽美凡心也难畅意只要那人还为吐蕃效力我们就还有机会!” 李彦面色变化立于原地陷入思索。 等回过神来裴思简已经离开。 暗谍与杀手一网打尽城门将开接下来还有许多善后事宜。 而李彦的眼神也重新坚定起来有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 “这样去长安心有不甘!” “我要把那个人抓出来……” “成就加点!”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是你? “丘叔你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要好好休养千万不能再劳累。” “元芳这回幸亏有你否则我内卫真要被这群蕃贼弄得灰头土脸失去圣人的信任了!” 丘英靠在床头看着李彦感激中带着复杂。 身后服侍的丘神绩也是感触颇深。 之前丘英对待李元芳再是赞许总是一种居高临下此时却变成了平等对待甚至隐隐有所倚仗。 反倒是李彦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依旧将大部分功劳归功于领导令丘英深为感动。 不过丘英这次受伤严重中毒留下的后遗症很大引发了早年沙场征战的旧伤病来如山倒身体一下子虚弱很多。 只说了一会儿话他就露出疲惫之色重新躺了下去。 李彦刚要起身离开就见丘神绩满是讨好的道:“元芳公事繁忙就不用分心了阁领这里由我尽心照顾。” “嗯……” 李彦心中歪腻这家伙见风使舵的本事是厉害如今恨不得舍了丘英来追随他。 当然这种人如果不能一次摁死不要贸然翻脸萧翎的背叛就是一个前车之鉴李彦脸色缓和叮嘱道:“照顾好丘叔你多费心!” “一定!一定!” 丘神绩连连应声一直目送李彦走出很远才看向丘英发现这位三叔已经睡了过去两鬓愈发斑白。 他露出伤感默默垂下一滴泪来:“老物已是无用靠他前途堪忧我堂堂丘氏儿郎必须巴结好李元芳了!” 感伤之后丘神绩立刻唤来仆从将丘英交给他们照顾准备出门转一转看看凉州还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只是刚刚走到门口他突然觉得不对摸了摸腰间脸色剧变: “我钱囊……我钱囊呢!!” …… “啧啧十两金子不知是哪个倒霉鬼反正用金子的肯定是富家子今日我就劫富济贫了!” 李彦走在凉州街头掂了掂手中精致的钱囊脸上有些笑意。 这可不比铜钱十两金子兑换到后世约为十二万人民币。 随便在地上捡个十来万还是很美的。 “不过好运道是用来捡钱包的吗?” “把犯人的线索给我啊!” 但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李彦又有些失望。 这些日子他的名望彻底停留在名动凉州的程度账户上412成就点是丰厚的回报。 后面的涨幅已经几乎不动了证明潜力耗尽估计在凉州连三岁的娃娃都知道他是谁了。 这个数值甚至可以进行第二次天赋十连抽。 说不定又能出些功能特殊的天赋破解此时的谜题。 但李彦心动之后还是提升了某个属性。 运道。 【运道:10(大鹏一日同风起金麟岂是池中物)】→【运道:12(鸿运当头多是一件美事)】 属性破了10点后指向更加明确。 相比起大鹏起飞金麟化龙隐隐需要触发条件他现在就是摆明的好运气出门捡钱包是家常便饭。 当然代价也不小。 从11点属性开始每提升1点都需要200点成就而5到10点属性时期只需要50点成就整整翻了4倍。 攒了好久的成就点一朝清零接下来在凉州也没了收益李彦心在滴血却依旧坚定。 凡事都要靠自己说加点就加点! 他想将智慧一次性加到神探的程度并不现实但运道的提升可以提高随机天赋的触发概率同样是提升。 何况运道这种属性平日里好像什么作用都没有可潜移默化的影响力却是惊人的升上去怎么都亏不了。 只是原本不该这么急切。 可李彦这段时间一闭眼老是想到伏哥的悲剧念曾古的赴死丽娘的遗言崔县令的哀求。 这些死者里面大部分都是与他敌对但这些人死了李彦并没有觉得多爽。 相反那个一直躲在幕后策划的凶手李彦时刻想着将此人揪出来一刀斩下肯定痛快得当浮一大白! “到了吗?” 这般想着李彦鼻子轻轻一动嗅到了胡姬的香气抬头一看醉香楼已在面前。 从某种意义上这是一切的开始。 在离开凉州前最后的欢送宴也是此处。 …… “祝元芳鹏程万里!” “李校尉这次蹈舞可不能拒绝了啊要跳给圣人看的!” “来来来你我共舞!” 醉香楼中众多世家子再次欢聚一堂恭贺李彦平步青云。 此去长安得见圣人是普天之下多少人的梦想。 能见那九五之尊一面接下来的人生或许就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种改变命运的巨大诱惑简直无与伦比。 众人心中起初自然不免有些嫉妒但由于双方的差距越拉越大很快就以这一段共聚为荣。 他日李彦飞黄腾达说不定还能沾些光彩何乐而不为? 李彦不扫大家的兴也知道终究逃不过这一遭终于起身加入了共舞。 相比起其他世家子的扭臀甩臂没有章法他是真正思考过的。 起手先半蹲两手半握拳。 然后双手上下左拍右拍绕一圈再绕一圈。 上下扒拉回首一掏继续绕圈。 背部开龙脊整个身子跟着律动开始摇。 众人起初还认为李彦是新手想要把他带进自己的节奏里但很快纷纷被这个动作吸引。 那种身体摇摆的节奏感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新潮配合上炯炯有神的精神双目无与伦比的气势扑面而来。 “元芳这是什么舞?” 安忠敬和贾思博号称舞林高手都惊呆了赶忙上前询问。 “这叫慢摇……” 你们喜欢跳舞是吧老子也豁出去了既然去长安来一曲西安慢摇没毛病吧? 不过李彦没有想到的是这群世家子别的天赋不行舞蹈天赋一个个杠杠的。 盯着他学了片刻居然就上手了发现衣服不方便一个人率先脱了外套穿着劲衣短靠大家纷纷效仿十几个人一字排开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摇得特别有精神。 一舞下来气氛更加热烈众人大声欢笑饮酒作乐然后又泪洒当场过来拥抱李彦。 “不至于不至于……” “唉不过这个时代山高水远真的不知道何时才是再见之日!” 李彦倒也动了离别之情与他们纵情高歌破锣嗓子不要钱要命。 等到一个个醉倒的郎君被仆从扶着离开醉香楼走在最后面的是李彦、安忠敬和贾思博三人。 三个身份最高这段时日最是要好的世家子也到了分别的时候。 李彦转过身子看着招牌悠悠一叹:“时光如梭我还清楚记得丽娘在这里登场作戏而昨天我已将她与伏哥合葬忠敬这还要多谢你的通融她毕竟身份敏感。” 安忠敬酒意未消拍着胸脯道:“小事!小事!” 从他的表情上显然丽娘早已抛于脑后那时的念念难舍仅仅是一时的求而不得。 李彦知道这是人之常情却也不禁有些感怀。 短短一个月那对夫妇在凉州留下的印记就消散一空。 自己离开后留下的影响又能维持多久? 反倒是暗中的敌人默默窥视防不胜防。 “裴公说得对除非那家伙以后再也不作案了否则终有一日我会抓住他!” 李彦仰望明月默默许下誓言突然觉得身后有个东西在用脑袋拱着自己。 李彦转过头去就看到原本应该在狮子骢背上等待的小黑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灵性地拨弄着双爪。 “你这淘气的小家伙我们回家!” 李彦笑了笑揉揉它的脑袋却见小黑得到鼓励似的飞速蹿了出去来到一个人身前绕着他转了几圈不断嗅着然后龇起牙冲着那人的贴身短靠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李彦低头看着小黑的反应脸色缓缓变了。 这与那晚黑衣首领为了逃走撒下粉末小黑的嗅觉遭到刺激后反应简直一模一样。 而此时此刻小黑的目标是…… 李彦抬起头与一双醉醺醺的浅绿眼睛对在一起。 “是你?”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神探上线! 醉香楼前。 李彦看向安忠敬。 这个武威安氏嫡子左监门卫中郎将安元寿最宠爱的儿子。 这个豪迈大气不拘小节待下宽容待友真诚的世家子。 没道理啊…… 安忠敬看着对其龇牙咧嘴的小黑酒气上头的脸上表情古怪:“嘿这小畜生还敢冲着主人吼我可是将你养到半年大才赠予元芳的你这就忘恩了?” 李彦皱眉。 是了小黑的反应不能代表什么。 动物不能说话再有灵性也不可能与人有直接的沟通无法作为证据。 何况小黑本来就是安忠敬送给他的完全能用一个见到旧主的奇怪反应搪塞过去。 但怀疑就像是种子一旦种下去许多事情就都化作肥料飞速催化开花结果。 首先是第一案。 “伏哥和丽娘的户籍本来就是安忠敬办理因罪被不良人带入衙门象征性的关了一晚上结果第二日一出来他就询问丽娘的情况在明知道丽娘是吐蕃暗谍的情况下。” “这是不是一种下意识的心虚?” “害怕丽娘交代出的上线正是他!” “如果再往前推丽娘最初登场就是在醉香楼上为伏哥洗刷自杀的罪名……” “我当时的推理是丽娘手中的证据并不足以定史明的罪因此要借助世家子的影响力让这件案子速速定下。” “可现在想想丽娘又凭什么让世家子认真倾听她的证据呢?” “是安忠敬一开始就对丽娘表现出同情看在他的面子上别人自然也不会出言反对落下个性情凉薄的骂名……” “所以那一场戏其实是双簧吗?” 李彦深吸一口气。 按照这个假设再推理下去。 “丽娘暴露后贾思博立刻对我疏远毕竟丽娘骗得他们团团转而我却识破了无形中让这些世家子看起来十分愚蠢心里对我产生抵触是人之常情。” “可安忠敬对我还是热情如初这或许是为了保持住朋友关系收集第一手情报。” “事实也是如此当康猛的侦探团分析吐蕃大使案件的杀人工具时安忠敬就在旁边。” “他全程听了康猛的分析如果他是吐蕃大使被害案的策划者自然会留心康猛一行接下来的行动。” “于是乎张环何竟搜走账本的事情第一时间汇报过去。” “他骇然发现对方歪打正着从材料追查线索崔县令真的有可能暴露。” 逻辑理顺了。 李彦的心越来越冷: “那一晚安忠敬拉我去安府宴会不仅喝得大醉还将狮子骢和一头价值百金的斗鸡送给我。” “他当时喝得大醉可如果真是心怀叵测却能立刻改头换面率死士半途围杀我!” “只是没想到我的武功比预料中的还要厉害反过来将那群死士杀得溃不成势伪装成黑衣首领的凶手没敢用称手的兵器居然险些被我反杀……” 李彦想到这里对着正在逗猫的安忠敬道:“忠敬我记得那晚不良人围住你时你使的是一根短棍?” 安忠敬转过头来:“元芳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我练的是少林达摩劲传艺的师父是少林寺十三棍僧之一他昔日还擒拿过王仁则呢!” 李彦微微点头:“原来如此名师出高徒!” 这说的是少林寺十三棍僧助秦王一事。 在隋末李世民对王世充的战争中王世充的侄子王仁则要没收少林寺土地少林寺立刻反郑倒唐在两国大战时派出十三位武僧与一些同样准备跳反的官员配合出其不意地生擒了王仁则夺下城池献给李世民。 这种站队无可厚非但到了后世这个故事被改成十三棍僧救唐王情节十分夸张李世民的命都是少林寺保的性质全变。 不过无论如何历史上这十三武僧的战斗力是相当强横的达摩劲与少林棍法配合相当厉害安忠敬练的竟是这一门。 而黑衣首领当晚最后一招就是棍法。 如果找个机会与安忠敬比试一场他就能判断出对方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李彦想到就做:“忠敬我们分别在即不如切磋一场如何?” 安忠敬连连摆手:“元芳说笑了我自从回了凉州就疏于练武整日斗鸡走狗与你打?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李彦眼睛眯了眯。 贾思博见他神色不对立刻缓和气氛:“元芳你去了长安不会愁技痒没有对手的!” 安忠敬冷哼:“长安确实强者众多不过也是眼高于顶尤其是那二馆六学里面颇多骄狂之辈!” 贾思博失笑:“忠敬还在对那事耿耿于怀啊!” 李彦故作好奇:“什么事?” 贾思博闭口不言安忠敬酒意上头大手一挥:“他们骂我胡奴!!” 李彦眉头一扬想到在马球比赛时安忠敬也是开口就骂吐蕃胡奴没想到他堂堂武威安氏出身的嫡子居然也在长安二馆六学被人如此贬低。 大唐对于异族的态度其实是相当包容的贞观之治时期朝堂上有五成的武官都是胡人出身李世民深受各族爱戴天可汗不是高帽子是有名有实。 李世民驾崩时众胡悲伤到了极点许多胡人高官纷纷自残刺瞎眼睛割下耳朵毁去面容要主动殉葬还是李治尽力阻止。 这是因为大唐的种种政策真的不歧视外族人后来的安史之乱也与民族矛盾无关纯粹是争权夺利的内乱。 当然政策不歧视相处中就免不了了汉人内部还有严重的地域出身歧视呢更别提对外族人。 人类之间想要完全摒弃歧视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安忠敬从小锦衣玉食极得宠爱结果在长安学馆被辱骂一气之下跑回了凉州被吐蕃引诱就此误入歧途?” “这动机太牵强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不是小鸡肚肠的人全靠伪装?” 李彦想了想问道:“萧翎在长安原是左监门禁卫与忠敬相识吗?” “萧翎在我阿耶麾下当差有过数面之缘吧来凉州后还拜会过我……” 安忠敬满脸不屑:“没想到这贼子居然投靠了吐蕃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生呸!” “想要策反萧翎安忠敬只需表明身份昔日上司的儿子都投了敌萧翎为了立功自然更没有心理障碍!” “这一点又符合!” “真的是他么……” 李彦闭上了眼睛。 自从穿越回古代后最好的朋友是康达。 但康达这段时间一直在备考贡举没见过几面。 目前走的最近的就是待人热情的安忠敬了。 结果…… 大奸似忠吗?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事到如今安忠敬已经上升为第一嫌疑人。 关键是这位世家子的身份太敏感了。 昔日安忠敬的爷爷安兴贵让大唐不费一兵一卒将河西之地收入囊中李渊立刻封安兴贵为右武候大将军、上柱国、凉国公后来安兴贵还打败突厥军队列为武德十六功臣之一。 同时安兴贵的弟弟安修仁配合兄长起兵擒拿李轨招抚西凉后抗击突厥被封左武候大将军申国公同样是武德十六功臣之一。 一门两国公那是五十年前的事情安氏已是盘根错节在胡人中有着巨大的威望。 如今的安氏在凉州乃至整个陇右都有着庞大的影响力更加根深蒂固。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别说他李元芳一个区区武德卫就算是裴思简那种三品大员都不敢动安忠敬半根汗毛。 别忘了他父亲安元寿如今正是戍守宫城的大将! 至少也要先将安元寿控制住了才可能定安忠敬的罪。 牵一发动全身那又是一场巨大的官场地震了。 “我不相信真凶是安忠敬但他又确实有嫌疑。” “所能做的只有通过内卫渠道将自己的分析呈报上去吗?” 李彦叹了口气唤道:“小黑回来!” 小黑猫仗人势见新主子似乎惹不起旧主子赶忙跑回来哧溜一下蹿到狮子骢的背上蹲了下去舔了舔爪子。 见李彦挥了挥手消失在黑暗中安忠敬皱起眉喷了口酒气:“元芳刚才怪怪的那口气像是审问犯人!” 贾思博道:“分别在即他可能是放不下这里的事情吧可惜作为好友我们帮不上忙……” “不你们帮了大忙!” 话音刚落一道挺拔的身影重新从黑暗中走出。 安忠敬和贾思博愣住。 来者正是去而复返的李彦。 但那熠熠生辉的双眸淡定自若的面容成竹在胸的气质令人呼吸一滞情不自禁的联想起丽娘被抓的那一晚。 李彦看着两人微微一笑: “谜题已经全部解开了!” …… 【天赋:薛定谔的神探(生效)】 【智慧:5(“此事必有蹊跷”)】→【智慧:15(“谜题已经全部解开了”)】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抓到你了 “铿!” 安忠敬和贾思博对于李彦的去而复返还有些愣神却见李彦背脊张挺伸手在腰间一探伴随着一道雪亮的光辉耀起大步流星一刀斩了过来。 “得罪了!” 他话音刚起刀锋已经到了安忠敬面前。 目睹雪亮的刀光安忠敬第一反应同样是往腰间抓去。 他捞了一个空短棍根本没随身携带于是下意识的双手交错护住脑袋。 但就在刀光及身的一刹那角度一斜李彦刀锋一转往贾思博劈去。 顿时间阴影中冲出一道庞大的身躯挡在了贾思博身前。 重心稳立不动如山手持一面精巧的圆盾。 大力士蒙腾。 这位在马球比赛中与吐蕃一方的护卫赤哲对战惜败于对方的涅槃劲下却也是凉州一地数一数二的力士。 平日里一直跟在贾思博身后默默保护阿郎此刻借圆盾之力寸步不让的挡下刀锋。 “嘭!” 交击声后李彦飘然后退收刀入鞘负手而立。 直到这时不远处的安氏豪奴汤五等人才惊怒交集的冲过来护在安忠敬身前。 安忠敬吓出一身冷汗酒顿时醒了大半大吼道:“元芳你做什么!” 贾思博则呆住了脸色发白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真是天衣无缝!” 李彦看着双方的反应有些赞叹旋即正色道:“安忠敬、贾思博现以嫌疑人的身份缉捕两位罪名是策划谋害吐蕃大使策反武德卫萧翎刺杀阁领丘英于凉州一地组建暗谍和杀手组织希望两位配合调查。” 此言一出空气安静下来。 安忠敬先是呆住愣了片刻后吼道:“我们怎可能与吐蕃的奸细有关元芳你在说什么胡话!” 贾思博喘了口气:“元芳你近来太累了真的不该如此胡思乱想那些罪名与我们何干?” 安忠敬脸色发青脾气上来吼道:“让他抓我看谁敢动我!” 李彦挥了挥手。 一队内卫冲出将两人和仆从团团围住。 “你真敢啊……” 安忠敬再次傻了又气又急:“李元芳我把你当好友你这么对我!你这么对我!!” 贾思博拉着他的衣袖低声道:“忠敬冷静元芳是职责所在不是恶意……” 安忠敬恶狠狠的瞪着李彦胸膛剧烈起伏贾思博又连声安慰渐渐的他的脸色还真的有所缓合。 安抚了好友贾思博又看向李彦语气中颇有几分苦口婆心:“元芳你天赋过人又出身高门显贵不该陷入这等恶事中会难以收场的!” 李彦摇头:“内卫之责保家卫国暗谍之用看似不比沙场争锋实则更加凶险一条情报的价值或许能抵前线千百将士的性命岂能懈怠?” “我敬佩内卫职责但那不是让你把身边人都怀疑一遍的理由!” 安忠敬怒声道:“我们是朋友你竟然疑心我们李元芳你是不是为了立……哼!反正你就是不信我们!气死我了!” 李彦叹道:“忠敬你在盛怒之下还能念及交情不用言语伤我相比起来我实在惭愧但职责所在不得不为之!” 贾思博道:“元芳那理由呢你怀疑我们总要有理由吧?” 李彦挥了挥手内卫将两人的仆从分开盯着押送他则来到安忠敬和贾思博身边带他们往驻地的方向走。 一路上他开口道:“忠敬你这件贴身短衣常穿吗?” 安忠敬拉了拉衣服不解的道:“常穿啊怎的?” 李彦道:“小黑从你的衣服上嗅到了那晚围杀我的黑衣首领的气味。” “刚刚那小豹子冲着我龇牙是因为嗅到了凶手的味?” 安忠敬脸色微变:“怎么会呢?你能肯定?” 李彦道:“小黑的灵性你是见识过的在驯兽方面我有些独特的小技巧平日特意培养它就是要用敏锐的嗅觉为我追凶。” 安忠敬摇头:“单凭这点你就怀疑我实在荒谬平日里能接触到我衣物的仆从不少怎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 李彦点了点头还主动为他找到了一条推脱的理由:“别说仆从刚刚把臂跳舞时凶手如果动作巧妙就能将粉末涂抹在你的衣袖上难以察觉。” “但是丽娘呢当时马球庆功宴上她强闯醉香楼大呼冤枉险些与楼内小厮发生冲突是忠敬放她进来才有了后续的事情。” 安忠敬皱眉:“那我还不能有些同情之心?马球赛完我们聊起伏哥都有几分惋惜士林你那时也是这个想法吧?” 士林是贾思博的字他点了点头:“丽娘丧夫心切人之常情换成我也会听一听她到底有何冤情怎知此女包藏祸心是吐蕃谍细呢?元芳你实在疑心过重了……” 李彦道:“那萧翎呢?他曾是令尊麾下禁卫来到凉州又拜会于你结果不出数日就被敌人策反居然胆大包天行刺上官。” 安忠敬脸色难看起来。 李彦又看向贾思博:“萧翎拜见忠敬的时候士林也在场吗?” 贾思博点点头:“我在。” 李彦道:“那么士林也明白了吧一个巧合是巧合但多个巧合结合在一起就无法解释了。” “更别提康猛五人在马球场分析案件识破吐蕃大使案中的杀人暗器结果当晚我和内卫驻地就都遭到袭击。” “当晚我还在安府与忠敬斗鸡欢吟结果出府后就遭到围杀。” 他看向安忠敬: “豹猫嗅觉敏锐在你身上嗅出凶手的味道。” “丽娘暗谍阴祟在你身上打开上层的缺口。” “萧翎临阵倒戈在你身上有说服的把握。” “如此种种虽然都不是直接证据但每一起案子都与你有或多或少的关联有着嫌疑的指向。” “所以我必须拿你。” “吐蕃侵略安西下一步就是兵指陇右在这个敏感时刻身为抵御外敌监察谍细的内卫将疑犯缉拿嫌疑上报这是我的职责。” 安忠敬沉默下去。 片刻后他咬了咬牙指着贾思博道:“那士林呢你说这些嫌疑我无法否认抓我就行与他何干?” 李彦看着安忠敬眼神深处有些感叹:“因为你们俩人形影不离。” “醉香楼丽娘翻案时他在。” “萧翎拜会你时他在。” “康猛侦探团推理案件时他在。” “安府醉酒欢宵时他在。” “刚刚他和你把臂起舞完全能够将早就准备好的粉末偷偷藏入你的衣内。” “把你当成嫌疑人推理如果一切符合逻辑那么换成他也一并适用。” 当李彦一大段话说完空气重新安静下来。 气氛变得压抑。 安忠敬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些恼羞成怒:“说来说去你就是不信任我们李元芳如果你有嫌疑在身我绝对不会怀疑你是吐蕃暗谍!你不是我们的朋友!” 李彦叹了口气。 众人安静的走在夜晚的凉州街道上直至宫城。 当遥遥见到内狱外的四座箭塔时安忠敬的脸色突然一变:“不对你如果将我下狱消息传回长安我阿耶戍守宫门他怎么办?” 李彦转过身静静的看着他。 安忠敬眼眶渐渐红了不愿意进去哀声道:“元芳我安氏对大唐忠心耿耿我阿耶深得圣人信任我真的不是间谍你要相信我!” 李彦脸色平静看向贾思博:“士林你怎么看?” 贾思博沉默良久缓缓低下头:“忠敬为了凉州的安危为了陇右的稳定没办法了啊我们只能受些委屈了以元芳的能力相信他会还安氏以清白!” “士林真是通情达理好好啊!” 李彦点点头突然停下了脚步。 就停在内狱之外咫尺之遥。 他笑了起来:“不过我觉得凶手或许就是期待这一幕的发生呢?” “发生在凉州的一切起于丽娘的暴露那是凶手怎么也没想到的。” “而由于丽娘的身份她的暴露可能导致多年的布置功亏一篑。” “在这样的危机下凶手却将计就计通过一场场布局将嫌疑的矛头隐隐指向一个人。” “一个身份地位极为重要一旦被波及就可能让凉州乃至整个陇右都陷入动荡的人。” “到那个时候别说损失丽娘一个暗谍就算用凉州所有的暗谍去换也都值得。” “毕竟谍细的作用除了刺探情报外本来就希望挑拨离间引发敌国内部的动乱。” “士林你说对不对?” 李彦看过去。 贾思博抬起头。 两人视线相对。 “抓到你了!”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酷吏的妙用 黑夜中两人的眼眸都是那么明亮。 但与李彦对视了片刻贾思博又低下头去。 整个过程中他的神态都有些茫然。 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特意问他。 而李彦确定真凶就是此人。 武威贾氏嫡子三国贾诩的后人贾思博。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在之前他没有往贾思博身上想直到通过努力第二次触发神探天赋后凉州发生的每一起案件案件中的每一个细节如无数光点侧写出幕后策划者的形象。 那个形象不是安忠敬。 而是在他身边存在感一直不强的贾思博。 “元芳你在怀疑士林?” 安忠敬也看出来了。 最终没有被带入内狱大牢让他心头一松脚步往后退了退希望离那渗人的地方远些。 但定了定神后安忠敬还是在为好友出头:“元芳士林与我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为人我了解绝不会为吐蕃卖命你误会他了!” 李彦道:“不会为吐蕃卖命和成为吐蕃暗谍组织的头脑并不冲突。” “就比如崔县令他从一开始就为了给吐蕃卖命吗?当然不是。” “他是不甘心自己寒窗苦读科举功成后只能当个小小的州判一心想要升官最终被吐蕃收买走上了叛国的道路。” 正好提到崔县令李彦又道:“丽娘被抓是意外事件吐蕃大使被害案是士林布局的第一个案子。” “那场案件猜测到作案手法其实并不困难由那个手法也能推理出吐蕃大使本就心存死志报效国家。” “但寻找证据抓住凶手却是几乎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即便崔县令被歪打正着露了破绽最后我们真的赢了吗?” “崔县令是我大唐的县令一地明府结果背叛国家谋害使节团正使无论怎么看这一案的结果仍是我大唐灰头土脸。” “别看吐蕃使节团做贼心虚现在不敢再闹腾等到回国后必然会再起波澜。” 说到这里李彦总结:“这就是士林的风格随机应变的同时凡事又都做好两手准备谋略出众进退有度。” 安忠敬看向贾思博终于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与吐蕃的马球赛时在发现伏哥自杀后贾思博急中生智刺激勃伦赞刃亲自下场又自行削减上场人数将凉州队的优势发挥出来安忠敬也立刻采纳对这位好友的机智是完全信任。 因为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很多两人是发小安忠敬自然清楚这位挚友确实是这样的人。 李彦接着道:“士林所做的第二案是策反萧翎。” “萧翎在看到他的真面目时发现和你形影不离的武威士族居然是吐蕃奸细肯定很震惊吧!” “如果萧翎成功了在内卫中埋下了一个钉子那固然好反之萧翎暴露了也不错。” “因为萧翎和崔县令都是江南道的官员他们同时叛国的行为必然让中央对于江南士族生出敌视。” “由此引发的影响极其深远让江南本就严峻的局势更加雪上加霜。” “凡事过犹不及江南士族屡遭打压又有钱有粮吐蕃就能更方便的动乱时局让大唐内乱。” 安忠敬浑身发寒看着贾思博。 贾思博微微低垂着头保持沉默。 李彦则道:“又过了两日在马球场上士林看到我身边的小黑极通灵性又旁听了侦探团的推理察觉到崔县令有暴露的可能将计就计想出嫁祸的毒计。” “当晚发动的袭击是他策划的第三案甚至还化身为黑衣首领亲自动手。” “如果能杀死我他自然不会手软如果失败撤走时也洒下粉末做好铺垫在合适的时候放到你的身上。” “今夜发生的事情是那一晚的延续他见我要离开凉州了就借着跳舞的机会将粉末偷偷放在你的衣内又让人引来本该在狮子骢背上的小黑将嫌疑指向你。” “当然这件事偶然性很大不见得一定成功但失败了也没关系反正没人会怀疑他。” 将全部流程讲解完毕后李彦做出总结: “每一件案件背后无论破了案还是没破案凶手都获得了利益。” “以一地之谋乱天下之局真毒士也!” 听到这里贾思博终于抬起头来苦笑道:“我是有几分急智但元芳所想的这种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听得我都感到不寒而栗啊!” 他深吸一口气直视李彦:“证据呢?元芳所言至此都是猜测可有一件证据能指认我是做下这些事情的幕后凶手?” 安忠敬期待的看向李彦。 他不愿意相信贾思博会这么处心积虑害他但他也不愿意成为嫌疑人。 然而这一回。 换成李彦沉默了下去。 人证方面。 丽娘死了。 念曾古死了。 萧翎死了。 崔县令死了。 涉及到案件的人证全死。 那个黑衣老巢中抓到的替罪羊经过严刑拷打已经交代却根本没见过真凶。 显然贾思博敢将此人放出来就一定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至于物证更别提了。 贾思博身处幕后许多事情根本不是他亲自做的谈何物证? 唯一一次出手的可能就是化身黑衣首领率领死士围杀李彦。 但这个证据也没法拿到。 蒙腾一直贴身保护这位贾氏子弟从不亲自出手。 就算拿下蒙腾对贾思博下手李彦也毫不怀疑自己哪怕用刀砍下去贾思博死都不会还手反倒坐实了他滥杀无辜的罪名。 所以…… 案件全程都没有留下证据。 眼见李彦沉默良久贾思博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叹息道:“元芳我知你破案心切但也不能空口白话污人清白啊!” “此案关系重大你肩负内卫之责必须要将我和忠敬的嫌疑报上去我能理解只希望你设法还我们清白。” 安忠敬脸色变了。 名字一起报上去哪怕李彦将贾思博的嫌疑定做第一位附上自己的分析没有亲临第一线的长安群臣们会相信吗? 这个年代可不兴疑罪从无而是疑罪从有。 贾氏只在凉州一地有势力安氏则是极其风光又是杂胡出身势必有一群眼红之辈。 这些家伙等着安氏倒台群起而上瓜分利益。 意识到这点安忠敬拉住李彦的袖子哀声道:“元芳救我!救救我安氏!” 李彦再沉默了片刻突然看向东南方向脸色发生变化拍了拍他的手掌微笑道:“忠敬这次其实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安忠敬愣住:“我?我做了什么?” 李彦问:“你还记得大胜吐蕃马球队的庆功宴中丽娘还没出现时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安忠敬仔细回想急得眉头紧皱:“我……我记不起来了……” 李彦看向贾思博笑道:“士林总还记得吧那时安兄要将安府的娘子介绍给我认识你接着说了什么?贾府也有不少好妹妹对吗?” “偏偏丽娘说过她还有不少姐妹受到培养……” “丽娘谈吐不凡写的一手好汉字这显然不是在吐蕃学会的是谁教的又在哪里教的呢?” “她的那些姐妹和你府上的好妹妹会不会是同一批人呢?” 贾思博瞳孔收缩脸上第一次变色了。 李彦回忆案件根本找不到证据但将所有与安忠敬、贾思博相处的记忆统统剥离出来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两个场景产生了关联。 第一个是内狱牢房丽娘临死前说过的一句话:“我不是唯一的苏毗贵女还有不少姐妹受到培养我不希望连累她们……” 第二个是大胜吐蕃马球队的那一晚众人在醉香楼里庆功那时丽娘还没有登场他的神探天赋没有开启贾思博说:“我贾府也有不少好妹妹兰芷馨香才色兼在~” 李彦感叹:“士林你后来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吧所以是不是暗中劝告忠敬让他不要介绍妹子给我以致于我到他府上都没点娱乐活动玩了一晚上斗鸡?” 安忠敬连连点头:“是啊士林是劝我不要做那些事情惹得元芳看轻。” 他看向贾思博态度彻底变了:“你那些庶出的妹子里面还藏着吐蕃的间谍?” 贾思博淡定的脸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隐隐的疯狂:“李元芳你不要得寸进尺你敢动我府内女眷我贾氏绝对要发动天下士族让你再无立足之地!” 李彦摇摇头神色有些微妙:“别误会不是我……” “内卫巡察卒丘神绩收到密报吐蕃谍细伪装成贾氏庶女藏匿府中妄图对贾氏不轨丘巡察心切已经带人封锁贾府详查所有女眷。” “有些事情只有那一位丘巡查敢做敢当了!” …… 武威贾氏。 府邸门前。 丘神绩胸膛起伏他其实也不太敢更不想当。 换成武威安氏他连来都不敢来武威贾氏倒是不放在眼里别看只是第一第二的区别但后面所有的士族加起来都不如安氏一家如日中天。 即便如此一旦闯入府邸搜查女眷丘神绩知道自己的名声就完了。 但是…… 但是! 丽娘死了崔县令暴露了暗谍抓完了黑衣杀手也抓完了! 三叔丘英躺在床上以后不知道还能照顾自己多少! 今夜是最后立功的机会! 丘神绩缓缓闭上眼睛微微弓下腰脖子上青筋毕露。 当他的眼睛再度睁开时酷似一头张牙舞爪的恶犬。 内卫敢做的事我敢做内卫不敢做的事我也敢做! 这样才能飞黄腾达! “冲进去详查所有女眷找出吐蕃暗谍!” “一切责任我丘神绩全担!!”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高门士族的府邸都在凉州的中心距离宫城不太远。 当贾府那边被如狼似虎的内卫冲了进去吵闹喧嚣成一片时驻地这边也隐隐有些察觉。 “李元芳你欺人太甚!” 贾思博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但他并没有直接动手反而压住身后的蒙腾对安忠敬道:“忠敬我府内的小娘子你也见过她们怎么可能是吐蕃暗谍?那些蛮兵悍卒若是闯入府内闹出什么事端她们以后还如何出嫁?这样会毁了她们一辈子的!” 安忠敬脸上出现犹豫之色:“这……” 李彦没有开口平静的站在一边。 迟疑了片刻安忠敬还是咬了咬牙低声道:“士林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此案关系到我全家安危如果元芳真的误会你了你家的娘子我安氏一定配以最丰厚的嫁妆保证让她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贾思博的心头一冷。 他终于明白李彦为什么明明只是怀疑自己却偏偏将安忠敬一起列为嫌疑人。 目的就是让安忠敬体会到如果被诬陷疑罪将会面临多么惨痛的后果! 那样一来安忠敬才不会一时意气为了朋友之情尽力维护他。 而一旦失去安氏的庇护李彦想要拿下贾氏就轻松多了。 贾思博看向李彦。 两人的目光再次对到一起。 只是彼此间的心态已经大不一样。 李彦开口:“你步步为营我也步步为营这场对决终究是邪不胜正!” 贾思博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眼珠不断转动蒙腾站在他的身后全身紧绷。 时间默默过去。 双方都在等待。 等待丘神绩那边的消息。 贾思博寄希望于那个地位卑微的巡察卒不敢真的冒大不韪将他们家的女眷全部抓过来。 李彦则清楚得很那个地位卑微的巡察卒连太子都敢杀哪怕现在还没到那地步区区贾府也阻挡不了他的疯狂。 果不其然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喧嚣后声音开始不断移动。 手持火把的内卫押送着一群女子浩浩荡荡的往宫城走来队中哭啼声十分清晰。 贾思博脸色再度变了他拼命想要压抑却根本控制不住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李彦则体会到武则天为什么喜欢用酷吏这群家伙跟疯狗一样什么都敢做效率还奇高。 真特么好用。 他正了正三观问道:“翻译人员找来了吗?” 立刻有内卫上前汇报:“城内胡商的侍从里有三人自称会说苏毗话已经全部带来。” 李彦点头:“仓促之间能找到三个不错了让他们用苏毗话去跟那些小娘子聊聊天。” 内卫匆匆而去。 不多时就满脸喜色的归来身后跟着一个脸上戴着面纱只有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怯生生的看着众人开口说出一句苏毗话。 那胡商侍从也跟了过来翻译道:“她说:‘我想回家’……” 此言一出。 安忠敬深深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贾思博则闭上了眼睛露出惨笑。 “阿郎你先走……” 蒙腾猛的暴起向着安忠敬冲去想要抓一个人质却见一道雪亮的光辉闪出。 李彦这次出刀可不比刚刚的试探凌厉绝伦的劲力一转刀光如羚羊挂角惊艳绝伦。 一只血淋淋的手掌直接飞出。 “啊——!!” 圆盾坠地蒙腾发出惨叫然后被几个内卫扑倒控制了起来。 全程之中贾思博没有动。 他表面上不通武功但李彦很清楚这家伙的内家劲力修为十分精湛。 能模仿安忠敬的棍法造成错误引导又能跟他正面拼杀绝对是年轻一辈的高手。 毕竟武威贾氏源远流长往上追溯可不止是三国时期的贾诩东汉文景之治时期的贾谊也是他们的先祖。 这历史底蕴比起现在五姓里面的好几家都要强了。 可惜…… 眼见蒙腾满身鲜血的被押下去贾思博终于开口:“没想到百密一疏满盘皆错李元芳你就不怕我府中并无你想要的人么?” 李彦笑笑:“凡事做两手准备进退自如我是跟你学的。” 有关夜闯贾府的事情李彦会单独给丘神绩上报搜查证据的功劳他不沾半点。 同样的如果真的是他想多了猜错了那锅也是丘神绩来背。 李彦可没有下达命令是丘神绩自己求功心切。 成功了我血赚。 失败了我也不亏。 “明白了……” 贾思博苦笑:“我最佩服元芳的是你平时装作一副蠢笨模样迷惑他人关键时刻才展现出超常的智慧这么看来你早就怀疑我了吧!” “你才蠢笨!” 李彦心里大怒我那是普通人模样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祖传老阴比啊? 不过脸上自然要云清风淡徐徐一笑。 贾思博心头一悸:“你真可怕!” 他总觉得这家伙待人处事虽然成熟但语速缓慢时有愣神一看就知道不怎么聪明后来虽然好了点但也只是正常人的水平没想到全部是伪装的。 若论心机比他还要深沉多了! 正在这时安忠敬却转过身来盯着贾思博咬牙切齿间又带着痛心难过:“士林我哪点对不住你你要这么陷害我累及整个安氏?” 贾思博看着这位挚友眼神奇特:“忠敬你还记得你在二馆六学进学时我在做什么?” 安忠敬想了想道:“你在科举。” 贾思博笑了笑:“是啊我在科举我在凉州三次贡举榜首得文解入京三次名落!” “因为我心高气傲考的是进士科如果是明经科别州士子还有希望但进士科几乎被二馆六学的士子囊括我自忖才高本想成为特例后来才发现多么可笑……” “忠敬当你因一句辱骂就从长安弃学怒回凉州时却不知我多么羡慕你能在二馆六学进读。” “我若是长安的学子早就高中进士解褐入仕也不用一身白衣在凉州整日与一群纨绔赔笑。” “所以我为什么要污你或许就是嫉妒吧!” 安忠敬惨然:“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你心中竟这么恨我?” 贾思博摇摇头:“还没有到恨你的地步我只是恨这个出身。” “先祖谊少年才俊文辞高妙韬略纵横堪称栋梁却至死不得重用。” “先祖诩因出身凉州屡遭看轻仕途不顺若非天下大变焉有日后风光?” “如今数百载岁月悠悠而过回顾往昔我贾氏的身份居然还是如此尴尬。” “奈何!奈何!正途不允我便走歧路!” “你安氏被圣人怀疑之时我会出力帮你洗刷不过到那时你那宫城守将的父亲你的八个哥哥还有安氏在陇右的强大势力都要逐渐为我所用!” 安忠敬想到那种事态的发展一时间只觉得胸中翻腾猛地冲到角落哇的一下吐得昏天黑地。 贾思博笑道:“经此一事你恐怕也有成长吧待我斩首示众时来送一送我!” 安忠敬没有回应贾思博又转向李彦微笑道:“我教了丽娘五年。” “教她经史子集让她苦练飞白还有专诸刺杀击鞠马球伏哥能有那么好的马球术应该认我做师公。” “丽娘是我见过最具天赋的女子苏毗不愧曾是女子当国颇有底蕴。” “教她的第二年我便命人去西域多多收拢苏毗遗女尤其是以往的贵族被贬为奴籍的无论多少价钱都买过来加以调教备以大用。” “但我的大计还未实施便胎死腹中她们至今并无恶举在我府内一直未出元芳可否不要为难?” 李彦道:“这不是我能作主的不过我会尽最大努力保护她们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丽娘。” 贾思博失笑:“我想也是丽娘不是好打动的你能让她开口肯定是付出了真心实意。” “看来我算计得再好终究是不如你……” “那就这样吧!” 他整了整衣衫举步往内狱走去。 李彦挥手众内卫让开一条路目送这一身月白长袍的男子忽作高歌渐行渐远: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正文 第五十章 结案 当凉州都督裴思简闻讯赶到时李彦已经重新变为了平易近人的模样正在查看多出来的成就点。 【事件:使团迷案(结案)】 【成就点+300】 这为他已经枯竭的成就点又续了一波费。 事实证明努力还是有用的。 破解了一个大案还有一次性巨大的成就奖励。 美滋滋。 领导驾到自然要汇报工作李彦特意招来丘神绩强调了他的功劳。 裴思简听了丘神绩所为眼中隐蔽的闪过厌恶颔首道:“凉州除此奸佞丘巡察立功甚大老夫一定禀明圣人。” 丘神绩努力压抑住心头的狂喜立于李彦身后牢牢抱住这根大粗腿:“一切都是李武卫识破凶人面目卑职所做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裴思简微微点头:“带我去看看犯人。” 三人一起进入内狱来到最深处也就是昔日关押丽娘的牢房前。 往里面看去就见贾思博合衣躺在地上居然已经睡着了。 丘神绩脸色一沉:“此獠目无王法嚣张至极!” 裴思简则道:“武威贾氏支强主弱势衰境退世族风雨沉浮所承受的压力也不是外界可知。” “这贾士林本是麟才可惜只知有家不知有国当施以严法以儆天下!” 李彦旁听才明白武威贾氏的处境真的不太好。 这个家族最繁盛的时期是魏晋到了南北朝已有衰弱唐朝则走向没落。 如今的贾氏有四房支脉两房较为显贵。 一房位于曹州冤句(山东曹县)出了贾敦赜和贾敦实兄弟前者跟随李渊参与晋阳起兵平辅公祏治理州郡后者进士及第至今仍然健在即将出任刺史; 一房位于浮阳(河北沧县)目前出了数位明经科的士子都在朝中任职这一脉后来出了宰相贾耽是很厉害的地理学家。 相比起来武威主房没出什么显赫人物最大的官员仅仅七品很是尴尬。 也难怪贾思博对于科举如此执着要用知识改变命运结果三次落榜彻底绝望。 “本该前途远大么……” 李彦想起丽娘的那句评价。 贾思博的背叛有点像宋朝时期的两个著名汉奸张元和吴昊。 这两人也是科举落榜一怒之下投靠西夏给宋造成了极大的麻烦据说还改革了殿试实行末尾淘汰的制度。 这类人有家无国智慧越高危害越大。 但话说回来唐初这个阶段的科举选官制度确实毫无公平可言。 进士几乎都被二馆六学包揽不说明经科在吏部铨选中的等待时间也特别长平均五到七年。 要知道这一科并不好考竞争比后世的国考难上百倍好不容易通过在家待业五年最长的甚至要十年再给工作这谁都受不了。 相比起来进士在等待官员任选上会好很多一般两年就有官做后面升官也更快。 这也是为什么后面渐渐有了“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除了难度外也有当官年纪的对比。 “如此想来内卫真是福利岗位了除了需要玩命外其他多香啊!” 被凶手的经历激励李彦突然对工作充满了干劲。 裴思简则依旧看着贾思博静静思索:“无论是将崔县令调来凉州还是让长安收到凉州有乱的情报都不是贾士林能够影响的层面元芳依你之见呢?” 李彦想了想道:“裴公所言甚是此事背后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裴思简莞尔一笑:“你啊出身苦了小小年纪养成谨慎的习惯。” “不过这是好事不骄傲自矜能够走得更远也罢长安之事回长安再说!” 丘神绩不敢插嘴两位大佬的讲话却也竖直了耳朵聆听。 裴思简的潜台词他明白凉州的案件是结束了但这件事还没完。 后续的大敌正在长安城中吗? 那一定是更加波澜壮阔的斗争! 尝到立功甜头的丘神绩面露兴奋对工作充满了干劲。 殊途同归。 终究都卷起来了。 …… 三天后。 伏哥和丽娘的墓前。 李彦上了一炷香默默站立。 安忠敬站在边上开口道:“我让康县尉把史明直接放了。” 李彦看向他。 安忠敬苦笑道:“被人诬陷的滋味真是太不好了史明毕竟没有杀害伏哥就给他一条去处吧。” 李彦点点头:“是该如此。” 安忠敬又道:“元芳我要先你们一步回长安了。” 李彦笑了:“想通了?” 安忠敬道:“是啊我不想只凭祖荫做一个无所事事的纨绔我要重回学馆习武学文将来若能镇守一方抵御外敌方才不负此生!” 李彦十分高兴:“先别说远的你先去长安等我到了要好好接待我!” 安忠敬啼笑皆非:“到那时你都回国公府了还要我接待?” 不过他又正色行了一礼:“元芳此次对安氏大恩我没齿难忘但有所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彦哈哈笑道:“行啦你官先升的比我快再说吧可别到时候我官比你大你还怎么好好报答我?” 安忠敬放松下来握紧拳头心中默默发誓。 为了报这次的恩他也要成就一番功业。 李彦张开手臂两人狠狠拥抱一下。 “珍重!”“珍重!” 送别安忠敬离开李彦路过学馆看向里面正在进行最后冲刺的康达默默祝福他顺利过关最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自从家中被黑衣杀手烧了后李彦晚上回去睡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就夜宿在内卫。 但每日还是会挑时间回去看看与哑叔一起练武。 因为他莫名有种感觉这位师父也要离自己而去了。 与安忠敬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同一个目的地。 果然看着杏树下收拾好行李的哑叔李彦眉宇间露出黯然:“师父你要走了吗?” 哑叔微微点头。 徒弟的武功从来没让他操过心处事态度却有些担忧与世间总有种若有若无的疏离。 虽然在一点点的融入但终究有一层隔阂。 直到这些日子李彦在他眼中才没了那样的感觉。 这代表着徒儿彻底成长起来可以独当一面。 他也可以放心的动身远行。 李彦走上前去与哑叔轻轻拥抱:“师父终有一日无论你走到何方都将听到我的威名可以自豪的说那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哑叔露出笑容手掌拍了拍他的后背默默的道:“为师很期待!” 目送哑叔洒脱的背影李彦静立片刻招招手狮子骢载着小黑来到身后。 他环视四周看着这个从小长大却又初来乍到的地方翻身上马奔向更加广阔的天地。 “驾!!”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李元芳带货 岐州。 扶风县。 汉朝时为了维护京师的安定地处京畿之地的关中腹地被一分为三分别设立了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合称关中三辅扶风县名由此传下。 如果再往前推千年这里还是周人早期的都邑不远就是凤鸣岐山西周王朝正是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最早的城市、宫殿和宗庙。 李彦此时就走在扶风的街道上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他曾经以为喝这个时期的茶汤是最考验自己的事情但很快才发现古代赶路才是真的折磨人。 尤其是跟着大部队行进。 此番凉州都督裴思简带队与内卫阁领丘英、武德卫李彦等一起回京述职。 名义上护送吐蕃使节团实质押送凉州要犯贾思博等一干吐蕃暗谍。 一群八百多人浩浩荡荡的从凉州出发过兰州、天水历经半个多月终于抵达关中。 由于李彦也是朝廷官员路上不能随意走动又要看护罪犯每日过得枯燥单调练武都不方便。 好在抵达岐州驿馆终于可以将使节团转交给长安来的卫队李彦算是解脱了。 于是乎在上厅的房间简单安放了行李后他立刻带着几个亲随出来逛逛。 岐州的人流显然没有凉州繁华但街上的僧侣明显变多脸上带着虔诚之色往一个方向汇聚。 扶风县在后世是考古名地出土了大量的西周青铜器还有一个佛教圣地是国家5a级景区代表了世界级的品质。 李彦顺着僧侣行进的方向很快就看到连绵的寺院隐约还能见到一座高塔自中央拔地而起:“那就是法门寺了吧!那座高塔是舍利塔?” 身后一路跟随的丘神绩赶忙充当导游:“六郎慧眼如炬这座法门寺建立于东汉末年那个时候佛教刚刚传入中原因此也被称为关中塔庙始祖。” “这寺院在周魏之前称作‘阿育王寺’隋文帝时改称‘成实道场’到高祖才改名‘法门寺’。” “而那舍利塔里供奉着的可是佛祖释迦牟尼的真身舍利。” 丘神绩望向舍利塔神情中浮现出敬畏:“当年寺内不幸遇了火灾一片冲天火光后舍利塔烧得就剩下塔基残垣了唯独供奉佛骨舍利的台座安然无恙连一丝焦枯的痕迹都没有……” 李彦眉头一扬:“还有这事?” “绝对是真的!” 丘神绩言辞凿凿:“显庆五年时(660年)圣人迎舍利于东都洛阳供养三年我那时还小有幸沐浴在舍利的佛光下顿时觉得满身祥和原本多病的身体也康健许多。” “确实神异……” 李彦敷衍的应了一声心中不置可否。 佛教经过南北朝的大兴在许多世族心中根深蒂固给孩子起名用字都是用佛学。 别的人就不说了他的爷爷李靖字药师就是标准的佛学取字希望得药师佛庇佑。 而这舍利塔里的指骨涉及释迦摩尼传得再神乎其神都不为过。 现在这个时期还好到了晚唐那迎佛骨的场面才叫狂热。 文武百官和豪族巨富争施金帛四方百姓扶老携幼前去瞻仰有不少人甚至当场断臂截指就为了表示对佛的虔诚。 丘神绩也是信佛的见李彦似有兴趣谈兴大起。 李彦通过他的讲述还知道舍利被迎往洛阳的同时被大火焚烧的寺院也开始重修。 为了表示重视李治带头打赏了5000缗钱5000匹绢对应后世人民币大约一千五百万再号召大臣捐物献钱。 我捐了你们随意。 谁敢随意? 所以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法门寺就从一片大火后的废墟变成了如今恢宏连绵的庙宇舍利塔也耸立起来。 正想着呢前方传来喧哗声李彦再走几步却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僧人被几个精壮的僧人围住气氛紧张。 “鸠摩罗?” 这位性情高傲的吐蕃小明王自从吐蕃大使死时露面了一回就在使节团中深居简出。 李彦曾经远远见过他几次都是在勤练印法顿时感到压力也赶紧找了块地方练武。 如今鸠摩罗却来到法门寺前:“听闻中土参禅讲法大开方便门庭广运慈悲舟楫小僧特来拜会为何阻我于门前?” 法门寺的知客僧也很圆滑:“阁下远道而来敝寺自当欢迎然身属使节需入西京取了公验我等才好接待。” 鸠摩罗并不离开:“佛无国界普渡众生。” 知客僧答道:“佛无国界人有国属。” “不愧是皇家寺院有水平啊!” 李彦看得暗暗好笑。 吐蕃使节团来大唐国内不是追求动武真刀真枪拼杀那是军队的事情他们的职责除了外交谈判是在其他领域赢过大唐。 比如马球。 比如佛法。 鸠摩罗来此正是为了论法如果被他赢过大唐这边的高僧那回国后的威望就大不一样了。 可法门寺很鸡贼就是不正面接招紧扣公验的身份证明一个拖字诀让鸠摩罗有力没处使。 双方又辩论了几句鸠摩罗仰首深深凝视了远处的舍利塔一眼双手合十转身离去。 转身没走几步就看到李彦在人群里看热闹还对着他挥了挥手。 鸠摩罗面无表情步履略略加快的离开。 “这小和尚不开心了明镜生尘佛法没有修到家啊!” 见对方吃瘪李彦别提多高兴了:“走我们进寺内转转。” 丘神绩闻言快走几步来到知客僧前通报姓名后递了些黄澄澄的东西过去。 知客僧掂了掂份量脸上顿时露出宝相庄严的笑容大开方便之门:“施主请!” 李彦背着双手悠然走了进去开始参观。 平心而论没什么好看的。 几十年前那场大火烧得太狠了殿宇和舍利塔几乎付之一炬。 在贞观时期略修了一回到八年前开始正式重建规模倒是大起来但还不够恢弘华丽。 若不是佛骨舍利的名头这寺院的内部装潢在全国的佛门寺院内怕是排不上号。 由此可见李治对于佛门的支持力度有限迎佛骨建寺院的目的到底是有多少信佛有多少是号召群臣捐款借此达成一些政治目的只有这位圣人清楚了。 发现李彦没有被佛法感化又见他气度不凡连跟班都是人上人的模样知客僧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年轻僧人立刻退下。 不多时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替代了中年知客僧前来迎豪客。 李彦道:“名刹高僧亲迎我深感荣幸不知大师法号?” 老僧面容平和双手合十:“不敢称大师老僧法明。” 李彦笑道:“原来是法明大师。” 两人聊了起来不愧是大师老僧介绍起寺院历史来比刚刚的知客僧专业许多。 后面的丘神绩听着听着觉得不纳捐礼佛简直对不起天地良心。 李彦心里对佛门没什么好感表面微笑聆听时不时点一下头捧一下气氛却始终没有开口。 法明见点子扎手却也不慌恰好时间到了正午便邀请道:“请施主移步用些斋饭。” “好!” 这正合李彦之意等到斋饭上了桌案开口道:“我也喜欢饮茶近来琢磨出些独特的饮法也请诸位品尝!” 他话音刚落另一位内卫将早就备好的茶饼和器具取出李彦开始行云流水的烹茶。 法明一愣。 僧人的早茶喝过的都知道这小郎君口味这么重? “咦?这香气……” 不过很快别说法明就连周围的其他僧人都诧异的伸长脖子吸着那散溢开来的茶香蒸汽。 怎么跟我们喝的那种药不一样啊! 等到烹茶完毕李彦亲自取勺分饮:“请!” 老僧法明品了一口露出惊奇之色。 虽然谈不上特别好喝但提神的作品保留下来口感也好了太多真是神奇。 他也明白了敢情这位小郎君是来推销茶品了怪不得就是不松口。 不过世上有两大穷得只剩下钱的团体一个叫寒门一个就是佛门。 后者由于信徒纳捐礼佛往往更加夸张。 就算法门寺还远没有达到鼎盛时期钱也是不缺的只是想多要点。 如果这茶品真能变得清香宜人法明也乐于买些哪怕费些钱帛。 然而众人品茶完毕李彦微微点头内卫却将茶饼和茶具放了下来:“此物为我赠予贵寺聊表心意还望大师收下!” 法明心中诧异双手合十:“多谢施主!” 李彦微微一笑客套几句后转身离开。 带货之路是很漫长的他和麾下的亲信每到一座寺院都会请僧人品一品新茶让他们知道自己以前喝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什么叫功德啊这就叫功德。 正文 第五十二章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李彦核算了一下。 第一次带货的成本:丘神绩的十两金子公家的茶饼和茶具。 第一次带货的收入:免费斋饭一顿。 不亏。 不过吃免费斋饭的时候他差点想要验个毒。 都是被崔县令害的看到免费的东西心里就会一咯噔。 李彦摇了摇头觉得这心理阴影恐怕要跟一段时间说不定到长安后喝酪浆都不香了。 正想着呢前方又传来争吵声。 这回比起刚刚鸠摩罗和知客僧的小摩擦可激烈多了。 一方是勃伦赞刃为首的使节团这位在念曾古死后已经自动转正此时挥舞双手满脸铁青。 另一方是甲胄在身的卫士穿着跟丘英在凉州初登场时的禁军队伍很像。 但从他们佩戴的兵器是仪刀可以见得这群人应该是长安派来护送使节团入京的卫队。 这原本是一个简单的工作交接但在队形上双方产生了一点小摩擦。 吐蕃使节团被迎入长安的礼节不变却被安排在囚车后面入城。 李彦差点笑出声。 让吐蕃使节团和吐蕃谍细一同上路已经是下马威如果前者还跟在囚车后面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 “吐蕃勇士可杀不可辱!” 不料就在这时勃伦赞刃怒骂几句突然拔出武器居然向着为首的士兵砍了过去。 对方也没有想到吐蕃正使居然直接动手一时愣神下意识用仪刀迎上。 但木制的礼仪兵器如何能抵挡武器的锋芒立刻被一斩两断。 勃伦赞刃得势不饶人进步突入一拳打在对方的胸口。 那士兵如遭雷击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一个屁股蹲摔了下去出了大丑。 勃伦赞刃嘿然一笑刚要说话就听一道可怕的声音响起:“噶尔家族就是这样的教养么?” 李彦走了过来。 吐蕃吃瘪他围观敢对唐人动手立刻排众而出。 “李元芳!” 勃伦赞刃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他是真的有些怕这个唐人简直就像是自己的克星一般。 但想到这时的境地他知道不能退缩针锋相对的道:“这就是你唐人的待客之道吗?我是吐蕃正使你们岂可如此辱我!” 李彦理都不理亲自上前将那位倒在地上的士兵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士兵脸涨得通红羞怒交集跃身而起大骂道:“蕃贼暗施偷袭算什么好儿郎可敢光明正大与我王孝杰大战一场!” “王孝杰?” 李彦一愣仔细打量了一下。 个子不高身材谈不上魁梧英壮但眉眼间有股敢打敢拼迎难直上的不屈斗志。 居然是你! 身后的丘神绩见王孝杰居然连道谢都没有冷哼一声:“李武卫礼贤下士此子竟如此无礼!” “武卫?” 王孝杰闻言一惊赶忙行上下尊卑分明的叉手礼:“卑职见过李武卫!多谢李武卫相助!” “卑职啊……” 李彦心中有些感叹。 王孝杰武周时期名将屡破吐蕃突厥收复安西四镇算是那段对外战争艰难时期大唐为数不多的门面。 而原剧情里李元芳吃过的一次大亏就是拜这位武则天的爱将所赐。 那一段狄仁杰的台词炸裂铿锵有力的一番话把王孝杰教训得跟儿子一样。 相比起来李元芳险些被射成个窟窿躺在床上养了很久。 本以为这个世界遇到王孝杰时也会看到那张高傲的脸谁知是一个自称卑职的小兵。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另一边见王孝杰有李彦撑腰勃伦赞刃有些慌了偷偷问道:“鸠摩大师呢?” 手下低声道:“小明王去拜访法门寺至今未归。” 勃伦赞刃暗道不妙果然李彦看了看双方对峙的气氛开口道:“阁下搬出正使的身份我天朝上国是礼仪之邦确实要忍你几分无礼不过你勃伦赞刃也是勤练涅槃劲的高手可敢与王卫士堂堂正正一战?” 王孝杰没想到李彦支持他打顿时大喜过望斗志昂扬的看了过去:“你可敢一战!” “我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岂会与这区区一个小卒交手?” 勃伦赞刃冷笑却是断然拒绝:“你唐人若是想要练练赤哲你来与他一战!” 两百多斤的大力士从吐蕃使节团中走出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孝杰。 王孝杰怡然不惧双拳握了握就要出列。 李彦却直接拒绝:“这不是角抵之戏比斗邀赏!” “勃伦赞刃是你先动手挑起争端就不该让旁人替你!” “你不是对使节团入城的队列颇有异议么你赢了他接下来的路你们使节团与囚徒分开!” 勃伦赞刃眼神一动。 李彦笑笑:“怎么?又不是我出手你连我大唐的一位普通卫士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吗?” 勃伦赞刃抿了抿嘴唇仔细打量王孝杰有些心动了。 这家伙确实平平无奇就是个普通的唐人士兵。 难不成他堂堂噶尔嫡子钦陵五弟连个普通唐人都胜不了? 虽然有失身份但能过了这一关也好。 想到这里他又感到有些悲哀。 什么时候自己的要求降低到了这种程度? 丰富的心理活动后勃伦赞刃拖了拖时间发现鸠摩罗还是没有回归救场的意思开口道:“好!” “还算有几分血气!” 李彦点了点头对着喜不自禁的王孝杰道:“好好打不要坠了我大唐的威风我信你能赢!” “谢李武卫!” 王孝杰一抱拳受到鼓舞斗志昂扬的走了上去。 驿馆前空开一片场子让两人放手施为。 李彦观战。 这两人在历史上就是对头王孝杰有一场漂亮仗就是大败勃伦赞刃率领的吐蕃军和西突厥的联军。 现在让两人提前练练倒也不错。 年轻的王孝杰虽然没有后来的骄狂霸道但勇武之气丝毫不缺。 他走到场中直接脱下了沉重的甲胄只穿着一身贴身短衣赤着两条胳膊拿了一根长棍暴吼道:“蕃贼!来啊!” 勃伦赞刃被他的悍勇之气所震刚刚摆开架势还未反应就见那长棍暴抽过来。 两人战在一起。 李彦看了几招就知道此战王孝杰赢面更大。 狭路相逢勇者胜是颠沛不破的道理。 勃伦赞刃这个贵族子弟吃得了苦头能练成涅槃劲实力不容轻辱但武功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好的劲气没有相对应的精气神匹配也发挥不出威力。 显然多年的贵族生活还是消磨了勃伦赞刃的锐气以致于当王孝杰赤膊上阵时他的气势就被压下放不开手脚战力大降。 反观王孝杰则是龙精虎猛越战越强一方超常发挥一方连七分实力都展现不出来此消彼长胜负可想而知。 果不其然仅仅三十多招王孝杰就找到机会一棍抽飞了勃伦赞刃的武器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李彦面前:“幸不辱命!” 李彦称赞:“真勇士也!” 王孝杰既是自豪又感欣喜。 凭他的勇武只当个小小的队正实在屈才此次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得上赏识!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面圣 “元芳来啦?” 裴思简正在驿馆看书见李彦走进来随意的道。 这份态度丘神绩见怪不怪一并跟进来的王孝杰心中却是极为震惊。 这可是一位紫袍大员啊到了这个级别就算是门第再高的贵人也要恭恭敬敬居然对李武卫如此随意? “裴公关于吐蕃使节团刚刚发生了一件事……” 李彦虽然狠狠折了勃伦赞刃的面子却也没有贸然作主将刚刚的冲突讲述了一遍。 “好!我大唐真是人才济济!” 裴思简听了事情经过微感诧异的打量了王孝杰抚须称赞又对着李彦道:“不必顾虑顺其自然便可。” 李彦笑道:“懂了。” 所谓顺其自然就是找到机会可了劲的打击吐蕃刷声望。 “正好元芳来了老夫有事与你说。” 裴思简此言一出丘神绩和王孝杰立刻告退李彦则跪坐下来露出聆听之色。 裴思简道:“卫国公府来人了国公盼你早点回家。” 李彦微微沉默。 裴思简很是理解:“近乡尚且怯情何况你一直流落在外不过你家中情况颇有几分特殊……” 他顿了顿:“此事老夫不好多言你还是尽早回去看看吧!” 李彦点头应下:“好!” 他其实想回国公府看看毕竟那是李靖的家。 此前依仗陇西李氏李靖嫡孙的身份在凉州打开局面李彦是很承这份情的。 如今卫国公府势弱他希望能帮忙摆脱困境让李靖的后人不至于过得太过难堪。 但丘英这一路上推心置腹反复强调要先面圣。 李治和武后这对夫妇对于权力有着极强的掌控欲而这个时代想要皇权大握主要的竞争对手就是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 丘英本身是庶出丘氏日渐没落才会被李治引为心腹如今的李彦世家背景同样是有名无实这个缺点在李治眼中却是巨大的优点。 内卫本来就是直接向皇权负责的机构有能力又不受家族牵制的下属谁不喜欢? 可他如果先回国公府再去面圣亲疏有别在帝后心中的减分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所以丘英再三强调回到长安后就要立刻去面圣等见到圣人后哪怕只是得到一句勉励再回国公府都无妨。 李彦心中挺歪腻这种政治把戏觉得先后顺序更有点可笑但丘英了解李治这类事听他的。 说来也巧此时又有人禀告裴思简听了后眉头一扬微笑道:“宫中来人了圣人对你很是看重!国公府那边老夫为你言明你去准备准备入京面圣吧!” “谢裴公。” 李彦走出屋外就见丘神绩和王孝杰都在等待。 丘神绩也罢了老狗腿子了王孝杰明明可以去押送吐蕃使节团居然还特意侯在这里。 看不出来这家伙年轻时挺上进情商不低。 李彦道对丘神绩道:“圣人相招你随我同行去将守卫安排好我们走后对囚徒的看守一定不能松懈。” 丘神绩喜上眉梢:“是!是!” 李彦又对王孝杰道:“孝杰豪勇之士对待吐蕃使者需遵守我上国礼节也毋须刻意忍让我唐人不行怯懦之举明白吗?” 王孝杰本来还有些担忧闻言吃了定心丸:“明白!明白!” 李彦笑道:“长安再见到时再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王孝杰一挺胸膛:“哈哈卑职期待与李武卫痛饮千杯之时!” 得到准信的王孝杰兴冲冲的离开李彦命人去喂饱狮子骢一路来到丘英房前。 “元芳你来了!” 丘英的气色比起凉州时好了许多只可惜余毒还是伤害到了脏腑再加上昔日旧伤复发面容明显苍老不少。 因此当听了宫内来人的消息丘英轻叹道:“元芳既然圣人相招我又有伤在身你可以独自去面圣的。” 李彦坚定的道:“若无丘叔哪有我今日成就人岂能忘本?” “元芳你文武双全靠的是自身能力别人之助只是锦上添花。” 丘英摇摇头又低声道:“此时宫中来者是柴青也是千牛备身与我兄长素有旧怨我不想连累你。” 李彦明白这是对头来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尤其是皇帝身边那竞争可太激烈了。 不过这种事还是问清楚为好李彦道:“旧怨是指?” 丘英想到丘行恭的所作所为有些无奈:“我兄长性烈如火柴青曾被当众折辱一直怀恨在心难以化解。” “何止是性烈还生吃人心呢!” 李彦暗暗摇头。 丘行恭最臭名昭著的事情莫过于带兵平叛为了向太宗表达忠心当众挖出叛逆的心肝血淋淋的吃下去结果不仅没有讨得欢心还让李世民甚是不喜。 这家伙的奇葩操作还有不少比如和嫡兄争葬所生之母得罪的人极多此时的柴青应该也是反向人脉之一。 即便如此李彦并不迟疑依旧坚定。 内卫之中他的根基尚浅丘英无论是对他的恩情还是身为内卫老人的影响力支持丘英都不会有错。 眼见李彦旗帜分明丘英也老怀大慰有了底气后精神旺盛不少。 当李彦帮他穿上盔甲龙行虎步的走出来时俨然有了七分刚至凉州的雄姿。 这样的精神面貌出现在儒雅端正仪表堂堂的柴青面前时柴青眼中明显闪过惊讶:“都怪旁人胡言我竟以为丘兄病重将不久于人世此时见丘兄健壮如初就放心了啊!” 丘英道:“让柴兄挂念了我辛苦劳碌为圣人办差不比柴兄在宫中享福啊!” 两人哈哈大笑俨然一副老友相逢的场面其实恨不得捅死对方。 柴青又看向李彦:“这位就是李六郎吧少年大才文武双全初入内卫就能有这般功绩可把长安的才俊都比下去了。” 李彦一丝不苟的行礼:“彦有幸入内卫只为报效国家为上分忧不敢与长安才俊妄作攀比。” “哈哈是我失言了……” 柴青目的没得逞只能笑笑:“既如此我们出发吧圣人相招刻不容缓!” …… “驾!驾!!” 丘英、柴青、李彦、丘神绩一行数骑雷厉风行当即从岐州驿馆出发。 快马加鞭当天晚上就已赶到了长安。 长安外城一共有十二座城门。 其中规格最高的是雄伟壮丽的明德门有五道门其他都是三道门。 明德门别看规格高其实很少有人走百姓和官吏进出一般是走东西两侧的城门。 比如使节团入京就会走西边的金光门。 但此行四人却是由北面的芳林门而入。 这座城门平民百姓是禁入的因为旁边就是太极宫內苑鼎鼎大名的玄武门也离芳林门不远。 入了城后由于现在的李治和武后已经不住在太极宫众人又骑马从太极宫外绕了一圈才抵达东北角的大明宫。 柴青和丘英都取出千牛备身的铜制鱼符李彦经过搜查将随身的链子刀取下经过重重盘查丘神绩则直接被拒之门外。 四去一在丘神绩雪花飘飘北风萧萧的凄然目送下李彦终于进入大明宫。 目的地紫宸殿。 紫宸殿是大明宫中的第三大殿地位仅次于外朝的含元殿和常朝的宣政殿。 作为内朝殿堂群臣在这里朝见皇帝称为“入阁”。 李治在这里召见丘英和李彦无疑具备着政治意义。 以柴青千牛备身的身份都是没资格进去的。 三去一柴青目送两人入殿冷哼一声看了看宏伟的大殿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而李彦和丘英在宫婢的引领下走入紫宸殿内。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根根堂柱边上的宫灯。 一团团光晕在殿内摇曳一路引向尽头的台阶。 路不长但这样走下来都难保不会生出一股敬畏之情。 等到两人站定李彦偷偷往台阶上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没有龙椅而是一座巨大的御幄。 就是一个特别大的床榻头顶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帐幕垂下薄薄的丝罗里面若隐若现的端坐着两个人。 一道黄袍身影一道高髻身影。 两道目光透过丝罗高高在上俯视过来。 李彦的呼吸都不禁一紧有种见证历史的奇妙感。 他即将见到的或许是历史上最传奇的一对夫妇了…… 绝无仅有的皇帝夫妇。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全是套路,没有真诚 “臣丘英奉敕令拜见天皇、天后!” “臣李彦奉敕令拜见天皇、天后!” 前方内侍顿足侧身让到一旁丘英和李彦上前行礼。 距离历史上朝廷正式下诏尊李治为天皇武媚为天后其实还有一两年时间但身边亲近之人已经开始这么称呼了。 李彦跟着丘英沾了亲信的光。 “免礼!赐座!” 一道中气不足的男子声音从御幄内传出:“四郎你被逆贼所伤该好好休养快马赶来身体可有碍?” 丘英家中排行第四这声四郎显得亲近关切之言更让丘英眼眶一红顿首道:“圣心抬爱臣万死不辞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四郎一腔忠心朕是知道的但身体是根本呐!” 相比起端坐在御幄内的高高在上李治说话很家常有种贴心的温和感:“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朕等着你康复后继续为朕分忧呢!” 丘英激动得浑身轻颤忙不迭的应道:“是!是!” “咳咳!” 李治轻轻咳嗽了声:“坐吧!” 此时宫婢已经走了出来手捧两张毯子来到身前铺好。 等到丘英和李彦跪坐下去李治才继续道:“将凉州之事详细说一遍。” 丘英开始仔细叙述。 李彦听着发现丘英并没有为侄子丘神绩添加功劳反而将萧翎每日审问丽娘的事情也如实禀报。 显然身为武德卫的萧翎叛变倒戈是大事丘英不敢有丝毫隐瞒。 御幄内的二圣静静聆听中途并没有询问。 直到查出崔县令是吐蕃大使遇害案的凶手时女子清脆的冷哼声才从帐内传出。 那声音就象一柄无形的长刀凌空一挥让丘英都下意识顿了顿瞳孔收缩。 不过除了冷哼外自始至终武后没有开口一言。 足足讲了半个时辰等到丘英将所有细节讲完殿内沉默下来。 片刻后李治有气无力的声音才重新响起:“高祖开基太宗肇业我唐家三代受命忧勤百姓经邦帝业乃享太平不想边州危情到了如此地步吐蕃竟成大患!” 这位天子的语气里带着沉重。 大非川之战是唐军开国以来第一场惨败震惊内外。 对于野心勃勃想要超越太宗功绩的李治来说是当头一棒。 总章元年(668)也就是三年前大唐终灭高句丽李治那时是志得意满。 他完成了自隋文帝杨坚开始到唐太宗李世民都未能完成的伟业将大唐的疆域扩充到了极致。 那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就是趁着大唐全力进攻高句丽的时候吐蕃抓住机会吞并吐谷浑国力大增。 大非川之战吐蕃号称投入兵力四十多万实际上其中至少有二十万人是吐谷浑人。 太宗时期吐谷浑被李靖所灭可汗都被逼得自杀后来虽然重新立国但可汗已经是大唐的狗李世民还和亲嫁了个女儿过去方便控制。 作为大唐的藩国这二十万吐谷浑人本该是为大唐打仗的。 如今此消彼长吐蕃吞并吐谷浑的地盘正式成为高原强国威震西域大唐则盛名受创影响深远。 朝中有识之士众多自然不难看出国家战略出现了问题虽然不敢直言但李治过得也是相当难受。 而凉州围绕使节团的数场凶案也是两国争端的一个缩影。 县令叛国内卫倒戈当地望族子弟居然是幕后策划者。 如此种种触目惊心。 证明在细作谍报方面大唐完全落后于对方。 好在最后总算是挫败了对方的阴谋让使节团灰头土脸否则实在难以收场。 李治感叹之后看向丘英的目光柔和许多正色道:“四郎你此行不辞辛苦戎马西行勤在缉捕洞察敌谋与国大功授壮武将军!” 壮武将军是武散官正四品下这正是为了与内卫阁领相配接下来还会调职获得实权。 “谢恩圣!” 丘英大喜从此以后他可以称为丘将军了立刻站起身来热情满满的开始蹈舞。 圣人升你的官不跳舞怎么能表示出内心丰富的感激之情呢! 而丘英这一舞与往常还不一样背部开龙脊双手有节奏的摇摆起来。 “你真敢这么跳啊……” 李彦偷偷捂脸。 路上他把西安慢摇也教给了丘英并请教他合不合礼仪。 跟世家子跳这个李彦就当是整活但到皇帝面前这么跳还真有点虚。 没想到丘英此时就摇上了。 丘英倒是有自己的考虑他的身体还未痊愈刚刚又一路骑马如果再剧烈活动确实不太受得住。 这慢摇反倒符合身体状态只需再添加点步伐轻轻松松。 “咦?四郎这舞姿颇为有趣啊!” 李治看了声音里有些笑意。 蹈舞本来就没有规定的动作主要是展现出热情大部分的动作就是摆臂摇胯。 其中手臂以撩、甩、晃为主有些动作还真和慢摇有些类似。 丘英在步伐上还增加了不少让整体动作更加贴合时代风格一舞完毕李治颇为满意臣子费尽心思改良舞姿说明心里对他是真心爱戴。 李彦松了口气但想着自己以后真的这么跳又觉得有些羞耻。 不过下一刻他愣住了。 “你们舟车劳顿朕也累了改日再见吧!” 因为李治摆了摆手内侍再度前来引路居然让他们退下了。 “陛下臣等……” 丘英也怔了怔但见到御幄内的李治似乎真的很疲惫身侧的武后扶住他的身子用手轻抚后背也不敢再说乖乖退下。 跟在内侍的身后朝外走去他觉得奇怪。 按理来说无论是他的奏报还是裴思简的奏报都对李彦大为赞赏其中功劳讲得明明白白为什么二圣对李彦这么冷淡呢? 李彦同样感到莫名其妙你们不是原本只让我回来汇报的么怎么理都不理? 他对于皇权没什么敬畏不像这个时代的人跟皇帝说上几句话指不定能激动到抽过去但作为历史系的学生是真的蛮好奇武则天到底长啥样也想跟李治聊几句。 结果一项都没达成。 这对夫妇坐在帷幕后面倒是方便观察外臣外臣连他们的脸都看不见更别提察言观色了。 真特么阴! 出了紫宸殿被晚风一吹李彦一个激灵又开始考虑住宿问题。 长安不比凉州宵禁是很严格的晚上倒不是没有活动而是基本在各个坊市内部嗨。 现在他离开大明宫是在禁卫的护送下直接去卫国公府还是跟着丘英回府对付一晚上? 正想着呢前面的丘英脚步一顿目光看向前方。 一座御辇出现。 为了抵御晚风辇具上面也被围得严严实实来到身前前面的帘幕掀开露出一位年轻郎君来。 面容病弱身体瘦削但眼睫乌黑眉梢斜飞入鬓五官俊朗一袭紫袍贵气逼人。 腰间的鱼符折射出玉质的光彩。 鱼符相当于大唐的腰牌在长安城中进出宫城都需要它通行不同的身份佩戴的鱼符材质也不同。 普通官员和宫城侍卫用铜质鱼符亲王和国公用金质鱼符而戴着玉质鱼符的全天下只有一个人。 丘英和李彦赶忙躬身行礼:“臣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开口有气无力的声音几乎是一脉相承:“不必多礼我对凉州之事颇多好奇丘公有伤在身是否不便?” 丘英懂了嘴角微微扬起:“臣确实有伤在身然李武卫全程历战立功颇多由他向殿下禀告胜过微臣。” 太子看向李彦: “那就有劳李武卫了。” …… 与此同时。 紫宸殿内。 刚刚还半条命的李治重新端坐起来:“你看这李元芳如何?” 武后道:“相貌周正英气勃勃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刚刚你不理他他很失落。” 李治微笑:“小小年纪有勇有谋最难能可贵的是刚刚他并不怨怼丘英夺走功劳懂得知恩图报。” 喘了口气李治十分赞许:“这样的小郎君跟在太子身边朕心甚安。” 上位者很有意思最好臣子冷血无情别被家族束缚只为他们效力。 但如果臣子真的那么做了他们又会忌惮对家人都这么冷血凭什么对自己真心效力呢? 这种矛盾的心理和后世那种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老板是差不多的好事全想占了。 李治和武后也不免如此对于李彦这种世家子里的异数就极为满意。 不过也要考验一下他的品性。 他们特意让柴青去招如果李彦一个人急冲冲入京把丘英抛开那李治和武后依旧会用他态度却又不同。 此时先冷遇一番再让太子出面收获忠心想必李元芳心情大起大落之后正在感激涕零。 …… 帝辇旁。 受邀与太子同行的李彦心情毫无波动只是有点想笑。 第一次见面就开始pua? 真就全是套路没有一点真诚!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太子宫闹鬼事件》 大明宫内。 太子坐在帝辇内李彦在旁边同行两人正在谈论凉州的案情。 太子先是默默聆听沉思片刻后开口问道:“那些苏毗贵女安置在何处?” 李彦道:“与贾思博和众暗谍一同已至岐州。” 太子道:“好好对待她们吐蕃国内矛盾积攒必要时可从内部下手。” 他神色凝重:“那名叫丽娘的女谍能在短短两年内让一个契丹逃民成为高门贵人的座上宾客值得警惕。” “吐蕃钦陵本与薛江军约和现念曾古死于凉州消息传回国内肯定对我大唐颇多指责主战的噶尔家族获利有了再度出兵的借口。” “也要注意西域各国的动向安西四镇不复西域商道不畅西域诸国难免生出不臣之心咳咳……” 说到这里太子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李彦道:“殿下保重身体。” 太子缓了口气又问道:“自大非川战后凉州市价涨幅几何?” 李彦想到了当初张环给他报的价格立刻道:“凉州这里原本1文钱能买2个鸡蛋5文钱1升醋11文钱1斗米40文钱一只鸡50文钱一斤盐600文钱一头猪后来都要涨上三四分……” 太子叹息:“三四分啊百姓不易这还是凉州陇右之地今年收成如何?” 李彦一路经过各州也对当地有些许了解微微摇头:“收成不佳。” “关中近年也不好……” 太子摇摇头露出忧色又转回凉州局势:“昔日安氏灭凉蕃胡所助良多此次若是安氏被诬蔑吐蕃细作再趁机生乱凉州必遭重创甚至波及整个陇右……咳咳……幸有李武卫……” 李彦见他气都要喘不上来了赶忙道:“不敢当殿下赞誉殿下保重身体。” 太子轻轻摆了摆手:“无妨……那贾思博所为既要祸乱凉州也是针对内卫此举必有朝中之人为内应要找出这个人……” 他声音越来越有气无力最后靠在帝辇的背椅上开始休息。 李彦松了口气也有几分思索。 不愧是从九岁开始十年时间内监国了整整六次的李弘很有水平。 而李弘这个名字后世不觉得什么顶多觉得弘字不错但这个年代可了不得。 它迎合了道教的一句谶语叫“老君当治李弘当出”。 如果太上老君降临凡世天下就会迎来太平而老君将化名为李弘治世天下。 因此民间有人造反时有些头领就会自称李弘蹭道教的流量吸引民众的投诚。 考虑到武则天生李弘的时候还是武昭仪别说王皇后连萧淑妃的势力都比她强敢给长子起这个名字可以说是擅于借势又野心勃勃。 我儿子以后就是要当皇帝而且开创太平盛世! 当然这也可能是由于王皇后不孕一直没有嫡子的李治动了立武媚为后的念头因此才给儿子起了这个名字寄予厚望。 “可惜啊李弘这身体跟李治简直是一脉相承还要更差……” 李彦暗暗摇头。 李弘据说幼时就沉疴缠身患有瘵(zhài)病也就是痨病肺结核。 这种病在古代是绝症无法治愈只会不断耗损身体最终咳血死去。 李弘如果真的是小时候就生了这病换成平民老百姓早投胎去了也就是身为太子有御医不断用药调理才能活到现在。 只是这身子骨也太弱了说说话就气力难继体质怕不是只有1点? 太子沉默后一行人并没有往宫外走而是来到大明宫的少阳院。 隋唐太子的东宫本来在太极宫东边靠着宫城东墙而建。 但这座宫殿的历代主人杨勇、杨广、李建成、李承乾就没一个好下场。 由于太不吉利再加上修了新的大明宫八年前太子李弘就搬到了大明宫内的少阳院居住。 这里面也修建了让太子料理政务的外廷和寝居的内宫相当于新的东宫。 现在还不是惯例历史上李弘死后李贤当上太子又搬回了旧的东宫然后李贤的下场都知道了于是后来太子住在少阳院到玄宗一朝就成为惯例。 此时众人就来到烛火通明的外延太子躬身从帝辇内钻出走了下来。 李彦见他颤颤巍巍的下意识的想上前扶一扶。 太子却是婉拒:“李武卫我的病会传人你即是身体健壮也需留意……” “多谢殿下关心!” 李彦微微一笑轻轻扶住对方的后背掌心送出一股轻柔的真劲。 他的丹元劲是道家绝学可以调理精神激发人体的自愈功能。 太子感到一股温和的劲力注入体内精神一振:“李武卫得了道家真传?” 李彦有些讶异:“殿下慧眼如炬!” 太子笑道:“力不内耗气不外逸李武卫功力好深厚。” 说着他叹了口气表情甚是遗憾:“我幼时也想练此真劲可惜身体太弱只能希翼心神清静不染外瑕了。” 李渊为了抬高出身硬是自认为李耳之后道教成为国教而皇子不需动武练一练道家的丹元劲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可惜丹元劲需要心神纯澈排除心中杂念大部分皇族子弟心思太杂也是练不成的。 李弘的心境倒是符合丹元劲的需要可身体又不合格。 李彦松开手太子振作精神来到外廷的大殿内坐下。 李彦入座后发现太子身边的内侍真的在他的安排下站得颇远倒是对这病秧子生出些好感。 这年头能体恤手下人的太少了许多高门士族的世家子把手下都不当人如安忠敬那样的算是少数因此李彦才愿意跟他做朋友。 相比起来太子的仁厚自然更加难得李治和武后恐怕是知道儿子的脾性因此才先冷落他让太子来收获忠心。 想要李彦的忠心是不可能的他哪怕渐渐融入时代最大的认同也是对大唐这个国家而不是某个人。 但此时看看太子李彦不免有几分感叹。 皇帝和储君是有几分天然对立的很多皇帝忌惮太子害怕太子夺位远的不说后面的李隆基一日杀三子都丧心病狂了。 而李治和武后对权力欲望那么强烈对太子却很放心也正是因为李弘身体太病弱。 只能说造化弄人。 李彦在心里琢磨天底下权力最大的两个男人的对立太子则吩咐道:“去将侧殿好好整理一下李武卫夜已深今晚你就夜宿宫内吧!” 李彦挺高兴:“谢殿下。” 这入宫一趟被贴上太子党的标签李彦心如止水。 但进长安的第一天就留宿太子宫侧殿传扬出去自己在长安的名望就起来了。 效果比起凉州大胜吐蕃马球队都要直接。 相比起所谓的政治站队他更重视自身实力的增强。 有了成就点就有了努力的资本什么都好说! 然而事实证明东宫不是那么好睡的。 太子吩咐完毕宫婢又奉上一个精致的盒子他将盒子里面的东西取出小心翼翼含在嘴里半响后吞咽下去又和李彦聊起了凉州、陇右乃至安西的局势。 小半个时辰后太子露出疲惫之色这次是实在撑不住了他站起身来李彦也随之起身。 不过在准备睡觉之前太子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李武卫你晚上若是听到异响不必理会。” 李彦一怔:“殿下臣不明白……” 太子道:“近来少阳院内似有异常不少宫人晚间见到有白衣飘动又听闻有无头宫婢行走我不太信……” 他微笑道:“李武卫气血阳刚自然不惧这些。” 太子说这话时颇为羡慕李彦的身强力壮却没发现李彦的身体都绷紧了。 你宫内闹鬼还留我住下? 李元芳的软肋就是鬼啊……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第二次天赋十连抽 偏殿内。 李彦躺在榻上眼神瞄着四周昏暗的灯光第一次失眠了。 身处这空阔的殿宇本来就有种不安感烛火轻轻晃动站在灯后的内侍半边身子匿在黑暗中衣角拂起忽明忽暗好像随时能扑出个鬼物来。 李彦清楚这个世界没鬼所谓闹鬼如果不是内侍看错了很可能是有人装神弄鬼。 可依旧有点瘆得慌。 就像看恐怖片哪怕知道是演的但如果剧情精彩情绪引导到位还是会觉得毛骨悚然。 而之前太子所言宫内白衣飘来飘去无头宫婢行走…… 不能细想那画面! “奶奶的李弘体质1点都不怕鬼我体质19点的李元芳会怕鬼?!” “但由此可见长安的凶险不比凉州小啊!” 李彦翻来覆去最后干脆坐起身挥手屏退了想要过来服侍的宫人查看起属性来。 就在他正式进入太子宫侧殿的时候面板就有改变。 【名望:默默无闻(长安)】→【名望:小有名气(长安)】 【成就点+50】 …… 【成就点+2】 …… 【成就点+2】 …… 这效率。 也难怪世上无数人都想着往皇帝太子身边凑了。 口含天宪一言定生死一语改命运诱惑实在太大。 李彦看着账户余额有些心动。 他破解【使团迷案】后一次性入账300成就点不过由于那时凉州被他榨干了这笔成就点就不太敢用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来到长安蹭到了太子的流量有了新的财源李彦琢磨着要不要进行第二次天赋十连抽呢? “神探天赋太不稳定不知道是不是运道太高我遇到的都是些非常规事件现在连闹鬼都赶上了……” “来些新的天赋让我日常发挥一下就好了!” “嗯别吝啬了抽起来!” 李彦仔细考虑后下了决心。 “使用300成就点兑换天赋十连抽。” 人物面板一震十团光辉再度如烟花般飞射出来围绕着身体徐徐旋转。 外界瞬间变得极为缓慢李彦搓了搓手探向第一团。 第一团蓝色光辉。 【生为牛马:蓝色天赋家世小于等于1点时体质提升5点(上限10点)。(我是大猛子不会跑路的大猛子)】 “上来就仓检?” 李彦眉头大皱。 这不是抽卡手游必备的仓检难道是12点运道的他脸黑吗? …… 第二团白色光辉。 【初级运营:白色进阶型天赋运道大于8点时家世提升1点(上限12点)。(《运赢》)】 “咦?这么快就出现重复的了?” 李彦有些诧异。 这个天赋在第一次十连抽中就是因为【薛定谔的神探】被放弃了没想到第二次十连它又出现了。 缘分啊! 当然这证明了天赋池并不是无穷的也受限于世界。 …… 第三团蓝色光辉。 【蓝颜薄命:蓝色天赋颜值提升2点(上限15点)体质降低2点。(美男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 “这要是给太子体质不是直接降成负数了?”- 李彦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居然是这个念头。 罪过罪过。 不过毫无疑问这和【开一扇窗】一样都属于软饭流套装李彦是敬谢不敏的。 颜值渐渐向“彦”靠拢的他根本不需要这种等价交换。 …… 第四团白色天赋。 【胆小鬼:白色进阶型天赋对于真实鬼怪的敏感度提升惊吓程度提升。(面对无头将军时有人腿吓软了我不说是谁)】 李彦:“……” 怼脸输出了啊! 这就差指名道姓了! 李元芳怕鬼是不假但你也不能这么过分! 还有为什么这个天赋是进阶型胆小鬼进阶后是什么啊? 李彦强忍住吐槽的心理却又有些心动。 如果选了这个天赋太子宫闹鬼事件是不是就能很顺利解决? …… 第五团蓝色天赋。 【死线之前:蓝色天赋在学习或工作的截止日期到来之前更容易灵感爆发更容易得到相关人员的帮助。(我的座右铭是五花八门期末花五天学会八门功课~)】 “这个很不错可以作为神探的低配版!” 李彦眼睛大亮。 这类辅助型天赋虽然不是直接加属性点带来的提升却是不容忽视的。 尤其是可遇不可求的灵感但凡能增加一点在很多时候都是巨大的帮助。 天才比起普通人的最大优势有时就是灵感的爆棚。 选了。 …… 第六团蓝色天赋。 【表现良好:蓝色天赋入狱后更容易获得减刑更容易等到大赦天下的机会。(徐伦馋哭了)】 “这天赋不适合唐朝。” 李彦有些啼笑皆非。 唐朝的徒刑最高只有三年大赦天下的平均时间则是一年半。 也就是说坐牢很少有能坐满两年的基本是流放途中死于疾病或者干脆是苦役累死。 至于大赦天下为什么这么频繁因为这是政治事件往往皇帝觉得统治不太稳定时通过大赦天下来收买人心。 听起来很古怪将犯人放出来怎么是收买人心呢但确实是这么个操作。 毕竟赦免的也不是所有犯人涉及到谋反的政治犯是不放的。 比如武则天的统治时期杀的人头滚滚但她大赦天下的次数到了丧心病狂的二十四次。 最高记录是一年赦四次犯人根本不需要去等待机会上面会赦到你赦无可赦。 …… 第七团蓝色天赋。 【芳心纵火犯:蓝色天赋对陷入危险的女性施以援手的时候在女方眼中的颜值提升5点(上限15点)。 (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烧了我)】 “这不小撒的梗么……” “像我这么优秀的难道还需要吊桥效应?” 李彦摸了摸自己的脸庞鼓了鼓自己的肱二头肌想了想自己的家世最后整了整自己的官袍。 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 然后将这个天赋加入了备选中。 没别的原因上限15点太高了跟【薛定谔的神探】齐平这个真的可以选。 要么不触发一旦触发收益巨大这正是天赋的意义。 …… 第八团蓝色天赋。 【满嘴顺口溜:蓝色天赋用歇后语或顺口溜时会增加话语的信服度。(吴京踩了睡觉的周杰伦——京踩觉伦啊!)】 “天赋还真是什么都有呢可我又没有歇后语积累这天赋明珠暗投了……” 李彦摇摇头。 实际上真要找点歇后语还是没问题的而古人的日常对话其实也不喜欢咬文爵字拽那些文言文有些话很直白。 但歇后语这种抖机灵的形式估计还是水土不服在地位还不高的时候肯定不能轻易尝试。 …… 第九团蓝色天赋。 【左右开弓:蓝色天赋惯用手可以换成左手。(柯学冷知识:左撇子犯罪更容易被抓住哦)】 “那其实是幸存者偏差柯南里面的左撇子犯人其实还不如现实中左撇子的比例高。” “但因为破案的关键是左撇子才会让观众有了这个错误概念……” 李彦笑了笑倒也有些心动。 他要成为左撇子不是为了作案时降低侦探的破案难度而是左手使刀敌人更难以招架。 如果双手还能切换的来哪怕到不了双手互博的地步也十分可观了。 这个天赋别看仅仅是蓝色级别但对于战斗力的加成可不是一点半点。 …… 第十团。 一股紫色的光华再度迸射出来。 “十连抽保底一发紫色是吧?” 李彦笑容放肆起来。 实际上他猜测可能是自己高运道的效果。 就比如运道提升后这次抽到的蓝色天赋数目比起上回明显要多。 哪怕不是个个适用但选择性大了不少。 想想如果是5点以下的运道恐怕蓝色天赋都只有一两个紫色就更别提了。 而这次的紫色天赋也十分奇特。 【让我看看:紫色天赋窥探目标内心展现真实的心理状态需要在六十秒内推理出导致这份心理状态的原因推理正确天赋可以继续使用推理失败且一年内的失败次数累积到三次后天赋将失效。(听话!让我看看!!)】 李彦看着十团光辉陷入沉思。 “这一回……” “该怎么选呢?”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让我看看! 看着十团天赋光芒李彦有些纠结。 上次是四选三等级很分明难度不大。 这回则有些选择困难症了。 【生为牛马】、【蓝颜薄命】、【表现良好】、【满嘴顺口溜】是可以确定不要的。 剩下的六个【初级运营】、【胆小鬼】、【死线之前】、【芳心纵火犯】、【左右开弓】、【让我看看】都有选择的理由。 李彦考虑片刻先将【初级运营】排除。 对不起了小兄弟你的白色级别实在太低我现在也不急需家世还是请你回天赋池吧。 然后他又将【胆小鬼】剔除。 没办法副作用大。 他本来就有点怕鬼还增加惊吓程度简直作孽只能期待以后的进阶天赋。 就是不知道进阶型天赋是不是一定要从最基础的开始选否则就不会出现。 去掉两个选项后剩下的四个天赋李彦权衡起来。 从立竿见影的角度来看【左右开弓】能直接提升战斗力【死线之前】能增加灵感这两项是最实用的。 至于【芳心纵火犯】能在妹子面前大幅度提高颜值唐朝女性地位不低尤其是长安贵女众多好的第一印象往往能事半功倍确实很不错但需要在危急时刻营救这就有了巨大的限制。 而【让我看看】李彦则有些估不准毕竟人心难测智慧再高也难免有失手的时候何况他的智慧在大部分时候都很平易近人。 “紫色天赋的级别在关键时刻发挥的作用是难以替代的没道理不选。” “【让我看看】、【死线之前】和【左右开弓】吗?” 李彦迟疑了一下又将【左右开弓】和【芳心纵火犯】放在一起比较。 原剧情里的李元芳其实是左右手精通的很可能在边关从军时期锻炼了出来。 而他走上了另一条道路目前还没掌握这项能力倒是借助天赋能一蹴而就。 不过这也给他提了醒。 “我近来习武已经遇到瓶颈实力难有长足进步。” “改为左手练刀会不会别有一番天地?” 李彦眼睛微微一亮。 这不仅仅是单纯的左右手交换问题还有劲力的转向身法的配合乃至百胜先攻列阵的变化。 是一个不错的思路。 既如此。 李彦作出决定。 留存【让我看看】(紫)、【死线之前】(蓝)、【芳心纵火犯】(蓝)。 如此一来他的人物面板变成了: 【本尊:李彦】 【历世:李元芳】 【颜值:7(帅回来了)】 【体质:19(我真的没有开挂)】 【智慧:5(能够熟练的回答“此事必有蹊跷”)】 【家世:10(有人出生就是牛马你出生在罗马)】 【运道:12(鸿运当头多是一件美事)】 【天赋:异界来客(已使用)、动物之友(未生效)、别人家的孩子(未生效)、薛定谔的神探(未生效)、死线之前(未生效)、芳心纵火犯(未生效)、让我看看(可使用)】 【经历事件:使团迷案(结案)???(进行中)】 【名望:名动凉州(凉州)默默无闻→声名鹊起(长安)名动一方(大唐)沧海一粟(位面)】 【成就点数:73】 …… 看着越来越丰富的天赋栏李彦底气大增精神奕奕越发没了睡意看到侍立的宫人招手道:“你过来!” 内侍立刻快步上前行礼:“李武卫!” 李彦打量着此人发现这内侍年纪不大估计也就十三四岁五官倒是不丑只是身材矮小缩着肩膀垂着脑袋神态卑微。 他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内侍低声道:“仆名曹安。” 李彦道:“此前太子殿下有言宫内有鬼物传说你可曾见过吗?” 曹安道:“见……见过……十日前的夜间仆正打扫西园偏殿惊见白衣身影飘过裙下无脚长发披肩速度飞快一晃眼就消失不见……” 曹安越说脸上越惊惧声音越小:“仆喊来几人壮着胆子过去发现那白衣过处地面还有水迹湿漉漉的……” 这小孩子害怕的身子都在发抖李彦却觉得没什么弄了半天就这? 他问道:“那无头宫婢呢?” 曹安喘了口气低低的道:“是有一位宫婢看到西园廊室中有身影在窗前晃动……只有肩膀颈上无头被吓得半死……” 真是上行下效太子说话有气无力的下人也不敢中气十足曹安声音再一低跟蚊子哼一样。 李彦听得有些无奈招了招手:“你过来些说话。” 曹安听命上前不过真正靠过去李彦鼻子却闻到一股异味。 味道很淡但李彦嗅觉敏锐又没有适应宫人的味道还是微微皱了皱眉。 曹安极为敏感立刻又退后一步缩着肩膀站立不动。 李彦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但看着曹安的局促倒是眉头一动。 “使用天赋【让我看看】。” “目标:太子宫内侍曹安。” 念头刚起一副虚幻的眼镜架在李彦鼻梁上。 透过镜片十字准心瞄准曹安出现在靶心上。 然后眼镜摘下似乎有一道凶神恶煞的声音响起:“听话!让我看看!!” 一个小人从曹安的头顶浮现出来抱着肩膀蜷缩成一团。 “真实情绪反馈——自卑!” “推理开始!” 李彦立刻在心中给出答案:“曹安为身体的缺陷感到自卑。” “推理正确!” 十字靶心一晃一发子弹射出钻入小人身体内。 小人挥手致意徐徐消失。 “虽然要素过多但挺有意思……” 李彦收了神通温和的问道:“你是哪里人?” 曹安回答:“仆是吴郡人。” 李彦眉头一扬。 他的便宜父亲李靖的嫡长子李德謇当年流放发配的地方就是江南道吴郡。 当然这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事情。 李彦又接着问:“那你是怎么进宫的?” 曹安低声道:“我父以役代耕参与漕渠运输犯了过错家中难以为续便入了宫。” 李彦叹了口气。 谁想做阉人呢只有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净身入宫。 即便如此还不是人人都能真正入宫曹安算是不幸中的幸运儿。 不过这样的出身与他的姓名又有不符李彦问道:“你的名字是令尊起的?” 曹安眉宇间流露出感激:“我本名曹五是殿下给我取名‘安’。” 李彦点头:“太子殿下宅心仁厚。” “殿下待我们这些下仆一向极好……” 曹安立刻附和讲述起太子的种种好处来。 李彦看着他第二次使用天赋。 小人出现这次对着内宫的方向不断叩首。 “真实情绪反馈——感激!” “推理开始!” “曹安对太子李弘怀有感恩之心。” “推理正确。” …… 通过两次【让我看看】李彦大致能确定眼前小宦官的品性。 比如第一次的情绪曹安如果表现内心怨恨那肯定是怨恨李彦对自己的嫌弃。 表现为自卑则是这个时代宦官的普遍顺服。 唐初宦官的地位极为卑贱或者说回归了他们应有的地位等到参与李隆基的政变后才开始节节攀升一发不可收拾后来由于掌控禁军连皇帝都能任免毒杀。 第二次情绪的感恩也证明太子对他们好曹安是知道感恩的不像有些宦官由于身体缺陷性情扭曲两面三刀。 “这天赋用好了确实强力。” “可惜有出错限制否则与佛教的它心通没啥区别了。” 李彦试验之后对曹安信任度增加不少绕回刚刚的话题:“除了你所见的白衣身影和宫婢见到的无头影子还有其他人亲眼见到鬼吗?” 曹安说了很多话恐惧感去了不少仔细想想道:“不曾有人亲眼见到。” 李彦问:“那这事情可曾传出少阳院?” 曹安摇头:“内宫并未受到惊扰殿下也不相信命我们不得胡言引发慌乱无人外传。” “太子殿下英明此事应是有人装神弄鬼我也是不信……” 李彦点点头说到一半神色突然一凝:“你听到什么没有?” 曹安一愣侧耳倾听刚要回话却见眼前一晃李彦居然从塌上消失不见。 他的汗毛一下子倒竖起来。 耳边的声音也陡然放大。 那似是水声在墙壁间来回弹跳。 “嘀嗒——嘀嗒——”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灵堂 看着十团天赋光芒李彦有些纠结。 上次是四选三等级很分明难度不大。 这回则有些选择困难症了。 【生为牛马】、【蓝颜薄命】、【表现良好】、【满嘴顺口溜】是可以确定不要的。 剩下的六个【初级运营】、【胆小鬼】、【死线之前】、【芳心纵火犯】、【左右开弓】、【让我看看】都有选择的理由。 李彦考虑片刻先将【初级运营】排除。 对不起了小兄弟你的白色级别实在太低我现在也不急需家世还是请你回天赋池吧。 然后他又将【胆小鬼】剔除。 没办法副作用大。 他本来就有点怕鬼还增加惊吓程度简直作孽只能期待以后的进阶天赋。 就是不知道进阶型天赋是不是一定要从最基础的开始选否则就不会出现。 去掉两个选项后剩下的四个天赋李彦权衡起来。 从立竿见影的角度来看【左右开弓】能直接提升战斗力【死线之前】能增加灵感这两项是最实用的。 至于【芳心纵火犯】能在妹子面前大幅度提高颜值唐朝女性地位不低尤其是长安贵女众多好的第一印象往往能事半功倍确实很不错但需要在危急时刻营救这就有了巨大的限制。 而【让我看看】李彦则有些估不准毕竟人心难测智慧再高也难免有失手的时候何况他的智慧在大部分时候都很平易近人。 “紫色天赋的级别在关键时刻发挥的作用是难以替代的没道理不选。” “【让我看看】、【死线之前】和【左右开弓】吗?” 李彦迟疑了一下又将【左右开弓】和【芳心纵火犯】放在一起比较。 原剧情里的李元芳其实是左右手精通的很可能在边关从军时期锻炼了出来。 而他走上了另一条道路目前还没掌握这项能力倒是借助天赋能一蹴而就。 不过这也给他提了醒。 “我近来习武已经遇到瓶颈实力难有长足进步。” “改为左手练刀会不会别有一番天地?” 李彦眼睛微微一亮。 这不仅仅是单纯的左右手交换问题还有劲力的转向身法的配合乃至百胜先攻列阵的变化。 是一个不错的思路。 既如此。 李彦作出决定。 留存【让我看看】(紫)、【死线之前】(蓝)、【芳心纵火犯】(蓝)。 如此一来他的人物面板变成了: 【本尊:李彦】 【历世:李元芳】 【颜值:7(帅回来了)】 【体质:19(我真的没有开挂)】 【智慧:5(能够熟练的回答“此事必有蹊跷”)】 【家世:10(有人出生就是牛马你出生在罗马)】 【运道:12(鸿运当头多是一件美事)】 【天赋:异界来客(已使用)、动物之友(未生效)、别人家的孩子(未生效)、薛定谔的神探(未生效)、死线之前(未生效)、芳心纵火犯(未生效)、让我看看(可使用)】 【经历事件:使团迷案(结案)???(进行中)】 【名望:名动凉州(凉州)默默无闻→声名鹊起(长安)名动一方(大唐)沧海一粟(位面)】 【成就点数:73】 …… 看着越来越丰富的天赋栏李彦底气大增精神奕奕越发没了睡意看到侍立的宫人招手道:“你过来!” 内侍立刻快步上前行礼:“李武卫!” 李彦打量着此人发现这内侍年纪不大估计也就十三四岁五官倒是不丑只是身材矮小缩着肩膀垂着脑袋神态卑微。 他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内侍低声道:“仆名曹安。” 李彦道:“此前太子殿下有言宫内有鬼物传说你可曾见过吗?” 曹安道:“见……见过……十日前的夜间仆正打扫西园偏殿惊见白衣身影飘过裙下无脚长发披肩速度飞快一晃眼就消失不见……” 曹安越说脸上越惊惧声音越小:“仆喊来几人壮着胆子过去发现那白衣过处地面还有水迹湿漉漉的……” 这小孩子害怕的身子都在发抖李彦却觉得没什么弄了半天就这? 他问道:“那无头宫婢呢?” 曹安喘了口气低低的道:“是有一位宫婢看到西园廊室中有身影在窗前晃动……只有肩膀颈上无头被吓得半死……” 真是上行下效太子说话有气无力的下人也不敢中气十足曹安声音再一低跟蚊子哼一样。 李彦听得有些无奈招了招手:“你过来些说话。” 曹安听命上前不过真正靠过去李彦鼻子却闻到一股异味。 味道很淡但李彦嗅觉敏锐又没有适应宫人的味道还是微微皱了皱眉。 曹安极为敏感立刻又退后一步缩着肩膀站立不动。 李彦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但看着曹安的局促倒是眉头一动。 “使用天赋【让我看看】。” “目标:太子宫内侍曹安。” 念头刚起一副虚幻的眼镜架在李彦鼻梁上。 透过镜片十字准心瞄准曹安出现在靶心上。 然后眼镜摘下似乎有一道凶神恶煞的声音响起:“听话!让我看看!!” 一个小人从曹安的头顶浮现出来抱着肩膀蜷缩成一团。 “真实情绪反馈——自卑!” “推理开始!” 李彦立刻在心中给出答案:“曹安为身体的缺陷感到自卑。” “推理正确!” 十字靶心一晃一发子弹射出钻入小人身体内。 小人挥手致意徐徐消失。 “虽然要素过多但挺有意思……” 李彦收了神通温和的问道:“你是哪里人?” 曹安回答:“仆是吴郡人。” 李彦眉头一扬。 他的便宜父亲李靖的嫡长子李德謇当年流放发配的地方就是江南道吴郡。 当然这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事情。 李彦又接着问:“那你是怎么进宫的?” 曹安低声道:“我父以役代耕参与漕渠运输犯了过错家中难以为续便入了宫。” 李彦叹了口气。 谁想做阉人呢只有活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净身入宫。 即便如此还不是人人都能真正入宫曹安算是不幸中的幸运儿。 不过这样的出身与他的姓名又有不符李彦问道:“你的名字是令尊起的?” 曹安眉宇间流露出感激:“我本名曹五是殿下给我取名‘安’。” 李彦点头:“太子殿下宅心仁厚。” “殿下待我们这些下仆一向极好……” 曹安立刻附和讲述起太子的种种好处来。 李彦看着他第二次使用天赋。 小人出现这次对着内宫的方向不断叩首。 “真实情绪反馈——感激!” “推理开始!” “曹安对太子李弘怀有感恩之心。” “推理正确。” …… 通过两次【让我看看】李彦大致能确定眼前小宦官的品性。 比如第一次的情绪曹安如果表现内心怨恨那肯定是怨恨李彦对自己的嫌弃。 表现为自卑则是这个时代宦官的普遍顺服。 唐初宦官的地位极为卑贱或者说回归了他们应有的地位等到参与李隆基的政变后才开始节节攀升一发不可收拾后来由于掌控禁军连皇帝都能任免毒杀。 第二次情绪的感恩也证明太子对他们好曹安是知道感恩的不像有些宦官由于身体缺陷性情扭曲两面三刀。 “这天赋用好了确实强力。” “可惜有出错限制否则与佛教的它心通没啥区别了。” 李彦试验之后对曹安信任度增加不少绕回刚刚的话题:“除了你所见的白衣身影和宫婢见到的无头影子还有其他人亲眼见到鬼吗?” 曹安说了很多话恐惧感去了不少仔细想想道:“不曾有人亲眼见到。” 李彦问:“那这事情可曾传出少阳院?” 曹安摇头:“内宫并未受到惊扰殿下也不相信命我们不得胡言引发慌乱无人外传。” “太子殿下英明此事应是有人装神弄鬼我也是不信……” 李彦点点头说到一半神色突然一凝:“你听到什么没有?” 曹安一愣侧耳倾听刚要回话却见眼前一晃李彦居然从塌上消失不见。 他的汗毛一下子倒竖起来。 耳边的声音也陡然放大。 那似是水声在墙壁间来回弹跳。 “嘀嗒——嘀嗒——”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十天破案 “你确定不是?” “绝对不是殿下的生辰都不是这一日!” “那就好……” 当禁卫上前颤颤巍巍的辨别断言不是后李彦舒了一口气。 他很不希望一到长安就沾染上这种大案。 但凡压胜之案牵连者众其中必有无辜。 办到最后他肯定都要惹得一身骚。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 现在不是咒太子至少有缓和的余地。 当然在太子宫内私设灵堂无论祭拜的是谁都是大事。 李彦点了包括许洪在内的四个人:“你们速速通报上官然后去内宫请示!” “是!” 四个禁卫去了剩下的六个看守好现场。 李彦想到那水迹一路引到西园然后他们再搜出了这间灵堂眉头皱起觉得很古怪。 难不成那装神弄鬼的人希望灵堂被发现? 不会真的以为这就让他相信世上有鬼鬼到家了吧? 李彦冷笑一声开口道:“把火点亮些!” 火光更亮了稍稍驱散了灵堂的阴气李彦看着牌位:“这牌位上的死者多大了?” 万一是李治或者武后那不是更完蛋? 好在张环算算年纪回答道:“李武卫这……这人才十八岁。” 李彦干脆问道:“宫内有没有这个年纪的贵人?” 万一不是咒太子而是咒太子妃呢? 张环想了想道:“少阳宫内没有。” 这就说明不是太子妃。 李彦皱起眉默默思考。 张环看了看案台却是轻咦一声。 李彦立刻问道:“怎么了?” 张环道:“少了贡品除了三牲外还该有时令水果。” 他打了个寒颤:“难道女鬼吃了?” 经此提醒李彦仔细打量案上贡品凑过去轻轻嗅了嗅。 他发现这供奉的肉都风干了但应该是被腌制过因此没有腐坏也没有异味。 也就是说设灵堂的人很可能许多天前就摆成这个样子根本不是临时设下的。 李彦冷笑:“原本可以从贡品追查线索对方却没有摆放时令水果如果是鬼会害怕吗?” 张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听李武卫一句话真是胜过我等胡思乱想一晚啊!” 挺耳熟。 李彦没有理会仔细绕着案台转了又转将所有细节都印入脑海中。 神探也不是无中生有的必须经过线索分析才能识破诡计获得真相。 正忙着呢许洪等人居然急匆匆回来了。 “太子妃要见我?现在?” 听到带回的消息李彦愣住。 再三确定后他不得不向内宫的方向而去。 内宫是太子和妻妾居住的地方。 其实也没什么妻妾李弘身体太差除了太子妃裴氏外早年一位孺人也病逝了再无其他媵(ying)妾。 即便如此这里外人是肯定不能进去的就像是外臣不能进皇帝的后宫。 好在太子妃裴氏召见李彦的地方是外廷和内宫的交界处。 即便如此李彦都有些不乐意。 后人心目中的唐朝后宫是污秽不堪的男女关系极为大胆。 但实际上唐朝对于男女大防没有明清那么夸张但也不是不防。 别看皇室宗女私底下浪荡成性在婚恋市场上被五姓女爆成渣渣可她们出宫时也得戴着帷帽遮住面容。 在贞观时期出门甚至要戴着幂篱帽檐上垂下长长的罩纱把全身都遮住。 直到玄宗时代才将帷帽省去贵女们华服浓妆骑马驰骋抛头露面。 现在这个时期在宫内见任何女眷都是有风险的可太子妃相招又不能不见。 “高运道的体现别老碰到案件啊!” “我又不是死神小学生……” 李彦暗道倒霉但也没办法凑合去呗还能跑咋滴。 他带着一群禁卫来到外廷边缘等候片刻就见远处灯火耀起一路蜿蜒而来。 一队宫婢掌灯簇拥着一位脚步轻盈的女子走了过来。 借着灯光李彦眉头不由地扬起。 因为来者戴着幞头巾子身穿文士长袍革带束腰脚踏马靴唇若涂朱眸清神正宛如一位风度翩翩的王孙公子。 女扮男装? 是了女扮男装正是唐初女子外出的另一个选择。 不需要蒙着脸只要穿上男装就能在外面走动。 礼教束缚有时候就是这样蒙一层遮羞布大家都好接受。 当然女扮男装不会出现电视剧里那种瞎了眼看不出性别的。 倒不是长相或身材的问题主要是因为唐朝的成年男子都是留胡子的。 不留胡须的除了阉人外就是小娘子男装了很好辨认。 至于小娘子故意黏上胡须的就属于易容了出事也得自己担着怨不得别人。 不过此时看着太子妃一身男装行走于宫内身姿轻便明显精通武功李彦还是有点惊讶。 这性格够野啊! 太子妃来到不远处的内宫边缘也遥遥打量了他一下:“你是李元芳?李六郎?” 李彦听她口气有异答道:“臣是。” 太子妃笑道:“二叔和阿耶的信件中着重提到过你在凉州助他破获蕃贼阴谋保一方平安你居功至伟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彦眉头微微一扬这才知道这位太子妃居然是凉州都督裴思简的侄女。 她的父亲是左金吾卫中郎将裴居道出身河东裴氏东眷房裴思简出身中眷房。 高门士族开枝散叶代代相传不是同一房的子弟其实就没什么血缘关系了。 但如果私交甚好按照辈分称太子妃裴氏称裴思简为叔叔完全没问题毕竟族谱上同出一脉。 有了这层关系李彦明白太子妃为什么召见自己心情稍稍放松答道:“那是裴公高抬!” 太子妃开始问正事:“灵堂是何人所设?有何目的?” 李彦道:“臣今夜初见暂无头绪但臣断言此事必有蹊跷!” 太子妃微微沉吟点头道:“此事干系重大确实急不得那……女鬼呢?有人看到她来去了吗?为何在我宫内出没?” 李彦断言道:“鬼怪之说不足为信大明宫有圣人真龙之气邪祟阴物绝不敢近!” 这话太政治正确了太子妃只能继续点头:“不错!不错!” 李彦也是提前做个准备由于这个年代的人十分迷信不仅民间淫祀严重宫内许多人也是深信不疑。 害怕鬼怪是正常的不害怕的才是极少数。 李彦就生怕太子或太子妃惊惧之下做一些迷之操作反而正中了敌人的下怀。 不过听李彦连说了两句废话太子妃也不是好糊弄的凝声道:“如今宫内出此大事我怕惊扰殿下甚是忧虑六郎智勇双全可否教我如何应对?” 李彦瞳孔微缩。 这是真的把他当成近臣亲信看待才有此问。 未来的皇后当面示好李彦如果用官方回答搪塞那就太得罪人了。 他还准备借太子的流量刷成就点呢! 仔细权衡了一下又看了看新得的天赋李彦缓缓的说道:“灵堂之事太大定要让太子殿下知道不能隐瞒至于闹鬼之事臣不才愿在十日之内尽力查办找出那装神弄鬼之人!” 太子妃闻言很是感动:“六郎初来西京不必苛刻自己硬要定下时限无论成否我夫妇都会承情。” 李彦行礼告退回归偏殿。 刚刚进到殿里就看到眼眶还通红的曹安迎了过来:“李武卫你没事就好!” 李彦失笑:“你怎么一副我被鬼吃掉的表情都说了世上是没有鬼的不用害怕的。” 曹安乖乖点头:“哦……” 李彦豪迈的走到榻前:“我要睡觉了你们把烛火点亮些也去休息吧!” 曹安应言点亮烛火却还是跟其他内侍一起守在殿边。 李彦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躺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好半响后终于进入睡眠。 …… 一个多时辰后。 “啊!!” 随着一声惊叫李彦猛地直起腰来伸手就去摸刀。 曹安赶忙冲了过来:“李武卫你怎么了?” 李彦胸膛起伏气息渐渐平复眨了眨眼睛道:“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刚刚梦见你们被红衣女鬼抓走了尽力营救还是差了一步……” 曹安发现盲点:“李武卫你不是不相信世上有鬼吗?” 李彦脸一黑:“可是你们相信啊所以被鬼抓了做梦也是讲道理的嘛!” 曹安终于明白感动得眼眶又红了。 正文 第六十章 三百嫌疑人 第二天。 睡眠稍稍不好的李彦起床一夜没睡却早已习惯的曹安立刻送上洗漱用品。 这个年代牙刷子已经有了但牙膏还没问世用的是青盐。 李彦在凉州时是用杨柳枝刷牙把杨柳枝事先泡在水里用到的时候咬开里面的杨柳纤维支出来放到嘴里刷刷。 而此时曹安取来的牙刷子是用牛骨制成先加工抛光定型后还要用硫磺熏蒸去味消毒至于刷毛则大部分用猪鬃刮在嘴里怪怪的但清理起来确实比杨柳枝干净多了。 洗漱完毕整理好仪容后李彦来到用膳的殿宇向太子见礼问安开始用膳。 皇族吃饭向来讲究不光是菜品座位的顺次邀请的臣子都代表着政治讯号。 此时太子位于主位宴请的只有李彦一人连太子宫平日里的属官都没有召见满满的重视。 换成别的臣子早就受宠若惊了李彦则更关心丰盛的早饭。 李世民时期宫内用度还是较为简朴的到了李治和武后这一代就奢侈起来。 尤其是搬入了新家大明宫后那享受顿时上了一个大档次。 此时简单的一顿早膳就有不少珍贵食材色香味俱全极为诱人。 相比起来太子面前只有一碗清粥几叠素菜让李彦也不好吃得太多。 倒是太子微笑道:“六郎不用拘束你吃的香我也能多吃些。” 李彦听他换了亲近的称呼就知道太子妃肯定吹了枕边风也开始干饭:“那臣就不客气了!” “哈哈!” 太子见他洒脱笑了起来确实比平时多吃了小半碗粥。 等到一顿佳肴享用完悠扬的晨钟在大明宫上回荡太子道:“我马上要去向父亲问安鬼物之事六郎能为我分忧吗?” 李彦起身道:“宫内闹鬼的背后必有蹊跷我尽全力为殿下找出真相!” “那就有劳六郎了!” 太子微微点头旋即苦笑了一下:“如若不然父亲定要从太史局内寻咒禁博士来役鬼问冥又要让太医署制了杀鬼丸放入宫内娘娘则要请道法仙师大德高僧一场喧闹必不可少……” 李彦听了也感到无语。 咒禁博士这名字听起来好像是民间的那类茶博士、酒博士、瓦博士、斧子博士、煮盆博士等等。 但实际上它是正经的朝廷命官官阶从九品下主要负责讲解祷告的方法和制作符咒的手段。 有几分作用就不说了。 杀鬼丸也很有意思。 据传洛州有人患上一种应语症别人说什么话那个人喉咙中的鬼物也会跟着说不能自制。 古代医生不知道复读机都没见过这种怪病琢磨了很久想出方法拿一本《神农本草经》在患者面前读药名。 每读到一个药名患者喉咙里的鬼就复读一个但是读到鬼害怕的药物时喉咙中就不复述了于是医生取来这种药让患者服下去结果药到病除。 鬼:你特么套路我…… 利用类似的原理太医署用鬼物害怕的药草制作了杀鬼丸就跟后世樟脑丸一样放在宫内驱鬼。 至于道法仙师大德高僧显然是道士和尚了平日里养着神棍是下场飙戏的时候了。 毫无疑问上面三种的作用都是近乎于零说不定还是负数。 以太子贫弱的身体被折腾一番恐怕得大病一场。 有鉴于此太子去面圣李彦则立刻来到西园的灵堂处搜集线索。 不过仔细查看了半个时辰相比起昨晚获得的那些并没有什么新的收获。 李彦吩咐道:“将那些见过白衣鬼影和无头宫婢的宫人全部带到这里来。” 不多时四个人被带了过来。 曹安和另外两名内侍还有一个宫婢。 李彦分别询问:“把你们见到那些鬼影的前因后果全部讲出来不要有任何细节上的遗漏。” 在这些人讲述的过程时他发动天赋看看了四回。 结果大同小异。 “情绪反馈——恐惧!” “推理开始!” “对鬼感到恐惧。” “推理正确!” …… 索然无味的推理后李彦陷入沉思。 这些人里面没有假装的证词都没问题。 总结下来包括曹安在内的三名内侍发现白衣鬼影每次走过都留下水迹另一位宫女发现无头宫婢隔窗所见。 他们撞鬼的时候都在晚上符合鬼上班的时间。 “但是……” “好奇怪啊!” “无论是震撼感还是可能引发的恐慌感无头宫婢都要比白衣鬼影强很多吧?” 李彦皱起眉头。 原剧情里滴血雄鹰篇的宇文成都正是摸不着头脑的无头将军若非如此李元芳也不会被吓得动弹不得。 倒不是要鬼内卷而是对方既然能扮成更可怕的无头鬼又何必走简单路线呢? 毕竟无头鬼也不难身材矮力气大的人找个衣服架子一撑在晦暗的光线下又有几人能识破? 于是乎李彦特意去了无头鬼出现的地方。 “就是在这外面你看到了无头宫婢?” “是……” 那个险些被吓傻的宫婢战战兢兢的道。 李彦先在外面隔了窗户纸看了看然后进了屋内仔细搜查了一圈。 一无所获。 这间屋子很普通地处西园的南端和之前发现灵堂的角落正好呈对角线。 李彦再转过头去发现它的后面就是内宫。 也就是说如果在这里面扮好无头宫婢是完全可以偷入内宫的。 李彦目光凝重:“莫非凶手准备循序渐进先用白衣女鬼制造恐慌在气氛酝酿起来后再以无头宫婢的姿态进入内宫惊吓李弘?” 目前看来这个可能性最大了他转而询问宫婢:“你那日看到无头宫婢的时候是正常在此处打扫还是恰好偶然路过?” 宫婢回忆了一下舔了舔嘴唇:“是路过我打扫的区域不是这里那天迟了想去膳房寻些吃的为了快些就从这条路走了。” “情绪反馈——饿!” “推理开始!” “想吃饭了?” “推理正确!” …… 李彦看着这个刚刚还差点吓哭现在就想去干饭的宫婢失笑一声:“你叫芸娘吧现在也饿了?去吃吧!” “谢谢李武卫!” 宫婢芸娘欢呼一声一溜烟小跑着离开了。 李彦耸耸肩。 虽然确定了一个小细节但并没太大帮助。 敢在太子宫内装神弄鬼又怎么可能不熟悉内部的环境? 基本可以断定凶手就是宫内的人。 内侍和宫婢的可能性最大值勤的禁卫也有机会作案。 他看向身后一直跟随的张环和许洪问道:“禁卫巡岗时可有偷偷离开的机会?”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太想回答。 李彦又道:“这件事情若不差个水落石出等到圣人追问起来所有少阳院的禁卫都脱不了干系!” 两人无奈之下低声道:“有的我们除了交班很少详查所有人。” 李彦哼了哼两人赶忙垂下头。 别以为禁卫都是有本事的精锐他们不少来源于勋贵子弟良莠不齐。 李彦在凉州如果不参加内卫直接来长安回国公府接下来的去处就是入宫当禁卫。 毕竟他不是长子是无法袭爵的不去科举考试就是当禁卫亦或者去某个王府做跟班。 当禁卫的大部分是混日子这些权贵家中的孩子纨绔风格十足上班也喜欢偷懒再加上管理得并不严格实战能力很差。 当然十六卫里面也有强力的部曲李彦如果入禁卫显然要争取归入那一类在李治面前获得赏识再外放出去就不用从基层将领做起了。 不过也不容易毕竟勋贵子弟太多。 而从昨晚这些人的表现来看少阳宫内的禁卫显然不属于精锐。 不奇怪少阳院在大明宫深处正常情况下这里的禁卫作用就跟门房一样。 把特种兵安排过来完全是大材小用还不如去守卫那些重要的宫门。 “少阳院的禁卫里有人心怀不轨完全可以找到机会避开其他人扮鬼。” “如此说来禁卫、宦官、宫婢全部有嫌疑!” “差不多有三百人……” 李彦咧了咧嘴角。 柯南:三名嫌疑人。 我:三百嫌疑人。 我们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升官 太子李弘回来了。 辰时左右也就是早上八点他就下班了。 也不能说完全下班接下来还可以在少阳院处理政事服务于太子的一套政事班子开始运作。 太子宫本来就是较为自治的地方在皇城内太子甚至还有一套独立的政府班底不必事事向皇帝请示。 当然这也要看人李治对李弘极为信任多次让他监国培养其执政能力李弘才有了极大的自主性。 换成后面的李隆基太子敢这样尝试试试就逝逝。 而这次回到宫内太子妃一身男装迎出太子毫不惊奇微笑着牵住妻子的手。 两人一个病气恹恹一个活力四射站在一起却有种奇异的般配感。 于是乎本来就一筹莫展的李彦还被喂了一嘴狗娘心情更不爽了。 进了大殿太子的心情却异常不错声音首次高了起来:“今日哥哥同意了我的平粜(tiào)论。” 李彦先是一怔李弘在武后所生的四子中是老大啊哪来的哥哥? 但旋即他明白这声哥哥叫的是李治是儿女私底下最亲密的叫法。 唐人称呼自己的父亲亲密的叫法一般是阿耶其实就是阿爷的谐音。 叫爷爷已经够古怪了但《木兰诗》里面也是爷娘闻女来南北朝到隋唐都是如此最无语的是叫哥哥。 李世民在给李治的信中署名就是哥哥李隆基称呼李旦为四哥他儿子叫他三哥。 你要是说我只会心疼哥~哥~在这时期还是大孝子呢! 而李彦也被太子的话吸引因为太子接着道:“今夏关中雨灾庄稼怕要欠收仓库所存粮食应以平价出售以免百姓受饥。” 李彦之前就听他担忧关中的收成此时见他付之于实践不是空口白话不由赞道:“殿下仁善温厚。” “谷贱会伤农米贵又要饿死穷户百姓不易啊!” 太子感叹着转而对着李彦道:“边州斗争凶险若无内卫奋发报国更难防范外敌渗入此次六郎有大功!” 他正色道:“李彦接旨!” 李彦立刻起身来到殿中就见太子取出圣旨努力提高声调:“仁勇校尉李彦体资英武兼包奇略缉捕吐蕃谍细护卫凉州平安立有大功升任振威校尉!” 他念完后轻轻舒了口气来到李彦面前:“恭喜六郎了!” 李彦双手接旨:“谢圣恩!” 他心里其实有些失望这么大的功劳只是升外职内卫还不能升机宜使么? 但想想一路上丘英的暗示似乎自己确实不可能立刻被提拔为机宜使。 没办法他的功劳是绝对够了甚至溢出但年纪实在太轻。 正常人当官三十岁起步都算年轻李彦才十几岁就已解褐入仕。 他又是武功高强身体建康正常活个七八十没问题。 试想这个时候他就有机宜之权培养下属再过几十年要膨胀到什么地步? 因此少年得志往往会被压上一压。 当然为了不寒功臣的心在散官品阶上二圣是毫不吝啬的。 仁勇校尉和振威校尉同样是校尉差距可太大了。 振威校尉是从六品上。 这个品级听起来不高但可以举几个相同品级的例子。 吏部考功员外郎、通事舍人、上县县令。 吏部考功员外郎是科举考试的主考官有资格参与吏部铨选; 通事舍人是中书省的中层骨干被称为宰相副手; 上县县令就不说了一方明府一地父母官。 崔县令投靠吐蕃当了卖国贼才换来背后力量的推动坐上了县令的位置当了三个月不到就服毒自尽了。 当然以上这类有实权的官职远不是区区武散官可比的十几岁的年纪绝对不可能当上。 现在至少在官品上大家是平级。 李彦安慰了自己一下又见回到席位上的太子和太子妃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突然醒悟。 终于…… 轮到我了吗? 蹈舞以谢圣恩!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跳舞。 由于浑身僵硬起初都有些机械舞的意思了。 但机械舞在这个年代是绝对欣赏不了的李彦干脆一咬牙一跺脚放开了跳。 也不管什么慢摇不慢摇了宅舞、国风、街舞、广场舞、新宝岛在这一刻统统灵魂附身。 由于要素太多动作太魔幻太子首先看傻了。 太子妃接着也傻了。 不过她毕竟是武将之女应变更快开口道:“有舞无曲怎么行太常奏乐!” 此言一出候在廊下的乐人立刻钟磬悠扬奏起雅乐来。 苦了这些乐人需要临场发挥搭配他融合了十八般舞艺的舞姿。 不过唐人确实喜欢歌舞哪怕配得再辛苦一时间大殿内外还是喜庆热闹。 大家笑意盈盈只有李彦觉得更羞耻了。 终于等到他收功立定太子实在忍不住满是好奇的道:“这是凉州舞曲?” 凉州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李彦从太子的眼神里读出这个意思赶忙道:“这是下官聆听凉州曲忽有所感所作让殿下见笑了。” 太子受过专业训练努力忍住笑:“六郎谦虚了真是好舞好舞我大开眼界……取《瑶山玉彩》来。” 不多时三卷精美的书册盛放在李彦面前太子这才微笑道:“《瑶山玉彩》乃当世名儒修采勒成的文集我得益甚深今日精选三卷赠予元芳。” 李彦开心的收礼:“谢殿下!” 全套的《瑶山玉彩》共五百卷是李治命许敬宗、许圉(yu)师、上官仪、杨思俭等当世名儒摘采古今文章所著由太子李弘署名颁布天下为的是收买文人之心。 果然此书一出太子德望海内交誉参与编修此书的文人个个受赏皆大欢喜。 而此时太子取出精本赠书是极为亲近的举动政治意义重大。 什么叫东宫亲信啊? 战术后仰! “有了这书在长安声名鹊起几乎是板上定钉的事了。” 按照李彦的理解如果他找出了太子宫闹鬼事件的真相太子赠书正常如果破不了案就乖乖去内卫工作也别想着借势。 但现在太子直接将奖励提前送出不得不说处事确实大气。 花花轿子人抬人对方给面子李彦也投桃报李工作热情大涨。 正好太子问了起来:“六郎关于宫中鬼物背后的操控者你可有怀疑对象?” 李彦不能说我有三百嫌疑人可斩柯南立刻道:“殿下仁善温厚宫内众仆忠心倾慕不必忧心。” 他确实不能让太子宫自乱阵脚省得案子更难追查却也要给太子希望:“臣以为此案的关键很可能要落在灵位的生辰八字上……” 太子若有所思:“灵位的生辰么?” 李彦眼睛一亮:“殿下可曾想到了什么?无论是何事都可能成为线索!” 然而太子沉默片刻却是摇了摇头:“无事……” 李彦心头一紧:“不会涉及到什么宫内秘事吧?” 唐朝的宫廷本来就很乱关于这段时期的后世史料里还有许多不实记录。 最典型的莫过于武则天杀女。 《新唐书》里记载武则天悄悄潜入卧房掐死了自己的女儿栽赃给王皇后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武则天偷偷完成了这件事唐朝时期的史料中还并无这段记载隔了数百年后怎么就被宋朝修的《新唐书》给发现了呢? 穿越时空再披上隐身衣在边上记录的啊? 这种逻辑不通的黑法就属于侮辱智商型可悲的是由于很具震撼性还被后人大规模引用。 而大部分的事情还是真假莫辨不同的历史学家有不同的看法。 李彦是学历史的不假但他也不敢说对宫内的事情有多少了解眼见太子神色不对不由的更加上心。 侦探最怕什么? 最怕委托人不说实话! “太子对不住了……让我看看!!” 不过李彦有独特的审问技巧他念头一动开始使用天赋。 一副无形的眼镜架在了鼻梁上十字靶心瞄准太子。 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头顶上浮现出一个心情小人。 小人手中握着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不断向前劈砍脸上露出刻骨的恨意。 “情绪反馈——仇恨!” “推理开始!” “???”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人脉》 “仇恨?” 李彦低下头去掩饰脸上的神色变化心头十分不解。 他设想过许多太子会有的情绪比如恐惧、担忧、烦躁、淡然等等。 却没猜仇恨。 因为仇恨需要一个具体的指向目标这个案子里太子恨谁? 恨女鬼? 还是恨那个设灵堂的人? 太子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那灵位也不是他的生辰八字脑海里就想象着将其劈死还是那种恨意十足的不至于吧…… “难道李弘表现出来的仁德是两面三刀的伪装?” 李彦心头一冷工作热情受到了伤害。 他是真心实意想解决问题啊! 这下倒好用了天赋后这案子更扑朔迷离了…… 关键是推理原因的倒计时正在一秒一秒的过去。 李彦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心中给出答案:“太子仇恨设置灵堂的人。” “推理错误。” 心情小人叉着腰露出鄙视的表情重新钻回李弘体内消失不见。 “【让我看看】错误次数1/3一年后将重新刷新错误次数。”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刺眼的错误提示还是让李彦抿了抿嘴唇。 只能将提及灵位的生辰八字太子的情绪反馈为仇恨也定为一条线索。 又聊了片刻李彦起身:“殿下臣告退了!” 太子点点头没有强留起身道:“六郎你若有空多来少阳院我想听听边州趣事。” 顿了顿他又道:“正午后回国公府吧父子团聚乃人伦之喜。” 换成李治和武后不会说这话乐于父子多生几分隔阂对君父多出几分忠诚。 见太子语出真诚李彦内心有点复杂应了下来:“是!” 等走出少阳院他背脊张挺感觉自在了不少。 等走出大明宫他重新取回链子刀翻身上了狮子骢将太子所赠的《瑶山玉彩》塞进囊袋里轻轻拍了拍心情恢复。 宫内的气氛终究不太舒服有股压抑感还是外面自由自在好。 至于太子的真实想法有什么宫闱秘事与我无瓜~ “蹭蹭流量刷刷成就不香么别多管闲事!” 李彦恢复活力看了看天太阳没升到正中还是上班时间便往皇城的方向骑去。 宫城是皇帝住的地方皇城是政府机构所在地抵达皇城后他想了想往含光门而去。 长安皇城有三座城门中间是朱雀门左边是含光门右边是安上门。 他选含光门倒不是因为到内卫办公地的路近而是这里职守的禁卫隶属左监门卫管理。 左监门卫如今的领导就是安忠敬的父亲安元寿。 果不其然他策马来到含光门前迎面卫士厉声高喝:“下马验门籍!” 这是看到生面孔要来下马威了。 李彦十分平和的报上大名:“我名李彦字元芳新任振武校尉正要去吏部报备。” 门内很快响起惊咦声一位身材魁伟双眸略显浅绿的男子走了过来:“李元芳?李六郎?” 李彦点点头:“是我!” 男子打量了他一下露出笑容神态很是热情:“请李校尉稍候。” 李彦回礼:“有劳了。” 男子转入皇城内很快回来递过来一枚铜制鱼符:“此符可在皇城内行走不能进西内出城需归还切莫遗失!” 李治搬到大明宫后原太极宫被称为“西内”跟大佐骂人似的男子又耐心的道:“李校尉新任职还是去吏部领了官服武袍后再去他处。” 李彦道:“多谢指点未请教?” 男子拱手:“安神感家中排行第五九弟在凉州承蒙元芳照顾了!” 李彦看到他浅绿色的眸子时就猜测此人和安忠敬有血缘关系笑道:“原来是忠敬的五兄他已经到长安了吧现在正在进学?” 安神感点头神情中有着欣慰:“九弟入学国子监这次回来懂事了许多。” 李彦也挺高兴抱拳道:“好我先进去了改日与安兄把酒言欢!” “今日正好是我当差如何还要改日?” 安神感故作不悦拍了拍胸膛:“等元芳出来去平康坊选一位‘都知娘子’为你接风洗尘!” 都知是名妓里的佼佼者要能说会唱善诗知文博古通今每一位在平康坊里都是难得的人物。 李彦是正人君子但安神感的态度也让他很高兴。 我可以拒绝你不能不邀请对不对~ 两人惺惺相惜依依惜别。 进了皇城李彦一路直走来到十字路口。 左转是大理寺、卫尉寺和内卫所在。 右转路过司农寺就是尚书省了。 由于他年纪太轻连胡须都没蓄又没有佩戴皇室宗亲的金制鱼符一路上的官员都纷纷对他侧目猜测身份。 李彦觉得这样不太好得赶紧穿上六品官服让这些官员眼睛瞪得更大些。 于是乎他直达尚书省前。 六部属尚书省办公部门中除了礼部南院和吏部选院在尚书省之外其他都在里面。 礼部南院又名贡院乃四方贡举应试处如果康达在凉州考过了得文解入京就是在这里面参加第二轮考试决定是否能得到选人出身。 吏部选院则是列榜处凡经考试、捐纳或原官起复的选人都得定期到吏部接受铨选。 那个院子对某些人来说简直是地狱。 因为一遍遍铨选可能看到别的选人一批批被授予官职然后自己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 哦也不至于十二年那么久一般最长的就是十年最终发配到穷县当个底层小官。 “吏部选院在后世西安还有个遗址而更著名的大理寺已经淹没在了时光长河之中。” 李彦心中感叹了一下走进尚书省吏部。 他不需要去选院受折磨因为已经当官了来这里是办手续。 眼见他愣头青似的闯进来一位令史走了过来神情冷淡的道:“阁下来此何事?” 李彦道:“我名李彦字元芳新任振武校尉来吏部报备。” 令史一听是武散官嘴角微不可查的一撇。 这地方掉块木头下来砸到的官都可能比校尉大。 但见到李彦如此年轻他倒是没有怠慢转而去查户部转来的官籍:“李彦祖籍陇西因功入内卫……” 飞速扫了一遍令史面色微变笑容立刻浮上眉宇:“原来是裴侍郎大为称赞的李六郎哎呀瞧瞧我这记性真是不该啊!” “裴侍郎……” 李彦眉头一扬这才想到裴思简的另一位侄子。 不是太子妃裴氏那样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同族侄女而是从兄裴仁基之子亲侄子。 现任吏部侍郎专管各级官吏的考黜升降正四品上。 这人叫裴行俭。 而看着吏部令史前倨后恭的态度反差李彦也笑了笑。 这个叫《人脉》。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并州有位狄法曹,可以提拔提拔 世族的盘根错节体现在方方面面。 基于在凉州的功劳李彦进入皇城处处都能碰到熟人朋友多多。 那等没有家世背景的…… 嗯似乎也当不了官。 李彦收拾心情微笑道:“我对于裴侍郎十分仰慕能否拜见?” 令史面露歉然:“我吏部诸事繁忙诸上官俱分身不暇……” 李彦道:“是我冒昧了改日当登门拜访。” 以他和裴思简的关系确实要去裴府登门拜访的。 令史也很清楚眼前这位小郎君绝非等闲散官校尉能够视之笑容灿烂:“李校尉请服绿!” 这句话听起来很怪但在官员里是不小的荣耀。 三品以上官员服紫四品、五品服绯六品、七品服绿八品、九品服青。 当官本来就是千难万难的事情绝大部分官员一辈子都卡在八品九品其中甚至有进士也都在地方当个小官不得升迁。 所以服绿真的是荣耀了。 虽然一身绿衣服后世不太能接受就是。 好在帽子是黑色的还有精美的饰物。 比如腰带饰物也与品级有关从高到低分为玉、金、银、鍮(tou)石(黄铜)。 李彦原本的饰品就是鍮石现在变成银质。 而且李彦还是武官不光有朝服还有将官武袍上面饰有猛兽图案。 这衣服就比较好看了可惜不如绿服那么一目了然。 “为了成就点拼了……” 李彦迟疑了一下还是把绿服套了上去腰带一束帽子一戴谁也不爱。 令史赞道:“李校尉真是仪表堂堂!” 李彦心想如果不是帅回来了跟你们这群就跟选美上来的官员在一起还显得另类呢! 而这领的还只是工作服后面还有俸禄、武备、力课、诸杂等等等等。 有些好办比如俸禄各级别是规定的。 唐朝的工资项目名目繁多但主要是俸钱、禄米和职分田。 贞观时期从六品官员(京官)一年职分田400亩俸钱近30贯禄米90石换算成后世的人民币大约是年收入20万。 如今变化不大也是这个基本工资。 说实话并不高养活一个人不难但当官的哪个不是仆从甚多想要养活一大家子就做不到了。 当然官员的收入懂的都懂。 李彦苦日子过了一段时间是比较看重钱财的都不为自己的收入发愁何况其他人。 而另外一些福利就比较考验人脉了比如力课。 唐朝的成年男丁要服劳役也就是给官府免费出力气干活。 到官员家里来看家护院、站岗放哨官员们出行的时候前呼后拥当护卫都是服劳役的内容之一。 如果这些应该来服役的男丁家里有事抽不开身就可以交钱免役这笔钱就叫“力课”。 力课的收入往往不少与禄米的价值相当比如六品官员的役力是十五人每人每月交200文钱一个月就是3贯钱一年就是36贯比俸钱还高了。 不过有时候收不上来这里面是真的有蹊跷属于弹性很大的一项收入。 李彦对于力课不太感冒百姓的钱被三七分成他用的也难受但制度就是这样令史更是再三暗示会优先安排。 双方互通姓名谈天聊地办理好基本手续后李彦行礼道:“多谢卢令史了。” 卢令史赶忙还礼:“这是下官应该做的李校尉折煞了。” 李彦试探道:“我这里还有一事相求。” 卢令史笑道:“请说!请说!” 李彦不弯弯绕绕:“卢令史应知我任内卫武德一职麾下却无得力能手吏部汇聚天下人才能否提供些参考?” 卢令史脸色微变:“这……” 李彦道:“我不贪奢只想选几位县尉法曹。” 卢令史神情稍稍缓和:“县尉啊……” 京官一向看不起外官而地方上的县尉更是他们眼中的贱职工作辛苦升迁困难。 后来的杜甫科举之路走不通权贵之门走不进在长安困守十年依旧拒绝出任县尉写下了“不作河西尉凄凉为折腰。老夫怕趋走率府且逍遥”的诗句那不是他一个人的观念代表着当时的共识。 但即便如此卢令史考虑后还是不愿意松口。 内卫和其他部门关系还好和吏部是天生的不对付。 因为内卫的晋升不经过吏部把它踢开了。 实际上天底下多少选人眼巴巴期待着吏部铨选更别提那些等着升官的。 内卫才多少职位根本影响不了吏部的权柄。 但对于这种手握大权的部门来说我不管到你就是冒犯。 卢令史希望和李彦有交情却不希望和内卫有交情实在是公私分明。 于是乎他微微一笑既不拒绝也不同意。 李彦同样微微一笑翻出一本书卷当场阅读起来。 卢令史一愣:“这是?” 李彦道:“啊这是太子殿下赠予的《瑶山玉彩》我时时翻阅获益匪浅。” 卢令史:“……” 小郎君太直接了吧? 不过李彦看书时的神态似乎还真的有些不同。 那份专注凝重仿佛皓首穷经的儒者全身心的投入到读书的乐趣里。 为了拍太子马屁也是拼了。 卢令史十分钦佩想了又想终究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得罪这位前途远大的小郎君咬牙道: “好我予李校尉一份名目!” …… 半个时辰后。 李彦来到了大理寺后面的内卫驻地。 在十几年前这里曾极为兴盛如今已经荒废了。 随着丘英归京才算恢复些人气有杂役不断进出打扫卫生。 但李彦一路看过来皇城内的各个政府部门应该就属内卫最寒酸。 不过此时此刻门前正有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丘神绩穿着一身官服抱着双臂趾高气昂。 论功行赏丘神绩终于晋升为武德卫有了品级穿上了九品青服。 发官袍的速度没这么快应该是内卫本来就有的衣服迫不及待的被他穿上。 “嘿……嘿嘿嘿……” 丘神绩神气的走来走去脸上笑得都要裂开来。 李彦远远看着觉得他酷似小品《主角与配角》里陈佩斯穿上朱思茂八路军衣服时的模样。 气质上不说是一模一样简直是陈小二转世。 往那里一站演个地痞流氓奸人恶霸都不用化妆。 “元芳!” 丘神绩感到背后有人转过身来哈哈一笑称呼又恢复成最初平等相交的模样。 不过等到他仔细一看李彦身上绿莹莹的色泽笑容迟滞了一刹那赶忙变化热情的迎上来:“六郎你回来啦!” 李彦抱拳:“恭喜丘兄解褐入仕!” 丘神绩开心的大笑摸了摸腰间鼓鼓的钱囊:“多谢多谢午后我做东先去平康坊小庆一场这三日在府上设宴六郎一定要大驾!” “好!好!” 解褐入仕是人生大喜大宴是常态但李彦也为自己结交的档次感到担忧开口平康坊闭口平康坊…… 这么直接干什么! 好在这时丘英走了出来愕然道:“元芳?” 李彦点点头:“丘叔我从少阳院出来后就来了这里。” 想到这孩子马不停蹄的赶来上班丘英心头一紧凉州时的恐惧涌上心头。 他赶忙关照道:“元芳凡事不可过于勤苦……” 李彦笑笑:“放心吧丘叔我知道分寸。” 什么环境什么态度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尽快在长安打开局面多赚成就点。 工作上耗那么多时间干什么摸鱼就是。 不过想要潇洒的摸鱼得力的下属是必须的。 丘神绩这类型的只能在特定时期放出去平时用多了名声也要跟着完蛋。 所以李彦道:“丘叔内卫扩建可有章程?” 丘英轻轻点头:“内卫此次立功朝中阻力大减我们终于要有充足的人手了。” 李彦低声道:“那我们需要抢先内卫不会只有丘叔一位阁领得先下手为强!” 丘英早就有这个想法颔首道:“不错!” 李治再信任他内卫这种部门也不可能让一个人一家独大。 接下来随着大量人手的涌入内部必然出现派系。 丘英作为内卫老人如果不趁着机会占据优势被别人后来居上就太愚蠢了。 李彦铺垫完毕后开口道:“补充人手的话可以选择各地县尉他们有着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稍加培养后能够胜任内卫断案缉凶之责。” 他取出从吏部弄到的名单:“比如并州有位狄法曹我觉得此人不错……”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如来佛像 “县尉啊……” 丘英露出沉吟之色。 他对县尉法曹并不看好。 丘英不是那种不知人间疾苦一直在京内享福的官员由于家世不高他早年也曾出生入死。 先随着李靖等名将征战沙场后来又辗转各地最后才被调入宫内逐渐成为李治亲信。 正因为阅历不凡丘英很清楚地方官吏并不似李彦想象中那般好。 那些人敢打敢拼的闯劲早就被无情的现实磨光法曹审理的也大部分不是凶杀案件。 固然在刑侦方面有些经验但调入内卫面对敌国的精锐还真不见得能胜任。 丘英想到丘神绩提过与吐蕃使节团的冲突开口道:“元芳你在岐州时是不是赏识一位折冲府的队正?” 李彦点点头:“不错那人名叫王孝杰。” 丘英道:“这王孝杰勇武强干能击败噶尔家族的嫡子是个人才更适合为我内卫培养可以一用我也准备于各地折冲府抽调精锐……” 李彦眼珠转了转退而求其次:“人数不必多凉州的康县尉缉捕暗谍有功可以顺势安排入京并州的狄县尉缉凶捕盗惩戒不良成绩斐然也可升任入京。” 丘英松了口气:“我本以为元芳要大肆抽调县尉不想只是区区两位自行定夺便是我内卫的便宜行事之权可不是摆饰。” 李彦笑道:“好我确实不想要太多人三两精锐便可。” 丘英心想一个折冲府的队正一个小小的县尉算什么精锐? 他担心李彦过于谨慎失了锐气叮嘱道:“元芳你如今的外职在武德卫上已是升无可升不必妄自菲薄!” 由于内卫的职位只分为五档最高的大阁领是三品最低的巡察卒甚至不入品这中间的差距就用外职来判断。 正九品上的仁勇校尉是内卫武德卫的起步丘神绩现在就是这个官职。 而武德卫的顶点就是从六品上的振威校尉。 同样是武德卫聚在一起谁的外职高谁就是上官。 丘神绩立刻垂下头来站到李彦身后恢复成狗腿模样。 “原来我已经很厉害了……” 李彦摸了摸下巴开始心安理得的摸鱼。 也不能说是纯粹的摸鱼主要是监督丘神绩。 丘神绩刚刚得官工作热情高涨忙里忙外他指挥杂役李彦就指挥他。 大家都在工作都有美好的未来。 …… 午时将至。 李彦练了半个时辰的左手刀看了看时辰准备去干饭了。 对于京官来说工作餐有“朝参日廊下食”和“非朝参日公厨堂食”两种。 前者就是上朝见天子后朝会结束以后官员们坐在廊道吃饭因此叫“廊下食”菜肴是很丰盛的。 直到安史之乱后大唐迅速衰弱廊下食才变得越来越粗劣。 到了晚唐有些上朝的官员找各种借口溜号宁可自己出去吃也不吃公家饭。 以至朝廷专门下诏硬性规定朝臣必须公款吃喝不吃就要受罚。 今天不是朝参日李彦自然吃不到廊下食那就是后一种公厨堂食。 这时就分出政府各部门的待遇了。 最高级的堂食自然是送进政事堂给宰相们享用的然后各部各寺都有不同。 李彦看看未来可期的内卫觉得自己还是出去吃比较好。 丘神绩也有这个意思对着李彦连连使眼色两人来到丘英面前。 丘英摆了摆手笑道:“你们去吧我还有些事情。” 末了他不忘低声对李彦叮嘱一句:“元芳该回国公府了。” 李彦点点头:“午后用餐完我就回去。” 告别丘英他带着丘神绩出了内卫往皇城外而去。 这回走到皇城西南李彦无意中侧目却发现西南角的方向有一个巨大的轮廓耸立。 他仔细看了后惊讶地道:“那是佛像?” 丘神绩踮起脚跟着看了看也有些不解:“六郎稍候我去问问。” 他很快返回低声道:“那是为荣国夫人祈福的如来像……” 荣国夫人就是武后的生母杨氏周国公武士彟(yuē)的续弦。 武士彟寒门出身家族世代经商十分富裕但社会地位不高为了跻身上流阶层他资助李渊在晋阳起兵立下从龙之功唐朝建立后做了工部尚书封应国公武媚当了皇后追赠其为周国公。 原配死了后武士彟续弦娶了杨氏生了武氏三姐妹而这位信佛的杨老夫人嫁给武士彟的时候就四十多了到今年活了九十一岁在半月前过世为了给母亲祈福武后命人修了这座大佛。 丘神绩这么一说李彦倒是想起来了今年确实有这么件事可凝视着那高大的佛像仍然不解。 丘神绩察言观色低笑道:“元芳是不是奇怪佛像为何置于皇城?因为那匠人用的是夹纻(zhu)之法佛像铸好后是可以移动的。” 李彦确实不懂:“怎么说?” 丘神绩道:“倒也不难那些匠人先用泥塑胎造一尊如来像而后刷漆再贴上麻布等油漆干了再次刷漆、贴布如此不断反复。” “待到外层的工序完成最后把里面的泥胎给撤掉这尊如来佛就成了‘脱空像’质量很轻可以移动因此也叫‘行像’。” 他眉宇间有着虔诚:“我家中就有这么一尊丈许高的行像是我父亲从佛会上用百金请入的!” “你父亲生吃人心请了尊佛像回家……” 李彦暗暗好笑也明白了为什么匠人会在皇城里修佛像。 那么大的佛像如果是石刻的建好后根本动不了只会在石窟里看到。 换成这行像就可以用车具抬着出门沿路信徒一看还不倒头便拜纳捐礼佛。 各地寺院是守株待兔这种行象就是进击的如来。 完全可以想象等到佛像完成从皇城抬出一路从朱雀大街过去会引发多么大的轰动。 “到时候死去的荣国夫人跟佛家的光辉结合到一起无形间提高武后在民众心中的形象。” “宗教信仰运用好了政治上也很加分。” 李彦出皇城的路上就在琢磨这些直到热情的声音传来:“元芳我等你很久了!” 李彦抬起头就见安神感一身常服走了过来笑容满面。 近了后他见到穿着青色官袍的丘神绩询问道:“这位郎君是?” 李彦为两人介绍后安神感哈哈笑道:“一起一起平康坊就食!” 丘神绩听说这位是安元寿的五子也十分热情:“同去同去平康坊寻乐!” “开口平康坊闭口平康坊庸俗!” 李彦十分不悦被两人推推搡搡走向了那个考验干部的地方。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出了皇城的正南门迎面就是宽敞的朱雀大街。 看着这条宽度达一百五十米的街道李彦这才觉得自己是真正来到了长安。 咚!!咚!!咚!! 此时市鼓正在敲击东西二市正式开坊门汹涌的人流涌入其中。 这人流看起来都赏心悦目。 长安城设计的方方正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不过更让人舒心的是包括朱雀大街在内长安纵横三十八条主要街道两侧的坊墙上很少有门户。 李彦此时骑马走在黄土压实的路面上看着两侧成行遮阴的榆树槐树所见基本是坊墙后的深宅大院飞檐重楼。 因为只有王公贵戚三品以上的宅院经制度特许才能对着大街开门一般人家的门都只能朝着坊内开启。 如此一来主街上的人流就变得无比整齐。 从高空俯瞰的话可以看到人群每每经过一个岔路口才会分流一部分其余时候就是一路直行川流不息井然有序。 李彦不是强迫症但看到这个场景都觉得十分舒坦。 丘神绩从小在这里长大安神感也是十几岁就搬入长安都没什么感觉三人一路策马慢行往平康坊而去。 平康坊紧挨着东市又名“北里”它的北门其实与皇城就隔个十字路口特别方便干部进去接受考验。 三人比较低调绕了一小圈路从坊的南门而入。 实际上平康坊里面并不全是炮火连天的场所还有许多声色犬马游乐之地比如酒肆、珠宝店、乐器店等等。 不少达官贵人的府邸也在其中比如褚遂良、孔颖达、后来的太平公主、李林甫…… 还有李靖。 是的卫国公府就在平康坊内李彦想回家不得不来这里。 显然这才是他被安神感和丘神绩拖来的真正原因绝对不是心里好奇已久。 达官贵人归达官贵人lsp们关心的还是聚集在坊东三曲(小区)里的美娇娘们。 眼见安神感一副要买单的样子丘神绩捏了捏钱囊胜负心上来了快马往南曲而去:“今日我做东请两位去舒三娘子处一聚!” 安神感脸色微变李彦解释道:“今日丘兄解褐入仕是该做东。” 安神感眉头一扬爽朗笑道:“那是大喜事啊好我们今日就见识一下舒三娘子的才学!” 三曲中北曲档次较低里面一鸨一妓的小型妓家偏多一般是女承母业以此谋生。 中曲就是后世所熟知的那种场子大人员多不满意可以换一批。 南曲则是高档会所都知娘子喜欢住的地方一人一院点对点贴心服务但消费就极高了。 丘神绩开口就是南曲显然是准备大出血。 李彦笑笑不说话。 丘神绩字韭菜。 三人策马来到南曲的一个院落前丘神绩翻身下马见门边没有挂牌松了口气上前敲门:“舒三娘子故人来访!” 吱呀! 门轻轻打开一张女子精致的脸庞露出半边打量了他们一眼。 看到李彦和丘神绩一个青袍一个绿袍再加上安神感一身武袍女子眼神并无波动脸上却涌出熟练的笑容:“娘子在呢三位郎君请!” 丘神绩仿佛正经人作客拱了拱手:“叨扰了!” 女子开门李彦见她的打扮和年龄猜测这位应该是假母也就是鸨母。 没有后世青楼的龟公小厮只有假母在前方引路。 一路走进去李彦才发现这竟是一个几进几出的大四合院套宅。 这可是在二环内! 四人穿厅过院更见堂宇宽敞院里种着花卉飘来淡淡清香又有奇石盆池自然协调。 到了堂上只听环佩叮当在四名侍婢的簇拥下舒三娘子袅袅行来。 丘神绩上前以称呼官职的方式道:“舒都知丘某又来了!” 舒三娘子轻轻掩住嘴唇柔声道:“丘郎君妾盼你良久了。” 安神感见了挤挤眼睛:“丘兄好魅力啊!” 丘神绩哈哈一笑觉得倍儿有面子张罗道:“入席!入席!” 实际上唐人来这种地方一般是搞团建少的有七八个人多的甚至二三十个人一起来。 丘神绩以前就是组团然后在场上被华丽丽的忽视了根本做不了入幕之宾。 在古代妓女从来都是卖身的没有什么青楼艺伎卖艺不卖身的说法直到明末清初西班牙与葡萄牙人把梅毒带入中国嫖客们在生命的威胁下才发展出一段时间的素炮。 但卖身归卖身名妓的权力是她可以挑选客人。 尤其是唐人喜欢成群结队的考验良知再加上竞争之气成风其中才华最高亦或最令都知娘子喜欢的入内共度良宵多是件美事其他人嘛只能充当陪衬妥妥的配角。 故丘神绩字韭菜又号陪衬居士。 但这一回他是主角~! 和舒三娘子眉来眼去之后趁着入席的时间丘神绩把鼓囊囊的钱袋直接放入假母手中。 假母打开一看顿时喜笑颜开:“丘郎君豪爽!” 确实豪爽里面是整整二十金! 这不是“获其元(初夜权)”一次豪掷二十金都知娘子也没到这么金贵的地步属于恶意哄抬价格了。 旁边的李彦都不知道相当于自己一年的俸禄就这么给出去了。 众人入席舞女从室内走出开始身姿轻柔的起舞。 相比起朝堂上蹈舞讲究一个热情开朗要表达出对圣人的感恩。 这里的舞蹈则将女子的柔媚美好展现得淋漓尽致。 举手投足的若隐若现更有些想入非非的引诱却又不过于轻佻很见功底。 而在歌舞蹁跹中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一一奉上舒三娘子更是香风缭绕的坐到了丘神绩身边。 丘神绩浑身舒坦却还记得领导在微笑道:“舒都知不能厚此薄彼啊!” 顺着他的目光舒三娘子看向李彦立刻改变侧重点游走于席间以李彦和丘神绩为主安神感为次。 即便如此谈笑之间安神感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受了半分冷落反倒是被时常附和频频挠到痒处哈哈大笑。 都知娘子在这个年代又有主持人的性质应付起二十位客人来都是游刃有余更别提区区三位。 李彦说话最少却也心情愉悦见识到了真正精通人性的女讲师。 不过看着十分健谈什么话题都能完美接上的舒三娘子他眉头一动突然问道:“民间鬼物传闻广泛娘子可知哪里最好此风?” 你不是号称都知么那我拿你当搜索引擎用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舒三娘子:“???” 还是第一次有人来烟花之地问鬼的。 不过她的反应极快一边做出小女子怕怕的表情一边在大脑中全力回忆以前客人席上的交谈最后再通过三人的口音特征分辨他们是哪里人。 结合这许多舒三娘子怯生生的道:“听闻江南好鬼多邪俗病了就祭祀不去医人妾也不知真假。” “又是江南躺枪么?” 李彦心中失笑。 如果他们三人说的是江浙口音那么“多邪俗”的地方或许就变山东了。 真真假假谣言密布倒是有后世搜索引擎那味了。 舒三娘子察言观色发现李彦对自己的回答并不满意脸色一黯:“是妾见识浅薄了……” 安神感赶忙道:“元芳可别不信我也听人说过江淮百姓多事狐神房中祭祀以乞恩民间有谚无狐魅不成村。” 丘神绩啧了一声十分不屑:“愚夫愚民!” 李彦知道这没办法是时代的局限性。 古代很多地方官员有一项重要功绩就是破淫祀正因为这些信仰太过混乱容易被歹人利用。 而武周时期治江南罢淫祀获得升迁功绩的人就是狄仁杰。 后来洛阳也闹狐神武则天还请道士胡慧超入京驱除狐妖。 那些不提李彦又问道:“长安之内可有仙师高僧能破邪物?” 苏三娘子:“……” 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老倒霉蛋了 舒三娘子快破防了又是安神感解围:“听闻玄都观中有得道仙师可役鬼问冥涤荡邪氛。” 李彦微微点头:“玄都观么?” 李彦之所以突然想问这个倒不是相信真有能抓鬼的而是准备找专业人士帮忙。 若说对装神弄鬼之事最为熟悉的莫过于道士和尚了。 通过他们指不定能找到新的思路将嫌疑人的范围缩小一些。 不求柯南的三选一三百个实在吃不消啊! 眼见李彦再问了几个关于玄都观的细节后转移了话题舒三娘子松了口气。 她目光动了动赶忙让婢女取来一卷佛经虔诚的奉上:“这卷《金光明经》是妾从慈恩寺求来的赠予李小郎君愿李小郎君诸事平安诸邪不侵。” 李彦不是故意为难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收了下来:“舒都知有心了!” 鬼物的话题过去天南地北舒三娘子聊些趣事捧着三人舒舒服服。 虽然碰到了怪人她心底里还是认为这趟班很轻松。 平康坊名声在外内卷的激烈性也超乎想像。 就算是档次偏低的北曲都要智体美全面发展。 相貌动人体态风流仅仅是基础得反应快情商高胡姬要舞姿生莲汉家娘子要诗词歌赋。 日常谈论也罢说笑也罢时时刻刻都要能作诗。 比如有些自忖有才华的客人即兴赋诗一首都知娘子要马上次韵唱和回一首过去赢得满堂喝彩。 曹植七步成诗是编的故事但这些都知娘子是真的要接近七步成诗否则不配拥有这个名声和出场费。 当然都知娘子如果主动写诗赠给客人客人也得反赠一首才有面子否则也会被嘲笑无才。 穿越抄诗出名的最好别上这里来否则分分钟被打回原形。 李彦三人对于诗词没有兴趣舒三娘子也不用随时准备即兴吟诗心情放松许多。 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酒饱饭足气氛烘托到这了终于要进入开炮环节。 当然官员的事情怎么能叫开炮呢这叫交流学习。 舒三娘子就很懂事:“妾房内收录了几份辞章妙曲不知哪位郎君愿与妾共同品鉴?” 李彦笑道:“丘兄最好逐雅尽兴还望舒都知多多指教几回。” 安神感自然也不会夺人所好起哄道:“是极是极请舒都知辛劳些多用些姿势教导丘兄!” “哎呀呀你们真是……” 丘神绩假模假样的谦让着脸上却乐开了花。 我终于不是陪衬了! “咚!咚!咚!” 然而就在这里院子外突然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喧闹之大居然隐隐传到了后院。 假母脸色变了匆匆迎出然后就听到一阵呼喝叫骂。 丘神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安神感也十分不悦:“刚刚假母挂牌子了啊这是怎么回事?” 南曲的这些独门独院都有信物悬挂在门外。 如果挂上了就是有客请勿打扰。 能来这里消费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当然会另寻他处。 现在外面的冲撞得罪的不仅仅是舒三娘子还有他们这些客人。 李彦则注意到舒三娘子脸色剧变再无刚刚的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她应该是知道来者是谁的并且看模样极为惧怕。 “不知所谓我倒要看看是谁在外面放肆!” 丘神绩怒意上脸冷哼一声从架上摘下腰刀大步往外走去。 他还是很谨慎的知道取了武器越是声乐场所越可能发生冲突不能吃亏。 “我也一起去!” 安神感义气当先也要陪着丘神绩一起去。 “同去!” 李彦心中叹了口气开口道。 他一直认为在烟花之地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是件很愚蠢的事情。 但在这种时候如果不一起出面就是畏缩之举会为世人所不齿真的是不得不上。 烟花之地果然不是好地方以后再来我李元芳就怕鬼哼! 然而就在这时舒三娘子却拦在面前急急的道:“三位郎君千万别去你们速速从侧门离开来者得罪不起!” 丘神绩和安神感顿时面露不悦挥手道:“舒都知让开吧此事与你无关来者折的是我们的颜面岂能退缩?” 李彦倒是对她的服务态度感到满意点了点头道:“舒都知好意我们心领了。” 舒三娘子见拦不住干脆凑到丘神绩耳边轻轻说了一个名字。 “什么!” 丘神绩勃然变色然后问道:“侧门在哪?” 李彦:“……” 安神感:“……” 不是吧怂的这么快? 舒三娘子松了口气立刻带着他们往侧门走去。 安神感还不太愿意但付钱的是丘神绩此次小聚也是庆贺他入仕人家正主都缩了确实没有冲上前的必要。 只是他的心里有了主意接下来不跟这怂货来往了丢不起这人。 舒三娘子脚步很快引着三人来到后花园打开侧门匆匆行礼:“失礼之处望三位郎君见谅来日必将补偿!” 眼见着她惶急的关上门转身飞奔了回去李彦看向丘神绩:“到底是谁来了?” 丘神绩嘴唇颤了颤低声道:“是周国公府的人!” 李彦一愣:“周国公?” 周国公武士彟不正是武后的父亲么不久前看到佛像时还提到过。 现在的周国公是谁来着? 李彦想了想才明白暗暗的道:“是贺兰敏之啊!那家伙还没死呐?” 安神感则同样面色大变马上理解丘神绩为什么要跑了咕哝了一句:“周国公骄横霸道我们确实惹不起!” “可我的二十金……二十金啊!” 丘神绩的心在滴血。 丘氏已然走向衰败他家中虽然富裕但二十金也不是小数目。 在凉州丢了十金就让他心疼很久进法门寺给五金倒没什么再穷不能穷和尚而这回本想趁着入仕之喜奢侈一把没想到又碰到这种事实在是肉疼到极点。 想去要回又实在放不下面子何况他们也在舒三娘院内吃吃喝喝难道把这些费用算上把炮钱单独要回来? 左思右想丘神绩知道这回估计得吃个哑巴亏了欲哭无泪的与李彦和安神感分别浑身无力的骑马离开。 安神感也觉得败兴对李彦道:“元芳今日要回国公府吧我就不打扰了改日定要来我府上一叙!” 李彦拱手一礼:“好!” 目送两人走远李彦耸了耸肩倒没什么生气。 他知道贺兰敏之要挂了就在荣国夫人死后的几个月。 这家伙也算是奇葩荣国夫人是他的保护伞结果这位外婆刚死连守孝期都没过就开始寻欢作乐被震怒的武后拿下流放途中就用马绳给勒死了。 历史上是这么写的具体细节可能有出入但大差不差对于一个即将领盒饭的人有什么好动气的。 倒是同在平康坊的定国公府…… 李彦翻身上马看向那个方向深吸一口气。 终于要去见李靖的嫡长子便宜父亲李德謇了吗? 作为被抛弃在凉州十几年不闻不问的孩子要用什么态度面对呢? “元芳!元芳!” 不料刚刚出了巷子后面传来安神感焦急的呼喊。 李彦回头看着去而复返的安神感:“发生什么事了?” 安神感脸上满是惊怒恨声道:“丘兄被周国公府的人围住了!” 李彦不解:“他为了舒都知跟对方正面冲突?” 冲冠一怒为红颜?丘神绩不像那样的人啊…… 安神感摇头:“是丘兄露了白假母将他一次豪掷二十金的事说了引发了那些人的贪婪居然追了上去明显是要盘剥一番才肯放人……” 李彦:“……” 想想自从见过丘神绩后此人经历的事情他由衷的发出感叹:“这家伙怎么那么倒霉啊?” 丘神绩字韭菜号陪衬居士世称霉圣。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杀人啦!杀人啦! 平心而论李彦并不想和贺兰敏之起冲突。 但大家一起出来的回去路上丘神绩被堵了自己既然知道不能不救。 李彦行动上没有片刻迟疑:“安兄劳烦你去皇城通知内卫丘阁领越快越好!” 安神感见他语气不对赶紧劝告:“元芳你初来长安不知周国公的威风他是连几位皇子都要礼让的人物千万不要跟他起正面冲突。” 李彦道:“围住丘兄的不是周国公本人吧?” 安神感道:“当然不是只是国公府上的狗奴仗着包庇跋扈已久……但元芳啊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李彦断然道:“丘神绩也是我内卫的人!” 说罢一拍狮子骢往丘神绩的方向飞奔而去。 安神感立于原地目送他的背影双拳紧握心怀羞愧地往皇城报信。 另一边。 早在安神感追上李彦之时被逼下马的丘神绩已经被几位膀大腰圆的汉子围住。 他厉声喝道:“我乃朝廷命官你们几个仆役竟敢胁迫我?” 可这些呵斥换来的却是奚落:“区区九品散官若不是看你有点闲钱我们周国公府门下还懒得搭理你呢!” 更有甚者主动把脸凑了过去:“郎君若是不忿打我们啊打我们啊!” 丘神绩确实不敢动手全盛之时的丘氏与周国公府比都不值一提何况现在。 他只能报出官场后台:“我是内卫武德内卫深得圣人亲信!” 换来的依旧是嘲笑:“内卫?我等见识少怎的在西京没听说过?” 为首大汉的手几乎指在丘神绩的鼻尖上:“以你的品级连圣人的面都见不到还亲信别胡吹大气了!” 丘神绩看着那戳在眼前的手指面孔涨得通红:“你们好生无知!” 大汉啐了一口:“你在妓子身上都豪掷百金了吧我们弟兄几个想讨个三十金做酒钱就这么难吗?你就说给不给吧!” 丘神绩咬牙切齿:“三十金!你们真敢要!我没有!” 大汉怒了:“妓子拿得?我们弟兄怎么拿不得?” 双方推推搡搡丘神绩不断退后最后被堵在了角落。 一只只手朝丘神绩腰间的蹀躞摸去。 丘神绩没有反抗任由对方把那干瘪的钱囊给摸了去。 然后就听到愤恨的咒骂声传来:“该死的真没钱!” 实际上丘神绩如果有钱早就给了只当破财免灾。 长安谁不知道周国公武敏之阴狠狂悖不择手段。 武敏之麾下的疯狗别说九品小官就算是五品权贵都不敢招惹。 至于再往上的紫服大员这群狗奴也很精明会主动退避瞒上欺下熟练至极。 丘神绩以前是有所耳闻却万万没有想到亲身体验的时候会是自己的大喜之日。 解褐入仕是人生的头等大事代表着从民变成官比成婚还重要。 正午的庆祝只是密友间的小聚原本丘神绩的计划是跟都知娘子美美的打个炮晚上再在丘府宴请八方好好显摆一番。 结果此刻被一群卑贱的奴仆围住以下犯上连番羞辱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为什么是今日? 为什么偏偏是今日? “住手!” 正在这时一声怒喝遥遥传来。 周国公府的奴仆一惊转头看去就见李彦策马而至。 见李彦一身青袍威风凛凛这群市井子眼中顿时露出忌惮对为首的汉子道:“大郎走吧!” 那汉子满以为能勒索些钱财花天酒地却一无所获也是恼羞成怒一巴掌扇了过去:“什么狗屁官人连我等下仆都不如!” 汉子甩出这巴掌的时候满以为丘神绩一定会躲谁料他竟似是傻住脸上硬生生挨了头重重往后一仰咚的一下撞在身后的坊墙上。 汉子怔住。 而丘神绩疼得如梦初醒伸手往后脑一摸触目惊心的鲜血印入眼中。 他胸膛中的戾气一下翻涌上来满脸狰狞的看着对方:“你这狗奴敢如此犯上?” 说罢一拳狠狠的打了出去。 汉子同样练过武功却没料到丘神绩突然动手一拳正中面门发出惨叫倒在地上。 其他几人吓了一跳同时往后退去看着趴在地上的老大又不敢离开远远看了过来。 丘神绩见他们欺软怕硬的模样火气也消了些暗恨刚刚自己太过软弱呸了一声:“一群贱奴懒得跟你们计较还不带上他滚!” 几个地痞嚣张气焰全消不敢吱声弯着腰去扶为首的汉子。 可下一刻他们晃了晃那人再一探鼻息顿时勃然变色高呼起来:“大郎死了!大郎被打死了!” 这回换成丘神绩怔住。 而策马赶到的李彦目光一扫就知道这家伙确实被丘神绩打死了。 普通人的太阳穴遭到重击都可能造成颅内血管破裂导致死亡而丘神绩毕竟出身武将世家从小得丘行恭教导由于心志不坚武功并不算高强但带有劲力的盛怒一拳正中对方眉心一击毙命。 丘神绩面色剧变看向李彦:“六郎我……这可如何是好……” 李彦微微皱眉:“不急让武侯来收敛尸体我为你作证是这群恶奴犯上为先。” 他目光一冷看向其他奴仆:“对官员都敢嚣张勒索可想而知你们平时遇上百姓会何等豪横肯定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简直死有余辜!” 这群无赖吓得浑身哆嗦连尸体也不要了掉头就跑鸟兽散去。 不过跑出了一条街道又尖声高喊起来:“杀人啦!杀人啦!” 这里的动静立刻惊动了长安巡逻的差吏一队皂衣武侯快步跑来。 和不良人缉捕凶手类似于后世的刑警对应武侯相当于后世的片警维持治安防火防盗。 李彦不慌不忙:“我是振威校尉李彦在此作证这位仁勇校尉丘神绩刚刚受到恶奴冒犯殴打防卫之后将恶奴毙杀。” 丘神绩头上的血迹醒目那群武侯见了面色微变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立刻意识到这所谓恶奴身份不一般涩声道:“敢问校尉此人是何府下?” 李彦道:“他们自称是周国公府的。” 空气一下子安静武侯的脸上写满了告辞两字偏偏不敢走。 李彦知道这种事情对于底层的吏员完全是无妄之灾挥了挥手:“去禀告你们的上官我们就在此处等候。” “多谢李校尉!” 武侯们如蒙大赦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丘神绩此时的脸色已经惨白:“六郎周国公性情乖戾得罪他的没一个好下场听三叔说反对内卫重立的也有此人在现在我打死府上的仆役他定会借题发挥这该如何是好?” 李彦叹了口气。 如果丘神绩将这些无赖暴打一顿都是无妨但直接打死性质确实不同。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他只能安慰道:“我已经让安兄去皇城内通知丘叔他得圣人信任此事你又占理万年县令会秉公处理的。” 李彦初来乍到丘神绩则熟悉长安摇头道:“我怕来不及了如今的大理寺遍布武敏之的党羽恐怕来的不是万年县府的人而是大理寺中人!” 他打了一个寒颤:“若我被抓入大理寺狱必定屈打成招!” 丘神绩被严刑拷打颠倒黑白…… 李彦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画面心里涌起一股荒谬感。 当然他并不希望发生那样的事。 毕竟现在的丘神绩不是酷吏而是内卫的一员。 值此敏感时刻有些事情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彦关照道:“你若真被抓入狱中谨记使用拖字诀静候转机我和丘叔都会救你出去万万不能承认你没做过的事情!” 丘神绩本就不是坚毅之辈被说得愈发害怕在马下伸手抓住他的裤腿不肯放:“六郎你一定要救我啊!” 李彦哭笑不得只能下马安慰:“莫怕莫怕你要是再咬咬牙是能挺过去成正面人物的!” 也就说了短短一刻钟的时间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一队人策马向着这里冲来: “大理寺办案闲者退避!” 正文 第六十八章 敢在我面前据马问话? 大理寺在秦汉时期就已存在那个时候被称之为廷尉南北朝时期更名隋唐随其制。 大理寺自身就有审理案件的职能还经常进行案件复审几乎可以看成古代的最高人民法院。 这个部门的长官为大理寺卿从三品其后是两位大理寺少卿从四品上其后是两位大理寺正从五品下。 这五人是大理寺的领导层下面的中层干部就是大理寺丞一般有四到六人从六品上。 这个职位是普通案件的断案者和量刑者作出判决后还要把结果告诉犯人家属问他们是否心服。 而匆匆赶来此处的大理寺官员里官职最高者穿着深绿官袍与李彦身上的色泽一模一样十之八九就是大理寺丞了。 果不其然丘神绩面色剧变:“是李谦孺他是赵郡李氏的庶出子正是巴结了周国公才当上大理寺丞!” 李彦看向这位李谦孺。 人不如其名此人与谦孺半点不沾边身材瘦高脖子很长配合着鹰钩鼻子疾驰而至就像是一头觅食的秃鹫飞扑了过来。 和凉州姑臧县的康县尉一样这种相貌都是审案过多日积月累但康县尉的眼神是时刻带着审视李谦孺则满是阴鹜。 李彦眉头皱起:“不对劲这群人来得太快了!” 平康坊就在皇城边上不假但大理寺位于皇城西北现在又是下午皇城内的各个部门理论上是不上班的短短一刻钟时间对方怎么就能带着大理寺的官吏赶来案发现场? 丘神绩也马上意识到问题:“他们早就想陷害我?” 他看着地上的尸体恨不得一脚踹过去:“我说怎么随手一拳就死了这市井无赖肯定是自己有病故意引我入套!” 李彦摇头:“那种冲突很难设计我追来的时候恶奴确实想跑应该不是伪装只是我们的行踪一直被人关注因此你一出事第一时间就通知了大理寺拿人!” “来者不善此事难了!” 此时大理寺一行已经到了近前李谦孺也不下马极不客气的道:“在下大理寺丞李谦孺此案就是你们所为?报名回话!” 李彦脸色沉下:“放肆我乃内卫武德振武校尉你我都是六品绿服你将朝廷礼数置于何地竟敢在我面前拒马问话?!” 李谦孺神色微变没想到对方如此不客气却是不得不翻身下马拱手行礼:“李某眼拙未见校尉在此还望见谅!” 两人都是从六品上的官职平等相视李彦敷衍的一抬手摆明了态度。 丘神绩则不得不上前行叉手礼:“仁勇校尉丘神绩内卫武德见过李寺丞!” 李谦孺立刻冷哼:“内卫不是用来抵御外敌蛮夷的么何故在长安行凶?” 李彦断然回道:“李寺丞怕是听了贼子谣传才有误会实际情况是一群恶仆贪图丘校尉钱财当街勒索无法得逞后恶向胆边生欲害其性命丘校尉一再忍让直到生命受威胁才不得不将首恶诛杀。” 他指着坊墙的血迹和地上尸体的拳头:“这些都是证据。” 李谦孺阴恻恻的道:“李校尉年纪轻轻倒是很会办案啊!可本官怎知这些血迹不是丘校尉见事情难了故意在墙上撞了以污死者?除了你们还有其他目击者吗?” 这摆明了偏帮周国公府李彦并不意外向着大明宫的方向行礼道:“此事我已禀明内卫丘阁领丘阁领正要去面圣请圣人定夺!” 听了李彦铿锵有力的话李谦孺质问的气势一滞。 但他快马加鞭赶到立场再明显不过仅仅稍稍迟疑就不再理会大手一挥:“来人收敛尸体将丘神绩拿下回大理寺查案!” “此案发生在平康坊应由万年县衙处置大理寺又凭什么越级缉捕?” 李彦见事态发展下去别说丘神绩很可能内卫都要受牵连敢砸他的饭碗顿时翻脸怒目而视:“尔等真要颠倒黑白污蔑一个边州建功刚得圣赏的武德卫?” 他边州历练刀斩死士年纪虽轻但此时凛凛生威哪里是养尊处优的京官可比。 李谦孺见了心头一悸竟是不敢上前其他大理寺的官吏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李彦知道不能暴力抗法转头对着丘神绩道:“大理寺公务繁忙我等身负内卫职责更不能为朝廷增加负担丘武卫你去万年县府自首吧相信明府和法曹定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丘神绩心领神会:“好我去县衙自首!” 李谦孺脸色变了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下手。 人家要自首又不是逃亡难不成冲上去武力缉捕? 内卫终究是内卫哪怕撤除十几年对于长安官员而言仍有余威。 李彦威风凛凛的神态话语更是让人不禁回忆起那股风云激荡威震四夷的气魄。 李谦孺数度张口欲言但最终还是眼睁睁见着两人上马往长安县衙而去。 不料刚刚出了巷子还没等丘神绩舒了一口气就见前方四五匹青骢马一字排开。 长安不比陇右每匹青骢马的价格都在百金左右如果骑着它们的是一群高门士族的勋贵子弟倒也罢了可此时的马背上竟是一群仆从穿着奢华的豪奴。 为首的男子一身锦袍蜀锦越绸织成腰系华带整个人打扮竟似翩翩公子。 李谦孺也不演了立刻迎了上去对那豪奴脸上罕见的挤出几分笑容:“庞四郎!怎的劳你大驾!” 庞四倨傲地点点头:“兹事体大涉及国公安危仆不得不来!” 他虽然自称为仆但与刚刚的市井无赖完全不同看向大理寺官吏的眼神中竟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显然这种豪奴跟在主人身边惯了也开始膨胀真就以为自己是贵人了。 而庞四也有水平:“死者是周国公府的役力当街打死国公府的役力目无王法此案万年县衙恐难以决断还是要大理寺断案李寺丞还不速速将凶徒拿下!” 丘神绩脸色剧变。 没想到那些家奴居然是以“役力”的身份报备的用的正是之前提到过的官员“力课”名额。 这项政策的本意是减轻百姓负担以劳代役结果被钻了漏洞许多权贵都拿它来剥削平民。 就算百姓想要服役那些人也不允必须要你每个月上交200文钱。 这对于富人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但对于穷苦百姓可能就是压在身上一块喘不过气的大石。 而那些空出来的役力权贵再用仆役替代本该自己养的仆役相当于被朝廷供养一进一出之下收益就相当可观了。 毕竟不同官品役力人数不同一品九十六人二品七十二人三品四十八人四品三十二人五品二十四人六品十五人七品四人八品三人九品两人。 国公是从一品周国公府这样操作每年就能免费白养九十六名役力而明知道这不合法也没人敢揭露。 否则得罪的何止是一个贺兰敏之…… “将犯人拿下!” 李谦孺的神情顿时得意起来大手一挥。 只要有了合适的借口他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无比得意的望向李彦。 你敢抗法么? 不过与此同时庞四也看向李彦语气变得十分客气:“李武卫名将之后人中英杰侦破血案缉捕蕃贼令国公大为赞赏欲邀入府一叙请吧!” 此言一出众皆震惊李谦孺的表情赶紧收起心里十分后悔。 早知道周国公的目的是打压一个拉拢一个他那么急吼吼得罪对方做什么可别闹个里外不是人。 丘神绩则露出绝望:“六郎……” 一边是自己一边是得二圣宠爱的周国公武敏之换成任何人都会知道该如何选择吧? 可下一刻所有人的表情再度凝固。 因为李彦连片刻的迟疑都没有开口就是回绝:“不去!” 说罢他策马护住丘神绩虎视四方:“口说无凭等周国公府出示役力证据大理寺再来提人现在我要带丘武卫去万年县自首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 正文 第六十九章 你惹我是吧 “六郎放心我一定咬住牙打死也不说!” 半个多时辰后李彦从万年县衙走了出来丘神绩信誓旦旦的保证言犹在耳。 李彦很清楚丘神绩这个人自私自利根本靠不住如果他被关入大理寺狱保证什么都撂出去为了保命反咬他三叔丘英都不是没可能。 但丘神绩也不蠢只要不进入对方的地盘他是真的有可能挺住的所以李彦一路护送在李谦孺惊怒交集的注目下带着丘神绩进入万年县衙自首。 “这个时间长不了几天可以一旦拖下去随时可能出事。” 李彦神色凝重。 显然此事发展成这样导火索是丘神绩够倒霉可深层次的原因就是很多人都在盯着内卫。 他能避开吏部铨选靠着内卫的立功快速成为六品官员别人就不眼热? 官位与权势挂钩能让无数人为之疯狂这是一块大蛋糕谁不想咬上几口? 李彦毫不停留骑上马往皇城的内卫驻地而去。 丘英不在仆役也在摸鱼看到他赶忙继续打扫。 李彦并不理会找了块地方开始练左手刀。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看到丘英走了进来。 远远看到丘英的脸色李彦就知道事情并不顺利心头也是一沉迎上去问道:“丘叔圣人可有口谕?” 丘英摇了摇头:“圣人头疼病发天后在照顾。” 李彦问道:“那天后?” 丘英脸色灰败:“我等候良久天后没有见我。” 这很正常武后本来就是贺兰敏之的靠山她把这个外甥的姓氏改为武继承了武氏的香火和爵位成为周国公又怎么可能为丘英出头? 李彦低声道:“这么长时间圣人就一直头疼都无法召见一下吗?” 丘英皱眉赶紧将他拉到边上:“元芳你这是什么话圣人龙体不适我等做臣子的又岂能打扰?” 李彦无奈只有道:“是我失言了。” 丘英捏住他的肩膀:“元芳我知你心急但我们是大唐的臣子忠君报国千万不要心怀怨怼!” 李彦点头:“嗯!嗯!” 报国倒也罢了权当圆心中的盛世大唐。 忠君?忠个屁! 相比起丘英的一腔忠心李彦心里完全是另一番想法:“李治这是被武则天控制了还是拿武则天当挡箭牌?” 他很清楚李治离死还远呢这家伙虽然身体不太好但一直活到五十六岁。 人生的后十年还在洛阳和长安之间往返路途多少有些颠簸如果安心在一地休养说不定能撑过六十。 这在历代皇帝中算长寿了龙精虎猛的李世民由于早年打仗落下了伤都没他这个病恹恹的儿子活得久。 现在的李治才四十多若说长时间处理朝政精力不济需要武后代劳那完全可能。 但见一下丘英说几句话都不行么丘英等了整整一下午啊! “武则天现在还不是名正言顺的天后总觉得她控制不了李治。” “但如果真是借故身体推脱丘叔对他忠心耿耿侄子遭难都不肯救一下反倒是偏帮贺兰敏之那畜生真够寡恩的。” 李彦暗暗摇头。 丘神绩的遭遇丘英的碰壁给他提了一个醒。 长安真的不比凉州。 凉州乃边州实力为主立功为先。 只要有能力凉州都督会对你以礼相待。 而长安是大唐国都权贵盘根错节势力影响往往更重要。 至于能力和功劳天底下能人众多在皇帝眼中从来不会缺少某人朝廷就运转不了。 功劳更只是权衡的一小方面否则那么多功臣良将也不会落得悲惨的下场。 此时的丘英就是例子。 昨晚见李治时还升官做了四品将军蹈舞以谢圣恩。 今天下午就愁眉莫展呆呆的站在台阶边两鬓更显斑白。 注意到李彦的目光丘英努力挤出笑容:“元芳你别在这里等消息了回国公府吧定国公还在等你。” 李彦道:“丘叔你也不要太担心丘兄吉人自有天相……” 这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违和。 也许丘神绩这辈子就基本告别“吉”了。 不管怎样安慰丘英后他一路出了皇城的朱雀门又往平康坊而去。 这次是真回家了。 李靖的定国公府位于平康坊西南隅没多久就看到外墙。 即便是宰相府的外墙也是很简陋的由黄土一层层夯筑没什么涂料。 绕宅一圈作用就像是后世庄园最外的一圈栅栏主要是界定范围。 进入这里面就是私人地盘若是不经同意乱入轻则杖责重则毙命也不违法。 李彦策马过了乌头门往里面走远远看到飞檐重楼、华丽气派的白墙红门那才是定国公府的正门。 不过李彦的目光却转向阍(hun)室也就是国公府的门卫值班室。 那里正立着几匹高头大马上面的人很眼熟。 果然听到后面的马蹄声背上之人转过来正是周国公府的豪奴庞四。 他本来正在跟一位老者说话此时拍马迎了过来呵呵一笑:“李武卫!仆恭候多时了!” 李彦面无表情:“何事?” 庞四笑容热情好像对刚刚的拒绝毫无芥蒂:“李武卫还在气愤丘贼行凶之事?那丘贼之父是个生吃人心的丘贼在凉州更是私闯贾氏府邸惊扰女眷为世人所不齿李武卫文武双全前途远大何必跟这等人厮混?” 他稍稍压低声音意味深长的道:“我们国公敬佩李武卫在凉州所为深感武德卫之职埋没人才如李六郎这般英雄足以胜任机宜使一职这是他的原话呢!” 李彦一惊。 武敏之真是嚣张竟敢许官? 庞四见到这个反应满意的笑了:“李武卫请吧!”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彦脸色虽然变了回绝的速度却半点不慢。 依旧是干脆了当的两个字:“不去!” 庞四愣住。 他的笑容收起从腰间取出一把精致的小刀灵巧的五指转动着刀柄雪亮的刀身映出阴寒的双目:“李武卫真是年少气盛我们国公一片好心两度邀请你真的要拒绝这份善意吗?” 李彦朝大明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脸上写满了忠诚二字:“我内卫自设立以来分裂突厥经略西域威行海外雷霆壮哉讲究的是忠君报国只听命于圣人他周国公有何资格敢质疑内卫职务?!” 庞四没想到对方把这种话公然喊出勃然变色吓得策马倒退几步。 下一刻他彻底恼羞成怒:“敬酒不吃吃罚酒!齐管事我们国公前日相邀定国公以身体不适无法见人婉拒想来今日他也难以见人吧?” 庞四的后半句话是对定国公府上的老者说的。 李彦也看过去。 岐州驿馆中定国公府上有人来请他回家应该就是这位齐老国公府管事一类的人物深得李德謇信任。 而此时这位齐管事沉默半响垂下头低声道:“阿郎今日确实身体不适请小郎改日再来吧!” 庞四哈哈大笑起来:“这才识趣嘛!” 李彦深深吸了一口气。 数个时辰前他还得意于人脉。 数个时辰后连家都进不去? 李彦凝视了定国公府那紧闭的大门片刻不去看庞四得意扭曲的面容不发一言调转马头转身离去。 出了平康坊他来到一棵槐树边一拳轰出。 这一拳没用上劲力只是单纯的蛮力但也打得树叶簌簌而下。 “贺兰敏之你惹我是吧!” 李彦心中既有恼火也有警惕。 他知道贺兰敏之快死了但没事发之前这家伙仍然姓武是天后外戚一品国公附庸者众。 身边一个豪奴就嚣张跋扈到这般地步武敏之的疯狂可见一斑。 这事没完。 那好! 李彦开始查看成就点。 【成就点:164】 以前在凉州成就点是+1+1积少成多。 从昨晚入住太子宫开始成就点的上涨就变成了+2+2每次的量翻了一倍不说间隔还短了很多。 显然首都长安固然凶险收益也不是凉州可比的太子的政治影响力更是巨大无比。 估计此时许多官员的案头都已经出现了他的名字。 未必将此时的他当成什么大人物看待但肯定记在心头。 这就是声名鹊起的影响力。 “逼我努力?” “该加智慧了!” 李彦深吸一口气。 在凉州的日常家世敲开上流的大门武力铸就耀眼的阶梯剩下保持正常人的智慧就足够。 关键时刻有神探天赋的触发帮他破解使团迷案可以说将每一分都花在了刀刃上。 但现在普通人的智慧已经不足以让他应付错综复杂的长安局势该给自己压一压担子了。 连续三次闪烁他微微闭上眼睛享受着思维敏锐的快感。 李彦之前推测1到5点是普通人6到10点是普通天才范畴如今看来判断基本正确。 他将智慧加到8点又把成就点花光了但在普通天才里面已经算是不错的层次了。 这一刻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晚太子宫闹鬼事件的前前后后。 太子宫西园的灵堂。 没有名字的生辰八字。 太子内心的仇恨。 “难道说……” “真相竟是这样?” 李彦猛然睁开眼睛。 【智慧:5(能熟练的回答“此事必有蹊跷”)】→【智慧:8(侦探的基本修养)】 正文 第七十章 弓弦劲秘传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 “但还缺一环线索先去道观看看!” 推敲片刻李彦心中有了计较往玄都观的方向而去。 历史上玄都观兴盛的时期要从唐睿宗开始。 后人了解它一般是刘禹锡的诗词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这诗讽刺得权贵恼羞成怒写完又被贬官了。 现在这所道观也在但还不是顶流。 如今高宗时期长安道观有四大之说。 位于保宁坊的昊天观、位于普宁坊的东明观、位于颁政坊的昭成观和位于大业坊的太平观。 达官显贵要去道观一般会选这四座。 但安神感既然说里面有道士可役鬼问冥涤荡邪氛李彦在对太子宫闹鬼事件有了推测后决定去看看。 主要也是因为玄都观很近。 它在崇仁坊内而崇仁坊就在平康坊上面过一条街就到了。 这里紧邻东市街上行人众多李彦一边让狮子骢慢行一边默默思索进一步加强对局面的分析。 吐蕃崛起大唐又有强大外敌内卫重回不可避免。 群臣都知道这个部门是赚取功勋的好地方多少权贵都想分一杯羹。 而朝廷上的那些反对派一方面会尽量掣肘另一方面也会往里面掺沙子。 武敏之邀他入府必然是恩威并施那一套许以机宜使之利收买他为己所用。 此人只是其一内卫还有敌人。 李彦没有忘记凉州的使团迷案主使者是贾思博可大唐的政治中心长安很可能还有与吐蕃私通款曲暗自往来之辈。 等到贾思博被押送入京一场浩大的审问势在必行那个人或者那群人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或许又将刮起另一场风暴。 “暗地里盯着我们的有很多眼睛啊!” “咦?” 正想到这里李彦眉头一动突然察觉到背后有个人真的在跟着自己。 他目光一厉杀心大动。 武敏之疯了是吧如此明目张胆? 真惹怒了我晚上潜进周国公府一刀把他的狗头剁下来! 虽然知道这么做太不值得对方本来就要死了但李彦真有点毛了。 他一夹马腹狮子骢立刻加速在避开行人的情况下眨眼间就飞奔出了这条街道。 身后远远跟着的人一惊赶忙加快步伐但刚刚拐过街角一只手掌就如闪电般探了出来直接施以角抵擒力。 千钧一发之际那人低声喝道:“小郎!仆是卫国公府的!” 李彦眼睛一眯发力稍缓打量跟踪者。 跟踪者年纪很大头发业已花白但身材粗壮筋骨强健脸颊有一道醒目的粗红伤疤脖子处也有淡淡的伤疤确实是一派军旅气质。 李彦信了几分却仅仅收了些力气依旧控制着对方。 跟踪者则一直在暗暗抵抗却被李彦的手掌牢牢压住发现实在挣脱不了束缚后才松弛下来:“小郎好功夫许大佩服昔日苏将军也是这般骁勇多力胆气超群啊!” 李彦知道这位许大口中的苏将军应该就是李靖麾下的苏定方了。 攻东突厥时就是此人率两百骑兵冲杀突入到颉利可汗的牙帐内吓得颉利可汗屁滚尿流直接逃亡。 李靖一路追杀以正合以奇胜连续五场大战后终于将不可一世的东突厥灭国活捉颉利。 从那之后世上少了一个可汗长安多了一个舞王。 瞧瞧此人的年纪参与灭东突厥之战不可能但跟着苏定方打仗还是可以的。 对于战场老兵李彦的态度好了些手掌松开仍然警惕:“说吧跟着我作甚?” 许大行礼后从腰间取出一物双手奉上:“国公闭了府门自觉无颜见小郎让仆带此秘卷望小郎收下!” 李彦接过翻开略略一扫眉头扬起:“陇西李氏的弓弦劲秘传?” 所谓秘传就是各大高门士族的不传之秘。 比如陇西李氏自认先祖为汉将军李广所传弓弦劲最为精髓是为秘传。 即便是内卫有的也都是劲力真传不可能获得秘传。 许大道:“这卷秘传原本要等小郎祭祖后再行传授然小郎身负内卫之责抵御外族难免遇险国公便有意提前传授不料周国公咄咄逼人我府上已是大不如前愧对老国公凌烟之功唉……” 他一卖惨李彦倒不好说什么。 毕竟百善孝为先在古代父亲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算李德謇是废物他都得受着。 目前看来李德謇一方面屈从于武敏之的淫威另一方面又赶紧让仆人带着秘卷来收买他还是有脑子的。 但太卑微了。 你是李靖的嫡子啊继承了卫国公的爵位居然落魄到这份上? 李彦暗暗摇头开口道:“武敏之乖戾成狂必无好下场暂且忍让也不失于良策你回去对大人说待我解决此事再入府拜见。” 许大垂首道:“是!” “回去吧!” 李彦翻身上了狮子骢挥了挥手策马离去。 许大目送他挺拔的背影远去心里难受。 在得知李彦得入内卫授六品振威校尉又有太子赏识国公府上下是很高兴的。 现在朝野上下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位在凉州立下大功的内卫武德是李靖的嫡孙年纪轻轻前途远大。 日渐衰败的卫国公府也能跟着沾沾光自然要好好准备一番迎接小郎回归。 结果出了这事。 十多年不闻不问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再经过这么一折腾那就更是淡薄。 片刻之后许大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 另一边李彦进入崇仁坊后改变计划选了家逆旅开了间小时房。 回不了卫国公府今晚他本来就要在旅馆睡。 这个时期的旅馆一般是逆旅、客舍都是私人旅馆。 只要有钱半夜去敲门都能住进去白天也能随时定几个时辰的。 长安的人太多了与人方便与己金钱商机极多。 李彦让逆旅的随从牵着狮子骢去喂喂料他一身官袍没人敢轻慢自己则选了间小院落开始阅读秘籍。 话说他来这个世界还从来没见过武学秘籍一身武功都是哑叔手把手教导的。 理论性的知识少实践性的练武多对于这种秘传或多或少有着好奇。 不过等他翻开后发现这所谓的秘传更像是一本私人笔记是很正规的书籍。 果不其然天赋【别人家的孩子】还触发了。 他智慧已经加到8点因此升到上限10点就动不了了。 李彦倒也知足立刻沉浸在了书中。 弓弦劲的修炼秘法占据了其中的一半另一半记述的是李广的生平和兵法。 从书里的记录李彦看到了一个最初骄狂自信逐渐迷茫失落最后绝望自杀的李广。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后世有各种各样的分析但李彦此时见了却只觉得一人之力有所穷时李广武功再好在兵法上终究有欠缺。 而一军之力一国支持才可令匈奴悲歌封狼居胥彪炳千古。 “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能跟卫青、霍去病相比呢?” 李彦稍稍感怀看完李广生平后再去看弓弦劲秘传修炼。 总的来说秘传在真传上总结出了三招绝技。 会满弓!射天狼!落九日! 而每招绝学的书页边都密密麻麻记录着注释其中还夹杂了不少兵法心得。 从笔迹上看出自不同人都是历代的学习者。 李彦发现不仅是李氏族人这本秘卷也曾给外人学习过。 最近的两人是苏定方和薛仁贵。 苏定方与李靖关系亲近得到传承很是正常没想到薛仁贵都练过这弓弦劲秘传。 想来这也是高门士族延续收买人情投资强者的手段之一。 可惜自从大非川之战后薛仁贵被贬为庶民军神落幕…… 不过此时看着薛仁贵锋芒毕露的注释依旧热血沸腾: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天狼星为野将主侵掠射天狼正要诛灭贪残敌寇。” “得李公所传拜习此式自当效绩威振夷荒!” 李彦悠然神往。 此书传自李靖手中以骑三千喋血虏庭古未有辈堪称完成前人未有之业。 传到苏定方手中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将大唐疆域扩展到极致。 再到薛仁贵手中弓一弯而天山未定箭三发则铁勒知归勇冠三军名可振敌。 现在传到了他这里。 且看年轻一代如何延续神话威振夷荒雷霆壮哉!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我来了 李靖、苏定方、薛仁贵不仅学了李氏的弓弦劲秘传还将自身心得体会注明。 因此当李彦学习时相当于由李广开始历代传承者名师指导。 传承秘卷里不会云里雾里讲的十分详细。 他立刻沉浸在这劲力的奇妙变化中并且很快对第一招“会满弓”得心应手。 会满弓修的是内劲讲究将身体的力量积蓄到一点引而不发积蓄出石破惊天的一击。 这种技巧在丹元劲、角抵劲都有体现只是爆发力度不如此时这弓弦一崩势如雷霆。 此时李彦立于院中深吸一口气双腿肌肉膨胀宽松的裤子瞬间撑得鼓起。 劲力上冲直达腰部腰部的肌肉同样鼓起猛朝背部窜起。 整条脊椎也被催动一弓一涌就如同潜龙直欲冲天隔着衣服都有一种爆炸式的震撼感。 劲力节节上窜最终以全身之力汇聚到双臂。 李彦双拳轰出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冲击出去。 砰!砰! 虽然轰击到了空气里力量就被分散但这股恐怖的爆发如果击打到人身上足以打得筋骨暴烈血肉横飞。 “如此积蓄爆发可以施展出我平时两倍的力量!” “可惜我的蓄势太过明显敌人势必警惕。” “想要达到秘卷上要求的‘轻描淡写蓄势待发’还需要一段长足的努力啊!” 李彦又试验了几回立于原地开始休息。 秘卷所传都是对身体负担极大的绝招也就是他体质19点当世没有几人可比才能这样练功。 否则还没等学成出师自己就练成废人了。 “第二招射天狼!” 李彦摈弃骄矜之心十分认真的揣摩以高智慧作为辅助足足一刻钟的时间他才突然进步冲出身如离弦之箭就是一闪。 眨眼间他就掠至十米开外犹如缩地成寸般速度快到极致。 不过站定之后李彦咧了咧嘴脸色发白身体感到一股撕裂般的疼痛。 他撸起裤子发现腿上都沁出了小小的血点看上去触目惊心。 李彦不惊反喜因为这恰恰代表他刚刚的揣摩是正确的十米就是他的身体极限。 射天狼此招最难练的地方就是要先难后易找准肉身极限后再进行反复调整不断突破上限。 而它也不是单一的招式劲力运用起来十分全面几乎囊括了战斗的方方面面。 既是箭法也是轻功身法还能锻炼目力在战场上最为重要。 可惜所视终究是所见之地否则李广也不至于老迷路了。 李彦目前最需要的是轻功身法。 他缓了很久运转丹元劲恢复肌肉的拉伤慢慢走到院子门前挂上了不许打扰的牌子。 回到院内开始一次次试演不断调整劲力的运转冲刺的距离。 “九米……八米……嘶不行负担还是有点大!” “七米……六米……好多了身体已经可以承受不过回气跟不上。” 外面的逆旅下仆偶然经过似乎感到里面有响动但侧耳倾听又什么都听不到摇摇头走过。 而李彦则一遍遍沉浸在绝技的试验中最终得出结论以他目前的水平冲刺五米是最合适的。 对于身体的负担不是很大回气也能跟上还能连续冲刺两回虽然没有一次十米震撼但效果差不多。 “暂时够用了!” 李彦没有贪多收起了秘卷。 第三招落九日他刚刚也略微看了看。 那是劲力的极致变化大成之后连珠九箭箭箭不同劲力忽而刚猛霸道忽而轻灵飘逸忽而阴损难防战场上无往而不利。 显然想练成这一招就不是短短时日能够办到因此李彦将主要精力用在了射天狼的身法上。 沉浸练功时间飞逝此时太阳已近西下他马上退房牵了狮子骢走出了崇仁坊。 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天玄都观是去不了李彦有了新的目标。 趁着夜禁之前他先去太平坊小转了一圈踩了踩点然后往丘府而去。 长安的人家是否富贵看他们住在哪里就能大致判断。 基本上越往北的坊市越繁华所住的人越是非富即贵。 反之最靠南的几个坊市几乎就无人居住了跟鬼宅一样。 后来那里也渐渐发展出墓葬区属实是气氛拉到位了。 而丘氏府邸在十分偏南的大业坊地位不问可知。 李彦到了府外通报姓名很快丘英满脸诧异的走了出来:“元芳你怎么没有回国公府?” 李彦将之前的遭遇讲述一遍丘英勃然变色:“武敏之安敢如此骄狂!” 指名道姓他显然已经对其恨之入骨但无能狂怒了一番却又拿武敏之什么办法都没有。 定了定神后丘英看向李彦露出歉然:“这次是神绩连累你了我刚刚回来才知道你顶着大理寺的压力一直陪他去万年县衙多谢!” 李彦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何须言谢武敏之是冲着内卫来的丘兄入狱我若是什么都不做也躲不过去!”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府内走去到了正堂前李彦低声道:“丘叔我们找个私下说话的地方我有些事想向你请教!” 他语气凝重丘英也不敢怠慢将他带到侧厅厢房:“元芳今晚就委屈你住这里了你刚刚想说的事情是?” 李彦取出人脉法宝:“这是太子赠予我的《瑶山玉彩》……” 丘英面色一喜:“这说明殿下把你当成心腹看待是大大的好事啊!” 李彦问道:“这部《瑶山玉彩》是哪些名儒编撰的?” 丘英想了想道:“主要是太子宾客许敬宗、太子右庶子许圉师、中书侍郎上官仪和……太子中舍人杨思俭。” 倒不是丘英记性好实在是这四人太有名前三位都是实权宰相最后一位嘛不太好说…… 然而李彦问的就是这不好说的:“太子中舍人杨思俭的女儿是不是曾经要当太子妃?” 丘英面色一变压低声音:“这事是殿下与你说的?不应该啊……” 李彦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丘英神色数变但眼见周围没有别人就低低的道:“杨公的女儿杨氏本来是要入东宫为妃的不料大婚之前突然在荣国夫人府上跳湖自尽圣人震怒将杨公贬职外放他没多久就病逝了。” 丘英叹了口气:“杨公应是无颜以对吧那件事对太子殿下打击颇大还大病了一场!唉杨公素有才名为人也正直不想被女儿所累!” 李彦眼睛微微眯起掩饰住其中的寒光:“跳湖自杀吗?当时杨氏女多大?” “十五岁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丘英见他神色不太对劲劝解道:“元芳无论殿下对你说了什么这等旧事我们做臣子的不该过问。” 李彦道:“丘叔你放心吧我不会自找麻烦的我只会找一些该死的畜生麻烦!” 他后半句说得又轻又快丘英都没听到却见李彦又露出疲惫之色:“我昨晚没有睡好今天发生了不少事情待会用了晚膳就去睡觉啦丘叔失礼了!” 丘英赶忙道:“不必不必你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 李彦点了点头果然吃完晚饭略作洗漱后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十分沉稳。 因为他已经确定这个世上果然没有鬼。 只有比鬼还要恶毒的人。 …… 亥时。 整座丘府安静下来。 在榻上睡了一个多时辰的李彦陡然睁开眼睛精神奕奕的翻身起来。 他先是来到院中抓了一块土回到房内的门前和榻前轻轻一捏均匀的洒下。 闪身飞掠悄无声息的出了丘府。 目光一扫李彦看向西北方向之前踩过点的太平坊遥遥瞄准一座府邸。 那座府邸的主人所做之事丧心病狂竟不为外人所知怪不得乖戾嚣张肆无忌惮。 从一品国公了不起是吧? 白天逼我入府是吧? 区区狗奴也敢辱人是吧? 晚上! 看看是谁的天下! 武敏之…… 我来了!! …… (本书确定周五中午上架到时开始爆发希望大家能支持一下~)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唯一外戚 李彦步伐飞快避开巡逻的武侯队伍专走依旧热闹的坊市外墙。 长安不少人家还没有睡。 长安城的夜禁并不是说一到晚上所有人都要在家中不准在外面活动的。 它禁止的是晚上在长安三十八条纵横主干道上活动那里都有武侯巡逻抓到后立刻入狱。 但坊市内部则依旧能继续嗨各个坊门一关里面热热闹闹武侯都是不管的。 尤其是平康坊kpi基本在这个时间点完成。 正好外面夜禁官员们留宿其中继续接受考验也是合情合理。 只要第二天不是朝参日就行。 而李彦的目标太平坊也是热闹的坊市之一。 尤其是一座巨大的府邸更是烛火通明里面觥筹交错依旧在宴饮。 应该说大宴才是它的常态什么时候安静了附近早被吵闹习惯的居民恐怕反倒不适了……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多少人恨不得这府邸内的主人去死可他依旧活得特别潇洒。 武敏之坐在正堂主位上身穿三品贵人的大科团花紫绫袍额头饱满脸颊光润五官俊美到仿佛雕刻出来。 再加上眸光灵动唇角带笑俯仰顾盼风流倜傥无论是谁首次见了都会赞叹此人绝对是得上天青睐。 而武敏之不仅长得极为俊美席上的客人还个个身穿绯袍气派十足。 这些人都是朝廷四品五品官员可以蒙荫庇子保三代富贵能称权贵。 但每每当武敏之的目光望过去时他们赶紧赔笑迎上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比见到上官还恭谨。 这一切要源于武敏之不仅天生一副好相貌更投了个绝世好胎。 自从原来的武氏被武后杀的杀流放的流放贺兰敏之就改姓为武传承香火成了周国公。 也是唯一的外戚。 历代外戚为乱都需要朝臣乃至天子压制昔日长孙无忌掌控朝廷将李治几乎架空也是外戚亲舅。 而武后主动举起屠刀对自家下手如此行径令群臣咋舌也难免对武敏之多了几分忍让。 毕竟人家都要绝后了总不能叫武氏彻底断了香火吧? 而武敏之享受的待遇越来越好他本人没多少才学却提拔为兰台太史。 兰台也就是原秘书省里面有众学士大儒编撰《三十国春秋》等书向圣人进献署名正是武敏之。 这可是与太子编著《瑶山玉彩》类似的行为为的就是收买士人之心因此追附武敏之的文人极多。 没办法能为皇室修书不仅能得到学士的名头还可以获得贵人举荐比起科举强得多堪称终南捷径。 有了外戚国公身份又得士人支持加上多年培养越来越多的官员向武敏之靠拢。 此刻在场的就有好几位六部郎中。 六部郎中是正五品上掌握实权平时多少人巴结还来不及呢此时位于席间虽然比起其他官员自矜可也免不了陪酒谈笑。 “内卫浪行当街打死我的爱仆我本欲息事宁人邀那李元芳入府却被其断然拒绝视周国公府于无物!” “这口气我咽不下!” 于是乎当武敏之突然收敛了唇角笑意愤然开口时正堂的气氛立刻一肃。 众官面面相觑吏部刘郎中立刻起身道:“内卫不法早有前例此次小小武德卫就敢以下犯上当着大理寺严查以儆效尤!” 吏部一向看内卫不顺眼刘郎中带头冲锋毫不稀奇但武敏之并不买账:“现在人犯在万年县衙啊!” 大理寺丞李谦孺根本没资格入席大理寺在场的是从五品下的郭寺正他赶忙起身:“劳国公稍候三日之内定将丘神绩从万年县衙移入大理寺狱。” “三日?” 武敏之并不满意又看向吏部刘郎中:“圣人有意令吏部裴侍郎为内卫阁领调任出京入安西驱逐蕃贼你对此有何看法?” 刘郎中表情一僵这问题简直要命结结巴巴的道:“这……裴侍郎师承苏大将军……蕃贼寇边实该出战……” 巴结武敏之归巴结武敏之但裴氏也不好惹尤其是凉州都督裴思简和吏部侍郎裴行俭。 此次圣人调裴思简回京问讯朝会上多次流露出赞赏很可能就此入阁拜相。 再加上裴行俭师传苏定方兵法在国有战事之时迟早要调任出京这样的内外置换是很正常的。 他一个个小小的吏部郎中敢说一个不字? 武敏之嘴角撇了撇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悦看向另一人:“柴郎中你兄长柴备身也准备在内卫任职吧?” 户部柴郎中起身回话:“禀国公兄长得圣人信任确实要入内卫任机宜使。” 武敏之皱眉:“柴备身也是圣人面前的近臣就甘愿当一个机宜使矮丘英一头?他当年还被丘行恭羞辱过吧?让他入府来见我!” 柴郎中瞳孔微微缩了缩不敢怠慢:“是!” 武敏之手中把玩着晶莹的酒杯冷声道:“内卫常设阁领五人外职都是四品常设机宜使十二人外职五品等吐蕃使节团入京后就将一一安排。圣人对外之心坚定安西四镇我大唐是肯定会夺回的此番立功的机会诸位不要错失!” 一众官员心领神会齐齐起身:“我等唯国公马首是瞻!” “好!” 武敏之终于起身举杯道:“建功立业共饮此酒!” 众人举杯畅饮再坐下时气氛恢复和谐。 武敏之拍了拍手:“有酒无舞怎么行?让她们上来!” 四位身材妖娆的女子走上席间袅袅行礼。 一众官员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因为这四位都是平康坊的都知娘子满腹才华八面玲珑平日里不知多少士子乃至底层官员极力巴结。 结果现在居然被带到了周国公府一起跳舞? 武敏之却不以为意欣赏起四人的舞蹈来。 众人起初觉得不适应不过渐渐的也沉浸于这种凌驾于旁人之上的快感拍手叫好放浪形骸。 等到一曲舞罢武敏之看向舒三娘子:“舒娘子那打死我家仆的丘神绩就是在你院中作客吧?” 舒三娘子花容失色直接跪下拼命叩首:“求国公饶恕!求国公饶恕!” 见她战战兢兢的软弱模样武敏之啧了一声脸上露出十分无趣之色目光一扫突然凝固。 他看向舒三娘子身后一女缓缓开口:“吴大娘子你眼角生出皱纹了你知道么?” 吴大娘子一怔赶忙盈盈拜下怯生生的道:“妾出行匆忙冒犯国公望国公饶恕!” 她确实倒霉在院子里午睡被吵醒后就被恶仆塞入马车一路拉来了国公府。 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直到夜半才招入席上。 不同于以往的酒会席纠(主持)这次是直接跳舞。 都知并不是能歌善舞的胡姬主要是靠才思敏捷有些年纪也不小了。 比如吴大娘子都三十多岁如此折腾之下妆容自然就有些遮不住眼角皱纹。 空气突然安静下去。 吴大娘子垂着头看不到四周侍立的婢女反应并不知道她们两股战战露出极为惊惧的神色而武敏之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俊美的五官甚至扭曲起来。 周国公府的人都清楚武敏之有个禁忌他特别讨厌女子脸上有皱纹。 如果女婢脸上长了皱纹基本上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必须保持脸上光洁双手也要光滑白净。 正堂之内没人知道为什么。 不对有一人知道。 房梁上俯瞰众人的李彦眉头紧皱感到十分不适: “那事竟是真的?”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轮到我扮鬼吓别人了 “轰隆!!” 堂外一声雷响打破了席间的死寂也戳破了武敏之积蓄到极致的怒火之心。 他猛然起身将杯子狠狠砸了出去正中吴大娘子头上。 吴大娘子惨叫一声疼得往后倒去就听前方传来不似人声的咆哮:“你这丑陋的老物还敢在我面前出现来人啊把她拖出府外给我活生生打死!!” “国公饶命!国公饶命!” 吴大娘子吓得泪流满面一群奴仆却已凶神恶煞的扑了过来。 不仅将吴大娘子拖下去庞四眼神请示后将花容失色的另外三名都知也一起朝外面拽去看得满堂官员一片悸然。 离了正堂头破血流的吴大娘子立刻对庞四哀声道:“求四郎绕我一命我愿奉上全部家财求求你!” “触了国公的禁忌谁也救不了你带下去按照国公的吩咐活生生打死她!” 庞四毫不迟疑的摇头又对着左右厉声道:“国公的喜恶外人不知我等作为身边人的一定要谨记以后再出这种事别怪我也不留情面明白吗!” 一群仆役噤若寒蝉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借机立威的庞四挥了挥手吴大娘子凄厉的惨嚎声逐渐远去剩下的三女吓得几乎瘫了。 庞四看着其中两人露出笑容:“两位娘子我让人送你们回院你们准备怎么回报?” 两人如蒙大赦:“明日就将三百金奉上拜谢四郎恩德!” “好!” 庞四露出得意的笑容。 在日进斗金的都知娘子身上压榨可比抢丘神绩那种冤大头容易多了。 这也是他与一般下仆的区别身为国公府半个管家庞四在外早已购置了豪宅妻妾成群并且手下也养着一批奴仆。 一切只因为他投其所好深得武敏之信任。 庞四挥手让人将那两位都知娘子带下去后最后看向风韵动人的舒三娘子:“舒都知今夜你就好好陪我吧!” 舒三娘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惨然道:“明日你还是会让我死对吗?” “呵要下雨了!” 庞四抬头看了看夜空带着舒三娘子往府内院子走去边走边说:“你是都知娘子见多识广我也不骗你。” “如果丘神绩在大理狱内如我们所愿说出该说的话案子早早审下你还能活命。” “但他现在还在万年县衙此案未定就有反复可能只能怨你命不好你的假母和婢女已经先你一步去了你好好服侍我我也给你个痛快!” 他语气随意仿佛谈论的不是十几条人命而是一件晚膳吃什么的简单事情。 舒三娘子听得浑身发抖脸上一凉却是雨点飘落下来。 她一个激灵目光落在庞四腰间。 准确的说是落在走动间腰间蹀躞挂着的那柄华丽小刀上。 “你不给我活路我也不让你活!” 两人走了一刻钟来到国公府仆役的院落发现四周无人舒三娘子突然扑了过去伸手抓向庞四的腰间。 但眼见着手指即将碰到刀身一只手闪电般抓出将她纤细的手腕捏住。 舒三娘子抬起头就看到庞四似笑非笑的脸:“我都告诉你实情了还能不防着?” 他欣赏着舒三娘子脸上的绝望:“怪不得国公喜欢折磨反抗的女人一味顺从的有什么意思你倒是有勇气还敢夺刀再反抗啊越反抗我越尽兴!” 舒三娘子疼得冷汗涔涔自知再无幸理闭上眼睛自言自语:“佛祖保佑你们这些恶贼坏事做尽来世不会有好下场的!” 庞四乐不可支:“佛祖?如来的佛像都是国公帮它修的佛祖要保佑也是保佑我和国公啊!” 舒三娘子闭目等死只是不停低颂佛号等待死亡的降临。 但猛然间她发现捏住自己的那只大手一松同时一股腥热的液体喷溅到脸上。 那绝对不是雨水! 她睁开眼睛惊喜交加的发现是血! 庞四脖子处飙射出的鲜血! 刚刚自己抢不到的那柄小刀正刺进庞四的喉咙里。 这位不可一世的豪奴跌跌撞撞的倒退嘴里发出咯咯声。 他指着舒三娘子的身后满脸的不敢相信:“你……你……” 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庞四眼前一黑双腿跪下上半身努力晃了晃不甘的往前扑倒重重砸在地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痛下杀手者全程一言不发杀庞四就像杀一只鸡。 舒三娘子知道那人就在自己身后。 虽然惊喜于庞四得了报应但她也根本不敢回头牙齿轻轻打颤。 下一刻她身体一轻被一只手掌抓住腰间飞速移动起来。 等到天旋地转间再度脚踏实地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怯泣声。 平康坊能称为都知的就那么几人舒三娘子本身也与吴大娘子有旧交侧耳听了几声就有些确定开口问道:“吴姐姐?是你吗?” 那人颤声道:“舒妹妹?” 两女抬头一看都是满身鲜血。 吴大娘子身上的血液更多显然不是一个人的只是此时也顾不上了两女抱在一起痛哭。 相比起吴大娘子惊惧得浑身颤抖舒三娘子大哭后收拾心情朝前拜下:“恩人不便现身请受妾身三拜!” “倒也不必我也有事让你们办!” 李彦走了出来。 他的原计划里没有救人但既然撞见了武敏之的手段又那么残忍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何况那庞四仗着武敏之的威风无恶不作白日辱他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越想越亏还是顺手解决得好。 至于打狗也要看主人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那先把狗打死再把放恶狗的主人弄死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当然庞四再豪横究其根本也是奴籍贱命一条雨水一冲痕迹干干净净。 武敏之就不同了不可能一刀杀了。 除非李彦不准备待在大唐否则绝不能背着杀从一品国公的嫌疑。 他大好前途还有许多想要做的事情未曾完成与本来今年就要挂的武敏之兑子太不值得。 所以怎么弄死狗主人要讲究技巧。 李彦现身也是这个目的。 不过这时他还未开口舒三娘子目现异彩双手合十虔诚的道:“多谢恩人大慈大悲搭救妾身!” “这是什么说法?” 李彦一愣旋即意识到什么看向状态栏。 果不其然天赋【芳心纵火犯】生效。 一个他原本不再准备增加的属性直接向上跃升5点。 【颜值:7(帅回来了)】→【颜值:12(是心里想要的模样)】 再看看舒三娘子的虔诚李彦哭笑不得:“把我当菩萨显灵了?” 再看吴大娘子也是:“多谢恩人救命大恩请恩人吩咐妾都听恩人的!” 显然不同颜值的救命之恩效果也是大为不同的。 颜值1-5点的救人:来世衔草结环以报大恩。 颜值6-10点的救人:扶柳之姿愿以身相许。 颜值10点以上的救人:都听恩人的。 这样也不错李彦对她们的艺很感兴趣。 他开口道:“你们起来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两女转头四处看看发现这间小屋里堆放了许多的衣物杂类一看就知道是女子所穿有些衣物上面还有触目惊心的血迹不由心头大骇。 李彦冷声道:“武敏之不把下人当人看打死了不知多少婢女这是她们原本用的东西那些恶奴堆积在这里定期清理挑些有用的卖到铺子里赚钱。” 吴大娘子瑟瑟发抖:“这么多是积了多久?” 李彦想到恶奴临死前的交代深吸口气:“不到百天。” 两女脸色惨变不到一百天就积了这么多? 李彦没时间浪费:“你们看看这里有什么化妆用品给自己化化妆越恐怖越好吴大娘子你在脸上多弄些皱纹。” 吴大娘子不明就已但还是点头:“好!” 她以前只会把自己化年轻化老年妆还是第一次因此动作缓慢舒三娘子都化好了她连一半都没完成。 李彦看着性格更加冷静的舒三娘子将腰间的蹀躞取下和刚刚从庞四身上顺下来的一起绑住环在她的腰上:“我要用轻功把你带上去你准备好!” 舒三娘子刚刚点头就觉得腾云驾雾般的感觉再次来了下意识闭上眼睛。 但这次李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睁开眼睛怒视下面想象一下那就是武敏之你来找他索命了!” 舒三娘子睁开眼睛四肢下意识乱晃脸色苍白直欲作呕:“妾……妾……” 李彦叹了口气:“撑不住吗?” 舒三娘子眼神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咬牙道:“能撑住……妾能撑住……!” 她起初四肢乱晃得益于舞蹈功底很快有了几分平衡感作呕的感觉也退下去了。 试了几次李彦满意的放下了她看向终于化好妆的吴大娘子端详了一下:“你能捏着嗓子装出老妪的声音吗?” 吴大娘子努力尝试:“这样吗?” 李彦指点:“还要苍老一些对越苍老越好那种九十岁的感觉。” 吴大娘子只尝试了几遍声音就逐渐接近那种有气无力的苍老感还有种莫名的慈祥:“乖孙阿婆来了……” 李彦大赞:“好!好!” 不愧是都知古代的主持人这台词功底没得说。 而看着两人的装扮舒三娘子想起了数个时辰前自己险些被问破防的问题:“我们这是要扮鬼?” 李彦看着外面电闪雷鸣眉宇间忍不住露出兴奋:“不错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牢牢记住准备复述给武敏之听人比鬼恶毒也该让他尝尝被厉鬼索命的滋味了!” 终于! 轮到我李元芳扮鬼吓别人了!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周国公府闹鬼事件》 “庞四被那个妓子杀了?” 宴会散了武敏之饮下不少酒刚刚准备歇息却得到这个消息。 他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脸色阴沉下来:“那舒三娘子呢别轻易让她死!” 禀告的另一位豪奴战战兢兢的道:“舒三娘子似乎掉进后院的湖里淹死了我们在边上发现了鞋。” 然而武敏之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断然道:“庞四死在仆役院内她死在后院湖中?她是怎么跑过去的?你们一路上的人眼睛都瞎了么!” 他大手一挥:“立刻在全府搜查这贱人肯定还躲在某个角落府内可能还有她的同伙哼都知娘子就是会勾搭男人定是收买了某个贱奴将鞋子放入后院蒙骗你们这些蠢货!” 豪奴大惊失色:“是我们马上去找!” “一群废物!” 眼见手下匆匆去了武敏之躺了下来四周的婢女赶紧上前为他捏腿松肩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他心头却是越来越烦恼不多时就呵斥道:“滚!统统滚!” 婢女们噤若寒蝉的退了下去武敏之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反倒自在了些听着雨声睡了过去。 子时之后最热闹的平康坊都渐渐沉寂。 随着一盏盏烛火的熄灭整座长安城陷入了平静。 只剩下那大雨倾盆清洗着尘世的不洁。 “噗通——噗通——” 就在这时守在房外的奴役一个接着一个被击中后脑跌倒地上。 昏昏欲睡的婢女被一只手掌在脖子边一按也软软倒下晕了过去。 “嘀嗒——嘀嗒——” 雨声开始变化。 似乎近了。 越来越近。 榻上的武敏之皱起眉头啧了啧嘴唇。 他嘴上好像滴了什么东西满是腥臭的味道。 这种味道武敏之既熟悉又陌生。 他曾经亲手将一个婢女打死时飞溅到脸上的就是这种难闻的味道。 从那之后他就不再亲自动手都是让仆从代劳因此好久没有闻到过了。 迷迷糊糊间他睁开眼睛猛然愣住。 因为一张死不瞑目的脸就在他的上方直直的看着他。 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那下垂的头发搭在他的脸上湿漉漉的。 不知是雨还是水顺着脸颊流下就变成了血水。 顺着下巴慢慢流淌最终滴在他的嘴唇上。 “啊——!!” 武敏之发出惨叫猛然挺腰起身。 而那女子也倏然间往上飞去飘到榻前依旧直直的盯着他。 女子一身血衣破破烂烂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股无声的控诉却更让人毛骨悚然。 武敏之看着血衣女子仔细辨认后伸手抓起榻前的一柄长剑直指过去:“舒三娘子?你这卑贱的妓子还敢装神弄鬼给我死!” 他凶神恶煞挺剑便刺。 然而下一刻武敏之的脸色剧变。 因为那身穿血衣的舒三娘子再度往上一飘然后往后飞退。 她脚不沾地瞬间跨越一丈之远衣衫拂扬猎猎作响。 这种动作真的是鬼怪才能做出的了! 他还想细看血衣舒三身躯一晃消失不见。 “来人啊!来人啊!!” 武敏之放声大喊但外面除了倾盆的雨声根本没有一个人进来。 冷汗从额头上流下他转着身子剑尖虽然颤抖但还是遥遥指向空处不放弃抵抗。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声脆响。 武敏之猛地回头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彩瓷忽然摔在地上砸成一地碎片。 他视线还在彩瓷上丈许开外的屏风晃了晃也重重倒下。 紧接着一件件家具杂乱的倒下! 倏然在左忽而在右! 砰砰砸在地上犹如重重砸在人的心上! 每一声脆响武敏之的双腿都忍不住哆嗦一下最终终于握不住宝剑。 宝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但武敏之扭曲的五官却愈发狰狞凶狠地挥舞着拳头:“出来!你出来啊!这算什么本事你变成鬼了本国公也要再杀你第二次!!” 话音刚落血衣舒三再度出现只是这一回她的嘴里发出了凄厉的声音:“妾杨薄命……无缘奉箕东宫……今魂归兮……诉冤索债!!” 武敏之瞳孔猛然收缩脸色变得惨白嘴唇无力地翕动着挤出几个字来:“你……杨氏……怎么可能……” 血衣舒三也开始颤抖似乎为这等惨绝人寰的内闱丑闻语调变得怪异扭曲:“生前作下千般业死后通来受罪名……武敏之你死之后妾将日日食你肉寝你皮……让你受尽十八层地狱的折磨永无休止……” 武敏之一步步往床榻上退去却嘶声道:“不你该去找李弘那个从小孱弱无能的李弘凭什么他是太子我哪点不比他强只因投了个好胎他就命中注定要继承这万里江山?凭什么!!” 他退到了榻边咆哮道:“我抢不了他的江山至少能抢他的女人杨氏你去找李弘都怪他!对都怪他!!” 血衣舒三浑身发抖几乎要瘫倒但外面雷声一响她倏然间消失不见。 武敏之呆呆的看着满地狼藉的房间还未有所反应骇然抬头:“又来?” 一个矮了不少的血衣女子脚踏实地步步血印走了过来。 “吴大娘子?” 武敏之浑身无力伸手捞了捞没抓住剑满是不甘的道:“杨氏也就罢了你们这些卑贱妓子也配来找我索命?” 舒三娘子死没死他还不能确定很可能是被哪个贪图美色的下仆给藏起来了但这个吴大娘子肯定是被打死了的。 他宁愿死在杨氏手里也不愿意死在一个都知娘子手里。 然而下一刻吴大娘子开口以一种苍老但温柔的语气道:“敏之我是阿婆啊我回来看你了!” 武敏之突然僵住。 他就像一具泥雕木塑呆呆的一动不动。 “啊——!!” 整整十个呼吸后他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朝着榻上的被子里钻去。 面对苏三娘子和吴大娘子的冤魂武敏之怡然不惧这些下人贱籍的命在他眼中根本不算命即便回来报仇她们都不配。 面对杨氏的冤魂武敏之失态怒吼却依旧振振有词居然将错推到太子身上。 可最后苍老的声音响起时哪怕不是荣国夫人的声音哪怕只是短短一句话他也直接破防。 拼命往被褥里面躲。 但外面依旧响起了苍老的声音无孔不入往耳朵里面钻。 眼前的世界直接熄灭。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阿婆湿濡的怀抱。 那满是皱纹斑点的皮肉和再多佛香也难以掩盖的老年体臭扑面而来。 不断包围着他让他窒息。 从十三岁开始足足十五年。 “我已经是周国公了……我不会再服侍你了……老物你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啊啊!!” 武敏之不断打滚拼命惨叫声嘶力竭。 直到几只手颤抖着把他拉了出去:“国公!国公!” 光亮重现烛火重燃。 武敏之看着众奴小心翼翼的围住自己呻吟道:“梦?一场梦?” 可当他低下头印入眼帘的被褥上全是血手印。 阿婆还是回来看他了。 武敏之两眼泛白仰后便倒。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万众瞩目 周国公府外。 李彦舒展了一下背脊笑容满面。 虽然短时间内运用了不少次射天狼对身体造成了不小的负担但精神上的愉悦感简直无与伦比。 装鬼原来是这么爽的事! 关键是此次确定了很多事情。 贺兰敏之历史上被杀的罪名有数条。 第一条是与外祖母杨氏通奸第二条是逼淫原太子妃杨氏女第三条是淫辱太平公主的随行宫人第四条是杨氏死后服丧期不遵礼制饮酒作乐贪污造佛像的银钱和瑞锦。 最后事发叠数怒配流雷州行至韶州时以马缰缢死。 不过后来出土的贺兰敏之墓志其上颇多赞赏因此又有学者推测贺兰敏之是被污蔑的另有死因。 具体真相李彦并不清楚。 正规的历史学就是这样历史上的事情大部分是说不清楚的包括很多耳熟能详的历史事件都存在着争议真正搞的明明白白的反倒是少部分。 那些喜欢下断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是营销号的行为正规的历史学家即便有百分百的把握说话都要留三分余地毕竟说有容易说无难。 而有些特殊的时代比如武则天执政前后许多真相更是早淹没在时光长河里。 因此李彦没有仗着前世是学历史的就先入为主的认为自己知道的一定都对。 现在加以验证有了结果。 虽然还不明白贺兰敏之的墓志铭为什么把这畜生描绘得那么好但已经证明那些恶事不是污蔑。 想想也对要栽赃人理由多的是与外祖母通奸这种罪名抹黑的可不是贺兰敏之一个人武后愿意? 不过就算贺兰敏之与外祖母通奸是事实武后为什么容许这事爆出来也是疑问。 反正今晚的思路是正确的。 有一就有再 李彦决定静观后续发展如果武敏之没有被吓出好歹过段时间再上周国公府转转! 惹我是吧! 我盯上你了! 倒是看着今夜的最佳女主角吴大娘子和最佳女配角舒三娘子李彦知道自己这位导演还得好好调教演员。 因为这两女受到的惊讶程度不比武敏之好多少。 浑身哆嗦都快瘫了。 扮鬼后听到的内容太刺激了她们泪水盈盈一副我们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恩人你千万不要灭口的模样。 李彦失笑一手抓一个腾身而起: “走找个地方安置你们!” …… 丘府。 李彦在丘府后面找了间无人居住的屋舍暂时将两女安排在里面。 经过此事后她们算是彻底上了贼船就算没有天赋的颜值加成也不可能去告发他了。 不过有了天赋更加顺服当李彦找了些食物送过去时她们已经开始收拾屋舍计划新的生活。 李彦基本放心让她们继续苦练演技回到丘府的房内检查了一下房间门口和床榻前的泥土发现一切如旧又松了口气。 这说明没有人来房内查看过虽然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但没有监控的古代也只能如此了。 他躺下睡觉。 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 第二天清早李彦正在刷牙丘英就匆匆而来:“元芳武敏之府上闹鬼了正召集长安道士僧侣去府上驱邪!” 他脸上的幸灾乐祸丝毫不加掩饰:“真是报应使然!” 李彦嘴里唔唔附和连连点头。 丘英又道:“元芳使节团到京郊了吃完午膳我们就去与他们会合从金光门入这是荣耀时刻!唉只可惜神绩……” 李彦也有些惋惜。 丘神绩干的虽然是脏活但在凉州最后的定罪中确实帮了大忙入京受欢迎的荣耀该有他的一份。 本该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被两侧的百姓夹道欢迎此时却可怜兮兮的蹲在万年县牢。 霉运伤不起啊! …… 长安城外。 李彦和丘英一路疾行见到前面长长的车队蜿蜒而至。 走在前方的是内卫押送的凉州谍细要犯。 走在后面的是吐蕃使节团。 大熊猫点外卖——损(笋)到家了。 而李彦和丘英的到来也惊动了队伍。 很快就见裴思简策马而出对李彦微笑示意后与丘英交谈起来王孝杰则遥遥挥手:“李武卫!李武卫!” 李彦哈哈一笑拍马迎上刚到面前一条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过来扑入怀里刺刺的舌头直往脸上舔。 “小黑这些天委屈你了!” 李彦抱着大猫怒搓猫头也挺想念。 没办法他那时是入宫面圣不可能带着宠物便将小黑寄托在凉州队伍里。 此时众人重逢对于凉州队伍来说只是从岐州到长安的最后两日但李彦却有种恍惚之感。 长安不愧是长安短短的两天发生太多事情了。 王孝杰自然不会有啥感想倒是低声道:“李武卫那使节团内有个和尚十分厉害要提防着些!” 李彦看向使节团与鸠摩罗的目光遥遥一对微笑道:“那和尚是吐蕃有数的高僧来我长安是挑战来的自有不俗技艺。” 王孝杰恍然李彦又打量了一下勃伦赞刃发现他的脸色跟死了爷娘似的不禁更加开心。 不过第三位熟人倒是令他有些诧异。 那是被一队队兵士包围在中央的囚车里面严加看守的贾思博。 这位凉州头号要犯踮着脚正对他遥遥而笑。 相比起那时的月白长袍俊朗潇逸此时身穿囚服的贾思博瘦了很多但精神极佳双目熠熠。 李彦想了想策马上前众兵士向他行礼让开一条通道。 待他来到囚车前贾思博看着他一身青袍:“李武卫外职升为六品了?” 李彦点头:“是啊。” 贾思博微笑:“可惜李武卫太年轻如果你像我这般年岁我就该称你为李机宜了等到接下来的三司会审你也会列席其上参与对我的审问。” 李彦知道唯有五品官职对应到内卫也就是机宜使的级别才能真正参与到国与国之间的大事。 他亲手抓捕了贾思博但接下来的审问却没有资格参与。 因为这家伙涉事太大恐怕圣人都会见一见亲自问询。 此时贾思博也好奇的问道:“李武卫面圣了吗?圣人是何模样?” 李彦反问道:“到圣人面前你会说什么?” 贾思博歪了歪脑袋放松僵硬的脖子缓缓的道:“我会问他天皇陛下啊你想过没有我们会成为谍细到底是因为吐蕃的收买呢还是出于大唐的不公?反正于我而言吐蕃并不重要换成铁勒、突厥都是一样……” 他说着诛心之言听得周围的护卫毛骨悚然但半响后又自己笑了起来:“我这也只是想想罢了或许到了圣人面前我会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从小的愿想就是立于朝堂之上得圣赏识啊!” 李彦凝视着贾思博本来想来套几句话问一问朝堂上暗中与吐蕃互通款曲的情报。 但此时不必问了。 撬开这家伙的嘴比抓到这家伙还要难。 没有契机是不会有收获的。 “你好自为之吧!” 他摆了摆手策马离去。 目送李彦离开贾思博眼中露出由衷的羡慕但很快收敛了情绪正色看向远方的城门。 金光门到了。 为了欢迎使节团入京朝廷关闭了中间的城门行人由两侧出入也算是给了份礼遇。 不过这个礼遇的规格基本是对藩属国家的。 随着正中的城门缓缓开启看着街道两侧的百姓贾思博深吸一口气迎接着万众瞩目的时刻来临。 他曾经不止一次设想过自己高中进士时会是何等光景。 御街夸官杏园探春北里饮宴…… 目前的科举固然有种种弊端不公但它至少是一条上进之路有总比没有强百姓反响也是热烈的。 所以他会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路沐浴在众人欣羡的目光中。 以他的相貌还会是两街探花使要和另外一位探花郎一起骑马遍游长安各处名园采摘各种早春的鲜花。 特别是牡丹、芍药最好。 那花肯定特别香。 贾思博唇角溢出笑意。 直到一个臭鸡蛋砸了过来正中他的脑袋。 “叛贼!!”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对王孝杰的知遇之恩 金光城门大开汹涌的人浪扑面而来。 早就有皂衣武侯在街道两边维持秩序但这也阻挡不了人们的热情。 欢迎边州缉捕敌贼的英雄还在其次准备了烂菜叶臭鸡蛋狠狠砸向那些兴风作浪的叛贼才是重头戏。 长安百姓出手太快以致于保护贾思博的护卫都慢了一拍在他被砸了个狼狈不堪后才笑嘻嘻的将其保护起来。 这种需要严加审问的要犯可不能被砸死。 不过最前面那几个已经审问不出情报的犯人就无关紧要了。 果然那些奸细很快淹没在了人民的愤怒里被活生生砸死。 李彦注视着这一幕有畅快也有警惕。 叛贼落得这个下场死有余辜但这个国家由盛转衰的局势一路持续下去各地又会涌现出多少叛贼? 当然再富足的社会都有贪心不足的国贼可他来到长安仅仅两天所见所闻可称触目惊心。 受古代落后的生产力局限想要从根基改变不现实但李彦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该做些事见证一个真正的盛世大唐。 相比李彦的心态变化丘英紧张的将囚犯们一路压至刑部大牢交接完毕顿时松了口气。 裴思简则带着使节团入驻长安驿馆他自己再入宫面圣。 临走时李彦听说二圣领群臣准备过几日在含元殿召见吐蕃使团。 含元殿是外朝正殿建造时充分利用了高地居高临下威严壮观视野开阔甚至可俯瞰长安城。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如此巍峨气势正适合让番邦蛮夷知晓何为天朝上国。 不过李治武后的这种想法注定会落空。 人家吐蕃这次是打了胜仗不是当年松赞干布吃了败仗后带着赔偿金当嫁妆来求娶文成公主。 蛮夷畏威而不怀德赢了大战又看到这样的大明宫不会感到敬畏只会更加渴望。 渴望掠夺大唐的财富。 当然勃伦赞刃目前已经彻底老实在大唐境内是会安分守己要反复也是回去后。 倒是鸠摩罗很快离去想来又去长安的寺庙谈佛论法了。 李彦关注之后带着王孝杰一路往皇城而去。 王孝杰是折冲府队正此次立功李彦会为他争取在内卫领武德卫一职。 事关前途王孝杰跟在身后都不免有些紧张忐忑。 到了皇城还没入城门安神感迎了上来神色略略有些不自然的招呼:“元芳!” 李彦道:“安兄昨日之事你第一时间通知丘阁领已经帮了大忙真的不必介怀。” “可我终究是不够义气……” 安神感苦笑一声收敛情绪又邀请道:“九弟昨晚归家知道元芳入京还责怪我不通知他呢你若有暇来我府上作客。” 李彦连连点头:“好我一定上门拜会安中郎将。” 安神感笑道:“不久后恐怕元芳要和我阿耶频繁见面了他也要来内卫任职。” 李彦一怔:“安中郎将要成为内卫五位阁领之一?” 安神感朝着大明宫的方向行礼满怀忠诚的道:“阿耶得圣人信任担此要职我安氏上下铭感于心!” 李彦想了想倒也不觉得奇怪。 论起忠心和资历在四品这个级别确实没有比安元寿更适合的了。 当年突厥大军趁着李世民刚刚继位内部不稳的时候威逼长安李世民亲率六骑去见颉利。 那六个人是高士廉、房玄龄、萧瑀(存疑)、李孟尝、周范和安元寿。 而后来入帐定盟时更只有安元寿一人护卫在李世民边上这都是后世出土的墓志记载。 到了李治登基安元寿依旧得到信任封禅泰山时坛上供奉就是安元寿亲手递给李治。 这位昭武九姓的粟特裔大将一直无法晋升三品还是因为功劳不太够苦劳是足够了。 如今李治重立内卫定安元寿为阁领之一表达出了充分的信任和期待。 借着这次凉州风波武威安氏恐怕对大唐要更加忠心安元寿估计也想冲一冲三品。 果不其然安神感就兴奋的道:“阿耶昔日带兵平息贺鲁反叛小试牛刀今蕃贼寇边正是大展身手之时!” 王孝杰在后面也摩拳擦掌豪气干云的道:“是极是极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李彦看看两人心中有些无奈。 安神感也就罢了毕竟是禁卫出身养尊处优惯了不知凶险。 王孝杰不会以为赢了勃伦赞刃一次就狂起来了视吐蕃如无物吧? 历史上正常发展下去你会被吐蕃活捉若不是长得像松赞干布的孙子如今赞普的老爸就被嚓咔砍掉了啊! 实际上吐蕃这个国家的巅峰期并不长能称为战神的大将更是只有钦陵一位钦陵死后就开始和大唐比烂。 但好巧不巧就是这短短三十多年的巅峰期给他们碰上了。 难不成要像原历史那样等钦陵连战连胜吐蕃国内对这位大论的忌惮达到极致施以反间计? 那种计策之所以奏效与其说是计谋高明还不如讲大唐已经输得够多够惨让钦陵的威望达到巅峰。 再加上钦陵本人的政治手腕远逊于军事才能才会被自己人干掉。 噶尔家族一夜之间跌落神坛钦陵的弟弟和儿子被迫投奔大唐反过来为大唐守卫边州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进入皇城带着王孝杰往兵部而去的时候李彦就在默默考虑: “内卫五位阁领如今已定下了丘英、裴行俭、安元寿三人还有两位四品官员会被调任亦或者由五品提拔上去?” “接下来朝中主要竞争的就是这两位阁领之位了嗯还有十二位机宜使。” “大阁领坐镇中枢统帅全局不会轻动我看李治都不会重设毕竟长孙无忌带给他的阴影太大。” “阁领其实就相当于战场上的一军统帅机宜使则是将领作战一方。” “现在这些位置都有许多人眼热因为在战时立功方便啊!” 李彦知道历史进展很清楚内卫的职位是风险与机遇共存提着脑袋立功。 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内卫的风险被许多人看轻了。 比如之前武敏之宴会上那副安插官员的狂态完全不考虑胜任问题。 这家伙不会是个例。 目前大唐整体的观念依旧看不起吐蕃姿态高傲不知己也不知彼。 这样的内卫重立对上正当巅峰的统帅钦陵谍报活动也十分重视的吐蕃恐怕要吃亏。 那些利欲熏心的官员死了活该可惜往往是他们死不了犯下的错误让底下无辜的将士白白丧命。 “幸好有裴行俭在这位大佬提前参战应该是凉州真相被揭露后引发高层重视的结果。” “我要是能当机宜使跟在他身边多学学就好了。” 李彦琢磨着自己的前程顺带帮王孝杰办理手续。 兵部他没什么熟人好在太子党的身份在《瑶山玉彩》一拿令史顿时笑容满面屁颠颠的为王孝杰记功。 等小半个时辰就办好了一切王孝杰惊诧不已京官什么时候有这效率? 而定下功劳再入职内卫其实就是阁领丘英一句话的事情。 也就是李彦一句话的事情。 于是乎进入开始渐渐气派起来的内部驻地后短短一刻钟的时间王孝杰就光荣的成为了一名内卫武德。 外职暂时没有变化依旧是正九品下折冲府队正在武德卫里面算最低等的。 但迈出这一步后想要获取功勋难度上简直有了天地之别。 对应到后世相当于地方驻兵被调入国安总部王孝杰内心狂喜精神抖擞郑重行了军礼:“多谢六郎提拔孝杰感恩于心!” “孝杰陪我去个地方。” 李彦也不客气这个年代的知遇之恩是要口称恩师的你客气了反而是对别人的侮辱。 果然王孝杰自动代入亲随的位置严阵以待:“去哪?” “回卫国公府。”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班底 卫国公府。 庭院内。 李彦和李德謇下棋王孝杰立于身后有些无聊。 他本以为李彦回来是要立威一番让这个曾经不够重视自己如今却又落魄的卫国公府好好见识见识。 可事实上李彦一路入府十分低调没有发生半分冲突。 但这个疏离的态度反倒让卫国公府上下十分难受。 李德謇让他入祠堂祭拜就带来后院父子俩一共没说十句话开始下棋。 李彦倒是会下围棋并不拒绝正好借机会打量这位便宜父亲。 这位李靖嫡长子已经年过六旬算算时间差不多五十岁左右生下他这个六子。 不稀奇后世网络上有个著名谣言李渊被逼退位后就在后宫生孩子玩六十几岁的人了还让后妃们为他生育了十几个儿子十几个女儿。 这是假的实际是李渊登基后一共生了三十个子女可以算上当太上皇的时间但不只是那个时间段绝大部分孩子是在当皇帝的时候生的。 而这已经很了不起因为李渊是五十二岁登基称帝的那个年纪的人狂生三十个儿女称得上老当益壮。 相比起来李德謇五十多岁生一个太逊了啦。 这位继承李靖爵位的卫国公须发花白身材瘦削脸色也有些憔悴眸光倒是十分平和。 此时赢了一局后李德謇微微点头:“六郎你的棋风是堂堂正正之余又不失灵活变通很好啊!” 李彦道:“主要是下的差大人我回来认祖归宗国公府的力量能借我用用吗?” 李德謇失笑:“你还真不客气!” 他亲手将一枚枚色泽鲜艳的三角形棋子收起正色道:“你是我李氏的血脉卫国公府自然是你的后盾你但有所求我舍了这把老脸奔走也能为你拉来三五强援!” 李彦道:“多谢大人。” 李德謇道:“父子之间你这样说话就太疏离了不急慢慢来吧。” 李彦看着这位好脾气的卫国公心中想象着他曾经意气风发的样子有些感怀。 国公这种爵位说高也高毕竟是从一品该有的待遇都不会缺但由于没有具体职务说低也低。 武敏之如果不是外戚有一个掌握大权的天后姨母在没什么人会鸟他那周国公。 而现在的卫国公府如何呢? 李德謇的长子和三子都已病逝剩下的就是二郎、四郎和五郎另外还有三位嫡女出嫁不在府内。 二郎是太学博士正六品上也就是教太学生的老师等李德謇死后能承袭卫国公的爵位。 四郎是备身左右正六品下这个职位和千牛备身的职务差不多历史上玄宗时期就与千牛备身合并了。 五郎是羽林长史从六品上这个职位是禁军的幕僚长当好了不错当不好就是混日子。 而最小的五郎年纪都已经三十多岁了显然前途都没了。 没办法谁让当年李德謇跟李承乾走得那么近呢。 他能在太子造反的风波中好生生活下来还是因为老子叫李靖连卫国公的爵位都保留了孩子也都安排当官还想咋滴? 可实际上李德謇的儿子这代还有个六品官职应付一二再到下一代比如几个孙子就已经赋闲在家。 至于爵位也不保险。 唐朝的爵位宗室是降爵的一代更比一代差非宗室的国公理论上是世袭罔替但传了几代没有功劳了也会逐渐降爵最后泯然众人。 历史上的李靖家大概就是这样没的。 李彦的出现真的是意外之喜。 凉州之时李彦凭借李靖嫡孙的身份打开局面到了长安许久不在朝堂上发声的卫国公府自然也能借助他重建影响力。 而李靖的人脉毕竟还在一旦卫国公府的声势重新起来李彦也能获利这就是家世之间的良性循环。 不过李彦目前关心的其实是更实际的班底。 他是真的完全不客气:“大人那日追上我的许大曾经跟随过苏将军吗?” 李德謇点头:“不错!” 李彦目光一亮:“这样的兵士还有多少?” 李德謇道:“还有一百多人六郎你想他们为你办事?” 他摇了摇头:“恐怕不行这些人大多身有残疾只能干些杂物如许大那般武功未失身手敏捷的只有寥寥几位。” 李彦一愣然后明白了什么看向李德謇的目光变得不同起来:“人数最多时大人养了多少老兵?” 李德謇道:“五百多人。” 李彦不太信对不远处伺立的齐管事道:“齐老能将府上役力名册给我看看吗?” 李德謇点点头齐管事很快带来了名册李彦接过翻开细看。 卫国公府的役力和周国公府的役力真的是两个极端。 周国公府是将自己蓄养的私奴算到朝廷役力内还逼迫老百姓交力课钱。 这还不能算是武敏之的黑点因为现在很多权贵都这么干。 卫国公府则是将役力专门用来招募军户那些从战场退下的老府兵本来要儿子前来服役却被卫国公府收了帮助他们家里节省出一个劳动力。 人数最多的时期高达五百多老兵多余的人不算在役力里就由国公府养着正好也帮残疾的干活。 李彦身后的王孝杰目光大变看向李德謇的眼神中多了由衷的尊重。 作为折冲府的队正他很清楚近些年来府兵的待遇变得越来越差。 按照府兵制得胜归来的士兵应该获得土地钱粮犒赏可现实里大批大批的军户为了大唐沙场搏命却得不到应有的土地钱粮落得残疾归家下场凄惨。 不是下层贪墨而是从高宗朝开始府兵制就逐渐崩溃了。 这甚至都不能怪李治只能说制度本身的缺陷导致了府兵的后继无力。 历史上的几年之后李治为了对付吐蕃还在陇右之地举行过募兵长征健儿招揽豪杰。 很可能原本的李元芳就是那样参军的。 李德謇见他神色变化倒是解释道:“不仅是我这么做刑国公府也是这么做的。” 降唐的李密和房玄龄都曾经封为邢国公但李德謇说的是苏定方:“苏将军病逝前很担心这些府兵的将来……” 李彦目光明亮:“大人若是不这么做将金银财物拿来打点吏部官员靠着世族的抱团我的几位兄长也不至于混成如今这般模样……” 李德謇哈哈笑了起来:“你这口气可得收收六品官职在你眼中难道不算官了?这话也言重了我们府上钱财还是富裕的不至于饿着自己你的几位兄长不是当官的料身居高位是祸非福。” 他语气变得复杂缓缓的道:“我的仕途已终无法延续卫国公府的辉煌只能尽自己的努力做些事到了九泉之下好也面对父亲大人。” 李德謇是李靖之子荣誉也是枷锁。 李彦倒是挺喜欢这样的枷锁。 “敬祖父大人!敬父亲大人!” 这一刻他郑重起身向李德謇真心实意行了一礼再看四周时才有种感觉。 这才是李靖留下的卫国公府! 李德謇见李彦因此事对自己尊敬行礼唏嘘之际也有些欣慰:“这些役力可以充当正规护卫的确实只有许大七人但还有不少有手艺在身可以制备弓弩元芳需要尽管可以调用他们。” 只要不私藏甲胄朝廷都是不过问的李彦连连点头提笔在名册上面开始圈名字很快选了十五人。 很快十五名役力聚集李彦看着这群平均年龄在四十岁以上的老兵正色道:“诸位可愿入我麾下担任巡察卒?” 许大笑道:“小郎我们当然愿意为你效力如果是为国尽忠痛击蛮贼那更好了!” 其他人也纷纷露出笑容眼中都有着光。 普通人畏惧战场可这些在战场上立过功的老兵一生中最值得回味的时刻就是那金戈铁马之时。 “好!” 李彦重重点头看向王孝杰:“孝杰你去与他们练练。” 王孝杰摸了摸脑袋:“六郎我正当壮年这不用比了吧……” 李彦笑道:“你先赢了再说吧不必留手我会盯着的不让你们受伤!” 王孝杰有些不情愿的走出倒是七个还有武功在身的老兵仔细打量着他片刻后许大道:“不必七人我们只出三人就可以应付这位武卫了。” 王孝杰不乐意了双臂一展角抵劲势展开:“你们七个一起上!” 然后他就被围殴了。 李彦看着王孝杰左支右绌很快陷入一面倒的局面中微微一笑。 这家伙骨子里有一股骄狂目前地位低微时表现得不明显但随着将来权势日增变成一个目中无人骄傲自大之辈再正常不过。 李彦不准备完全磨去这股锋芒那就不是王孝杰了他要的是这股锋芒为自己所用。 王孝杰和卫国公府的役力将成为他的第一支班底得好好培养。 正欣赏着手下打成一片府外有内卫求见带来了丘英的口信。 李彦听了后眉头扬起: “武敏之疯了?”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最后的拼图 “武敏之说话胡言乱语有了疯癫之兆真的吗我不信!” “我也不信已命人将出入周国公府的僧道都记下元芳你看看。” 内卫驻地李彦接过这两日进出周国公府的名单扫了一眼全都不认识。 他不由地苦笑:“我对长安的僧道不熟悉。” 丘英有些尴尬:“是我急切了。” 他很信任李彦的智慧和能力两人的官场利益几乎捆绑在一起因此说话直接:“近来圣人身体不适天后一直照顾不见外人武敏之如果想涉足内卫职位就需要天后的首肯……” 李彦道:“丘叔是担心武敏之装病卖疯假借作法之名向天后传递消息?” 丘英十分严肃:“这绝对不可小觑昨日连柴青都入周国公府看望哼柴青一辈子都没出过几次长安机宜使都是圣人垂青可这家伙贪婪成性居然想染指阁领之位!” 李彦很清楚以丘英和柴青的死对头关系是绝对不希望看到柴青也成为阁领的。 他也不希望那种全靠关系上位的人成为内卫阁领拿手下将士的性命开玩笑。 但若说武敏之装疯就是为了这点事李彦却又不太相信。 不过谨慎起见他还是点头道:“丘叔所言甚是那这群人中哪些有嫌疑?” 丘英道:“我的原职是千牛备身得李治信任对于能出入宫城的僧侣都很熟悉你帮我分析分析。” 他选出第一人:“这位慈恩寺的普光大师是玄奘圣僧的弟子经常得圣人相招入宫。” 李彦皱眉:“如此身份会去偏帮武敏之?” 丘英摇头:“不是普光大师愿意武敏之嚣张霸道惯了反抗不得!” 李彦叹了口气。 他不喜欢佛门但很尊敬玄奘。 玄奘除了是佛门高僧外还是大冒险家大翻译家。 平心而论后世百回本《西游记》原著为了突出孙悟空大主角的戏份黑玄奘黑的实在太过以致于后来拍86版电视剧的时候佛教协会还去抗议让剧组不能按照原著拍。 真实的玄奘大师是一个有勇有谋大智大慧的人结果圣僧坐化徒弟竟要被武敏之欺压不得不令人叹息。 丘英接着检索:“昊天观的万振道长精研周易耽味老庄被圣人所喜。” “弘福寺的慧立大师博学妙辩直词正色圣人也频频召入大内。” …… “玄都观的明崇俨据传能厌弹鬼怪本领不凡此人也有机会出入宫中。” 李彦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等等能说说此人吗?” 丘英道:“明崇俨并非玄都观道士而是平时居住观内本职乃冀王府文学深得八大(dài)王信任也曾经为圣人看过风疾可以入宫。” 冀王就是武后第四子李旦唐朝的殿下一般只称呼太子一人其他的皇子称大王发音跟土匪窝的山大王一样挺有意思。 至于公主恐怕就只有太平公主一人能有公主殿下的称呼了还要在武周时期高宗时不行。 李彦道:“我曾听安神感说过玄都观有高人可役鬼问冥涤荡邪氛就是说的他?” 丘英想了想道:“应该是他此人从小修道据说擅长阴阳之术后来治好了一位刺史之女在泰山封禅之时被圣人召见授了县丞一职至于哪年入冀王府为文学我就不知了……” 李彦闭上眼睛不再平易近人的智慧将案件前后细节一一整理。 太子宫闹鬼的大部分真相已然知晓此时此刻最后一块拼图也徐徐浮现。 他立刻起身:“丘叔我想入宫一趟如果顺利将为我们带来一位真正的强援!” …… 少阳院前小宦官曹安正在扫地突然见到一行人朝这里走来。 那是院内的禁卫而被拱卫在中间的正是之前晚上做梦都帮他们抓鬼的大好人。 曹安兴冲冲的迎了上去:“李武卫!” 李彦看到他也笑了:“我正要找你!” 拉着曹安来到一边李彦低声问了问题。 曹安想了想回答道:“明文学前段时间确实得殿下召见入宫过几次。” 李彦点了点头举步往外廷大殿而去走出几步后又回头对着曹安道:“别再怕了那并不是鬼!” 曹安感动的连连点头:“李武卫你也一样!” 李彦身子一顿只当童言无忌快步离去。 到了大殿外他并没有急于进去。 太子的小班子正在里面讨论开仓放米的计划。 近年来关中饥馑的情势已经越来越明显。 长安乃大唐国都四面八方的人都往这里涌所产的粮食早就难以满足日益增长的人口需要。 因此关中饥荒不是高宗时期第一次早在隋文帝杨坚之时就发生过类似的事件。 那个时候杨坚不得不带着一干王公大臣东移到洛阳就食。 后来杨广开凿运河有一方面也是为了江淮地区的粮食和财赋方便运输到关中来。 此时殿内讨论的就有运河哺养李彦在外面还听到不止一次出现江淮想到了那个不受重视但每每要钱要粮了就第一时间记挂的地方耸了耸肩。 议事很快结束太子近臣三三两两的走出纷纷对他侧目双方见礼后擦身而过太子中气不足的声音从殿内传出:“六郎快进来吧!” 李彦步入殿下就见太子又将一个精致的盒子放下嘴里似乎含着什么片刻后吞咽下去开口笑道:“六郎你在殿外作甚进来入席便是!” 李彦微微一笑:“谢殿下!” 如果按照亲近程度太子连《瑶山玉彩》都赠予了完全可以列席其中想必其他臣子表面上也会很快接纳他人脉关系网进一步扩展。 但李彦的外职与太子宫毫无关系列席其内参与讨论政事于礼不合所以才一直等在殿外。 太子对于他的谦逊谨慎很是赞赏问道:“六郎入宫有事找我?” 李彦开门见山:“殿下关于少阳院闹鬼一事我已弄清了全部真相想去西园灵堂为亡者上一炷香。” 太子瞬间怔住。 …… (明日中午上架到时候会有爆发希望大家能订阅支持为新书投投月票拜谢啦!) 正文 上架感言 一晃眼又上架了除了例行的求订阅外顺带聊聊吧。 这本书我写的并不快因为虽然是架空历史都有李元芳了嘛但有关背景还是尽可能往真实的唐朝上靠的。 李治和武后二圣临朝这段时期写的人不多基本都去李世民手下混了我正好借着李元芳的故事写一写。 不过无奈的是这段历史的史料由于女皇的原因很是一言难尽。 比如《新唐书》那里面不仅仅武则天被黑的厉害相关人物都挺夸张比如上一章提到的明崇俨就记录了一个买瓜的故事。 李治想吃瓜明崇俨要了一百钱须臾献瓜说着是在百里外一个果园中隔空买的李治把那看守果园的老者招来询问老者回答地里是有一个瓜是突然不见了挖开土一看里面正好埋着一百钱李治大为赞叹。 别说李治要赞刘华强都要赞这桥段糊弄鬼呢! 《旧唐书》里对明崇俨的记录并没有这一段因为它是出自野史小说里的编写的故事同样的篇章里还有更夸张的抓鬼到了《新唐书》里居然把买瓜引用了黑的是谁不言而喻。 这也是《新唐书》被历朝许多研究者诟病的原因它把大量野史小说的内容收录到里面以致错私极多。 话说为了验证我还看了不少野史不得不说古代人的脑洞也是可以的很黄很暴力。 总的来说这本书里面的史料支持我能找唐朝时期的资料就优先唐朝的宋朝的《新唐书》和《资治通鉴》文学性要强很多但春秋笔法太多除非实在没办法我不太想用。 如此一来本来就是业余的水平还想高要求就更难了~ 不过我认为比较值得因为侦探类小说也不是空中楼阁一个案子光写诡计其实挺没意思有历史背景融入其中尤其是犯人的动机与时代背景相结合才会显得真实。 当然你要说完全符合唐朝情况也不可能毕竟是架空世界有武功有内卫的只能说尽可能做到不失真。 以上这些内容我正文里面不会提省得看起来像骗字数在这里正好说明一下。 上架后我尽全力爆发明天争取到两万字后面每天争取都有一万字想以前那种母猪式更新每天两万不可能了我本来就兼职这本还是侦探查案写作难度天地之别写的比以前慢多了不过等看到后面你们就会发现这字里行间有多少伏笔。 这本注定小众我写了这么多这本也是上架时收藏最低的只希望正在看的能尽量订阅一下。 全订最好实在不行给个首订还有新书月票平时我都不求票了但这种正面反馈其实是很大的写书动力拜谢啦~ 最后感谢一直支持以来的新老书友么么哒!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温馨而又悲伤的真相(求首订,求月票!) 西园。 灵堂。 李彦将香插在香炉内看着只有生辰八字而无姓名的牌位:“殿下设此灵堂却不写姓名是想在大仇得报之后再正式为杨氏设灵祈福吗?” 身后不远处太子眼神幽幽太子妃站在他旁边两人不发一言。 李彦转身道:“殿下心有顾虑也很正常此事若不是武敏之亲口承认我也万万不敢相信他竟做出那等丧心病狂之事!” 太子感到不可思议:“武敏之对你亲口承认?” “不是对我是对索命之鬼!” 李彦摇摇头:“殿下应该收到消息周国公府上闹鬼他召集长安大小庙宇的僧道驱邪抓鬼……实际上那个鬼是我扮的!” 太子瞠目结合:“啊?!” 李彦道:“前几天的事情殿下也知道了吧武德卫丘神绩毙杀周国公府的恶奴却反被污蔑险些被下大理寺狱武敏之还强邀我入府不得逞就拦在卫国公府外威逼利诱想收买我为他效力渗入内卫。” “我不忿于武敏之的无法无天当夜潜入他府中想要搜集其不轨的证据结果机缘巧合下听到他的梦话讲述种种不堪的恶行灵机一动扮鬼予以惊吓。” 听到这里太子哭笑不得太子妃却目光明亮颇有几分跃跃欲试。 而重头戏来了李彦为自己穿越者身份才会知道的历史知识找到了一个完美的解释:“武敏之在惊恐之下把什么事情都说了我才知道前太子妃杨氏跳湖自尽的真相。” “原来如此!” 太子信了因为除了这样确实没有其他的可能。 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都遭到了灭口。 别说李彦刚来长安不久就算是从小出生在这里的弟弟妹妹也不清楚杨氏到底是怎么死的。 而李彦看着太子想到那次使用天赋发现情绪反馈是仇恨时自己猜疑他两面三刀不禁有些赧然:“殿下明明深恨武敏之在得知我与他的矛盾时却没有让我去做什么真是仁善温厚。” 太子摇头:“六郎高看我了其实这几年我为了对付武敏之利用过很多臣子比如那一夜我就是在利用你想让你将鬼怪的消息传出去。” 李彦叹了口气:“难为殿下为了揭露武敏之的恶行居然想到了假托鬼神之事。” 太子苦笑:“此事另有人设计不过那人也不知具体内情否则我怕他不敢做……” “就是明崇俨呗我原本还奇怪太子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原来是有历史上著名的神棍出谋划策!” 李彦暗道世事难料。 他那天想去玄都观问一问专业人士结果后来为了练弓弦劲秘传未能成行。 如果当时见到明崇俨说不定就能反应过来。 平心而论相比起他在周国公府里简单粗暴的扮鬼靠的是武功高强轻功顶尖太子宫女鬼的氛围要好很多当时他还是有一丁点小害怕的。 明崇俨能在历史留名确非侥幸他目前还是个小小文学就能借着冀王府的身份接近太子如果此案成功他也会顺利成为太子的心腹从此飞黄腾达。 眼见太子撂了太子妃也大大方方的承认:“既然六郎知道了我也不隐瞒了那晚还魂的杨氏是我扮的!” 太子握住妻子的手露出无比的温柔太子妃也反握过去两人相视而笑。 在这阴冷的灵堂有股难得的温馨。 这个年代扮鬼被视作亵渎鬼神裴氏已经是太子妃根本不需要做这样的事情尤其还是为她的前任伸冤。 只能说她对于太子实在是真爱不忍心看太子将仇恨郁结于胸一直耿耿于怀。 李彦暗暗点头。 这把狗粮他吃了。 结果太子妃居然不识趣又转头看了过来骄傲的道:“我的轻功不错吧李武卫那时很害怕呢!” 李彦的脸顿时一黑解释道:“不其实是我为人谨慎……” 太子妃抿嘴:“才不是呢我挑了三个内侍在他们面前展示女鬼果然消息传开李武卫来的那一晚我在殿外故意发出声音引你出去本来想跟你打个照面没想到你胆子比他们都小一定要凑够了人才敢追来我只能用水把你们引去西园然后回内宫了。” 李彦:“……” 你要不是太子妃我一拳打下去让你哭很久! 实际上经过周国公府扮鬼事件李彦就很清楚这个世界想要伪装鬼怪就必须要有一身不俗的轻功。 太子宫内的那一晚最适合的演员正是一身男装武将之女出身的太子妃。 坐立行走都能看出一个人的功夫第一次见面时李彦就发现裴氏的武功相当不俗只是根本没往那个方面想。 不过听了对方的低情商发言李彦也展开反击:“无头宫婢又是怎么回事呢?” 太子妃脸色一囧:“我那日想回内宫脱下扮鬼的衣衫架子影子印在窗户上被芸娘看到了吓得尖叫我也吓了一跳匆匆跑回去了第二日就听到无头宫婢的传说。” “果然是道具出了问题如果只有一个鬼我也不会一筹莫展。” 李彦心里苦笑就因为这个巧合造成他破案的难度直线飙升难以理解凶手的动机。 结果他搜集了三百嫌疑人却没想到真正的作案者居然是两个受害者。 怪不得柯南需要限定在三个嫌疑人之内这种题目都是超纲的。 既然真相大白太子也不再掩饰真实的心情来到杨氏的灵位前徐徐拜下。 李彦看着满怀悲伤的李弘。 相比起历代太子李弘算是很幸福了。 由于身体的虚弱他得到了皇族常常难以体会到的父慈母爱。 李治九岁时就想让他监国结果那时还小的李弘吓得叫娘娘武后也立刻把他接去宫中柔声安慰。 诸如此类的待遇后面几个孩子李贤、李显、李旦乃至太平公主都没有享受到。 但偏偏在武敏之的问题上二圣却掩盖事实放任恶徒。 而太子再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 编著《瑶山玉彩》的过程中前面三位宰相日理万机政事繁忙参与的其实也有限真正编著并且教导他的正是杨思俭。 那时还小的太子对杨思俭极为亲近才有了后来娶他的女儿为妻。 本是好事结果害了他们父女的性命。 太子乃储君关系国本太子妃被凌辱相当于皇后被强暴。 这种事情一旦揭发武敏之是必死无疑否则大唐皇室就彻底成了笑话。 既然武敏之没死目前杨氏的死因就变成了她自己不愿为妃跳湖自尽杨思俭则是教女不端贬官外放。 试想一个老父亲女儿在新婚之前被辱跳湖自尽凶手的恶行不仅没有受到惩戒真相反被掩盖变成了自己教女不端那该有多绝望。 因此杨思俭被贬官途中就病重不起很快忧愤而亡。 李彦身为局外人都觉得血压飙升可想而知太子这些年心头有多愤恨。 这病秧子哭着哭着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 李彦赶紧将他扶起渡了一口丹元劲气过去。 太子缓过来看着灵位嘶声道:“你受辱而死杨公忧愤而亡我明明知道了真相却无法声张只能在自己的宫内私设灵堂我甚至不能给你供奉水果因为我没办法常常来看你……我好恨……我好恨啊……” 李彦默然。 他起初对贡品起疑后来才明白这是因为祭拜者无法常常来这里水果供奉后会腐烂那三牲肉干味道略显古怪也是为了防虫鼠。 如此也说明这座灵堂设立的时间已经很久闹鬼事件却是最近发生。 从这个疑点出发故意对西园表露出厌恶致使西园罕有人来的太子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神探状态下的他即便不了解历史上贺兰敏之的所作所为或许也会以此为切入点吧…… 悲呼之后太子却振作精神来到灵前一字一句地起誓道:“现在我不再退缩定要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为你们洗刷冤屈无论要面对的是谁我都不怕!” 要扳倒武敏之武敏之自己从来不是关键真正重要的是包庇他罪行的帝后。 尤其是武后! 下一刻太子妃来到太子身边也起誓道:“杨姐姐我们一定为你讨回公道不惜一切代价!” “算我一个!” 接下来李彦毫不迟疑的来到灵位前祭拜亡者:“杨氏应有的正义迟到太久那已经不是正义我们能做的只能是让恶贯满盈的凶手得到应有的下场!” 这是他第一次不靠神探天赋发现了真相。 一对相爱之人为冤死亡者设置的迷局。 这个真相相比起前面两个案件既温馨又悲伤。 但到了这里还不算破案。 因为凶手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三人一起对着灵位许下最郑重的誓言: “武敏之必诛之!!” 正文 第八十章 假戏真做!逼疯他!(求首订,求月票!) 立誓之后拘束尽去。 太子是旧恨李彦是新仇也不掩饰:“殿下武敏之恶贯满盈如今有疯癫之兆到底是真是假?” 太子缓缓摇头:“我了解武敏之此人骄横自信极度自我不信鬼神他当时或许被你吓到了但事后回想发现惊恐下泄了秘密害怕真相就此暴露是会故作疯癫的。” 李彦缓缓点头:“殿下说的对!” 要不有一句话说最了解你的人是敌人而非朋友呢。 太子恨武敏之入骨两人又是表兄弟对于武敏之自然比外人了解得多。 何况武敏之看到舒三娘子、吴大娘子乃至前太子妃杨氏的恶鬼时害怕归害怕却没有特别失态直到荣国夫人回魂他才崩溃。 在这个年代如此表现属于不怕鬼神的若说吓一次就直接吓疯了确实很难。 李彦问道:“殿下原本准备如何做?” 太子道:“我本欲让杨氏回魂之说流传先从少阳院开始慢慢向大明宫内等惊动二圣再请道士入宫作法大庭广众之下以召魂问冥之术阐述冤情……” 李彦提议道:“荣国夫人薨逝还未过丧期武敏之在府内大宴宾客寻欢作乐还强掳平康坊的都知娘子入府此事若被天后知道……” 太子摇头:“母亲即便知道也只会私下训斥不会对武敏之如何的如今朝廷已经决定为抬高葬仪规格追封周国公为‘太原王’荣国夫人为‘太原王妃’。” 太子提到这对外公外婆时语气淡漠下一句还起了怒意:“而依制承袭了他们荫封的武敏之也该升官加爵母亲的打算是让武敏之领十二卫将军衔检校羽林兵慢慢掌控北门禁军。” 李彦瞳孔收缩默默想道:“如果真是这样武敏之原来的死因真就是谜团了。” 历史上说贺兰敏之失宠被武则天所杀主要有两种猜测。 第一种是贺兰敏之的母亲和妹妹都是武后所害因此发疯报复武后见这外甥怀疑自己将其杀死。 第二种是贺兰敏之仗着荣国夫人杨氏的宠爱胡作非为而武后一直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对贺兰敏之加以忍耐等到荣国夫人一死马上就把贺兰敏之杀掉。 这两种也可以合并总的来说荣国夫人是保护伞这位阿婆一死武后就开始算总账。 结果太子告诉他明明荣国夫人死了武后却准备就势升武敏之的官? 既然武后没准备动他他们却要武敏之死无疑是向天后宣战! 太子的脸色很凝重他监国五次自然清楚虽然帝后对他极为宠爱可实际上的权力还是牢牢掌控在手中忤逆不得。 此事的凶险他必须告知:“元芳事情如果败露我自然无妨身边的人却要倒霉!揭露当年真相你不要参与在外收集武敏之的罪证掀起舆论之势就靠你了!” 李彦皱皱眉:“殿下如果外界舆论有用武敏之也不可能嚣张至今一定要配合上那不可饶恕的真相才能致其于死地!”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太子叹了口气:“元芳你今年未满十五吧若无内卫特选绝无可能当官而有一人十六岁科举及第同年就得父亲称赞奇才被授官职你知道他是谁吗?” 李彦想了想眉头扬起:“王勃王文学?” 太子点头:“是他他也只是帮六弟写了篇打趣斗鸡的文章就被父亲怒斥坐罪免官再无前途。” 这位王文学是语文课本的大佬写《滕王阁序》的王勃初唐四杰之首。 少年神童十六岁时科举及第并且同年被授官前程何等远大。 结果李贤和李显斗鸡赢了王勃帮前者写了文采斐然的《斗鸡檄》被李治怒斥挑起兄弟矛盾坐罪免官直接滚出长安。 太子举这个例子很明白他们此时所作所为可比王勃做的事情要严重得多。 不仅要扳倒当朝一品国公更准备揭露出许多不堪入目的丑闻为已经盖棺定案的事情翻案为无辜者洗刷冤情! 李彦自然不希望落得王勃那样的下场仔细思考:“现在的困难就是武敏之身上的烂事谁揭露出来谁就要倒霉即便是殿下你如果惹得天后大怒身边人也要被降罪清洗得一个蛊惑殿下之名对吗?” 太子难受的道:“正是如此。” 李彦道:“那么除了假托鬼神让杨氏冤魂说出这件事外就只有一个人说了真相大家既会相信天后也奈何不得。” 太子妃奇道:“还有这样的人?” 一看就是“大聪明”李彦心里哼了哼智慧的优越感油然而生看向太子。 果然太子若有所思:“元芳的意思是武敏之自己?” 李彦微微一笑:“武敏之不是在装疯卖傻么如果弄假成真把他变成真疯呢?我不相信一个疯子也能对往事守口如瓶稍加刺激肯定什么都说了!” 太子皱眉:“这确实可行但问题是我们怎么把他逼疯呢?元芳你不能再扮鬼了周国公府此时的守备力量早已不同以往!” 李彦点头:“我明白。” 武敏之都疯癫了此事闹得极大守备力量自然大为不同。 而长安内肯定有高手尤其是佛道两家聚集周国公府李彦可不想自投罗网。 他此时的武功还没到天下无敌的地步。 李彦道:“殿下能将我光明正大的安排到武敏之身边吗?” 太子断然摇头:“当然可以但你如果到了武敏之身边假使他真的被你逼疯了那你如何脱身?母亲不会放过你的!你不能去!” 李彦皱眉:“多谢殿下提醒这确实是个问题。”谷 他默默思考。 武敏之也就罢了天后是真的不好办。 那是武则天啊排除造谣的杀女、骨醉之类的抹黑是真的心狠手辣! 臣子在她眼中完全是利用的工具棋子或许狄仁杰不太一样或许也是一样。 谁敢小觑? 如果为了干掉武敏之把自己搭进去那李彦夜探周国公府时就一刀剁下他的狗头了何必等现在? “可以逼疯武敏之……我又不用负责任……佛道齐聚周国公府……” 李彦喃喃低语突然想起一个与此毫无关联的人。 如果是那个人入局的话以其在凉州交手时所展现出的奇妙武学和自己修炼的百胜劲说不定真能从肉体上将武敏之逼疯。 只是这法子有点损啊…… …… 一天后。 周国公府。 李彦还没到外墙就听到里面大吹法螺念经祷告的声音心头大乐但脸上却收起笑容。 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不能笑得太明显。 嘿嘿嘿! 看到他轻松愉悦的骑马而来位于阍室接待客人的奴仆却是大怒。 来到府上的哪个不是悲悲戚戚就跟死了爷娘一样你居然敢面露轻松? “别去此人就是内卫李元芳!” 不过他们正要上前有一人低呼顿时让所有人停下脚步。 说话的人几日前就跟在庞四后面亲眼见到李彦是如何断然回绝对周国公府不理不睬的。 对方一旦不怕周国公那他们一群奴仆就更是屁都不是贸然上去只会自取其辱。 李彦见这群人远远避开却记在心头。 这群狗奴仗着武敏之的威风不知做了多少恶事! 接下来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跑。 现在先逛一逛周国公府。 阍室是门房过了这里就是一个巨大的院子用作马厩相当于后世的停车场。 而周国公府的院内不单大得出奇两侧还有仓库和菜园子马夫等奴仆搭个棚子住在里面。 此时满满当当停了数百匹马都是各位高僧道长的坐骑。 李彦策马前行一路来到戟架前。 戟架代表身份三品以上大官和王公贵戚才可以在正门外面竖立一根根长戟。 官品越大列戟越多周国公府外是十四根戟顶绑有幡旗此时长风一吹呼啦啦的抖动。 就像给武敏之招魂似的。 李彦在心里给了个恰当的比方。 下了马后他来到大门楼前。 这门是真的大高二层宽度相当于三个房间深度则有五架房梁屋顶是悬山式。 就是那种顶上覆盖黑色陶瓦两角各有一只上翘鸱尾的款式。 黑色顶下粗大的柱子和巨大的门板都被刷上了朱红色的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就是朱门了。 进了大门里一个更加宽阔的前院出现在眼前。 史料记载里有些人家甚至在前院举行过马球赛多大可以想象一下。 而此时前院站满了僧侣三三两两低声说着话。 从他们难看的表情中可以发现这几日的捉鬼驱邪大会进度很不理想。 他们不乐观李彦就乐观了一路到了正堂前就听里面传来连声傻笑: “诶嘿嘿嘿……阿婆成佛了……敏之好想你……敏之好想你……”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武氏:相厌相恨一家人(求首订,求月票!) “这畜生果然在装疯!” 听到这第一句话李彦就知道武敏之在装疯。 这家伙对于荣国夫人的厌恶几乎到了骨子里。 在丧期饮酒作乐不是因为憋不住而是真的太高兴高兴到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 这样的人如果真疯了还是被荣国夫人还魂吓疯的要么破口大骂把什么不堪丑事都抖出来要么瑟瑟发抖惊惧得一言不发绝对不会是这副慈孝卖乖的模样。 他迈入正堂一股烟气扑面而来。 李彦嗅了嗅觉得里面至少有三种焚香但味道交杂在一起奇异的不太刺鼻。 反倒衬托得殿上的人物朦朦胧胧如登仙境。 道佛并不分明。 道人和尚有坐有立互相交谈低声讨论俨然是一场专家会诊。 李彦的出现让众人侧目双方互相打量。 丘英名单上重点标注的慈恩寺普光大师、昊天观万振道长、弘福寺慧立大师等人都在。 对于这些长安道佛大佬李彦一一颔首致意目光却突然停下。 因为他在这群平均年龄在五十岁以上的专家里面看到了一张年轻的面孔。 佛道都是越老越吃相的角色高人的形象在许多人心里就该是白发苍苍的老和尚仙风道骨的老道人。 连三十岁都不到居然就能和这些人并列? 那是一位身材瘦高的道人穿着棕褐色的道袍头顶黑发用小冠束髻打扮只是寻常。 但两人视线一对李彦发现此人黑瞳仁极大眼白很少目光幽深有种深不可测之感。 李彦心里浮现出一个被自己截胡的名字:“明崇俨?” 道人稽首一礼。 李彦遥遥还礼。 认人结束后李彦看向中央的武敏之。 此时的他再也不复那晚的乖戾嚣张不可一世。 整个人蜷缩在辇具上摇头晃脑念叨一句话:“阿婆敏之好想你……” 李彦二话不说直接使用天赋。 让我看看! 无形的眼镜一戴十字准心瞄准周国公武敏之。 眼镜摘下言出法随情绪小人从头顶上浮现出来。 眉毛下垂前额紧皱眼睑和嘴唇紧张整张表情呈现出一股刻骨的恨意。 “情绪反馈——痛恨!” “推理开始!” “武敏之对于外祖母荣国夫人的痛恨。” “推理正确!” …… “小样还想瞒我?” 看着心情小人被子弹击穿李彦冷冷一笑来到武敏之面前:“周国公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啊!” 他一下扑过去武敏之都吓了一跳表演差点中断。 好在身边的豪奴朱五喝道:“内卫李元芳?你来这里作甚!” 李彦深深叹气:“我在凉州之时就听闻周国公精强能干一直深为佩服国公前几日邀我入府若不是归家心切肯定不会耽搁马上登门拜会可百善孝为先我还是先回卫国公府了……” 他说到这里着重强调:“你们听听国公不也这样都生了大病还念叨着荣国夫人的疼爱真是慈孝啊!” 朱五张了张嘴差点噎住武敏之没办法又赶忙道:“阿婆你成佛了……敏之好想你……” 此时武敏之患病的消息已经惊动了武后刚刚御医都来了。 御医们对于武敏之的病情有些一筹莫展但赞不绝口的是武敏之反复念叨的话。 李治当年就以慈孝著称现在武敏之生了病都不忘对荣国夫人的孝道还歌颂荣国夫人的成佛之迹是能传为美谈的事情。 这是在给自己镀金身也是武敏之最聪明的一点有这个铺垫万一有人把那些事揭露出来别人也不会信了。 可听了李彦的话武敏之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愈发觉得恶心又傻笑起来:“诶嘿嘿嘿……我不认识他……让他出去……诶嘿嘿嘿!” 李彦摇摇头苦口婆心的道:“国公不可讳疾忌医堂上的这些大师道长你也不都认识啊!” 朱五喝道:“你又怎能与这群高僧道长相比?” 李彦道:“实不相瞒我虽未出家但从小苦修丹元劲或许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要为国公的康复尽一份心意!” 他袖口一张罡气鼓荡对着众道人拱手一礼:“哪位道长愿意与我试演一番给国公信心?” 众道人面面相觑昊天观的万振道长刚要开口那瘦高道人却飘然上前:“贫道明崇俨愿意与李善信切磋一二!” 李彦目光微凝正色道:“请!” 他丹元劲气运转双袖微微膨胀一掌轻轻推出。 明崇俨双手如抱太极一股看似柔和的劲力发出迎了上去。 “啪!” 两人双手碰撞却是打出极为刚猛的交击声与外表的缓慢轻柔截然不同。 在场的僧道都是识货的脸上顿时露出动容都凝神细观。 道家所学讲究刚柔并济阴阳交互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便可孕育千斤之力那才是劲力练到高深境界的体现。 李彦和明崇俨不带丝毫烟火气的交手就深得其中玄妙。 一时间正堂上气息流动隐有风起云涌的呼啸之势两人你来我往将丹元劲力的种种精妙展现得淋漓尽致却又没有半分戾气看上去仙风道骨化外出尘。 连装疯卖傻的武敏之都为之怔神没想到李彦这武将居然有如此道家造诣。 但实际上李彦表面潇洒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他的风格还是大开大合型的战场交锋畅然杀敌这样交手太吃亏。 正想着见好就收明崇俨似乎感到了什么倏然间长袖一振主动往回收功:“李善信妙法领教了!” “此人不在我之下!” 李彦见明崇俨收发自如就知道相比起自己在丹元劲上的全力以赴对方并未动用全力是个值得动用百胜劲的好对手。 他在心里默默评价后却不愿占对方便宜开口道:“多谢道长礼让!” 明崇俨微微有些诧异深深凝视了他一眼。 李彦又对着众僧拱手一礼众人立刻为之还礼这下子朱五无话可说了。 人家确实有真才实学! 于是乎一个更年轻的小郎君混进了一群白发苍苍的专家主任里面。 眼见李彦很快融入和众人低声讨论他的病情武敏之冷眼旁观觉得自己明白了。 “原以为是个骤得权势年少气盛的田舍儿结果也是钻营之辈看本国公生了病想来医治卖好么?” “哼我就算要病愈也绝对不会把功劳给你!” 他是装病什么时候好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内卫名单马上就要出了这个敏感时期谁都想争功。 绝对不能让这得罪过自己的李元芳享受到半点功劳! 最好能诬陷他些名声要不要找个机会把病装得更严重点栽在李元芳头上呢? 就在武敏之心里转动着恶毒念头时外面突然传来内侍尖利的声音: “皇后驾到!” 武敏之大惊立刻往后缩去众人大惊立刻迎了出去。 就见李治特赐的帝辇来到正堂前武后脸上戴着薄薄的纱巾不用任何宫婢搀扶步伐强健的走了下来。 “拜见皇后!” 众人齐齐行礼。 除了亲近之人武后现在对外还是称皇后不是天后。 当然自从经历了上官仪废后风波和泰山封禅祭祀后她这位皇后的地位已经强过历代皇后。 连隋文帝时的独孤伽罗都有所不如。 杨坚独宠独孤伽罗是吸取了北周宣帝五位皇后并立的昏庸教训。 再加上独孤伽罗争气生了五子五女还有强横家世背景辅助种种条件下才有了强势的一代皇后。 那几乎已经不可复制。 而现在武后能凌驾于她全是靠着自身在政事上的出力在李治身体不好的情况下牢牢将皇权握在帝后手里。 对于这样的皇后众人自然又敬又畏。 除了一人。 李彦故意走慢了些在武后视线不所及的死角仔细打量着这位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 透过挡不住什么的纱巾他的心愿达成看到了武则天长啥样。 不是有什么想法人家武后今年都四十多岁了比李治还大四岁。 主要是因为武则天的相貌后世没有准确的记录他这个历史学生好奇的老毛病又犯了。 有一说龙门石窟卢舍那大佛的脸就是按照武则天相貌雕刻的但那大佛早就严重失真了而且证据不足。 至于《新唐书》的“太平公主方额广颐多阴谋武则天说类我”的说法很存疑。 此时李彦看到的就不是一张威严的大脸盘子却也不至于小巧玲珑总的来说长相还是偏于娇媚。 哪怕年纪已经不小由于保养得当依旧能看出年轻时代的美貌动人。 媚娘媚娘关于这个名称也有各种说法但此时他能想象武后年轻的颜值确实当得起那个称呼。 而多年参与执政的生涯让武后的气质在雍容大气之余又多了威严肃穆。 此时凌厉的目光一扫连明崇俨都心头大悸垂下头去场面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李彦这个时候不会冒头不过他走了出来后与一群和尚道士站在一起也太醒目了。 武后第一时间看向了他:“李元芳?” 李彦上前几步:“臣在。” 武后奇道:“你怎在敏之府上?” 李彦道:“周国公曾邀臣入府未能成行甚是遗憾今日听闻国公身体抱恙臣于道家丹元劲略有所成特来府上看能否相助一二。” 武后看向群道:“是否如此?” 昊天观的万振道长回答:“诚如李善信所言他功力精湛可为国公治病分忧!” “嗯……” 武后不置可否转向被推出来口中还念叨着阿婆的武敏之眉头微不可查的一蹙。 “神气什么让我看看!!” 李彦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十字靶心以武后为目标瞄准成功。 这位让众人噤若寒蝉的皇后头顶顿时浮现出情绪小人。 上唇抬起鼻梁出现皱纹眉毛往下压眼睛眯起。 小人栩栩如生的脸上露出了一看就极讨厌某个人的表情。 “情绪反馈——厌恶!” “推理开始!” “对武敏之的厌恶!” “推理正确!” …… “嘿别人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你们是相厌相恨一家人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神探李元芳,案子就交给你来办!(求首订,求月票!) 李彦表示服。 武敏之极为痛恨荣国夫人武后又极为厌恶这个外甥。 而无论武敏之的母亲和妹妹是不是如野史那般为武后所害武敏之恐怕都不会对武后有丝毫好感。 如此祖孙三代够可以的。 李彦心底厌恶但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反倒更加兴奋起来。 天底下能和武则天较量一番心机的能有几人? 那就要看看阁下的外挂了! 武后并不知道有个臣子正在窥视自己的内心来到圣僧玄奘的弟子慈恩寺的普光大师面前问了问好。 又与其他几座寺院的主持交谈了几句再一次看向武敏之淡淡的道:“敏之你怎么了?” 武敏之不敢再说阿婆别人不知道武后还不清楚里面的龌龊嘛赶忙装作害怕的模样:“有鬼要害我……要害我……呜呜呜……好可怕!” 武后立刻看向群僧:“那加害国公的鬼物可曾找到?” 僧道们开始回答一套套宗教术语云里雾里之间李彦就从字里行间听出两个字没有。 武后面无表情不喜不怒但一股沉重的压抑感已经降临。 众人冷汗涔涔压力巨大。 李彦自然也闭口不言。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的打扮太醒目武后想不注意他都不行。 那凌厉的视线又转了过来:“李元芳你在凉州巧破血案智慧不凡能托大事你怎么看?” 李彦道:“臣以为此事必有蹊跷!” 武后眸光一亮:“哦?” 这句话在很多时候都是废话但在这里不是。 因为李彦说事有蹊跷意思很明白。 府上并不是真正闹鬼可能是人为! 武后有了兴趣:“抬起头来具体说说你的看法。” 李彦抬起头迎着武后审视的目光开口道:“此地乃天子脚下真龙庇护又有诸位道长高僧驱逐邪氛若说鬼物妖邪真能肆无忌惮的害人臣是不信的。” 武后飞速扫视一遍在场的道僧颔首道:“不错!” 古代的宗教信仰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巩固政权道教佛教之所以兴盛有很大程度上是统治者特意推崇以挤压那些淫祭邪祀的成长空间。 底层人民是迷信的他们不信道佛就可能去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弄些血祭人牲之类惨不忍睹的事情真的动摇地方统治。 这个道理李彦懂但这番话是太子特意告诉他用来作铺垫。 太子敢肯定这么说武后绝对会认同因为她不会公然拆佛道的台。 而李彦此言无疑也收获了一群大师的好感凝重的气氛顿时缓和。 眼见武后神情缓和李彦又道:“如非鬼怪便是人为那就是一场案件了!” “作案者是谁?为什么要威吓周国公?周国公又为什么被吓到疯癫?这些都是需要查探的地方!” “如果能抓住真凶那国公知道鬼物是假病自然就有了痊愈的希望……” 武后看着他侃侃而谈眉宇间露出赞许。 一个得力的下属领导总是乐于看到的。 她颔首道:“你可有线索?” 李彦摇头:“臣今日刚至国公府尚未调查没有线索。” 武后眉头一扬:“照你的意思让你在国公府调查一番就能发现凶手的踪迹?” 李彦立刻行叉手礼:“臣不敢断言只愿竭尽全力追查真相还无辜者一个清白!” 武后凝视着李彦。 此子如此卖力定有所图。 联系到如今内卫重立人选即将公布他的目标其实很明显了。 “小小年纪就想当机宜使?贪心不足!” 在武后看来十五岁不到的年纪除非是皇亲国戚否则无论有多大的功劳能成为六品官员已是天大的恩赐。 再想更进一步那就是可蒙荫后代的五品权贵至少再等十年吧! 当然机宜使不会给却可以多打赏些布帛钱财外职再升两阶。 先将破案后的功劳定好武后再开口:“李元芳你既毛遂自荐我便给你这个机会你可要大理寺和刑部来协同查案?” 李彦迟疑了一下还未答话武后已经笑道:“看来你是不愿也罢人多念杂不见得对断案有利我信你的能力此案就全权交给你负责如何?” 李彦心想你信个屁妖妇整天pua以为我看不出来立刻声音洪亮的回答:“谢皇后!” 武后满意的点点头往帝辇上走去。 她此来本就是要询问那蹊跷的鬼物是否为人所扮若有疑点立刻让大理寺和刑部来查案。 不过别人不清楚她哪里会不知道武敏之这劣物身上有着太多不可告人的脏事。 真要大肆查探起来万一翻出其他那就麻烦了。 现在李彦毛遂自荐倒是给她新的选择。 此子年纪轻轻在凉州的所作所为让人惊艳能力是绝对出众的。 卫国公府又已衰败万一出了问题也好拿捏。 唯一可虑的是太子。 好在两人见面没几天不会有多深的忠诚太子更不可能对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说那种事。 武后思虑详细回到帝辇后居高临下的俯瞰众人最后对着李彦露出一个自以为嘉许的微笑:“神探李元芳不要让我失望!” …… “恭送皇后!” 此时堂内堂外数百人齐刷刷的恭送武后。 “人言知子莫若母实际上知母也莫若子。” 其他人是如蒙大赦只有李彦想到武后的反应基本如太子所料。 对于历史上那个可怕的女皇形象一下子削弱了许多的神秘感。 事实证明武后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 太子的办法很简单他自请出大明宫去周国公府看望表兄。 武后怎么可能让这两人见面得到消息后立刻先一步亲自前来。 所以李彦来周国公府之前就知道能碰上武后然后再毛遂自荐。 太子了解武后武后最喜欢用的人首先要好控制然后是能力强的。 李彦两者都符合还是刚来长安没几天的局外人很合心意。 当然世事无绝对武后也可能拒绝那样就再想办法。 此时波澜不惊李彦成功上演了一出我查我自己不仅获得了查案权力以普光大师为首的和尚以万振道人为首的道士还纷纷上前见礼神态亲热:“多谢李施主(善信)为我等解围!” 有了这位的自告奋勇抓鬼变成查案他们的责任就少了很多自然极为感激。 而李彦这个时候都没有忘了自己的带货达人身份:“大师言重了道长言重了来日请你们饮茶!” 等到众人走得七七八八最后一个前来交谈的是明崇俨:“李善信真是妙人!”谷 李彦看着他无论是之前主动交手还是此时上前搭话明崇俨似乎都不怕得罪周国公府。 这神棍历史上有这么正派么? 李彦有些不解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自然微笑道:“多谢明道长刚刚礼让否则我要出丑的。” 明崇俨微笑:“李善信并非我道家中人能有如此内家造诣已是非同凡俗不必过谦!无量天尊贫道告辞了!” 目送他离开李彦大步回到正堂立刻高声道:“国公受了刺激癫狂发疯必有缘由那一晚在场的奴仆全部聚集我要一个个询问你们到底听到了什么!尤其是国公还未发病之前他都说了哪些话!” 武敏之瞳孔收缩赶紧垂下头去暗暗咬牙:“该死的这李元芳名不虚传!” 李彦一针见血的查案方式让他又惊又俱偏偏无法阻止。 因为武后为了监督李彦还留下几名内侍宦官此时正站在边上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切。 李彦倒是姿态放松武敏之却只能默默煎熬。 很快一群奴仆聚集在前院。 他们确实是那一晚听到房内响动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人。 李彦目光扫视落在为首的朱五身上:“从你开始说吧!” 朱五上前道:“我们冲进去时国公正在惨叫说是有鬼然后就晕过去了。” 李彦道:“只是如此吗?朱五我要提醒你做伪证与犯案者同罪你要小心些说话!” 朱五微微滞了滞但依旧道:“当时场面混乱仆就记得这些了。” 实际上他们听到了一些荒谬的内容但是谁又愿意说呢? 毕竟国公也没有对他们如何自然装聋作哑。 他们不愿意说不要紧李彦眼角余光观察着武敏之再度使用天赋。 武敏之的情绪小人嘴巴张开眉毛上扬鼻孔涨大整张脸呈现出一种畏惧的姿态。 “情绪反馈——害怕!” “推理开始!” “害怕那一晚所说的秘密泄露出去。” “推理正确!” …… “该死的早知道就该将他们统统杀光杀光!” 武敏之此时的心里是真的怕了。 没办法他那一晚的话实在太夸张。 要爆点有爆点要实锤有实锤。 真的论罪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武敏之最担心的是那两位血衣女子根本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 舒三娘子失踪了。 事后他让仆从去寻找吴大娘子的尸体也没找到。 万一舒三娘子和吴大娘子没死背后又有人指挥她们扮鬼能说出杨氏之事显然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 还有荣国夫人不可言的丑事…… 正因为满怀恐惧武敏之才装疯卖傻准备以此来推托罪责。 同样也是做贼心虚减轻心头的担忧。 当然以其乖戾的本性这个时间不会很长。 一旦发现别人奈何自己不得很快又会故态复萌甚至变本加厉。 他本想到那个时候再将府上听到自己秘密的仆人全部灭口却没料到李元芳来查案了。 好死不死的李彦在询问了三四个仆役后突然指着后面竖着耳朵细听的武敏之:“周国公怎么还在此处将他送入后院好好休息。” 武敏之立刻反抗:“诶嘿嘿嘿……我不要去……诶嘿嘿嘿……我不要去!!” 李彦断然道:“带下去!!” 众仆迟疑了一下还是抬起辇具。 一个病人确实不该在正堂聆听破案细节万一听到什么敏感的将病情刺激得更严重呢? 于是乎李彦大手一挥武敏之被强行送入后院好似周国公府换了主人。 折磨开始了。 “那群废物不会说漏嘴吧?” “李元芳不会查到什么吧?” “皇后怎么会让李元芳来查案她想我死吗?” “是了是了她一直极为讨厌我一定想我死吧!” “我培植势力为她尽心尽责这恶妇就如此歹毒?” 他在自己的房内走来走去嘀嘀咕咕。 一个个可怕的念头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在脑海中冒出来。 “你们去前院看看把情况随时来汇报我!快去!!” 武敏之越想越是焦虑双目越发通红唤来贴身婢女吩咐道。 “是!是!” 贴身婢女是清楚武敏之没有疯的他也不怕她们知道。 因为早已准备事后清理掉。 婢子命贱外面卖女的多的是西市随便收收又是一批新的。 而这群婢女们也被他呼来喝去习惯了早就吓破了胆立刻匆匆往前院而去。 然后不断将情况传回。 “没说就好没说就好……嘿嘿我要赏赐他们等到这件事过去过去……” “李元芳还没审问结束?” 武敏之的脸色时喜时忧心七上八下。 好消息是那些奴仆守口如瓶没有把不该说的说出去。 坏消息是李彦一直在查案甚至扩大了范围将国公府上下的仆役全部传唤到前院。 他极有耐心坐在正堂一个个审问。 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没有前来李彦是内卫自然可以调动内卫的人手。 人数不多也就是王孝杰带着卫国公府的老兵赶来还有人专门录入口供一切都显得十分专业。 直到夕阳西下。 直到夜幕降临。 武敏之看着外面天都黑了受不了了:“他怎么还没走?” 婢女战战兢兢但神色里面也充满了惊奇和不可理解:“李武卫说……他要通宵加班……” 武敏之双眼陡然瞪大颤声道: “加班?还通宵?” 正文 第八十三章 酷吏归来!别人不敢做的事,我敢!!(求首订,求月票!) “轰隆!” “唉……又要下雨了!” 天空一声响雷国公府的前院中几十道懒散的身影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不断唉声叹气。 已经第三天了。 从那一日得皇后亲许审问案件开始那道身影就一直位于正堂内没有离开过。 吃饭在里面睡觉在里面连续三天通宵加班。 虽然没达到不眠不休的地步但也只是睡了短短的时间很快又起来查案。 别说定国公府的奴仆没见过这样的宫内宦官都惊呆了。 这人从凉州来的。 边州的工作这么夸张的吗? 我们长安好幸福啊! 而经过这三日的努力国公府上下的情况里面哪些僭越哪些犯法李彦基本摸了个清楚。 当然国公府众奴也有恃无恐。 因为许多都是权贵普遍存在的情况二圣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小小的武德卫能如何? 李彦确实不准备从这些禁区入手他开始反复筛选将国公府地位较高吃苦最少的奴仆留下。 这群人明面上是奴实则不事生产游手好闲。 往常这个时候要么回去自己的宅院里呼呼大睡要么在平康坊搂着小娘子接受类似官员的考验。 此时熬了三天已经受不住了。 李彦精神奕奕盯着朱五道:“你说那晚庞四也死了?如此巧合的事情为何不早报上?” 朱五打了个哈欠强打精神的赔笑:“李武卫这是说的哪里话庞四和仆一样都是卑贱的下人与国公的案子又有什么关系?这不才没说吗?” 李彦脸色一沉:“别给我嬉皮笑脸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这贱奴能决定的!” 朱五脸颊抽搐垂着头眼中闪烁出恨意。 他自嘲可以你怎么敢真把我当成奴看待? 不过他也知道形势比人强只能强行忍耐:“是仆错了是仆错了。” 李彦大手一挥:“把庞四的尸体带上来。” 朱五道:“庞四的尸体早就丢到安华门外的乱坟岗了。” 如果武敏之不装疯有可能还会继续过问庞四是怎么死的。 但堂堂国公都疯癫了谁还有功夫去关心一个下奴的烂命? 庞四平时手段酷厉也得罪了其他人第二天见无人问津尸体就丢去喂狗了。 李彦语气变得更加凌厉:“说来说去就是死无对证?我看你们这些恶奴大有问题!” 朱五脸色微微变了:“李武卫你要作甚?” 李彦凝视着他冷冷道:“我要你们说实话那一晚到底听到了什么!” 朱五梗起脖子:“李武卫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彦点点头:“好!这几天我也看出来了你有许多难言之隐先到边上去吧!什么时候想说了随时来找我!” 他换了另一位豪奴上来:“楚大你呢?” 能称为豪奴的都是得主人信任拥有着出众地位的整个周国公府也没有多少。 这个楚大是年纪最大的一位已经过了四十在小民里面算是老人。 此时被李彦点名他缓缓走出也不避开下下来的雨点沙哑着声音道:“请李武卫恕罪奴年老体衰早已经听不清楚。” 李彦问:“听不清楚那你能看清楚吗?” 楚大慢吞吞的道:“奴年老体衰也看不太清楚了。” 李彦道:“那你出府吧!” 楚大愣住。 李彦扬眉:“既然你年老体衰无能为周国公效力为何还要留在府上呢?难道说周国公念旧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 楚大赶忙道:“奴只是国公的仆从不知什么秘密但李武卫你也无权做这种决定!” 李彦冷笑:“你一副庸碌模样诸多隐瞒影响恶劣给别人起了个坏的模样人人都像你这般我还怎么查案?” “我不能抓到凶手国公就无法康复!难不成周国公的安危还在你这小小的贱奴之下?几位内官你们觉得呢?” 李彦看向武后派来的内侍。 为首的高太监顿时发出谦卑的笑声:“李武卫得皇后看重督办此案一切全权负责我等只是负责看护周国公的情况好随时向宫内通报不必询问奴的意见。” 李彦指着内侍:“你们看看这才是对上忠心值得嘉许的人!” 这年头确实如此外面的豪奴嚣张跋扈宫内的太监安分守己。 也挺可笑的。 最牛逼的主人不该是帝后吗? 内官们得到夸奖立刻昂首挺胸斜睨着国公府的奴仆。 对啊同样是下人你们凭什么那么风光? 奴仆界卷起来了。 眼见李彦抬出皇后院内顿时鸦雀无声。 李彦看向脸色青白交加的楚大:“看你衣着华丽小小的仆从居然敢穿绸你若真是国公的爱仆先在外面委屈几日等国公康复了自然会接你回来!” 说罢他猛然起身手指一点:“来人啊把他给我拖出府去!!” 眼见几个平时就与自己不对付的奴仆真的扑了过来楚大凄声喊道:“奴说!奴说!!” 豪奴的位置谁都想要庞四死了后面几个有机会的就明争暗斗人脑子差点打出狗脑子来。 他如果被丢出府去哪还有回来的可能? 朱五顿时变了脸色恶狠狠的瞪着楚大但这并不管用楚大用哀求的声音道:“请李武卫问话奴知道的一定说但奴那晚真的不在国公房内不知国公那时说了什么。” 李彦的语气变得缓和:“无妨线索不是只有国公房内才有你仔细想想那晚庞四是怎么死的又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楚大想了想感到旁边朱五阴冷的注视干脆心一横:“倒是有一事那晚有四位都知娘子慕国公美名自愿来府上献舞却被庞四刁难其中两人为了脱身被庞四敲诈了三百金这笔钱后来被朱五给吞了!” 话音刚落朱五一下子跳起来:“楚大你这老狗敢血口喷人!” “孝杰!” 李彦点了名字王孝杰狞笑一声大踏步来到朱五面前一巴掌抽了过去。 朱五惨叫着横飞而起摔在水塘子里顿时倒地不起。 众奴大哗就见李彦手握腰间的链子刀一字一句的道:“再有耽搁国公病情扰乱我断案者杀!!” “杀!!” 一身武袍的王孝杰和许大等一众巡察卒同时怒目虎视杀气腾腾。 众仆顿时噤若寒蝉。 楚大也吓住了竹筒倒豆子什么都撂了。 其实这事李彦也知道四位被强掳进国公府的都知吴大娘子和舒三娘子险些被杀另外两女则被庞四各敲了三百金。 庞四人死了钱却不能不给第二日午后朱五就去把金子敲回来了。 这件事李彦原本没功夫理会未料到这个时候被楚大捅了出来。 听他的口气也十分眼红这笔钱。 毕竟两个都知娘子那就是六百金! 别说对于奴仆对于五品权贵来说都是一笔相当不小的数目了。 楚大与朱五本来就不对付此时得罪的又不是武敏之当然不会顾虑。 李彦让人记下笔录放在楚大面前楚大咬了咬牙摁下手印。 李彦将供词递给王孝杰:“速去找两位都知娘子核实带着许大他们一起。” “是!” 王孝杰有些不解去确定证词为何要多人前去? 却也执行命令带上一队人前呼后拥的去了。 院子内的众奴见就这点事顿时不再反抗默契的离倒在地上的朱五远了点。 好耶又空出一个豪奴的位置了!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王孝杰去了一趟平康坊再回来的已经不是区区十几人。 雨越下越大王孝杰去时穿着蓑衣回来时身上却淋得湿透。 但他大踏步走进来时脸上却满是怒火与兴奋:“六郎除了两位都知娘子外还有很多人喊冤我将他们一并带过来了!” 李彦起身穿过前院跨过周国公府的朱门来到了门前停马的大广场上。 那里站着七十八人眼见里面有青服官员出来立刻涌上嘶声力竭的大吼:“我们有冤!我们有冤!” “进来避雨慢慢说!慢慢说!” 李彦看到为首的老者身上披着王孝杰的蓑衣也看到雨水从天而降许多人根本没有伞具刚想让他们进来就已经吵得什么都听不见了。 “夺我田地……老父被杀……当街抢走我女……我的铺子……夜半破门闯入……娃儿被碾死……” 众人七嘴八舌声浪汇聚再加上雨声李彦根本听不清楚一句完整的话。 可这些只言片语冲天的哭号中已是不知有多少令人发指的罪恶。 这里是长安! 长安啊! 但也恰恰是长安小民也较为富裕更容易被恶奴盯上。 而一年又一年无数人被他们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却很少有人敢报官。 但现在机会来了。 犯罪心理学里有个破窗效应一面破的窗户更容易引发后来者的犯罪。 周国公得病的消息在太子的推动下如今已经传遍朝野皇城脚下百姓也消息灵通街头巷尾也都开始流传。 于是乎当一身武袍的王孝杰带着一队气质精干的老兵来到平康坊让两位都知娘子确定供词的真实性后整个北里都轰动了。 那扇窗被打破了。 只不过这次不是犯罪而是要控诉周国公府这些年间犯下的罪恶! 罄竹难书的罪恶! 更多人肯定还在观望但在这里的告发者已经让里面的众奴骇然变色。 尤其是看到李彦安置了这些状告者铁青着脸走回来时楚大腿脚灵便的迎了过去。 这一次他变得口齿清晰语速飞快:“李武卫此案我们全力配合那些贱民的事情就别理会了吧!” “贱民?” 李彦盯着他:“太宗皇帝曾言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历代君王于民意都不免慎重视之我等做臣子的更是要卫国安民你却敢称民为贱民?” “是奴胡言!是奴胡言!” 楚大讪笑连连连续抽了自己几个巴掌却是软硬皆施:“李武卫你是高门贵人前途远大又何必跟我们这些低贱的下人一般见识呢?你此次是来查闹鬼之案而不是这些杂事如果分了心误了皇后的吩咐怕也不好交差吧!” 李彦沉默片刻微微颔首:“我确实无暇分身。” 楚大狂喜。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 因为李彦悠然道:“不过有一个人刚正不阿不畏强权一心只想与邪恶做斗争算算时间他也快来了!” “还有那样的人物?” 王孝杰听得神往不已。 说实话若不是跟着李彦他也是万万不敢得罪周国公的没想到还有那么正直的人物。 楚大则知道不能善了立刻奔回院内往后面凄厉呼喊道:“国公救我!国公救救我等!内卫要大开杀戒啊!” 大雨倾盆又开始清洗尘世的不洁声音怎么可能传到内院? 倒是那随时准备通报的婢女见事情不对赶忙匆匆往后面奔去。 李彦视若无睹只是冷笑着等待。 果然后院并没有传来什么反应。 因为武敏之没办法出面。 他总不能说为了一群奴仆不再装疯那之前的所作所为全部付之于东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王孝杰等人正在录着那些状告者的口供一个个鲜红的画押手印如同斩首时飞溅出的鲜血刺激着众奴的心灵。 楚大满眼绝望却还不肯放弃带头咆哮:“我是周国公府下看谁敢动我!” 群仆瞬间变得极为团结齐齐暴吼:“我们是周国公府下看谁敢动我们!!” “我敢!!” 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 众人齐齐望去就见大门楼前立着一道身影。 电闪之间他的脸庞忽闪忽现只能看到咧嘴一笑龇出白森森的牙。 雷鸣之下他的声音忽隐忽现只能听到满怀仇恨不死不休的声音: “我是丘神绩!” “刚刚从万年县狱放出来的丘神绩!” “我敢!!”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周国公府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放过!(求首订,求月票!) “轰隆!!” 一声雷响丘神绩闪亮登场。 大踏步走了进来一脚就朝着冲着最前喊声最大的楚大踹了过去。 楚大被踢了个滚地葫芦在雨水里狼狈不堪的滚了几圈爬起身刚要呵斥就迎上了一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 看着这道凶神恶煞的眼神楚大的气焰顿时熄灭吓得浑身颤抖。 因为他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再敢反抗对方会真的有胆子将他格杀当场! 这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凶狠和无所顾忌绝不是伪装。 确实。 李彦终究自重身份再加上宫内太监看着没有将心里的痛恨完全表现出来。 丘神绩则是积蓄了无穷的怒火眼见楚大怂了立刻看向下一个冲上去就打。 一时间鬼哭狼嚎。 王孝杰等人崇拜的看着这不畏强权的英雄一人如虎入羊群将国公府恶奴的气焰狠狠打压下去。 “呼哧!呼哧!” 等到收拾了众奴一顿好好出了口恶气的丘神绩才朝着李彦走来。 “丘兄!” 李彦张开双臂可太想看到丘神绩了。 每每这个时候他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两人狠狠拥抱。 “六郎多亏有你!多亏有你!” 丘神绩眼眶一红险些当场落泪。 实际上他在万年县狱内偷偷哭过很多次。 解褐入仕当天被打入大牢。 这样的经历也没谁了…… 更可怕的是他所在的万年县衙还是李彦为其保驾护航一路护送扛着大理寺丞的压力争取来的。 那很可能不是终点。 在万年县大牢没什么人折磨他只是将他关着。 如果转到武敏之党羽众多的大理寺那就完了。 好在这份煎熬没有持续几天狱卒的态度就明显发生变化。 周国公府闹鬼是一个转折点。 发生那样的大事后丘神绩的小案子已经无人顾及了。 丘英及时出手拜托万年县窦县令终于将此案审理清楚断定周国公府恶奴寻衅在先丘神绩将其打死完全无罪当场释放。 丘神绩连家都不回一听到李彦正在周国公府内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此时他来到鸦雀无声的众奴面前一字一句的道:“多亏窦明府刚正不阿卢少府秉公执法才能让我得见青天你们这群狗奴万年县会好好惩处你们的!” 楚大还不愿意放弃:“周国公府不归长安县管!” 丘神绩大笑:“可你们犯的案子归!你们完了!完了!!” 把方方正正的长安城用朱雀大街一分为二。 右边五十多个坊市发生的事情归万年县管理。 左边五十多个坊市发生的事情归长安县管理。 而天下各县只有万年县、长安县、河南县、洛阳县、太原县、晋阳县、奉先县(陕西蒲城)这七个县的县令是正五品上。 万年县和长安县的县尉甚至多达六人分判户曹、法曹、功曹、仓曹、兵曹、士曹。 凉州姑臧县那也是一个上县了也只有户曹和法曹可见万年长安两县的地位。 万年县的窦县令并不是武敏之的党羽他这个姓氏显然是出自一门两国公的窦氏关陇世族的中坚力量。 虽然长孙无忌死了后关陇政治集团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武敏之的权势究其根本还是武后的延伸而盘根错节的高门士族都能暗暗跟帝后扳手腕争夺权力哪里都会怕他? 背后有了支持者在来时又听说武敏之疯了丘神绩更加无所顾忌一指楚大:“给我先把他拿下!” 楚大知道这么下去必死无疑做着最后努力还要煽动:“此时再不反抗我们都要下狱了下狱就是个死啊!” 众奴又骚动起来。 丘神绩凶神恶煞的扑过去但效果没有刚刚的好。 他们毕竟是内卫不是县衙。 何况就算是万年长安县衙还要受到刑部和大理寺掣肘一旦是涉及权贵的案子最后往往都不了了之。 因此这一刻李彦悠然道:“你们之中若有检举揭发者或许可以从轻发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院内安静了一刹那众奴内发出一个稍稍有些迟疑的声音: “我检举……楚大犯过十恶之罪……他母亲就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他犯了恶逆!” 有个词叫做十恶不赦。 这里的十恶最早出现在北朝时期的《齐律》中当时被称为重罪十条隋唐时期正式变为十恶不赦。 犯了这些重罪的就不属于大赦天下的赦免范畴。 谋反是十恶之首而此时检举者说的就是第四罪恶逆。 打杀祖父母、父母以及叔舅等长辈尊亲。 楚大浑身剧颤瞬间瘫倒在地上浑身哆嗦起来一股恶臭很快从下身弥漫开来。 这下子真的老态龙钟了。 李彦点点头伸手一指:“把检举揭发者的名字记下押到县衙后告知卢少府罪行可酌情降低一等。” 他的言外之意是要犯的罪要不太重如果罪状已经累积到一定程度降低一等还是个死字。 可这已经给了在场的众奴一个希望下一刻吵闹再度刺破雨声乱成一团。 “……他也犯了十大逆……那个被当街抓走的娘子就是被他给打死的……我也要说我也要说……” 场中变成了狗咬狗。 还不光是这里互咬在这里的毕竟只有三四十人而整个周国公府有三百多仆从。 剩下的那些难道就干净? “记下来统统记下来!” 丘神绩兴奋得浑身发抖。 这是一锅端的节奏啊! 从上到下一个都别想跑! “我知道国公那晚说了什么!” 正在这时一道独特的声音中止了喧闹。 朱五摇摇晃晃站起身绝望的咆哮道:“国公那晚昏迷前喊的是荣国夫人他根本不觉得阿婆慈爱而是……啊!!” 话到一半朱五再度发出惨叫。 却是李彦快步来到他的面前巴掌抽出直接把他扇飞起来。谷 足足飞了四五米远狠狠摔在地上朱五彻底晕了过去。 一听涉及荣国夫人宫内的太监顿时变了脸色见到李彦出手打断才松了口气:“李武卫这狗奴竟敢胡言乱语!” 李彦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不错他显然是恶事暴露没了幸理开始攀咬国公这样的证据是不能取信的。” 他见其他仆从已经将罪证交代的七七八八开口道:“你们仔细想想周国公疯癫前到底说了什么?” 眼见朱五的下场就算那晚听到了武敏之哀嚎的人也不敢泄漏半个字了纷纷摇头。 你之前逼着我们要交代整整熬了三天多现在要交代了又不让说就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主! 李彦怒道:“事到如今还敢隐瞒欺上瞒下不排除周国公就是被你们连累的可能拿下!统统拿下!” 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众奴被丘神绩押出府外带着他们供认的罪状往县衙方向而去。 府外传来狂喜的叫好声。 许多状告者来到周国公府上都抱着几分必死的信念前来。 他们实在是太恨了心中却也有些不敢相信往日里无恶不作的周国公府真的会被惩处。 此时正义得到伸张他们有的狂喜高呼有人则跪倒在雨中大哭起来。 有人则转身向外冲去要去告诉更多的百姓周国公府要完蛋了有冤申冤有仇报仇。 正义来了。 “迟来的正义就根本不是正义顶多叫复仇!” 李彦走出门楼目送着他们在雨中狂奔的背景又转身看向朱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即便做到这一步了将周国公府一锅端太大还需要一个人来“背锅”。 他开口道:“高内官还请将府上众奴的恶举向皇后禀告我在此等待。” 高太监连连点头:“李武卫深明大义奴便入宫一行请李武卫稍候。” …… 紫宸殿。 御幄内。 武后头发盘起容色光润李治萎靡在旁闭目养神。 高太监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声音很低但口齿清晰的将周国公府发生的事情禀报。 武后一边聆听一边批阅奏书在听到李彦阻止了朱五讲述对荣国夫人不利的消息时十分满意的点头:“此子年纪轻轻能有这份稳重殊为不易!” 高太监又道:“那国公府的奴仆被状告已经被拿入县衙李武卫的意思也是向天后请示。” 武后眉头轻轻一扬立刻明白了潜在之意。 她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语气里杀意逼人:“一群狗奴尽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死有余辜!” “你持我敕令去长安万年两县着他们一定要秉公处置将有罪之人绳之以法!” “涉案人数如果太多去刑部大理寺让他们好好配合若有半点徇私我拿他们是问!” 一群奴仆的性命本来就不放在她眼里武敏之那劣物行事肆无忌惮可想而知麾下的奴仆会做多少恶。 这回犁庭扫穴将这些恶仆统统拿下不仅能对长安城内的其他豪门以儆效尤由于武敏之是她的外甥再稍加引导还会称赞天后处事公正毫不偏颇。 高太监连连应是神情也变得愈发崇敬。 “李元芳做的不错!” 武后唇角的笑意多留了片刻飞速消失又问道:“案子如何了?” 高太监回答:“李武卫怀疑周国公是受恶奴拖累。” “错了!错了!” 武后微微摇头心中默默的道。 她怀疑一个人一个就在大明宫内的人。 太子! 但毫无疑问太子就算真的要对付武敏之也不可对外人说。 当年她隐瞒下了杨氏受辱自尽的丑事现在太子要报复她也得遮掩。 否则怎么解释太子要对付自己的表哥武敏之? 没道理啊! 当然武后也不会就此放过。 等到此事风波过后一定要看看太子身边是不是有小人蛊惑居然敢做出此等事来! 至于李彦查案的方向错误在武后看来不奇怪毕竟不了解内情再聪明的人也无法识破真相。 不过如果他能找到蛛丝马迹武后倒要看看李元芳会不会为了太子掩饰! 这个臣子到底是忠于帝后还是忠于太子! 再问了些问题武后发现在遮丑这方面没什么好担心的那就行了。 她让高内侍回周王府又传召御医:“周国公的病情如何?” 御医满脸苦色的回答:“禀皇后国公是大惊大恐七情失调这几日病情愈发严重已有心邪入脑之兆。” 武后道:“能治好吗?” 御医咬牙道:“臣定竭尽全力!” 这话与后世的“我们尽力了”基本有异曲同工之妙。 武后眉头终于皱起挥了挥手:“下去吧!” 看着御医惶然的退下武后默然许久转头看着边上已经睡了过去的李治喃喃自语: “难道那劣物不是装的?” …… 周国公府。 内院房内。 婢女们正在瑟瑟发抖。 因为一道身影正走来走去瞪着密布血丝的双眼喋喋不休: “朱五居然敢说那样的话果然早该杀了他们!我不会让他死得痛快的!嘿嘿……” “李元芳他居然敢把我府上的仆役全部治罪谁给他的胆子!谁给他的胆子!!” “是皇后一定是皇后没有皇后的允许长安县衙肯定不敢!” “她要杀我了她要杀我了!” “让李元芳滚出府去让他滚出去啊我的病能好马上就好了……” “阿婆阿婆你一定会护着我的我无论做什么你都会护着我的对不对?诶嘿嘿嘿!” 婢女们越看越害怕。 武敏之先前没疯她们是可以确定的。 但此时这位三天都几乎没合眼自言自语不时发出傻笑口水流下都不自知的周国公。 到底是不是疯了她们真的不知道了。 或许还是装的但装得真的越来越像了……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大唐和尚治不了,看我吐蕃小明王的! 吐蕃小明王鸠摩罗漫步在长安西市的街头。 后世网络上有个著名的谣言长安东市西市由于货品太过齐全包罗万象想买什么都能买到因此人们就渐渐的用“东西”来称呼所有物品。 但实际上东西在唐朝还是标准的方向词语直到明朝晚期才渐渐指向物品。 所以来源怎么也不可能是长安的东西二市。 不过即便如此这两市的物品丰富倒也配得上这个谣言。 此时鸠摩罗就看到半遮半掩的娘子们三五成群在绸缎衣帽肆、珠宝首饰行、胭脂花粉铺进进出出打扮得花枝招展引人侧目。 孔武有力的大唐郎君直奔骡马行、刀枪库、鞍辔店出来后就是一身打猎的行头吆喝来去; 农夫们挑着果菜米麦进市卖掉再买走铁锄陶碗脸上带着质朴而满足的笑容; 士子们在坟典书肆谈经论典取阅大儒文章准备科举考试亦或是高谈阔论希望能吸引贵人注意得到门路更好的编书资格; 街上还有杂技百戏拉琴卖唱算命卜卦。 渴了饿了有酒楼、食店、果子铺、煎饼团子店。 想要回去做饭有鱼店肉铺不远处有药行有逆旅邸舍住宿。 一睡不起有凶肆卖棺材。 衣食住行生老病死人该有的东西这里应有尽有。 哪怕来了已有数日看着这样恢宏的坊市足足十数万人在其中川流不息鸠摩罗依旧感到震撼。 那是在吐蕃境内如何想象都想象不到的场面。 他的步伐略略加速寻找可能为自己大开院门的寺院。 西市是长安佛教寺院分布最为密集的地区拥有近三分之二的寺院鸠摩罗这几日一直在这里转悠。 而在他看来大唐的繁华闻名不如见面大唐的高僧见面不如闻名。 即便是长安最著名的慈恩寺普光大师并不畏惧他的挑战却也要将论法大会推迟到圣人接见吐蕃使节团之后。 鸠摩罗并非不愿意等待只是对这种行为很失望。 在吐蕃赞普不会如此干涉佛门内务而大唐内的佛法则完全屈居于世俗皇权之下没有半分超脱。 如此广袤富饶的土地若是万家生佛人人礼拜那该是何等辉煌的盛况! 鸠摩罗十分遗憾却又振作精神为这个目标而努力往灵感寺而去。 然后他又被拒之门外。 鸠摩罗回到坊市内来到一家食店前。 灶下柴火明亮温暖地跳跃着胡人店家赤着胳膊打着烧饼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 蒸笼里的白气热腾腾上冒没等多久胡饼就出炉了撒上芝麻金黄酥亮。 路人纷纷掏出文钱购买接过后就迫不及待的咬下带馅的蒸饼一咬就顺嘴流油又香又脆。 鸠摩罗小心翼翼的咽了下口水走上前去买了一大张芝麻胡饼又要了一碗馎饦汤来到边上吃了起来。 化悲愤为食欲。 就在这时旁边两人的对话飘入耳中。 “长安谁最难治啊?” “当然周国公难道我啊!那么多大德高僧在周国公府上都无能为力呢!” “哇真的有那种事!” “这些天都在传呢你知道吗周国公府的那些恶奴被皇后收拾了大义灭亲!” 鸠摩罗记得类似的议论听过不少次只是前几次他都没有留心。 但这一回他仔细想了想突然开口问道:“请问周国公府在哪?” 他布衣芒鞋唇红齿白扮相极佳那两个“路人”见了惊了惊伸手一指:“就在太平坊。” “多谢!” 鸠摩罗把面和饼吃完面碗一放僧袍飘飘举步向着周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 “那吐蕃番僧还在外面等着?” 李彦眉头皱起看向大门楼的方向。 他满脸不悦又看着婢女:“你去回报周国公这种荒谬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此时的周国公府已是空空荡荡。 三百四十七位恶奴分别被万年长安两县投入大牢。 由于人数和案件众多刑部和大理寺参与受理一切从速从重发落。 李武卫来了青天就有了? 暂时还没有这个说法。 此事愈演愈烈后坊间开始歌颂武后的功德。 以前人们都以为周国公府上下为恶是仗着皇后撑腰如今才知道皇后仁德善良一切都是被下人蒙蔽。 你看现在不就反应过来了么~谷 一旦夸武后做得对这群恶奴就真死定了。 而且不得好死。 这和武周时期武则天对待手下的酷吏手段是差不多的。 酷吏没用了先推出去游街如果游街时民怨太大那就杀酷吏全家。 洛阳城内顿时欢腾。 圣皇英明! 如今前院空了后院则是服侍的婢女经常探头探脑回报消息。 李彦让她们看然后就听到后面隐隐传来歇斯底里的咆哮。 照此下去估计武敏之也要疯但就在这时鸠摩罗飘然而至提出愿以大轮寺密宗之法为国公治病。 李彦心中大喜断然回绝。 不料婢女回报后居然说周国公要尝试一下。 李彦再度阻止。 直到此时高太监走了进来来到边上低声道:“李武卫天后有旨既然御医束手无策不妨一试那番僧之法!” 李彦也跟着换称呼眉头大皱:“高内官没有对天后明言么我在凉州曾与这番僧有过一次较量!” “那时吐蕃大使念曾古死于凉州驿馆内使节团趁势发作此人藏于其中突然出手凉州兵士被其奇法所惑意乱神迷居然连武器都握不住!” “我赶到与其交手数十招也奈何不得对方只是堪堪打了个平手……” 高太监连连点头:“奴将这些都跟天后禀明了天后反倒赞这番僧能与李武卫不分高下确有真才实学。” 李彦早熟悉套路顿时露出自豪:“原来是这样么!” 高太监笑道:“天后又有言我大唐开明包容蕃贼虽犯我边界却也不是容不得他国能人这番僧若能治好周国公自可入我大唐境内度牒落户做一位唐僧。” “唐僧可还行……” 李彦心中哭笑不得配合着拱手道:“天后宽宏!” 不过这个局进行到最后一步了他需要把自己的责任尽可能撇干净。 因此强调道:“此人用的是大轮寺明王劲乃一等一的内家所学我怕他暗算国公想以道家丹元劲相辅只是功力不够天后可否派一位内家高手相助我一二?” 说是相助其实就是监视。 “边州真是太可怕了能把一个小小年纪的人逼得行事如此谨慎……” 高太监心里震惊愈发觉得长安外面太险恶这在竞争中脱颖而出的内卫果然不简单微笑道:“奴不才练过几手粗陋所学愿为李武卫护法。” 李彦点头:“这几日看出来了高内官练的是大慈恩寺的光明无量劲吧?” 高太监道:“李武卫慧眼如炬奴从小入宫后来侍奉慈恩寺内侥幸得传无量劲力……” 慈恩寺是李治为追念母亲文德皇后长孙氏所建是皇家寺院。 后来玄奘在里面主持寺务领管佛经译场创立唯识宗督造大雁塔。 无论是规模还是政治地位都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远超此时还未兴盛的法门寺。 释迦摩尼的指骨舍利若迎入长安也会供奉在慈恩寺内。 李彦其实早就想去慈恩寺看看烂怂大雁塔。 可惜他一来长安就赶上许多事没机会好好游览一下名胜古迹。 此时听了高太监所说不禁笑道:“等此事罢了我一定入寺请众僧好好喝茶。” 高太监眉头一扬:“李武卫喜茶?奴也爱那早茶的滋味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着寺内的梅花那些梅花都是圣人为了纪念文德皇后所种圣人慈孝!” 有了共同爱好两人关系顿时亲近许多一边聊着一边派人让外面那僧人进来。 高太监起初对于这来自于吐蕃的僧人并不在意听天后的口气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 可当鸠摩罗似缓实急的走入正堂时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因为这位的出场特效依旧是那么的惊人。 从岐州法门寺开始连连碰壁的经历让鸠摩罗的印法速度似乎再有增进。 双手如莲花盛开依次结印贯通顶轮、心轮、眉间轮。 一时间他似乎长出六条手臂先朝左右伸展合掌头顶又交叉握拳立于胸口最后置于眉间法眼正藏宝相庄严。 明王本印一成他神色从容的脸上愈发显得宝相庄严不可直视。 “这就是吐蕃佛法所传?” 高太监露出震惊。 “这和尚功力又有精进啊我幸亏练了弓弦劲秘传否则还真要被他超过了!” 李彦则有了紧迫感为自己的武功迟迟不能天下第一感到有点焦虑。 “原来是李施主!” 鸠摩罗僧袍飘飘来到堂内对着李彦双手合十用柔和好听的声音道:“周国公在何处贫僧前来助他康复以证我佛法!” 霸气登场强势宣言! 我要证明我吐蕃的佛法在你大唐之上!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佛法有边 “我不能再装下去了……不能再装下去了……” 武敏之蜷缩在辇具里被抬向正堂的时候嘴里不断嘀咕着。 他这几日浑浑噩噩闭上眼睛就是雷雨交加的那个晚上吴大娘子用苍老的声音说出阿婆回来的画面。 渐渐的吴大娘子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多与那一张他再也不想记起的脸重叠到一起不分彼此。 每当这个时候武敏之要么疯狂殴打身边的人包括几个倒霉的御医要么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他知道这样不行很快向御医承认自己没疯之前都是装的。 御医当时听到的第一反应是满心忧虑。 国公这病情愈发严重了! 武敏之傻眼了。 在后世一个精神病怎么证明自己的病完全好了都是个经典的难题。 更何况武敏之从那一晚起精神状态是真的越来越不好从脉象能看得出来御医怎么可能相信他? 这要是向二圣禀告周国公被治好了转眼间又来发病那他们的脑袋都要搬家! 于是乎加大剂量! 一帖药接着一帖药灌下去! 武敏之起初让婢女偷偷倒掉结果一个婢女一不小心被御医发现。 接下来每次喂汤药时都有宫内来的宦官在边上监视逼着他把药全部喝下去。 正因为这种种经历当鸠摩罗找上门来武敏之才赶紧答应。 他要找一个破局点证明自己没病。 别说吐蕃僧人就是突厥的蛮医他都认了。 一路将辇车抬进了正堂武敏之第一眼就看到自己最痛恨的李元芳。 从未有一刻他这么恨一个人。 都是他咄咄逼人的查案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煎熬! 也是他居然敢将自己的奴仆全部下狱一网打尽! 虽然那些人他本来也想清理但不是用这样大损颜面的方式。 经此一遭他苦心经营的政治集团也几乎分崩离析重头再来! “等我恢复……等我恢复……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武敏之双眼怒凸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瞪着李彦。 李彦感到目光转头一看也险些吓了一跳。 卧槽这是年少色美的武敏之? 记得第一次偷入周国公府在房梁上往下观察众人时那时的武敏之是何等俊美。 唐朝的官员颜值一向很高但目前李彦所见的人中没有一个比这家伙帅。 家世除了太子李弘外也是第一了。 如果武敏之有状态栏的话差不多是这样一个模板。 体质7点颜值15点智慧7点家世19点运道3点。 最高的家世是因为他得到了荣国夫人的宠爱。 最低的运道是因为他得到了荣国夫人的宠爱。 无论如何武敏之的颜值是没得说的。 可现在的他眼眶深凹形销骨立发髻凌乱身上甚至散发出一股怪味。 “哈……” 李彦开心得差点没笑出声好在官场历练硬生生将幸灾乐祸的感觉掩盖住。 然而武敏之病情越来越严重这方面却越来越敏锐就觉得李彦在看他笑话顿时怒不可遏对着鸠摩罗咆哮道:“给本国公看病!快!本国公要马上好!!” “病得确实严重。” 鸠摩罗在武敏之出现时就一直在观察这个病人。 吐蕃的佛教徒往往也有几分看病的绝活。 若不勤习五明不得一切种智故五明之法在吐蕃分为工巧明、医方明、声明、因明和内明。 对应到后世可以看成工艺学、医学、语言学、佛学和天文学。 这是象雄文化将他们认知的人文自然融入其中就这个年代而言是真的不错了。 而医方明里也融入了天竺医术有地水火风和四百四病之说主要是以针刺为治病方法。 所以鸠摩罗并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他从僧袍内取出针袋徐徐摊开一根根针展现在众人面前。 李彦心里一惊:“这和尚会传统医术?” 武敏之则是恐惧了:“你这蕃僧敢用针灸?御医都不敢在我身上用针!” 鸠摩罗解释道:“这不是针灸是针刺。” 武敏之一听更不干了:“休想!拿走!拿走!!” 眼见他拼命挣扎鸠摩罗无法用强只得将针袋卷起收回僧袍内。 “呼幸好……” 李彦暗暗松了口气。 基于目前智慧想出的计划其实还是风险太大。 鸠摩罗居然在医术上有造诣万一这吐蕃和尚真把武敏之治好了他和太子都得傻眼。 好在运气不错鸠摩罗接连碰壁后为了成名上门治病吐蕃僧人的身份也让武敏之忌惮。谷 眼见这病患如此难缠鸠摩罗只能拿出真正的看家绝学:“贫僧要用明王劲治愈这位国公!” “且慢!” 李彦心头大喜却立刻和高太监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武敏之:“你开始吧!” 鸠摩罗倒是不以为意他在吐蕃为贵人治病时都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如果无人看护那练武者只要有个恶毒心思就能将劲力侵入对方体内损害脏器。 久而久之必定重病难愈死了都难查原因。 这样的危险哪个贵人不提防着些? “我佛慈悲……唵!” 鸠摩罗双手合十突然张口吐出六字真言。 外人听起来就是一个奇特的音节。 但武敏之的心中却是佛音大振。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闭上眼睛除此声外再无他物。 极为怪异却又极为受用。 李彦将手搭在武敏之肩膀感受得极为清楚。 随着鸠摩罗真言一喝一股奇特的波动顺着武敏之的耳鼓一路往下。 他的整条脊椎都随着那喝音微微振动起来再传导向相应的气脉。 佛家三密是为身、口、意。 大明三轮是为顶轮、心轮、眉间轮。 此时气脉呼应直通三轮武敏之那么复杂的心思居然放空了。 虚极静笃万念归一。 “厉害!” 李彦暗暗赞叹。 鸠摩罗传承的无疑是明王劲秘传佛家真言在他使来有种后世催眠暗示的效果。 最难得的是这些真言印法还能用于对敌中展现出种种妙用。 凉州之时李彦就亲身体会过这种手段若不是武道意志坚定恐怕要吃亏。 鸠摩罗只身一人跋涉万里来到大唐欲会各寺高僧确实有这个资格。 而眼见武敏之一直紧绷的眉头放松下来在鸠摩罗的治疗下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李彦也动了。 他的丹元劲涌入武敏之体内表面上是为了防备鸠摩罗暗下黑手高太监也是这么做的。 实际上他开始调用灌入武敏之体内那三股不同的劲力按照百胜劲的修炼方法整合为一。 吐蕃佛门明王劲。 中原道门丹元劲。 中原佛门无量劲。 三门内家劲力强行融于一炉。 李彦做的极为隐蔽截取的劲力也很少效果一时间没有那么明显。 只是中断了武敏之的恢复。 武敏之刚刚舒服了片刻空灵的状态就被打断各种杂念又纷至沓来。 尤其是那晚晃来晃去的皱纹老脸让他浑身一哆嗦睁开眼睛怒视鸠摩罗:“你这蕃僧怎么就这点本事刚刚那种声音呢多弄点!” 鸠摩罗微微皱眉却也依言开口吐出了一个个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结果却是武敏之的眉头时而舒缓时而紧皱。 明明感到对方的真言有效果但不知怎么的体内又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那种矛盾感就好像要将他撕成两半烦躁得难以言喻。 别说鸠摩罗高太监也奇怪了对着李彦道:“李武卫这是怎么了?” 李彦叹了口气:“看来周国公的病比我们预料的要重还要进行下去吗?” 高太监以为他又要打退堂鼓赶紧道:“终究是有效果必须进行下去这是天后的命令!” 鸠摩罗的面容则彻底凝重起来。 他为吐蕃贵人治疗时虽然谈不上印到病除但症状也能在一定时间内大大缓和。 哪怕很多病痛难以治根还得医药配合服药调养可也没碰到武敏之这种反复发作的。 “怪不得长安的高僧对此人束手无策确实有挑战!” “治好他才能显出我大轮寺的本事!” 听着李彦和高太监窃窃私语似乎大唐身份最尊贵的人都在关注这场病痛鸠摩罗眉宇间顿时浮现出昂然的斗志。 他的双目亮起脚踏奇步双手做出连串印结变化无方。 外狮子印、内狮子印、外缚印、内缚印、智拳印、日轮印和宝瓶印! 每一道手印都象征着特殊的愿力与因缘。 大轮寺认为当体内修炼到大成的明王劲与外在手印结合时便会产生一股玄之又玄的意念力量。 与诸佛本位力量身心相应。 这种秘法流传到后世就是西藏密宗身密手印。 千变万化的手印最后万变归一鸠摩罗腾身飞起僧袍飘飘一掌按在武敏之的额头。 “佛法无边!”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大功告成!彻底疯了! “来得好!” 眼见鸠摩罗使出全力高太监尽忠职守性质最温和、擅于疗伤的无量劲力往武敏之体内送保护他的脏腑不受侵害。 李彦则守株待兔等到前面两股力量进来后立刻开始融合三股劲力。 武敏之身体开始颤抖。 恍惚间好似有三个人使出恐怖的力量将他往三个方向拼命拖拽。 下一息那三个人又齐齐合力猛地把他往中间挤。 然后交错杂乱反复折磨。 武敏之痛苦得不能自己。 “不要治了……不要……治……” 他想要让鸠摩罗停止却发现身体甚至不听使唤根本说不出半个字。 “原来还有这种诀窍……” “以前我怎么没想到这样运使劲力?” “哈多谢你的无私奉献!” 武敏之不知道李彦拿他做着千载难逢的试验获得了许多宝贵的经验。 武功越是高深越佩服刘裕。 李彦至今接触过的劲力有角抵劲、弓弦劲、丹元劲、涅槃劲、鱼肠劲、达摩劲、无量劲、明王劲。 这些劲力擅长侧重各有不同彼此间或许有些关联但都各自独立。 唯一吸纳三家所长熔于一炉的就是刘裕的百胜劲。 通过内卫资料了解刘裕自创这门劲力也非一时之功。 首先他是沙场战将弓弦角抵百战锤炼再与孙恩数场大战不断吸纳对方所学的精髓。 后来又请教了许多道家高人将外功转为内家以内家劲力丹元劲为基础融入两门武将战技武功大成。 自此百战百胜故名百胜。 其中不仅有天马行空的思路技巧更有着细节上的反复推敲无数努力心血浇灌都免不了留下暗伤。 这门劲力之难也只适合刘裕这一类的强人以致于他的后代没一个学会。 李彦至今百胜劲也还是入门没到真传更别提秘传了。 但此时当他用百胜劲三劲归一的办法运用到武敏之体内无形中对这门劲力的理解倒是加深了许多。 因为这种方法完全是找死。 三门内家劲力啊! 不分主次强行揉合! 刘裕就算复生都要连连摇头。 或许把《大唐双龙传》里的邪王石之轩拉过来那还差不多。 人家是专业的精神分裂后都能治愈虽然也免不了依靠外物。 而在这里就代表着…… 无解! “咦?” 眼见自己全力以赴武敏之的状态却越来越不对劲鸠摩罗的面色也变了当机立断立刻收手。 可当他飘然退后武敏之更干脆身体都打起了摆子。 李彦首先变色:“怎么回事?” 高太监也慌了无量劲再度送入很快变色:“国公体内不对劲!蕃僧你做了什么!” 鸠摩罗:“……” 贫僧不知道啊! 如果单纯是没有效果但也罢了可这越治越严重是怎么回事? 鸠摩罗想了想觉得还是没有用医道的原因此人病情严重至极必须双管齐下。 他从僧袍内取出针袋一针往武敏之身上刺来。 针刺所运用的知识是天竺的脉轮体系鸠摩罗下手的位置是根轮。 他看似动作凶险实则只是试探在皮肤外面稍作刺激以此来查探病人的反应。 对症下药至少要先找到症。 可这一针刚刚触及武敏之肚脐下方由于高太监的尽忠职守他体内的气血彻底翻腾一股逆血直冲天灵。 一口血箭从武敏之口中狂喷而出。 “啊——!!” 武敏之发出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叫死鱼般的扑腾了一下两眼泛白倒了下去。 “国公!!” 高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扶住武敏之。 “快传御医!!” 李彦则双手按住武敏之背部全力为他疗伤。 不能让这家伙以如此方式死去否则就暴露了因此他开始全力帮助武敏之平复气血。 等到气血平复就算有高手来查看武敏之的情况也难以判断。 毕竟那三股力量都是外来者不是武敏之修炼的根本劲力造成伤害拍拍屁股走掉根本没法查。 “怎会如此!” 鸠摩罗看着针上刺目的鲜血彻底愣住。 他眨着眼睛开始思索问题到底出在哪一环自己刚刚犯了什么错误。 周围众人来来去去尖叫慌乱交杂成一片鸠摩罗都不理会只是苦苦沉思。 可突然之间众人发出欢喜的叫声。 因为武敏之又醒了。 在李彦的全力治愈下他睁开了眼睛。 本来就是李彦出题现在又解题外来的劲力肆虐之后徐徐消失一空。 但这一番折腾对于身体的伤害特别大。 不过考虑到武氏那一脉的长寿武敏之还不见得会早死。谷 毕竟荣国夫人活到九十一武则天活到八十二。 后者还是在六十多岁当了皇帝六七十岁的时候别的领导人在拉稀她则不停操劳国事后来又被宫变软禁否则说不定也能活个九十岁。 武敏之就算这一折腾估计都比太子长寿得多。 关键不是这里。 关键的是在体内劲力错乱的过程中还有鸠摩罗真言法印的治愈将武敏之本就极不稳定的精神弄得七上八下最后炸开。 将他所剩不多的理智炸成碎片! 经过这些天的折腾武敏之的状态本就差到极致站到了悬崖边上。 这场治疗就像是三只大手有意无意之间把他狠狠的往下推去! 推入那万丈深渊! “国公醒了!国公……醒……” 于是乎众人先是大喜但很快变了脸色。 因为武敏之的表情很不对劲。 他先是环视一圈目光茫然竟好像连自己府邸的正堂都认不出了然后盯在一个扶着自己的婢女脸上。 仔细打量后他诶嘿嘿笑了起来:“杨氏你又回来找我报仇了啊?” 众人很茫然。 除了李彦外都不知道杨氏叫的是谁。 毕竟那个未能完婚的前太子妃随着其父杨思俭的贬官身死早就被遗忘了。 不过下一刻大家都知道了。 武敏之凑了过去以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道:“你当不了太子妃别怪我去怪李弘!他是一个孱弱无能的废物却要继承这锦绣盛世万里江山你说谁能服气?你也不服气的对不对?我们才是一对我那时对你用强也是你自己想不开……” 所有人听得五雷轰顶。 婢女最直接双手一丢把武敏之狠狠的摔在地上。 “李武卫……李武卫……快捂住他的嘴……” 高太监哆哆嗦嗦的开口却发现自己牙齿打颤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而他扭过僵硬的脑袋就见李彦张大着嘴瞠目结舌的看着武敏之。 完了! 不这还没完! 似乎高太监的反应过于突出武敏之爬起身来朝他看去。 高太监脸上的皱纹无须的下巴立刻与心里的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相重合。 武敏之先惧怕退后几步又猛地上前一步做起鬼脸:“我再也不会让你碰我了阿婆!你太臭了!” 说到这里他歪头笑了起来:“诶嘿嘿嘿你那么臭怎么好意思让我服侍你?” 笑完之后又陡然暴怒狰狞大吼:“你该死了你早该死了啊!!” 高太监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他还是有武功在身旁边的内侍瘫在地上尿骚味弥漫开来。 出大事了! 天大的事!! “你这老物死都死了还敢回来!” 武敏之光说觉得不过瘾目光一转突然看向不远处一人腰间的仪刀扑过去就抢。 那人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反抗被武敏之握住刀:“杀杀杀!杀杀杀杀!!” 一路喊着舞着向高太监冲去。 “快快把周国公送回后院!” 正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彻内外。 李彦如(le)梦(bu)初(ke)醒(zhi)大手一挥。 众人瞬间有了主心骨除了瘫倒在地的宦官起不来外其他人都连滚带爬一般一股脑的往武敏之扑去。 武敏之哇哇大叫被扑倒在地上歇斯底里叫了起来:“放开我我要杀了那老物还有那恶妇……恶妇也得死……唔唔唔……” 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撕下来的烂布堵住了武敏之的嘴众人抬腿的抬腿拉手的拉手将他架了起来飞奔着往后院而去。 李彦低喝:“高内官速速入宫向天后禀告!” 高太监已经彻底慌了神点头如捣蒜:“好!好!!” 李彦又看向鸠摩罗:“你这害了国公的蕃僧纳命来!” 他链子刀出鞘往鸠摩罗斩去。 感到逼人的杀气鸠摩罗条件反射似的架起臂环迎了上去。 两人一路交手很快来到前院打得劲风激荡。 鸠摩罗一边还手一边努力解释:“李施主贫僧愿意束手就擒只希望能得到公正待遇将此事查清!” 李彦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和尚那是皇后的外甥啊我之前想阻拦你的你这化外之士何必要参与进来呢?快快离开长安吧!” 鸠摩罗一愣不愿意道:“李施主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贫僧之过贫僧愿意承担后果!” 李彦对他有些刮目相看飞快的道:“天真你一旦被抓住就死定了而且你此举连累的不是你一人吐蕃和我大唐正在停战议和我不希望此事造成两国再度交锋无数人丧命!” “速速离去国公本就病重帝后也不会宣扬此事也就过去了!” “临走之前你打我一掌装得像些!” 李彦很清楚就算没有这件事吐蕃很快也会撕毁议和约定进逼凉州。 大唐并不希望跟吐蕃开战赢了没好处可吐蕃磨刀霍霍要掠夺大唐的财富。 但鸠摩罗并不知道历史的走向眼中露出暖色:“李施主大仁大义自从来到大唐贫僧连连碰壁终究遇到了好心人……” 想到凉州长街一战作为曾经兵戈相见的敌人这份患难见真情愈发难得。 虽然对方并不是为了自己可这不吝于救命之恩鸠摩罗铭记于心。 李彦听得脸一红。 赶紧回吐蕃吧最好在那里多传一传佛法多修一修寺院吐蕃人民的戾气很需要化解。 而关系两国的战争鸠摩罗知道确实不能留下当机立断与李彦配合着将国公府前院打得坑坑洼洼最后一掌轰在他的背上。 在腾身跃过大门楼的霎那鸠摩罗深深凝视着踉跄落地吐出一口血的李彦双手合十一礼在外人看来是嘲讽实则真诚的道:“谢谢!” 你看他还谢谢!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无能狂怒的武后,正面进击的太子 “皇后驾到!!” 帝辇第二次驾临周国公府。 只是这一回不提前院被李彦和鸠摩罗一场表演赛打得坑坑洼洼连大门楼上的陶瓦都被震掉不少。 就那正堂一股骚气的味道满地的狼藉都能证明这里发生过何等惨绝人寰的事情。 而武后下辇车的步伐也不是那么矫健了。 她的脸色铁青双手青筋暴起处于前所未有的暴怒中。 高太监噤若寒蝉的跟在她身后步履甚至有些蹒跚心里满是无妄之灾的悲伤。 这算什么事啊! 直到他看到更“凄惨”的李彦。 李彦唇角溢血脸色灰白木然的来到面前。 武后不待他行礼就高声呵斥:“李元芳你太让我失望了!” 李彦早就酝酿好几个情绪赶紧上演第一个失魂落魄。 武后的怒火喷薄出来声音里的冷意几乎冰寒刺骨:“我信任你断案之能把周国公府的事情交给你查办结果你不仅没有找出凶手还连累周国公被蕃僧所害!李元芳你可知罪!!” 李彦演技不太过关情绪切换得不及时只能用沙哑的声音弥补:“臣知罪!” 武后根本没怎么看他环视着周国公府眼神中流露出那股深深的厌恶这一次不再伪装。 片刻后她咬牙切齿的问道:“那劣货呢?” 李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武敏之心想这一家的称呼真有意思。 老物、恶妇、劣货…… 当然回答还得回答:“周国公在后院在御医的施药下已经初步安稳下来。” 嗯如果六七个侍卫按住武敏之由御医灌了几大碗药汤硬生生让他昏过去叫安稳的话…… 不得不说疯子力气真大! 武后完全能够想象那个画面冷哼一声:“那谋害周国公的蕃僧呢?把他下大理寺狱!严刑拷打一定要问出是何居心吐蕃使节团有何阴谋!” 李彦涩声道:“他见势不妙立刻逃亡当时一片混乱臣没有拦住他……” “什么!” 武后身体一抖声音顿时高昂了数度趁机打击他的信心:“你不是在凉州与那人打了个平手吗怎的这次如此不济?你破案破不了连缉凶都变得如此无能还要你这武德卫何用?” “臣知罪……” 李彦情绪酝酿完毕脸上满是失落心里乐开花。 你也有无能狂怒的一天? 当然普通人听得武后如此训斥似乎官位都要不保恐怕都要吓瘫了。 高太监在后面就用十分同情的目光看着李彦。 他很清楚一个武者情绪不佳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打不过对方实属正常。 李彦之前受到了那样劲爆的冲击如果眨眼间就大发神威那才叫奇怪。 “唉李武卫明明三番五次劝阻不让那蕃僧为周国公治病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啊!” 武后却不这么认为。 她已经自动忽略是自己同意让鸠摩罗给武敏之看病。 在宫内听到武敏之疯了说的那些胡话后她心头窜起的怒火就不可遏止。 负责此案的李彦首当其冲。 还有听到消息的内侍、婢女和御医…… 涉及到前太子妃杨氏和荣国夫人的丑闻必须清理! 不过李彦之所以有恃无恐是有原因的。 “太子驾到!!”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又一道尖细的声音。 同样是李治赏赐的帝辇来到周国公府前院。 众人转过头就看到太子满面笑容以前所未有的轻快步伐走了过来。 武后手指轻轻颤了颤。 连装都不装了此事难了! 果不其然太子一露面就开始迫不及待的发难:“母亲我听闻周国公病后吐真言涉及到我前太子妃杨氏可有此事?” 武后断然道:“那不是太子妃你们并未完婚太子此事早已过去休要再提!” 换成以前一向柔顺的太子不会说什么可这一回太子昂起脖子脸上罕见生出一份昂然的斗志:“虽无成婚之实但六礼已至‘请期’杨氏之冤我必过问!” 汉朝以来的结婚六礼到了唐朝都延续下来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提亲、合八字、过大帖、送彩礼、算日子、接媳妇。 太子和杨氏到了倒数第二步请期杨氏被接入了荣国夫人府内就等着大婚之日入东宫了然后发生了那事。 所以当太子态度明确的说出此言时就连武后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驳斥。 而太子的目光扫了一遍立刻看向李彦冷冷的道:“听说李武卫这几日一直在周国公府上我赠予你的《瑶山玉彩》可有功夫翻看啊?” “殿下我……我……”谷 听着太子明显不悦的语气李彦先是满脸的茫然然后似乎意识到什么赶忙低下头去。 “太子恨武敏之真是恨得疯了李元芳之前又不知道你俩的恩怨真是无妄之灾!” 武后冷眼看着愈发觉得这件事难办。 她本以为三年多过去太子又和现太子妃裴氏感情很好早就把杨氏忘掉。 但此时看来太子不仅没忘还一直酝酿着复仇之心甚至恨到迁怒别人的地步。 她立刻意识到李彦还有用语气立刻改变:“李元芳是得我之命查探周国公府闹鬼之案身负大事《瑶山玉彩》稍后研读也不算迟。” 果然这么一说太子微微眯起眼:“哦?那李武卫可有查到什么呢?” 李彦愈发垂头丧气:“没有……” 太子语气凌厉起来:“那你做成了什么?” 武后已经确定之前将武敏之吓疯的所谓鬼怪作祟肯定有太子的手笔。 她开口道:“太子所言未免苛责李元芳自从入府查案尽忠职守夙兴夜寐府内恶奴欺上瞒下遭他彻查维护国公声名既有功劳也有苦劳!” 李彦:“……” 虽然这是早就与太子约定的配合可政治人物的无耻算是见识到了。 同一件事是好是坏有功还是有罪都任由一张嘴说呗! 太子心中暗喜表面则不甘的道:“母亲说的是。” 武后立刻朝着李彦挥了挥手:“退下吧!” 这李元芳能力不错可惜运气太差这次磨砺磨砺锋芒接下来能为她所用。 当然现在顾不上这小卒子她要全力对付太子。 太子一向顺服从没反抗过帝后。 可一旦反抗了也非同小可。 毕竟是监国五次的储君! 最关键的这件事确实是她武氏做得龌龊天然占据不利。 闹到这个地步武后还想颠倒黑白也必须全力以赴了。 与太子打了个完美的配合交接李彦走出周国公府。 此时王孝杰、丘神绩和其他巡察卒都在万年长安县衙盯死那群狗奴。 虽然武后下令一般人不敢冒此大不韪但武敏之在大理寺的势力不小万一出个什么纰漏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因此李彦出府时行单只影看上去十分落寞。 但外人却不知他转身看看那扇巨大的朱门心中有多么快意。 时间上好似已经过去很久实际上他来长安也就十天。 第一天晚上入宫面圣太子宫闹鬼事件。 第二天与武敏之的狗奴冲突不得进卫国公府得传弓弦劲秘卷当晚入周国公府扮鬼吓武敏之。 此后就是武敏之装疯进宫与太子摊牌获得强援里应外合谢谢你啊一步步把武敏之彻底逼疯。 这个煊赫霸道不可一世的周国公府…… 短短十日从上到下彻底完蛋! “太子等了三年下半场就交给他亲自报仇吧!” “仔细想想这次计划其实挺粗陋中间颇多运气。” “还得努力努力把智慧提一提或者干脆再升升运道?” 李彦琢磨着得失。 他在重新分配属性里庆幸的两点第一是没削减力量第二则是加了运道。 运道这属性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真的重要。 当然如果毫无实力想全靠运道躺赢也不行。 必须像他这种有了不俗的基础运道高时才能有时来天地皆同力的感觉。 李彦一边想着一边去马厩牵了狮子骢出来翻身上马。 “李武卫!李武卫!” 正准备策马回卫国公府高太监追了出来。 李彦下了马来迎上问道:“高内官什么事?” 高太监见他如此作为心中受宠若惊。 哪怕这只是普通人之间的尊重但对于这个时代的宦官也是享受不到的待遇。 他定了定神微笑道:“天后关切李武卫的伤势特许李武卫入慈恩寺疗伤。” 李彦不解:“去慈恩寺?” 诸多内家劲力中光明劲确实最适合疗伤但武后这么好的嘛? 高太监低声道:“天后对李武卫十分赏识此次周国公如此大事也无真正的责怪之意李武卫好好效忠于天后必定前程远大!” 李彦啼笑皆非: “我从太子党变成天后党了?!” 正文 第八十九章 这烂怂大雁塔有啥可看的? 弄死武敏之反成了天后党不得不说挺讽刺的。 当然他背地里还是太子党灵堂里的投名状一递一起立誓太子的好感就基本刷到顶了。 而相比起李弘武后这刻薄寡恩的性格根本不指望刷所谓的好感。 有用了用你没用了要么滚蛋要么去死。 不过李彦想想这样不错以后背刺起来更方便笑容顿时自然了许多:“要感谢天后宽宏我没能拦住蕃僧她也不怪罪于我……” 高太监见他转过弯来松了口气牵来一匹马先去慈恩寺通报。 李彦则自己慢悠悠的往城南而去在马上也开始疗伤。 “那就是慈恩寺!” 半个时辰后当一片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头的寺院印入眼帘李彦睁大眼睛。 从现代人的视角长安城在这个年代确实足够伟大震撼但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 倒是里坊制的主街道让人赏心悦目走多少次都挺舒心。 但这类名胜古迹尤其是后世还留存的寺院是真有种非同一般的感觉。 比如这座很大很大的慈恩寺。 它在晋昌坊占整个坊市的一半里面重楼复殿云阁蝉房佛像巍峨共有十三座大型庭院屋宇近一千九百间恢宏到了极致。 李彦去过后世西安留存下的大慈恩寺当时觉得已经不小了但跟现在比起来仅仅相当于一个西塔院的地盘。 “如果有架无人机从高空俯瞰一路飞过去那真是太壮观了!” 对于只能目视李彦有些遗憾朝着靠近大雁塔的院门而去。 大雁塔的名字来源于一个天竺传说。 大致是僧人饿了见天空飞来一群雁觉得佛祖应该知道我们的苦楚给些吃的结果一只雁居然直接俯冲啪叽摔死在了面前。 僧人惊喜交加认为这是如来在回应于是就在雁落之处以隆重的仪式葬雁建塔取名雁塔。 至于出家人为什么要吃雁肉因为他们吃的是三净肉不见杀不闻杀不疑杀。 没有亲眼看见动物临死的凄惨景象没有亲耳听到动物被杀死的声音不是为了自己想吃才杀的。 这样的肉就能吃。 大雁摔死的很安详也能吃。 那是传说玄奘在天竺瞻仰过那座雁塔回国后便建了一座大雁塔大字是大乘佛教之意用来存放从天竺带回的经书佛像。 只是和后世一比李彦看着高高细细的塔完全认不出来:“这塔现在只有五层还这么细的吗?” 实际上大雁塔刚建成的时候只有五层武周时期重修了一次增建为七层青砖塔后来又增高到十层。 此后历经修葺最高达到过十一层但模样都是这样细细高高。 直到明朝万历年间在所剩七层的唐代塔体外砌上了六十厘米厚的包层造型才厚重起来变成了后世的烂怂大雁塔模样~ 李彦对于佛门建筑的历史细节不太了解印象里还停留在七层土黄塔此时一见完全不同心中倒有些好奇。 不过没等他接近大雁塔以普光大师为首的一群僧人走了过来。 得高太监通知来迎接他这位天后党了。 …… “大师叨扰了!” “李施主请!” 普光大师微笑着将李彦请入待客房高太监在外等候。 两人入座后普光大师首先关心起武敏之的情况来:“老衲听闻周国公的身体不太乐观?” 李彦知道武敏之人憎鬼厌这位慈恩寺的主持怕是恨不得他死当然出家人慈悲为怀自己不能说的那么直接便委婉的道:“我已经尽力了。” 普光大师通过那悲痛的语气立刻明白口宣佛号:“阿弥陀佛!” 李彦也配合着悲痛了三秒钟然后化悲痛为带货的欲望:“我对茶品颇有研究愿煮茶一壶请大师一品!” 当清茶的香气四溢普光和法门寺的法明一样都感到了惊诧。 这位小郎君为什么会研究这种药品的喝法啊? 不过别说味道不错。 李彦见引动了普光的兴趣也挺高兴。 他目前的地位还低不会将心中的构思轻易道出还在铺垫阶段。 慈恩寺作为天下寺院之最如果能兴起这种饮茶之风榜样作用是极为强大的。 两人就饮茶讨论起来。 生活上有共同爱好总是容易拉近距离的。 再加上李彦之前无形中帮长安僧道接过了武敏之那个烫手山芋过了不久果然出事普光大师对他印象极好。 说着说着见李彦气息似乎有些不稳他不由地关切道:“李施主受伤了?” 李彦点点头将与鸠摩罗的事情说了末了感叹道:“明王劲名不虚传!” “李施主为何不早说呢?” 普光大师立刻起身来到李彦背后为其疗伤。谷 李彦感到一股柔和的劲力涌入体内循着四肢百骸涌动调理气血恢复伤势。 “光明劲不愧是第一养生功法。” 李彦默默体会着这股力量的温和淳厚暗暗赞叹。 在凉州时他的记忆里哑叔曾经为天下各门劲力归纳总结特点写到光明劲的时候就是此力最不擅战斗但疗伤最是得力。 慈恩寺内的僧人基本都修炼光明劲很多一辈子无病无灾得享福寿。 李元芳对于这种温吞水般的武学没兴趣道家丹元同样可以疗伤但那打起人来可狠了。 哑叔也是那么想的因此让他以丹元劲打基础内圣外王才有了后来的百胜争锋。 不过此时得光明劲疗伤李彦还挺舒服的。 待得内伤尽复劲力按照百胜劲的路线运转起来功力隐隐又增进一分。 “让我来慈恩寺还是怕我跟家里大人亲近吧?” 突然之间他又理解到了武后的另一层深意。 不让他回国公府是怕他心情低落的带伤回去与李德謇亲近。 相反得令入大慈恩寺疗伤在皇家寺院内沐浴的也是圣恩伤好之后自然也会亲近帝后。 别小瞧这种细节这个时代的人本来就对君权有着敬畏之心再被这样七上八下的折腾难保不会死心塌地。 这样算计人心真不嫌累得慌。 当然普光大师的疗伤之助还是要感激的。 李彦起身行礼:“多谢大师!” 普光大师持续不断的运了两刻钟内劲气息没有半分变化双手合十:“李施主客气了!” 毕竟是一寺主持公务繁忙普光大师再说了些话告辞离开。 临走前让他可以在慈恩寺内自由参观大雁塔也能进去看看。 李彦自然不客气带着高太监就往大雁塔而去。 大雁塔在唐朝最出名之处不是它本身的佛学意义而是有一位进士游寺参观一时兴起将名字题在大雁塔下。 这行为和“某某到此一游”似乎没啥区别可他是新科进士雁塔题名春风得意顿时引得文人纷纷效仿以致于成为惯例。 唐朝八千多名进士中大约有五六千人在雁塔下题名最出名的莫过于白居易那句诗了“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十分得瑟。 第一个提名者是历史上三十多年后的事情了这个时期大雁塔还是很清闲的李彦在外面绕了一圈推开厚重的大门走了进去。 走入第一层塔内就看到一群僧人正在跏趺而坐低垂着头默念经文护持舍利。 气氛宁静祥和。 后世在第三层摆放的舍利此时每一层都有。 不过没有那么精美的金塔而是均匀的盛放在木座上一粒粒形状大小不一很不起眼。 “丘神绩不是说过当年佛骨舍利展出时他远远看了都觉得身轻体健么?” “我倒要见识见识有没有这种奇效……” 相比起高太监也是满脸的虔诚李彦这无信仰者表面上合十一礼后立刻凑近了观看。 这东西其实完全不稀奇普通人去世后没烧干净骨灰里面发现颗粒状的残留物从物质上看就相当于舍利。 古代技术不如现代高僧火花后剩下来的就更多牙齿、指甲、指骨、头发是舍利干尸是全身舍利甚至陪葬的经书都是法舍利。 以上至少还有佛学纪念意义到后世就比较魔幻了能烧出舍利子的高僧越来越多一年好几百还有各种专利和论文。 那不是佛法进步是化学进步了。 李彦凑近希望沐浴在佛法之上武功修为蹭蹭往上涨。 但沐浴了半天除了闻到一股淡淡的怪味外啥都没有。 他微微耸了耸肩往上走去。 五层的大雁塔很快逛完除了舍利子外上面三层主要摆放的就是玄奘从天竺带回来的经文原本。 当发现李彦接近时陪同的僧人们十分小心担忧他把经书损坏。 李彦也就没去翻看实际上他也看不懂里面都是用五竺文字写成的。 他真正感兴趣的是玄奘的唯识劲据说那是佛门内最神奇的武学。 这个世界的玄奘能徒步五万里去往天竺取经一路历经艰难险阻武学修为自不必说。 那是真的扒开衣服一身肌肉退下让为师来的猛男。 但他的传承过于深奥好像没听说有哪位大师学会。 连玄奘亲传弟子慈恩寺主持普光大师修的都是光明劲。 “可惜可惜……” “对于我来说还真变成了这烂怂大雁塔有啥可看的~” 李彦摇了摇头转身往下走去。 回到大雁塔第一层他刚刚准备出去脚步突然一顿。 因为那群打坐的僧人里坐在最后的一位突然抬起头来唇角流血脸色煞白幽幽的看了过来。 正文 第九十章 死线之前,真的是压着线提示 “他奶奶的大雁塔里面都能有鬼是吧?” 李彦汗毛倒竖一个激灵手就要握向链子刀柄。 但他仔细一瞧却又发现那脸很熟悉。 咦这不是范厨师……呸这不是鸠摩罗么? 还真是这位小明王脸色惨白唇角溢血再也没有往日宝相庄严的气度求救的目光看了过来。 “这样出场是不是有毛病啊幸好我不怕鬼才没被你吓到!” 李彦要去拔刀的手停下脚下不紧不慢移了出去。 鸠摩罗知道对方注意到了自己垂下头去低宣佛号又融入其余僧人之中变得毫不起眼。 他在凉州出场时也是如此藏在吐蕃使节团里毫不起眼出手时才先声夺人此刻却变成了藏身的手段。 而高太监一无所觉还沉浸在佛塔的气氛中口中念诵着佛经。 或许在祈求佛祖保佑来世能平安富足做个完整的男人不再成为卑贱的内侍。 走出大雁塔李彦看看天色开口道:“高内官我去休息了。” 高太监回头念念不忘的看着佛塔躬身行礼闻言连声道:“李武卫好好休息吧奴不打扰了!” 他亲眼见到李彦在周国公府是怎么通宵加班现在卷王终于说累了反倒松了口气。 李彦送走高太监朝大雁塔附近的屋宇走去。 他指了间宽敞的大客房很快有僧人手脚麻利的打扫卫生铺好被褥。 李彦谢过后关上房门躺了下去。 不多时窗户轻轻一抬一道身影窜了进来倏然间来到房梁上。 李彦闭着眼睛以极轻的声音开口道:“和尚你为何不出城?” 鸠摩罗虚弱的声音从上面传来:“贫僧到金光门时城门已在严查不得不向南准备寻一段低矮的城墙翻出去却被一位道士拦住……” 李彦奇道:“道士?什么模样?” 如果说禁军拦下鸠摩罗是理所应当关道士什么事? 鸠摩罗描述了一下:“身材高瘦瞳生异相功力精湛招式古怪。” “明崇俨?” 李彦心中浮现出一道身影更觉得莫名其妙这两个人怎么都不搭吧:“把你的路线跟我说一说。” 鸠摩罗开始叙说。 他从太平坊的周国公府逃出来后先是一路往西要从金光门出长安受阻后一路向南想从安化门出城。 安化门那一片是著名的丧葬区出了城门就是乱坟岗之前豪奴庞四的尸体就是被丢到那里喂狗。 从路线上来看鸠摩罗的选择没问题。 可他偏偏遇到了明崇俨的袭击。 “明崇俨是冀王府文学平时住在玄都观这两个地方与安化门都是南辕北辙。” “鸠摩罗又没有被通缉画像走在街上就算是偶遇了怎么会突然动手?” “此事定有蹊跷!” 李彦产生了好奇又问道:“道士的招式如何古怪?你对我大唐有几分了解能辨别出是哪门的传承么?” 鸠摩罗在梁上沉默片刻:“贫僧无法辨别只能相告李施主那道士内外不一劲力藏毒须谨慎对之。” 李彦道:“明白了你败于他手是一时大意?” 鸠摩罗道:“贫道起初并无战意只想离去但被他重创还是有几分技不如人又一时心怯逃入慈恩寺见李施主正好在寺中才现身求助实在惭愧!” 李彦听他语气坦然并无半分回避推脱倒是有些佩服。 出家之人对于四大皆空是追求实际上贪痴嗔怒往往一样不少往往越是掩饰越是心魔深重。 如鸠摩罗这般从不掩饰情绪的变化又向佛之心无比坚定的未来恐怕真能成为一代大师。 即便如此李彦还是道:“你我分属敌国我是不可能帮助你逃跑的甚至主动掩护都不会有你自己能逃出长安那是本事明白吗?” 鸠摩罗心领神会:“李施主身份尊贵寺内僧人不敢打扰我在这房梁上可安心疗伤如此已是足矣。” 他顿了顿由衷的道:“施主两次救命大恩贫僧来日若有机会定然厚报此时只能再说声谢谢了!” 李彦脸一红翻了个身。 本山叔忽悠范厨师至少还隔一年呢我一天之内收获两次谢谢是不是太过分了? 不能逮着一个人坑吧! 不过此时房梁上已经没了动静鸠摩罗入定疗伤。 李彦将链子刀放在手边防人之心不可无惭愧片刻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睡得又香又甜。 …… 第二天一早李彦醒来时鸠摩罗已经离开。 与普光大师等寺内众僧饮用了新的早茶后李彦也告辞离去。 走出大慈恩寺后李彦与高太监在坊外分别。谷 高太监去宫内禀告他则回卫国公府。 刚刚到了家门口就见王孝杰带队身后是正式转职成巡察卒的老兵迎了过来:“六郎周国公府的案子全部定了!” 李彦眉头一扬:“这么快?” 王孝杰由衷的道:“大理寺和刑部这次是真的帮忙了那群恶奴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戒他们的家也被抄了不少!” 他愤恨的道:“尤其是那个庞四家中妾室成群穷奢极欲区区一个奴仆要为恶多少才能积攒下那样的家财!” 李彦十分满意:“这样才对若是只诛首恶保家人富贵又岂能做到震慑效果?此事一出长安内纵奴行恶的风气也该收敛一阵子了。” 王孝杰倒是没想到这点露出钦佩:“六郎你办了一件大好事活命无数。” 李彦笑笑:“我是次要的主要是丘兄一心与罪恶作斗争他现在还在县衙?” 王孝杰连连点头十分崇拜:“是啊丘兄出了大力连县衙的上下官吏都称赞他有天赋凡是被他审问的恶奴总是交代的最快!” “这真是用之正则正了不过长安多少权贵的下人要恨死他兔死狐悲啊……” 眼见丘神绩在正义道路上一骑绝尘哪怕是逼的李彦也觉得十分有趣真挺期待他成为邪恶克星。 又询问了一些关于周国公府恶奴事件的首尾李彦对着王孝杰点点头道:“你也陪我忙碌了那么多天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王孝杰告辞后李彦却没有完全放松。 因为武敏之的案子有一个重要的尾巴没有解决。 那晚扮鬼的两位女演员吴大娘子和舒三娘子还被安排在城南的小屋内。 他看向府上的老兵绝对的自己人:“你们可曾有人任军中斥候入过敌方深处?!” 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兵站了出来:“我曾是不知小郎要了解什么?” 李彦记得他姓田纠正道:“错了你该称呼我为李武卫我则称呼你为田巡察我们是上下属不是主仆。” 田老精神一振行了上礼:“是!李武卫!” 李彦问:“你会乔装吗?” 田老点头:“李武卫想要扮成什么身份的人?” 李彦道:“不是我想伪装是两位美貌女子你能够将她们乔装打扮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入国公府吗?” 田老想了想咧嘴笑道:“那好办!” …… 半个多时辰后李彦看着站在面前的吴大娘子和舒三娘子不禁赞叹。 她们头戴尖帽罩面穿着翻顶的团花锦袍完全看不出原本玲珑的曲线身材。 因为这是祆(xiān)教徒的打扮也就是拜火教徒。 出门上街遮住面容的除了女子外大部分也就是祆教徒了。 而且这个时期老百姓对于祆教徒的存在很习惯大街上走动没多少关注。 因为在娱乐匮乏的年代每当赛祆时他们常常涌去祆祠就当看免费的杂技表演。 一来二去都混熟了。 这几天两位都知娘子一直躲在丘府后面的屋子内忐忑不安此时见到李彦心头松了一口气称呼已是对着主人的语气:“阿郎!” 为了安她们的心李彦倒是没有拒绝这个称呼:“你们好好在府内休息等事情彻底平息若想出长安我再安排!” “不!不!妾若能在府上做个婢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吴大娘子如蒙大赦她经历过那场生死之难能活下来就很知足了。 至少这段时间会很知足。 舒三娘子则面色古怪欲言又止的道:“阿郎妾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彦道:“说吧。” 舒三娘子道:“刚刚来时的路上妾看到了假母。” 李彦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舒三娘子道:“妾的假母庞四口中那个已经先一步遇害的假母!” 李彦愣住。 不仅仅是这个消息还因为天赋栏里一个原本以为这次案件用不到的天赋亮了起来。 死线之前:蓝色天赋在学习或工作的截止日期到来之前更容易灵感爆发更容易得到相关人员的帮助。 他不喜反惊对此十分不解: “我当时对太子妃提出的是十天破案那时已过午夜到今天恰好是承诺的第十天。” “可不对啊太子宫闹鬼的案子我破了呀西园灵堂的真相发现了武敏之也疯了并且必死无疑仇都报了……” “还有什么没结束的地方触发天赋的效果?” 李彦目光闪了闪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舒三娘子:“你的假母是她说漏了嘴把丘兄豪掷二十金的事情透露给了那群贪婪的恶奴?” 舒三娘子点点头。 李彦目光冷了下来: “所以说导致了我们与周国公府发生冲突的根源就是这个人?”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罪恶出现,又要丘神绩出马了 “你如何确定是这位假母?” “妾与她生活了近一年又怎会认错?” “一年?” 假母就是老鸨李彦本以为舒三娘子是被其一手调教出来的结果仔细一问才知道舒三娘子居然是跳槽的。 成为都知娘子后就相当于成了平康坊的顶流。 如此身份的妓子一般不可能再跟同行挤在一个院落里都是出来单干的。 这个时候背靠一位有权有势的假母就很需要了。 假母不仅可以安排优质的客户还能退去恶客阻挡许多麻烦。 简而言之就是让都知娘子能放放心心的接客她们甚至提供院舍连婢女舞姬乐户都一并提供。 比如舒三娘子除了两位贴身的婢女是从原院带来的其他的全部是那位假母供应往日里也安安全全直到周国公府的恶奴上门。 李彦奇道:“照这么说你所赚的银两是不是要和假母分成?” 舒三娘子道:“三七分成假母拿三成妾拿七成。” 李彦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他原本听到熟悉的三七分成还以为弄了半天舒三娘子也是个打工仔。 就像后世那些忙活半天为房东赚钱的苦逼。 此时听了分配舒三娘子还算是老板。 不奇怪都知娘子毕竟色艺双绝万里挑一偌大的平康坊都没有两手之数。 如此稀缺的资源自然占据着主动哪怕假母将一切打点得再好都知娘子也该拿大头能分三成都不错了。 弄清楚了两人的合作模式李彦再问:“平日里假母既帮你阻挡恶客你认为她会无意泄露丘兄豪掷二十金的事情吗?” 舒三娘子道:“妾事后回想起来也十分奇怪妾那位假母是个稳重成熟之辈不该对着一群市井无赖说那等引祸之言。” 李彦回忆了下:“确实她当时见到我等的官袍语气虽然热情眼神毫无波动显然是见惯了市面这样的人畏惧周国公府是难免的却更知道不该多嘴招惹是非……” “难道说是太子利用我们?” 李彦心头一寒。 他与周国公府的冲突起源就从舒三娘子的院内开始。 丘神绩解褐入仕一开心哄抬价格砸下二十金装了次款爷。 结果由于假母说漏嘴被周国公府的那群恶奴盯上敲诈勒索当街打死了人被大理寺盯上。 才有了后续一系列的事情。 本以为是丘神绩太倒霉现在看来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鸠摩罗莫名被明崇俨追杀明崇俨原本是要助太子揭露杨氏真相的…… 现在挑起事头的假母又身份莫测李彦不得不联想到与武敏之仇恨最大的太子。 但仔细推敲也不对。 那一天他早上刚出少阳院正午下班后去接受考验太子又不会未卜先知怎么安排这种巧合挑拨离间? 李彦想得脑壳疼干脆对舒三娘子道:“你去把你假母的脸画下来写实点要用来寻人的。” “是!” 舒三娘子应声去作画。 都知娘子确实不让人失望一副写实的画像很快呈现出来。 五官精致轮廓醒目特点突出与官府通缉栏上的抽象作品完全是两个概念。 他将画像交给田老:“你看看能籍此寻人吗?” 田老道:“李武卫若见到此女足矣将她寻出只是长安人这般多……” 李彦点头:“盲目找的话不吝于大海捞针舒三你撞见那假母时她是作何打扮?” 舒三娘子道:“她是下仆打扮在一支商队里我当时见到几乎认不出是她。” 女子的妆容服饰一变确实会判若两人。 比如此时的吴大娘子和舒三娘子素面朝天衣衫怪异哪看得出半点都知娘子的风采? 但也幸好舒三娘子来时是作祆教徒打扮头戴罩面把脸遮住只留下眼睛否则路上被假母认出来事情更大。 李彦问:“那商队大概是什么规模有没有什么展示身份的特点?” 舒三娘子仔细想了想歉然道:“妾当时过于震惊忘了看其他只知那商队很庞大在长安应该也不多见。” 李彦道:“在哪个坊市碰到的?” 舒三娘子道:“永宁坊。” 李彦皱起眉头看向田老:“田巡察根据这些线索你可有法子找人?” 田老露出为难之色:“禀李武卫靠我们这点人手肯定是没办法的要不寻一家结社吧?” “结社……” 李彦眉头一扬:“你有推荐吗?” 田老苦笑:“我在府上很少出门关于结社还是许大最熟。” 许大应命而来他是老兵里面手脚最灵便的国公府的外务常常交给他来办三教九流接触的多。 听了来龙去脉后许大又问了舒三娘子一些细节有了把握:“李武卫若想寻这商队完全可以使些钱财自有结社里的江湖子代劳定能寻要人的把握没有但那支商队很快就能确定。” 结社就是唐朝的私人帮会。 有商业性质的结社比如西市的胡人就成立了不少胡社抱团取暖。 有文人诗社士子专门聚在一起吟诗作对谈论风雅。 有管医疗保险的结社称为药方邑以现钱、绢帛、米面油等作为入会费由专人管理将钱拿出来运作投资放贷多出来的利润就给结社成员得病时支付医药费用是不是很眼熟? 当然也有黑帮性质的。 偌大的长安几百万人口下层必然会滋生许多罪恶。 相比起弃暗投明或者说沦为朝廷鹰犬的不良人更多凭着本事闯荡的江湖子很排斥朝廷管束。 但是人都要吃饭不是那种整天看不到收入也不用为生计愁的大侠江湖子为了生活也不得不组成结社接受任务。 最后绕了一圈大部分还是替权贵办事。 现在依然如此。 李彦大手一挥。 “让江湖子出动将这女子搜出来越快越好!” “是!” …… 上午皇城上班摸鱼练功。 下午国公府练功。 晚上李彦来到正堂与李德謇一家用餐。 这是第一次见到几位兄长。 他们的言行都有些拘谨一板一眼很不健谈。 与家教有关。 李靖深谙明哲保身之道自从灭了东突厥和吐谷浑后功劳过高晚年一直在府内深居简出主动不问朝政。 在他极严的教导下三代之内自然不会出什么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 李彦挺喜欢这样的氛围。 在外面打拼就够累了回到家里还要跟家人勾心斗角想想都头疼。 偏偏高门士族里面最少不了的就是勾心斗角利益纷争。 李彦态度虽不热情却挺真诚大家很快也说开了。 李德謇关心了一下他在周国公府的查案情况得知他被太子斥责随后天后安排到慈恩寺疗伤过夜脸色变得凝重:“元芳上层之争凶险非常你要慎之又慎啊!” 李彦点头:“大人放心我一个武德卫其实还参与不到上层之争这次情况特殊罢了。” 李德謇道:“你年轻有为不必急着表功等成年及冠自有升迁机会。” 李彦也清楚他的年龄是升官的最大限制。 如果不是碰上巅峰时期的吐蕃确实也不用着急。 练练武查查案日子过得挺舒服等天下第一羽翼丰满想砍谁就砍谁。 怕就怕这么一耽搁到了真正能影响一方战局的时候大唐的军事力量进一步衰退。 那个时候就是一人之力有所穷时了。 只是话又说回来了机宜使目前看来没啥希望了。 太子做不了真正的主武后刻薄寡恩李治发病装死。 他立了功都升不上去何况表面上还真没立什么功。 “想当个五品官咋就比弄死个一品国公都要难呢~” 李彦暗暗叹了口气收拾心情化悲愤为食欲大吃大喝起来。 吃饱喝足后他来到后院空地。 继续练功。 左右双手弓弦秘传三劲归一。 这次案件给了他武学上不少突破思路一招一式间功力愈发精进。 沉浸在自己逐渐变强的快感里李彦心情愉悦。 破案练功也是独一家了。 正在这时许大来到不远处不敢打扰遥遥等待。 李彦缓缓收劲走了过去。 许大低声禀报:“找到那个商队消息了它隶属东市最大的商铺背后是窦氏。” 李彦眉头一扬:“窦氏商铺……” 窦氏是鼎鼎有名的外戚家族。 从李渊的妻子太穆皇后开始到李隆基的母亲窦德妃就是被武则天秘密处死连尸骨都找不到的那位窦氏连续嫁女入王室越来越壮大后来被称为“唐世贵盛莫与为比”。 在为官方面窦氏现阶段倒是平平李治时期唯一的宰相窦德玄在泰山封禅时被李治询问古时帝丘居然回答不上来还是许敬宗对答如流。 不过这家族生意做得极大东市货物档次高向来为权贵所喜利润比起胡商居多的西市要大得多。 能在东市商铺占据首把交椅可以想象窦氏的家财有多么丰厚。 中层官员更是很多之前把丘神绩放出来的五品万年县令就是窦氏子弟。 李彦陷入沉思。 舒三娘子院内的事情是十天前发生的。 短短十天的时间那个女子就从一个名妓的假母摇身一变混到了窦氏商铺里。 这行事风格怎么像谍细? 他重新回顾一下整场案件隐隐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马上想到手下最好用的人: “把丘神绩叫回来那个害他入狱的罪魁祸首找到了!” 正文 第九十二章 你怎么这么倒霉啊! “真是那个贱人!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故意害我!” 丘神绩远远看着商铺内的女子用恨之入骨的声音低吼道。 “冷静!丘武卫要冷静啊!” 王孝杰赶忙拉住他。 “不错我要将她背后的谍细组织一网打尽!” 丘神绩想到自己在万年县狱内以泪洗面顿时咬牙切齿。 这些天他在县衙和皇城之间奔走让周国公府的恶奴得到应有的惩罚出了一口恶气。 由于杀的狗奴太多这段时间连长安的治安都好了许多丘神绩还真有正义使者的感觉。 不过回家后与丘英谈及此事丘英又告诫他不该如此狠辣。 每个权贵府上都有大量仆役就算没有武敏之麾下肆无忌惮就不做恶事了是不是会兔死狐悲? 这种行为一时爽快是会被敌视的尤其是亲自动手的丘神绩和王孝杰。 王孝杰是底层军户出身一穷二白毫无背景丘神绩再怎么说也是丘氏子弟何苦把路越走越窄…… 丘神绩其实也不是不知道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做都做了。 每每看到那些恶奴在自己的审问下痛哭流涕求饶不止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又涌上心头很快把丘英的告诫抛之脑后。 不过当李彦将他唤来告诉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那个小小的假母时丘神绩爆发了。 仇恨与立功的情绪直冲脑海他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以最快速度锁定目标。 “盯好她的货看她这次扮成什么人!” 丘神绩和王孝杰耐着性子等待。 他们从开市时就来了听着三百下市鼓进来的各家店铺开始营业。 这一等就是等到了日落前七刻又敲锣三百下店铺关门顾客回家。 功夫不负有心人。 那道身影从铺子后门出现与一大群男女仆役将一箱箱货物分车装货。 她手脚麻利头脑清晰很快得到了一位管事女子的注意微微点头。 丘神绩和王孝杰不太瞧得清这种小细节但看着那女子勤快的忙里忙外也十分惊讶。 假母虽然不说是什么高大上的职业但能单独为都知娘子服务在长安城数百万的人口中已经是靠上那么一小撮人。 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下层的杂役靠力气为存居然伪装得丝丝入扣没有半点违和。 这种转换绝非一朝一夕间就能培养出来的功夫。 丘神绩冷冷的道:“此女看来是想在窦氏商会慢慢干下去了她原本迎来送往认识的人也不少此时乔装打扮别人很难认出她来她却可以迅速辨认买家是个合适的暗谍。” 王孝杰不太擅长这些附和道:“丘武卫只管下令我们跟着你动手便是!” 王孝杰如今也是武德卫了不过他外职太低又是初入内卫不比丘神绩老资格说话很谦逊。 李彦来时也暗示了要以丘神绩马首是瞻连几个老兵都打不过的小王很听话的执行了。 这个态度让丘神绩很高兴。 以前都是他这样屁颠颠的跟在李彦后面如今自己总算也有跟班了大手一挥好似在指挥千军万马:“我们上!” 四人偷偷摸了出去。 除了丘神绩和王孝杰还有两个正是许大和田老。 四个大汉联手对方就算有武功在身有心算无心之下也是足够了。 确实如此由于夜禁时间逼近仆役鱼贯而出往后面的住宿区域而去。 干了一天的苦活这些仆役面容疲倦神情麻木根本没有交谈的欲望。 烛灯初上他们走在巷道中身影拉出一条条长长的黑影。 突然间从墙边扑出来几条黑影猛的一拖就将其中一道身影给拽了过去。 “得手了!撤!” 虽然觉得自己的出击与李彦指挥时有一点不太一样但丘神绩也顾不上其他了。 见到那被控制的谍细女子还有挣扎的可能丘神绩一拳头下去直接把她打晕装在麻袋里。 四个人抬起麻袋塞入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上往丘府而去。 实际上东市距离平康坊更近去卫国公府无疑是更方便的。 但丘神绩有自己的考量等马车从丘府后门驶入他立刻对着王孝杰三人抱了抱拳:“多谢诸位相助让我报此大仇三位也是第一次来府上请入席许我一尽地主之谊!” “好说!好说!” 王孝杰第一次参与内卫行动与他以前那些折冲府的任务大不一样也挺兴奋。 丘神绩亲自将三人带入前院好酒好菜奏乐起舞。 眼见三人十分开怀他找了个机会告辞起身往后院冲去。 立功的好机会啊! 这谍细是李彦最先发现的这点无法改变缉捕任务又是与王孝杰他们一起的也不能掩饰那么接下来最关键的审问丘神绩想占得先机。 在审问周国公府恶奴时他就发现自己在这方面颇有些得心应手。 万一能在这假母身上问出关键情报那就是大功一件。 抱着这样的心思丘神绩来到后院柴房将假母吊了起来。 没有什么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丘神绩直接扇了她一巴掌假母痛得一叫睁开眼睛。谷 她看到丘神绩的一刹那露出了浓浓的惊讶然后变为恍然仔细打量起周遭来。 丘神绩也在打量她见她除了最初的惊诧外居然没有什么恐惧再联想到自己在狱中的表现不由地恼羞成怒龇着牙冷笑道:“好胆量!” 假母观察之后判断出这里并不是正规的牢狱很可能是对方的府邸面色更加冷静看向丘神绩:“不愧是内卫有几分能耐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丘神绩勃然大怒将早已准备好的长鞭取出一鞭就抽了上去:“现在是我在审你!” “啪!!” 假母惨哼一声身子被抽得一晃鲜血很快从衣服下渗出。 她的眼神变得凌厉死死瞪着丘神绩:“你会后悔的!” 丘神绩冷冷一笑:“果然是谍细受过训练。” 在凉州时期他也参与审问过丽娘当时萧翎问不出什么怒而上刑时丽娘眼神里就是这副不屑。 相反周国公府的那些恶奴只要上一点刑具马上哭爹喊娘什么都招了。 意志力的高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因为谍细修炼劲力除了战斗外另一个作用就是降低痛楚抵抗严刑拷打。 只不过此时的假母更加有恃无恐竟然还敢反过来威胁自己。 丘神绩在审问方面确实有心得知道一味硬来得不到结果鞭子在手中轻轻拍打开始谈话:“你不是区区假母可比未请教?” 假母冷视丘神绩片刻开口道:“你可以叫我容娘。” 丘神绩点头:“好容娘你怒我抽打你但我受你挑唆被周国公府欺压入狱险些身死这份仇我来找你报是不是天经地义?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那样害我?” 容娘恨意一滞眼神闪烁了起来低声道:“我要对付的人不是你。” 丘神绩嗤笑:“你要对付周国公借刀杀人嘛!” 他开始学着李彦踱步边走边分析:“不过我很好奇你做此事的缘由你当了舒三娘子的假母也不容易就为了陷害我被周国公府的恶奴找上门去还得诈死脱身!你背后的谍细组织为什么要你做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就为了挑拨朝堂关系么?” 容娘摇了摇头:“此事缘由你不必知道周国公已是疯癫你也安然出狱又何必再作计较自找麻烦呢?” “你说的不错!何必计较呢……” 丘神绩点点头似乎深以为然。 就在容娘松了口气的关头却见第二鞭突如其来的抽了过来劈头盖脸一般。 然后丘神绩的脸瞬间逼近怒吼道:“你装什么糊涂我最恨的是你啊!!” 这第二鞭干脆用上劲力将她抽得跟陀螺一般滴溜溜转了好几圈。 容娘惨哼一声看着丘神绩狰狞的面容也吓了一跳面容失色身体颤抖。 丘神绩发泄之后甩了甩长鞭又恢复到谈话状态:“说吧你背后的组织是什么你的上线是谁!” 这种喜怒无常间歇性发作的审问方式让容娘知道此事难了与其凭白受刑不如早早揭露尖叫起来:“你去找丘英去找丘英他知道我来自哪里!” 丘神绩二话不说第三鞭下去又把容娘朝相反的方向滴溜溜抽回来才冷声道:“我三叔知道?你胡言乱语什么?” 容娘额头上沁出冷汗专门训练的劲力修炼只是降低痛苦而不是没有痛苦。 她的身体也在哆嗦颤声道:“你将我的袖子撸起看到什么告诉丘英就行!” “美人计么对我根本不管用!” 丘神绩正气十足好像在都知院子前被抢的人根本不是他。 不过容娘接下来的话反复就是这一句丘神绩终于走了上去。 他又怕有诈小心翼翼的卷起容娘的袖子。 一个印记落入眼中。 “梅花?” 丘神绩莫名其妙看着容娘的眼神点了点头道:“好你给我等着!” 他又取来几根粗大的绳索将容娘捆得结结实实绝对无法挣脱后走了出去。 …… 丘英正在喝药。 自从凉州被背刺受伤后他就感到身体每况愈下如今连穿上盔甲行动都有些费力心里很是不安。 自从丘行恭死后如今的丘府能扛起大梁的就只有他一人了。 丘神绩还稚嫩而且心性不好。 以丘英的阅历又是朝夕相处丘神绩是什么样的品性丘英自然一清二楚。 只是毕竟是自家子侄终究不比外人他对待起来免不了宽容许多。 正想着这不让人省心的侄子呢丘神绩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三叔我刚刚抓到一个谍细!” 丘英赶紧问来龙去脉。 起初听时他也有些不解容娘所为可以说是损人不利己外族谍细要挑拨上层关系也不该是这等粗陋的手段。 但渐渐的丘英身体一颤似乎想到了什么。 而这个时候丘神绩也道:“这个容娘说三叔你知道她是谁还让我看了胳膊哼真是不知廉耻!” 丘英颤声道:“胳膊上有什么?” 丘神绩不明就已:“一朵梅花。” “哐当!” 药碗掉在地上丘英看着丘神绩手指哆嗦: “你!你!唉……你怎么这么倒霉啊?”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真相 “梅花内卫?三叔你在说笑吧我们就是内卫啊!” “不一样的梅花内卫完全隶属于圣人!” “我们也是隶属于圣人啊我们晋升都不需要通过吏部三省的!” “哎呀你怎么就不明白梅花内卫就是用来监视群臣的也包括我们!” 当丘英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气急败坏的说出真相时丘神绩懵了。 他呆了半响才颤声道:“是前赵国公的那一支吗?十多年前圣人不是将那时的内卫裁撤了吗?” 丘英见只有叔侄两人在也就撂了:“并没有全部裁撤还有一支内卫留下专门负责监视朝内群臣的动向取名梅花内卫。” 丘神绩不解:“如果容娘是梅花内卫那是自己人啊又为什么要害我?不对她是要害……难道说……” 他说不下去了神情变得惊惧起来。 丘英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此事难了你怎么把她直接抓到丘府来了?” 丘神绩哭丧着脸:“我以为她是敌国潜入长安欲挑拨上层关系的谍细想要先问出一份情报六郎也允我报仇怎的知道她隶属于梅花内卫?三叔我不会又要入狱吧?” 丘英沉默片刻:“应该……不会吧!” “你别用这么可疑的停顿啊!” 丘神绩真的哭了。 谁能比他惨啊! 算上吐蕃念正使死亡时他被关在凉州驿馆马上三进三出了! 不还不见得有第三出! 丘英此时心也很凉。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得知丘神绩闯了祸进宫拜见李治时却根本见不到那位圣人了。 如果这件事的背后有梅花内卫的参与那么圣人自然等着事情闹大。 而如果不是李彦一意力保丘神绩他的侄子就成了博弈的牺牲品! 他丘府的下一代可就丘神绩这一个成器的啊! 丘英浑身发寒背部越发佝偻起来。 但看着自己的侄子鼻子都哭红了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丘英又强行振作精神站起身来把腰背挺直:“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位梅花内卫。” 后院柴房里容娘正在运用劲力疗伤听到脚步声后睁开眼睛看着两鬓斑白的丘英冷冷的道:“丘阁领请恕我无法行礼!” 丘英走上前去看着她手臂上的印记梅花被鲜血一浸愈发有种凄美的艳丽叹了口气亲自动手把绳索解开然后拱手重重行了一礼:“我侄子冲动坏事请娘子恕罪!” 容娘落在地上傲然的冷哼一声却又牵动伤口唇角咧了咧用仇恨的目光瞪着丘神绩。 不过片刻后她开口道:“丘神绩我确实害你入狱今日落在你手上受这三鞭也算还清了你我两不相欠!” 丘神绩如蒙大赦赶忙道:“是!是!” 丘英也没想到容娘还算好说话拱手一礼:“多谢!” 容娘昂起头脚步缓慢的走了出去消失在丘府后门。 目送她的背影丘神绩莫名有些羡慕。 这比起内卫可威风多了。 不过一想到这种梅花内卫平时完全见不得光一旦暴露又会引发百官的一致排斥丘神绩倒也熄了念头。 丘英则看着地上的鲜血叹了口气:“终究是有了结果我们回去吧!” 丘神绩点点头突然道:“不行啊六郎那里我怎么交代?” 他将抓捕容娘的全过程告诉丘英哭丧着脸道:“六郎还派了王孝杰帮我抓人报仇现在这样子我怎么向他交代?” “元芳待你不错愿意将这等立功的机会分薄给你别人可不会管你要不要报仇可惜……唉!” 丘英想着这侄子的霉运又叹了口气:“这样吧我去与元芳解释我的身体越来越不中用了你以后跟好他不要三心二意以元芳的为人义气不会舍弃你的。” 丘神绩其实就是这么想的在凉州他就险些放弃丘英没想到后来硬是给丘英续上气。 此时看着丘英的白发他连连点头:“好好三叔去跟六郎解释清楚他接下来就还会给我机会的!” …… “丘叔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派人传达一声便是。” 李彦迎出卫国公府在阍室接到丘英两人往府内走去。 “你没睡就好我有一些事想与你说。” 两人来到待客室见李彦屏退了旁人丘英缓缓将刚才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梅花内卫?!” 李治心中虽然有了些猜测但听了后脸色也变了。 这组织居然不是武周时期诞生的而是在高宗时期就有了? 他的第一个反应是幸好卫国公府衰败了。 梅花内卫要盯上的要么是周国公府这种强权外戚要么是窦氏那样的显赫高门卫国公府一个将要老死的李德謇几个闲职六品根本看不上。 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不过有了他之后要关注一下府上下人的来去了。 挥去几分后怕的心思李彦开始发问:“圣人留下梅花内卫是为了忧心有人效仿前赵国公故事武敏之也是外戚又乖戾成狂培植党羽圣人早已准备对他下手了?” 丘英点头:“是的这还与天后要升武敏之的官有关她想让武敏之领十二卫将军衔检校羽林兵慢慢掌控北门禁军这是圣人所不能允许的。” 李彦皱眉:“可需要这么麻烦吗?他是圣人啊一声令下武敏之不是说拿下就拿下?” 丘英苦笑:“元芳你对政事还不太了解武敏之是天后外甥续武氏香火是唯一的外戚而天后如今参与朝政的权力又是圣人赋予的他如果直接对武敏之下手相当于自断臂膀会被群臣所趁的。” 李彦其实一问出口就知道自己的话幼稚了。 皇帝至高无上么? 当然但是必须在千百年传承下来的封建体制运行下才至高无上。 离开了体制赋予的光环就是个普通人罢了一刀砍下命还不是照样没? 既然在体制内运转皇帝的权力看似无所不能实际上的掣肘就不少。 尤其是高门士族势力还很根深蒂固的唐朝出自各大姓氏的群臣无时无刻不在隐性地与天子争权。 如何在规则内巧妙的压制群臣让皇权获得最大程度的影响力才是一位君主需要做的事情。 李治要拿下武敏之也要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不过李彦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当年前太子妃杨氏跳湖自尽的时候李治就该看出此子多么胆大包天。 以武敏之乖戾的性格留下早晚是个祸患当时要将他除去完全是顺理成章何必等到现在? 他看了看丘英低声道:“丘叔我有一件事关系重大想要请教你……” 丘英道:“放心吧这里既无外人我又将梅花内卫的事都告诉你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李彦道:“我在周国公府时武敏之最后疯的时候说了些胡言乱语的话我原本不信后来太子登门对我严词厉喝才觉得很可能是真的是关于前太子妃杨氏的……” 听了李彦的讲述丘英也倒吸一口寒气只觉得不可思议:“还有这等事?武敏之简直疯了连太子妃都敢……” “他现在是真疯了~” 李彦为自己的杰作深感满意然后问道:“那时武敏之已是外戚犯下这等恶事圣人为什么不动手呢荣国夫人肯定也拦不住的啊!” 丘英思索了一下脸色苍白下去低声道:“就因为武敏之犯了那等必死的罪孽圣人才会留着他……” 李彦瞳孔骤然收缩想到那一日夜探周国公府武敏之发号施令的得意模样如梦初醒。 是啊武敏之自从犯了那事后就死定了区别只是早死晚死。 这样一个可以名正言顺掌控其生死的人在李治眼中才是最合适的外戚。 而武敏之以为仗着荣国夫人的宠爱见凌辱逼死了前太子妃都安然无恙愈发肆无忌惮却不知道自己就是一头待宰杀的羊羔。 什么时候他的权势膨胀到了危险的程度李治觉得不能留着他了把旧账一翻顺理成章的处理掉。 “我明白太子宫闹鬼事件我还没有看透的最后一重真相是什么了!” “明崇俨!” “明崇俨是梅花内卫他根本是李治的人!” 犹记得周国公府内明崇俨配合自己的切磋似乎完全不怕得罪武敏之李彦当时就觉得有些古怪。 因为他了解的这个道士历史上趋炎附势根本不是正经人怎的到了这里就仙风道骨不畏强权了。 后来鸠摩罗被明崇俨追上袭击身受重伤李彦还以为是太子派去想杀人灭口此时才明白明崇俨也在暗暗盯着周国公府才能一路尾随突施辣手。 当然这是李彦施加的影响。 如果没有他入长安明崇俨就将受命于李治配合太子为杨氏招魂述说当年的冤屈将丑事揭露出来。 与此同时梅花内卫再给武敏之找些对头麻烦反正他麾下的恶奴整天惹是生非丘神绩的遭遇不会是第一起更不是最后一起都可能作为导火索只看哪个被引爆罢了。 到时候李治顺理成章的处置武敏之。 别说执掌北门禁军直接发配岭南马绳勒死! 至于他的党羽愿意死心塌地归附的也有了把柄还有二心的一同降罪发配二圣反倒落得个大义灭亲的名声。 这就是原本的进程。 要杀武敏之的自始至终就是天子! 李彦理清真相而丘英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也有些后悔低声道:“元芳圣人终究是圣人……” 李彦知道丘英心里忠君那一套始终根深蒂固勉强忍住点头道:“此事的源头都是前赵国公以外戚之位把持朝政让圣人忌惮日久以致如此。” 这话说到了丘英的心坎上他顿时露出极为厌恶的神色:“不错长孙无忌不当臣子才将原本纯孝的圣人逼到了如今的地步!” 李彦实在不愿意说这种违心话了又跟丘英聊了几句保证不再理会梅花内卫的事情将他送走。 等回到后院李彦看向北边的大明宫。 少阳院内太子正在振奋精神准备跟武后抗争到底为冤屈而死的杨氏父女讨回一个公道。 紫宸殿内一道黄袍身影一道高髻身影二圣端坐目光高高在上仿佛能俯瞰众生。 “呸!!” 想到这对父母往日里对病弱太子所谓的疼爱李彦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恶心呐!恶心!!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这样也行? “一家三口三个阵营也是绝了。” “梅花内卫、内卫、群臣都是棋子。” 躺在榻上李彦没什么睡意。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诗真是再准确不过。 不过这个时代确实特殊因为二圣临朝要说李治把武后当刀使不假但他离得开武后吗应该也离不开。 因为李治的身体确实不好。 想要皇权大握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情。 不光是智慧难度还有身体因素。 远的不提以两个靠近的皇帝举例子。 杨坚和李世民。 隋文帝杨坚由于得位不正猜忌心重短时间内把皇权加强得太快。 比如在行政区域划分上把原来的州、郡、县三级制改为州县两级制淘汰了一大批官员各地有事就要向中央汇报还不准各自组建自己的幕僚生怕臣子揽权。 这样一来中央就太忙了以致于杨坚特别勤勉因为他不勤勉不行为了削弱地方和贵族的权力活不就得自己干么~ 再加上编写的第一版本《开皇律》太过严苛单单刑部送上来的申奏一年就高达上万件还有其他五部呢。 最后杨坚实在忙不过来了就减掉刑法重新订立了第二个版本的《开皇律》也即是后世熟知的那个版本将罪名删减掉许多才把皇帝的工作量稍稍降下来。 可见被逼成啥样了。 李世民和杨坚是一样的为了皇权能下到地方把各郡县的县令档案信息整理起来弄成一块块小牌子挂在一座大屏风上。 他平日里时不时就背诵一遍时不时就背诵一遍跟学生背英语单词似的反复记忆然后等各地县令入京才能全部认得加以管理。 这些都是皇帝为了加强皇权做出的努力很不容易。 不是想象中打击一下世家压制一下高门就能将权力收归己用的。 别人把权力交上去了你要能管的了身体支持不了处理那么多政务然后不得不交给大臣处理和之前又有什么区别? 正因为这样李治那病秧子就必须依靠武后。 武后是一个最好的工具人替李治处理政事能让天子将权力牢牢把握在手里不至于被臣子蒙蔽。 但武后又不只是一个工具人她也野心勃勃也有自己的需求。 李治甚至有感到掌控不住想要废后的时候就是六年前的上官仪废后风波。 不过李治到了最后终究还是不信大臣更相信武后于是上官仪全家成了牺牲品。 从那时起武后的地位就稳固了随着这些年威望愈发高涨她要称天后。 “所以这个时候出现武敏之事件将她的威望打压下去磨一磨棱角再过两三年才正式立为天后吗?” “呵呵武则天啊武则天你对臣子pua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被李治pua?” 结合后来的历史进程李彦大致弄清楚帝后此时的关系不禁摇头。 看武后被人玩弄多是一件美事。 不过玩弄她的人是皇帝在别人看起来也实属应当。 丘英的侄子险些在武敏之一案里被牺牲最后还下意识为李治辩解开脱呢…… 李彦倒是挺好奇武后对于自己最大工具人的身份现阶段是甘之如饴呢还是已经不安分了? 想了想李彦翻身起床又开始练功。 越是了解世道的艰难越充满干劲。 论政治我没你们心那么脏。 但隔岸观火扬长避短也能积蓄力量静候时机! …… 时机来得出乎意料的快。 仅仅是两天后李彦婉刚刚下班高太监就等候在了皇城前:“李武卫天后相招。” 这次相见的地方不是紫宸殿而是麟德殿。 这里是皇帝宴会、非正式接见和娱乐的场所。 显然武后在此处召见他表达出了亲近。 这就是天后党的待遇。 相比起太子武后的手段无疑更加成熟通过方方面面细节让臣子感到你是我的人而且没了我就不行。 跟在高太监身后李彦进入大殿发现武后正在批阅奏章她大部分日子的工作时间都要接近八个时辰。 若不是特别喜欢这种执掌大权的感觉再加上身体倍儿棒早就跟李治一起增加御医的工作量了。 此时头微微抬起打量了一下李彦武后开口道:“李元芳伤势如何了?” 李彦道:“劳天后关心臣得普光大师相助伤势已经痊愈。” “那就好啊! 武后微微点头似乎真的很关切他的身体一如当时李治关怀丘英的伤势那般。 又闲聊了两句铺垫完毕后武后进入正题:“周国公府闹鬼的案子你可有头绪?” 李彦低下头目光闪了闪用惭愧的语气道:“臣辜负了天后的信任暂无头绪。” 武后道:“此事内情复杂你毫无头绪实属正常不过武敏之那劣物说的疯话你听到后有没有什么启示?” “果然她要我去查太子!”谷 李彦心里暗自好笑太子虽然被这对父母坑得够惨但真正硬刚起来至少给武后造成的压力也不小。 确实有鉴于武敏之发疯的时候李彦就在场该听的也听到了。 再加上这几日太子态度极为坚定准备将那些丑事扩散向朝堂武后知道不能再云里雾里了。 她开始指明破案的目标:“此案涉及旧仇兹事体大我要你重新入周国公府查明线索缉捕犯人你能办到吗?” 李彦身子轻轻一颤:“臣……” 武后暂停批阅奏章目光熠熠的看着他。 选择吧! 选我这位天后? 还是选太子? 在她的注视下经历了一番艰难的抉择后李彦终于行叉手礼:“臣能!” “好是个性情中人。” 武后看出李彦对太子还有忠心之意倒也挺满意我凉薄你却不能凉薄。 不过正因为这样她眉头一动开口道:“将《臣轨》取来。” 内侍取了书武后道:“美德曰彦你有一个好名我再予你这本书作为臣僚之鉴好好品读。” “不是吧你们娘俩这点事也要竞争么?” 李彦谢恩接过觉得这娘们挺小心眼。 太子送《瑶山玉彩》你就送《臣轨》是吧? 不过凉州学馆时自己穷得连一本《通玄经》都没有博士教课自己还要手抄。 一年不到书囊里多了两本书。 太子《瑶山玉彩》(入手) 武后《臣轨》(入手) 李治压力来到你这一边了! 武后赠书完毕又开始批阅奏章头也不抬的道:“去吧高内官与你一起马上查案越快越好!” 李彦退下高太监也跟着他一起出来。 他的态度倒是很亲近显然很乐意跟李彦这种不歧视内官的人办事李彦也不客气离开大明宫先去内卫抽调了人手再一次浩浩荡荡去往周国公府。 这是第三次来。 相比第一次的烈火烹油第二次的大厦将倾这次跟真闹鬼了一样。 前院空荡荡的他和鸠摩罗交手的痕迹居然还原封不动的留存着。 正堂里太监失禁的味道似乎都没有清除可谓一片狼藉。 李彦看了这场面都以为武敏之已经不在府上了。 正暗暗奇怪武后为什么不跟他说明一下让自己白跑一趟就见前面一队禁卫跑了出来阻挡在面前。 他看到了不少熟人比如太子宫闹鬼事件里的禁卫张环和许洪只是此时目不斜视根本不做眼神交流。 很快一个人身材高大的男子排众而出未到面前就刚硬的高喝道:“在下窦静忝居太子洗(xiǎn)马李武卫此来何事?” 李彦行上礼:“见过窦洗马。” 太子洗马为太子的侍从官从五品上有两人太子出行时为先导又掌东宫经史子集、四库图书的刊缉贮藏。 显然这位窦静不擅长后者孔武有力的身躯往前一站语气极不客气:“我等奉太子殿下之命在此保护涉案证人李武卫无事还请回避。” 这是太子为了防止武后将周国公府的下人统统灭口李彦心里是很认同的。 高太监则立刻上前道:“李武卫奉皇后之命再查周国公府闹鬼一案怎的无事?” 窦静眼睛一瞪:“阉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 高太监脸涨得通红:“你!你!” 李彦看着窦静敏锐察觉到对方眼神里闪烁的期待。 他见多了武后的手段再看这种把戏简直洞若观火。 对方不是不让皇后的敕令窦静不敢不尊而是希望与自己一行人起冲突回去后就可以在太子面前说坏话了。 这很正常太子不比皇帝身边的位置就那么多一个萝卜一个坑。 李彦短短几日时间就得太子看重别的太子党表面上对他客气暗地里不知多提防呢。 现在竟站到了太子的对立面那还不赶紧使绊子? 既然对方心怀不轨李彦也不废话从书囊里取出了一本书当场阅读起来。 “非所言勿言以避其患非所为勿为以避其危……” “不该说的话不说可以避免祸患不该做的做不做可以躲避危险很有道理。” “这是天后赠予的《臣轨》窦洗马一起看吗?” 窦静:“……” 这样也行? 他面色数变几度鼓起勇气但想着那个心狠手辣即将成为天后的女人气势顿时如潮水般退去。 最终窦静的人退到一旁低声道: “李武卫请便!”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梅花内卫要这样抓 “这就是监国五次培养出来的太子党么有够可笑的呢……” 李彦摇摇头骑马而入。 实际上太子虽然铆足了劲跟武后对着干但底下的太子党却不是一条心。 百善孝为先的观念还是太深入人心。 别说这个年代了后世网络上那个女儿当街暴打母亲的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真相多么令人寒心。 子女反抗父母无论对错人们最先指责的都是儿女太子此次亦难免。 当年的事情渐渐流传开来至少太子身边的臣子都知道了那个未能成婚的前太子妃杨氏跳湖的真相。 但他们仍然明里暗里的劝说太子不要与武后过于争锋相对免得母子失和引发朝局动荡。 从大局来看确实是对的。 以武后的权势与储君太子相争一旦闹得不可开交引发的余波谁也无法预测。 但太子这次就要反抗一次不愿意顾全那样的大局! 李彦由于这段时间和太子并无联系并不知道太子宫内还发生了这些事。 看到窦静缩得那么快不免暗暗摇头好在策马进了后院诶嘿嘿的声音很快传来。 李彦的表情顿时松弛下来嘴角弯起。 无论遇到多么不爽的事情一想到此时的武敏之心中的喜悦都压抑不住。 果然这疯子没让他失望。 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从面前跑过。 披头散发浑身怪味象征一品国公尊贵的紫服皱皱巴巴居然都没人替他换下。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武敏之跑到墙边上身后跟着几个婢女端着药碗连声呼道:“喝啊!你为什么不喝!” “我不想喝……放开……放开……” 武敏之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明明那天需要六七个侍卫才能按住此时却不怎么敢反抗被几个柔柔弱弱的婢女固定住手脚就捏起嘴巴把药汤灌了下去。 喝完之后武敏之就半蹲下去双手环抱膝盖缩成一团。 他的表情变得呆痴口水从嘴角流下发出傻笑:“诶嘿嘿……诶嘿嘿……” 婢女们看着武敏之表情里没有半分怜悯有的只是快意。 因为她们的同伴不知被武敏之打死了多少。 就因为脸上出现了一根皱纹或者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现在报应来了。 李彦欣赏够了下了马来走上前去:“周国公我又来看你了!” 武敏之连反应都没有只知道流口水。 李彦叹了口气对着边上有些害怕的婢女道:“我要来后宅查案你们去戴好帷帽。” 婢女领命而去:“是!” 实际上无论守不守礼这种行为对于主人而言都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正如凉州时丘神绩带人闯入贾氏内院将女眷带出哪怕证实了里面藏有苏毗女子士人团体也大加批驳。 不过武敏之都疯了显然再也不会有人在乎他的尊严。 李彦很快开始在后宅查案起来。 他心中其实有了目标但不能做得太快。 否则前些天一直没有线索武敏之一疯自己唰唰把案子查出来了怎么也不正常。 而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饱满的精神高太监顿时身躯一震。 来了!来了!通宵加班的他又来了! 以前高太监觉得辛苦但当他回宫内也这么做引得武后赞许后立刻带动了其他内侍。 李武卫高啊! 李彦真没想到自己上班摸鱼的时候其他人视若无睹卷的时候倒是带动了潮流。 不过日子过得越苦的地方还真就越容易卷。 这个年代的太监日子过得苦哈哈真要勤奋起来还真勤奋高太监跟着他鞍前马后都把李彦感动了。 你图啥咧? 两人忙活了整整一天一夜将偌大的周国公府后宅地毯式的搜了一遍。 李彦知道火候差不多了重新来到一间屋前。 “李武卫这件屋子你已经搜查了不下于十遍了吧?” 高太监十分佩服他这屋子正是周国公那晚闹鬼的地方可谓案发地点。 “我觉得还有没有发现的线索王内官你稍候我回府一趟!” 李彦摩挲着下巴故作思考突然眼睛一亮背后跟劈过一道闪电似的转身就走。 再来时他把小黑牵了过来拍了拍这大猫的脑袋:“去嗅一嗅。” 小黑被冷落了好一段时间早就想一显身手闻言嗖的一下蹿出去开始在房内嗅来嗅去。 高太监不解:“李武卫这是要做什么?” 李彦道:“自从那一晚闹鬼后周国公就换了一个房间睡觉这里早已被冷落多时相信正常情况下婢女也不会进来你看这地面只是简单收拾了角落里还有许多破碎的瓷器碎片。” 高太监仔细看了看:“毕竟闹鬼谁不怕呢!” “不错!不错!” 李彦就爱听这话连连点头:“但有一个人不怕……” 高太监恍然道:“是啊凶手不怕因为鬼就是凶手扮的事后又回到屋内趁机抹除线索对吗?” 李彦微笑:“内官高见!” 他话音刚落小黑突然龇起了牙轻盈的跳回了李彦身前。 这就是有发现了。 高太监精神一振李彦欢喜的揉了揉小黑的脑袋转身对着站在门口的婢女道:“将你们院内的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就现在!” 婢女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心想怪不得国公被你整得半疯。 你这样不分白天黑夜的查案换谁谁不疯。 不过看着他身后精神奕奕的高太监婢女又惭愧的低下头去。 还是我们不够努力啊! 小半个时辰后内宅一百多位婢女齐聚不少都睡眼惺忪硬生生被叫了起来。 “我现在怀疑你们之中有人对国公暗怀不轨……” 李彦来到她们面前对着小黑道:“去将那个最近进出屋子最多的女子找出来!” 小黑应命走了过去开始在一个个婢女身上嗅来嗅去。 她们看着这步伐优雅的金黑色大猫儿有些害怕又想摸摸。 这种矛盾的心理一直持续到小黑来到一个姿态优雅的女婢面前龇起了牙弓起了背。 众女齐刷刷的看过去露出又惊又惧的表情:“怎么是叶娘子?” 这被找出来的女子皮肤光洁相貌上佳但相比起清一色十几岁年纪的婢女年纪已经不小。 李彦凝视着她:“叶娘子?听这称呼你的身份不一般?” 叶娘子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绕开小黑来到李彦面前福了一礼:“小女子是后院的管事之一府宅内外才称我一声叶娘子。” 李彦看向其他婢女:“再出来几个管事的。” 又有几名女子走出经过询问后李彦才知道这位叶娘子办事利落指挥府内家务井井有条。 即便是武敏之那样暴烈的性子她也能稍稍安抚一二得到信任一路升迁成了后院管事。 别的不说能在周国公府上工作两年不莫名失踪的就是大大的能人了。 “不仅是能人还是梅花内卫吧?” 李彦审视着叶娘子暗暗冷笑。 从某种意义上讲李治、李弘、李彦三个人做的事撞车了。 李治为的是皇权、李弘为的是旧仇、李彦为的是新恨既然得罪了武敏之不先下手为强对方也不会放过自己。 而三人之中李治所为最隐蔽。 如果不是假母容娘暴露又有熟悉这位圣人手段的心腹丘英李彦也难以将所有事情串起来。 既然李治早就准备弄死武敏之了又有梅花内卫这监察百官的特务机构在周国公府内很可能也有他们的人。 李彦扮鬼吓武敏之的时候隐藏在院内的梅花内卫想必也很奇怪到底是谁做的呢? 如果真是内宅的婢女事后自然会到这个闹鬼的房间搜查线索。 由于时间才过去了十多天气味还有留存李彦出动小黑就可以顺藤摸瓜将其找出。 掌握了动机线索顿时变得清晰明了。 “这李元芳名不虚传居然靠着一头豹子把我找了出来!” 叶娘子并不知道对方从大局着手内心实在震惊。 不过震惊之后她丝毫不慌甚至还有点想笑。 且不说她能够狡辩自己事后进闹鬼屋子搜寻是为了尽管事之责。 退一步就算李元芳真的揭破她的身份又能怎样? 正如容娘落在丘神绩手里有恃无恐一样她们是效力于圣人的。 单凭这圣意眷顾你们这些当臣子的就得捏着鼻子乖乖的把事情隐瞒下来。 “果然是特务!” 李彦看着她的有恃无恐不用发动天赋也知道此女的身份不会有错了。 一个下人再怎么无辜碰到官员审问时都会害怕因为害怕被冤枉。 而这个叶娘子能在武敏之麾下干上两年如果说没有做过残害其他婢女的行为怎么也不可能。 特务的手段往往极为残忍。 李彦愿意当内卫去对抗外敌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去当梅花内卫想方设法的对付自己人。 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质。 不过别看梅花内卫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很多时候还真拿他们没办法。 总不能明知道对方是圣人的人还一刀砍了那就等同谋反了。 好在这一回不同。 因为李彦是奉命行事。 奉武后的命! 梅花内卫就要这样抓! 李彦先是感叹:“可惜周国公起初怎么也不让我们进内宅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耽搁到如今……” 高太监深以为然看着叶娘子明显不太对劲的表现低声道:“李武卫这里不是审问的地方把她带走入宫!” 在叶娘子俏脸变色的注视下早就等着这句话的李彦嘴角微翘大手一挥: “拿下!” 正文 第九十六章 二圣斗 “高内官如今天色已晚此人也只是有嫌疑我们还是先去内卫驻地详加审问吧!” 走出太平坊门口李彦见高太监神情迫不及待开口道。 “这……” 高太监倒是很赞同谨慎的态度但他更清楚武后对于这起案件的迫切对着身后的一个内侍摆了摆手那人心领神会赶紧入宫通报。 果不其然众人刚刚到皇城门口就有内侍手持敕令前来禀告:“皇后有旨李武卫辛劳即刻移交嫌犯!” 李彦流露出不解:“我还没审……” 高太监低着声音满是暗示的道:“李武卫此事关系重大审问之时万一此女透露些不好对外言的事情……” 李彦露出恍然:“明白了明白了多谢高内官那这位嫌犯就转交了。” 高太监笑了:“交给我们吧!” “不要啊!不要将我送去皇后那里啊!” 叶娘子一路上就在祈祷。 只要最后是李彦审问自己那她还有脱身的可能。 可此时见几个太监将她押往另一辆囚车顿时面色惨白却又不敢挣扎只能面如死灰瑟瑟发抖。 李彦目送着一行人远去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二圣之间的较量期待的跺脚脚。 可惜不能像那些史官披着隐身衣在旁边记录十分遗憾。 好在知道二圣之中肯定有人今晚睡不舒适李彦哼着歌回到府上倒头呼呼大睡。 …… “好!李元芳没让我失望!” 当收到消息刚刚工作完毕准备安歇的武后立刻起身穿衣兴冲冲的前来。 她之所以迟迟不能压服太子就是因为这件事完全不占理。 虽然政治人物根本无视道德但天大地大道理最大正邪黑白还是深入人心的。 仅仅是上位者往往能用许多手段将真相掩盖而不是彻底的将黑白规矩颠倒。 真要到那种时候道德沦丧秩序崩溃往往就是乱世来临天街踏尽公卿骨了。 所以武后作为统治者至少要维持一个表面的公正。 她认为自己抓到太子的把柄了。 看看你也不干净扮鬼去吓人亵渎鬼神不说武敏之终究是一品国公堂堂储君这么做又成何体统? 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武敏之流放勒杀太子大仇得报过去的事情也就过去了。 武后美滋滋的来到宫内的暴室。 犯错之人在此处受鞭打、劳作或以其他方式受罚这样的地方正适合审问。 武后刚刚走入看到叶娘子难以压抑的惊恐模样就知道此女抓的没错淡然道:“是谁让你扮鬼惊吓周国公的?” 叶娘子道:“妾没有……请皇后饶命……饶命!” 武后眼神顿时变得凌厉:“你果然认识我看你姿容不俗曾经侍奉大内?” 叶娘子没想到自己一句称呼就露了底顿时后悔不跌。 刚刚武后进来时内侍没有高呼武后穿着素色暗纹的短袄长裙也不像是皇后的打扮自己不该惊惧过头直接求饶。 武后见她神态慌乱到极致趁势加了一把火:“你是少阳院的老人?” 叶娘子愣住。 “咦?” 武后立刻感到不对劲她的反应快到极致语气转换得极为自然:“看来你还不敢诬陷太子以前曾在掖庭宫受惩?” 这短短的一句话直接让叶娘子破防了。 她痛哭流涕:“皇后饶恕皇后饶恕罪女是出身掖庭宫一心侍上绝无半点违逆!” 武后的心沉了下去。 掖庭宫在太极宫内是宫女居住的地方也是犯罪官僚女性家属劳动之处。 关键是那地方太子根本管不到。 能管束的只有…… 她本能的不愿相信重新打量了一番叶娘子:“你本姓什么?” 叶娘子道:“罪女本姓齐家父曾任润州县令。” 武后记忆力极好缓缓点头:“我记得你父亲他是因为云丹之案下狱的。” 叶娘子泪流满面:“是家父有罪辜负皇恩辜负皇恩……” 武后定了定神声音里也有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最后问道:“说吧你到底是谁?” 叶娘子回答:“罪女是梅花内卫。” 武则天背在身后的手狠狠捏紧。 她当然知道梅花内卫的存在。 内卫第三任大阁领长孙无忌自尽后内卫立刻被李治裁撤贬官的贬官外调的外调但有一位阁领被留下。 那位阁领负责的就是监察群臣让长孙无忌在朝堂上一言九鼎群臣只敢说皇帝坏话不敢说他半句不是。 从那时起更具隐蔽性的梅花内卫就成立了。 武后不知道圣人为什么会起这个名字是怀念过世的文德皇后还是暗讽自己的舅舅长孙无忌? 武后也不熟悉内部的人员和具体运作有次想要过问却被圣人淡淡的挡回去了。谷 她就知道这个组织自己无法插手独属于李治一人。 而在压制臣子这一块两人的利益是一致的。 梅花内卫趁着关陇集团群龙无首的时候不断挑唆分化让群臣互相猜忌无形中帝后的威仪越来越重臣子们愈发的不敢阳奉阴违。 可这一次梅花内卫将矛头指向了她。 “圣人原来一直是你么?”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武后之前是当局者被一时迷惑只盯着太子。 但此时一被点透顿时明了了前因后果。 她看向寝宫咬住了嘴唇。 渐渐咬出了血。 …… 寝宫。 殿内巨大的鼎炉里喷吐着来自西域的安神香与浓重苦涩的药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古怪的气味。 李治盯着床屏沉浸在自己的心绪里不时发出轻轻的咳嗽声。 床屏上画着的不是山石花鸟而是一家数口郊外踏青。 文德皇后长孙氏在李治九岁时就病逝了而最后几年她的身体都很差从来没机会带他出门游玩过。 听着哥哥李承乾和李泰讲述小时候娘娘带他们玩耍李治很是羡慕后来就让画师专门绘了这幅画时时欣赏。 武后走了进来看向李治。 恰好就在这时李治也转过视线。 四目相对。 武后满腔的怒火如潮水般消退。 顺带将那酝酿好的质问也一并带了下去。 “陛下该安歇了!” 她定了定神走上前去扶着李治慢慢躺倒下拉起薄衾盖好伸出纤长的手指揉着他的头。 “没有媚娘朕无法入睡……” 李治露出舒适的表情将头轻轻靠在她的怀里。 在李治视线不能及的地方武后的眼神不断闪烁着。 她之所以为后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在外臣看来或许是小妈诱惑或许是她能生。 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如果不是后来李治身体不行了还能再生下去比起不孕不育的王皇后强多了。 也有些人会说工作能力武后的勤奋确实是历代皇后之最不单单是帮李治处理政务皇后的任务也超额完成。 比如亲蚕礼古代耕织为立身之本男耕女织亲耕礼是皇帝主持亲蚕礼是皇后负责。 这种礼节很繁琐却很重要文德皇后长孙氏病逝的前一年气疾复发还拖着病体执行亲蚕礼。 王皇后则十分怠惰居然不愿意亲自去逼得李治不得不让臣子代劳。 后来《宋史》里面还有“依先农例遣官摄事”既然前朝能摸鱼我们也能摸鱼。 相比起来武后则五次亲蚕亲力亲为这丧心病狂的次数简直要把别的皇后给卷死。 这是个标准的工作狂人。 但武后心里很清楚她之所以能被李治立为皇后以上都不是理由最大的原因是她的家世背景很差。 相比起王皇后是王思政的后代被关陇世族所接受拥护萧淑妃背后有兰陵萧氏和江南士族武氏出身寒门仅仅武士彟一代的从龙之功李渊后来又被逼退位无人照拂完全不足以跨越阶级。 在唐朝高门士族的大背影下这个外戚势力简直寒酸到了极点。 但李治正是看重了这点在尝过了被长孙无忌架空的恐惧后才选择让她当皇后。 结果现在武敏之想做大做强? 他不死谁死。 “确实是我错了……” 武后思虑完毕柔声开口:“陛下妾有一事相求!” 李治微微扬起头同样温和的道:“媚娘你有事尽管说。” 武后道:“先慈生前一心向佛起居遵循法度今佛像在皇城已置许久可以行街祈福举行法会了。” 她叹了口气:“贺兰敏之为恶作孽半点没有他阿婆的慈悲为怀妾恐先慈在天之灵不得安稳真要如此妾可就罪孽深重了。 李治颔首:“人都说母女连心媚娘慈孝这一措置再妥当不过荣国夫人满七之日举行法会!” 武后心一定知道丑闻到此为止不会涉及母亲又道:“贺兰敏之狂悖无道数恶罪叠先流放雷州再命其自尽吧!” 李治皱眉:“可他延续你武氏的香火……” 武后道:“我兄长的子嗣流放岭南已久应有悔过之心可将他们接回重续香火。” 李治再度点头:“媚娘此举大义灭亲可为表率只是委屈了你此事一出天后之位还要稍候。” 武后脸颊的肌肉狠狠抽了抽按摩李治头部的手却愈发变得轻柔温和:“只要能为陛下分忧我不急不急……” 李治抱住了她:“睡吧!睡吧!” 这对认识近三十年成婚二十年的夫妇相拥着依次睡去。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最后的报应 第二天大早李彦来到皇城内卫上班。 见叶娘子的缉捕事件根本没有出现在内卫记录上他就知道二圣暗地里达成了默契。 李治和武则天都是政治人物这样的人又有共同的政治立场现阶段是不可能闹掰的。 李彦倒是有些好奇私底下到底是被看破的李治有所退让还是武后哪怕知道了真相依旧忍气吞声? “无论如何武敏之肯定没几天好活了杨氏父女的冤情也能得以洗清。” “太子我的助攻就到这里了!” 虽然谈不上完美但这个案件该结束了。 李彦收回看向大明宫的目光往练武场走去。 内卫的驻地正在迅速扩建或者说恢复往日的繁华各项设施越来越齐全。 这几日他见过不少五品官员进出里面肯定有机宜使的预备对象。 李彦看得有些羡慕不过再看着他们至少四十出头的年纪倒也释然了。 练功!练功! 会满弓!射天狼! 正反复锤炼秘传绝招丘神绩出现在场边连连挥手:“六郎!六郎!” 李彦道:“丘兄早啊!” 丘神绩见他神态如常没有为昨日的事情介怀赶紧道:“哎呀六郎何必一直这么客气还是直接叫我神绩吧!” “神什么?” 李彦心中失笑丘神绩都快三十了又是丘英的侄子称呼一声兄才正常。 现在丘神绩主动要求改变称呼以字相称是真的想抱紧李彦的大腿了。 见这家伙满脸的恳求李彦也不迟疑点点头道:“以你我的交情以后但凡有需要我第一个肯定想到你!” 丘神绩开怀大笑:“哈哈有六郎此言我就放心了!” 他浑身轻松的道:“六郎明日就是荣国夫人的满七我刚刚听到礼部官员说佛像行街为荣国夫人行祈福法会也要一起进行。” 李彦眉头扬起想到了第一天在皇城上班时看到的那道轮廓巨大的影子:“就是那尊巨大的脱空像?” 丘神绩露出韭菜的虔诚:“是啊净食放生庄严法物供养诸佛那将是一场盛大的法会望佛祖保佑我脱得霉运逢凶化吉……” 李彦忍住笑很快却又得到通知他们也要参加作为护卫。 正常的佛门法会就是设斋、施食、说法、赞叹佛德。 荣国夫人的满七丧礼则更加盛大还有佛像行街放灯超度等等活动。 满七就是七七四十九天从头七开始设立灵座每日哭拜早晚供祭每隔七日做一次宏大的佛事设斋祭奠到七七之日停止。 这个习俗包括后世常说的头七有一种观念正是由南北朝时期佛教经义催生出来的。 大致上讲就是在一个人死后会在阴间寻求投胎的生缘每七天为一期一期没找到可以再续一期到了第七个七日终了时就大保底了一定能得到转世投胎的机会。 所以阳世的人在死者这七七四十九天中也必须逢七举行超度祭奠的仪式阴阳两界配合。 不过这超度也很讲究因为有一个投胎好坏的选择。 佛事做的多转世投胎的就是好人家反之做得少就是穷人家。 而如果一个人生前作恶特别多按照佛法的理论来世是要当畜类的但在死后的七七期中可以让孝属亲友为他大做佛事使他听到出家人诵经当下忏悔立意向善就可以免去做畜牲重生为人了。 瞧瞧死了后还能放下屠刀我佛多么慈悲。 这种仪式在儒家看来是很不好的不过由于南北朝佛学大兴渐渐不可遏止如今也成为习惯。 皇室中人的丧礼为了表现孝道那规模更是宏大至极。 于是乎李彦等人很快也被捉了壮丁要参与到法会的护卫中。 “唉又打扰我练功……” 丘神绩为能近距离瞻仰佛像感到喜悦李彦则对这种打扰他带薪练功的行为深恶痛绝。 内卫上班半个多月得到的第一个正式任务居然是给佛门法会当安保就很离谱。 但没办法这种事不可能推脱很快丘英也到来正式宣布任务。 李彦跟着大部队一起去领新的工作服很快又离开皇城在一条条主街道上行进模拟明日的路线。 路过太平坊时李彦下意识的看向周国公府。 历史上荣国夫人下葬时武士彟赠太尉、太子太师、太原郡王荣国夫人赠太原王妃。 棺出所有京官及家中命妇一起送至长安便桥。 那场面相当壮观。 现在没有追封只是法会祈福不免有种匆匆为之的味道。 李彦明白这是害怕武敏之一案牵扯出更多旧事武后才会匆匆让荣国夫人下葬保证体面。 “那老太婆为恶甚多却能风光大葬真是便宜她了!” …… 李彦策马而过并不知道数墙之隔的内宅中武敏之浑身颤抖身上插着七根银针面前立着一位僧人。 鸠摩罗全神贯注为这个病人施以针刺之法原本监视武敏之的婢女早就昏倒在边上。 没有人会想到这位吐蕃僧人居然敢折返府上。 鸠摩罗自己都想不到他会回来。 实际上如果当时就离开长安鸠摩罗也就走了。 大唐太危险他要回吐蕃。 但后来鸠摩罗被明崇俨所伤躲藏疗伤后心中反倒越来越放不下。 阴魔滋生杂念难除。 这位小明王发现这样的自己一旦逃回吐蕃以后的修为将再难进步。 因此哪怕十分危险他也毅然决然重新潜了回来。 周国公府前院的禁军看守十分松弛漏洞极多。 少阳院时李彦就评价这群人是在混日子职守太子宫时都那么消极到了周国公府上更不可能严密。 但鸠摩罗有了警惕心后发现暗中还有不少高手在遥遥监视着这个地方。 正想着如何潜入就在今早那些隐于暗处的高手突然撤离了大部分只剩下寥寥几人。 鸠摩罗把握住这个机会潜入后院第二次替武敏之治病。 这回鸠摩罗一边使用明王劲一边使用针刺药理双管齐下。 但并无作用。 因为这些天武敏之不知被灌了多少汤药正常人都被灌成傻子了何况他本来就不正常。 鸠摩罗几度尝试后都无法正常沟通只能摇摇头准备离去。 不料他刚要走武敏之的双手又紧紧拉住他的僧衣死死不放。 鸠摩罗看着他取出七根长针:“施主我大轮寺有秘法以七针刺血激发人体本能你若想短暂恢复神智也只能行此手段了!” 说罢他也知道武敏之不会回答直接将针刺下。 半刻钟后出现在面前的已是一个头发灰白面生皱纹的人。 武敏之好似足足老了二十岁口齿依旧不清但眼神不再茫然断断续续的道:“是你……你……” 鸠摩罗道:“施主不信医理如果一开始就以针刺医治不会落得最后疯癫的下场贫僧也不该笃信明王劲之能终究有愧施主有何心愿贫僧若能办到必将助你完成!” 武敏之嘴唇颤抖:“告诉他们……我病好了……我病好了……” 鸠摩罗摇头:“施主不必作此念想了你疯癫之际将昔日恶事尽数说出。” 武敏之脸上露出深深的绝望:“我真的……说出去了?” 没有什么比疯了后又恢复正常知道自己疯了的时候做过什么事情更让人绝望了。 鸠摩罗双手合十:“我佛慈悲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施主还是想想对于相亲相爱之人要留下什么遗言贫僧必定带到!” “相亲相爱……相亲相爱……” 武敏之摇头:“我这一生无亲无爱……唯一会护着我的只有阿婆……只有阿婆……呵……” 他说话倒是逐渐流畅起来又露出讨好之色:“大师你能带我出去吗?带我逃得远远的逃去吐蕃都行!” 鸠摩罗摇头:“贫僧能来此地也是贵地要举行祈福法会人手调离绝无可能带施主离去而以施主的身体七针刺血余时无多也不必考虑来日了。” 他并不知道梅花内卫的撤离是因为二圣达成了内部和解还以为是因为外面的大会才将人手调离。 武敏之同样不知其中玄机询问后情绪激动起来又露出狰狞:“佛像行街?祈福法会?那老物死后的荣光可比我强太多了我死之后怕是要恶名永载史册吧?” 他恨得咬牙切齿:“我的罪要还了那施以我身上的孽呢?” 鸠摩罗默然片刻准备离开:“施主没有心愿未了贫僧告辞了!” 武敏之伸手拉住他的僧袍:“大师等等我有心愿我想将昔日的真相宣告世人!” 鸠摩罗道:“不是贫僧不想帮施主贫僧也无能为力。” “当然不是直接宣告那对刻薄寡恩的夫妇要的只是权势而非真相我偏偏不如他们的意!” 武敏之笑了起来笑得歇斯底里:“大师你只要把我送去一个地方便行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对了带上一些线……” 他将自己要做的事情讲述完毕死死盯着鸠摩罗:“大师你们佛门讲究善恶因果你可敢为我完成这最后的心愿?” 鸠摩罗露出震撼。 这种事太疯狂了。 不过想到自己来到大唐所见种种。 佛不渡人只为求存。 鸠摩罗最终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或许正该如此!” 正文 第九十八章 如来动了? “武敏之失踪了?” 李彦猛然站起。 这种疯狗不死实在后患无穷! “什么时候的事情?” 丘英脸色也无比难看。 若说臣子里面最想武敏之死的丘英也算排上号了。 毕竟武敏之险些将丘神绩弄到大理寺狱里折磨。 丘英终究不敢记恨李治那么仇恨自然要向武敏之倾泻。 前来通知的安神感道:“确定无疑就是刚刚发生的窦洗马已经入宫领罪太子殿下正在大发雷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太子会动怒看来那件事真的……” 他啧了啧舌没敢说下去行礼道:“丘阁领李武卫我告辞了!” 李彦和丘英都很承情:“多谢相告!” 安元寿已经确定为内卫阁领安神感的内职很快也会变为武德卫。 再加上安氏与李彦的交情因此匆匆前来通知。 丘英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元芳这该如何是好?” 李彦眉头大皱全力思考:“会是谁救走武敏之呢?” 想来想去他都觉得没有人选。 武敏之人憎鬼厌仇人无数麾下党羽经此一遭早就散去接下来还会秋后算账。 当唯一需要外戚作为势力延伸的武后都选择放弃武敏之真的就是举世皆敌再无援手。 这种可恨到极致的人如果偷偷死在周国公府内李彦是毫不奇怪的杀人灭口呗。 但冒着巨大凶险在这个敏感时刻将他救出去的李彦纵观朝野一个都想不到。 果不其然三人在内卫驻地刚刚讨论了片刻高太监尖细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李武卫速速随我入宫!” 李彦入宫不出所料惊怒交集的武后让他速速追查武敏之的下落。 李彦雷厉风行回府就把小黑带了出来让它闻了武敏之这几日穿过的衣服然后去追查。 但线索直接断在了后院墙边。 “这显然是轻功高手将武敏之带走了!” “还故布迷阵怎么可能逃去皇城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不过真有高手保护的话偌大的长安武敏之只要找个废弃的屋子一藏真是大海捞针。” 李彦想到吴大娘子和舒三娘子昔日藏身在城南招来丘神绩和王孝杰:“往城南搜查给各大江湖结社重金发布消息悬赏武敏之的下落!” “是!” 众人匆匆而去。 李彦却知道如果这件事不是梅花内卫办的那作为专职的特务机构肯定早就采取了类似的办法。 既然现在武敏之还是失踪状态说明收效甚微。 带着这个判断回到大明宫内武后这次连pua的心思都没有了询问后就挥手让他退下。 见武后吃瘪李彦罕见的高兴不起来。 接下来有的忙了武敏之必须找出来。 而第二天的祈福法会还得照常进行。 倒不是舍不得前期砸下去的钱财而是良辰吉时等不得。 满七只有一天既然已经决定在这一日开法会就不能变。 毕竟是为慈善的荣国夫人祈福保佑她转世投胎投个好人家下辈子再享荣华富贵。 如果骤然更改就会折了福报谁也不敢担这个责任。 因此哪怕武敏之的失踪搅得无数人心神不宁祈福法会还是轰轰烈烈的召开了。 李彦换上了一身仪服狮子骢停在马厩里坐上清一色的马匹沿街开路。 长安的百姓并不知道高层发生了什么还热热闹闹的上街。 就跟后世清明节因为放假街上的人都喜笑颜开一样明明是丧礼但还是管不住大家的笑容。 因为在娱乐项目缺乏的古代佛门法会本来就是热闹的节日。 首先是一家家崇佛的权贵树起灯楼用丝绢扎成里面点着好多支粗大的蜡烛外面悬挂着珠玉金银微风吹来铮铮作响引发众人围观彰显富贵。 然后是本地的寺院立好了一排排灯轮丝绸锦缎缠绕金银为饰一排排十分整齐当夜色降临佛灯亮起顿时霞光万道一派超度之景。 就连平康坊内都涌出了许多伎人乐户咏唱佛调走一路唱一路袅袅婷婷的娇媚身影后面追随者众走到哪里都有应和声此起彼伏。 这也是招揽生意以后崇佛的可以专门点她们一起探讨佛学达成生命和谐。 至于朱雀大街上中间的大道早就空了出来等待如来佛像通过。 崇佛的百姓则位于两侧默默祈福。 虔诚的早早就跪下去了不断叩首祈祷自己的愿望成真。 李彦一路看着心中感叹。 要知道这还不是迎佛骨这还远不是唐朝崇佛最为严重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完全可以想象史料记载里那种文武百官和豪族巨富争着抢着施以金帛财富四方百姓扶老携幼争相叩拜瞻仰有不少人甚至当场砍断手臂截下手指就为了表示对佛虔诚…… 那种画面才是真正的疯狂。 但在狂热的宗教氛围下真的不稀奇。 相比起来道教虽是国教道士的地位还不算高有名无实。 要等到历史上的六年后李治才令道士隶属宗正寺班列于诸王之次。 唐朝的宗正寺是管理皇宗族事务的机构皇帝将道士划归宗正寺管理就是将道士视为自己的本家。 从那之后道士的地位才得到实质性的提高到了后来的玄宗朝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相较而言李彦还是比较喜欢道教。 一方面是他内家练的丹元劲难免有偏向另一方则是道士坑上层权贵比较多僧人则是上下都坑。 看到底层人民为了一个所谓来世梦想拼命向泥雕木塑的佛像叩拜甚至捐上微薄的家财李彦就很不爽。 而下一刻朝着城门开启的方向山呼海啸的声音响起。 如来佛像被推了出来。 当那恢宏壮丽的佛像出现别说崇佛的百姓一下子跪拜就连内卫里面都响起了不少祈祷声。 “佛祖保佑驱我厄运!佛祖保佑驱我厄运!” 其中丘神绩速度极快双手合十不断念叨。 “你该向我祈祷而不是佛祖……” 李彦暗暗摇头不过仰首看着那近二十米高的佛像也不禁赞叹。 工匠们确实好手艺如此脱空像移动出来造成的效果是满满的震撼。 当然这座佛像还远远算不上巨大。 历史上武周时期武则天在洛阳建造了一座天堂寓意至高无上之堂。 天堂里面就摆放了一尊硕大无朋的佛像高度相当于后世三十层建筑。 眼前这座才六层楼高那座拈指微笑的佛像是整整五倍微跷的一根小指上就能站下数十个人面带慈悲俯瞰着芸芸众生。 后来被薛怀义一把火将天堂烧得个干干净净那座能与后世摩天大楼比肩的巍峨建筑从建成到烧毁寿命只有可怜的七年佛像自然也毁掉了。 多少民脂民膏。 李彦思索之际李治、武后、太子率领皇族和群臣在一大批禁卫的护卫下从朱雀门内慢慢走了出来。 为了以示对佛祖的虔诚李治没有坐帝辇而是和武后一样缓慢步行。 这种态度让百姓欢呼又开始对圣人叩拜。 李彦暗暗撇嘴仔细看向禁军落在一位相貌粗犷眼睛浅绿的胡人将领身上。 那就是安神感和安忠敬的父亲昔日为李世民做贴身护卫的安元寿。 两人对视一眼安元寿颔首致意李彦遥遥回礼。 自从凉州迷案发生后这位安氏族长也算是他的稳固人脉之一。 只可惜自从来到长安就太过忙碌再加上又是内卫重立的敏感时期安元寿既然要成为阁领本人就要避嫌所以一直没有上门拜会。 远远打了个招呼李彦百无聊赖的旁观起来。 以慈恩寺为首长安十几座大型寺院的高僧们开始入场法会正式举行。 法会主要的地点其实就是在朱雀门前于佛前献上香华、灯烛、四果再讽诵经赞祈福来世。 为了给荣国夫人积德刷福报还有早就准备好的鱼鸟牲畜。 先在如来佛像前为其说法授三皈五戒再命人将它们放生到山野湖水中。 诸如此类的流程走好福报积攒够了如来佛像绕长安城一圈让百姓们也共享福德就可以抬棺安葬让荣国夫人转世投好人家了。 “我佛慈悲普渡众生!” 李彦觉得这法会又臭又长十分无聊信徒们的声音却是此起彼伏场中的气氛越来越虔诚。 别说丘神绩这种本来就崇佛的了就连原本不准备信的也被感染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起来。 李彦不能显得太离群又不愿意装好在他有守备之责就手握刀柄戒备的看着四方。 这种法会也可能有危险…… 等等那佛像有点不对劲! 李彦突然看向六层楼高的巨大佛像眼神凝住。 怎么感觉佛像头部微微动了动?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我以我血溅如来! “会玩啊!” 李彦是第一个发现打量着佛像嘴角玩味。 如来下凡是不可能的或许在一些上限高的世界会有仙佛的痕迹但这个世界显然没有。 所以这是…… 有人要献祥瑞? 毕竟祥瑞这玩意懂的都懂很多还颇具技术含量极有创新精神。 在佛像里面弄些小把戏让佛像做出回应也算是祥瑞的一种了。 “佛祖显灵了!佛祖显灵了!!” 果不其然虽然绝大部分人都低着头诚心祷告但终究有几个仰头看的将佛头的颤动尽收眼底。 他们先是怔住然后是惊讶最终也浮现出虔诚来放声呼喊。 这一喊不要紧大家都看过去就见那张宝相庄严的金色佛面真的轻轻抖动。 十几家寺院的高僧大师们见怪不怪的执行着法会。 但眼神交流间颇有些责怪。 到底是谁做出这么夸张的事情以后如果都要来这么一手很难办的啊! 李彦啼笑皆非:“宗教界也这么卷?和尚何苦难为和尚呢……” 平心而论这效果确实让人惊讶但脱空像游街不只是这一回。 以后次次都要佛头动一动万一拆穿了里面有人…… “等等有人?” 李彦的目光突然一凝看向佛像。 说时迟那时快佛像的嘴巴嘶啦一下被一个脑袋硬生生顶开。 显然那个部位早就被割开此时原形毕露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探了出来俯视下方。 李治视力不行看不清楚神色略微茫然。 武后则目光如炬却猛的愣住。 从相貌上来看那个像是她的外甥武敏之可苍老的程度简直与印象里的武敏之判若两人。 不过下一刻熟悉的声音证明身份传向四方:“我是武敏之荣国夫人杨氏是我阿婆今日是她满七我来相送!” 一股寒意直冲众人天灵。 失踪的武敏之藏在由他督造为荣国夫人祈福的如来佛像里面? 他要做什么? 武后的反应依旧最快厉喝道:“禁卫速速将这扰乱法会的恶贼给我从佛像里拖出来!!” 立刻有禁卫上前可周围崇佛的百姓开始暴动了。 “佛祖显灵!佛祖保佑!!” “万万不可亵渎我佛啊!!” 崇佛的信徒并不清楚里面藏着的是谁他们只在疯狂的传播佛祖显灵然后拼命往这里挤过来。 眼见混乱一触即发李治喘了口气脸色苍白:“快快把佛像推进朱雀门!” 禁卫赶忙冲了上去包括安神感在内几十个孔武有力的大汉立刻就要将放置大佛的车架往回推。 可这个过程中武敏之的声音早就回荡耳中: “我十三岁时阿婆就佛堂里强迫我做男女之事……” “佛堂内无旁人唯有如来佛像默默俯看……” “每次当我难以忍受时我都会抬起头哀求的看着佛祖祈求它能阻止阿婆……” “但佛祖总是那样静静的立着从来没有回应过我的请求!” “世人都祈求佛祖保佑!它为什么不显灵!为什么不显灵!!” 以慈恩寺为首的十几家寺院群僧全部双手合十高颂佛号希望能掩盖那个声音。 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但显然佛像虽高可终究是六层楼不是通天浮屠的三十层。 从六楼往下喊当然听得清楚。 于是乎。 除了通过梅花内卫了解内情的李治知道母亲与外甥龌龊事的武后外。 这个消息都如同晴天霹雳将其他能听见的人都震得傻了。 武敏之今年二十九岁十三岁时就是十六年前。 荣国夫人今年九十一岁那个时候也近七十五岁了。 卧槽! 曾经跟武敏之走得近的臣子浑身发抖几乎要摔倒其他事不关己的臣子则彼此交换眼神露出看好戏之色。 而那些禁卫震得外焦里嫩竖着耳朵聆听但又知道关系重大为了自己的前途不敢有丝毫怠慢拼命使出力气把车架往皇城里面推。 不过片刻后武后尖利的声音直冲半空:“胡言乱语是谁将你置于佛像内污蔑荣国夫人以祸乱朝纲的!” 武敏之并不回答哈哈大笑:“没有别人我来此了结因果报应……佛祖保佑佛祖保佑你们!快过来吧!” 最后的话是对着崇佛的百姓所喊。 由于角度问题除了朱雀门的方向能清楚的看到大佛的正脸外其他都是侧面有些干脆是后脑勺。 而武敏之的声音普通人又怎么会了解他们只知道崇佛这么多年佛祖终于显灵了! “佛祖保佑!!” “不能私占佛祖我们也要佛祖保佑!!”谷 尤其是见到禁卫把佛像往皇城里推狂热的信徒受不了了前仆后继的往前冲来甚至不惧内卫兵戈。 李彦夹在里面一边阻止着疯狂的信徒一边听着武敏之的狂笑: “阿婆干了那么多丑事凭什么安享晚年死后还要受尽荣耀?” “就因为她是荣国夫人是武媚这恶妇的母亲?” “现在还想超度祭奠以求来世?” “凭什么!” 上空厉啸回响下方信徒暴动。 疯了似的崇佛民众从后面涌来要沐浴佛光。 内卫围成人墙却还是被他们推动四处一片拥挤惨叫声起。 于是乎几十个禁卫推着那座巨大的车架却根本没有退回去的空间。 眼见百姓添乱武后目光一厉就要开口。 李治却抓住她的袖子摇了摇头。 别说这里是长安朱雀门这一场还是为荣国夫人积福德的法会有些事情万万做不得。 武敏之很清楚这一点才千方百计的藏在如来佛像里面等到法会开启时再发难。 若是举起屠刀一切就完了。 武后也意识到了将凌厉的目光看向了在场的高僧。 以普光大师为首的高僧全部低垂着头双手合十没有一个人敢回应武后的眼神。 没有和尚敢冒着大不韪施展轻功飞身上前在大庭广众之下亵渎佛像。 眼见如此武后气得胸膛起伏李治的眼神一斜微微点了点头。 “我来!” 突然间人群中飞出一位大袖飘飘的道人:“安敢行此亵渎神佛之事给我下来!” 李彦看了过去:“明崇俨!” 长安佛道表面上是很和平的并没有什么摩擦都为皇权服务但背地里的勾心斗角从来不会少。 明崇俨无论是身为梅花内卫还是道士都很乐意在这个时候给佛门以迎头痛击。 于是乎众目睽睽之下明崇俨飘然而出施展轻功在佛像上足尖两点潇洒的身姿就飞上佛头双手朝武敏之抓来。 李彦默默的道:“结束了……” 别说武敏之就算是他如果卡在佛像里面也抵挡不了明崇俨。 然而下一刻勃然变色的却是明崇俨。 因为他狠狠一拉居然没有把武敏之拉出来反倒让鲜血迸射。 他仔细一看惊呼起来:“你把自己跟佛像缝在了一起?” “我即如来!我即如来!” 武敏之心里万分庆幸自己当时贪墨了造佛像的钱财。 倒不是缺那点钱但跟在丧期宴饮一样他心中恨急了荣国夫人这些都是发泄的手段。 于是乎佛像成了豆腐渣工程外表看上去光鲜亮丽实际上里面的工艺根本没有达到要求。 正如佛家所言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这样的佛像武敏之才能从底部钻得进来才能拜托鸠摩罗做一件事。 一件疯狂残忍的事情。 “出来!” 明崇俨不甘心伸手再度去拽就见皮肉撕开一股股殷红的血迹顺着佛像的麻布缝隙流淌出来。 “嘶!嘶!” 武敏之疼痛得五官扭曲却疯笑道:“我死也要死在这里面!下手吧!我看你敢不敢在这里杀我这个一品国公!” 明崇俨瞳孔收缩想了又想终究不敢下手。 生擒武敏之是立功格杀武敏之就完全不同否则禁卫早就用弓弩射杀。 明崇俨再度尝试了几下身形一旋飘然退下。 下方的李治虽然看不清细节却见明崇俨空手而归武敏之的声音依旧响彻长空。 这位圣人的眼中闪过失望武后更是勃然大怒:“取弓箭来!给我射!死活不论!” 关键是场外的骚动更大了。 “快看!佛祖流血了!佛祖流血了!” 之前武敏之声嘶力竭离得稍远一些的人也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了。 但此时当武敏之被明崇俨狠狠拽了几下缝合的伤口鲜血崩裂。 原本金灿灿的如来佛像从头部开始往下流淌一条条凄厉的血色。 天上地下血色如来。 在这前所未有的冲击下武敏之发出最后的绝叫: “佛说因果报应。” “我说正该如此。” “以我之血以我之命洗去今生罪孽!” “以我之血以我之命要你来世不得好报!” “阿婆乖孙敏之来送你……” “最后一程了!!” 正文 第一百章 了断! 鸠摩罗走出金光门转身看向这座世上最伟大的城市。 他不想连累使节团但昨晚又做了一件此时回想起来仍觉得疯狂的事情。 带着武敏之偷入皇城藏身佛像。 以前李治和武后住在太极宫的时候由于太极宫就在皇城后面皇城的守卫十分强大根本不可能潜入。 但自从大明宫建好帝后搬家去了东北边的大明宫太极中宫空置下来不说绝大部分禁卫也随之调离皇城的守卫强度顿时大幅度下降。 在武敏之的指点下鸠摩罗还真找到一个换岗的漏洞悄无声息的把他带了进去。 然后是缝合。 鸠摩罗从未想过自己的针居然会用在这种事上。 而此举到底是不是亵渎佛祖他也十分迷茫。 “或是佛祖向世人的警醒或是贫僧私心作祟对此行终究不甘……” “诸恶莫作众善奉行阿弥陀佛!” 鸠摩罗双手合十最后向这座城市行了一礼飘然离去。 “事实证明别惹一个疯子!” 与此同时朱雀门前李彦看着血色如来都不禁发出感叹。 武敏之是被他整疯的但就算让他这个毫无忠君崇佛之念的人来制定计划也万万想不到如此疯狂的一幕。 以如来为刑场! 以法会为刑具! 冲击力太过劲爆! 耳中回荡着武敏之的厉啸李治皱起眉头只觉得头疼欲裂。 此时此刻这位天皇陛下是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此子乖戾疯绝到这个地步当年就该将此人拿下。 何苦留到今日闹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陛下此事由我来收拾!” 武后倒无后悔之念。 她只想解决现在的麻烦凤目含煞排众而出主动朝着佛像走去。 一身孝服的皇后原是为荣国夫人送葬此时却与血色如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到武后接近武敏之已经叫到沙哑难听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一滞。 他对于阿婆是恨对于这个心狠手辣的二姨是真的有些怕。 果不其然武后开口:“贺兰敏之你烝于荣国夫人恃宠多恶司卫少卿杨思俭女有殊色选以为太子妃你逼而淫之致死杨氏跳湖其父哀死……你罪无可赦!!” 群臣为之一怔。 狠!真狠啊! 烝于荣国夫人烝这个字原本的意思是指火气上行在这里毫无疑问是以下乱上有不正当的关系。 帝后一向以孝子孝女自称如此一说别人还能如何。 而这确实是最佳的处理方案既然藏不住了不如干脆揭开速速解决。 本来看戏的大臣面色也郑重起来。 武后自揭丑事大义灭亲此事再闹下去关系的就不仅是武氏了还影响着整个朝廷的颜面。 一时间上至入阁的群相下到普通的禁卫齐齐高颂:“皇后圣明!” 太子心头一悲杨氏父女的冤情终于洗清却是以这个他也难以接受的方式:“母亲圣明!” “贺兰敏之?你称我为贺兰敏之?” 武敏之关注的方面却和其他人不同。 杨氏父女怎么死的他根本不在乎反倒对于改名特别敏感。 他为数不多的成就是与武敏之这个名字密切相关而非贺兰敏之。 武后把姓氏重新改回弃如敝履令武敏之面孔扭曲: “用得着我时你将我改姓为武传承你武氏的香火!” “现在用不着了又将我除姓复名恶妇我不会如你愿的!” 武敏之胆怯尽去破口大骂看向皇室的方向。 太子李弘和太子妃裴氏的身后他的弟弟妹妹们都站着。 六大王李贤、七大王李显、八大王李旦和小公主。 李贤最为俊朗李显身姿魁梧李旦年纪还小小公主今年更是只有六岁。 她目前还不能称为太平公主。 太平一名是道号也就是历史上的明年小公主以替去世的荣国夫人祈福为名出家为女道不过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还是住在大明宫里在帝后身前承欢。 直到仪凤四年(679)又打了胜仗的吐蕃派使者入长安求婚点名要娶走十四岁的公主武后不想让爱女远嫁修建了太平观让她入住正式出家以拒绝和亲到那个时候她才叫太平公主。 此时小脸红扑扑的公主还一直懵懵的。 年纪太小的她就听到一片吵闹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可恶魔没有放过她。 武敏之尖叫:“恶妇你少了很多罪名我还在那佛堂之内淫辱小公主的随身婢女她就在边上是不是吓得不敢回宫告诉你们啊?” 众人下意识的看过去太子妃赶紧将小公主抱入怀中捂住耳朵但她的双眼还是很快蓄满泪水哇哇大哭。 太子连声咳嗽差点向后软倒三个皇子怒发冲冠就要冲出去。 武后终于明白自己的小女儿后来为什么再也不愿意去外祖母府上了气得浑身发抖:“住口!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已经不得好死了为什么不能说!还有还有很多很多事……” 武敏之继续狂笑看着武后的位置强忍住全身上下的无比疼痛默默期待着:“靠过来靠过来我要用佛像砸死你!” 大佛矗立看似稳如泰山但武敏之能听到里面麻布的撕裂声。 由于下方的禁卫拼命推动车架原本稳固的底座不断晃动这尊巍峨高大的佛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古代的技术本来就不足以建设太高的建筑。 比如后来的天堂一阵狂风吹过就刮倒过一次后来又重建。 这佛像足足二十米高还偷工减料再这么折腾随时可能塌下去。 武敏之一想到能拖上武后一起死那他下辈子就是堕入畜生界也会笑着上桌的。 可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倏然间穿梭人群掠到了大佛面前。 凌厉坚定的目光凝如实质落在武敏之身上。 李彦! 武敏之不愧是武敏之在令人失望这点上从来没令人失望过还是那么恶心。 李彦本来见他揭露荣国夫人的丑事倒是挺乐意的就该给那老太婆一个报应。 但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大有我死了谁也别想好过的趋势终于还是出面了。 “元芳不要!” 眼见他杀气腾腾的冲了出来群臣中李德謇、丘英、裴思简、安元寿等人的脸色都是微变。 从情感上李治、武后、太子、百官乃至在场的无数僧人都希望武敏之马上去死! 但从规矩上哪个臣子敢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杀了武敏之那就是一个足以拿捏的把柄! 将来没事还好一旦有事就会被翻出来罪上加罪。 所以明崇俨那么精明算计的人才会退缩因为权衡利弊觉得不值得。 李彦倒也清楚却不想退缩。 武敏之是他逼疯的原以为对方会像一滩烂泥死得悄无声息没想到这坏事做尽的畜生敢以这样轰轰烈烈的方式落幕还想籍此伤害更多人。 难道他的勇气都不如武敏之? “既然有机会不杀这畜生我心不甘!” “铮!” 链子刀出鞘。 李彦腾身而起人在半空直接启动刀柄内的精巧机关手腕轻轻一震。 轻钢刀身陡然与刀柄分离带着铁链飞射出去。 既可以当刀使也可以当链子使。 远近攻杀神鬼莫测。 这才是李元芳的链子刀! 随着这些时日的磨练他的功力愈发精湛此时出刀当真是势如奔雷。 绝大部分人甚至看不到刀身飞离只瞧见雪亮的刀光一闪横亘长空。 噗哧! 刀尖由下至上毅然决然毫无半点停顿直接刺入武敏之的咽喉! 李彦既然出场就再无瞻前顾后的迟疑一句话都未说直接痛下杀手! “你……你……!!” 武敏之浑身僵住死死的瞪着李彦眼中流露出无比的错愕。 直到死亡武敏之都不知道李彦正是那晚扮鬼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 在他眼中此人只是小人物若不是要染指内卫的权力五品以下的官员身为周国公的他根本看不上。 不过也正是这个家伙在府上通宵达旦的查案无形的压力将他逼至疯狂的边缘。 最后又是这家伙居然在旁人都不敢的局面下悍然出刀。 死在李彦的手中武敏之喉咙咯咯作响满是不甘。 可随着脖子处的鲜血喷涌而出七针刺血秘法的效果也彻底消失。 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视觉。 但恍惚间又回到了佛堂之内搀着一只苍老的手。 阿婆将那时懵懂的他带了进去。 后来他又将更多人带了进去。 “阿婆……来世……我们一起堕为畜生吧!” …… “这佛像要塌了!快!快散开!!” 李彦一击了断疯狂的绝叫终于消散。 他刚要收刀入鞘却目光一凝看着佛像崩裂开来的胸部高声示警。 李治原本看着痛下杀手的李彦目光微微闪动此时闻得此言面色大变:“快!保护皇后!” 众人乱作一团但是由于之前靠的太近都想听听武敏之到底说什么再加上崇佛的信徒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两侧堵得严严实实此刻前后左右一看发现居然只能往后面的朱雀门退。 各寺院高僧带着弟子纷纷向着两侧退去但那么多皇族成员和官员禁卫拥拥挤挤乱作一团根本避不开那二十米高大的佛像。 如果真的完全倒塌下来不知多少人要在危险的区域。 包括武后! 仰首看着那高大的佛像她的脸色也不禁变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李彦腾身再起。 会满弓! 蓄! 射天狼! 斩!!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血如来》结案! 出刀的瞬间李彦无比庆幸这段时间下的苦功。 相比起刚得弓弦劲秘卷时此时的他在会满弓上的蓄势显然变得纯熟许多。 人在半空周身的劲力就凝聚成一股。 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动发若弦满。 协调圆满整个人就像是张满的长弓射出了一支石破天惊的箭矢!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刀锋斩出一股无比锐利的锋芒呼啸出去。 在无数惊呼声中那大佛晃了晃腹部的位置陡然坍塌上半身顿时倾倒向下坠来。 武后抬起头都觉得天黑了一黑。 那股从高处倾覆下来的威圧感令人心中油然涌起恐惧感。 她周围保护的禁卫更是目露绝望这样的东西砸下来谁能幸免? 不过这股绝望只是一刹那上空重现光明。 被一刀劈亮了。 那朝着地面砸下的佛像上半身居然被一刀劈得横空飞起。 重重砸在远处。 相较于朱雀门前的惊天大瓜相较于冲得最前的崇佛信徒远处的百姓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被禁军和内卫拦住他们也完全不敢接近。 所以就在不远处就是一大片空地人都涌到这里来了嘛。 李彦的这一刀正是将佛像往那里劈去。 轰隆!! 烟尘四起佛像的上半身砸在地上还滚动了半圈。 从某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武敏之的尸体缝在里面。 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佛祖啊!!” 那些崇佛的百姓咯的一下不知抽过去多少。 “李武卫威武!!” 其他正常人则长松一口气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实际上没有那么夸张。 李彦一刀将佛像斩飞时才猛然醒悟这个六层楼高大的佛像看起来气势恢宏却是个空壳子。 一具脱空像重量远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夸张否则也不可能放在车架上移动。 再加上武敏之克扣工钱这佛像更是虚有其表换成沉重的实心木制佛像会满弓的爆发再厉害也不可能斩出这效果惊人的一刀。 即便如此当李彦重新落在地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肉眼可见的充起血来。 连带着整张脸都飞速涨红头顶冒起淡淡白气。 他沉息吐气内家劲气全力运转口中喷吐一股雾气如白龙般的游了出来。 换成往常伴随这声漫长的吐息体表的滚烫和涨红的脸色都会如潮退般消散得干干净净。 可这次会满弓的极限爆发后遗症就没有那么轻松消弭了。 他的皮肤开始渗出鲜血很快就将自己染成了半个血人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是沸腾的气血实在难以收束不得不用这样的方式排出体外。 受伤是免不了的但凭借李彦强大的体质养个十天半月就能痊愈了。 不过李彦眼珠转了转将刀锋一转往下支撑身躯晃了晃无力的半跪在地上。 前方是血色如来。 此处是血色武卫。 护我大唐! 慷慨悲壮! 欢呼声戛然而止众人一片震惊。 太子中气不足的声音首次提得那么高:“御医!御医在何处!快去给李武卫医治!快啊!!” 李治的声音几乎是不分先后但语气就平和许多:“御医快为元芳治病此等英勇之辈千万不能落下病根。” 武后由于震惊慢了几拍脸色变幻当御医匆匆赶过来时才低声道:“治好他不然要你们的命!” 天底下三个最有权势的人先后开口御医两股战战的上前就差给李彦跪下了。 直到当他将手搭在脉搏上仔细查看后顿时长松一口气。 这点小伤对于武者来说…… 但御医眼珠转了转也知道把伤势说小了不好低声道:“李武卫威武杀得好你要不晕一下我来掩护!” 李彦心想还是你们会玩我都不好意思假晕倒。 不过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武敏之的尸体还在佛像内如来佛像一刀两断与那些大师相见终究尴尬。 还有四周鬼哭神嚎的崇佛信徒眼不见心不烦。 无论面对爱恨敬惧何等态度这个时候还是低调些为好。 李彦微微点头直接换了个姿势以丹元入定。 周遭的一切很快于他远去他的呼吸变得极轻极慢。 刀斩武敏之前他也曾经犹豫过想想这样做到底值得不值得会有哪些后患。 刀斩武敏之后他只觉得胸襟畅阔会满弓爆发的肉体疼痛也难以阻挡那股精神上的快感。 此时万般杂念倏然挥去晋入到物我两忘的空明之境。 明崇俨朝着这边走来看着李彦的状态眼中浮现出惊奇旋即变为深深的嫉妒。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场景收敛心思向着李治遥遥一礼步伐似缓实急没入人群消失不见。 李治对于明崇俨的行礼视若无睹目光凝注在李彦身上若有所思。 经过御医禀告确定李彦虽然受伤很重却没有性命危险后太子武后等人舒了口气开始收拾乱局。 此时大理寺、刑部、万年长安二县的官吏全部赶到有他们的配合杂乱的人群终于驱离那些瘫在地上哀嚎的信徒也被架去边上。 吸取这次教训以后的佛门法会肯定不敢再这样开了。 “皇后贺兰敏之的尸首该如何处置?” 眼见仵作将贺兰敏之的残尸从佛像上抠下来刑部刘侍郎前来请示。 “哼!” 武后毫不避讳的睨视着那血肉模糊的尸体恨不得下令将之剁成肉泥以泄心头之恨。 和李治谈判之后她原本还准备等武敏之死后找些底线低的文人给这个外甥写些赞溢的墓志铭。 现在赞美的铭肯定是没有了墓志还是要的。 保证将这恶贼今生所做的事情明明白白的记述上去让他遗臭万年! 不过武后心中狂怒了片刻还是恢复冷静淡然道:“依法定罪!” 刘侍郎看向不远处被太子和几位皇子围住的李彦立刻明白武后这是为了这个刀斩武敏之的武卫补一个程序。 帝后一向遵循朝廷法度迫害臣子都在法度之内看来这回的护驾之功终究不同武后难得对一个臣子如此用心。 再想到此子是李靖的嫡孙关陇自己人刘侍郎也精神起来马上退下去办。 等到尸体打扫干净破碎的如来佛像被一块块的移走朱雀大街又恢复到往昔的平静。 地上触目惊心的鲜血很快也被皂衣武侯用黄土覆盖夯出平整的地面。 尘归尘土归土。 仅仅是一个时辰后长安百姓再度川流不息整齐往来。 但那惊心动魄的绝叫。 与慷慨豪迈的刀光。 刻在很多人的心中。 或许是数月。 或许是几年。 或许是一生。 终难忘怀。 …… 卫国公府。 李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榻上。 距离最近的是几位御医是曾经帮武敏之治病还被打过的倒霉蛋。 相比起那时的艰巨任务此次他们的神色轻松许多。 有趣的是还有昊天观的万振道人在看着他的目光满是惊奇。 站得稍远一点的是父亲李德謇三位便宜兄长。 再远一些的是丘神绩、王孝杰、许大、田老等下属。 他们的神情都十分凝重即便御医三番五次保证并无大碍也难以放松。 就连小黑都蹲在众人身后眼睛乌溜溜的盯着自己脸上似乎是满满的担忧。 李彦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开口道:“过去多久了?” 众人立刻围了过来李德謇满脸喜色:“一天一夜元芳你终于醒了觉得如何?” 李彦感受了一下:“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其他人莫名其妙李彦被送回来时浑身鲜血的模样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即便御医说他脉象平稳仅仅是气血亏损并无大碍也不敢相信怎可能变得更好? 万振道人却是笑道:“李善信天资卓绝此次因祸得福可喜可贺!” 李彦本来只是想装一装重伤好多博得些同情和好感没想到透支后修炼反倒前所未有的沉浸在内家修炼中。 内家劲气似乎产生了某种变化虽然还谈不上完全的质变但比起以往已经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境界。 关键的是不止是丹元劲如此三元合一的百胜亦如此。 他站起身来神采飞扬又查看了一下属性栏。 【事件:血如来(结案)】 【成就点+500】 李彦笑容收敛心中稍稍叹息。 “血如来啊……” “内官探视!” 正在这时通报声传来高太监走进屋内见到李彦苏醒露出由衷的笑容凑到面前低声道:“李机宜醒来就好皇后有请!” 天后变成了皇后李武卫变成了李机宜。 一夜之间朝局再变。 而李彦脑海中第一个冒出的念头是: “又要跳舞谢恩了吗?” …… …… …… (第二卷“血如来”结束敬请期待第三卷“不老梦”。)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狄仁杰,字怀英,并州法曹 通化门。 狄仁杰遥遥望着这座长安东门圆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通化门由于靠近大明宫多为官方迎送百官饯别的地方政治地位是很高的。 以狄仁杰此时的官品其实应该走更平民化的春明门。 不过他昨晚是在长乐驿休息的今天赶了个早正好顺着官道一路来此也没必要特意绕道往南。 但还未到城门前一直跟在身边的狄秋就低声道:“阿郎前方似乎有些不太平。” 狄仁杰骑在马上已经看到了前面发生了何事抚须道:“我们来得不巧。” 一队长长的囚徒从通化门内走了出来。 对于进京升职的官员来说这真是不太吉利了。 狄仁杰倒也不恼退到一侧身姿灵活的翻身下马。 狄秋则看着这群心丧若死的犯人被差吏一路押送有些害怕:“阿郎长安不比并州我们要当心啊!” 狄仁杰摸了摸马脖的鬃毛:“你忘了若无阎师搭救我也在狱中难以起复不必杞人忧天。” 话音刚落囚徒里面的一人转身对着大明宫的方向高呼:“圣人我柴青任千牛备身一直忠心耿耿从未与贺兰逆贼同谋冤枉!冤枉啊!” 众人为之侧目就见身后的差吏用力一推:“快走!” 那人一个踉跄滚倒在地哭号着起身跌跌撞撞往前走。 目睹这一幕狄仁杰才轻咦一声。 他的目光转动在围观人群里扫视了一下落在一位穿着打扮最得体的汉子身上靠近了道:“请问这位郎君这些人犯了什么案?” 汉子听着外地口音本来不想回答但侧目一看青色官袍马上行礼道:“这位郎君此事不好言明啊不过这些人是回不来长安喽!” 狄仁杰奇怪的正是这点大唐官员起起落落的情况还是挺正常的。 谁也不知今日的阶下之囚明日是不是又能重登天子堂因此即便是流放底层的差吏一般也不会过于为难。 可此时差吏却将这些犯官如驱赶牛马一般看来案件是真的非同小可。 狄仁杰谢过路人入了通化门后先不去皇城而是往长安驿馆递上驿牒。 驿馆的小吏起身带到偏院屋前:“你们就住这里吧屋内湿气较重狄少府多担待些。” 嘴上说着多担待小吏显然没有将区区一个外州县尉放在眼中很快离去。 狄秋看着屋子皱了皱眉赶紧进去打扫狄仁杰则挺着个肚子漫步而出。 等到狄秋忙忙碌碌将屋子打扫干净到了可以住人的地步就见狄仁杰手里端着一个杯子走了回来。 狄仁杰道:“狄秋辛苦你了过来喝杯茶吧。” 狄秋吐了吐舌头:“阿郎我又没病喝什么茶啊!” 狄仁杰笑道:“这不是药茶长安的寺院正流行这种茶品味道确实不错你尝尝。” 狄秋接过来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顿时皱起眉头:“还是挺苦的。” “呵呵!” 狄仁杰失笑重新拿回杯子也不嫌弃慢慢品茶。 狄秋道:“阿郎现在时日还早我们为什么不去皇城述职?听说内卫权柄很大得圣人所重阿郎一旦领了内卫之职那驿馆小吏肯定就不会给我们安排这等住所了。” 在并州之时狄仁杰是县尉分押法曹虽说不是什么大官但由于断案准确从无冤错一向得上下尊重。 此时一来长安就碰了个软钉子让狄秋有点憋屈。 狄仁杰微微摇头以极低的声音道:“内卫之职荣险共存不好当啊!” 狄秋没听清:“阿郎?” 狄仁杰恢复笑容:“没什么狄秋你早就想去西市了去逛一逛吧我今日准备先在驿馆看一看案牒明早再去皇城。” “哦!” 狄秋点了点头倒是开心起来:“那我去西市啦!” 目送狄秋离去狄仁杰将并州最后结案的案牒副录取出仔细核实。 这份工作路上都在做已经完成了七七八八为的是确定自己在工作交接时最后的几起案子里到底有没有纰漏之处。 直到此时确定无误了他才将案牒收好舒了口气。 做完工作后狄仁杰起身活动了一下日渐发福的身子开始踱步。 根据刚刚从驿馆其他官员口中探听到的消息三个月前长安可是发生了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 皇后外戚周国公武敏之大闹佛会欲行不轨。 当场将之格杀的正是内卫机宜使李元芳。 也正是提拔他的李元芳。 狄仁杰起初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得这位少年官员看重一步调来当京官。 当年他得阎立本青睐也只是从判佐升职为县尉。 没办法明经科不比进士科他的家世又不得关陇看重确实难升。 而后做起县尉一做就是十二年。 狄仁杰今年四十一了本以为这辈子就是在家乡并州任命没想到突然接到调令升职入京。 无数地方官员最大的梦想或许就是当一当京官了。 且不说俸禄福利种种待遇的提升入京后的眼界开阔又怎是局限于一地一洲可比? 还有在中央任职容易得贵人看重开口几句话十几年动也不动的官品就能跃升。 再调任地方往往也是一方明府一地父母官! 狄仁杰自然也希望来京但这莫名的调令却令他实在不解一路上也略有忐忑。 结果真正来了长安他才发现李元芳的大名已是传遍。 李公嫡孙将门英才! 年仅十五五品大员! 皇亲国戚之外前所未有! 刀斩贺兰逆贼之前看到那些再无起复可能的囚徒也与此人有关。 靠着他早已无人问津的卫国公府如今也有络绎不绝的拜访者。 不过这位少年得志的五品权贵似乎不喜宴请会客。 拜访者倒是能见到面但也只是见一面就被客气的请出。 坊间流传有人说他性情孤僻整日就知工作。 还有人传他高傲自大看不起无功的勋贵子弟。 反正就是很不合群引发了不少诟病。 评价这位李机宜显然不能根据年龄而是要看他所作所为。 根据这种种信息狄仁杰在踱步之间脑海中已经初步构思出了一个上官的形象。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外面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很快狄秋高兴的声音传来:“阿郎!阿郎!” 狄仁杰走了出去就见狄秋带回来一位身材魁梧眼神机警的年轻人。 那人迈步进来自我介绍:“在下康猛字勇志凉州姑臧人见过狄少府。” 狄仁杰还礼:“狄仁杰字怀英并州晋阳人康郎君此来是?” 康猛道:“我家大人是凉州姑臧县康县尉也分押法曹一职昨日刚要驿馆大人入皇城述职我无聊闲逛正好听到旁人谈论狄少府故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狄仁杰笑道:“原是如此请!” 三人入内席地坐下康猛看着狄仁杰的面相暗暗惊奇。 虽说任法曹一职的官员不都是如自己的父亲那般相貌干瘦目光审视但他至今所见也都是偏于肃然。 如狄仁杰这般面容和煦身宽体阔的实在少见。 这般和和气气做了缉凶捕盗惩戒不良的法曹那些恶徒岂能望而生畏供认不法? 不过两人聊着聊着康猛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人不可貌相这位狄仁杰言必有中见识非凡值得结交。 他心中暗喜外地来的官员在长安不免遭到排斥康猛也是会交际的才主动上门。 先摸一摸虚实等父亲回来后再行拜访这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可以抱团。 狄仁杰看出了对方所想也乐得多认识各地同僚。 两人越聊越投机说着说着康猛不经意间就提到了凉州使节团的案子尤其是作案手法的洞察。 狄仁杰起初有些疑惑:“狼毫笔杀人此等机关真的能蒙骗过那位念正使么……” 后来听到内外配合的真相才恍然点头旋即脸色微沉:“吐蕃此计甚是毒辣恐边境不宁啊!” 康猛诧异:“李机宜当时也是这么说的等使节团回国肯定会在念正使身死凉州驿馆之事上大做文章再犯我边疆!” 狄仁杰眉头微扬:“如此说来康郎君与李机宜是旧识了?” 康猛点点头由衷的道:“我曾浑噩度日是以李机宜为榜样才幡然醒悟立志要成为一位侦探侦查线索探明真相……正是因为他才有了今日之我!” 狄仁杰见他语出真诚不是奉承不禁称奇。 能作为别人榜样指引人生道路这位上官的形象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康猛感叹完毕也觉得不对:“听狄少府之意……” 狄仁杰知道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来京是得李机宜看重入内卫任职。” 康猛拍手笑道:“缘分!真是缘分!我家大人也是得李机宜看重入内卫任职等他回来必须去酒楼设宴一品长安美食请狄少府千万不要推辞!” 狄仁杰摸了摸路上饿瘦的肚子笑容真诚:“固所愿也不推辞不推辞!” 等到康县尉回到驿馆康猛又拉上得文解入京在驿馆内都用功苦读的弟弟康达。 一群人说说笑笑往最近的酒楼而去。 汇入朱雀大街川流不息的人群时狄仁杰下意识的看向皇城。 李元芳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出尽风头 皇城。 内卫驻地。 一身绯袍的李彦正在工作。 最近摸不了鱼了。 因为内卫五位阁领已经定下。 分别是丘英、裴行俭、安元寿、崔守业、李义琰。 第四位崔守业是崔敦礼的儿子。 崔敦礼出身博陵崔氏早年通晓诸番形势多次出使突厥、回纥、铁勒等北方部落随李绩击灭薛延陀。 后来李治继位将其拜相病逝后追赠安国公崔守业是他的儿子任刑部侍郎。 和吏部侍郎裴行俭一样刑部侍郎调任内卫阁领都是属于平调。 而这位崔守业进入内卫后掌内部监察权势不小。 最后一位李义琰进士出身一向以刚正不阿不畏强权著称。 这位老先生也曾经在李绩手下任职李绩当并州都督时手下人都害怕李绩的威势只有他敢与之争辩是非曲直李绩对他很是敬重。 后来李义琰慢慢升官如今已经是中书侍郎候补宰相进位宰相指日可待。 李彦觉得这位调入内卫反倒有种贬官的味道。 也不知道背后发生了怎样的政治争斗。 无论如何内卫阁领重新归位。 丘英负责侦查谍报裴行俭、安元寿负责兵事崔守业、李义琰负责内务后勤。 不过五人之间也不是特别泾渭分明一致对外的关头很多事都可以便宜行事。 这也是内卫的特点同样是这个部门昔日能将强大的突厥折腾得分崩离析俯首帖耳的原因。 “对外战争一触即发啊!” 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李彦起身活动觉得今天的自己实在太努力了。 从窗口看向下面进进出出的忙碌人群他的心中也有着期待。 吐蕃使节团在含元殿面了两次圣后就不了了之对于吐蕃的请求李治几乎是通盘否定。 因为大非川之战吐蕃本来就是侵略一方无端覆灭藩国吐谷浑后又大举入侵西域直逼安西四镇才惹得李治派出薛仁贵大军开赴藏原。 大唐败了一次但依旧底气十足李治的态度鲜明如果吐蕃不乖乖缩回高原上就等着开战吧! 李彦清楚历史走向接下来大唐确实收回了安西四镇但并没有与吐蕃发生正面冲突。 钦陵在衡量了双方的实力后果断退走让大唐蓄足了力握紧了拳头然后一拳打在空气上。 这不是结束吐蕃准备完毕还会率军再度出击。 接下来每每吐蕃都是占据主动的一方大唐败了自不必说就算胜了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颇有点后世宋朝那味道了。 你说它打胜仗了么胜了可为什么还是那么弱呢? 因为赢的时候见不到好处一旦败了就是损失惨重。 这谁受得了? 但没办法农耕王朝的战争损失真的不比草原游牧民族。 每次发动战争不能光看士兵伤亡、粮食消耗要这么计算如果不打仗这些士兵本来该是种地生产的结果他们脱产上前线行军的每一天都要张着嘴消耗粮草一来一去损失可就太大了。 这也是中原王朝往往休养很长一段时间却能在十几年的战争狂潮中将积蓄消耗殆尽的原因。 文景之治后的汉武帝如此杨坚之后的杨广如此贞观之治后的李治其实也是这样。 东征西讨扩大疆域灭高句丽灭了个爽结果除了盛名外实质好处并不多。 相比起来李世民当年没能灭得了高句丽但斩获高句丽军士达四万多人自身损失不到两千同时缴获了大量的牛马、装备、奴仆等等实大于名把高句丽折腾得半废自己收获满满这样打仗才是胜利。 且不说大唐吐蕃同样如此接下来与大唐打仗明明连连取胜但国内也打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要知道吐蕃在这段时期还得老天眷顾气候条件那叫一个好。 在打了大胜仗的情况下都弄成这模样可以看出战争有多么伤。 不过没办法古代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既然代价这么大所能追求的就是胜! 何况吐蕃铆足劲要跟大唐干李彦又怎会愿意钦陵杀了十万唐军就轻轻松松的退走? 于是乎这段时间他常常往裴府和安府跑和裴思简、裴行俭、安元寿进行交流。 换成以前除了纯私人交情外身为武德卫的李彦是没资格跟这些大佬讨论军国大事的。 但此时一身绯袍的他在官职上已经是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 再加上内卫机宜使完全有资格讨论吐蕃之事。 不得不说这身官服穿起来比起绿服舒服太多了大红色的又喜庆又尊贵。 以致于他蹈舞谢恩都蕴含了真正的热情。 入乡随俗。 一旦心理上迈过这个坎他就是大唐舞蹈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摊牌啦我是舞王! “六郎!六郎!” 正想着呢伴随着跳脱的声音传入一个精瘦的少年走了进来。 此人尖颌隆额双颊微陷脸型不太好看幸亏有一双斜飞入鬓的剑眉。 再加上双臂修长灵活矫捷整个人就显得英气勃勃。 只是打扮得也像是江湖子没有半点官吏的稳重。 李彦头也不回没好气的道:“郭元振!又皮痒了?” 郭元振双手一抬:“别别别李机宜别让王孝杰再跟我对练了他根本不知收些力气把我打得好惨我是进京赶考的士子啊哪能跟他折冲府出身的军士比?” 李彦笑道:“就你还赶考真不知你是怎么弄到文解的……” 郭元振撇撇嘴:“县里没人才呗我再怎么说也是读过不少大儒文章的!” 说着他又露出讨好的笑容:“当然跟了李机宜我要去做大事科举早就不考啦给我个进士我都不要!” “这可是你说的历史上你后年就考上进士了十八岁的进士啊完暴大唐的一众大诗人虽然很可能是个水货……” 李彦心里失笑嘴角微微一翘:“行了贾思博那边如何了?” 郭元振立刻笑得幸灾乐祸:“大理寺和刑部把贾思博转三四回了不知审问了多少场连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问出来如今内卫要提人他们此时恐怕正急得跳脚呢!” 李彦摇头:“大理寺和刑部也是人才济济只是此人确实与寻常犯人不同想从他嘴里撬出东西我都没有多少把握崔县令那条线查得怎么样了是谁将他调入凉州任职的?” 郭元振道:“还是那样背地里的暗手查不到若真要追究裴侍郎反倒要担责。” 李彦吐出一口气:“也即是说凉州案的一众要犯押入长安三个多月还没有像样的进展?” 郭元振由衷的道:“还是要李机宜出马!” “这种风头我可不愿出啊……” 李彦摇了摇头。 他以前只知道自己年轻直到上了朝会才知道他这个五品官是多么的夸张。 清一色四十岁往上的三十几岁的都是凤毛麟角。 跟他同龄的也就李弘、李贤和李显三个人李旦还小无事并不上朝。 那是三位皇子啊! 李彦深刻体会到历史上王勃有多么的天纵英才。 十六岁的王勃也是站在朝会之上与百官同列的。 当然王勃那是王府上的文学陪皇子读书的和李彦这种五品权贵又是巨大的差距。 在殿宇内李彦站的位置都是中间靠前的位置。 朝堂上讨论的事情并没有他的份。 偏偏一道道目光有意无意的朝他撇来。 就连高居天子之位的李治和后面垂帘端坐的武后都看了他好几下。 全程一字未说却出尽风头。 李彦知道必须低调了。 年少身居高位所遭遇的危险必然是寻常五品官员的数倍。 而在李治武后这对夫妇的统治下当官本就是高危职业再来个数倍…… 如果他敢大肆培养党羽不出一年恐怕就被找个由头罢官更严重的说不定还得亡命天涯。 当然也不能什么手下都不培养那机宜使当了有什么用纯摆设吗? 所以李彦走的是精英路线。 他培养的每一个人都要是能人至少在某个领域要能独当一面。 根本不需要跟那些海量的勋贵子弟虚与委蛇把里面能在青史留名的挑选出来就行。 身为穿越者这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 于是乎进京赶考却又突发奇想想要加入内卫的郭元振被挑了出来成为李彦的亲随。 吐蕃战神钦陵未来就是间接死在此人手中也是武则天亲手提拔的爱将。 李彦再想到刚刚康县尉的报备对郭元振道:“我前一阵调了两位法曹入京你去驿馆看看那些小吏一贯看低外地官员如果还是看轻了人去给康县尉一家安排个好住处。” 郭元振对于给领导跑腿十分上心:“好嘞另一位法曹呢我也一并安排好!” 李彦道:“另一位叫狄仁杰字怀英并州晋阳人。” 他向远处眺望嘴角微扬。 现在的狄仁杰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你的人不错,接下来是我的了! 郭元振离开李彦又忙碌了一段时间后往练武场走去。 身为领导就该带薪练功。 而一路走过巡察卒和武德卫纷纷向他行礼露出敬意。 领导居然亲自练功实在太辛苦了。 李彦对于这类马屁已经免疫巴结他的人太多现在还真需要些刚正不阿敢直言相谏的。 此时的他莫名的有些明白李世民对魏征李绩对李义琰的感受。 舔狗太多我反倒喜欢起桀骜不驯的样子。 来到场中李彦开始修炼弓弦劲秘卷。 会满弓已经练到大成可以悄无声息的蓄势待敌人不备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射天狼浸淫程度也越来越深极限冲刺距离接近十五米身体可承受的冲刺增加到七米。 落九日刚刚开始修炼目前能做到两箭齐发各自蕴含着一种力道刚柔并济。 这一切的进境都是因为内家劲力的突破。 就像是苦练了十几年内功蓦然间突破一个关隘虽然还谈不上神功大成但修炼起其他武学来也有种飞速进步的快感。 最令李彦满意的是这种进步他是真的全靠自己成就点都积攒下来了。 这段时间单就名望的两次改变就带给了他丰厚的成就。 【名望:声名鹊起(长安)】→【名望:名动长安(长安)】 【成就+200】 【名望:沧海一粟(位面)】→【名望:蝴蝶翅膀(位面)】 【成就+300天赋栏上限+1】 【成就点数:1249】 …… 长安名望自不必说整个位面的名望变化证明他的到来真正改变了历史。 不过奖励天赋栏的上限倒是让李彦意识到天赋数目显然有上限。 他目前已经有七个天赋很有可能当天赋到达十个的时候就无法再携带了。 到那个时候是将原有的天赋舍去还是进阶融合? 无论如何李彦先用掉100成就点将智慧提升到10点。 【智慧:8(侦探的基本修养)】→【智慧:10(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 智慧和体质两个属性是日常最需要的在成就点富足的情况下至少要加到10点。 李彦甚至有冲动想花个500点成就把体质冲到20点看看会不会有质变。 但由于内功精进的福利还没享受完再加上那个数目实在不小想了想还是暂时按捺下来。 他身处高位接下来无论是朝廷内部的斗争还是对阵吐蕃多留些底牌总不会有错。 何况体质再高也不等于马上就是天下第一还得有一段修炼变现的过程。 现阶段的他本来就有大量想要提升的地方。 正沉浸在一点一滴变强的快感中身后突然传来招呼声:“李机宜!” 李彦收刀看向身后眉头一扬:“窦机宜。” 来者正是窦静周国公府内拦路被武后一本《臣轨》镇压的太子洗马。 这位想趁机与李彦起冲突在太子面前搬弄是非原来失败了也不亏但后来李彦一刀斩了武敏之太子的态度顿时发生变化。 至少在太子党看来李彦这个投机之辈居然又得到了殿下的看重。 其他人和李彦没啥关系顶多感叹小辈敢打敢拼窦静则觉得输麻了里外不是人。 李彦根本没将这家伙记在心里不料等到内卫各职安排后他发现窦静居然是十二位机宜使之一。 按照品阶是平调可显然相比起太子洗马机宜使更容易立功窦氏在背后出力甚多。 于是乎一个部门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就不免相看两厌了。 李彦见窦静走过来知道没好事目光一扫落在他身后的一个壮汉身上。 那壮汉做江湖打扮身材高大壮硕赤裸着双臂裸露在外的肌肉就像是钢铁铸就一般透露出十足的野性压迫感。 “这位是彭博通长安有名的猛士也知为国效力入了内卫!” 窦静介绍道:“博通还不拜见李机宜?” 壮汉咧了咧嘴瓮声瓮气的道:“李机宜!” “你还周伯通呢……不过这名字有点印象……” 李彦听这江湖人语气里充满着还未遭受毒打的桀骜心里好笑抢先一步:“如此壮士确实要来这里好好锤炼武艺不过窦氏也有家传绝学窦机宜要好好练功啊你我同殿为臣若有需要尽管直言!” 窦静面色一滞干笑道:“多谢李机宜我近来确实疏于练武倒是彭博通久仰李机宜的武艺……” 李彦根本不接茬语重心长的道:“窦机宜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内卫都是要入战场杀敌立功的彭壮士再厉害还能时时刻刻护你周全不成?既知疏于练武那还不操练起来?来来来我正好缺一个靶子……” 他不说最后一句还好窦静这一听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武敏之的惨死脸都白了连声摆手:“不了不了……博通!” 窦静一叫彭博通立刻护在身前恰好李彦的手探了过来蒲团大的手掌一拦。 李彦面色平和一股恐怖的力量陡然发出将彭博通的手卸到一旁按到了窦静肩膀上。 彭博通脸色立变来不及反应就见眼前一花窦静居然就被李彦带到了三步之外。 李彦没有理会身体都轻颤起来的窦静看向彭博通诧异的道:“彭力士练的是角抵劲秘传?” 刚刚看似是简单的一挡一卸其实蕴含着多重力道的较量。 角抵劲李彦也是练了好多年撞力擒力横力诸多技巧里面都没有这么精妙的运用显然对方不是真传可比。 彭博通粗狂的脸上满是震惊。 李彦刀斩佛像在市井之间已经传得神乎其神让不少自负武力的江湖子都激起了逆反心理。 真有那么牛逼? 真的! 此时一见居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彭博通赶紧抱拳:“李机宜好眼光!” 李彦点头给予认可:“你不错!” 他此时也想起来了这个叫彭博通的还真是这个时代的知名大力士。 据说有一次故作睡觉让其他三个大力士来抽他头下的木枕那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居然抽不动。 这显然不是练死劲的。 历史留名好啊我就喜欢这种人才。 再看窦静李彦觉得顺眼许多:“窦机宜真是客气不仅要陪我练武还送来了彭力士要不让他替你?” 窦静见彭博通似乎根本不是李彦的对手心里愈发后悔不该听信这些江湖子吹嘘赶忙笑道:“李机宜既然看重是他的荣幸彭力士你好好与李机宜陪练我就先去处理公务了告辞!告辞!” 正主灰溜溜的滚蛋李彦看向彭博通:“你的秘传是祖上传下从小修炼的吗?” 彭博通道:“我曾祖是前隋韩大将军的亲卫得大将军所教一代代传下来的。” 李彦点头他口中的韩大将军应是隋朝的韩擒虎了:“我祖父是韩大将军的外甥倒是有些缘分。” “李机宜的祖父是李公……李公是韩大将军的外甥……咦好像真的听人说过……” 彭博通摸了摸脑袋就要拜下:“冲撞小郎我犯了大错!” 李彦将他扶住:“不必如此我唐人争强好胜你想和我较量较量实属正常不过这身好本领只在市井逞威就太浪费了以后跟着我吧!” 这话说得如果被窦静听到恐怕要泪崩明明是我先的! 彭博通被李彦一拉身不由己的站了起来震惊于这份力量喜不自禁的大声道:“是!” “嚯好大的嗓门!” 郭元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着彭博通一身腱子肉啧了啧舌:“真猛士啊这位兄台你怎么练的?” 彭博通挠了挠头笑容憨厚:“就是多吃肉别人不喜猪肉我爱吃……” 郭元想起猪肉的腥臊味佩服道:“厉害!” 李彦摆了摆手:“别自来熟了事情怎样了?” 郭元振笑道:“我办事请李机宜放心不仅是康法曹一家那位狄法曹也到了确实被分在了一间破旧潮湿的屋内我将小吏喊过来一顿呵斥吓得他马上把上房调出来……” 李彦眉头一扬:“狄法曹到长安了为何没来皇城报备?” 郭元振道:“应是今天刚到说来也巧他和康法曹一起出去用膳我赶到时正加餐呢!” 李彦微微点头:“好你不是一直想建结社么博通可以给你参考来认识一下。” 郭元振心领神会知道李彦是要考验一下彭博通正如当时让王孝杰考验自己一样立刻拉起彭博通:“彭兄多多指教江湖市井之中如你这般高手多么?” “不多我最厉害!” “哈看出来了那第二厉害的呢?” …… “等等康氏一家都精瘦精瘦的食量不大为什么要加餐?” 两人的声音一路远去李彦刚要继续练武突然进行了一番推理嘴角一抹笑意飞速扩大招手唤道:“元振你再跑一趟请他们今晚入府共享晚宴!”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怀英,你怎么看?(元旦快乐!) “阿郎这就是定国公府!” 听着狄秋兴奋的声音狄仁杰看着那朱门高楼小肚子下意识的收了收。 狄仁杰不是出身寒门并州狄氏在隋时是武将世家到了唐初贞观狄仁杰的祖父因才干出众一路当官升迁到尚书左丞正四品大员是房玄龄的左膀右臂。 可惜狄仁杰的父亲不太争气得父亲的荫庇辗转各地任职风评一般升迁缓慢。 到了狄仁杰这一辈家世带来的支持就很微薄了基本靠他自己努力。 权贵可保富贵三代到狄仁杰这正好是第三代如果狄仁杰真的在并州干一辈子法曹那他的几个儿子享受的真就是寒门待遇了。 世族的竞争也是如此激烈。 因此对于提拔他的李元芳狄仁杰是很感激的。 何况这位为人真的不错百忙之中特意让亲随为他们调换房间。 单单是这个小细节就让康氏一家无比感动。 狄仁杰也有感于这般人物怎会是坊间传闻的那般桀骜。 进了府内在下仆的引路下主客一路来到正堂狄秋等仆从则被引到旁边。 正堂宴客。 不仅代表了李彦的看重更代表他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狄仁杰一眼就看到一身绯袍的李彦站在门口微笑迎客。 康氏一家受宠若惊的上前见礼时狄仁杰在后面打量。 这位身姿挺拔英武阳刚的男儿就是他的上官了。 与康县尉康猛康达父子三人叙旧后李彦看着走上来的狄仁杰那圆圆的脸胖胖的身子真是亲切。 我们终于见面了。 狄仁杰行上礼:“下官狄仁杰见过李机宜!” 李彦微笑还礼:“狄少府!” 狄仁杰道:“下官已卸去县尉一职不敢称少府李机宜还是称我为怀英吧!” 李彦看着狄仁杰称呼狄公自然不行无论是年纪还是地位都没到那个层次也只能顺其自然:“怀英啊你舟车劳顿刚来长安就把你请来还望见谅!” 卧槽这称呼一开口好不自然! 狄仁杰倒不觉得如何依旧恪守本分:“不敢机宜体恤下属我等铭感于心能入府拜见乃是幸事!” 官场上遇到年纪比自己小的上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有些少年得志的官员还就喜欢使唤那些白发苍苍的用来彰显地位。 见李彦不太适应狄仁杰倒觉得这位少年得志的机宜使亦是性情中人。 再一看堂内菜肴丰盛的架势又有些后悔午膳似乎吃得太狠了。 李彦领着他们入席不多时其他人也纷纷到了。 丘神绩和王孝杰联袂到来。 近来这两人常常率领麾下的巡察卒一起行动都是敢打敢拼之辈俨然成了长安中下层一股不敢小觑的力量。 郭元振则带着彭博通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人就差勾肩搭背了要好得就像是十几年的兄弟。 安神感独自走了进来。 他如今也从禁卫转为武德卫不仅是他安元寿的九个儿子里面有五个都要跟着父亲上阵。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安元寿的儿子们不是都成器所居的官职也大部分以七八品的小官为主但由此衍生出的人脉也十分恐怖。 尤其是他们昭武九姓的身份天然利于拉拢胡人这对于西域战局十分重要。 而安元寿和李彦深入交流过几次应付吐蕃的战事后就将安神感派到了李彦身边看重之意十分明显。 李彦坐在主位看着自己的班底。 武德卫:丘神绩、王孝杰、安神感、狄仁杰、康德(康县尉本名)。 巡察卒:郭元振、彭博通、康猛以及他的侦探团。 相比起其他机宜使很寒酸。 但如果算算里面未来国公和宰相的比例就实在可怕了。 武周时期的能臣干将咱一个个收集。 连酷吏都不放过。 薅武后的羊毛薅得美滋滋。 “用膳吧!” 李彦心中满意大手一挥。 正常的宴请流程是酒过三巡菜献数道歌舞告一段落主菜才堪堪登场。 但李彦的班底早就习惯了这位领导喜欢先祭五脏庙至少要填一个半饱再议事再饮酒最后看歌舞表演。 “正好月供到了今日吃羊!” 李彦先用了些素菜又想到了自己的餐补发放开口道。 相比起自己这位五品大员每个月都发九头羊堂内的其他人就很难领到了。 安神感根本不缺吃食丘神绩的丘氏再落魄衣食也无忧但家境不行的王孝杰江湖子出身的彭博通就比较缺乏肉类了。 很快庖人牵着一头活羊走到堂前阶下向堂上行礼。 “在外宰杀!” 李彦挥手庖人牵到堂外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翻手擎出一柄明晃晃的尖刀熟练地插入羊颈杀羊放血剥皮斫肉。 稍加处理后几个下仆把羊抬到架子上依次来到席前。 丘神绩等人纷纷起身来到刚杀好的肥羊前目光一扫瞅中哪块羊肉好自己用刀子割下来。 王孝杰和彭博通割的肉最大郭元振眼珠转了转也切了一大块肉。 狄仁杰很是低调切了适中的一块交给一旁服侍的下人。 下人们用颜色不同的彩锦把这些自选的羊肉包扎好送下去蒸熟。 很快蒸好的羊肉一块块送回来。 众人挑出自己选的彩锦把羊肉放进食器里用竹刀切成一片一片。 李彦撒上胡椒浇上杏酱吃了一大口觉得味道还行。 他吃了后大家也就开动默默享用着。 狄仁杰速度不紧不慢吃得很是斯文倒是挺享受这种食不语的气氛。 吃的最快的是彭博通狼吞虎咽满嘴流油只觉得畅快至极。 羊肉固然膻味大但相比起这个年代没有阉割过的猪肉那滋味真的胜出许多。 尤其在这里还能配上胡椒去味。 以胡椒的价格普通人家根本享受不到以前彭博通哪吃过这么好的? 但以他这样大快朵颐食器内的肉很快见底正觉得可惜就见郭元振递过来一大块不禁喜孜孜的接过。 堂内用食的以康县尉一家最是拘谨吃的也最少很快被狄仁杰慢条斯理的赶超。 其中又以丘神绩心思最重眼角余光频频飘向李彦几乎是与李彦以相同速度吃完抬起头来。 众人很快放下食具神色一正开始议事。 只是这回李彦给丘神绩丢了个眼色让他等一等看向康县尉:“武威贾氏如今怎样了?” 康县尉赶忙起身道:“禀李机宜贾氏至今正处于闭门思过的状态上下全都看守在府内包括之前出嫁的女子也勒令归府不允外出。” 这其实就是被夫家和离了日后不可能再回去。 世道如此高门士族一荣俱荣身为同一个家族就没有无辜之说。 贾思博如果不是背靠贾氏也不可能造成那么大的危害。 李彦又问道:“除此之外我离开后关于吐蕃暗谍案件还有没有什么事情?” 康县尉谨慎的道:“没有凉州细作被李机宜一网打尽至少在数年前肯定无法再组织起有效的间谍网。” 这时康猛在身侧低声提醒康县尉顿时想起来赶忙道:“倒是还有一事新上任的卢县令搜查了贾思博的内院发现了一间炼丹房。” 李彦眉头一扬:“炼丹?” 唐朝最流行的养生保健品是什么? 毫无疑问丹药。 现代人知道吃那玩意会引起重金属中毒但古人不知道还指望延年益寿呢。 就连李世民去世的说法里面都与丹药相关有一说他就是吃下婆罗门僧配置的丹药中毒身亡。 后面历代唐朝皇帝基本都有吃武则天也磕丹药那体质是真好。 或者说服丹不仅是老年人需要还是一种社会潮流诗人才子中吃的更多。 这个时期的初唐四杰里面的卢照邻和王勃稍后面的李白、杜甫、白居易、韩愈、柳宗元、刘禹锡、元稹等都痴迷于炼丹。 其中韩愈最绝他列举了很多丹药害死人的案例结果并不否定丹药本身而是认为别人吃丹药的方式不对。 因此韩愈不直接吃而是喂鸡吃自己再吃鸡。 真是逻辑鬼才。 结果还是死于慢性的硫磺中毒。 李彦曾经有好几次见到太子取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含在嘴里不久后咽下。 他怀疑那就是丹药想劝一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现在贾思博居然也与炼丹有关倒是引发李彦的好奇心:“贾府下人可有供述?贾思博是自己炼丹还是请道士上家里来炼?” 康县尉道:“贾府没请过道士是他自己炼丹不过他炼丹时禁止下人接近也不需仆从看炉全是亲力亲为。” 李彦道:“那炼出来的丹药呢?” 康县尉摇头:“从未给别人服用过似乎也不见他自己服用卢县令反复盘问过贾府下人并无收获。” “有意思……” 李彦目露思索看向狄仁杰称呼变得自然许多:“怀英你怎么看?”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李元芳真乃奇人也! 狄仁杰愣住。 康德是凉州法曹李彦询问他凉州案件理所当然。 自己远在并州啊凉州那起大案也只是稍稍有所耳闻为什么问自己? 不过下一刻李彦笑道:“两位都是法曹经年累月经手各类案子尤其是怀英遍观天下各州县数你处理的案件从无错漏偏居一县实在太过屈才我才请命调你入京城。” 狄仁杰这才恍然自己是凭工作能力得到赏识起身道:“多谢李机宜!” 他很感激这份看重但关于贾思博一案信息真的太少了一时真的看不出什么。 无奈之下狄仁杰只能回答:“依下官之见此事颇有蹊跷!” 李彦险些笑出声。 就是你这胖胖的家伙每次遇到案件线索还不清晰呢就问元芳你怎么看? 除了回答事有蹊跷我还能怎么办? 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吧! 爽过之后李彦让狄仁杰坐下:“怀英说的不错此事背后定有秘密贾思博心机深沉行事滴水不漏不会故意做惹人注目的举动关于这丹房你们都记下说不定就是一条关键线索。” 众人应声:“是!” 李彦微笑:“上茶吧!” 如今在长安各大寺院他的饮茶方式都已流行。 在民间尤其是那一日崇佛的百姓眼中李元芳是佛敌亵渎佛祖。 但自从晋升为五品权贵后大师们对于他的态度比以前还好。 作恶的都是武敏之李机宜刀斩如来?完全没有的事啊!千万不要传谣! 于是乎李彦时不时去寺院带一带货无论是早茶口味的改变还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长安的寺院基本都改变了饮茶方式。 这份习惯也影响周边不断扩散使得街头巷尾茶品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 一旦有了市场自然有人开始尝试进一步的改良虽然还没有出现炒茶的思路但茶饮的口感越来越好了。 此时吃了羊肉李彦端起茶去去味润润喉。 接下来一道道菜端上来。 康氏一家很快吃不下了羊肉实在顶饱。 但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肉类都是多多益善王孝杰、彭博通、郭元振吃的都挺满足。 就连狄仁杰由于刚刚被考验了都觉得胃口大开以恒定的速度吃菜。 期间李彦略略饮酒权当助兴等到真正酒饱饭足舞女们上来例行跳了一段。 这是对于宾客的尊重不走这流程人家以为你看不起他。 但此时李彦看着那些舞姿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和平常所见的风格不一样。 安神感看出他的奇怪笑道:“六郎还不知?圣人说你蹈舞特别热情坊间就有舞姬专门模仿你的舞蹈很受欢迎呢!” 李彦:“……” 敌视李治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我不想扇起这样的蝴蝶翅膀啊! 其他人却看得津津有味就连狄仁杰都十分诧异。 这位上官也太多才多艺了! “跳得不错下次不要这样跳了。” 李彦等众女跳完无奈的摆了摆手正好对安神感道:“我让你安排的商路如何了?” 安神感笑道:“六郎放心这件事情我们安氏可在行了等去了安西四镇至少有六支商队为我们提供补给!” 李彦叮嘱道:“多多益善如今吐蕃威震西域诸国商人逐利要小心那些人反复巡察卒的名额不要吝啬可赐予商人子弟让他们尽力在商队上投资一二也可以作为内卫收益作为财政来源。” 安神感有些奇怪:“六郎圣人给予我们内卫便宜行事之权包括财物支出何必舍近求远?” 李彦笑道:“圣人宽宏我等为人臣的要本本分分。” 屁! 就因为那是李治! 对于这位圣人的放权李彦警惕非常。 内卫灵活的财政手段形式有些像宋朝的公使钱。 公使钱原本是朝廷批给地方政府用于招待过往官员的行政经费后来使用范围逐渐变大到了宋夏战争时期种世衡、狄青、张亢、滕宗谅等人都有把这些钱花在了收买间谍资助商贾等方面用钱收买人心砸重金鼓舞士卒。 在一线做事需要便宜行事原本无可厚非但这里面自然有许多不清不楚的地方。 于是乎由于范仲淹新政改革朝廷改革保守两派斗争四位边关大员一起遭到弹劾。 御史弹劾四将贪污腐败范仲淹不得不下场欧阳修和稀泥。 即便如此最后除了被定义为不通法律的武夫狄青反倒引发高层注意因祸得福外其他三位都很惨。 《岳阳楼记》的开篇“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就是讲滕宗谅因此案导致的政治生命结束。 学历史就是有这好处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参考各个时代的情况总有类似的参照对应。 李彦毫不怀疑内卫一旦也使用类似于公使钱这样灵活变通的钱财日后李治绝对会从这条入手。 再有功劳一个贪腐罪责也能把人撸下去。 这位圣人在规则之内坑臣子的手段炉火纯青。 所以既然安氏有胡商的路子他当然要好好运用起来手下不该碰的钱不要碰宁愿自己去赚。 叮嘱完安神感后李彦看向郭元振:“元振你也是今科赶考的士子我的同窗好友康达就交给你了。” 郭元振微笑起身:“请李机宜放心我打听了不少考官的喜好还以为用不上呢康小郎君来了可太好了!” 李彦笑道:“你的科举水平我是相信的。” 这话真不假郭元振出身平平文化水平也一般可历史上的两年后他会以十八岁的年纪考中进士。 那不是明经科是几乎轮不到外地人染指的进士科! 贾思博知道了得羡慕死大唐无数诗人才子知道了除了王勃外都要捶胸顿足。 凭什么啊! 奇怪的是郭元振十八岁高中进士可以说春风得意但以进士及第的功名在一个穷县干县尉。 一干就是近二十年都没有得到升迁比狄仁杰还惨。 所以李彦有理由怀疑这是主考官的套路。 外地考生都觉得进士都被长安二馆六学包揽是吧那我们就录取几个穷地方低出身的以示公正! 郭元振中了大奖成了考官故意树立的一个典型可能也与他会揣摩考官喜好有关。 但中了进士后后面的升官提拔还是按照家世背景来有名无实。 于是乎这位十八岁的进士险些一辈子当个小县尉后来还是武则天破格提拔才一发不可收拾守境安民两朝宰相。 郭元振自然不知道自己原本起起落落的生涯自顾自的计划着:“明天我带康小郎君去贡院学宿给他安排个好位置李机宜府上的书也借我们些吧!” 李彦点头:“好!” “帮我搬书!” 郭元振拉了拉彭博通彭博通很听话的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弟弟我也帮你!” 康猛明白了带着康达起身一起往堂外而去。 李彦挥了挥手杂役下仆全部退去只剩下麾下的武德卫面色一正:“凉州死士的军械来源确定了?” 丘神绩凝声道:“已经确定那些军械是武库流出我和孝杰正在追查具体来源。” 李彦直接点明:“能在陇右之地盗取武库关陇权贵脱不开干系。” “我大唐军队本是战无不胜可这些年来屡有军户逃役脱籍武器管理的混乱军内动荡有些人想的却不是如何解决弊端而是借机上下其手盗窃军械牟取暴利!” “贾思博一案的审问我并不关心但朝中肯定有某位大员甚至不止一人在背后支持叛逆与吐蕃暗通款曲!” “这种贼子随时可能在我们出战时在背后捅上一刀!” “必须要将此人查出来不一定通过贾思博也有其他的途径虽然更加艰难可能得罪更多的人……” “但我们内卫是为国效力圣人允许凡事不要怕掣肘!” 听了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行事越来越大胆的丘神绩底层军户出身的王孝杰和杂胡出身的安神感都精神大振:“是!” 李彦看向康德:“康武卫我们在凉州就有交情康猛康达视我为友但这些并不是我选中你的真正原因你可明白?” 康德见李彦调走两个儿子就知道要讲大事却也没想到这么劲爆。 不过他既然同意加入内卫也清楚不可能清闲度日咬了咬牙道:“明白此番吐蕃寇边如果放任它嚣狂来日定有进逼凉州之时我康氏在凉州百年亦有几分家业为国为家都该效此力!” “好!” 李彦喜欢这种清醒的最后看向狄仁杰。 狄仁杰精神一振这次是真的有看法了。 然后就听李彦道:“狄武卫你在并州十数年如一日严明执法爱护百姓你我虽第一次见面却神交已久我信你!” 狄仁杰心里涌出激动重重点头。 李彦确实看出来了此时的狄仁杰还不是后来那个被酷吏下狱行事愈发滴水不漏的阁老。 眼中涌动的是年轻官员那股为国报效的斗志 别看我四十多了又圆圆胖胖的也是有热血的! 他展颜一笑举杯道:“我们内卫要做的是普通人不敢做的正确之事诸位共勉之!干!” “干!” 众人举杯痛饮斗志昂扬。 狄仁杰放下酒杯看着年纪轻轻俨然拥有绝对威望为人处事确实也让人信服的李彦。 对比此前构思出来的种种形象他的心中发出由衷的赞叹: “李元芳真乃奇人也!”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太子天后双料亲信(为盟主“的道路上”贺) 第二日。 李彦上班努力了一个时辰照样带薪练武后准备往太子宫一行。 提到贾思博炼丹他觉得还是劝一劝太子。 虽然这个世界有武功或许丹药的效果比起真正历史上的强但若说对人体的毒性完全消失是不太现实的。 因此听不听是对方的事李彦想尽一份心意。 毕竟现在执掌大唐的一家三口里面他最喜欢仁厚的太子希望太子能多活一段时间。 出示五品鱼符进了少阳院后曹真和那个被鬼吓到都想着干饭的宫婢芸娘恰好在殿前打扫。 两人见了李彦赶忙迎上来笑容灿烂:“李机宜!殿下今早还念叨你呢!” 李彦笑着聊了几句走入正殿。 就见太子和太子妃正在逗弄一只小狸猫。 李彦刀斩佛像受伤在卫国公府修养之时太子和太子妃还亲自登府看了他一次。 不怕暴露太子党的秘密明面上不需要过于掩饰了。 李彦刀斩武敏之以太子对武敏之的恨意重新恢复好感才正常。 刻意远离反倒是欲盖弥彰。 而卫国公府一行李彦自然是身体无恙倒是小黑的灵性给太子和太子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惜太子的身体太弱猞猁再有豹奴驯养也太危险。 帝后没允许倒是送来了好几只猫儿。 太子和太子妃一块养很是开心。 “元芳快来快来!” 眼见李彦入殿太子连连招手。 不知是否大仇得报心结散去太子的中气虽然还是严重不足但脸色比起最初见到时好了不少。 李彦也挺高兴走上前去逗弄猫儿。 那狸猫见了李彦立刻贴了上来绕着他直打转。 太子妃不解:“它为什么总是那么喜欢你?” 李彦嘿嘿一笑说了实话:“我是动物之友。” 太子妃挺不服气的但想到小黑的灵性又不得不承认:“好像还真是……” 李彦对于动物之友的天赋挺看重在调教狮子骢和猞猁小黑后已经把主意打到鹰的头上。 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命许大等人在西市联系专门的狩猎者物色一头品种最好的鹰儿。 算算时间也快送来了。 李彦挺期待。 在古代军事上鹰本来就象征着战神天空俯瞰的视野优势实在太大。 犹记得当时在大慈恩寺时就感叹没有无人机俯瞰那为何不用灵性的老鹰来充当高空的眼睛呢! 不过这个世界有武功存在尤其是弓弦劲的箭术那是真正的无双神射。 李彦不想好不容易养出一只鹰儿被人嗖的一声射下来准备早早调教。 自己先用弓弦劲秘传射让鹰知道世界的残酷以后才能在敌人的箭矢中活下来。 太子妃不知他这位动物之友正在想什么太子则觉得李彦在这个时候入宫应该是有事:“元芳此来可有事情?” 李彦也不拐弯抹角:“殿下臣曾见你服用一个锦盒内的丹药那是丹药吗?” 太子点头:“那是五云丹元芳若想用我去向父亲求取一些。” 李彦心头一震:“丹药是圣人所赐?” 太子道:“是的父亲也在服用五云丹是明道士所炼安神养体很有神效。” “明崇俨炼的丹?原来他是这样与李治搭上线的吗?” 李彦暗暗皱眉。 五云丹名字听上去很普通其实不然。 古人视云色占吉凶丰歉五色瑞云被看成是吉祥。 在道家里又指云英、云珠、云母、云液、云沙五种云母据说按五季服用能寿考乃至成仙。 葛洪的《抱朴子》里就有“消五云飞八石转九丹”之说。 当然现代人都知道这些天然形成的矿物质里面含有许多重金属是不能直接食用的。 可惜啊自己劝不了因为这丹李治也吃。 太子见李彦脸色有些凝重感到奇怪:“元芳怎么了?” 李彦用贾思博顶锅:“凉州贾氏那位投靠吐蕃发展暗谍的叛贼贾思博就喜炼丹但所练丹药从不示人也不自用臣担心他别有所图……” 太子恍然:“元芳有心了不过宫内的丹药都是由尚药局管理我的东宫也有药藏局不怕贼人作祟。” 李彦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祝李治身体健康:“那就好!那就好!” 既然提到贾思博太子又询问了一番听说此人至今还是没有开口脸色微沉:“大军即将出征绝不容许朝堂之上有人和吐蕃暗通款曲以图不轨!” 李彦这次是真的同意:“殿下所言甚是前方军士效命死战岂容后边叛徒传递情报?” 太子见他口气有些不对劲:“元芳你准备怎么查案?” 李彦道:“我准备从武库失窃的军械开始查顺藤摸瓜。” 太子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元芳你想好了吗?” 李彦道:“殿下昔日武敏之府上的役力为恶奴所占胡作非为之时臣位卑言轻最后只能将那群恶奴除去了事治标不治本此时臣已是五品机宜有些事情也可以尝试着做一做了慢慢来嘛!” 太子凝视着他正色的道:“你放心去做我保你不失!” 李彦笑道:“多谢殿下!” 太子监国五次不是不知道触及权贵利益的凶险能说出这话真的不容易。 换成李治也想清理往军中伸手的蛀虫却肯定不会明言支持而是默默调控让他冲锋陷阵。 两人又讨论了一番太子提醒道:“元芳母亲昨日提及你你离了少阳院去麟德殿一行吧!” 李彦知道这段时间太子对武后又亲近起来。 毕竟只要不涉及权力武后对于这个儿子是很不错。 再加上这个世界武后和武敏之彻底翻脸两人重归于好也很正常。 他点点头:“臣明白了。” …… 再次进入麟德殿李彦一路所见也不禁感叹。 权力起落人情冷暖最是明显。 武后还没有失势呢一路上汇报的官员就少了许多与三个月前的天后姿态差距极大。 没办法武敏之临死前的反击太狠了。 武后好不容易杀一个外戚却输得这么彻底。 近些年建立的威望几乎荡然无存。 她也果断回到宫内就下令身边的人不准再称她为天后只称皇后甚至有退位的姿态。 这招以退为进果然让李治露面力挺武后。 不比上官仪废后时期现在的李治是真的离不开武后的政务处理了。 但这也就是唐朝如果是对于名誉无比看重的宋朝无论皇帝愿意不愿意肯定是废后。 宋朝明面上是刑不上士大夫但官家真要治臣子会让臣子社会性死亡。 一个士大夫若是名誉受损比杀了他还要严重别说自己甚至会连累身边人前途无光。 年代不同社会风气不一样武后自然是不在乎那种虚名不过她这次威望损失的实在太厉害这几个月唯一发出的声音好似就是坚定的支持他成为机宜使。 李彦这般想想自己也就进宫谢恩过一次好像是有点过分。 不过触发了天赋芳心纵火犯那武后的态度应该…… “李元芳你这一身绯袍可知穿不久了?” 这个念头刚刚浮上武后冷厉的声音传了过来李彦瞬间轻松。 不愧是你啊武则天! 颜值照加pua照来! 李彦对这套路老习惯了配合着演呗:“臣年少得升机宜亦是诚惶诚恐所思所想只有不辜负皇后所重!” 武后的声音稍缓:“你确非年少轻狂浪荡浮性之辈抬起头吧!” 李彦抬起头印入眼中的依旧是一张斗志昂扬的脸。 一个人的权力欲望真的能全面焕发精气神武后遭受这么大的打击肯定也有失落颓丧的时刻但她恢复的速度极快。 此时几乎与昔日的天后全无两样了一开口就要揽权:“贾思博一案刑部和大理寺无能为力即将转入内卫这既是机遇也是危机你可知晓?” 李彦点头:“臣昨日还关注凉州局势了解到贾氏府邸暂被封禁……” 武后冷笑:“你的消息落后了招苗神客入殿!” 很快高太监将一位身材削瘦的男子领了过来:“臣苗神客拜见皇后见过李机宜!” 李彦心中挺惊讶。 苗神客这名字听起来仙侠气满满实际上是北门学士六人组之一。 北门学士是武则天的智囊团一方面为她编书做政治宣传收买士人之心比如之前赠予他的《臣轨》就是这群人编辑的另一方面又分宰相之权参与国家大事。 武后喊苗神客上来看向李彦:“李元芳此案苗神客会辅佐你有些事情你尽管去做不必瞻前顾后明白了吗?” 李彦第一次感受到武后的温暖朗声道:“臣明白!” 派出北门学士为他辅助虽然难免有监视之意但也算把他当成天后党的骨干培养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 他真的混成太子和天后双料亲信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狄胖胖在身边就挺安心 李彦和苗神客出了大明宫翻身上马。 一路上两人聊得挺好。 主要是苗神客曲意奉承。 北门学士号称位卑权重以区区六品职位分宰相之权。 不过这个权其实全是武后的延伸。 当武后权势衰退北门学士的风光也随之消失。 如果不是看在帝后的面子入阁宰相会给你们这群小喽啰分权? 最悲剧的他们花费数年心血编撰了大量宣传武后执政理论的理论著作努力提高武后的个人形象与威信。 结果被武敏之用一场法会的时间毁了个七七八八。 直到这时苗神客才发现自身的渺小。 因此对李彦这种无论是身世背景还是官职品阶都比他们强的自己人态度那叫一个热情。 李彦对于这种笔杆子智囊团自然也不会轻视请教道:“关于贾思博之案苗佐郎可有教我?” 苗神客的官职是著作佐郎从六品上赶忙答道:“李机宜客气了下官有些浅见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彦明白这是要说人坏话了点了点头道:“苗佐郎来我府上吧我们详谈。” 回到卫国公府上李彦将苗神客带到偏厅让人奉上茶饮。 苗神客品了品不太习惯但还是有滋有味的喝了起来。 直到仆从退下没了外人这位北门学士开始直言:“李机宜想要审问贾思博从他口中得到情报最大的难点不在外而是内卫的崔阁领。” 李彦其实并不想从贾思博身上找突破口不过这件事就不必跟这位说了眉头微扬:“愿闻其详。” 苗神客道:“这位刑部侍郎家学渊源为人高傲有入阁之意却慢了裴尚书一步。” 凉州都督裴思简如今已经升官进兵部尚书并同中书门下三品。 唐朝以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三省综理政务共议国政。 中书令、侍中和尚书仆射分别是这三省的长官也就是宰相。 但李世民自己当过尚书令他做皇帝后没有臣子敢做尚书令于是尚书令一职空悬改以左右仆射(yè)为尚书高官官。 所以理论上说唐朝的群相制度会有六位宰相两位中书令、两位门下侍中和尚书左右仆射。 但“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出现意谓与中书令和侍中相同让宰相位置变得灵活许多裴思简任兵部尚书又并同中书门下三品那就是标准的宰相之位拥有参与三省决议的权力。 这一步至关重要显然在凉州的功绩是关键推动如果崔守业早早就盯着宰相的位置却被裴思简捷足先登自然不甘。 再加上崔守业本来就是刑部侍郎前段时间主持审问贾思博的主官就是他结果并无成果万一落在别人手上交代出什么他颜面何存? 于公于私崔守业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定想把贾思博的价值牢牢抓在手里。 “崔守业这名字起的倒是不错他父亲就是宰相这是想世袭啊!” 李彦明白了这个关系后心中调侃一句开口问道:“那李阁领呢?他会不会站在崔阁领一边?” 李阁领是李义琰一位为人刚正的老先生苗神客摇头道:“李阁领倒是不会偏帮崔阁领但他不会偏帮我们。” 李彦奇道:“那单单崔阁领一人没办法影响大局吧?” 内卫五位阁领丘英自不必说裴行俭和安元寿也是他的人脉单就崔守业一人…… 苗神客苦笑:“李机宜恐怕不知道十二位机宜使里面崔阁领的影响很大或有半数愿意听他调遣。” 李彦细细问了才明白这家伙确实不容小觑。 裴行俭是吏部侍郎这种官员一向桃李满天下提拔的人才很多但十二位机宜使里面却只有一位门生。 安元寿杂胡出身在地方上安氏势力庞大但中枢里暗暗被关陇排斥没什么得力亲信。 这两位主要还是负责带兵各有外职统帅军队内卫之职是辅助更好的掌握情报与后勤动向。 如此算来内卫目前的两大山头一个是丘英另一位就是崔守业。 丘英是内卫老人不假后来也推荐了两位机宜使人选李治都予以采纳表现出了信任却也只有两位。 相比起丘行恭结的仇崔守业的父亲崔敦礼擅于经营留下的人脉关系可强太多了。 足足六位机宜使五品要员与他有不浅的联系包括之前的东宫洗马窦静。 “又一个武敏之啊……” 李彦倒也不急。 所谓无欲则刚他本来也不准备在审问贾思博身上抢功劳自然看得开。 找出贾思博背后的人答案比过程重要。 干死那个叛徒确保背后不会被捅刀子就好审问过程的功劳崔守业拼了命的要争由着去呗。 在李治手下干活一副长袖善舞势力庞大的模样看看梅花内卫搞不搞你! 当然刚刚见过武后武后又连嫡系亲信都派过来辅助了李彦不能摆出摸鱼姿态眉宇间流露出三分凝重:“看来优势在他!” 苗神客却笑道:“李机宜不必担忧崔阁领再是争抢还是需要撬开那犯人贾思博的嘴他贪功心切已经在凉州之案上出了一个下策。” 李彦想到不久前武后说他消息滞后心头一跳这次是真的凝重了:“崔阁领要做什么?” 苗神客变了称呼语气里带着讽刺:“崔侍郎下令把武威贾氏的相关要犯统统押入京内!” 李彦眉头皱起:“要犯?贾思博至今还没有交代武威贾氏上下可以牵连上万人怎么分辨谁是要犯?” 苗神客道:“崔侍郎的意思是从严处置以儆效尤统统定罪!” 李彦面色变了:“此言当真?贾氏族人为贾思博提供庇护将他府上封禁主犯审查流放理所应当可贾氏在武威商铺遍地麾下雇员奴役众多与西域胡商也多有往来一旦全部牵连若是被有心人挑唆后果不堪设想!值此我们与吐蕃开战的关头如此急切的将一个地方大族连根拔起引发边州不稳这责任谁来担?” 苗神客冷笑:“奈何啊崔侍郎不是急了么才摆出这副决绝的姿态!而且处理一群叛贼就让地方生乱不正说明裴尚书昔日都督凉州并无那么好的功绩也能作为攻讦借口啊……” 李彦放下茶杯。 苗神客在这件事上不太可能说谎他的心头终于生怒。 当时的担心还真没错这群自私自利的官员乱来死的都是下边人他们拍拍屁股照样身居高位。 凉州一旦生乱波及甚大居然只被拿来当成政治斗争的工具如果此时当真崔守业这种货色还想当宰相? 李彦面色反倒愈发沉稳起来问道:“这件事实施了吗?” 苗神客摇头:“裴尚书严辞反对圣人对此也有顾虑并未同意崔侍郎就提议先将贾思博至亲押入京内算算日子应该要到了但接下来如果贾思博始终闭口不言那连累全族的大祸就在眼前。” “那就是还有机会!” 李彦缓缓点头:“无论如何在我大唐胜了吐蕃之前武威贾氏不能全动!” 苗神客看着李彦眉宇中的坚定有些诧异。 他曾经分宰相之权对于政事堂的所谓宰相嘴脸看得很清楚。 除去权势的光环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对于地方的关心远远不如对中央权势的关注。 此次要将武威贾氏连根拔起的害处有几人看不明白? 很多事情不是快意恩仇那么简单尤其是治理地方大族更要慎之又慎。 但为了争权夺利又有多少人真正关心边州百姓的死活? 反倒是亲手抓捕贾思博按理来说已经与贾氏结成死仇的李彦准备力保。 苗神客有点佩服却又担心他坏了武后的事赶忙问道:“李机宜准备怎么做?” 李彦道:“我要去见一见贾思博。” 苗神客道:“李机宜一片好心我是知道的但此子不见得理解我甚至听说此人因为科举落榜心怀怨怼以致于丧心病狂一意想要陇右动荡万一……” 李彦接着他的话头:“万一此人宁愿全族尽殁也要出一口恶气对吧这确实是最坏打算但倘若真是如此就说明贾思博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口的尝试一下也没有损失。” 苗神客点点头:“这倒也是。” 李彦行事向来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直接起身:“那我就去了劳苗佐郎稍候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们再讨论。” “好!好!” 苗神客连忙起身目送李彦挺拔的背影离去发出感叹:“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确非侥幸!” …… 李彦来到皇城往内卫而去。 贾思博是要犯就算是他也不可能随便见必须要办理好手续。 实际上贾思博本来都要转入内卫审讯了要见也不急于一时。 但苗神客既然给出了这个消息就说明刑部很可能在最后的时间内发一次疯。 这个时代的通讯都有滞后性一旦李治真的首肯刑部下令把武威贾氏来个一锅端案犯押送入京到时候李彦也想阻止也办不到了。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李彦走了进去正好就见到狄仁杰胖胖的身子出声道:“怀英你怎么还没下班?” 狄仁杰迎上圆圆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李机宜我想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 午时已过现在是嗨皮时间皇城内各部门的官员大部分都归家或者去接受考验了。 狄仁杰在并州可没有如此悠闲的待遇县尉的工作量是很大的就很不习惯。 李彦看着狄仁杰默默感叹。 我是假卷王一天真正干活一个时辰就嫌累你才是真厉害啊! 狄仁杰为大理寺丞时岁断滞狱一万七是什么概念? 并不是说一年亲自审问了一万七千件案子那没人能做的了。 而是审核案件的流程结果看看是否有遗漏出错这样搞定了一万七千件案子。 这也不轻松啊平均一天要核实五十多起案子如此工作量想想就恐怖。 不然的话也不会是“滞狱”早就被其他人搞定了。 想到这里李彦既感有趣又突然觉得狄胖胖在身边就有几分安心大手一挥: “怀英你不必在这里虚度时间随我一起来我俩联手破案!”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升官快到让贾思博破防 大理寺。 李彦带着狄仁杰走了进去。 一路上的司直、主簿、评事、录事等人见了他赶忙上前见礼。 没办法整个大理寺也就一位大理寺卿两位大理少卿官位在李彦之上。 这些吏员见到绯袍大员当然要速速上前只是他们的脸色就都不太好看带着抗拒。 皇城各大部门都冷冷清清的大理寺是少数人员进进出出的地方结果是为了抢功…… 李彦原本对于这种事并不排斥。 人人都想立功升官这无可厚非。 可不能为了争功明知道有巨大后患的事情也去做真就是京官一拍脑袋外州天翻地覆呗! 走到里面眼见都是小吏来去李彦询问道:“你们管事的人呢?” 众人支支吾吾都不说话。 李彦继续往里走目光一扫看到远处一个想要闪到角落的人立刻喊道:“这不是李寺丞嘛躲什么啊!” 李谦孺手脚僵硬的走了出来谄笑道:“李机宜下官绝非躲避只是有事在身……” 李彦自从当了机宜使就不再低调遇到这种昔日的仇人更不会放过:“我记得那一日李寺丞在我面前据马问话还要将丘武卫抓入大理寺狱很是威风啊怎么今日如此姿态?” 狄仁杰听到据马问话几个字动了动眉头心想这人真够跋扈的。 李谦孺冷汗瞬间下来了赶忙躬身道:“以前是卑职有眼无珠请李机宜恕罪!恕罪!” 李彦淡淡的道:“李寺丞言重了你我各司其职谈何恕罪?倒是丘武卫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呢……” 想到丘神绩近来越来越盛的疯狗名声多少权贵看他不爽却又暂时无可奈何李谦孺更是悔不当初。 谁想到昔日得罪的两个小小武德卫现在一个是皇后太子面前的红人另一个则是行事最不留余地的内卫! 反观武敏之那位天后外戚一品国公倒台倒得那么快还作死的牵连那么多人! 他也是差点受牵连入狱是背后赵郡李氏使了力气才将他保住。 而这件事的代价就是李谦孺沦为家族的走狗再也没有自主权利气焰瞬间消失只想夹着尾巴做人。 李彦见他如此胆怯取出内卫文书递了过去:“带我们去见贾思博。” 李谦孺接过手微微颤抖:“可交接犯人的时间不是今日……” 李彦道:“我知道不是今日此行并不是正式提审只是问几句话你在旁边录事吧!” 李谦孺知道这件事有多么得罪同僚一时间停住了满满的不愿意。 直到李彦淡淡的道:“要么我让丘武卫去你府上跟你谈谈话?” 李谦孺浑身一激灵想到自己在府上念叨多了如今孩子一哭闹只要讲到丘神绩之名就可止其啼哭如果丘神绩真的上门了…… 他咬了咬牙:“好我为李机宜录事!” 眼见李彦三言两语搞定了一位大理寺丞狄仁杰振奋之余心中又不免叹息。 他曾经理想的官职就是大理寺丞身处其位负责审理复核案件不让冤案错案发生。 现在看来不免失望如李谦孺这样的人岂会用心工作?不知大理寺要积累多少滞狱了…… 收拾心情狄仁杰跟在李彦身后一路来到大理寺狱最深处。 相较于凉州内狱这里的护卫更加严密。 明面上的卫士就有足足十六人几乎是毫无死角的监视着贾思博的一举一动。 同时他们也在互相监视着彼此。 显然是为了避免发生类似于内卫萧翎倒戈的事件防止有人来杀人灭口。 哪怕有李谦孺带队当他们一接近护卫也警惕起来。 同时脚步声响起一人从旁边的屋子内转了出来拦在面前:“你们要做什么?” 李谦孺对其他人可不客气走上前去道:“宋员外内卫李机宜要问犯人几句话这是文书你看看吧!” 那人根本不接语气冷硬:“我受崔侍郎之命在此审问要犯内卫要提审等七日后转接。” 李谦孺沟通了几句居然无法说服对方回来对李彦道:“李机宜此人是刑部员外郎宋慈故意拒绝我们……” “宋慈?” 李彦一怔。 小小的一间牢狱何德何能居然汇聚了三大名侦探? 当然他也知道是重名询问道:“此人破案水平如何?” 李谦孺摇头露出嫌弃:“没听他破过什么案子若非崔侍郎的亲信怎可能成为员外郎?” 刑部有尚书一人正三品侍郎两人正四品上。 一位是兼领内卫阁领的崔守业另一位是武敏之一案中为李彦速速办理手续的刘侍郎李彦后来登府道谢彼此间还有些交情。 其下则是两位刑部郎中从五品上两位刑部员外郎从六品上。 这些都是领导层下面的四位主事十九位令史三十八位书令史才是真正干活的。 李谦孺再趋炎附势也是真正有断案能力的否则也没办法以庶出的身世做到这个官职只是人品不行。 相较起来这宋员外连断案能力都不行也难怪连李谦孺都看不起了。 “白瞎了宋慈的名字……” 李彦皱了皱眉直接大踏步走了过去。 见他年纪极轻一身绯袍宋员外瞳孔收缩自然知道是遇上了一尊敢杀国公的煞神。 但想到有崔守业撑腰又努力挺起腰杆直面李彦。 然而李彦看都不看他来到牢房门前开口道:“贾思博你还能说话吗?” 里面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原来是李武卫今日怎能来此处看我?” 李彦冷笑的看了一眼变色的宋员外:“李武卫?看来刑部将消息封得很死啊我已经是机宜使了。” 贾思博的声音透出浓浓的诧异:“那恭喜了依你的才华自然能胜任机宜使一职只是……” 李彦笑道:“你也自负才华却无用武之地此时不妨猜一猜我是怎么成为机宜使的?” 贾思博沉默下来。 狄仁杰嘴角微扬。 这位上官其他都好但为人有些恶趣味啊! 昨日上来就询问他的看法此时也是满满的揶揄。 周国公武敏之案件那么错综复杂李彦凭此立功贾思博在牢狱内则消息封闭对外一无所知。 这让对方猜想破脑袋也猜不到啊…… 不过狄仁杰也清楚李彦此问不是耍弄还想让贾思博自乱阵脚。 甚至怀疑自己背后的黑手是不是已经被李彦逼得露出马脚再立新功才有了破格升官的机会。 当然贾思博如果这么好对付刑部和大理寺也有能人就不会对他束手无策了。 仅仅是沉默片刻这位贾氏子就回应道:“李武卫你这一招挺有趣比起那些跳梁小丑的把戏要强多了只是冒认机宜使会在圣人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呵!” 李彦冷笑一声立刻还以颜色:“你以为我用这种讹诈的方式来审问你?你以为我会为了你无视官制的上下尊卑?你以为没了你区区一个凉州白衣我就无法抓出更大的叛徒?” 狄仁杰暗道精彩这种质问气势十足! 贾思博再度沉默下去半响后道:“大理寺和刑部为了抢功确实不可能允许你用这样的方式看来我这位凉州白衣是要恭喜你了李机宜!” 他语气里百感交集说到最后都咬牙切齿了:“短短一年时间你从一介白衣升职为五品大员真是令我感到汗颜呐!” 李彦知道这家伙破防了。 想想也是贾思博想考个进士怎么也考不上一气之下回凉州当了吐蕃的暗谍其后又想利用安氏的势力为自己谋取利益。 他做的种种努力究其根本就是得不到权力如果朝廷给他一个八九品的官员当保证屁颠颠的去任职什么狗屁吐蕃统统滚粗。 现在一个抓捕他的人如火箭般蹿升。 贾思博自己都还没定罪呢对方五品大员了这谁受得了? 不过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被誉为跳梁小丑的宋员外本来就已恼羞成怒再发现贾思博的情绪居然发生变化。 面对他们时贾思博即便受尽酷刑也一副傲然的模样结果对上李彦竟然在短短几句里失态。 慌得宋员外生怕李彦真问出什么导致他们前功尽弃赶忙呵斥道:“叛贼你休要猖狂你的亲属已押至长安若再顽抗你贾氏上下都将统统流放全族株连!” 宋员外心想这样一呵斥即便贾思博接下来说什么也可以说是刑部的功劳迫使其交代。 然而此举俨然激怒了贾思博他扭曲的笑声从牢房内传了出来:“呵呵全族株连?我就在这里等着只怕你们马上就顾不上我了!” 李彦闻言脸色微变狄仁杰胖胖的身子则一震两人脑海中第一个念头都是: “这是杀人预言?”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神探界的双向奔赴 李彦和狄仁杰走出大理寺往内卫的方向走。 一路上两人都在默默思索。 贾思博后面再也没说什么只是冷笑。 但此行无疑是有巨大收获的。 对手出招了! 进了内卫大门李彦一边踱步一边开口:“贾思博这是效仿凉州故事……” 狄仁杰在身后跟着露出聆听之色。 李彦道:“贾思博麾下的暗谍丽娘当年被抓入狱内就预言在凉州即将发生一场杀人事件有一位地位尊贵的人物要死去还要和我赌约。” “我当时出于正义感拒绝了她事后证明那是陷阱贾思博设计了吐蕃大使被杀案件同样是正义感十足的丘武卫不幸中计被吐蕃使节团趁势抓住无法脱身。” 狄仁杰问:“那丽娘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李彦道:“内卫有叛徒一个看守内狱的巡察卒被收买偷偷给丽娘传递了消息才能里应外合准确的预言了一桩杀人预告。” 狄仁杰目光闪动:“如此看来刑部和大理寺也可能有人向贾思博通风报信?” 李彦微微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贾思博身后之人能耐极大如今他身陷牢狱遭到连番拷问那人自然也担心被供出若是能暗中传递消息也可定贾思博之心让他继续撑下去!” 狄仁杰脑海中如幻灯片一样重放之前牢狱内的一幕幕。 尤其是十六个虎视眈眈的守卫共同监视贾思博的同时彼此间的眼神也很防备。 他低声道:“私下传递消息并非没有可能但风险太大。” 李彦停下脚步看着狄仁杰心里其实挺好奇。 这个状态下的狄仁杰智慧属性大致是多少点呢? 毕竟除了他这种努力型正常人的智慧是随着学习和阅历逐渐增加的。 此时的狄胖胖显然不是完整体。 没有宦海沉浮没有历经挫折也就不是那个究极钓鱼客。 感受到了李彦的目光狄仁杰谨慎的道:“李机宜下官以为此事不一定是贾思博得到消息后所做出的杀人预告。” 李彦眉头一扬:“怀英之意是?” 狄仁杰道:“还有一种可能性贾思博了解他背后的人知道此人会制造出杀人案件为他解围!” 李彦微微点头:“我也这么想过可什么案子一定能转移刑部、大理寺乃至我内卫的注意?” 贾思博的案子目前可以说是天字第一号案件李治都十分关注。 在这样的情况下随便死了人万年长安两大县衙就接手了根本无法对审理造成任何影响。 狄仁杰微微摇头:“下官不知。” 李彦目光闪动又开始踱步:“贾思博被审问也有数月之久他如果信任幕后之人会救他也该早早发出威胁偏偏是这个时候难道真的是因为武威贾氏要被一网打尽了?” “此人城府极深可能是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毕竟经过这些天的严刑审问再加上得知我升官的消息肉体精神双重打击愤怒失态完全正常但也不排除借怒设下圈套的可能。” “怀英对此你怎么看?” 考校又来了狄仁杰斟酌言辞:“下官还看不明白只知背后定有一个巨大的秘密!” 李彦:“……” 他这回倒不是故意真的是全力思考的时候下意识问出来。 没想到你这胖胖将套话学了个全啊! 狄仁杰的大脑其实在飞速运转。 长安终究不比边州他在并州审案无往不利初来长安就碰到了疑难之案。 心中既有着挫折又涌起挑战的斗志来。 定了定神狄仁杰道:“李机宜请容许下官调阅凉州使团案的相关案卷。” 李彦唤了人去取案卷微笑道:“怀英我相信我俩联手定能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狄仁杰圆圆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笑容:“是!” …… 将狄仁杰留在内卫加班看案卷李彦回了定国公府。 他这次没准备偷懒而是想要努力一下。 嗯以另一种努力的方式。 危机再度袭来储存的成就点不用留着过冬该花了。 【成就点数:1157】 李彦看着这笔丰厚的成就点为自己设计了三种分配方案: 第一个全点智慧属性。 1000成就点能让他的智慧属性从10变成15始终维持神探状态。 不过从刚刚的狄仁杰也能看出智慧很管用却不是万能的。 智慧再高也没办法无中生有还是需要基于现有的情报分析。 原剧情里的敌人如果不是拼命给狄仁杰递线索很多真相也没办法看清。 至于找证据就更难了。 他在凉州时变身神探能抓捕贾思博是靠了3点大聪明时贾思博漏出的破绽。 否则以贾思博滴水不漏的行事作风就算知道对方是真凶都无可奈何。 当然这个时代的法制终究不健全不一定需要完整的证据链。 在有些重大事件上面宁错杀勿放过。 但李彦不希望抱着这样的心态会为自己惹祸上身。 第二个提升体质以力破巧。 比如武敏之一案李彦如果没有傲人的武力最初夜探周国公府最后刀斩如来也就没有此时的机宜使。 最直接明了拿起刀就是干! 第三个就是天赋十连抽。 天赋不必说特殊的辅助效果是基础属性怎么也替代不了的。 不能享受了天赋的好处回头又怪它没有加属性实在。 在大理寺狱内如果能见到贾思博的面发动【让我看看】李彦肯定能得到进一步的情报。 不过他有点不太敢用毕竟已经错了一次如果再错一回一年内这个天赋就废掉了。 而贾思博的内心肯定很复杂猜错的几率比起李治和武后那种被权利欲填满的人都要高。 即便如此这个天赋加上【死线之前】和【薛定谔的神探】凑成神探三件套也是李彦目前最得力的帮手。 何况还有提升颜值的【芳心纵火犯】培养灵性动物的【动物之友】只可惜【别人家的孩子】废掉了。 “这样算起来我的天赋其实也不多天赋栏上限摆在那里前期肯定是天赋最有效率。” “第二第三两种路线配合起来应该是效果最好的。” “毕竟有一个智慧很高的狄胖胖在了实在不行我拿他当天赋用嘛~” 李彦之前迟迟不动也是在等待狄仁杰。 看看这位狄胖胖是不是和认知中的差不多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现在接触两天下来彼此都很满意属于神探界的双向奔赴了也就定了心。 “嘿嘿20点体质我来了!” 李彦搓了搓手心中难免兴奋。 不过想了想先看看十连发。 果然刚刚进入天赋栏准备抽取提示就出现。 “天赋数目即将满十触发天赋进阶、天赋合成功能。” “超过天赋栏数目的天赋必须进行进阶或合成否则无法获取新天赋。” “天赋进阶:仅限于进阶型天赋获取三个相同的进阶型天赋可提升天赋品阶或者直接使用高额成就点提升天赋品阶。” 李彦眉头一扬就见天赋栏里自动出现了例子。 动物之友→驯兽大师→神奇宝贝大师 三个动物之友自动合成为驯兽大师三个驯兽大师自动升为神奇宝贝大师。 驯兽大师:紫色进阶型天赋豢养的动物灵性大幅度的提升寿命大幅度增加患病几率大幅度减少。(《神奇动物在哪里》剧组换角新主角就决定是你了!) 神奇宝贝大师:橙色终结型天赋豢养的动物灵性超大幅度提升在部分世界拥有化形的可能寿命超大幅度增加不会患基础疾病特殊病症患病几率减小忠诚度大幅度增加。(《神奇动物在哪里》作者换了原来那个被开除作者籍了新作者就决定是你了!) 李彦:“这种提升幅度不是小杯、中杯和大杯而是小杯、大杯和超大杯吗?” 下面还有直接升阶的价格: 动物之友→驯兽大师直接进阶需花费成就点1000点。 驯兽大师→神奇宝贝大师直接进阶需花费成就点5000点。 “告辞!” 紧接着天赋合成功能也给出解释。 “天赋合成:将功能相近的天赋合成合成后的天赋品阶不会低于其中的最低品阶功能不定合成需交付成就点放入的天赋品阶越高成就点越多。” 李彦微微点头:“这个功能很不错。” 比如【别人家的孩子】由于智慧提升上来后完全废掉了就可以加以合成反正怎么也不亏。 当然这个功能最大的作用还在在抽到高品阶但用处不大的天赋时可以将它保留下来后面再合成搏一搏新的功能。 不用担心来个废物的紫色天赋选也不是不选又觉得心疼了。 “这是把我们这些消费者的心摸明白了算你狠……” “我氪!” “使用300成就点兑换天赋十连抽。” “使用500成就点体质冲刺20点!”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根骨资质,当世第一 十团璀璨的光辉环绕着身躯徐徐旋转。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肉贴肉。 李彦不至于跟天赋贴贴但也十分淡定伸向第一团。 蓝色光芒浮现。 【三人成虎:蓝色天赋你亲口传播出去的谣言更容易取信于人。(那年我参加日本夏令营时在德国修的下水道里捡到一本美国护照油皮纸包的印象深刻)】 “要素太多了吧?” 短短一句话里居然能将童年三大谣言融为一体实在恐怖如斯。 不过李彦看着这个天赋倒是觉得挺有意思。 别看它品阶不高但在某些时候可以派上很大的用场。 当作备选。 …… 第二团紫色光辉出现。 李彦面色一喜然后就看到这个天赋介绍。 【背刺达人:紫色天赋背刺上司/长辈成功后可获得对方最高属性点1~3点的加成该天赋使用三次后自动失效。(布飘零半生未逢明主今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 要为吕布说一句公道话。 由于三国演义的大兴让吕布被钉死在了三家姓奴的耻辱柱上但正史上吕布和丁原的关系并不是父子仅仅是上下级。 当然要说吕布人品卑劣还是没问题毕竟那个年代虽然不讲究从一而终改投主公的不少但投两个杀两个的还是够夸张。 何况正史上的吕布五毒俱全各种缺点一个都少不了还喜欢调戏部下美貌的妻子偏偏还没有演义里那天下无敌的武艺也就是汉末诸侯之一按照个人魅力来说真的还不如演义版本…… 李彦看着紫色天赋想到天赋可以合成才感觉好些。 如果单独的他是肯定不选的这种天赋得了后老想着背刺上司容易扭曲内心。 原来不是三家姓奴的最后也变得差不多了。 但如果合成那收益就不错了。 毕竟两个紫色天赋合成保底也至少是一个紫色的亏不了。 可以选。 …… 第三团回归蓝色。 【啊对对对:蓝色进阶型天赋当你彻底放弃努力时运道增加3点。(上限12点)(摆烂神功第一式)】 “第一式可还行后面还有哪些招式?” 李彦显然不是摆烂类型的他是努力型的。 何况运道本身也达到上限了这个天赋自然没用。 可惜了是个进阶天赋。 …… 第四团蓝色天赋。 【目光如炬:蓝色天赋提升视力并使眸光明亮有神。(某位面瘫死鱼眼的小鲜肉馋哭了)】 “提升视力倒是不错!” 李彦想到了弓弦劲秘传里绝招射天狼也是专门运用劲力提升视力。 这项能力在战场上会很用当然日常生活里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能提高别人的好感度。 毕竟眼睛是心灵之窗嘛~ 不过给他就有点重复浪费了。 可惜小鲜肉们是真需要。 …… 第五团蓝色天赋。 【这里面水很深:蓝色天赋平时智慧增加2点(上限10)从事商业活动时智慧减少2点有较大几率亏损。(听叔的你把握不住)】 “哎呀10点智慧的我真是寂寞如雪已经不需要了~” …… 第六团还是蓝色天赋。 李彦觉得自己的高运道不装了摊牌啦干脆连白色天赋都没有了。 【和光同尘:蓝色天赋进入人群后颜值强制变为3点并失去存在感。(此人平平无奇咦人呢?)】 “刺杀型天赋!” 李彦脑海中浮起一个念头。 如果他穿着一身绯袍再使用这个天赋也会失去存在感吗? …… 第七团蓝色天赋。 【打工人:蓝色进阶型天赋体质提升5点(上限12点)但每过一个月体质都有10%几率永久性降低1点。(打工人打工魂打工人都是人上人?)】 “人上人你有本事别降体力啊!” “不过如果是高运道这百分之十的概率是不是基本触发不了?那直升5点还是挺划算的……” “我马上体质就要20点了自然不需要。” …… 第八团蓝色天赋。 【胜天半子:蓝色天赋家世、运道全部低于3点时智慧提升5点(上限12)。(没有人可以审判我老天爷也不行!)】 “单单提升属性的蓝色天赋基本对我没用了。” “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些功能型天赋。” …… 第九团又一股美丽的紫色光华迸射出来。 好家伙双黄蛋! 【不斩无名:紫色天赋每亲手斩杀一个历史知名人物有一定几率获得其1点最高属性。(武林神话无名:???)】 “这个天赋强啊!” 李彦目光一亮。 虽然是几率获得还要是历史知名人物但能持续获得属性实在太赞。 比如他如果斩杀钦陵是不是能获得他最高的体质属性? 不过钦陵最高的属性很可能是家世毕竟他是禄东赞的儿子而领兵打仗的战神不代表个人武力的绝顶。 “这个时期的外族有什么能称上知名人物最高属性又是体质的……” “可惜武敏之死早了如果那个时候我就有这个天赋杀了武敏之很可能提升一点家世不升白不升!” 李彦琢磨琢磨知道这项天赋好好谋划未来收益绝对巨大! 没得说必选。 …… 第十团蓝色天赋。 【隔壁老王:蓝色天赋在隔壁娘子眼中颜值提升5点(上限12)。(大头儿子小头爸爸)】 李彦看了看隔壁。 对不起卫国公府太大好像没有普通意义上的邻居。 …… 望着十团天赋光芒李彦这次选择很快。 因为随着他的属性越来越高蓝色天赋的属性增强基本可以无视。 他需要的是一些比较功能化的天赋。 所以除了两个紫色【背刺达人】【不斩无名】外他选了第一个蓝色天赋【三人成虎】。 确定在天赋上不需要再投入了李彦忍住激动一次砸入500点成就将体质提升一点。 可能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因为从20点之后每加一点属性就要恐怖的1000点成就。 这个关隘现在突破。 【体质:19(我真的没有开挂)】→【体质:20(挂灵上线)】 李彦默默站立在原地感觉到一股奇妙的变化在体内发生了。 那不仅是血肉脏器的简单强化甚至深入到细胞中做出最根本的提升。 从骨髓开始骨髓造血血行气生气养劲出劲力大成! 李彦抬起手缓缓握紧拳头然后一拳轰出。 砰! 一股清晰的气浪在身前炸开。 他在功力上并没有得到立竿见影的提升但劲气在体内奔腾运转的势头却是截然不同。 就好像原本行走的是磕磕绊绊的乡村小道斩杀武敏之后内家修为大进双腿特别有力走起这种乡间小道也变得轻松而此时则是把路给整修了变成一条平坦的大道。 事半功倍畅快无比。 “一线之隔差距居然如此之大!” 李彦福至心灵开始施展弓弦劲秘传上的绝学。 会满弓须臾蓄势射天狼强势爆发一跃冲刺就是八米轻轻松松没有负担。 随后他五指并为手刀展开百胜刀法。 如何先攻如何判断灵感持久。 对于环境的融入掌控也都不假思索的浮现直觉自然。 “这就是当世最顶尖的习武资质啊!” 李彦沉醉在这种快感里。 如秦末汉初、汉末三国、隋末唐初等天下大乱能人层出不穷的年代他这样的根骨资质或许还不能说是第一。 但在贞观永徽之治已过盛极而衰之势已至的这个时代普天之下应该没有几人在练武资质上能与之并列了。 甚至可能一个都没有。 于他而言20点之后的属性提升就不是与当代相比而是跟历史上那些璀璨的群星争一争锋芒! 到了30点的世界极限就是古往今来的最强者! 李彦畅然一笑再看变化后的面板。 …… 【本尊:李彦】 【历世:李元芳】 【颜值:7(帅回来了)】 【体质:20(挂灵上线)】 【智慧:10(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 【家世:10(有人出生就是牛马你出生在罗马)】 【运道:12(鸿运当头多是一件美事)】 【天赋(10/11):异界来客(已使用)、动物之友(未生效)、别人家的孩子(未生效)、薛定谔的神探(未生效)、死线之前(未生效)、芳心纵火犯(未生效)、让我看看(可使用)、背刺达人(未生效)、不斩无名(未生效)、三人成虎(可使用)】 【经历事件:使团迷案(结案)血如来(结案)???(进行中)】 【名望:名动凉州(凉州)声名鹊起→名动长安(长安)名动一方(大唐)蝴蝶翅膀(位面)】 【成就点数:357】 …… “无论是杀人预言还是朝堂黑手……” “来吧!我李元芳奉陪!!”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科举士子集体中毒事件》 “预祝两位高举明经得选出身!” 平康坊内李彦宴请两位好友郭元振作陪。 之前康达已经在府上见过此次主要是与安忠敬重聚。 这位安氏最受宠的小儿子近来在国子监内苦读举止都斯文许多:“承元芳吉言了五品权贵让我沾一沾贵气不高中都对不起啊!” 康达有些腼腆也举起酒杯:“谢谢元芳!” 李彦这几日都在刻苦练功此时稍稍饮酒兴致也上来了。 这两位是他在凉州时期最好的朋友无独有偶都要参加这一次的科举。 安忠敬是在使团迷案中险些被贾思博冤枉下狱幡然醒悟回到长安苦读成功通过了国子监内部的考试获得科举资格。 相比起来各州的难度就大很多。 康达在凉州就是从三百多名士子中脱颖而出一洲只录取两人属实不容易。 最可惜的是这凤毛麟角的两人往往兴奋的持文解入长安然后成为二馆六学士子的陪衬…… 好在也不是每一科都没希望李彦就对康达道:“参加明经科是明智之举。” 康达很有自知之明:“我学识浅薄侥幸中举已是不易哪敢奢望高中进士能举明经于愿足矣。” 他以一个县尉之子学馆中上学时都是博士最不负责任的差班考中贡举一方面是自身足够努力另一方面也有今年凉州没什么人才的关系。 康达有自知之明他的学识在凉州往届都不算拔尖放到整个大唐里更是泯然众人。 就算没有外州歧视按照真才实学录取也基本考不上进士干脆退而求其次考一考明经科。 李彦再看安忠敬:“忠敬你这数月苦学有几分把握了?” 安忠敬脸不红心不跳:“我其实本想考明算科被阿耶骂了才选明经科。” 李彦:“……” 亏你刚刚说得那么好听我以为你至少有八十分的把握结果连及格都不指望? 科举不止进士和明经两科还有明法、明算、明书这类科目。 明法是考法律明算是考算术明书是考翻译需要专门解释古书中字句的意义。 其实这类科目的人才更有专业性对于基层治理的贡献也大偏偏被极度轻视。 朝廷每年选录的只有个位数倒还罢了担任的也都是最低级的官吏根本看不到升迁前途。 所以除非真的是没有出头念想只想混个一官半职躺平但凡有些志向的人都不会去考那类杂科。 而在贞观时期还有一个秀才科难度是最大的但后来也没人考了。 因为各州举荐人才参加秀才科考试如果考生落榜举荐者也要跟着吃挂落。 那种制度就卷得太离谱了举荐的人肯定越来越少每位参加考试的考生也压力山大后来李治上台没多久就将秀才科废除掉了。 不提那些难的安忠敬说他起初考虑过明算科说明他在明经科上基本没把握。 想想也是这家伙在凉州吃喝玩乐如果刚一返校就超过人家寒窗苦读的那真的没天理。 安忠敬知道自己陪跑的概率是九成倒也看得开:“我不想浑噩度日此次考试验证一下自己的水平也能找准方向是继续读文还是随阿耶从军。” 李彦赞同:“是该如此多读读书绝没有坏处。” 古人没有网络靠的就是读书开拓眼界就算考不出成绩国子监内苦学的经历本身就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安忠敬露出斗志:“反正我要追上你你现在领先了不代表能一直领先!” “我拭目以待!” 李彦哈哈一笑安忠敬只比他大两岁确实未来可期。 当然有些当官的是挂灵我不说是谁。 谈笑几句后李彦又随口问道:“照你们看这届科举谁能成状元?” 康达道:“我刚来长安还不认识几位才子。” 安忠敬也摇头:“我不太关心这些事。” 倒是郭元振目光一亮他知道不该打扰领导叙旧一直默不作声此时正好发声:“有个人机会挺大叫做苏味道赵州人才学公认的高更关键的是他似是得到了裴侍郎的青睐公开称赞!” “苏味道……那不苏轼的祖先吗?” 李彦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听到这么个熟人。 苏味道在历史上并没有多出名但他的后代苏轼那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再加上这名字挺有意思好像将吃货刻入基因一样家里注定要出一个大吃货。 李彦动了心思不过仔细想想苏味道虽然是武周时期的宰相但为官功绩不多喜欢明哲保身。 模棱两可那个成语就是形容他官场是混明白了学识也够厉害实际工作能力如何却要打个问号。 不能因为他有个好后代就爱屋及乌。 李彦作罢吃饱喝足后开始欣赏歌舞。 这次终于跳的不是他的舞了一曲舞好李彦挺高兴的打赏舞姬。 四人起身一共付了两贯钱相当于在人均一千多的餐厅吃了顿饭。 曾经韭菜豪掷二十金的事迹已成绝响自从那事出了大家消费都变得理智起来。 分别之际李彦又让郭元振送一送安忠敬两人。 贾思博的威胁通报上去丘英十分重视这些时日内卫都加紧戒备以防不测。 但偌大的长安说实话真的防不过来李彦也只能尽量保证身边的亲朋好友不出事。 在郭元振的护送下安忠敬和康达一路骑马回到了礼部南院安排给新科士子的住宿学舍。 三人在院门前分别郭元振原本也该住在里面但后来加入内卫就没心思在科举上面。 他看了看天往内卫赶去。 这些日子有个圆圆的武德卫一直在加班让其他人也逐渐有了紧迫感。 郭元振觉得不能被一个后来的又是年纪最大的胖子比下去他也要努力加班! …… “安兄我去读书了!” “同去同去最后几日努力努力落榜了也不至于后悔!” 另一边康达抓紧时间用功也感染了安忠敬。 两人正往自己的屋子走却发现一群外州士子聚在一块嘀嘀咕咕不知说着什么。 其中领头的张姓士子见到两人回来主动走了过来:“安小郎君!康小郎君!来来来有好物分享!” 安忠敬好奇的道:“何物?” 张士子将一个小巧的锦盒展现出来:“瞧!” 安忠敬还以为有什么好康的呢见了不禁有些失望:“丹药啊……” 张士子道:“这可是云丹有云纹在丹身上的你看!” 安忠敬一看丹药表面还真有一道纹路就像是一朵云彩卖相上佳。 张士子道:“能炼出此丹的都是得道仙长服之可提神醒气读书过目不忘实在天助我等!” 他声音里带着愤恨:“相比起朝中对六学二馆的偏厚我们这些外地士子想要高中太难太难了我弄来这些云丹不为别的就为了给各州的学子争口气!” 安忠敬虽然在国子监读书但心态确实偏向于外州又想到贾思博那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心头一痛称赞道:“张兄好志向!一粒丹多少钱?” 张士子道:“十贯钱我买来时就是这个价分文不赚!” 十贯钱对应到后世差不多两万人民币买一颗药听起来十分夸张。 但安忠敬却觉得这个价格是真的公道点头道:“给我来一颗数量够吗?” 张士子笑道:“专门给两位小郎君留了每人两粒今晚就可以服用第一粒等到考前再服第二粒。” 眼见安忠敬收下康达却低声道:“我……我不要……” 张士子解释道:“康小郎君云丹真的是我特意为你所留这点钱在外绝对买不到。” 安康两人虽然在一群学霸里学习成绩几乎垫底但其他人很愿意结交。 因为年轻就代表着未来的可能相反那种垂垂老朽的就算能通过科举考试等当了官基本也可以进棺了。 比如写下“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曹松七十多岁终于高中结果考中没多久就去世了。 可康达依旧摇头:“多谢张兄我不想要。” 张士子皱了皱眉低声道:“苏味道都服了康小郎君还有什么顾虑呢?” 人的名树的影这名人效应一出换成别人也就从了但康达还是摇头。 张士子终于露出不悦。 安忠敬赶忙出面:“张兄莫怒他是个老实孩子把丹药给我吧!” 张士子冷哼一声一副不识好人心的模样又递过来两个盒子关照道:“此药劲强今晚服用一颗等三日后考前再服用第二枚不可多用切记切记!” …… 深更半夜。 李彦被下人的脚步声惊醒本就和衣而睡的他立刻起身。 前院他见到了满脸惊慌的安神感:“元芳九弟出事了贡院士子中毒倒了一片!” 李彦眼神凌厉翻身上马: “走!!”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狄仁杰:我成装逼利器了? 策马骑入皇城的那一刻李彦下意识向着大理寺狱的方向看了一眼。 贾思博森冷的笑声似在耳边回荡阴魂不散。 他的杀人预言终究还是来了。 关键的是这次的事件比起凉州驿馆的吐蕃正使被害案影响还要恶劣。 李彦还没赶到礼部南院主动加班值守的郭元振就匆匆而来低声道:“已经死了一个人。” 李彦脸色变了安神感则失色惊呼:“死的是谁?我九弟怎么样了?” 郭元振道:“请安武卫放心安小郎君是中毒比较浅的那一批就在今晚刚刚服用了一枚丹药御医正在救治应无生命之碍。” 说着他面露惭愧对李彦道:“李机宜是我没有看好安小郎君……” “先不必自责将前因后果弄清楚。” 李彦面色沉凝:“忠敬服用了丹药?怎么回事?边走边说!” 根据郭元振的讲述李彦才明白这次的中毒事件正是因为服丹。 五十多名学子在今晚沐浴更衣后服用了丹药。 结果没过多久就腹内剧痛幸亏有安忠敬等几位练过武功的挣扎着呼救才被发现。 御医以最快速度赶到开始催吐。 众人还未到达学舍院内空气里就飘来一股恶心难闻的味道。 这个年代治疗中毒最好法子就是催吐。 第一用盐水第二用鸡蛋白第三用洗干净的鸡毛刺激咽喉。 把大部分毒性物质吐出来症状能减轻不少。 再用酪浆等饮品灌下去中和稀释给进一步治疗赢得时间。 至于已经吸收的毒性只能使用中药或者自身的劲气抵挡成效缓慢。 比如丘英在凉州被萧翎带毒的尖刀偷袭毒素入体至今都在吃药还是挡不住身体的每况愈下。 面对几十人的中毒御医显然不可能慢慢配药只能采用激烈手段院内的场面自然既难看又难闻。 而四周学舍的士子也被惊动围了过来远远站着指指点点。 李彦面色一沉开口道:“命这些人全部回到自己屋内今夜不得外出违抗者以案犯嫌疑论处!” “是!” 郭元振立刻带着内卫上前李彦闭住呼吸刚要进去出来透气的御医就制止了他:“李机宜里面污浊不堪你现在还是不要进来了……” 李彦一看还是熟人正是刀斩如来像后让他装晕倒的那位陈御医。 此时的大唐尚药局设有奉御两人直长两人侍御医四人从六品上负责诊疗。 司医五人正八品下医佐十人正九品下也能治病。 陈御医是从六品上的侍御医医术高超李彦正好问道:“那位不幸去世的学子是谁?为什么他的症状会比别人严重?” 陈御医喘了口气道:“我刚刚问了那人叫张阳字守义是江南道润州人就是他卖的丹药自己则服食了至少五枚丹药实在救不回来……” 李彦脸色凝重:“院内未服丹的有多少?” 陈御医点头:“有四十多人大部分已经在外还有一位康达康士子还有一位苏味道苏士子刚刚帮了我们不少忙。” 李彦看到郭元振驱散了大部分人群还有几十位站在不远处想来就是这片学舍里没有服药的了他又听到康达的名字松了口气:“劳烦陈御医让康达和苏味道过来。” 康达很快被带了过来脸色苍白身上带着呕吐物的酸臭狠狠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急切地道:“元芳安兄不会有事吧?” 李彦刚刚也问了情况安慰道:“忠敬毕竟练过少林的达摩劲力又有御医及时赶到应该不会有大碍。” 康达松了口气又悔恨道:“我当时应该也劝他不要吃的他还把我那份丹药也买下了万一他多吃了几颗那我真的……” 李彦眉头一动:“你仔细说说!” 康达将张士子向他们推销丹药的情形复述了一遍。 李彦喃喃低语:“每人两颗忠敬一个人买了四颗而卖丹药的张阳强调了不能多吃现在反倒是此人服用了五枚丹药致死?” 正说着另一人走了过来。 李彦看了过去那人赶忙揖手一礼自我介绍:“在下苏味道字守真赵州栾城人见过李机宜。” 李彦打量了下这位苏轼的祖先长相并不难看但也谈不上多么俊朗身上带着臭味有些狼狈。 能在里面帮御医救人让李彦对苏味道印象好了不少开口道:“苏士子将你知道的事情跟我说一遍。” 苏味道摇头:“我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那张守义今早来找过我推荐云丹我并无兴趣就严词拒绝了他今夜解衣欲睡惊见有人呼救恰好康小郎君亦未寝便与他一起救人……” 康达瞪大眼睛:“咦苏兄没服丹吗?可张士子说你也服用云丹了啊!” “那是他攀我名气胡言乱语!” 苏味道不屑拂袖眉宇间满是傲然:“我少以文辞知名何需用这等手段请李机宜信我!” 对于这点李彦心中倒是信的。 这位在文学造诣上是相当的厉害一门父子三词客千古文章八大家苏轼一家子的成就与这位祖宗的基因和家学传承不无关系。 苏味道后来当官或许不行被狄仁杰暗讽但在科举这一块人家拿捏得死死的确实没必要为了考出好成绩而服丹。 李彦刚要再仔细询问后面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大批的禁军赶到脸色惨然。 上次武敏之藏在如来佛像里面事后查来查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将其送进去的。 结果职守皇城的禁军官员直接贬了十几位。 余波未尽贡院学舍又被投毒…… 这下又不知多少勋贵子弟要滚蛋了。 而禁军赶到后很快两位绯袍大员也来到了贡院学舍前。 速度稍快的一人翻身下马长须及胸面容清癯儒雅飘逸倘若换上一身文士长袍倒像是教书的博士。 但此人正是苏定方的兵法传承者高宗时期四大名将中的裴行俭。 大唐讲究出将入相文武并不泾渭分明此时的裴行俭还是文职他任吏部侍郎多年所创的种种评判官员功绩方法已被朝廷定为制度大唐无数中低级官员的仕途都受其影响。 再入内卫得掌情报动向在前线拥有便宜行事之权一旦大胜吐蕃归来拜相也是理所应当。 到时候裴氏一门两宰相必然传为佳话。 只是此时的裴行俭神色严肃步履匆匆一见面就询问道:“元芳情况如何了?” 裴行俭话音刚落身后紧接着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李机宜来得好快你前几日有言那凉州贾贼曾妄言要杀人是应在了这些科举士子头上?” 这紧接着开口的就是崔守业面相古板严肃脸部线条极其刚硬颌下长须修剪得整齐而有威仪来到面前就迫不及待的问话。 李彦先回裴行俭的话:“此次中毒事件是由于服丹所致出售丹药的润州士子张阳已经不幸身亡其他士子正被御医抢救中。” 裴行俭眉头微皱崔守业则冷声道:“丹药?贾贼在凉州府上有一间炼丹房所炼丹药不知所踪看来就是毒害士子的这一批了哼早该将贾氏一并根除!” 李彦这才看向他:“回崔阁领的话贾思博的嫌疑自然不能排除但此时下断言未免为时过早。” 崔守业眼睛微微一眯:“李机宜好威风倒是教训起老夫来了。” 李彦道:“不敢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我内卫要为圣人分忧待得圣人询问下官不愿将猜测之言说与圣人听而是希望寻到证据。” “那你停在此处作甚?进去找证据啊!” 崔守业怒气更盛冷哼一声就往院子里面冲。 然后被一股扑鼻的恶臭给熏了回来想要维持仪态却禁不住作呕。 李彦冷笑。 院内的气味越来越恐怖连御医都时不时出来喘息康达和苏味道之前在里面还好出来后再进去就受不了了跑到边上休息。 “你……” 崔守业有心训斥却终究恶心欲吐那咄咄逼人的嘴终于闭上。 裴行俭这才开口道:“凉州贾贼屡试不中本就对科举积累了怨恨此案一发又势必吸引朝野上下的关注可以有效减轻他被拷问的压力这是否是动机?” 李彦点头道:“这确实是最大的可能。” 裴行俭脸色沉重:“用心歹毒啊可怜了这些苦读的士子遭受无妄之灾!” 李彦眼神凌厉痛恨的道:“弱者拔刀挥向更弱者如果此案全由贾思博策划那此人是真的丧心病狂了他原本也是这些外州士子中的一员啊!” 正说着呢又有人赶到。 一道身子下了马来闻着冲天的臭气只是微微皱眉就快步进入第一现场。 众人侧目等着他什么时候出来透气却迟迟未见那圆滚滚的身影不禁变色。 连崔守业都问道:“此人是谁?” 无人回答因为互相询问后都不认识。 直到一道年轻可恶的声音传入耳中: “啊那是我麾下的武德卫叫狄仁杰。”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李治也要送书了? “李机宜麾下似是只有四五位武德卫吧这又是从哪个折冲府挖出来的才干?” “他是外州的一位法曹比不得崔阁领麾下群英荟萃比如那个守在大理寺狱里的宋员外大才!真是大才!” 目送着狄仁杰第一个不嫌恶臭污秽进入现场李彦和崔守业站在院外开始了官员的保留节目。 阴阳怪气。 裴行俭却对李彦的识人之明很是赞扬。 内卫十二位机宜使中确实以李彦的班底最是寒碜。 人少就不说了还是些不容于主流的异类。 比如丘神绩其父食心又嫡庶不分甚为士人所厌。 比如王孝杰就是折冲府一队正底层军户让人讥笑。 比如安神感虽然安元寿得李世民和李治信任可他杂胡的出身还是让关陇高层排斥。 至于郭元振就更是荒谬连个进京赶考的外州士子都要简直饥不择食。 不过老成持重的官员倒是对李彦此举暗暗赞同。 他年纪轻轻就有了机宜使之位还怕没有机会培植党羽? 先将位置坐稳明得失知进退才能走得长远。 在他们看来李彦是故意收些杂人以安上心。 然而此时裴行俭看到郭元振带着一队内卫将学舍围住行事间竟是比起慌乱的禁军都有章法。 再看狄仁杰深夜赶来二话不说就往最脏臭的现场冲。 这群被主流看不起的人真是乱选的吗? 倘若小小年纪就能慧眼识珠那此子未来的成就还要在想象之上。 李彦不知裴行俭的感叹他跟崔守业是对上了。 自从贾思博放出杀人预言这段时间他也是十分警惕。 白天连一个时辰的班都不上了全职带薪练功。 晚上则和衣而睡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结果千防万防还是制止不了友人的受伤。 中毒不比其他很可能留下后遗症可怜安忠敬在凉州被贾思博坑到了长安考科举居然也没能摆脱阴影。 李彦心中本就不爽这老官僚正好撞上来摆谱岂会客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机锋彼此较量。 渐渐的崔守业的老脸越来越难看。 因为刑部官员汇聚在他身后他严厉的目光一扫那群人无奈之下只有往院内而去。 可坚持不了半刻钟又纷纷冲了出来到了边上就大吐特吐。 崔守业怒道:“你们连一个武德卫都不如吗?” 那群官员面面相觑都感无奈。 出入杀人现场是一件很辛苦也很肮脏的事情。 仵作为什么被那么多人视作不详? 第一是古人对于死亡的敬畏与排斥第二就是死者身上的秽物味道真的十分难闻。 只要是非正常死亡尸体想要一个体面几乎都不太现实不像电视剧里上吊也漂漂亮亮的妆容都不乱。 狄仁杰当并州法曹时对于尸体的肮脏早就了解起初也受不了后来为了断案的准确也经常接触。 毕竟古代不能解剖唯有查看尸身细节才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久而久之就练出了钢胆铁胃瞎鼻子。 假如穿越到后世当法医狄胖胖保证能以最快速度上手。 反观刑部一群京官养尊处优惯了平时都是手下人干的哪受得了这罪? 此时去调万年长安两县的仵作也来不及了只能任由那个胖子独领风骚。 崔守业冷哼一声再也看不得李彦的得意嘴脸转身就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又一队快马而来为首尖细的声音响起: “圣人召崔守业、裴行俭、李彦入宫!!” …… 紫宸殿内。 李治坐在御幄中武后在他背后轻轻抚摸顺气。 崔守业、裴行俭、李彦三人站在阶下已经挨了一顿训。 李治罕见的震怒了。 这个年代的科举考试远没有后世全民热衷的超级流量。 毕竟科举出身的官员大致也就占整体官员的三成大部分官员还是靠家世背景上去的。 但李治十分重视科举的选拔对于科举出身的官员也有优待。 渐渐的五品以上的大员中科举出身的比例与年俱增。 上行下效越来越多的士族弟子都希望走科举之路求得选人出身。 至少这条路是通过考试证明自己的才华区别于那些《我的国公父亲》《我的尚书阿耶》《我的侍郎哥哥》以后当官也能挺直腰板。 可现在群体中毒事件一出又是在科举考前的三天爆发影响自然极其恶劣。 李治顺了口气又提高声调道:“区区一边贼刑部大理寺审案三月一无所获竟还让此贼暗通内外毒害新科士子朝廷颜面何存!” 崔守业面色难看赶紧上前道:“臣知罪!” 李治凝视着他:“贾贼前几日语出张狂当时内卫就有警惕你刑部可有自查?” 崔守业知道李治是怀疑他麾下出了奸细赶忙道:“圣人息怒我刑部早有防备贾贼的狱外足足有十六位看守彼此监视除非他们全部投敌否则断不能出现内外私通之事。” 李治冷声道:“那士子中毒你认为是巧合?” 崔守业咬了咬牙道:“臣怀疑士子所中的毒丹就是贾贼在凉州所炼此事早有策划贾贼知科举将近在狱内不需外应也能做出威胁。” 李彦听了倒是暗暗点头。 他其实也是这样想的科举不比其他每一年常科都是那个时间段是真的可以预判。 贾思博从被抓至今也没过一年如果他是投毒案的策划哪怕刑部和大理寺没有叛徒暗通消息也能知道这几天的科举会出大事。 李治细细问了凉州的古怪丹房也微微点头:“不无这个可能不过那贾贼顽固拒不交代你也就无可奈何了?咳咳!” 听着这位圣人似乎因为愤怒又咳嗽起来崔守业赶忙拜下:“臣知罪!” “也罢你起来吧!” 李治叹了口气声音恢复到往日有气无力时的柔和:“那贾贼凶逆早知必死无疑又怨恨朝廷不公自然不会如你所愿此事也不怪刑部……” 崔守业脸上浮现出又愧又疚之色重重叩首:“多谢陛下宽宏!” 当他站起身来立刻道:“陛下那贾贼肆无忌惮也是因为武威贾氏安然存世只他一人身死自可嚣狂!若将贾氏上下要犯全部缉捕入京让他亲眼目睹何为坐罪连株此人还能这般强硬?臣是不信的!” 裴行俭闻言面色微变赶忙道:“陛下贾贼冷血不体人伦此举不见得能逼问出真相!何况贾氏乃地方望族根深蒂固牵扯众多值此大军开赴收回安西四镇之际实在不宜多生事端!不如暂缓等大军凯旋再惩贾氏以儆效尤!” 崔守业却冷硬的道:“不查出贾贼背后更大的叛贼如何保证大军远征安西军中情报不会遭到泄露?” 裴行俭道:“两害相较取其轻凉州若乱更伤我军此战安西意在驱逐蕃贼可不大胜但陇右绝不能动荡!” 两人争辩起来。 李彦默不作声。 他的立场和裴行俭一致都是以凉州稳定为主。 崔守业太激进了颇有种赌徒心态。 一旦输了连累的可是陇右无数人的生活。 当然赌徒向来不考虑输只考虑赢了时连本带利赚回来。 裴行俭则沉稳许多未虑胜先虑败。 御幄内李治看着臣子相争目光闪烁。 他思考的又是另一层面。 不仅是当前的问题还有对地方世族的压制对科举士子的人心收买对将士用命的功劳分配等等。 于是乎等两人争得越来越激烈合适的咳嗽声响起:“咳咳!” 崔守业和裴行俭都老臣子了立刻罢声齐齐道:“陛下保重龙体!” 李治道:“两位所言都有道理各行其是吧刑部着手押解贾氏要犯吏部配合内卫破士子中毒之案你们都是内卫阁领几日能破此案?” 崔守业和裴行俭哪敢夸口顿时沉默下去。 倒是此时一直沉默不言的武后突然道:“予你们十日如何?” 李治目光闪了闪温和的道:“朕本想你们三日内破案给今科士子一个交代还是皇后宽容……” 崔守业和裴行俭道:“谢皇后!” 武后道:“崔公裴公这次拜托你们了朝廷的颜面不能一损再损!” 崔守业和裴行俭赶忙躬身:“是!” 这是准备要退下了。 李彦也习惯了自己在紫宸殿当背景墙毕竟这地方正常情况下是入阁的宰相来的自己能来两回也不错了。 不料就在这时李治突然道:“李元芳留下。” 等到崔守业和裴行俭出了大殿李治的声音变得愈发温和:“元芳皇后赐了你一本《臣轨》?” 武后脸色稍纵即逝的变了变李彦则意识到了什么:“是臣时时研读受益匪浅!” 李治道:“好好破案等缉了凶手朕也赠你一本《芳林要览》!” 李彦道:“谢陛下!” 这下好了。 压力又要回到武后和太子一边了。 你们谁送第二本?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双探合璧 出了大明宫看着天空上明晃晃的月亮李彦知道这段时间恐怕真的要加班了。 又是十天破案期! 少年包青天又称少年包三天难道他要人送外号少年李十天? “如果这些案子都有日本推理作为‘原型’就好了……” 李彦摇摇头往贡院学舍而去。 他准备跟裴行俭和崔守业碰一碰头。 这次三人是被同时压了担子。 裴行俭和崔守业身为阁领此案又涉及刑部和吏部堪称责无旁贷。 相比起来李治对他还提出赠书的诱惑算是另眼相看了。 当然李彦旁观者清很清楚自从武敏之一案后二圣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变化。 李治确实离不开武后但趁此机会正好想鸽了她的天后之位。 武后则尝过了权力的诱人滋味怎可能甘心退居幕后想方设法的影响朝局。 于是乎李治才会连他这位天后新晋心腹都不放过~ 掐吧两个同床异梦的权力狂往死里掐! 李彦本来挺不开心一想到那场面倒是心情愉悦起来。 不过回到学舍院外他只见到了裴行俭一打听才知道崔守业居然打道回府了只留下一群刑部官员查案。 李彦讨厌这种大老爷做派故意大声的道:“崔阁领真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啊!”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刑部官员就想到被那个小小的武德卫给挤兑得下不了台脸色顿时发苦。 崔守业将压力分担下去接下来要是破不了案责罚在所难免! 裴行俭见他年轻气盛开口劝道:“元芳崔阁领这种姿态无错作为上官亲力亲为固然能激励士气却也会给下面人巨大的压力不见得是好事……” 李彦领了这份好意低声笑道:“关键是要能托付给放心的人托付给刑部这群人我是不放心的。” 裴行俭想到那胖胖的背影他刚刚也让部下查了查才知道李彦居然是从各州县的法曹所选名单还是从吏部获得的不禁微笑道:“你也从我吏部挖出一员得力干将现在说这话可不对哦!” “还望裴公海涵!” 李彦故意摆出告罪的姿态眉头突然一动提问道:“我之前一直想问依裴公之见吏部中需要有怎样的内应才能将投靠吐蕃的崔贼神不知鬼不觉的调入凉州任县令?” 裴行俭目光含笑:“你就信我?不怕我给予误导?” 李彦斩钉截铁的道:“我信裴公!” 被人信任的感觉终究是好的裴行俭轻抚长须旋即肃然道:“其实这件事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吏部的考核评比官员升迁调任皆由法度所定崔县令调任凉州全依功绩定下他姑臧县令一职的还真就是我……” 李彦听懂了裴行俭的言下之意:“如此说来朝堂中的那个叛贼十分了解裴公?” 裴行俭苦笑:“我掌吏部选事大唐各级官吏的考黜升降都有文卷要我过目不知多少人研究我的性格喜恶此人敢作此安排也是深知这点。” 李彦微微眯起眼睛:“行事滴水不漏这样的人为何要暗通敌国呢?” 裴行俭叹了口气问道:“关于此案元芳可有什么头绪?” 李彦看着院内:“此案不好破第一现场是破案的关键可这里被破坏成什么样子了?” 中毒的士子吐了个昏天黑地有些甚至当场失禁狼狈到了极致。 救命要紧内卫其实在李彦的调动下很早就赶到但也不可能为了保护现场去阻止御医救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线索被破坏掉。 所幸狄仁杰赶到后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而足足半个时辰狄仁杰终于浑身臭气的走出来将随身所带的银针收起重重的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李彦来到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怀英你还好吧?” 狄仁杰露出感动的笑容:“多谢李机宜关心下官无妨。” 李彦道:“你去休息吧破案不急于这一晚身体要紧!” 狄仁杰摇头:“下官不累这一晚是最关键的若不能找到足够的线索越拖下去此案越难破!” 他缓了口气取出一本沾着秽物的日录:“据御医所言此案的死者张阳短时间内至少服用了五枚丹药但我在他的房内发现了不少道家典籍还有这本日录我来翻页请裴阁领、李机宜过目!” 此时裴行俭也忍住异味凑过来细看就见狄仁杰翻到第一页上面写着: 【吾初试而落憾然归乡余后数年几取文解都无所成甚憾!甚憾!】 【今再随贡入都热血未凉常科不成便选制科!】 【即便长住西京吾誓要取功名得官选以慰乡人!】 裴行俭见了微微摇头:“制科啊……” 李彦也叹道:“如此执着怪不得会求助于歪道。” 唐朝的科举除了细分为进士、明经、明法等等科目外还有大的类别划分也就是常科和制科。 常科是每年一试制科是专才录取。 安忠敬以二馆六学身份康达以州县学子通过解试获得文解在十月随贡入都都是考的常科即是后世所理解的那种科举。 但此时还有制科主要是圣人特诏专选事才也就是皇帝下旨专门开办一场考试选拔他所需要的人才。 武周时期武则天提拔寒门子弟基本就是通过制科而非常科。 不过正常情况下这种模式对于寒门子弟而言更是地狱。 因为来考制科的不仅仅是这一届的学子历届的进士明经以及在职的官员都可能来参加。 没办法制科一旦选上基本就能授予官职不需要再等吏部铨选很多未来的宰相级人物就是靠制科出头现任官员如果想越级提拔也可以参与制科以期得到皇帝的青睐。 反正到了最后形成的局面就是历代卷王疯狂涌进一场考试里开卷。 这个嗑药嗑死的张阳连常科都考不上还想进制科下场肯定是渣渣成灰。 而狄仁杰见两人看好往后翻去。 接下来十几页都是记录张阳怎么去拜访权贵递交诗词希望得到重视的。 裴行俭怕李彦不理解低声解释道:“这种风气是近年兴起的进京赶考的士子会向各府上启陈诗行卷请托希望在正式考试之前博一番声誉。” 李彦道:“裴公我明白的卫国公府上也收到过不少科举士子的诗词我都收下了。” 裴行俭有些奇怪李彦不像是喜欢听吹捧的人就听他接着道: “在长安二馆六学的士子但凡有个才华出众的吏部上下谁能不知考官自然也就早早有了印象看到这类名人的文章第一个念头就是好然后再找优点效果自不必说。” “那些边州外地的士子在京内默默无闻如果想和京中士子公平相争除了用这样巴结谄媚的方式自证才华还能如何?” “我并无文名帮不了这些新科士子什么所能做的也就是不要把他们的心血之作弃如敝履了……” 狄仁杰听得目露感怀他当年虽无行卷之举但若非进士无望也不会退而求其次考取明经。 裴行俭则稍稍沉默叹了口气:“取士不公我之过也!” 李彦道:“裴公不必揽责此事与你无关。” 裴行俭主要负责在职官员升迁科举取士的倾向则掌握在另一位吏部侍郎李敬玄手中。 实际上六部尚书如果不并同中书门下三品就是养老职不怎么管事。 六部真正的掌管者正是两位侍郎。 官员的权力一把手与二把手差距巨大两位侍郎之间也要分个高低。 比如崔守业在刑部多年根基深厚就比另一位刘侍郎势力庞大许多是刑部一哥。 而裴行俭在吏部固然也德高望重但论影响力还是远逊于李敬玄的。 因为李敬玄已是宰相同中书门下三品当年还是李治的侍读为圣人亲信。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李彦重新将目光放回日录上脸色很快一变:“后面几页怎么被撕掉了?” 狄仁杰解释道:“从后面的内容看这几页极可能就是讲此人如何获得丹药的关键在这里!” 他往后翻特意指出一段张阳服丹后的描写: 【吾今方知云丹之说果然不假吾往日心神不一失其所守屡试不中!】 【今得此宝丹自可还精补脑秉权富贵妙哉!妙哉!】 【浑身滚热腹痛不止怪吾贪多!此丹虽妙但不可多服切记切记!】 …… 裴行俭脸色微沉:“张阳既已受过教训很清楚丹药具备毒性不可贪多今夜却一下服用了五枚?虽不排除他中了丹毒神志模糊不能自己误服丹药的可能但今夜如此多的士子全部中毒显然是丹药被动了手脚张阳又恰好于此时服丹身亡日录还被撕去多页看来此人是被灭口了!” “裴公所言甚是!” 李彦点头却有更深层次的看法开始踱步:“日录撕了这几页为何不将整本全部毁去?怀英你怎么看?” 狄仁杰等的就是这句话精神大振圆圆的脸上露出从容不迫的微笑也开始踱步:“几页纸方便毁掉想要将整本日录烧毁动静就很大了。” 李彦道:“那为什么凶手不直接将日录带走呢?” 狄仁杰道:“因为凶手不准备离开现场这本日录如果留在身上一经搜查就全暴露了。” 李彦点头:“不错凶手只撕去了关键页数又不将日录带走恰恰说明他的行动匆忙却又要留在现场。” 他再问出第二点:“从这点分析可以推测凶手时间紧迫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要用逼食丹药的方式来灭张阳的口呢?一刀杀了不是更直接吗?” 狄仁杰摇头:“凶手希望将张阳之死伪装成误食丹药如若不成他也希望用这样的方式尽可能的掩饰自己的存在。” “是啊一刀杀了鲜血怎么办凶器怎么处理?而逼着张阳吃下丹药既能让人误以为张阳也是中毒受害者又不用担心这些善后!” 李彦深以为然:“凶手费尽心思隐藏这些也印证了他在行凶后并不准备离开还要留在现场的意图!” 两人一问一答语速飞快都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 他们二人转裴行俭听得津津有味。 可下一刻他的脸色变了。 因为李彦和狄仁杰对视一眼齐齐将视线转向那些吐得昏天黑地的士子们: “杀害张阳的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知道怎么破案了! 当一个个中毒士子被抬出皂衣武侯用消防的器具开始冲刷地面学舍大院的味道终于散了。 众人一拥而入尤其是以刑部的官员跑得最快。 李彦、狄仁杰和裴行俭并不争这一时之功不紧不慢的来到门前。 就见陈御医满头大汗坐在地上累得说不出话来。 李彦涌起敬意走上前去送去一道精纯的丹元内劲助他恢复精力。 在他的帮忙下陈御医元气终于有所恢复点头微笑道:“多谢李机宜。” 李彦道:“不用医者父母心是我们该谢谢你!” 这个年代对医生还没后世的尊重陈御医大为感动又道:“请李机宜放心安小郎君已经没有危险他身体强壮中毒不深吐的也及时接下来修养一月就能恢复。” “那就好!” 李彦松了口气但听到一个月的时间瞳孔缩了缩:“其他士子呢?” 陈御医道:“差不多都是如此他们中毒不算太深好好休养都能恢复只是这届科举肯定无法参加了。” 李彦三人交换了眼神裴行俭问道:“倘若我们这几日要问询这些士子他们的身体可以支撑吗?” 陈御医露出为难之色:“恐怕不能至少要等十天!” 李彦三人的脸色齐齐沉了下来。 帝后只给了十天期限破案结果审讯都要等到十天之后? 李彦冷声道:“好歹毒的计划凶手只要伪装成虚弱不回答我们的问题就能立于不败哪怕看出他藏身其中难不成我们将所有的病弱士子都拷问一遍?” 裴行俭道:“凶手肯定不知圣人会要求我们几日破案但此案影响恶劣越拖下去朝廷威严越是受损等到事情传开下一届科举也会深受影响!” 狄仁杰见两位领导把话说完了只能道:“确实如此。” 李彦道:“怀英先带我们去张阳身死的现场看看吧想要破此案关键就在此人身上了!” 在狄仁杰的引路下众人来到了张阳的房间。 给新科士子安排学舍是贞观时期的规定。 后来随着李治对科举的重视干脆在皇城内修建了这片连绵的院舍给外州士子免费住宿。 虽然由于地方有限许多学子还是不得不找地方居住但已经解决了一部分人的需要。 当然想要条件多好是不现实的刑部的人先冲了进来往屋里一站就挤得满满当当。 眼见刑部的官员围着张阳的尸体打转李彦懒得跟他们挤看向倒在地上的书籍。 每个进京赶考的士子在当地都是天之骄子尤其是张阳这种屡试不中的。 因为文解不是终生制的而是每年贡举后就作废。 第二年想入京赶考还要再参加州一级的考试。 也即是说张阳基本上要保持年年市一级高考状元的身份才能多次来这里应试。 别的书卷也就罢了李彦还看到了《通玄经》《南华经》《抱朴子》等道家典籍。 张阳考的是进士科却有这么多道家典籍看来确实痴迷道家文化。 这些书不少都浸入了秽物中被刑部官员踢到一旁。 李彦想到刚刚日录上的污渍还有狄仁杰的翻页明白了胖胖的良苦用心:“那本日录当时也浸泡在秽物里?” 狄仁杰点头:“张阳倒在书架边书散落在尸体上日录就在其中沾染了秽物这应是凶手设计希望发现尸体的人在清扫秽物时将这本关键的证据一并清理掉……” “张阳的死状十分痛苦脖子上满是抓痕多块指甲崩裂从指缝里的皮肉来看应是无法呼吸时自己掐住脖子以致于鲜血淋漓……” “此处有一案桌上面有一杯酪浆喝了大半不知是张阳自己喝的还是用来招待凶手的。” 听着狄仁杰简明扼要的描述裴行俭愈发对他刮目相看。 想想这位十几年在州县任职实在屈才裴行俭准备回去后对于县尉的功绩考核进一步优化。 但想想吏部真正的执掌者李敬玄他的心中又是一叹。 难啊! 李彦则思索起来:“凶手与张阳果然是熟人深夜前来应是讨论丹药之事再痛下杀手。” 三天后就是科举这几夜不少学子都烛火长燃通宵苦读以期最后的冲刺。 若不是这样的气氛张阳的丹药也不会卖得那么好。 足足五十多位士子买下在今夜一起服用以期待过目不忘的神效。 想到这里李彦问道:“张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推销丹药的?” 郭元振也跟了进来回答道:“从今早开始我刚刚跟那些没服丹药的士子确定过了张阳第一个目标就是苏味道苏味道拒绝后他却又谎称苏味道已经服丹籍此吸引别人的注意。” 狄仁杰并不认识苏味道闻言有些奇怪:“难道没人向这位苏士子求证吗?” 郭元振苦笑:“苏味道此人自恃才华性情高傲很不合群因此也没什么人去求证但不少士子又听过他的才名见他都服丹也就买了。” “而且张阳早在十日前就开始服用此丹据他所言每次服丹后都文思如泉写了不少好文章还将那些文章给众人传阅别人看了也愿意信他所以今日一卖就求者众多。” 李彦冷声:“看来是有备而来他做这种事是为了什么?图名?图利?” 郭元振摇头:“这就不知了但十贯钱一枚丹药似乎也不贵吧……” “十贯钱一枚……” 李彦喃喃低语突然问道:“五十多人中毒张阳前后卖了有一百多枚丹药吧他卖药的钱呢?去屋内搜一搜!” “是!” 同样赶来的王孝杰丘神绩等人领命立刻走入房内开始搜寻。 过程中双方不免推推搡搡。 但在丘神绩凶恶的眼神以及彭博通庞大的身躯威逼下刑部官员还是让了开来。 然而钱并没找到。 这里的一贯钱准确的称呼是一缗钱缗就是穿铜钱的绳子。 将一千文钱窜起来好大一坨放在手上沉甸甸的。 一千多贯钱好几个大麻袋都装不下按理来说醒目至极。 但张阳的房间内显然没有。 刑部起初关心尸体此时见他们搜寻也意识到这个蹊跷眼神示意间立刻有人向外跑去。 李彦、狄仁杰和裴行俭又在左右转了转来到院外沉默无言。 官最大的裴行俭看向李彦。 官第二大的李彦看向狄仁杰。 狄仁杰也想看看别人但官最小只能望向自己的脚尖。 可肚子这几天又吃大了一时间连脚尖都看不到苦笑了一下。 最终还是李彦开口道:“现在的线索汇聚起来有两大疑点。” “第一是张阳从十日前开始服丹且不说他那些文思如泉的效果是不是真的至少他原本用的丹药没问题否则早就中毒而今日他大规模卖丹众士子吃了后统统倒下说明丹药极可能被掉包了凶手是怎么办到的?” “第二就是张阳卖丹药的钱一千多缗钱如何消失的?消失到了哪里去?” 李彦说完沉默下去。 以他目前的智慧分析就到这里了。 接下来怎么找出凶手一筹莫展。 第一找不到作案凶器凶器就是丹药吃下去了。 第二现场被大肆破坏到处都是呕吐物难以寻找脚印之类的线索。 第三甚至不能审问疑犯因为士子们现在正处于最虚弱的状态据陈御医所言问话要等十天。 狄胖胖同样沉默。 这就是智慧的局限性了。 有些问题无解就是无解再聪明也没办法。 裴行俭见两人由二人转变成了二人立也知道此案是真心难办开口道:“诸位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或许有新的线索!” 此言一出却是看不起内卫如今的风气了狄仁杰立刻道:“裴阁领李机宜下官再去现场!” 丘神绩、郭元振等人也纷纷请命:“我们也一样!” “去吧!去吧!” 裴行俭倒是对这种恒心毅力肃然起敬目送众人散去尽可能的寻找一切线索。 “贾思博这又是你设的案子吗?” 李彦则看向大理寺狱的方向有些体会到吐蕃对大唐的优势了。 主动进攻的一方真的是太占便宜。 贾思博每次设的案其实并不复杂。 但由于他是主动出手的人找准的都是目标的要害往往就能设计得精准致命。 这次的难点就是与时间赛跑。 “如果我触发天赋到达神探状态不仅智慧提升到15点还有更多的线索和提示能不能跨越障碍迅速破案?” 李彦知道世上没有如果没触发就是没触发。 虽然在贾思博眼中他一直都是神探。 想想贾思博被抓时的话也挺有趣:“我最佩服元芳的一点平时装作一副蠢笨模样迷惑他人关键时刻才展现出超常的智慧……” 李彦当时还挺气愤的现在倒是释然了。 毕竟他那时是真的有一丁点笨就讨厌别人说他笨现在已经聪明了爱说就说。 “凉州之案也没过去多久但回忆起来也挺有意思!” 李彦按了按眉心刚刚准备也投入到加班的人群中脚步突然一顿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跃入脑中: “等一等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知道怎么破案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建议你下载一个国家反诈中心APP 有了计划李彦向裴行俭请辞又让丘神绩把大理寺丞李谦孺喊到外面。 不多时李谦孺被拖了过来。 见丘神绩大摇大摆的离开李谦孺凑到面前可怜兮兮的道:“李机宜你说好不动用丘武卫的!” 李彦道:“下次一定不用这次我是有事找你。” 李谦孺不太相信但只要不让丘神绩那个恶霸老在自己面前晃悠什么都行:“请李机宜吩咐。” 李彦问:“贾思博被刑部和大理寺共同审理距今已经三个多月了他现在还知道现在具体是哪一天么?” 李谦孺愣住:“我没听明白……” 李彦无奈换成狄仁杰肯定一点就透到你了还要掰开来讲:“你们一直锁着贾思博?” 李谦孺点头:“是啊我们哪敢让他自由活动吃喝拉撒都是由专人喂的!” “你这说的好像连拉撒都喂进去了一样……” 李彦心中无语:“那贾思博受到严刑审讯的时候可有自我保护的昏迷?” 李谦孺道:“有的前一个月我们用尽了各种酷刑他基本是醒了就昏昏了没多久又醒这些天宋员外也在加紧用刑希望突破他的承受限度让他招供。” 李彦之前听到贾思博虚弱的声音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受了很多刑。 平日里意志坚强的人在某些恶毒至极的刑法下也会崩溃唯独极少数真正的勇者才能咬牙挺过去。 贾思博是不是那样的人李彦不知道但这个世界存在着武学劲力由此人调教出来的丽娘都能受得住萧翎的酷刑他自己显然不会屈服。 李彦问道:“既然多次昏迷日夜颠倒手脚又被束缚着不能记录日期贾思博就算默念时日也无法准确认定距离科举考试还有几天了对吗?” 李谦孺终于明白:“是的他不会知道。” 李彦微笑:“很好走吧我们去大理寺狱!” …… 大理寺狱深处。 十六个卫士依旧如岩石般伫立在牢房四周眼神无比警惕的审视着接近者。 一路上李彦也了解到这些人都是从折冲府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悍卒一共有六十四人。 每三个时辰换一次班一天四班确保对犯人达到十二时辰无死角的监视。 法子虽然呆但挺管用。 没了宋员外的阻拦李彦手持文书卫士打开牢门时隔三个月双方终于再见。 披头散发身上血痕累累的贾思博睁开迷蒙的眼睛嘀咕道:“还没死心吗?” “是我!” 李彦的声音让贾思博一震走进来的一身绯袍更让他直了眼睛目光死死的盯在上面逐渐火热起来。 李彦背负着双手在牢房内溜达了一圈叹息道:“这环境比起凉州的内狱还要差很多啊!” 这话不假凉州内狱关丽娘的牢房至少还有天窗可以看看月色。 这里为了营造压迫感四面都是结实的墙壁墙上灯座插着几根矮矮的蜡烛。 微弱的烛光照耀下将牢内的刑具映在一片斑驳中十分渗人。 唯一透气的地方是牢门开出的窗口。 之前贾思博与李彦对话时也是通过那里。 根据李谦孺所言大理寺狱原本不是这样为了这要犯还专门进行了改造真是煞费苦心。 李彦挺讨厌这种地方应该说正常人都不会喜欢。 倒是贾思博虽然被打得遍体鳞伤但醒来后精神居然还不错眨也不眨的看了李彦半天发出由衷的感叹:“绯袍真好看啊!” 李彦失笑:“是绯袍代表的权力好吧?” 贾思博歪歪脑袋:“有什么区别吗?李机宜你若不穿上这身绯袍能来这里见我吗?” 李彦点头:“确实不能你现在是抢手货多少人指望着在你身上捞取功劳升官呢!” 贾思博脸颊肌肉抽了抽不说话了。 一个做梦都想当官的人最后沦为别人的升官机器。 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了。 所以他才咬紧牙关打死也不说。 谁都别想在他身上捞到功劳谁都别想! 当然有一个人的青云直上之势已经挡不住了。 李彦一身明晃晃的绯袍就是实证。 贾思博心中涌起厌烦觉得那红色都变得刺眼起来干脆撇过头去。 就在这时李彦凑到他面前微笑道:“我的际遇也是拜你所赐而这一回你又给了我机会!” 贾思博皱起眉头并不答话。 李彦开始踱步一如凉州最终戳穿此人真面目时的那样: “自从你那日语出威胁我就意识到了长安内肯定要出事。” “好在了解你的经历这回比起以往更好推测。” “你科举屡试不中痛恨朝廷偏私中央恰好如今是十月众士子聚集礼部南院要进行今年的贡举。” “如果对他们下手既能打击朝廷的威望、科举的声誉又能让你出一口恶气岂不两全其美?” 听到这里贾思博眯起眼睛。 李彦没有关注他的神情自顾自的说下去: “崔贼在凉州学馆的酪浆桶里设下机关被我识破投毒未遂这类手段却可以再用。” “当然哪怕故技重施也没办法在酪浆之类的饮品上下毒因为那里是皇城守护严密。” “我起初也纳闷你要怎么样做?” “直到凉州的康县尉因为其子康达入京赶考我的那位同窗你也认识的。” “他们父子来府上拜见康县尉无意间说到了新上任的卢县令在你的府上发现了一间丹房知你喜欢炼丹却不见丹药流出。” “所以比起寻常饮品更容易引发士子注意的丹药就是你下毒的途径对吗?” 听到这里贾思博瞳孔微缩但脸色依旧不变。 李彦叹了口气: “当然就算将这两点联系到一起还是不好办。” “科举士子来自各州人数众多除了皇城学舍外在长安各坊市还有聚集。” “如今临近科举仅凭一份怀疑将数千士子一个个搜查过来我就算是机宜使也担不起这份责任。” 贾思博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但不等他得意神情就猛然凝固。 因为李彦笑道: “不过也毋须搜查既然猜到了你要对科举士子出手肯定是距离科举之日越近造成的震撼感越大。” “那为什么不从时间下手呢?” “于是乎我向陛下谏言防范于未然。” “陛下英明酌情考虑后准备将考试日提前五天进行明日一早士子们就将进入贡院考场开始答题!” 听到这句话贾思博终于变色。 这个年代的科举是固定在一个时间段每年十月各州士子入京考试但具体入考场并不固定在哪一天。 科举前后的流程很漫长从考试到定名到放榜到庆宴基本要忙到第二年春天。 如此一来早几日晚几日确实没啥差别。 当然正常情况下考生报告后都会准确的告诉考试时间。 这种临时改变也只有圣人能作主。 而这小小的改变就可以将下毒计划毁于一旦。 贾思博终于忍不住开口:“陛下就对你如此信任仅凭你的猜测就愿意相信真的会发生那样的危险?” 李彦笑道:“太子殿下送了我一本《瑶山玉彩》皇后送了我一本《臣轨》陛下也要送我《芳林要览》还好吧也就一般信任!” 贾思博:“……” 你拿皇家当书肆进货去了吗? 牢内两人一问一答守在门外的李谦孺想要趴在门上倾听但看看厚重的牢门还是作罢。 不过里面没有严刑拷打的激烈声音李彦也言明只是问几句话。 在李谦孺看来仅凭询问想要撬开这个叛贼的嘴简直是异想天开。 但他不知道里面发生的很可能是大理寺狱内最奇特的一场审问。 诈骗! 明明科举士子集体中毒案件已经发生! 明明科举是正常举行根本没有提前! 但李彦仗着贾思博在牢内消息闭塞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甚至不知道外面具体是哪一天想出这个办法。 只是其他人肯定不会明白那么聪明的贾思博为什么会信呢? 答案很简单。 因为在贾思博心里站在身前的李彦就是那么可怕的神探。 他在凉州那么缜密的计划都被其看得通透。 到了这里对科举士子下毒如果用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看至少比凉州时期的案件好猜。 那次神探破得这次为什么就不能防范于未然呢? 还有一个关键以贾思博的格局很多事情也无法了解。 比如李治的为人。 李治绝不可能仅凭臣子的一面之词就让科举考试提前进行。 多么信任都不可能。 因为那是皇权的让步。 可惜贾思博这个层次根本接触不到天子。 从长安城外的对话中还能看出对李治有不少好感。 对天子越不熟悉越会将其想象得美好伟大哪怕朝廷不公也不认为是皇帝的错而是臣子的过失。 真正近了就知道也就那么回事。 远香近臭在所难免。 如此种种李彦才会想出这个计划反正骗得到就骗骗不到再去寻找线索。 他“推理”完毕正式看向贾思博。 从捆住他的锁链轻轻颤动可以看出这位要犯的心情颇不平静。 两人四目相对。 李彦嘴角噙着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如何被我猜中了吗?” 贾思博心中翻江倒海一字一句的道:“李元芳你不该阻止这件事这只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他的决心无比坚定绝不是一时的失策能够动摇。” 李彦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他将贾思博的每一个字每一下停顿语气都牢牢记住表面则漫不经心的笑道:“我知你的意思你背后的那个叛贼不会放弃会一直折腾下去放心吧他蹦跶不了多久了!” 贾思博摇头:“你奈何不了那人……你奈何不了那人……” 李彦心里其实也很激动就等着他将名字说出来。 结果又是谜语人! 有朝一日权在手杀尽天下谜语人! 当然李彦知道不能操之过急背负双手继续笑道:“你也是一方人物何必嘴硬呢这次的赌算我赢了吧?” 贾思博不解:“赌?” 李彦悠然道:“丽娘当时为了引我入陷阱做出杀人预言要与我赌注这次你也做出了杀人预告却被我提前化解难道不算我赢?” 贾思博苦笑:“没想到你的胜负心还很强烈对那件事耿耿于怀不错这次是你赢了。” 李彦拉开牢门让外面的人能够听见:“说吧我也不问别的将你炼的那些丹药下落告诉我我不想有人为此丧命……” 李谦孺竖起耳朵贾思博沉默下去。 半响后他叹了口气:“也罢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真有阻止的可能去窦氏商会吧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李彦点点头潇洒的走了出去。 牢房门口他转过身来无视李谦孺崇拜的目光看向神色颓丧许多的贾思博默默的道: “亲建议你下载一个国家反诈中心app哦!”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狄胖胖:糟糕,口头禅被学走了! “李机宜准备去查窦氏商会?” 刚刚走出大理寺狱门口李谦孺突然问道。 “贾思博城府极深他的话我不会全信。” 李彦表情淡然:“不过此时没有别的线索我会盯准窦氏看看能否有所收获。” 李谦孺声音压低:“长安四大商会以窦氏为首李氏屈居第二李氏商会是赵郡李氏的我们李氏和窦氏近年来有不少矛盾……” 李彦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你想说什么?” 李谦孺道:“李机宜应知我是庶出子早年不受重视也是靠破案立功提拔上来的此次周国公大案多人遭累流放岭南我却还能任大理寺丞一职家族出力颇大他们留着我其实就是为了对付窦氏商会。” 说出这番话后李谦孺干脆拱手一拜:“但下官更愿为李机宜效力望机宜收留!” 李彦停下脚步低声呵斥道:“胡言乱语我们都是为圣人效力!” 李谦孺赶忙再拜:“是是我们都是为圣人效力但李机宜也知道我昔日多有得罪只愿今后愿效犬马之劳以恕前罪!” 李彦看着这家伙觉得也是碰到了一个极品比起丘神绩还能放得下身段。 这就是庶出子的悲哀吗? 这种人还真不见得没用何况都说到这份上了一旦拒绝那就真是死仇。 李彦道:“你若是能得丘武卫谅解我们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李谦孺苦了脸但想到李彦松口又露出喜意赶忙点头:“是是我一定去请丘武卫原谅!” 李彦点点头:“说说吧你们赵郡李氏和窦氏到底有哪些摩擦?” 李谦孺开始讲述。 不出意外还是关陇士族和山东士族的争权夺利。 后世人总以为山东士族是看不起李世民身上的胡人血统双方才矛盾连连。 实际上李渊李世民这一脉源于六镇起义到底是汉是胡早已是历史谜团说不清楚了。 什么一半汉人一半胡人都是脑补而已。 山东士族与李世民的矛盾与血统关系不大主要就是权力分配不到位。 山东士族原本大部分是支持李建成的眼见着要收获了李世民不讲武德或者说武德太过充沛直接搞个玄武门之变送李建成归西参与政变从龙之功的功勋集团自然随之壮大。 权力的蛋糕就在那关陇出身的功臣切去了绝大部分山东士族靠边站了自然极为不爽却又无能为力。 于是乎他们一边利用南北朝的余威圈地自嗨一边编排小段子。 比如《西游记》最开始李世民游地府被李建成李元吉痛骂贿赂判官才灰溜溜逃回阳世这个段落是有原型的最初贞观时期的民间版本十之八九就是山东这群读书人编造在民间散播的。 他们如果真那么看不起李唐皇室起初也不会支持李建成安史之乱后也不会连连出仕。 不就是权力空出来蜂拥而上么…… 当然出身山东士族的在唐初也并非都不受重用。 比如赵郡李氏的李孟尝渭水之盟时李世民亲率的六骑中就有此人。 李孟尝早年随李世民征伐四方后参与玄武门之变也是从龙之功里的一员堪称心腹。 贞观时期随着李靖、李绩破东突厥到了高宗时期拜正三品右威卫大将军直到五年前才死活了七十四。 李谦孺就是李孟尝的侄子谈起这位叔父别提多荣耀了。 有意思的是窦氏的顶梁柱宰相窦德玄也是五年前死的。 李孟尝死后赵郡李氏在朝中的势力不免衰退窦德玄病逝导致的后果也差不多。 一个是关陇集团里面以外戚关系连接各家的窦氏。 一个是山东士族里面以从龙之功活跃政坛的李氏。 两家商会的商业斗争其实也是权力的延伸罢了。 李彦知道李谦孺所言肯定有不少偏私却也不在意微微点头道:“若有机会我会请上命调你来内卫。” 大理寺丞的工作其实挺苦的脏活累活都干却看不到多少功劳李谦孺各种巴结贵人也是想早早摆脱这个泥沼。 此时一听不禁大喜如果能入内卫又是在这位麾下还怕没有立功的机会? 顿时又是三拜:“谢李机宜!” 李彦低声叮嘱了几句目送这位大理寺丞离开这才回到了中毒现场。 此地烛火通明刑部、大理寺、万年长安县衙、内卫四个部门进进出出都展开搜查。 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屁都没搜出来但别人干着活我们也不能休息。 尤其是李彦麾下斗志最是昂扬。 裴行俭立于边上表情淡然风姿儒雅只是背于身后的手指时不时的颤一颤。 李彦走了上去:“裴公我刚刚从贾思博口中问出了情报。” 他将过程简略说了一遍裴行俭赞道:“元芳真是灵便机宜不负机宜使之位我明日面圣当呈此功!” 李彦一愣然后想了想才明白自己终究是编排了李治。 虽然是往好里说但以李治表面温和背地里阴沉的性格日后得知难保不会有看法。 裴行俭是要帮他免除后患老臣心细行事滴水不漏。 他立刻拱手道:“多谢裴公。” 裴行俭抚须微笑但想到窦氏商会又凝声问道:“窦氏不比其他单凭贾贼的一面之词你有把握吗?” 李彦摇头:“我不能保证他说的一定是真话不排除贾思博有故意泄露信息误导我们的可能可期限是关键我们别无选择必须在十天内抓到凶手给用功苦读以期科举入仕的天下士子一个交代!” 裴行俭显然极有决断立刻点头:“不错事到如今无论涉及到谁都必须严查到底!” 李彦最喜欢严查到底得裴行俭这位大佬之助也是精神一振:“一查到底!” 有了线索裴行俭紧绷的一口气松下愈发觉得疲惫。 他属于儒将不是那种体质一级棒的武夫终究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李彦赶忙扶住他:“裴公我们回府休息吧我们在这里也给手下人压力不利于案件的进展。” 裴行俭失笑拍了拍李彦的手感叹道:“元芳你年轻有为又有识人之明好!好啊!” 将裴行俭送上马李彦也翻身上马然后提笔写了张便条交给离得最近的王孝杰:“给其他人传阅一遍。” “是!” 王孝杰看了看纸上写的有些不明就已先是找到丘神绩:“这是六郎交给我的每个人都看看。” “毒丹来源窦氏商会?” 丘神绩见了面色顿时一喜。 他那时抓捕舒三娘子的假母就是伪装成窦氏商会的仆役。 结果那自称容娘的女子居然是梅花内卫得丘英出面才将之送走。 梅花内卫丘神绩当然是不敢惹的不过他也知道那群受命于圣人的特务也盯着窦氏。 既如此表情顿时凶恶起来:“好我早就看出窦氏商会藏污纳垢想查一查了!” 就在这时狄仁杰和郭元振并肩走了过来。 经过交流后李彦麾下年纪最大和年纪最轻的两人彼此间反倒看得最顺眼。 按工作能力这俩人确实也是最强的。 此时狄仁杰就发现了盲点看到两人后迎上来:“丘武卫王武卫这些盒子是张阳存放丹药的我初至长安不明出处还望指点!” 他手中拿着几个小巧精致的盒子材料是木制有着淡淡的清香中间垫着一块绸布合上盖子还能看到有镂空的图案。 王孝杰拿起一个不明就已就觉得挺精巧丘神绩也拿过一个把玩了一下肯定的道:“这盒子是长安大商铺的。” 狄仁杰目光一亮:“请丘武卫细说。” 丘神绩道:“这种制式是仿贡盒的贞观时期只有宫中可用后来随着民间富庶商贾加以改制用来抬高价格别看这小小的盒子足以让商品价格翻倍我……我有一个友人曾经吃过亏!” 狄仁杰皱眉:“如此看来张阳的丹药很可能与商人有关接下来不仅要查道观还要调查商铺?” 郭元振也觉得棘手:“长安大商铺太多了区区十天怎么查的过来?” 王孝杰笑道:“不用一家一家查了六郎已经给我们定下了准确的目标看!” “毒丹来源窦氏商会?” 狄仁杰和郭元振接过便条脸上满是惊异:“这是如何知道的?” 经过那么多事丘神绩也服气了:“要不六郎是机宜使呢我们在院内忍着臭气搜来搜去一无所获六郎出去一趟就找到了准确的目标。” 狄仁杰仔细回忆脑海中一幕幕场景飞速闪过查看自己是否有遗漏之处。 结果是并没有。 如此一来他就更不明白线索的来历不由地赞道:“李机宜真乃奇人也!” 众人诧异的看了下这新来的胖胖涌起竞争感齐声道:“李机宜真乃奇人也!!” 狄仁杰:“……”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有事特务干 将裴行俭送回府上李彦自己也回到卫国公府上立刻脱衣睡觉。 深度睡眠短短一个时辰他的精神就恢复巅峰来到李德謇的院前。 窦氏是关陇士族成员卫国公府也属于关陇士族虽然决定一查到底但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 李德謇昨夜也被惊动从下人口中得了消息老年人睡眠质量本来就差后来也睡不好干脆起来喝粥。 这个时候还是四更天李彦从来没这么早来打扰过李德謇见他走入神色郑重的问道:“元芳此案是不是有疑难之处?” 李彦道:“关于案子我已有头绪此来是想了解一下窦氏。” 李德謇眉头扬起:“你知道了?” 李彦不解:“知道什么?” 李德謇一愣:“窦氏来提亲啊娶妻求贤淑窦氏女子一向有贤名你不喜吗?” 李彦瞳孔微缩:“大人答应了?” 李德謇见他口气有异赶紧道:“没有两家才有纳采之意我准备问问你的意见。” 纳彩就是提亲是六礼的第一步有纳采之意就是双方初定个意向八字还没一撇。 李彦顿时松了口气。 幸好他的家庭地位高卫国公府如今的重新红火基本是靠他的声望得来的。 否则弄个退婚流就太尴尬呢…… 此时他直截了当的回绝:“我公务繁忙接下来要西驱蕃贼还不想娶妻。” 李德謇也没有太在意:“行那不急。” 贵族不比百姓底层平民不知道人什么时候就没了自然要早点结婚早点生娃。 而贵族子弟婚恋就相对自由很多比如荣国夫人杨氏由于崇佛到四十多岁才结婚那样的晚婚例子虽然不多但也不像后世认为的十几岁就全部得结婚。 正好说到这个话题李彦趁机问道:“窦氏与各族的联姻是不是很密切?” 李德謇点头:“娶妻得惠求贤求淑关中之地以窦氏女最有美名家教极好。” 李彦皱眉:“这样啊……” 山东士族目前整体上处于龟缩状态仅仅是少部分士子活跃唐初的五姓女地位真不是顶尖。 野史里的恨不能娶五姓女之说要到唐中后期才流行起来。 在这个时代窦氏女是良配婚恋市场的顶流。 李德謇见李彦对窦氏似乎颇为不满也就直说了另一重原因:“窦氏一向厚嫁娶得窦氏女也可得一笔丰厚财富自然更为人所追捧。” 李彦倒是点头:“这是应当女子的地位有一大关键就是经济的独立。” 用一份丰厚的嫁妆既让亲家得利又能增加女儿在夫家的话语权可谓双赢。 而按照唐朝律法嫁妆到了夫家名义上也是女子所用如果和离是可以带走的。 这般一想如果要动窦氏商会窦氏就更要拼命了。 弄不好李隆基他妈的嫁妆都被整没了…… 不是骂人啊! 李德謇则关切的道:“元芳你到底要做什么?自前赵国公去世关陇世族不比以往窦氏影响深厚不可轻动!” 李彦微微点头。 实际上昨晚送裴行俭回去时一路上这位吏部侍郎也有意无意的提点了不少。 长孙无忌还在时是关陇领袖那时窦氏单靠裙带关系地位并不算核心。 但自从长孙无忌死后各大家族变成一盘散沙又被李治分而治之这个时候窦氏与各族常有联姻都能说得上话位置反倒重要起来。 他本来不想把案子带回家说但此时也想听听李德謇这种历经风雨的长者意见便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李德謇闻言皱眉:“凉州贾贼的毒丹可能是从窦氏商会流出?如今士子中毒影响恶劣此事牵扯极大如果被证实那窦氏绝对要伤筋动骨他们也会拼尽一切的毁灭证据你要查窦氏商会一定要有章法!” 李德謇毕竟是李靖之子陇西李氏嫡传哪怕落魄了也不是一般谨小慎微的小老头李彦目光一亮:“请大人指点。” 李德謇想了想道:“四大商会窦氏商会排在第一赵郡李氏的商会排第二兰陵萧氏的商会排第三谢氏……谢氏的商会排第四四家商会之间多有摩擦你可以关注一二。” 李彦想到昨夜李谦孺的表态微微一笑:“大人英明。” 李德謇道:“窦氏不可能接受贾贼的毒丹为祸士子如果不是疏漏肯定就是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关于商会内部你有情报来源吗?” 李彦摇头:“内卫之责是对外安内关于窦氏商会我们没有情报。” 李德謇皱眉:“那就麻烦了你恐怕不知道窦氏商会有多大吧?单单是东市窦氏就有十七家大商铺出售的全部是贵重好物深受各家喜爱在西市窦氏商铺也有九家店铺胡人特别喜欢在里面买认准了商铺溢价也无所谓……” 李彦听着听着脸色也变了。 长安的大商铺总共才有多少窦氏商铺竟然有一百多家! 除了南方那些个无人居住的鬼市其他再穷的坊市都能看到窦氏的身影尽可能的抢占市场。 怪不得能称长安第一怪不得能为每个嫁出去的女儿置办一份对于贵族而言都极为丰厚的嫁妆…… 在商界它真的是巨无霸般的存在。 李德謇又问道:“此案可有破案期限?” 李彦道:“十天。” 李德謇眉头紧皱:“短短十天那么多铺子若是毒丹出售的途径十分隐秘你怎么查?” 李彦吸了口气:“我也没想到窦氏商会达到了这个规模啧麻烦了……” 李德謇看着他欲言又止:“实际上……你……” 李彦没有注意沉浸在思索中突然眉头一动站起身来:“我有办法了大人我先去工作了!” 李德謇怔了怔:“好你去忙吧府内的人尽管调用!不过在对付窦氏的时候最好不要做无谓牵连姻亲关系终究不比其他真到了危机时刻其他家族会有所抉择的……” “明白!” 李彦点头。 窦氏势力固然庞大但族内并没有出什么英雄人物一直靠着外戚身份上位。 看上去花团锦簇烈火烹油一旦出了大事别的士族态度如何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走出李德謇的屋子李彦唤来同样没睡的许大和田老:“窦氏商会的那个暗谍你们还有关注吗?” 许大道:“前几日还见过她出现此女已经得到提拔是一位底层管事了容貌有所变化险些认不出来。” 李彦道:“好将舒三带来。” 舒三娘子很快被叫了起来行礼道:“阿郎!” 在府上没了平康坊时的竞争压力不怕一个不慎就被其他名妓超过去失去了都知娘子的身份只管躺平她面孔白净哪怕是被吵醒的气色还挺不错。 李彦道:“舒三你的假母如今变了模样你根据许大的描述再为我画一幅画像。” “好!” 舒三娘子不太明白为什么抓一个假母拖了这么久但她喜欢现在的日子就按照指示又画了一幅。 当画像出来李彦仔细看看再听了许大的形容不由地诧异起来。 此女的五官虽然没有大的变化但身体粗壮许多皮肤变黑动作姿态说话口音都变了样子堪称改头换面般的技巧。 李彦想到了历史上唐朝的庞三娘。 庞三娘是一位歌妓善歌舞会化妆有一次素颜被人看到了那人就喊奶奶还问有名的歌妓去哪了庞三娘镇定自若说那是我孙女今天不在明天你再来结果那人第二天再来见到美颜后的庞三娘完全认不得还说昨天见过娘子的奶奶了。 乔碧罗:学废了!学废了! 好在古代至少没有整容技术五官终究变不了李彦将画像反复看了几遍用心记下嘴角一弯:“窦氏商会的情报这不就有了么……” 许大和田老摩拳擦掌:“李机宜要我们再去抓一次吗?” 李彦摇头:“不了远程偶尔监视一下还好经过上次后对方肯定有了防备你们去内卫吧配合狄怀英他们从正规途径破案!” 许大和田老没听出他的言下之意领命离去:“是!” 李彦关心了舒三娘子几句安了安她的心目光一转往平康坊北边的崇仁坊看去。 一座他曾经想去但未能成行的道观可以去了。 …… 玄都观里。 李彦在打着哈欠的小道童引路下来到待客室。 一路走来这座道观处处透出贫穷的气息。 倒是有几棵桃树长得枝繁叶茂绿叶映红花散发出一股淡雅的香气。 李彦坐下赏了片刻桃花就听到明崇俨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李善信!” 李彦转过身露出由衷的笑容:“明道长打扰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明崇俨:我嫉恶如仇 李元芳:我武功平平 “李善信怎么此时来观内?” 明崇俨看着外面天还是黑的瞳孔凝视过来幽深莫测。 李彦拱手道:“周国公府正堂上明道长特意谦让还未相谢。” 明崇俨左手一礼:“李善信天纵英才贫道只是虚长年月不敢称谦让。” 李彦看着这个表面仙风道骨根据鸠摩罗所言背地里却藏着歹毒阴招的梅花内卫取出一个锦盒:“此来确实有事相托请明道长替我看一看这枚丹药是不是被动了手脚?” 明崇俨接过有些不解:“长安各观得道众多李善信何故来此寻贫道?” 李彦道:“太子殿下曾有言明道长炼制了一种五云丹安神养体很有神效故特来请教实在是此事刻不容缓故而此时打扰还望见谅!” “原来如此。” 明崇俨恍然接过盒子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将丹药捏住细细打量再凑到鼻子上轻轻嗅了嗅神情变化缓缓的道:“此为云丹与贫道的五云丹大有渊源还望李善信相告此丹出自何处?” “明道长是冀王府文学亦是朝廷命官我也就不瞒你了……” 李彦怒上眉梢:“新科士子有多人服用了此丹中毒不起还有人已身亡影响极为恶劣圣人震怒我正在追查此丹的来历。” “无上天尊!” 明崇俨故作震惊其实已然知晓。 十几年前内卫裁撤梅花内卫却没有断档一直在进行情报收集耳目遍及朝野。 皇城贡院学舍那边一出事梅花内卫就收到消息了。 不过他们对内不对外审问吐蕃暗谍的事情李治没有让他们插手。 这件事也与贾思博有关同样不归梅花内卫管理明崇俨不敢逾越。 但此时李彦送上门来明崇俨便问道:“此举害人性命坏我道教名声实难容忍李善信可有了线索?” 李彦点头:“我修内家丹元对道教天然亲近不想看到此事发生但此案千头万绪实在一筹莫展啊!” 说罢长长的叹了口气。 明崇俨目光微闪觉得挺快意。 内心深处他看眼前这个年轻人十分不爽。 想想在对方这个年纪自己还在随师苦学后来四处钻营治好刺史之女又费心宣传才得以进入高层视线攀上圣人。 但由于路数不正被安排进了梅花内卫再无长远前途可言只能尽心尽力为圣人效力。 再看看眼前之人背景深厚功劳卓绝一身绯袍前程远大怎能不让人嫉妒? 活该你破不了案! 不过李彦叹气之后突然道:“还有一事想要请教依明道长所知长安各大道观哪一家的关系与窦氏最近?” 明崇俨目光微凝:“窦氏?李善信为何问起这个?” 李彦迟疑了一下摇头道:“暂不可说明道长是道教中人能否替我打听一二哪家道观与窦氏相熟?这方面外人实难知晓……” 明崇俨单手再礼:“无上天尊贫道一心修行并不理凡俗之事若非得圣人看重早已闲云野鹤名山访道去也!” 李彦看了看道观中清苦的环境连连点头:“明道长身为王府文学却常住道观淡泊名利实在让人敬佩!” 明崇俨要营造的就是这种人设一派仙风道骨似乎就要乘风而去。 然而李彦紧接着道:“是我唐突了告辞!” 明崇俨一惊立刻换了造型单手一探做出挽留:“善信请留步!” 李彦心想幸好不是道友却也停下脚步歉然道:“我破案心切此行失礼了。” 明崇俨道:“在周国公府上贫道就与善信一见投缘此次既闻此等恶事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李彦奇道:“可道长不是闲云野鹤不理凡俗……” 明崇俨肃然道:“还丹金液为大要者服此而不仙则古来无仙矣今云丹致毒欲坏我道之名贫道就不再是闲云野鹤更是必须理一理凡俗!” 李彦动容:“道长真是嫉恶如仇古道热肠此案确是涉及道家所学道长若能相助我自是愿意的!何况道长功力深厚不像我凡务缠身武功不免耽搁唉……” 明崇俨听了倒是仔细打量起李彦来。 他目睹这位刀斩如来佛像本以为此人当时有顿悟之兆武功会超过自己如今看来眸光平和不见精芒确实是被繁忙的工作耽误了武学不足为惧。 明崇俨暗爽赶忙道:“不敢!不敢!” “那道长请!” “请!” 两人一番谦让嫉恶如仇明崇俨武功平平李元芳并肩出了玄都观往东市而去。 …… “善信这是要做什么?” “到市署办理手续啊我们才好进东市现在还没有开市呢!” 李彦和明崇俨来到东市坊墙边上就着蒙蒙亮的天看向不远处的市署。 这个部门负责每天正午的时候击鼓三百下坊市开门各家商铺营业。 到了日落前七刻又敲锣三百下顾客回家商铺关门。 入夜再在坊内巡逻确保宵禁。 有点像后世的市场管理委员会。 而李彦带着明崇俨来这里办手续是因为现在还没开市闲杂人等无法入内。 没办法上午不开市一来是官员正在皇城上班最大的客源来不了二者也是商人需要进货备货。 何况古代社会的生活节奏相对缓慢营业时间过长既不经济也无意义。 明崇俨看着李彦按部就班行事循规蹈矩的模样眼珠转了转道:“李善信是要查窦氏商会?” 一路上李彦也选择性的透露了一些消息此时点头道:“不错我怀疑毒丹与窦氏商会有关。” 明崇俨压低声音:“那我们何不翻墙潜入先探查一番呢?” 李彦虎躯一震:“翻墙潜入?我……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 明崇俨怂恿:“李善信此次查案是为了新科士子缉凶除恶何必拘泥于这些规矩?” 李彦面露迟疑。 明崇俨语气有些冷淡:“事急从权李善信不会不懂这个道理难道就这般惜身害怕官位有损?” 李彦顿时不悦:“明道长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辈行事只为忠君报国岂会胆小惜身瞻前顾后?但这窦氏只是有些嫌疑我们就贸然潜入万一它是清白的那该如何是好?” 明崇俨道:“李善信顾虑的不无道理好在我们所为并非恶事入内查探后若是误会了窦氏悄悄离去便是他日若有人诬陷也可在圣人面前为其洗刷冤屈此乃善举啊!” 李彦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道长所言甚是是这个道理我想通了!” 明崇俨心里冷笑还怕带不坏你这乖孩子? 他是梅花内卫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候把身份一亮谁敢动他? 而李彦就不同了干坏事就是真的干坏事堂堂五品大员闯入一家商铺这丑闻可…… 然后他就听到李彦诚恳的拜托声:“请道长为我一探究竟!” “嗯?” 明崇俨怔住:“善信之意是贫道一人进去?” 李彦理所当然的道:“我是内卫机宜使五品官员贸然进入若是被当场发现实在难以解释而事急从权确实不能全按规矩也只有道长的武功盖世才能承此重担你我各司其职分工合作拜托了!” 望着李彦最后拱手行礼明崇俨人麻了。 闹了半天我成探路的了? 但他之前把话说得太满再加上李彦确实是五品上官武功又不如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还真的拒绝不得。 “也罢终究是一起做了坏事责任你也得担一份!” 不过明崇俨转念一想虽然李彦没有亲自行动但终究是破坏了规矩自己总算将这乖孩子往恶的深渊引诱了一步单手一礼:“固所愿也贫道去了!” 他有意卖弄身形一纵拔地而起。 道袍拂扬间长袖飘飘身子潇洒的跃过了坊墙。 再如大鹏展翅般居然于半空瞬间掠出四米投入到商会后院消失不见。 “不赖!” 李彦见了眼神深处流露出三分郑重。 明崇俨能有如此鬼魅般的轻功除了道家所学肯定也兼了别家所长怪不得能将鸠摩罗打成重伤。 确实有点东西。 不过三分郑重之后就是七分淡然。 李彦眸光一动双眼流转出温润如玉的光泽内家劲力全力运转身形一闪。 原本立于墙外的人倏然消失一道身影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循着明崇俨潜入的路线掠了进去。 前方明崇俨根据梅花内卫探查的舆图谨慎前进左右查看全程一无所觉。 后方一道身影时隐时现全程神情淡漠地将他的行进路线身法变化劲力细节尽收眼底。 你在前面探路我在后面学习。 这就是分工合作各司其职。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的吗?我不信! 越往深处走明崇俨越是全神贯注。 已经五更天了换成朝日群臣都要从家里出发准备入宫早朝了。 天色不再是一片漆黑开始蒙蒙亮此时潜入无疑是有风险的。 事实上就算是夜黑风高窦氏商会总部的防守也极为森严。 梅花内卫盯上窦氏商会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这个商会内部每天居然都安排数百人巡逻。 毫不夸张的讲整座长安城里除了圣人所在的大明宫剩下的各大勋贵府邸都不见得有这里的守卫力量。 一队队不着甲胄但武器整备的卫士来去让潜入变得极其困难一路杀进来倒是差不多。 倒确实有那么一种潜入方式~ 明崇俨收敛心思跟个穿道袍的兔子似的左蹦右跳。 一会儿从这边的墙闪到另一边一会儿又从墙角掠至房梁等待巡逻队经过。 李彦跟在后面看着看着有些受不了了。 拜托你好逊耶! 每下冲刺就不能远点吗非得一段一段蹦跶? 无奈之下他只有欣赏着一面面白墙一座座红门心中盘算起窦氏到底多有钱。 要知道卫国公府的墙面最气派的是大门楼往里面走都免不了有些破旧的角落。 武敏之的周国公府也是如此有些地方是由黄土层层夯筑没什么涂料。 唯独这个商会外墙是清一色的白墙进了里面也都粉刷得整整齐齐一座座建筑都是宽敞整洁。 除了不敢僭越外一切都修到最好。 小中见大能看出它是多么的财大气粗。 李彦倒还挺庆幸有梅花内卫探路否则这么大的地方他自己潜进来短时间内还真难以找到重点区域。 而此时明崇俨循着情报路线潜入商会核心存放账本的区域。 单单是屋子就有整整五大间里面排列着一座座巨大的木架秩序井然的陈放着账本。 明崇俨从窗户往里看了看却移开目光。 太多了没法查。 但他并不准备放弃。 他也很想知道那些毒倒新科士子的毒丹是不是窦氏流出的? 监控窦氏本就是梅花内卫的职责如果先一步发现真相在圣人面前可太长脸了。 什么刑部、大理寺、万年长安县衙、内卫都不如我们梅花内卫能干! “我的外职该动一动了……” 明崇俨眼中有着憧憬。 他当冀王府文学已经腻了赔九岁大的孩子读书有什么意思? 如果能像李彦那样掌握实权那才叫威风! 于是乎明崇俨再度左蹦右跳往更里面的仓库而去。 李彦跟上。 到了仓库的区域他发现这里倒是没有想象中的大。 因为窦氏在长安的各大商铺本来就有货仓。 放在总部仓库储存的只是最高档的好货罢了。 随便挑了间仓库往里面一看除了那些坚守的卫士外李彦还看到摆放在最外围的都是精美的牙刷子。 一根根牛骨制成的刷柄并排放在一起隐隐流动着光泽。 别小看它每把售价都在五贯钱以上一万块一把牙刷利润恐怖。 这还是最便宜的货物往里面看都是精致的杯盏餐具丝滑的蜀锦越绸还有大气的茵褥地毯。 一丈毯千两丝地不知寒人要暖少夺人衣作地衣。 现在还没有白居易的这首诗但权贵所享受的已是一样不缺。 关键是李彦发现窦氏所制的与太子宫内所用的很像。 帝后寝宫用具是怎样的他没见识过可少阳院去过不少回一眼就能发现相似度。 这也不是僭越因为很多本来就不是御用物品商人可以售卖。 怪不得京中权贵都喜欢到窦氏商铺买好物一切向皇家靠拢能不受追捧吗? 另一边明崇俨的目光也在扫视。 这里守卫要更多他脚下落地无声身法诡异倏忽来去终于摸到了仓库最深处的货架前。 悄无声息之间就将一个锦盒拿走。 明崇俨得手后离开仓库来到偏僻角落打开盒子。 他用两指捏着丹药取出先是打量了一下光泽再轻轻闻了闻最后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 反复确定后他脸上浮现出极为古怪之色既有回忆又有惊惧喃喃低语:“云丹……竟然真的是云丹……江南血案后……竟然还能再见到此物……” “这道士说什么呢?” 明崇俨武功终究不俗李彦虽然遥遥跟着却没有接近。 只能远远看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听不清楚具体说了什么。 没关系用不了多久让你乖乖说出来! 而且从此人的反应来看明崇俨从仓库深处偷出的丹药极有可能是学子张阳出售的云丹。 贾思博说的真没错这窦氏商会有问题。 果不其然明崇俨怔了片刻立刻将丹药放回盒子里身形一闪再往仓库而去。 他要把丹药放回去。 既然确定了窦氏商会总部真的有这种丹药就不能打草惊蛇。 必须要带着大队人马来看此捉贼捉赃才能拿到证据。 否则单凭潜入就算偷了一盒丹药出去对方也完全可以不承认再偷偷将丹药毁掉。 李彦也很赞同这个行为。 不愧是专业特务办事确实靠谱。 眼见明崇俨的潜入有收获李彦身形闪了闪消失不见。 明崇俨将盒子放回了仓库深处天色变得更亮了他以更为小心的姿态缓缓的通过一层层巡逻终于来到外墙。 一想到李彦在外面轻松的等着自己在里面上蹿下跳左右横移明崇俨心里就涌起一股羞恼眼珠飞速转动起来。 怎么既让内卫和窦氏起冲突又能让梅花内卫获得功劳好处全占呢? 翻出墙的一刹那他有了主意嘴角浮起一抹阴损的弧度。 然后下一刻他的眼神就凝固住。 因为墙外空空。 本来应该站在这里的李彦消失不见了。 明崇俨先是一惊然后目光四处扫视脸色倒也迅速恢复平静。 他猜测可能是有人路过那位李机宜心一慌藏起来了。 毕竟干这种事对方显然是新手连翻个墙都不敢。 如此爱惜羽毛的人自然不愿意被其他人看到。 不过随着天越来越亮越来越多的仆役开始忙碌起来吆喝声渐渐响起。 明崇俨等了等还是不见人只能藏到一旁。 他也不希望被人看到啊! 这般足足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在明崇俨都准备回玄都观了就见李彦从拐角处闪了出来身后背着一个鼓鼓的袋子对着这边招了招手:“道长!道长!” 明崇俨闪身掠了过去看着麻袋上凸显出的人形啼笑皆非:“善信你这是……” 嘿学坏学得挺快啊! 李彦兴冲冲的道:“道长我刚刚在窦氏商会中发现了一个暗谍!” 嘿……嗯?? 明崇俨心里一咯噔然后就见李彦解开袋子将封住嘴的梅花内卫容娘提了出来。 李彦解释道:“此女心怀叵测数月前还是一位都知娘子的假母让我一位正义好友含冤入狱今日又在窦氏商会里见到她此人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明崇俨:“……” 容娘:“……” 相比起来容娘更崩溃。 她当时以假母的身份在舒三娘子院中接待了一行三位客人。 李彦、丘神绩和安神感。 三个多月前丘神绩抓了她一次抬出了梅花内卫的身份脱身。 三个多月后李彦又把她敲晕光天化日之下从窦氏商会掳走。 接下来就轮到安神感了是吧? 你们搞三擒三纵呢? 我是堂堂梅花内卫啊! 但李彦显然没有对她身份尊重的意思又要往袋子里面塞还兴奋地对着明崇俨道:“道长圣人对此案极为关注我有了重大发现要赶紧入宫这就告辞了!” 眼见李彦真的要入宫容娘又无法出声明崇俨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再度伸手:“善信请留步!” 李彦脚步一顿奇怪的看着他:“道长何事?” 明崇俨冷声道:“此女身份有异李机宜不必带她入宫她本来就是效命于圣人的。” 李彦愣了愣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明道长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她行谍细之事你居然说她效命于圣人请问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明崇俨呼吸微滞感受到一股五品大员的威严心头恼怒也不装了:“她是效命于圣人贫道也一样实不相瞒我们是梅花内卫和内卫同属一脉只是身份隐蔽全奉圣命李机宜这下听懂了吗?!” 他说着说着傲气渐生。 我们都有双重身份明面上再卑微背地里却是圣人亲信论远近亲疏你也没法比! 容娘半个身子被装进袋子里也以为过了关只期待着接下来不要再三擒了…… 可很快她就发现这回没那么容易。 因为李彦仔细打量着两人摇了摇头以一种很欠揍的语气道: “真的吗?我不信!”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管这叫武功平平? “李机宜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崇俨脸色沉下。 李彦摊开手:“鱼符呢?给我证明!” 明崇俨摇头:“梅花内卫无明职不带鱼符我们身上的梅花印记就是证明。” 他指了指自己的背部:“我的印记在后背就不给李机宜看了容娘的在手臂你可以掀起她的袖子看看。” 李彦早就想吐槽:“一个印记能代表什么?我去西市找手艺好的胡姬纹一个是否也成为你所言的梅花内卫?” 明崇俨:“……” 怎么办?突然觉得对方说的好有道理! 明崇俨又道:“你可以去询问内卫阁领丘英他知道我们的存在。” 李彦眯起眼睛:“现在?我怎知你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 他的目光警惕身体戒备:“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为了丹药寻明道长结果你说你是梅花内卫在窦氏商会抓到一个曾经的细作她也是梅花内卫难道长安遍地都是梅花内卫吗?” 明崇俨:“……” 怎么办?又觉得对方说的好有道理! 由于太子推荐五云丹他并不怀疑李彦找自己的目的。 而碰到容娘只能说此女实在太倒霉每次抓捕都有她。 两个巧合碰到一起如果站在对方的角度确实满是蹊跷。 李彦继续道:“你们既说自己是梅花内卫圣人心腹那随我入宫吧到圣人面前一见真相自有分晓!” “李机宜疑心太重满是私念看来贫道只有得罪了!” 明崇俨一想到李彦把他们押到圣人身前问话顿时一个激灵辩又辩不过恼羞成怒了眼中浮现出厉色干脆伸出手向着容娘抓去。 他当然不敢伤人但以他的武功带着容娘脱身还是不难的…… “啪!” 李彦随意一挥手把手掌拍开。 明崇俨愣住。 他怔怔看了看自己光洁的手掌皱了皱眉不再说话全神贯注第二次探了出去。 “啪!” 李彦又一挥手把他的爪子拍开。 “你!” 明崇俨怒了道袍一鼓使出真功夫。 丹元劲!天罡气! 道家合四正之气炼化为罡罡气至刚至强! 天罡气蓄更是有弓弦劲会满弓的蓄势特点将力道积蓄于一点爆发! “丹元劲秘传?” 李彦微微点头左手继续拿住容娘右手再度拍出。 只是这一回他也动用了真实的功力。 明崇俨眯起眼睛陡然感到一股莫可抗御的劲气如长风般刮了过来。 他不相信对方能有如此功力修长的五指坚定的按了过去。 “嘭!” 两人双掌相交发出劲气交击。 明崇俨身体一晃感到一股可怕的力道如尖刺般长驱直入顺着掌心侵入手臂一路向上。 所过之处手臂又酸又麻。 他闷哼一声尽力调动体内的劲气加以化解然后双目圆瞪希望看到一个更狼狈的对手。 却见李彦姿态从容眉宇间似乎有种晶莹的光彩整个人倏然从平和宁静变得锋芒毕露神采飞扬。 如此状态下不仅毫无压力的承担下了明崇俨罡气一掌还立刻反攻五指并刀横切而至犹如磅礴大河滚滚而来。 “功力突飞猛进?” 明崇俨咬了咬牙强行运气迎了上去。 “嘭!嘭!嘭——” 一时间闷雷般的响动不断响起明崇俨身体颤动幅度越来越大李彦则岿然不动表情平淡。 “唔!” 终于明崇俨闷哼暴退。 两人在周国公府上切磋你来我往足足数十招看似不分胜负其实是李彦落于下风。 明崇俨也知道此人的武功偏向于军队风格那样的较量肯定吃亏后来刀斩如来佛像时就显得霸气十足不可一世。 可此时明明是内家修为的较量短短十数击下明崇俨就感到难以为继胸口发闷难过得直欲呕吐。 他知道自己已经受了内伤再这么下去唯有使用杀手锏了。 但他刚刚生出恶念李彦脸色一正一股可怕的气势诞生。 古往今来英雄豪杰环目四顾壮志激荡的气势! 明崇俨浑身一僵沉声道:“这就是李机宜刀斩如来后的进境?” 李彦点头:“是的。” 体质突破20点还真是刀斩如来后的事情。 明崇俨却误会了以为就是那一刻的顿悟心中嫉妒得发狂。 赶明儿我就去把京城寺院的佛像脑袋统统斩下来能不能有此脱胎换骨的进境? 他也知道这个念头十分荒谬但真的难以接受。 短短三个月内我们何以会拉开这么大的差距? 他实在忍不住咬牙切齿道:“你之前还说自己武功平平!你管这叫武功平平?” 李彦表情很诚恳:“跟历代强者相比我目前的武功确实平平……明道长是要出杀招么我接着!” 明崇俨胸膛起伏突然杀意全消稽首道:“是我冲动了还望李机宜海涵!” 梅花内卫和内卫内讧? 他真不敢! 就算用尽手段赢了对方又如何肯定会受到极为严厉的处罚。 因为李治对外进取的心还是很坚定的恢复内卫确实想倚为助臂重新恢复昔日大唐威压四夷的荣光绝不会容许这等内乱。 明崇俨弃了动手的想法语气里就有些恳求了:“李机宜我们真的是梅花内卫绝非胡言啊!” 李彦摇头:“我无法确定你们的身份你们随我入宫跟帝后说吧!” 容娘的脸色惨变唔唔挣扎起来。 李彦见了将她嘴上的布条揭开:“你有什么话说?” 容娘拜下:“请李机宜饶命你带我入宫我可能就无法活命了我在宫内还有幼女孤苦求机宜饶命啊!” 李彦皱眉明崇俨眉宇间则浮现出悲哀。 他当然能体会容娘的恐惧。 梅花内卫的身份很特殊既见得光又见不得光。 见得光是在臣子面前能狗仗人势借着圣人的威仪除非心怀谋逆之意否则臣子是不敢对他们下手的。 见不得光自然是因为他们干的是秘密监视挑拨离间的龌龊事如果暴露在不合适的人面前下场肯定凄惨。 比如曾经潜伏在周国公府的叶娘子后来就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好像梅花内卫里面没有这号人物。 显然她被武后处理掉了李治也不愿意见到这种泄露秘密的废物。 二圣一旦达成默契他们就是废子死了都没人知道。 这种时候入宫在帝后眼里他们基本也是废物了。 明崇俨知道必须自救眼珠转了转道:“李机宜你现在不是在查士子中毒一案吗我们可以提供窦氏商会的情报助你破案!” 容娘赶忙点头:“啊对对对!” 瞧瞧把特务逼成啥样了…… 李彦摇头:“不行我不能为了破案明知你们身份有异却视而不见这是对圣人不忠啊!” 明崇俨还真有这想法听李彦如此一说心里彻底凉了。 这家伙刚刚连墙都不敢翻是真的循规蹈矩小心谨慎之辈再加上身世背景能力武功样样不缺简直无懈可击。 他只能低声商量声音里是真的哀求了:“李机宜我们共享窦氏商会的情报合作缉捕凶犯到时入宫面圣都有功劳如何?” 李彦皱着眉头依旧不松口。 明崇俨感到压力巨大赶忙对容娘使了眼神。 快说情报啊! 容娘立刻道:“长安四大商会窦氏、李氏、萧氏、谢氏窦氏商会原本仅比其他三家略强但自从飞钱发布就逐渐掌握了各地商户的控制权……” 李彦心头大震脸上微微露出疑惑:“飞钱?” 容娘道:“就是纸质的钱由于商人外出经商带上大量铜钱有很多不便四大商铺就设计了一种飞钱将大量钱币存储于总部开具纸制凭证可拿去异地商铺凭此购货。” 李彦道:“原来如此……” 唐朝确实有飞钱不过在安史之乱后才出现。 那时候是官方牵头民资涌入现在则变成了民间商铺之间小范围的自发行为。 这不奇怪很多制度都是经过漫长的时间逐步孕育出来的比如科举考试的模式在汉朝察举制中就有然后历代添砖加瓦到了隋朝才彻底酝酿出来唐朝正式开始起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容娘接着道:“对于飞钱很多商人是看好的西市的胡商结社也想参与但四大商会姿态高傲双方沟通多次都将胡商拒绝在外这些消息很隐蔽都是商会高层交流的。” 李彦已经明白。 张阳的钱不翼而飞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由此入手针对窦氏商会的另一条线索链产生了。 梅花内卫果然有用。 看着两人眼巴巴的表情李彦终于松口: “没想到查个丹药居然会遇到这么个难题我也不能把你们自证的机会堵死也罢继续说吧我听着!” 两人如蒙大赦喜道:“多谢李机宜!”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坏人收手吧,外面全是丘神绩! “这些飞钱有没有向坊市流通的趋势?” “没有只有商会的贵客才能享受一般商铺都是无法用的四大商会将这种飞钱当成福利牢牢把持。” “那兑换手续繁琐吗?” “倒是不繁琐只要有商铺内的管事引荐又有超过百金的财富就能转为飞钱。” 三人换了个地方避开了东市越来越多的人群后关于飞钱李彦又问了几个问题。 然后他很快意识到此时的飞钱还是纯汇兑业务都没有进化到历史上的版本倒更像是汉武帝时的“白鹿皮币”。 武帝时期因长年与匈奴作战国库空虚为解决财政困难在铸行“三铢钱”和“白金币”的同时又发行了一种白鹿皮币。 就是用宫苑的白鹿皮制作一方尺切割成一张周边加以彩绘十分漂亮。 可再漂亮的皮一张居然定值40万钱比起抢都要过分了。 但汉武帝用国家权力给白鹿皮币做背书让它成为割韭菜的利器与后世的虚拟币核心逻辑是差不多的。 现在的飞钱就相当于四大商会之间的白鹿皮币用他们的商业信誉做背书以致于一张纸能抵百金千金甚至具备异地流通的功能潜力无穷。 张阳通过卖丹药赚取了那么多缗钱装在袋子里一个人根本搬不动携带那么一大笔钱很不方便如果兑换成飞钱就只是几张纸当然随意存放。 那么张阳作为一个外州士子是怎么办理手续将现钱换成飞钱的这是一条关键线索。 李彦脸上不动声色聆听下去。 容娘道:“窦氏在飞钱上占据巨大优势已经开始向外地流通以此为条件让萧氏和谢氏让出了以前把持的江南特产。窦氏渐渐的有了一家独大之势李氏商会多有不服近来与窦氏明争暗斗长安县衙根据举报查封了不少家窦氏商铺……” 听到这里李彦诧异了:“长安县衙查封窦氏商铺?” 关陇世族在自己家的地盘上被欺负? 容娘道:“是县尉李峤带队的那些窦氏商铺的账务都存在问题。” 李彦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李峤出自赵郡李氏嫡系少有才名二十岁就考中进士。 这位才子考中常科的进士还不够还去考制举成功卷赢后越级成为长安县尉分押户曹。 此人的才学是真的出众后来在武周时期和苏味道成为文坛领袖并称“苏李”目前以二十六岁的年纪在京城当县尉也是前途远大。 有趣的是李峤管理户曹长安城左半边的五十多个坊市商铺税收正好在他的工作范围。 李氏和窦氏两大商会斗起来李峤当然不会客气。 李彦对此挺好奇:“李县尉出面后窦氏补了多少税?” 1341亿? 容娘道:“窦氏一文钱都不准备补。” 0! 李彦扬眉:“各市的交易税很低吧相比起窦氏的利润为什么不补……是因为这个口子不能开?” 问到一半他也反应过来。 唐朝是农业社会赋税一般是以农税为主商税较少。 如西市的胡商千里迢迢来到大商经商还要被收取关市税和外商税像东市这些本地商会暴利都归入囊中。 这就导致了一个风气士农工商高官和贵族都认为经商是贱业被人看不起却又以各种方式暗中经商利用低商税的政策来捞取最大的利益。 收税? 去找种地的苦哈哈富人收什么税! 哪怕是九牛一毛我们也不交这个口子断然不能开! 李彦若有所思:“除了税收外两家商会交锋还用到了什么手段?” 容娘道:“窦氏商会内部藏匿了逃犯大理寺正在调查。” 那就是李谦孺的业务了李彦道:“窦氏商会为什么要藏匿逃犯?” 容娘道:“不是有意藏匿这些逃犯是市井间的江湖子投奔了窦掌事窦掌事一向喜欢结交勇武之辈后来事发却也加以包庇将他们藏起不被官府所拿。” 李彦冷声:“区区一商人好大的胆子!” 容娘解释道:“窦掌事是窦氏商会的执掌者窦德成窦左相的幼弟长子为太子洗马内卫窦机宜使。” 李彦恍然:“原来是他……” 窦左相就是五年前去世的前宰相窦德玄。 如果按照血脉关系窦德玄的祖父是李渊妻子太穆皇后的嫡亲兄长李治的舅爷窦德玄和李治是表兄弟关系窦德玄的幼弟窦德成也是李治的表弟。 当然真实情况不能这么算。 否则以世家大族的联姻关系满朝大臣有弄不好都能和皇帝攀上亲戚关系一开朝会下面站的都是皇亲国戚~ 即便如此一个宰相的弟弟去跟舞枪弄棒的江湖人混在一起也算少见李彦想到窦静把彭博通带着身边最后引荐给了他倒也不奇怪。 他问道:“照这么说对于那些逃犯的踪迹你们有所掌握了?” 容娘道:“在城南几个少无人烟的坊市内窦掌事准备等风声过了再让他们出来。” 李彦微微点头:“连这种事情都查出来看来窦氏商会的大部分底都被你们摸干净了关于丹药的出售呢?” 容娘道:“那是最核心的业务由窦掌事亲自主持除了两三位心腹外其他管事都不清楚卖出的丹药也是供给极少数的权贵。” 李彦疑道:“这卖丹药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何弄得如此神秘?” 容娘摇头:“我们还不知道正在查探……” 以上情报显然不会是容娘一个人的功劳梅花内卫前后肯定送进去不少谍细默默收集加以汇总。 即便如此都无法确定丹药的出售可见窦掌事对此的忌讳。 李彦转过头没有那胖胖的身影略微有些遗憾。 否则又能问问他的看法收获一句此事必有蹊跷了~ 狄仁杰:“……” 正在这时李彦眉头一动片刻后明崇俨也看了过去一起带着容娘往角落里藏了藏。 就见不远处有大队人马逼近市署的官吏跟在他们后面点头哈腰一起往窦氏商会的大门而来。 “刑部和大理寺?” 李彦看到为首的几人里有两位是熟人。 一个是刑部员外郎宋慈白瞎了名字另一位是大理寺丞李谦孺门下走狗预备役。 不止是刑部与大理寺长安县衙也有出动一群皂衣武侯显然是受县衙调配。 为首的官员三十不到一袭绿袍端坐马上很有官威看得李彦暗暗颔首。 如此年轻居然就穿绿袍了此子不差! 毫无疑问这位就是长安户曹李峤了刑部大理寺长安县衙三大部门联手出击直扑窦氏商会而来。 商会总部被惊动豪奢的大门开启十几名豪奴模样的人簇拥着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一个地位本该卑贱的商人背着手冷视一群官员的逼近。 当然众官到了面前中年男子还是下了台阶以白身行礼躬身:“窦某见过诸位不知清早前来有何要事?” 李峤开口年轻的声音特意带着一分浑厚:“窦掌事我等收到线报窦氏商会内藏不法特来查缉!” 窦德成直起腰来似笑非笑:“李县尉这些日子收到的线报还少吗此处乃是万年县治下李县尉都如此操劳真是尽责将文书示我吧!” 连少府的尊称都不叫直接硬梆梆的县尉显然双方已近撕破脸皮。 李峤当然也不会客气高坐马上挥了挥手立刻有吏员上前将文书递了过去:“窦掌事过目吧!” 窦德成接过原本不以为意但看着上面长安县衙、刑部和大理寺的三章印记脸色不由一凝再细细看了顿时冷哼道:“荒谬!新科士子中毒与我商会何干?” 李峤看向李谦孺。 李谦孺挥手立刻有大理寺录事出面递去一张精致的纸:“窦掌事瞧瞧这是什么?” 窦德成接过脸色变了:“这是我商会的飞钱可仅凭这点……” “足够了!” 宋员外等的不耐烦了大手一挥:“进去搜冤枉与否自有我等判断!” …… 眼见一群官吏冲了进去李彦脸色沉下。 刑部大理寺也有能人顺着飞钱这条线摸了过来。 可单凭一个模糊的证据就迫不及待的上门与其说是查案更像是公报私仇。 以官场权力行商业斗争。 明崇俨脸色也难看起来开口道:“李机宜贫道刚刚潜入时发现仓库深处藏有云丹那是关键证据千万不能被销毁否则就无法对证了。” 李彦正要行动却又再次看向远处微笑道:“放心吧那人来了正义就有了!” 明崇俨和容娘看了过去。 就见丘神绩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带着一群内卫乌泱泱的走了过来。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高光时刻 “这些都是飞钱出入的账簿诸位可以查看。” 见着一个个官吏翻箱倒柜故意使坏弄得一片狼藉窦德成眉头跳了跳反倒让手下的账房动作麻利的把账本送上。 他在士族子弟里属于离经叛道的。 不喜从政反喜经商又与市井江湖中人私混曾多遭鄙夷。 但身为左相的兄长窦德玄却予以肯定。 渐渐的窦氏商会在窦德成手中越发壮大最终成了这个庞然大物。 毫无疑问窦德成绝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还是在家族支持下真正将自身天赋开发出来的能人。 这样的人自然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 在这个要案爆发圣人关注对头要公报私仇的关头能忍就忍。 “查吧!” 在窦德成的坦然下吏员上前查看上面记录的一笔笔入账。 那些触目惊心的名字和住处代表的都是一个个勋贵子弟花天酒地时享受着飞钱的便利。 吏员看得心惊肉跳却也不敢怠慢仔细寻找张阳及当科士子的名字。 由于有着日期排序几名吏员只需要看最近的账目速度飞快。 很快他们就对各自的上官摇了摇头。 李峤目光变得凌厉:“窦掌事把那套真正的账本拿出来吧别用这种假的糊弄我等了!” 窦德成冷冷的道:“李县尉凡事要讲证据我已将账本交出上面的每一笔账目都可核实如何是假?” 李峤陡然拍案而起:“证据?你窦氏商铺在西市多年逃税就是证据!你的那些商铺哪个没有两套账本?” 窦德成寸步不让:“一案归一案西市商铺之事尚无定论李县尉岂可行此蔑言?” 李峤冷笑:“也罢就让你去了这份侥幸李寺丞!” 李谦孺道:“带证人!” 很快三个身穿长袍的科举士子走了出来。 李谦孺对着他们道:“说吧张阳昨日卖给你们毒丹时是不是有言可以换成飞钱?” 两个士子道:“我们昨日也想买丹只是身上余钱不足张士子就说窦氏商会可换飞钱他愿为担保。” 一个士子道:“我拒绝买丹时此人误以为我钱财不足也有此言。” 李峤冷哼:“窦掌事你还有什么话说?难道这三位出自各州的士子会千里迢迢来此污蔑你吗?” 窦德成根本不认:“他们所言都是张士子的一面之词谁知那人与我商会有何矛盾是不是受人指使故意诬陷?” 李峤怒斥:“可笑!按你之言所有证人都不可信了?那各地法曹刑部大理寺内卫还如何断案?宋员外李寺丞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员外接过话来:“不错这窦氏商会枉法不尊还敢狡辩来人啊把所有与飞钱相关的账目全部归入案卷带回刑部!” 李谦孺似笑非笑:“不对吧应该是带回大理寺案情严重由大理寺审理更为合适!” 李峤在长安当县尉十分清楚朝堂上这些虫豸争功时的丑恶嘴脸赶忙调解道:“不如正本在刑部与大理寺之间传阅我们县衙只要副本录入就行李寺丞你先表个态让刑部先看账本如何?” 李谦孺露出屈辱。 如果是武敏之事件前就算是李峤也不敢呼来喝去跟他这么说话! 可自从赵郡李氏出力保住了他的官位后就没了自主权真成了依附家族的傀儡。 这一刻他心里愈发坚定了投靠李彦的想法嘴上则干笑道:“好吧刑部先看!” 宋员外这才满意点了点头:“就这么定了。” 看着吏员们将一册册账目收走窦德成双手轻颤知道这次要损失惨重了。 毫无疑问李峤拿了这些飞钱的账目回去第一时间就会给李氏商会送去。 你以为运筹帷幄精妙算计头脑风暴才是商战吗? 错。 直接将对方的账本复刻照抄照搬才是商战啊! 窦氏商会在飞钱业务投入了无数心血甚至隐隐有垄断姿态经此一遭势必腰斩。 但窦德成权衡利弊还是不敢阻拦。 士子集体中毒案情非同小可惹上这种事清白的都弄不好沾一身泥。 何况窦氏商会内部确实有许多不堪经不起查。 只能认栽破财消灾吧! “怎么回事?” 不料就在这时一道粗厚的声音如一柄尖刀劈开了堂内凝重的气氛。 众人侧目就见身材魁梧长相独特的丘神绩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李谦孺惊呼:“丘武卫怎么来了?” 丘神绩龇了龇牙:“李寺丞此言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同为圣人分忧我内卫怎么不能来?” 李谦孺笑容僵硬腰都微微弯了点:“能来能来是我失言了!” 看着一身绿袍的六品李谦孺居然对一身青袍的八品丘神绩如此畏惧其余人纷纷懔然。 却不知道先声夺人的丘神绩瞥着李谦孺两人眼神之间进行了隐秘的交流。 丘神绩能及时带队赶到就是李谦孺派人通知。 对于这位曾经巴结武敏之要将他下狱的大理寺丞丘神绩当然记着仇有事没事就在他家周围晃荡把他家孩子吓得都不敢去学馆了。 但与立功升官相比那件事情就可以放下了毕竟武敏之都惨死没必要跟功劳过不去。 当然如果最后没能立功升官依旧盯李谦孺盯到死他孩子如果敢去上学一定在放学路上堵! 眼见李谦孺眨眼被镇压李峤不得不上了拱手行礼:“丘武卫多日不见风采如昔!” 丘神绩还礼:“原来是李少府记得我们还是共诛周国公府恶奴时的交情啊!” 李峤露出笑容:“不错!不错!” 丘神绩咧嘴笑道:“后来少府去刑场观刑了么?那刽子手一刀剁下血从断开的脖子处狂喷而出的场面实在壮哉!美哉!当晚我就多添了几碗饭……” 李峤脸色发青干笑起来:“我……这……” 丘神绩笑道:“看来李少府还不适应无妨下次再有这等美事我一定拉上少府万勿推辞啊!” 李峤面色数变知道这家伙是真的做得出来。 唐朝男人讲究一个威武雄壮法场行刑还真有不少人去练胆到时候他万一不适呕吐名声就坏了。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李峤心中默念前段时间所作的诗心情泰然许多不跟这等没文化的粗胚计较赶忙让了开来。 连斩两员大将的丘神绩来到宋员外面前。 宋员外怡然不惧睨视着丘神绩:“小小武卫倒是有几分威风啊!” 他的背后是崔守业岂会看得起这等小人物见得李谦孺和李峤吃瘪还露出戏谑之色。 可丘神绩根本看都不看他武将世家养出来的魁梧身躯一顶直接将他推搡开来。 宋员外猝不及防身体撞到后面的架子嘭的一声险些摔倒吓了大家一跳。 丘神绩这才看向宋员外哎呦一声:“这不是刑部宋员外么怎么如此狼狈?” 宋员外被手下扶住狼狈站稳勃然大怒:“你竟敢如此放肆袭击上官?来人啊把他抓起来!” 丘神绩哈哈大笑:“宋员外此言差矣这里道窄我一时不慎擦了一下你既没摔倒又没撞伤就说我袭击上官未免苛刻吧?” 眼见刑部官吏要上前他也丝毫不惧主动伸出手做绑缚状:“来来来你自可验伤让刑部拿我!我虽是个小小的武威卫但牢狱还真去过好几回不惧这等威胁!圣人英明李机宜英明会还我清白予我公正!!” “你!你!” 宋员外脸色铁青却也真不敢撕破脸皮。 查案期间小摩擦就算了真因为这种事情把内卫下狱崔守业都不会这么做。 看着这块滚刀肉宋员外最终还是让了开来。 “还好没跟这食心卑子计较。” 李峤见了暗自庆幸。 姓丘的名声本就臭近来又尽做违逆权贵的事情如今看来已是一条道走到黑。 关键是他背后确实有人力挺能在关键时刻将他护住。 丘的名彦的影这样的组合实在让人忌惮。 从登场不到片刻功夫丘神绩大摇大摆的来到窦德成面前态度反倒不错拱手道:“窦掌事。” 窦德成都有几分受宠若惊了赶忙低声道:“丘武卫我们窦氏有意与卫国公府结亲是自己人啊!” “有意?哦!那敢情好啊!” 丘神绩立刻露出笑容。 审讯的技巧往往就在于软硬皆施。 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 现在白脸恶人有人扮了自己的定位自然是红脸忠臣。 他转过身来大手一挥:“此案干系重大证据不可轻动!” 窦德成狂喜李峤李谦孺面色则变了。 宋员外没想到自己的退让惹得对方得寸进尺立刻喝道:“你敢把账本给我搬走!” 刑部官吏和内卫立刻上前双方推推搡搡起来。 “去帮忙!” 窦德成使了个眼神商会的人也上去帮忙。 当然几方都很克制没有过线。 丘神绩看着内卫以一敌三拦下了想要上前的王孝杰背负双手模仿着李彦指挥若定的姿态。 突然间他觉得背后的手一紧被塞进来一块布帛然后就看到一个熟人擦身而过。 “梅花内卫?” 虽然相貌有所变化但容娘令他印象过于深刻丘神绩心头顿时一震。 不过捏了捏手中的东西他隐隐明白对方似乎是要对自己传达消息看着旁边的窦德成有心想要找个地方细看。 可此时突然离开实在太过醒目丘神绩想了想干脆大模大样的将布帛取出来展示在面前。 窦德成的目光自然望过来丘神绩立刻用手捂住:“这是李机宜来前给我的交代内卫之事就不给窦掌事过目了。” “失礼了!失礼了!” 窦德成赶紧收回目光心想你也够蠢的上官交代的事情不事先记住还要写下来当场查看。 没了阻拦丘神绩光明正大的展开布帛。 就见上面画着商会的简易地图有个地方被圈了起来。 旁边是李彦的笔迹: “毒丹就在此处抄了窦氏的仓库!” 丘神绩嘴角扬起露出笑容将布帛收回腰间大声喊道: “一定不负李机宜所托!!”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看谁敢动我的人! “停手!” 闹了片刻眼见双方都不退让几位为首的官员终于喝止。 丘神绩抱着胳膊歪着头。 宋员外胸膛起伏冷着眼。 李谦孺眼珠转动想着自己儿子以后放学回家没人堵了。 最后是抽空作了首诗的李峤出面调解:“丘武卫都是为了办案何必如此呢?你要怎样?” 丘神绩笑道:“简单圣人予我们十日破案时间可不能有丝毫浪费刑部、大理寺、长安县衙都要查账本是吧就在这里查有什么问题随时询问窦氏商会不是更好?” 李峤面色微变窦德成则连连点头:“对就在这里查我们商会愿意全力配合!” 李谦孺不发一言宋员外脸色阴沉。 如果丘神绩胡搅蛮缠他还可以发难。 但这个提议真的挺合理就算说到崔守业那里去受到训斥的肯定也是自己。 在上官眼里最关键的是破案而非私斗。 想来想去宋员外只有强忍怒火用怨毒的目光狠狠剐了丘神绩一眼又被其用更凶神恶煞的眼神瞪了回来。 他有些委屈也不放狠话了开口道:“就这样快快查案吧不要耽搁误了破案时机谁都担不起责任!” “是!” 刑部官吏领命大理寺和长安县衙各自看向上官就见李谦孺和李峤也点了点头。 于是乎窦氏商会的大堂空出一块位置官吏开始查案众人在边上监视。 窦德成长松一口气。 商战要赢了。 眼见逃得一劫又见丘神绩大马金刀的坐在胡凳上窦德成赶忙来到恩人身后弯下腰低声道:“听说李机宜喜欢饮茶我特意备了些劳烦丘武卫入内拿一拿?” 丘神绩眼中的讥诮一闪而逝站起身来:“好啊!” 窦德成笑道:“丘武卫请!” 丘神绩将容娘传来的布帛递给王孝杰指着后面的内卫道:“他们也劳累了一夜窦掌事可否给杯酪浆?” 窦德成笑容满面:“那是当然!诸位快请!” 众人转入内堂往里面走。 一路上丘神绩看着这商会内部的白墙红瓦气派豪华再想想丘府的破旧自己花的冤枉钱眼睛不由眯了起来。 窦德成则安排管事将其他内卫带去好吃好喝自己将丘神绩带到厅堂将茶盒取出:“丘武卫请看这是我们商会即将推出的新品。” 丘神绩打开看了看:“包装还是如此精美价格很高吧?” 窦德成微笑:“一般一般近来长安有越来越多的人饮茶风潮正在流行我们也要做好准备。” 丘神绩颔首:“六郎应该会很喜欢我就收下了!” 窦德成又拍了拍手。 两个孔武有力的仆役扛着一个箱子上来打开盖子。 窦德成道:“这是五百金多谢丘武卫今日解围丘武卫工作繁忙不必亲自带回了今夜会送到府上。” 丘神绩看着黄澄澄一片笑容颇有几分意味深长:“那就多谢窦掌事了!” 窦德成乐了:“应该的小儿也是内卫为职都是自己人理应互相往来!” 顿了顿他试探着道:“倒是那不成器的小子前些日子是不是与李机宜有些误会?” 丘神绩奇道:“窦机宜和六郎?没听六郎说过啊……” 窦德成察言观色发现他的诧异不似作假更加放心了:“李机宜心胸宽宏一点小事估计早就忘了也就我这上了年纪的才老是担忧哈哈!” 这话倒不假窦静见彭博通勇武非要带着他去给李彦添堵事后窦德成知道后一顿痛骂。 李彦并非靠勇武上位的力士彭博通赢了又能如何难不成还敢以下犯上重伤对方么? 要么相安无事要么痛下狠招至少要令仇敌元气大伤才值得出手这种不上不下的招惹最是愚蠢。 “六郎是不计较窦静我计较!” 而丘神绩知道李彦确实胸襟宽广不太在意小事可那窦静仗着机宜使身份之前给过他好几次脸色他心眼比起针尖也大不了多少是牢牢记着呢。 韭菜的仇冷眼的恨让丘神绩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窦掌事所言甚是我们终究同属关陇最看不得山东那边的挑衅那李峤和李谦孺同出于赵郡李氏此次前来是故意与你过不去吧?” 窦德成一拍案桌:“可不是么他们咄咄逼人欺我太甚啊!” 丘神绩倒是有些奇怪:“李大将军(李孟尝)故去后李氏声威大不如前他们为何还敢如此嚣狂?” 窦德成看了他一眼稍稍犹豫后低声道:“丘武卫不知道么李侍郎要将家谱合并进赵郡李氏了!” “李敬玄?” 丘神绩脑海中蹦出当朝宰相的名字。 那可是李治昔年的侍读掌握吏部的实权宰相丘神绩是真的惊住了:“李侍郎为何要做这等事?” 窦德成终究不是官场人员说话没那么顾忌:“他的妻子故去前些时日又续弦了娶了崔氏贵女那已经是李侍郎娶的第三任五姓贵女双方并谱也有法可循。” 丘神绩给了个眼神:好家伙六十岁的老头了又娶了年方二八的娘子? 窦德成还以眼神:可不嘛三任妻子都是五姓贵女那些以孝悌立门以经卷传家的山东士族搞起裙带关系来比我们都不要脸啊! 越是如此窦氏越热衷嫁女。 此次若能将女嫁入卫国公府与炙手可热的李元芳结亲声威也能为之一振。 当然嫁妆一定要丰厚必须塞得满满让女婿融化在金光里。 “就连丘神绩……算了算了!” 窦德成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又立刻掐灭。 丘行恭的名声太臭这人也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结亲弊大于利多送点财物便可拿捏一二了。 两人又亲热的聊了起来片刻后丘神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我还要办案窦掌事失礼了!” 窦德成俨然一副自己人的姿态:“无妨无妨丘武卫尽管去做我们一定配合!” 丘神绩笑容灿烂:“那敢情好啊!” 他走了出去来到也吃饱喝足的王孝杰等人面前:“确定位置了吗?” 王孝杰点头:“确定了!” 丘神绩笑容瞬间消失厉色浮现大手一挥:“去给我把毒丹搜出来!!” …… “若不是那丘神绩搅局接下来长安第一商会就该是我们李氏的了!” 前院位置李峤看着一部部账本被吏员放在一旁心里不免遗憾。 李氏商会的掌事者格局比不上窦德成起初对于飞钱业务没有过于重视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不得已间他们只能发动商战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正想着呢后方突然传来吵闹声越来越大竟似不可收拾。 然后原本聚集在前堂的大量商会人员得了命令后立刻往后面冲去。 路上竟是抄起家伙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李峤、李谦孺和宋员外对视一眼也起身朝后走去。 再往里面激烈的争吵声传来: “那是少阳丹什么云丹根本没听过!” “绝不能拿走丘武卫我以礼待你你何必苦苦相逼呢!” “丘神绩你欺人太甚!!” 翻脸了? 李峤和宋员外都有些愣。 刚刚丘神绩还站在窦氏商会一边怎么眨眼之间就跟窦德成翻脸到这个地步? 唯独李谦孺知道恐怕丘神绩是找到目标了心里兴奋起来。 大理寺他已经没有留恋了现在就想着跳槽内卫再给儿子一个美好的童年。 不过接下来的搜捕证据并不顺利。 丘神绩锁定了之前明崇俨舔丹药的地方和王孝杰等人汇合后直扑过去。 窦德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丘神绩带人往最重要的仓库闯才如梦初醒。 真正要他命的是吃好喝好言笑晏晏的丘神绩! 被这个粗胚狠狠耍了让窦德成又羞又恼放声嘶吼:“给我拦住他们!谁敢冲进去就打!” “是!” 窦氏商会的奴仆齐声高呼握紧武器迎上前去。 “冲进去!” 王孝杰一往无前往仓库里面冲丘神绩则朝窦德成扑去。 但这方面他就判断失误了。 数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窦德成背后冷视丘神绩都是市井江湖好手。 另一边王孝杰也被人挡了下来。 窦氏商会的仆役源源不断涌出很快就聚了几百人将内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 丘神绩却也不惧使出了混不吝的劲把青袍一扬:“来来来打死我!” 窦德成哪里敢杀朝廷官员气得胸口疼立刻改口:“别打别打给我把他们架出去!” 双方一阵好斗。 环境狭窄窦氏的人数优势得以发挥五六个人按住一个内卫就要往外拖。 “他奶奶的!” 丘神绩恶向胆边生就要往里面冲。 正当这时。 一道威严的声音由远及近如一柄利刃分开院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内卫的人!”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李元芳!你是人是鬼? 众人齐齐一静。 就见一道绯袍身影由远及近一路之上众人不敢阻拦左右分开让他来到面前。 如此威势这般年轻当朝之中唯有一人。 内卫瞬间有了主心骨气势大盛李谦孺心头暗喜李峤和刘员外目光凝重窦德成则突然冷静下来。 他仔细打量着这个窦氏属意的女婿见面更胜闻名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摆了摆挤出微笑:“李机宜清早大驾有何贵干啊?” 李彦目力绝伦立刻看到不远处的仓库有几个人闪了进去却也不以为意平和的道:“窦掌事我得到情报士子中毒一案与窦氏商会相关特来详查请窦掌事放心若有冤情我定会还你清白!” 窦德成失笑猛然指向旁边:“清白?呵呵!李机宜年少位高想来也知这些人的手段说是查案一个两个都是为了窃我机密图谋不轨你或许会公正言明那他们呢!我商会的损失谁来弥补!” 被当面指着李峤脸色一沉刘员外更是大怒斥责道:“区区一商贾安敢在此口出狂言!” 窦德成冷笑:“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我为商贾虽然卑贱但也不比某人阿谀奉承为众不齿!” “尔敢!!” 两人开始对喷。 李彦看戏。 窦德成明显就是在拖延时间恨不得吵起来好让手下把仓库里的丹药给转移走来个空口无凭。 刘员外一被刺激就上当当真是蠢货。 好在他也不急悠然的看着两人对喷垃圾话。 片刻之后后面的仓库突然传来动静。 伴随着几道身影狠狠的摔了出来一袭道袍飘然而出。 明崇俨身姿潇洒施展轻功几个起落来到李彦面前奉上锦盒:“请李机宜过目!” 李彦接过看向色变的窦德成:“这种丹药正是引发新科士子中毒的云丹窦掌事还有什么话说?” 窦德成居然认识明崇俨厉声喊道:“明道长你是方外之人也要与我窦氏作对么?” 明崇俨单手一礼:“还丹金液为大要者今云丹致毒坏我道名贫道必须出手得罪了!” 明崇俨的出手戳穿了他要转移证据的面目窦德成知道此事难了再也不理刘员外声音凌厉起来翻脸相向:“李机宜我窦氏以礼相待你为何要如此恶意算计咄咄逼人?” 李彦摇头:“窦掌事言重了你我之前并不相识何来恶意算计之说?我此来是为了查案绝非私人恩怨我们要搜查仓库窦掌事让开吧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窦德成看着围上来的内卫面目彻底变得狰狞起来:“取弓弩来!窦氏上下听令!谁敢无视律法闯入我会内仓库给我狠狠射不要再有任何顾虑!” 周围的管事和仆役齐齐高呼:“是!” 刘员外感到不可思议:“弓弩?窦贼你敢!!这是天子脚下岂容你放肆?” 窦德成冷笑:“你们有搜查文书吗?凭什么空口白话就搜我库藏?你们要葬送我的商会那就来吧我们完了你们也别想好!!” 刘员外气得发抖:“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古代法律常常被皇权践踏不说手下的各部门也不会严格遵守。 就比如刑部和大理寺办案什么时候循规蹈矩过? 可现在窦德成紧扣这点居然真的敢动杀手。 他真的不是单纯的威吓一声令下一队队受过训练的奴仆冲出居然真的将民间自制的弓弩取出一根根带着寒光的箭头锁定过来。 “来真的啊!” 李峤、李谦孺和宋员外面色剧变萌生了退意。 “倒是个人物怪不得能立下如此大的家业!” 李彦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动用弓弩不算谋反民间最不能藏的是甲胄。 很多人也许不明白为什么其实就跟后世美国很多州穿防弹衣是违法的道理一样。 防弹衣一穿警察想来击毙你难度就会高上许多那怎么行? 同样甲胄一穿很多武器的杀伤力骤减尤其是弓箭射在身上不痛不痒根本入不了肉威胁性就太大了。 历史上的李贤就是因为在东宫私藏数百套甲胄太子之位被废的绝非小题大做。 几百套甲胄武装起来的精锐部队是真的可以效仿玄武门故事的。 如果他私藏甲胄的事实是真那被废完全没问题如果没藏甲胄就太冤了。 窦氏商会自然不敢藏甲胄但此时内卫为了行事方便也没有穿戴甲胄。 如此狭窄的环境一旦拿出弓弩齐射必定流血这事就无法收场。 窦氏商会固然完蛋在场的所有官员也要吃大挂落。 窦德成是以两败俱伤的后果逼迫他们停止搜查。 眼见吓住了宋员外一行窦德成的视线完全凝聚在李彦身上语气又缓和下来:“李机宜何必如此呢你若想查案我窦氏商会也在京内有几分薄面无论何事我都全力配合你!” 他面色肃然又并指立誓:“我敢对天发誓我窦德成与科举士子中毒案绝无半分关联如若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场面再度安静下来。 众人都看向李彦等待他的决定。 而面对这个软硬皆施的窦氏商会掌舵人李彦给予的回答是…… 动手! 风声呼啸! 明崇俨原本站在李彦身后就看到此人突然扑出。 他的瞳孔陡然收缩。 因为就在短短的两个呼吸间那道闪电般掠出的挺拔身影连续两次冲刺就出现在了十多米外的窦建成面前。 宽阔的后院挤了几百个人里三层外三层双方的距离自然也不会远。 但即便如此这一幕也无比震撼。 窦德成身边的江湖高手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劲风拂面眼前一花窦建成就落入了李彦的手中。 “负隅顽抗罪加一等!” “窦德成现在我行缉捕之责拿你入狱!!” 李彦以射天狼瞬间来到窦建成面前擒力扣住他的肩膀然后闲庭信步往回走去。 如果窦静和彭博通在这里会直呼内行。 当时在内卫练武场这位李机宜就是瞬间飞掠擒拿。 只是距离没有这么长也没有如今这般震撼惊人罢了。 于是乎。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 江湖人望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心头忌惮不敢动弹。 窦氏奴役都听上命现在掌事就在对方手中更不敢动手。 内卫则险些欢呼雀跃强忍着心头的激动迎接上官的回归。 就连李峤都诗性大发恨不得吟诗一首以壮此威。 最不可接受的自然是窦德成。 直到被带入内卫中他才如梦初醒颤声道:“李元芳!!你是人是鬼?!” 李彦拍了拍他的肩膀失笑道:“窦德成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你的反应如此激烈肯定事有蹊跷说到底为了什么!” 李彦一开始也不确定窦氏商会到底是不是清白但他冷眼旁观之前搜查飞钱账簿窦德成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妥协了结果此刻为了仓库内的丹药居然到了弓弩见血的地步! 这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窦德成面色苍白知道大势已去却还在努力辩解:“士子中毒我也有所耳闻那是昨晚发生的事情现在才什么时辰你们凭什么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这里一口咬定是我窦氏商会卖出了毒丹?这显然是有人诬陷根本不合情理!” 李彦冷声:“是否诬陷我会详查速速坦白才可自救你哪怕顽抗到底难道今日此事就算了?” 他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你以为这大理寺、刑部和长安县衙会一直袖手旁观?你以为内卫会半途而废?你以为圣人会不为新科士子作主?窦德成你还在抱什么侥幸!!” 经典的排比句一出窦德成身体发抖心理防线终于失守:“与我无关!无我无关啊!” 李彦眼睛微微眯起带着窦德成往仓库走去。 窦氏商会的人隐隐骚动起来他毫不客气厉声道:“还不退下!!” 看着窦德成失魂落魄的模样其余的管事叹了口气纷纷摆了摆手。 众人终于徐徐向两侧退去让开了一条通道。 明崇俨和丘神绩立刻跟在李彦身后往仓库内走去王孝杰自觉一站就要挡住后面的人。 但李彦的声音传来:“让他们一起进来此案速破缉拿凶手才可对天下士子有所交代!” “此人的气度当真了得!” 李峤心中生出佩服举步走入宋员外迫不及待地跟了上去李谦孺莫名感到高兴趾高气昂的走了进去。 仓库内。 众人走过一排排货架最终来到了深处。 一排排锦盒被小心翼翼保存在这里数目近千。 丘神绩上前取了一盒给李彦:“六郎请看就是此物!” 李彦生怕拿到被明崇俨舔过的那个直接递给明崇俨:“请道长鉴定!” 明崇俨假模假样的走了流程确定道:“不错这就是云丹。” 李彦道:“窦德成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窦德成垂着头沉默许久终于开口:“我之所以隐瞒与此次的科举士子中毒无关而是因为早在六年前江南之地就发生过一起云丹惨案死了三百多人中毒者上千!” 众人猛然怔住李谦孺不解:“我怎么不知此事我那时已在大理寺了!” 窦德成抬起头面无血色一字一句地道: “因为那场惨案的凶手至今没有查出来那是一桩悬案!!”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江南道特大悬案》 仓库内。 所有人心头发寒。 死了三百多人中毒者上千! 虽说在古代一场战争的死亡人数就远远超过这个数目有时候地方匪徒作乱也是杀人盈千。 一旦遇上天灾更是死伤无数史书里常出现的“人相食”短短三个字的背后代表着无数为求生存的残忍麻木场面。 相比起来几百上千似乎不算什么。 但在没有发生战事近年也少有灾害的江南在一场案子里面死了如此多的人数实属罕见! 李彦心头震惊同样注意到了脸色发白的明崇俨凝声问道:“明道长?” 明崇俨开口道:“贫道先师就是被云丹案牵连免官。” 窦德成看了看他:“没想到道长也与此案有渊源……” 李谦孺还是奇怪:“未找到凶手的悬案大理寺也会过目我怎么毫无印象?” 窦德成道:“此案当时由刑部办理后不入案卷除了涉事者外罕有人知。” 李彦道:“既然不为人知窦掌事却如此清楚看来你也是亲历者?” 窦德成垂下头:“不错那年我正好在江南经商曾亲眼见到遍地哀嚎的中毒惨状……” 李彦不解:“丹药是珍惜之物若要上千人中毒那得多少丹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窦德成道:“当时润州有一村内有怪病流传润州本地的崇云观道士出面先以符水救治并无效用后观主取出这云丹给病者服用就治好了。” 他声音颤抖起来:“但丹药太少求治的百姓太多崇云观主便以符水化开给人服用结果不知是何人丧心病狂在水中下毒……惨太惨了……横七竖八死得到底都是……” 众人听得脸色发白李峤问道:“后来如何了?那位观主呢?” 窦德成涩声道:“一夜之间村内的人死了小半剩下的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也废了……崇云观主自尽了崇云观后来也没了……” 明崇俨单手行礼默念无上天尊李彦眼神凌厉:“既然有了前车之鉴你为何还要偷偷贩卖云丹?” 窦德成声调提高:“那是下毒者的过错与云丹何干?此丹服之可提振精神神效无比却因一场恶事被迫雪藏此乃因噎废食我不能忍!” 李彦怒斥:“收起你的虚伪嘴脸你不过是籍此谋取暴利罢了你还将这丹药的名字改成了少阳丹?如此毫无底线的行径居然说得这般理直气壮简直恶心!” 窦德成不敢说话了。 不过李彦从其他人的表情看出他们对于窦德成的话倒是有几分认同。 这是时代的共同认知就算丹药吃死了人丹药也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个别丹药或者服用的方式。 所以才会出现种种奇葩事。 韩愈的墓志上痛斥丹药害人然后他自己喂鸡吃丹自己再吃鸡致死颇有些黑色幽默。 还有晚唐的唐宣宗号称小太宗即位以后立即杖杀和流放了用金丹毒害武宗的道士结果他自己后来也嗑药由于中毒太深背上长出脓疮痛苦而死。 像白居易那种早年痴迷丹药晚年对丹药敬而远之的属实是活明白了反倒是少数人。 李彦定了定神又问道:“哪怕未抓到凶手此案后来为什么罕为人知大理寺连案卷都没有?” 窦德成摇头:“这我也不清楚我猜测是没有查出犯人刑部的官员觉得面目无光有意隐瞒但也挺古怪的反正我后来回来发现这件事根本没有传回长安……” 顿了顿他惨然道:“也正因为无人知晓我又亲眼见识过云丹的奇效才会继续卖它谁知这次又出了士子中毒案我早上听到时就想到了江南血案怕别人诬蔑本想尽早将这批丹药及时处理掉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李彦冷哼一声窦德成一番说辞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他也不与对方废话直接问道:“这些云丹是何人所炼?你卖给了哪些人?账簿在哪里?” 窦德成脸上凄惨的表情一收立刻闭上了嘴。 李彦大手一挥:“不说是吧?将这些云丹作为证据与窦氏商会掌事窦德成一起带回内卫严加审问!” 窦德成垂头丧气的被押了下去。 眼见丘神绩和王孝杰一个押送犯人一个搜集证据宋员外满眼都是妒忌却又没办法抢功眼珠转了转转身就走。 李峤则赶忙上前几步揖手行礼拉近关系:“恭喜李机宜了半日不到竟已破案!” 李彦还礼:“李少府客气了窦德成诸多隐瞒疑问不减反增距离破案恐怕还早。” 李峤道:“终究有了确定的方向李机宜有大才啊接下来是否入宫向圣人禀报?” 李彦目光微动看了看李峤再看看李谦孺:“李少府和李寺丞也想一起入宫面圣?” 李峤再度行礼:“李机宜若能成全今日之助必有厚报!” 高门士族之间互相带着分享功劳的例子还是挺多的花花轿子人抬人。 李峤既然在场自是希望能分一杯羹。 他虽然不是法曹但这件事做好了绝对是一笔履历对于接下来的升职很有帮助。 何况还能在圣人面前亮个相刷个印象分呢! 李彦目光闪动心思急转开口道:“两位此次也有出力一同面圣自无不可只是有一件事要拜托!” 李峤一喜:“李机宜尽管说!” 李彦道:“我想要重查江南血案需要关于那起案件在刑部可能留存的案卷希望李寺丞提出。” 李峤脸色变了李谦孺则奇道:“为何是我?” 李彦道:“此案我没有立场但大理寺负责审核天下案件由李寺丞提出就有了重查的机会。” 李谦孺眼珠转了转李峤低声道:“李机宜何必因此得罪崔侍郎呢?” 六年前崔守业已是刑部侍郎此案大理寺既然没有受理显然是由刑部主导瞒下那场风波的也是刑部。 这种悬案查出来刑部脸上要大大的无光以崔守业的脾气那是狠狠得罪了。 李彦心想那老头抓着凉州不放就是要跟我为难当然人家是距宰相一步之遥的刑部侍郎总要客气点:“崔侍郎宽宏不会介意这般事情我如果能侥幸破案他肯定会很开心的!” 李峤心想你这嘴也太损了却又舍不得功劳喃喃低语:“让我考虑考虑……考虑考虑……” 李谦孺眼中怒意一闪。 这件事真正作主的不该是他么李峤还真把他当成家族中的傀儡居然都不征询一下意见? 他已经决定不管李峤怎样自己这个投名状是给定了。 今天谁都拦不住我得罪刑部侍郎我李谦孺说的圣人都不行!! 既然李峤要考虑李彦正好来到明崇俨身边。 这位道人看着一盒盒云丹被内卫收起神情怔然满是回忆。 直到李彦的声音从后边响起:“道长的身份我已不再怀疑却有一事想问。” 明崇俨叹息:“江南之案?” 李彦道:“不错。” 明崇俨脸颊的肌肉轻轻抽动了一下转过身来:“关于那一案的具体情况贫道并不知晓但师父从江南回来后夜间熟睡时有时会突然惊醒狂呼出声血好多血……那声音至今回想起来仍不寒而栗……” 他长长叹了口气:“后来没过三月师父就吐血病逝了……贫道安葬了师父以为此事过去没想到居然在长安又发生了类似的惨事!” 李彦问:“令师在润州时任何职?” 明崇俨道:“润州丹徒县尉分押法曹因也受到波及免官卸任。” 润州对应到后世就是江苏省镇江市但有一点李彦挺奇怪:“那明道长的丹元劲秘传就是令师所传?短短六年的时间?” 明崇俨苦笑道:“李机宜误会了贫道少时就随师父习武后来学有所成贫道就托请家父为他谋了个官位六年前他是从江南回来不是那时才开始教我。” 李彦恍然:“原来如此。” 明崇俨感叹道:“能在三十之前练成丹元劲秘传师父说我天赋绝顶呵只是与李机宜一比就成了笑话……” “你何苦跟我比呢我是努力型啊~” 李彦见他颇有些失魂落魄倒是诚心的安慰道:“明道长的天赋卓绝未来可期日后还有切磋机会的。” 明崇俨释然一笑妒忌之心去了不少多了几分不可企及的无奈稽首行礼:“李机宜贫道告辞了!” 这位道人飘然离去换成李峤上前眉宇间有了坚定:“我等愿助李机宜一臂之力为六年前惨死的无辜者讨一个公道!” 无论是不是漂亮话李彦都点头予以肯定:“能缉凶除恶不愧于心就好!走我们入宫面圣!”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惹我是吧? “明崇俨的武功绝对是强者行列他的师父也不会差。” “那样一个人没抓到凶手不说还在江南血案中有了阴影以致于吐血身亡?” “六年前没有抓到的凶手和这次下毒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人?” “刑部为什么要将那起案件秘而不发?” “与远在凉州的贾思博又有什么关联?” 李彦骑在狮子骢上一边押着犯人和证据慢行一边默默思索。 正如他对李峤所言目前的疑点不是减少反倒是增加。 不过这对于破案是好事。 疑点越多代表着线索也越多越能接近真相。 最怕的就是一个问题死活也解不开的情况。 “六郎前面不对劲!” 正想着呢丘神绩突然策马来到边上低声道。 李彦抬头一看就见含光门前正有一群人正在等候。 “黄机宜?” 为首的黄震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面容刻板眼神肃然内卫十二位机宜使之一。 众人的脸色微沉知道来者不善因为此人是刑部郎中正是崔守业的心腹骨干。 果不其然黄震见众人前来连迎上来的意思都没有直到了面前才对李彦拱了拱手:“李机宜老夫前来接管要犯。” 李彦眼睛眯起一瞬间展现出的凌厉寒芒让黄震脸色微变下意识握住武器。 不过等他严阵以待时李彦的神情已经恢复平和开口问道:“崔阁领在何处?” 黄震道:“崔阁领正在紫宸殿面圣。” 李彦又问:“崔阁领定好审讯方案了吗?” 黄震反应极快马上意识到这问题不能回答直接取出文书:“李机宜文书在此把犯人和证物给我吧!” 李彦接过文书。 而眼见黄震手下的武德卫策马走了过来丘神绩和王孝杰急了:“六郎!” 李彦对于文书上的字只是扫了一眼却仔细摸了摸那象征内卫阁领的印章发现早就干了显然不是刚刚盖上去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黄震则仗着官大一级压死人催促道:“崔阁领负责内部刑讯事宜手续俱全李机宜只管把人交出来便是还在犹豫什么!” 李彦点头:“从内卫法度上看是没有问题我会将犯人给你们……” 黄震松了口气却又陡然变色。 因为李彦接着道:“但这显然是宋员外去通风报信你们临时过来抢功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宣扬一下都像你们这样以后内卫谁还敢干实事等着抢同僚的功劳便是!” 黄震麾下的内卫纷纷变色有的羞愧有的愤怒黄震则勃然大怒:“你!你敢质疑崔阁领!” 李彦奇道:“我什么时候质疑崔阁领了?我质疑的是你啊!” 黄震噎了噎立刻避开话题呵斥道:“李元芳你不要胡搅蛮缠扰乱内卫法度!” 他知道不能说下去了赶紧挥挥手让麾下的武德卫硬生生把窦德成的囚车推了过去。 丘神绩和王孝杰脸色铁青却也只能退开倒是窦德成急得直叫唤:“李机宜我愿意由你来审!你来审啊!” 窦德成虽然深恨李彦雷厉风行直接来个人赃并获但也看出来此人比较讲道理是真的为了查案。 可落在别的官员手里那就不见得了。 尤其是在这等要案中清白的都难脱身更别提他这样的…… 对于窦德成的凄厉呼声李彦无动于衷不过当轮到云丹证物时开口道:“留下一箱我要查案!” 黄震麾下的那些武德卫哪敢质疑赶紧留下一箱推着窦德成和其他的丹药回到了黄震身后。 “李机宜果然年轻气盛今日领教了!” 黄震得了犯人也不多言匆匆丢下一句场面话拍马就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彦看着这群人离去摇了摇头转向后方的李峤:“李少府改变主意了吗?” 李峤策马上前反倒坚定了决心拱手道:“我们愿与李机宜守望相助攻克时艰我们两家也该多多走动了……” 李彦愣了愣转念一想对哦陇西李氏准确的说是山东五姓啊。 陇西自然属于关陇不过南北朝时期先祖李宝把家迁到山东去了后世将陇西李氏归于五姓七家也是在山东士族之列。 不过此时的陇西李氏又被广泛看成是关陇的成员因为唐初李靖、李客师、李大亮等功勋的存在族内子弟和关陇抱团贴贴再加上李唐皇室还是陇西李氏一支呢原因嘛懂的都懂所以左右横跳起来十分熟练。 这种例子还有不少满朝官员看似关陇占七成山东两成多江南连一成都没有但实际的情况要复杂许多不是后世那种一概而论的地域切。 李彦对于这种家族立场没什么兴趣让他帮一帮卫国公府可以其他的别想敷衍道:“好说好说!” 李峤却凑了过来态度亲近许多:“我们可以请李侍郎出面将刑部案卷拿到手……” 李彦知道他说的是李敬玄奇道:“李侍郎会出大力?” 李峤微笑道:“李侍郎联宗于我赵郡李氏南祖其子思冲才情美质璞玉真知与我又是至交好友还是可以说上话的。” “思冲可还行……” 李彦心头失笑嘴上婉拒道:“李侍郎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就不必劳烦他了走吧!” 李敬玄历史上的数年后被吐蕃打得丢盔弃甲险些葬送二十万大军李彦对此人实在没什么好感不想欠这份人情未来难还。 “好吧!” 李峤有些遗憾打量着李彦心中默默思索:“李元芳深得圣心又有奇才族内若有适龄女子必须安排!” 李敬玄毕竟老了还不知道有几年可活相比起来绑定这位年轻的五品大员未来更能得到保证。 这倒是和窦氏想到一块去了。 恨不能娶五姓女!(x) 恨不能嫁李元芳!(√) 李彦不知道自己快成婚恋市场顶流了还在叮嘱丘神绩和王孝杰:“你们回内卫盯着点别让那群抢功心切的人胡闹但不要当面顶撞上官否则有理的事情也会变得无理明白吗?” 王孝杰连连点头丘神绩也知道好歹:“六郎放心我们会注意的!” 李彦点头在皇城门前分别往大明宫而去。 出示鱼符递上申请很快得到回复:“圣人敕令宣李彦、李峤、李谦孺紫宸殿觐见!” 三人在内侍的带路下一路来到紫宸殿。 这一回殿上还挺热闹跪坐了六位老臣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 李峤和李谦孺大为紧张身体紧绷步伐僵硬却又难掩激动。 平日里他们顶多在朝会立于群臣之间可没资格来这紫宸殿。 能在这里见圣人的要么是入阁的宰相讨论天下大势要么是圣人的亲信心腹特许召见。 确实此时殿内的六人就是正在和圣人议事的四位入阁宰相两位六部侍郎。 戴至德尚书右仆射太子宾客。 郝处俊黄门侍郎(门下侍郎)。 李敬玄西台侍郎(中书侍郎)吏部侍郎。 裴思简兵部尚书太子左庶子。 这就是当朝的四位宰相同中书门下三品。 毫无疑问最后进相位的裴思简权力是最小的。 虽然有兵部尚书之位但对上三省权力很难从三位老资格的宰相手里分到对下又有两位兵部侍郎掣肘。 想要坐稳位置并不容易。 即便如此进入政事堂也是无上的荣耀。 就好比另外两人六部侍郎。 刑部侍郎崔守业内卫阁领。 吏部侍郎裴行俭内卫阁领。 别说崔守业对于宰相之位眼热至极即便是裴行俭也是很想当的。 正因为这样当圣人招他们入殿讨论如何平复科举毒案的影响避免类似事情发生时崔守业和裴行俭最是积极。 结果这件事刚刚议到一大半内侍前来汇报。 以李治的城府都露出明显的惊愕然后喜上眉梢轻笑道:“诸位可以轻松些了!” 崔守业笑道:“是何喜事令圣人龙颜大悦?” 李治道:“昨夜案发距今六个时辰都没到李元芳居然就查到了毒丹的踪迹拿到了罪证缉捕了嫌疑犯!” 崔守业的笑容缓缓收起。 李治这次显然是真的高兴才补充了一句:“不愧是神探好!好啊!” 旁边的武后也十分惊喜但一想到昨夜李治流露出的态度就赶忙柔声道:“陛下慧眼早早就看出了此子的潜力加以重用方有今日之能。” 李治拍了拍妻子的手:“皇后看好此子朕是知道的放心吧朕不会抢你的爱将的。” 武后笑容愈发柔和:“陛下何出此言妾整个都是陛下的还分什么爱将臣子?” 李治哈哈笑了起来:“皇后说的是皇后说的是啊!” 六位臣子听着帝后似真似假的调笑赶忙眼观鼻鼻观心但对于案情的进展又忍不住关注。 因此当李彦三人进入殿内六双眼睛齐刷刷看过去。 那两个没见识的压力山大李彦却早就熟悉了又不是第一回来来到阶下行礼。 “免礼赐座!” 李治等宫婢拿来一个柔软的毯子让李彦也跪坐下去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元芳犯人呢他交代了什么?” 李彦道:“犯人被黄机宜移交走了接下来将由崔阁领审问!” 李治猛然看向崔守业。 崔守业的笑容彻底凝固。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将入相,朕甚是期许!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崔守业神色凝固一动也不敢动。 他被自己的霸道给坑了。 毫无疑问那封文书的印章是早早盖上的为的就是便宜行事。 黄震得到宋员外的禀告后自然利用文书将犯人抢到手因为这是崔守业吩咐的盯准此案要犯。 这位刑部侍郎连武威贾氏都敢连根拔起夺一个本就看不顺眼的机宜使功劳又算什么。 可问题是李彦立刻入宫十分耿直实话实说。 这种行为就很社死了不仅李治看着其他四位宰相和裴行俭也瞟着。 你说你丢人不丢人! 不过李治最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刚刚的高兴劲没了。 这位圣人的目光从崔守业身上移开重新看向李彦:“元芳说说你的破案过程吧。” 李彦开始讲述。 从昨夜审问贾思博获得窦氏商会的线索; 到清早拜访玄都观得明崇俨之助; 其后再入窦氏商会条理清晰娓娓道来。 由于裴行俭已经打了底李治对于审问贾思博的过程不以为意。 再听到明崇俨的参与倒也理解了李彦为什么能做事效率原本隐隐有些的忌惮也释去。 同时他对于梅花内卫能以这样的方式为上分忧还是颇为满意的对于明崇俨的感官也好了不少。 不过当李彦说到窦氏商会执掌者窦德成是嫌疑人时李治开口提问:“此人离经叛道性情顽劣朕也有所耳闻但毕竟是窦左相幼弟却也知是非居然参与贩卖毒丹?” 李彦道:“禀告陛下窦德成贩卖云丹是确切无疑但如今还不能肯定此人对于毒丹案件知道多少是否被凶手利用而且经此人招供此案与六年前发生在江南一地的云丹血案有关。” 此言一出崔守业的面色虽然毫无变化但头却微微垂了垂掩饰住眼神的剧烈变化。 不过从李彦的角度是看不到崔守业这一闪而逝的表情变化的倒是能听到李治的声音愈发疑惑:“云丹血案?江南之地?也是在丹药里下毒的案件吗?” 李彦道:“此案正是由窦建成交代据他所言当年在润州丹徒县内死亡三百多人中毒上千人整整一个村落几乎全员覆没实是大案!要案!” 李治声调提了起来:“如此大案朕怎么不知!” 武后赶忙道:“陛下确有此案是发生在麟德二年的事情。” 李治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沉默下去。 李彦想了想也明白了。 那个时期是泰山封禅。 其他一切事宜都要靠后。 所以确实有可能是官员禀告但李治关心封禅事宜事后忘掉了。 话说从泰山封禅就能看出李治和李世民的不同。 李世民也想封禅却被魏征劝阻理由是国家还不富裕民生还很凋敝不宜举行耗费巨大的封禅大典。 要知道那个时候已经是贞观中期别说东突厥早灭对外战争连连取胜李世民已经被四夷尊为天可汗若论功绩封禅完全没问题但他为了国家百姓还是选择了放弃。 没办法杨广把天下折腾得太厉害真就只比起三国后的十室九空好一些隋末百姓为了活下来大批量往突厥逃难宁愿在草原上讨生活。 贞观之治很伟大但短短十几年时间还是远远恢复不到国力强盛的时期充分证明那句话破坏容易建设难。 所以李世民放弃泰山封禅是经历过乱世冲击的君主才能有的考虑换成长在深宫里的李治怎么也不可能为了百姓放弃个人的荣耀这就是成长环境的不同了。 李治此时想到泰山封禅显然就不太在乎江南血案了但还是照旧问道:“那江南案的凶犯是谁与此次的士子中毒有何关联?” 李彦开始捅刀:“江南案未破凶手没抓到。” “什么!” 李治的声调顿时提高八度这问题就不是老百姓的命而是刑部的作为目光唰的一下看向崔守业:“崔侍郎怎么回事?” 崔守业开口道:“回禀陛下江南云丹一案疑点颇多刑部经过调查后怀疑丹徒县村的百姓是被匪贼所害并非服丹中毒贼人为了乱封禅之事故意夸大编造意图毁坏道誉臣禀明陛下后不得不低调处置……” 李彦面色微变。 他没想到这件事从崔守业嘴里说出居然变成了这么个版本。 如果仅凭窦德成一面之词那确实不足为信。 但明崇俨当县尉的师父也经历了血案。 两人同时道出若是纯粹的编造图什么呢?封禅早就过去了啊! 不过李治听了又有疑惑被弄糊涂了:“如此吗?” 崔守业道:“陛下此等血案臣并无隐瞒必要那窦贼突然交代此事或为转移我等注意拖延时间其心不轨!” 李治默然片刻微微点头:“嗯你说的不无道理!” 崔守业精神一振:“窦贼与昔日案件必有关联可严加审问或可将当年的疑案也查得水落石出!” “整天就知道严加审问你不在武周一朝当酷吏真是亏了这天赋!” 李彦心头火光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动了动。 李谦孺收到信号故意动了动身子露出欲言又止之色。 由于二圣居高临下俯视臣子李治立刻注意到了李谦孺却一时间记不得他是谁。 倒是武后对群臣上下了如指掌开口道:“李谦孺你为大理寺丞可有话说?” 李谦孺赶忙道:“不敢不敢臣位卑言轻……” 李治摆了摆手:“不用紧张你于此案也有功劳想到什么就说吧。” 李谦孺道:“臣想呃臣是想既然那江南之案真假难辨又与此次科举中毒之案有相似不如将此案也重新审理一遍由此入手说不定也能找到这次案件的凶手。” 此言一出崔守业面色如常但手却陡然握住。 死死捏紧。 这位刑部侍郎的心头狂怒。 如果是李彦提出这点倒也罢了。 李彦年轻气盛又得圣宠五品官员与他也就一品之差同样服绯。 但李谦孺算什么! 区区一个大理寺丞他怎么敢!! 李治却微微点头:“说的不错!元芳此案也交给你了两案并查但凡事要有主次江南之案已过六载并不急于几日士子投毒之案越快查明越好明白吗?” 李彦道:“臣明白!” 李治又看向崔守业语气淡淡:“崔侍郎疑犯窦德成既然到了你的手中好好审问不要再如凉州贾贼了明白么?” 崔守业道:“臣明白!” 李彦也听明白了这位圣人是要预先找退路。 如果能完美破案那自然最好如果受阻窦德成就是替罪羔羊。 本来窦氏商会的膨胀就让李治隐隐有些忌惮现在又急于消除士子中毒案件带来的恶劣影响。 窦德成既然涉案一箭双雕岂不美哉? 就连入殿后就一言不发如同背景墙的李峤都听明白了心头暗喜。 李氏商会终于要成为长安第一了。 恰好在此时李治也看向李峤和李谦孺勉励道:“守事在职忠勤尽责朕心甚慰你们很好啊赏帛三百匹!” 李峤和李谦孺大为激动钱帛在其次关键是能入圣人的眼日后升官就更快了深深拜下:“为陛下分忧乃臣本份!” 只有李彦知道这两位山东士族出身的官员并不在李治的重用范围内连被pua的资格都没有。 但他们起身后已经开始热情的蹈舞谢恩。 升官是必须行蹈舞礼的但圣人赏赐时却不是必须。 这两位显然是激动了也就得了三百匹布动作的幅度之大比李彦升到五品权贵时都要夸张。 两身绿袍在面前晃来晃去的李彦岿然不动。 直到内侍们哼哧哼哧搬来了一堆书卷往身前一放李彦蚌埠住了。 李治还挺说话算话真把《芳林要览》送来了。 一送还不是一本! 连皇后和太子加倍的路都堵死了。 真有你的! 最关键的是李治看着他目光闪了闪语气温和的道:“元芳你天资英才再精诚用心将来出将入相朕甚是期许啊!” 此言一出别说崔守业和裴行俭四位宰相面色都变了。 裴思简欣慰抚须其他三位老者也仔细打量起李彦来。 虽然说许诺到实现还有一大段距离有时候甚至永远无法实现。 但至少这一刻圣人是认可这位少年郎的能力期许他的未来的。 “臣谨记陛下教诲!” 李彦不得不佩服李治炉火纯青的御下手段。 年少权重又抬得太高绝非好事。 想要安然走下去难度更高也唯有更加忠诚的为圣人效命。 但不遭人妒是庸才他岂会一味的瞻前顾后? 李彦心情泰然的起身谢恩。 熟练的摆好架势再无丝毫尴尬。 舞王的气息弥漫。 开跳!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等气死你,吃席我第一个到 “李机宜的蹈舞真是名不虚传!” “我等拜服!” 出了紫宸殿李峤和李谦孺都发出由衷的赞叹。 李彦已经习惯这个时代跳舞跳得好确实是才华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就是最靓的仔。 “告辞了!” 而李峤和李谦孺夸了后也知道他们不能再待下去快步离开。 李彦则微微等待。 不多时大佬们鱼贯走了出来。 “元芳!” 裴思简和裴行俭叔侄不必说老人脉了面露笑意。 “李机宜!” 就连戴至德、郝处俊、李敬玄都对他颔首致意。 戴至德的态度最好笑容温和李彦知道这位是太子党估计太子说过他的好话。 郝处俊的态度最淡然这位是反天后党跟武后对着干的估计是不喜他与天后走得近。 李敬玄则有几分审视但总体上还是释放了善意毕竟他是标准的天皇党。 当年李治当太子时此人就是侍读后来升官自然是又快又稳。 既然李彦得到了圣人的夸奖他总不能唱反调。 李彦对于这些宰相的态度其实不太在乎。 善意也罢冷淡也罢一一还礼便是。 他目前最在乎的是崔守业。 眼见这位面容刚硬的刑部侍郎最后走了出来顿时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那慈眉善目的模样笑得跟狄仁杰似的。 当然这表情放在狄胖胖脸上很合适放在他脸上讽刺就拉满了。 崔守业看到他这样过来手都颤了颤。 这对于平时最重威严尤其是在小辈面前说一不二的崔侍郎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看着李彦精力充沛斗志昂扬的姿态崔守业真有点暗暗后悔惹这么个人干嘛! 不过他终究是宰相之子如今又在向那个位置发动冲击再加上执掌刑部十几年稍稍的挫折之后也马上坚定信念对着李彦淡淡的道:“李机宜随我来吧!” 李彦笑容灿烂:“好吖!” 两人离开大明宫刚刚走到朱雀大街迎面就见一队囚车而来。 李彦目光一扫隐隐觉得上面的人有些眼熟。 然后就见到押送的刑部官员屁颠颠的上来行礼:“崔侍郎!” 崔守业看着囚车抚了抚须:“这些都是贾氏要犯从凉州押送过来了?” 刑部官员连连应是:“禀告崔侍郎共一百七十四名要犯从凉州押至!” 崔守业终于舒心了些:“很好你们去忙吧!” 刑部官员认为得到了上官的认可开开心心的去押送犯人了。 李彦在后面冷眼旁观看着一条长队进入皇城被押送去刑部大牢。 相比起那次官府宣传煽动百姓砸骂国贼给跟在后面的吐蕃使者团一个光明正大的下马威。 这回的案犯就没什么人关注了都忙着自己的事。 甚至就连关在大理寺狱的贾思博真的会在乎这些家人吗? 李彦十分怀疑。 当然如果崔守业利用家人威胁还是无法从贾思博口中得到想要的情报。 接下来恼羞成怒的他肯定会快马催促命令凉州那边将贾氏全族拔起了。 京官一拍脑袋地方一场大乱! “破案的本事没有搞株连的胆子倒是有而且很大!” 李彦眼中厉色闪动。 当然这种心里话是不能当面说的。 对付黄震那样的平级言语机锋无所谓对待崔守业这样的上官一旦失礼被抓到把柄那麻烦的就是他了。 他要做的是恶心死这些不可一世的高官偏偏又对自己无可奈何。 岁数这么大了气一气人就过去了。 到时候吃席他第一个到! 接下来的刑部之行就是刺激血压的好时机。 “崔侍郎!李……李机宜!” 一个个刑部官员上前问好又用诧异警惕的目光看向紧跟在边上的李彦。 李彦也不见外自来熟的对他们嘘寒问暖: “吃了没有啊?” “这个月的羊补到了吗?有空到我府上吃烤全羊啊!” “我一向热情好客哈哈!” 从五品上的刑部郎中到六品的刑部员外郎他最喜欢慰问的还是下面的主事令史和书令史。 于是乎崔守业的好心情迅速丧失怒火熊熊燃烧。 显然李彦此举是故意损他的威严。 毕竟崔守业不喜这位李机宜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结果今个儿却带他来刑部。 偏偏由于圣人的命令崔守业不得不遵血压开始攀升。 直到自己所在的工位才定了定神跪坐下来。 李彦更不客气就坐在他对面倒也不笑了面容平和的看着他。 崔守业喝了一杯酪浆润润口压了压气也不废话转向身后一摞高高的案卷亲手开始翻找。 李彦就这样看着崔守业忙活思索着这位刑部侍郎会拿出多厚的一沓案卷。 江南血案真要是一点案卷都没存留是个人都知道有问题。 唯有留存下一些如果被人问起再将它与泰山封禅联系到一起才好应付过关。 毕竟泰山封禅是李治的软肋再加上这位圣人对于老百姓的死活从来就没太多关心蒙混过关的可能性就极大了。 当然时间也是关键。 幸好此案只是过了六年如果是十六年那资料遗失记忆模糊就都变得理所当然。 以古代的条件悬案就永远是悬案。 果不其然崔守业找了半刻钟才将一卷薄薄的连封面都没有的案卷取了出来:“这就是江南疑案的记录了李机宜可以带回去了。” 言下之意快快滚蛋! 李彦微笑:“不了我还是先在这里看看有什么疑问也好请教崔侍郎。” 言下之意爷就在这! 说着他将案卷接了过来细细翻阅起来。 崔守业看着这讨厌的家伙极度碍眼却又没有办法只能低头看起了文书。 李彦倒是很快沉浸在了案卷中并且反反复复看了三遍。 内容很短。 地点。 润州丹徒县青阳村。 村内共两百七十一民户一千三百五十二口人。 前文不详在刑部吏员赶到时三百多人惨遭杀害伤口多为劈砍穿刺尸体横七竖八死状凄惨。 剩下的一千多人也遭到了极大的惊吓村内部分财物遭到劫掠许多屋舍被火点燃。 根据幸存者的口供是匪徒冲入村内大肆劫掠在遭到村长带人的抵抗后又恼怒屠杀纵火肆虐。 于是乎刑部吏员初步判断为匪患正要调查附近山头到底是哪伙匪贼作乱上报县衙进行围剿却又遇到一群崇云观的道士一口咬定是有人在丹药符水内下毒。 根据上面记录崇云观是当地的道观此观存世时间很长前隋时就存在了具体源头不可考在灾祸时偶尔施斋济民声名不错。 但根据那些神情惊惧怅然悲呼的道士所言他们在为村民治病时凶手在水内下毒不仅导致了三百多人直接惨死剩余的村民还遭大害连神智都不清楚。 刑部吏员怀疑他们才是神志不清的人将道士驱散不过由于死伤人数过多还是走访了全村。 接下来他们又从不少村民口中得知确实是道士治病丹药毒害。 还提到了村民在不久前患了怪病幸得崇云观道士救治才能治愈。 刑部吏员几经调查无法判断到底哪一种才是事实就将案情汇报上来。 “还真是罗生门?” 李彦奇了。 单从这记录的案卷来看此案得出崔守业的判断似乎还真没错。 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偏偏都有人证这算是怎么回事? 但问题是这薄薄的记录真的是案情的全部吗? 李彦目光动了动在崔守业聚精会神的看另一份案卷时突然发问:“无论是匪徒之患还是丹药下毒此案之后丹徒县的官员都有被贬职的也有下狱的吧?” 崔守业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然后冷声道:“你要问这方面的事情去吏部调官籍我们刑部只有案情概况。” 李彦笑笑:“好。” 又低下头去。 “你!!” 崔守业无奈只能再度工作。 片刻后李彦突然又道:“此案为什么会惊动刑部吏员?案发时当地的县尉法曹和不良人在做什么?” 崔守业有了准备这次没被吓到眼睛微微眯了眯:“六年前的案情全在此处了如果李机宜还有疑问请自己去查探吧!” 李彦哦了一声又低下头去。 崔守业受不了了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李彦见了反倒起身微微一笑道:“我想给崔侍郎提一个意见。” 崔守业浓眉微扬:“哦?” 李彦道:“当年建言隐瞒案情的吏部官员最好抓起来严加审讯这起案子完全没必要如此处理除非有人做贼心虚!” 话说完李彦行一礼:“崔侍郎告辞!”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 只留下崔守业瞳孔幽深双手抓在案上。 渐渐的青筋毕露。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狄胖胖的助攻 李彦离开刑部后又去旁边的吏部调取了润州官员的档案。 他看了后发现这起案子对于当地来说绝对是一件大事。 因为丹徒县上下官员几乎被全部贬职。 丹徒县齐县令直接入狱妻女充入掖庭。 两个县尉全部去职其中分押法曹的县尉林建业应该就是明崇俨的师父。 后面还有一排名单总的来说基本上县衙的官和吏都被一网打尽了。 这又是疑点。 如果只是山匪作乱为祸村庄需要严惩得这么厉害吗? 这个年代平民百姓的命很是轻贱死的人再多除非圣人震怒否则三省六部处理时都不会这么大规模惩处。 而李治说他并不记得这起案子…… 李彦带着不少疑问回到了内卫驻地。 还没进到里面就见人员进进出出眉宇间都带着不满。 这份不满的情绪不是冲着他来的见到他走进来一路上各级招呼不断满是敬意。 就连以前几位点头之交的机宜使都露出笑容来。 有这样的神探在内卫才能每每领先其他上下都有荣光。 不过有些人的吃相也太难看了为人所不齿。 李彦一打听就知道丘神绩和王孝杰把事情宣扬出去了。 实际上大家都盯着这个案子黄震的所作所为本来也瞒不过其他人。 但这么一宣扬就更是人尽皆知什么难听话都有了。 当然最激动的还要属一人。 “我父是冤枉的!谁敢对我父用刑都冲着我来吧!!” 李彦还没有接近就听到窦静声嘶力竭的咆哮。 “这是演起来了?” 李彦眉头一扬。 不奇怪古代极重孝道无论是真孝顺还是假演戏都必须做出来。 比如李世民玄武门政变后来想修改史书是要着重修改哪一部分?杀兄屠弟?还是入宫逼父? 如果按照后世的观念前者更残忍应该掩盖前者但恰恰相反李世民对于杀死李建成和李元吉根本不忌讳按照“周公诛管蔡”的基调宣扬就行李世民真正忌讳的是李渊的态度因此他登基在太子东宫贞观前几年办公也在东宫太极宫一直是李渊居住父子俩的斗争挺有意思。 后来李显的太子李重俊发动政变先是杀掉了武三思父子后来又要杀韦皇后都已经到玄武门之下李显一露面他就怂了结果手下也纷纷倒戈最终兵败被杀是差不多的道理。 所以窦静不可能撇清自己窦德成被抓他必须出面力保父亲。 李彦闲庭信步来到了激烈争吵的地方就见窦静甚至都要动手了是几个武德卫拼命架住他。 但黄震的态度也是寸步不让:“窦机宜此案你应速速回避不得打扰审讯否则治你一个延误之罪别怪我不念同僚之谊!” 窦静怒吼:“你我同品你凭什么治我的罪!我只想见我父一面问清缘由你们都可在旁聆听为何不许!” 黄震冷冷的道:“不让你父子见面是因为不可让窦贼有侥幸之心我们要立刻审讯问明凶手给新科士子以交代!窦机宜如果让崔阁领来定罪就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 窦静尖叫起来:“你称呼我父为贼?他还没定罪岂敢如此辱我!” 看到窦静不断挣扎黄震干脆挥手:“都是内卫你们怎可拖拽给我架出去!!” 黄震麾下的武德卫立刻上前窦静麾下的武德卫岂能愿意双方推推搡搡眼见着就要上演全武行了。 而黄震目光一斜却发现李彦站在不远处看戏看得挺开心立刻高声道:“李机宜来了!” 果不其然窦静被转移了注意转头咆哮:“李元芳你敢抓我父我们不死不休!不死不休啊啊!!” 对于这种愚蠢的威胁李彦理都不理干脆来到黄震面前:“我昨夜审讯贾思博颇有收获可否将贾思博提前移交内卫?” “交换犯人么?” 黄震迟疑了一下。 他还不知道紫宸殿内发生的事也不知道自己的老靠山崔守业在这短短一个多时辰血压飙升了多少。 在他看来截了窦德成这目前更重要的疑犯按照官场规矩将贾思博交给李彦审问一场也是合情合理。 但想到崔守业对此人的厌恶再加上之前皇城前李彦的态度黄震心头一横:“不可提前数日之后等大理寺交接李机宜再审问不迟!” 李彦其实要的就是拒绝冷冷的道:“黄机宜我知道你们欲为圣人分忧想要快快问出真相但凡事留一线我之前看到贾氏族人被押入京城你们审问不出想要的罪词就要动辄牵连全族波及地方简直岂有此理!” 说罢转身离去。 他离开不要紧窦静在旁边听得眼皮大跳脸色剧变。 崔守业审问贾思博贾思博拒不交代就对武威贾氏实施株连。 前车之鉴等这老家伙审问窦德成如果也审问不出想要的那么崔守业敢不敢将窦氏也给牵连进来? 那位刑部侍郎残酷的手段一向广为人知真要为了讨好圣人以进相位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窦氏是外戚出身连根拔起自然不至于也会被折腾得元气大伤啊! 终究是高门子弟窦静放弃挣扎转身就走。 之前窦静大喊大叫黄震无所谓此时见对方断然离去脸色反倒微变。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立刻进入内狱眼中闪烁着寒光:“把窦贼带上来我要亲自审他!” …… 另一边目送窦静匆匆离开内卫李彦收回目光。 崔守业开了一个很坏的头将打击面贸然波及整个士族。 按照道德定罪这样做可行。 但在时代大背景下这样做是肯定会引发社会动荡是很不明智的行为。 崔守业能做到刑部侍郎肯定不是没有政治智慧的人。 之所以行事如此酷烈究其根本还是被宰相的位置刺激到了。 而现在做事走极端的后患来了。 窦氏也不好惹死掐去吧! 李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再度翻看起江南案件的资料来。 刚刚看了第一遍前方传来脚步声狄仁杰、郭元振和彭博通三人走了过来。 见李彦抬起头郭元振满脸兴奋:“我们都听说了李机宜短短一个清晨就将不可一世的窦氏商会拿下彻查不法太威武了!” 李彦奇了:“这种说法是民间流传的?” 郭元振点头:“现在东市都开始流转你的功绩了。” 李彦立刻明白:“那是李氏商会的人传播的为了进一步打击窦氏的声望不必当真你们查到什么了?” 此言一出郭元振有些羞愧狄仁杰有些赧然彭博通直接摆烂:“什么都没有!” 李彦失笑:“是我忽视了应该让你们与内卫集体行动的。” 查案其实是最看社会地位的狄仁杰是宰相时去查地方的案件有时候还要受到当地恶势力的阻挡。 更别提他现在只是个法曹刚转的武卫其他两人也一样。 让他们在这权贵遍地走寒门不如狗的京师单独调查不是说一定没有收获但也只能撞大运了。 不过集思广益李彦挺信任狄仁杰和郭元振的智慧将自己调查的情况和疑点说了一遍。 三人对江南血案极为震惊郭元振首先提出疑点:“死者张阳本就是江南道润州人士既有血案在前此次为何还会劝众服丹?” 狄仁杰更有阅历叹息道:“人心复杂或许也正是往事刺激了张阳才让他误入歧途对丹药深信不疑。” 李彦点头:“怀英说的对恰恰是因为出身润州才让屡试不中的张阳将考中的最后希望押在这个上面然后被凶手利用。” 郭元振苦笑:“我不太能理解……” 李彦冷哼:“窦德成不也是如此么他明知此丹曾经害死过许多人干系重大还将丹药的名字改成少阳丹偷偷贩卖哼被利益蒙蔽了双眼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狄仁杰想要出力:“李机宜窦氏商会内丹药账簿下官能看一看吗?” 李彦摇头:“窦德成没交出来内卫在商会搜查也没有发现账簿。” 狄仁杰皱眉思索片刻缓缓的道:“窦掌事这事做得不妥。” 郭元振道:“没问题啊保护客户资料商人才有信誉那些偷偷买丹药的权贵应该是窦氏商会的关键人脉窦德成还希望那些人能护他周全呢!” 李彦本来只是听着突然脸色也变了:“怀英提醒的对窦德成这件事做的很奇怪在这个案子里相比起保护客户资料交出名单才更好!” 郭元振不解。 李彦开始习惯性的踱步分析狄仁杰和郭元振左右跟上: “窦德成明知道云丹与六年前的江南血案有关这些年还一直偷偷贩卖持续将丹药供应给京中权贵这件事的责任在他。” “因为窦德成给丹药改了名字那些买药的人并不知道此药的来历。” “退一步说知道了又如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触犯《唐律》不成?” “而现在窦氏商会总部都被查封了对头李氏商会趁机传播消息要给它致命一击。” “那些消息灵通的权贵应该也知道他们买的丹药和士子中毒服用的丹药是同一种。” “这个时候保护名单才会造成恐慌吧?” “相反交出买药的名单内卫自会调查服丹者。” “如果服丹的人这些年都无事不也恰恰证明了窦氏商会的丹药没有问题么?” 听到这里郭元振恍然但又道:“也许窦德成当时是彻底慌了按照商人的职业本能下意识隐瞒呢?” 狄仁杰也点头:“不无这个可能性。” 李彦却摇头道:“你们没有参与缉捕过程不了解窦德成此人手段了得行事果决我若不是得了明道长相助恐怕也没办法捉贼捉赃!这样的人一时的慌张必不可少但此时也该反应过来了……” 李彦转头看在傻站在边上智慧格格不入的彭博通:“博通你持我信物去内狱旁观审讯。” 彭博通挠了挠脑袋:“啊?” 李彦道:“你曾经跟随窦机宜他也对你有过恩情此次也可以趁机偿还。” “其实窦机宜对我不太好……” 彭博通这些天早就被羊肉收买也感受到李彦对自己看重。 他的曾祖本就是韩擒虎的亲卫以韩擒虎与李靖的关系早将李彦视作阿郎。 而对于曾经对他十分轻视完全当成打手对待的窦静印象并不好。 但李彦既然说了彭博通重重点头:“好我这就去!” …… 彭博通去了李彦将案卷取出三人分析讨论。 时间过得很快正午到了。 这次众人都在加班因此公厨堂食很快送了进来。 看着丰盛的公家饭李彦微微点头。 从这些小细节中也能看出内卫地位的与日俱增。 他为彭博通留了三人份的正想着如何保温呢那大块头就走了回来。 李彦诧异的道:“窦德成交代了?” 彭博通来到面前脸色有些发白:“没有黄机宜好狠窦掌事被打得遍体鳞伤但一直咬着牙没说是好汉子!” 李彦目光微动:“这就很古怪了博通你还吃得下吗?要不先缓缓?” “吃得下吃得下!” 彭博通看到美食食指大动马上将那些血腥的事抛之脑后开始干饭。 李彦失笑自己也吃了起来。 不料彭博通吃了一份肚子垫了底突然想起来了:“窦机宜也带了好多人过去我走的时候黄机宜已经停止了行刑。” 李彦筷子顿了顿喃喃低语:“来的好快啊!” 在他的判断中窦静回去搬救兵至少要到明天吧结果才过了几个时辰就将黄震逼得不敢继续行刑逼供了? 旁边的郭元振放下筷子兴奋起来了:“照这样看来窦德成选择隐瞒名单那些权贵还真全力帮他了啊里面肯定有事!” 狄仁杰若有所思干饭速度不紧不慢很快伸向第二份。 李彦则微微点头吃完后招来内卫:“把证物拿来。” 内卫将云丹取来李彦打开锦盒打量着丹药凝声道: “我突然有个想法你们说窦氏商会冒着风险偷偷出售这个丹药到底是窦德成想卖呢还是那些权贵要买?”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果然是这样! 李彦出于后世的认知认为资本家逐利的欲望会毫无原则的突破底线。 所以窦德成这类人在明知风险的情况下出售云丹也不稀奇。 但此时随着案件的进展回头重新审视后他觉得自己可能先入为主了。 李彦道:“我们需要重新调查一下窦德成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元振你跑一趟让神感来内卫。” 郭元振起身出去很快带来了安神感。 安神感这段时间在学舍照顾安忠敬李彦先是关切的道:“忠敬现在怎么样了?” 安神感道:“陈御医诊断的没错九弟已无大碍接下来好好休养便可恢复。” 李彦松了口气:“那就好。” 安神感振奋了精神:“六郎听说你已经将疑犯抓住了?问出来为什么下毒了吗?” 李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道:“我们对于窦氏商会的认识不全面你与西市的胡商结社熟悉通过那些人能助我们了解一下窦德成到底是怎样的经商风格。” 安神感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武威安氏盘踞凉州掌握着商路的咽喉胡商对于安氏自然是极为巴结问这点事是小菜一碟。 安神感离去李彦让狄仁杰和郭元振继续研究案卷彭博通继续干饭自己则往内狱而去。 他要亲眼看看窦静拉来了怎样的后援团。 “崔侍郎!崔侍郎!!” 果然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还没到内狱门口李彦就看到崔守业匆匆而来立刻遥遥招呼。 崔守业假装听不见理都不理他步伐加快进入内狱。 “没礼貌!” 李彦十分大度地乐了特意缓了缓才走了进去。 相比起大理寺狱内狱更加宽敞环境更加出众刑具更加齐全。 窦德成被关押在最里面好像他逮捕的犯人基本都能享受到这个顶级待遇。 而此时过道刚刚走了大半就能看到前面满满当当站了二十多人。 “这阵容!” 李彦目光一扫都有些震惊。 十二位机宜使来了八位剩下的也都是武德卫里面的佼佼者。 泾渭分明的两边。 一边是窦静带来的后援团。 另一边是崔守业的亲信黄震和他的同盟。 也不用盟了站在黄震身边的只有一人。 兵部郎中郑经。 此人是当年宰相崔敦礼提拔的骨干曾经追随崔敦礼出使突厥、铁勒等北方部落立下功勋后来灭薛延陀时也在军中。 这些年有崔氏的支持逐步升到了兵部郎中的位置前途光明。 所以郑经站在黄震这边毫不意外。 而令人十分意外的是另一位机宜使豆卢钦望居然与窦静并肩。 这个人的长女嫁给了崔守业的四子为妻双方是亲家且一直来往紧密政见相合。 完全没道理帮窦静的。 连李彦都如此惊讶更别提崔守业了。 这位老侍郎目光森寒死死的瞪着豆卢钦望表情都狰狞起来。 豆卢钦望避开眼神不敢跟其对视但态度依旧明确。 “崔侍郎!” 其他人纷纷问好然后露出揶揄的神色。 黄震、郑经、豆卢钦望这三位机宜使是崔守业的铁杆支持者。 实际上原本包括窦静在内的另外三人也都持支持态度。 有了这份根基崔守业认为内卫五大阁领中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内卫是立功的踏板外征吐蕃时肯定有大展拳脚的机会。 结果现在还没出征呢人没了…… 机宜使呢?我手下那么多机宜使呢? “嘿!” 好死不死的身后还传来清晰的偷笑声。 崔守业面色铁青握紧拳头。 他固然极度震惊却也没有失去理智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看热闹的李彦纠缠定了定神看向窦静冷冷的道:“窦机宜你可知罪!” 窦静硬气起来了昂起脖子正面硬刚:“崔阁领我为父申冤不知有何罪名?倒是你不要把刑部的那一套带到内卫来!” 崔守业厉声呵斥:“放肆!你阻扰审讯心中可有忠君之念?你顶撞上官心中可有朝廷法度?还在此处扮孝卖乖何等荒唐来啊把此子给我拿下!!” 窦静脸色变了赶忙叫道:“你不要用大话压我我正要向圣人禀明我父不比贾贼贾贼专门受过暗谍训练可以抵挡严刑拷打我父只是常人你们这般审问到底是要得到真相还是要制造出一个严刑逼供后的故事来?” 这话很有道理但应该先说此时崔守业佯装听不见身后跟着的几人已经冲出。 眼见窦静就要被强行拿下长须飘飘的豆卢钦望上前一步护在窦静身前开口道:“且慢!” 那几人不敢朝这位用强不得不停下崔守业看着这位亲家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豆卢机宜有何话说?” 豆卢钦望不再避让眼神语调平静的道:“圣人要的是真凶给被毒害的士子一个交代而非严刑逼供后扭曲的骗言请崔阁领三思!” 相同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显然是不同的。 豆卢钦望话音刚落其他几位机宜使就纷纷附和。 崔守业反唇相讥:“那依诸位之见理应如何?好好跟窦贼讲道理让他交代出杀头大罪吗?” 豆卢钦望道:“倒也不必只是此案有颇多疑点至少要问明情况再行论处我等也愿相帮抓捕真正的凶手还无辜者一个清白。” 崔守业语气森寒:“诸位之意是都要参与审问?” 他的眼神极度可怕不少机宜使想到这位的霸道作风其实有些怂。 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最终还都是齐齐点了点头。 豆卢钦望则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李彦:“犯人是由李机宜抓住的李机宜觉得如何?” 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唰的一下看了过去。 此时紫宸殿内的消息已经传出这位圣眷正隆何况窦德成确实是由他缉捕最有发言权。 李彦目光闪了闪走了出来正色道:“原则上我自然是不同意行刑逼供的但是……” 听到但是众人心中就咯噔了一下。 就连崔守业都凝视李彦目光闪烁。 李彦顿了顿:“但是总要有个时限吧窦掌事你在皇城门口时是不是愿意让我来审?” 后半句话是朝着牢房内喊的。 而牢房内的窦德成确实一直在关注在外面的动向。 他浑身上下被打得遍体鳞伤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窦掌事何时受过这等苦疼得晕过去好几次。 但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家族的兴衰他硬撑着一口气也要挺住。 此刻听到外面李彦的问话窦德成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却闭上嘴巴并不回应。 “窦掌事看来已经晕过去了唉!” 李彦叹了口气看向黄震:“黄机宜当时也在场听到这句话的吧?” 黄震很不情愿的点头:“不错。” 李彦道:“那好既然窦掌事属意让我来审问诸位又说他可能存在冤情那如果你们在三日内问不出什么由我来接手是不是合情合理?” 窦静刚要说什么豆卢钦望微微摇头:“李机宜所言甚是三日之后若是无法问出真相就由你接手。” 崔守业的手猛地颤了颤深吸一口气以莫大的忍耐挤出一个字:“好!” 李彦向众人一礼:“现在有诸位在我就不凑这份热闹了告辞!” 众人纷纷回礼:“李机宜请!” 李彦又向崔守业告别:“崔阁领我告辞了!” 崔守业不能再装听不到了只能道:“李机宜慢行!” 李彦微笑洒然离去。 众人目送他的背影一时间心情各异。 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十二位机宜使中此子的威望就真的一时无两了。 而出了内狱李彦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不见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狄仁杰和郭元振迎了上来:“李机宜内狱那边的事态如何了?” 李彦将刚刚目睹的情况大致说了郭元振吃惊不已:“窦德成靠云丹真能得到这么明确的支持?” 狄仁杰的圆脸也露出迷茫并州狄氏也是地方大族自然了解这些高门士族的秉性。 窦氏整天嫁女送嫁妆都缔结不出如此牢靠的关系现在却一呼百应就因为卖了云丹? 李彦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但还是要等证据:“先等一等神感那边的消息吧你们都看过案卷了觉得如何?” 狄仁杰道:“只看案卷无法判断真伪若能去润州一行或可查明真相。” 李彦摇头:“去不了的陛下侧重明确不可能浪费大量精力在此案上。” 狄仁杰道:“那在长安能否可以找出相关之人呢?” 李彦道:“对于此事最了解的应该就是同出于润州的士子张阳可他中毒身亡。剩下的话偌大的长安肯定有相关的人比如玄都观的明道长他的师父就是被去官的县尉法曹可惜已经病故。其他的慢慢寻找也能找出但时间上还是来不及……” 狄仁杰欲言又止。 他其实想到了明确的相关者那就是掖庭里的案犯家属。 润州丹徒县齐县令的妻女都在大明宫内受罚六年的时间她们很可能还健在。 如果能询问一下对于破案极有帮助。 但这种事很敏感狄仁杰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另寻办法拿起案卷再度寻找蛛丝马迹。 李彦也在一遍遍推敲。 不知不觉中太阳西下。 李彦起身活动手指痒痒想去练功放松了。 这回是真真切切的加了半天班极为辛苦。 再看狄仁杰依旧专心致志李彦不由地心生佩服。 正在这时安神感终于回来进来后就直接道:“六郎我问了不少胡商他们都说窦德成此人胆大心细行事极有分寸不是贪得无厌之辈而这两年窦氏商会的主营业务在飞钱上他冒险出售云丹的行为确实不对劲。” 李彦问道:“西市胡商极为富有他们中有人亲自服用过云丹吗?” 安神感点头:“有的胡商对云丹很赞叹称它有神效跟数年前西域献上的西方灵药一样。” 李彦目光一凝:“那西方灵药叫什么名字?” 安神感道:“名字很古怪具体记不得了但那药可以治赤沃(痢疾)又能解毒性当时极受追捧。” 狄仁杰精通医术闻言诧异的道:“若真能治赤沃之病那是好药啊!” 痢疾是肠道传染病会引发不断的腹泻古代医疗条件不行这玩意也会致命的史书上记载的说法之一李世民之死就是因为痢疾。 而胡商那边治疗条件更差遇到良医还好遇不到就只能不断吃边吃边拉硬生生拖好过程极为痛苦。 李彦道:“说回云丹胡商服用后有什么反应?” 安神感道:“是胡商的妻子用的她患病严重其他药都无用唯有服用云丹才能压制。” 李彦道:“可有什么不良反应?” 安神感想了想道:“他确实提到了他的妻子服了云丹一段时间就愈发渴求此丹若不服食就感浑身不适神智模糊痛苦折磨更甚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话入耳。 最后的证据补足。 李彦眼神变得无比凌厉: “果然是这样!”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我与赌毒誓不两立! “礼部的贡品档案调来了。” “拿来我看。” 李彦接过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记录。 【拂霖遣使献底也伽】 “拂菻国”是唐朝对东罗马帝国的称谓也就是后世的土耳其。 而“底也伽”就是鸦片。 相比起国外毒品都已经合法化每一个中国人对于这种东西都该是极为痛恨的。 因为鸦片荼毒了无数国人鸦片战争更开启了一段长达一百多年被侵略被奴役的屈辱时代。 李彦也不例外他与赌毒誓不两立! 而鸦片最早流入中国的时间其实远比想象中要早还不是这个时代。 在公元前一百多年前张骞出使西域时鸦片就极少量的传了进来。 三国时名医华佗可能使用过鸦片作为配料之一制作麻沸散。 而在唐初罂粟的种子由阿拉伯商人携入中国开始在部分地区大规模种植。 以致于后来在唐宋罂粟成为了一种观赏和药用的植物。 李彦之所以一直没有往这个方面想是因为这个时期鸦片在东方还应该是极为罕见的东西。 属于稀有贡品级别别说普通人了皇室都接触不到。 谁知道云丹里面居然含有这个成分。 但现在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关于窦德成卖药的谜团就迎刃而解。 为什么这个宰相幼弟长安第一商会的执掌者在明知道云丹与江南血案有关还冒着风险卖丹药? 原因很简单这卖的已经不是丹药而是一条条稳固的人脉关系。 云丹不仅可以压制病痛还有着一定的成瘾性服用多的人就基本离不开它了。 这种丹药的价值就太大了而且卖到后来窦德成都骑虎难下。 他如果敢不卖那些买家会撕了他。 至于账本和名单肯定是要牢牢保护起来的。 因为窦德成还在等待那些服丹的权贵将他捞出去。 事实真是如此就在这一刻内狱里面支持窦静的机宜使比起崔守业的还要多。 嗑药势力实在可怕! “那么现在就衍生出了两个新的问题。” “第一云丹的配方窦德成是怎么得来的?” “第二云丹的材料尤其是现在还没有大规模种植的罂粟他又是怎么得到的?” 李彦默默思考。 由于现在道教的兴盛只要有配方和材料炼制丹药倒是不难以窦氏的权势肯定能解决。 但问题是配方和原材料这两点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关于配方李彦想到了明崇俨因为他对于这种丹药也很了解马上可以去问问这位道士。 关于材料李彦想到了贾思博武威贾氏地处凉州想要收购西域的货物有着天然的优势。 胡商也可能有。 李彦立刻问道:“胡商那边有卖一种叫罂粟的花吗?” 安神感刚刚坐下喝着茶水闻言愣了愣:“罂粟?没听过有何作用啊?” 李彦道:“药用的看上去也很漂亮。” 安神感茶也不喝了立刻起身道:“我再去问!” “辛苦了!” 没有电话就是这么不方便全靠来回跑李彦又询问服用丹药的胡商具体是西市哪一家后目送他离去对着狄仁杰和郭元振将刚刚的分析有选择的说了一遍。 郭元振义愤填膺:“如果真是这样怪不得窦氏商会能成为长安第一飞钱发展得那么顺利窦德成明知此丹有大害还不顾一切的贩卖简直丧心病狂!” 狄仁杰则无比凝重的道:“我们必须弄到窦氏的账本否则为了家人的病痛谁都可能在关键时刻帮窦贼脱困!” 李彦点头:“不错问不出名单那些藏于暗中的人就肆无忌惮崔阁领想要严刑逼供碰了个闭门羹我们如果想要从他嘴里问出实话也会受阻。” 郭元振眉头一动突然道:“李机宜博通跟随窦机宜的时候对于窦氏招揽的其他江湖子很熟悉他说过论武功他是最强的那些人之中会不会有窦德成的亲信知道账本所在?” 李彦道:“可能性不大你不说我都忘了窦德成还收留了一批凶恶逃犯估计是当成死士养的此人现在入了狱那些贼子没了管束万一再行凶……你带着博通去把他们缉捕归案吧!” 藏匿逃犯的事情是之前容娘禀告的其实许多官员都干过或出于义气或出于利益。 比如王勃因为斗鸡檄被贬出长安后来是又被启用的不料他出于义气窝藏逃犯结果再被贬官。 如此一来真的再也没有政治前途了不久后落水而死一代大才实在可惜。 但江湖子不比一般的逃犯很多手段残忍仗着有身好武功肆无忌惮视人命如草芥。 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自然要清理一下。 郭元振明白了喜孜孜的抱拳:“多谢六郎提拔!” 武德卫不可轻授是必须要立下功劳才能担任的因此郭元振和彭博通至今还是巡察卒无品无阶。 李彦就想着趁此机会也让他们有了官品以后行事就方便许多了。 等升到武德卫他们这些亲近人确实可以称呼六郎了。 李彦叮嘱道:“我会让许大他们配合神感麾下的巡察卒一起行动装备弓弩穿好甲胄不要掉以轻心。” 安神感麾下的巡察卒不少是安氏培养出来的私兵战力强横。 至于卫国公府的老兵更是李彦的嫡系。 用这些人第一是放心第二也能让他们立些功劳肥水不流外人田。 郭元振领命李彦又看向狄仁杰:“怀英你替他们压一压阵此事不必着急但最好能犁庭扫穴将贼子统统清除不要放跑一个!” 狄仁杰领命:“下官明白!” …… 夜幕降临。 玄都观中还是早上那个打着哈欠的迎客小道士将李彦带入堂内。 这次明崇俨来的很快眉宇间带着一分喜意。 李彦一看就知道这家伙估计得到夸奖了。 于是乎他也开门见山:“我入宫面圣呈请破案过程圣人颇为赞许。” 明崇俨稽首一礼微微含笑:“多谢李机宜美言若有贫道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直言。” 李彦心想你这官迷接下来就不会笑得那么开心了:“确实有事要问道长炼制云丹的材料里面有罂粟吗?” 明崇俨摇头:“并没有此物。” 李彦换了种说法:“是一种很漂亮的花果实用刀切割后会流出乳白色的汁液经过两三天的时间颜色会由白变黑。” 明崇俨恍然:“李机宜说的是玄膏啊那是有的这是此丹秘传李机宜怎么对此物如此了解?” 罂粟的名字在这个时期确实不存在要到后面先被称为莺粟或阿芙蓉前者是观赏后者是药用然后再变成大众熟知的罂粟。 而明崇俨口中的玄膏显然是道家术语取黑白阴阳变化推崇之意溢于言表。 李彦暗暗叹息又问道:“道长的五云丹是不是就是以云丹为基础脱颖而来?” 明崇俨神情有些黯然:“不敢居功此丹其实是我师父所配只是他仙去得早未能真正看到此丹出炉的一日而从丹方来看两者确实有巨大的关系。” 李彦道:“那五云丹的配料里也有玄膏吗?” 明崇俨不明就已回答道:“有。” 李彦深吸一口气想到病弱的太子也服用五云丹目光凌厉起来:“明道长你可知自己大祸临头了?” 明崇俨愣住:“李机宜何出此言?你我此次合作愉快……” 李彦道:“无关此次合作你对于云丹的害处有过仔细了解吗?五云丹呢?” 明崇俨不悦的道:“云丹调和阴阳提振精神已是上品我师的五云丹更是阴阳互剂妙用无穷久而服之可还精胎息延寿绵长岂有害处!” 李彦冷冷的道:“第一次服用云丹时是不是会出现极为难受的感觉比如恶心呕吐、头昏乏力、见物模糊、性情暴躁?” 明崇俨十分不解:“你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李彦道:“因为我在凉州之地曾经听说过此物你所言的‘玄膏’又被称为‘罂粟’此物可镇病痛给人带来快感却是以人体的正常内循环受损为代价久而久之人会变得离不开它而且身体也会越来越差直至丧命!” 原理其实不难理解人体内的血液循环需要不断补充氧气而罂粟果实所制造的毒品能在短时间内进入血液大幅度增强供氧以致于身体的力量感与兴奋度随之提升产生巨大的快感。 但是当这种作用消失后体内的氧气突然供应不足就会导致血液缺氧铁质紊乱反过来削弱了正常的供氧机能。 久而久之如果不靠毒品刺激血液循环就处于凝滞状态了身体自然会产生各种极为痛苦的症状成瘾者将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坚强的意志力都会被逼得再次使用最终走上绝路。 毒品是万万沾不得的! 这些李彦自然无法具体解释但他出身凉州能有所谓的西域情报。 此时斩钉截铁的声音让明崇俨面色剧变: “你可知道此事若真此罪灭族!!”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活该你穿绯袍!人太好了! 李彦看着明崇俨。 后世有些历史学者猜测明崇俨给李治用的药里面就有鸦片成分。 正因为有着这种药才能有效压制那严重的头疼病症获得李治的信任。 当然由于没有任何史料记录只是纯粹的猜测。 现在猜测成真了。 明崇俨却还在嘴硬:“我师父曾跟孙真人学医得传《太清真人炼云母方》后来才有改良云丹得成五云丹此丹绝对有神效西域胡人懂什么!” 孙思邈确实对丹药之术颇有研究还说过凡欲求仙大法有三:保精、引气、服饵服饵就服丹。 不过相较于服丹养生他更推崇服食养生这就是药王的智慧即便有时代局限性大佬终究是大佬。 李彦叹了口气:“明道长何必自欺欺人呢这是原材料的弊处丹药制造出来又怎么可能毫无问题?” 明崇俨背上已经生出了冷汗但还是摇头:“此言毫无凭证要贫道如何相信?” 李彦道:“此处只你我两人你又是梅花内卫我也就将目前所调查的案情情况告知于你……” 他将窦德成卖药的分析说了一遍:“窦掌事是你我共同缉捕的你觉得我的分析可有错漏?” 明崇俨额头上也出现冷汗了顺着鬓角缓缓流下。 李彦起身道:“眼见为实明道长随我来吧!” 他往外走去明崇俨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玄都观一起往西市而去。 此时已经宵禁但李彦出示鱼符巡逻的武侯纷纷让开畅通无阻的进入西市。 相比起白天的川流不息夜间的西市也很热闹胡姬的异域风情在大唐是很吃得开的很多人都喜欢在榻上学胡语。 近些年还涌入了许多高丽姬和新罗婢某些道德分子依旧是一边批判一边继续学高丽语和新罗语。 李彦策马经过一栋栋烛火通明的酒楼直至最大的一座。 即便不提考验干部的行业就看正经的酒楼侍女汉家女子抛头露面的也太少没有竞争力。 相反胡人侍女热情大方酒楼越开越大档次越来越高成为达官贵人、巨商豪贾们喜欢逗留的所在。 而此处正是西市最大的胡商结社史氏所经营的酒楼。 起了个很雅致的名字叫做醉今朝。 李彦下马带着明崇俨走了进去。 他一身绯袍明崇俨道袍飘飘这样的组合小厮都不敢迎立刻就有管事上前。 李彦开口道:“带我们去见安武卫他与你们社长在一起。” 管事将他们引入后院很快得到消息的安神感来了:“六郎你怎么亲自来了?” 汉人商人的地位都卑贱更何况胡人商贾李彦大驾是真的屈尊纡贵。 李彦道:“此来是有要事史社长呢?” 后面有道人影等候着此时一听顿时快步跑了过来正是胡商结社的社长史思文极度恭敬的行礼:“见过李机宜!” 李彦微微点头:“史社长这位是我的友人明道长他听闻令夫人久服云丹病体欠佳医者仁心特来诊断。” 在嫉恶如仇之后明崇俨又变成了医者仁心…… 明崇俨此时想着全家老小的性命也顾不上这点单手行礼一派仙风道骨。 别说明崇俨扮相极佳以李彦的权势就算是找个街边乞丐要看病史思文也得捏着鼻子认了此时见了更是大喜:“道长快请!快请!” 胡人不重礼数过程简略很快史思文就将他的妻子带了出来。 准确的说是两个胡婢扶着出来的。 可以看得出来史氏原是个极为漂亮的美人但此时已经形销骨立头发黯淡无光眼窝深陷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 李彦想到清朝时期男子骨瘦如柴沦为东亚病夫女子面无表情任人摆布蹂躏目光厉色闪动。 而明崇俨也吓了一跳:“她服用云丹多久?” 史思文道:“三年了先是每月两枚然后是半月两枚后来十日就要两枚到如今一日不服就痛苦不堪。” 明崇俨还不敢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伸手去把脉。 他那么强的武功验了脉象后手指居然轻轻颤抖起来。 史思文看得有些莫名我妻子病重我都习惯了你这么悲伤作甚? 不过想到医者仁心又有些感动使了个眼神下人立刻去取金子。 李彦则问道:“你们是在何处买的云丹?窦氏商铺吗?” 史思文摇头:“不是在商铺内而是在南边的坊市内隐秘交易但也瞒不过我那就是窦氏商会的人。” 李彦心想这是真当毒品卖了:“多少钱一枚丹药?” 史思文道:“两枚云丹百金。” 百金相当于后世的一百二十万一枚丹药就要六十万接近抢了。 当然窦氏商会卖给胡商这么贵是割韭菜卖给朝中权贵就不会是这个价格。 李彦又问:“除了令夫人外史社长了解的还有哪些人在用此丹?” 史思文想了想道:“西市胡商还有不少人在用此丹李机宜需要我可以将名单列出东市的商家我就不知了。” 他们两人说话之时明崇俨的道袍都快湿透了。 他之前显然是将玄膏(罂粟)当成一种药物根本没有认识到它的毒害性因此十分坦然。 此事越验越是面色惨白摇摇欲坠头低垂之时心中又翻腾起恶念。 但想到彼此的武功差距而且此事已有多人知晓某些念头立刻烟消云散。 明崇俨收回手对着史思文颤声道:“抱歉我无能为力。” 史思文倒也没什么失望的:“劳道长费心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收下!” 明崇俨极力婉拒后失魂落魄的跟着李彦出去。 刚刚离开西市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明崇俨大礼就拜下了:“李机宜救我!救我明氏上千口人啊!!” 明氏也是地方大族按照门第来看是寒门但钱财富裕。 否则的话炼什么丹啊那是有钱人的爱好。 李彦扶起他:“我若不是念及与明道长的交情也不会特来提醒。” 明崇俨显然慌了手脚:“多谢李机宜!” “不必言谢!” 李彦对于毒品极为痛恨哪怕他不喜欢李治但也不希望唐高宗因为这个原因挂掉何况还有太子。 而且按照历史上发展太子过几年就暴毙李治还有十多年好活。 这两人指不定还是太子受影响更大毕竟底子太虚。 李彦定了定神道:“罂粟本该是药用只是过犹不及才成了毒物如果用料适量单单用以镇痛的话是完全可行的。” 明崇俨惨然道:“可贫道只会炼丹不会改良丹药啊这药量是多是少贫道也不知。” 李彦也不懂他是学历史的又不是学医的唯有问道:“陛下和太子殿下服用五云丹多久了?多长时间服一次丹药?” 明崇俨道:“陛下服用三年了一月服用两枚殿下服用两年半月服用两枚。” 果然太子依赖性更重。 李彦只有往好的方向想:“五云丹的药效在云丹之上害处也更小些现在还有挽救的余地你一定要将丹方改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丹药的配方是从何处得来的?” 明崇俨摇头:“师父并未说过。” 李彦沉吟着目光一亮:“对了你师父既然跟随孙真人修习过为什么不去请教他呢?或者去请求刘太医?” 药王孙思邈既会炼丹医术又高超是真的牛逼而这个时期他就住在长安。 李治本来想让孙思邈当官的但孙思邈婉拒了推荐自己的徒弟刘神威进了太医院。 历史上的三年后孙思邈年高恳请返回故里此后退隐五台山专心立著直至病故。 李彦很清楚孙思邈这种不愿意当官的很难请动但他的徒弟刘神威至少可以拜会一下。 然而明崇俨闻言冷汗又下来了。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隐瞒低声道:“孙真人对师父不太喜爱将其逐走。” 李彦皱眉:“此事我本不该过问但现在确实是非常之时明道长不可隐瞒到底是何原因?” 明崇俨叹气:“孙真人之意是师父学医之心不诚一心只想为官才让他离开后来师父传授我武艺也是我父亲与他约定会为其谋得一官半职。” 这是真的一心只想当官怪不得孙思邈不喜。 明崇俨的师父叫林建业在丹徒县当法曹。 京官看不起地方上的县尉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官。 对于没有官职的白身而言如江南润州那般较为富裕的地方能当个县尉已经不错了。 个人选择也无可厚非李彦想了想道:“既如此那只有这样了……” 明崇俨精神一振:“请李机宜指点。” 李彦道:“窦氏商会是长安的毒窝但确实提供了许多样本你精通医理通过了解不同阶段服丹人的症状再与圣人与太子的服丹情况对比至少能做到心头有数。” 明崇俨颔首他现在是真怕圣人和太子有个万一闻言道:“确实如此。” 李彦道:“如今之计只有将窦德成隐瞒的账簿找出加以自救我也要另寻办法!” 明崇俨连连点头又想拜下:“六郎大恩请受贫道一拜!” 李彦知道他有了投效之意但此时不合适扶住他道:“谨记我们不能只发现问题而是要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才能向圣人交差明道长一起努力吧!” 目送李彦策马离去明崇俨诚心实意的稽首一礼。 活该你穿绯袍! 人太好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武后的人真好用! 卫国公府。 李彦到了府门前吹了一声口哨。 片刻后一道金黑色的身影飞扑过来然后一道黑色影子也从天而降。 前者是小黑李彦欢喜的揉着它的脑袋这猫儿越长越大撸起来也越来越舒服了。 后者则是他让安神感从西市挑选的猎鹰嘴利吴戟目颖星明往肩膀上一立真是好威风。 李彦对着鹰儿很满意李德謇得知他养鹰了还从鹰坊内聘请了几位训奴。 李彦没说他是动物之友一切饲鹰戏法在他面前都是弟弟考虑一下后觉得训练训练也不错。 毕竟他白天都不在府上相比起狮子骢的整天骑乘小黑在凉州的日夜陪伴这头后来的鹰儿接触的时间要短受到的天赋加成也偏弱些先让训奴养一养也好。 当然有些方法是不能用的比如“上宿”就是后世普遍说的熬鹰。 鹰白天是不睡的到了晚上才会安睡熬鹰就是让它晚上也不睡连闭眼的时间都没有。 正常情况下熬鹰不是一个人做的而是三个人分别负责前夜、后夜和白天累狠了鹰白天也睡但还是不让。 挺残忍的行为让鹰不睡觉其实就是要消磨掉其野性使得人更方便去控制指挥。 李彦培养的就是灵性并不怕宠物不服管束自然不要消磨野性安排给训奴的任务就是训练鹰儿躲避箭矢。 每晚回来他有时间了就拿鹰儿射得玩。 虽然鹰儿不会说话但他觉得对方是乐在其中的。 不过今天有些疲惫昨晚就睡了一个时辰白天又忙了不知多少事还第一次实实在在加班了。 李彦也没心思了就摸了摸它的背部:“今天不射箭了。” 鹰儿连连扇动翅膀似乎有点开心。 当然李彦知道这是错觉。 训练量不能减少后面要带入吐蕃战场的。 他又道:“过几天翻倍将今天的量补上。” 鹰儿不扇翅膀了。 “你真能听懂啊!” 李彦哈哈一笑心情好了不少进入府内。 等用了晚膳后他来到李德謇的房内正色道:“大人我想知道府上可有人买云丹?” 听了李彦将云丹的药性和可怕后果说明李德謇变色立刻招来齐管事将府上众人聚集一一询问。 半响后他将五子带了过来神色心有余悸:“你说。” 身为羽林长史的李五郎道:“一年前我被友人推荐过此物本想买来一试囊中羞涩才作罢……” 事实证明穷也有好处。 当然这个穷不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而是对高门士族。 别的勋贵子弟拿出百金或许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但那时的卫国公府过的就比较节俭了终究没有行差踏错。 李德謇将儿子好好关照了一番让他离开凝声道:“此事若真如你所料那就危险了!” 李彦道:“其实倒好毕竟此丹材料珍贵数目有限服用的终究是极少部分人群。” 李德謇叹气道:“可那些人能够影响的权势是多少贫家子也比不上的你要动窦德成需做好准备。” 李彦冷笑:“如何让窦德成死我已有了计划一旦得到账簿看看服丹的人到底是哪些就可以动手了只是想要这云丹消失不再荼毒别人却是难办……” 李德謇道:“尽力而为吧此事你已做的够好不必勉强自己!” 李彦笑笑:“无愧于心便是破个案还要缉毒圣人赠我《芳林要览》是真的不亏有几个臣子能像我这般多劳~” 李德謇也摇头失笑父子俩说话很直接:“你太年轻气盛不过在圣人手下做事有时候多得罪些人还真不是坏事……” 李彦心想你也算是把李治给琢磨透了伸了个懒腰:“我去睡觉了大人晚安!” 他回到自己房内把小黑当枕头鹰儿也趴在床边一起进入梦乡。 这一夜长安无数贵人失眠。 这一夜他睡得无比踏实。 …… 第二天李彦骑着马准时来皇城上班。 在内卫门口看到了崔守业。 他的眼睛微微一亮提高声调喊道:“崔阁领早啊!” 崔守业毕竟年纪大了起初听到那热情的年轻声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哪个至交家中的晚辈。 主要是叫得忒亲热。 等转过头来才看到李彦一身绯袍笑吟吟的走过来顿时胸前一堵却又不得道:“李机宜早。” 他转身想走李彦已经快步走了上来那身法都快用上射天狼了:“崔阁领慢行我正好有事请教昨日审讯窦德成结果如何?”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如果昨天审讯有收获崔守业肯定去自己的大本营刑部了何必来这遭罪? 崔守业也看出来了李彦是故意给他添堵干脆不答举步往里面走去。 李彦继续跟着关切的道:“崔阁领是身体不适吗?岁数大了千万要保重啊!” 崔守业一向以老而弥坚著称这话可不能当作听不见:“老夫好得很就不劳李机宜操心了窦贼得了喘息自然不会招供李机宜若有疑问自己去看吧!” 李彦微微点头:“想来也是窦德成这边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什么大的突破了倒是江南血案嗯……” 崔守业步伐微不可查的一顿竖起了耳朵就听李彦道:“我去忙了崔阁领告辞!” 说罢他往自己办公的地方而去崔守业听着脚步声远去终究还是忍不住侧头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却见李彦也正回头望过来。 两人对视。 一个眸光清明熠熠生彩。 一个眼生血丝暴躁难安。 “让我看看!!” 久违的无形眼镜戴上虚空中传来言出法随。 一个情绪小人从崔守业的头顶升起。 嘴巴张开眉毛上扬鼻孔涨大整张表情呈现出一种防备的姿态。 “情绪反馈——害怕!” “推理开始!” “害怕江南血案中隐藏的秘密暴露。” “推理正确!” 崔守业立刻收回视线李彦嘴角扬起也转过头去。 “这老家伙果然有问题!” 昨天刑部看案卷时李彦就加以试探此时再试配合天赋得到了准确的答案。 崔守业跟江南血案脱不了干系。 涉案多深还不好说。 但他将案情压下显然不是为公而是怀有某种私心此刻更害怕秘密暴露。 这条线索就非常宝贵了。 因为李彦去不了江南润州那里的情况无法隔空获得。 而崔守业就在面前从他身上查起相比起来就简单多了。 李彦走到自己工位发现狄仁杰、郭元振和彭博通都不在看来窦德成养的那些逃犯还没拿下。 丘神绩和王孝杰还在窦氏商会总部查封物证安神感搜集西市的云丹名目。 凉州的康猛和康德父子这段时间一直追查叛逆崔县令曾经的动向。 手边竟然没人可用。 李彦觉得这样不行处理了半个时辰公务就溜达出门往崇贤馆而去。 崇贤馆就是二馆六学中的二馆之一后世更了解的名字叫崇文馆。 只不过要等李贤被立为太子为了避名讳崇贤馆才会改名为崇文馆现在还是本名。 李彦走了进去发现这里挺冷清。 不奇怪后天就科举考试了无论是馆中的学子还是教学博士基本上都往礼部南院那边去了。 李彦都觉得自己来错了正要离开就听身后传来惊喜的声音:“李机宜?” 李彦转身一看微笑道:“苗佐郎你在啊我就是来找你的。” “啊!快请!快请!” 苗神客颇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将李彦迎了进去。 两人在榻前坐下他还亲自奉上热茶:“听说李机宜喜欢饮茶请!” 李彦品了一口眉头微扬:“味道不错又有改良?” 苗神客点头:“都是李机宜慧眼识珠谁能想到茶品也能有这般滋味呢……” 他说着说着千般滋味倒是涌上心头。 武后大权在握时他是北门学士分宰相之权威风八面。 武后风光不再后他立刻就被打回原形变成了小小的著作佐郎还要忍受同僚的异样目光。 由奢入俭难苗神客受不了那些目光干脆就来崇贤馆办公眼不见心不烦。 李彦却没有半点小看北门学士的意思这群人无论是能力还是眼界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只可惜出身寒庶又太过依附武后武后一倒霉他们自然也就受到牵连地位一落千丈。 两人闲聊几句铺垫完毕后李彦开口道:“我此来是为了崔侍郎的事。” 苗神客立刻起身警惕的四处看看确定了隔墙无耳后才来到面前低声道:“李机宜请说我定全力相助。” 李彦不是乱找人的最初提出崔守业为求相位不择手段的就是苗神客。 此人代表着武后的立场李彦猜测武后很可能向崔守业伸出过橄榄枝被那老头拒绝了。 武后表面上给人很强势的感觉但实际上一直到李治病重去世朝内反对她的力量都很庞大。 更别提这个时期崔守业想要成为宰相也不会巴结武后。 因为她说了不算。 不然的话武后直接提拔自己的人当宰相就是了何必用北门学士分宰相之权呢? 就是因为真正宰相的任命她管不到都在李治手中捏着而李治也乐意让宰相的权力小一些。 李彦念头转了转开始讲述崔守业与江南血案。 苗神客听了后露出沉思:“此事确实古怪江南道除漕运外并不受重视即便此案甚大在刑部搁置便是交由大理寺审核一次也就过去了何必诸多掩饰呢?” 李彦直言:“我怀疑崔侍郎隐瞒了什么。” 苗神客道:“请李机宜将案卷复述一遍。” 李彦仔细复述了一遍苗神客想了想道:“断案之事李机宜都未堪破我自然不行只是有些奇怪这案卷没头没尾那位搜查村子的刑部官员是谁?上面为何没有记录?” 李彦道:“如果是刑部官员就好了吏员名姓常常不见于文书记载。” 苗神客摇头:“不对由于此案没有县令和县尉的参与全程都是这吏员的所见所闻按照刑部规矩为了事后追查也必须写上姓名而非如此身份模糊。” 李彦还真不知道这点目光凝重起来:“苗佐郎的意思疑点很可能就出在这吏员身上此人的身份能查到吗?” 苗神客可不希望一直留在这里编书顿时把握住机会:“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去追查此人李机宜先回去正午之后我们在含光门见。” 李彦起身拱手一礼:“好此事就拜托苗佐郎了。” 苗神客还礼斗志昂扬:“定竭尽全力!” …… 李彦努力查案后回到内卫心安理得的开始带薪练功。 不比昨天的缓慢今日下班时间觉得一眨眼就到了。 他舒展了一下身姿满意于劲力的进步往皇城外而去。 远远就见到苗神客正等在城门边上。 只是相比起不久前的干劲满满此时的北门学士脸色却很差。 发现李彦后他居然迟疑了一下才走了过来:“李机宜查到了。” 李彦不惊反喜见这副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发现了什么武后的人真好用! 既然苗神客来了就说明他还是敢说的李彦也不急平静的问道:“那位刑部吏员是谁?” 苗神客沉默少许以极低极低的声音道:“不是吏员而是六年前的刑部员外郎李思冲。” “李思冲?” 李彦想了想。 这名字好熟悉。 长安县尉李峤的话闪入脑海: “李侍郎联宗于我赵郡李氏南祖其子思冲才情美质璞玉真知与我是至交好友……” 宰相李敬玄的儿子?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元芳赴宴,天大的面子 李彦一般不怎么记勋贵的名字一家生个六七个各种名各种字根本懒得理会。 但这个名字颇有几分趣味听李峤说了一遍就记住了。 李思冲当朝宰相李敬玄的嫡长子身份倒也挺配。 如果单看地位高低那普天之下自然是太子李弘然后三个弟弟李贤、李显和李旦最为尊贵。 但若论权势的方便在勋贵子弟中很少有人能超出李思冲的。 因为他父亲李敬玄早年就是圣人侍读后来升官又快又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必然是能做宰相的。 所以赵郡李氏几经拉拢山东士族嫁了三位五姓女过去总算让李敬玄有了偏向连家谱都与赵郡李氏合并。 从此之后李敬玄的权势更加煊赫执掌中书省礼部侍郎是他的心腹后来又掌控了吏部。 于是乎这几届的科举外州进士的数目逐渐变多。 主要集中在山东士族。 这倒也不算作弊山东士族在考试中本来就很能打。 所以可以这么说他们率先得到了公平的待遇。 至于其他地方的往后稍稍吧。 不仅是科举选人吏部铨选下的官员晋升也明显有了偏向。 虽然吏部侍郎裴行俭专管大唐各级官吏的考黜升降还为此设定了种种制度根据功劳提升官品。 但如果凡事都讲规矩那高门士族的特权怎么体现出来? 就算裴行俭把制度设定的再好很多的功劳本来就不可能量化还是要凭上意取舍。 李敬玄的取舍就很明了。 我老婆娘家个个都是人才升官! 一个能决定科举入仕还握着别人官帽子的宰相着实可怕! 也就难怪苗神客要对付崔守业时斗志昂扬的前去。 等查到李敬玄儿子时如此犹疑的回来。 李彦还是很佩服他能实言相告的:“多谢苗佐郎了接下来就由我来查证吧!” 苗神客咬了咬牙:“不此事我已身在其中避让不得李机宜有事请尽管吩咐!” 李彦把他带到了边上:“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李员外当年做了什么不能单凭他隐瞒身份就妄加猜测还需要进一步的证据。” 苗神客也冷静下来:“确实如此。” 李彦道:“现在最该了解的是六年前李员外为什么要去江南润州?这点你能办到吗?” 苗神客苦笑:“此事要与李员外接触我出身寒户又居下位实在攀不上那等高门……” 李彦道:“以你的才干不该久居下位。” 苗神客的心一下火热起来。 但他没有说什么李彦也不可能承诺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又低声议论片刻苗神客知道在李思冲身上他派不上什么作用就重新把目标转回崔守业:“李机宜崔侍郎那边交给我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李彦点头语气亲近许多:“好苗佐郎务必小心。” 苗神客拱手一礼恢复斗志转身离去。 李彦目送他离开翻身上马思索起来。 别人畏惧李敬玄李彦并不怕。 因为了解历史的他清楚李敬玄距离失去李治的信任不远了。 原因很简单这宰相跟山东士族走得也太近了。 弄死长孙无忌压制关陇士族后李治向山东士族释放了善意。 所以李敬玄最初的作为很可能是得到圣人首肯的。 但他干着干着干着真把自己当成山东女婿了。 不准确的说他已经把自己当成山东士族了连族谱都并入赵郡李氏。 此后一心为山东诸姓谋福利山东诸姓自然也团结到他的身边。 随着李敬玄的势力越来越膨胀李治那权利控怎么受得了? “当然在别人眼中李敬玄依旧是实权最大的宰相李治的绝对亲信。” “如果崔守业是为了李敬玄之子对江南血案的遮遮掩掩就说得通了。” “但堂堂一位宰相之子与江南润州一个小村庄能产生什么联系呢?” 李彦正在思考突然一张脸出现在面前关切的道:“李机宜你没事吧?” 李彦回过神来微笑道:“原来是陈御医多谢关心我刚刚在思考案情……” 陈御医下班出了城见李彦坐在马上不动还以为这位彻夜查案过于劳累才过来看看。 结果转到正面一瞧好家伙精神奕奕神采飞扬气色也太好了。 “李机宜天赋异禀是老朽担心了告辞!” 陈御医再联想到当时刀斩如来后的诊断确定此人是真猛体质一等一的强也不担心了打了个招呼就想走。 李彦却道:“陈御医请留步我正好有事想要请教!” 他策马上去与陈御医并排:“我想请教尚药局中可有一种药材花色似芙蓉津液先白后黑?” 陈御医显然对宫内的药物了然于心不假思索的道:“没有。” 李彦又道:“那有没有一种黑色药膏有清香可治泄泻?” 陈御医点头:“倒是有一物名玄膏符合这点描述但那是炼丹药所用。” “那就是将罂粟直接制成鸦片成品再送入宫内了看来供货的人是不想让罂粟暴露啊。” 李彦心中有了数又问道:“尚药局的哪位医者对于这玄膏最为了解?” 陈御医想了想道:“此物稀少每次炼丹耗用剩不下什么我们都不了解只知其用……呵!” 李彦听他口气就知道陈御医是不太相信的。 显然制药的和炼丹的也相互竞争太医院内卷起来有时候更可怕。 陈御医见他反复询问也奇怪了:“李机宜怎么对炼丹之物如此关切?” 李彦道:“此次丹药中毒我不免忧心。” 陈御医笑道:“这点李机宜可以放心宫内有严谨的尝药制度御药制成当天先要由九名医官试尝吃下去观察几日毫无问题等到圣人服用的那日再由奉御、殿中监、太子殿下尝后才会呈给陛下。” 李彦奇道:“份量足够吗?” 陈御医道:“合药的时候早早就按照一君、三臣、九佐分配好了。” 李彦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真要全在一份里面这个尝尝那个尝尝到李治那基本全是口水了。 如此严格的试药措施自然不可能让明崇俨带着完整的丹药入宫献给李治而是在宫内当场炼制。 给宫内提供鸦片原料的与此案也脱不开干系。 李彦很清楚历史上的阿拉伯商人把罂粟种子大批量带进大唐的时间就是这几年。 但等到地区大规模种植至少要到开元年间。 这个年头想要源源不断的获取罂粟只有两种途径一个是西域胡商的带入。 不过昨日问了胡商结社的史思文他也只是听说过罂粟并没有出售。 那么第二可能的途径就是私人培育民间小规模的种植。 以高门士族的势力只要有少量种子划块地偷偷种谁都发现不了。 如果提供鸦片的供应商就是窦氏商会那没得说大毒枭窦德成。 如果不是就有意思了…… 他又想到一人:“向陈御医打听一人孙真人的弟子刘御医也在太医院么?” 陈御医奇道:“在的李机宜与他有交情?” 李彦摇头:“没有只是久仰孙真人大名名师高徒……” 陈御医笑道:“刘御医医术高明为人兢业勤苦一向受我等崇敬李机宜如果有闲我可以相约邀请只是他于炼丹一道也甚是不喜若问此事可能有所触犯……” 李彦点头:“我明白了!” 又跟陈御医聊了几句两人在路口分别。 迎面就见一队人从东市走了出来为首的绿袍官员热情招呼道:“李机宜!” 来者正是长安县尉李峤李彦见了道:“李少府在忙?” 都是知情人李峤也不掩饰:“窦氏商会诸多不法我这几日都要在此处详查详办!” 这是趁他病要他命。 再加上坊间流传的种种谣言就算窦德成能从内狱全身而退窦氏商会也要元气大伤。 当然李彦清楚窦德成如果依旧掌握着云丹供应那很快还能东山再起。 因为毒品是其他任何货物都取代不了的能死死拿捏住服药者的命脉。 李彦目光动了动:“李少府此前是不是邀我宴饮?” 李峤一愣有些尴尬的道:“我邀请了两次不巧李机宜都是公务繁忙。” 李彦很直接:“我谁的邀约都没去都忙!” 李峤干笑两声心想能这样不给长安勋贵子弟面子的你真是第一人。 不过下一刻令他受宠若惊甚至有点不敢相信的话来了:“今晚李少府就不邀请我了?” 李峤惊喜非常:“李机宜愿意受邀?” 李彦微笑:“多多走动嘛李少府之前不也说过也该认识一下山东英才了!” 李峤立刻明白自己是中间人反倒更加热情起来:“我一定好好安排思冲兄也早想见一见李机宜了西市的醉今朝如何?” 李彦心想你真是一点就透点头道:“那家酒楼的史社长我也认识选在那不错。” 与李彦告别后李峤立刻唤来亲信盯住窦氏商会自己则往府上而去。 他眉宇间带着兴奋。 如果单纯邀请一个勋贵子弟那不算什么事。 但此次赴宴的是圣眷隆厚君王重用的五品机宜使那就完全不同了。 再一想李元芳拒绝了那么多勋贵子弟此次特意来赴自己的宴…… 倍儿有面子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还没动手,你们怎么就倒下了? 醉今朝。 这座酒楼的正堂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舞台。 十几名貌美胡姬在上面翩翩起舞将妖娆的身姿美艳的容貌展现得淋漓尽致。 如果人数再多就是更需要技巧与配合的胡旋舞有时候客人喝得上头也会跳上台去与胡姬一同歌舞。 最夸张的是把胡姬赶走自己在上面跳。 当然那种霸道的客人非富即贵都是惹不起的主。 遇到有旧怨的相邀上去斗舞也是争强好胜的大唐常常发生的事情。 而今日却无人敢那么做。 因为正对着舞台是用一扇扇精美的座屏围起隔出的巨大的半开放包厢。 这包厢几乎占到了四分之一的正堂如此既能欣赏到舞姿也能尽情欢宴。 能坐在里面的必然是长安最顶尖的勋贵子弟。 实际上胡商结社的史思文见到这架势最初都想把其他客人请走却遭到了李峤的拒绝。 正是要通过那些客人的口将李元芳赴宴的消息传达出去一个外人都没有反倒不美。 此时他张罗起来:“还是按照烧尾宴的规格来贵精不贵多每道菜品一定要最细致明白吗?” 烧尾宴是士子新官上任或是官员升迁时才大摆的宴席。 此宴到了中宗一朝甚至由朝廷定下官方规格此时还只是民间宴请。 醉今朝两大招牌第一是美酒第二就是这名宴。 而李峤明知醉今朝的美酒出名还挥了挥手让下仆奉上自带的名酒:“把此酒温好以备贵客。” 史思文闻到酒香十分惊讶:“如此清香醇美莫不是兰陵?听闻此酒不仅是酿制的水特殊酒中还配有檀香、广木香和公丁香的药汁以蜂蜜调味喝得再醉也不会头痛口干今日得见真是有幸!” 李峤知道没那么夸张微微点头道:“好好准备吧!” 其他几位贵气郎君却是自顾自谈笑。 尤其是坐在主位的一人面容傲气微微自酌。 此时听了突然道:“李元芳出身凉州应该喜欢葡萄酿吧他能不能品得了兰陵啊?” 李峤脸色微变赶紧摆了摆手让史思文退下然后低声道:“思冲何必如此呢……” 李思冲淡淡的道:“你就是为官久了太过谨慎那凉州蛮子不是还没来嘛等他来了我自会给些好脸。” 其余几人也纷纷笑道:“大郎所言甚是之前拒绝现在还不是要巴结上来也就那么回事了!” “别人十五岁五品要员圣人期许出将入相你们三十岁全靠门荫还没一个是五品的有什么资格嘲笑?” 李峤心中叹了口气有些后悔不该耳根子一软让家中那些不成器的兄弟也跟来就他和李思冲其实就足够了。 不过他又看了看李思冲。 其他人倒也罢了李峤实在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位宰相嫡长子还在六品徘徊。 按理来说年过三十岁后升到五品是完全可行的。 哦你说李思冲没有立过功劳啊? 这又不是升职明确的内卫正常官职体系无过就是功劳。 宰相的嫡长子如果不能年轻高品是看不起宰相还是看不起吏部? 不过李敬玄如此作为倒是让许多人十分敬仰多有文人写诗诵之。 这才是一代贤相绝不任人唯亲。 正想着呢李思冲又皱眉道:“还真准时赴约啊让我等相侯啧啧此人真是一如既往的骄狂!” 李彦确实是掐着点进来的。 古代没有时钟但每过一个时辰长安都会击鼓。 他就伴随着鼓声一身便服走入了醉今朝中。 李峤见了面容一喜迎了上去:“元芳!” 私下聚会不称官职李彦也称呼其字:“巨山!” 他来到席前对着众人拱了拱手:“我来晚了诸位见谅!” 众人早已起身纷纷还礼李思冲则微笑着与刚刚完全是两幅面孔:“是我们久慕盛名迫不及待来此啊哈哈!” 其他的勋贵子弟也纷纷附和一时间好像老友见面其乐融融。 李峤开始一一介绍李彦连名字都没往心里记倒是打量起李思冲来。 这个历史上参与景龙政变失败被杀的李敬玄嫡长子。 景龙政变就是李显的太子李重俊发动结果都杀到玄武门由于李显出面功亏一篑的那一场。 除此之外李思冲还参与推翻武则天的神龙政变被授予工部侍郎左羽林将军。 前后两场政变都参与其中无具体功劳一成一败身死家破。 这就是史料对此人为数不多的记载。 当然那些事距离现在太远此时的李思冲还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也正是最巅峰的时期。 因为他的父亲李敬玄正处于权势的最高峰。 能这样欢迎李彦确实是很给面子了李峤稍稍放下心。 本来高门士子的应酬都是表面兄弟虚伪应付花花轿子人抬人。 多多走动以后利益相连时就好办事了嘛! 李彦入席上酒上菜。 兰陵奉上李彦品了品确实是好滋味不禁点了点头。 众人说了些场面话眼见李彦既不冷淡也不热情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勋贵子弟眼珠转动微笑提议:“如此滥饮易醉无味何不行酒令呢元芳觉得如何?” 唐朝的习惯喝酒往往会行个酒令也就是设定一种规矩让在座人依次按规矩来做事做对了喝彩做不好罚酒炒热气氛文人平素交往也最喜行酒令最是考校学问和急智。 李彦笑容谦虚:“文墨非我所长平日里在家也就读读《芳林要览》《臣轨》《瑶山玉彩》在这就不献丑了。” 勋贵子弟嗤笑:“那些有什么可读要我说……” “咳咳!!” 李峤狂咳一声直接打断:“元芳好学勤习圣人、皇后、太子所赐之书实乃我辈榜样!” 层次不够就不要乱说话好不好刚刚差点噎死我! 众勋贵子弟:“……” 李彦吃菜。 又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勋贵子弟看向圆台上热舞的胡姬微笑道:“此情此景知己难寻元芳既无文兴你我并作起舞引吭高歌一曲如何?” 时代风气如此哪怕山东士族号称门风严谨音声舞技也是必须掌握的否则会被视作孤僻之辈。 但他话音刚落李峤又咳道:“元芳蹈舞为贺祝欢圣人尽展国家欣欣之态一向为众称赞。” 大家吃吃饭喝喝酒闲聊闲聊升温一下感情不好么偏要在舞王面前显摆? 众勋贵子弟:“……” 李彦吃菜。 仍旧有人不死心第三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勋贵子弟招呼胡姬:“来啊把劝酒胡摆上来。” 不多时一个憨态可掬的劝酒胡摆在了众席的中央。 那是一个不倒翁似的瓷像做得十分精巧一只手指着前方。 有文化的聚会高歌酒令没文化的聚会转劝酒胡全凭运气。 这瓷像下面有转盘的效果将底座转动最终手指向谁谁就要饮酒。 勋贵子弟看着劝酒胡笑了。 这下你没招了吧? 李彦也笑了。 果不其然劝酒胡不断转着众人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喝怎么转都转不到他。 这次连李峤都惊讶了。 怎么办到的? 12点运道跟你闹呢? 众勋贵子弟:“……” 李彦吃菜。 我还没动手你们怎么就倒下了? 也罢享受美味佳肴。 反正都是独自的席案那些人的口水也喷不到这里烧尾宴真的好吃。 以后可以点外卖让醉今朝打包上门。 见李彦都快吃完了李思冲终于憋不住了举杯笑道:“闻名不如见面元芳果是奇人我敬你!” 李彦这才放下筷子重新拿起酒杯:“思冲兄请!” 这种叫法亲热里带着一丝尊重李思冲听了脸色缓和笑容也真诚了少许:“请!” 他却不知道李彦只是觉得他的表字好玩同样还有获取情报的意思。 满饮一杯后李彦就问道:“不知思冲兄如今任位何职?” 李思冲语气一下子淡了:“我领符宝郎一职。” 符宝郎从六品上属殿前都点检司掌宝玺或金银等牌是一个很边缘的官。 关键是如果六年前李思冲就是刑部员外郎那么他这六年时间品级就是根本没变手中的权力还小了。 李彦目光闪动。 李敬玄绝不是那样的人给儿子安排这么个位置的话…… 他念头转动场面话还是得说:“此职殿前侍奉事务磨练可见李侍郎的一片苦心。” 这种话李思冲听得已经太多以致于产生了逆反心理眉宇间闪过一丝不耐。 不料接下来李彦说的就与那些套话大不一样:“不过依我浅见以思冲兄的英姿任此职就屈才了!” 这话可没几个敢说李思冲目光微微一亮:“元芳真这么想?” 李彦笑道:“思冲兄家学渊源怀拥璞玉理应德才良进怎可屈居区区符宝郎李侍郎虽是一片好意但实在委屈思冲兄了啊!” 李思冲哈哈一笑真正高兴起来:“过誉了!过誉了啊!” 不同人夸效果也不一样身边的那些勋贵子弟奉承之言他听多了毫无感觉。 可这位一向不假颜色却能冒着得罪当朝宰相的危险如此说那是真的悦耳动听。 李思冲觉得这凉州蛮子变得颇为顺眼起身相邀:“元芳共舞一曲如何?” 李彦:“……” 失策了! 李彦已经融入了时代一个人跳舞完全习惯但和大男人一起跳他还是敬谢不敏。 这也是他不喜欢跟这些勋贵子弟应酬的原因动不动就要贴贴。 好在就在这时高台之上的胡姬退下几个优伶上台开始表演小戏。 歌舞节目之后就是文艺演出这也是醉今朝生意红火的原因相当于每夜都有晚会看。 而台上这一出小戏讲的是南朝时某位孝子为父尝粪的故事。 南朝一位官员当上县令不到十天就觉得心慌难受感觉家里有事立马辞官回家。 到家一看果不其然父亲生病了。 医生告诉他要想知道他父亲的病情到底严重不严重就只能靠尝粪便来辨别要是苦的就没什么大事结果他一尝发现是甜的觉得天都塌了果然不久后父亲病逝了。 先不说其中的槽点此时台上表演台下每个观众看着神色都十分郑重胡人都停止饮酒不敢作声。 尤其是优伶演到高潮尝出甜味时李思冲突然红了眼眶用手掩住眼睛双肩颤动。 但似乎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痛苦大滴大滴的泪水从脸颊滑落下来。 李彦愣住了:“这是……?” 李敬玄死了吗?他怎么不知道啊?还没吃席呢! 李峤赶紧解释道:“思冲慈孝这是又思母心切了!” 其他勋贵子弟也纷纷出言。 有的夸赞李思冲纯孝有的也开始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有的恨不得也冲上台一起表演。 “南北朝遗风啊……” 李彦十分无语。 没办法这也是社会主旋律表演孝道。 你单纯的孝顺默默的赡养父母不行必须要表现出来形式越夸张越好。 李治就是最好的例子大慈恩寺怎么来的他听到文德皇后的名字就嘤嘤哭泣。 李世民病重时更是彻夜不眠的服侍虽然也做了些别的事情但那并不重要。 “等一等!” 就在这时李彦目光一动突然对着旁边席上的李峤问道:“思冲兄的母亲逝世多久了还如此悲伤?” 这问的虽然有些突兀但李峤不疑有他毕竟时间越长还保持着如此悲伤越显得孝顺开口道:“五年了……” “五年前吗?” 李彦眼神深冷下来:“原来如此他是真的孝顺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江南血案的谜团解开了! “元芳你我一见投缘一见投缘啊!” 醉今朝门口李思冲抓着李彦的袖子就不松开了。 一高兴喝多了。 李彦神清目明平静的挣开:“巨山就交给你了!” 李峤微笑:“请元芳放心!” 李彦潇洒的翻身上马挥了挥手疾驰而去。 只留下一群勋贵子弟讪讪无言又是恼怒又是无可奈何。 李彦的心思早就不在这群人身上直接回到卫国公府直至内宅。 李德謇正在喝茶听了一句话茶水险些喷出来:“大人李侍郎娶了三位山东贵女他的前两任夫人是因何去世的?” 李德謇抹了抹嘴哭笑不得:“我昨夜还说得罪一些人没关系你今天就去查当朝宰相?我不是让你去当孤臣啊……” 李彦淡淡的道:“与孤臣无关没有大人昨天的话我今日也照查不误。” 李德謇叹了口气倒也没怎么劝。 他历经风雨看人是越来越准知道李彦真的下定决心是劝不住的。 李德謇仔细想了想开口道:“李侍郎素有爱妻美名第一任妻子遭了产厄之灾他当时恸哭留下诗词十数篇士林皆赞之!” 产厄之灾就是难产而死古代生孩子是生死关贫民百姓不说了就连高门士族里面也避免不了。 李彦道:“第二任呢?” 李德謇道:“李侍郎第二任妻子也有美名为他生了四女一子后来缠绵病榻五年……亦或是六年之前不幸病故了。” 李彦眯起眼睛:“如此说来他的第二任妻子确实病重了很长一段时间?李思冲也是这第二任妻子所生?他是不是一直有孝子之名?” “李思冲?” 李德謇一开始都记不起这个人。 实在是在官场中李思冲的身影消失了太久至于纨绔圈子里的名声又传不到李德謇的耳朵里。 但说到大孝子他顿时想起来了:“对正是李侍郎的嫡长子为了母亲整日奔波求药留下诗词数篇士林大赞之!” “士林整天就干这些?” 李彦又问道:“李侍郎现在的族谱与赵郡李氏合并他原来的祖籍是哪里?” 李德謇道:“河南道亳(bo)州谯县人。” 亳州谯县正是曹操的家乡如今在唐朝归河南道后来则划为江南道后世还是安徽的一座城市。 距离对应到后世镇江的润州真的不远。 如果真的在岭南之类的偏僻之地也不会去了。 李彦微微沉吟:“如此一来就都说得通了大人我告退了!” 李德謇看着他:“元芳李侍郎身负圣恩很难动他要有变通!” 李彦点头回到自己的屋子小黑和鹰儿亲热的靠过来。 “还是你们乖!” 他撸了撸它们神色沉凝目光扫视看向房内的素屏风取了一支笔开始画画。 他先画了三个头像。 分别是: 窦德成宰相窦德玄的幼弟六年前据其所言是去江南经商回来后将窦氏商会经营为了长安第一暗地里制造云丹贩卖给权贵。 李思冲宰相李敬玄的嫡长子六年前曾任刑部员外郎案卷的记录者莫名出现在润州如今六年后任符宝郎。 崔守业吏部侍郎至今还一心进位宰相遮掩江南血案将李思冲的名字隐去变为刑部吏员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涉案的人其实还有不少比如当地受牵连的县衙官员但那些李彦完全不了解就不列入了。 接下来他画了一个村子。 江南道润州丹徒县青阳村。 村内共两百七十一民户一千三百五十二口人。 村子旁边画了一座道观。 崇云观当地老牌道观存世时间很长具体源头不可考天灾人祸时偶尔施斋济民声名不错。 然后在村内出现了罗生门般的两种说法。 一种是崇云观道士为了治村民怪病用符水化开云丹给村民服用不料有人在水中下毒使得村民死伤惨重。 根据当地县衙确定的证词有不少存活的村民持此说法。 另一种是山匪作乱匪徒冲入村内大肆劫掠在遭到村长带人的抵抗后又恼怒屠杀纵火肆虐。 证据是尸体的劈砍穿刺伤口村内部分财物遭到劫掠许多屋舍被火点燃也有不少村民持此说法。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是这个村子几乎全员覆没活着的也都成了废人。 崇云观自那时后也烟消云散。 李彦看着屏风上还原的线索汇聚眉头紧皱。 此案的动机他已经大致明了。 但那三个头像和这个村子总是联系不上。 一边是高高在上的宰相嫡亲六部侍郎; 一边是不受重视的江南道村落; 双方的地位差距太悬殊了。 可偏偏六年前窦德成和李思冲都出现在了那里…… 这个年代信息传播十分狭窄就算他们想要那件东西又怎么会去那里呢? 李彦踱步走了几圈旁边没有跟随和捧哏的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缺少?” “对啊!” 他眼睛一亮又画了第四个头像。 相比起窦德成、李思冲、崔守业都有清晰的人物风格这四个头像仅仅是一个轮廓。 因为他根本没见过这个人也不可能见到了。 此人是林建业明崇俨的师父曾追随孙思邈学医一心想要当官。 六年前任丹徒县法曹也在被牵连贬值的官员之中两年后吐血身亡留下比起云丹更好的五云丹方。 李彦在此人的头像上重重圈了几下喃喃低语: “难道说……” “这个人才是此案发生的根源?” …… 第三日。 礼部南院外考场前。 李彦与康达拥抱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好考你能高中的!” 康达重重点头又向之前就拥抱鼓励过的父亲康德和兄长康猛挥手转身进入了考场。 科举考试开始了。 由于中毒事件的影响气氛免不了凝重但圣人亲自出面鼓励了众士子。 此时他们走入考场的身姿还是昂扬的。 李彦收回目光往旁边的学舍走去。 里面躺着的就是此次中毒的学子。 来到卧床休息的安忠敬边上李彦叹了口气。 虽然以安忠敬对明经的研究进去考了可能也是给批卷的博士增加负担但那样落榜了也没念想。 如今这样日后回想起来会有遗憾吧。 要不明年再来?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呼唤声:“李机宜!” 李彦转身见到陈御医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过来。 老者正是受邀而来的孙思邈嫡传弟子刘神威。 今年已近七十但双目有神精神矍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到了近前陈御医引见后告辞离去刘神威则诧异的询问:“李机宜听陈御医说你特意找我?” 李彦道:“刘御医我们借一步说话。” 刘神威有些不明就已但还是跟着他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李彦开门见山:“请问刘御医记得丹徒县尉林建业吗?” 刘神威点头:“当然此人是我小师弟曾随侍我师身边。” 李彦问道:“我听说孙真人因不喜他权欲之心太重学医只为升官将他逐走了?” 刘神威十分惊讶:“李机宜连此事都知道?不错小师弟祖上也有煊赫基业后家道中落远于势位故而一心想要振兴门楣。” 说着说着刘神威叹了口气:“他极有天赋若能潜心学医成就定在我之上可惜了!可惜了啊!” “让我看看!” “情绪反馈——惋惜!” “推理开始!” “惋惜林建业未能贯彻学医之路。” “推理正确!” 虽然知道以孙思邈的眼光应该不会选一个心术不正的徒弟当衣钵传人但由于干系重大李彦还是使用了天赋证明了刘神威不是虚伪之言。 对于这种德行淳朴自承不足的纯粹医者他十分尊敬接下来也可以放心询问了。 而感叹之后刘神威却也抚须微笑:“以李机宜的身份能问起小师弟的事莫非他得偿所愿要升为京官了?” 李彦摇了摇头:“林县尉早已死了。” 刘神威抚须的手一顿面色大变:“怎可能?他是因何身故的?” 李彦反问道:“林县尉和润州的崇云观有何关系?” 刘神威神色变化知道事情不对劲了闭上了嘴。 李彦道:“此事关系到润州一千多条冤死的人命甚至还有更多人的生死存亡请刘御医一定要如实相告。” 他的语气没有威逼之意只有沉重。 也正是如此让刘神威为之动容:“李机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彦道:“六年前江南润州丹徒县青阳村发生了一场血案刑部是这样记录的……” 将案件的大致情况讲述后李彦看着刘神威:“我经过层层调查后觉得此案的引子可能是任职法曹的林建业做了某件事情才来请教刘御医。” 刘神威脸色发白终于承认道:“小师弟就是润州人崇云观主是他兄长家传道法炼丹要诀连师父也是称赞有加。” 李彦点头:“果然他就是润州人难怪会去那里当县尉……” 这个年代的地域观念极重在基层任职很多都是本土人。 比如狄仁杰出身并州大族就在并州当法曹。 林建业出身润州自然也希望从润州开始发展。 然而应该就是此人给家乡带去了灭顶之灾。 李彦的思路完全清晰接下来就是求证:“林建业那时被孙真人所逐总不会无缘无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神威脸色十分难看:“是的小师弟老是向京中权贵推荐自己的丹药夸夸其谈称能治百病后传入师父耳中十分不喜又见他不知悔改才将之逐走。” “向京中权贵推荐家传丹药这就是最后的拼图了……” 李彦长叹:“丹药的名字是?” 刘神威苦声摇头:“我们只知那丹药是他家祖传号称独门所有绝不可仿我当时还想见识一下但他一直藏着也就作罢。” 害怕李彦不信刘神威正色道:“李机宜对此我绝无虚言真的只知这些!” 李彦道:“无妨多谢刘御医我已经得到了最后的验证。” 刘神威神色一动:“李机宜的意思是?” 李彦看向东南方向正色道:“一村尽覆千人血仇六年冤屈……” “终于!” “江南血案的谜团解开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血案真相 玄都观。 李彦走了进去明崇俨见到跟在身后的刘神威时先是感到诧异。 李彦介绍道:“这位就是刘御医!而这位明道长则是林县尉的弟子!” 刘御医道:“我听小师弟说过他收到一个天赋卓绝的弟子传授了道家丹元所学没想到居然是明文学。” 明崇俨顿时大喜赶忙行师门大礼:“拜见师伯!” 他现在可太想跟孙思邈一脉攀上关系了。 尤其是在知道自己笃信的丹药其实是有巨大毒性的情况下。 生怕什么时候圣人或太子暴毙被查出与他的丹药有关。 日子真是太煎熬了。 现在一旦孙思邈能出手改良丹药就真的有救不用每日活在惶恐不安里。 明崇俨见礼之后朝李彦看来露出感激的眼神:“多谢李机宜!” 李彦叹了口气:“接下来我说的话明道长恐怕难以接受先屏退左右吧。” 明崇俨心头大跳血压飙升。 上次你来揭露玄膏的真面目我就难以接受了难道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他赶紧让观内的小道士退下甚至亲自去外面巡视了一圈确定无人监听后再次回到堂内坐下心情无比忐忑的道:“请李机宜明言。” 刘神威也露出聆听之色。 他同样不知道具体真相被邀请来此。 “首先说明我所要讲述的暂时还是一个处于推测的故事。” “逻辑上符合目前收集到的所有线索却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撑毕竟人在长安入不了江南。” “所以它有可能就是真相出于严谨的态度还是存在着与事实出入的可能。” 李彦定了性明崇俨和刘神威都点头。 然后李彦取出一个锦盒给予展示:“这是云丹万恶之源。” 刘神威看着眉毛扬起:“这就是让科举士子中毒的云丹?” 李彦点头:“也是林县尉的家传丹药独门所有绝不可仿。” 刘神威和明崇俨同时变色。 一个没想到这几日震惊长安的大案居然与曾经的同门师弟有着如此密切的关联。 另一个则没想到云丹的丹方正是师父家门所传还是独门所有。 联系到玄膏明崇俨倒是有所明悟:“李机宜曾言云丹所需的材料罂粟是西方所产在我大唐几乎不见连西域也都是当成贡品进献那么我师父家门能炼此丹就说明……” 李彦点头:“不错据我推测林县尉的家中也就是润州崇云观内应该有一片罂粟地也正是有这块地此物才能作为观内秘药代代相传。” 明崇俨吃惊:“崇云观是师父的家?他没说啊……” 刘神威纳闷:“为何不说小师弟早年就说过他来自润州你得了他的丹元劲秘传若非崇云观所授又是从何而来?” 明崇俨给问懵了:“可崇云观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他确实没说那是自己的家……” 但这也解释了另一个疑问:“不过师父确实十分痛苦彻夜难眠经常吐血……” 李彦等待片刻开口道:“案件的起源应该是从林县尉向京中权贵推荐云丹开始盛赞此药能治百病。” “如孙真人那般神医自然清楚世上不存包治百病之物劝告不听对他失望逐走师门。” “云丹虽然无法根除疾病却因为它的材料里有罂粟所制成的鸦片具备着短暂镇痛振奋精神的作用。” “嗯相比起玄膏我给它起的名字是鸦片如乌鸦般漆黑带来不详。” “因为此物也有着巨大的成瘾性一旦过度服用将造成极强的依赖性如果不用人将生不如死极度痛苦。” “这种可怕的害处在短时间内体现不出来京中权贵觉得此药确实神效尤其是两个勋贵子弟看中了云丹。” “这两个人一个具备着非凡的经商眼光敏锐的意识到这种丹药的巨大利益。” “另一个则是家中嫡母常年重病缠身无论他是真孝顺还是要展现出孝道都该为母求药。” “但云丹很快用完了并且无法补充。” “此物不比其他长安东西二市号称万物皆有却买不到鸦片。” “想要继续炼制大量云丹只能回润州崇云观。” “而那两位勋贵子弟的家世太高权势太大只要他们肯开口一方县令一地明府轻松可得。” “所以林县尉带着两位勋贵子弟三个人一同去了江南润州。” …… 说到这里刘神威和明崇俨的脸上已经面色惨变。 偏偏他们无法辩驳。 刘神威了解小师弟的为人。 明崇俨更是知道那个经商眼光非凡的勋贵子弟显然是窦德成。 六年之前窦德玄还没死窦德成是当朝宰相的幼弟再加上窦氏的权威可谓是集万千光芒于一身的人物。 如果那样的人垂青自己师父当然会为其鞍前马后全力效命! 李彦接着道: “令两位勋贵子弟意外的是崇云观竟然拒绝了他们。” “从过往的事迹来看崇云观施斋救人善名仅在州内传播如果他们想要凭云丹搏名肯定早就成名。” “如此低调的原因应该就是发现了罂粟在美丽外表下孕育出来的鸦片是害人之物可荼毒无穷。” “但那两位勋贵子弟显然不愿意相信这样的解释。” “或者说他们一个被暴利一个被孝名冲晕了头脑。” “崇云观不愿意交丹药不重要只要林县尉愿意炼丹丹方就有了关键是炼丹的材料。” “他们要观内的罂粟地。” “而观内的道士不愿意让出罂粟地恐怕态度还异常坚定。” “于是乎两位勋贵子弟在骗到了部分鸦片后想出一个办法。” “明道长你还记得第一次服用鸦片时会出现什么症状吗?” 明崇俨听得入迷了当李彦询问时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但他定了定神很快回答道:“第一次服用玄……鸦片时会出现极为难受的感觉恶心呕吐头昏乏力见物模糊精神不济……” 李彦道:“这在普通人看来其实就是生病了。” 明崇俨瞳孔收缩:“这么说青阳村民最初所生的怪病就是……” 李彦点头:“就是在水中被下了鸦片西域胡商有言鸦片的吸食方法之一就是溶于水中注射其溶液。” 刘神威震怒胡须都微微拂扬起来:“他们向村内投毒是为了污蔑崇云观将观内的道士逐走光明正大的侵占罂粟地?” 李彦道:“恐怕还有试药的原因崇云观的道士肯定有言此药有诸多弊端绝非表面那般完美两人听了后也不免有些半信半疑在村民的水中下药既能污蔑道观又可以亲眼见一见鸦片到底有何效果就是他们的打算。” 明崇俨不解:“那为何又变成了后来的血案?” 李彦道:“因为他们不知药效剂量下得太多鸦片一次性吸食过量是会导致死亡的!” 吗啡急性中毒导致昏迷呼吸麻痹然后致死。 刘神威又惊又怒:“可小师……可林建业既然帮着他们为何不告诉剂量?” 李彦摇头:“这件事做的时候应该是瞒着林县尉的带路完成后那两人想要干什么显然不会在意一个小小县尉的想法。” 刘神威又问:“那么村内百姓不仅中毒还一下子死了很多这样严重的后果是他们没有料到的如何收尾?” 明崇俨恨声道:“他们捏造了事实起初想将污名都栽赃在崇云观上但发现解释不通崇云观在当地已经很久完全没道理对村民下毒于是根据村民中毒和云丹的特点编造出一个莫须有的投毒者。” 李彦道:“这就是那位从商的勋贵子弟所编造的故事。” 明崇俨颤声道:“那我师父……他难道……” 李彦摇头:“林县尉并没有为虎作伥如果他帮助两人隐瞒事实这件案子是可以遮掩过去的因为他是当地法曹足以颠倒黑白。” “林县尉在发现他们做了什么后也与之反目。” “所以接下来两位勋贵子弟还做了一件事。” 他取出案卷予以展示。 两人看着那山匪作乱的一笔笔记录。 不仅有财物掳掠房屋点燃还有村民的证词。 刘神威大为困惑:“是村民说了谎还是案卷造假?可不对啊案卷是有当地县衙证词的难道县衙上下都编造了谎言?” 但很快对于鸦片特点更为熟悉的明崇俨震怒起身:“既不是说谎也不是单纯的造假是他们利用了药性!” 刘神威也是神医在明白了罂粟的药性后马上反应过来:“他们趁着村民毒性未消视觉模糊神智不清又……又重新制造了一遍现场?” 李彦点头: “既然林县尉不愿意颠倒黑白两人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是经不住查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案子给压下去。” “但死的人实在太多正常情况下圣人必然过问刑部也无法糊弄。” “于是乎在看到村民精神恍惚迷迷糊糊的时候他们想出了一个混淆视听的法子。” “制造出两种死亡方式。” “两位勋贵子弟身份尊贵从长安远赴江南手下自然会有一群武艺高强的随从保护他们的安全。” “于是乎他们又带着随从按照山匪作乱的方式把村民杀了一遍制造出劈砍穿刺的伤口假意掳掠财物点燃房屋。” “在又一场惨祸下随后赶来的县衙官吏就从另一批神志模糊的村民口中得到了相反的证词恐怕也被弄糊涂了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 “这两件事看似矛盾其实不然它们确实都发生过。” “伪造山匪作乱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把责任推给林县尉。” “地方法曹有平匪护民之责山匪杀了一村百姓林县尉难咎其责。” “如此一来林县尉就算事后想要告发高层也会认为他是为了推诿责任做出的污蔑之举。” “当然他们根本不准备让林县尉活命……” “明道长林县尉去投奔你时对你说过他是被牵连免职的?” 明崇俨惨然道:“所以我师不是被免职而是遭到追杀走投无路逃到贫道这里来的?” 李彦点头: “我当时看了吏部的文书就很奇怪为什么当地县令都下狱了你师父作为法曹在一起如此大案里却仅仅是免职?” “后来才明白林县尉是仗着武功高强没有被灭口当场逃走了。” “他家乡被屠长安申述无门实在无处可去才去了明道长那里。” “那两位勋贵子弟则恼怒之下也没有办法又不敢大肆追捕只能草草以革职论处。” “不过当这个彼此冲突的案子递交刑部正值圣人泰山封禅的时刻。” “依靠家世背景他们的长辈拜托了一位刑部高官将此案压下草草判处” “凶手成迷丹徒县无法破案上下官员全部被贬县令下狱妻女没入掖庭。” “这场案子就此泯然于众除了当地人外长安甚至完全不知道润州冤死了那么多人。” 说到这里李彦深吸一口气。 自始至终他讲述的语气都很平静。 带着第三者分析的客观中立。 但他的声音里又压抑着一团怒火。 此时推理完毕合起案卷。 看着那连案件名字都没有一片空白的卷封李彦一字一句地道: “以上种种是我基于目前线索所做出的的分析。” “若有错误自不必说如若不假……” “那么无论犯人有什么样的家世背景这等丧心病狂罪无可赦之辈我都追查到底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戒!!”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此案由此而生,也将由此而终! 室内静了下来。 刘神威身体轻颤。 这位老者半生追随孙思邈行医问诊也见过许多丑陋。 但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还是首次听闻。 求药的方式有很多其实完全不必如此。 究其根本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根本不把底层人的命当命。 明崇俨则双目通红突然起身道:“师父留下一箱遗物贫道去取来!” 他转入后院半响后取了一个上锁的箱子来伸手一劈内劲将锁给崩断。 打开之前他悲戚的道:“师父病逝前交代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将五云丹的丹方传下让贫道炼成后进献给圣人以此获得晋升之机。” “第二件事师父传了一门毒劲让贫道勤加修炼什么时候此劲大成才可打开遗物。” “贫道终于明白师父之意了!” 李彦也明白了。 此前吐蕃小明王鸠摩罗治疯了武敏之后想要离开长安却被明崇俨半路堵截。 这道人明明使的是丹元劲力后来居然使出了毒功鸠摩罗被打成重伤险些被抓。 后来狼狈不堪的躲进了慈恩寺的大雁塔内。 原来一切应在这件旧案上。 而明崇俨开启箱子就见里面有不少发黄的旧纸。 上面写的全部是林建业写下的证词后面是并不识字的村民画押。 还有一些画像画的是一群鲜衣怒马的人。 为首的两位正是李思冲和窦德成。 李彦拿起证词细看发现自己的推测大致无误。 站在青阳村民的角度那日先是闻到一股怪味从上坡传来。 每个嗅到味道的村民很快都感到难受欲呕神志模糊。 然后从京里来的贵人善心大发将每家每户都聚在一起发放符水。 村民们喝下。 或痛苦倒地或手脚乱舞或疯癫呼号。 那些最先喝水的很快就不再动弹那些贵人也被吓住不管不顾很快逃走。 但数个时辰后他们又突然闯入村中举起屠刀见人就砍。 最后假意劫掠财物放火烧屋等到丹徒县衙上下官员赶到又出面斥责直接将县令拿下。 这些证词基本还原了整个血案的前后经过补充了不少李彦无法推测的细节。 但很可惜如果交到刑部去根本不会予以理睬。 就算是交到大理寺因为那罗生门般的案卷也难以得到回应。 李彦在看证词明崇俨和刘神威则看向箱子最下面的书信。 明崇俨看了一遍就泣声嚎道:“师父啊!!” 刘神威拿过看后老泪纵横:“一念之差阴阳相隔!” 李彦最后才看也不禁叹息。 “徒儿看到这些证词你该明白青阳之案的真相。” “为师贪欲作祟本想攀附权贵却致乡人被屠全观被害万死不足以赎此罪!” “凶人势大我区区寒庶有冤难申唯苦练毒功他日回长安打杀仇人报此大恨!” “只是我撑不住了实在撑不住了……” “徒儿我传你五云丹和绝毒劲也是私心作祟。” “他日你若能以五云丹得圣人恩宠那两人家世圣眷又有衰退替为师杀了他们。” “我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 “谨记五云丹每月两枚远逊于云丹之害不可多服。” “如若见势不对也勿慌乱时人不知玄膏之害难以疑你。” “悔不听孙师之言悔悔悔!” “林建业绝笔” …… 纸上有斑驳痕迹应该是血迹。 轻拭遗书明崇俨终是泪如雨下。 在很小的时候师父就教他武功虽然早跟父亲说好是想求一官半职但每每指点时都是尽心尽力绝无半点应付。 他的天赋也让师父极为惊喜有言三十岁之前将丹元劲秘传练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当时那份开怀发自于心。 而师父每每谈论起家族昔日的辉煌都满是激昂。 连带着他也对振兴门楣位高权重多了许多憧憬。 结果师父英年早逝竟是如此原因。 人生最后的两年常常吐血内心痛楚生不如死。 还得咬紧牙关研究丹方以期徒弟日后能进高位为他报此血仇。 这一刻明崇俨珍而重之的将遗书收入怀中跪下三拜眼神坚定。 李彦则看向刘神威:“刘御医可否请孙真人帮忙缓解五云丹的害处?” 换做之前刘神威是绝对不会答应这个要求的。 孙思邈性情淡薄无欲则刚根本不会卷入权势争斗中。 但想到孙思邈曾经对于小师弟的看好刘神威觉得师父知道真相后也会愿意破例出手颔首道:“我愿尽力请师父出山!” 李彦一喜:“好!” 他主要的目的是想救救太子。 不求能活个长命百岁毕竟太子的身体亏损得太厉害药王也不是修仙的。 李彦希望的是孙思邈的出手能让为人仁厚的太子至少不要像历史上二十岁出头就暴毙身亡。 能活久一些是一些。 “我这就去请示师父!” 刘神威起身突然又对着李彦深深一躬:“李机宜小师弟的大仇拜托了!” 李彦没有避让受下此礼又说了一个字:“好!” 一字之诺重于千钧! 刘神威离去屋内就剩下了李彦和明崇俨。 明崇俨看了看画像认识窦德成却没见过李思冲直接问道:“李机宜江南血案的两个凶手这个人是窦德成这个人又是谁?” 李彦道:“李思冲。” 明崇俨凄然道:“宰相李敬玄的嫡长子!怪不得!怪不得!” 李彦道:“单凭你师父留下的这些证词和画像如果凶手不是李思冲和窦德成的话已经能拿他们下狱!可现在就算有足够的证据他们也可以逃脱罪名……” 宰相能与天子分权以李敬玄手中的权力足以凌驾于朝廷的法度之上。 就算证据确凿有这位宰相庇护李思冲都可以免死甚至狡言脱罪。 至于窦德成看似凶险可这位毒枭经过这些年的经营已经捏住了云丹这条命脉。 那些贪恋丹药滋味或者家中有亲属需要此物镇痛的必然会动用关系力保此人。 在李治心中科举士子中毒案大损朝廷颜面。 如果此案都难以动窦德成那六年前死了一群百姓的江南血案更无法动他。 明崇俨点头:“贫道明白此事太难否则师父也不会连冤都不敢伸寄托于江湖子的刺杀手段……” 李彦道:“我虽遵纪守法却也佩服林县尉的果断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论权势无法企及就苦练武功等到毒劲大成翻入府中一掌拍下快意恩仇!” “虽然不能为无辜冤死的青阳村百姓发声成功率却要高上许多但很可惜啊窦德成和李思冲也有准备。” “窦德成这些年就收买了不少江湖子连一些流亡的逃犯都不放过显然是做贼心虚尽可能的增加身边的保卫力量。” “李思冲则被李侍郎雪藏原因你明白吗?” 明崇俨厉声道:“李敬玄肯定是知道了真相害怕东窗事发故而让其子低调做人等到事情风波完全过去想升官还不是随意提拔!” 李彦点头:“识破真相是一回事抓捕凶手是更大的挑战!” 明崇俨神色一正:“但贫道已无退路!” “前日窦氏商会抓捕窦德成时窦德成特意关心贫道与江南血案的关系贫道不明就已被他套去了话他定是杀心涌动。” “此次如果给窦德成逃出生天他和李思冲不可能让贫道活着我明氏一族也要受牵连一如昔日丹徒县上下!” 李彦道:“确实如此明道长还没有找到毒丹的账簿?” 明崇俨摇头:“没有贫道用了梅花内卫的情报可惜窦德成藏得太深了连其子窦静都没有透露账簿所在至今还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李彦道:“这也不奇怪我原以为窦德成只是贩卖毒丹在堪破了江南血案的真相后才明白他到底涉入得有多深!” 想到窦氏商会里的冲突李彦冷声道:“也怪不得他当时拒捕顽抗见势不妙又主动说出江南之事关键时刻李思冲父子也是他的护身符!” “此人心思狡诈反应极快就算是梅花内卫恐怕也难以抓到把柄毕竟你们之前只是将他当成一个商人对待。” 明崇俨苦笑:“是啊所以贫道已是命在旦夕这次又要靠李机宜搭救了。” 他深深一礼:“李机宜纵观朝野上下也只有你敢说出无论犯人有何等背景都追查到底并且付之于实!” “丹药之事你已救我一回此次师仇大恨不死不休又要由你出面!” “我愿誓死追随六郎受我一拜!!” 李彦凝视明崇俨受他一礼将他扶起同样正色说了一个字:“好!” 明崇俨起身期盼的看着李彦:“六郎我们该怎么办?” 李彦道:“我见你每次验丹都要嗅一嗅味道是嗅药味吗?” 明崇俨点头:“主要是判断丹药成品的时间如果是刚出炉的丹药会有浓郁的药味放置时间越长药味越淡。” “能判断出炉时间么……那再好不过!” 李彦目光一亮又问道:“你可有办法入宫弄到一些玄膏不需要多能炼出一两枚云丹就可?” 明崇俨低声道:“毋须入宫我身边就有此物奇效每次炼丹后我都会偷偷留下一些。” 不愧是你克扣公家的原料很熟练啊! 但这一回幸好明崇俨做了这件事。 李彦问:“你身边的材料能炼多少枚云丹?” 明崇俨想了想:“一小炉足够了可六郎为什么还要炼云丹这害人之物?” “罂粟其实也是药用真正害人的还是恶毒的人心既如此我们就以毒攻毒!” 李彦道:“崇俨你炼一炉云丹让气味越浓郁越好最好可以让不通药性的人都能看出这是刚刚炼制的丹药我有大用!” 明崇俨虽然不明就已更知此事的凶险但也毫不迟疑的点头:“好!” 李彦又嘱咐了几句拿起盒子里的云丹端详着这枚外观漂亮的丹药淡淡的道: “这个世界服饵成仙终究是不老之梦……” “真实的养生永远是精研人体医家之道!” “此案由此而生也将由此而终!”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这是要向全体内卫谢罪的! 离开玄都观李彦回内卫。 远远就看到一排囚车将一个个面目凶悍的犯人押入内狱。 郭元振、彭博通以及许大田老等人则喜气洋洋记录着功劳。 窦德成豢养的江湖子落网了。 这次的收获相当大抓捕了至少三十多个榜上有名的逃犯要犯。 京师之地缉捕要犯这份功劳不小很快他们中就有一批能晋升武德卫了。 那代表着正式有了官品。 哪怕是八九品小官也是官。 见李彦回来跳脱的郭元振一下冲了过来。 不过临到近前又咳嗽一声故作正经的行礼:“李机宜我等幸不辱命!” 李彦本来神情肃然看他耍宝倒是笑了笑:“那就要提前恭喜郭武卫了!” “哎呦呦呦!” 郭元振一阵大爽乐得嘴都要咧开了。 “瞧你这点出息!” 李彦失笑看着身形性格双沉稳的狄仁杰走过来:“怀英你们用了三天才将贼寇缉拿归案这些贼人很难缠?” 狄仁杰点头:“李机宜这群贼子绝非等闲之辈窦贼收留他们似乎别有目的可以仔细一查。” 李彦暗赞。 他能破案身份地位、官场人脉乃至天赋运道都要占据相当一部分因素。 而现阶段的狄仁杰破案真就全靠智慧稍有不对都能敏锐察觉顺着蛛丝马迹找出真相。 不愧是我的最强伙伴! 李彦很清楚单凭证据不能对付窦李两人但多出些证据也好的颔首道:“细细审一下他们看看有没有从六年前就开始追随窦德成的。” 狄仁杰领命:“是!” 李彦又将云丹账簿的事情说了一遍:“怀英这件事你也多多关注如果能找出账簿于此案大有帮助!” 狄仁杰对于云丹这种毒物也是绝不容许严肃的表情罕见的取代了圆脸的温和重重颔首:“下官定尽全力!” 有了定海神胖李彦安心了不少往自己工作的屋内走去。 案情进行到这一步剩余的其实就两个问题了。 第一士子中毒案和江南血案的联系。 显然自从青阳村和崇云观被除名后云丹和罂粟就被窦德成掌控在手中。 他籍此赚取了巨额的财富和不可取代的人脉将窦氏商会变为了长安第一。 六年时间已过窦德成估计把当年那个小村庄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当长安新科士子集体中毒原因居然是云丹时他有多么震惊就可想而知。 “抓捕窦德成的时候此人满嘴谎言只有一句话不假:” “‘出了士子中毒案我早上听到时就想到了江南血案怕别人诬蔑本想尽早将这批丹药及时处理掉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没有及时处理倒不是窦德成舍不得而是因为多少权贵等着买药这家伙骑虎难下不敢贸然断供。” “那么毒害士子的那一批只能是另外炼制既有丹方又有材料罂粟这个凶手必定是江南血案的相关人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是为了揭开当年的事实报复朝廷的黑暗么?” “也别拿无辜的人出气啊!” 李彦想到后世的恐怖袭击叹了口气。 弱者发怒拔刀向更弱者。 鲁迅先生所言真是精髓。 确定了士子中毒案的动机是由于六年前的血仇再具体分析凶手就简单多了。 但李彦更偏向于先解决第二个问题。 如何拿下窦德成和李思冲! 借着此次士子中毒案的影响把这两个贵族子弟绳之以法还有些机会。 如果风头过了那就更无可能。 毕竟窦李两人还要加一个包庇他们的崔守业。 这三位的影响力加在一起不夸张的说李治都不能一下子全动他们。 “幸好他们是三个人……” 李彦已经有了计划先正常的工作了半个时辰努力完毕后唤来郭元振:“把登记证物的文书取来。” 郭元振取来李彦翻开后查看:“前日收缴的云丹证物共计一千五百三十二盒我这里留下一箱内库里面储存了四箱去仓库把云丹给取出清点一下数目。” 郭元振有些不明就已的去做很快回报:“李机宜数目不对少了一百多盒!” “那群瘾君子果然忍不住症状严重的一天没有毒品就像那西市胡商的老婆一样魂都没了!” 李彦心中冷笑面色一沉:“一百多盒?这三日守库房的内卫呢统统叫来!” 很快一群人管理库房的内卫站到面前。 李彦看着为首的三名武德卫冷声道:“你们可知道云丹失窃意味着什么?这是凶手给新科士子所下的毒丹如果外界再有人因此中毒责任全是我内卫的!” 其中一位武德卫开口:“李机宜我们这几日严加看守绝无可能一下丢失百盒证物。” 李彦道:“那照你的意思就是在窦氏商会搜查证据盘查证物数目的内卫愚蠢到弄多了百盒?” 武德卫眼珠转了转:“那也不无可能还要详查明确责任……” 李彦道:“丘武卫你过来与这人对峙吧!” 一道身影虎虎生风的走进来。 丘神绩逼到面前直接把一份文书砸在武德卫脸上:“我等冲锋在前缉凶查案你们守卫在后已是轻巧竟还敢空口栽赃无端污蔑?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是不是多点!” 武德卫面孔涨红却是心头一虚不敢多言连声道:“丘武卫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入库时弄错了数目只按盒子计算有些盒子里是没有丹药的但丹药绝不会弄丢……” 丘神绩大怒与之争辩起来。 李彦等他们吵完了开口问道:“你是哪位机宜使带入内卫的?” 阁领和机宜使都是由圣人钦定下面的武德卫和巡察卒则由阁领或者机宜使安排了只需上报即可。 这是培养亲信的大好机会李彦年纪轻轻登临此位才格外引人瞩目。 直到他后来全提拔一些寒庶之士众人才不再关注。 武德卫道:“属下的上官是豆卢机宜。” 李彦又看向另外两人:“你们呢?” 另外两人答道:“属下的上官是沈机宜。”“我的上官是窦机宜。” “好!” 李彦声音平静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等在外查案缉凶不辞辛劳尔等在内竟监守自盗窃取证物我会向上禀告建议去你们武德卫之职!” 三人闻言脸色大变。 去职罢官? 不待他们分辩李彦摆了摆手直接驱赶:“去吧!” 一人脸色惨变惶惶无言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匆匆往内狱而去。 “什么李元芳他敢!!” 内狱中窦静正在给窦德成喂汤听到手下的消息立刻气愤的起身。 自从他们接手了审讯阴冷的内狱里顿时多了几分温情。 孝顺的儿子不仅治疗了父亲被严刑拷打的伤势还一口一口的喂食喝汤。 就差写些文章让士林传颂了。 当然窦德成终究不能享受到漂亮国监狱的待遇。 因为旁边还有黄震盯着而崔守业也时不时来审问。 此刻窦德成就刚被审过正喝着鸡汤补充体力听到消息赶紧道:“速速去找豆卢机宜那个看守内库的武德卫必须要保住!” 窦静此时已经知道了真相明白他们接下来还要偷丹药送给长安那些急需云丹的权贵内库的看守者就十分关键起身道:“阿耶放心孩儿不会让李元芳继续嚣张的!” 窦德成脸色微变:“现在是要安然度过此关等我出去后有的是机会一定要忍耐!” 窦静找到豆卢钦望也得到了类似的关照:“李元芳不好招惹我们保住人便可不要节外生枝!” 窦静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就怕此人霸道惯了根本不会给我们面子!” 豆卢钦望也有这个担忧微微点头:“确实要防备一起去吧!” 很快五位机宜使一起聚集。 窦静走在最前面左右拱卫着两位五品权贵迈出六亲不认的嚣张步伐往李彦办公的屋内而去。 终于能扬眉吐气一回了! 抱着这个念头窦静几乎是闯了进去。 但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脚步就猛然停下。 豆卢钦望朝里面看了一眼神色也变了。 因为有两个人正站在一起谈笑风生。 一位自然是李元芳。 另一个居然是内卫阁领崔守业。 这两个人不是一向不对付吗怎么会? “崔阁领!李机宜!” 念头百转豆卢钦望面色恢复平和走上前去行礼道。 崔守业冷哼一声刚硬古板的脸上满是寒意嘴里硬生生挤出几个字来:“豆卢机宜!” 这次豆卢钦望的倒戈狠狠捅了他一刀让崔守业在内卫中威望大丧几乎沦为笑柄。 无论是什么原因这对曾经政见相合的亲家都已成为仇敌。 李彦则面容平和但话一出口让人更加难以招架: “豆卢机宜你来谢罪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毒枭必须死! “李机宜何出此言?” 哪怕豆卢钦望心里有了准备此时都有些变色。 “何出此言?你这是明知故问!!” 李彦神情变得严厉起来:“内库罪证何等重要你提拔的武德卫竟有监守自盗之嫌!而你不知悔改还带着一群机宜使妄图在我面前展现威风?还不向全体内卫谢罪更待何时!” “你!你!” 豆卢钦望气得双手一抖。 他也是出身名门门荫入仕升起官来顺风顺水。 平日里同僚哪个不给几分颜面被这般不留情面的当头呵斥整个人都懵了脸涨得通红。 李彦的目光已经越过去看向后面的三位机宜使:“卢机宜、王机宜、薛机宜你们三位本与此事无关跟来是来向我施压的么?” 这话自然不能答三人脸上挤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李机宜误会了我们只是听闻丹药被盗忧心此案另生波折节外生枝才来此看一看。” 李彦微微点头:“我想也是这样三位显然是通情达理之辈放心吧丹药不会再被盗了请看!” 他来到窗边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众人不明就已走了过来顺着角度一看不禁脸色微变。 因为一个个内卫搬着箱子在丘神绩和郭元振的指挥下将一盒盒丹药堆在了驻地门口空地的中央。 李彦朗声道:“圣人宽宏此等大案也给十日时间我等更不可有丝毫松懈!我将这些罪证放在醒目处就是要让每一个内卫出入时都看着牢记身上的紧迫感!” 豆卢钦望顾不上刚刚受到的侮辱了厉声道:“李机宜你此举不合法度!” 李彦奇道:“我已向崔阁领请示过了有何不合规矩?” 崔守业立刻点头:“既能护住证物不失又让某些人谨记教训李机宜此举甚好!” 窦静则喝道:“李元芳齐武卫和窦武卫都是勤恳兢业一心为公你又有何资格去他们的武德卫一职!” 李彦冷笑:“齐武卫是豆卢机宜提拔的人这倒也罢了窦武卫是窦氏子弟在此案中不应避嫌么?居然还被安排到看守库房?” 窦静一滞他如此安排自然就是为了监守自盗毕竟这等大事除了自家子弟交给外人也不放心。 “至于去他们的武德卫一职……” 李彦向崔守业拱了拱手:“我需要纠正一点不是我要他们去职而是向崔阁领禀告崔阁领自有判断!” 豆卢钦望和窦静看向崔守业其他三位机宜使看着两人联手也心中叫苦。 “李元芳是干将啊!” 崔守业的心中则是百感交集。 李元芳怼自己时真是如鲠在喉万分难受! 可一旦李元芳怼起自己的仇人在旁边看着那简直太爽了! 崔守业收拾心情冷冷的道:“五大阁领各有所职我得圣人信任掌内部的监察与刑讯刚刚李机宜邀请我来说明情况齐武卫和窦武卫玩忽职守当撤除武卫以儆效尤豆卢机宜和窦机宜如有不服去向圣人进言吧!” 豆卢钦望无言以对窦静张了张嘴也找不到借口。 这确实是对方的职责。 而这件事他们心知肚明正是监守自盗查下去倒霉的只会是己方。 不得已间豆卢钦望深深吸了口气拱手一拜:“崔阁领所言甚是齐武卫和窦武卫理应去职以儆效尤!” 说罢转身就走。 其他三位机宜使也不再多言一同离去。 唯独窦静心头大恨恶狠狠瞪了李彦一眼:“李元芳你给我等着!” 对于窦静这种只能表面凶狠的李彦都懒得理会。 但豆卢钦望这类人一旦得不到丹药背后下起黑手来就不一般了。 他看向崔守业:“崔阁领窦德成区区一商人却得到如此多的机宜使支持此事颇有蹊跷你怎么看?” 崔守业眼中闪过疑惑却还是不愿意放下身段淡淡的道:“李机宜是神探什么都瞒不过你还需问老夫吗?” “让我看看!!” “情绪反馈——疑惑!” “推理开始!” “疑惑窦氏为什么能得到这么多机宜使的支持。” “推理正确!” 李彦不问他了。 显然崔守业帮李思冲遮掩了真相但他自己也不清楚江南一案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对于云丹的药性也不了解身边的人恐怕也没服食成瘾的否则早该反应过来。 所以这家伙是标准的官僚思维。 明知道案子不对劲但就因为关系到位高权重的宰相便一手遮掩。 至于外州人的死活数字罢了真相如何更不在乎。 既如此…… 李彦眼中闪过冷光提议道:“崔阁领此案你我联手如何?” 崔守业眉头一扬:“哦?” 李彦道:“崔阁领想严加审讯窦德成无法如愿我想从窦德成身上问出真相也会被阻拦而十日之期眼见就要过半若再彼此掣肘都无法向圣人交代!” 崔守业看着李彦。 唉如果当时不与此人交恶…… 但不可能啊。 李元芳与裴氏的关系倒也罢了此子对江南案子诸多怀疑才是最不可容忍的。 此次好好利用一番后面再找机会便是。 “年轻气盛处处出头总有让你万劫不复的法子!” 崔守业心里想着刚硬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李机宜所言甚是我们是该合作!” 李彦微笑:“崔阁领宽宏之前多有得罪等到吃席之时再向崔阁领赔礼!” 崔守业只当是客套话点头道:“改日必定盛筵宴请李机宜!” 李彦笑容愈发灿烂:“那就说好了!” …… 芮国公府。 豆卢钦望刚刚回到内宅就听到凄厉的惨嚎声远远传来:“少阳丹!!我要少阳丹!!拿丹药来啊!!” 少阳丹就是窦德成给云丹起的名字相比起原本的朴实无华确实要好听多了还暗合了回阳还春之愿。 只是豆卢钦望此时对这个丹药痛恨得无以复加。 再往前走几步又见到有鲜血拖拽的痕迹这显然是又有下仆被癫狂的老父打死了。 豆卢钦望想到老父病痛发作的痛苦模样顿时红了眼眶快步往屋内走去。 进了满是药味的屋子在众奴战战兢兢的服饰下中间宽大的榻上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嘶吼喘息。 他穿着道袍侧着身子蜷缩着腰眼眶深陷目光恍惚。 嚎叫发泄完毕之后手指正在木板上划动着横七竖八的指甲印划得到处都是。 这就是豆卢钦望的父亲豆卢仁业。 右武卫将军袭爵芮国公。 曾在秦王府任库真陪侍李世民左右。 听到脚步声老父陡然抬起头虚弱到几乎是呻吟的声音响起:“是无量奴吗?无量奴来了?” 豆卢钦望赶忙快步上前高声应道:“阿耶!是我!” 老父以前崇佛给他起个这样的小名而豆卢钦望在佛祖的保佑下确实健康长大。 只可惜这份福缘没有继续庇护父亲早年的病痛一直折磨着他直到三年前吃下少阳丹才变得不同。 所以老父又信道了。 此时一身道袍的老父就迫不及待的道:“丹药你拿来了吗?我忍不住了再给我吃一颗就再吃一颗!” 尽管已经劝过多次但豆卢钦望还是忍不住道:“阿耶此药古怪绝非道家仙丹你能不能忍一忍不要再吃了?” 老父明明是对着豆卢钦望说话视线却根本不在他身上有气无力断断续续道:“我忍过的我忍过的啊……但是不行……不行……你根本不明白那滋味你不明白!!” 豆卢钦望哀声道:“阿耶你是开国勋贵何至于此啊!” 老父布满血丝的眼睛终于投在自己的儿子身上神情变得极度暴躁忽然间一个巴掌甩出。 豆卢钦望被打得向后歪倒就听老父又开始发作:“拿药来!你这逆子!!” 不仅扇了最宠爱的儿子一耳光老者还猛然起身骨瘦如柴的身体仿佛迸发出无穷力气声调高昂双手挥舞: “那是仙丹服之能永葆青春如果服用得多了就能不老不死我以前连榻都下不服下此丹后就可练武你这不孝子给我去找丹药!去找啊!!” 豆卢钦望爬起身垂着头道:“阿耶我马上去找……马上去找……” 说完之后他往后退去。 “等一等!” 就在这时虚弱的声音又传来。 豆卢钦望抬头再看就见父亲又瘫倒在榻上干瘪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曾经不可一世的国公双目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呻吟着道:“无量奴别再管我了去杀了窦贼给我报仇给我报仇!!” 豆卢钦望想到与亲家决裂受同僚羞辱再见老父凄惨模样露出满腔悲色与刻骨恨意。 他拜下叩首一字一句的道: “阿耶我会去寻丹药如若得不到誓杀窦獠为你雪恨!!”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窦大毒枭:糟了,我成替身了? 第四日。 昨天的科举落下帷幕士子们回归学舍。 紧张的气氛却未散去。 因为投毒案的凶手还未找到。 按照约定如果窦德成审问三天还不开口就该交由抓捕者来审问。 李元芳要来了! 窦静对此如临大敌。 还未天亮就带着吸毒家属天团在内狱门口等候。 牢内的窦德成却有些期待心中默默思索: “我本就是冤枉的和士子投毒案并无关系。” “而李元芳是内卫公认的神探实施抓捕的是他深得圣心的也是他。” “一旦他认为我不是凶手圣人也会采纳我就能全身而退。” “不过那些事万一暴露……” “无妨那么多人等着我的丹药救命呢他又能如何?” “咦怎么还不来?” 左右盘算都不亏窦德成做好准备。 但左等人不来右等人还是不来。 外面的窦静也有些不解。 他父亲现在是香饽饽谁不想审? 难道李元芳真的不在乎这巨大的功劳? 众人耐心等待直到辰时突然发现外面喧闹了起来。 窦静走出内狱大门就见一个个内卫行动快速有的甚至奔跑着充满着干劲与活力。 他喊住一人询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名内卫眉宇间带着兴奋:“禀告窦机宜西市又有人卖云丹李机宜要带我们去查处!” “什么!” 窦静勃然变色。 豆卢钦望等人跟着走出闻言又喜又惊又是期盼又是抗拒。 表情无比复杂。 但无论是什么想法他们看向窦静的眼神都森寒起来。 其中一位最沉不住气的机宜使低声道:“窦静你不是说普天之下只有你窦氏能炼制云丹么?” 窦静结结巴巴的道:“我……阿耶是这么说的……” 他本来并不了解窦德成做的买卖是临时受命子承父业。 为人又不是倪永孝那样的枭雄人物顿时慌了手脚。 那位机宜使语气顿时凶恶起来:“窦静你最好祈盼别人不能卖否则我让你父子不得好死!” 相比起他的直接威胁其他人的恨意在眼中翻腾暂未斥之于口。 尤其是豆卢钦望。 他回过头凝视了牢房一眼吸了口气隐隐闻到了血的芬芳。 豆卢钦望舔了舔嘴唇与其他机宜使一起往内卫中庭而去。 只留下窦静傻站了片刻疯了似的冲进牢内。 他挥退看守的武德卫扑到窦德成面前惶恐的道:“阿耶西市有人在卖云丹!” 窦德成怔了一怔断然道:“不可能玄膏掌握在我们手中别人会炼丹也制不成药。” 窦静嘴唇颤抖:“可是李元芳收到线报带人去抄了他昨日把从商会里收缴的云丹全部放在内卫入口来去都能看到不可能再从里面偷拿如果真有别人也能卖那我们就完了!” 窦德成低喝道:“慌什么!数量大才能对我们造成影响如果只是区区几十枚云丹就是有人故意藏着等待价涨时再抛售会赚钱的又不止我们窦氏尤其是西市那些胡商都是精明至极的人。” 窦静顿时露出恍然:“对对确实是这样该死的胡奴吓死我了!” 窦德成看着自己儿子全身发抖的恐惧模样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一声:“唉我窦氏男儿若是有几位大才你若能像李元芳那般我又何必做这后患无穷的买卖?” 窦静闻言露出不忿之色:“阿耶难道在你心中我就如此不堪?” 窦德成心想可不是嘛但也知道现在不能打击儿子的自信马上喊起了小名:“阿允记住你是五品太子洗马今又是内卫机宜使有我为你铺好的路你的前途远大未来也能出将入相延续我窦氏的辉煌!” 他再三叮嘱:“此时定要沉住气不慌不忙不骄不躁只要此次我能转危为安窦氏在关陇的地位就彻底稳固了等合适的时候我会再培养几人让他们也一起出售云丹比如那豆卢钦望呵到那时此物的后患也能大大降低!” 窦静似懂非懂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的独门买卖还要带着别人一起做。 但他从小一直很听窦德成的话连连点头:“阿耶我明白了!” 窦德成舒出一口气:“去吧等李元芳回来你在边上仔细看看那西市卖的云丹到底是什么情况也将我的话告诉豆卢钦望他们。” 窦静赶紧道:“刚刚他们看我的眼神极度凶恶还语出威胁!” 窦德成毫不惊讶:“不奇怪没了云丹供应他们家中人定是惨不忍睹必然生怨但只要我出去一切都可挽回一切都可挽回!” 窦静在父亲的谆谆教诲下重新恢复信心挺直腰背走了出去。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一个上午过去了外面毫无动静。 一个下午过去了居然还没回来。 当窦静的心变得焦虑不安大队人马终于回归。 为首的李彦一身绯袍端坐在神骏的狮子骢上醒目至极。 他身后跟着的人也都喜气洋洋。 或者说所有人都面露喜色。 包括位置靠边站的豆卢钦望等人。 窦静的心一沉。 毫无疑问这是有所收获。 只是他探头往后望望并没有之前搬运丹药的车具。 说明就算是发现了云丹数目也很少不需要用车来拉。 窦静的心又是一定。 看起来就像是父亲所言只是零星的云丹流入市场对于他们造不成冲击。 真正的上瘾者一日都离不开云丹。 哪怕在窦德成的有意控制下这些上瘾者的数目并不多区区十几颗云丹也是杯水车薪。 这群人很快还是得团结在窦氏身边。 有鉴于此窦静昂着头走了上去。 李彦正在跟丘神绩和王孝杰说话见窦静走过来倒也招呼了一声:“窦机宜。” 窦静见他神采飞扬满心不爽冷笑着道:“李元芳你大张旗鼓带着内卫出动了一日看来收获寥寥啊你就是这般浪费时间辜负圣人期望的?” 李彦看了他一眼:“那按照窦机宜之言我该如何做?” 窦静下意识的道:“当然是审问犯人啊!” 李彦失笑:“好既然窦机宜大义灭亲那我们这就是去审问窦贼!” “你!” 窦静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怒声道:“李元芳我父是清白的你若不能证实他的罪名就该早早禀明圣人将他放了!” 李彦不再理会这蠢货了。 窦静只是赶鸭子上架的替代品窦德成才是核心他确实要正式审问此人对着王孝杰道:“将新取得的证物带上我们去内狱!” 正在这时豆卢钦望走了过来语气里和昨日判若两人变得异常客气:“李机宜我们想旁观请放心绝无任何干涉也不记功只是旁观。” 李彦微微点头:“好!请!” 豆卢钦望大喜:“请!” 众人一起进入内狱。 李彦来到了窦德成的面前:“窦掌事别来无恙?” 窦德成眼神闪烁:“李机宜你觉得我这副惨状还是别来无恙吗?” 李彦道:“士子中毒圣人震怒与此案的影响对比窦掌事如今还能安然在此处还不知足吗?” 窦德成看着旁边目光炯炯的豆卢钦望等人总觉得他们的眼神不太对劲又与窦静对视一眼。 见这个儿子并没有提示什么窦德成心头不解只能敷衍道:“是啊多亏崔阁领和众位机宜公正尽力还原真相才避免了让我蒙受不白之冤。” 李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平心而论就在今日之前我对于窦掌事还是极度怀疑的因为你拒捕顽抗甚至不惜动用私卫弓箭若是心中没鬼何必如此?” 窦德成这段时间早就考虑好了说辞赶忙想说。 不料李彦接着道:“但就在刚刚我已经释去了不少疑问窦掌事害士子中毒的云丹不止于你窦氏商会有卖你现在不再是唯一的嫌疑者了。” 窦德成瞳孔收缩:“难道李机宜又发现了大量的云丹?” 在他无比紧张的注视下李彦摇了摇头:“大量的云丹倒是没有……” 窦德成一颗心顿时放下但又听到:“不过是新炼出来的云丹没错了。” 窦德成颤声道:“什么意思?” 李彦奇道:“就是字面意思新炼制的丹药窦掌事怎么对别的云丹售卖这么关心?” 窦德成本想问问到底凭什么判断是新炼的但又不好急切只能堆笑道:“这关系到我的清白我当然关心!” 李彦恍然:“也是那我跟你好好讲一讲……” “你倒是快说啊!” 听着他不紧不慢的语气窦德成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却只敢在心里咆哮脸上还得挤出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李彦道:“提供线报的是西市醉今朝的史社长他的妻子也服用过云丹因此对此物格外上心……” “昨夜有人在醉今朝内谈及云丹奇效被酒博士听到传给史社长。” “史社长本就想为妻买药赶紧取重金寻上那人还真的卖了两枚给他区区两枚丹药就收了六十金还不愿多卖飞速离去……” “如此鬼祟行径让史社长十分疑虑他深明大义向相熟的安武卫禀告我才知道居然除了窦氏商会市面上还有人手中掌握着这种云丹。” “初步分析比起窦掌事来那个贼人向士子投毒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窦德成凝神细听。 他知道史思文也知道那位胡商的妻子确实是重度上瘾者。 因此卖给这胡商的价格都是最高一线的。 两枚丹药百金真是比抢都要方便了。 不过此人的妻子成瘾度太高了得了丹药确实不太可能存下就不是默默储备再见利抛售的…… 行迹鬼祟显然是深知云丹药性照这么看来难道真的有别家出售? 至于谁的嫌疑更大他倒是不关心了因为就算自己嫌疑降低也不可能就此被放出去反倒是这独门的商路现在万万不能被取代! 李彦接着又将今日的逮捕大致说了这个过程就不可能详细了: “贼人行迹诡秘我们一路追查几次险些丢失踪迹好在最终还是在城南的永阳坊发现了蛛丝马迹并且缴获了少量证物……” 听到永阳坊窦德成面露惊愕。 为了生意他对于长安的坊市可谓了如指掌。 而永阳坊在城南的角落是专门卖丧葬之物的。 他入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带货的! 如此谨慎就完全不是胡商借机敛财而是一个新的渠道。 但窦德成的心中还抱着侥幸:“李机宜能给我看一看那缴获的丹药吗?我说不定能认出些什么识破真凶为我自己洗刷冤屈也为圣人立功!” 李彦点点头唤道:“神绩拿一盒今天搜到的云丹来!” 丘神绩很快将盒子奉上。 区别于窦氏商会精致的礼品盒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盒子。 但李彦拿到面前盖子打开一股浓郁刺鼻的药味顿时直冲出来。 窦德成只嗅了一下味就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久病成良医他这些年跟丹药打交代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也越来越了解绝非门外汉。 如此浓郁的药味这是一枚炼制出来没多久的云丹绝对在三天之内。 而他被抓入内狱都不止三日了。 这新品丹药不是出自他们之手是真的有新货源进来抢占市场了! 完了! 他要被取代了!! 不久前还关照窦静一定要冷静的窦德成想到那无比可怕的后果再看着不远处豆卢钦望等人阴恻恻的眼神浑身剧烈颤抖咯的一下抽了过去。 李彦歪了歪头发出感叹: “人呐就是不能大喜大悲!” “你们看看窦掌事开心得都晕过去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阿耶!阿耶!” 窦静面色剧变飞扑过来。 窦德成经历了之前的严刑拷打都咬牙硬挺此时居然硬生生抽了过去。 窦静狠狠摇了摇发现父亲还是一动不动心中既是恐惧又是仇恨转头泣声道:“李元芳你害我父至此我与你没完!” 李彦的脸上写满了困惑:“我刚刚是在安慰窦掌事他虽然还不能证明自己无罪但已经不再是唯一的嫌疑者别人也在卖云丹这多是一件喜事他此时是狂喜之下晕厥你何至于此!” 旁观的机宜使们却知道窦德成为什么晕倒。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杀意。 为了成瘾的家人本以为还要忍受许久没想到一夜之间转机就出现了。 市场上流出的新药证明窦氏商会不是无可取代的。 那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豆卢钦望立刻上前:“李机宜也忙碌了一整天既然窦贼已经晕厥这里就由我们先看着若有收获立刻向李机宜禀告。” 李彦道:“我做事一向有始有终窦掌事嫌疑变轻了就更要问个清楚先等一等吧!” 其他几人也劝告但李彦只是摇头众人无奈之下只能退到一旁。 这些举动清晰的落在角落的黄震眼中。 昨天李彦和崔守业的约定双方暂时化干戈为玉帛。 这次审问黄震一直旁观没有干涉抢功。 但此时诡异的不是李彦是这群倒戈者。 黄震走出内狱立刻唤来亲信:“去将崔阁领请来。” 他吩咐完毕后回到牢房内就见李彦依旧耐心的等待不禁有些佩服。 此子不急不躁查案是真的很有一套。 李彦当然很耐心。 因为他最终的目标不止是窦德成。 明崇俨炼出的新丹成功毁掉了窦德成的依仗这位大毒枭是死定了。 不过三人之中这个人本来就是最好解决的地位最低权势最小犯的罪又最大。 李思冲和崔守业则不好办了。 所以李彦心平气和的等着。 一刻钟后在孝子窦静的精心照顾嗯主要是狠掐人中下窦德成终于醒了过来。 他苏醒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李机宜你能否单独审我我有一件巨大的秘密想跟你说!” 李彦摆手:“事无不可对人言你若是能自证清白尽管说出何必遮掩?难道众位机宜使还能合谋冤枉你不成!” “他们就是要我死啊!” 窦德成都不用去看那些人的眼神就知道他们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的心。 幸好他早就埋下了一张牌作为最后的护身符。 那就是六年前的血案真相。 用此作为要挟让李敬玄保他的命! 放眼当朝也只有李敬玄一人既是李治亲信又得山东士族支持本身更掌吏部可谓权势滔天。 如此绝境别人都救不了李敬玄却有办法。 所以窦德成低声道:“李机宜六年前的江南血案我知道许多隐秘之事你只需要将我的话带给一人他就会将真相告诉你对于你破解这次的士子毒杀案也有巨大帮助!” 他尽量压低声音但由于李彦站得并不近还是免不了被其他人听到。 豆卢钦望等人莫名其妙黄震却是想到崔守业的某个叮嘱赶忙打断:“且慢!” 李彦看向黄震面色不善:“黄机宜我昨日与崔阁领有过约定……” 黄震解释道:“李机宜我不是要干涉你的审问只是此人满嘴谎言切不可轻信!” 窦德成同时道:“千万别听他的此事也关系到那位刑部侍郎他肯定会加以阻拦你命他们退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两人争了起来各执一言李彦旁观。 终于。 一道老而弥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窦贼要说什么?让老夫听听!” 崔守业大步走了过来气息微微有些喘可见赶来的多么匆忙。 众人行礼:“崔阁领!” 李彦也道:“崔阁领窦掌事似是有话要说……” 崔守业眼中闪过庆幸立刻道:“李机宜老夫听闻你又获得了新的线索既如此为何不去盯着那条线呢放心你我的约定不会变!” 李彦眼睛微微眯起反倒露出警惕之色:“哦?看来崔阁领很不想窦掌事说实话啊!” 崔守业心里一咯噔知道起反作用了刚硬的脾气也上来冷冷的道:“李机宜难道我这位阁领都命令不动你了吗?” 李彦皱眉:“朝廷法度上下尊卑我当然是遵从的可是……” “没有可是!” 崔守业大手一挥直接打断。 他知道这样的强硬会引发反弹但也只能先压下去:“我以内卫阁领你的上官之命让你速速去追查新的丹药线索此处由我来审理!” 李彦面色一沉浮现出三分倔强和七分不甘开口道:“是!” 他缓缓转身缓缓举步每个动作都透出被强权压迫的痛心与无奈。 这还了得! 窦德成发作了:“李机宜不要走!!” 放眼望去除了自己那个无能的儿子只有李元芳不是真正的敌人。 其他的要么恨不得他去死要么恨不得他永远闭嘴那也是要他去死。 而唯一能救他的李元芳千万不能让其离开! 窦德成再也忍不住凄声嚎道:“江南血案我知道那个逃脱了六年的真凶到底是谁!还有一人也知道李机宜你去找李思冲殿前符宝郎李思冲他……” 唰! 听到李思冲的名字豆卢钦望等人勃然变色如避毒蝎往后退去只求一双没有听到这个名字的耳朵。 崔守业则二话不说抄起黄震手中的鞭子狠狠抽了过去。 啪!! “唔!!” 窦德成发出痛苦至极的呜咽惨叫。 因为这一鞭正抽在他的嘴上嘴唇抽得血肉模糊牙齿崩碎了几颗不说一大口鲜血都飙射出来。 后面的话自然也就断掉了。 崔守业不愧是整天将严刑拷打挂在嘴边的果然身体力行熟练度拉满。 李彦停下脚步凝重的看着这一幕:“崔阁领你这是要封口?!” 崔守业冷声道:“此贼开始胡乱攀咬怎能任他再说下去李机宜请不要理会去查案吧!” 李彦摇头:“思冲兄我也认识为人纯孝开朗大方窦掌事刚刚只是说求问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攀咬?” 崔守业当然知道他做的蹊跷却是不敢让窦德成说下去。 万一真的讲出什么不能言说的再封口就晚了。 崔守业淡然道:“既然李机宜认识那也知李宝郎乃李侍郎之子难道他能与江南一地的案子扯上什么联系?” 李彦面露不解:“这倒也是可既然窦掌事言辞凿凿又事关数百名丧命的大案我至少要去询问一番。” 崔守业就厌恶李彦这份认真劲官场上天底下哪有这么死心眼的那些人的死活关你什么事? 当然嘴上不能说只能淡然道:“李机宜勤勉我也有分内之事若在我内卫传出什么闲话污了一个大孝子之名我日后如何面对李侍郎?” 李彦沉默下去。 这一刻不仅是崔守业所有人都看着他眼神诡异透出一股惊惧与期盼。 但最终李彦没有多言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呼!!” 顿时间崔守业都松了口气。 这位给予的压力真的有些大。 好在李敬玄终究是李敬玄。 宰相一出谁与争锋。 将这刺头镇压下去! 于是乎。 以崔守业为首十几道身影朝着窦德成围了过去。 窦静护在了父亲面前瑟瑟发抖。 昏暗的牢房里墙壁上的烛火根本驱不散多少黑暗。 被那些高高矮矮横竖交错的阴影一围窦德成和窦静父子更是感到暗无天日。 目睹这个架势窦德成惨然一笑说话漏风:“圣人记得我……你们不敢……直接打死我的……!” 窦静则抱住父亲:“不要打我父!要打就打我吧!” 崔守业二话不说一鞭子狠狠抽了下去。 “嗷!!” 窦静疼得发出凄厉惨叫。 身体的本能镇压了一片拳拳孝心。 “不要打我!要打就打……呜呜呜都不要打了!” 他往旁边躲去恐惧与绝望冲垮了心理防线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开始摆烂。 “你这废物!!” 窦德成猛然睁开眼睛气得破防了。 想找那废物儿子却很快淹没在雨点般的攻势中。 众人拳拳到肉打得可太爽了。 先是一通酣畅淋漓的发泄然后其他人退开专业人士崔守业开始行刑逼供。 刑部侍郎亲自动手这份待遇可真是独一份。 退开的豆卢钦望等人瞳孔收缩立刻意识到李思冲肯定有问题而这位崔阁领也参与其中。 不过双方的关系从之前的对立又变为了微妙的平衡。 既然都想要窦德成死那又何必去刨根问底追寻背后的秘密呢? 而对于没有练过劲力的普通人各种残酷的刑法足以迅速摧毁自以为坚强的意志。 然而窦德成竟是真的坚强。 “我是……无辜的……!” “士子……投毒……不是我……不是我……” 相比起那个废物儿子他哪怕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还是没有按照窦德成的要求签字画押反反复复就是几句话。 崔守业确实不敢下死手很快停了下来。 他喘息了片刻也知道今夜不会有收获看了看豆卢机宜等人目光微冷带着黄震离去。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双方默契接手。 豆卢钦望的目光则一直看向边上。 刚刚李彦展示的那枚云丹就放在那里搜回来的也不止一枚。 等到崔守业离去他立刻拿起云丹凑到窦德成耳边低声道:“窦掌事你现在是不是很痛苦?” 窦德成被打得已经神志模糊高高肿起的眼睛勉强睁开却根本看不清东西低低嗯了一声。 豆卢钦望将云丹捏住往他嘴边送来:“我来帮你解决痛苦。” 窦德成看不见了却嗅到一股熟悉的药味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我不吃!我不吃!” 豆卢钦望脸色沉下露出刻骨恨意:“为什么不吃你不是告诉我们此物乃灵丹妙药可让家中长辈不老还阳吗?怎么到你自己了反倒不吃了?” 窦德成第一次哀求起来:“不要……我不要吃……不要给我吃这药……求求你们了……” 深知药性的他自然是从来都不碰丹药。 不仅自己不碰窦氏子弟也不让碰。 “由不得你了!!” 但此时此刻豆卢钦望捏住他的嘴硬生生把云丹塞了进去。 同时另一位机宜使也走了过来把水灌入避免他被丹药噎死。 咕嘟咕嘟! 感受到云丹吞入腹中窦德成双目赤红终于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 出来混! 迟早要还的!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急了!他们急了! 崔守业走出内狱往外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皇城内一片安静但路过内卫的办公区域他发现烛火还亮着。 那是李元芳的办公屋。 “此子是真的勤劳精力旺盛这么晚了还在查案!” 崔守业本想直接回家但看到这一幕有点难受了。 他面露迟疑想了又想还是走了过去。 李彦确实在查看案卷此时见到崔守业走进来面色冷淡的起身:“崔阁领你这是……?” 崔守业知道两人本来有合作的可能但经过刚刚的压制又回到了争锋相对的状态。 换成以往怼上就怼上难道还怕一个小辈不成? 但这一次是真的有些心虚。 尤其是李思冲的名字已经爆出这家伙查案速度又飞快夜以继日的工作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把犯人抓来了…… 仔细想想还是得先稳住此人。 这位以强硬手段著称的刑部侍郎罕见的露出服软之态主动行礼道:“刚刚情急了还望李机宜见谅!” 李彦还礼:“不敢崔阁领是上官我自当遵守命令谈何失礼呢!” 崔守业眼睛微微眯起:“那李机宜接下来将要如何?” 李彦道:“涉及宰相之子更要查明情况我接下来要查江南血案。” 崔守业就是怕他深查干脆换了一副口气:“元芳何必如此较真呢你我两家也曾是至交如今可再度走动走动……” 这话还真没错昔年崔敦礼和李靖的关系不错两家府上多有往来。 但后来李德謇被流放崔守业就不理他了。 李德謇如今很佛系不会因为这种事耿耿于怀李彦更懒得理会上一辈的事情。 但崔守业居然主动提起真特么好意思说? 崔守业的意思其实是双方背后的士族再度走动资源共享。 毕竟如今的崔氏在关陇士族里是排名前列的相比起落魄的卫国公府他认为是折节下交。 而这件事还真不是小辈能够作主李彦便道:“我会把崔阁领的话带回给大人告辞了!” 崔守业点了点头他相信李德謇认得清现实心里也定了些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告辞离去。 不过回到府上他还是写了封信唤来心腹: “去将此信送至李府一定要亲自交到李侍郎手中!” …… 深夜。 李彦卷得内卫不剩下其他人了才悠哉悠哉的骑上马回了卫国公府。 相比起外面的肃然他一回到家中表情就轻松起来开始射鹰儿玩。 正跟动物做朋友呢李德謇遣人来请。 李彦有些诧异来到房内看着面露倦色的李德謇:“大人你还没睡吗?” 李德謇道:“这几日心神不宁没看你回来实在睡不着……” 李彦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见到李彦眉宇间的自信李德謇也有些感染:“你查案到什么地步了?” 李彦将内狱的情况说了又把崔守业的话带到最后总结道:“他们急了。” 李德謇叹道:“是啊这等于不打自招李思冲事涉其中。但此举也是正常毕竟现在制止总比问出些什么再补救得好至于崔侍郎……” 对于这位年轻时期好友的前后反复李德謇倒也没什么愤怒只是慨叹道:“欲念太甚何以守业?” 李彦赞道:“此言精辟。” 李德謇回了回神又问道:“依你之意想要一查到底了?” 李彦道:“李敬玄势力太大又有崔守业相帮我也无法保证能一查到底尽力而为吧!” 都直呼其名了态度已是确定无疑。 李德謇凝声问道:“窦德成所犯之罪他卖的那些丹药能牵扯到李思冲身上吗?” 李彦摇头:“牵扯不到李思冲应该没有参与卖药毕竟李敬玄大权在握何必学窦氏剑走偏锋呢?” 李德謇皱眉:“既如此单凭江南的案子只会影响官位前程你动不了他。” 如果李思冲也跟窦德成一样贩毒事情反倒好办。 但他害死江南一村却是过去之事最可能的处置就是前途黯淡。 别的不说李德謇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李德謇当年可是被李承乾谋反连累的换成别人坟头草都不知多高了就因为是李靖的儿子还能回来继承国公之位。 对应到李思冲身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但李彦绝不会让这种人接下来还能安安稳稳过富少生活! 那样都对不起武敏之人家还是武后的外甥呢凭什么差别对待? 见他眉宇间的凌厉李德謇也知此事难了低声道:“你可不要行鲁莽之事啊!” 李彦明白意思:“大人请放心我还要出战吐蕃呢才不会用自己的前程去跟这等纨绔相拼。” 李德謇不解:“那你准备怎么办?” 李彦微笑:“圣人会作主的!” 李德謇:“……” 你想啥呢? 那位什么时候公正过? 李彦笑了笑得意味深长:“放心吧这次圣人真的会作主的!” …… 案发第五日。 李彦清晨上班。 刚刚完成今天的工作量准备去带薪练功就见一位身材雄壮步履矫捷脸上带着疤痕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远远就抱拳笑道:“李机宜!” 李彦迎上:“沈机宜!” 来者叫沈巨源折冲府军户出身曾立下军功是丘英在军中的人脉内卫重立后提拔为机宜使。 沈巨源声音洪亮开门见山:“不请自来也是为了我自家侄儿那鸟货做的事我也听说了看守内库居然能丢百盒丹药李机宜一定得狠狠打骂!” 李彦明白那是前日被牵连的倒霉蛋。 看守仓库的有三位武德卫两位是窦静和豆卢钦望的人显然合伙盗取了丹药如今已经被崔守业免职脱下官袍重新回归白身了。 另一位则是被连累的正是沈巨源的人还是他的侄子。 李彦道:“打骂也不必朝廷自有法度窦武卫和齐武卫已经免职沈武卫在边上受个惊讶也是教训以后此等大案万万不能懈怠了。” 沈巨源一拍大腿:“啊痛快我就喜欢李机宜这脾性改日喝酒不醉不归!” 李彦笑道:“不醉不归!” 两人聊了几句闲话本来就该结束交谈了但沈巨源又凑了过来低声道:“丘阁领让我给李机宜带几句话。” 李彦目光一闪:“请说。” 沈巨源道:“丘阁领这段日子一直在军中无法分身听说李机宜在查一些旧案有些担心让李机宜慎重行事若有需要随时开口。” 李彦点头:“请沈机宜回去跟丘阁领说让他不用为我担心我会量力而行!” 沈巨源松了口气低声道:“难得糊涂嘛!” 送走这位李彦回到位置上露出冷笑。 李敬玄已经开始活动了。 首先受影响的竟是丘英。 也对第一次进长安入宫拜见圣人两人都是一起的。 在外界看来李彦是被丘英带出来的。 但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丘英在关键时刻得了李彦的支持。 所以别的领导说“若有需要随时开口”十之八九是客气话丘英却是说真的。 双方的关系远比外人想象的要坚固。 李彦悠哉悠哉的去了练武场正好彭博通也在一起练起角抵劲。 正在方寸之间展开劲力的交锋安神感来到不远处默默等待。 李彦立有所觉停下走了过去:“神感你有话对我说?” 安神感低声道:“六郎真查到李侍郎之子身上了?” 李彦脸色沉下:“安叔也被警告了?看来是我连累了你们!” 自从双方互相入府拜会安神感又被李彦带着后和丘英一扬李彦也称安元寿一声叔。 而安神感正色道:“六郎何出此言你与我们安氏是何等关系就算是李侍郎也不妨与他斗一斗!” 李彦点头:“转告安叔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目前只是窦德成的攀咬。” 听了他的大致说明后安神感奇道:“既如此那李侍郎为何有如此过激的反应?” 李彦似笑非笑:“可能是害怕爱子损了士林美名吧……” 安神感经过了这些历练也非往昔可比心中有了数:“阿耶说了李侍郎不好对付六郎有话直言!你若不说就是看不起我等!” 李彦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放心吧真的需要时肯定少不了你们的!” 目送安神感离去工作李彦想到裴行俭本来就是李敬玄的手下肯定也被施压。 但那位吏部侍郎却什么都没说很可能是默默承担下来。 倒不是自作多情他的人脉关系网或许不如那些士族子弟庞大但结交的每一位都有足够牢固的情谊。 李敬玄想从他身边下手是使错力了。 不过这家伙的势力是真大。 照这么一算。 内卫五大阁领中除了一向刚正不理私事的李义琰外。 其他四位丘英、安元寿、裴行俭、崔守业居然都能被施加影响。 “窦德成卖毒品影响的还都是机宜使层面的人脉。” “李敬玄一动直接就是阁领出动。” “不愧是实权最大的宰相!” “挺狂啊!” 李彦感叹之后看了看大明宫。 李敬玄急了。 你急吗? …… 大明宫。 在尚药局的道道品尝下明崇俨刚刚炼制的丹药呈现到了李治面前。 这位圣人却没有立刻服用丹药而是开口道:“招明崇俨进来!” 每次这个时候都是梅花内卫向圣人禀告的时候。 毕竟大内不比外界是无法随意出入的所以李治挑选时特意考虑到入宫的便利。 明崇俨走入殿内将备好的奏章取出递给同样是梅花内卫的内侍送到李治面前。 李治拿过平静的看着。 明崇俨默默等待。 片刻后就听圣人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这李思冲不知做了何等亏心之事被压了六年官职现在事情泄露又要掩盖么?这内卫重立到底是为了朕还是为了他?” 明崇俨赶忙低下头默念无上天尊心中杀意翻腾更是期待起来。 这你能忍? 但除了淡淡的讽刺外李治并没有多说什么。 就当明崇俨眼中涌起失望时这位圣人的声音重新响起。 这一回淡漠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期待: “你觉得李元芳会违抗宰相秉公执法吗?”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三人成虎,士林脑补,圣人背锅? 李府。 中堂。 李敬玄的新婚娘子正在清点书轴上面记录的全是家业经营的细则买卖出入盈亏多少。 这位山东贵女不仅貌美端庄又精通俗务显然从小培养。 这样的娘子娶进门来家务种种都能操持有序可谓贤内助。 李敬玄来此只是聆听见她确实井井有条便肯定道:“内外操持娘子细心做的不错。” 新婚娘子抿嘴想笑一笑但看着李敬玄满是褶皱的脸又有点笑不出来便垂首道:“这些都是小事有妾在自然不让夫郎操心。” 李敬玄微微点头将目光看向堂外:“大郎还不进来!” 李思冲被喊住心不甘情不愿的入内先对着李敬玄行礼:“阿耶!” 然后对比他还小一半的女子行礼:“娘娘!” 两人纷纷应声李敬玄一指旁边的席位:“入席吧!” 又对着新婚娘子道:“请娘子回避一下我有些话想对大郎说。” 新婚娘子抿起嘴起身行礼:“妾告退!” 目送娘子退下李敬玄这才看向嫡长子:“你去哪里了?” 李思冲漫不经心的道:“我区区一符宝郎还能如何?跟一群不入阿耶眼的小辈胡闹呗!” 李敬玄语气也没太大变化:“你可知道你六年前做的荒唐事被揭发了?” 李思冲脸色立变猛然站起:“怎会呢?谁敢胡说八道!” 李敬玄道:“是窦德成他提了你的名字说你知道江南案的真相你觉得他是何目的?” 李思冲勃然大怒:“还能有何事定是在内卫支撑不住了想威胁我帮他脱困!” 李敬玄微微点头:“士子中毒案发与云丹有关我当时就知窦德成必无好下场!此物害人害己绝不可沾你现在明白我当年为什么不让你碰了吗?” 李思冲脑海中顿时浮现出自己的母亲被绑在榻上的凄惨模样。 任由其如何哀嚎请求直到活生生疼死李敬玄也没给她再吃一枚丹药。 明明随时可以弄到但这位宰相就坐视这第二任妻子死去。 然后让士林歌颂够了再娶第三任入门。 李思冲双拳握紧沉默下去。 李敬玄继续道:“圣人是绝不会容许此事的窦德成这次绝无幸理窦氏也要元气大伤而他死前必定乱言你不能沾上半点污秽明白吗?” 李思冲嗯了一声。 见儿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李敬玄冷声道:“你难道想一辈子当个符宝郎?” 李思冲立刻变得振奋起来:“当然不想阿耶关照我都听着此案由谁经手?” 李敬玄语气多了几分凝重:“内卫机宜使李元芳。” 李思冲松了口气:“原来是他啊我还以为圣人要查李元芳肯定不敢动我的。” 李敬玄冷声道:“你比周国公武敏之如何?李元芳敢当街一刀斩了武敏之你难道比武敏之出身尊贵?” 李思冲不以为意:“武敏之都疯了敢说那等话谁杀不是杀?李元芳也就是当街邀名而已将来圣人要是不满这笔旧账会翻出来的……” 说到这里他十分不屑:“此子明明是陇西李氏出身不低却活脱脱的一副蛮相大人你为何怕他?” 李敬玄摇头:“我不是怕他年轻气盛之辈与我等想法大不一样此子确实如你所言在凉州长大非一般士族子弟是如寒庶般立功得势此事若是交由他人我都不会在意但被李元芳盯上不可不防!” 李思冲扬眉:“前日宴请我看他固然自傲对我却不尽相同啊!” 李敬玄斥道:“时人相交皆是如此你心中轻视难道就对他恶言以对?他表面对你温言再正常不过何况此前他又不知你涉案现在又有不同了!” 李思冲被说得担心起来:“那怎么办?他是神探查案子特别厉害万一真的发现真相我还能再升官了吗?阿耶你要压一压他啊!” “我已经关照过内卫三位阁领崔侍郎也向卫国公发出善意……” 李敬玄轻轻叹息:“若不是为了你此事我本不愿做圣人对我已不比从前所幸我的位置朝中还无人可以取代……” 他眉宇间有些忧虑思索片刻道:“你今晚再宴请李元芳一次探探口风!” 李思冲咧了咧嘴:“按大人所言又有何用他心中想什么我又不知!” 李敬玄道:“不用知他心中所想你将云丹的药性告诉他让他能结束案件我再让士林颂你们的至友之情便可。” 李思冲不解:“这是何意?” 见儿子这样都不明白李敬玄不耐的道:“倘若李元芳往后查你那就是前后反复的虚伪之徒我自会让他名声扫地!强权不一定让人屈服可恶言污蔑却能让这等人退缩!” 想到士林那千篇一律的吹嘘李思冲有些厌烦但那些文人确实好用毕竟笔杆子掌握在那群人手中黑的白的还不是任由他们说? 眼见父亲早有安排他也放心了:“大人英明!” …… “元芳请!” 李思冲举杯邀请态度热情李彦抬杯饮酒不紧不慢。 李思冲随后看向李峤:“巨山怎的兴致乏乏?” 李峤暗暗叫苦赶紧露出笑容:“思冲请!元芳请!” 此一时彼一时。 他是真的不想掺和进这等事情中。 但没办法李敬玄他完全得罪不起官帽子都掌握在别人手里呢只能捏着鼻子来。 不过此次也只有他们三人那些不知所谓的勋贵子弟统统不在。 而且宴请的地方也从西市的醉今朝变为了东市的忆相逢。 东西两市相比起来其实是西市的服务更好性价比也更高。 但如果宴请权贵还是最好在东市因为档次高氛围足。 此次李思冲在忆相逢设宴正是考虑到这点。 见到李彦应邀前来他心已经大定此人尽在彀中干脆问道:“元芳听闻你们内卫审讯窦贼时他诸多胡言乱语攀咬?” 李彦点头:“思冲兄既然说起那我便问了窦掌事说六年前的江南血案思冲兄知道真相可有其事?” 李思冲一拍案桌:“什么窦掌事那是窦贼!元芳你不要被这贼子乱言所迷惑我与那江南案毫无关联既没去过也不知案情他此言明明是要将我牵扯污我名誉实在可恨!” 李彦道:“是这样啊……” 李思冲目光逼视过来:“元芳你断案识人素有盛名士子中毒半日之内就将窦贼捉拿何等威武!我深感佩愿与你兄弟相称福祸同享如何?” 李彦沉默下去。 李峤虽然恨不得把头缩进席下但也竖起耳朵想听听他怎么回答。 显然李思冲是要逼人表态了。 你瞒下事我们福祸同享宰相那庞大的权势也可成为你的助臂! 否则敬酒不吃那便吃罚酒了! 说实话李峤都不免为之心动。 可当李彦的声音响起时却是十分平淡:“此案干系重大关系到士子中毒而圣人所下的破案十日已过一半若是凶手的线索被错过我不敢担责!” 李思冲眼睛微眯自以为明白了言下之意:“元芳的意思是江南案无所谓但士子案必须破给圣人交代对吗?为兄理解你的苦衷有一件事要与你详说!” 他起身来到席前凑到边上低声私语。 李峤十分好奇却不敢偷听只能坐在自己的席上默默饮酒。 片刻后就听李彦万分吃惊的声音响起:“竟有此事!!” 李思冲回到自己位置上笑道:“现在元芳明白了吧此案速速破了皆大欢喜!” 李彦动容之色久久弥漫却又皱起眉:“可如此依旧解释不了新科士子为何中毒……” 李思冲不耐烦的道:“元芳何必刨根问底呢窦贼行事丧心病狂理应受报应他就该不得好死!” 李彦点头道:“思冲兄此言说的真有道理!” 李思冲哈哈大笑:“元芳理解为兄的苦心就好来来来喝酒!喝酒!” 这次真的是不醉不归。 当酒宴散去李思冲由府上仆从扶着送入豪华的马车内李彦的脸上也明显露出醉态。 李峤关切的道:“元芳你没事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李彦笑着摆了摆手:“我自己能回去。” 李峤见他步伐沉稳确实不用担心也不多言翻身上马匆匆离去。 而李彦眼角余光一扫发现不远处又有几道熟悉的身影走过。 之前酒宴之中也有士林文人来去前来敬酒李思冲都极为热情。 现在他们还在附近徘徊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士林出动手握笔杆要么狂捧要么狠踩。” “李敬玄莫非是想让这些读书人写点什么?到处宣扬?这招够毒啊!” 李彦暗暗皱眉。 他就算发现了也不能做什么毕竟人家文人学士记录所见所感难道不允? 那可不得了敢惹读书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反面丑角融入小戏整日编排。 如果戏曲出了名指不定骂名传千古。 “宰相果然难对付。” 李彦在一个个收拾对方对方也没闲着开始反制。 而李治那边暂无动静。 不奇怪有梅花内卫的通报那位圣人对李敬玄的威风肯定是相当不爽越来越厌恶。 但什么时候拿下还是未知之数毕竟是宰相对外又是李治本人的亲信不可轻动。 李治不会操之过急李敬玄派来的笔杆子却在面前。 “这些文人喜欢编排小故事是吧……” 李彦眼珠转了转。 有一招就比较损了一出就是绝杀。 本来不想用的既然你做初一别怪我做十五。 他喊来店内的小厮把狮子骢先寄放在店中也不骑马往前走去。 …… “诸位先行我慢来一步!” 卓玮告别其他士子拐了个弯跟随着李彦的脚步追去。 在这群读书人之中他是最为机灵的。 曾经跟随周国公修书见势不妙抽身飞快才没有随武敏之的倒台而发配岭南。 此后投入到李侍郎的麾下虽然由于出身低微没得到什么信任但也能勉强混个温饱并且时刻寻找着机会。 在他看来李元芳醉酒独自回家就是好机会。 五品权贵圣人面前的红人说不定能结下交情那自己的路子可就走宽了。 他跟着跟着发现李彦越走越慢脚步逐渐踉跄起来到了一条巷子靠在墙上喃喃低语。 卓玮大喜过望慢慢接近想要制造一场偶遇。 但近到身前却听到一声嘟囔:“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 咦宰相之子李思冲告诉你什么了? 卓玮心头一动见他醉眼惺忪凑了过去聆听。 断断续续之间只听到一些字眼也没有完整的事情: “云丹……试药……” “六年前……江南……屠村……” “圣人……泰山封禅……掩盖真相……” 卓玮眉头大动熟练的把每段都截取一个字眼将“圣人”、“试药”和“屠村”三个字联系到了一起。 再结合刚刚发生的士子中毒案他的脑海中翻云覆雨展开了极为丰富的联想。 不对不是联想是对真相的还原。 还原完毕卓玮倒吸一口寒气再也不敢停留小跑着离去。 一路回到自己租借的屋内卓玮捂住砰砰直跳的心。 这件事太大了! 平日里的他算是守口如瓶的谨慎之辈但这一次不知怎么的就特别想要倾述。 终于他没忍耐住满心的倾述欲望来到隔壁找到了最要好的士人朋友。 “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说!” “放心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绝无第三人知道!” “你知道今科士子中毒的真相吗?我告诉你啊……” “怎会如此!骇人听闻!骇人听闻!” …… “你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江南一村被屠就为了试药灭口?” “太残忍了!!” …… “天底下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你和我!” “嘶居然是这样?” “圣人龙体确实欠佳想要长生不老之药!” …… “此事我只告诉你……什么!你已经知道了?” “咦你说的怎么和我听到的不同?” “印证一二便是!” “对对对真相一定是这般!” …… “如此昏君又有何资格泰山封禅!” “快快住嘴哎呀你要害死我吗!” “我辈仗义执言何惧之有!” …… 终于。 随着口口相传各种细节的丰富各种隐身衣的现场旁观。 士林圈子里酝酿出了此案的终极真相。 窃窃私语:“震惊!江南村庄被屠背后的凶手竟然是他!” 嘀嘀咕咕:“泰山封禅……为求长生不老……让人献丹……屠村为了试药……拿百姓试药……士子中毒……实乃报复……!” 倒吸凉气:“不可能他为何要做那等事?” 愤怒不已:“昏君!昏君啊!” 惊惧避走:“胡言什么!我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慷慨激昂:“我辈读书人何惧强权当仗义执言名留青史!!” …… 府上。 李彦躺在榻上眼睛明亮。 【三人成虎】(天赋生效) 现在急了不? …… 外界。 长安的梅花内卫急疯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李治破防,圣人震怒! 大明宫。 紫宸殿。 除了入阁的几位宰相外崔守业、裴行俭还有数位六部侍郎级的高官汇聚。 李治和武后坐于御幄内聆听着臣子的汇报。 等今日讨论的事情告一段落李治突然看向崔守业:“崔侍郎已是第七日士子案审理的如何了?” 崔守业赶忙道:“禀告陛下窦贼已经松口此案即将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 李治不可置否他本来就做好让窦德成背黑锅的打算又问道:“那六年前的江南之案又当如何?” 崔守业目光闪了闪:“还未查出。” 李治的脸色微微一沉语气里却毫无变化:“速速查案!” 崔守业俯首眼角余光和旁边的李敬玄对了一下带着胸有成竹:“是!” 李元芳偃旗息鼓了。 哈哈此子当初那么骄狂的人最后不还是泱泱罢手? 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等到群臣退去帝后沉默下来。 片刻后李治幽幽的道:“李元芳还是屈服了。” 并没有多么意外。 李敬玄的影响力李治很清楚。 却也不免失望。 毕竟李元芳之前的所作所为尤其是敢刀斩武敏之让李治刮目相看。 他就喜欢用这种不畏强权敢于得罪高官的人。 只可惜啊终究是流于表面。 必死无疑的武敏之敢杀。 对上宰相之子就退缩了。 武后也沉默。 她是李治手把手教出来的两人的执政风格很相似自然也同样喜欢用这类臣子。 比如北门学士就是不得不完全依附她的孤臣。 而李元芳有胆识有能耐本来更得看重却又被李治看上。 现在看来此子也要泯然于众了。 然而就在这时有内侍上前禀告:“陛下明文学入宫求见。” 李治不解:“明崇俨?他前日刚刚为朕炼丹今日又有何事?” 武后这段时间冷眼旁观早就清楚明崇俨是梅花内卫闻言立刻起身:“陛下妾告退了!” 李治看着乖顺的她微微笑道:“不必媚娘你就留下来陪朕!” 李治了解这位妻子的权力欲梅花内卫这种组织是肯定希望掌握的。 门都没有。 梅花内卫的控制权不可能交出但武后不成天后李治也不用过于防备她。 适当释放些希望也能让她能继续努力的处理政务不可懈怠。 很快明崇俨被领入宫内。 李治看着这位道士:“明崇俨你有何事要禀告?” 明崇俨看了一眼帷帐内的高髻身影:“陛下臣……臣……” 李治微笑:“说吧皇后与朕乃是一体毋须隐瞒。” 这在平时可以说是相当悦耳的情话武后也笑颜以对握住李治的手展现出夫妻恩爱。 但此刻明崇俨听着却瑟瑟发抖起来:“长安坊市……有谣言流传……关系到陛下……” 李治的笑容收敛将手从武后的手中轻轻抽出:“什么谣言需要你急急入宫禀告?” 明崇俨道:“是关于六年前的江南案件……那一村中毒死去的村民据说凶手残害他们……不是单纯的杀人而是为了试药……” 他说话跟挤牙膏一样看似磨磨蹭蹭实际上如此重大的事件就该慢慢说才能给圣人思考的时间。 李治目光闪动一时间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因果关联却也完全关注起了这起案子来:“那是什么村?” 明崇俨心头一冷。 江南案子这段时间也算是被反复提及结果圣人连哪个村子都毫无印象吗? 当然口中必须马上回答:“是丹徒县的青阳村。” 李治这才真正记在心上:“嗯是这村子死了数百人吧刑部调查一说毒杀一说山匪作乱如何又与试药相关?” 明崇俨低声道:“回禀圣人坊间传说……凶徒是为了试验丹药灵验才将之投入水中给村民服用……不料加错了剂量导致众多村民中毒身亡……” 李治面无表情:“还有这等事?残害百姓其罪当诛!” 明崇俨头垂得更低。 李治居高临下将他的神态看得一清二楚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沉声道:“说此事与朕何干?” 明崇俨声音发颤:“他们说……那丹药……是为了……是为了献给陛下的!” 武后眼神一动李治刚刚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却觉得十分荒谬:“献给朕?何种丹药?为何要献给朕?” 明崇俨道:“就是云丹……如今民间传闻陛下在泰山封禅时为求长生让人献丹……有人进献云丹为了熟悉药性便选了江南之地的青阳村作为试药之所然后整个村子都死了……” 殿内安静下去。 足足过了半刻钟李治有气无力的声音才响起:“那依这个说法此次科举士子中毒还是因为朕为求丹药拿百姓试药才遭了报复?” 明崇俨拜下咬牙道:“他们就是这般传的!” 殿内又沉寂下去。 明崇俨看不见隐藏在金色帷帐后圣人的表情也听不出来语调的变化只觉得圣人声音还很平静。 但武后看着李治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脸色都变了。 因为自从长孙无忌死后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李治如此暴怒。 不过李治终究是李治声音上居然没有太大的起伏:“朕听你说过你的五云丹和那云丹有些关联?” 明崇俨赶忙道:“是的臣此丹得传师父师父也是由云丹启发呕心沥血造出此丹在遗命中让臣进献给陛下以期陛下万寿!” 李治点头:“你师父是有心人你的丹药也得了尚药局的认可朕才会服用!” 他声调微微上扬:“朕乃天子坐拥四海太医院汇聚天下名医朕需要拿百姓试药吗?” 明崇俨赶紧道:“陛下仁心宽厚泽被苍生此等言论荒谬至极!” 李治淡淡的道:“可惜百姓是不会明白的他们只爱听些耸人听闻的故事对吗?” 明崇俨不敢答话。 李治道:“谣言传多久了?” 明崇俨道:“仅仅是这一两日还未扩散到民间。” 李治的表情微微放松还没到民间就还有挽回的机会又问道:“源头在哪?控制住了吗?” 明崇俨叩首:“只知在士林学士口中流传还未查出源头人已在控制之中!” 梅花内卫发挥的就是这个作用李治有些欣慰却又冷声道:“其实还用查么?他们当年编排先帝游地府诸多丑态种种不堪现在又来污朕的名声了!” 这是指着山东士族的鼻子骂了。 没办法前车之鉴。 编排故事恶心皇帝这还不是山东士子的先例以前多了去了。 比如秦始皇焚书坑儒起因就是一些方士儒生非议诽谤造谣生事。 而此事现在不会消失以后也根本禁绝不了。 后世网络上各种层出不穷的谣言一大堆又有什么新鲜的…… 李治此时切身感受到了谣言的可怕气得胸口发闷。 他最爱惜名声无论是慈悲纯孝还是文治武功都希望得到后人颂扬。 而现在! 竟说他人生最辉煌的泰山封禅之时试图长生不老拿百姓试药炼丹? 这要是被记入史册哪怕被编入野史…… 想着想着李治的头又疼了起来手掐住自己腿上的肉也丝毫不觉。 正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李治的手。 是武后。 她刚刚旁观眼神深处全是幸灾乐祸。 但此时的目光中又是柔情与关怀紧紧握住夫郎的手。 两人十指相扣。 武后低声道:“陛下不妨想想为何有此谣言!” 李治经此提醒马上反应过来:“不错这其中必有缘由!” 山东士族当年传李世民入地府种种狼狈不堪是因为玄武门之变后李建成被杀他们入仕的机会顿时大大降低官位大部分都被关陇勋贵把持。 但现在到了李治一朝关陇世族被压制山东士族入仕的人越来越多虽然比例还是失衡却也看到了希望为什么要做这等事情呢? 下方的明崇俨欲言又止。 李治冷冷的道:“想到什么!说!” 明崇俨道:“江南之案正在被查谣言传出会不会……” 一语点醒冤枉人。 李敬玄……山东士族……士林邀名……其子李思冲的嫌疑…… 李治五官瞬间变得狰狞:“怪不得李元芳不再继续往下查了好啊好啊臣子受不住调查担心恶事被揭居然拿朕当挡箭牌?” 从来都是臣子为圣人背锅! 何时见过圣人为臣子背锅? 当意识到这点城府极深的天皇陛下终于还是破防了。 李治身子前倾双手撑住青筋直暴:“反了!反了啊!!咳咳!咳咳咳咳!!” 听到连串剧烈的咳嗽声明崇俨赶忙拜下不敢动弹眼底深处却露出喜色。 果不其然。 李治断然下旨:“拟诏!命内卫机宜使李彦彻查江南之案一切从速便宜行事无论涉及何等凶犯都严惩到底绝不姑息!!”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上宰相府,抓人!! “臣领旨!” 内卫之中李彦双手接过诏书。 不是简单的口头敕令而是一道正式的诏书。 在这种指向性极为明确的事件里臣子拿着就相当于尚方宝剑。 负责传达旨意的内侍中有武后的亲信高太监。 两人曾经在武敏之一案里关系颇近临走时低声道:“李机宜圣人震怒此案一定要速速查办!” 李彦微微点头:“多谢高内侍我明白!” 圣人诏书至显然瞒不过其他人几乎是半刻钟不到在内狱审问的崔守业就知道了。 听到消息他断然起身失声惊呼:“圣人亲自下旨彻查江南之案?这不可能!” 李治是什么凉薄的性情朝中的高官哪个不清楚? 如果真是爱民如子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崔守业当年也不敢瞒报。 可现在突然态度大变这是什么道理? “李机宜!”“李机宜!!” 正不解呢就听到行礼声由远及近亲热中带着巴结。 就连黄震的声音都透出几分畏惧主动上前道:“李机宜!” 没办法李元芳手里握着的诏书。 也不收起来就这样明晃晃的一手托着。 崔守业看得心头一堵。 这家伙以前就够嚣张了如今得了圣旨那还不上天? 李彦并没有上天语气甚至都没有多大变化淡然道:“崔阁领圣人命我彻查江南血案我此来是重新提审窦德成的。” 听到彻查两个字崔守业就皱眉身体产生不适感。 但听到窦德成的名字后他冷笑一声让了开来:“李机宜请!” 李彦往牢房内一看不禁微微一愣:“这是窦掌事?” 短短两天多的时间窦德成已经不成人形了。 倒不是肢体的残疾崔守业负责行刑逼供刑部这方面相当专业能予以最大的痛苦却又不至于一次伤残而是可持续性的折磨。 关键是豆卢钦望等人负责喂药一枚枚云丹喂下去又快又狠就是泄愤完全不讲可持续发展。 于是乎窦德成就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四肢扭曲眼神呆痴嘴唇颤抖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李彦凑近了才听明白窦德成说的是:“药……药……” 你还切克闹呢! 李彦心头快意。 每个贩毒的都该得到这般下场! 当然崔守业的嘴角也溢出冷笑。 他此时已经看出那云丹有巨大的问题。 但并不在乎。 别人不来寻根问底崔守业自然也不去探寻别人的秘密。 他如今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宰相之位。 如果江南血案的真相被揭露他这个刑部侍郎也许就永远没有机会再进一步成为同中书门下三品了! 好在现在窦德成已经闭嘴你李元芳再是断案如神又如何去追查那千里之外的线索? 这边李彦尝试了几下一无所获目光转了过来沉声道:“你们这样审问犯人是要掩盖事实真相吗?” 崔守业挥了挥手黄震将证词取出递了过去:“请李机宜过目。” 李彦接过一看都被逗笑了:“这就是你们审问的结果?窦德成因昔日在江南青阳村内与一女相恋女子遭毒丹所害案子迟迟不破故产生报复心理一边指使学子张阳向众士子投毒希望案件重查一边四处攀咬污蔑毁人声誉连李侍郎之子李思冲都不放过?” 崔守业不说黄震只能硬着头皮道:“李机宜误会了这是窦贼招供的结果我们之所以不结案也是不认可这番言辞觉得其中颇多狡诈但窦贼装疯卖傻不说实情……” 李彦点头:“是吗?我看这份供词已经签字画押那我就带走作为参考了如何?” 黄震脸色微变看向崔守业。 崔守业眼皮跳了跳这种审问简直是在侮辱人的智慧傻子都看出来有问题。 但没办法有些事情总要有个台阶下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现在李彦要取又有诏书在手他知道阻拦不得微微点了点下巴。 李彦取走了证词随口问道:“窦机宜呢?” 想到了那个崩溃的废物黄震不屑的道:“已经送回府上了窦机宜也有嫌疑由内卫看守不得离开。” 李彦不置可否转身离去。 他先没有离开内狱向着牢房的另一侧而去。 相比起窦德成的待遇刑部侍郎亲自用刑四五位机宜使亲自喂药这边就很冷清的。 却关了不少人。 都是郭元振、彭博通带着一群巡察卒抓回来的江湖逃犯。 这些人在平常时期或许还能吸引一下注意。 但现在相比起那些大案就显得微不足道在内卫里几乎无人关注。 只有一个胖墩墩的身影迎了上来:“李机宜。” 李彦微笑:“怀英询问得如何了?” 狄仁杰道:“这群江湖人跟随窦德成约莫都在这三四年间没有六年前的。” 李彦也不意外窦德成看似离经叛道其实为人十分谨慎自然不可能将罪证放在身边。 不过江南血案里面窦德成和李思冲两个勋贵子弟不会亲自动手杀人。 他们是下令者身边的跟班和随从才是向村民举起屠刀的刽子手。 而能跟着两人远下江南的必定有亲信人员发生这种事后要么也被灭口要么愈发重用。 李彦觉得李思冲的手下被清除掉的几率高。 窦德成的手下则被重用的几率更高。 毕竟贩卖毒丹是要很多信得过的人手的。 李彦想了想道:“西市胡商史思文提过他的妻子买丹药并不是在窦氏商会的铺子而是在坊市内私下交易的这群江湖子里面有负责这类事情的吗?” 狄仁杰摇头:“一人都没有。” 李彦又问:“抓捕这些人时他们隐藏在城南坊市内情绪如何?” 狄仁杰明白意思却不显摆仅仅是回答问题:“情绪很稳定并无焦虑。” 李彦道:“窦德成是被我们突然逮捕的没时间向手下交代这群江湖子听了消息后还能如此安分必然是有别的人去安抚过他们这个人是谁?” 狄仁杰这才取出一张画像:“这是案犯交代的窦府管事郝大最得窦德成信任我怀疑正是此人安抚。” 李彦望着画像:“如今看来毒丹的账簿应在此人手中这个豪奴手中掌握了一个制毒工坊并且熟悉窦氏的卖药流程现在窦贼完了长安是肯定不敢卖了万一他在别州另起炉灶再把毒丹流入市场那就后患无穷了。” 狄仁杰沉声道:“下官一定尽快追查此人的踪迹。” 李彦面色凝重:“越快越好倒是有一人可以接近助我们速速擒拿此贼……” 狄仁杰目光一动:“窦机宜?” 李彦把之间的供词递了过去:“窦静恨我入骨我是不可能从他口中套出话的怀英需要你出马了!” 狄仁杰接过仔细看了遍也啼笑皆非:“有了此物确实方便许多李机宜妙算!” 李彦微笑:“喊我六郎吧别太生分了!” 狄仁杰圆圆的脸上有些赧然毕竟双方认识时间还不长不过还是依言叫道:“六郎那我去了云丹害人至深必须根除!”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顿生。 李彦不再担心那条线大步离开内卫后唤了丘神绩来带队往外走。 丘神绩有些莫名:“六郎我们这是去哪里?” 李彦一句话就让他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 “上宰相府抓嫌疑人!!” …… 李府。 砰!! 中堂内的一声重响把新婚娘子吓了一大跳噤若寒蝉的听着里面的咆哮。 李敬玄指着李思冲一字一句地道:“逆子说是不是你自作聪明散布的谣言?” 李思冲躲过父亲砸过来的笔筒跪在地上又是惊惧又是茫然:“阿耶到底是什么谣言啊我刚打马球你就把我喊回来……” “马球?你还有心打马球?” 李敬玄脸色铁青却也眯起眼睛道:“如果不是你那能在短短时间内让谣言传播得如此之快又与此事相关的只有窦德成了!没想到此人竟有这般魄力是我小觑了他这是要拉着我们一起死啊!” 李思冲听到死字脸色也白了:“阿耶你是宰相啊圣人未登基时你就是他的侍读什么事能波及到你?” 李敬玄胸膛剧烈起伏:“正因为我早早就陪伴在圣人身边才知道他最大的忌讳此次的谣言当真是恶毒至极那些文人跟着瞎起哄圣人忍不了什么他们就编什么!士林误我!唔!!” 说着说着他气得头也疼了起来扶住脑袋闷哼出声。 外面的新婚娘子不得不进来来到李敬玄身边轻轻帮他按摩。 气氛好不容易有了些缓和却在下一刻被轰得粉碎。 管事惶急奔入:“阿郎内卫机宜使李元芳登门他说小郎是江南案嫌疑人要抓他去审问!” 噗通! 李思冲猛的跪倒在地面无人色。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听说你挺狂?再狂啊! 李府。 大门楼前李彦欣赏着宰相府的朱门。 如果按照历史发展三年后的李敬玄会迎来人生最高光的时刻被封为赵国公。 嗯跟长孙无忌一样的赵国公。 那时的权势也到达了巅峰。 最好的例子莫过于刘仁轨。 高宗时期的四大名将除苏定方、薛仁贵、裴行俭外还有一位就是刘仁轨。 此人年纪最大李渊时就入仕了贞观时期名声不显到了李治登基后因为仗义执言被排挤贬官半百之龄以底层军士的身份在朝鲜半岛大放光彩。 白江口之战刘仁轨率唐军以少胜多大胜倭军打得对方惨败。 倭国恐惧不已从此之后就不断遣使来唐疯狂学习唐朝的一切李治天皇陛下的称呼很可能就是这个时候被倭国领导者学去的。 对了现在那地方可以称为日本了就在去年改的名从倭国更名日本不过在中国的史书中还是习惯性的称其为“倭”。 刘仁轨有此战绩后来又治理百济回朝不久后拜相当了五年宰相后功成身退退休在家历史上的明年又会复出重新拜相。 这样一个出将入相的大佬在接下来的执政生涯里被李敬玄压得喘不过气来基本每条政令都被驳斥以致于两人公然交恶。 到了吐蕃大规模进犯的时候刘仁轨就提议让李敬玄“帅以代己”态度很明确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 李敬玄真上了。 因为李治那个时候彻底厌恶了这位曾经的侍读明知他带兵不行也让李敬玄去。 结果李敬玄领兵怯懦畏战被吐蕃打得大败被包了饺子二十万大军差点全军覆没比大非川之战还惨。 这场战役的失败是多方责任李治、刘仁轨、李敬玄一个都逃不开干系。 两国大战关系重大岂是儿戏居然被政斗影响到换帅让一个明知不通军事的宰相统兵简直荒谬! 但从这件事中也能看出李敬玄的权力影响。 他被吐蕃打得大败回到长安后先是托病然后居然跟没事一样厚着脸皮去中书省上班最终被李治下令从中书省赶出去问罪贬官没多久就病死了。 那是历史上的发展路线现在的李敬玄还不是赵国公就已经被堵在了大门口。 不过这位宰相的态度依旧高傲李彦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前院位置才传来脚步声。 朱门开启正中一眼就能看到满身贵气的紫袍老者带着李思冲在一群孔武有力的下仆簇拥中走了出来。 李彦下马行上礼道:“李侍郎!” 一身官服的李敬玄微微颔首:“紫宸殿一别李机宜风采更胜啊!” 李彦知道这是讥讽他迫不及待就要出将入相亦或是说还没出将入相就敢堵宰相府的大门口。 但甭管这老梆子说什么他都是无可挑剔的笑容话语间却不客气:“李侍郎谬赞了我此来是请李宝郎去内卫调查六年前江南润州丹徒县青阳村被屠一案请李宝郎配合。” 李思冲悲愤的看过来。 前天酒宴你还叫我思冲兄今天抓捕就变成了李宝郎…… 李敬玄面色沉冷:“李机宜要抓我儿可有证据示我?” 李彦道:“窦氏商会的掌事窦德成言辞凿凿李宝郎与江南案有密切关系因此请他入内卫配合调查暂无证据。” 李敬玄又问:“窦德成所言可有罪状文书?” 李彦摇头:“没有!” 李敬玄眼神森寒起来满是凌厉:“既如此凭你空口白话就敢在我府前放肆李元芳你好大的胆子!!” 迎着他的呵斥别说后面的内卫就连邪恶克星丘神绩都不禁呼吸一滞生出怯意。 位极人臣宰相之威! 唯独李彦不紧不慢将诏书取了出来。 哪个大咱们比比? 李敬玄的脸色瞬间凝固赶紧拜下:“吾皇圣恩!” 李彦展开诏书开始朗读:“命内卫机宜使李彦彻查江南之案一切从速便宜行事无论涉及何等凶犯都严惩到底绝不姑息!” 没有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就是简单直接一句话。 却已经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李彦看着李敬玄。 听说你挺狂?再狂啊! 李敬玄垂下头脸颊抽动。 他虽然了解李治但毕竟不知道宫内是何情况或多或少抱着些侥幸心理。 但看到诏书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位圣人是下狠心了。 好一个便宜行事! 对于李元芳倒是真信任而此人也真敢接了圣旨就来堵门! 何止是堵门李彦态度坚定无比:“圣人予我便宜行事之权我才来带李宝郎李侍郎是要护亲抗法?” “不敢!不敢!” 李敬玄立刻变了一副态度语气软了下去:“李机宜言重了犬子膏梁纨绔不求与国大功只求安生度日李机宜何必咄咄逼人呢……”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放弃李思冲的前途只求保他一条命。 李彦摇头:“李侍郎言重了我此来只是带李宝郎去内卫调查并非定罪何谈不能安生度日?若是令郎清白也许正午之后就能放回来了……” 要是有事也许就永远回不来了。 李敬玄脸上变幻莫测终究开口道:“李机宜请便!” 李彦看了过去。 迎着那并不凶悍十分平和的注视李思冲却是骇然失色。 之前父亲关照的事情抛之脑后只有哀声求救:“阿耶救救我!救救我啊!” 还真是膏梁纨袴跟窦静一个档次的货色。 李敬玄看着这个儿子的丑态眼神中厉芒闪烁也森冷下来。 “不能给他大义灭亲的机会!” 李彦目光一动主动上前在擦身而过时以只能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抱歉。” 短短的两个字令李敬玄的眼睛一亮顿时又燃起希望来。 是了李元芳前几日本来已经退缩若不是谣言散布圣人下令他也不会找上门来。 而圣人毕竟高高在上查案的还在具体官员来办。 不仅是可以商量的李元芳此案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崔守业! 若是彻查那位刑部侍郎也逃不开干系! 李敬玄抛开之前的某些想法也来到李思冲面前意味深长的叮嘱道:“去了内卫好好听崔阁领和李机宜的询问把事情解释清楚明白吗?” 李思冲不是李敬玄唯一的儿子但正妻所生的嫡出就这么一个。 首任妻子难产保小也没保住第二任妻子一子四女第三任妻子刚娶还没生。 儿子再不堪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嫡子。 将来继承荫泽爵位的正是李思冲而不会是那些小妾生的庶出子。 如果能保李敬玄自然要保他。 这不光是亲情一个连自己嫡子都保不住的宰相又有什么权威可言? 而李思冲一想内卫里面确实还有崔守业那个强援自己曾经的上官心也微微踏实下来。 再见到父亲朝着李彦使了眼色也明白这位也能争取。 太多的官员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现在秉公执法是做给圣人看的真正如何还要看接下来发展。 不慌……不慌…… “押下去!” 李彦一声呵斥丘神绩这才重现威风一把上前扣住李思冲就把他拖了下去心里倍儿爽。 跟着六郎打击罪恶的档次是越来越高了。 不过在转身的时候他又偷偷瞧了眼李敬玄。 现在是抓宰相的儿子不知道将来能不能…… 且不说丘神绩的展望未来看着儿子被拖拽的狼狈模样李敬玄心头大痛。 自从李治登基他的地位就与日俱增等到长孙无忌自杀圣人大权在握更是水涨船高。 凭借着心腹亲信的待遇谁敢不礼敬三分何时有过这等屈辱在自家大门口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拖走! 偏偏这一刻他不能有任何不满还要和李彦对视双方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各自分开。 回到府上李敬玄挥散下仆回到中堂看着花容失色的新婚娘子按了按眉心:“夫人你帮我研墨我要写几封信。” “是!” 新婚娘子勉强收拾心情红袖添香磨墨侍奉然后看着李敬玄微微佝偻着腰不紧不慢的写下一封封信件递给仆从让他们送往各府。 每写一封他的神情就自信一分。 到了最后那个胸有成竹的宰相又回来了。 但李敬玄不知道的是新婚娘子回到房内也写了一封信给了贴身婢女低声吩咐:“速速传回家中……” 婢女点头应命飞速离去。 李敬玄更不知道的是梅花内卫早把他的府邸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于是乎。 明崇俨足足看了半个时辰的信在读到新婚娘子的信件后露出惊喜: “看来李侍郎爱妻之名并不副实啊这位娘子就诸多抱怨尤其提及前两任下场凄惨!” “贫道就看不惯这等事必须为死者正名把士林文人里识大体的带过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我这人就喜欢讲道理 “哐当!” 牢门打开血腥味扑面而来。 后面传来丘神绩恶狠狠的声音大力猛的推来李思冲一个踉跄往前冲了几步。 抬头一看就见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吊在那边。 嘴里嘀嘀咕咕似乎在喊着什么。 噗通! 李思冲当场又跪了。 如果不是控制力强说不定下半身都要散发出一股新的恶臭加入到牢房气味的大家庭中。 不过下一刻丘神绩和王孝杰一人一边把他架了起来锁上链条吊在边上。 继窦德成后李思冲也吊了上去。 而等了半响李彦才走了过来开口道:“放心吧思冲兄我会还无辜者清白的。” 听到熟悉的称呼李思冲险些泪崩赶紧想去抓他的手。 但他下意识的动作只是将链条扯得晃了晃手腕一痛顿时哎呦一声叫了起来:“元芳放我回去吧我就是无辜的啊!” 李彦微微摇头不再说话。 李思冲叫唤了半天见对方虽然不理会自己却也没有审问乃至逼供松了口气。 看来父亲的暗示没错宰相权威尤在走个过程自己就能回去了。 接下来就是平静而……并不祥和的等待。 且不说牢房内污臭的气息和可怖的刑具单单旁边那个时不时呻吟两声的犯人就让人毛骨悚然。 渐渐的李思冲更觉得双臂酸疼浑身难受。 偷偷看了那人一眼吓得裆下又是一热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此人是谁?” 李彦道:“那是窦掌事。” 李思冲其实有些猜测但得到答案后还是忍不住呻吟道:“他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李彦实话实说:“是崔阁领行刑逼供我本想阻止却未能成功……小心!” 最后两个字说得极轻又快李思冲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听脚步声传来。 牢门开启崔守业虎虎生风的走了进来。 进来第一句话就迫不及待的询问:“李机宜已经开始审问李宝郎了?” 李彦道:“刚刚开始。” 崔守业声调一昂:“好看来我来得及时李机宜审吧我看着!” 这句话的用意是给李思冲吃一颗定心丸。 我崔守业来了青天就没了保你颠倒黑白。 但李思冲刚刚并没有接受审问崔守业一来反倒要审脸色顿时一沉。 再打量这位刑部侍郎更是暗暗皱眉。 李思冲曾经是刑部员外郎崔守业是他的上官双方来往密切。 可自从那件事后做贼心虚双方就很少见面了。 此时再看这位曾经威风凛凛的刑部一把手却是双目通红神情憔悴。 连一向打理整齐的威严胡须都有些散乱完全没有昔日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淡定。 这样的状态怎么让人放心? 李彦也道:“崔阁领如此匆忙不休息一下?” 崔守业大手一挥:“不必速速审问吧!” 开玩笑你这家伙精力旺盛在周国公府上耗个几天几夜都不合眼的他一大把年纪哪里吃得消? 肯定是要趁着自己状态最好时把审问的基调定下才不至于真相被揭破。 李彦微微点头:“那好吧李宝郎我此次带你来是询问六年前江南润州丹徒县青羊村一事六年前你有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李思冲赶紧道:“没有绝对没有!” 李彦道:“将你六年前那段时间的大致活动讲述一遍。” 李思冲想到父亲的关照:“我记不清楚了。” 李彦继续问:“将你和窦德成昔日的来往讲述一遍。” 李思冲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血人脸色一白:“我与他早已不再往来曾经的交情也是泛泛。” 李彦道:“窦掌事指证你肯定有其用意李令郎请仔细回忆一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矛盾产生过哪些纠纷?” 李思冲愣住眼珠一转道:“我们曾经马球比赛争球结怨。” 崔守业脸色一沉这是什么借口你说在平康坊争为都知娘子吃醋都比这个好。 李彦也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提示:“李宝郎仔细想想是这样吗?” 李思冲啊了一声:“这只是一件事还有平康坊中我们为了一位都知娘子争风吃醋!” 崔守业:“……” 你还真编这个啊! 李彦也不在意继续问道:“还有吗?” 李思冲又开始编造都是些纨绔争锋鸡毛蒜皮的小事。 或者说他被李敬玄压了六年的官职这些年真就是个标准的纨绔子弟平日里接触的也都是这些了。 再加上本来就是临时被抓进来宰相之子哪会想到自己被抓根本没考虑过接受审问时该怎么捏造事实只能从生活中取材。 丘神绩充当录事将这些一条条记下。 李彦等供词说完了继续问道:“关于云丹李宝郎有什么可说的?” 李思冲一怔眼珠滴溜溜转了起来。 他在那天宴请时将云丹的功效和副作用都详细告知。 现在对方的意思是再说一遍记录在案? 可如此一来他无法解释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啊! 李彦耐心的等了半刻钟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李宝郎这个你说不说?” 李思冲试探道:“这个……可以说吗?” 李彦:“……” 他都有些受不了了。 你演小品呢! 崔守业也受不了了再看下去血压要压不住了赶紧呵斥道:“不说?不说就上刑!” 李彦目光一沉:“上刑?” 崔守业很清楚这种纨绔子弟高门士子从小都是养尊处优享福惯了哪里经得住严刑拷打? 但他的风格早就成刑。 圣人紧盯此案总不能别人都是“别问问就是上刑”到李思冲就变成了“讲道理别打啊要讲道理”…… 所以崔守业准备亲自动手。 不同的人动手看似是同样的刑法其实大不一样。 这点在杖责上最是明显照实了打二十杖人就没了往虚了打一百杖也只是触目惊心的皮外伤。 但李思冲则是骇然变色。 你居然要对我用刑怪不得刚刚元芳让我小心! 令他大喜过望的是李彦摇头:“李宝郎只是前来配合调查虽有疑虑但不必用刑。” 崔守业心想配合调查哪有直接把人吊起来的你现在就这一个能说话的嫌疑人迟早也要用刑。 他不敢怠慢立刻问道:“那照李机宜之意何时才会上刑?” 李彦不悦:“崔阁领的审问方式里就只有严刑逼供吗?” 这话似曾相识用刑居士崔守业不得不保持一贯作风冷冷的道:“不这般难道与他好言相劝吗?圣人那边如何交代?” 道理哥李彦摇头:“圣人让我一切从速我自然是要快快查出真相的但严刑拷打中得不到事实我喜欢讲道理。” 听着两人对话李思冲肺都气炸了恶狠狠地瞪着崔守业。 你到底是不是要帮我! 就在这时他却见李元芳对自己微微摇头。 李思冲想了想也收回视线。 默契这个时候一定要与元芳保持默契才能安然过关。 “这……” 崔守业见李思冲跟李彦眼神交流都懵了。 你莫不是有病李元芳把你抓进来老夫要帮你结果你跟李元芳眉来眼去? 但渐渐的他也回过味来。 是不是李元芳跟李敬玄也达成了什么交易愿意帮李思冲脱罪啊? 那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了。 不过崔守业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 他和李思冲都是当年江南血案的涉案人员一条绳上的蚂蚱案子彻查全部完蛋。 李元芳充其量就是现在有些利益往来这小子又是年轻气盛完全可能翻脸不得不防。 崔守业态度坚定起来:“圣人让李机宜查办此案你要用那一套讲道理的交谈方式我不反对但我身为内卫阁领审问此人是否有权力?” 李彦点头:“当然有。” 崔守业道:“那好我们互不干涉李机宜审问时我避让我审问时也请李机宜不要打扰如何?” 这样他才好嘱咐李思冲一些要点编织出一套像样的证词。 省得这养尊处优的纨绔子满嘴的漏洞。 李彦眉头一扬:“崔阁领的意思是想要先审?” 崔守业道:“李机宜刚刚询问并无收获为何不交予我呢?” “那好吧……” 李彦点了点头起身走到李思冲面前在他耳边低声道出两个字:“撑住!” 短短两个字把李思冲都快吓傻了。 旁边有一个血肉模糊连人形都快看不出来的活例子你让我撑住? 我拿什么撑住? 他直接尖叫起来:“元芳你千万不要走啊!我要你来审我只有你来审我!!” 崔守业一怔气得眉头都快竖起来了:“李员外!你要想清楚!” 连昔日的官名都喊出来了这提示得可太明显了。 但李思冲哪里肯受刑:“我就认准李机宜圣人也是让李机宜断案的!” 崔守业再也受不了这份羞辱起身拂袖。 竖子不足与谋! 若不是要保住自己这一刻他真想有多远走多远再也不管这好坏不分的家伙死活。 但眼见李思冲奋力挣扎把链条摇晃得咚咚真响还是咬牙道:“既如此李机宜先审吧我过后再来!” 李彦行礼:“送崔阁领!” 眼见崔守业离去李思冲松了口气:“他终于走了这老物整天想着严刑逼供到了我这里都要来一回简直可恨!” 李彦耐心的等他喘过气吩咐丘神绩给他递上一杯酪浆喂着喝完后又开口道:“李宝郎再想想你和窦掌事交恶的原因。” 李思冲喝完酪浆舒坦了些神情放松下来。 他就喜欢这种问答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嘛:“我刚刚已经说过理由。” “你可以再仔细想想……” 李彦道:“比方说我是说比方啊你们往来宴饮时窦德成曾因醉酒不慎透露了江南案的真相事后懊恼不已也正是因为你清楚了真相窦德成害怕你揭发关键时刻才要污你!” 李思冲如梦初醒大喜过望。 妙啊!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动机! 这一下就全连起来了责任还能推给窦德成太完美了! 他立刻连连点头:“啊对对对就是这样!” 李彦微笑脸上带着鼓励:“你看我就喜欢讲道理现在说吧江南案的真相是什么?” 李思冲喜孜孜的交代丘神绩飞速记录: “那次窦德成醉酒对我说江南案是这样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崔守业,你犯了众怒! 内狱门口。 崔守业来回踱步越走心中越是忐忑。 这份不安感在脚步声从后方传来时到达顶峰。 他整了整衣袍勉强收拾心情转过身来刚要问话李彦已经先开口:“崔阁领李宝郎交代了。” 崔守业的心脏险些骤停:“交……交代了?” 李彦似笑非笑:“崔阁领很高兴?请过目吧!” 崔守业几乎是用抢的将证词拿过来眼睛飞速扫描。 看了开头醉话失言怀恨在心不禁心头一动这个借口倒是不错合乎情理。 但仔细看下去他脸色变了最后变得惨白:“云丹乃毒丹服药者一旦成瘾会越来越渴求直到身死都无法摆脱此物?” 李彦点头:“李宝郎是这样交代的具体是否如此还要验证。” “没错了正是这样!” 崔守业想到了那一年李思冲嫡母病重此人又有慈孝之名顿时醒悟了江南案的动机。 同时也明白为什么豆卢钦望等人会反戈倒向窦氏不禁满腔悔恨:“此物歹毒窦氏竟以此谋得各大世族支持圣人绝不容许!” 本来以为只是失手杀了些下民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事情。 早知如此他是万万不会替他们遮掩的。 崔守业定了定神再仔细看了一遍见没有提到自己一颗心终于放了回去。 可经此一来他再也没有半分上官的姿态脸上堆出热情:“幸好有李机宜出手速破此案可以拿窦贼去向圣人交差了!” 李彦冷冷的道:“交差?云丹制造的工坊呢?售卖往来的账簿呢?贩卖此物的人员呢?一个都没有!这么大的案子我就拿这一份证词去交差?” 崔守业干笑:“那些可以慢慢来嘛首恶窦贼都已抓住……” 李彦一指牢内厉声道:“就是因为窦贼已擒本该可以从他口中问出结果你们把窦贼折磨成这副模样我怎么向圣人交代?” 崔守业也露出懊恼早知道先不把事做得那么绝解释道:“这是旁人逼迫他服药与我无关!” 李彦愤然拂袖转身就走。 崔守业赶忙快步追上腰都稍稍弯了弯:“李机宜元芳啊你听我解释这次真不是我……” 李彦倒也停下脚步沉声道:“崔阁领你是上官我本不该如此失礼但目前窦德成作为最关键的犯人被你们审废了云丹又荼毒无穷此案干系重大需一切从速你明白吗?” 崔守业眼中闪过寒芒:“明白豆卢钦望如何?” 这个亲家跟他反目的原因找到了但双方已经结仇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关系。 而在内卫十二位机宜使里面除了李元芳外豆卢钦望是数一数二的能人。 有这样的仇人让人难安找到机会自然要狠狠捅对方一刀。 李彦看着他一言不发。 崔守业又明白了马上准备牵连:“李机宜的意思是豆卢钦望一个人还不够?” 他目光闪烁开始盘算怎么给出一个能让圣人接受的名单口中道:“让我想想很快答复你!” 李彦深深凝视他一眼拱手道:“公务繁忙!告辞!” 他确实繁忙。 狄仁杰去接近窦静希望能从此人口中套出窦氏豪奴郝大所在顺藤摸瓜将贩毒线路一网打尽。 但这件事必须双管齐下因此李彦将郝大的画像派发命令内卫上下出动开始在长安内寻找此人乃至商会内部所有亲信的踪迹。 抓到之后立刻押送内狱审问但凡与云丹销售有关联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短短六年时间窦德成先是铺开了一条高层渠道。 但西市商人也能偶尔获得云丹就能看出他的野心是不仅局限于此的。 必须趁着萌芽状态将贩毒的火星全部掐灭。 诏书在手再加上李彦将宰相之子都给抓来审问的威望震动内卫号令之下莫敢不从。 一时间所有武德卫、巡察卒纷纷出动配合衙门武侯不良人开始地毯式搜查。 不过在此过程中一个人的递信拜访让李彦颇为惊喜。 他亲自将人带了进来:“苗佐郎请!” 苗神客态度愈发恭敬:“此时我本不该打扰李机宜但有些事情干系重大不得不查。” 他开门见山将一堆案卷拿了出来。 李彦接过看了前两个脸色就一沉再往后翻了翻愤然道:“这么多冤案?!” 苗神客苦笑:“我们查出的只是这六年的案子崔侍郎经手的大小四十七起冤案绝不是全部。” 他显然不是代表自己一人而是北门学士六人组。 这个小圈子能耐不容小觑毕竟是武后亲手选拔的智囊团这种黑材料也能收集清楚。 而李彦看着觉得触目惊心。 贞观时期绝不会如此。 究其根本上行下效。 李世民重民手下的官吏就不敢应付虽然也肯定禁绝不了贪赃枉法但数目相对少上许多。 而李治对于百姓并不在意手下的贪官污吏就多了起来钻营之辈甚众当然也有正直忠良之辈那就是靠自身的良知了。 不过纵观封建王朝能有多少贞观之治呢? 李彦暗叹一口气却见苗神客又取出几份文书递了过来:“这是崔氏与窦氏商会的交易往来主要集中在崔侍郎的兄长上。” 李彦接过来发现那并不是文书而是契约的副录。 上面所写的正是崔修业和窦氏商会的飞钱兑换。 苗神客解释道:“此人是崔侍郎的嫡亲兄长任户部郎中妻子为窦氏女为窦氏商会在飞钱的拓展上出了大力。” 李彦眯起眼睛:“可崔阁领与窦贼之间并没有体现出这层关系啊?” 苗神客道:“那是因为崔侍郎和其兄不和罕有往来崔氏也以两人为首各分两派不过据我们分析两人是故意决裂为了向圣人示弱让崔侍郎更有机会登临宰相之位。” “那就瞒不过梅花内卫……” 李彦心头冷笑。 李治的梅花内卫监视起臣子来是真厉害臣子上蹿下跳结果都是小丑。 圣人一清二楚冷眼相看。 苗神客又取出几份材料。 前几份也是任人唯亲那一套最后却让李彦目光一亮。 “刑部员外郎宋慈的坊间醉词他的官位得来的蹊跷前任去职匆匆接位此言不知真假……” “这份很有价值!” 李彦看向苗神客露出笑意:“苗佐郎真乃能人!” 苗神客赶紧道:“不敢也是崔侍郎为恶甚多我们又早有关注才能为李机宜尽一份心力!” 李彦微微点头突然道:“苗佐郎如何看待豆卢机宜?” 苗神客思索后回答:“豆卢机宜近来确实与崔侍郎交恶但单凭他一人恐奈何不得……” 李彦道:“崔侍郎查案行事酷烈甚喜株连此次江南血案他为逃脱罪责也要诬蔑多人。” 苗神客顿时喜道:“如果不止是豆卢机宜一人那就好办了我这就把这些罪证交过去!” 说罢他又凑过来以自己人的口气道:“天后很乐意内卫能空出一个阁领之位!” 用天后而不是皇后可见苗神客对于武后的信心还是挺足的相信她终能登临天后之位。 而武后如今势力大衰如果把崔守业拿下去换上一个自己人当然皆大欢喜。 李彦微笑。 苗神客愈发钦佩:“我定向天后禀告李机宜的功劳!” 李彦这才摆手诚恳的道:“这是诸位的功劳不必提我此言绝非客套。” 苗神客喜上眉梢起身深深一礼:“那我等就拜谢李机宜大恩了!” 李彦起身还礼:“忠君报国守望相助苗佐郎也帮我良多谈何大恩?” “多谢李机宜!” 苗神客依旧大礼拜下这才去了。 挺拔的背影踌躇满志! …… 崔守业回刑部忙活了半天拟定出以豆卢钦望、薛克构两名机宜使其下十三位武德卫的名单。 这些人也确实参与过窦德成的审问。 窦德成变成现在的模样他们责无旁贷。 本来还能再加几位但崔守业也清楚再多就要法不责众了。 圣人刚刚重组内卫不会容许太多的内卫官员下狱。 因此仔细琢磨完死亡名单他往内卫而来准备与李元芳交易。 这一刻崔守业的步履是轻松的。 此案完结这件旧事终于要彻底过去了。 然而真正来到内卫崔守业却发现进不去了。 因为乌泱泱的一片人正站在门口围着一人。 崔守业踮了踮脚瞳孔不禁收缩。 因为在场有五位机宜使四十多位武德卫。 被围着的正是李元芳近前的是豆卢钦望手中挥舞着一沓厚厚的案卷声音隐约传了过来:“……员外郎宋慈招供……崔阁领涉案……向圣人禀报……” 崔守业面色微变转身就要走。 但豆卢钦望也发现了远远喝道:“拦下他!” 呼啦一下一群人围了过来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崔守业面容一沉怒喝道:“让开!我是内卫阁领你们敢阻我?” 一片沉默。 大多数人的头都垂着视线并不敢跟他对上但身体却没让开。 “还有没有朝廷法度上下尊卑?” 崔守业转身望向豆卢钦望:“你们敢以下犯上下一步是不是要聚众造反了?” 豆卢钦望喝道:“崔阁领来得正好我等刚刚向李机宜禀告关键线索要同去大内面圣你敢一起来吗?” 崔守业逼视:“巧了我也要向圣人禀明豆卢钦望、薛克构你等审问窦贼故意封口显然与毒丹牵连极深你们敢一起来吗?” 另一位机宜使薛克构大怒:“崔守业你不要血口喷人你才是江南案的罪人是你包庇李思冲宋慈已经交代了!” 崔守业强硬训斥:“胡说八道尔等用毒丹灭口害怕窦贼交代实情好大的胆子还不速速认罪其余人等莫要被牵连速速散去!” …… 眼见双方争吵起来李彦排众而出。 崔守业赶忙将名单递过去:“李机宜请过目!” 李彦接过崔守业的名单开始念道:“机宜使豆卢钦望、机宜使薛克构、武德卫卢贞松、武德卫肖鹤云……” 随着一个个名字报出崔守业抚了抚胡须冷视四方。 他期望着看到一张张恐惧的面容其他人则如乌合之众般四散。 然而点名的结果是名单上面的人都用仇恨的目光看了过来。 就连刚刚那些不敢跟自己对视的人都猛然抬起头眼中喷薄出怒火恶狠狠的看了过来。 “你们……你们……莫要自误我可网开一面!” 崔守业起初还准备用威严的眼神压制但渐渐的死死盯住他的人越来越多这老头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语气软下。 豆卢钦望冷笑意味深长的道:“崔阁领不是最喜欢牵连的吗怎么现在这般大度了?你看看他们谁信你的大度?” 崔守业迎着众人怒目双手终于颤抖起来。 而李彦念完名单环视两方:“此事确实重大我要入宫面圣诸位是都随我入宫还是在此等待?” 崔守业看着乌泱泱的一片人想象着他们浩浩荡荡入宫与自己对峙的场景突然心生畏惧咽了下口水道:“我就在此等待相信圣人会予我清白!” 豆卢钦望一众也齐齐拱手道:“我等也在此相侯劳烦李机宜为我等作主了!” “嗯!” 李彦不偏不倚朝着两方都点点头翻身上马骑出内卫往大明宫的方向而去。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重新被围住的崔守业一颗心却是越来越沉生出浓浓的不安感。 而豆卢钦望来到身前看着这位曾经政见相合的亲家冷声道:“为求相位你不择手段妄动牵连殊不知众怒难犯专欲难成…… “崔守业你的死期到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三个凶手整整齐齐吊在一起! 大明宫。 紫宸殿内。 往常这个时候帝后已经不在这里了。 但今日李治却没心情去其他地方迫切地等待案件第一手消息。 当听到内侍汇报时他的脸上顿时露出舒心的表情:“李元芳没有让朕失望唤他进来!” 李彦入殿。 入阁宰相才来的地方他都快熟门熟路了。 这次还有不同还没走到阶下就见那里早有宫婢摆好了毯子李治温和的声音更是从上面传来:“元芳坐吧!” 李彦一如往昔的行礼坐下:“谢陛下!” 李治想到此子之前被谣言欺骗才不再查案却又毫不邀功默默的承担风雨不禁更加满意。 这才是他最喜欢的臣子! 能怼其他任何臣子又对皇帝忠心耿耿! 当然他还是更希望李元芳能将谣言也迅速识破。 不过想想似乎不太现实。 好在有梅花内卫在可以掌握动向消弭风波。 内外结合才是完美。 李治欣然于自己对朝局的掌控开始询问:“元芳此案查得如何了?” 李彦道:“臣据窦德成招供缉拿江南之案有嫌疑人符宝郎李思冲将他带入内卫审问后这是他给出的证词。” 他将证词交给内侍呈上。 李治拿过看了个开头语气似笑非笑:“未上刑法就主动交代看来李侍郎教子有方啊……嗯醉酒失言才知真相元芳你信吗?” 李彦一板一眼的道:“没有实证臣不敢断言。” 李治点头:“不错这等事确实不能空口无凭予人话柄只是此案毕竟过去六年了又远在江南现在李思冲巧言狡辩你有办法掌握实证吗?” 李彦道:“臣定尽力追查而此案关系实在重大请圣人再往下看。” 李治笑着往下看。 他现在想要查清楚真相证明自己的清白但对于真相到底是什么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只是看着看着他的笑容不仅消失手还再度颤抖起来:“云丹一旦成瘾服丹者将离不开它不仅日渐消瘦病痛缠身还要加速服药若无丹药则会生不如死凄惨而亡?” 仔细看完后李治险些站起身来厉声道:“这是危言耸听还是确有此事?” 李彦道:“应无夸大。” “难怪宁可散布谣言也不让深查下去此案真正的关键竟是这丹药!那朕服用的五云丹……” 李治露出浓浓的惊惧。 不过想想太医院对五云丹的评价尚药局每次的试药再加上他本人虽然喜欢服用丹药镇痛却也没有特别的依赖之感又细细看证词才算稍稍松了口气:“原料适量则无此害……” 即便如此李治还是立刻下令:“速招御医入宫!” 正好此时武后也同时道:“陛下不可大意还是速招御医!” 李治对妻子点了点头。 不错什么事都比不上朕的龙体重要! 内侍立刻去传唤李治定了定神额头上的青筋又暴起来了:“如此说来窦贼是故意制此毒丹用来控制买药者?” 李彦道:“应是如此。” 李治想到谣言扩散这等恶事最后居然污他名声杀意毕露:“此等遗祸无穷之举若不处以极刑何以慰天下万民!” 李彦心想窦德成现在的模样处以极刑恐怕也就那么回事了但毒枭怎么杀都是不为过的:“陛下圣明!” 李治立刻又问:“账簿呢?窦贼将这丹药卖给了哪些人?” 李彦道:“臣已经锁定了窦贼的亲信仆从郝大正在实施缉捕!” 就在刚刚进宫前李彦得到了狄仁杰那边的消息。 窦静将郝大可能位于的城南私宅交代了出来王孝杰带队直扑那里并遭到了激烈的抵抗。 抵抗是好事最怕的就是人去楼空。 如今看来距离清除余孽确实不远了。 李治十分满意:“短短时间内就有此等收获好!很好!” 李彦又道:“陛下臣还有一事禀告只是事涉上官容臣失礼……” 李治目光一凝:“你的上官?” 李彦是内卫机宜使内卫不受三省六部统领他的直系上官只有五个人。 正是任命不久的五位阁领。 李治问道:“是谁?” 李彦又开始递交材料将双方的材料全部呈上:“这一边是豆卢机宜等人告发的罪状另一边是崔阁领的问罪名单请陛下过目!” 李治看着对比鲜明的两边。 一边是厚厚的一沓另一边只有一张纸。 他自然先拿向崔守业的问罪名单扫了一遍后怒意不止:“看来朕挑选的内卫在崔守业眼里贼人众多啊!” 再看另一边武后已经分门别类将罪状一一递了过去。 李治看着为首豆卢钦望的名字想到梅花内卫调查的情报心中冷笑:“亲家反目仇怨更甚!” 他接下来细细阅览发现全是冤假错案。 如果是单纯一两起倒也罢了但这些案子触目惊心全是近来几年发生的。 而其中大部分都是为勋贵子弟脱罪。 李治眼中厉芒闪动却一时间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默默查看。 但案子实在太多起初几起这位圣人还有耐心到了后面就匆匆翻过。 到了崔修业的飞钱想到崔守业崔修业这兄弟两人故作不和李治的厌恶感已经到达极致。 不过直到这时他还没有动崔守业的意思。 直到下一份供状印入眼帘李治轻咦一声:“刑部员外郎宋慈是谁?” 武后跟搜索引擎似的眼珠转了转就道:“此人拍马迎上任位六载毫无建树。” 李治再看罪状立刻明白了其中蹊跷:“崔守业为李思冲遮蔽罪行为了掩人耳目特意选了这个徇私而进的废物?好啊好啊他竟然也参与到了江南案中!” 此时再转回崔守业的问罪名单李治眼里顿时闪烁出杀意:“这是知道朕不会罢休才故意抬出这些人来顶罪朕重立内卫是为出战吐蕃崔守业的心中可还有半分国家大局?” 武后开始助攻:“陛下崔侍郎毕竟是阁领对谣言之事也并不知此次便饶恕他吧……” 李治受此提醒顿时眯起眼睛:“媚娘你说崔守业对于谣言真不知情么?相比起李敬玄这老物为保自身更敢散布这等谣言因为我们不会疑他!”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看谁都是嫌疑人。 何况崔守业这种本来就有动机家族势力也很大…… 哦还有关键一点! 李治冷声:“崔守业想当宰相很久了吧如果李敬玄被罢相他岂不是很有机会?” 武后恍然:“陛下圣明如此想来不无可能只是此事难以查验……” 李治一摆手:“不需要查了!” 以上确实是纯粹的猜测不过关系到自己的名声疑罪也是从有! 你污朕名声朕诛你全家! 何况云丹之案如此之大单单杀一个平民商贾哪怕姓窦都不足以平息怨恨。 这个时候崔守业撞上来可太合适了。 帝后内部商量完李治给此事定性:“崔守业身为内卫阁领负稽查之责朕深信之;刑部掌律令刑法刑部侍郎执宪纠察更是要职!然此人贪赃枉法徇私至此若查属实乃祸乱邦国之罪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过他看向下方一直沉默的李彦又温和的道:“元芳崔贼乃你上官你审问他确实有不妥之处你可愿朕换人?” 此言一出连武后都有些诧异。 当年李治对李义府何等宠信都没有这般为臣子考虑过如今真是破天荒。 李彦则断然道:“谢陛下然此案重大臣岂能因为惜身而延误案情?愿彻查到底绝不徇私!” 李治满意的点头:“好!好!拟诏!暂除崔守业内卫阁领刑部侍郎之职配合内卫机宜使李彦查明江南之案始末若有罪责直接下狱不必经刑部核审!” …… 当李彦回到内卫看到他手中出现的新诏书一众人等全部围了过来。 无论是豆卢钦望还是崔守业都紧张不已。 就算崔守业犯了众怒但若说圣人肯定会将其拿下那也是不一定的。 圣心难测。 而李彦半句废话就没有直接宣读诏书声音传遍内外:“暂除崔守业内卫阁领刑部侍郎之职配合内卫机宜使李彦查明江南之案始末若有罪责直接下狱不必经刑部核审!” 话音落下他指向崔守业:“奉圣人之名除绯袍去官印入内狱审问!” 崔守业听完诏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曾经不可一世的刑部侍郎立于原地就好像化作了泥雕木塑。 任由丘神绩把他的衣服给扒下来腰间的官印鱼符也统统没收再往内狱押去。 最内的牢房中窦德成正在呻吟李思冲正在瞌睡就见大门开启一道身影被狠狠推了进来:“把崔守业给我吊上去!” 终于…… 三个凶手整整齐齐吊在一起!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江南血案结! 内狱牢房。 眼见崔守业双手被锁链绑住旁边的李思冲先是傻住然后居然想阻止:“诶诶这不对吧你们怎么把崔侍郎给绑起来啦?” 李思冲虽然讨厌崔守业却也清楚这位刑部侍郎是他能安然离开内卫的靠山之一毕竟双方一损俱损。 崔守业本来一直沉默都好像失去语言能力了但听到这话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怒骂道:“蠢货!若不是你把什么都说了我又岂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即便到了这一刻崔守业都不觉得自己往日的酷烈作风有什么不对但李思冲却怒了:“老物你是内卫阁领居然被吊在内狱里你有何资格说我!” 两人吵起来了。 然后崔守业还骂不过说话极损的李思冲。 如果不是手臂被吊着暴怒的崔守业甚至恨不得扑上去狠狠给这纨绔子一脚。 丘神绩在边上笑眯眯的解释道:“好叫李宝郎知道崔守业已经不是阁领连刑部侍郎也不是了……” 李思冲愣了片刻然后又嗤笑道:“该!这老物还想行刑逼供我现在逼供啊自己也上去了!” 崔守业气得直哆嗦嘶吼道:“李元芳呢?他一直想查江南案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反倒怕来见我了么!我是他的上官!上官!!” “狄武卫那边有了收获云丹炼制的工坊找到了六郎去了那里!” 丘神绩将崔守业绑好拉动锁链将这老头直挺挺的吊了起来拍了拍手掌:“六郎也说了这场审问交给我足矣!” 这确实是李彦的原话。 将这三个凶手整整齐齐的吊起来这案子其实就解决了剩下的是完整的供词。 交给天赋异禀的丘神绩足矣。 果然丘神绩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他绕着崔守业转了几圈突然凑到面前几乎是脸贴着脸问道:“你觉得行刑逼供能得到真相?” 崔守业瞳孔顿时收缩。 这问题不好回答。 如果答能那接下来丘神绩就要上大刑你说能的啊! 如果不能那崔守业之前一直以酷刑问案岂不是早就知道会造成冤假错案? 当然可以无赖些回答“或许能”。 但崔守业看着面前的丘神绩。 如果是李元芳亲自来审他那也就罢了眼前这个食心卑子又凭什么! 他傲气的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丘神绩又问道:“你觉得圣人去了你的内外官职会还给你吗?” 崔守业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当然不可能还。 李治不是李世民贞观二年长孙皇后为李世民纳妃本来选中了一臣子的女儿不料她已经与别家有了口头婚约李世民就准备作罢房玄龄等人则表示反对天子册封的诏书都发下去了岂能收回但李世民最终还是以不毁人婚约收回了。 这可是有损皇帝权威的事情李世民不在乎李治却对皇权极为看重绝不会收回成命。 崔守业从被免官下狱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结局。 哪怕他真是清白也得网罗出罪名将错就错。 何况他的罪本就那么多根本不用编造。 丘神绩退后几步把罪状拿出来了:“来我们理一理看看你这位刑部侍郎在位时到底造了多少孽!” 崔守业起初不想听但渐渐也聆听起来然后发现很多事情自己都记不得了。 等到丘神绩念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念完他长叹一口气:“居然查得这么清楚豆卢钦望真是苦心积虑苦心积虑啊!” 丘神绩皱眉:“老贼你当真恬不知耻到这般地步对于自己的罪行毫无悔过?你心中可还有半点正义公理!” 崔守业也不装了呸了一声:“正义?公理?呵呵满朝上下有几个清白我又为何要羞耻?” 丘神绩冷笑一声不根据这个话题问下去而是走到边上的刑具架子上手指轻轻抚过一件件刑具:“这些刑具是你亲口命人搬进来的吧?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它们会用在你的身上!” 崔守业脸颊肌肉狠狠抽了抽面孔突然狰狞起来。 哪怕落到这个地步最后的尊严也不容许他向丘神绩低头:“你难道跟李元芳久了也喜欢这种软绵绵的审问方式?来啊!说什么废言!我岂会怕你……嗷!!” 事实证明你怕。 李思冲本来看两人聊得好好的又见丘神绩一直跟在李彦身边还以为他也是讲道理的选手。 结果猝不及防之下就见丘神绩一鞭下去用上劲力传来破空声响崔守业的左耳直接被抽飞出去。 动手就伤残! “啊——!!” 喷涌出的鲜血飞溅到自己脸上李思冲吓得尖叫起来与崔守业的惨嚎交杂在一起把最边上的窦德成都惊醒又开始药药。 丘神绩长鞭连连抽动脸上的凶恶狰狞彻底压过崔守业:“老贼你坏事做尽现在反来逞英雄?” 崔守业挣扎着惨叫着:“你敢……嗷……以下犯上……以后上官……嗷嗷……都要忌你……” 丘神绩从第二鞭开始就收了劲力抽了十鞭后就判断出了这家伙能受多重的刑马上对手下道:“去太医署请一位医佐来。” 手下的巡察卒去了他亲自上前帮崔守业包扎止血面色又变得温和:“听起来不无道理那依崔上官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眼见鞭子终于停下崔守业疼得浑身发抖半闭着眼睛剩下的另一只耳朵嗡嗡直响。 他还想嘴硬但终究不太敢了颤声道:“我已无幸理你给我个痛快吧那些罪状我都认……” “才区区十鞭你这就认了?” 丘神绩冷笑着拍了拍案卷:“这些案子的冤死者都是你屈打成招认下了自己根本没做过的事换成你自己倒是想求个痛快了真是奸猾……啧我很看不惯啊!” 他取来布帛将崔守业的嘴细致的堵住防止接下来太痛苦了咬掉自己的舌头然后拿了夹棍将崔守业的双手夹好想了想又把右手的解下招招手。 麾下的两个巡察卒上前开始死命往两边拉动。 “呜呜——呜呜呜——” 听着旁边受刑的呜咽声李思冲吓得闭上眼睛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受刑。 啪!! 鞭子突如其来的抽了过去! 丘神绩狠狠一鞭抽在李思冲的身上然后慢条斯理的道:“抱歉打错了!” “啊——啊——!!” 伴随着铁链的剧烈晃动李思冲被抽得疯狂挣扎疼得双脚离地腰都弓了起来:“阿耶救我!元芳救我!” 崔守业呜咽惨嚎:“你还……指望……李元芳……唔!!” 丘神绩莫名抽了李思冲几鞭后又回到崔守业身上去拿下一样刑具。 拿完之后就听到哭泣声传来丘神绩来到李思冲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我们是内卫秉公执法追求的是正义公道不哭好不好?” 李思冲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止得住哭得更大声了。 丘神绩叹了口气又开始拿鞭子:“你一哭我就心烦别怪我忍着点啊!” 雨点般的鞭子抽下来李思冲不哭了开始惨叫:“不要打我……我不哭了……你说什么我都听……啊啊!!” 丘神绩又开始吩咐手下:“你再去太医署请一位医佐来带齐膏药你去拿一桶盐水来再去取些胡椒。” 然后继续打。 等到李思冲被打晕过去了丘神绩转了过来表情十分平和。 崔守业眼中终于露出恐惧。 如果说崔守业是拷问流李彦是道理流丘神绩就是疯狗流。 前一秒还和犯人聊得好好的下一秒突然开打然后打着打着开始聊天或者边打边聊。 在这种流派下就算是凶悍的江湖逃犯落到丘神绩手中都撑不过一天。 而不说李思冲了崔守业甚至没有撑过半个时辰。 他完全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不多时就开始痛哭流涕丑态百出。 等待布帛取出他第一反应不是咬舌而是发出和李思冲一样的哀嚎:“别打了……你要我说什么……我都说……” 丘神绩不高兴了:“你的意思是我屈打成招?” 塞住边聊边打。 一刻钟后崔守业重新得到了说话的机会:“我说真话……你要什么真话……我知道很多……朝臣的秘密……” 丘神绩摇头:“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吗动不动搞牵连六郎说过这案子的打击面不能再广了收起你那些狡诈的心思吧!” 继续塞住继续聊继续打。 这次打得特别长因为太医署的医佐到了开始用药膏外敷。 丘神绩则开始磨胡椒粉边磨边笑。 “呜呜呜呜!!” 这一刻崔守业终于体会到了被他行刑逼供的犯人体会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给我个痛快……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丘神绩走过来一手抓着他披散下的头发另一只手扒开他的眼皮看向旁边晕过去的李思冲:“懂?” 崔守业连连点头:“我交代……我统统交代……” 丘神绩拍了拍特意留给崔守业完好的手把笔递上:“把你参与江南血案的前后经过统统写下想清楚了再写等李思冲醒来我还要把你打晕过去让他再写一遍呢~” 崔守业颤颤巍巍的握起笔陡然间老泪纵横:“应该讲道理……应该讲道理的啊……” …… 一个时辰后。 丘神绩走出内狱扭了扭脖子拍着手中两份严丝合缝的供述眉宇间闪动着正义的光辉: “江南血案六年悬案村民冤屈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玄武门销丹 长安城外。 在折冲府精锐的护送下数百名内卫押着凶犯和罪证回归。 李彦看着那些丹炉器具、尚未流入市场的云丹以及囚车里面的犯人十分满意。 而推在最前面的一个犯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就是窦德成的心腹豪奴郝大?” 也不大反倒长得矮矮胖胖面相还有几分富态。 别说倒有些像一将功成万骨枯。 此时浑身带血眼神依旧凶恶桀骜沉默不言显然知道必死无疑。 狄仁杰策马跟在边上:“六郎此贼凶悍见势不妙就想在坊内放火制造混乱好在彭武卫出手将其生擒!” 李彦点头:“你们都立下了大功郝大等人的所在处是窦静提供的?” 狄仁杰道:“窦机宜是想将功折罪。” 李彦摇头:“别的事情都可商量售卖毒丹罪大恶极遗祸无穷绝不能网开一面!” 狄仁杰点头:“确实如此我当时也没有答应他一步踏错万劫不复啊……” 窦静现在还未免职不过下场自不必说。 他原本与此事无关但后来窦德成为了脱身把这个儿子拉进了贩毒交易里就是带他走上了不归之路。 不仅是窦德成窦静父子他们这一脉全部完了。 最轻也是一个发配岭南生不如死的下场。 李彦又问道:“账簿呢?” 狄仁杰道:“账簿已经当众封存就在那个箱子内。” 李彦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就见账簿旁边豆卢钦望等五名机宜使守护着眼神都很警惕就怕别人去翻看那箱内之物。 李彦道:“处理的不错。” 他原本准备用账簿拿下窦德成后来有了明崇俨的投效。 一批新的丹药假意流入市场就令大毒枭构建起来的毒品人脉烟消云散直接遭到反噬。 但如此一来这些账簿也成了烫手之物。 因为上面全部是服药之人的黑历史。 那些服药成瘾的人接下来没了云丹可服用要么戒去毒瘾要么痛苦死去。 不过丹药的形式还不比鸦片毒性更烈再加上这些服药之人大部分都是年老的病人身体本来就差想要戒毒几乎不现实。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死定了如果账簿暴露出去还得晚节不保那家人不得拼命。 所以狄仁杰的处理最好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封了交给圣人。 让李治处置吧! 很快长长队伍到了大明宫的青霄门口但安元寿露面派出禁军接替折冲府护送将他们带到了玄武门。 名字虽然一样但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的是太极宫的玄武门这里是大明宫不是一个地方。 不过历史上此处也发生了景龙政变和唐隆政变。 前者是李显的太子李重俊诛杀武三思父子一路杀入宫中。 后者就是李隆基带禁军诛杀韦后和安乐公主的那一场。 而这一回进入瓮城后众人却发现城墙上面居然立着羽葆伞幢。 帝后圣驾玄武门亲自来了。 众人纷纷行礼:“拜见陛下皇后!” 内侍下来:“陛下宣李机宜上去。” 李彦上了墙头来到李治和武后面前。 说来也有趣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李治长什么样。 以前都是隔着帷幄只能看到人影朝会时站得靠后又不能殿前失仪。 此时见了也就是一个中年男人头发略显稀疏十分老态。 武后比李治大四岁今年都四十七了反倒看上去像是四十不到。 李治才四十三看上去却有五十以上权谋再厉害活不过妻子也是白搭。 不过这位圣人的面容虽然苍老精神还好开口道:“元芳毒丹全在此处了?” 李彦知道他是有意与五云丹区分开来点头道:“还有内卫的一千多盒毒丹。” 李治恨声:“聚集销毁此等害人之物不可留下!” 李彦立刻道:“是!” 云丹控制朝臣是对皇权的有力冲击李治见此物将毁舒了一口气又看向郝大等一众贩毒人员冷声道:“统统处以极刑夷三族!” 唐朝的刑法其实没有后世想象的那么重哪怕是十恶不赦中的谋反也只是正犯斩首正犯的父亲和儿子绞死三族之内的亲属没收财产统统流放。 当然皇帝可以对刑法随意增减从隋文帝杨坚开始基本就没按照刑律上面来猜忌心重的杨坚当朝打死大臣的例子都很多。 杨广就不说了李渊极重私情喜欢的臣子犯再重的罪只要不是谋反都能加以赦免也是视刑律于无物。 相比起来近五任皇帝李世民是最好的李治这样都能排第二。 当然他们对于刑律的践踏统统加起来都不如后面武则天开启的酷吏时代…… 现在李治对于这些贩毒人员的处置比起不赦之罪都要重了显然是要用极刑来加以威慑。 天子一言人口滚滚李治处理完丹药和犯人最后有意无意的问道:“账簿呢?” 李彦道:“也在证物之中那一车就是账簿所在。” 李治眼神不好看不清楚武后则早就注意到围着车子站立的豆卢钦望等人低声说了几句。 李治目光闪动:“账簿有几人见过了?” 李彦道:“并无什么人看过但从账目名册上可以确定是毒丹的买卖往来。” 李治稍稍沉默然后道:“那不用打开了就地焚毁吧!” 留在手中可以作为威慑。 一把火烧了则是安抚士族。 换成以往李治很可能留下毕竟这事不是他做的把柄不留白不留谁让你们听信窦贼。 但思及那个谣言万一高门士族心中不忿也暗暗推动闹到最后就是两败俱伤了。 因此李治断然将账簿焚毁此事揭过不再多提。 果不其然豆卢钦望等人收到命令后大喜过望齐齐拜下异口同声的高呼道:“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他们执行的速度很快打开箱子将账簿取出略略一翻确定无误后火把就丢了上去。 在黑烟下家人吸毒的黑历史随之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得到命令的内卫将皇城内的云丹也都搬了过来在中间高高堆起。 李彦见众人也想这样烧赶忙道:“陛下直接烧恐怕烟气生毒还是将毒丹放入丹炉内熔炼……” 他想到了林则徐的虎门销烟。 很多人以为销烟就是用烧的其实并不是。 因为如果将烟土拌着桐油焚毁不仅产生的烟气有毒膏余还会渗入地中。 等到官兵走后那些疯狂的瘾君子肯定会来挖掘当地的泥土从土中再提取出十之二三的鸦片。 于是乎林则徐用的是“海水浸化法”。 在海边弄个大池子池底铺石四周钉板防止鸦片渗漏再挖一水沟。 将盐水从水沟倒进池中再把鸦片割成四瓣放进去泡浸一段时间然后投入石灰。 石灰遇水便沸烟土就溶解了。 整个过程士兵站在池子边需要拿木耙不停在池中搞拌务必让鸦片完全溶入水中。 由于是在海边等到退潮时把池水送入大洋用清水洗刷池底就能做到不留涓滴。 长安不在海边没有那个条件这些丹药也不能随意倒入水中。 好在相比起清末那海量的鸦片这里的数量太少了又是丹药形式销毁起来办法其实很多。 李彦是谨慎起见李治听了也不敢怠慢立刻道:“去将明崇俨唤来亲自开炉焚毁丹药!” 半个时辰未到明崇俨就赶了过来。 内卫取出云丹清点数目望着一枚枚丹药被明崇俨亲手投入丹炉内不少人目光闪动。 他们不太想丹药全部销毁家中人依旧渴求。 但想到那种无止尽的服丹得不到就发狂哀嚎的凄厉…… 他们又希望这些丹药再也不要出现了。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豆卢钦望闭上了眼睛。 这样也好……这样很好…… 与此同时丘神绩审问出来的供词也到了。 “如此才对!” 李治和武后各自看了一遍。 他们都是极聪明的人几份供述一对应就知道最后的这版确实是真相了。 如果这个真相最初揭露李治的愤怒会集中到窦德成一人身上。 因为事后就他一人卖丹药妄图利用此药编织势力扩大影响。 至于其他两位的罪行并不重要哪怕涉及到村民身亡如何判处还看政治安排。 但现在揭晓窦德成、李思冲、崔守业都是必杀之! 因为云丹流入长安他们三人拥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换个角度看处置天差地别。 李治直接定性:“草菅人命丧心病狂必须严惩以儆效尤!令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司会审将案情公示天下!” 这就是要将三位主犯的恶名彻底公开。 一位外戚子弟一位宰相嫡子一位刑部侍郎! 统统处决! 众人纷纷高呼圣明明崇俨眼眶微红强忍住心中翻腾的情绪。 师父你的大仇终于彻底报了! 其实还不算彻底。 李治想了想唇角溢出一丝冷意突然道:“且慢销毁毒丹让李侍郎前来见证!” 众人一愣心生寒意。 宰相李敬玄要倒台了? 李彦则暗暗竖起大拇指。 江南血案真相大白李思冲罪名确凿即将伏法还有包庇罪名的崔守业。 想想崔守业是为了谁才包庇李思冲的? 这个时候命李敬玄来玄武门观看销毁云丹! 杀人还要诛心!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宰相末路 李府。 李敬玄坐在棋盘前看着胶着的棋局陷入沉思。 他在考虑这次要让步多少才能让圣人满意。 宰相是一个极为特殊的位置历朝历代皇帝与宰相之间都有或明或暗的争权夺利。 李敬玄无疑是以李治的心腹登临此位起初听话对圣人的安排言听计从但渐渐的也开始壮大自身。 都位极人臣了自然要享受那种大权在握的感觉真事事为圣人他那么辛苦升官做什么? 而也正因为有了宰相的权威李敬玄才能在李治的容忍范围内不断试探逐步扩充势力。 李治厌恶的情绪虽然在堆积却又不会真的拿下他。 毕竟把李敬玄撤了换另一位宰相上来不见得更好。 正常情况下双方把持权力彼此拉锯才是常态。 只是这次显然是突发事件。 李敬玄很清楚谣言大大触怒了圣人自己的儿子又做了些糊涂事理应让步平息圣人的怒火。 算了算要让出多少关键位置李敬玄心疼地皱了皱眉怒哼道:“孽子!孽子!” 骂归骂关心还是得关心他招来管事:“内卫那边情况如何了?” 身边人道:“阿郎并无消息传回应该不是坏事。” 李敬玄微微点头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真要有坏事…… 外面传来惊惶的呼喊:“阿郎不好了!不好了!” 李敬玄脑袋一晕沉声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报完事情自去领笞刑!” 通报的管事欲哭无泪却也赶紧道:“崔侍郎被抓起来了听说都开始在内狱审问了!” 李敬玄愕然:“崔守业是内卫阁领谁敢以下犯上……圣人下了什么旨意?” 管事道:“圣人罢去了崔侍郎的官职他的官袍和官印都被扒下立刻关入大牢!” 李敬玄若有所思:“圣人为何如此惩处?难道……谣言是此人所放?不无这个可能!” 崔守业对于宰相的执着没有人比李敬玄更清楚了否则他当年也不能轻易将其拉上船。 那借此机会崔守业想要把他拉下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政治斗争。 想到这里李敬玄轻抚胡须恢复泰然之色挥了挥手:“无妨此事不见得是坏事下去自领十鞭!” 倒霉鬼退下挨鞭子其他人噤若寒蝉。 这位阿郎规矩极重为人又爱惜名声因此对于下人约束非常严格。 鞭子打十下到五十下叫“笞刑”如果打六十下到一百下就变成了这个时代的“杖刑”。 官府的杖刑最多也只能打到二百下但李府的下人却有被直接打死的从此其他人更是谨慎度日不敢污了主人名声。 “崔守业完了此案不会再多做打击我也不必退让那么多……” 而李敬玄看着棋盘重新将几枚棋子摆放上去笑容浮现。 心情变好后又不免有些奇怪。 他写了那么多封信件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一封回来? 虽然说有些事情可以心照不宣但终究不如黄纸黑字。 李敬玄想到这里迟疑片刻还是将几枚棋子拿了下来喃喃道:“也罢还是多退让些吧!” 正在这时内宅的仆人又来禀告:“阿郎夫人好像要归家。” 李敬玄一怔露出不解匆匆起身。 这位新婚娘子是太原王氏的嫡女出身不可谓不贵。 李治前一位王皇后表面上出自太原王氏那其实是攀的分支主脉不认王皇后仗着是王思政的后代被关陇士族所拥护得到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等人的支持和山东士族其实没啥关系。 而李敬玄的第三任妻子则是真正的太原王氏嫡女大婚之后单单从主家带来的嫁妆就足够李府的吃穿用度再上一个档次。 李敬玄匆匆赶去在后院拦下了被婢女前呼后拥的王氏:“夫人你这是要去哪里?” 王氏行礼姿态上无可挑剔:“夫郎我回娘家。” 李敬玄皱眉道:“今时特殊不可节外生枝还望夫人打消此念日后再回我会亲送夫人。” 王氏摇头:“不劳夫郎了此回家门我将送上和离之书。” 李敬玄愣住一时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足足过了十数息才沉声道:“这是何意?我可有亏待夫人之处?要行此恣意之举?” 王氏淡然道:“不是妾损谤自家夫婿实乃前任不幸不欲重蹈覆辙我书信回家中亲长也同意妾身之意。” “是以为我失了势迫不及待撇清关系吧!” 李敬玄面无表情心中暴怒。 他的第二任夫人之死当年也闹得沸沸扬扬毕竟家中亲长都是士族贵人看到女儿临死前那般凄惨回去后自然有怨言。 但李敬玄连发十几篇声情并茂的爱妻之文士林疯狂称颂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山东士族还是乖乖送上了第三任娘子赵郡李氏还主动提出并宗。 结果他现在嫡子刚刚被抓王氏就要和离还拿出前任妻子说事? 王氏其实也不是那么急但她写信后很快收到了长安兄长的回信。 信中让她速速与李敬玄和离不要累及族内。 她和这冰冷冷的宰相在一起总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信中所言正中下怀此刻再行一礼:“和离之书至将做财账交割妾告辞了!” 目送新婚娘子离去李敬玄脸颊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贪权却不贪财。 因为不需要贪。 前两任妻子都是五姓嫡女嫁妆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那笔财富明面上在妻子名下等到妻子去世后自然就成为了李府的资产。 因此李敬玄每结一次婚生活档次就上升一个层次。 再加上他联宗于赵郡李氏李氏商会的生意肯定要带着他的族人做一做。 如此种种哪里还需要考虑钱财的问题。 可现在妻子和离财产分割不说此事传出还必然引发哗然。 就算再怎样推卸责任堂堂宰相与妻和离对于他的名声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李敬玄左思右想都没有消弭影响的办法默默下定决心:“不能和离一定要让王氏收回心意!” 他第一时间又想起了士林招来专门联络的心腹低声吩咐起来。 不料听完吩咐后那位管事却为难的道:“阿郎我昨日去找那些文人士子却未寻到他们似是躲起来了。” 李敬玄淡淡的道:“换一批便是。” 读书人相较于天下万民确实是一小撮人但官员相对于天下读书人也是一小撮人。 长安之内最不缺那些渴望入仕的读书人使唤来去极为方便。 管事领命而去仅仅两个时辰后就飞速奔回:“阿郎情况不妙那些文人竟敢拒绝还说……还说……” 李敬玄目光一沉:“吞吞吐吐成何规矩速速说来下去自领十鞭!” 管事委屈的道:“他们说阿郎你表里不一虚伪待人虐妻成狂乃是彻头彻尾的伪善之辈!” 李敬玄愣住:“虐妻成狂?那群醋大他们怎敢!” 他坐视第二任妻子凄惨死去也是看出了云丹的害处知道久而服用还是逃不出一个死字长痛不如短痛。 事实证明他的预见性…… 从来都是自己诬陷别人如今居然被士林所污李敬玄勃然震怒:“我定不饶恕吏部铨选他们休想再有半分机会!” 不过宰相终究是宰相他骂着骂着突然醒悟面色惨变:“不好!不是他们……是陛下!陛下要杀我!” 一个臣子如果有善名就算办错了事被皇帝所杀天下议论都是皇帝的错士林兴奋。 一个臣子如果有恶名哪怕工作上没失误被皇帝所杀老百姓也会拍手称快天子圣明。 后者就是历史上武则天杀酷吏的原理神皇陛下老圣明了。 显然梅花内卫开始污李敬玄的名声就不是单纯的以罪贬官而是要他死。 李治这次是真的恨透了这个曾经的侍读不弄死李敬玄估计心里堵得慌。 李敬玄终于意识到危机双腿一软险些瘫倒身侧的奴仆赶紧扶住。 他脑袋剧痛:“谣言不是我散布的我冤枉啊陛下!不!我要想想谁能替我!只要把那个人给压住陛下就能予我宽限还有转机!” 一个成熟的政治人物做事都不会操之过急。 在拿下李敬玄之前李治要考虑好用谁来取代其宰相之位。 就像动武敏之前先派人去岭南将那些被贬的武氏子弟接回京城一样。 首先想好了关键位置谁来接替就不会出现随意任免后没有更合适接替的臣子白白让自己陷入被动的状况。 李敬玄认为自己很重要。 不是单纯的能力论能力比他强的有不少。 但在四位宰相里既要压制关陇士族又要有限度的拉拢山东士族还得展现出鲜明的圣人意志自身的威望资历一样不能缺。 这种种条件下接班的人选就不是那么好挑了。 因此李治一边磨刀一边选人这个过程短则数月长则一年。 到那时候李敬玄的名声也彻底臭了可以手起刀落夷其三族。 而李敬玄唯一的自救之法就是在这段时间一方面尽可能挽回名声另一方面将接班者打压下去。 让李治意识到终究还是他更好用。 “扶我起来!我要去写信……写信!” 李敬玄拼命想着办法颤颤巍巍开始写信。 正妻王氏走了四位美貌的妾室也来到中堂服侍李敬玄眉宇间又是惊喜又有担忧。 惊喜的倒不是转正出身不够是不可能成正妻的但至少没了正妻的压迫妾室的自由度会高许多。 担忧的则是她们从未见到李敬玄这般模样惊惶得连握笔的手都在颤抖。 写了五封信他就实在坚持不了放下笔直喘气。 就在这时府外又传来尖细的声音:“圣旨到!” “陛下知道我是冤枉的了?” 李敬玄喜上眉梢强撑身体率众恭迎圣人的诏书。 “命西台侍郎李敬玄前往玄武门观看毒丹销毁。” 李敬玄跪下浑身颤抖。 这个时候让他去看销丹? 内侍等了片刻似笑非笑:“李侍郎接旨吧然后速去大内吧!” 李敬玄身子晃了晃努力站起来最终却瘫倒下去凄声悲呼: “我有冤难伸!有冤难伸啊!!”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该结束士子案了 “李侍郎瘫身病倒无法前来?” 夜幕降临玄武门上下点起了火把但等了半天的李治收到内侍这样的回报后却是面色平静沉默下去。 半响之后圣人有气无力的声音传入内侍耳中:“让太医署的刘御医去为李侍郎诊断他是孙真人的亲传弟子医术高明朕也放心。” 武后在边上聆听知道这个放心可谓一语双关。 如果李敬玄识趣效仿杨素故事自己不吃医生开的药主动病死在床那李治也就作罢饶过李府上下。 如果李敬玄权欲不熄还想东山再起那就要步毒贩夷三族的后尘了。 下方的明崇俨并不知道城上的对话双目熠熠就希望看着李敬玄面如死灰的表情。 没想到居然不来上方圣人已传下旨意。 众人不再等待将丹药送入丹炉一批一批的毁去。 等到所有云丹全部化作完全无法食用的废料城上帝后回宫城下也打道回府。 明崇俨定定的看着丹炉内然后借着告别的机会向李彦重重一礼。 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彦还礼心情愉悦。 无论过程多么曲折终于换来悬案大白凶手伏法。 不过不能懈怠。 还有一件事。 士子投毒案的真凶。 那个凶手或许曾经是受害者但在这件案子里已经是加害者。 不仅害死了士子张阳的性命还让五十多位中毒的士子错过今年的科举。 而李彦替江南枉死的百姓报了仇由他来缉凶结案结束一切也是顺理成章。 “做个了结吧!” …… 第九日清晨李彦带上狄仁杰和郭元振挑选了一队巡察卒走向皇城贡院。 学舍前陈御医正在和两名医佐说话。 李彦本以为他们是讨论医药问题近了一听才发现他们居然在说月考。 唐朝的医学科目分的其实挺细所有在太医署内学习的学生都有学制。 比如体疗科(内科)的学制为3年、疮肿科(外科)和少小科(儿科)学制为5年耳目口齿科(五官科)学制为4年角法科(外治法)学制为3年。 这几年的学习过程中考核也非常多每一科的教授博士都要进行月考太医令则在每个季度进行一次季考最后太常寺在年终进行总试。 按照这样的学习制度每个出师的太医署学生都会是一名合格的医生。 只可惜实际情况往往有较大的差距。 因为古代并没有那么多合格的医生庸医比起良医更多而良医里面也不是人人都适合当博士教授下一辈。 于是乎太医署的制度很好却由于缺乏足够的师资力量无法一代代培养出合格的学生最终不得不变成师生相带。 比如跟在陈御医身后的两个医佐就是他学徒中的两位相当于导师带的研究生。 见到李彦带队前来他上前见礼:“李机宜这是我的两位徒儿这段时间主要是由他们照顾病患。” 双方通名见礼陈御医就告辞了。 李彦微笑:“辛苦两位中毒的士子经过八天的修养情况怎样?” 年长的胡医佐道:“回李机宜的话圣人亲赐了不少补充元气的药材目前士子都已清醒只是有些人体质虚弱白日哪怕偶有昏睡也可讯问了。” 李彦点头:“很好名单给我吧。” 他之前就判断出下毒灭口的凶手十之八九就藏在这群病患中。 但那个时候众士子上吐下泻基本都处于昏迷状态根本没法问话。 如果等中毒士子恢复那时间一天天过去必然心急如焚。 但将江南血案查清回头来再看这起案子不仅动机清晰士子又经过调养也能正常回话如果遮遮掩掩那必定是心怀鬼胎嫌疑大增。 不过李彦拿起名单扫了一遍却有些奇怪:“怎么长安六学的士子也有不少中毒的?” 胡医佐经过这段时间照料早就烂熟于心:“外州士子中毒三十五人京内士子中毒十七人共五十二人中毒。” 李彦想了想开始分配任务:“怀英外州的士子就交给你你是明经科出身和他们攀谈交心了解情况。” 狄仁杰沉稳的道:“下官明白。” 李彦又道:“元振京内士子交给你你本是这一科的士子跟他们也有些共同话题好好打听一下遇害的张士子是怎么向他们推荐丹药的。” 郭元振精神一振:“是!” 然而听了此言胡医佐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不敢隐瞒低声道:“李机宜我在治疗期间听到一个说法张士子的丹药原本是不愿意卖给京内士子的后来是被强夺了去。” 李彦眉头一扬:“你细细说来。” 胡医佐不敢编造看向另一人:“孔师弟此事是你告诉我的还是你来向李机宜说明吧千万不要夸大明白吗?” 孔医佐年纪最轻二十岁不到还未及冠早就在旁边憋不住了闻言立刻道:“放心吧师兄我一定实话实说!李机宜是京内士子仗势欺人强夺丹药还打了张士子连钱都不愿意给呢!此等行径实在有违六学之风!” 李彦面色沉下:“为首的人是谁?” 孔医佐道:“是李守一当朝宰相李侍郎的庶出子剩下那些服丹的长安士子都是此人的跟班一向嚣狂!” 李彦一怔狄仁杰抚了抚须郭元振则面露不屑。 怎么每次做坏事都有这一家! 李彦心头一动又问道:“李守一带着长安士子欺负张阳是哪个外州士子说的?” 孔医佐道:“好些人都看到了还欺负了不止一次听说李侍郎最喜欢虐待妻妾说不定……” “咳咳!咳咳!” 胡医佐赶忙战术性咳嗽总算将这位师弟后半句堵了回去。 李彦失笑。 换成几日之前别说大权在握的李敬玄了这些医佐绝对不敢说李守一半个字的坏话。 但现在李敬玄虽然还是宰相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完了这些医官都开始说坏话了。 什么叫大势已去? 这就叫大势已去。 当然换成老成持重的陈御医就算李敬玄要垮台也不会多舌。 年轻人血气方刚孔医佐眉宇间带着愤然显然对李敬玄虐妻成狂还哀思作秀的行为十分不满。 李彦微笑:“既如此你跟着郭武卫去李守一屋内好好盘查!怀英你还是去跟外州士子聊聊有关张士子被欺负的事情也了解一下。” “是!” 狄仁杰跟着胡医佐去见外州士子郭元振带着孔医佐去找长安士子。 “李守一李敬玄的另一个儿子被牵扯进士子中毒案……” “是巧合?还是凶手故意引他入局?” 李彦想了想朝着郭元振那边走去。 这个李守一是怎样的人他想亲眼看一看。 …… 郭元振带着一群巡察卒往学舍的东北一角而去。 那里的屋室最宽敞外界的风雨显然也没有打扰到这群士子他们聚在一起正在看书…… 才怪。 今科科举都结束了还学个屁都聚在一起下棋。 用的不是后世常见的黑白棋子而是色泽艳丽的琉璃棋子一向为贵族所喜爱。 双方眼见就要分出胜负一位小郎君眼见要输旁边的士子突然一个失足倒在棋盘上伸手一推将棋子推翻在地。 小郎君见了哎呀一声:“怎么这等不小心也罢重来重来!” 对方那个眼看要赢了的士子反倒松了口气:“守一大才我自愧不如还是换人吧!” 你这水平太臭了我想让棋都让不了赶紧换人折磨。 其余士子面面相觑只能表面踊跃:“我来!我来!” 被簇拥在中间的小郎君正是李守一微笑着摆了摆手:“不要争不要抢一个个来一个个来!” 郭元振进去时就见到这幕场景。 他有些疑惑:“这些京内士子怎么恢复得如此之快?” 孔医佐道:“不比外州他们家中送来了补药自然恢复得快……” 郭元振点点头开口道:“李守一是吧我等是内卫关于士子中毒案有情况要询问你。” 一批人走进来众士子早就发现只是发现为首的郭元振只是一袭青袍最低级的八九品官就不加理会。 此时点名道姓李守一却连起身都懒得应付:“我中毒初愈身体虚弱经不起折腾你要问什么问他们便是。” 几位士子立刻起身趾高气昂的介绍:“李郎君之父乃西台李侍郎阁下想问李郎君怕是不便我等奉陪吧!” 郭元振笑了走上前去拱了拱手:“原来是宰相之子失敬失敬……” 李守一不加理会开始下棋嘴角却单边上扬歪起一抹高傲的弧度。 然后郭元振的下半句来了: “只是你父亲瘫掉了你知道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丘神绩之名,可止恶人啼哭 “放肆!你怎敢污蔑当朝宰相!!” 李守一都没听清郭元振讲什么反倒是旁边的士子勃然大怒率先跳了起来。 直到这时李守一才意识到刚刚郭元振说自己的父亲瘫了怔了一怔猛然起身指着郭元振的鼻子:“你一个青袍小官怎敢出此妄言你这身官袍要保不住了保不住了知道吗!” 初听这句话李守一心里还真有些害怕毕竟李敬玄年纪不小。 但如果父亲真的在身体上出了什么事府上管事肯定早就来学舍接他回去了怎么可能悄无动静? 这样一想他只剩下愤怒光骂还不过瘾手居然想要扇上去:“你咒骂我父我身为人子岂能容你!!” 郭元振往后退了退脸上似笑非笑:“李郎君误会了我不是咒骂李侍郎我只是实话实说对了你兄长李思冲下狱定罪即将问斩了你知道吗?” 空气安静下来。 众士子也不骂了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郭元振。 你怎么不说圣人要灭李敬玄满门? 编也要编个像样的啊! 李守一也不打了直接挥手:“拿下!拿下他!” 然而对面也是一片安静。 郭元振找乐子。 别说他麾下的巡察卒一面沉默心里也挺乐。 就连孔医佐都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了过去。 渐渐的众士子的脸色变了。 一个人发疯胡言乱语倒也罢了一群人又怎么可能同时发疯? 内卫可不是随便进的都要有门路! 何况还有孔医佐这位可是太医署医佐怎敢污蔑当朝宰相? 难道…… 此人说的话是真的? 李守一同样意识到了这点只是完全不信:“我兄下狱谁敢抓他?这才几日?怎可能发生这么多事?” 屋外的李彦能理解李守一心中的荒谬感。 外面天翻地覆但也仅仅是十天不到的时间。 他查了十天案武敏之没了。 他查了十天案李敬玄完了。 长安权贵瑟瑟发抖中求求你别查案了! 屋内郭元振脸色沉下也有了一分威仪:“李守一你家中变故回去便知现在速速答话不要自误!你们服用的丹药是张士子主动卖给你们的还是你们从他手里抢来的?” 此言一出屋内的其他士子眼神都游离起来有些人连头都垂了下去。 答案已经很明显而李守一还下意识狡辩:“是他……送给我们的!” 郭元振冷笑:“张士子对外州士子都是以十贯钱一枚丹药的价格出售这价格还很便宜换成你们反倒变成送了?” 李守一嘟囔道:“他想巴结我呗这等人多了又有什么稀奇的?” 庶出子的地位是很尴尬的在李府之中李守一很可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货色否则也不会住在学舍。 但在这里众士子捧着他变成了呼风唤雨无人敢招惹的存在久而久之也膨胀了。 郭元振却冷冷的道:“李守一你要想清楚你所说的话是作为证词的一旦说谎就代表你于此案有嫌疑!” 李守一面色微变但仔细想想还是嘴硬道:“他给丹药时就说的是送这点我没说谎。” 郭元振立刻呵斥:“那你有没有欺凌张士子有没有殴打他?你那点小机灵瞒得过谁你逼迫他说送你那也能叫送吗!!” 李守一眯起眼睛终于被这种审问的语气激怒了:“你区区一个青袍小官……” 郭元振再不多言挥了挥手:“拿下!” 两名孔武有力的巡察卒立刻走出朝着李守一抓了过去。 李守一面色剧变起身后退:“你们敢!我父是西台侍郎!我看谁敢……哎呦!!” 眼见巡察卒直接将他双肩扣住押了过来郭元振冷笑:“若是坦坦荡荡何须扯谎遮掩必是心怀不轨李守一现以士子中毒案嫌疑犯之名缉捕你!” 李守一尖叫起来:“你怎可胡乱诬我?放开……啊!!” 说什么都没用他已经被拖了出去。 众士子看得噤若寒蝉一个也不敢出头郭元振却不放过:“到你们了孔医佐你先跟他们说明一下这几日外面发生的事情想必他们就能好好回话了!” 听了江南血案的审理再听李敬玄的传言京中士子立刻意识到这位宰相要倒台了。 态度顿时一百八十度大变样囔囔起来:“都是李小郎君吩咐我等做的!”“我们也是无奈只能跟着他一起欺负张士子!”“是啊是啊!” 郭元振眼中浮出怒意:“是你们找上的张士子还是张士子找上你们?一个人说不要七嘴八舌!” 众人推举出一人上前:“回武卫的话是李小郎君找上张守义的他听闻张守义服了丹药文思如泉写出的文章水准远超往日便一心觊觎但张守义不愿卖丹才威逼胁迫最后把丹药抢到了手。” 郭元振道:“这个消息是怎么来的?如果丹药真有传闻的这么好为什么才你们这点人买?” 京内士子道:“是偶然听到两个外州士子交谈才知有此丹药他们保守秘密并不愿对外人说张守义也明言丹药有限他给了我们就无法给外州士子。” 郭元振目光闪了闪:“你确定吗?张士子有没有欲擒故纵的可能?他就是想卖药给你们起初却故意拒绝?” 京内士子一怔仔细想了想缓缓摇头:“实在不像他当时抱着盒子不肯放是李小郎君亲自动手我等才抢到了丹药结果……唉!早知道就不抢了……” 郭元振看着这群人心生厌恶。 长安二馆六学二馆是弘文馆和崇贤馆最顶尖的勋贵子弟所上的地方进士绝大部分出于其中。 六学档次相对要低是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隶属国子监。 这里面的学子足够努力也能出头至少比起那些千里迢迢从外州赶来的要强太多。 因此外州三十五位中毒者十分无辜这群六学士子却不值得同情。 郭元振再询问了几个细节让录事呈上供词每个人都签字画押证明自己所言无误。 眼见询问结束有些士子如蒙大赦赶紧避到一旁有些却不放弃机会凑过来套近乎:“郭武卫我认得你你原本也是应举士子如今却解褐入仕为国效力真是一大快事啊!” “郭武卫威武前途无量我等愿写文颂之可否赏脸去醉今朝一饮?” 看着一张张讨好的面容郭元振明知这样会得罪人还是忍不住往地上唾了一口:“险些与你这等人同科真是耻辱呸!” 说罢心情畅然转身就走。 出了屋子却见李彦站在外面淡淡看着李守一。 而这位刚刚还嚣张的宰相之子已经吓得脸色苍白。 五品绯袍和八九品的青袍是完全两个概念他一个庶出子站在李彦面前动都不敢动一下。 郭元振上前赧然道:“六郎我刚刚没控制住……” “元振你骂的很好不过别仅限于口头痛快这等霸凌之辈事后得好好盯一盯他们!” 李彦提醒道:“去找一找飞钱张阳那遗失的飞钱可能也在他们手里。” 郭元振恍然大悟立刻返回李守一的脸色则马上变了眼珠滴溜溜乱转。 果不其然郭元振带人进了屋内不多时就拿着两张飞钱出来:“真是一窝坏种李思冲滥杀百姓此人小小年纪就欺凌同科到了这般地步简直可恨!” 李彦听他老气横秋的语气有点好笑对于一窝坏种这形容则十分赞同摆了摆手:“此人确有嫌疑带去内狱审问!” 李守一赶紧叫了起来:“冤枉!冤枉!我只是与张守义玩闹罢了!我自己也中毒了岂会下毒?” 听到玩闹二字李彦目光微寒却也没有被情绪左右询问道:“将你抢夺张士子丹药的前后经过详述一遍不得有半字虚言!” 李守一的说法跟屋内倒是相差不大:“听说张守义服了那丹药文思如泉写出的文章我也看了确实是佳作我若有此药便可高中就去寻他买药……” 他满脸冤枉:“我一开始真的没想抢我告诉他我的家世甚至愿意出价二十贯一枚我的价格都比别人高一倍了还不够诚意吗?可张守义偏偏不卖无奈之下我才带人围住结果他死死抱住药不给我们才打了他……” 郭元振挥了挥手中的钱票:“然后又抢了他的飞钱?” 李守一连连摇头:“飞钱不是我抢的后来才发现在我屋内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郭元振冷笑:“你既然发现了为何不还回去?” 李守一挺理直气壮:“他都死了我怎么还?” 郭元振气得一脚踹过去:“你们殴打他抢他的丹药抢他的钱财结果说是玩闹?来来我也跟你玩闹玩闹!” 李守一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别打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彦淡淡的道:“你会再犯的因为你只是恐惧于更强的暴力而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误。” 郭元振冷笑一声凑到李守一耳边嘀嘀咕咕起来。 一番话说完他把李守一硬生生提溜起来:“走我带你去见丘兄!” 话音刚落手上猛然一沉郭元振冷笑着将这滩烂泥往地上一丢: “丘兄之名可止恶人啼哭他晕过去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天赋上线,神探回归! “将李守一带入内狱先关在普通的牢房内再通知刑部让那位给张士子验尸的仵作来见我。” 李彦摆了摆手李守一像死狗一样被拖了下去。 郭元振来到边上低声道:“六郎你说此事如此巧合会不会张士子就是……” 李彦道:“你觉得他就是下毒案的凶手以死揭开江南的陈年血案?” 郭元振道:“张士子是润州人又能弄到云丹与青阳村有关联的可能性极大只有让新科士子集体中毒这等大事才能让当年的案件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尤其是被圣人所重视。” 他对着走过来的孔医佐问道:“孔医佐这些士子所中的毒是不是没有那么严重?” 孔医佐回答:“是的这毒初期发作猛烈但康复的速度很快最初的判断过重了。” 郭元振又道:“六郎那凶手对张士子残忍灭口又岂会手下留情?” 李彦点头鼓励:“你分析得不无道理。” 他在看到李守一等人下棋时其实就想到了这点。 相比起青阳村的死伤惨重活下来的村民都成了废人这些士子更像是经历了一场食物中毒。 当时看上去狼狈不堪可事后恢复的速度比起陈御医预料的都要快。 而凶手既然能下手杀人灭口张阳又为什么不弄更狠的毒药造成更震撼的效果呢? 除非…… 士子案里凶手就是被害者张阳是以死伸冤。 不过郭元振也有些想不通:“我刚刚询问了他们张士子似乎真的不愿意将丹药卖给李守一这就奇怪了。” “李守一的兄长李思冲是江南案的绝对凶手他父亲也是包庇者这般深仇大恨不直接毒死李守一就不错了将他们牵扯进来不是正好有利于查案为什么要拒绝卖药?” “这似乎说明张士子又不是知情者……” 李彦从不妄下判断:“我们目前对于张士子的了解还是太少你去东市萧氏和谢氏商会总部看一看这两个江南商会有没有润州籍的管事有的话好好询问一下张士子的情况。” 长安四大商会窦氏已成昨日李氏受到李敬玄波及也牛逼不起来了。 剩下的两个萧氏和谢氏则是以江南为根基的因此李彦想到它们。 “明白!” 郭元振领命去了。 李彦谢过了孔医佐自己往狄仁杰那边而去。 相比起这边十多个长安士子都聚在一个屋中外州士子则分散开来。 李彦到了那里时狄仁杰才问完第二个人。 这是真的攀谈交心了。 李彦也不打扰往安忠敬的屋内走去。 “元芳!” 李彦走进去时安忠敬正在看书见了他顿时面露喜意。 李彦关心道:“感觉怎么样?” 安忠敬站起身来摆了个舞棍的架势:“恢复的比预期要快已无大碍我接下来要勤练达摩劲!这次幸好有武功不然还要更狼狈!” 李彦道:“准备从军?” 安忠敬摇摇头:“不我明年要再考一次。” 李彦道:“也好那样也能不留遗憾。” 安忠敬不乐意了:“听你这口气就想我考不上似的信不信我苦读一年考上进士科?” 李彦正色道:“我当然信沉下心好好考你能行的!” 安忠敬点头:“好!” 他重新跪坐下去开口道:“江南案件结束了你还要查士子案吧?我听说一个消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张士子受过欺负……” 李彦聆听安忠敬说的正是刚刚的事情。 过程并无什么区别只是相比起李守一的“玩闹”外州士子则看到张阳被那帮人打得很惨还吐血了。 末了安忠敬愤恨的道:“李守一与其父其兄当真是蛇鼠一窝!” 这话相当重了李彦心中赞同却又有不解。 他问道:“你不恨张士子吗?” 安忠敬愣住。 李彦目光沉静:“张士子虽然被害但如果不是他推销云丹给你们你们不会中毒错过科举这件事终究是他的错。” “可无论是孔医佐听到外州士子的议论还是你刚刚愤恨李守一等人的欺辱似乎都没有责怪张士子的意思。” “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安忠敬面色数变:“不愧是你元芳……” 苦笑之后他却坚定的道:“抱歉这件事我不能说!” 李彦皱眉:“忠敬你我的关系不必多言凉州之时我都信你现在你却不信我?” 安忠敬赶忙道:“我当然信你五哥已经把江南案跟我说了此案是经你审理才能真相大白将宰相之子都绳之以法!能像你这般为枉死百姓伸冤的世上又有几人?便是没有凉州之事我也绝对信你!” 李彦不解:“那你……” “哎呀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安忠敬挠了挠头凑过来低声道:“这起案子你能不能别一查到底接受一个皆大欢喜的表面真相?” 最痛恨的谜语人上线了。 李彦本来疑惑不多反正此案的凶手与江南案必有关联顺藤摸瓜总能查到凶手。 六年前的悬案都解决了还怕这个八天前的案子? 结果安忠敬这一番话把他给弄糊涂了:“你能不能说得再明白些?” 安忠敬也想得脑壳疼:“我不能失信于人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而你职责在身我告诉你责任就变成你的了!” 李彦目光终于一凝。 安忠敬之意竟然是觉得他知道真相后会选择隐瞒? 恰好此时外面的巡察卒前来通报:“李机宜刑部的仵作来了。” 李彦站起身拍了拍安忠敬的肩膀:“好好休息不要有负担放心吧一切有我!” 走出屋内就见一道高瘦的身影避开旁人远远站着。 李彦走了过去:“你是何仵作吧死者张阳的尸体就是你验的?” 何仵作赶紧点头:“回李机宜的话张士子的尸体有三名仵作验过我是其中之一还有另外两名仵作来自长安万年两县。” 李彦道:“张士子的身上有没有被殴打的伤势?” 何仵作十分确定:“有都是新伤那伤就险些要了张士子的命他的身体太虚弱根本经不住那么严重的殴打。” 李彦回忆了一下。 他见到张阳时对方已经是一具尸体现场满是秽物和恶臭。 但也能看出来此人是一个极为削瘦的男子。 原因后来找到了吸食鸦片多了都是骨瘦如柴的模样。 李彦又问道:“根据你的经验张士子这样的身体状况正常情况下还能活多久?” 这个年代的仵作在有些方面还真就不比医生差尤其是在断人生死方面。 何仵作没有多少迟疑就做出判断:“就在这一两年。” “张阳还很年轻身体就已到了如此地步他自知死期将至以死伸冤完全可能。” “可如果真是那样他为了丹药不被抢走为什么要面对李守一等人的殴打?” “欲擒故纵不用到那个地步被吓一吓交出去很正常毕竟那个时候李敬玄还如日中天。” “他那样顽抗护药难道就不怕自己被那群六学士子打死江南案再也无法伸冤吗?” 疑问变得越来越多张阳的形象变得越来越模糊。 李彦再问了几个细节后让何仵作离开立于原地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抬头就见不远处的狄仁杰正好从屋内出来。 两人视线相对。 狄仁杰的眼神竟然瞬间移了开去下一刻又迅速对上。 这转瞬即逝的细节普通人根本把握不住不过李彦武功高强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见狄仁杰想过来李彦摆了摆手让他继续去问话。 狄仁杰胖胖的身子站住稍稍迟疑了下进入了下一间屋子。 李彦眉头紧锁:“怀英也知道真相了?然后做出了和忠敬一样的选择?” 安忠敬和狄仁杰不是要害他这点他很清楚。 但到底是什么样的真相让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隐瞒? 江南案大白李敬玄失势这样的局势下实在没道理…… 正在这时郭元振也回来了。 这小郎君似是一口气冲回来的胸膛起伏情绪激动:“六郎我去了两个商会找到了润州出来的管事问出了重要动机!” 李彦道:“缓口气说吧。” 郭元振喘了口大气道:“润州每年科举有两份文解但众士子争夺的只是一份另一份必然是被张士子夺去不过此人不太合群很少参加州内文会反倒常常在外游历听说州内士子对他又恨又惧……” 李彦微微点头。 连续多年市一级高考状元这无疑是天子骄子般的人物即便是商人也对其印象深刻。 郭元振接着道:“六郎还记得受到江南案牵连被下狱的丹徒县齐县令吗?他的女儿与张士子有婚约!” 李彦眉头一扬:“齐县令入狱后发配雷州妻女配入掖庭以张士子在当地的家族势力追查到青阳村的真相并不困难如果他是为了未婚妻子复仇……” 郭元振连连点头:“果然有了动机再查案就简单太多了此案凶手和被害者都是张阳他是用死亡揭发当年的真相只是此举连累了太多的人那些中毒的士子何其无辜?” 想了想他又叹了口气:“不过就张阳一人中毒的话确实引发不了重视有冤难伸何其绝望啊!” 李彦沉默下去。 郭元振以为他是同情张阳的遭遇安慰道:“六郎昔日的血案大白于天下凶手绳之以法张阳也能瞑目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李彦回过神来道:“此案至此虽有些遗憾也算圆满这就是皆大欢喜的真相了不过有些事情我还要在这里想一想你先去帮怀英吧!” 郭元振有些不解却也领命道:“是!” 他进入学舍就见狄仁杰正在和一位外州士子聊天。 在慈眉善目的圆脸攻势下两人很快熟悉起来。 一刻钟后俨然是可以深谈的好友。 郭元振在旁边看着十分佩服。 他也是很容易和别人混熟交友的人但往往多了几分利益算计少了几分狄仁杰的亲近随和。 狄仁杰聊完后与郭元振一起走出去:“元振刚刚你和李机宜说什么?” 郭元振把张阳和齐县令之女的婚约关系说了:“动机清晰无比我就认为张士子是以死揭开尘封的冤情可六郎似乎有疑惑还要再查下去。” 狄仁杰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那就再查下去吧只是……有些真相不易承担呐!” 他最后半句话几乎是自言自语郭元振根本没有听清注意力转移笑嘻嘻的道:“六郎考虑大局我就负责跑腿正好怀英兄接着问我在边上学习学习更高明的询问技巧。” 狄仁杰微微摇头:“没有什么高明的技巧你想要别人对你敞开心扉只需要谨记一点便可!” 郭元振精神大振:“哪一点秘诀?” 狄仁杰抚须笑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怎么做?设身处地的为别人想一想很多事情就不难想通了。” 郭元振若有所思:“如果我是你么……” 接下来的几场他在边上旁观。 郭元振很快发现狄仁杰靠的还真是慈眉善目的第一印象是将心比心为对方考虑认真记下了很多情况才能每每说到对方的心坎里飞速拉近关系。 恍惚间在面前的不是昔日小小的县尉如今在长安刚刚起步的武德卫而是执政一方的能臣。 郭元振觉得这不是错觉在地方积累了丰富经验的狄仁杰厚积薄发以他勤苦与智慧未来定有机会为百姓谋福祉。 跟在这位身后郭元振也默默下定决心:“将来我也要当这样的官我要成为治世的能臣!” 正立志呢前方的狄仁杰突然脚下一停他差点撞上去。 “怎么了?” 下一刻他顺着狄仁杰的目光看了过去发现看的是李彦。 狄仁杰喃喃低语:“六郎好像有些变了……” 但具体怎样他也说不出来想了想还是带着郭元振往下一处而去。 与此同时。 李彦负手而立看向贡院目光却已不局限于此处。 无数记忆画面流淌开始交错拼接…… 倏然间。 又回归当下。 李彦眼神明亮却叹了口气。 他想到了真相。 一个胆大包天的震撼真相。 一个善良的人会竭力隐瞒的真相。 …… 【天赋:薛定谔的神探(生效)】 【智慧:10(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智慧:15(神探回归)】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全是“凶手” “李机宜!” 李彦刚刚走进吏部一位官员最是眼尖就万分热情的迎了过来。 “卢令史!” 李彦记得此人他初入长安新任振武校尉来吏部报备时就是此人办理。 不过那时的卢令史是看在裴行俭的面子上。 如今李元芳之名传遍内外早不是靠别人的照顾而是成了众人争抢的人脉。 卢令抢先迎上。 用熟不用生两人一起来到工位上卢令史奉上茶水:“李机宜请用茶需要我去通知裴侍郎吗?” 李彦品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微笑道:“我此来只是一些小事不用麻烦裴侍郎了。” 如今李敬玄处于死机状态裴行俭这位吏部侍郎终于名副其实。 相信他很希望进行改变一扫李敬玄任人唯亲的风气。 卢令史心里更加激动:“请李机宜吩咐只要我能做的保证马上完成。” 李彦问:“今科士子的名单出来了吗?” 卢令史点头:“进士科和明经科已经定了其他几科还未出来。” 那些科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如今科举的重点就是进士和明经。 而科举考试本由礼部负责但吏部会横插一手比如吏部员外郎就常常担任科举考试的主考官。 虽然这个年代的主考官没有如后世般与考生有师生关系但权力也是相当大。 吏部隐为六部之首不是没有道理。 李彦道:“今科士子的名单给我一份再帮我整理一份近五科中多次应试不中的外州士子名单。” 卢令史心头一跳这可是不小的工作量但这个时候工作量越大越能显出能耐赶忙起身:“请稍候!” 李彦目送他干劲满满招来吏员一起查档的背影回想起当时自己要提拔狄仁杰时还得拿出太子的《瑶山玉彩》才能弄到各县尉的名单…… 照这么看进步还是挺快的没有白费了一番努力。 在数十位吏员的整理下小半个时辰后一份长长的名单放在面前。 李彦目光微沉:“仅仅五科就有这么多人?” 卢令史刚刚统计时大约估摸过人数:“有五百多人李机宜请看除了户籍和州贡我还记录了他们分别考了多少次。” 李彦点头:“有心了!” 他目光飞速看了下来几乎过目不忘的记忆瞬间将一个个名字挑了出来。 突然间他的眼神停在一个人名身上:“赵州的苏味道也考了两次?” 卢令史立刻道:“是的他在咸亨元年应试不中。” 在凉州学馆时那时还未调整属性的李彦曾经和同窗康达讨论过咸亨元年五十四位进士天下各州英才仅得三席。 其中没有苏味道。 不过李彦有些奇怪他知道苏味道是因为大名鼎鼎的苏轼对苏轼的老祖宗自然不免多了几分关注。 那卢令史这位一向瞧不起外州人的京官又是为什么一下子说出苏味道的落榜呢? 他目光动了动:“卢令史为何对此人如此熟悉?” 卢令史有意拉近关系:“第一是苏才子今科高中第二嘛李机宜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昨日定下名单后才有消息传出裴侍郎有意招苏才子为婿。” 李彦明白了。 历史上的苏味道确实是裴行俭的女婿显然这段关系不是仓促决定。 可裴行俭直到确定了这个女婿高中才向外透露消息以免之前影响考官的判断为人确实公允。 李彦目光闪了闪重新看向名单迅速挑出熟悉的名字。 一个两个三个…… 十!二十!三十! 最终。 士子中毒案的外州三十五名士子全部在上面且基本都是出身于江南道和淮南道。 李彦微微点头只在脑海中挑选并不真正写下然后又看今科士子名单。 片刻后他眉头微微上扬:“这次取士很公正啊!” 卢令史立刻道:“其实我们吏部取士考黜升降一向是公正的只是李侍郎一直……嘿李机宜想必也明白此次由裴侍郎监督顿时一扫颓风啊!” 现在的朝堂风向就是不说几句李敬玄的坏话就好像变得政治不正确。 李彦不置可否他验证了第一件事又问道:“六年之前润州丹徒县上下官员都遭到贬职那在此之前有没有官员升职或平调去了别处那些人的资料能找出来吗?” 卢令史道:“请稍候下官马上去办!” 这次更快半刻钟的时间不到就将润州官员的升迁调职记录找了出来:“就是这些了。” 李彦大致看了一遍。 这些调出去的官员可以说是逃过了一场无妄之灾运气是很不错的。 他又道:“再劳烦卢令史查一查这些官员有没有升职为京官现在就在长安的。” 卢令史道:“好办好办。” 他又去另一个区域调查官籍。 裴行俭任职后设定了许多规则将吏部官员升迁变得更加规范化。 否则古代这种全部纸质的记录一查几天都是寻常操作。 万一来个火灾那也不必废力气了直接去地方调案卷吧…… 这回也很快但答案却不太好卢令史歉然道:“没有升来的京官。” 李彦又问:“扩大范围如今京官内有多少祖籍润州的官员?” 卢令史低声:“下官印象里江南口音的京官很少刚刚也查了润州并没有……”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江南籍的官员在京城里不足一成局限于某一州往往一个都没有。 润州并不贫困不是那等穷乡僻壤的流放州地但官员的铨选分布就是如此的畸形。 李彦验证了第二点起身道:“多谢卢令史了。” 卢令史脸上堆满笑容:“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李机宜若有所求尽管吩咐便是。” 走出吏部李彦直接往皇城外而去。 东市萧氏商会总部。 看到那一身绯袍的年轻郎君萧氏的掌事又喜又惊赶忙迎上:“可是内卫李机宜?” 李彦打量着正堂中江南风格的布局微微点头:“萧掌事不请自来打扰了。” 萧掌事奇怪明明不久前有武德卫前来询问过这位为什么还要亲自来一趟但他根本不敢问只是微微弯着腰笑道:“李机宜大驾不知有何贵干?” 李彦直接道:“我想查一件事情江南润州士子张阳这六年来在萧氏商会各地商铺的消费情况你能汇总出来给我吗?” 萧掌事暗暗松了口气思索道:“可以我们大商铺记名回去后发现商品不对可去铺内退换如果张士子签过字六年内的每一笔都能查出来但需要时间。” “我给你们三个时辰多派人手。” 李彦淡淡的道又取出准备好的地名:“重点查询这些地方的商铺可以减轻许多工作量东市闭市前送来卫国公府。” 萧掌事道:“我们马上去办!” 李彦点点头转身离去。 他对兰陵萧氏的印象其实不太好。 因为唯一认识的萧氏子弟就是在凉州被贾思博策反捅了丘英一刀的内卫叛徒萧翎。 这个时期兰陵萧氏在朝中其实影响极小李世民时还有宰相萧瑀李治后宫本有萧淑妃到了如今长安中的萧氏子弟已是寥寥。 萧翎的背叛是个例不能代表萧氏但印象分肯定拉下去了。 不过等来到旁边的谢氏商会他发现这里还不如萧氏谢氏掌事更是失态到狂喜。 相比起兰陵萧氏陈郡谢氏更惨。 详细了解魏晋南北朝历史的人不多但对于谢安和谢玄这对叔侄应该都有所耳闻淝水之战太出名。 谢氏在历史上可谓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就如流星一般辉煌时极盛衰落时极快。 淝水之战前后达到顶峰从谢晦被杀后进入衰落然后在政坛上就再也没有有起色过。 到了唐朝谢氏子弟彻底没有中高层官员全部都是基层和商贾真就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四大商会里前面的窦氏、李氏和萧氏或多或少有官面上的人物就谢氏几乎是纯商贾若不是在江南有极强的基层根基再加上与萧氏抱团联手来关中讨生活早就被人吞掉了。 李彦对于谢氏的吩咐也是一样让他们将张阳在六年内的购物记录尽可能挑取出来谢氏也立刻动员上下第一时间去查。 做完这两件事正好到了正午李彦直接下班回了卫国公府。 相比起以前智慧的大幅度提升这次神探状态开启效果没有那么明显。 可即便如此用来辅助练武也是极好的。 恰好这段时间刻苦的带薪练功形成了厚积薄发。 此时后院练武场上他每一刀滚滚斩出忽而势如奔雷恢宏大气忽而庖丁解牛精巧入微。 虚化的灵感变为恒定的直觉。 这种周遭环境尽在掌控的快感令李彦露出由衷的欢喜。 弓弦劲得到秘传。 角抵劲与彭博通时常切磋。 丹元劲在刀斩武敏之中有了进境。 有了这三者为根基再加上体质的突破功力的打磨一直难以进步的百胜刀法终于水到渠成的突破。 至此可称真传。 “唰!”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这一次李彦完全把握住了智慧提升的机会酣畅淋漓的练武。 等到太阳西下他心满意足归刀入鞘。 旁边恭候多时的仆从赶忙上来:“小郎外面谢氏商会的掌事在等着阿郎问是不是你唤来的?” 李彦有些奇怪:“是的让他过来吧!” 谢氏掌事很快来到面前双手奉上了账簿:“李机宜请过目!” 账簿很薄里面只有七十多条记录却是聚集了商会所有账房在最短时间内整理出来。 每一笔记录都是张阳在近六年来每一笔在谢氏商铺里消费的账目。 李彦承情:“这次辛苦了有空我会去照顾你家的生意。” 谢氏掌事怔了怔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赶忙道:“多谢李机宜!” 仆从传来消息萧氏掌事也来了奉上了一本稍厚的账簿。 记录也不过百条。 李彦各自翻看一遍互相对照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地图。 那是张阳行走各地的路线。 一个个州县对应出来各州县的贡举士子也跃入脑海不断筛选。 最终剩下今科士子十三人、中毒士子三十五人。 “用最卑微的方式求得相对公正的结果……” “你们成功了……” “此案没有凶手又全是‘凶手’啊!”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士子投毒案真相 “恭喜苏兄高中!” “苏兄大展鸿图鹏程万里!” 东市忆相逢。 众新科士子正聚集一堂大宴欢饮载歌载舞放浪形骸。 不过没有人质疑来往的不少食客还都露出羡慕之色。 因为消息灵通的人知道虽然礼部的公告还没有发出但这次中举的进士科名单已经偷偷流出。 毕竟数目也不多只有区区三十九人。 苏味道俨然名列榜上。 他从小就有神童之名入京后也参与过不少场文会对答酬唱文思横逸尽展才华。 哪怕为人高傲不好相处也足以得到众人钦佩。 当然自古文无第一即便苏味道的文采有目共睹闲言碎语还是不少。 主要是因为他得了段让无数人羡慕的好姻缘。 裴行俭选中做女婿。 高中进士也就罢了没有背景指不定还是去外州干县尉但有个吏部侍郎当丈人就太让妒忌了。 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于是乎众士子前来庆贺的同时也免不了有些暗斗相邀唱跳的特别多。 就憋着一股劲要把他斗下去。 但今夜苏味道显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无论是跳舞贴贴还是引吭高歌都超常发挥。 压得挑衅的士子出不了头只能一肚子酸意越想越气。 终于全场最佳的苏味道醉酒退席被安排在酒楼的房内休息。 神智略有迷糊的他挥退小厮拿着酒壶来到窗边。 看着夜空圆月遥洒清辉四周楼上花灯摇曳苏味道眼眶突然一红猛的灌下一大口酒喃喃低语:“守义!守义!”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张阳这个字取的确实不错字如其名。” 听到那个名字苏味道的酒瞬间醒了一半惊得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他不敢转身侧头看向镜子就见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坐在房内平静的看着他。 苏味道这才僵硬的转身细细一瞧不禁愣住:“李机宜?” 李彦点了点头:“是我。” 看着李彦一身便服这又早已是夜禁时分再想到他刚刚口中所言苏味道一颗心直往下沉去。 不过他借着酒意上头面孔发烫倒也鼓起了勇气:“李机宜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此处虽非我私宅却也不该妄闯……” 李彦淡淡的道:“是我失礼了不过有些问题我准备单独问一问毕竟如果将苏士子带去内狱就没有退路了。” 苏味道听到内狱两字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所幸酒壮人胆才没有露出明显怯意。 这几日要论京中的热门事件新科进士根本排不上号。 民间讨论最多的是江南旧案的真相大白。 官场上议论最多是江南旧案的三位要犯。 而那三位要犯正关在内狱全是眼前之人拿下。 一位外戚巨商一位宰相之子和一位刑部侍郎。 相比起来新科士子简直连尘埃都不如。 别说他还没有正式获得进士出身就算礼部放榜眼前之人稍稍点头立刻就得下狱。 但迎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苏味道定了定神干脆挺起胸膛来到面前将酒壶放在案上潇洒坐下:“李机宜问吧!” 李彦道:“咸亨元年你应试不中是何缘由?” 苏味道冷笑:“我赵州苏氏不是名门望族我也没高官族亲照顾更无大笔金帛投贿权贵所以落榜。” 这其实倒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懂的都懂但思及苏味道初登场时谈及他自幼神通信心满满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李彦问道:“今科士子中外州士子中举了多少人?” 苏味道瞳孔微缩闷闷的道:“礼部榜单未发我并不知道同科的都有谁。” 李彦道:“那我告诉你进士科取士三十九人外州士子十三人明经科取士七十五人外州士子四十一人。这比例可比往年高多了苏士子觉得是为什么?” 苏味道眼眶微红似乎酒意上头似乎是别的原因沙哑着声音道:“我不知道。” 李彦道:“其实很简单因为今年圣人关注裴侍郎主持取士公平了。” 他淡淡的道:“按照进士科的水平得文解入京的士子虽是各州翘楚却因为各地学术水平良莠不齐还是逊于京中二馆六学的。” “因此大部分进士为京内士子所得少部分为外州士子这完全正常。” “而明经科由于铨选时间太长能在京中求学的士子往往不愿意等上四五年才得官位都来竞争进士反倒是外州士子更易上榜我在凉州有一位同窗他此次也中了明经科……” 听到这里苏味道也不得不说道:“李机宜此言公允。” 李彦道:“但往年科举并不公平尤其是进士科对外州士子打压太甚你的才华横溢都能落选一回可见取士不公。” 苏味道行礼:“李机宜能说出这番话来已是仗义执言苏某拜谢!” 李彦道:“不必言谢喝酒吧!” 看着案上酒壶苏味道怔了怔却也不敢反抗倒了一杯咕嘟咕嘟喝下。 李彦看了看他的状态:“再喝一杯!” 苏味道又喝了一杯才听到眼前这位最年轻的五品权贵道:“其实取士不公也非上愿圣人不愿意选士名额都被关陇士子把持!” “可主考官、出题的、阅卷的大部分都是关陇士子他们不照顾本地学子难不成去照顾外州之人?” “再者文无第一评价一篇文章的优劣高下本来就是一件极其主观的事情除非是那种公认的名传千古的佳作否则总能挑出些毛病来。” 苏味道已经有些迷糊但听了此言也不禁点头。 他的文采已经足够出众可总有人挑刺那真是毫无办法。 而有些话李彦也不会说。 比如李治无法批卷只能每次看结果久而久之取士的地域比例就变得越来越畸形。 每每过于夸张了李治就开制科去专门选拔一些其他地方的人才尽可能平衡比例。 上下博弈不断拉锯。 而李敬玄为山东士族站台后山东士子率先得到了一部分公平但无形中也挤压了别的外州其他地方依旧是万马齐喑。 直到这一科。 李彦顿了顿接着道:“士子中毒案后圣人对这一科大为重视不仅亲自露面鼓励众士子对于试卷批阅也极为上心。” “李侍郎由于其子涉案显然也顾不上这一科科举如今更是不幸患病瘫身在家此次就由裴侍郎主持。” “知道此次情况特殊考官们也不敢触霉头摈弃私心公正取士于是有了这一科的名单。” 苏味道咬牙道:“这又如何?不过是这一科罢了!” 李彦摇头:“并不是这一科因为中毒的士子们还可以考下一科。” “他们本来就是各地最有才华的翘楚这次还在圣人面前留了名完全可以将宝押在明年的科举上。” “到了明年只要鼓吹一番声势引起裴侍郎乃至圣人的关注曾经被害中毒错过科举的士子如今再来应试得到一个公正的待遇终究是不难的……” “这就是两科了如果这个势还能接着造一造运作好了延续个三科一切就再也不同了。” “取士不公的风气固然不可能完全扭转但外州士子的人数比例肯定能有所增加。” 说到这里李彦长叹:“任谁也想不到科举中毒案居然会是苦肉计。” 苏味道的双手拼命捏住腿身子还是止不住颤抖起来。 李彦站起身来亲自给他倒了酒:“接着喝!” 苏味道喝。 李彦则透过窗户看着东市的热闹:“你们都很年轻大部分都拿过两到三次文解张阳用了六年的时间行走各州说服你们参与到这个计划里面……” “此次中毒虽然是三十五人但他应该说服五十多位外州士子。” “原本用云丹造势是为了应付事后的查案将责任揽到他一人身上。” “不料过程中却被外人听到李守一真以为此丹是灵丹妙药硬生生带人抢夺走了十七人份的药。” “张阳为了保护那些药险些被他们活生生打死。” “因为在他看来那不是药而是未来十七个有希望中举的名额结果被李守一和他的跟班稀里糊涂的浪费掉了……” 听到这里苏味道脸色通红泪流满面一言不发。 夜深了外面的灯火光亮渐渐低落李彦的眸光幽幽:“平心而论我起初真的不敢相信张阳居然敢这么做。” “他每多拉进来一人就多一份危险万一有人提前举报岂不是功亏一篑?” “既是一片好心其实根本不需要通知其他士子直接下毒便是。” “但后来也明白这个计划的核心其实还是与江南旧案有关。” “用旧案转移注意力让李侍郎关心其子前途无法脱身裴公才能上位公正监督。” “而通过这样的方法入仕后你们无形中也成为了李侍郎的仇人默默积蓄力量总有让他恶有恶报的机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听到这里苏味道却摇了摇头哽咽着开口道: “李机宜……你这点看错了……” “守义从来不会替别人拿主意……更不会通过伤害别人来完成自己的事情。” “他其实已经不想报仇了他只希望江南之地以后不要再发生那样的惨案!” “千人血案上下冤屈朝中居然毫无关注若是京官内多一些外州子弟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李彦眉头微动:“你没有狡辩也没有要求证据倒是少见。” 苏味道惨笑:“我们很清楚中毒的症状可以庇护士子们一时却庇护不了一世如果真的想查那么多人是经不住拷问的。” 他主动倒了一杯酒狂饮下去干脆竹筒倒豆子:“士子中毒后我本来应该负责引导将线索引向窦氏商会和李敬玄父子。” “当然我们知道这样的陈年旧案奈何不得当朝大权在握的宰相嫡子和长安最大商会的掌事只是想要给他们造成麻烦。” “同时也让当年枉死的人被大家所知道哪怕破不了案长安也应该知道六年前有那么一场惨案他们不该死得无声无息!” “可我什么都没做你就找到了窦氏商会然后一个个凶手下狱圣人也公正圣明连李敬玄都完了……” 李彦:“……” 怪我太厉害? 嗯好像是我太厉害! 当然接下来的问题才是李彦此来最想问的问题:“这个苦肉计是凉州贾思博给你们出的吗?” 苏味道点头:“是的我听守义说过那位凉州士子曾与他一起落榜两人相约一定要考上后来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此人就出了这个主意当时只是说笑不料守义却上了心……” “后来贾思博还嘲笑守义命都没了其他一切还有何用?” “他不懂!他不懂!” “守义不是为了自己他是为了家乡那些苦读的一代代士子为后人求一个公平!” 苏味道直接拜下泪水横流:“李机宜你是神探我们难以瞒过你但外州士子想要中举实在太难太难我们自始至终只是想求一个公平我们不想害任何人啊!!” 听着后面痛哭流涕的声音李彦默然。 安忠敬和狄仁杰的隐瞒…… 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当真相涉及到一个并不为恶的群体时是揭露还是隐瞒。 若是揭露…… 这群士子势必万劫不复以后再也没有科举入仕的机会。 他们每一个都相当于当地市一级的高考状元前仆后继不断冲向那个改变阶级的阶梯。 结果却用这个最卑微的办法来换取同情最后得到公平。 可隐瞒的话…… 此事既然由贾思博所起想要侥幸过关是绝对不行的。 李彦没有回头继续问道:“张阳服下云丹后文思如泉下笔如有神那些好文章是你指点他写的吗?” 苏味道哽咽着道:“是的我早就准备好。” 李彦又问:“同一学舍里面不可能全是你们早有约定的自己人那些不买丹药的士子你们是怎么办的?” 苏味道回答:“我暗地里透露那些文章有抄袭嫌疑守义卖的价格也高他们以为是骗局自然不会买。” 李彦凝眉:“裴公收你为婿以你的才华前程可见为何还要跟他们一起?” 苏味道:“不为什么就是想做我不如守义但接触了裴侍郎确定他处事是真的如传言那般公允也敢为天下先!” 李彦微微沉默。 苏味道在他心里一直是历史上那个模棱两可的圆滑形象没想到也能如此。 或许这就是年轻吧。 血性冲动不计后果。 却又有魅力! 李彦最后问道:“安忠敬是怎么回事?” 苏味道答道:“李守一抢走丹药后守义来找我商量时不慎被他听到他却主动参与……我们不太信他但也无可奈何守义还配合着演了一场卖药的戏……” 李彦默默的道;“怪不得忠敬会毫不迟疑的选择明年再考。” 实际上能在国子监读书的他真的没必要冒着风险参与这种事情。 里面或多或少有贾思博的原因。 作为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安忠敬对于贾思博投靠吐蕃始终耿耿于怀因此在有为外州士子争取权利时才加入了进去。 此时一切细节皆已了然苏味道仍旧拜在地上不肯起身。 李彦也没有扶他只是淡淡的道:“喝!” 苏味道又哭了:“我喝不了了……” 你比酒楼劝酒的都狠呐! 李彦却不理直接把酒壶推到边上苏味道无奈之下只有咕嘟咕嘟灌下去。 然后彻底醉了。 天旋地转之间似乎听到有人说话又似乎刚刚发生的都是幻觉。 “你们并无恶念却被利用我不会欺君明日之后自见分晓!” 眼见苏味道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李彦站在原地平静等待。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他才确定此人醉酒后完全不说胡话将酒壶摔出。 砰!! 几名小厮闻声赶来。 “哎呦苏才子你怎么睡地上!嚯这酒气是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高兴的呗进士及第要当官了!” “也是!也是!真好命啊……” 李彦早已出了酒楼。 夜空下屋顶上。 他身形闪落姿态潇洒。 然后立于一个最高处望向皇城大理寺狱的方向。 与那个还吊在锁链上的第一要犯好似进行了一场隔空对话。 贾思博笑:“你选择揭露真相就让这群外州士子万劫不复你选择隐瞒真相就是欺君罔上此计如何?” 李彦也笑:“连同科落榜的士子都能加以利用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但这一回我要保下这些人还把你的局破得干干净净!” “你笑我不懂诡计我笑你不懂李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皆大欢喜,都赢麻了! 第十日。 明明是为士子中毒案定的期限可此案的恶劣影响力完全被另一起旧案的轰动所盖过。 别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即便是紫宸殿内的帝后其实都不太关注中毒的凶手了。 不过当李彦禀报时李治还是欣然让他坐下:“元芳看来此案能顺利了结十日内连破两案好啊!” 李彦道:“臣有罪臣已知嫌疑者却苦于证据不足恐十日内无法结案。” 李治有些诧异。 六年前的案子都审清楚了十天前的却无法找到证据? 他直接问道:“那毒害张士子的凶手是谁?” 李彦道:“依臣目前推测就是张士子本人他是服丹自杀。” 李治眉头扬起顿时明白叹了口气:“以死伸冤才达天听奸佞暗藏蒙蔽朕心啊!” 千错万错都是李敬玄的错。 李彦道:“张士子是润州本地人与丹徒县齐县令之女有婚约想必早明冤屈却苦于无法伸述幸得陛下圣明为民除奸臣今日来朝路上就听街头巷尾议及此事驻足聆听心中也感欢欣。” 武后听到齐县令之女眉头微微一动李治则微微颔首觉得今日李元芳愈发顺眼。 话说他早就看李敬玄不惯但对方无错也不好贸然更换此次正好光明正大加以整治还能留下美名史书记上一笔可为后世榜样。 唯一不太好办的是继任者。 李治又看了看阶下的臣子。 如此知道为上分忧的能臣如果大个三十岁再有六部任职的文治经验入阁当宰相是真不错。 他转瞬挥去了念头又问道:“你既无证据单凭张士子和齐氏女的婚约就推测他以死伸冤未免牵强还有什么线索?” 李彦将诸多证物交给内侍呈了上去:“陛下英明臣首先发现士子中毒的后续症状并无想象中严重而凶手却残忍杀死了张士子两者间产生矛盾。” 李治看着太医署的诊断尤其是陈御医和两位医佐的全程跟进确定了士子目前基本都已康复。 想到如果凶手狠辣效仿江南案般在贡院毒死一片那此案就真的闹到不可收拾了恶劣的影响久久难以消除微微点头。 李彦又道:“臣还了解到京内士子李守一曾对张士子进行欺凌要夺他的丹药李守一是李侍郎的庶出子行事傲慢张士子却不愿卖丹甚至为了护住丹药险些被打死他应是早知此药有毒。” 听到李守一的名字李治厌声道:“区区庶子如此家教由子及父无怪李侍郎瘫身!” 这黑锅扣的真狠传出去便是李敬玄教子无方骄纵行恶羞愧难当才瘫倒在家。 恶名又叠一层。 不过听到张阳护住丹药不给抢又看了看其他士子的供词李治有些不解:“此人难道不知江南案就是李思冲所为这报仇的机会他为何主动放弃?” 李彦沉默片刻道:“臣猜想张士子仁善不欲祸及家人!” 明明对方的父兄都是仇人却不愿累及家人而是护住毒丹。 这样的士子最后自尽而亡让李治心中有点慨叹只是口中并未发表看法继续聆听。 李彦道:“第三点陛下请看萧氏谢氏提供的账单张士子这些年除了贡举外一直在各地行走四处寻找伸冤的机会也正是有了这些年的经历当他想要卖丹药时许多江南淮南之地的士子才会信他。” 李治看着张阳的行走轨迹想着此人这些年四处奔波再联系到那些中毒士子本觉得他们贪图丹药之用中毒是活该此时听了也觉得有三分情有可原。 他心中对这群人有了改观开口道:“所以你根据这种种线索认为张士子是以死伸冤?此举情有可悯只是累及旁人也是为恶啊!” 李彦稍稍顿了顿:“臣觉得或许士子里面也有知情者。” 李治一怔:“出于义气一起服毒?” 李彦道:“禀圣人仅仅是有这种可能臣是见其他士子在错过科举后对于张士子的态度并不十分仇视反倒更加愤恨于李守一的欺凌才作此推测并无真凭实据。” 帷幄后面李治的面色变得疑惑心中暗暗的道:“这绝不可能!” 科举是改变命运的事情为了别人的冤情去放弃自己的前途这样的高尚或许有一两人但绝不会多。 此次中毒牵扯数十人如果仅仅是一两人愿意与张阳同案那又有何意义还是要毒害别人? 除非…… 他看起了李彦特意整理出来的线索名单很快目光一动:“媚娘你看一看。” 武后接过很快若有所思然后恍然:“陛下妾明白了。” 帝后对视一眼已经了然于心。 原来如此。 苦肉计。 有了前面的好印象打底李治只觉得这群士子傻得可怜。 就算此计现在成功了当官以后呢? 你们以后没有交集吗? 一旦有了交集那岂不是人人都握着对方的把柄? 众志成城克服不公时可以同患难等到掌握了权力又岂能同富贵? 现在好了不需要你们烦恼把柄都交给朕! 算了算这些江南士子的人数他们的家世背景李治眼睛微微一亮。 之前还烦恼李敬玄下去怎么平衡朝野局势这倒是一个全新的思路。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李元芳坐在下面准备继续查案。 这种事情大家可以对真相心知肚明但不能揭露出来。 揭露出了就是欺君大罪如果不治那皇权何在? 以后要是觉得科举不公都在考试前吞个药示威那也别取士了。 所以此案不能深究。 李治话题一转:“元芳今科士子名单你看过没有?” 李彦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引导结束接下来该对方了立刻道:“回陛下的话臣看过了。” 李治语气变得温和颇有几分语重心长:“你是内卫立功不受三省六部所治便可解褐入仕而那些科举士子多年苦读却依旧艰难!” 他娓娓道来:“武德一朝吏治崩坏贞观元年先帝让房公(房玄龄)精简官吏房公不辱使命裁剪朝官至六百多数朝廷每科的取士之数不可滥为……” 这话不假宋朝进士动辄数百结果呢冗官不说还造成党争。 因为官位就那么多每年新科进士等着那些老的又没那么容易死自然得争。 斗倒下去一批才能空出新的官位让新人上来。 可这话也不完全对唐朝进士这么少更大的原因是世家门荫泽过盛将名额抢占了。 李治对于朝中情况其实一清二楚只是平日不说现在倒是提点一二言语里更刻意多出几分同情与暗示:“可天下士子众多尤其外州得文解入京路途劳顿相当不易建贡院学舍亦是体谅你也是长于凉州对此应有体会!” 李彦眨了眨眼睛:“陛下仁德!” 李治见他还是不懂哦就将名单传递下去:“你仔细看看倘若有合谋嫌疑他们是为了什么?” 李彦在帝后的光辉笼罩下终于露出恍然:“难道说……唉……” 李治见他眉宇间有同情顺势道:“此事由江南案而起士子既不为恶有些就不必深究了……” 李彦一怔彻底露出心悦诚服之色:“陛下宽厚仁德臣明白了!!” 武后在边上暗暗学****的驭下之术是愈发的炉火纯青。 李治目露笑意坦然受下。 这便是皆大欢喜。 收获了一批新的棋子愈发坚定了能臣的忠心还打开了平衡局势的新思路。 都要赢麻了。 但扫了眼供词对李守一的控诉李治又露出厌恶。 这种恶徒还是李敬玄之子就不必留着了。 李治问道:“李守一在内狱中可有审问?” 李彦摇头:“并未审问他原本诸多隐瞒臣以为是与深涉此案才将之拿下如今看来却是与此案无关。” 李治冷声:“若不亏心何需隐瞒?此案不必交由内卫来审将李守一转入长安县衙好好查一查这位李侍郎的爱子这些年间都做了什么一起示众!” 李守一完了。 长安的这些勋贵子弟如果查起来就没几个干净的。 这种庶出子在家中自卑地位很低到了外界又有人巴结那作奸犯科更是寻常。 到时候李守一事发还能更证明李敬玄为人之恶可谓一举两得。 李治将案卷放下。 至此震惊京内的士子投毒案、六年未结的江南青阳村血案彻底落下帷幕。 那么。 就剩下最后一件事。 李治道:“凉州贾贼本该早早移交内卫却由于此案风波仍在大理寺狱中此案交予内卫后你们也要速速审问去将贾贼背后的叛逆找出只需我大唐国泰民安又何愁小小吐蕃边贼!” 李彦对于最后那句话十分认可:“臣领命!” …… 大理寺狱。 深处牢房。 随着牢门开启黑暗中愈发削瘦的贾思博侧过头躲避着光芒耳朵耸了耸:“宋员外?不脚步声不对……李机宜?” 李彦背着手走了进来微微凝眉:“你这状态不太好啊又经过严刑拷打了?” 贾思博歪着头笑了笑:“李机宜不必关心上次你骗了我一回我事后才想明白现在是案子破了?还是又来我这里寻线索?” 李彦看着他背着的手转了过来手上拿着一物。 贾思博的笑容消失了。 “这是张阳的日录。” “也是他的遗物。”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老梦》结案 牢房内。 双方沉默以对。 李彦看着贾思博。 贾思博盯着日录。 久久不发一言。 外面看守的卫士目光交流屁颠颠跟过来的大理寺丞李谦孺却期待起来。 那一晚李机宜带着他来审问在里面只是一席话语便将贾贼耍得团团转获得了关键情报。 这回李机宜又会使用何等手段让贾贼交代出更多的事情甚至于获得那个朝堂逆贼的名字? 足足等待了一刻钟的时间还是贾思博先憋不住了:“李机宜到我这儿来不是为了闻牢内的臭气吧?请开口直言!” 李彦点点头:“这本日录是你教张阳写的吧效仿丽娘故事没有新招了吗?” 贾思博微笑:“招数不在于多而是要有用李机宜起初不也被骗过?” 李彦道:“确实里面还撕去了几页纸伪装得挺像不过我教你个法子也能看出上一页写的是什么。” 他取出了准备好的木炭粉把碳粉洒在后一页再用毛均匀的刷寻找印记。 现代技术是覆盖上专门的塑料膜撒碳粉通静电然后用毛刷均匀的涂直到字体显示。 李彦用的是土法子。 幸运的是这个年代的人书写常常是拿在手上的一手托着纸另一只手持笔挥毫泼墨。 如此一来力度强劲透过纸张留下印记。 于是乎在他的尝试下真的出现一些模糊的印记。 大部分都看不出什么字了唯有几个较为清晰。 李彦展示到贾思博面前。 【……吾……愿……后……仕……】 贾思博看着零碎的几个字吸了口气道:“你是刚刚在上面覆盖了纸写下了这个?” 李彦失笑:“你上了一次当就这般疑心了吗?” 贾思博道:“无论如何你既然都查到了这一步看来是将真相公之于众了张守义白死了?” 他咧开嘴笑了起来:“呵这蠢法子太蠢了我当时就知不会有用的!” 李彦从这笑声中听不出半点喜悦反倒满是凄意摇头道:“不张士子成功了今科进士四十二人外州士子占到了十三人这是以往前所未有的而中毒的三十五位士子都获得了圣人的关注。” 贾思博愣住。 李彦道:“你抓住了寒门士子不顾一切的中举心理设计出了这个破绽很多的计划如果他们失败了那自不必说如果他们侥幸成功欺瞒了圣人那以后当了官也是你手中的棋子。” “这和你之前在凉州污蔑安氏的道理是一样的为的不是毁灭那是损人不利己而是希望借此控制。” “只可惜啊你遇到了一位圣君!” 李彦语气里有着赞美:“圣人仁德在知道真相后还主动言明让我不要继续追查下去。” 贾思博露出动容:“圣人真如此宽宏?” 这种士子集体欺君事件李治居然能容得下? 真的吗?他不信! 李彦一五一十将不久前面圣时李治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没有删减一个字。 末了他说道:“你应该清楚我就算要欺你也不会编造这等具体的对话没人会为了审一个犯人冒犯上之罪。” 贾思博沉默。 半响后他由衷的叹了口气:“奸臣当道蒙蔽圣心!” 李彦点头:“不错正是奸臣当道而今曙光已现各州士子看到了希望以你的年纪原本可以明年来考以你的智慧未来也可治理一方前途光明……” 贾思博又沉默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 李彦偏要说完:“只可惜你作茧自缚踏上了不归路如今就算从良也是不允了。” 贾思博终于苦笑出声倒也有了几分释然:“叛国之举必是杀之以儆效尤我是死定了倒是谢谢李机宜对我的尊重不比那些审问之人还以赦免之词假言诓骗……” 李彦眉头一昂:“这几日还有人来审你?” 贾思博笑道:“宋员外见不到了来的人反而更多接连来审连你的那位上官丘英都来过!” 李彦心中有些奇怪丘英这段时间忙的不是贾思博的事情为何会突然来审问。 不过此事以后见到了再问现在关键的是他要一鼓作气攻破贾思博的心理防线。 靠的就是天皇陛下的圣明人设。 没办法儒家的忠君思想是刻入骨髓的。 以致于贾思博对于那高高在上的圣人不自觉的进行美化。 明明他觉得朝廷不公宁愿投靠他国却又对于皇帝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彦想要从这个心智无比坚定的人口中问出话其他诸如威逼利诱的法子都不好使。 只有一条听起来最荒谬的路。 激发出一个叛国之人的忠君之念。 上一次是无意中美化了李治此次则是更加的真挚自然:“张士子信任圣人因此他求仁得仁如愿以偿只可惜他的身体太差了是因为服了云丹吗?” 贾思博摇头:“我们每年通一次信张守义起初知道此丹有害并未服用但每年要备考贡举还得走访各地说服别州士子舟车劳顿他的身体根本支持不住最终不得不服用云丹强提精神……” 李彦叹了口气带着钦佩与惋惜:“太可惜了你们俩人同时落榜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贾思博眼神波动起来笑了笑:“不错我们走上了不同的路他选的路很愚蠢却最终功成或许能改变许多人未来之路我选的路自以为精明却沦落到阶下之囚生不如死!” 李彦这次没有开口。 丽娘即将交代的时候就是这个状态。 自负极高的人逼得越紧他们越不会松懈必须适当的放一放。 果不其然贾思博语气低沉自言自语起来:“我也快要撑不住了这几日越来越难受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去见守义他所做的事情虽然不能宣之于众却会被江南士子铭记而我却成为陇右的叛逆贾氏遭到连累我的乡人要唾沫我很久吧呵……” 李彦目光微动这番话与上面的有所重复如贾思博这样的人絮絮叨叨说相似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耐心聆听突然道:“决定叛国的那一天你就不该在乎那些事情崔守业将贾氏嫡系押送入京你也是冷眼旁观心绪毫无波动吧?此时为什么会在意乡人怎么看你?” 贾思博愣住:“是啊……是啊……我连家人都不在意……怎么还会在意那些无关的人?” 李彦替他回答:“因为你的根终究在凉州也许你屡试不中深怀怨恨对于大唐没了念想但无论你愿意不愿意承认你的根都在凉州在陇右!正如张守义愿意为了江南一地的未来牺牲生命你呢当真就丝毫不在乎那从小陪伴长大的一人一事一草一木?” 贾思博细细想了想苦笑道:“或许是我天性凉薄吧我还真的不怎么在乎刚刚也不知怎么了……” 李彦赶忙打断斩钉截铁的道:“但圣人在乎圣人贤明宽宏哪怕身边不免有奸佞弄权也心怀天下万民!这样的明君不值得效忠吗?” 贾思博再度沉默下去。 半响后他低声道:“李机宜你走吧我要好好想一想想一想。” 李彦也不着急:“好!你慢慢想!” 他跟丽娘耗了那么久对方在最后关头还当了回谜语人用“一个原本前途远大的人”来形容贾思博。 相比起来此人更不可能轻松交代。 当然他不能再让其他人来审问贾思博了否则很可能造成反作用。 李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间大理寺狱还是太阴沉了换入内狱就挂在李思冲他们的地方倒也不错。 他微微点头准备转身离去。 身后的贾思博努力睁大双眼:“李机宜你把火把点亮一点我都快看不见了。” 李彦身体猛然停下。 他看着墙壁上亮着的火把凑近了挥了挥手:“看得见吗?” 贾思博:“看不……我……啊……” 他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来话。 贾思博的脸色剧变:“审我的人……暗算……” 李彦直接扑了过去伸手搭在了他的脉搏。 “心绪激荡……走火入魔!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的劲力和真气极为相似但在某些领域又有着不同。 比如李彦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没有听说有人练劲练到走火入魔。 顶多是练不成或者强练岔了气血。 武敏之被他、鸠摩罗、高太监那样折腾也要在前些日子彻夜煎熬的基础上才神智崩溃。 可现在他却感觉贾思博的体内真的像是走火入魔劲力乱窜气血紊乱即将逆行! 一旦逆行人必死无疑! 李彦调动精纯的内家丹元一边努力止住那逆行的气血一边对外喊道:“速传御医!御医!!” 然后他听到贾思博拼着最后的力气挤出两个字:“佛门……” 李彦高喝:“将慈恩寺的普光大师也给请来速去!速去!!” 然后他凑到贾思博嘴边:“说!那个人是谁?说名字!” 贾思博嘴张开拼命想要聚集力气但却根本发不出一个字来。 李彦从腰间的笔塞入他的手里也根本握不住。 好在这时外面的护卫不敢动弹李谦孺却已经飞奔出去喊人。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御医就以最快速度赶到大理寺狱。 然而包括刘神威和陈御医在内所有人一诊脉脸色就剧变:“这是何症状?从未见过!” 李彦的手不敢离开脸色也逐渐发白:“能用针灸吗?” 众医生都看向刘神威刘神威摇摇头:“气血奔腾到如此地步绝不可用针灸之法否则内气一泄绝无活路。” 李彦道:“那可有解决的办法?” 刘神威道:“这像是练武练岔了必须要功力深厚的人才可帮到他请师父也可但现在来不及了!” 李彦沉声道:“那只能等普光大师了!” 慈恩寺距离皇城很远足足半个多时辰快马奔来的普光大师才赶到。 李彦的内劲已经几乎耗尽赶忙收手换人普光大师接手后却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唯识劲!” 李彦在边上休息了片刻脸色很快有所恢复闻言愕然道:“佛门唯识劲?玄奘圣僧所创的劲法?” 普光大师输以柔和绵长的光明劲眉宇间满是不解:“唯识劲除了我师弟无人学会而我师弟闭关数载足不出户连饭食都是老衲送去的怎会有凶徒以唯识劲对他下手?” 李彦道:“大师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了你先救下他保下一条命就好!” 普光大师脸色难看:“即便是唯识劲想要潜劲杀人也是不行但这手段歹毒异常贾施主不会死却会成为废人有目不能视有口不能言有耳不能听封闭五识隔绝感官。” 李彦惊道:“怎会如此?” 普光大师解释:“因为这原本就是修炼唯识劲秘传的最大难关倘若过关自可劲力大成修为趋至不可思量之境过不去就沦为废人。” “师父传法时老衲正是心有畏惧才转而修炼无量劲现在也只能靠贾施主自己了……” 李彦知道普光大师最后的话是对贾思博所言。 但显然这家伙根本不可能通过秘传考验。 这个世界里可没有那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顿悟劲力无法约束就是横冲直撞的内部破坏者比什么外力打击都要可怕。 贾思博所修的与佛门武学无关为人行事更是毫无佛性他岂能过关。 无奈之下李彦只能趁着贾思博还没有失去最后的意识凑到他耳边大声道:“暗算你的人在前几个审问你的人里面对不对?” 贾思博眼神里微微亮起光彩点了点头。 李彦问:“你知道是第几个吗?” 贾思博微微摇头。 李彦顿了顿又大声道:“你在凉州炼的丹是不是云丹?” 贾思博点了点头。 李彦道:“云丹的丹方是不是张守义给你的?” 贾思博摇了摇头。 李彦瞳孔收缩。 不是张阳! 想想也对张阳与江南案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十分紧密。 他的未婚妻是丹徒县齐县令之女受到牵连配入掖庭以张氏家族在当地的势力张阳能够查探到真相但他并不是崇云观的道士手中是不是有云丹的丹方就是未知之数了。 可如果不是张阳贾思博又能偷偷炼制此药就说明…… 李彦立刻醒悟:“云丹的丹方是你背后的人给你的云丹经此一案不会有了但罂粟……那个人手里还有玄膏对不对?” 贾思博幅度极小的点了点头。 耳边的声音彻底消失。 接下来的问题他就没有任何回应了。 意识不断下沉下沉。 恍恍惚惚间回到了五年前。 那一年他初到长安借宿驿站被安排进了湿气最重的屋子内。 正收拾房屋呢一位身材瘦削但笑容阳光的士子走了进来自我介绍:“张阳字守义!” 一身月白长袍的他起身客气而疏远的道:“贾思博字士林。” 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渐渐的。 两人一起向各权贵府上启陈诗行卷请托。 两人一起参加文会吟诗作对博取声誉。 无用。 依旧落榜。 两人愤慨于朝廷的不公屈辱于权贵的冷眼期望于未来的转变。 不。 对于科举他已经绝望心中萌生了某种念头。 你不给我那我就要亲自来取! 而张阳依旧坚定不移只是偶然之时也会借酒消愁提及他有一桩大仇难以得报。 他留了心终于在一次醉酒后套出了江南案的血海。 得到真相后他很失望因为这件事牵扯太多不好利用。 但基于江南案倒是想出了另一个计划。 只是那个计划还未完善被张阳听去居然就留了心并且付之于行动。 两人于通化门外道别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 马蹄踩在雪地中两人策马奔向了不同的道路。 渐行渐远。 此后几年他再也没去过长安就没了见面的机会只有书信往来。 而由于张阳一直在外奔波一年只能在贡举的时候收到书信。 但也就是这寥寥几封书信往来看着名单上一个个名字的添加他震撼了。 如此漏洞百出且后续难以持续的计划真的有人会去做? 还真给做成了? 江阳难道不知道发起者是必须死的吗? 人都死了万事皆休! 不过得到了这个启发在凉州中他也设计了大使遇刺之案。 吐蕃大使念曾古同样毫不犹豫的赴死。 呵原来世上真有这么多蠢人! 蠢啊…… 蠢啊!! 忽然间又回到了通化门外道别之时。 贾思博勒住马绳调转马头放声高喊:“张守义我也想走你那条路……” 张阳转身灿烂一笑:“来吧!” 贾思博策马追上去两人并肩没入了风雪之中。 …… 大理寺狱内。 贾思博睁开的眼睛里再无半分神采。 普光大师摇了摇头低声道:“活死人。” 李彦眼睛眯起起身走出默默思索。 突然间他抬头看向天空。 这个时节居然飘下了雪花。 他伸出手看着晶莹的雪片落在掌心立刻被体温消融。 【事件:不老梦(结案)】 【成就点+600】 围绕着云丹发生的两大案件确实结束了但新的挑战随之而来。 脚步声响起一群人来到身后。 他开口道: “封口贾思博的人就在这些时日审问的官员之中毫无疑问他背后的逆贼狗急跳墙了!” “此人危险性还在想象之上不过做的越多错的也越多!” “诸位我们就与这贼子好好斗一斗!” 狄仁杰、丘神绩、王孝杰、郭元振、安神感、彭博通应声:“是!” 李彦点点头看向不远处的李谦孺想到卫国公府的老兵玄都观里的明崇俨。 或许还有北门学士苗神客新科士子苏味道…… 不知不觉中我的队伍也在壮大。 世道唯艰崎岖难行。 但我很喜欢自己的路。 那就一直走下去! …… …… …… 第三卷“不老梦”结束敬请期待下一卷“问苍生”。 正文 卷末感言 第三卷结束呼又松了口气~ 相比起第二卷历史内容偏多基于武敏之这个历史人物展开写这一卷就是标准神探狄仁杰式探案故事了。 灵感来源于我看到一篇文章分析明崇俨给李治炼丹里面加入了鸦片再加上了唐朝炼丹风潮的狂热于是有了“不老梦”。 除了丹药外还有外州士子的反抗各地高考状元的一场悲歌破绽很多的计划但在上升途径被堵死的关头我认为人会抓住一切救命稻草。 而这条线从第一章开始我就埋下了取士不公的伏笔第一是为卷末贾思博的叛国动机铺垫第二就是为了这个案子。 其实前文还有不少细节本书的每一卷都是相对独立的单元案子但彼此之间又有很深的联系看到后面就明白了~ 不过这样是真的不好写自从上架后每天基本都是万字更新这种前后对应的侦探小说真是尽全力了。 本卷结束休息半天第四卷明天中午再更。 上架快一个月了收藏至今还是两万多这小众的程度比我想象的还要惨些好在有你们的支持入了精品订阅比高高订与收藏快往四比一奔了感谢新老书友真心感谢! 最后求求订阅和月票平时不求人少就感觉我逮着一群人薅怪不好意思的到了卷末就厚颜了再次谢谢!么么哒!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说去你家吃席,就去你家吃席! “六郎崔李二贼要问斩了一起去看看?” 内卫练武场李彦正沉浸在刀法中就听到丘神绩兴奋的声音从边上传来。 他归刀入鞘眼中印入一片绿意微笑道:“服绿的感觉如何?” 丘神绩挺了挺肚子又露出陈小二的神态:“还行还行。” 江南案他缉拿罪证审问犯人立下大功外职晋升从七品上为翊麾校尉。 考虑到丘神绩解褐入仕还不到一年这个升官速度是真的极快了。 不仅丘神绩笑得合不拢嘴丘英都满是欣慰之色。 他也很清楚抱了谁的大腿:“都是六郎提拔还专门为我请功!” 李彦拍了拍这个可止无数恶人啼哭的罪恶克星肩膀:“好好干我希望见证你无穷的潜力被激发!” 丘神绩干笑:“六郎我知你想抓出那个朝堂上的叛贼但这次实在太难……” 他开始摆烂:“找寻凶手就交给怀英和元振吧他们负责抓我负责审!” 李彦赞道:“定位清晰!” 丘神绩又拉住他:“你也不要老是练武那几个丧尽天良的凶手行刑能不看么走走走!” 李彦目光微动点头道:“也是我还欠一个承诺去看看也好。” 两人换上便服出了皇城往东市而去。 《周礼》有言刑人于市与众弃之。 在人声鼎沸的闹市执行死刑既是杀一儆百震慑恶人又是表示这犯人为众所不容。 不过唐律中又有规定只有平民和低阶官员才在市场公开处死。 到了五品以上也就是权贵级别只要不是谋反一般都是在家中自尽。 但此次江南案三司会审将案情公布于众影响巨大。 李思冲官居六品窦德成是一介白衣本来就符合市场公开死刑的条件而崔守业正常情况下是在家自尽的却被李治亲笔批示要以此明正典刑。 长安沸腾了。 李彦和丘神绩刚出皇城就发现不少官员也悄摸摸换了便服同样出了城门。 彼此间对视时还有几分尴尬。 好巧你也去看崔侍郎被砍头啊? 没办法朝廷四品高官吏部侍郎当众斩首别说老百姓喜欢看这个就算官员也喜欢看啊! 这没什么好兔死狐悲的因为绝大部分官员当一辈子连五品的边都摸不到更别提掌管一部的侍郎了。 那些都是云端上的人物今日一遭跌落凡尘不去见识见识实在太可惜。 然后众人就一起被堵在路上。 丘神绩都无语了:“人太多了比元宵节都夸张。” 李彦只能从腰间取出五品鱼符交给皂衣武侯:“为我们开路。” 在武侯的护卫下两人终于艰难的来到了东市。 这里不用说很多人天还没亮就候着刑场周围早就是人山人海里三层外三层。 不少商铺单单是出售位置就赚了一笔。 李彦侧身过去见丘神绩依旧兴致高昂:“你真就这么喜欢刑场?” 丘神绩低声:“其实也不喜欢第一次见到行刑时回府还吐了但我想多沾一沾刑场的煞气后来就常来。” 李彦道:“确实是个办法。” 丘神绩以前没什么气度威严久经刑场后倒是渐渐有了一股凶威。 同时这位也不是单纯看热闹眼睛还不断观察着犯人和围观者从众生之态中汲取经验。 正如近来郭元振跟着狄仁杰学习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处事之道丘神绩也在不断学习。 武侯很快去维护其他地方的秩序李彦和丘神绩骑在马上一点点往里面移。 正巧这时上方传来了呼唤声:“李机宜!这边!这边!” 李彦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谢氏商会的旁边那谢掌事正在二楼激动地呼唤自己。 他将马儿停在楼下抓着丘神绩肩膀飞身一跃上了二楼微笑道:“谢掌事盛邀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不敢李机宜能来蓬荜生辉啊!” 谢掌事立刻取来胡凳两人坐下视野开阔又上茶饮顿时舒坦多了。 丘神绩指着不远处眼睛一亮:“来了!来了!” 喧闹声稍稍降低一辆辆囚车被推了出来。 有武侯早早维持秩序严词警告并没有百姓敢砸烂菜臭蛋。 但众人都用仇视的目光看向那被押出来的一群犯人。 为首的正是李思冲、崔守业和窦静。 窦德成服药过多三司会审刚刚执行了一场就死掉了。 子承父狱窦静代替了父亲被审叛处死刑。 而普通人对于云丹的危害毫无体会他们的恨意是因为官府对江南案的刻意宣传共情的也是那些枉死的百姓。 于是乎不知是谁喊了第一声众人很快呼喊起来:“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李思冲瑟缩了一下瘦得脱了形的他口中还在念叨:“阿耶救我!阿耶救我!” 窦静呆痴的看着四周一动不动麻木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唯有崔守业的神情最灵动板着面容在看到李彦和丘神绩的时候还努力挺直腰杆似乎自己还是那个威严的刑部侍郎。 但接下来看到一人时崔守业却露出浓浓的仇恨用沙哑的嗓音尖叫道:“豆卢钦望!你把我整下去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不会有的!!” 李彦顺着目光看过去发现了苍老了不少的豆卢钦望此时正与崔守业遥遥对视神色复杂。 丘神绩露出看好戏之色:“豆卢机宜的女儿与崔守业之子和离前些日子分家时闹得特别厉害两家都动手了。” 李彦提醒道:“要称呼豆卢阁领了今日朝会诏书已下。” “哦对要称呼豆卢阁领……呵!” 丘神绩语气里有着嫉妒:“豆卢阁领不愧是国公之子门荫入仕以前升官按部就班稳稳当当如今灭了个亲家还能成为内卫阁领好福气啊!” 李彦心里默默的道:“你觉得是福气他却不会这么认为背刺上官上位他很不乐意当这个阁领。” 豆卢钦望原本没犯忌讳是崔守业先要搞牵连要整出一堆人下狱犯了众怒然后众人悍然反击。 但现在豆卢钦望却上位了他检举有功晋为太子左庶子同时升内卫阁领取代崔守业的位置。 如此一来性质就全变了。 无论是出于怀疑还是心生妒忌原本团结在豆卢钦望边上的机宜使们瞬间远离。 想必要不了多久豆卢钦望就得入宫觐见武后成为明确的皇后党。 “行刑开始了!” 正想着呢下方突然变得安静。 刑部官员上前高声通报案犯之名犯何罪状所执刑律然后刽子手出列。 第一个杀的是最麻木的窦静。 没有什么断头台就是往地上一跪脑袋一压手起刀落。 唰!! 鲜血喷涌出来。 看着窦静人头落地李思冲发出恐惧的尖叫却瞬间被老百姓的叫好声淹没。 第二个是李思冲。 这位宰相之子拼命挣扎最后如死狗般瘫倒下去连跪都跪不稳。 唰!! 而当窦静和李思冲的人头展现在面前崔守业也崩溃了。 他的嘴里喃喃念叨双手打摆子似的的晃了晃:“饶命……饶命……” 唰!! 第三具尸体倒下。 干脆利落。 刑部吏员上前熟门熟路的将三人的尸体收敛起来。 以防激动的人群涌过来发生踩踏事件。 同样也是三人背后的士族重金所请尸体很快将交由家人。 三个首恶行刑完毕第二批犯人又押了上来。 正是以郝大为首的一众贩毒人员。 杀!! 等到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木板被鲜血浸湿刑部官员上前宣布行刑完毕。 人群顿时一阵索然无味。 百姓们站在原地半响纷纷散开朝着各自的街道分流而去。 李彦看向丘神绩:“你觉得如何?” 丘神绩脸上倒是没什么兴奋反倒带着一抹思索:“刑部侍郎啊就这么一刀下去没了为官者确实要谨慎不可行差踏错!” 李彦点头:“能这么想是真的明白了明正典刑的意义所在走吧去崔府吃席!” 丘神绩愣住:“六郎我们去崔府?” 李彦道:“公私要分明崔守业是昔日内卫阁领如今恩怨已了送他一行其兄又成了机宜使同在内卫为官入府上一炷香也是应当你心虚什么?” 丘神绩转念一想对哦我是好人我心虚什么立刻道:“同去同去!” 两人告别了谢掌事翻身上马往崔府而去。 和荣国夫人一样这个年代高门士族的长者去世第一天就要开始摆宴摆满七七四十九天。 如果崇佛每七日还要请僧人上门做一场大法事当然就算不信一般也会请。 这个钱不能省否则就是不孝。 李治对崔守业的处置并没有牵连其族人反倒将其兄崔修业调职为内部机宜使补了窦静的空缺。 毫无疑问此举的意思是罪责只在崔守业一人崔府自然感激同时也可以摆宴官场同僚也会上门。 “李元芳和丘神绩?” 只是听到阍室门卫传来的消息一身丧服的崔修业露出异色。 这两位会来他着实没想到。 但他们不比豆卢钦望查案归查案与崔守业确实没有私仇这时候能上府自家还得承情赶紧道:“老夫亲自去迎!” 在崔修业的迎接下李彦和丘神绩一路来到灵堂。 李彦目光一扫就锁定了此行真正的目标同在堂上的机宜使黄震和机宜使郑经。 但他的眼神很快掠过望向灵位。 大户人家就是效率牌位早早备好了就等那边人头落地府上的丧礼就有条不紊的操办起来。 李彦取香行礼:“崔阁领我守诺而来了……” 他下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灵堂内的家属不免有些动容。 到底是什么承诺让生前还有矛盾的两人身后能第一时间来敬香送行? 眼见气氛冷清机灵的大人赶紧掐了掐孩子顿时哇的一声传来震天哭声。 李彦上香。 天赋提示出现: 【背刺达人(生效)】 【上官崔守业最高属性为家世随机抽取1-3点家世属性点】 【抽取属性点:3点】 【家世:10(有人出生就是牛马你出生在罗马)】→【家世:13(有人出生就是牛马你出生在罗马的极富裕家庭)】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回家继承亿万家产 崔府开席了。 看到李彦和丘神绩留下崔修业都有些动容。 若是泛泛之交看在崔氏的面子上登门顶多上个香就走人了。 唯有真正愿意为亡者送行的人才会留下尽份心意。 因此李彦和丘神绩选择吃席让崔修业再度上前:“李机宜承情了!” 李彦还礼:“崔机宜令弟在江南案中所为我深深不齿但死者为大恩怨已了同为内卫也愿送他一程。” 这个话如果崔守业听了以那老头的个性肯定就当场翻脸崔修业却是苦笑一声:“李机宜是直爽人我弟弟他……唉若非一心入阁也不至于遭奸人利用铸成大错!” 千错万错都是李敬玄的错李彦还能说什么呢~ 两人聊了几句崔修业又是一谢郑重邀请李彦坐去正堂主席得到同意后才去招待其他人。 丘神绩目送此人离开低声道:“相比起崔守业的行事霸道咄咄逼人这位崔机宜为人要温和许多啊!” 李彦道:“也更难对付豆卢阁领有对手了。” 这兄弟俩以前不和现在身为刑部侍郎的弟弟人头落地崔修业也不装了立刻接手人脉资源。 宰相崔敦礼当年留下了大量的政治遗产崔守业糟蹋了许多剩下的也够崔修业享用。 比如另外两位机宜使黄震和郑经。 这两人是崔守业的老部下此时顺理成章的团结在崔修业的身边就站在不远处。 李彦朝着他们走去。 黄震面露尴尬率先招呼:“李机宜!” 郑经神情冷漠不咸不淡的道:“李机宜!” 李彦二话不说天赋直接砸脸。 都让我看看! 情绪小人依次浮起。 黄震的小人是畏惧郑经的小人是敌视。 “推理开始。” “对我的畏惧。”“对我的敌视。” “推理正确。” 确定了两人的真实情感后李彦抛下郑经对着黄震笑道:“黄机宜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来来来一边说话。” 黄震无奈只有跟着李彦来到边上。 他曾亲自带队硬生生抢走窦德成审问权结下梁子这样的不打不相识讽刺意味浓浓。 而李彦既然知道这外强中干的家伙怕自己当然不会客气开门见山的问道:“黄机宜士子中毒案爆发后的那十天你和郑机宜去大理寺狱审问过贾思博吧?” 黄震道:“审过。” 李彦问:“为什么去审他?” 黄震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们希望立功。” 李彦明白了时间:“是窦静在内狱耀武扬威之后?” 黄震点头。 窦静带着吸毒家属天团去内狱堵人那一场李彦也旁观过。 崔守业本来麾下有半数机宜使支持结果连亲家都倒戈了只剩下黄震和郑经两位铁杆。 这两位见势不妙也立刻改变策略转而去提审贾思博逻辑上说得通。 李彦又问道:“如果将窦德成被抓的那一天当成第一日你们是第几日去审理贾思博的?” 黄震想了想:“第四日。” 李彦接着问:“你们审问贾思博的时候他有没有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比如畏光视物模糊?” 黄震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贾贼眼神冷漠十分桀骜甚至话都没跟我们说几句。” 李彦道:“所以你们也没有向贾思博承诺如果他交代出了背后的叛贼就会赦免其罪?” 黄震一惊赶紧道:“绝对没有这等承诺谁敢乱许?” 李彦微微点头又开始询问具体细节。 对话过程中他不断使用天赋把黄震的心理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对方畏惧自己情绪很好把控如果换成郑经就不能这么做了。 “此人嫌疑极小。” 最终李彦给出结论初步将黄震划入清白者名单:“黄机宜我问这些是为什么想必你也清楚吧?” 黄震苦笑:“当然那贾贼突然从大理寺狱移出却没有送入我们内狱而是消失不见了他是不是被贼人灭口了?我们这些审问者也都有了嫌疑?” 李彦叹了口气:“是啊贼人猖狂竟敢在皇城内犯下如此恶举圣人震怒绝对要一查到底!” 贾思博被暗算沦为活死人后李治大为震怒。 但怒了之后却不好发作。 因为能在那个时间段审问贾思博的都是五品以上的权贵全是服绯袍的人数还多达八位。 江南案牵连数方势力李敬玄倒台大军又即将开赴安西与吐蕃交战。 在这样敏感的时期朝廷不能动荡公开审问八位实权官员风险太大了。 因此圣人最后的旨意是: 贾思博送入慈恩寺内着众僧看守照料尽一切可能让他恢复言语能力只要说出或写出一个名字就行。 同时让机宜使李元芳暗中查探查明八位涉案者的嫌疑。 李彦曾经无奈于三百嫌疑人现在只有八个发现还是特别难查。 实名羡慕柯南。 而黄震和郑经就是八人中两位李彦这段时间一直碰不到他们才来崔守业的丧礼上堵。 此时与黄震交流过他又顺势问道:“郑机宜与你一同审问你们都用刑了吗?” 黄震赶紧道:“都用了但郑机宜绝对没问题我们俩一起也是互相监督啊!” 李彦面色一沉凝视着他:“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如果你是凶手你是一个人去审问安全还是与一个不会怀疑自己的同伴同行暗下黑手更为安全?” 黄震脸色僵硬下来:“这……” 李彦道:“我不是要你们疑神疑鬼互相猜忌而是要提醒你如果凶手利用你做了伪证那你也洗刷不了嫌疑此事关系重大黄机宜你必须想好了再回答我。” 黄震神情数变最终低声道:“我无法为郑机宜作保。” 表面兄弟瞬间分道扬镳。 李彦道:“既如此就拜托黄机宜为我调查一下郑机宜了专属此案许可也只有郑机宜一人如若他是凶手我会向圣人请功详述你的功劳!” 黄震咬了咬牙挤出一个字来:“好!” 目送黄震离去丘神绩来到李彦身侧:“六郎此人可信吗?” 李彦道:“在真相大白之前所有审问贾思博的人都不能完全排除嫌疑但嫌疑也分大小我对郑机宜毫无了解对于黄机宜至少有一定的印象如此互查可以极大减少难度只要他们一人有鬼就能摸出些端倪。” 丘神绩深以为然:“我又学会了一招……走吧入席了!” 两人暂时放下案子开心入席。 李彦是五品机宜使和崔修业、黄震、郑经等一起坐在了正堂主席。 位次还很靠前。 当然吃饭时不能笑脸上要带着几分悲伤。 除了大批僧人来做法事外乐队还吹奏起来李彦听到了清晰的唢呐声。 唢呐在这个年代并不是丧葬专用在宫廷中有乐师演奏但它的灵魂还是在这个时候。 听着那声音都觉得崔守业是笑着离开的。 蹭了一顿丰盛的午膳李彦和丘神绩心满意足的离开下班各自回府。 不过这一回李彦刚刚回到卫国公府上还没来得及逗弄猫儿和鹰儿就被李德謇喊了过去。 李彦来到屋内:“大人有什么事情啊?” 李德謇品着茶眉宇间隐隐有着纠结又似乎下定了决心:“六郎你想不想知道你母亲的事情?” “我母亲……” 李彦其实是不想的。 他与李德謇之间的关系很多时候都带着几分外人的客气。 没办法父母至亲不比旁人认个十几年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很不适应。 所以他明知道这里面有些问题回了卫国公府后也没有主动询问过。 李德謇也一直不说直到此时突然提及。 是因为刚刚提升的三点家世属性变化吗? 李彦念头在脑海中飞速一转叹道:“我在凉州长大……” 李德謇露出苦色:“当年的事情十分复杂是我们对不住你……你是个好孩子也一直没有真正怪过我我能看得出来……” 他露出了老人絮叨的一面口中喃喃低语了半响才突然道:“你母亲姓谢。” 李彦眉头一扬:“江南之地陈郡谢氏?” 那个穷得只剩下钱的落魄世族? 李德謇道:“不错你也知道我当年卷入大案起初发配岭南得先帝特赦后发配到江南道苏州我第一任妻子那时早已过世就在苏州与你母亲相识……” 李彦摆出聆听之色然而李德謇越说声音越低最终摇了摇头道:“那些事情就不提了后来我回京继承爵位带她归府但她不愿在关中久居又回了江南第二次来长安居住时才有了你。” 李彦算一算他的几位便宜兄长最小的五郎都已经快四十岁了与他形成了一个年龄断档不是一任妻子所生就很正常了。 想想家世的信息提示李彦意识到了什么:“大人突然说起这些是因为?” 李德謇道:“就在刚刚你母亲让人入府希望你能去继承她在谢氏商会的财富……” 果然。 这个小郎君明明工作努力却要回家继承亿万家产!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买!买!买! “这么说长安四大商会中的谢氏商会也是……” “你母亲是幕后控制者现在的谢掌事就是她的胞弟你的阿舅。” “怪不得之前接触时我总觉得谢氏商会的人有些古怪咦……” 李彦先是恍然然后又意识到这事情不对啊! 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家世变化是因为属性变化。 可现在这么看的话父母背景应该早已定下属性的提升更像是让原本隐藏的一面揭露出来。 比如家世3点时他哪怕是李靖嫡孙也一辈子不会相认就是凉州子。 家世提升到10点时正好在凉州办案的丘英就与他相认了。 可这样一想也挺古怪。 如果他的家世一直加下去加到20点会触发什么? “总不能是皇子吧?私生子也不值钱啊……” 李彦摇了摇头不过从这次的提升他也大致明白家世属性的增加讲白了还是名利二字。 李靖嫡孙陇西李氏是名。 具体到实际情况李德謇这一脉落魄好处并不多如今反倒是李彦带着卫国公府飞。 太子和几位皇子也差不多表面上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几个人却被那对权力欲极强的爷娘压得喘不过气来都是名大于实。 而利就多了。 政治利益金钱利益乃至私兵私卫都可以看成家世背景带来的收益。 金钱利益应该是现在谢氏可以大量提供的。 李彦问道:“谢氏商会很有钱吗?” 李德謇笑了笑:“四大商会就谢氏毫无朝中官场背景一个江南商会能屹立于关中你母亲又是经商奇才你觉得她的财富会有多少?” 李彦不解:“那你们和离了?我没见到卫国公府与谢氏商会有往来啊?” 李德謇摇头:“我们没有和离只是你母亲性格要强她宁愿让谢氏与萧氏联手也不愿意接受卫国公府的帮助。” 李彦没忍住吐槽:“之前卫国公府也帮不了什么吧?” 李德謇:“……” 他久经风雨脾气早被磨没了可这时也不得不在儿子面前显摆一下:“你这也小看为父我了我真要出面还是能求得不少强援的。” 李彦点头:“这我绝对相信但商业上的事情没到那个地步所以是大事不需要你可以帮小事很需要但你帮不了?” 李德謇:“……” 李彦见气氛僵住了赶忙道:“大人别生气别生气我开玩笑呢!” 李德謇瞪了他一眼:“商业上的事情我之前还真帮不了什么你倒是厉害直接把窦氏商会弄倒李氏商会由于李侍郎的倒台也龟缩不出……” 李彦皱眉:“所以目前长安市场上的份额被萧氏和谢氏吃下了这是她来找我的原因?” 李德謇摇头:“绝对不是你母亲的脾性我很了解有求于人时她反倒不会找来她是真的想你继承谢氏的财富这其实也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我这穷得曾经连本书都买不起的凉州子现在居然富到自己家有多少钱都不知道……” 李彦失笑想了想道:“谢氏的财富不代表她的财富一个庞大的家族无数人张着嘴等着喂呢这里面的利益纠纷我懒得理会不过钱嘛我确实需要。” 古代商人社会地位卑贱但金钱这个东西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着巨大的能量。 否则无数权贵也不至于偷偷经商窦氏身为顶尖外戚吃相也不会那么难看连一点税收都不愿付了。 李德謇听他说着只想要好处不想管脏活还理直气壮的模样倒是气乐了:“你才当了一年的官就能说出这番话来真没亏了这一身绯袍啊!” 李彦笑道:“我也不是完全不管事我有一位手下最恨贪官污吏不法商贾虽然有几分大材小用但谢氏商会内部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让他走一遭。” 李德謇道:“丘神绩是吧我听说了长安不少府上都听说了这招挺狠……也罢先让谢掌事进来吧!” 不多时谢掌事走了进来向李德謇行礼:“卫国公!” 又朝李彦看了过来露出喜色:“元芳!” 李彦嘴动了动有些别扭的道:“阿舅……?” 谢掌事激动得身体哆嗦了一下下意识道:“不敢当不敢当……咳咳我的意思是元芳你很好啊!” 李彦:“……” 至于么? 没办法谢氏多少年没人在朝堂任高官了。 当年李德謇若不是落魄到被贬为庶人哪怕谢氏再优秀双方巨大的地位差距也不会成婚。 而现在朝廷最年轻还实权在握的五品官员喊他阿舅谢掌事的心脏有些受不了。 李德謇却有体会辉煌后的落魄有多么难熬眼中浮现出唏嘘。 李彦先是询问了几句母亲的事情比如身体如何现居何处等等反正就很客套。 谢掌事一一回答。 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连面都没见过李彦实在没啥话题开始关心正事:“谢氏商会在茶的交易上怎么样?” 谢掌事赶忙道:“听说了元芳喜欢饮茶我们一直都有准备!” 李彦微笑:“我其实还喜欢另饮茶方式有一位凉州商人发明了一种煎茶法……去我房间把那套茶具拿来。” 仆从应命去拿。 看着一套古怪的茶具出现众人露出好奇。 李彦自己最喜欢的是后世那种泡出来的茶。 但泡茶要到明代才开始流行茶叶也是经过一代代变革的。 在大唐是经蒸压而成的茶饼到了宋时是精雕细压的团茶再到明朝才变成了炒出来的条形散茶。 有了散茶人们想要沏茶就少了许多前序步骤只要将茶放入杯中用沸水冲泡就成。 不仅简便还能最大程度的保留茶的清香于是一直沿用到后世。 李彦是准备徐徐推动步子不要迈得太大他先盯上了六十年后茶圣陆羽的煎茶法。 他开始操作。 先炙烤茶饼冷却后碾罗成末初沸调盐二沸投末加以环搅后三沸则止。 众人看着觉得挺稀奇。 这个时期大家喝的还是茶汤李彦之前给各大寺庙带货时也是用煮茶法。 李彦也不太熟练但还是稳稳当当的完成了相比起煮茶煎茶的时间要短很多。 他用头三碗分茶给李德謇、谢掌事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李德謇喝了两口就放了下来显然喝不惯。 李彦喝了几口发现自己也喝不习惯还不如之前加了许多调料的煮茶居然翻车了。 唯独谢掌事先是皱眉渐渐品着倒是越品越有股奇特的味道:“味道挺怪但回味无穷此法有价值!” 李彦自然知道此法的价值却也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看来不是什么茶饼都能用煎茶法如果用不合适的煎还不如用之前的煮茶研究出更好的调料配比。” 他回忆了一下道:“我听凉州商人说义兴阳羡县(后江苏宜兴)有一种阳羡茶在江南之地出名吗?” “凉州商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谢掌事愣了愣开口道:“此茶在江南一带确实有名山顶产佳茗芳香冠他种但出了江南之地就不为所知了。” 李彦道:“劳烦阿舅派人去那里用煎茶法试一试倘若真的好喝将之拿下!” 谢掌事就很直接:“买!” 贡茶+1! 李彦又道:“当地可能还有一种紫笋茶茶芽细嫩色泽带紫其形如笋不出名的话速速拿下。” “买!” 贡茶+2! 李彦继续思考这个年代有什么好用的茶叶。 他之前是带货用自己的流量向佛门推荐然后由佛门的影响力向外带动。 事实证明思路很正确长安如今已经大大流行起了茶品也向关中各地辐射。 如果茶真的能流行起来他又有了庞大的资金肯定要占据货源先手。 可惜想了再想也记不得别的李彦干脆问道:“如今最好的茶叶出自哪里?” 谢掌事道:“川蜀之地名茶最多我已经选了不少带入府上。” 李彦问道:“如果我想大规模与人交易呢?” 谢掌事明白了微微皱眉:“那就要与蜀商合作可那群蜀人过于排外比较难买……” 李彦刚要说什么许大从外面快步走入:“李机宜宫中来人圣人让你速速入宫。” 李彦目光一沉:“发生什么事了?” 许大道:“吐蕃战况有变。” 李彦起身对着两位长辈行礼立刻快步走出。 谢掌事羡慕不已:“元芳真是太出息了这般国家大事圣人第一个想到他!” 李德謇则叹了口气露出担忧:“内卫之职凶险非常啊……” 此时李彦已经翻身上了狮子骢策马出府。 迈出大门楼的一刹那他眼神中略微有些恍惚。 弄了半天饱受歧视的江南人我自己还要算一半? 当然实际情况不能这么算的。 哪怕唐朝女性尤其是正妻社会地位高但还是以父系为主。 他是李靖嫡孙关中士族只是与江南有些联系罢了。 很快抛开这个念头李彦策马飞奔到了大明宫后在内侍的带领下一路来到紫宸殿。 刚刚入殿李彦就看到阶下坐着五人。 丘英、裴行俭、安元寿、豆卢钦望、李义琰。 内卫五位阁领全部在场。 剩下的一个空位是留给他的。 身为唯一受招的机宜使李彦淡定上前坐了下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唐使节团 “吐蕃有撤军之势!” “大非川之战是蕃贼屡屡挑衅我大唐被迫迎敌结果十万儿郎葬身高原痛失四镇!” “今西域诸国草原部落乃至小小新罗都在冷视。” “此番不经战事重立安西四镇我大唐的耻辱无法洗刷不将蕃贼气焰压下势必寇掠日甚后患无穷!” 李彦坐下就听到李治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裴行俭开口道:“陛下吐蕃钦陵并未被一场胜利冲昏了头脑他清楚两国差距此人乃大患!” 安元寿也道:“此贼清楚赢得侥幸选择见好就收等到我唐军西征撤回寒荒地境我们还真无他法。” 李治问道:“难道我大唐天军就打不进那区区苦寒之国吗?” 安元寿无奈的道:“陛下高寒之地山有积雪地有冷瘴令人气急恐难以深入。” 李治这些天也看了奏章:“那冷瘴真如安公所言那般可怕?” 安元寿郑重的道:“绝无半分夸大……” 李彦精神一振。 这其实是他的手笔。 冷瘴是指青藏一带的缺氧综合症包括高原反应、水土不服、疟疾、伤寒等等。 这点历史上也发现了却是人命堆出来的死得多了才察觉。 而李彦入安府拜访特意将后世高原病的种种反应用这个时代的“瘴气”来解释。 安元寿是凉州出身对于高原之地本就有一定了解对此更加重视调查后写成奏章上禀:“臣以为冷瘴之害正是大非川之战我唐军大败的主因非战不利实乃不得地势!” 李治露出沉吟之色:“冷瘴之害……薛将军避战……” 大非川之战十万唐军全员覆没有两大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勋贵子弟郭待封不服薛仁贵管制擅自行动提前率粮草辎重出发被吐蕃大军围住。 第二个原因就是薛仁贵没能及时救援其实就是中了高原反应的招。 大非川之战的战场海拔在3600米左右薛仁贵不知厉害带领从内地来的部队一上青藏高原就狂飙突进犯了大忌。 结果在后方辎重部队被吐蕃大军围歼时薛仁贵所率领的前锋居然眼睁睁看着按兵不动。 所以归朝后李治大怒斥责薛仁贵【自不击贼致使失利朕所恨者唯此事尔】。 打了败仗可以但你眼睁睁看着友军被吞掉自己却不去救援绝对容忍不了。 这点李治还真没错如此行径太恶劣可薛仁贵也冤枉啊他根本不是报复友军他就是动不了。 中过高原反应的都知道心跳加快力不从心知道该往前走腿就是迈不动正是薛仁贵前锋军队的症状。 薛仁贵自己都懵了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无法动弹的反应最终用星象来解释说老天爷要他失败。 李治那时震怒将薛仁贵贬为庶人此时看了安元寿的奏章描述了冷瘴之害不禁半信半疑起来。 考虑到薛仁贵的为人他选择相信但想到与吐蕃的战局又不愿意相信。 因为如果真有这种大害将意味着接下来吐蕃可以攻大唐却很难打回去太被动了。 李彦挺期待薛仁贵能被正名但等了半响上面也没有反应暗暗叹了口气。 果不其然李治的话题一转不再讨论旧事目光看了过来:“元芳朕听安公和裴侍郎有言你早早就担心那吐蕃大将钦陵会耗我军需不战而退?” 李彦道:“回禀陛下臣确实有此担心。” 李治颔首:“不愧是李公的嫡孙你可有针对的法子?” 李彦其实考虑过好几种办法但目前都不够完善便回答道:“陛下钦陵这一退自身威望也必然大损西域诸国见吐蕃退缩同样也会随风而倒……” 李治点头:“你与裴侍郎所言倒是不谋而合大非川一战后我大唐与西域的商业往来便日渐萎靡西域都是见利之辈不沐皇恩如今见蕃贼撤了四镇重立必定又会俯首但下次吐蕃再攻又当如何?” 李彦的计划还未成熟不能多言低下头去。 李治目光扫视沉声道:“朕重立内卫视为国之重器要你们为朕分忧如今就无一良策?” 阶下群臣沉默无语。 我们想打人家要跑能怎么办啊? 实际上历朝历代的中原王朝都是这么过来的。 中原王朝像是一个胖子有时候强壮有时候虚弱但无论如何每动弹一下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 反观对手则是灵活的小偷重量上不是一个量级的跑得却快失败了也无所谓大不了以后再来。 目前的大唐和吐蕃也延续了这个节奏。 吐蕃已经跳出来朝大唐身上狠狠砍了一刀你不打回去对周围势力的威慑力将越来越弱。 到时候一个个贼子跳出四夷不平永无宁日。 李彦想到刚刚认的便宜阿舅谢氏商会那庞大的财富扎根于江南的势力正默默思索着茶道计划就见坐在最前面的李义琰突然起身。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拱了拱手声音宏亮的道:“陛下吐蕃是否请我大唐出使?” 李治道:“吐蕃使节团入朝后就有此请李公之意是……” 李义琰道:“老臣愿往!” 众人动容丘英赶忙道:“李公不可吐蕃使节团回归后大肆宣讲正使遇害之事激起群愤那勃伦赞刃更是立志报复这个时候我大唐若是派出使节团入吐蕃必遭羞辱!” 这段时间丘英的工作就是负责收集吐蕃国内情报所言不会有假。 李治也道:“李公不必犯险对待贼寇劣民和谈换不得太平待我大军胜之再出使也不迟!” 自从渭水之盟后李世民深以为耻发愤图强灭了东突厥从此大唐的对外态度是不服就干打疼了对面再行外交之策。 但李义琰却道:“陛下钦陵既息兵戈就求和平他不敢与我大唐天军正面交锋却欺辱使节老臣倒还愿他如此!就怕此贼隐忍那便扬我天威此时出使正是合适!” 此言一出众人眉头一动。 李义琰接着道:“何况吐蕃国内局势复杂并非上下一体那钦陵出身噶尔家族此前大战投入兵力半数是征发的吐谷浑人如此兵源却是绕开了赞普此等权臣豪族可谓空前!” 李彦知道历史上别说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噶尔家族相当于把原本的吐谷浑整个国家当成家族的领地割据下来了。 一个家族割据一个国家掌权到了如此地步是真的空前绝后。 李治微微点头:“李公是想与赞普结盟共遏此族?” 李义琰道:“老臣确有此意。” 李治皱眉:“怕是不易此族盗权夺势已有二十载而赞普势弱如何能治?” 李义琰道:“陛下昔日齐国公在突厥内离强合弱以夷制夷也非一日之功老臣愿往第一次若身体能支撑便多去几回如若不行自有接替!” 李治语气里透出敬重:“李公此次出使即便不会受辱也异常艰辛那吐蕃似有冷瘴你真的决定了?” 李义琰坚定的道:“内卫自设立以来分裂突厥经略西域威行海外雷霆壮哉老臣既为内卫阁领自当尽忠守职老臣愿往!” 李彦心中钦佩。 类似的话丘英也说过。 那时丘英的语气是荣耀。 此刻李义琰的语气则是责任。 内卫的本职其实就是外交家。 第一任大阁领是齐国公长孙晟在突厥内部远交近攻以夷制夷最终将突厥成功分化。 在那个过程中内卫彻底成型专职收集诸蕃情报远近皆明。 等到第二任裴矩继位进一步分裂突厥甚至在王帐安插谍细同时经略西域打击吐谷浑奠定了此后根基。 到了长孙无忌时才歪了后来又孕育出了梅花内卫…… 而在内卫五大阁领里面李彦原本以为李义琰是来养老的没想到在这个时刻是这位老人家出面坚定无比的贯彻初心。 李治起身从御幄内走出亲自扶住李义琰:“好!我大唐有此良臣何愁不能灭蕃贼!” 殿内气氛一变众人立刻以出使吐蕃为思路开始制定计划。 李彦参与讨论的同时也默默查看自己的成就点。 【名望:名动凉州(凉州)名动长安(长安)名动一方(大唐)蝴蝶翅膀(位面)】 【成就点数:1356】 看起来不少但考虑到不老梦结案直接加600而上次提升体质抽了天赋后还剩下300多点这个数目就不多了。 没办法名望到了一定的程度提升的速度会越来越慢他在长安也到达了一个瓶颈。 因此李彦此时目光闪动心头喜悦: “大唐使节么……” “多谢李公真是好思路啊!”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世界文明的灯塔国,大唐! 紫宸殿内的会议结束。 李治留下李义琰其他五人走出殿外。 裴行俭和安元寿对着李彦点了点头也不必客气低声讨论着军内的情况离开。 豆卢钦望还沉浸在崔守业之死和接下来的麻烦中发言最少此时也面无表情的快步离去。 只剩下李彦和丘英走在最后。 而李彦一句话丘英就变了脸色:“你也有意入使节团?” 李彦道:“我早就想与吐蕃交手如果他们敢正面一战正好跟在诸位阁领身边学习现在钦陵主动撤军那与其偷入此地倒不如光明正大的走一遭。” 丘英皱眉:“听说你整日练功不会是早有准备吧?吐蕃世界团内有个番僧倒是武功高强在凉州逞威后来治疯了贺兰敏之还全身而退你欲效仿他的所为?” 李彦失笑:“他确实给了我启发。” 丘英道:“你能全身而退我也是信的但就算去吐蕃内闹一番又能如何?钦陵既然退兵显然是有勇有谋之辈在他的地盘有的是法子让你无功而返。” 李彦暗暗的道:“这就是情报部门的失败了……” 钦陵是禄东赞之子排行第二而他的兄长赞悉若在禄东赞死后继承了大论之位也就是吐蕃的宰相。 两兄弟一个宰相一个大将军还有三个嫡亲弟弟全都执掌要职赞普不被架空就有鬼了。 而兄长赞悉若死后钦陵又继位成为大论也就变成了后世所熟知的“论钦陵”。 但这种继位反倒让他变弱。 因为相比起兄长赞悉若的文治能力钦陵有点像狄青军事才能极高政治素养极低。 赞悉若在的时候与钦陵一文一武完美配合让大唐连吃败仗。 等到钦陵当了宰相武德依旧充沛文治瞬间拉胯十年时间就把吐谷浑之地治理得民不聊生。 那也是郭元振的离间计生效的原因之一最后吐蕃人奋起自己杀掉了自己的战神。 如果李治不撤掉内卫钦陵兄弟的情况早该被大唐摸得透彻现在却停留在表面。 重视了敌人却又过于高估。 当然不能什么事情都往凉州商人上推李彦不好明言就笑道:“正如李公所言这等大事哪有一蹴而就的道理我此行不求有多大功劳就当去开一条路。” 丘英仔细想了想低声道:“你还年轻骤居高位确有风险尤其是查了江南案李思冲和崔守业被杀不知多少朝臣警惕风头不可再盛出去避一避也好省得陛下有什么事都让你做……” 李彦笑笑:“放心吧丘叔我知道的。” 丘英又提醒道:“此事你还要征得李公同意他一心为公陛下敬重会尊重他的意思。” 李彦正色道:“我也最是敬佩李公这样的人此番若能护他来去吐蕃周全也没白费了我练功的辛苦!” 丘英欣然:“好!好!” 两人出了大明宫翻身上马后李彦突然道:“沈机宜的事情丘叔问得怎么样了?” 丘英神色稍变:“元芳你还在怀疑巨源?我可为他担保贾贼绝不是他害的!” 审问贾思博的八个人里面内卫占了四个。 除了黄震和郑经外还有两人就是丘英和沈巨源。 丘英自从在凉州被萧翎淬毒的刀伤了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他的嫌疑最低。 而且去审问贾思博的原因也是因为沈巨源的提议希望弄到陇右谍细如何向吐蕃通报的传信路线。 沈巨源是丘英一手提拔的机宜使李敬玄施加影响时丘英让他来询问李彦需不需要帮忙显然是当成心腹对待此时被怀疑自然不好受。 李彦解释道:“此案关系太大我也是为了他洗去嫌疑。” 丘英苦笑:“我当然知道你并无恶意但此人一根筋的心思你查他他就觉得你不信他会闹起来的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若是干些别的事情倒也罢了但投靠吐蕃万万不会!” 李彦提醒道:“丘叔单单是你知他人品还不够此事圣人那边记着呢!” 丘英脸色再变以极低的声音道:“梅花内卫?” 李彦道:“并无证据只是猜测。” 实际上李彦知道的速度比一般的梅花内卫都快。 圣人那边一下旨明崇俨就跟他禀告梅花内卫开始查贾思博灭口的凶手了。 显然此事触动了李治敏感的神经表面放过暗地详查。 最初梅花内卫的存在就是丘英透露给李彦知道的此时听了叹息道:“好吧我让他来向你好好解释。” 李彦道:“若能在出使之前把那贼人揪出来上下都安心否则总是如鲠在喉。” 丘英点头:“那倒是。” 眼见前面皇城在望李彦又问道:“丘叔凉州贾府的那些苏毗女子在礼部怎么样了?” 丘英都快没印象了:“你当时说要照顾她们我跟礼部官员仔细说了。” 李彦道:“我原本不方便与她们接触但如今既想出使吐蕃若能与苏毗一族搭上关系也是思路我想去看看她们。” 丘英道:“我让再思跟你一起去吧他是礼部郎中此事由他出面也方便许多。” 丘英身为李治亲信内卫重立时十二位机宜使中有两位是他亲自提拔的。 一位是出身折冲府的沈巨源另一位就是在礼部任职的杨再思。 丘英通知后杨再思很快赶到一张圆脸未语先笑十分热情:“李机宜有事直接开口便是我随叫随到千万别客套!” 他带着李彦来到往六部后面而去很快来到太极宫前李彦有些奇怪:“苏毗女子在宫内?” 杨再思道:“她们的身份是罪女被安排在掖庭内不过是原宫女的住处。” 这显然是打招呼的影响李彦微微点头。 掖庭不仅是案犯女眷服刑的地方以前宫女也住在里面的。 后来李治和武后搬家从太极宫搬到了大明宫宫女也随之搬到了那边这里许多地方都荒废下来。 李彦跟着杨再思在禁卫的护送下一路走入还未到地方就听到前面传来了书声琅琅。 全是女子的声音。 李彦眉头一扬对杨再思轻声道:“先别打扰她们我过去看看。” 杨再思给看守的禁卫做了手势禁卫分开一条路李彦走上去。 就见房廊下的一间屋舍内正有大大小小三十多位女子正在学习。 讲台上的女子好似一位女博士教她们读书学字。 李彦在窗边静静看着。 贾思博最后一次落榜是五年前也正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培养丽娘然后陆陆续续又从西域的商队里面收拢落魄的苏毗贵女教她们读书练字成为暗谍。 而此时读书写字也成为了她们的精神支柱声音整齐眼神专注而明亮都沉浸在手里誊抄的书卷中。 李彦看了片刻敲了敲门。 屋内声音一停众女不敢动弹坐在原地怯生生的往外看去。 李彦摆了摆手让禁卫不要吓到她们对着女博士招了招手。 女子深深吸了口气脚步沉稳的走了出来行礼道:“不知郎君招珠娘来有何吩咐?” 李彦道:“珠娘这个名字是贾思博给你们起的吗?” 珠娘微微有些黯然:“是的。” 李彦没有提丽娘问道:“你原本的苏毗名字还记得吗?” 珠娘想了好一会才说出一个发音古怪的名字然后又用汉语道:“郎君可以称我为没庐珠玉。” 李彦道:“没庐是苏毗贵姓之一你还想回苏毗吗?” 珠娘立刻摇头:“苏毗已经不在如今只有孙波茹我……我不想回去!” 李彦明白了他认为不得自由的囚禁生活在这些外族女子心里是求之不得的好日子。 李彦马上换了种说法:“那你想要更多的苏毗姐妹也来到大唐吗?” 珠娘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我族内的许多人一定非常想来大唐!” 李彦点头:“当然可以我让户部官员调取一些入籍的律法来你自己看便是。你识字通文你们族内女子识字的多不多?” 珠娘道:“识字的不少当然我族内的文字较为简单不似天朝汉文这般博大。” 李彦眼中含笑鼓励道:“既然识字你不妨多多写信这些信件会带给你的族人们让她们也领略到大唐的美好。” 珠娘连连点头还看了看屋内的女子们:“我也让她们一起写吧有些书我的族人肯定喜欢我们可以将它用苏毗文字写下来也给她们带去!” 李彦露出赞许:“你们苏毗被吐蕃吞并族人遭到压迫与剥削相信这个时候她们一定特别迷茫我中原博大精深的文化也是她们指路的明灯。” 世界文明的灯塔国大唐! 珠娘满怀激动:“若能帮她们脱离苦海还要多谢郎君恩德!” 李彦微笑:“不必谢我……” 为了与丽娘的承诺。 也为了我心中的女儿国王!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幸福的烦恼 “你去吧!” 珠娘显然很有上进心还跟在后面不愿意走直到李彦摆了摆手她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屋内。 “李机宜好手段!” 杨再思来到身后看着又开始读书的苏毗女子们:“只可惜这些亡国贵女还是少了些若有数百这般攻势对付吐蕃孙波茹就是一柄利器了!” 李彦一听这话就知道礼部显然考虑过类似的手段但由于人数太少估计放弃了颔首道:“有总比没有好可以多多誊抄三十多人就是三百多人也可以是三千多人。” 杨再思目光一亮:“好想法!” 李彦道:“不过无论是信件还是书籍翻译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 杨再思点头:“我等会仔细确定的她们毕竟是凉州贾贼教出来的万一藏有暗记也是麻烦!” 由于丘英的关系双方天然有几分亲近李彦邀请道:“杨机宜晚膳可有约?” 杨再思脸上顿时满是笑意:“怪不得今日午膳吃得少了原是为了与李机宜痛饮哈哈走!” 李彦也笑了起来但刚刚走出几步脚下突然一停折返回去。 他站在窗口确定了下里面的女子数目问道:“这些苏毗女子从贾府被带出来时是三十五个人现在屋中却有三十六人多出的那个是谁?” 杨再思跟了过来闻言脸色顿时变了看向两侧的禁卫:“怎么回事?” 禁卫也紧张起来握紧武器就要往里面冲。 倒是李彦想了想挥手道:“且慢我去问问。” 他走入屋内珠娘赶忙行礼然后大小娘子也起身行礼。 李彦对着珠娘道:“这里全是苏毗人吗?” 珠娘脸色微变不敢隐瞒:“回郎君的话还有一位小宫女每次开课她都来听我见她好学也没有阻拦。” 李彦眉头一扬:“是谁?” 话音落下前排最矮的小娘子站了出来:“是我。” 李彦露出惊讶因为这小娘子真的太小了。 大概就六七岁大的小女孩在注视下眼中蓄着恐惧的泪水却强忍着不掉下来。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李彦对着外面的禁卫示意无妨温和的道:“你回去吧以后不得上令不要随意乱走。” “谢谢大人!” 小娘子泪水一下涌出眼眶拜了一拜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李彦一愣有些啼笑皆非。 杨再思则一路目送小娘子跑走的方向叹了口气:“是掖庭的罪女恐怕原来也是某家的贵女才这般好学!” 李彦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江南案那位受冤屈的齐县令妻女也发配进了掖庭如今真相大白她们被放回原籍了吗?” 旁边的禁卫道:“禀告李机宜这我等却是不知要去内侍省询问。” 杨再思低声道:“此事已经过去还是别理会的好。” 李彦想到张阳却准备关心一下:“我还是想问一问。” 杨再思立刻道:“如今距离晚膳还有段时间要不我们顺路去一趟内侍省?” 李彦笑道:“好!” 内侍省在皇城内地处边缘位置。 因为里面的职务都是由宦官担任而这个时代宦官饱受歧视走路都得靠边省得身上的味道熏着人。 见到两位绯袍官员入内立刻有内侍迎上问明情况后屁颠颠的去查询。 不多时结果来了:“齐氏入宫一年后就病故其女四个多月前也不幸亡故了。” 李彦眉头一扬:“不幸亡故?没有具体死法吗?” 内侍露出惧意:“上面就是这样记录的奴也不知了。” 李彦摆了摆手:“去吧!” 杨再思也觉得有些奇怪然后又露出厌恶:“内侍省现在这般草率行事么居然用这等含糊不清的记录?” 李彦记在心中并未多言走出内侍省后先给家中传了信让李德謇和谢掌事不要等他吃饭然后微笑道:“走去忆相逢!” …… “干!” 眼见杨再思越喝眼睛越亮显然是天生的应酬好手李彦十分庆幸自己功力深厚。 杨再思却觉得十分痛快:“元芳豪爽今日我喝得尽兴了痛快啊!” 李彦有意无意的问道:“巨源兄不能和你喝个痛快吗?” 杨再思闻言摆摆手:“沈巨源会发酒疯疯起来见人就打拉都拉不住以前还闯下过祸事险些夺了官职我可不敢跟他多喝来再干!” 两人又喝了数杯杨再思吐出一口酒气露出醉意:“不瞒元芳我得官苦啊我还出身弘农杨氏呵好大的名头然这海内名宗宗枝众多族人无数哪能人人优渥?如我等落魄的起初还要靠族人接济直到我明经及第才总算出了头。” 这种似醉非醉的亲近话最能拉近关系李彦也陪对方忆苦思甜:“我在凉州时起初在学馆读书书囊空空每日上课也都奋笔疾书誊抄课本……” 杨再思为之动容感慨道:“世人都见光鲜又有几人知我等苦楚?” 李彦听着都觉得脸红高门士族如果也觉得苦楚让天底下的老百姓怎么活? 真要比苦那太子皇子都有苦呢人哪有十全十美的…… 杨再思却是摇头苦叹了片刻眼珠转了转道:“元芳我之前听丘阁领说我大唐要派出使节团出使吐蕃?” 李彦点头:“李公请命圣人已经应允了。” 杨再思眼睛微微一亮:“丘阁领之意是你也想同行此次出使可令蕃贼屈服于我大唐天威之下?” 李彦知道他以为这是好差事提醒道:“此行凶险别忘了吐蕃大使念曾古死在了我大唐境内。” 杨再思瞳孔一缩脸色顿时变了:“多谢元芳提点可如果是这样李公和你又是为何?” 李彦道:“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杨再思顿时起身:“以李公的刚直入阁拜相就在眼前以元芳的年纪他日也是出将入相的远大未来你们能有这份勇气令杨某肃然起敬元芳我敬你!” 李彦起身。 历史上的杨再思未来也是武周朝宰相极擅明哲保身属于那种没害人也没干啥事的懒政式人物。 以前李彦看不上这等人不过经历了士子中毒案的苏味道后发现不能以历史中人物的表现来看待年轻时期的他们态度也就有了变化。 杨再思痛饮后想了又想脸色有些黯淡苦笑道:“不瞒元芳我原本也想入使节团同行但既有此等凶险我这般文不成武不就的还是不做累赘了。” 李彦道:“再思兄谦虚了以你的才干接下来若有出使定有立功的机会!对了现在的礼部还有当年禄东赞使唐的具体记录吗?” 杨再思想了想:“有的禄东赞此人确实是人杰当年出使我大唐就给先帝留下了印象许多礼部官员也都与他见过面。” 李彦道:“我想了解了解这位一手让噶尔家族在吐蕃只手遮天的权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杨再思精神一振:“好这我能帮上忙!继续喝!” 然后他就倒了。 李彦微笑。 你有酒量我有神功! 不过杨再思完全瘫在地上李彦等了片刻发现此人和苏味道一样醉酒后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本来还想问点沈巨源的事情如今只有作罢想了想准备亲自送他回家。 李彦一向轻车简从不太喜欢带仆从杨再思也就没带。 如此一来让酒楼的小厮送回去李彦不放心开口唤道:“来人啊去准备一辆马车!” 门前伺候的人立刻去准备但片刻后却见谢掌事走了进来:“元芳!” 李彦愣住:“阿舅?你怎么来了?” 谢掌事笑道:“元芳还不知吧东市这座忆相逢已经是我谢氏的产业了你母亲想转到你名下不知你愿不愿意?” 李彦:“……” 好家伙你们是要用钱砸死我么?我可没受过这侮辱! 关键这么一看刚刚的行为很像是酒楼劝酒的为自家增加营业额啊~ 他笑笑:“既然是自家的酒楼那我就放心了安排些做事稳妥的将杨机宜送回去。” 谢掌事立刻唤来心腹管事小心翼翼的将杨再思扶下去送回杨府。 等到外人走了他才坐下看着两人饮酒的数目咋舌道:“元芳好酒量!” 李彦道:“饮酒需适量我平时不这样喝。” 谢掌事苦笑道:“我也知道但谢氏衰落已久并无依靠往往被逼无奈不可推辞啊!” 李彦看他一眼不接这话淡淡的道:“我可能要出使吐蕃。” 谢掌事面色变了:“这是圣人的旨意吗?” 李彦道:“是我自己的想法事情未成还在准备阶段。” 谢掌事想劝又不太敢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元芳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李彦问道:“如今跟吐蕃交易的是不是以蜀商居多?” 谢掌事点头:“不错蜀地闭塞却有物饶蜀中又有小道可直达吐蕃境内双方往来众多。” 李彦道:“我大唐与吐蕃原本的官道要经过吐谷浑故地如今吐谷浑被噶尔家族侵吞吐蕃本境想要绕过噶尔家族川蜀之地就成了他们交易的首要目标蜀商受益他们能助使节团吗?” 谢掌事赶忙道:“商人见利不可托付大事!” 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不过也正是商人最了解商人知道那群家伙真的可能通敌卖国。 李彦微微点头:“蜀地自傍关中由不得他们不过一味威逼确实无法成事蜀中最缺什么?” 谢掌事道:“除了蜀道太过难行蜀地物产富饶似乎不缺什么。” 李彦目光一动:“既然困于道途险阻那窦氏商会发起的飞钱蜀商心动过吗?” 谢掌事道:“当然心动蜀商早就想参与但互不信任窦氏商会要牢牢把持飞钱发布蜀商岂会将命脉交予另一商会之手双方就谈崩了。” 李彦道:“看来很多人早就想到了只是实际操作起来困难重重嗯如果飞钱是由朝廷发布呢?” 这听起来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谢掌事先是一怔然后眼睛大亮声音都略微颤抖起来:“元芳此事能成吗?” 李彦沉吟起来。 谢掌事的呼吸微微屏住。 这位外甥接下来的一句话可能影响到全天下的商人! 不过看他的表情此事很难吧…… 确实。 飞钱之事关系重大是直接向李治上书? 还是通过北门学士先打动武后? 亦或是去少阳院请太子提议? 各有优劣幸福的烦恼李彦选起来真挺困难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上官婉儿,梅花内卫未来的执掌者 按照历史上唐朝飞钱的展开初期的信用累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先是各州进奏院也就是驻京办事处小规模的展开这项业务见切实可行民间的商人才涌入。 这其中肯定会发生贪污腐败拒不认账的事情但由于商贾运输钱帛实在不便路途上风险更大其实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官员只要不克扣的太狠很多商人就认了想要尽善尽美本来就不现实。 李彦知道由于民间本来就有飞钱业务这项提议的通过率很高。 但具体向谁提出学问很大。 直接向李治上书最方便可近来各地官员频频调整加以平衡李治一旦决定由朝廷推广飞钱势必是政治斗争的延伸。 打动武后也不难这位皇后正在揽权阶段肯定会加以推动收拢民心为重回天后之位造势不过如果引起李治忌惮容易被打压。 太子最关注民生由他主持最纯粹但储君之位敏感此事利润极大万一被利用指不定是害了太子。 想到这里李彦决定一碗水端平。 这三个都不合适改换另一个目标。 有了主意后他点头道:“我尽量吧!” 虽然外甥没有打包票但谢掌事知道这件事成功有望。 他大为兴奋之后:“那我谢氏可以抢占先机!” 李彦摇头:“飞钱业务就算能成也要徐徐图之此事风险极大一旦牵扯过深想要脱身都难别想着抢占先机。” 对于飞钱最为迫切的是蜀商因为蜀地真的太难行了相比起来江南漕运发达交通其实是很便利的谢氏跟着瞎起什么哄。 谢掌事吸了口气也恢复冷静:“我明白了!” 李彦又道:“只要朝廷有此意向宣告民间勾住蜀商之心让他们老实办事就容易多了飞钱之事你们不要深入但联系蜀商倒是可以去做借鸡生蛋明白么?” 谢掌事目光一亮:“借鸡生蛋此言大妙我回去就跟阿姐说!” 李彦看了看周围豪奢的装潢起身道:“这间忆相逢不错是自家产业用得也舒心不过转到我的名下就不必了都是一家人别那么客气有重要的事我会予以照顾的好吗?” 谢掌事立刻道:“好!好!” 这位年轻外甥的言下之意很明确了杂事就别打扰他更别用他的名声出去招摇。 “阿舅那我就告辞了!” 李彦行礼离去谢掌事赶紧把心腹管事招过来严肃的道:“以后不允许将内卫李机宜与我们的关系出去乱说!” 管事颇为失望领命道:“是!” 关照了手下谢掌事舒了口气又禁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管事奇道:“小郎不准我们用他的名义掌事为什么还如此高兴?” 谢掌事瞥了他一眼:“蠢话!能有这么出息的外甥来日方长还怕我谢氏挺不起腰杆?哈哈今日确实高兴拿酒来!” …… 另一边李彦骑在狮子骢上一路上目露思索。 目前有两件大事找出朝堂叛贼出使吐蕃。 相比起前者后者更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比如吐蕃人需要的茶女儿国的信件对禄东赞的了解能收蜀商之心的飞钱…… 如此种种有备无患。 对了他还有个朋友在吐蕃境内。 小明王鸠摩罗。 “六郎!” 正想着那位天底下能和贫僧打成平手的没有几人角落里传来呼唤声。 李彦做了个手势到卫国公府上将狮子骢交给仆人入了大门楼才看向旁边的阴影:“崇俨怎么了?” 明崇俨站在阴影里眉宇间带着焦急:“不好了王宏敏突然病重有身亡的危险。” 王宏敏是审问贾思博的八位嫌疑人之一任刑部郎中体格健壮孔武有力年轻时也是劲力有成的人物因此嫌疑很大。 李彦脸色微变二话不说直接翻墙而出运起轻功开始飞奔。 明崇俨在后面暗暗一叹。 都是我把六郎给带坏了。 他飞速跟上。 两人之所以不骑马是因为徐成功的府邸也在平康坊直线距离并不远。 他们飞檐走壁很快到了府外听到里面一阵喧哗有哭泣声传出。 那哭声的悲伤比给崔守业送行时真切多了。 李彦发问:“到底怎么回事?” 明崇俨道:“他有家传气疾突然发作来势汹汹刚刚医生判断恐怕过不了今夜。” 李彦皱眉:“王宏敏一向体格强壮怎么突发疾病如此严重是不是有外力影响?” 明崇俨道:“我请教了刘师叔他都没有看出有中毒的迹象而根据徐府上的人说王宏敏的身体其实一直不太好是表面强撑此次病来如山倒才发作得特别厉害从上下口供来看这点不假。” 李彦此时已经来到了后宅往斜下方看去就见一位中年男子躺在榻上周围围着一圈家人已经在交代后事了。 别的医生或许还会看错但孙思邈的亲传弟子刘神威都看不出中毒中毒的情况就很小了。 李彦目光一动:“不排除这个可能王宏敏真的是病死的但凶手也早就准备利用这一点把罪责推到他身上。” 明崇俨恍然:“六郎的意思是凶手故意选了这个表面健康实则身体很差的刑部郎中作为事后追查的掩护?” 李彦问:“王宏敏是第几日去审问贾思博的?” 明崇俨道:“第五日。” 李彦道:“如果凶手是五日前去审问的事后就要唆使王宏敏也审问如果凶手是第五日后去审问的则完全不需要做额外的事情……麻烦了!” 明崇俨脸色难看:“是啊王宏敏一死其他七位嫌疑人中就算有凶手也可以咬定不放除非我们抓到真凭实据否则这案子就永远不能公开审理。” “阿耶!!阿耶!!” 此时下面传来悲呼声李彦和明崇俨对视一眼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徐府。 两人默然着走了一路回到卫国公府后明崇俨突然道:“梅花内卫不可能一直将人手用在监视那七个嫌疑人身上如果那个叛逆永远不再出手此事或许会不了了之……” 李彦喃喃道:“悬案吗?”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时间表格。 第一天到第六天刑部员外郎宋慈都有多次审问。 第四天内卫机宜使黄震和郑经一起审问。 第五天刑部郎中王宏敏审问。 第六天大理寺丞李谦孺审问。 第七天内卫机宜使沈巨源审问。 第八天内卫阁领丘英审问。 第九天大理寺少卿徐辉审问。 最后第十天李彦审问藏在贾思博体内的唯识劲发作让他变成了活死人再也无法开口。 宋慈、黄震、郑经、王宏敏、李谦孺、沈巨源、丘英、徐辉。 无论亲近关系李彦将这八个人列为嫌疑人。 现在已经死了一个。 李彦却不准备放弃开始踱步:“事到如今得从唯识劲入手。” 明崇俨跟在后面:“可窥基大师是得道高僧连陛下都很尊敬他没有理由参与到这种案子里来……” 明崇俨口中的窥基大师是玄奘弟子释窥基。 此人是尉迟敬德的侄子年少时放荡不羁在十七岁时奉命出家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慈恩寺的主持是普光大师但他也亲口承认要论佛法的精深自己不如窥基大师多矣。 李彦道:“我见了窥基大师这位得道高僧一心参悟佛法编写经书足不出户不会以唯识劲害人但窥基大师也告诉我此劲乃是不传之秘别说学会的难度就算是想要接触到都是千难万难凶手到底是怎么获得的?” 明崇俨道:“此事确实古怪。” 李彦道:“我本来想学一学此劲窥基大师却说与我所习的劲力有冲突我练了百胜劲就不可再修唯识劲反之同理这说明凶手是专修佛门劲力的强者可八位嫌疑者又没有一个符合这条件崇俨你怎么看?” 明崇俨摆烂:“贫道觉得要不算了?” 李彦无语:“此事你要多多留心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叛贼从此偃旗息鼓那人若是默默积蓄弄出个大事件呢到时候就彻底被动了!” 明崇俨悚然一惊:“是!是!” 听他沉默李彦眉头微动又想起了白天内侍省查询的情况:“那位容娘是掖庭出来的吧她认不认识江南案齐县令之女张阳的未婚妻子?” 明崇俨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道:“六郎她认识齐氏不单是她你其实也见过齐氏的。” 李彦不解:“我也见过?” 明崇俨道:“齐氏也是梅花内卫的一员化名为叶娘子潜在周国公府为内宅管事后来带入宫中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李彦脚步停下半响后才喃喃道:“居然是她……” 见他情绪明显低落下去明崇俨安慰道:“六郎不必自责江南案大白贫道为师父报了血海深仇齐氏父亲的冤情也被洗清这都是因为你而我们梅花内卫……或许终有一日是此下场!” 李彦想到明崇俨原本的结局是被刺杀而亡长叹一口气:“贺兰敏之常常打死婢女叶娘子助纣为虐她那时被抓我毫不同情只是没想到是江南血案将她逼到了那个地步……梅花内卫很喜欢在掖庭罪女内挑选吗?” 明崇俨点头:“不错那些罪女被选中调教后极为忠诚。” 李彦脑海中闪过下午在宫中见到的小娘子暗道不对劲:“既然要培养梅花内卫宫中就该传授知识为何还要跑去苏毗贵女那边学习?” 他问道:“掖庭内有个六七岁大的小娘子不会也是梅花内卫吧?” 明崇俨询问了样貌苦笑道:“她就是容娘的女儿还在襁褓时就被抱入掖庭十分聪慧好学已经被选为最小的梅花内卫很得看重平日里跟着苏毗女子一起连苏毗的语言她也学会了正好听听那些罪女有没有别样的心思。” “连六七岁的孩子都培养去当特务……等等还在襁褓中就被抱入掖庭?” 李彦心中对梅花内卫愈发厌恶却又想起一个人来:“容娘是哪家的罪女?” 明崇俨道:“她是上官公的儿媳上官公曾经对我明氏有恩贫道在梅花内卫中也最了解她的情况。” 宰相上官仪男丁满门抄斩女眷发配掖庭。 而容娘既然是上官仪的儿媳她的女儿自然是上官婉儿。 李彦目光动了动:“那小娘子得到谁的看重?” 明崇俨眉宇间露出忌惮:“她得尚宫看重尚宫是掖庭里专门调教梅花内卫的女官年纪很大据说前赵国公时就在位了经过她调教出来的罪女都能最快胜任梅花内卫之职。” 李彦想到了容娘。 无论是都知娘子的假母还是窦氏商会的奴役容娘都能扮演得得心应手。 要知道七年前她还是宰相之子的正妻这份改变就出自于那位尚宫之手吗? 明崇俨又叹息道:“容娘很不希望她的女儿被尚宫看重但在掖庭不得看重的又会死得悄无声息是福是祸难以言说!” 李彦有意无意地道:“尚宫既然一大把年纪那小娘子又是聪慧伶俐指不定是要传承所学将她培养成传人?” 明崇俨眉头一动:“六郎的猜测还真的不无这种可能容娘说过尚宫培养其他罪女时从来没有那么费心过……” “上官婉儿梅花内卫未来的执掌者?” 李彦隐隐明白武则天到底是怎么从李治手里把梅花内卫的控制权夺过来了。 李治恐怕万万也想不到武后报复将上官仪满门杀得就剩下女眷结果上官婉儿最后还会投靠武后。 世事难料。 最难料的是还被他知道了。 这虽然仅仅是猜测但李彦已经振作精神:“崇俨你想改变梅花内卫不再发生叶娘子那样的悲剧吗?” 明崇俨闻言苦笑道:“怎么可能改变呢从我们当上梅花内卫的那一刻起来日就已注定。” 李彦道:“有时候不试一试是怎么也想不到结局的。” 明崇俨敷衍地点了点头:“好吧!” 李彦走入屋内就在明崇俨以为谈话结束准备离去时却见一股光亮照耀过来驱散了脚下的黑暗。 他看着窗边拿着烛火对着自己微笑的李彦心头一颤。 片刻后明崇俨稽首行礼再度遁入黑暗中时突然有了盼头。 或许…… 未来真的会不一样!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定远将军,李元芳! 十日后。 大唐即将派出使节团出使吐蕃的消息已经是朝野尽知。 有人避之不及也有人跃跃欲试。 毕竟如今大唐与吐蕃的战事是圣人最关注的事情。 无论是沙场厮杀还是出使扬威都是上位的好机会。 因此一时间也有不少臣子请命希望加入到使节团内。 而李彦并未着急。 足足过了十天他将一切都准备好才递上拜帖。 李府。 李彦来到正堂对着坐在主位上的李义琰拱手道:“叔公。” 李义琰抬了抬手:“李机宜此来若是谈正事那就请称老夫一声李阁领如果是家事再叫叔公不迟。” 李彦心想我也不想攀亲戚谁叫大家都是陇西李氏呢~ 李义琰出自姑臧房李靖这一脉出自丹杨房不是同一房其实血脉关系就很淡薄了。 但毕竟是族谱上的同族对外称李阁领或李公没问题私下见面只能叫叔公。 当然他也喜欢公事公办行上礼道:“对于出使我有几点不成熟的想法请李阁领过目。” 李义琰接过厚厚的资料花白的眉毛一扬:“李机宜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他说着把纸离得稍远开始细看显然是有些老花眼了。 李彦平静等待。 足足半个时辰后李义琰才开口道:“苏毗女子真有那么多人识字? 李彦道:“苏毗一向是女子禀事如今虽然为吐蕃所并但旧的风俗仍然存在女子识字的多并不奇怪。” 李义琰道:“既然女子在国内掌权想要拉拢她们又如何办到?你不能偏信这些罪女她们在西域流离失所才会沐我大唐天恩不能与吐蕃境内类比。” 李彦道:“我的看法与李阁领恰恰相反正因为苏毗女子曾经习惯了掌权现在沦为孙波茹的她们虽然在族内还有些地位但在整个吐蕃官员阶级里却处于边缘这是她们所无法忍受的!” 李义琰想了想:“大权旁落心生怨怼不无这种可能但还不够。” 李彦微笑:“丘阁领收集的情报目前吐蕃境内有一个传言噶尔家族原本就隶属于苏毗下户乃是专司战争的奴臣后来趁着苏毗内乱大小女王互相争斗时才逃到了山南的吐蕃……” 李义琰略显浑浊的眼睛瞪大:“此言当真?” 李彦道:“此说存疑可能是境内被噶尔家族压迫的文人编造。” 不仅大唐内有士林文人喜欢编排段子别的国家也有天下乌鸦一般黑。 李义琰懂了轻抚胡须:“噶尔家族是不是出身苏毗下户不重要但只要有此说法他们对于苏毗旧族肯定极为厌恶你从苏毗旧族入手确实可行。” 他的神色略有放松但接下来又有疑惑:“以官府之名开通飞钱惠及四处商贾与此次出使有何关联?” 李彦道:“噶尔家族更重视西域商人他们占据安西之地后阻截了西域到陇右的商路从中大肆捞取财富相比起来吐蕃本境内更喜欢与蜀商交易如果我们能拿捏住蜀商让他们全心全意从中斡旋与吐蕃贵族的结盟就会方便许多!” 李义琰眉宇间对商贾有着厌恶斥责道:“商人见利忘义不可信任你此举固然稳当却过于妥协且此事监管极难恐有后患……” 就在李彦以为他要否定时李义琰想了又想还是道:“大局为重老夫会向陛下禀明不过此等事情你不要再做了免得步了窦氏的后尘!” 此言虽有偏见却也不失忠告爱护李彦诚心道:“飞钱利益巨大也正是李阁领一心为公我才会有建言!” 李义琰嗯了一声继续往下看去看到茶饼的时候更为诧异目光炯炯的看了过来:“李机宜老夫如果没记错的话如今长安内盛行茶品最初就是由你带过来的吧?” 李彦解释道:“吐蕃位于高寒地区饮食燥热高油比如奶类、酥油和牛羊肉而缺少蔬菜过多的肉食在体内不易分解久而久之就会腹胀、后不利(便秘)体衰短寿其实草原人也是如此……” 他干脆取出带来的谢氏茶品礼盒:“长时间饮用茶就可防止这些病痛吐蕃人显然也所有察觉已经向蜀商购买茶饼了并且购买的数额在逐年增加李阁领请看账簿汇总。” 李义琰赶紧细看终于为之动容:“你推广茶品就是为了此时?” 李彦点头:“只是一种尝试如果吐蕃人真的意识到了茶的好处我们又能掌握茶道交易就能捏住他们的命脉这才是谈判的基础!” 李义琰连连抚须拽下来几根白毛都没发现脸上全是喜意:“不错若茶饼真的对吐蕃人那么重要此次出使收效就大了元芳叔公很欣慰啊!” 李彦:“……” 李义琰见他脸色古怪哈哈一笑挤了挤眉毛:“等你以后当了长辈也能在小辈面前这般卖老~” 以前没接触倒没想到这位以刚正不阿著称的老爷子挺有意思李彦也笑了:“叔公说的是!” 李义琰放下资料换了一副族人的口气:“元芳你自从来了长安就主动与我等世族保持一定距离是受丘阁领点拨一心在内卫做事还是对于你父亲当年之事心有芥蒂不愿接触?” 李彦听他问得直接也干脆道:“其实都不是能得李氏之名我心满意足剩下的想靠自己努力。” 历史上李义琰不久后就是宰相陇西李氏后面的宰相还有两位一是李昭德一是李迥秀。 哪怕这些宰相都出自不同房政见不同政治资源并不一定共享真要巴结上去也能获得不少帮助。 但李彦心中自有一股傲气他要带着卫国公府起飞让李靖的后人不再落魄岂会主动去和李氏其他子弟贴贴? 李义琰却误会了以为他真如坊间传言不屑于跟那些毫无功勋的子弟厮混。 老爷子不怒反喜:“好就该如此!我大唐立国不过半百光景那些不成器的勋贵子弟早就忘了他们的父辈祖辈是在怎样艰苦的坏境中追随先帝平定天下治国安民才有了如今的盛世!” 这也是避免不了的规律前辈打天下后代坐享其成没吃过苦头又怎么可能有长辈的品质? 但李义琰显然十分不爽:“看看他们实在不成器就要如你这般自己努力!你不靠我等毫不钻营如今已是五品再瞧瞧那些劣物岂非讽刺?” 李彦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谦虚笑笑:“除了自身努力外我也有几分侥幸……” “没有侥幸这些日子多少人来求老夫却连你的半分准备都不及!你等一等!” 李义琰直接开始写奏章写完之后等待墨迹干涸立刻雷厉风行的起身:“走我们入宫面圣此次出使吐蕃非你不可!” …… “元芳你也要去吐蕃?” 麟德殿内帝后正在欣赏舞蹈听两人入内禀告后李治挥退舞姬诧异的看了过来。 李彦道:“陛下臣于凉州长大大非川之战陇右子弟多上战场惨遭不幸吐蕃使节团还频频挑衅此国仇家恨臣铭记于心!” 李治微微点头。 李义琰道:“陛下李机宜神勇非常若能有他保护老臣也更放心。” 李治想到那刀斩如来佛像的震撼一幕:“元芳的勇武朕是知道的只是吐蕃苦寒非比寻常你真的做好了准备?” 李彦斩钉截铁的道:“臣愿往!” 武后在边上道:“良臣猛将忠君报国实乃陛下之福大唐之福!” 李治龙颜大悦:“好!” 一老一少官场上都有美好前途却主动请缨前往敌国冒险。 再加上近来吏治清明在国公宰相接连倒台的氛围下许多官员害怕得缩起了尾巴。 此时此刻李治有了种他真是圣君的错觉自然高兴。 李义琰适时奉上了奏章:“陛下臣有本请奏!” 李治看了眉头扬起:“朝廷开展飞钱业务?” 李义琰:“商人见利飞钱若成可收其心!” 李彦有些感动。 相比起他考虑端水李义琰更加爱憎分明直接把责任都给揽下了。 而当李治把奏本递给武后武后看了一遍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显然是想到了其中的利润和影响。 李治则考虑到近来政局变化也生出了利用之心却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他淡淡的道:“此事确实有利于民间然弊端也大可令各州进奏院先加以尝试看看见效如何再谈以后!” 李义琰道:“先以展望徐徐图之陛下圣明!” 都是人精释放出信号吊着商人的胃口就好。 至于真正实施是什么时候下次再说。 李治微微点头突然道:“元芳可为副使内卫沈巨源勇武果敢更知吐蕃地利亦可入使节团你们意下如何?” 李义琰道:“臣无异议!” 李彦则露出不解:“臣……” 沈巨源是暗害贾思博的嫌疑人之一李治此时安排他进使节团是丘英作保洗清嫌疑了吗? 不过当他看向李治时却发现这位圣人也在凝视自己:“元芳你为副使朕特许你持节旌以专赏节以专杀若遇特事不必留手!” 李彦这才明白李治居然是异常怀疑沈巨源让他死死盯住必要时先斩后奏? 自汉朝以来持节者就是钦差权力极大朝廷命将也以节为信用来指挥军队。 到了唐朝旌节威仪更重节度使节度使名字就是由此而来。 吐蕃正使念曾古故意死在大唐境内然后在西域那边宣扬大唐杀使的恶事。 如果大唐使节团内也有人在吐蕃境内遭遇不幸那么接下来借口就更多了。 这一手挺狠。 但问题是李治凭什么觉得沈巨源就是凶手呢? 李彦应下:“臣领命!” “好!好!” 圣人兴致很高将两人留下欣赏了一段歌舞才让他们出宫。 至此出使名额正式定下。 李彦回到内卫后立刻召集班底。 狄仁杰和丘神绩首先前来。 狄仁杰缉拿郝大等贩毒人员捣毁毒丹工坊收缴账簿有功在李彦的举荐下内卫仍为武德卫外职升任为大理寺丞。 这比起历史上的他足足提早了六年。 别小瞧六年时间原本的狄仁杰是大器晚成提前六年那就是年富力强了。 原大理寺丞李谦孺调入内卫李彦也引为亲信不过在贾思博案件嫌疑还没排除的情况下有些事情显然不能让他来做。 此时李彦就把七位嫌疑人的情况说明关照道:“沈机宜也在使节团中这个我来盯剩下的六人就交予你们俩人探查调查寻凶交给怀英缉补审问交给神绩!” 狄仁杰和丘神绩凝声道:“是!” 李彦又对着紧接而来的安神感和郭元振道:“神感联系胡商元振盯住蜀商别小觑这些商人他们的商道和人脉都对此次出使十分重要千万不能大意!” 安神感和郭元振领命:“是!” 李彦最后对着王孝杰和彭博通:“你们就跟着我入使节团吧!” 王孝杰大喜过望:“早就想与蕃贼一战了多谢六郎成全!” 李彦欲言又止。 王孝杰不知道李彦这次带上他主要是需要他这张脸指不定能派上大用。 而彭博通则是纯粹的护卫。 诸多手下以这位大个子武力最强尤其是这段时间双方切磋跟着水涨船高进境极快。 等到他安排好了班底宫中内侍前来宣诏。 “游击将军李彦武艺逸群因机制变升任定远将军出使吐蕃望怀彼戎夷慑之以威!” 李彦接过诏书在熟练的蹈舞之前看着官名展颜一笑: “定远将军好兆头!”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元芳持节 开远门。 这里是隋唐长安丝绸之路的起点门外竖碑“立堠”上题“西极道九千九百里”。 不言万里是表示远游之人不为万里之行。 而此时中国盛强自安远门西尽唐境万二千里由此门送使节团不仅具有开拓之意更是期许满满。 在大批禁卫的护送下帝后和太子的帝辇亲至。 面容略显苍老的李治来到李义琰面前微笑道:“李公请持节!” 李义琰半跪下来双手高举接过旌节。 他的节杖为金杖装饰着旄羽。 太子来到李彦面前期许的道:“元芳请持节!” 李彦也半跪下来双手高举接过旌节。 他的节杖是铜杖同样装有旄羽颜色为赤。 两人起身与使节团上下高声道:“谢陛下!谢太子殿下!” 李治中气不足的声音努力提高:“朕此来送行望诸位扬我大唐天威平安归来!” “扬我大唐天威!扬我大唐天威!” 使节团共有三十二人对于一个正规的使节团来说人数很少。 但大部分都是由内卫构成全是精锐。 正使一人李义琰内卫阁领持节。 副使一人李彦内卫机宜使持节。 剩下的沈巨源和杨再思为机宜使还有王孝杰、彭博通等二十几位武德卫。 几乎是把来者不善刻在了脸上。 不过跟吐蕃确实不需要客气尤其是完全敌对的噶尔家族。 就算换一群瘦弱的文士过去如果对方敢刁难还是会刁难改变不了什么。 而如此一群孔武有力的大汉后面跟着一群女子就显得愈发醒目了。 不过她们戴上了幂篱长长的罩纱几乎把全身都给遮住了也看不清长相。 除此之外还有一支赠给赞普礼物的车队由精兵护送。 礼毕。 使节团正式开赴吐蕃。 李治、武后、太子和前来相送的群臣目送许久才起辇离去。 …… 当长安完全消失在身后许久没有离开这座都城的李彦心胸也为之一阔。 他吹了个哨声就见上空掠过一道黑影。 那飞行的轨迹极为风骚好似时刻要躲避箭矢。 在划过好几道弧线做了不知多少假动作后才小心翼翼地落了下来立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义琰为之侧目。 这鹰儿是怎么训的如此警觉? 李彦看出他的所想微笑道:“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吧我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沈巨源凑了过来大为惊叹:“好神骏的鹰儿!” “你看大家都喜欢你!” 李彦赞许地摸了过去鹰儿先是条件反射的一躲然后得意的昂起脖子。 马背后面蹲着的小黑动了将爪子趴在李彦背上也要求赞。 李彦哈哈一笑:“你也好!都替我长脸!” 沈巨源确实羡慕了:“早听说元芳驯兽有妙招这豹和鹰真是太有灵性了等它们有了后送我一头如何?” 李彦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好说!好说!” 沈巨源顿了顿沉声道:“元芳我听丘阁领说了你还是对我有疑虑的对吗?” 李彦笑容缓缓收敛:“贾思博是我亲手抓捕我亲手押入长安又亲自审了好几次结果在我面前没了巨源兄换成是你你甘心吗?” 沈巨源本有几分质问之色闻言挠了挠头:“听你这话换成我也确实不甘但丘阁领没跟你说过么我跟蕃贼也是仇深似海助谁也不能助蕃贼!” 李彦道:“丘阁领确实向我保证你绝不会投靠吐蕃但何事却没有言明巨源兄能具体说说吗?” 沈巨源恨声道:“我父就是在松州之战被蕃贼所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李彦闻言叹道:“松州之战乃吐蕃对我大唐挑衅之始啊!” 吐蕃除了近些年来扰边大唐外在贞观时期还跟大唐进行过两场交锋。 那时候特别膨胀的松赞干布以娶公主为由头进攻松州先胜后败被收拾后才知道自身斤两。 不过平心而论两场松州之战吐蕃先胜并没有大胜后来战败也不算惨败还是可圈可点的。 因此吐蕃主动撤军遣使谢罪并再次请婚李世民就应允了从宗室女中选了位嫁了过去也就是文成公主。 在中原王朝的史料中文成公主就是普通宗室女一笔带过倒是藏地大肆宣扬以致于后来变得人尽皆知。 吐蕃激动也不奇怪迎娶了大唐的公主立刻就提高了它在周边势力中的威望对于那时刚刚兼并了很多部落的松赞干布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如今松赞干布早亡孙子都当了好多年傀儡了但沈巨源显然憋着一口气从腰间拿出水囊咕嘟咕嘟灌了几口越想越气。 最后他干脆拍了拍腰间的宝刀:“到了吐蕃境内若找到机会我定亲杀蕃贼!元芳你到时候看着我怎么证明清白!” 说完沈巨源就策马往前去了。 目送着他的背影李彦叹了口气。 双方不在一个频道上。 这种人贯彻的信念是帮亲不帮理。 如果讲道理就是不把他当亲。 不把他当亲他就不跟你讲道理。 死循环。 杨再思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元芳是不是对这丘八头疼了?” 李彦知道这两人关系极好开得起玩笑苦笑一声转移了话题:“再思兄还是来了?” 杨再思道:“元芳让我去查禄东赞我确实收集了许多情报交托给别人总不放心咬了咬牙干脆也来吧只希望接下来不要沦为李公和元芳的累赘。” 李彦道:“再思兄太妄自菲薄了!” 杨再思为人圆滑八面玲珑如果真能吃得了苦头肯定是一大助臂未来能成为宰相的都有几分能耐。 两人聊着杨再思偶然看向后面骑在马上的女子:“圣人赦免那些苏毗贵女之罪还让她们回家省亲真是仁厚宽宏!” 李彦心想宽宏个屁我只是想让她们写写信李治是要她们的命。 这些女子也是命运多舛既然不愿意回去何必强塞进使节团? 尤其看到那小小的身影史上最小特务居然开始出勤了。 才七岁啊! “这般压榨童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 一路波澜不惊。 三天后使节团抵达岐州入住驿馆。 别人只是正常入住唯独李彦有几分感叹。 入长安时他是护送吐蕃使节团住在这里。 出长安后他是大唐使节团副使仍在这里。 世事奇妙。 大堂之上李义琰见李彦频频往外看微笑道:“闷不住了?想出去就出去吧不愧是练武之人以你的体质吐蕃的冷瘴估计也奈何不得!” 李彦赞道:“叔公也是好身体!” 李义琰摆摆手:“别拍马屁了要去就去!” 李彦道:“我不是吹捧叔公舟车劳顿还能精神矍铄又懂得保存体力全程竟无疲惫之色看看再思兄身体虚胖每晚都呼呼大睡!” 路过的杨再思苦笑:“别说了!别说了!” “哈哈!” 李义琰抚须终于还是忍不住发出得意的笑容。 李彦真不是虚言李义琰这才叫老而弥坚。 历史上他生卒不详但至少活了八十多岁身体强壮此时敢出使吐蕃不是完全一腔热血是有底气的。 既然正使批了假那李彦也不客气带着王孝杰和彭博通朝外走去。 出了驿站王孝杰同样感慨:“六郎我就是在这里与勃伦赞刃产生冲突然后得你看重的如今想来简直如梦一般!” 李彦道:“你们都是有才干的人就算没有我终究也能出头我所做的是让你们不至于被蒙尘太久。” 王孝杰却不这么想他是个底层的折冲府兵真要出头得等到什么时候此时旧地重游愈发感恩。 彭博通怀抱李彦让他保管的旌节不敢有失却又盼着干饭:“六郎晚膳在哪里吃啊?” 李彦望了望:“我们去吃点岐州特产吧上回法门寺的斋饭还不错这里还有哪些好去处?” 王孝杰眉头一动:“不如去法门寺内用斋再拜一拜佛祖的舍利?” 李彦奇道:“你不信佛啊怎么突然要去拜佛骨舍利?” 王孝杰道:“神绩不是说过他小时候见过圣人迎佛骨舍利有幸沐浴在佛光下身体也不再多病我们马上要去吐蕃也该拜一拜舍利让佛祖保佑!” 李彦失笑:“别信那个那种宣扬其实是为了增强自信才什么事都往佛祖身上想你看神绩一开始经常念叨后来是不是说得越来越少了那是他变得真正自信起来。” 王孝杰恍然却还是道:“我去拜一拜吧终究是佛祖遗留之物玄奘圣僧也来瞻仰过佛骨舍利我一直想看看却没机会。” 这就是纯粹参观名胜古迹了李彦上次光顾着带货也没看到佛骨舍利点头道:“也好一起去吧!” …… 法门寺。 知客僧正在院内打坐突然看到门前的小僧冲了进来步伐前所未有的快。 他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宝相庄严:“是有虔诚的施主上门纳捐?贫僧去相迎!” 小僧下意识答道:“那位施主没纳捐……” 知客僧又跏趺坐下:“今时已晚你去请施主明日再来吧。” 僧人喘了口大气接了上去:“……但他持着旌节!” 知客僧猛地跳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三藏法师的秘密传人》 见寺门大开一群僧人几乎是小跑着出来王孝杰低声:“六郎这是不是太招摇了?” 李彦微笑:“我也想低调但旌节不允许。” 法门寺是皇家寺院他持节就得展示没道理用普通游客的身份跟他们相处。 何况上次丘神绩跟在身边是豪掷五金才入了寺内得高规格招待。 对应到后世相当于六万块人民币的门票钱。 那个韭菜抬高了价格这回要看佛骨舍利至少也得掏五金吧? 李彦现在特别有钱但他就是不给。 “阿弥陀佛使节大驾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主持法见率众迎出。 上次招待的法明正跟在边上。 当看到李彦的一刹那先是愣了愣然后仔细打量满是诧异。 这不是卖茶的么? 身边还跟着一个很有佛性的有缘人…… 想归这么想他不敢怠慢双手合十与众僧一起躬身行礼:“恭迎使节莅临!” 李彦持旌节坦然受了这礼:“打扰诸位高僧了我等一瞻佛祖舍利之光希望佛祖庇护使节团上下此行出使吐蕃顺利平安不惧冷瘴之害!” 这话还是很给面子的但群僧反应并不大主持面色也是毫无变化:“原来如此使节请!” 在前呼后拥之下众人往正殿走去。 李彦看了一遍发现距离自己上次来这里的基建工作又有了一些进展建起了好些屋舍。 当然不能比较跟长安的大慈恩寺一比这里还是稀稀疏疏显得很空阔。 由此可见佛祖舍利的名声终究还是不如圣人的慈孝重要。 “咕嘟!” 正想着呢旁边彭博通肚子发出了清晰的响声。 李彦道:“博通饿了?” 彭博通被庄严肃穆的气氛影响不太好意思的点点头。 法明懂事地道:“已是晚膳之时诸位使节可先用斋饭再礼敬舍利不迟。” 李彦点点头:“也好。” 于是乎众人一转来到待客堂内法明低声吩咐很快寺内最好的斋饭端了上来。 李彦品尝之后微微颔首:“多谢招待说起来我和法明大师还是旧识……” 法明微笑:“原来真是李施主我之前还不敢相认李施主赠予的茶品寺中上下承情言及早读诵经都更有精神此乃功德!” 李彦笑道:“不用客气我也是爱茶之人有好物自要分享。” 法明问道:“李施主此次出行吐蕃在使节团内所任何职?” 大唐使节团入住驿馆他是有所耳闻的有些担心这小郎君仅仅是一个看守旌节的拿着出来招摇。 李彦道:“我乃副使此行吐蕃得圣人特赐旌节。” 法明动容双手合十:“失敬失敬原来是李副使李副使少年英才又忠君爱国必得佛祖庇护此去当无忧矣!” 李彦道:“承大师吉言!” 他不紧不慢的用完了身前的斋饭看向旁边的席位:“博通吃饱了吗?” 一晚斋饭瞬间见底的彭博通赧然摇头。 法明赶紧吩咐:“多上点斋饭来!” 彭博通开心了。 席上很快堆起了高高的空碗。 这点斋饭僧人并不在乎只是知客僧远远看着想到这三位连一文钱都没礼敬反倒进来大吃大喝胸口顿时有点堵。 终日纳捐今日被白嫖了。 三人酒饱饭足在主持的亲领下来到舍利塔。 后世的法门寺有一座合十舍利塔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人双手呈合十状五十层楼高前方有佛光大道。 而此时的舍利塔只是一座圆塔外面看上去朴实无华。 不过进入后三人发现别有洞天因为是往地下走的。 佛骨舍利被供奉在地宫中。 地宫并不深走下石阶就看到里面有一座巨大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伫立着一座玉石般的高台上面就供奉着四枚舍利子。 王孝杰一愣怎么这么多? 李彦暗笑四枚就嫌多了? 据说释迦牟尼在娑罗树下圆寂遗体火化后共得八万四千枚舍利。 用麻袋都不够装的得用车运。 而这八万多枚舍利有十九枚传入中土。 在东汉时期汉桓帝在全国设立了许多宝塔用来供奉舍利其中最早建立的阿育王寺也就是现在的法门寺前身存有四枚佛骨舍利。 而剩下的那些在北魏太武帝和北周武帝的灭佛事件中大部分遭到毁坏。 历史上这四枚舍利后来也差点完蛋唐武宗灭佛时曾下令毁掉佛骨舍利但僧人早早准备了几件影骨也就是仿制品用来搪塞君命把真正的舍利藏了起来。 想着历史上此物的波折李彦也不禁伸长脖子细细观看。 这一看不禁有些失望。 并没有传说中的光白映彻就是一节节小骨头最大的一块像是小指头的初指中间是空的内外都挺光净。 比起慈恩寺里面批发式的舍利子看上去要好些但好的也有限。 此时王孝杰已经躬身拜下喃喃有词保佑此次出行。 彭博通摸了摸鼓起的肚子也拜了拜。 李彦双手合十弯了弯腰随大流地许了个愿:“我许愿抽个橙色天赋下次入寺就不白嫖了!” 不过他直起腰时目光落在佛骨舍利下方的台座上突然微微一定。 他仔细看了看举步走上前去。 法门寺的群僧微微变色。 法明想要阻止却没敢主持则漠然的看着。 就在他们以为李彦年少轻狂要亵渎舍利时却见他摸了摸台座:“这台座是什么材料所造?” 法明道:“应是凤凰石。” 李彦微微点头凤凰石在后世有个特别熟悉的名字大理石。 之所以被称为凤凰石因为有些大理石质地细密花纹美观关键还防火。 李彦想到了当时丘神绩的宣传本以为是夸张如今看来恐怕还真有可能:“听闻当年寺内不幸遇了火灾一片冲天火光后舍利塔烧得就剩下塔基残垣唯独供奉舍利的台座安好?” 主持开口双手合十:“此乃舍利庇护佛光普照!” 众僧纷纷高宣佛号:“阿弥陀佛!” 凤凰石:终究是错付了…… 李彦一指:“那这道痕迹是什么?” 法明凑过来看了看有些茫然。 李彦道:“你上去摸摸这是台座又不是舍利不算亵渎。” 法明上前一摸脸色不禁变了:“这是外力留下的痕迹?” 李彦道:“不错乍一眼看上去像是纹路但这是用刀劈砍出来的。” 他看着众僧:“佛骨舍利乃皇家供奉法门寺亦是皇家寺院你们竟在此处妄动兵戈?” 此言一出僧人齐齐变色:“我等万万不敢亵渎舍利!” 法明听了不对赶紧补充道:“也不敢辜负皇恩!” 李彦看着群僧。 他也觉得这群僧人不太会做这样的事情。 比较两大寺院长安的大慈恩寺完全由皇家供养寺内僧人只需要安心度日专修佛法。 扶风的法门寺还远未到巅峰需要迎来送往靠着佛骨舍利吸引四方来客扩建寺院。 既如此他们更是把佛骨舍利当成至宝如何小心都不为过怎么敢在这里动武? 李彦的目光重新回到台座上绕着它看了一圈用手敲了敲突然道:“把舍利移开!” 法明和另一位僧人立刻上前将舍利连带着下面的锦缎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走到一旁。 李彦唤道:“博通举起这个台座!” 彭博通将旌节交给王孝杰走了过来双手一搭蓄了蓄力猛的一抬就把它整个扛了起来。 众僧为这股神力动容彭博通却奇道:“六郎这石头很轻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重!” 李彦目光微微一亮:“放下来吧并非因为石头轻而是这台座不是实心的里面估计有机关把它扛到上面去。” 彭博通举着台座往上走去。 群僧纷纷让开敬畏地看着他一路踏上石阶。 李彦和王孝杰走出众僧人跟了上去。 嘭的一声台座放到了舍利塔前。 李彦再仔细瞧了瞧又顺着刀痕摸了摸台座的四周:“可有精通机关之人?” 僧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李彦皱眉:“我有出使之责不能在此耽搁……看来别无他法了博通去驿馆取你的武器来将此物砸碎。” 法明欲言又止。 李彦摆手:“放心现在没有了舍利的佛光庇护这个台座是可以被毁的。” 法明闭上了嘴。 彭博通领命去了不多时取了一根大棒来。 历史上唐朝的名将李嗣业除了擅用陌刀外最喜欢的武器就是大棒“人马应手具毙”。 彭博通身高七尺力大超群和李嗣业很像用这种钝器最能发挥出威力。 此时他就挥舞这包铁棱棍一棍抽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台座纹丝不动。 “继续!” 彭博通之前吃得饱饱此时也满是干劲一棍接着一棍抽了下去。 终于随着第十九棍落下彭博通开始剧烈喘息台座应声而裂。 李彦看得很清楚裂开的地方正是那刀斩的位置可见那一刀相当强横。 “再打三棍就差不多了!” “好!” 彭博通双臂虬结的肌肉隆起一鼓作气砰砰三棍下去台座嚓咔一声彻底裂开。 此时天色已暗众僧伸长脖子也想看看这盛放佛骨舍利的台座中到底藏了何物。 法明靠的最近发现李彦在裂开的石头内取出一个包裹掸了掸灰尘打开后发现是一摞经书。 而李彦看到最上面一本时脸色就微变拿起后大致翻看了一遍。 他开口问道:“玄奘大师当年来贵寺瞻仰佛骨舍利是不是停留了一段时间?” 法明不解:“十多年前三藏法师确实曾在我寺内开堂讲法不知李副使此言是何意?” 李彦神情凝重:“这是玄奘大师的唯识劲秘卷!” 听到唯识劲众僧神色茫然。 他们知道玄奘开创唯识宗但对于这门劲力却没什么了解。 而了解贾思博被暗害案件的却是头皮发麻。 王孝杰目光警惕扫视群僧彭博通手持大棒目光炯炯。 李彦摆了摆手示意两人稍安勿躁将下面的经书都大致看了看:“这些经书都有批注和唯识劲秘卷的字迹相同一起放于台座的暗格中法明大师你觉得这是何意?” 法明面色微变:“贫僧不知。” 李彦道:“我现在怀疑玄奘法师当年在贵寺收下了一位秘密传人将寺内僧人全部召集过来我要查案!”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这破案速度也太快了…… 听了李彦的话主持开口道:“李副使秘卷和经文即便是三藏法师所留亦是予我佛门后辈一份机缘谈何查案?” 李彦解释:“因为长安不久前发生了一场要案行凶者就是用唯识劲而玄奘大师的亲传弟子窥基大师说过此劲是不传之秘正常情况下连学都没地方学。” 主持眉头微动声音依旧平静:“所以李副使是怀疑我寺内有三藏法师的隐秘传人学了此劲法入长安行凶?” 李彦道:“法门寺乃皇家寺院我相信诸位高僧以大局为重不会行恶进行排查也是以免贼人不轨污了贵寺声名。” 主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多谢李副使关怀。” 李彦微笑:“不用谢刚刚还受了贵寺的斋饭帮帮忙是应该的。” 主持顿了顿对法明道:“去把十六年前聆听过三藏法师讲经的僧人都带过来。” 法明领命:“是。” 李彦眼睛微微眯起:“法见大师我是要全寺僧人都过来” 主持道:“李副使有所不知能够有幸聆听三藏法师讲经的寺内僧人并不多。” 李彦一怔就听法明道:“贫僧原在香积寺修持后来才入寺。” “贫僧法净原在青龙寺修行。” “贫僧法彻原在法华寺修行。” …… “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叫法海的在金山寺修行?” 李彦强忍吐槽询问道:“为何如此?” 主持道:“显庆五年时圣人迎舍利于东都洛阳供养三年寺内许多僧人就在洛阳寺院内安置他们是后来才得圣命入寺的。” 皇家寺院就有这个好处随时能够补充生源。 不止是这些转寺的还有奉旨出家的。 比如窥基大师原来就是个纨绔子后来奉旨出家佛学天赋反倒被开发出来。 可如此巨大的流动性对查案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坏的消息。 李彦皱了皱眉:“我明白主持之意可即便三藏法师讲法时寺内有许多僧人并不在场但他们也有机会与三藏传人接触所以还是请全寺僧人速速来此我要彻夜查案!” 彻夜查案四字一出王孝杰虎躯一震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彭博通则又觉得饿了。 主持再度默然片刻开口道:“召集全寺僧人!” 众僧不得不打着火把四处去喊人。 “孝杰你回驿馆将此事通知李正使再多带些人手过来。” “是!” 王孝杰精神奕奕的去了李彦把经书递给主持:“法见大师我不通佛法请大致为我讲解一下这些经书关系到哪些内容?” 主持接过一本一本翻看手法轻柔缓缓开口道:“三藏法师回国后历时一十九年呕心沥血译成佛典共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三十五卷而这些佛典里各有渊源有秘密大乘、菩萨戒、部派说一切有部……” 李彦聆听心中对于玄奘大师也是钦佩不已。 三藏法师是对精通佛教经、律、论三藏者的尊称。 很多人误以为专指玄奘但并不是的大家最熟知的法师是玄奘第二熟悉的是鸠摩罗什还有一些高僧也可以被称为三藏法师。 而从某种意义上玄奘不仅是最著名也是最当之无愧的三藏法师。 他前半生历经辛苦西行取经是大冒险家后半生已经荣耀加身却依旧深居简出呕心沥血的翻译佛经是大翻译家一生都在实践他所追求的法直至圆寂。 主持则接着道:“这里的佛经是《成唯识论》和《解深密经》属大乘瑜伽行派唯识系是唯识宗两部重要经典从这些批注来看三藏法师确实在挑选传人。” 李彦道:“单凭这些佛经就能入门吗?” 主持道:“唯识宗所学微妙玄通深不可识若能入门凭此足够若是不能看再多佛经亦是无用。” 李彦微微点头:“唯识宗所学极难唯识劲更是佛门内公认最神奇难学的劲力玄奘大师也希望发扬所学如果在法门寺内看到一个好苗子动了收徒之念亦是人之常情。” 主持双手合十。 李彦看了看主持倒是赞道:“大师不喜不悲心如止水也是得道高僧不过此案干系重大我不得不打扰这座盛放舍利子的台座是什么时候打造的?” 主持摇头:“这便不知了老衲来寺时就已是此座。” 李彦想了想又问道:“舍利塔的僧人多久擦拭一次台座?” 主持目光看去一位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僧人走出:“贫僧法闻负责守护舍利塔之责塔内日日清洁台座往往一月擦拭一次。” 李彦问道:“既然每个月都擦拭你们之前就没有发现那道刀痕?” 法闻摇头:“从未有过。” 李彦道:“去将擦拭台座的僧人叫来。” 那些僧人被唤来询问过后证明了法闻所言不假。 李彦眉头一凝。 这刀痕并不明显他能一眼发现是因为学了弓弦劲秘传后目力增强。 再加上对佛骨舍利不似佛信徒那般敬重所以立刻发现不对劲。 但僧人擦拭台座时就算第一次忽略每月都擦拭难道还能次次都发现不了? 正在这时中气十足的老者声音从后面传来:“元芳!” 李彦回头一看就见李义琰居然带着使节团上下都过来了。 李彦愕然:“叔公此事怎的把你们都给惊动了?” 李义琰到了面前与主持等人见礼后来到边上对着李彦招招手。 等他过来后李义琰低声道:“你要把武德卫调来法门寺查案就没想过声东击西?” 李彦闻言悚然大为惭愧:“叔公是我的错我一见唯识劲秘卷就上头了……” 李义琰摆了摆手:“也不怪你老夫刚刚问了王武卫始末此事关系到凉州贾贼的线索朝堂上那个叛逆为吐蕃提供情报此人不除确实难以心安!所以老夫亲自来了今晚就睡在这寺院内你尽管查吧……” 李彦是真的惊出了冷汗如果他在法门寺内查案驿馆内的李义琰被刺杀那至今的一切付之流水不说他的心也永远难安。 “外界不比长安我要把心态调整过来!” 李彦将教训牢牢记住定了定神道:“此事确实有古怪刀痕刻在台座上引导性太强就像是故意告诉别人里面藏有秘传。” 李义琰抚须道:“你们是怎么来法门寺的?” 李彦摇头:“是孝杰提议的但起初我并不愿还是想着上次斋饭挺可口才答应下来。” 李义琰道:“出驿馆是你的主意别人不可控制如此说来此事是巧合?” 李彦道:“所以我一开始也没有怀疑但刚刚问了僧人每月他们都会擦拭台座这刀痕留着就不对劲……” 说到这里他目光一动:“我的到来是巧合刀痕不是或许这个‘提示’不是给我的!” 他走回主持面前询问道:“有没有一批固定的客人定期前来瞻仰佛骨舍利?” 主持道:“这要问知客僧了法明去将他们招来。” 法明此时已经将寺内上下的僧人召集得七七八八正在清点人数闻言道:“领知客之务的出来。” 三十几个僧人陆陆续续的站了出来。 相比起别的僧人较为木讷他们个个目光灵动表情丰富一副迎来送往的熟稔之色。 李彦看着这群僧人眼睛微微眯起:“如果此事真有蹊跷需里应外合知客僧逃不开嫌疑。” 正好法明来到边上讨好着道:“李副使你想问他们什么?” 李彦笑了笑:“我刚刚礼敬佛骨舍利时沐浴在佛光中突然有了一股通他心之力!” 法明:“……” 不愧是卖茶的比我们和尚还能忽悠的! 下一刻李彦走到知客僧众面前一个个看了过去。 让我看看!! …… “情绪反馈——敬畏!” “敬畏大唐使节的权势。” “推理正确!” …… “情绪反馈——疑惑!” “疑惑为什么叫他们出列。” “推理正确!” …… “情绪反馈——厌倦!” “厌倦夜间被叫出审问。” “推理正确!” …… “情绪反馈——恐惧!” “恐惧见不得光的事情暴露。” “推理正确!” …… 找到你了! 李彦看向目标一个面相富态的知客僧:“你的法号?” 听了他口气不善知客僧面色微不可查的一变赶忙双手合十:“回李副使的话小僧宽济。” 李彦又问:“为什么要做这等事情?” 宽济眼角跳了跳干笑道:“李副使小僧听不明白你的话……” 李彦静静的盯着他片刻后道:“不需伪装了你的心在恐惧法明大师告诉他刚刚我对你说的话。” 法明走了过来使了个眼神:“宽济佛祖显圣李副使可通他心才会把你选出!” 人家是使节团副使手持旌节想要威风你就配合配合呗! 然而宽济没有领会反倒神色剧变:“怎么可能?” 李彦之前还不能完全确定毕竟见不得光的事情很多不一定就与此案有关但宽济这个反应无疑是不打自招。 他淡淡的道:“看舍利塔!” 宽济僵硬地扭过头。 李彦道:“想想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在亵渎佛祖你想死后堕入阿鼻地狱不得超生么?” 宽济身体颤抖赶忙双手合十拜了下去:“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目睹这一幕法明面色变了。 李彦则淡淡的道:“佛祖确实慈悲恐是借我之口让你坦白才好宽恕你的罪过你愿错失良机也不要紧自有大唐律法行刑不怕你不说真话!” 宽济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最终瘫倒在地无比后悔的道:“小僧只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听着他的哀嚎不仅周围的僧人傻了连旁边的李义琰都愣住了。 “元芳你这破案速度也太快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你说你们惹他干嘛? “神探李元芳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沈巨源和杨再思也来了询问之后同样大为惊叹。 全场最淡定的反倒是李彦。 正常操作而已。 这也只是一个开始区区知客僧显然连从犯都算不上仅仅是个小卒子真正的大头在外面。 他让两位武德卫左右架住宽济特意来到舍利塔前开口道:“说吧!” 宽济抬头一看就是舍利塔赶紧低下头战战兢兢的道:“小僧真的是一时糊涂绝不敢亵渎佛祖是……是有人要向圣人献祥瑞小僧误信其言……佛祖宽恕!佛祖宽恕!” 李彦奇道:“祥瑞?此物谈何祥瑞?” 玄奘留下的包裹里全是经书里面也就一本唯识劲秘卷可称珍贵其他在长安慈恩寺内应该都有收录。 把此物献上去总不会是让快秃顶的李治去练唯识劲吧…… 宽济悲声道:“小僧不知里面是这些只以为是祥瑞谁知与凶案有关啊!” 李彦摆了摆手:“行了说吧谁要向圣人献此祥瑞?” 宽济涩声道:“他是……他是……” 沈巨源在边上忍不住了呵斥道:“磨磨唧唧还不开口此事涉及圣人你这秃驴可知后果想满门抄斩么?” 他嗓门极高顿时引起了群僧的侧目却是敢怒不敢言。 而宽济嘴动了动还是没有开口。 杨再思感到不解:“你刚刚不是都承认了吗为何还不交代?” 李彦没有强逼话题一转:“先说说你是怎么和那个人联系上的吧?” 宽济道:“是小僧卖了几份度牒……” 站在不远处聆听的法明顿时变了脸色。 李彦、李义琰和杨再思一听就明白唯独沈巨源怔住:“度牒是僧人的凭证你凭什么贩卖?” 宽济说都说了也就干脆道:“是空白度牒只要写上姓名就有了我法门寺籍所涉土地也都成为寺产。” 沈巨源大怒:“好胆!” 这个时代度牒一直是各地寺院的一项重要收入讲白了就是招收合法黑户。 僧人不仅自己能免除税收、兵役和劳役有关系的大寺院还私卖度牒给别人一起偷税漏税。 眼见宽济撂了法明双手合十默默叹息。 说这个干嘛佛祖又不爱听! 李彦继续问:“你已经卖了多少份度牒?” 宽济垂头丧气:“十六份度牒。” 李彦目光一冷:“你区区一个知客僧居然就能卖十六份度牒?每份多少钱?” 宽济老实回答:“二十金。” 杨再思看向法明:“此人的知客僧当了多久?” 法明脸色难看低声道:“一年多。” 沈巨源牛眼瞪大一时间没算过来杨再思则冷笑道:“一年多的时间单单是度牒收入就有三百多金本官的俸禄跟这一比少得可怜啊!” 连李义琰都开口了:“何止是杨机宜便是老夫一年的朝廷俸禄也无三百金贵寺知客僧比老夫都要华贵!” 法明恨不得把宽济给掐死点头哈腰:“诸位使节明鉴宽济这等贪贼只是少数只是少数!” 佛门的贪污分子只是极少部分大部分和尚还是廉洁的! 沈巨源直接往地上啐了一口:“呸!” 法明冷汗涔涔。 李彦不再多言他毕竟不是来抓贪腐的看向宽济:“我虽然不了解你们内部的行情却也知道二十金一份显然是贵了超出的价钱正是有意贿赂关键时刻才能用得上看来此事是处心积虑说吧让你配合的人是谁?” 宽济微微发抖却是咬牙不说。 李彦冷声:“你难道真想押入长安下内狱受审?” 然而此言一出宽济竟松了口气绷直的腰弯了弯。 李彦眉头扬起立刻道:“那人在扶风县县衙任职?” 杨再思恍然沈巨源一时间不明白得他提醒后也醒悟过来。 宽济犯罪正常情况下该押入扶风县县衙他害怕的恐怕也正是这点因此宁愿押入长安内卫。 毕竟内卫重立不久威名还没有下达州县更不知道里面有个天赋异禀的审问者。 沈巨源明白后直接呵斥:“是县令?还是县尉?” 杨再思苦笑哪有这样问的? 但宽济怔住再度瘫倒下去:“佛祖!佛祖显圣!小僧不敢欺瞒是韦明府!” 李彦暗暗失笑粗胚问话有时候还真有用面色一沉:“竟是扶风县县令。” 杨再思关注点不同:“姓韦?出身哪个韦氏?” 宽济道:“京兆韦氏县令韦玄贞。” 杨再思面色微变立刻道:“元芳韦氏不好惹慎重!” 自从长孙无忌死后关陇世族成为一盘散沙在这些不复昔日辉煌的世家中若论综合势力最强的就属三大世家。 京兆韦氏、弘农杨氏和陇西李氏。 这三家不能说谁强谁弱都是庞然大物。 而相比起弘农杨氏或多或少沾了武后的光陇西李氏则与山东士族藕断丝连京兆韦氏则是最标准的关中世族。 这个家族仕宦率极高男儿很争气门荫与科举双轨并进韦氏女也有美名联姻关系盘根错节虽然在裙带关系方面逊色于厚嫁的窦氏可显然根基更扎实。 京兆韦氏目前欠缺的就是宰相级别的领头式人物历史上等到了武周时期政治重新洗牌韦氏多年的积蓄井喷一朝出了七位宰相。 虽然这些宰相里难免有水分但想想数目也是真的很可怕了。 杨再思的劝说正在于此他出身于弘农杨氏自然清楚韦氏的难缠。 李彦看向李义琰。 李义琰听到京兆韦氏之名神色毫无变化就好像是一个不知名的小族却也给予意见:“元芳你既已找出线索此案不妨交给京内内卫才干众多非你一人独专。” 沈巨源道:“李副使厉害但都像你这样抓犯人别人怎么办还要不要立功了对不对嘛!” 李彦明白李义琰的意思是要把重点放在出使吐蕃上至于沈巨源的翻译更绝。 他拱了拱手:“诸位好意元芳心领此案就转给京中内卫吧!” 李义琰点头杨再思微笑沈巨源咧嘴使节团高层达成共识。 任何涉及权贵的事情简单的也会变得复杂给内卫其他人立功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一个世族多么辉煌就有多少仇敌因为它抢夺了别人太多的机会。 不需要什么事都由自己冲锋陷阵也给别人多点进步的空间。 当然就算转交案子也得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 李彦挥了挥手将宽济押下去写证词然后吩咐其他武德卫:“你们把这些碎块统统带走连地上的碎石也不要放过。” 见众武德卫有些不解李彦解释道:“之前将它打碎是因为没时间等待一个精通机关的人开启又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现在确定此案干系重大这就是关键证物带回去后要重新拼接。” 众人看着一地大大小小的碎块啧了啧舌也不敢怠慢。 好在使节团全员到来那群苏毗女子也来了。 武德卫打着火把将大快的碎片搬上车娘子们则将地上每一块碎片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 李彦则让僧人们去安排客房。 白吃还要白住还有一个骂你们秃驴。 众僧心头发堵却哪敢多半个字的嘴立刻去安排最好的住房甚至把自己住的腾出来。 李彦先去帮忙整理李义琰的房间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身体再棒也不如年轻人经过这番折腾后还是露出几分疲惫。 等到李义琰安顿好了李彦又谨记之前的声东击西危险指定了旁边的屋舍让僧人收拾。 等待之时他让彭博通仔细护卫李义琰的安全自己则往舍利塔而来。 他准备将那本唯识劲秘卷带回去研究研究却见一群人在塔前居然开始着手拼接台座杨再思正在边上看。 李彦一奇:“再思兄这是怎么回事?” 杨再思道:“他们并没有将碎片混杂在一起而是按照散落的位置一个方位一个方位的拼接。” 李彦听了笑道:“好主意是再思兄教他们的?” 杨再思摇头:“是那个小娘子我们在宫内见过就是那个讨人喜欢的好学孩子。” 李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上官婉儿戴着纱巾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正在用小手捏起碎片不断比划。 旁边时不时有人告诉她碎片应该贴在哪里她就立刻脆生生的道:“谢谢大人!” 惹来一片低笑声。 大家只当童言无忌但确实都喜欢她。 伶俐的小丫头叫自己大人谁不乐意呢? 当然上官仪如果听到是不是会气得诈尸那就不知道了。 李彦看着心中微微一叹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将唯识劲秘卷拿了。 这些是证物原本都该移交京城但他又实在好奇这号称佛门内最神奇的劲力到底神奇在什么地方。 慈恩寺中他见了窥基大师一面并没有看到秘卷现在有了机会自然要借机研究研究。 正准备回房外面的僧人突然传来骚动。 不多时法明光头冒汗的跑过来:“李副使韦县令带人上门了要带走宽济。” 李彦眉头一扬:“看来法门寺内不止宽济一个僧人跟韦县令勾搭往来啊。” 他对着杨再思笑笑:“再思兄你也看到了这次是他们欺上门来怪不得我哦!” 眼见李彦精神奕奕的迎了出去杨再思叹了口气也跟了上去。 韦氏啊韦氏你说你们好好的惹他干嘛?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要你们助我修行! 法门寺前。 一根根火把竖起照得周围一片亮堂。 扶风县令韦玄贞骑马立于最前。 他一身从七品上的浅绿官袍换在京官队伍里势必是位卑言轻皇城走路都要靠边。 然而此时看着绯袍的李彦和杨再思走出韦玄贞却是等两人出了寺门才稳稳的翻身下马。 然后站在原地行了叉手礼:“下官见过李副使杨郎中!” 杨再思还想努力一二:“使节团入县内驿馆时我等也见过韦明府不知此来所为何事?” 韦玄贞道:“听闻法门寺内有僧人贪赃枉法还污我声誉特来缉捕!” 杨再思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脸色微沉:“法门寺乃皇家寺院按律不归扶风县管理吧?” 韦玄贞硬声道:“寺田寺籍不归州县管理然此人专名污我我拿他亦是天经地义!” 杨再思语调也提了起来:“好个天经地义韦县令你的手不要伸得太长速速回去!” 韦玄贞冷冷的道:“在下官看来反倒是诸位的手伸太长了使节团出使吐蕃与法门寺何干?莫名擒问一个知客僧说些胡言乱语才是自找麻烦!” 杨再思这么圆滑的人都被气着了再也不愿意居中调解主动退后一步:“李副使请你出面!” 李彦给面子刚刚并未开口此时不再客气:“由此可见法门寺僧人宽济涉及的案子确实与朝堂内隐藏的吐蕃叛逆有关联居然让一县明府公然犯上特意阻使节团于此。” 韦玄贞变色。 之前他还微微弯腰至少表面上维持礼节此时干脆直起腰来怒视台阶上的两人呵斥道:“两位使节被贼僧妖言欺瞒此地乃我扶风治下岂可因此动荡来人啊给我冲入寺中把贼僧绑出来!” “是!!” 县衙上下轰然应诺居然是由穿着县尉法曹带头率众朝里面冲去。 “你们!” 杨再思下意识往后退去。 他并非害怕而是不愿意起正面冲突。 使节团刚刚离京三日还未到吐蕃就跟地方县衙起冲突追究起来哪怕自己无错脸上也是大大无光。 显然韦玄贞的依仗就是这点同时他还有威望调动手下听其号令这就十分可怕了。 而面对涌过来的衙役李彦纹丝不动淡然开口:“众僧何在?还不速速护卫寺院!” “是!!” 一群僧人从后方涌出以看守舍利塔的法闻为首一条条木棍摆开阵仗护住寺门。 韦玄贞瞳孔收缩对着僧人高声呵斥:“放肆你们敢抗命!” 法明从后面走出咬了咬牙道:“这里是皇家寺院供奉佛骨舍利请韦明府莫要自误!” 且不说度牒的把柄在李彦手上捏着就算没有黑历史他们也不能让衙役这样冲进来搜查。 否则寺院的威严就真的荡然无存以后任由拿捏了。 眼见真要酿成大规模冲突县尉同样不敢再冲带着众衙役停步转头看向韦玄贞。 韦玄贞脸色阴晴不定腰又重新弯了下去对李彦拱手道:“李副使刚才多有得罪可否将贼僧交予下官韦氏必承此情!” 李彦理都不理看向杨再思:“再思兄这就是地方的桀骜啊!” 杨再思苦笑:“我明经及第后就在京中万年县为官今日确实见识了……” 论环境舒适前途远大京官自然可以瞧不起地方官员。 但在权力使用上反倒是地方官员说一不二八九品就能在地方横行。 扶风距离长安还算近呢韦玄贞就敢如此可以想象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地方一把手真是天一般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皇权必须容忍高门士族因为地方上全是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子弟在管理从长安发出的政令想要下达各州县就得他们配合。 政治手腕成熟的皇帝对于士族是采取压制态度而非明目张胆的打压否则自己会动摇自己统治的根基。 眼见两人自个儿聊上了韦玄贞的面色在火光的晃动下愈发显得阴沉但他脚下一动不动并不离开。 李彦和杨再思对视一眼。 此事很大。 就跟崔守业听到窦德成提及李思冲涉及江南案件立刻就强行封口一样。 那么明显的行为一眼就能看出有问题但如果不制止闹得更大。 现在韦玄贞同样如此他敢如此强硬是仗着家世背景大不了拍拍屁股换个地方当官。 可付出如此代价也要将宽济拿下可见顺着这条线能摸到大鱼。 有鉴于此李彦低声道:“再思兄劳烦你去拜托沈机宜让他带人认真看守案犯。” 杨再思了然却又有些担心:“元芳你在这里……” 李彦笑笑取出唯识劲秘卷就着火把的亮光看了起来:“放心这里光亮我正好看看书。” 杨再思钦佩拱手转身离去。 李彦并非假装是真的看了起来并且很快投入进去。 “一切诸法无有实体以我之心识之万相……” 前面一大篇理论知识李彦看得似懂非懂。 好像明白了些东西又好像啥都不知道。 但接下来的实践练法他就在行了。 “前五识谓能了别外界对象的眼、耳、鼻、舌、身;” “第六识谓有想象、思考等统觉作用的意识;” “第七识谓作为潜在的自我意识的末那识;” “第八识谓作为前七识的根本及核心的阿赖耶识。” 唯识劲修炼的路线其实很简单就是先练前五识然后开第六识、第七识、第八识最后趋至“唯识无境唯识所变”的境界。 这门流派的精髓在后世基本失传因为相对佛教其他教派难度太高无形中就被淘汰。 倒是留下了不少名词被大肆运用广为流传。 李彦研究了一番修炼法门心中了然: “怪不得窥基大师说唯识劲不能与军中劲力同修确实是一动一静两条相反的路线。” “百胜劲为动之极唯识劲为静之极。” “不过百胜劲我只得真传没有秘传而从唯识劲的秘传来看这门劲法最终大成却是由静转动。” 李彦对比之后萌生出一个念头。 他想练一练这门号称最难修炼的佛门劲法。 按照保守估计会是无用功但他根骨资质天下第一凭什么保守! 说做就做他站在原地体内的劲力运转变化。 以前大江大河般的气血奔腾之势减慢开始收敛锋芒。 起初很不适应。 倒不是收敛锋芒不行弓弦劲的会满弓里面也有类似的诀窍上手并不难。 不适的是静到极致的练功方法。 百胜劲是绝不可能这样站立练功的一定挥刀出击即便是丹元劲李彦也习惯了脚踏罡步不断进击。 此时却要按捺住那股本能整个人变得越来越静却又要随时把握外界的动。 一次次失败。 一次次尝试。 终于他的汗毛竖起清晰地感到了周围的恶意和怨念。 一道道眼神就好似一根根无形的小针刺在皮肤上。 眼识。 不仅是自己的目力增强对于别人的视线目光也能清晰把握予以反应。 李彦眉头顿时露出喜色。 可下一刻感应瞬间消失把握不住。 但心中还是高兴的。 事实证明能成! 就在刚刚那一霎那他感应到不仅是韦贞玄和扶风县上下对自己恶意满满就连站在身后那些被迫护寺的僧人也是如此。 在僧人眼中是这家伙来到寺内发现舍利台座不对一番查探闹得鸡飞狗跳。 最后还逼得他们与县衙对峙怨念自然聚集。 唉不识好人心啊这是为了排查隐患防范于未然! “不过也好就是这样的环境才适合练唯识劲!” 李彦隐隐明白为什么现在佛门的僧人别说精通连唯识劲入门都办不到了。 因为环境不同。 玄奘创此法是西行之路豺狼虎豹环伺各种自然灾害人为危机。 在那种艰苦卓绝的条件下玄奘克服重重艰难将自身的五感开发到了极致培养出第六识奠定了唯识劲的根基。 反观僧人生活安逸不思劳作根本无法体会玄奘当年的艰苦除非天赋绝顶之辈否则真的难以入门。 此刻李彦福至心灵就利用周围人的恶念助他修行! “此人真准备跟我们耗一个晚上?” 渐渐的韦贞玄撑不住了。 已经是后半夜他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原本竖直的火把晃动起来。 显然是衙役抵抗不住疲惫开始昏昏欲睡。 而寺院内静悄悄的始终没有传出信号。 这说明他派进去的门客并没有得手宽济还在对方的控制之中。 “啊哈……” 韦贞玄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知道不能再等背在身后的手挥了挥。 不良人精神一振。 相比起衙役他们显然更习惯于夜间活动此时蠢蠢欲动准备扑过去将僧人擒拿。 对方的僧人也露出了明显的疲惫之色只要暴起发难不用起大规模的冲突就能将之驱散奠定胜局。 “准备……!” 然而为首的不良人刚要下令突然见沉浸在书卷中的李彦抬起头来朝他看了过来。 并没有精芒四射就是目光平和的对视。 可仅仅凝视了片刻不良人就低下头去只觉得冷汗涔涔心虚不已。 “错觉吗?” 他背后满是冷汗又抬头观察发现李彦的目光移开看向身侧的伙伴。 那伙伴的手刚刚握住刀柄也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于是乎李彦一个个看了过来。 一个个不良人迎着他的注视就如同被一盆盆凉水当头浇下。 最终。 韦贞玄背在后面的手都摇成花了不良人也没有反应。 他实在不解转过头恶狠狠的怒视。 却发现麾下的精锐一个个垂头丧气战意已是被消磨一空。 李彦低下头再看唯识劲前面的理论知识莫名多了些领悟继续沉浸在修炼中。 这个小小的插曲不为外人所知。 别说扶风县衙那群眼皮打架的衙役就连法门寺一侧那些一个个举着棍子的武僧都没发现。 唯独法明看着李彦仿佛看到了主持。 双方明明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但有种相似的气质。 那股不喜不悲万物都不萦于心的气质。 法明双手合十露出深深的敬畏。 原来如此。 这位绝非白嫖的卖茶客…… 而是佛子临尘!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把敌人变得少少的,舔狗变得多多的 “天亮了?” 韦贞玄猛然从瞌睡中惊醒抬头一看天都蒙蒙亮了。 他转头看着一个个摇摇欲坠的身形居然真在法门寺外耗了一个晚上。 对面的僧人有不少也靠在墙上睡了。 唯独一道身影始终挺拔。 李彦沉浸在唯识劲的修炼中。 这下好了以后工作摸鱼不需要去练武场了可以直接在工位上练功。 发现韦贞玄醒了他念头一动气血再度奔腾大江大河一般滚滚流动。 整个人背脊挺张神态顿时变得威武起来。 没有丝毫强行振作之色此时目露昂扬竟似比起昨夜还要精神。 “这李元芳比传闻更可怕!” 韦贞玄看得心头悸然。 他不是没听过此人的名声毕竟在高门士族里面小小年纪服绯服的也仅此一位了。 但在当地作威作福惯了总觉得对方再厉害又如何扶风县仍然是自己的地盘。 结果别的手段不说就这体魄就能把他们统统耗死。 韦贞玄待不下去了拱手道:“李副使既然偏信贼僧所言下官无话可说只有上奏伸冤走!” 县衙的人昏昏欲睡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李彦则挽留:“韦县令别急着走既然你觉得冤枉我这人最擅于为别人伸冤要不一起?” 韦贞玄赶紧道:“李副使客气了其实我也没多冤……咳我的意思是清者自清!” 熬夜熬傻了。 李彦失笑又对着法明道:“劳烦大师去通知一下使节团我去去就回。” 法明倒是一直没睡默默念诵经文此时应声:“不敢称大师李副使请去小僧一定把话带到。” 李彦见他态度出奇的恭敬有些奇怪又对县衙上下挥了挥手:“你们也都去休息吧!” 衙役齐齐看向韦贞玄韦贞玄烦躁的摆手:“去吧去吧!” 众人如蒙大赦看看李彦心里还挺感激。 李彦却吩咐道:“不要睡晚早上还得按时上班呢县衙不能无人办事!” 感激收回! 眼见人群散去冲突彻底消弭李彦口哨一吹狮子骢从寺内跑出他翻身上马微笑道:“韦县令我们边走边聊?” 韦贞玄无奈上了自己的马:“李副使请!” 两人并骑往前而去。 等到法门寺消失在身后的微光中稀稀落落的人群走了出来县内早摊食铺纷纷开门。 李彦在一家铺子前停下。 唯识劲让他的精神饱满却不能解决腹中饥饿闻到香气后高声道:“店家来点吃的!” 店家热情的探出头:“客人这么早啊我家是炸焦糙老手艺了来几串尝尝?” “长安焦糙就很好卖这边也有不错不错!” 李彦看过去发现案上陶罐里放着馅料店家取了馅伸进面团里搅动捏合熟练的让面皮包住馅。 等到五指缝里各漏出一个小团子再用竹片一刮五只五只丢进汤锅大煮。 他的娘子站在旁边用笊篱捞出汤锅中煮得约有八分熟的团子串在竹签上再下油锅煎炸。 一串串焦糙在沸油中浮沉四五回炸得金黄酥脆才会捞起来。 李彦问道:“多少钱一串?” 店家道:“十文一串。” “来个五串不用找了。” 李彦从腰间取了一小串钱大概有六七十文递了过去得到店家感激的一笑抓的馅也明显多了。 不多时他伸手接到五串焦糙咬开一个香气扑鼻内馅滚热烫口在民间小吃里算是美味。 很快一串下肚李彦点点头:“这馅料挺有特点加了果饯和着酥油咬嚼挺好吃的韦县令尝尝?” 韦贞玄哪里吃得下去摆了摆手:“下官不吃。” 李彦品尝起第二份:“也对韦县令想要来吃随时可以不比我只是路过……” 韦贞玄脸色微变沉默下去。 李彦慢条斯理吃完第三串觉得有些腻了夹了夹腿。 胯下的狮子骢立刻举步灵性地带他来到下一家。 这家不错卖的是粥。 眼见李彦逛吃逛吃韦贞玄终究忍不住了:“李副使不是想要谈谈么我韦氏与你昔日并无仇怨何必要管这闲事呢?” 李彦道:“问题是我并不知这是不是闲事我所查的案子圣人极为关注不容有失!嗯韦县令可能不知我虽身为副使圣人却赐我旌节一为扬我大唐天威也为必要时先斩后奏旌以专赏节以专杀此乃皇权特许!” 韦贞玄瞳孔猛然收缩:“你有旌节在手?” “是啊我没有拿出来因为那就让事态无回旋余地了……” 李彦递了一串焦糙过去:“吃?” 他最初买的焦糙已经冷了韦贞玄却还是手指轻颤地接了过来涩声道:“李副使要知道什么?” 李彦问:“你们为什么要把佛经秘卷当成祥瑞献给圣人?” 韦贞玄怔住:“佛经秘卷?” 他表情活络起来:“你们在暗格里发现的是佛经秘卷?” 李彦微微眯起眼睛并不回答。 韦贞玄突然觉得手上的焦糙香了大口吃了起来别吃别说:“闹了半天原是一场误会不瞒李副使那贼僧贪婪卖出度牒的价格都比旁人要高以前还犯事在下官手中却因为是僧人将之释放……咳咳!” 说到一半韦贞玄呛到大声咳嗽起来。 李彦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人情味满满。 韦贞玄顺过了气接着道:“正因为有着旧怨下官听了寺内僧人通报佛骨舍利座下出现祥瑞那贼僧说是我主使便认为他搬弄是非要污我欺君才会那般紧张的!” 李彦道:“嗯合情合理!” 韦贞玄眼珠转了转低声道:“李副使合情合理就行了我韦氏在关中还是有几分薄面的对于蕃贼更是痛恨你若有事情尽情吩咐!” 李彦凝视着他:“我只想知道唯识劲秘卷是怎么回事?” 韦贞玄一愣:“唯识劲?我曾习武参军学的是弓弦劲不知此劲又谈何秘卷?” 李彦细细观察初步判定他的心理状态确实不知秘卷之事。 以前他不相信稍纵即逝的辨别谎言但眼识的开启让他对于目标的神色把控有了极大的提升。 某种意义上都类似于天赋的效果了仅仅是准确性不足。 李彦下了初步判断:“如果韦县令对于唯识劲秘卷一无所知那长安的案件就与你无关恰好两件事纠缠在一起产生误会造成了冲突……” 韦贞玄喜道:“是极!是极!” 李彦一个转折:“不过如此一来压力就完全来到韦县令这边了你不想知道是谁把台座暗格里的‘祥瑞’换成佛经吗?” 韦贞玄喜色凝固。 李彦道:“好自为之吧!” 说罢他拍马离开特意让狮子骢不要全速奔跑。 果不其然仅仅走了一条街后面就传来韦贞玄的呼喊声:“李副使!李副使等等我!拜托你了把这起案子查下去吧!” …… 法门寺。 众人睡醒僧人们奉上早膳。 李义琰恢复了精神喝下两碗粥后听了杨再思过来禀告的消息脸色微变:“元芳与扶风县令对峙一夜?清晨就和此人一起去县衙了?” 杨再思倒有信心:“李公不必担心李副使会平安归来的。” 李义琰心里有些担忧表面点头并不多言。 饭后没多久沈巨源就匆匆走了进来:“李公再思岐州刺史来了!” 很快一位身穿紫袍的老者在僧人的带领下到了堂前。 李义琰表情淡然:“韦刺史!” 来者正是岐州刺史韦承庆从三品服紫袍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李正使!” 刺史是各州的最高长官一个刺史往往管理数个乃至十数个县李世民有言“治人之本莫如刺史最重”。 而在唐朝刺史也是数目最多的高品级官员上州刺史为从三品中州刺史为正四品上下州刺史为正四品下。 之所以叫高品级官员而不是高层官员因为很多刺史都名不副实。 上州之地经济富饶地处要冲刺史真就是一方大员。 到了中州刺史就有些拉胯了贫富差距很大下州基本是悲剧如岭南、黔中、福建等偏僻的刺史都是以贬官者居之。 比如柳宗元被贬柳州韩愈被贬潮州刘禹锡被贬朗州全是穷困潦倒的地方州县残破人口凋零。 听上去品级是四品却毫无意义过得不如京城的六七品小官。 当然岐州在唐代是个重要的上州即后来的凤翔府州刺史为从三品李靖和程咬金都做过岐州刺史。 岐州刺史韦承庆亲自出面显然是来势汹汹:“老夫此来是想问一问扶风县令韦贞玄到底触犯了哪条律法被李副使带走至今未归县衙?” 李义琰神情平静:“韦县令与李副使一起查办案件韦刺史就不必担心了。” 韦承庆道:“老夫很担心韦县令的安危不过素闻李正使从不徇私倒是不担心李正使会偏袒同族子弟!” 李义琰正色:“老夫确实不会偏袒!” 韦承庆冷笑:“好!好!” 沈巨源露出怒色却不敢多言杨再思目光闪烁也暗暗叫苦:“元芳你可千万不要把韦贞玄带走私自拷问啊哪怕不动刑这种行为也会大大落人口实!” 不过双方还在说话当事人就回来了。 而且是说说笑笑的走进来了。 李彦在说韦贞玄在赔笑。 李义琰眼珠转转看向韦承庆。 韦承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上官婉儿的发现 “看来韦刺史是白跑一趟了韦县令不是很好么有说有笑的!” 李义琰轻抚胡须直接回怼。 老爷子占了理从来是不让人的。 “哼!” 韦承庆胸膛剧烈起伏恶狠狠瞪了韦贞玄一眼。 老夫顶着使节团的压力为你出头结果你给人当了跟班? 韦贞玄也看到自家叔叔赶忙道:“韦刺史法门寺内有贼僧胆大包天妄言祥瑞将一包裹藏于舍利台座内包裹中是昔日玄奘大师的经书和秘传与京城要案有关!” 韦承庆闻言一怔:“竟是如此?” 韦贞玄接着:“下官昨夜一时冲动险些铸下大错今早得李副使教诲才醒悟此案发生在我扶风境内责无旁贷望能与李副使一起查明贼犯还我清白!” 韦承庆领会了侄子的意思看向李彦脸色也缓和下来:“久闻李副使神探之名若能处理此事我韦氏必定承情!” 李彦道:“韦刺史客气了!” 韦承庆本是施压而来此时留下就不方便拱手一礼:“那老夫就告辞了!” 众人还礼:“送韦刺史!” 此地最高长官离开李彦也不啰嗦雷厉风行的指挥:“巨源兄劳烦你将宽济带去舍利塔再思兄让武德卫们把昨夜拼起来的那个台座也送过去。” 两人立刻去了李义琰则道:“元芳你速速查案老夫先让使节团准备!” 李彦应声:“我明白一切以出使吐蕃为第一要务!” 李义琰点点头步履稳健的离开。 眼见其他人都走了韦贞玄低声道:“李副使此事关系甚大拜托了!” 李彦看了他一眼:“从韦刺史刚刚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也是知道台座暗格里面有什么的对吗?” 韦贞玄沉默这个问题他不可能回答。 但沉默其实就是一种暗示不然直接否定就是。 李彦又问:“祥瑞之事历朝历代也都有之心知肚明便是你只有向我坦白我才好帮你追查!” 韦贞玄显然已经下定决心:“台座暗格里本该有一尊琉璃弥勒古佛怀抱一块玉石!” 李彦眉头扬起:“玉石?” 韦贞玄点头:“那是一块采自岐山的玉石有龙凤环抱之形。” 李彦心头一动猜到了答案却还是确定道:“此玉何意?” 韦贞玄咬牙道:“龙凤相抱恩隆好合此乃预示二圣临朝与上意合。” 李彦:“……” 弄了半天韦氏是要为武后重回天后之位造势? 倒也对武后失势是因为武敏之临死前血染如来让她的声望一落千丈。 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既然失势是因为声望遭打击祥瑞造势确实是个好办法。 坦白之后韦贞玄也凑了过来低声道:“李副使不也是天后一党?” 李彦立刻否定:“什么天后一党我对陛下、皇后和太子都是忠心!” 韦贞玄一愣自以为学到了:“对对我等当臣子的确实对陛下、皇后和太子都忠心耿耿!” 李彦问道:“此法是谁告诉你们的?” 韦贞玄道:“内卫新任阁领豆卢钦望!” “那倒霉蛋还是投靠了武后连这种献祥瑞的脏活都干……” 李彦心里把所有线串联起来顿时明白了:“原来如此你昨夜那么激动是看我拿了宽济以为豆卢阁领下套我们内卫合谋想要害你韦氏?” 献祥瑞有个潜规则就算效果不行皇帝也不会如何顶多没什么封赏但千万不能在表演前被揭穿。 那就是欺君之罪。 昨夜如果造势的祥瑞被发现宽济还证明主谋韦贞玄必定完了。 最轻的下场都是丢官贬为庶人韦氏还会大大得罪武后。 因此韦贞玄干笑一声:“李副使见谅此事干系甚大下官也是一时情急胡思乱想……” 李彦懒得理会这些摆了摆手:“行了那现在佛像和玉石丢了此事又闹开你准备如何?” 韦贞玄早已考虑好:“下官想让宽济改口他曾受过下官的恩惠若是他推翻证词此事也就过去了无论是谁拿走了玉石都可不认。” 李彦不置可否:“此事不会那么容易结束多说无益走吧!” 舍利塔前。 知客僧宽济看到韦贞玄的一刹那身躯晃了晃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韦贞玄低喝道:“宽济你可还有点良心?当年你被冤下狱是本官命法曹重新审案还你清白你才得以活命否则早已问斩!” 宽济连连叩首:“韦明府恕罪是佛祖显灵逼小僧说啊!” 韦贞玄一怔:“佛祖显灵?” 李彦深藏功与名。 不错就是在下。 旁边的杨再思则奇道:“你这贼僧还犯过案?” 宽济哭声道:“小僧曾是扶风县一商铺小厮偷拿了些铺内之物不料却被掌柜污告幸得韦明府慧眼识破让案件重审才得了洗冤后来出了家……” 杨再思看了韦贞玄一眼有些诧异实在没想到昨夜那桀骜的县令居然有公正的一面。 李彦知道这些并不冲突之前扶风县上下都跟着韦贞玄冲如此高的威望显然不单单是家世原因。 而涉及祥瑞的大事韦贞玄更不该随便让个贪婪的知客僧参与两人以前有这段渊源确实更符合常理。 韦贞玄见宽济还有感恩之情心中稍定赶忙对李彦拱手一礼。 李彦明白他的请求看向宽济:“你是怎么学会开启台座机关?谁教你的?” 宽济道:“没有人教有次客人要触摸佛骨舍利小僧去阻拦不慎跘倒发现了侧壁的机关与我商铺内存放贵重财物的暗格有几分相似摸索了好多次终于将之开启。” 正巧这时在王孝杰的指挥下昨晚用皮胶勉强拼接起来的台座被四个武德卫小心翼翼的推了过来。 一道小小的身影跟在边上小手虚扶着发出嘿咻嘿咻的声音。 明明没用半点力气好像干了很重的活。 李彦好笑的看了这小家伙一眼又让宽济大致展示了一遍开启情况心头有了数:“最初里面是何物?” 由于唐朝还没有进行过灭佛宽济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是影骨为了保护舍利不受危害随时可以调换。” 李彦道:“然后你把影骨拿出来换成了祥瑞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宽济道:“七天前的事情。” 李彦问:“那时候台座上有刀痕吗?” 宽济不解:“刀痕?” 李彦想到发现刀痕时他当时并不在是后来才被唤来的就指了指那缺口最大的地方:“就在这块位置有一道刀痕应是用利器劈出但乍一看上去与凤凰石的纹路相合你当时有没有发现?” 宽济仔细想了想:“应该没有小僧并未仔细看但触摸过那块位置当时还很光滑。” “也就是说七天前你换上了祥瑞然后祥瑞又被掉包变成了昨夜那个放着经书和秘卷的包裹……” 李彦又问:“你们知客僧平日陪客瞻仰舍利是全程看护么?” 宽济点头:“不仅是知客僧舍利台座四周都站有僧人防止客人沐浴佛光过于激动亵渎了舍利。” 其实就是怕客人动手去摸能把低素质说得这么高情商不愧是迎来送往的知客僧。 李彦道:“那有没有客人是你们这些僧人必须回避的?” 宽济皱眉:“这……小僧是没有接待过这样的客人即便是韦明府来我们也是要在旁观看的。” 韦贞玄点了点头:“圣人曾迎佛骨舍利入京我等自然不可亵渎!” 李彦道:“如果客人无法单独接触台座的话那就是有人暗自潜入替换包裹留下刀痕地宫防守固然严密但终究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可这样追查就是大海捞针了!” 他想了想还是得彻底将客人的嫌疑排除掉再考虑高手偷入的情况开口道:“把法明大师喊过来!” “贫僧在这呢!” 话音刚落法明就唰的一下出现了眉宇间带着恭敬之意:“请李副使吩咐!” 李彦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这七日间来参观佛骨舍利的客人中有没有僧人必须回避的贵客?” 法明立刻点头:“有的弘化公主和吐谷浑前可汗三日前来寺内瞻仰舍利他们许愿之时我等退避在外!” 韦贞玄的脸色变了李彦也是一惊。 弘化公主是李世民的女儿当年李靖大败吐谷浑逼得吐谷浑可汗自杀后新的可汗上位就成了大唐的狗但后来统治不力被国内的势力推翻。 于是乎李世民和亲了一个女儿过去嫁给了二代狗可汗控制镇压国内势力那个女儿就是弘化公主。 而数年前吐谷浑被吐蕃大军攻入彻底亡国弘化公主和吐谷浑前可汗也就逃到了大唐在凉州居住下来等待复国的机会。 李彦看向韦贞玄:“这两位贵人在扶风县内?” 韦贞玄点头:“弘化公主和吐谷浑前可汗确实在县内难道是他们……?” 李彦露出沉吟正在思索却见一个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角怯生生的孩子声落入耳中: “大人大人我有一个发现能说吗?”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小小的身体,聪明的头脑,还有麻醉针…… 李彦看着用手拉着自己的上官婉儿。 身体虽然变小头脑依旧灵活无所不能的…… 窜戏了。 不过他倒想听一听这孩子的想法温和的道:“说吧。” 上官婉儿立刻松开手小跑到台座边上指着刀痕造成的缺口:“大人你这么高大如果用利刃砍上去这里会朝下裂可它现在是朝上裂开的。” 李彦走了过去抚摸着缺口的轨迹眼睛亮起:“聪明的孩子这个发现很重要!” 其他人同样来到边上却颇为不解感觉被排斥在外有种智慧上的格格不入。 上官婉儿眨了眨眼睛马上与台座站在一起做出挥砍的动作。 韦贞玄和杨再思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抚摸了一下痕迹脸色微变:“留下刀痕的是个孩子?” 李彦点头:“不错我们之前忽略了刀痕的受力方向如果是一个成年人挥刀刀痕必定有向下倾斜的角度而如果是一个孩子才会留下斜上方向的刀痕虽然也不能排除蹲下和跳跃的可能……” 他看向法明:“弘化公主一家来瞻仰佛骨舍利时有没有带着一个十岁以下的孩子?” 法明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有他们带着一位小郎君与这位小施主年龄相近。” 众人颔首:“那就是了!” 有了目标韦贞玄精神大振立刻道:“涉及弘化公主下官去请韦刺史来!” 李彦点点头此事最着急的是韦氏理应由他们冲锋陷阵。 韦贞玄告知地址离去之后李彦看向小不点:“破案的功臣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婉儿垂下脸低声道:“不敢称功罪女叫婉儿出身掖庭……” 李彦见她连姓氏都不敢说心中微叹又道:“有功就是有功婉儿你想要什么奖赏?” 上官婉儿小手摸了摸衣角扭捏的道:“我不要奖赏我想跟着大人学习……” 杨再思赞道:“聪慧过人敏思好学若可脱厄必定成才元芳你不妨教教她!” 李彦道:“既然事涉弘化公主的幼子有一个孩子在边上也更容易沟通婉儿你就随我们一起去吧。” 上官婉儿行礼:“是!” 李彦对杨再思道:“劳烦再思兄将此事禀告给李公关系到吐谷浑的可汗与王后与我等出使就产生了关联此事决不可等闲视之!” 杨再思正色:“元芳和韦明府先去沟通若是需要使节团出面我们立刻就来!” 李彦点头挥了挥手让武德卫将宽济押下去最后看向法明:“大师可愿录个口供证明弘化公主一家曾经在无僧人看管的情况下祭拜了佛骨舍利?” 法明稍稍沉吟干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愿为人证随李副使同往。” “这和尚怎么对我的态度比对主持都要恭敬?” 李彦凝视了他一眼微笑道:“多谢大师了!婉儿我们走吧!” 他一个口哨狮子骢立刻飞奔过来背后蹲着小黑鹰儿则在上空翱翔。 上官婉儿看不见鹰儿但对于蹲在马背后面皮毛金黑威风凛凛的小黑却哇了一声仰头一眨不眨的看着。 李彦看向她:“你平时是单独骑马还是别人带着?” 上官婉儿道:“平时都是珠娘姐姐抱着我的。” 李彦笑道:“那今天让小黑驮着你吧不用怕它很温和的。” 上官婉儿还未回答就感到身体一轻然后来到一个暖茸茸的背上下意识伸手一抱抱住了小黑的脖子。 小黑呜了一声有些不习惯李彦摸了摸它的脑袋它顿时安静下来。 上官婉儿先是一动也不敢动渐渐的才试探着用手碰了碰见小黑没反应才胆子大了起来用手轻轻抚摸那柔顺的皮毛。 直到小黑被摸得舒服了她才把脑袋埋在背上眼神变得沉静再无刚刚的讨好扭捏默默思索起来。 此时法明也从寺内牵来一匹马李彦翻身上了狮子骢一起策马出了法门寺往县城中央的刺史府而去。 弘化公主一家并没有住在驿馆而是在刺史府后方的府邸内。 因为他们的仆从人数太多。 这对曾经的吐谷浑国王和王后哪怕亡国八年了依旧还有相当的排场。 身边的护卫多达数百人服侍的下人更是近千。 李彦带着婉儿和法明来到府外时韦承庆和韦贞玄已经到了。 可即便这位岐州刺史出面接下来居然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一位管事模样的吐谷浑人才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将他们带了进去。 韦承庆面无表情韦贞玄脸色一沉。 李彦不急不躁上官婉儿颠颠的跟在他的身侧。 迎客的地点并不在正堂而是在一间偏厅。 “拜见青海国王、金化公主!” 众人走入长揖行礼。 青海国王就是前吐谷浑汗国的最后一代国君慕容诺曷钵他在逃入大唐后被封为左骁卫大将军、安乐洲都督、青海国王。 品阶很高左骁卫大将军是正三品安乐洲都督也是三品只是青海国王有些讽刺毕竟青海之地已经尽被噶尔家族占据。 而弘化公主则被封为光化公主。 弘化弘扬教化光化光复教化受封之名都有深意。 不过这位公主似乎也知道光复无望自请重回弘化之名。 行礼完毕后众人抬起头来。 李彦就看到主位上端坐着一对中年夫妇。 慕容诺曷钵今年四十七弘化公主今年四十八年纪并不大只是面容略显苍老头发也都白了不少显然日子过得并不舒心。 因此慕容诺曷钵开口时语气颇有几分冷硬:“韦刺史此来有何事禀告?” 韦承庆道:“老夫此来是因法门寺发生一案关系到佛骨舍利请问青海国王和金华公主是否三日前入法门寺祭拜舍利?” 慕容诺曷钵点头:“不错我们确实去祭拜过佛骨舍利。” 韦承庆道:“祭拜之时僧人并不在场?” 慕容诺曷钵傲然:“我等自有侍从何须那些僧人在场?” 韦承庆叹了口气:“好叫青海国王知晓事情的麻烦之处就在这里现佛骨舍利台座暗格中发现佛经秘卷与京中要案有关而事前此物并不在其中。” 慕容诺曷钵脸色顿时沉下不悦的道:“如此说来你是怀疑我们?” 韦承庆拱手:“不敢然祭拜舍利的全程中只有贵人一家不允僧人在场。” 我就是怀疑你们! 慕容诺曷钵怒气上脸刚要呵斥弘化公主却微微抬手这位青海国王立刻闭上嘴。 众人视线转移就见这位李世民的女儿当今圣人的姐姐开口: “诸位既然亲自前来此事必然关系重大我夫妇不是不通情理之辈然确实不知舍利台座有暗格也不知佛经秘卷是何物!” “韦刺史单凭我等不让僧人在场就多加揣测未免偏颇此事若是涉及要案还要查一查游侠之辈偷入地宫行此不轨。” 她说话有礼有节条理清晰韦承庆脸色顿时郑重起来:“公主教训的是老夫其实也不怀疑两位贵人只是那台座还被留下了一条刀痕而按照劈砍痕迹此刀极可能是小郎君所留!” 弘化公主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如此说来韦刺史是怀疑我们的孩儿?” 韦承庆道:“事关重大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慕容诺曷钵胸膛起伏手直接按向了腰间刀柄:“尔等安敢如此欺我王族!” 弘化公主则眼眶一红开始垂泪: “我有四子长子任镇军大将军、青海成王次子任右鹰扬卫大将军、青海宣王三子任青海喜王都不在此留于凉州任职……” “我夫妇年老体弱唯独幼子在身边侍奉我事事让他学***的慈孝终有几分孝心韦刺史要拿他去审问容我夫妇先与爱子告别如何?” 韦承庆根本不理那亡国之君的威胁却受不住公主这话赶紧拜下:“不敢不敢我等只是为了追查要案让小郎君来此问几个问题便是!” 弘化公主大滴大滴的泪水掉落哭得花白的头发都散乱了才哽咽地吩咐道:“去把复儿喊过来。” 婢女立刻应命去了。 但不多时给予的回复却是:“禀告王后小王子病了无力起身。” 弘化公主提高声调:“这时病了岂不是更惹人怀疑病了也要起来速去!” 韦贞玄脸色微变韦承庆眼中闪过寒光却只能道:“既然小王子犯病恐无力问话我等就先告辞了。” 李彦站在后面全程旁观一言不发也准备离去。 不料就在这时一只小手又拉住他的衣角:“大人大人我可以去看望一下小王子吗?” 李彦凝视着她:“别去有危险!” 上官婉儿迎着他的目光微微一怔却不愿意放弃机会从腰间取下个小盒子露出里面的银针低声道:“大人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的。” 李彦蚌埠住了。 麻醉针真的安排上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吐谷浑就是我祖父灭的,你还敢嚣狂? “我带你一起去!” 李彦挥去了既视感看着上官婉儿认真的模样点了点头。 肯定了这孩子的努力后李彦又叮嘱道:“别耍小聪明你手里的银针具备一定的突然性和杀伤力但真要防身是办不到的除非遇到生死危机迫不得已的关头平时不要拿出来明白吗?” 上官婉儿眼波流转哦了一声。 李彦话讲到了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气质开始变化。 之前他大权在握精神十足虽然年纪轻轻但自有一番气度。 可自从昨晚修炼了唯识劲后倒是进一步学会了收敛锋芒。 此时有意为之眼神趋至平和面部轮廓似乎都柔和了几分。 再加上一身便服李彦出面行礼竟有了一分狄胖胖的人畜无害:“在下李彦能否探视小王子看看他病情如何舍利台座内的证物是否与他无关?” 韦承庆目光微闪立刻道:“李小郎君愿意出面那再好不过了省得我等再来拜访!” 弘化公主只是抹泪慕容诺曷钵喝道:“韦刺史你莫不是在说笑这乳臭小儿有何资格要见我儿?” 韦承庆故作恍然:“啊老夫确实忘了介绍这位李小郎君是李公的嫡孙说起来还与吐谷浑有旧。” 慕容诺曷钵神色一僵:“李公?哪位李公?” 韦承庆似笑非笑:“自然是灭伏允的卫国公!” 慕容诺曷钵的怒火顿时熄了大半。 伏允是他的爷爷也是吐谷浑实质上的最后一任汗王。 贞观年间吐谷浑寇边李世民遣使前往多次释放善意结果此人均无悔改竟扣押唐使亲附吐蕃。 李世民也不跟伏允逼逼了直接派出李靖。 贞观九年李靖率军大败吐谷浑一路追杀将伏允逼到走投无路的绝境。 一说是上吊自杀一说是被手下所杀反正一国汗王的头颅被割下来由吐谷浑人献给了李靖。 到了那一步吐谷浑实质亡国不过那个时候的大唐也是百废待兴还没从隋末乱世中缓过气来。 唐人难以统治青海之地就扶持了一位傀儡可汗叫慕容顺。 这名字很真实因为此人久在大唐为质子视大唐为亲父孝顺无比。 可惜孝顺归孝顺能力不行哪怕有凉州都督李大亮以精兵为其声援回国不久还是被权臣暗杀。 慕容顺死后就轮到了这位慕容诺曷钵起初也不行是弘化公主入吐谷浑后镇压分化权臣助他收拾河山才勉强坐稳汗王之位。 而他从小在吐谷浑长大正好对应的就是李靖灭国的时期对于卫国公之名是如雷贯耳晚上听到都不敢尿床的。 此时慕容诺曷钵年过半百了儿时阴影仍在脾气突然好了:“原来是李小郎君将门之后一表人才啊!” 李彦心中好笑拱手一礼:“青海国主谬赞我想探视小王子不知可否?” 慕容诺曷钵眼睛瞟向妻子。 弘化公主伸手掩住额头看似在擦眼泪其实用审视的目光仔细打量着李彦。 看了片刻觉得威胁不大又见韦刺史并不罢休才点了点下巴。 慕容诺曷钵挥手:“既如此你们带李小郎君去后宅见一见复儿洗去了嫌疑也好让我儿安心养病。” 八名精锐的卫士上前半跪齐齐高声道:“遵王命!” 李彦转身与韦氏叔侄交换了眼神口中无声的吐出一句话:“取我旌节来!” 韦贞玄明白了很快告辞离去去通知使节团。 而李彦出了偏堂把腰间的链子刀解下交给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心领神会将刀很自然的抱在怀里跟了上去。 “前面就是小王子的寝舍了。” 八名卫士一路名为保护实则监视一起来到屋前。 还未进去浓浓的汤药味就扑面而来。 李彦开口:“看来小王子病情严重啊明明刚才公主唤人时还不知其子生病怎么才短短时间药味就如此重了是突发恶疾吗?” 卫士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屋内安静片刻后一位内侍走了出来低眉顺眼的道:“小王子患病我等不敢怠慢熬汤煮药因此味重还望这位小郎君见谅!” 这话倒不完全是托词古代中原王朝的庸医都比良医多周边国家医术更是往往与宗教信仰交杂半医半祭弄一锅浓汤出来毫不稀奇。 但李彦不答应了:“公主之子千金之躯岂能如此草率?” 他说着快步往里面走去内侍无法阻拦卫士则紧跟上去。 李彦来到房内绕过屏风就见榻上躺着一个锦衣玉服的男孩七八岁大正紧皱着眉头在哎呦哎呦呻吟。 这位就是弘化公主与慕容诺曷钵最小的儿子慕容复了。 天龙里的慕容复自然是虚构的但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姑苏慕容那一脉很可能就是吐谷浑王国的后代。 “小王子?小王子?” 现在这个同样担负着复国念想的小王子蜷缩在榻上当李彦上前呼唤时微微睁开眼睛:“你是给孤看病的医官?搭脉吧!” 见他早有准备地将胳膊伸过来李彦却不搭脉温和的道:“我不通医术。” 小王子声音冷下:“那你来做甚?” 李彦微笑:“小王子不必担心我与太医署多位御医相熟尤其是孙神医的弟子刘御医岐州距离京城不远快马加鞭大半日就能到了到时让刘御医为你看病。” 小王子闻言身体一僵摆了摆手:“孤不知什么孙神医头疼得很你退下吧!” 李彦道:“无妨公主肯定知晓孙神医之名你们速去前堂向公主禀告。” 服侍的内侍看了看小王子无奈之下领命去了。 小王子翻了个身子背对着两人似乎睡了过去。 李彦也不着急将链子刀从上官婉儿怀里拿了过来省得她抱着沉别在自己腰间。 上官婉儿站在他边上起初有些不耐但渐渐的心也定了下来。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安静的等待。 过了足足半个多时辰内侍终于回来禀告:“公主有言不可讳疾忌医小王子若身体还感不适是要请刘御医来看一看的。” 小王子从榻上翻身缓缓坐起:“你去对母后说孤刚刚喝了汤药又睡了一觉觉得好多了就不麻烦那位刘御医了。” 他吩咐完毕这才看向神情平和的李彦淡淡的道:“你是何人要见孤所为何事?” 李彦道:“在下内卫机宜使李元芳于法门寺佛骨舍利台座暗格中里面藏有玄奘大师的唯识劲秘卷此物与长安一桩要案有关因此特来查案。” 小王子身子微微绷紧语气傲慢的道:“这与孤何干?” 李彦道:“在舍利台座上我们发现一道刀痕角度似是孩童劈砍而近来祭拜舍利的小郎君只小王子一人。” 小王子冷笑:“别人就一定砍不出那样的痕迹么仅凭这点你就敢怀疑孤?简直荒谬!” 李彦看了看房间一侧的武架上面陈放着五六柄宝刀:“小王子往日佩刀吗?” 小王子哼了哼:“我等吐谷浑大好男儿自是佩刀的。” 李彦道:“那请小王子出示平常所用之刀我等对照一二也能得以印证。” 小王子又冷笑起来:“孤佩刀极多你若要查去库房慢慢查吧!” 李彦不以为意:“无妨我慢慢搜查总能得到线索。” 看着他平淡却又似能洞察一切秘密的眼神小王子面色变了变语气变得更加强硬:“孤的母亲是公主当今圣人是孤舅舅孤这样的身份岂会偷放包裹?更不会砍下刀痕引人注目!李元芳你退下不要打扰孤休息了!” 李彦笑了上官婉儿则首度开口:“你怎知是包裹?” 小王子一愣:“嗯?” 上官婉儿道:“暗格里的秘卷是放在一个包裹里面的但大人只提到是秘卷你却说偷放包裹如果不是你放的又是怎么知道秘卷是在包裹里的呢?” 小王子面色数变最终恼羞成怒:“来人啊给孤把她拖出去重重掌嘴!” “是!!” 卫士立刻如狼似虎的扑出。 上官婉儿赶忙去拿腰间的锦盒却见道道黑影覆了过来小脸变了色。 直到李彦伸出手冲得最快的卫士还未反应就跪倒下去。 其他七人尽皆如此。 眨眼之间八名精锐卫士就全部栽倒李彦对着上官婉儿笑笑:“小聪明使不得吧没有力量时不要贸然出头。” 上官婉儿重重的哦了声。 小王子怒不可遏起身叫道:“放肆!放肆!来人啊连此人一起拖下去关入大牢!” 李彦并不理会看向外面微微一笑:“来了。” 骚动声遥遥传来飞速逼近。 一队人马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王孝杰和彭博通。 而彭博通手里持着旌节也正是此物让府邸上的卫士投鼠忌器连连退避。 李彦伸手接过旌节下令道:“将嫌犯带出去!” 小王子速度极快的冲向一边探手取刀:“我是吐谷浑大单于之子!我看谁敢动我!!” 可他的手指刚刚接触到刀柄眼前一花十米开外的李彦已经出现在面前伸手一按他就浑身无力难以动弹。 看着这个面容扭曲的所谓王子李彦好心的给他科普历史知识:“真正的吐谷浑早亡了是我祖父卫国公所灭你早就没有资格称孤了……” “终究还是个孩子来人拖出去的时候轻一点!!”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吐蕃暗卫 “放开我儿!放开我儿!!” 后宅如此大的动静第一时间惊动了前堂。 当小王子被力道稍轻的拖了出去时慕容诺曷钵终于赶到嘶吼阻拦。 内卫上下无人理会。 本来就是扶持的藩国傀儡政权如今又成为了寄人篱下的亡国奴还真以为自己是人物了? 李彦看看此人更是有些厌恶。 若非此人统治无力弄得吐谷浑境内民不聊生大非川之战噶尔家族一声令下也不至于从吐谷浑之地就拉了二十万士兵出战。 哪怕二十万兵丁良莠不齐可人数毕竟摆在这里了可以想象几乎是能参战的青壮都加入到打大唐的行列里。 当然后来钦陵当大论统治时也是差不多的民不聊生也是全民参战将之推翻。 君王为舟万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儒家的这句话其实再准确不过李世民牢记在心很多统治者却是根本不愿意懂。 而相比起慕容诺曷钵的闹腾弘化公主看着李彦手中的旌节脸色剧变:“你到底是谁?” 李彦对于弘化公主还是有几分尊敬的毕竟下嫁吐谷浑保边境不乱她很有功劳:“大唐使节团副使内卫机宜使李元芳见过公主公主可劝小王子坦白我尽量保他从宽处置!” 弘化公主深吸一口气:“你小小年纪竟能当使节团副使还得赐旌节显然圣眷正隆我乃长公主你若给我一分颜面饶恕我儿我必铭记此恩!” 李彦沉默以对。 抬出李治来压我? 李治何时在意过所谓亲情别说并不是嫡亲的姐姐就算是长孙皇后所生的同胞姐姐在那位薄情寡恩的圣人眼中也不会有多重要。 而弘化公主对李治恐怕也没有多少亲情可念武周代唐时就改姓武了被武则天封为西平大长公主后来曾孙还娶了武则天的侄女。 李世民:“……” 辈分有点乱让朕捋捋。 弘化公主见李彦丝毫不为所动又见儿子在哀嚎知道此事难以善了态度再度变化抿起了嘴:“那让我夫妇一同参加审问总是可以吧?” 李彦知道他们的在场就是给小王子底气。 但有时候父母在场往往更能瓦解心理防线。 他点头道:“公主请!” 众人直接往刺史府而去。 刺史管理一洲事务刺史府上也有牢狱关押的是重犯要犯。 岐州又是上州刑具设备齐全当小王子被押了进去这孩子双股战战连站都站不稳。 而公主夫妇的走入让他如蒙大赦:“父王!母后!救我!救我啊!” 直到李彦一起进来高呼声才戛然而止。 李彦之后是韦承庆、韦玄贞、沈巨源最后连李义琰都走了进来。 大唐正副使者各自持节。 看着两杆旌节弘化公主的目光更加凝重。 这个时候她知道硬抗是不可能了只能指望自己的儿子犯的事情罪过不大。 然而李彦开口就让牢内空气一寒:“把他给我吊起来!” 两名狱卒迟疑了下还是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两条胳膊半吊起来。 小王子整个人傻了。 更傻的是他的爹娘虽然面色无比难看却不敢阻拦眼睁睁目睹这一幕的发生。 下马威之后李彦开始讲述: “朝廷中有叛逆暗通吐蕃内卫大理寺刑部连番审问证人最后竟遭封口圣人震怒!” “凶手所用的手段就是唯识劲而暗格内藏着的则是此劲秘卷普天之下除了大慈恩寺内的窥基大师手中这很可能是唯一流落在外的秘卷。” “我原以为玄奘大师在法门寺收了一位传人没想到这个装了秘卷的包裹竟是你趁着祭拜舍利时偷偷换进去的如此一来我很有理由怀疑那位凶犯与你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说到这里他目光熠熠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油然而生:“现在你爷娘也在这里说吧坦白从宽!” 小王子之前说漏了嘴知道矢口否认是不可能了眼见爹娘无法救自己眼中更是涌起绝望。 他垂头沉默片刻低声道:“是一个人让我放的。” 所有人都是面色一正李彦问:“谁?” 小王子摇头:“我不知道那人是谁我只听过声音那个人始终站在黑暗里我根本看不见……” 李彦眉头扬起:“这样一个藏头露尾的家伙你就愿意听此人的话把一个不知来历的包裹放到舍利座下?” 小王子道:“我并不知你说的那个秘卷关系到京城内的案子我也看了包袱里面就是一些佛经秘卷上的武功我还学了学根本学不会那个人说过是物归原主事成后会教我一套厉害的劲力我也就顺手做了……” 李彦面色变得凝重:“物归原主?” 韦贞玄在边上憋不住了:“你打开暗格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何物?” 小王子道:“有一尊佛像我挺喜欢就拿走了。” 韦贞玄断然道:“那佛像多大你小小年纪就一路抱走了?” 小王子道:“我交给侍卫侍卫带着走的。” 韦承庆看向公主夫妇:“两位对此一无所觉?” 弘化公主不发一言慕容诺曷钵则道:“我看到了只当是法门寺所赠并未在意。” 众人露出不齿之色。 明明就是偷盗还寺院所赠溺爱孩子到了这个地步当真是活该。 韦贞玄:“你将佛像放于何处?” 小王子道:“就在我屋内柜子中。” 韦贞玄也顾不上别的立刻走了出去。 李彦继续问道:“那你在台座外留下刀痕又是何用意?” 小王子道:“我听闻这台座受佛祖庇护连大火都烧不毁心中不信正好近日新得了一柄宝刀就试着砍了一刀……” 众人:“……” 低素质游客做的事情你真是一件不拉。 杨再思不解:“你既偷换了暗格之物还敢试刀?” 小王子理直气壮的道:“正因为我不知此事严重啊才试了试刀的锋芒事实证明那舍利佛光根本无用被我一砍就裂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难免有些失望。 原本以为能抓到凶手的线索结果只是一场被宠坏的孩童玩闹意外吗? 或许那个指使他的人别有用心但想从这孩子口里问出线索显然希望渺茫。 弘化公主定了定神开口道:“可以将我的孩儿放下来了吗?” 李彦微微一笑:“公主令郎君的话你信吗?” 弘化公主面露怒色一国王后实际掌权者的威仪展现:“李副使此言何意?我孩儿小小年纪固然淘气胡闹被奸贼利用却也不是大过你难道要盯死不放?” 慕容诺曷钵也吼道:“我儿已经坦白李副使还要问出什么才肯罢休!” 李彦悠然道:“令郎君很聪明仓促之间能编出这样符合身份年纪的谎言相当不错但他终究是孩子还是忽略了一点。” 弘化公主的瞳孔微缩:“什么?” 李彦不答来到小王子面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装病?” 小王子愣了愣垂了下去眼珠滴溜溜乱转起来。 李彦缓缓踱步语气平和却字字如击心间:“按照你刚刚所言你根本不知此事严重被人上门询问解释一下便是或者性情高傲自忖是大单于之子那就干脆不见反正都是小事。” “结果你偏偏选择了装病还特意熬药煮汤让我把脉就是为了不被审问。” “这是完全心虚的表现。” “果不其然后来知我认识刘御医害怕被戳穿病又突然好了你心中无鬼何须反复?” 小王子额头流下冷汗。 李彦却还没有说完:“你刚刚的那些话应该不全是假的有一部分是真的我姑且猜一猜。” “你确实不知道包裹之物的重要性而留下刀痕是不是为了试刀这点我不确定毕竟年轻人偶有跳脱之举也实属正常。” “但那个让你办这件事的人你应该知道对方的身份对方的身份才是此案的关键你为了脱罪故意否认!” 李彦停下看着小王子惨白的脸最后总结:“小小年纪能有这份急智相当不易可谎言就是谎言总有前后矛盾的地方。” “不要再抱侥幸心理了你若能做得滴水不漏我们根本不会找到你你的爷娘也不必陪你在此处受罪明白吗?” 小王子抬头看向公主夫妇。 慕容诺曷钵左右看着有些无措弘化公主权衡利弊对儿子微微摇了摇头。 眼识开启后李彦眼观六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微笑道:“你看你娘也知道你再不说就彻底没救了坦白从宽说吧!” 弘化公主:“……” 小王子终于惨然道:“我也不确定那人的身份只是怀疑他……他是……吐蕃暗卫!”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后悔,现在就是相当的后悔! “什么!!” 吐蕃暗卫之名一出最先勃然变色的是公主夫妇。 尤其是慕容诺曷钵前所未有的大怒冲到小王子面前一个巴掌就狠狠抽了上去:“畜生!那**贼整日在臣子中挑拨离间阴谋作乱才让我痛失汗王丢了国土你居然听从他们的话?” 弘化公主抿起嘴同样走了过去一字一句地道:“孽子你如今已是大唐子民你敢叛国?” 李义琰一直保持沉默此时脸色沉下:“是那个暗卫吗?” 边上的杨再思道:“应该没错了就是禄东赞效仿我内卫回国后所设立的谍报部门。” 在出使之前杨再思调查了许多禄东赞的资料很清楚那位曾经的吐蕃大论一手缔造了辉煌的噶尔家族虽然已经去世影响力还深深留存。 此时他面容肃然:“根据内卫目前整合的情况这个暗卫激发了吐谷浑国内矛盾使得吐蕃用最短的时间吞下了吐谷浑如今又入我大唐兴风作浪!” 李义琰颔首:“那此案牵扯出暗卫就在情理之中此子乃吐谷浑王族大有利用之处。” 杨再思道:“不仅如此慕容五燕早成历史在鲜卑族裔里慕容吐谷浑还是有威望的此事性质严重了!” 确实严重慕容诺曷钵暴怒连续几个巴掌把小王子扇得脸颊高高肿起满嘴都是鲜血呜咽痛哭。 慕容诺曷钵手发泄之后眼眶发红:“孽子!孽子!我们都要被你连累啊!” 弘化公主则悲声道:“我夫妇教子无方竟被蕃贼所用还有何面目入京见圣人我自请下狱!” 她要拜下被韦承庆扶住牢狱内拉拉扯扯乱成一团。 李义琰见了目光凌厉立刻一顿旌节:“肃静!!” 空气为之一静。 李义琰冷冷道:“公主请你归位不要阻扰我等办案!” 弘化公主容颜一黯头发似乎都花白了几分起身回到位上慕容诺曷钵也失魂落魄的跟了过来。 李义琰对李彦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询问。 李彦一直默默观察此时来到小王子身前继续审问:“你说不敢确定那个人身份那总该有依据你凭什么怀疑对方是吐蕃暗卫的人?” 小王子抽泣的道::“他说当年灭了我的国家……那些作乱的部落头领彼此间的关系……他几句话就说得清清楚楚……我才觉得他是暗卫……” 李彦微微点头:“那他承诺了你什么?” 小王子哀声道:“他问我单名一个复字是不是很想复国……我当然想……我想当真正的王子……父王母后也想复国……整日都想……呜呜呜!” 此言一出公主夫妇低下头去身体轻轻发颤。 李彦问:“那个人是何模样?” “我真的没见过那人长相!” 小王子轻轻摇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他从未出现在我面前说话还慢声音沙哑显然是装的。” 李彦眉头扬起:“这样藏头露尾的人你为何信他?你第一次见他时在什么地方?” 小王子道:“是在府上练武之时他突然出声指点我刀法得他所授我能轻松击败王府卫士我以为遇到了隐世名师……” 对于小孩子这确实是最适合的接近方式李彦问:“从何时开始的?” 小王子答:“约一月之前他每隔三四日来教我一次。” 李彦招来王孝杰:“去查王府上的卫士确定小王子练功时有没有突然进步的情况如果有问明白是从哪一日开始的?” 王孝杰领命去了李彦又看向小王子:“你之前说把佛经包裹还回去的行为是物归原主这话是疑似暗卫之人所言?” 小王子道:“不错他说这包裹内之物正是取自法门寺教了我开启台座暗格的方法让我在祭拜佛骨舍利的时候把包裹放进去。” 李彦目光凝重起来:“你仔细回忆关于这个包裹还有什么细节?” 小王子仔细想了想道:“他起初想传我那门唯识劲还把佛经讲解给我听问我有没有感悟……” 李彦奇道:“为什么传给你?你们不是认识了不足一月吗?” 小王子道:“他说我很有习武天赋唯识劲所需天赋极高当世没有几人能成单靠长安那群闭门造车的和尚玄奘大师的惊世所学就要失传……” 李彦上前捏了捏他的筋骨感应到一股不弱的劲力在体内流动微微点头:“你的天赋确实不差。” 此子刚才被打成那样短短时间内不仅说话变得灵活脸颊的浮肿也略有消退这都是体内劲力的自愈效果。 李元芳从三岁开始练功在这个年纪时武功也只是初成这小王子能有如此造诣体质属性差不多有十二三点了是千里挑一的天才。 小王子丧气道:“但我根本学不会那唯识劲他说我虽是亡国之人却从小锦衣玉食吃苦太少不及吐蕃苦寒之地成长起来的良才放弃之后才让我把包裹送入寺内当是物归原主……” 李彦微微点头唯识劲确实需要艰苦卓绝的练功环境那人真是有传功之意。 小王子接着道:“我当时急了说我也看不上和尚的武功我要那种能带兵打仗冲锋陷阵夺回故土的本事他就教了我几式刀法。” 李彦明白了:“你新学了刀法又痛恨学不会佛门劲力看到那舍利座想到寺内所传的佛祖庇护就起了恶念一刀砍下?” 小王子泪水重新蓄满眼眶:“我不该砍那一刀……我不该砍那一刀……我好后悔啊!” 这次不是被打哭的是真的后悔相当的后悔。 学不会唯识劲恼羞成怒学了新刀法得意洋洋再加上素质低顺手破坏景点最后成功入狱…… 慕容诺曷钵听了儿子的交代恨不得用鞭子把他活生生抽死让你手贱!让你手贱! 弘化公主则叹了口气只觉得以前太过溺爱导致今日自作自受。 涉及到吐蕃暗卫还关系京城要案这件事性质严重了。 李彦看了看审问录事让小王子按下手印后对公主夫妇道:“你们好好照顾他这段时间有什么好吃的有什么遗憾的都尽量满足……” 小王子不哭了吓傻了。 慕容诺曷钵也一懵:“我儿……我儿……罪不至死吧?” 李彦看向弘化公主:“公主请借一步说话。” 弘化公主跟着他来到边上面上有几分请求。 刚想服软为儿子尽量争取宽大处理李彦低声说了一句话她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李彦道:“为今之计公主需速速入宫面圣求一份诏书!” 定了定神她深吸一口气:“明白了我立刻进京入宫求见圣人!” 李彦道:“速去速回尽快与使节团会和。” 弘化公主正色行礼:“多谢李副使此事若真实乃保我全家性命!” 被妻子交代了几句目送她匆匆离去家里的顶梁柱没了慕容诺曷钵直接偃旗息鼓。 李彦同样往外走去不忘丢下一句话:“青海国主别忘给令郎君吃点好的……” 慕容诺曷钵乖乖应了一声小王子闻言咯的一下直接抽了过去。 众人刚刚离开牢狱就见韦贞玄迎面而来眉宇间带着喜色。 韦承庆一见就知道祥瑞的事情定了顿时放下心来。 韦贞玄步履轻快地来到面前拱手道:“此次多谢李副使多谢诸位使节!” 李彦不想多沾祥瑞之事只是微微点头又对韦承庆低声说了一句话。 韦承庆脸色郑重起来:“老夫立刻书信一封!” 送走韦氏叔侄只剩下使节团三人。 有沈巨源在整肃队伍李义琰和杨再思也不急着会和讨论起刚刚的事情来。 李义琰担忧:“岐州距离京城快马只需半日吐蕃暗卫竟已摸到此处长安之内恐也不得安宁!” 杨再思则有些忿忿:“尤其想到玄奘大师的秘传竟被吐蕃贼人所用实在痛心啊!” 李彦道:“唯识劲是玄奘大师自创但唯识宗的理论是出自天竺的大乘瑜伽行派唯识系吐蕃在佛法武学上更偏向于天竺那个人学了玄奘大师的唯识劲去若能发扬光大也是玄奘大师所愿只是此人将唯识劲用来暗杀害人就大大辜负了此法所传的初衷!” 李义琰则问道:“元芳你刚刚跟公主说了何事她匆匆离去要入京面圣?” 李彦神情凝重:“叔公这件事关系重大猜测之言暂不作数等公主回来了我再告诉你们……” 李义琰斩钉截铁的道:“不许隐瞒无论何事一起担责!” 李彦沉默少许开口道:“我问公主她能不能保证远在凉州的另外三个儿子没有被吐蕃暗卫狡言策动?”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人的教导,榜样的力量 慕容诺曷钵和弘化公主有四位嫡子。 长子慕容忠任左威卫大将军被封青海成王。 次子慕容万任右鹰扬卫大将军被封青海宣王。 三子慕容智任左骁卫大将军被封青海喜王。 慕容复是最小的儿子亡国后出生的啥也不是。 当然上面三个兄长听起来很牛逼其实都是虚的。 且不说青海之地被吐蕃所占什么国主成王宣王都是安慰那些武官也不具备实权。 比如慕容忠七岁的时候就授左威卫将军那是十六卫的从三品武将七岁的娃娃能做什么? 后来又升大将军同样是个员外虚职。 即便如此当李彦提到公主的另外三子李义琰和杨再思也为之动容。 杨再思急道:“那几位慕容王子麾下可是有不少吐谷浑旧部的!” 李义琰凝重地道:“陛下让他们待在凉州就是为了收拢昔日残部抵御蕃贼侵扰他们如若被暗卫策动必定酿成大祸!” 李彦道:“叔公不必过于紧张目前还处于猜测阶段双方终究是死仇暗卫把吐谷浑折腾得亡国这种策反肯定不易我最初甚至没有考虑过直到见了这位小王子……” 杨再思道:“对七八岁大的孩子明知暗卫是祸害吐谷浑的罪魁祸首居然还听从其命令, 显然复国执念深重他那三位哥哥, 万一也存着些奢想妄念, 是会被敌所用的!” 李义琰沉声:“凉州是陇右咽喉, 绝不能乱!元芳你让公主入京面圣, 是要求她主动将此事禀明圣人恭待圣裁?” 李彦点头:“不错那样有挽回的余地, 她的几个儿子本来也无实权若是送入长安还能得一番富贵可如果留在凉州, 真要起了不臣之心全家都要被累及。” 杨再思皱眉:“可吐谷浑的旧部只认鲜卑王族几位王子离开了, 那些人怎么办?受凉州刺史管辖么恐怕也会生出事端啊!” 李彦道:“我们带着国主和公主去凉州让他们坐镇边境。” 李义琰道:“此法稳妥。” 将他们的孩子送入长安为质公主夫妇则坐镇边境。 终究是曾经统治了吐谷浑二十余载的汗王和王后, 他们扎在那边噶尔家族统治着吐谷浑旧土, 也不舒坦。 不过夫妻俩年纪大了, 李治算是体谅才许两人入京享福。 现在没教育好孩子, 自己酿成的苦果自己咽继续在边州撑下去退休什么的就别想了…… 初步定下处理的办法后李义琰和杨再思往使节团而去, 李彦想了想准备最后去一趟法门寺。 疑似暗卫的人员极有可能是玄奘的秘密传人十六年前玄奘大师在法门寺内开坛讲法那个时候收了徒。 所以到法门寺内还需要找些有能力的僧人负责协助查办此事…… 唰! 正想着呢一个光头闪了出来。 法明出现在面前, 双手合十微微而笑。 李彦一惊:“大师你这是从哪里窜出来……咳你还没离开啊?” 法明道:“李副使未走贫僧岂能离去?” 他也不想当佛祖私生饭了直接请求道:“贫僧望能随侍左右聆听我佛教诲!” 李彦琢磨了下这意思终于明白对方为啥如此热情:“大师舍利塔前的它心通之法只是例外你还是在法门寺中修持侍奉在佛骨舍利左右吧。” 法明道:“不瞒李副使贫僧不日将往洛阳魏国寺原本就不再于法门寺内修行想是我佛见贫僧虔诚才有机缘贫僧心向我佛绝无动摇!” 先是卖茶的又是大唐使者现在还想来考验我的虔诚? “佛门小故事听多了吧……等等魏国寺法明!” 李彦眉头微动重新打量这位宝相庄严的僧人。 弄了半天历史上向武则天进献《大云经神皇授记义疏》传扬弥勒下生造势女主当国为女帝登基提供理论依据的就是你这老小子? 李彦不客气了体内运转唯识劲法神情变得安宁祥和:“我将出使吐蕃有一事拜托大师!” 法明恭敬的道:“贫僧谨遵法旨!” “昔年玄奘大师讲法之时寺内有僧人得圣僧看重……” 李彦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或许不局限于僧人但肯定与那场讲法有关得玄奘大师收为传人此事关系重大希望大师为我查明便是大功德!” 这件事很难因为法门寺不比寻常的寺院人员流动性很大慢慢调查需要很长的时间。 法明却毫不迟疑的应下:“是!” 李彦双手合十:“多谢!” 法明觉得往生极乐稳了以佛法定力压制住狂喜:“岂敢!岂敢!贫僧告退了!” 他再行一礼倒退着离去等出了院外走路差点蹦蹦跳跳。 李彦无语地摇了摇头往刺史府外而去。 来到停放狮子骢的马厩前远远的就见一个小不点蹲在小黑面前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李彦走上前去:“婉儿等久了吧我们走!” 上官婉儿道:“我想骑骑它它不让!” 李彦摇头:“小黑是不能骑的刚刚在马上它驮着你没关系但到了马下你身体再轻也容易给它的腰脊造成负担。” 上官婉儿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转而好奇问道:“那位小王子交代了么?他为什么要将包裹藏在台座里面?” 李彦道:“已经交代了此事关系重大你很有功劳想要什么奖励啊?” 上官婉儿笑道:“我不要奖励只想帮帮大人!” 李彦看着她小脸上讨好的笑容正色道:“婉儿我不是你父亲也非你家长辈更谈不上德高望重的‘利见大人’你这个称呼用的不对。” 上官婉儿笑容略微僵硬起来还是努力道:“可我就觉得你像我家大人啊很亲切你之前也保护了我!” 李彦道:“你觉得亲切偶然喊喊倒是无妨童言无忌但凡事过犹不及你老是屈意讨好别人久而久之自己也会轻贱了自己。” 上官婉儿笑容消失垂下头去。 李彦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不喊大人只要做正确的事情我也会保护你的走吧!” 他把上官婉儿一提放在了小黑身上翻身上马往使节团赶去。 上官婉儿脸上先是恼怒然后又露出茫然最后伏在小黑身上摸着那金黑色的皮毛又开始思考。 胡思乱想了片刻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昨晚她拼台座拼了好久一早就起来卖力表现终究是孩子实在耗不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悠悠醒来发现使节团已经重新上路。 而这次相比起前三日的正常行进速度明显加快。 有武德卫不解上前询问。 李义琰冷硬的声音响起:“我们要速速抵达凉州到了那里再休息全员上下不得再有半分懈怠!” 沈巨源大声道:“你们早该习惯没有驿馆住宿的日子了我等军内将士哪有暖榻温房?到了吐蕃境内更是苦寒之地那露宿野外的滋味更苦!” 杨再思接着道:“现在适应总比到了敌国境内再强行适应的好。”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众人感受着空阔野外吹来的寒风脸色不免难看起来。 今夜要开始遭罪了。 慕容诺曷钵和小王子也在队伍里紧了紧衣衫再无之前的尊贵。 小王子起初是傻的:“父王我们这是要去凉州?难道要在那里行刑?” 慕容诺曷钵没好气的道:“都是你这孽子害的放心吧你罪不至死!” 小王子又喜又怒:“你午膳时给我吃了顿好的我哭成那样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只是上路?” 慕容诺曷钵吼道:“知足吧近来一段时间那是你最后一顿好的你这不知轻重的孽子该受些教训了!” 为了提速使节团并没有在下一个县城停下一直在官道上赶路。 直到太阳西下夜幕降临才在沈巨源的带领下寻了一个避风易守的地方作为露宿的营地。 众人将赠予吐蕃赞普的礼物车队放在最外围成一圈然后在中央露宿。 沈巨源忙前忙后教了许多野外生存的技巧。 不少事情让李彦都开了眼界尤其是士兵腰间的胡禄。 胡禄是一种木制蒙皮的箭筒平时挂在腰上。 中间朝上的部位有个收腰野战扎营的时候唐军士兵就拿这个当枕头把箭筒往头下一枕就能睡了。 关键是用空胡禄当枕头由于是木制中空就是一个绝佳的共鸣腔可以放大远处地面传来的声音晚上枕着它睡觉人马逼近时就能听到响动立刻警觉起身。 古人的智慧! 李彦领了一套野战装备笑了笑道:“婉儿你就睡在小黑边上吧它也会保护你的!” 上官婉儿哦了一声看着李彦走远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针盒。 尚宫严厉的教导浮上心间:“好好观察身边的每一个人你今时曲意奉承明日他们便为你所用……再练好无影针谁敢逆你便叫那人死得悄无声息……” 可紧接着她又想起李彦温和关切的话语:“老是屈意讨好别人久而久之自己也会轻贱了自己……你不喊大人只要做正确的事情我也会保护你的……” 两道声音交杂在脑海中她正皱眉想着突然身上一软就见小黑伸出尾巴将她往怀里一揽。 上官婉儿嘴角弯起抱住大猫不再想那些烦恼美美地闭上了眼睛。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衣锦还乡,名动凉州的李元芳回来了! “凉州终于到了!” 眺望着远方的县城轮廓使节团上下齐齐舒了一口气。 连李彦都变得风尘仆仆衣衫相较之前略显狼狈精气神却更加昂扬。 唯识劲的进境喜人他也不贪心专修眼识。 此时目光如炬极目远眺只觉得一切印入眼帘清晰无比。 关键是对于旁人的眼神也极为敏感。 此时李彦回头与弘化公主的视线一对。 这位长公主入京面圣得到了李治的圣旨诏书。 然后只带了四个亲随一路快马加鞭就赶了上来。 “我夫妇教子无方圣人仁德宽宏只要还未作乱一概既往不咎。” “如果已经作乱为祸呢?” “处死!” 那大义灭亲的眼神绝非作假。 “使节团目标太大我先护送国主公主和小王子入城等到确定情况后你们再跟上!” 李彦雷厉风行直接跟弘化公主的一名护卫换了衣服与李义琰三人进行了最后的沟通:“此行首要任务是保凉州稳定如果可行抓捕吐蕃暗卫对我等接下来的吐蕃之行将大有好处。” 杨再思点头:“不错我们只知暗卫之名对于里面的组织结构成员安排全部一无所知必须掌握对方的情况才能加以针对。” 李义琰凝声道:“贼人可能情急反扑, 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李彦点点头对着王孝杰和彭博通叮嘱:“我不在时, 你们一定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好李公!” 两人领命:“是!” 正在他准备离开时, 一只小手又拉住袖子:“李副使, 我也想一起去有孩子更能让贼人没防备。” 李彦毫不迟疑的拒绝:“不行, 你去固然能降低敌人的警惕却也会将自己置身险境我到时候不见得能顾得上每一个人!” 上官婉儿哦了一声, 松开了手。 李彦安慰道:“凡事要量力而行别灰心!” 但看向双目无神的小王子他的眉头皱起:“小王子振作点!” 小王子呆呆地回答:“我懂!我听!我再也不敢了!” 李彦道:“你之前编造谎言时, 不是很有急智么怎么现在连位小娘子都不如就这还想复国?” 听到复国两字小王子一个激灵终于恢复过来看看上官婉儿梗起脖子嗤笑道:“我会不如她?” 上官婉儿旁观, 虽然难以理解复国执念, 却记住了密码。 李彦换了匹普通的马让狮子骢和小黑留在使节团内, 却将鹰儿带上:“这些日子光顾着赶路给你的训练都少了, 假动作都没了!” 鹰儿抖了抖翅膀有些委屈。 李彦又笑道:“不过这次该你显现威风了, 去吧充当我天空的眼睛!” 鹰儿欢叫了声, 振翅翱翔, 飞向天空。 一行人出发, 入了城后直奔刺史府。 但他们并未进入, 而是在府外寻了一处宅院, 李彦再持信件入府拜访。 原凉州都督裴行俭卸任入京后都督之位暂时空缺如今凉州最高长官就是刺史韦待阶, 出身京兆韦氏。 接了岐州刺史韦承庆的信件, 韦待阶立刻接见李彦:“李副使之名, 如雷贯耳岐州之事多谢相助了!” 李彦道:“韦刺史客气了三位王子身边可能有吐蕃暗卫伺服贼人图谋不轨我等稍有不慎恐将酿成大祸此来要拜托韦刺史了。” 韦待阶正色道:“我身为一州刺史保境安民是应尽之责谈何拜托?若是真有危害我不能查才难以向交代是我要拜托诸位才是!” 公主一家带入府中见礼之后李彦立刻问道:“三位王子现在何处?” 韦待阶看了看公主夫妇略有尴尬:“这……恐怕要询问一二!” 本就是三个边缘人谁又会关心他们在哪? 所幸这三位王子麾下各自聚集了许多吐谷浑人十分醒目。 韦待阶派出人手后很快打听到他们所处的位置在堪舆图上标示出来:“大王子和二王子就在姑臧县醉香楼中正在设宴三王子则在神鸟县中。” 弘化公主闻言松了口气:“好都在城中。” 凉州下辖五县除了相当于首府也是六朝古都的姑臧县外还有神鸟、昌松、天宝、嘉麟四县。 不过神鸟县和姑臧县其实就在同一座城市是同城分治神鸟管西边姑臧管东边酷似长安城里的长安县和万年县。 李彦问道:“三王子是在神鸟县内活动还是就住在神鸟县内?” 韦待阶派出的人手回答:“三王子的府邸就在此处。” 李彦目光微动:“韦刺史如果要在凉州生乱是姑臧县更好攻破还是神鸟县更易制造混乱?” 韦待阶谨慎的回答:“姑臧县守备精锐神鸟县相对而言确实要差些!” 李彦看向弘化公主:“三位王子往日的关系如何?” 弘化公主知道轻重实话实说:“亡国之前他们关系并不好却也未到兄弟阋墙的地步来到大唐后变得和睦了许多。” 都是亡国奴也不争了就很真实。 李彦又问:“那三子之间是大王子和二王子亲近?” 弘化公主皱眉:“这倒不是老二一向和老三走得比较近。” 李彦道:“既是宴客为何将三王子撇在一边?两位离开时三位王子是分开居住还是聚在一起?” 慕容诺曷钵脸色微变:“我们离开时他们兄弟都住在姑臧县内彼此之间也有照应现在却分居两县老三……的身边是有所图谋?” 李彦摇头:“不可疑人偷斧还要细细调查!” 小王子提议:“我和三哥很亲近要不我扮成离家出走的模样入三哥府上套套话?” 弘化公主脸色微变李彦则断然拒绝:“不可自作聪明你离家出走能从岐州一路走到凉州?早就被府上的卫士带回去了你上门以为是套话结果打草惊蛇的可能性更大!” 小王子不太服气弘化公主却立刻握住他的手重重捏住。 李彦看着公主一家:“倘若吐谷浑旧部被贼人挑唆作乱三位要一起出现才能在最短时间内平复骚动一个都不能少!” 两个大人带一个孩子最具说服力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将这小熊孩子提溜过来的原因。 公主夫妇点头小王子没了表现的机会也不甘不愿地应声:“我明白了!” 李彦又看向韦待阶:“韦刺史我准备了一些信件劳烦派人送出调查此事由他们行动最不易被吐蕃暗卫察觉。” 韦待阶接过看了看信件上的姓名微笑道:“我险些忘了李副使是在凉州长大这次也是衣锦荣归!” 信件送出来得最快的是衙役张环何竟:“六郎!” 李彦见到他们还挺亲切的:“两位别来无恙否?” 张环何竟都十分激动:“我们都好终于又能在六郎麾下做事……” 来的第二快的是凉州的世家子们。 李彦只联系了三位。 当时一起打马球对阵吐蕃使节团时一共上场五人。 李彦、安忠敬是其中两人剩下的三位就是他们贾思博则在场边为五人加油鼓劲。 看到他们时李彦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感慨。 物是人非了。 可他们则是狂喜的冲了过来:“元芳真的是你!” 不过对于李彦来说已经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但对于这群在地方上享乐的世家子而言那次辉煌记忆犹新茶余饭后依旧会谈起。 我们和李元芳一起剃了吐蕃光头逼得对方主动认输! 只是三人细细打量却发现李彦的打扮不太对劲不禁奇道:“元芳你不是在长安升到五品服了绯袍么?为何这副装束?” 李彦笑道:“我是回来执行内卫任务有事需要你们帮忙!” 三人与有荣焉全身上下都亢奋起来一拍胸脯:“你尽管吩咐只要不是犯上作乱我们都陪你做!” 李彦低声将事情说了一遍:“请三位回去后告知家中长辈并且寻找到熟悉三位王子的人我要知道他们近来的具体动向!” 听闻关系到吐谷浑旧部三位世家子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又见韦刺史在一旁纷纷拱手:“是!我们这就去!” 几乎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是武威安氏的到来。 这个地头蛇般的出现让韦待阶神色都为之一正。 而李彦看着一位熟人微微点头。 那人眼睛大亮:“李将军可还记得小的?” 当时赠送小黑的就是这个仆人李彦确实记得:“你叫汤五是吧?” 汤五激动不已:“正是!正是!没想到李将军还记得!” 李彦转向为首的管事:“安管事此事就交给你们了务必一击中的!” 管事恭敬的道:“阿郎和小郎都关照了李将军等同于他们之命我等必尽全力!” 等到众人纷纷散去李彦再看向凉州的堪舆图。 “我回来了谁也别想在我的家乡生乱!”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真乃神鹰也! 神鸟县北。 前吐谷浑三王子现青海喜王左骁卫大将军慕容智的府邸中。 拆开信件慕容智看了之后微微皱眉:“孤的父王和母后要回凉州了。” 他的身后立着一名魁梧卫士半边脸庞都被胡须掩盖看不清楚容貌此时也不打招呼探手就拿过信件。 卫士扫视一遍沉声道:“与使节团同回凉州让三位王子去迎接……哼!怎的这般多事?” 对于此人的无礼举动慕容智脸上浮现出怒意:“孤为了搬来神鸟县前段时日故意与两位兄长争吵如今父王和母后回来孤要主动与两位兄长认个错搬回去住。” 卫士摇头:“不可姑臧县无法成事王子必须留在神鸟县内至少要将府邸设于其中!” 慕容智怒道:“放肆!你有什么资格教本王做事!” 卫士低头道:“伟大的王子是我的过错!” 慕容智眼珠转了转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努力效仿父王收拢人心的姿态:“角尔你也是我鲜卑族人就甘愿为吐蕃效力?等孤复国封你为王, 你的后代也可世袭如此地位, 不比见不得人的谍细要强得多?” 听着这位亡国王子的许诺, 角尔眼中闪过不屑, 却也趁机道:“王子想要复国唐人不可倚靠, 终究是要下定决心的!” 慕容智脸颊抽动了一下松开了手:“你也不必欺孤吐蕃觊觎陇右膏腴之地已久, 凉州乃要冲你们都不敢发兵来攻还想孤的部下卖命牺牲那是万万不能!” 角尔道:“请王子移步!” 两人来到了前院。 这处宅邸极大和长安那些高官权贵的前院一样, 甚至能进行一场小型的马球比赛。 而这空阔的地方, 此时正有数百身穿戎衣, 弓刀俱全的吐谷浑士卒在操练。 一道道魁梧身躯角抵摔打, 勇武十足。 “王子别小看这区区数百人如此精悍兵卒, 待得时机成熟定能在城中造成一场大乱!” 角尔得意地道:“而这些军械原是唐人折冲府内的兵器现在也为我等所用王子还有什么好犹疑的?” 慕容智冷笑:“孤犹疑不定?那钦陵大非川之胜, 不过侥幸如今大唐出兵他立刻撤军这般欺软怕硬之辈, 孤怎可信他?” 角尔摇头:“大非川之战, 我吐蕃胜的是唐人名将薛仁贵, 怎是侥幸?大将军撤军, 只是要耗唐人军粮挫唐人锐气, 唐人大军不可久守西域班师之时我军再行侵扰才是上策!” 他正色道:“只待时机来临大将军定可率军攻克凉州占据陇右兵指长安到那时吐谷浑旧土归之王子便可复国!” 慕容智也摇头:“孤看你们不过是畏惧大唐之势若非大非川之胜孤不会容你在身边!角尔你不如投孤麾下待得来日大唐夺回青海孤封你为王愿立盟誓!” 角尔赶忙道:“我主大将军也愿盟约立誓占据陇右之时便助慕容氏复国!王子我等乃苯教徒万物有灵天人互感盟约起誓于我等神圣不可违背大将军既承诺你复国定助你复国!” 慕容智只是冷笑摇头。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 大非川之胜让吐蕃正式崛起西域诸国闻风而倒暗卫在各地的渗透发展变得大为顺利。 慕容智就是那个时候接受吐蕃暗卫的策动将角尔当成亲卫留在了身边。 可不久前钦陵撤军在军事战略上绝对正确在威望上却又是打击。 西域诸国见吐蕃军队主动撤退马上开始摇摆摇摆。 也不能怪他们墙头草这就是小国的悲哀必须仰仗大国鼻息生存。 而暗卫立刻感到艰难同时深刻体会到除非吐蕃迎来第二场乃至更多的胜利否则终难取代大唐天威。 慕容智道:“信中说父王母后十日后就将抵达孤要去刺史府与两位兄长服个软府邸留下便是。” 角尔不想将关系闹得太僵语气缓和下来:“我陪王子一起去。” 他并没有将这件事郑重对待但谨慎起见转身时还是打了几个手势。 那训练的几百名吐谷浑士卒中有好几位一直关注着这边眼见手势立刻心领神会。 两人换好衣服带上一队随从出了府邸。 刚刚翻身上马角尔突然抬头看向天空:“那是飞鹰?怎么到了这来?” 不比这位暗卫武功高强目力惊人慕容智眯起眼睛只能看到一个黑点快速移动:“应是凉州世家子养的家鹰敢在城中高飞一看就是训好的你别小瞧这种雄鹰价比千金比起青骢马都要贵呢!” 角尔舔了舔嘴唇:“唐国丰饶遍地财富!” 一行人策马穿行闹事。 相比起之前西域商路阻塞自从吐蕃军队撤离后西域胡商疯狂涌入凉州的市集比起一年前更加繁盛。 不知道是不是赶巧了一行人穿过夕市时竟被堵得途中前面一排排马车堵着马匹都难以前行。 慕容智等了片刻见依旧是水泄不通等不及了:“我们换条路。” 角尔不置可否跟着绕路。 如此一来时间不免更长等他们到了刺史府来到阍室前报备慕容智一打听才知道两位兄长一前一后都到了半个多时辰了。 他快步走入来到正堂就见两位兄长正怔然地坐在席上身后各自立着两位侍从赶忙招呼道:“大兄!二兄!” 大王子慕容忠二王子慕容万都站起身来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眼又飞速收敛招呼道:“三弟。” 慕容智来到第三个席位跪坐下来看着空空如也的主位奇道:“韦刺史呢?不是他书信让我等前来么?” 慕容忠道:“韦刺史刚刚还在只是久候你不至公务繁忙就离开了。” 慕容智歉然道:“途中商队不绝阻了道路我绕上一圈才来到府上劳两位兄长等待了!” 慕容忠摆了摆手:“无妨!” 三人聊了几句慕容智总觉得两位兄长态度有些古怪刚要询问就听慕容万道:“为兄有些疑惑半年多前你我兄弟因一点小事争吵三弟突然搬出府中另寻他地到底是为了什么?” 慕容智叹道:“是弟弟鲁莽了我年岁见长总想着出来有一番作为才独自开府又不愿低头才一直没向兄长致歉实在惭愧!” 慕容万眼眶一红却又激动起身:“母后总说兄弟和睦才是家门大幸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呢?今日释去前嫌也值得高兴来与为兄一舞!” “好!好!” 看着曾经最要好的二哥慕容智也立刻起身走上前去摆开架势。 扭身扬臂旋转腾踏招手遥送! 两个大汉沉浸在热舞中感受着浓浓的兄弟情仿佛心贴心一般。 不下一刻他们真的心贴心了。 慕容万突然双手一拥将慕容智紧紧抱住:“三弟别动!!” 慕容智还没有反应过来席位后方的角尔勃然变色:“不好!” 电光火石之间他经历了抉择。 慕容万和慕容智在堂中贴贴距离太远最近的是慕容忠扑向他挟持其作为人质? 还是直接逃遁? 想到在大唐里根本没什么地位的三位王子角尔果然选择逃遁一个闪身就往外冲去。 然而慕容忠身后的侍卫中一人瞬间扑出。 那速度当真是迅雷不及掩耳直接来到他的背后。 感到身后劲风如狂涛般逼近角尔运起涅槃劲抽刀往后一斩。 “铛!!” 令他瞳孔收缩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来者往腰间一探长刀都未出鞘直接以刀背轻描淡写地挡下自己爆发的一击然后五指一探以不可思议的劲道和变化抓了过来。 或许是锤炼角抵劲的猛将普遍拥有务实的文化水平这门劲力的秘传绝技并没有会满弓射天狼之类的华丽名称仍旧是擒力、撞力和横力。 但李彦与彭博通切磋锤炼无师自通后却给自己的擒力绝技起名为擒龙手。 此时出手的自然是他小试牛刀之下直接捏住角尔的背脊轻轻一抖。 这位吐蕃暗卫还想垂死挣扎的力道瞬间被打散整个人就似是瘫掉一下子失去了行动能力。 李彦如探囊取物将他拎起口中塞入布帛四肢捆绑束缚丢到一旁。 与此同时慕容智的另外几名侍从也被摧枯拉朽的拿下。 只是他们十分茫然惊叫之后就瑟瑟发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智却清楚事情已经暴露看着兄长愤怒不解的目光面如死灰傻了片刻后颤声道:“我府上……还有数百精兵……恐怕……恐怕……” “你这句话一出倒是能保一条命了放心他们生不了乱!” 李彦走了过来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我的鹰儿在呢!” 与此同时慕容智府邸外。 凉州精兵将之团团包围。 并且不是毫无目的的散乱合围而是针对府上吐谷浑士兵的位置直接将东南方的后院作为重点。 一切都因为半空中有一头鹰儿在上空盘旋为士兵指明方位。 而眼见那头鹰儿不断导航定位下方传来怒骂道道箭矢冲天而起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穿梭在箭雨中熟练得好像回到了家。 韦待阶在下方看了好久不禁抚须发出由衷的感叹: “真乃神鹰也!!”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唐底蕴在此,世界自有参差 “随我杀出去!杀一个唐人也是够本!” “嗖!!” 一箭破空直接贯穿咽喉那躲在吐谷浑旧部里趁势鼓噪的暗卫气绝当场。 他的身体还不受控制的向后抛起直接砸翻了后面的一人。 “躲开!躲开!” 周围的人惊骇欲死翻身便向侧方滚了出去。 但半空的鹰儿再度定位李彦双目如电般扫过射天狼一箭穿过木板缝隙再杀一位暗卫。 “里面的族人听好了你们被吐蕃的谍细利用了现在外面全是大唐的神射手放下武器选择投降!” “本王以吐谷浑大单于之名保你们活命!” 李彦招了招手工具国王慕容诺曷钵上前扯着嗓子朝内喊话。 里面立刻传来更大的骚动。 不多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王上你已经不是大单于了唐人要杀我们你无法阻拦!” 慕容诺曷钵脸一黑弘化公主却喊道:“是雪勒吗?” 沙哑的声音变得恭敬许多:“王后!是我!” 弘化公主道:“雪勒你是我吐谷浑的勇士你还信我吗?我是大唐的公主我向你承诺放下武器绝不会杀害你们!” 里面沉默下去。 不多时府门开启。 一位瞎了一只眼睛脸上全是伤痕的老者走了出来直面唐军的劲弓硬弩。 他用独眼看了过来见慕容诺曷钵和弘化公主并肩被唐军拱卫在中央, 两人之间还站着小王子。 老者立刻半跪下来:“王上!王后!我等有罪!” 弘化公主厉声道:“刚刚被杀的都是吐蕃谍细, 他们占我国土, 杀我子民, 如今还挑唆尔等作乱你们就愿意为这些贼人所用?” 老者嘶声问道:“三王子呢?” 弘化公主取出诏书:“他不会有事, 你们只要还没有犯上作乱危及凉州圣人就会既往不咎, 我不会拿诏书欺你!” 老者却沉默下去。 弘化公主无奈看向李彦。 李彦微微点头。 眼见大王子和二王子左右架着慕容智从后面走出来时老者高声用鲜卑语喊了一句院内传来一连串兵器落地的声音。 吐谷浑旧部的士气土崩瓦解, 彻底放弃抵抗, 选择投降。 恰好此时, 张环何竟也前来禀告:“六郎, 安氏发现了暗道但挖了并未多久, 已经被堵死没放走一人。” 李彦点头:“做得很好之前安排的商队, 也为我争取到了逐个排查的时间, 我会为你们请功!” 韦待阶立刻下令:“收缴兵器清点人数, 这般犁庭扫穴, 诸位都有大功啊!” 不过当看到那些兵器被收缴整理, 这位刺史的瞳孔却微微一缩。 李彦更是早就看得清楚, 如此精良的制式兵器绝非吐蕃能够提供更别说供给这群亡国之人。 和当时贾思博麾下的死士一样, 这些军械都是出自折冲府的武库结果被暗卫所获。 李彦目光一沉挥了挥手:“将那个吐蕃暗卫带过来!” 五花大绑的角尔被拖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一幕, 眼中露出怒火与绝望, 嘴里唔唔作声。 李彦道:“取下布帛, 让我们大唐男儿聆听一下蕃贼失败时的哀嚎!” 角尔本来还真想嘶吼这一听顿时憋了回去。 他看向慕容诺曷钵:“王上我也是鲜卑人!我也是吐谷浑的子民啊!如果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我又怎会投靠吐蕃王上你为唐人做了那么多我们的汗国被外敌入侵时唐人做了什么!” 慕容诺曷钵有些无措弘化公主则呵斥道:“休要胡言!” 角尔自忖必死既能说话当然不会顾忌:“你是唐人的公主自然心向母国我们却只要自己的汗国有什么不可说的!” 韦待阶面色微变:“封住他的嘴!” 李彦低声道:“请韦刺史稍候这群吐谷浑人已经在控制之中让这人说我想借此了解一下吐谷浑人对我大唐的看法。” 韦待阶有些不以为然但也不再阻拦:“李副使要掌握分寸。” 李彦看向投降的吐谷浑旧部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极深的怨念。 这倒也不奇怪从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吐蕃崛起有多方面但其实最核心的一点就是高宗朝中期致力于消灭高句丽放任吐蕃吞并自己的藩国吐谷浑终酿成大患。 没办法这百年间的高句丽就是中原帝王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老想着灭一灭。 杨广那三征就不提了杨坚时期打得北方突厥不能自理灭高句丽也失败后来连李世民御驾亲征这战场无敌的天可汗都没能消灭高句丽。 最后在李治手中亡掉这名声太好了。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除去了一个跟新罗百济政权斗争不休的高句丽庞然大物吐蕃崛起。 悲剧的是吐蕃崛起后让大唐连吃败仗新罗也从原本的顺服变得不臣。 朝鲜半岛仍是祸患高句丽相当于灭了个寂寞。 战略目的大失败。 李治现在之所以对于吐蕃这么重视也是希望挽回错误他很想留下好的后世之名。 其实这点李治不用担心他老婆登基成女帝后世就没什么人在乎这些了全冲那最劲爆的黑料骂。 而弘化公主也为母国据理力争:“吐蕃狼子野心早早选好了时机他们入侵时大唐的关中收成不好遭遇天灾再加上北方有战事才无法两顾!吐谷浑是我们的领土难道别国不来援救也是有错么?” 角尔冷笑:“是啊唐人不来救援确实不为错可他们为什么要鼓动我们往祁连山迁居最后却根本没有实现承诺?” 弘化公主哑口无言。 显庆五年(660年)吐蕃对吐谷浑入侵时李治起初是命令吐蕃不得进攻的。 那个时候禄东赞还活着面对大唐的要求表面上不敢反抗生怕唐军调转枪头过来打吐蕃便阳奉阴违表面上俯首称臣实际上趁势猛攻。 李治见无法阻拦就颁布移民政策让想要避战争之祸的吐谷浑百姓迁居入祁连山。 朝中不少大臣看出吐蕃不臣之心认为此举无法成功建议还是得先把吐蕃打服气。 但李治没有采纳迁居政策也没有撤回。 然后就发生了角尔悲呼的事情: “我妻儿本想避祸逃难却被吐蕃人把守住赤岭的隘口唐人根本没有派军队来接应全都绝望的被困山下!” “那几年赤岭山中全是我族的尸体饿死的冻死的遍地都是!” “唐人呢!唐人承诺我们移居的住处呢!” 听着角尔声嘶力竭的喊声众人沉默以对李彦也心中叹息。 李治一拍脑袋定下移民政策又不付之于军事行动被吐蕃一堵难民就全涌在边境死伤无数。 那些拖家带口心向大唐的吐谷浑人到死都没能登上大唐的土地基本上都葬身在赤岭之下。 直到总章二年(669年)吐谷浑都真正亡国了李治才下令收回移民政策。 这个过程中积攒了多少仇恨因此大非川之战时噶尔家族能拉出二十万吐谷浑士兵参战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别说那时就看现在在场的吐谷浑旧部一双双仇恨的目光看了过来。 不少士兵都捏紧手中的武器紧张不已。 韦待阶面色一沉随时准备痛下杀手。 李彦想了想对慕容诺曷钵低声说了句:“问他大非川之战后得胜的二十万吐谷浑士兵得到了什么赏赐?” 慕容诺曷钵开始传声:“你口口声声心向吐蕃好那本王问你大非川之战胜了后得胜的我族士兵获得了哪些赏赐?” 这回换成角尔无言以对吐谷浑旧部的仇恨也转移过去。 弘化公主冷声:“面对入侵你国家的敌人你弯下膝盖为他们效命却怨恨于没能及时援手的友国怯懦之辈还敢在此惑众!” 李彦低声道:“别在旧事上纠缠告诉他们吐蕃本就是高原小国被他们吞并的部族也只会沦为五茹的奴役压迫对象大唐才有国力为吐谷浑立国让吐谷浑人重新抬头做人!” 此言一出小王子眼中亮了起来。 弘化公主立刻道:“大唐昔日无法及时援手让蕃贼趁虚而入占我国土奴我人民可如今大唐周边已无战事将集中力量来对付吐蕃!” 慕容诺曷钵也高声道:“不错大唐的圣人封我为青海国主正是决心助我吐谷浑复国大唐的天军也将开赴西域!这位李副使就是昔日李将军的嫡孙将门之后!” 吐谷浑旧部骚动起来变得又敬又畏还有了期待。 李彦没想到慕容诺曷钵无用到要借用自己的名声却也坦然迎着众人敬畏的目光。 大唐曾经没干人事但天朝上国自有底气可包容各族庇护藩国。 这就是大国的底蕴! 吐蕃现在没干人事以它那个家底接下来也干不了什么人事局限性终究在那。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内卫压力大了,暗卫居然发老婆! “此人地位不低肯定能问出不少关于暗卫的情况。” 姑臧县内的西凉皇城使节团来到内卫驻地休息几名暗卫要犯理所当然的被送入了内狱关押。 角尔是重点审问对象就在丽娘和贾思博待过的牢房内被锁链吊了起来。 众人都颇为振奋李彦也有着期待不过他很清楚:“此人不见得是死硬派但审讯要有技巧得寻找心理上的突破口才能用最快速度让他招供!” 杨再思道:“之前那些吐谷浑人都有了臣服之态那另外两个暗卫也都招了可惜却不知什么重要消息只知听命此人没想到吐蕃还挺信任他!” 李彦道:“这个暗卫与那些吐谷浑旧部不同他对于大唐当年没有及时援手的痛恨更甚于吐蕃入侵的仇怨。” 杨再思明白了:“这等人明明屈于仇敌卖命偏要为自己寻个安慰借口想要撬开他的嘴就难上加难。” 李义琰点头:“他若招供便否定了之前所为自然要撑到底。” 李彦又道:“我之前与那位三王子交谈过这暗卫自从来到他身边就不止一次的提及我大唐富饶语气贪婪十分觊觎可见若无吐蕃入侵他也是寇边犯境的那一批吐谷浑人。” 沈巨源怒道:“都已亡国还不熄贪念, 自取死路若不开口, 干脆闹市斩首, 明正典刑!” 李彦在来时的路上, 已有了计划看向沈巨源:“巨源兄, 这次要你出马了。” 沈巨源一怔拒绝道:“我不屑对没有反抗之力的人动手。” 丘神绩:? 杨再思苦笑。 李彦笑:“不是让你严刑拷打只是问一些问题。” 沈巨源连连摇头:“那些弯弯绕绕, 眼睛一转就有坏主意的我更不喜欢。” 李彦:? 杨再思恨不得捂住这家伙的嘴。 李彦倒也不计较反正他想的从来不是坏主意而是正义的智慧灵光, 开始关照:“等会儿进去后你就这么说……” 沈巨源反复听了几遍挠了挠头:“说这些也只是言语刺激蕃贼会交代吗?” 李彦微笑:“我会在合适时候出面运用一个审讯小技巧当然任何审讯都要有几分运气, 如果此人心志极为坚定我们也只能硬耗……” “不妨一试吧巨源兄直爽大气又带着明显的军旅气息, 正适合先审讯一番!” 沈巨源点头:“那好!” 杨再思旁观目光微动:“元芳, 你是不是……?” 李彦看了过来, 他欲言又止, 终究还是没说:“没事, 一切以审问蕃贼为主。” 三人目送着沈巨源进入牢房。 听到脚步声来到面前, 角尔闭着眼睛, 直接道:“别白费力气了你们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沈巨源也是半点铺垫都没有, 直入主题:“你们给吐谷浑旧部武装的兵器是从折冲府军库内得来的?” 角尔冷冷一笑。 沈巨源说到军队的情况, 侃侃而谈:“我大唐每一位士兵都标配有一把弓, 三十根箭矢胡禄、横刀、砺石、大觿(xi)、毡帽、毡装、行藤各一, 还有麦饭九斗米二斗更有武库内的介胄和戎具!” “砺石是磨刀石你们倒是会用大觿是可解绳结的骨锥你们就胡乱折断毡装的包袱上面也没有记录士卒的信息行藤为绑腿用的护具更是没一人绑着只有御寒所用的毡帽晓得戴上。” “一群蛮夷以前没用过这么好的武备吧?” 角尔鼻翼皱起:“那又如何你们唐人军备精良还不是在大非川之战被打得全军覆没?” 沈巨源大怒却强忍着说出李彦教给他的台词:“胜败乃兵家常事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常胜不败的国家大唐自然也会失败但你们赢了为什么钦陵还要灰溜溜的逃跑呢?” 角尔终于睁开眼睛刚要开口就见沈巨源大手一挥:“别在我面前胡吹大气我不是那些不经世事的王子钦陵那蕃贼若是有一半的取胜把握肯定会留下一战他就是根本没有信心才避我大唐锋芒以期日后!” 角尔嘴鼓了鼓没有反驳的把握干脆恨声道:“等着吧钦陵将军会再大胜你们唐军总有一日你们脚下这片富饶的土地将是我们吐蕃的!” 不用演沈巨源也被这种荒谬的话逗笑了:“哈哈!白日做梦!” 他笑了半响才继续说台词:“你想当吐蕃人那些蕃贼也不会真正接纳你啊!” 角尔嗤之以鼻:“不用挑拨了我不会上当的!” 沈巨源冷笑:“别忘了不止是你一个暗卫被抓进来!” 角尔淡定得不行:“那几人是底层的暗卒根本不知我护卫的伟大!暗卫?这个名字是吐谷浑给我等的蔑称你们却以为是真名简直可笑!” 沈巨源道:“看来你们暗卫的人手很少啊吐谷浑的三王子也是可以制造混乱的人物你们却只派这么点人手?倒也是吐蕃是小国即便仿我大唐内卫之势也无力在上面投入过多人手自然是很稀缺的。” 听他不断贬低吐蕃角尔觉得自己的新爹被冒犯了愈发恼羞成怒开始大骂起来:“你个无知丘八说什么屁话!” “哎呦你这蛮子竟敢骂我?” 沈巨源一愣也开始对喷垃圾话。 结果他嘴笨居然被一个吐谷浑鲜卑人骂到没有招架之力。 骂到后面沈巨源恼羞成怒蒲团般的大手干脆糊了上去。 《我不屑对没有反抗之力的人动手》 正当两人打得火热牢房门开启李彦走了进来。 角尔想到此人擒下自己的可怕武功再加上还是李靖的嫡孙心头一悸赶忙闭上嘴垂下头去。 但这并不妨碍李彦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这个先放一放那边交代了武威贾氏还有暗卫潜伏这次收获太大了!” 角尔瞳孔猛然收缩刚要说不可能又硬生生咽回去。 然后他又听沈巨源道:“既如此杀了他吧!此人顽强一心认贼作父嘴还臭不必留下了!” 李彦笑道:“倒是不必等我们将贾氏的暗谍也抓住出使吐蕃时就将此人交回给钦陵看看钦陵和噶尔家族对于他们这些吐谷浑的亡国旧民还会有大程度的信任!” 沈巨源大笑:“哈哈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角尔身体颤抖再也按捺不住抬头嘶吼道:“不可能!他们只是暗卒怎么会知道这个情报!绝不可能!” 李彦微笑:“这话倒是奇怪你们的人招了你反倒问我他的情报来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无意中走漏的消息太多了……” 其实并不是贾氏内有吐蕃暗卫的情报完全李彦是猜的。 原因很简单贾思博本来就暗通吐蕃麾下培养出了一帮谍细丽娘交代后被扫了个遍。 后来崔守业为了逼贾思博交代曾经想把武威贾氏相关的上万人全部缉捕闹得人心惶惶。 以吐蕃暗卫的敏锐度肯定会加以利用连吐谷浑的王子都被策动更没道理放过这种机会。 当然贾氏的人太多具体是谁李彦并不清楚的用来施展囚徒困境却是够了。 此时他总结道:“你对于亡了你们汗国的吐蕃尽心尽力的卖命却运气不好想忠心耿耿都没机会了……巨源兄走吧!” 沈巨源看着如丧考妣的角尔还不解气又狠狠踢了一脚:“狗贼!等死吧!” 他满是怒气的往外冲李彦走路则特意放慢。 终于在来到牢门前时听到后面传来声如蚊呐的声音:“他们知道的没我多!” “成了!” 李彦却没有急于转身询问而是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开门。 角尔大急高声道:“别走!我是恰卫我知道的比那些人多!” 李彦转身:“恰卫?这是什么古怪名称?” 角尔道:“暗卫是对我等的蔑称我等名为雍仲神卫共分五等一等卫首二等统领三等恰卫四等辛士五等暗卒。” “雍仲?是这样写么?” 李彦眉头一扬在掌心画下了一个“卍”字。 角尔脸色微变:“不错!” 这就是雍仲历史上在武则天当政时把它的读音定为万“此义音万谓吉祥万德之所集也”。 从此卍的字符号象征着吉祥、幸福、光明、神圣等等中土佛教里也常常见到。 李彦点头:“既然是雍仲那‘恰’就表示降灭邪见‘辛’则是引入解脱恰卫统领一方辛士管理一处?” 角尔露出惧意:“难道你们早就抓了别人?” 李彦高深莫测的笑笑反问道:“除了内部划分外你们可有对应的官职品阶?” 角尔道:“我们各有益仓以别高下。” 李彦了然:“益仓又意为章饰也是告身是吐蕃官员等级的标志看来你们暗卫也是正经的朝廷官员享受俸禄薪资待遇怪不得你之前一副忠心模样!” 角尔低声道:“我们不叫暗卫……” 李彦问:“说吧暗卫五等都配什么?” 角尔道:“暗卫五等中卫首配瑟瑟统领配金恰卫配大银辛卫配小银暗卒配铜。” 他说到这里露出哀求:“求上使宽恕不要抓捕贾氏的暗谍如果暗卫以为我叛变了会将我的妻儿统统杀死的!” 李彦不解:“你此前不是说你的妻儿在迁居向祁连山时不幸身亡了么?” 角尔垂头道:“我成为暗卫后吐蕃就安排我新娶了妻子她还为我生了两子。” 李彦:“……” 内卫应该感受到压力了吧! 人家暗卫真的发老婆! 他问道:“你的新任妻子是吐蕃人?” 角尔道:“是吐蕃孙波茹。” “孙波茹……那就是苏毗人沟通的渠道有了!” 李彦目光微闪:“也罢你把所知道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告诉我我就不抓捕贾氏暗谍尽力保你妻儿性命。” 角尔长松口气如蒙大赦:“多谢上使恩德!!”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想复国,先买茶! “有意思吐蕃暗卫居然一开始就走梅花内卫的路线然后由内转外。” 当角尔将他所知的无论是确定无误还是道听途说的内容统统讲述一遍后李彦终于对暗卫有了一个初步的认知。 凭吐蕃的社会架构原本没资格弄出内卫那样的部门但禄东赞确实是人才居然另辟蹊径直奔梅花内卫的路子而去。 他麾下的内卫首先篡夺国内权力等到家族壮大成庞然大物再转向对外的谍报活动。 这点和大唐恰好相反一个是由外转内一个是由内转外。 当李义琰三人也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杨再思十分惊喜:“如此说来我们的对手其实就是噶尔家族的私卫?那就轻松多了啊!” 李义琰摇头:“不可小觑现在这个组织已经是由吐蕃整个国家供养。” 李彦赞同:“私器公办再公器私用噶尔家族就是用这样的手段一步步控制吐蕃国内的大权在吐蕃赞普还没有明确与其闹翻之前将暗卫视作整个吐蕃的组织并无问题。” 杨再思表情有些揶揄:“不过赞普肯定很不甘心吧……” 这简直就是昔日长孙无忌和李治的翻版看看李治大权在握赞普你不支棱起来像话么? 李义琰也十分关心权臣和统治者的斗争:“据此人所说, 赞普与噶尔家族的矛盾到了哪个程度了?” 李彦道:“有关吐蕃的上层斗争, 这个叫角尔的吐谷浑人没法提供, 他算是最早一批投入到钦陵麾下的, 但所知道的还是有限能提供这些情况已是难得。” 李义琰问:“那凉州城内还有多少暗卫?” 李彦道:“为保妻儿, 他这点并不愿说不过贾氏内还有暗卫隐藏是可以确定了那条线可以盯住, 看看能否揪出后面更多的人。” 沈巨源煞气腾腾的道:“只要蕃贼还觊觎陇右就必定会冲着凉州来暗卫既然培养人手不容易我们就来一个抓一个来十个抓十个!” 李彦微微摇头:“我大唐底蕴在此, 持续耗下去, 撑不住的肯定是吐蕃, 但暗谍不易抓捕, 这样的对峙太被动了我们要掌握主动。” 李义琰颔首总结:“钦陵在军事上退了还有一层遮羞布我等的出使就是要撕开这层布让各国仰我大唐煌煌天威!在凉州休整一日过祁连山, 上赤岭, 入吐蕃!” “是!!” …… 出了内狱, 李彦正想去表扬表扬鹰儿路上却碰到了公主一家。 整整齐齐的一家, 慕容诺曷钵、弘化公主还有他们的四个嫡子都在。 慕容诺曷钵作为明面上的一家之主, 正色行礼:“此来是领孽子拜谢李副使大恩, 若非有李副使查明暗谍贼人, 我儿及时悬崖勒马我全家恐怕都要受难!” 李彦还礼:“职责所在, 青海国主不必客气。” 但慕容智还是大礼拜下, 眼眶微红:“拜谢李副使大恩!” 经此一事他自己的复国梦彻底破碎两位兄长也难免受到牵连只能一起入长安为质了。 不过显然公主夫妇并没有放弃复国再感激几句后, 慕容诺曷钵领着三个年长的儿子离去弘化公主则领着小王子上前:“李副使复儿想拜你为师!” 李彦一怔哭笑不得:“公主我还未及冠你让小王子拜我为师莫不是玩笑?” 弘化公主也是一怔:“我倒是忽略了年纪但以李副使的才能哪里像是个未及冠的小郎君?有志不在年高请李副使收下我儿吧!” 小王子就想拜下:“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李彦扶住他微微摇头:“我年少学浅不足以为人师表倒是复国之策有一条不成熟的建议不知两位可愿听?” 小王子有些失望又有些振奋:“请师……请李副使指点!” 李彦道:“指点真谈不上岐州之时我见你们府邸上随侍众多想必财物充足?” 弘化公主没什么好否认的:“我们虽是亡国逃来的但并不仓促有王庭财富确实不愁用度。” 李彦点头:“那就好我的建议只有六个字——想复国先买茶!” 弘化公主眉头一凝:“茶?” 李彦先将茶的功效科普了一遍然后问道:“吐谷浑的贵族应该很喜欢喝茶汤吧?” 弘化公主恍然:“不瞒李副使我在大唐时并不喜欢茶汤的味道但入了吐谷浑后也渐渐爱喝此物原来是有这般功效!” 李彦道:“高原和草原都需要茶饮贵族已经察觉到了好处知道这是好东西但还不明白具体的道理。” 小王子觉得自己懂了:“那我们是以茶来收买贵族之心?” 李彦摇头:“贵族有钱财自然能从胡商那里买来茶饼你们应该用茶来收平民之心!” 小王子愣住。 他的眼中何时有过普通人的位置收买贵族是理所应当但示好平民就觉得难以理解。 李彦道:“你们那里不叫百姓但也是吐谷浑的子民要对他们普及茶的功效让他们知道汗王没有忘记曾经的子民!凝聚出一股由下而上的民心之力才是你们重回吐谷浑的根基不然的话吐谷浑内还有别的王族吧?” 弘化公主脸色微变叹了口气:“不错吐蕃扶持了原天柱王一脉上位。” 当年慕容顺被推翻后慕容诺曷钵也是从旁支被选上成为新任汗王的。 现在慕容诺曷钵下去了吐蕃同样效仿大唐故事扶持另外一支王族上去。 李彦道:“既然天柱王的后代成为了吐蕃控制吐谷浑的傀儡那些还留在国内的贵族也都是爪牙了想依仗他们的力量成事希望渺茫。” 说到这里他看向小王子:“王庭的财富本就是由千千万万的子民汇聚而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复国的根基正在于此否则大唐军队就算把吐蕃人赶走了你们也坐不稳汗王之位。” 小王子还是难以理解。 弘化公主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唐太宗李世民当年反复强调的以民为本知道这确实是一条艰巨的道路。 有一点李彦没说她也没说。 茶被控制在大唐手里如果走这条路复国对于大唐的依赖就更严重了。 哪有茶啊这都是大唐的茶! 小王子看着母亲的表情却知可行心头狂喜。 他赶忙拉住李彦的衣袖:“李副使你就收了我吧!” 李彦不为所动看向弘化公主:“武威安氏与我有旧我此前已经安排了武德卫安神感联系胡商专门出售茶品公主与国主商量后若想好了便联系他吧。” 见识了安氏对于李彦的言听计从弘化公主忽然明白哪怕没有自己这一家对面也早有了类似的安排。 她的心中不再迟疑。 让一国大权的王后灰溜溜的回到长安做一个别人瞧不上的富家翁岂能甘心! “好!我们买茶!” 弘化公主不仅下定决心还看向小王子:“复儿你能否吃苦?” 小王子点头:“当然孩儿这段时间随行也没喊过一声苦!” 弘化公主也不戳穿儿子晚上不知哭过多少回淡淡的道:“那你敢跟着使节团去吐蕃么?” 小王子呆了呆有些惧怕:“去吐蕃?” 他是在大唐出生的生下来时就在凉州后来去了灵州再后来入关中。 原本是准备进长安生活现在跟着使节团餐风露宿倒也罢了居然还要去吐蕃? 弘化公主道:“你是我的儿子代表着汗国的正统我要你走访每一个部落看看我吐谷浑的子民在吐蕃的压迫下是如何求存的!如果连主食都吃不上了只有茶饮又有何用?唯有了解他们所需所求你才能真正凝聚民心聚势复国!” 小王子有些恍惚。 李彦之前可是见识过弘化公主有多疼爱这个小儿子正色道:“公主此行不比以往你让他入使节团是真的可能葬身吐蕃的!” 弘化公主冷声道:“那就是他的命!我等亡国之人哪有坐享其成的道理!复儿你可愿去?” 迎着母亲的注视小王子咬了咬牙重重拜下:“我愿去!” …… 李彦告别弘化公主和又哭起来的小王子。 没走多远发现了躲在墙角边偷偷探出个脑袋的丫头不由地失笑:“婉儿你怎么在这?” 上官婉儿嗫喏了一下咬着嘴唇道:“小黑想去外面我拦不住它!” 李彦招了招手让鹰儿停在自己的肩上抚摸着它的羽毛微笑道:“我知道小黑想去哪里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两人骑上狮子骢出了凉州皇城一路往小连子巷而去。 还未到巷子深处小黑就从马背上窜下来一路往里面奔跑。 “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从小就在这长大……” 李彦翻身下马将上官婉儿抱下来走进院内露出感慨。 屋舍倒是没什么变化由于地处偏僻又遭过一场火灾他们走后也无人来居住就一直空着。 来到后院曾经郁郁葱葱将小半个院子都遮住的杏树由于无人打理早已变得光秃秃。 李彦想到喜欢在树下砍柴的哑叔有些想念:“我师父就在此处教我练功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 上官婉儿眼珠滴溜溜转着心中默默念叨了许多遍之前却一直自卑不敢开口的话借此机会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李副使我想拜你为师!!”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双方地位互换,牛的还是大唐! “呼!呼!” “前面就是通往吐谷浑的山道隘口了!” 远眺远处赤红的山顶李彦转身看向使节团上下:“诸位身体感觉如何有没有适应高原的环境?” 众人有些无精打采但还是纷纷应道:“回李副使的话好多了这地方真需要适应……” 使节团在凉州休整一日即刻出发来到了祁连山的支脉赤岭后开始在山中调整。 古籍上记载此处土石皆赤赤地无毛。 不过真正过来李彦发现没那么夸张就是山顶一块赤色比较明显大部分山体还是正常颜色。 这里后世又改名叫日月山据传文成公主经过此山时在峰顶翘首眺望思念家乡取出临行时皇后所赐的“日月宝镜”观看镜中现出长安的景色公主悲喜交加不慎失手把宝镜摔成两半正好落在两个小山包上一块映着落日余辉一块照着初升的月光日月山由此得名。 很美好的传说可惜文成公主出嫁时文德皇后早过世了, 根本没办法赐镜。 在李彦眼中这就是一座平均海拔4000米, 正好让使节团适应高原反应的地方。 平原上生活的人, 到了3000米以上的高度, 就有很大可能出现高原反应。 血红蛋白比较高携氧能力强的, 适应个一两天就恢复了对低氧环境特别敏感的或许要持续三到七天的高原症状。 这种对氧气的适应问题是双向的, 让整天生活在高原上生活的人到平原地区也会发生醉氧道理一样。 李彦同样无法免疫高原反应但他调节自身, 一天的时间不到就适应了目前的高度环境。 其他人免不了要吃了苦头好在包括李义琰在内大部分都在三到四天的时间内缓解了症状。 目前队伍里还剩下的老大难就是一大一小两人。 李彦看向杨再思有些无奈:“再思兄, 你这身体要多多锻炼啊!” 再看看小王子:“吐干净了没?” 杨再思是成年人里面适应性最差的起初几乎是沈巨源背着他现在也要旁人搀扶, 闻言苦笑:“抱歉我成拖累了!” 小王子则是孩子里面, 哦, 其实也就两个孩子, 上官婉儿精神着呢, 正坐在马上认真学习李彦给她的书本, 小王子就昏昏沉沉, 哭哭吐吐此时还呻吟着:“……复国……复国……” 所幸弘化公主虽然将他狠心送了过来, 却也不可能任由这娇生惯养的儿子自生自灭派出一队精锐卫士保护, 里面有不少吐谷浑旧部。 李彦此时就道:“你们再休息休息适应环境, 来一位吐谷浑旧部随我去查看地形!” 独眼老兵雪勒走了出来:“我听李副使差遣!” 李彦点点头, 带着他往山中走去。 很快两人来到隘口。 看着群山环绕的地势李彦不禁感慨:“这个咽喉要地太重要了!” 当年吐蕃就是在此处把守军队让想要迁居入大唐的吐谷浑人无法过境。 而历史上两国的军事摩擦也围绕着此处进行过争夺直到大唐完全无法奈何吐蕃从开元二十一年(733年)起正式定点在赤岭交易唐肃宗以后更是开展了茶马互市。 “想要遏制吐蕃的发展青海到赤岭一线必须位于军事辐射下。” “控制了这片区域就是堵死了吐蕃东进的路线那个高原帝国还想扩张也只能往西边去跟大食死掐了。” 李彦目光扫视开始回忆历史上两国交锋的摩擦。 后世皆知武周一朝是著名的军事拉胯期可实际上盛唐开天时期与吐蕃的交锋中唐军虽然没发生大败但比武周时期还要被动。 因为那个时候青海赤岭一带完全被吐蕃控制住进都进不去唐军想高原反应都没地方体会去。 现在至少还有攻击的主动性可惜此处虽然距离凉州不远想要拿下也很不容易尤其是面对钦陵那种军事才能极强的大将。 正思索着李彦突然仰头看向上空盘旋的鹰儿:“前方有人接近!” 雪勒这些天也早知此乃神鹰也独眼里流露出敬畏:“李副使吐蕃在此处设有烽堡驻点很可能是吐蕃斥候接近我们是不是避开?” “我们是使节团又不是军队不用担心!” 李彦大手一挥:“先看看来的有多少人能不能吃得下再言其他!” 雪勒:“……” 你确定这是使节的口气? 李彦毫不迟疑起身跃起足下轻点已经来到了一个山头手虚虚放在胡禄口。 普通士兵腰间的胡禄里放的是三十根箭矢他放了五十根再加上射天狼百步穿杨例无虚发如果真的是小股蕃贼精锐完全有机会拿下。 不过这一看李彦的手离开胡禄玩味一笑:“原来是老熟人。” 一支旗帜鲜明的队伍出现为首的大汉双目狭长高挺的大鼻子酱红粗糙的皮肤正是曾经出使大唐的禄东赞第五子勃伦赞刃。 李彦目光如电还看到他的腰间配着瑟瑟(碧色宝石)象征着吐蕃最高品级的臣子相当于大唐的紫袍大员。 再加上这队人有不少仪仗用的器具显然勃伦赞刃是率众来迎接使节团的。 李彦吩咐了雪勒:“你回去通知使节团让他们做好准备!” “是!” 雪勒离去后他来到醒目处默默等待。 吐蕃那边很快发现他勃伦赞刃遥遥一看顿时瞪大眼睛:“李元芳?” 李彦颔首致意:“噶尔使者看来对我记忆犹新啊别来无恙否?” 勃伦赞刃咬牙切齿:“我好得很别的唐人我记不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听听这态度多热情。 紧接着勃伦赞刃又冷笑道:“李副使这次你来吐蕃我会好好欢迎你以回报在大唐盛情的!” “好说!好说!” 李彦不以为意的笑笑转身往使节团的方向而去:“随我来吧!” 吐蕃队伍里有人面露杀机提议道:“殿下他就一个人我们要不要干脆……” 勃伦赞刃摇头:“他是副使不可给唐人借口走跟上去!” 李彦背对众人嘴角微微扬起。 他故意试探就是看吐蕃对待大唐使节团是什么样的态度。 现在心中有了数。 等到他领着吐蕃队伍回归大唐使节团这边已经准备完毕。 众人整装个个端坐高头大马肃然以对。 头晕恶心的杨再思强撑着直起身体小王子则直接被拖到后面看不见的地方。 眼见李义琰持节李彦归队后也持节排众而出勃伦赞刃立刻下马取出精致的象雄天珠挂饰:“奉赞普之命奉迎大唐使节!” 李义琰走上前去将天柱挂饰戴在脖子上也郑重还礼:“多谢赞普美意。” 勃伦赞刃眼珠一转:“我们吐蕃的更适合高原行走赞普特意命我等带来了好马让诸位大唐使节换马而行!” 使节团内有些意动这些天马匹确实难以管束但李义琰断然回绝:“此处并非两国边界换马仪于礼不合还是到了吐蕃边境再换不迟!” 李彦立刻赞道:“李正使所言极是!” 历史上确实有“交马赤岭”之说也就是中原和吐蕃的使者必须在这个地方换乘对方的马才能踏入对面的土地。 但那个时候是大唐无奈承认了吐蕃侵占领吐谷浑有效双方正式以赤岭作为两国的边界线。 现在吐蕃居然就想将此处当成两国边界? 门都没有一句话就堵死! 外交无小事千万不能小看这种细节都是在挖坑。 勃伦赞刃没能得逞心头不悦却也继续行礼道:“诸位使者请!” 李义琰昂然走过一马当先李彦并不着急负责后方压阵。 主要是使节团后面除了给赞普带的礼物外还有一个特殊的方队。 勃伦赞刃看了一激灵:“后面这一排囚车是何意?” 李彦道:“那是在凉州欲生乱夺城的贼子他们交代是赞普指使的我等不信疑有奸贼从中挑拨两国关系就押着他们一起来这群人如何处置还要听赞普的意见。” 勃伦赞刃下意识策马上前看着角尔等人被关在囚车内不堪回首的记忆顿时重现脑海。 出使大唐时他的使节团就跟在关押凉州谍细的囚车后面进长安时就见前面臭鸡蛋烂菜叶哗哗的砸弄得他们好像要被押赴刑场一般。 现在使节团加上囚车的神奇组合居然再现勃伦赞刃再也忍不住满腔怒火:“李元芳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彦道:“噶尔使者放心我们是向赞普求一个明白绝无质问之意!这样如何为表友好如果噶尔使者能为这些人全权作保到了吐谷浑王帐我就放了他们?” 勃伦赞刃瞳孔收缩吃亏吃得多了下意识的回绝道:“那倒不必了……” 李彦微笑道:“看来噶尔使者回国后变得更加通情达理。” 他挥了挥手高声道:“都看牢了些切莫让这**贼逃脱污了赞普盛名!” 一辆辆囚车跃过眼前勃伦赞刃面色青白交加。 原本以为这次双方地位互换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可为什么有种自己还是在大唐的感觉?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全自动摸鱼式教徒(为盟主“的道路上”贺) “噶尔使者这是去伏俟城的官道吗?” “我已经卸下使者之职请李副使不要这样唤我了称我为如本(将军)吧!” “这样叫亲切啊希望下次吐蕃出使大唐也由噶尔使者担任正使用熟不用生嘛你觉得怎么样?” “……” 就走了半天的路勃伦赞刃的头就嗡嗡得疼。 久在高原生活的他都好似起了高原反应实在是跟这个人说话太煎熬了。 李彦却兴致勃勃:“‘伏俟’是鲜卑语意为‘王者之城’那座城市可是吐谷浑的代表。” “中原南北对立天下乱象纷争时河西商路阻塞商旅往来就多经青海达南疆途中的伏俟城成为了这条贸易通道上的明珠无数商人在其中停留休整雪勒是这样吗?” 雪勒出列:“李副使说得没错我吐谷浑族人当时拥有着庞大的商队最多的有驼、骡六百余头三百人一起护送一次就能运送数以万计的杂彩丝绢!” 李彦赞许:“吐谷浑人即便地处贫瘠也能通过商路致富自给自足不必对外侵略招致祸患这很好啊!” 勃伦赞刃:“……” 你以为我听不出你在指桑骂槐? 他终究是禄东赞的小儿子立刻找到盲点:“李副使这话说得可笑不正是唐立国后夺走了吐谷浑的商路, 逼得他们重新四处劫掠么?” 李彦摇头:“陇右道在河西形成贯通中西的走廊早在七百年前就已有之, 中原大乱结束, 重新使商路畅通, 谈何夺走?而且青海的商路至今犹存不还是有商队经过么?” 他语重心长:“噶尔使者, 你的眼中只有争夺而我的眼里却是双赢啊!” 雪勒立刻应声:“大唐与吐谷浑双赢多好!” 李彦点点头, 又叹道:“吐谷浑外出劫掠是伏允贪欲过甚奴役民众总是渴求他得不到的, 才招致灭亡前车之鉴是不是这个道理?” 勃伦赞刃:“……” 你再骂! 眼见勃伦赞刃招架不住, 李彦还不肯放过他逮着一只羊死薅另一人赶忙策马来到边上微笑道:“李副使乃大唐使节称呼上还是要注意的不可随心而欲!” 李彦看向此人, 发现是个削瘦的中年男子, 腰间同样配瑟瑟与其他高原人相比, 相貌倒是透出几分儒雅, 汉话说得也十分标准:“不知阁下是?” 勃伦赞刃介绍道:“这位是给事中素和贵。” 给事中是吐蕃抄中原的官职名称在文官中排行前列, 有点类似于三省副职, 可辅佐大小论执政。 吐蕃派出一位如本, 一位给事中前来迎接使节团, 在礼节上是无可挑剔了。 但李彦的神色立刻沉下:“素和贵?就是你反叛吐谷浑引吐蕃军入侵我大唐藩国的?” 任何国家之间的战争, 都讲究一个师出有名, 素和贵就是吐蕃攻打吐谷浑的借口。 此人卖国求荣得到回报如今也坐上了吐蕃的高位。 只是这件事被唐使当面喝出令素和贵微微变色干笑道:“李副使居然知道在下我绝非背叛乃是诸部酋首共议……” “闭嘴!” 李彦断然喝止:“你这背叛汗国的奸贼叛逆还敢在我面前搬弄是非嘤嘤狂吠?” 他又看向勃伦赞刃:“吐谷浑是我大唐的藩国你们居然派出叛贼带路是有意要羞辱我大唐使节么?” 勃伦赞刃赶忙道:“绝非如此我吐蕃此番诚心邀请大唐使节入境怎会存羞辱之心?” 素和贵刚要说话李义琰骑马而至:“怎么回事?” 李彦将事情解释李义琰冷冷的扫视一眼素和贵直接扬起旌节:“掉头我等回去!” 使节团上下齐刷刷的调转马头沈巨源更是囔囔起来:“吐蕃既存心羞辱有意与我大唐全面开战那就兵戎相见吧!” 勃伦赞刃大急:“且慢!且慢啊!” 素和贵知道不能让对方继续趁势发作下去赶忙道:“既然是我引得唐使误会那我便告辞了请诸位使者息怒!息怒!” 李义琰吐出一个字:“滚!” 素和贵强忍怒火临走之时对勃伦赞刃使了个眼神:“噶尔如本下官先去伏俟城让城中备好接待若途中生变还是先将使节团送入大将军的营地为好那些囚车内的贼人也给大将军先审一审!” 勃伦赞刃心领神会:“你考虑得很周到去吧!” 李彦和李义琰交换了眼神。 显然吐蕃并不希望大唐使节团去吐谷浑王城伏俟更不愿意看到大唐使节团押着这些暗卫俘虏见赞普。 所以对方的安排很清楚将他们带入吐蕃营地钦陵应该会让一队精锐护卫亲送他们去吐蕃王城逻娑城见见赞普把出使的礼节走完趁早送走。 李义琰岂会允许开口问道:“刚刚听那叛贼所言噶尔如本是要将我们送入军营?这是哪国对待使臣的礼节老夫想要请教请教!” 勃伦赞刃眼珠转了转:“李正使误会了素和贵之意是假使我们去不了伏俟城才会先在营中歇息!” 李彦道:“照这个意思是接下来的路上会出意外?” 勃伦赞刃环视一圈:“诸位请看这吐谷浑之地荒寂成灾附近劫匪甚多万一有那不开眼的贼人前来为了使节团的安全着想自然要去军营的啊!” 这威胁之意就很明显了众人目光一沉。 不过看着周围的环境他们还不得不承认一路走来是真的很荒凉。 实际上吐谷浑境内尤其青海周边还是有不少耕种区域的并不似草原那般完全以游牧为生。 可所见的田地都已荒废根本无人再耕种粮食。 李彦就直接问道:“虽然跟我大唐国内相比青海算不上什么富饶之地但也拥有耕牧条件此地怎会如此?” 勃伦赞刃道:“吐谷浑的羌民不服新的可汗管束犯上为乱我兄长只得派出兵士围剿不免伤了农耕也是无奈啊!” 李义琰道:“战争究其根本拼的都是国力我大唐虽在大非川之战失利但很快能重振旗鼓天军开赴就不知以吐蕃的国力动辄十数万的军势威风背后全是一张张要吃粮的嘴还能支撑到几时?” 沈巨源明白了:“原来钦陵撤军除了惧怕我大唐天军外也有粮草不足的原因吐谷浑之地粮产欠收单靠吐蕃一地如何供应他的大军?” 勃伦赞刃冷声:“我兄长何等神威他撤军是遵守与薛将军定下的和平盟约岂是惧你唐人的军队!至于粮草不足西域各国不能奉上么大非川之战后他们可对我吐蕃摇尾乞怜呢!” 沈巨源又要吵架:“胡言!” 李彦拦住这人菜瘾大的淡淡的道:“口上争骂毫无意义就此打住我们速速赶路先入伏俟城再言其他!” 勃伦赞刃闻言目光微闪嘴角溢出丝冷笑策马离去。 众人加速赶路。 青海区域是吐谷浑的精华伏俟城就在青海西五十里越往中心靠部落村庄越多还有驱赶牛羊的牧民总算有了些气象。 车队后方的小王子终于缓过神来看向这些人烟对比大唐内繁华的郡县目露茫然:“这就是我的汗国吗?” 雪勒沙哑着声音道:“是吐蕃人的入侵和连年的战争将汗国变得如此我们过得太苦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逃入凉州投奔到三王子府上!” 小王子沉默下去。 另一边上官婉儿正沉浸在书中脸上满是投入。 狮子骢脚力稳健她身子又小坐在马背上几乎感受不到多少颠簸看书的手也稳稳当当的。 一本从凉州书馆里借出的书看完她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到书囊里凑到李彦背后:“师父师父你为什么让我自己看书啊?” 李彦道:“因为我相信你自学的天赋!” 上官婉儿脑袋一歪:“啊?” 李彦道:“我这个人只有在遇到喜欢的事情时才会精力十足的去做遇到不擅长的事情其实十分懒散教徒弟就是我不擅长的如果不是如你这般天资聪慧万里挑一我是不会收你的。” 上官婉儿被夸得美滋滋的问道:“师父我真有这么好吗?” 李彦笑笑:“你变得自信些确实有那么好。” 上官婉儿愈发开心不打扰师父了又开始自学。 李彦更开心工作能摸鱼教徒弟也能摸鱼还是全自动式的美滋滋。 不过想到今晚很可能发生的事情他特意关照道:“今夜你带着小黑去叔公身边睡有博通保护你们遇到什么动静都不要怕也不要用你那半吊子的银针逞能明白吗?” 上官婉儿重重点头:“明白!” 答应完后又有些担忧的问道:“那师父你要去哪里?” 然后她就听到自家师父的语气明显变得兴奋:“我要去做我喜欢的事情真希望夜晚早早到来他们快快来送!”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惊弦! “zzz……” 大唐使节团内李彦枕着空的胡禄睡觉睡得很香。 “怎么还不来?” 吐蕃迎接队伍中勃伦赞刃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素和贵被逐走也有个好处就是他可以亲自指挥那些“盗匪”来问候远道而来的大唐使者。 勃伦赞刃论口才是招架不住了夷狄动手不动嘴咱们就来武的。 看看你们在遇到了袭击后还能不能这么豪横! 正期待着接下来的好事呢不远处睡觉的李彦猛然睁开眼睛。 他侧耳倾听片刻立刻将身旁满装箭矢的胡禄挂在腰间弹身而起。 来到彭博通、王孝杰面前李彦拍了拍两人做了个手势后向着狮子骢掠去。 翻身上马一夹马腹狮子骢瞬间提速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跃过马车飞奔出去。 整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顺畅得不可思议。 勃伦赞刃都没具体看清就见一道黑影策骑奔游消失在视线中。 他先是一愣:“马蹄声怎么那么轻?” 然后脸色微变翻身而起:“不好是马蹄裹了布此人早有准备!” 确实狮子骢的四蹄早早裹上了软布。 这种软布会使马匹失去对地面的触感导致奔跑速度降低并不能常用。 但狮子骢是名副其实的千里马降低了马速也是快如闪电。 李彦就害怕对方要跑睡前就做好准备, 此刻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策马疾行。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在足足十多里外远的地方, 李彦堵住了来者。 一队吐蕃骑兵。 人数不多也不少, 大致有七八十人但除了前面几骑打着火把外, 后面都策马牢牢跟上在夜里疾行。 这是很不容易的因为这个年代的人普遍夜盲。 夜盲是古人常见的病症, 原因是缺乏维生素a。 能补充维生素a的蔬菜是十三世纪才传入中国的胡萝卜现在胡萝卜没传过来就只能多吃肉和动物的肝脏。 在吃肉方面吐蕃人还是有优势的, 他们就是以高热量的肉食为主, 才特别需要茶。 不过能餐餐大肉的, 也是豪酋贵族而非普通平民。 在军中能不惧夜盲的食肉者, 数目不会多, 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悍卒精锐。 此时李彦刚刚逼近, 为首的年轻骑兵就猛然勒马, 警觉的目光扫视四方。 素和贵来到他的身后:“乞力徐玛本为什么停下?” 玛本是军官的称呼, 乞力徐开口:“我有种不安的感觉!” 素和贵眉头皱起:“目标是唐人的使节团, 不是唐人的军队你不用如此紧张!” 乞力徐瞥了他一眼:“你不懂, 这种感觉曾经拯救了我的生命, 是我在一场场搏命厮杀中培养出来的……” 素和贵不耐烦这个年轻人所谓的直觉:“我再强调一遍你们只需要把大唐送给赞普的礼物尽可能的抢走如果抢不走就毁掉礼物只要损毁了一车使节团就颜面大损, 噶尔如本能顺理成章的将他们带往军营, 这件事难不倒身经百战的你吧?” “此事确实不难……啊!!” 乞力徐微微点头猛然朝后一仰。 “嗖!!” 电光火石之间一柄箭矢擦着乞力徐的脖子飞了过去。 凌厉的力道撕开空气, 哪怕没有射中也在他的脸颊上犁出一条凄厉的血口半边耳朵直接被撕掉。 乞力徐勃然变色, 强忍剧痛翻身后仰狂吼道:“敌袭!!” “哦?很强的武感啊!” 乞力徐和素和贵用藏语交流李彦起初还想听一听对面讲什么发现听不懂后就直接痛下杀手。 他刚刚的一箭经过短暂蓄势此人居然能于千钧一发中避过实力不差。 原本准备擒贼先擒王将为首的将领率先射杀现在他目标一转立刻转向最前排打着火把的骑兵。 嗖!嗖!嗖! 一箭三连李彦弯弓有先后但由于极为精妙的劲力控制三根箭矢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射到面前。 尚且反应不及的前排骑兵全部胸前中箭发出极为短暂的急促惨叫直接跌落马去。 “居然穿了甲胄?” 李彦目光又是一凝。 论单兵装备别说大唐周围这个时期的世界各国恐怕都没有大唐这般奢侈。 吐蕃士兵的军备更是可以用寒酸来形容贵族都不能普遍穿得上甲胄还指望军中着甲? 但第二箭射杀的吐蕃骑兵身上却露出了甲胄。 “大非川之战缴获的唐军甲胄么?” 李彦的眼神一寒手如残影般摸向胡禄。 每一根箭矢搭在弓弦上的刹那就代表着将有一员吐蕃精锐丧命。 “点火把!” “他只有一个人!冲!!” 从黑暗中射出一根根夺命箭矢眨眼间就带走了七八条性命半边脸鲜血淋漓的乞力徐并无退避的意思咆哮起来。 身后一排排火把点起将黑暗驱逐也将李彦单人匹马的悍然身躯展现出来。 吐蕃骑兵纷纷呼啸冲锋同时也取出弓箭还击。 双方开始在高原上追赶奔袭。 这群骑兵确实是精锐一根根箭矢破空射来力道强劲准头精确。 李彦也不能等闲视之射杀的速度顿时大为下降。 但他并不浪费箭矢依旧以极其稳定的节奏猎杀敌人的生命。 起初在劲力上还有些浪费每一箭破入敌人的身体强大的力道都会将马背上的骑士直接带落马下。 渐渐的力度越来越稳开始追求速度和精度一箭射入额头不再把劲力浪费在无谓的穿透效果上。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惊弦! 当李彦节奏的把控越来越恐怖沉浸于完美的猎杀状态中无与伦比的压力与恐慌降临到了吐蕃骑兵中。 追不上对方的快马箭矢也无法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这怎么打? 当三十多个吐蕃骑兵被射落马下恐惧再也不可遏止。 乞力徐同样露出惊惧与无奈知道麾下的骑兵即将四散惊逃。 “啪!!” 但就在这个时候李彦手中的弓弦断了。 乞力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仔细确定后发出狂喜的声音:“敌人的弓断了包围他!包围他!” 吐蕃骑兵飞速包抄过来。 一张张狰狞而仇恨的面庞在扭曲的火光中飞速逼近。 就在这时李彦伸手一探从马鞍后面取出第二把弓。 继续开射杀戮。 但他的胡禄里箭矢数目确实不多了。 “经验不足啊早知道就在马鞍后面再挂两个胡禄了。” 李彦气定神闲的反思了一下收割了七八个骑兵的性命后最后的六根箭矢一气呵成的取出。 手指潇洒转动箭矢以些微不同的角度齐齐搭在弓弦之上遥遥瞄准乞力徐。 弓弦劲秘技!落九日! “嘶!” 乞力徐头皮发麻最凶猛的野兽盯住也没有这般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第一时间就往后闪去。 可这回没有用了。 “嗖——!” 六根箭矢齐发在空中呼啸出整齐划一的声响却又封堵住乞力徐每一个可以闪避的空间。 落九日最多可以连发九箭每一箭的力道与风格都能不尽相同极为巧妙。 不过李彦更喜欢这种极致的爆发配合上会满弓简直是必杀一击。 噗!噗!噗!噗!噗! 乞力徐拼尽全力之下仅仅躲掉了一根箭矢剩余五箭在他身上爆开五朵灿烂的血花。 霸道的劲力入骨摧毁一切生机。 但在咽气之前他看到麾下的骑兵完成了包抄敌人似乎又没了箭矢顿时吼道:“你被……包围了!” 乞力徐是笑着走的。 李彦也笑了。 面对箭矢同样耗损得七七八八合围过来的吐蕃骑兵他拔出腰间的链子刀:“错是你们被包围了!” 刀光起四面八方尽皆森寒! 惊喜不其实我是近战! …… 远处单方面的包围形成后唯一没受波及的是文臣素和贵。 他原本都不该在这支队伍里是因为被使节团逐走再加上发现李义琰和李彦都不是好惹之辈担心无法完成任务才亲自来督战。 督战过程很顺利反正就听着嘶吼咆哮尖叫哀嚎。 种种声浪汇成一曲死亡乐章反复冲向高潮然后逐渐降低。 声音越来越低人数越来越少。 当最后一声急促的惨叫声传来空阔的四周只剩下马蹄踏地的声音。 素和贵早已下了马匹蹑手蹑脚的往旁边走去心中不断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嘭! 显然吐蕃的佛祖也没有保佑他迎面就撞在一匹马上素和贵直接栽倒在地。 千钧一发之际他把腰间的瑟瑟展示出来:“我是吐蕃给事中!你不能杀我!” 然后就听到马背上传来一道声音:“看不见我夜盲!” 唰! 伴随着鲜血喷涌最后一颗头颅飞起。 【不斩无名(生效)】 【每亲手斩杀一个历史知名人物有一定几率获得其1点最高属性】 【乞力徐最高属性为体质随机抽取失败】 【素和贵最高属性为智慧成功抽取1点智慧属性】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吐蕃版的武则天和狄仁杰 【智慧:10(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智慧:11(神思愈发敏锐)】 “早知道杀这么个家伙也能涨1点智慧应该把智慧加到15点涨1点就太赚了。” “算了不能贪心那些成就点留作底牌更好。” 看着天赋提示李彦目露喜色。 每加1点属性至少都是200点以上的成就收入。 背词达人抽取了崔守业3点家世属性一下子就相当于省了600点简直血赚。 而提升属性更让天赋效果利益最大化。 但这个诱惑在脑海中转了转就被他否决。 目前他还有一千多成就这是在异国给自己留的底牌。 如果遭遇什么突发情况这些成就点或许能逆转局势不该用在平常的利益最大化上。 所以不斩无名的天赋提升可以看成意外之喜却不能一味追求反倒失了平常心。 李彦有了决定后将素和贵的头颅割下来。 对于想要复国的吐谷浑王族来说这叛国贼的脑袋可是十分之珍贵。 小王子他妈毕竟买了那么多茶就当赠品。 然后他来到死在落九日下的骑兵首领面前。 “居然是乞力徐落在我手上也算你倒霉了。” 此人可是历史上吐蕃著名的大论武则天被赶下台的那一年乞力徐当上宰相后来又成为摄政大臣对外带兵打仗入侵大唐对内主持各部落的集会和会盟。 这位也是出将入相, 文武双全且老当益壮的代表, 某种意义上还可以看成吐蕃版的狄仁杰, 结果年纪轻轻就死在了这荒无人烟的高原。 不是天赋提醒, 都不知姓名。 李彦觉得挺不错彼之英雄, 我之仇寇。 他没有急着离去在精兵身上搜了搜发现不少火折子, 大致明白了目的。 原本他以为这些吐蕃人只想着冲击车队把关在囚车里的暗卫给救出去没想到还准备烧掉大唐送给赞普的礼物。 既如此李彦也不客气, 将尸体连带甲胄堆积, 挑拣出易燃物, 一把火烧上去。 让你们装备都没法回收! 火光燃起, 很快消融在黑夜中李彦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 还没到使节团的位置就见等吐谷浑旧部抹黑在四周探查。 见到李彦, 雪勒迎了上来:“李副使, 是不是有贼人作乱?” 李彦点点头:“确实有些贼人图谋不轨, 我小惩大诫后发现他们已经谋害了别人连头颅都砍下来了, 夜黑风高, 也看不清楚你认一认吧。” 雪勒有些不明就已的接过, 借着火把的光亮一看, 不禁怔住然后露出深深的快意之色:“原来是他!原来是他!真是杀得太好了……我的意思是, 他死得太惨了……” 李彦道:“你既然认得, 就去处理吧。” “小的明白一定好好处理吐谷浑人谨记李副使大恩!” 雪勒深深拜下马上找了个心腹过来。 拿着素和贵的首级, 使节团肯定是不能待了直接提头离去。 李彦处理完赠品, 回到使节团内众人已经被惊动。 见他回归心头顿时大定。 李义琰关切的道:“元芳你遇到贼人了么?” 李彦脱下近战不免染血的外衫指了指空荡荡的胡禄:“贼人遇到我了箭矢不太够用下次至少要背两管。” 李义琰理解成这位用强大的箭术逼退了敌人抚了抚须:“贼子实力如何?” 李彦看了看运送礼物的马车:“弓马娴熟配合有度意志坚定可比精锐还带着火折子随时准备取暖。” 李义琰顺着他的目光明白了意思:“这样的贼人还会来么?” 李彦微微沉吟道:“如果来上三四批这样的贼人还真的不好应付。” 李义琰皱眉:“会有那么乱吗?” 有了素和贵的无私奉献李彦的思路变得更加清晰: “我之前也有一点未曾考虑到这里毕竟是吐谷浑的国土我们大唐既然不承认吐谷浑被侵占那么发生在此处的事情就不能算在吐蕃头上。” “当然来犯的贼人出了事情吐蕃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他们要是一波一波送那我可太高兴了。” “只是贼人也不傻恼羞成怒之下汇聚一次来攻我们恐怕难以护住礼物安全。” 李义琰恍然:“确实如此真要乱象频发出个意外顶多是吐蕃的这支迎接队伍护送不力更吃亏的是我们所以贼人才如此猖狂!” 李彦道:“叔公我有一个建议我们的路线或许可以更换一下先去吐蕃王城回来时再到吐谷浑的伏埃城转转。” 李义琰点头:“等登上吐蕃的领地再发生武力冲突就是噶尔家族处于被动了……好!我们改道!天还没亮继续睡吧!” 李彦赞道:“叔公真是大将风采稳定使节团之心!” 李义琰没好气的道:“别拍马屁了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李彦半点不累特别兴奋。 好长时间没战得那么爽快了换成以前根本睡不着。 但他修炼了唯识劲后收放更加自如很快又切换到收敛的状态睡了过去。 “居然失败了?李元芳真有那么厉害一个人就能将乞力徐所率的骑兵逼退?” 另一边勃伦赞刃见骑兵队伍迟迟不显踪迹就知道肯定是失败了。 兴奋了大半个晚上的他无比失落翻来覆去更加睡不着。 直到天蒙蒙亮勃伦赞刃的眼皮刚刚合起就听李彦精神十足的喊声在耳边响起:“噶尔如本起来了这么大人了还睡懒觉?” 勃伦赞刃手脚僵硬的爬起来气得两眼发黑定了好一会儿神才道:“李副使早昨夜我好似见你出去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彦开始用牙刷子刷牙咕噜咕噜一口吐掉青盐水后道:“看来噶尔如本睡得不踏实啊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也就扫平了一些小障碍。” 勃伦赞刃冷声道:“看来李副使信心十足了就怕接下来的日子都不太平希望李副使每晚都有这么好的精神吧!” 李彦笑道:“多谢关心了正好说到这事我们这样行进太慢准备换一条线路前往逻娑城。” 勃伦赞刃愣住:“你们不去伏俟城了?” 李彦道:“这不是见诸位护送辛苦减轻些工作量么?” 勃伦赞刃干笑道:“其实也不辛苦……李副使既然定下了路线还是不要朝令夕改的好!” 李彦脸色沉了下来:“噶尔如本此言何意?吐谷浑本来就是我大唐的藩国伏俟王城什么时候去由我大唐使者安排何为朝令夕改?” 他怒目而视勃伦赞刃的气势顿时被压住只能低声道:“我并非反对可是……” “没有可是!” 李彦大手一挥:“噶尔如本是护送我等我使节团承情但如今尚未是吐蕃境内走何路线还轮不到你们来规定速速整备上路吧!” 目送李彦转身离去勃伦赞刃脸色青白交加只能恨恨的作罢。 接下来使节团改变路线不再横穿青海而是直接往吐蕃而去。 噶尔家族那边自然不会甘心肯定要尽力搜寻堵截。 好在天空有鹰儿飞翔。 每每有吐蕃斥候接近时李彦都会出去溜达溜达。 归队后吐蕃斥候就消失不见了很神奇。 如果有小股部队接近李彦马上临时改变路线让使节团提前绕开再由沈巨源带人尽量消弭痕迹。 这些手段都不足以支撑太长时间钦陵真要下定决心派出部队大规模搜寻总有被堵上的时候。 所以使节团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披星戴月惊心动魄的赶了七天路抵达了洛沃边界。 这里才是吐蕃与吐谷浑的边境也是大唐承认的边界线吐蕃侵占吐谷浑时第一步就是占据此处。 眼见越来越接近吐蕃国土勃伦赞刃的脸色越来越差。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他这样害怕回家。 可使节团根本没有片刻停留直接押着囚车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过了边界。 一过边界他们速度瞬间降了下来开始恢复体力与精神准备以最佳的精神面貌入王城。 入界后第三日鹰儿在天空旋转前面又有人来了。 李彦也不避让坦然的迎着来者。 不过片刻后他轻咦一声。 因为来者是一支与众不同的队伍为首的将领居然是一位女子。 女将领来到面前虽然皮肤粗糙骨架宽大但长相并不难看下马行礼:“珠丹奉赞普、没庐王妃之命前来迎接大唐使节团!” 李义琰迎上态度又不相同:“多谢赞普!” 李彦更是微笑道:“多谢没庐王妃美意!” 没庐王妃吐蕃版本的武则天现在就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权势了吗? 历史有的时候是挺奇妙的武则天登上历史舞台的前后新罗、日本都有女皇而吐蕃也有一个类似于她的强权女性出身苏毗的没庐赤玛洛。 其中赤玛洛也是先王妃、后王母和武则天最像估计就是效仿的毕竟当时双方使者来往武周朝的事情她都看在眼中。 当赤玛洛的儿子死于征南诏的途中孙子继位时这位王母立刻把握住机会将年长的孙子废掉立了另一个一岁的孙子做傀儡然后自己执掌朝廷。 刚刚被李彦干掉的乞力徐就是赤玛洛提拔的大论君臣相得极为信任很像狄仁杰。 赤玛洛顺带处死了反对她掌政的三位实权派大相也和武则天杀宰相一模一样。 属实追星成功了。 当然由于赤玛洛出身苏毗也可以说光荣传统重新回归。 没想到吧我女儿国又回来了! 等到女将和李义琰交谈完毕李彦招了招手让同样是出身没庐氏的珠娘过来还奉上了几封书信:“这些都是苏毗在大唐生活的女子书信请过目!” 听到旧国之名女将目光微微闪了闪:“使节似乎对我孙波十分熟悉?” 李彦语气十分诚恳:“自从看过玄奘大师的《大唐西域记》后不少唐人都对贵国抱有美好的印象称呼你们为女儿国……”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学习武后好榜样,干政掌权工作狂 将部分书信交予女将珠丹后李彦回归使节团内不再多言。 一路上他默默观察着两支前来迎接使节团的队伍。 对比很明显。 勃伦赞刃的手下个个不全是牛高马大也基本体格健壮装饰繁多。 女将珠丹的手下个个不全是面黄肌瘦也基本营养不良装饰稀少。 苏毗人被剥削实锤。 这个国家被吐蕃吞并后由于它本身的体量摆在那边不仅成为五茹也就是五大部落之一这几任赞普的王妃基本上还都有苏毗贵女。 松赞干布的王母是苏毗出身芒松芒赞的王妃是苏毗出身赤都松赞的王妃也是苏毗出身历史上后面更是不少。 可即便如此他们整个族群依旧处于一种被压迫剥削的状态。 喂了一颗甜枣剩下的用大棒死命锤。 所以除非出现赤玛洛那种武则天式的强权女子否则这个部落在吐蕃内的生活条件自然不会多好。 李彦觉得很好。 你要真其乐融融毫无矛盾我们来干嘛纯送礼么? 女将珠丹也发现了后面装礼物的马车更让她关注的是跟在最后的囚车。 她仔细看了看来到前方找李义琰询问:“李正使那些犯人是怎么回事?” 李义琰将凉州的事情解释后淡淡的道:“希望赞普给我们一个解释为何吐谷浑人会受吐蕃指使对凉州图谋不轨!” “那不是……” 女将珠丹刚要开口勃伦赞刃冷冷的道:“你个小小的宫廷卫官, 想好了再说话!” 女将珠丹瞬间闭上了嘴。 李彦冷冷的道:“噶尔如本很豪横啊难不成在吐蕃, 品阶低的官员连说话的权力都没有吗?” 勃伦赞刃瞬间闭上了嘴。 女将珠丹心中称奇, 仔细打量了李彦几眼。 但她也不敢多言了, 只是默默记住了这位对苏毗印象很好的大唐使节。 接下来一路无话。 在两队吐蕃卫士的护送下大唐使节团一路顺畅, 抵达了吉曲河岸边逻娑王城。 也许见惯了长安那宏伟的城门当看到一扇勉强称作高大, 但绝对与宏伟沾不上边的城门耸立使节团众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毕竟也是打败了十万唐军在西域强势崛起的吐蕃王城就这? 李义琰和李彦的目光则齐齐看向城门前, 站立等待着一行人。 尤其是为首的中年男子。 魁梧有力的身材, 棱角有型的脸型, 智慧机警的目光, 皮肤还是带着明显的草原红, 却有两撇又浓又黑的胡须显得极具威严。 吐蕃尚红此人也穿着一身红色衣袍, 浑身上下佩戴着不少饰品, 尤其是脖子上的天珠挂饰, 和胳膊上醒目的大瑟瑟。 李义琰低声道:“这个人很像禄东赞。” 李彦回道:“应该就是禄东赞的长子。” 果不其然, 见到使节团来到城门前, 中年男子上前几步, 用标准的汉语道:“在下吐蕃大论赞悉若奉赞普之命恭迎诸位大唐使节!” 李义琰持节, 上前见礼:“大唐正使李义琰多谢噶尔大论迎接了。” “李正使客气!” 赞悉若双手作揖礼节十分标准, 与李义琰问好后又仔细打量起李彦, 看了看他手中的旌节微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李副使了, 真是年纪轻轻文武全才啊!” 李彦笑容灿烂:“没想到我的名字传得这么快, 连远在这里的噶尔大论都知晓, 实在荣幸!” 赞悉若笑容不变看向勃伦赞刃:“五弟你一路护送唐使辛苦了。” 勃伦赞刃如蒙大赦同时又羞愧难当上前道:“大兄!” 赞悉若点头:“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为兄你退下休息……诸位请!” 一国宰相亲自引路带着他们正式进入逻娑城。 提起逻娑城后世很少人知道但说到里面的布达拉宫那就是人尽皆知了。 李彦刚刚入城第一印象就是醒目。 长安的大明宫再牛逼也没有可能一进长安城门就能眺望宏伟的宫城。 但在逻娑城门真的是仰起头就能遥遥看到那依山垒砌群楼重叠的殿宇轮廓。 那股横空出世气贯苍穹之感可以想象当初松赞干布建立这片宫殿时是有多么的志得意满。 而位于布达拉宫之南的是一圈又一圈碉楼式的建筑简陋而粗放错落而无致很是散乱。 街道也歪七扭八的在长安生活习惯的众人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感就恨不得把那些街道掰直喽。 李彦适应了片刻开始观察街道上的人流发现这里还是熙熙攘攘十分热闹的。 不说那些刀具武器鞍匠皮匠的铺子就看点心吃食的地方也都不少可见经济的繁荣度是不错的。 只是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坦然相见沿街乞讨的难民特别多。 与一个个穿着红色衣服趾高气昂走过的贵人或商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赞悉若一路策马而行对此视而不见。 使节团自然也不会失礼到一进城就问这些长长的队伍在一种诡异而安宁的气氛中前进着。 终于走过了足足七八条街道几乎到了布达拉宫的山脚下面赞悉若才停下马指着一座颇有长安风格的府邸道:“吐蕃不比大唐并无驿站招待这些日子就要委屈诸位使者住在我的府邸了。” 李义琰瞳孔微缩:“住在大论的府邸?这不合礼数吧?” 赞悉若笑道:“我吐蕃愿与大唐重修故好赞普已经下令特意修建了专门招待使节之处只是刚刚开工因此命我招待诸位这是赞普的一片盛情请李正使就不要拒绝了。” 李义琰稍稍沉默后点了点头:“既然是赞普之意我等便入乡随俗只是不知赞普哪一日召见?” 赞悉若笑容收敛叹口气道:“诸位使节来得不巧赞普又生病了恐怕短时间内想要见诸位使节不太可能请诸位放心居住我一定提供最好的招待!” 李义琰表情平淡不急不躁:“那我等就打扰了。” 使节团一行往府内走直到后面的囚车驶来赞悉若突然道:“且慢!” 李义琰看向他:“噶尔大论有何事?” 赞悉若道:“我吐蕃有昌本一职专门审理案件犯人必须要经过昌本审问后再向赞普禀告这个流程并不短暂正好将这些犯人移交吧!” 说罢他又苦笑道:“让他们入我府邸总觉得有些不详呢!” 李义琰面无表情的抚了抚须李彦则接过话题:“听闻贵国审问这类案件的最高官员是整事大相?” 赞悉若的眼睛微微一眯:“李副使对我吐蕃的内政很了解啊?不错此案的最高管理者是整事内相也不是外人正是我的三弟赞婆。” 好家伙最高法院的院长也是他弟弟。 吐蕃实施的也是群相制度权力最大的宰相就叫大相又称为大论第二大的叫小论是大论的副手。 还有几位是宰相僚属相当于同中书门下三品的三省侍郎其中掌管全国缉案、刑狱并制定相关法律的叫整事大相。 这些官员都是父死子继无子则由近亲承袭除非犯谋逆大罪波及全族才会改变否则一律不得更换。 可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却是赞婆禄东赞的第三子。 看看他的儿子吧长子赞悉若是大论二子钦陵是兵马大元帅三子赞婆是整事大相。 这阵容让李彦都有些苦笑。 凡事有利皆有弊他早早掌控权势与吐蕃较量。 好处很明显现在大唐对吐蕃的整体局势没那么劣势。 坏处也很明显现在的噶尔家族势力是真的牛逼文武兼备实力地盘样样不缺。 此时赞悉若就补充道:“李副使也知道了我们的赞普身体不太好让他亲自审理实在为难交给我三弟审问后有了结果后再由赞普定夺不迟!” 这话听起来温和平静其实嚣张霸道到了极致。 李彦却不惯着他:“噶尔大论见谅此事涉及到吐谷浑之乱外交之事恐怕不能走吐蕃的正常流程。” 赞悉若也争锋相对起来:“吐谷浑是旧王无道我二弟出于两国友谊率军助新王平叛也将归来李副使莫非是要等他持了吐谷浑新王的国书到面前再让此案予我三弟审理吗?” 李彦摇头:“那确实太麻烦……” 他看向后方招了招手:“珠丹卫官你过来一下。” 一直跟在后面摸鱼的女将珠丹面色微变却又不敢拒绝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 赞悉若奇道:“她是宫廷卫官负责保护王妃的安全李副使让她来是做什么?” 李彦微笑:“我刚刚生出一个想法我大唐亦有皇后辅助圣人处理国事既然赞普身体抱恙不如让王妃来审问此案以示公平噶尔大论觉得如何?”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史上最小的使者上官婉儿(除夕快乐) 李彦一番话说完赞悉若怔住。 而李彦已经对着珠丹道:“你去将我的想法转达给王妃听听她的意见。” 珠丹却看了看赞悉若瑟缩了下赶忙低头:“此事……此事……” 她在面对勃伦赞刃时是一股不想招惹的神情。 而面对赞悉若时脸上就透出一股明显的惧怕。 这个反应让赞悉若笑了:“既然李副使有这样的建议珠丹你去向王妃禀告问问她愿不愿意审问案子?” 赞普都不被他放在眼中王妃没庐氏又算什么? 真要移交给这宫廷卫官一句话的事情就得乖乖的把人给放了! 女将珠丹颤声道:“是!” 李彦毫不含糊直接下令:“把囚车移交给他们!” 女将珠丹满脸无奈地看着自己那些面色蜡黄的手下接替过囚车的管理权。 在临走时还不忘向着赞悉若重重一礼。 赞悉若懒得理睬只对使节团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诸位使节请!” “请!” 这一边李义琰和李彦为首大唐使节团正式入住大论府邸。 那一边女将珠丹一路押着囚犯进入了布达拉宫内。 迈进宫内当身边的人全部换成王宫卫士后她的神色顿时发生变化。 惊惶失措消失换成了沉着冷静。 安置好了囚车女将珠丹不带旁人一路快步行走来到了赞普所居的殿宇曲结哲布。 华丽的殿宇位于布达拉宫的中央位置下方就是玛布日山的山尖松赞干布最喜在此处精修。 后来芒松芒赞继位后平日里也居于这座宫殿内。 这位是松赞干布的孙子而不是儿子。 因为他的父亲先于松赞干布去世, 十八岁就死了松赞干布又只有一个儿子, 所以去世后孙子直接继位。 皇太孙朱允炆了, 没有朱棣的那种。 可惜他十三岁继位, 吐蕃的大权就被禄东赞牢牢掌控如今都三十五岁了, 还在当傀儡。 女将珠丹闻着浓浓的汤药味走入殿宇一眼就看到赞普昏昏沉沉地躺在胡床上, 王妃正在一边照顾。 她恭敬的行礼:“赞普王妃臣珠丹迎唐使节团回归。” 赞普呻吟一声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王妃立刻起身, 来到珠丹面前将她扶起还握住她的手:“一路辛苦了, 噶尔家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珠丹被一双温暖的手掌握住感觉心都温暖起来:“多谢王妃我没有被为难。” 王妃微笑着将她带到一边的台阶并肩坐下:“自家姐妹, 不要用谢跟我说一说这一路上的见闻, 大唐使节团又有什么出众的人物?” 珠丹道:“途中没有什么特别所见, 只是往王城汇聚的难民越来越多了, 赞悉若却不加以约束十分古怪。” 王妃笑容依旧温和:“莫过于示敌以弱再加以利用赞悉若将禄东赞的文治学了去, 是一位合格的大论。” 珠丹又道:“大唐的正副使都姓李, 似乎还是出自一族我在护送途中听那位李副使称呼李正使为叔公。” 王妃了然:“唐人有大家族, 世代传承既然那位李副使是侄孙辈我们只需要关注正使就好了。” 珠丹欲止又言:“可据我观察, 勃伦赞刃更怕李副使, 对那个人的畏惧, 应该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很怕他。” 王妃奇了:“在吐蕃的地界怕大唐使者?” 珠丹道:“而且那位李副使真的太年轻了还没有及冠。” 王妃大奇:“未及冠?就算出身唐人的大族也不会用未及冠的子弟这个副使叫什么名字?” 珠丹道:“姓李名彦字元芳按照唐人的礼节我们应该叫他李元芳。” “李元芳……李元芳……” 王妃将这个名字念叨了几遍有了兴趣但又叹了口气:“我们的消息太闭塞情报全部被噶尔家族的雍仲神卫把持连唐人现在有什么出色人物都不清楚。” 珠丹眼睛转了转声音放低换上苏毗的语言:“王妃那个李元芳还提到了我们苏毗说因为玄奘大师的《大唐西域记》不少唐人对于我们苏毗很有好感称呼我们为女儿国这些还有不少书信请王妃过目!” 王妃接过书信前两封还细细看了后面就匆匆扫过似笑非笑:“女儿国?这个称呼真好听看来对我们确实有了解但他的话你信吗?” 珠丹道:“我……我是有些相信的。” “别国之人夸一句好我们就高兴得忘乎所以那是内心自卑的表现!” 王妃将书信随手丢到一旁:“自从吐蕃占据西域两国断交唐人如今又来出使无非就是见钦陵统兵厉害想借赞普之手打压罢了!又发现噶尔家族的势力庞大才想到我们苏毗遗民我们苏毗人过得已经很辛苦了不能再被他们利用!” 珠丹垂下头:“哦!” 她对赞悉若的惧怕是装出来的但骨子里苏毗的血液让她不甘心当一个无用的宫廷卫官。 沉默少许后又低声道:“但那些唐人抓了噶尔家族的雍仲神卫还将犯人交给我了说是让王妃来审问!” 王妃一怔腰背瞬间挺得笔直:“你仔细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珠丹将大论府邸前双方的争辩说了。 王妃立刻换上加密通话:“我们需要考虑一下苏毗的将来!” 珠丹:“……” 王妃正色道:“如果没有大唐的庇护吐谷浑早就被吞并可直到他们兵指高句丽无暇顾及禄东赞才敢正式发兵吐谷浑被灭赞普很是伤心!” 说到这里她看向胡床上的赞普。 这位赞普的母亲就是出身吐谷浑的妃子他成年后还试图联合母族势力。 结果禄东赞也不跟他逼逼直接出兵把吐谷浑灭了赞普自此大病一场一蹶不振。 王妃的权力出自于赞普赞普都是个纯傀儡这些年她过的日子可想而知此时声调微昂:“大唐太强大了如果他们早将目光放在这里噶尔家族不会如此壮大!此次大唐使节在若能借助他们的力量我们就有机会让赞普振作起来!” 珠丹心中自然也希望如此却又问道:“可唐人使节团如今被赞悉若安置在自己府中受其监视我们又怎么与之联系?” 王妃皱起眉头突然看向散落在一旁的书信目光一亮。 她马上起身将书信一封封拾起仔仔细细的堆放于身侧。 然后取来了纸笔写了一封书信递给珠丹:“将它带给大唐的使节最好交给那位副使李元芳!” 珠丹心领神会:“是!” …… 大论府上。 正堂赞悉若邀请众使节入席开宴。 一道道菜品端上来大唐风味十足。 禄东赞多次出使大唐真的学了很多回去。 对于菜肴众人还是满意的只是上了茶汤后李彦喝了一口就明显的拧起眉头。 赞悉若察言观色:“李副使似乎对川茶不太喜爱?” 李彦道:“川茶乃是上品自汉以来就一直流传我自是喜欢的只不过贵国还用这般茶汤混煮的方式我们有些喝不习惯。” 赞悉若看向别人发现他们确实也有类似的不适很是疑惑:“茶汤乃是贵国传于我吐蕃除此之外莫非还有别的饮用方式?” 李彦淡然一笑你这问的就专业对口了:“我大唐目前的饮茶方式有三类茶汤、茶品和煎茶。茶汤多为僧人早课所用如今连僧人都不再喝而是用橘皮、蜂蜜、胡椒粉等物配制而成的茶品至于煎茶更是保留茶的清香最是滋养身体防止腹胀畅后便利!” 赞悉若听到煎茶的功效眉头微动:“那真要李副使多多指教了!” 李彦道:“好说好说!” 赞悉若并不着急省得被对方拿捏话锋一转:“哈哈滥饮易醉无味何不行酒令呢?” 他受其父影响对于大唐文化极为了解不仅汉话说得标准当兴头上来甚至还要行酒令。 使节团四位领导中李义琰不屑于跟蕃人行酒李彦文化造诣朴实沈巨源文化荒漠好在杨再思出面行酒高歌宾主尽欢。 回到赞悉若给使节安排的房内李彦打量着房内的装饰发现比起卫国公府上也差不到哪里去。 想到街上的难民和宴席上过剩的酒肉他摇了摇头。 朱门酒肉臭无论哪个国家都是一样。 他走出屋内来到存放狮子骢的马厩对着还蹲着马背后面的小黑招了招手。 小黑开心的飞奔过来李彦道:“去把婉儿带过来!” 小黑立刻跑向安置苏毗女子的屋内不多时带着上官婉儿来到面前。 李彦见她努力自学的模样就很欣慰:“好徒儿你在宫内是不是学了苏毗语?” 上官婉儿脑海中浮现出宫内的生活情绪瞬间低落下去可怜兮兮:“是的!” 李彦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目露期许:“你的所学或许能派上大用场史上最小的使者我们使节团在吐蕃的突破口要看你的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这些日子使节团还是派那些孙波女子入宫吗?” “是的。” “这些唐人倒是耐得住性子啊。” 布达拉宫内的白宫是吐蕃官员办公的地方相当于大唐的皇城。 此时大论的房间内赞悉若听了手下的禀报面色肃然的摆了摆手。 勃伦赞刃坐在他的对面:“大兄要不让他们见见赞普打发走算了!” 赞悉若摇头品了口茶水:“不急西域各国还在观望使节团留在国内的时间越长越有利于我们吐蕃进一步巩固威信!这种煎茶法配合上等川茶还真别有一番滋味你尝尝!” 勃伦赞刃挑食地道:“我不爱喝茶大兄你也不要上当那李元芳的话万万信不得!” 赞悉若失笑:“这是神卫经过验证后的消息如今大唐内确实茶品流行此人推销煎茶不外乎让我等离不开此物高原之地终究种不得茶……唉还是大唐富饶啊! 勃伦赞刃想到他在长安所见所闻同样发出由衷的感叹:“唐地大物博确实是天朝上国!” 赞悉若眼中露出渴望:“天朝上国也并非不可战胜若我吐蕃能得陇右膏腴之地截断西域商路一切都将不同, 日后占据长安绝不是奢求!” 勃伦赞刃却沉默下去, 好一会儿才道:“二兄真能再度打赢唐军吗?” 赞悉若道:“当然可以, 二弟乃天生将才, 大非川之胜绝非侥幸从四弟神卫所获的情报中, 又能看出大唐的军力在日渐衰败他们在北方的突厥和高句丽上耗费了太多的力量, 现在正是我吐蕃崛起的大好时机!” 禄东赞第四子悉多于执掌雍仲神卫专门负责内外情报。 勃伦赞刃振作精神:“好只要二兄再多胜几场看看李元芳还怎么耍威风!” 赞悉若大笑:“我们五兄弟同心协力, 立下不世之功业, 指日可待, 何须在意那区区一个唐人?” 勃伦赞刃重重点头:“嗯, 我都听大兄的!” 目送五弟离开, 赞悉若的神情沉静下来:“李元芳!” 想到那个年轻的副使和至今没有将囚犯交出来的王妃他唤来亲信:“现在那些孙波女子还在宫内?” 亲信道:“禀大论, 还在。” 想到外界盛传噶尔家族原是苏毗国的奴户赞悉若露出厌恶吩咐道:“去看看她们与赞普王妃说些什么, 有不臣的话, 定要记下来!” 很快有宫内眼线回报:“她们在讨论唐人的元日新年。” …… 大殿之中。 赞普今日不再昏沉, 清醒地靠在背椅上。 才三十五岁的他老得却像个后世程序员, 脸上生出皱纹头发都花白了所幸精神还不错。 因为下方苏毗女子分两侧而坐中央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子。 上官婉儿穿着吐蕃人喜欢的大红衣服, 显得更加喜庆, 俏生生地拱手道:“婉儿给赞普百年!给王妃拜年啦!祝你们大吉大利, 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吉祥如意!” 赞普取出一个红纸包裹的信封, 王妃笑吟吟的接过却不递给眼巴巴的孩子调笑道:“婉儿唐人真的发大红包么?” 上官婉儿理直气壮的道:“师父说过的新年给红包就是可以压岁保佑岁岁平安!我们大唐的宫内也确实有春日撒钱的习惯相信以后越来越多人会自觉包红包的!” 看着她小财迷的模样殿内上下都笑了起来空气里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随着这段日子的入宫婉儿不仅展现出聪明伶俐的一面嘴还特别甜早已成为大家的开心果。 不过她关于红包的习俗还真没说错。 红包的雏形就是从唐朝开始但只在宫内流传到了宋朝才在民间也流传开来。 过新年时长辈给晚辈发红包称之为压岁钱。 王妃十分满意将红包递到上官婉儿手中。 婉儿一捏就知道里面是金叶子扑上去抱住她笑眉笑眼的道:“谢谢王妃!” 王妃也抱住她亲了亲:“小娘子真乖!” 赞普则好奇的道:“大唐的新年还有什么习俗啊?婉儿你说来给我们听一听?” 上官婉儿松开手退回阶下轻轻咳了一声开始介绍: “首先是假期我们大唐的春节放七天假前后延伸从腊月二十八开始一直到正月初四都是休息的。” “不过元日那一天却有一场大朝会是一年里最隆重的朝会群臣必须到场!” “圣人要身穿冕服接受百官和各藩国使节的朝贺太子和皇子要为圣人献寿礼仪中书令上奏地方贺表户部尚书呈上诸州的贡献之物礼部尚书呈上诸藩国的进贡奏宫廷雅乐赐宴群臣……” “对了还有许多西域国家会精心准备表演取悦圣人!” 赞普听得露出由衷的羡慕:“万国来贺不愧是天朝上国!” 王妃则为那种权势悠然神往:“还有呢?” 上官婉儿记忆力极好李彦只跟她说了一遍就记得十分清晰。 而李彦也没有正式参加过是听李德謇描述过的口口相传下不知不觉中就加了滤镜: “我大唐各州县的刺史和县令也会早早派出使者呈上贺表或者自己亲身进京贺朝。” “有品级的官员那一早都要到场据说下仆举火点灯在宫城内燃起的火把就将天空都照得亮堂。” “群相带着众臣入含元殿臣子们除了穿正式朝服还允许佩戴饰物争奇斗艳最关键的是还有贺年骈文元日诗词这些都是可以献给圣人的历代都留下佳作流芳百世!” 王妃却注意到了之前各州县:“地方贺文如何处理?你们大唐的圣人也会一道道阅览吗?” 上官婉儿道:“有时候会有时候会选择几道由宰相宣读!” 听到宰相一词赞普眼中闪过阴沉:“看来大朝会也免不得由宰相操劳啊!” 上官婉儿点点头:“师父说过宰相们确实很辛苦的他们年纪都大了元日朝会这一通辛劳若无圣人龙气庇护实在是吃不消!” 赞普和王妃听得呵呵笑道:“你师父说话真有意思!” 说得好啊如果没有龙气庇护那些宰相岂不是得去死? 但想想禄东赞死了没多久他的五个儿子又都年轻最大的赞悉若也正当壮年。 可惜啊可惜! 上官婉儿想到任务等他们笑完后又接着道:“不过这一天臣子们也很紧张呢大朝会关系重大所有御史都会盯着如果臣子有失仪的地方立刻就要指出来。” 王妃眉头一扬:“指出来后呢?” 上官婉儿道:“轻的罚去俸禄重的就要罢官!” 这是有实际例子的唐朝著名书法家柳公权就在元日上朝时被御史抓到了把柄险些罢相。 那年他老人家都八十多岁元日大朝会领着百官气喘吁吁的把一通礼仪做完累得七荤八素读贺表时舌头没听使唤就念错了几个字被殿下竖着耳朵找碴的御史听到了上表弹劾要罢掉他的相位。 这实在过分那么大年纪的人了有个口误很正常瞧瞧后世那个拉稀的整天说错话。 圣人也觉得柳公权冤枉大手一挥从轻处分罚了一年工资完事。 当然这些是未来发生的事情柳公权现在还没出生呢李彦对上官婉儿说的时候没有具体指向谁只是强调了御史的作用。 “连宰相的错误都能严厉指出!” 赞普对比一下吐蕃国内与王妃对视一眼:“大唐的御史么?” 这一定是体制的问题他们不禁陷入了沉思。 上官婉儿见气氛有些沉重眼珠滴溜溜转着又欢声道:“元日这天还要点爆竹!” 赞普仍在思考王妃却知道凡是不能操之过急重新浮现笑容:“爆竹是什么啊?” 上官婉儿道:“就是燃烧砍伐下的竹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瘟疫流行时我唐人用小竹筒装硝导引点燃就能用硝烟驱散山岚瘴气减少瘟疫的流行。” “此后很多人家都流行用爆竹避山臊恶鬼驱瘟逐邪呢!” 赞普有些动容:“那是好物啊!” 吐蕃这边爆发过一场不小的瘟疫松赞干布的死因有一说就是染疫病而死。 只是对于导引点燃燃烧竹子他们没怎么听懂。 因为其中涉及到了硝石也就是火药。 火药在唐朝已经得到了相当程度的发展与爆竹结合起来也诞生了鞭炮的雏形。 这个推动者目前还活着已经在李彦的建议下被内卫招收了是特殊型人才名叫李畋(tián)。 爆竹携带不便并且很不安全李畋早有了以纸代竹的想法以前是资金不足现在有了内卫支持已经开始研究鞭炮了。 上官婉儿听师父说鞭炮有大用这方面不能说她话音一转:“我们元日还要守岁婉儿今夜回去也要通宵不睡呢!” 王妃意味深长地道:“你这小娘子动脑筋动多了晚上很是瞌睡吧今夜要撑住哦!” “我一定能撑住!” 上官婉儿握紧小拳头给自己鼓劲又有些丧气:“我如果像师父就好了他最擅长一夜不睡精神还特别好呢!” 王妃眯起眼睛:“整天师父师父的你师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 李彦是个潇洒的摸鱼人。 宫内走徒弟路线默默影响使节团这段时间就安心在大论府住下。 吃喝用度全与大唐一致还担心什么好好享受呗! 连春节也给安排上。 李彦正张罗着使节团上下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 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个新年。 第一个新年他还自闭着努力适应没有现代设施的古代环境。 第二个新年已经融入其中并且开始扇动蝴蝶翅膀改变地方改变大唐乃至改变世界。 而相比起后世冷冷清清的新年这时是真的有年味哪怕身处异国他乡使节团内也洋溢着热闹的气氛。 点爆竹、屠苏酒、五辛盘、守岁还有李彦推动的发红包、吃饺子和写春联。 此时小王子在外面点爆竹作死沈巨源盯着屠苏酒嘴馋不已却由于喜欢耍酒疯不被允许喝。 杨再思亲手做了五辛盘用葱、蒜、韭、蓼蒿、芥五种辛嫩之菜杂和食之辛同新取辞旧迎新之意。 最后李义琰挥笔写下春联。 李彦在门前贴好后不禁诗兴大发在心中吟诗一首: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王安石借辞旧迎新寓意变法改革。 吐蕃我看你们的体制很成问题也该寻思着变一变法啊!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经典复刻的声名鹊起(新年快乐!) “赞普有意设立御史?” 布达拉宫白宫中听到消息后的赞悉若面色一沉。 坐在他面前的是刚刚从吐谷浑回来的禄东赞第四子悉多于。 身为暗卫卫首的他反倒是禄东赞五个儿子中相貌最为英俊的。 身材修长五官分明除了高原红外几乎看不出多少高原人的特征。 此时悉多于穿着一袭蜀锦织就的衣袍把玩着一柄短剑开口道:“父亲当年提过御史一职神奇的唐人居然会设立自己监督自己的言官。” 赞悉若道:“不止是唐他们前朝的国家就有御史的来监察朝廷的官吏弹劾纠察官员的过失。作为宰相父亲很佩服这种制度唐太宗也是擅于纳谏虚心听从手下官员的谏言才能让唐如此强盛。” 悉多于嗤笑道:“我们吐蕃是绝不会允许御史出现的找群人来监管我们太荒谬了!赞普是不是病糊涂了一个傀儡还敢改制?” 赞悉若凝声道:“你还记得松赞干布把一位宰相变成了如今的大小论和内外相吗?” 悉多于道:“当然记得我父当时就是受害者他原本是唯一的宰相却突然多了几个人来跟他分权可松赞干布的威望多高我父也无法与之抗衡, 如今的赞普又算什么?” 赞悉若摇头:“松赞干布靠的不是威望而是驭下的权术, 群相制代表着官位的增加, 多个相位满足了平衡五茹势力的需求, 各茹内部的斗争又要仰仗赞普的裁夺松赞干布用这个办法, 彻底巩固了他至高无上的赞普之位。” 悉多于目光郑重起来:“大兄的意思赞普提出要设立御史是向五茹抛出诱饵, 让其他各部来与我们相争?” 赞悉若道:“我们不仅要阻止赞普立御史连消息都不能传出卫茹之外这件事你去办隔绝内外, 我自有办法打消赞普的妄念。” “好!” 悉多于点点头目光一闪突然身体前倾, 凑到长兄身前。 虽然屋内只有兄弟俩人但他的声音还是下意识放低:“大兄, 父亲不是说过大唐之前的隋皇帝, 就是逼着傀儡天子退位我族已如日中天何不夺了赞普之位, 让你来当?” 赞悉若毫不迟疑的摇头:“办不到。” 悉多于不解:“为何办不到?你是大论二兄掌军事大权三兄控制审案之权, 我有神卫, 小弟也能为我等助威, 我们五兄弟合力赞普又算什么!” 赞悉若道:“不能这么看, 我们噶尔家族之所以势大是因为父亲巧妙的将五茹的权势, 重新分予各部掌控。” “松赞干布想要学大唐的皇帝将权力集中在自己手里, 划分五茹, 削弱豪酋贵族势力父亲又将茹本和千户交还了回去, 我族控制卫茹压制孙波茹, 其他三茹得了好处自然也会拥护我们。” “可如果我们取赞普而代之那各茹本的权力和千户之位是收回来还是不收回来?想要收回来其他四茹立刻会群起反抗不收回来又与现在有何区别?” 悉多于有些不甘:“可赞普之位乃一国之首大唐天子多么风光权臣终究是差了一步名不正言不顺!” 赞悉若自有规划:“不能急切我们现在控制了卫茹等到把孙波茹吞下有了这两茹作为根基再占据吐谷浑之地实力就足以彻底压服各部了……” “到那个时候赞普体弱只有一位嫡子若是不小心绝了嗣让位予我我也不会推辞!” “待我上位统领各部全力支持二弟出兵夺下陇右直指长安我噶尔家族要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域成就前人未有的事业!” “好!好!!” 悉多于亦是兴奋不已两兄弟畅想了好一会儿未来后他的眼神又阴沉下来:“吐谷浑之地羌民生乱有二兄镇压倒是无碍但那孙波茹……哼!苏毗旧族极为抱团又视我等为昔日奴户不经历一场血洗终难拿下!” 赞悉若冷笑:“那群大小女王的后人还指望女子掌权重回荣光此次赞普要设御史之位定有王妃没庐氏的挑唆我之前小觑了她王城内那么多苏毗的难民她也能狠心视而不见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此女不能留了!” 悉多于皱眉:“可王妃从来不出王宫宫廷卫队又是其心腹行事极为谨慎那些难民根本接近不了我的神卫如今都在帮二兄探查唐人军队情报人手不足以偷入宫廷实施暗杀……” 赞悉若眯起眼睛:“我记得神卫的统领之首是一位唐人武功极为了得更有种神奇的手段你将那人调回来然后这么做……” 悉多于凑过去聆听片刻大赞道:“大兄此计甚妙一举两得!” 赞悉若冷笑:“赞普想立御史一职恐怕也是以为唐人使节会为他撑腰。” “正使李义琰每次出门拜访都是我家族的敌对臣子还去见了文成公主……” “副使李元芳身边有个杨再思长袖善舞能于交际他自己更是频出风头如今在王城内已是小有名气!” “这两人仗着使节的身份不断活动我们就安一个大罪将使节团驱逐出境让各国好好看看唐人是如何颜面扫地的!” 悉多于点头却又不解:“李元芳一个唐人使节怎么在城中闯下名头的?” 赞悉若没好气的道:“靠着打马球你五弟还不服气昨天一场比赛回来就哭了!” 悉多于大怒:“定要为五弟报仇!” …… 马球场。 李彦潇洒的挥杆大红色的马球高速旋转划过一道神奇的弧线射入门中。 场边的裁判发出宣告声:“南诏队得第十三筹!” 场外的南诏观众顿时发出狂喜的欢呼声:“又是这神奇的一球!” 对面的党项观众则面面相觑。 党项队的计分杆上孤零零的三面旗帜南诏队却已经插上了十三面。 这种大幅度的领先代表着全面的碾压。 一切只因为骑在狮子骢上的英武郎君。 不愧是将吐蕃球队打得落花流水的李元芳太名不虚传了! 南诏队友来到身边由唯一会说汉话的南诏使者询问:“李副使你是怎么打出那么漂亮的球的?” 李彦传授绝学:“挥杖的一瞬间我的手腕进行了极速的抖动击打在球面上时有弧度这样马球飞出去后也会配合着一起拐弯。” 南诏使者翻译后众南诏人恍然大悟:“学会了!学会了!今日才知天朝上国的球技!” 李彦笑道:“你们国内也喜欢打马球吗?” 南诏使者谦逊的道:“我们南蛮小国没有打马球的场地与条件也只能在吐蕃境内享受打马球的乐趣。” 李彦点头:“你的汉话说得越来越好了也多教教你身边的人日后也好入朝参见圣人。” 南诏使者目光闪了闪:“谢李副使指点我回去一定好好教他们!” 现在的南诏还不是历史上那个能对唐胜多败少的边境强国也没有女娲后人它隶属于南蛮六诏。 就在岭南道边上那片山南地区有六个诏南诏是最南面的那个。 之所以在吐蕃王城碰到南诏人是因为和西域诸国一样这些小国正在摇摆。 历史上大唐在大非川和承风岭两战接连惨败给吐蕃后南蛮六诏就投靠了吐蕃。 成为吐蕃的藩国后每年作为藩臣贡赋朝拜不过后来吐蕃压制得太严重又群起反抗。 如今李彦的出现如一道光照出了另一条唐皇大道。 不仅是南诏就连被打得一面倒的党项队伍也在中场休息时过来套近乎。 党项人的态度更恭敬以熟练的汉语道:“李副使神威今日能与李副使较量球技实乃我等的荣幸!” 这并不奇怪党项羌族在陇右是胡人大支李彦看了看来者的打扮:“你是党项八部的拓拔部?” 来者露出喜色:“李机宜慧眼小的拓跋恭正是来吐蕃王城经商的唐人曾受安氏照顾。” 听了这称呼李彦就知道这位是安神感麾下的胡商。 倒是挺有眼光把未来的西夏祖宗那一脉给送过来了。 李彦问道:“你们此来吐蕃卖什么?” 拓跋恭回答:“主要是绸布、瓷器和茶饼。” 李彦道:“近来边境摩擦生意受到影响了吧?” 拓跋恭苦笑:“确实有些尤其是途径吐谷浑之地时经过详细盘查不免有了些损耗。” 李彦道:“终究还是大赚的……休息时间结束了继续打吧!” 有几分自己人的因素在也不至于往死里虐最终比分还是挺人性化的。 二十比五。 拓跋恭:“……” 错付了。 李彦也没办法名望提升期不允许放水。 他在大唐的名望已经到达一个瓶颈想要再上一个档次很难很难。 现在到了吐蕃经典复刻把吐蕃球员虐得怀疑人生自己则打出了声名鹊起。 【名望:默默无闻(吐蕃王城)】→【名望:声名鹊起(吐蕃王城)】 【成就+100】 【成就+1】【成就+1】【成就+1】【成就+1】…… 看着成就点哗哗入账李彦心满意足的骑着狮子骢往大论府回归准备今晚干饭时再多吃一碗。 不过看到特意等在院前见到自己主动迎了过来的女将珠丹他的心头一动。 看来平静祥和的日子要结束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王孝杰:好怪哦,赞普长得好眼熟啊! 女将珠丹是送上官婉儿回来的。 小丫头坐在马上还不忘看书在李彦接近时才抬起头笑颜如花:“师父!” 李彦关照道:“下次别在颠簸的马背上看书对视觉不好。” 上官婉儿想要揉眼睛:“是有些难受……” 李彦抓住她的手:“别用手揉去用水清洗一下再闭上眼睛休息一段时间。” 上官婉儿哦了一声乖乖地跑进院内洗脸了。 珠丹见了有些羡慕:“李副使对于这徒弟真是尽心。” 李彦口气也有几分家长的味道:“我一向尽力教导她婉儿没有给你们带来麻烦吧?” 珠丹笑道:“怎会麻烦呢?婉儿很乖巧赞普王妃都很喜欢现在一天见不到她都要问一问呢!” 李彦点头:“那就好。” 铺垫完毕珠丹目光闪了闪正色开口:“好让李副使知道赞普的病养得差不多了王妃也审问了好几次那些吐谷浑人大唐使节团可以觐见了。” 李彦神色没什么变化:“可是噶尔大论却不是这么说的。” 珠丹淡淡的道:“噶尔大论为国尽忠我们都是感佩的只是有时候确实过于关心赞普的身体逾越了职责赞普不忍亲自责怪便准备效仿贵国设立御史一职以作约束。” 李彦眉头扬起透出七分惊讶和三分期待:“设立御史?赞普此举十分英明令我钦佩只是吐蕃自有国情在此事噶尔大论能同意吗?” 珠丹深吸一口气:“李副使此言未免明知故问了其实赞普之意是接见各位大唐使者同样就御史一职向唐使请教经验。” 李彦沉吟着道:“我还真有些不成熟的看法。” 珠丹目光亮起:“愿闻其详!” 李彦带着她来到一旁正色道:“我权当一说你权当一听。” “吐蕃本是一个松散的部落联邦, 直到松赞干布划分五茹才走上了中央集权的道路, 正如我天朝上国一般。” “五茹类似于我大唐的十道, 松赞干布希望将各部落的权力打散, 全部受赞普统治上下号令统一, 才能让国力得到真正的发展。” “这很英明但他建立了一个帝国却又没有完全建立。” “因为国内各部的豪酋贵族, 依旧蠢蠢欲动时刻想要夺回属于他们的权力。” “关键还有野心勃勃的禄东赞那位大论眼光毒辣趁着松赞干布去世新的赞普年幼, 篡夺大权, 将五茹的官位重新分配给了各个部落。” “这种开历史倒车的行为, 反倒让噶尔家族一跃凌驾于群臣之上, 现在赞普想要纠正难上加难了, 必须要有深刻的决心!” 珠丹听得义愤填膺:“李副使公正确实如此啊!” 她对于松赞干布其实没什么好感当时划分五茹时, 孙波茹就是重点打压对象, 只不过后来禄东赞重新分配官位还是没有轮到她们掌权。 属于吐蕃版本的江南了, 反正权力分配都靠边站。 但王妃的出现, 让孙波茹重新有了希望, 珠丹说话更是直接:“此次御史之位, 正是赞普和王妃希望打破噶尔家族的专权如果我们赞普掌权定与大唐友好, 重回先王时期的关系不知李副使有什么可教我?” 李彦从不信这种友好承诺但不妨碍他拱火:“你们想定御史之位必须召开五茹盟会, 将赞普的决心传达给各部, 才有一线希望。” 珠丹点头:“赞普和王妃也有此意, 既然连李副使都这么说看来确实要如此了!” 李彦又问:“不过卫茹是噶尔家族的地盘你们想要传讯各部办得到吗?” 吐蕃的五茹分为中心的“卫茹”、左翼的“约茹”、右翼的“叶茹”和下方的“茹拉”。 女儿国故土的“孙波茹”是后面加进来的。 这五大军事行政区每个茹都有茹本、元帅和十名千户长。 千户长类似于刺史既是军事长官也是行政长官军政民政一把抓比起大唐的刺史权力还要大。 卫茹管辖的地区就是拉萨河流域包括王城在内的周边区域。 茹本是赞悉若兼任元帅是钦陵下辖东城禁卫军和九大千户后面九个人都是噶尔家族提拔上来的。 赞普真正管理的地方也就是半个布达拉宫。 所以李彦这么一问珠丹只能如实道:“我们无法保证消息能传到各部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各部迟早会收到消息在此期间赞普和王妃也希望使节团的诸位能入王宫讲述一下贵国御史之责。” 顿了顿她补充道:“噶尔大论的阻挠不必担心赞普终究是赞普一定能见到诸位大唐使节!” 李彦心想你还挺骄傲平和的道:“此事关系重大必须要征得李正使的同意。” 珠丹道:“理应如此那我就告退了愿吐蕃与大唐友谊长存!” 李彦笑笑:“愿两国友谊长存!” 送走这位女将领李彦来到使节团所在的正堂。 不仅是对李义琰禀明将杨再思和沈巨源也召集过来把珠丹刚刚的邀请说明。 杨再思冷笑:“这是害怕噶尔家族狗急跳墙想将我们接入宫内以大唐的威名加以震慑。” 沈巨源傲然道:“我大唐确实有这般威严这群蕃贼还敢放肆不成?” 杨再思摇头:“别忘了吐蕃正使念曾古死在凉州引发群情激奋但现在的吐蕃王城内好似根本没有这件事发生听不见半点议论我怀疑噶尔家族故意将消息压下去了。” 李彦点头:“按压得越厉害反弹起来就越强烈。” 李义琰问:“元芳依你之见噶尔家族会放肆到什么程度?” 李彦组织了一下言辞:“委婉点说吧我觉得他们会肆无忌惮!” 李义琰:“……” 没办法根据历史上的发展目前这位芒松芒赞四年后病逝噶尔家族居然以前线与大唐开战为由秘不发丧直到死了三年后才把他的尸体拖出来公开祭拜。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但只适用于掌权者突然死亡继承人威望不足的情况芒松芒赞久病不治再加上国内本来就是噶尔家族掌权这一拖三年与其说是维稳还不如讲是顺势打击下一任赞普的权威。 历史上的芒松芒赞一直很乖死了都不得安生现在他想要反抗赞悉若更不会允许。 “我等进入王宫肯定会刺激噶尔家族去不去?” 四人对视异口同声的道:“当然去。” 内卫出使的目的正在于此为他国鸣内部的不公鸣不平他们最爱管这类事了。 如今两国前线隐隐对立后方更要尽可能创造机会狠狠拖吐蕃军队的后退。 决定之后杨再思和沈巨源去做入宫的准备李彦轻声道:“叔公有件事我要征求你的意见……” 李义琰细细聆听目露诧异:“竟有如此巧合?” 李彦道:“我也是听婉儿说的具体有几成把握要亲眼见到赞普后才能知晓。” 李义琰抚须:“不妨一试!” 李彦点头回到自己屋内。 已经认真洗了脸眼睛明亮的上官婉儿迎了过来:“师父师父我现在向你汇报今天宫内的事情?” 李彦道:“先不急上次我让你跟珠娘她们学习一下化妆技巧你学得怎么样了?” 上官婉儿语气轻巧:“不难啊看几遍就学会了我以前在宫内看到许多姐姐都化妆的连那些内侍都化呢!” 李彦见她提及宫内不再惧怕微微一笑:“这几日你正好动手尝试尝试我给你找了一个试验对象……孝杰!” 王孝杰走了进来:“六郎你找我何事?” 李彦道:“是有一件大事婉儿你再仔细看看他像不像?” 在王孝杰的莫名其妙下上官婉儿绕着他细细转了两圈:“师父你上次不问我我都没有发现现在真的越看越像啊!只是你又没见过赞普怎会知道……” 李彦道:“一位见过赞普的凉州商人告诉我的。” 上官婉儿嘟囔:“凉州商人什么都知道呢师父太敷衍人了!” 李彦用力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把疑惑物理消除:“好好化妆等到我们入宫后要让赞普一眼就看出孝杰的特殊明白吗?” 上官婉儿点头:“我办事请师父放心!” 王孝杰听得一头雾水:“六郎你和你这小徒弟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李彦乐了:“孝杰你是颜值党带着一张脸就够了到时候你会明白的!” …… 五日之后。 大论府放行大唐世界团带着长长的礼物车队终于正式进入布达拉宫。 见惯了大明宫的宏伟再入吐蕃王宫使节团上下都十分淡定眼中带着淡淡的高傲。 李彦则有另一番感触。 毕竟大明宫在后世彻底烟消云散而布达拉宫哪怕经历了战火损坏却保存了下去。 脚踏在青灰色的砖石上穿过空阔的长廊有种莫名的历史感。 不过李彦专业病发作又想到后世所传布达拉宫是松赞干布为文成公主所建。 这十分存疑。 松赞干布十几岁就吞并周边实现统一开创高原帝国走上人生巅峰如果直到准备迎娶文成公主才开始建此宫殿考虑到施工时间那基本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自个儿根本没住上。 比较而言另一种说法更可信文成公主入藏前布达拉宫早就建好住上只是换了个女主人罢了。 前段时间李义琰去拜访了那位在大唐中没什么地位到了吐蕃却变成宝的文成公主得知公主身体还行也就不再打扰。 如果文成公主希望回归大唐李彦是想帮她实现愿望的不过似乎文成公主并没有那样的想法。 其实也正常在吐蕃住了三十年早已习惯了环境还是不要替别人做决定贸然折腾得好。 很快众人来到了大殿前。 就见赞普端坐王妃立于下首等待着使节团觐见。 李义琰持节率先上前见礼:“大唐正使李义琰奉大唐圣人之命出使吐蕃为赞普献礼!” 李彦持节稍候一步见礼:“大唐副使李彦奉大唐圣人之命出使吐蕃为赞普献礼!” 使节团上下三十六人随着两位使节一起行礼。 赞普强打精神却依旧显得中气不足的声音响起:“诸位唐人使节免礼!多谢唐皇!” 众人抬头看向赞普。 其他人倒还好王孝杰却是一怔凝神看了看猛然意识到自己失礼垂下头去。 可紧接着他又忍不住抬起头来。 好怪哦再看一眼! 这个赞普…… 长得好眼熟啊!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真-靠颜值上位 使节团内三十六人再加上一群苏毗女子小王子等吐谷浑旧族也在殿中站了好多排。 王孝杰位置靠前但赞普起初没有注意在细细打量李彦。 正在看着这位上官婉儿整日念叨的师父到底是何等人杰时一道目光频频望向自己。 赞普下意识望过去与王孝杰一对眼都怔住了。 这个唐人长得好眼熟啊! 很快王妃也发现了异样看着王孝杰同样愣了愣。 但她反应极快立刻提醒道:“王上使节正在敬献礼物。” 赞普如梦初醒将视线移开转回礼物上面。 礼物足足有九车物品齐全彰显泱泱大国气度的同时又颇有深意。 李治早年他登基松赞干布派人祝贺这位圣人就赏赐了一些贵族工匠过去让吐蕃自给自足。 想要什么贵族的享乐可以自己造嘛也算是授人以渔了。 这回礼物也挺有意思书籍不少其中还有完整的《臣轨》。 同体、至忠、守道、公正、匡谏、诚信、慎密、廉洁、良将、利人。 完整的十章厚厚的几大摞书卷告诫臣子如何安分守己听圣人的话。 赞普:“……” 突然觉得礼物不香了。 献礼完毕赞普抬手:“多谢唐皇美意, 诸位使者远道而来多有辛劳, 请入席!” 宫婢上前, 铺好地毯, 席案陈列美酒佳肴送上。 赞普遥遥劝酒, 特意先饮了几杯姿态放低:“诸位使者请!” “谢赞普盛情!” 众人起身痛饮王孝杰也不再多想, 开始专门对付起面前的好酒好菜。 气氛逐渐热烈起来相比起李治的皇权威仪这位吐蕃的赞普显然给不了什么压力使节团上下颇为放松。 赞普等到时机成熟缓缓开口道:“李正使, 我有意效仿唐国言官, 在吐蕃设立御史一职, 你以为如何?” 李义琰回答:“赞普圣明, 御史掌纠察朝仪以卑参尊有肃政之用实乃朝中要职, 必不可缺。” 赞普虽然早已了解, 但还是禁不住称赞起来:“以卑参尊, 百官但凡有做的不对的地方都会遭到御史弹劾真是好制度!” 大赞之后, 赞普又凝声问道:“可权臣当道, 想要以御史之位遏制其权力又该用何手段压制呢?” 李义琰抚了抚须。 他也经历过李治被长孙无忌掌控朝局的时期, 再加上中原王朝历代也有不少被权臣架空的天子, 倒没什么瞧不起对方的。 只是作为大唐正使该摆的架子绝对不能少。 沉吟了半响, 李义琰才淡然道:“在我天朝, 御史不仅监察百官对于圣人之过也能劝诫。” 赞普惊了:“连唐皇都被御史管辖?” 李义琰摇头:“圣人至高无上自然不可能受御史管辖, 只是御史能对圣人加以规劝历代明君虚心纳谏者, 如先帝与文贞公(魏征)君臣相得始有贞观盛世!” 赞普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愿闻其详!” 李义琰将李世民与魏征的君臣佳话一一道出。 李彦在旁聆听。 李义琰同样是直言上谏一心为公连李治颇为敬重对于魏征自然大为认可。 而李义琰也非一味吹嘘十分公允的道:“先帝太子谋逆文贞公生前推举的两位宰相之才都随之造反先帝一怒之下将自己给文贞公立下的碑推倒后来灭高句丽未成念及文贞公劝谏的好处又将碑重新立起文贞公也有识人不明之过实乃先帝包容不予计较!” 赞普深感佩服:“如此胸襟气度令人敬佩!” 李义琰又开始举反例:“而前朝隋炀刚愎自用不喜谏言朝臣有不合意者构其罪而族灭之久而久之麾下全是阿谀之辈终至丧身灭国!” 赞普点头:“由此可见君主实该接受谏言批评吐蕃改制势在必行!” 他精神一振声音罕见的有了几分洪亮:“我欲以身为先受御史监督为后世开表率!” 李彦心头失笑你屁的权力都没有自然愿意接受御史监督。 等到真正大权在握时还有没有胸襟让人管着又是两说了。 不过从赞普的表态来看他确实掌握了最佳的切入点。 君主都愿意受管辖了臣子反倒想不受约束?说不过去啊! 李义琰抚须:“赞普英明。” 一番宾主尽欢当赞普的视线又下意识向王孝杰看去时王妃挥手:“你们都退下我们夫妇想跟婉儿和她的师父李副使说些话!” 侍立一旁的珠丹得到提醒立刻带着侍卫和宫婢下去。 李义琰拱手道:“我等也告退了!” 他带着使节团众人退下殿内就剩下了寥寥数位。 赞普、王妃、李彦、上官婉儿和特意被留下的颜值内卫王孝杰。 赞普先是对上官婉儿和李彦客套了几句忍不住了起身来到王孝杰面前:“这位猛士是?” 王孝杰拱手说话直接:“在下王孝杰京兆新丰人任内卫武德卫一职……赞普咱俩长得挺像!” 李彦露出诧异:“真的呢!” 上官婉儿也满脸诧异:“竟有如此巧合?” 王妃也不得不道:“确实有几分相似……” 何止是几分人一少两人又站在一起看得更加明显。 不仅是面容五官就连身材方面乍一看上去都差不多。 王孝杰本来就不是高大威猛的类型他出身底层从小家贫营养不好天生骨架子又不大入伍后靠着敢打敢拼的狠劲才崭露头角。 赞普则是营养管够再当傀儡也是一国之君吃饭上还不至于寒碜但他被架空得太厉害郁结于心久病在床再好的身体也被折腾得消瘦了。 因此两人一个精瘦干练一个体弱消瘦再上官婉儿特意化了些偏老的妆容如果再把胡子修正穿上一身赞普的衣袍远远看上去极像。 也难怪历史上承风岭大败王孝杰被吐蕃俘虏带到王城斩首示众时被赤都松赞发现大喊此乃我父王孝杰才得以生还。 那位吐蕃叫父正是眼前这对赞普和王妃的儿子。 以前李彦觉得这段记录槽点颇多十岁不到的孩子为什么会去观看行刑不怕留下心理阴影吗? 不过现在想想或许赞悉若还真的希望小傀儡观看行刑后留下心理阴影更方便控制。 谁料小赞普直接认了王孝杰明明亲父还未下葬正臭着呢就有了唐人新爸爸估计当时也是一场闹剧…… 现在王孝杰被提前挖掘出来赞普心头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说开了也没什么。 倒是王妃眼珠子转了转萌生出一个想法。 等到李彦等人告退后她扶着赞普坐回原位看着赞普大口喘息的虚弱模样开口道:“王上既然那位唐人与王上相似此次御史之位我们的把握就更大了!” 赞普一时间没听明白:“爱妃何意?” 王妃并不明说眼眸流转:“王上可还记得婉儿曾经说过唐皇在私下接见臣子时是坐在御幄之内高高俯视臣下!” 赞普叹息:“臣子不可直视圣人我若有那般威严该有多好!” 王妃安慰:“王上不必泄气那位唐皇身体也不好如此作为恐怕是为了扬长避短在臣子面前保持威严。” 赞普想了想苦笑道:“爱妃所言不无道理可此法我难以为之唐皇已经大权在握我比不得他啊!臣子们早知我体虚多病若是蒙上一层帐子恐怕更生猜忌!” 王妃低声道:“我们确实不能一味效仿但既有这威猛的唐人何不好好利用呢?” 赞普终于反应过来脸上勃然变色:“爱妃你是想让这唐人扮成我?” 王妃温和的道:“王上息怒臣妃之意是他扮成王上的模样接见臣子王上只需坐在他的身后控制即可!” 赞普怔了怔想到王孝杰的威猛气度眉宇间的怒意逐渐散去沉吟着道:“如此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为什么吐蕃的君主叫赞普? 因为雄强曰赞丈夫曰普。 这个名字与雍仲信仰有关在教义里面“赞”是一种狞厉可怖、凶猛暴戾的神灵后来逐渐衍化为具有保护神地位的崇拜对象赞普赞普雄强丈夫之名由此而来。 直白的翻译过来就是两个字猛男。 可现在的赞普与猛男两个字半点挨不上臣子们不愿意投靠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今日投诚与噶尔家族死掐明天赞普一蹬腿那不得傻眼? 上位者的身体是重要的因素李治那样的权谋手段都要依仗武后更别提赞普。 现在王妃提供新的思路赞普倒是真的意动了:“唐人能答应吗?” 王妃冷笑:“他们出使我吐蕃不正是希望从内部削弱噶尔家族么?此事合则两利正好利用他们助王上立御史掌大权!” 赞普颔首露出由衷的期盼:“如此巧合此事若成真是天神护我!” …… “吐蕃人会玩啊!” 收到消息后李彦都愣住了。 双簧?套皮?vtuber? 他没想到赞普和王妃要这么用王孝杰。 但仔细琢磨了一下王孝杰威猛的精气神是折冲府当兵一步步磨练出来的如果赞普能套上这一层皮确实能加分许多。 真-靠颜值上位! 有意思! 李彦微微一笑看向旁边安静学习的上官婉儿准备替孩子新报一门补习班了: “婉儿这段时间你开始学吐蕃语。”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吐蕃赞普遇刺事件》 尚论查莫行走在布达拉宫的砖石上步履平稳神情平静。 那是一种毫无波澜对未来毫无期待的平静。 他曾经位极人臣五年前大论禄东赞去世三十岁的赞普想要亲政就任命他为大论。 然而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当到赞悉若取而代之。 起初还将他改为副相后来也不装了干脆将东城禁卫军交给他掌控。 听起来不错但那个职位是千户长级别。 堂堂一国宰相被贬成千户! 这份羞辱换成旁人晚上就找根绳子在布达拉宫前偷偷吊死了。 但尚论查莫依旧坚持了下来。 这五年来一丝不苟的掌控着东城禁军护卫王宫的安全。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对未来还抱有希望只是身为松赞干布时期的老臣为昔日的旧主尽忠。 当进入空荡荡的大殿时看到端坐在高位的赞普时尚论查莫依旧是这么想的。 直到落在赞普脸上时他才突然一怔。 今天的赞普忽然变了。 与往日的病恹恹大不一样锐利的眼神笔挺的身姿, 气势傲然地端坐着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尚论查莫怔怔的看了片刻, 与那凌厉的目光对视, 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看赞普, 低下头去。 他低头没多久就听上面传来声音:“大相, 这些年辛苦你了!” 声音是熟悉的软绵无力还多了几分飘忽。 尚论查莫暗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刚刚产生了错觉, 回答道:“赞普不该这样称呼我早就不是大相了。” 赞普的声音传来:“在我心中你一直是爷爷留给我的大相噶尔家族能嚣张一时, 却不能嚣张一世你要助我明白吗?” 大话空话谁都能说, 尚论查莫毫无波动的应道:“是。” 赞普的声调昂起:“抬起头来看着我!” 尚论查莫抬起头猛然一颤。 因为赞普的身体微微前倾双目怒视, 就像是一头瘦虎作势欲扑。 对视了足足数秒钟, 尚论查莫赶忙低下头, 聆听着上面传来的声音:“大相你愿助我吗?” 配合着那份霸道昂扬的气势, 这次的声音似乎都从虚弱变成了低沉平添几分王者威严。 尚论查莫的态度同样变了叩首道:“伟大的赞普, 臣一定尽全部的力量!” 赞普的声音道:“唐人有御史劝谏君王监察百官吐蕃也需要改制设此职我准备召开五茹盟会令各部选择人才入御史一职……” 尚论查莫不敢怠慢细细询问了几点, 见赞普对答如流早有打算不由地精神一振:“赞普英明!” 赞普的声音继续道:“这件事最关键的地方是要让孙波茹、约茹、叶茹和茹拉的茹本响应我们你明白吗?” 尚论查莫高声回应:“臣明白!” 赞普的声音上扬:“去吧将有勇气面对噶尔家族的吐蕃猛士带到我的面前我会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赞普!” 尚论查莫热血沸腾回答的语调里都带着哭腔:“遵赞普神命!” 时隔二十年高原的雄强丈夫终于回来了! 天佑吐蕃! 眼见尚论查莫退下藏在王孝杰背后的赞普吐出一口气。 提着嗓子说话对于体虚的他有些吃力。 但眉宇间又带着兴奋的潮红。 事实证明此法可行! 尚论查莫是松赞干布为他留下的臣子相当于托孤大臣绝对忠诚可信。 但如果是一脸倦容的赞普用病恹恹的声音宣布立御史一事对方肯定要推脱因为看不到希望。 但现在同样的事情由威猛的王孝杰去完成哪怕双方没有默契衔接上很不自然但有赞普的地位在这样反倒更显威严尚论查莫也立刻信心倍增。 赞普欣喜之际王妃同样喜孜孜地过来。 她更有城府还知道关心小鲜肉的情绪:“王武卫你觉得如何?” 王孝杰茫然的道:“王妃我没什么感觉啊……” 他挠了挠头:“我听不懂你们的话不知道赞普和那位臣子在说什么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赞普和王妃对视一眼满意的笑了:“足够了!足够了!” 起初还觉得这人如果是个吐蕃人更好但现在一想唐人才稳妥。 万一是吐蕃人有如此相似的面容还真有夺权的可能而一个连吐蕃语都听不懂的唐人简直是最好的替身。 王妃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又问道:“王武卫武功如何?” 王孝杰傲然的道:“等闲五六个人近不得我身噶尔家族的勃伦赞刃就是我的手下败将!” 王妃立刻建议道:“既如此可以让东城禁军挑选出勇者与‘王上’角抵为戏!” 赞普眼睛一亮王孝杰则有些为难:“不会要说话吧?” 王妃道:“不需要赞普何须与那些兵士说话?你只要与他们较量就行将他们狠狠击败这些勇士自然会出去宣传赞普的勇猛!” 王孝杰起身拱手道:“好!” 赞普羡慕地看着王孝杰精瘦强壮的身躯:“王猛士看你的了!” …… 半个月后。 “赞普和勇士在宫内角抵作戏?” 赞悉若人都傻了。 他反复听了几遍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看向悉多于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悉多于也眉头紧皱:“我不知是怎么回事内侍全部赶出内宫里面服侍的宫婢全是王妃的亲信消息传不出来了……” 顿了顿悉多于猜测道:“唐人是不是给赞普服了什么丹药?神卫汇报数月之前长安就出了一场关于丹药的大案连科举考试的士子都被毒死了那丹药颇多忌讳肯定有古怪!” 赞悉若无法接受:“唐人的丹药真的如此神奇?东城禁卫就算不敢对赞普动全力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战胜的他居然能赢东城禁卫现在那些人到处宣扬赞普有上天神佑必须得将此事压下去!” 吐蕃同样是天人感应君权神授那一套在吐蕃子民心中每一位赞普都有上天的庇护天神的关注。 君权至高无上哪怕坐在上面的人再无能也能拥有一大批拥戴者如果是猛男天降那就必定有一批狂热的追随者。 所以赞悉若很清楚如果赞普突然变猛会对时局造成多大的影响。 他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起身:“我入宫亲自去见一见赞普!” 一个多时辰后。 赞悉若吸着冷气回来了。 悉多于迎上去:“大兄赞普到底是怎么回事?” 赞悉若缓缓的道:“在我面前他还是原来那副模样。” 悉多于先是一愣然后面色大变:“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赞普竟有两副面孔他装病?” 赞悉若寒声道:“我以为我低估了王妃看来是低估了赞普唐人来了以为有了撑腰的外部援助就开始露出真实面目了么?” 悉多于脸色难看:“那我们该怎么办?” 赞悉若背着手在白宫的办公屋内走了几圈目光变得无比凌厉:“那个人回来了吗?” 悉多于道:“还没回来不过收到消息后快马加鞭往回赶应该快到了。” 他之前提议夺了鸟位可此时听到赞普变猛不知怎么的心头就有些发怵:“大兄你难道真的要……” 眼见弟弟这副反应更坚定了赞悉若的决心冷冷的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那个人回来后立刻来见我我要让赞普继续病着不生病也得病着!” …… 二十多天后。 “‘尼玛’在吐蕃语中是一个神圣的词汇是对太阳的尊称有神圣光明的意思。” “王叔把我昨天教给你的文章重新背一遍。” “婉儿我记不住……” “那就要罚抄了哦!吐蕃文更难写的据说是从天竺和西域的文字演变而来你到现在连二十个元字都没认清呢!” 王孝杰看着面前认真教学的小先生苦笑道:“婉儿你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我现在已经能稍稍听懂赞普和臣子的对话了就为了让我对口型也不用学会他们的语言吧?” 上官婉儿摇头:“我现在已经可以用吐蕃的文字写信了他们的文字其实挺简单的比起我们汉文词汇少太多了师父说了教你吐蕃文字是为了不时之需不止是要听懂他们说话你还要留心赞普说话的语气与停顿别忘了哦!” 王孝杰吁出一口气:“没忘没忘我开始罚抄吧!” 李彦看着认真学习的两人露出了欣慰之色。 别看王孝杰大大咧咧的样子他能有后来的成就绝不会是单纯的学渣。 历史上的王孝杰明明是被俘虏的败将却凭着一张脸在吐蕃好吃好喝住了好多年。 在此过程中他借机熟悉了吐蕃的官员制度风土人情山川地势回到大唐后迅速生长为了后来屡胜吐蕃的名将。 现在同样是这个道理李彦要让王孝杰随时做好挑起重担的准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自己也在努力。 正特别努力地练功呢就见一道小身影俏生生的站在面前。 上官婉儿扳着指头开始数:“师父我每天不仅要自学还要去赞普王后那里探查情报跟宫女姐姐们学吐蕃语回来后还要教王叔你怎么什么都不干呢?” 李彦岔开话题:“你唯识劲练得怎么样了?” 上官婉儿道:“有些找到诀窍了师父你别想用练功糊弄我唯识劲的磨砺根本不是这样的!” 李彦想了想开始揉她的脑袋:“婉儿最聪明了师父负责夸你还让小黑陪你玩啊!” 上官婉儿无奈地垂下头又噗哧一下笑出声。 她就喜欢师父夸她。 …… 机会确实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当天晚上李彦正在熟睡外面突然乱了起来。 他立刻起身将链子刀挂在腰间步伐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出了门没走多久就见到急匆匆赶来的杨再思高呼道:“元芳不好了!不好了!赞普遇刺!” 李彦异常沉稳的迎上去:“再思兄莫急赞普吉人自有天相我们走去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吐蕃必须要有一个赞普 寝宫。 李彦和杨再思赶到时这里已经乱成一团糟。 一个个苏毗籍宫女进进出出眉宇间都带着惶急之色。 而珠丹麾下的卫兵更是牢牢把守在四周防止外人进入。 李彦也不着急就站在外面远远围观。 不多时李义琰赶来发出感叹:“真是肆无忌惮若在我大唐如何会有这等事情发生!” 李彦心想唐朝中后期也好不到哪里去南北朝这类事情更多但也点头道:“噶尔家族急了。” 当年长孙无忌掌控朝堂也不过短短五年时间现在噶尔家族大权在握整整二十余年。 有兵又有权如果不是吐蕃特殊的政治环境他们完全可以效仿杨坚篡夺大位改朝换代。 这样的权势其实就是不进则退了一旦失去权力整个家族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不可能有第三条路可走。 所以李彦很清楚赞普一旦雄起赞悉若绝不会坐以待毙。 不过他也不知道对方会用什么手段。 毫无疑问直接行刺是最激进、最无转圜余地的方式。 只能说吐蕃自有国情在。 正吃瓜看戏呢一道身影匆匆走出。 面色紧绷的女将珠丹来到身前都顾不上行礼, 直接对李彦道:“李副使王妃请你入殿!” 李彦和李义琰交换了眼神, 颔首道:“好!” 在数名卫兵的护送下, 李彦走入寝宫, 远远就见巨大的胡床用红色的帘布围了起来, 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而王妃站在边上除了眼眶微红外倒是不见悲伤。 李彦心中却有数, 开口问道:“王妃赞普如何了?” 王妃语气平静的道:“多谢李副使关心赞普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只是此次行刺, 除了噶尔家族外绝无旁人, 谋逆之心昭然若揭, 简直无法无天!” 越说到后面, 她的目光愈发凌厉, 倒是有几分气势。 可相比起武后, 还是差得远, 李彦就淡淡看着。 这个眼神让王妃演不下去了, 想要故作镇定, 语速却又微微加快的道:“王武卫在何处?赞普身体抱恙更需要他李副使让王武卫过来吧!” 李彦摇头道:“请王妃见谅王武卫此次相助, 已经承担了很大的压力现在又出了刺杀之事他恐怕演不下去了。” 王妃双手猛地握紧, 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李副使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各部首领有了回应, 有三位茹本明确表示愿意参加盟约讨论设立御史一职!” “正因为我们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噶尔家族才敢行此谋逆之举, 现在放弃, 岂非功亏一篑?” “王武卫这个时候万万不能退缩, 还是请他过来吧!” 李彦语气温和:“我对于赞普的遭遇深表同情并致以深切的慰问但我绝不会直接干涉他国内政还望王妃见谅。” 王妃气得胸膛起伏:“你们唐人不干涉他国内政?如果不是你们王上岂有设立御史的想法?” 李彦眉头一扬:“王妃此言差矣我们只是提供了思路和经验做决定的一直是赞普和王妃我们大唐追求和平希望铲除整日好战的噶尔家族但此事的责任绝不在使节团!” 王妃无言以对。 因为对方是真的间接引导并没有直接干涉此事的责任还真的与对方无关。 她稍稍冷静知道现在绝对不能与大唐翻脸只能温言相求:“李副使经过这段时日的磨练王武卫扮演王上已经越来越熟练你就让他过来助我们稳住局势如何?我和赞普定承此情!” 李彦叹了口气:“王妃有所不知王武卫表面不说但心里苦啊!他根本听不懂你们的吐蕃话如同木偶般受你们摆布为此他甚至主动学了贵国的语言只希望不再那么被动……” 王妃目光一亮:“他还学了我们吐蕃话?这不正好么!” 她急声道:“李副使你就直说吧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王孝杰过来!” 李彦沉默少许反问道:“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王妃赞普到底如何了?” 王妃依旧不愿松口:“王上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讶!” 李彦转身就走。 王妃色变:“李副使你这是作甚?” 眼见珠丹等人也拦住去路李彦头也不回地道:“王妃你既要借助我等的力量又想把我们蒙在鼓里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王妃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试图掌握主动已经彻底失败任命道:“好你随我进来!” 李彦随着她一起进入那厚厚的红帘中。 果不其然就见赞普面如金纸躺在床上。 李彦皱起眉头:“贼人是如何偷入进来的?又是用什么手段伤害赞普的?” 王妃眼眶大红:“具体情形我并不知晓我正在熟睡就听到旁边的王上一声惨哼然后是侍卫的惊叫……据珠丹说那刺客潜入寝宫隔空拍出一掌打在赞普身上然后转身离去无人拦住!” 李彦的脸色郑重起来:“隔空一掌隔了多远?” 王妃指了个位置。 李彦目测了距离微微颔首:“刺客功力深厚绝非等闲之辈!” 赞普寝室的防卫力量与长安大明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换成是他也能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 但他不擅掌力无论是用刀用箭都能击杀目标如果是用掌的话就要差些意思。 李彦不再多言握住赞普的手将精纯的丹元劲送入其体内。 他修炼唯识劲没多久功力最为深厚的还是从小到大练就的丹元劲此劲确实也有疗伤功效。 赞普得此助力脸色微微好了些李彦再伸手按了按赞普的胸前:“这一掌并不重对于正常人来说绝不会致命但挨了也不好受下半辈子基本就躺着了。” 王妃目露刻骨仇恨:“噶尔家族显然也不敢直接杀掉王上而是希望让王上再变成了以前病恹恹的模样任由他们摆布!” 李彦微微点头叹了口气:“可赞普的身体并不是正常人的体格这一掌就……唉!” 正常人挨了变成病秧子本就是病秧子的你打他一掌他当场就死给你看! 不过李彦发现赞普还能支持并没有到奄奄一息弥留之际的情况有些奇怪:“你们用了什么治疗手段?” 王妃道:“用了西域传来的神药勉强稳住了伤势。” 李彦一听就知道可以准备吃席了。 这个年代的所谓神药全是虎狼猛药在重伤状态中吃下去孙思邈来了都没法救。 王妃期盼的道:“李副使能救王上吗?” 李彦摇头:“如果我能救肯定是全力救治的毕竟王武卫作为替身并不稳妥可惜的是赞普受伤过重我实在无能为力!” 王妃身躯晃了晃。 她的所有权力都来自于赞普一旦赞普死了恐怕都难以活命回到孙波茹。 因此紧接着她的眉宇间露出坚毅下定决心。 噶尔家族要为保住权力而拼命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李彦道:“我可以让赞普醒来那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你们做一个告别吧!” 王妃抿起嘴点了点头:“拜托李副使了!” 李彦运功绵长温和的劲力源源不断的进入赞普体内刺激他最后的生命活力。 赞普呻吟一声稍稍醒来:“爱妃……爱妃!” 王妃握住他的手:“王上我在!你有什么可以交代的都可以告诉我了!” 赞普愣了愣惊惧的道:“我没救了吗?” 王妃之前强行忍住的泪水决堤般涌出眼眶:“没救了!王上为了我们的孩子你赶紧说吧!” 赞普露出惨然之色缓缓说出七八个名字越说越是吃力声音开始断断续续:“……这些人……可以信任……” 王妃牢牢记下。 赞普眼中既是仇恨又无比不甘地道:“为我……杀……杀……噶尔……灭族……” 王妃哽咽着道:“王上放心臣妃一定灭了噶尔家族将他们全族诛杀以祭王上!” 赞普想到了什么最后努力着道:“不……不要……让……那个……唐人……替……替我……” 王妃立刻悲呼道:“王上你说什么?臣妃听不到!” 赞普给这一嗓子吼得浑身哆嗦嘴上无力的张了张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睛直直的看着穹顶。 眸子里渐渐失去了神采。 松赞干布之孙高原帝国第二任赞普芒松芒赞遭刺杀。 崩于布达拉宫享年三十五岁。 李彦松开手对遗体鞠了一躬。 王妃抹了抹泪水转身盈盈拜下:“请李副使救我等苏毗一族性命吐蕃必须要有一个赞普才能压制噶尔家族我儿尚且年幼无法担此重任请王武卫和诸位使节助我们度过这危难时刻!” 李彦虚虚一扶叹息道:“也罢那噶尔家族既然连赞普都敢谋害行事已几近癫狂我们使节团也要做好准备可如果孝杰暂时扮作赞普这赞普的遗体怎么办?” 王妃咬牙道:“只能委屈王上了相信他在天有灵也会同意我这么做的!” 李彦:“……” 不我觉得他不会答应。 历史上是噶尔家族秘不发丧这回换成你秘不发丧。 这算是芒松芒赞的命运吗? 死后必须要臭上一阵子才能入土为安? …… 最终。 芒松芒赞的尸体默默躺在寝宫暗格内。 王孝杰穿上带血的衣服躺在胡床之上。 王妃深吸一口气拉开红色的帘布: “王上遇刺速召群臣入宫议事!” 正文 第两百章 托付李元芳,赞普最放心! “啪!!啪!!啪!!” 赞悉若、赞婆、勃伦赞刃齐至。 噶尔家族五兄弟钦陵还在吐谷浑神卫首领悉多于被特意留在宫外三兄弟则一起进入布达拉宫。 而刚到内宫他们就看到墙边跪了几排内侍正在被一个个牛高马大的婢女鞭笞。 这里面有不少噶尔家族埋在内宫的钉子现在全在受刑。 看那出手的狠辣程度显然是没打算让这群人活命。 赞悉若目不斜视完全无所谓目的达成要杀就杀。 跟在他右侧的赞婆则眉头稍皱。 作为禄东赞的第三子负责全国缉案刑侦的整事大相赞婆反倒是五子里面态度最温和的。 起初他提出给予赞普一些权势让家族的力量更多根植于地方形成中央与地方的制衡。 如此既能让家族的根基更加深厚也有缓和余地不至于和王室争到你死我活。 不过这个提议被赞悉若否决了。 那相当于选择了一条更艰难的与地方豪酋争权的路线反倒放弃唾手可得的中央权势赞悉若不愿意。 在禄东赞的教导下五兄弟极为团结赞婆没有违逆兄长的决定选择全力支持。 可此时此刻他还是有些后悔了:“刺杀赞普此事太大大兄和四弟都不与我商量就贸然作此决定?” 也恰好正在这时不远处一个老者的咆哮声传入耳中:“逆贼你们这群逆贼触怒了上天!天神会惩戒你们!惩戒你们!!” 三兄弟看过去, 就见曾经的大论现在的东城禁卫千户长尚论查莫, 近乎是怒发冲冠, 朝这边喝骂。 勃伦赞刃立刻摸向腰间的宝刀, 赞悉若则负手而立饶有兴致的看着对面一群人。 他主要观察的不是尚论查莫, 那是松赞干布留下的托孤大臣此次旗帜鲜明的支持赞普绝不可能改变立场。 他看的是这段时间开始向赞普靠拢的官员。 这群人的眼中也有惊怒, 显然被赞普遇刺的消息大大的刺激了。 但在赞悉若的视线扫过去时他们又迅速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包括几位内相也是如此。 赞悉若傲然一笑。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开口道:“三弟, 胆敢刺杀赞普的贼人是我们吐蕃的大敌你一定要将此案查清楚, 将那个贼人找出来明白吗?” 赞婆一听就知道大兄在刺杀人选上还有安排只能沉声道:“是!” 赞悉若大手一挥:“走吧王上还在等着我们呢身为臣子, 若没有点临危不乱的镇定, 怎么为王上分忧啊?” 尚论查莫气得两眼发黑原本围在他身边的臣子, 也纷纷离去。 有节操的尚且缓步前行, 墙头草干脆快步往噶尔兄弟身后追去。 “完了!” 尚论查莫握紧的拳头松弛下来惨然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当形影只单的尚论查莫走进殿宇内, 他又发现, 本该团结在噶尔兄弟身边的臣子, 再度分散开来所有人齐齐望向阶上。 望向那位虽然穿着一身染血的衣裳, 却依旧威风凛凛坐在那里的赞普。 赞悉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赞普在强撑吗?可他为什么不换衣服呢?” 如果是强撑似乎不用穿着带血的衣裳, 仪表上也颇为狼狈…… 可如果不是强撑, 赞普还能坐着岂不是代表身体还能支撑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 紧接着赞普凌厉的目光看向噶尔家族每一个人。 年纪最轻的勃伦赞刃有些惊惧很快移开视线。 赞婆暗暗叹了口气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 唯有赞悉若心头一横直接与之对视还开口道:“臣之前还担心王上身体现在见王上安康臣也放心了!” 这话讽刺十足他就不信赞普真的安康! 可话音刚落赞普猛然站了起来。 他直接起身朝着赞悉若走了过来。 走出个虎虎生风! 那步子迈得很大勃伦赞刃面色发白都忘了自己腰间的佩刀。 眼睁睁见到赞普来到大兄面前两人几乎是以贴贴的方式面面相对呼吸声清晰可闻。 感到那股近在咫尺的旺盛气息赞悉若心头狂叫:“他身体真的很好!该死的这怎么可能!!” 面对这个现实赞悉若干脆开口:“王上臣听闻有逆贼行刺特命四弟率领各千户长在宫外等候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冲进来将宫内清洗保证不放过每个角落定将逆贼拿下!” 其余臣子脸色立变。 这威胁太明显了如果噶尔兄弟在宫内出了什么事老四悉多于立刻会率兵冲进来喋血王宫! 唯独赞普完全不为所动并不高大的身躯傲然的挺立双目依旧恶狠狠的瞪着赞悉若。 “他要杀我?” 赞悉若感觉到了一股清晰的痛恨与杀意面色变了气势瞬间低了下去:“为了吐蕃的稳定王上切莫冲动臣一定将刺客抓住保证此事不再发生!” 赞普嘴巴动了动似乎欲言又止。 赞悉若的心咚咚咚狂跳。 五弟那没用的家伙连宝刀都拔不出来距离如此之近他是真的怕被能赢过禁卫的赞普当场扑杀。 何况就算不动手只要一句指认呵斥冲突也不可避免。 赞悉若是不希望发生王城冲突的外面的四弟是一张威慑的底牌并不是真要动用。 一旦喋血宫廷强杀赞普和王妃那其他四茹一定会打着为王复仇的口号群起而攻之到时候事态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所幸就在这时尚论查莫也走了过来:“王上息怒!” 殿内的气氛降至冰点群臣都紧张不已也齐声道:“王上息怒!!” 赞普默然片刻猛然转身离去。 包括噶尔兄弟在内群臣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少人都心生钦佩。 自己被刺杀却还能一言不发这份冷静与克制不愧是高原的君王胸有丘壑的雄伟丈夫! 当尚论查莫退到一旁周围的臣子顿时多了起来墙头草们也站到了中央不偏不倚。 赞悉若背后则惊出一身冷汗又羞又怒。 一切还没有结束。 赞普没有回到原位而是来到了李义琰身前。 刚刚大家的注意力都聚集在赞普身上此时才发现空阔的殿宇内站了两位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赞普的左侧下首是王妃和女将珠丹右侧居然是大唐的正副使节李义琰和李彦。 此时赞普就与李义琰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一起并肩往殿外走去。 王妃立刻开口道:“王上身体抱恙先行回宫休息此处就交给臣妃来安排!” 群臣目送赞普离去那挺拔的背影哪有半点抱恙的模样不禁有些疑惑。 赞悉若也奇道:“怎么回事?” 赞婆低声道:“赞普十分克制不愿爆发两败俱伤的冲突又不希望自己的威望受损才故意退避让王妃出面。” 赞悉若终究是大论哪怕心态失衡也是一点就透:“王妃果然是他的傀儡我们之前太小觑他了!” 此时他眼中的傀儡王妃已经开始发号施令:“这位李元芳李副使是大唐有名的神探赞普之意是让李副使调查刺杀一案缉捕真凶诸位以为如何?” 赞悉若立刻上前一步:“此事不可我吐蕃正使念曾古就是死在唐国凉州那件事尚未查清唐人也有行凶的嫌疑岂能让他们查案?” 果不其然一旦要翻脸这件事就拿来用了。 李彦淡然而立。 毋须他出面尚论查莫开口道:“就事论事念正使的不幸与此次王上遇刺并无关系怎能混为一谈?” 赞悉若冷声道:“尚论千户你怎知两事并无关联?你与唐人走得很近吗?” 尚论查莫其实也不情愿外人来查案。 但噶尔家族在卫茹的势力太大了王城内外几乎都是他们的人手如果案子交给他们必定处处掣肘那还不如让唐人来借力打力。 他立场坚定的道:“老夫与唐人无关只是不信朝中某些以公谋私之辈若此案落在他们手中凶手就要逍遥法外了!” 王妃跟着道:“噶尔大论是想要让令弟查案?” 赞悉若心底根本看不起王妃冷哼一声:“不错!” 王妃眉目也露出怒意:“噶尔大论以为赞普会同意吗?” 此时赞普已经离去但想到刚刚作势欲扑的凶威赞悉若瞳孔微缩一时间也沉默下去。 身后的赞婆低语劝道:“大兄此时不宜硬顶!” 王妃看向群臣:“赞普欲与大唐交好托此重任诸位可有异议?” 群臣面面相觑:“遵赞普神命!我等无异议!” 王妃最后转回赞悉若:“噶尔大论此事你可同意?” 赞悉若脸色数变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好!” 王妃颔首:“李副使赞普遇刺一案就拜托你了!” 李彦施施然的走出拱手道:“两国友好我为大唐使节定助赞普查明真相缉凶捕逆!” 正文 第两百零一章 出乎意料的嫌疑人 当群臣退下王孝杰和李义琰回到殿内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刚才就连李彦都不免有些紧张毕竟这种事情实在刺激。 王妃定了定神道:“最艰难的一关过去了但接下来也不可掉以轻心王武卫你已经有了一些我国语言的基础接下来我会教你些赞普最常说的话……” 王孝杰道:“我的声音与赞普大不一样就算学会了这些话一开口也会露馅的。” 王妃早有了打算:“无妨正好有这次行刺就以赞普喉咙被刺客所伤为由声音有所改变也正常你压着嗓子说几句话!” 王孝杰磕磕绊绊的说了几句吐蕃语。 王妃暗暗摇头表面上却露出满意之色鼓励道:“很好就这样学下去那些臣子看不出破绽的!” 王孝杰却不似小孩子那般好哄:“吐蕃人那么容易欺瞒吗?王妃我是个粗人但你也不要骗我!” 王妃眼珠转了转赶忙安慰:“请王武卫放心刚刚赞悉若被你的勇武所惊显然是担心你当场杀他这一出宫肯定是不敢再以身犯险了!” 王孝杰冷笑:“什么大论, 也是外强中干!” 王妃又道:“现在只需解决以尚论查莫为首的赞普亲信就好幸好他们是真的关心赞普的, 求见时可以用身体不适推脱!” 王孝杰道:“此事难以拖延, 尤其是你们要设立御史, 各方部落首领将齐聚王城需要赞普主持盟会……唉, 我尽力学吧!” 性命攸关王妃只能点头:“那就拜托王武卫了!” 李彦在旁边看着王孝杰逐步掌握主动微微一笑。 正因为王孝杰有独当一面的潜力, 他才会赞同这个计划否则只会徒留把柄而已。 王妃也看出这个替身不好掌控心头失落目光转了过来:“李副使, 那刺客真能抓住吗?查案时间需要多久?” 李彦道:“能否抓住刺客我也难以保证那刺客如果出了宫后, 就被噶尔家族直接送出王城远远遁走那我也毫无办法如果那人还留在王城内倒是有些希望……此案就以十日为限吧!” 王妃皱眉:“十日么……是不是有些慢了?” 李彦很诚恳的道:“我查案喜欢刨根问底, 等十日查完许多事情说不定都变样了。” 王妃不明所以却也知道大家都是一条船的人, 挤出一抹笑容道:“那就拜托李副使了!” 众人散开。 李义琰年纪大了, 先回去休息, 王孝杰和王妃抓紧时间学外语李彦则带着女将珠丹回到了刺杀现场。 …… “当时目睹了刺客身影的就是这三位?” 赞普的寝宫内, 李彦打量着招来的三位宫女:“说一说刺客是何模样。” 三位宫女依次用吐蕃话说了, 珠丹听了后总结翻译道:“刺客是男子身形魁梧, 比起李副使矮半个头全身上下穿着黑衣脸上蒙着一块黑布, 只露出了眼睛和眉毛, 其他就不清楚了。” 李彦眉头一动:“也就是说, 除了没看到全部脸她们看到了刺客的眉眼特征高矮胖瘦身形轮廓?” 珠丹再度确定后点头道:“不错李副使不必惊奇她们都练过武功平日里就充当保护王妃的护卫从祖辈开始就是没庐家的追随者忠诚更不需怀疑。” 李彦点了点头吩咐道:“还原你们之前护卫时所处的位置。” 三位宫女立刻分开一个把守在大门左右另外两位站在赞普所睡的胡床不远处。 李彦目光扫了扫:“当时殿内的护卫有多少人?” 珠丹道:“有十名护卫平日只有六人王妃也担心噶尔家族会铤而走险故而多加派了些人手。” 李彦心想真够寒酸的:“把她们全部喊过来各就各位。” 不多时十名宫女全部站好李彦看了一圈问道:“她们巡逻走动吗?还是就站在原地?” 珠丹道:“她们就站在原地巡逻的话脚步声容易惊扰王上的睡眠。” 李彦稍稍沉吟吩咐道:“取一块木板放在赞普睡的地方。” 珠丹不明就已的照做了就听李彦道:“接下来我将扮成刺客那块木板就好比是赞普我丢出箭矢就代表刺客伤害了赞普你们按照平日里正常护卫看看我是何打扮明白了吗?” 众人点头。 但已经心存提防又怎么可能正常护卫? 她们每个人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有人盯着门口有人盯着木板。 然而左等右等都没有人进来。 直到一刻钟后一道身影突然扑入仅仅是来回一闪尖叫声起。 包括珠丹在内的众人都没有看清楚来者是何模样顺着那尖叫的宫女所指就见一根箭矢插在木板上嗡嗡颤动。 片刻后李彦走入:“我刚刚回去换了一身衣袍你们可看清楚了是什么衣服有没有蒙面?” 众女目瞪口呆傻傻的说不出话来。 李彦依次看向那三位目击者她们连连摇头然后焦急的解释起来。 珠丹既是钦佩又是惶然也赶忙解释道:“李副使她们根本没清你的模样但她们确实没有说谎。” 李彦抬手道:“别急我不是认为她们在说谎我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这么说吧我练了一种佛门劲力开启眼识后对于视线目光极为敏感能准确的把握住别人是不是看到了我而类似的能力在高手身上或多或少都有。” “那位刺客实力强横能悄无声息的潜入王宫却被三名宫女同时目击这点就很奇怪……” 珠丹道:“也许刺客的武功不如李副使呢?” 李彦想了想道:“我们再试一次。” 众人各就各位。 又是一刻钟后珠丹就听咚的一声木板盯上了第二根箭矢。 而这次连惊叫声都没有了因为她骇然发现十名宫女都被提前打晕了过去。 李彦从黑暗中走出:“我下手很轻你去把她们摇醒。” 珠丹将宫女摇醒后李彦开始踱步: “我刚刚只用了七分力模仿的就是武功不如我的刺客从后面的窗户翻入一个护卫一个护卫解决。” “护卫并不多一共才十人站得分散又不巡逻把她们打晕或杀死再刺杀赞普是最不容易暴露自己的办法!” “可事实上刺客却没有这么做。” “刺客是直接闯入进来在没有解决一位护卫的情况下轻而易举地伤害到了赞普。” “偏偏又被三位护卫目击暴露出不少特征此事你怎么看?” 李彦沉浸其中却没收到反应回头一瞧就见珠丹愣愣的站在不远处都没有自觉的跟过来。 “好吧……” 李彦十分怀念狄胖胖只能摇头失笑:“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或许是那位刺客眼高手低没有自知之明低估了护卫的实力可如果是别的目的……那就有意思了!” 他继续在宫内转了起来突然问道:“赞普和王妃的这间寝宫有外臣来过吗?” 珠丹仔细想了想道:“没有。” 李彦又问:“医官呢?” 珠丹道:“我们吐蕃没有正职的医官最初的医者是雍仲神教的祭司担任的后来松赞干布不喜雍仲教徒就邀佛教高僧入宫看病。” 李彦想到了小明王鸠摩罗随身带着银针信心满满的救治武敏之恍然道:“这我倒是不了解那么佛教高僧为赞普看病时是在另外的地方?” 珠丹道:“在法王宫内不过王上也不怎么信任佛教徒再加上王妃略通医术熬制药汤一般都是我等来做因此高僧不会来寝宫。” 李彦总结:“所以这间寝宫应该是没有吐蕃外臣来过也没人了解其中的构造对吗?” 珠丹仔细思考肯定的道:“没有臣子来过。” 李彦道:“明明吐蕃外臣没有进入过寝宫那个刺客却不从后窗翻入而是嚣张的从正门闯进来一掌打伤赞普艺高人胆大啊!” 珠丹至此终于回过味来:“照这么看来刺客明明武功高强到可以来去无踪却故意让人看到?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李彦微微眯起眼睛:“暂时还不清楚继续查下去便是!” 他将案发现场彻底搜查完毕走了出去正准备按图索骥一路倒推一位女护卫匆匆奔来在珠丹耳语几句。 如果换成之前珠丹会精神大振但此时她的脸上也露出疑惑:“又有目击证人了这次连刺客的脸都看到还画了一幅画!” 李彦眉头扬起:“那可真巧啊画呢?” 女护卫取了出来珠丹道:“先给李副使过目!” 李彦看到画像神情一凝递给三名宫女:“你们看看那刺客的眉眼是不是画像里的人?” 三名宫女仔细辨认纷纷点头:“就是这个人那凶横的眼睛和眉毛我们记得很清楚。” 李彦又递给珠丹:“你看看这人可熟悉?” 珠丹仔细一看脸色顿时变了:“这不是贵国使节团里的人吗?” “不错此人叫沈巨源。” 李彦冷声道:“在目击证人的指认下我大唐使者沈巨源成了刺杀吐蕃赞普的嫌疑人!” 正文 第两百零二章 好运来呀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围住这里!” 珠丹挥手一群护卫顿时将屋子团团围住。 她有些歉然的道:“李副使职责所在还望见谅!” 李彦道:“无论是不是栽赃沈巨源都有了嫌疑我们进去!” 他走入屋内珠丹紧紧跟随眉头却猛然一皱。 因为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两人绕过屏风就见烂醉如泥的沈巨源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珠丹松了口气如果人不在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则至少有了人。 李彦观察一下屋内的陈设再看看旁边空荡荡的屠苏酒罐子皱眉道:“拿下他!” 数名健硕的宫女冲了进来将沈巨源五花大绑直接往外拖去。 到了门前正碰上杨再思。 他眼见沈巨源如同一条死狗被拖了出来色变道:“元芳珠丹卫官这是怎么回事?” 李彦道:“根据目击者交代沈巨源有刺杀赞普的嫌疑在证明了他清白之前必须将之监禁。” 杨再思问清楚情况后脸色难看:“贼人阴险居然将刺杀赞普的罪名, 栽赃到巨源头上?可惜他喝酒大醉若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就不必蒙受这不白之冤了!” 李彦摇了摇头:“赶过去也无用, 除非有人能清楚的证明他晚上是睡在屋内, 在听到赞普遇刺的动静后再出屋否则仍然解释不清。” 想到了前段时间的情况, 李彦又问道:“沈巨源今夜怎么喝成这样?前段时间不是禁止他饮酒吗?” 杨再思叹气:“不瞒元芳不止是今夜自从进入了王宫后, 我就不再禁止巨源喝酒了只是让几人看住他……” 他看了眼不远处的珠丹凑到面前低声道:“巨源极为痛恨吐蕃人出使时又不能打打杀杀把他给憋坏了, 在赞悉若府上, 我就是怕他饮酒误事, 才禁止他喝酒, 连元日也只是给了一壶屠苏酒, 进了王宫就管不住了没想到现在出了这事幸好这位珠丹卫官还明事理, 否则我们的处境就艰难了!” 李彦道:“不是明事理是我们如今同舟共济。” 珠丹之所以如此信任是因为王妃所代表的利益团体和大唐使节团已经同坐一条船, 牢牢绑在一起。 别说看出凶手有栽赃嫁祸的嫌疑, 就算没看出来, 他们也会尽力为大唐使节团开脱。 杨再思则以为同舟共济指的是噶尔家族的威逼点头道:“此案多亏是交由元芳来审理, 否则给噶尔家族的三子赞婆一查那肯定是大肆宣扬!” 李彦道:“不错这也正是对方的目的试想我们大唐现在和吐蕃前线军事摩擦, 结果使节在后方谋害君主, 这消息传到周边各国, 君主一旦信了还不人人自危?” 杨再思脸色剧变:“好毒的手段那该如何是好?” 李彦冷声道:“我已经让珠丹封锁宫内, 暂时压住消息不过噶尔家族不会甘心估计还会造谣一旦脏水泼到我们身上就算事后查明了真相也没多少人关心了所以此案得抢在谣言扩散前速速侦破!” 他看着五花大绑的沈巨源:“走吧我们先去审一审嫌疑人!” …… “哗啦!” 一盆盆凉水当头泼下现在还没入春连续刺骨的寒意让沈巨源一个激灵迷糊地睁开了眼睛。 看了好半响脸色通红的沈巨源才大着舌头道:“元芳……再思……你们……咯……这是干什么?” 众人凝视着他。 刚刚寝宫内的三位目击宫女已经确定过了无论是眉毛眼睛还是身高体态沈巨源都与她们所见到的刺客极为相似。 时间必须抓紧李彦开口询问:“巨源兄你今夜是自饮自斟还是与友人共饮?” 沈巨源咧嘴大笑:“呵!我一人独饮……他们都不敢跟我一起喝……酒量太差……太差了!哈哈……都怕我!” 李彦又问:“那你是几时开始饮酒的?” 沈巨源摇头:“不知道……这里又无长安的鼓声……也无打更的……我怎知是几时?” 说着说着头又垂了下去想要睡觉。 杨再思看不下去了起身道:“我去弄几碗醒酒汤给他灌下去这嗜酒如命的丘八真是气死我了!” 李彦目送杨再思离去立刻道:“泼醒他!” 哗啦!哗啦! 沈巨源重新醒了过来哆哆嗦嗦:“元芳……你这是做什么啊?” 李彦道:“时间紧迫还望巨源兄谅解你可有长相相似的兄弟?” 沈巨源道:“我有一位兄长……早年病逝了……没别的兄弟……” 李彦问:“这么说来看守内卫库房的沈武卫是你的侄子就是你那位兄长的儿子? 沈巨源迷糊点头:“我兄长走得早……侄子……我会好好照顾……” 李彦又问:“令尊牺牲于松州之战令堂呢?” 沈巨源露出不耐之色吐着酒气:“我母亲早过世了……你问这些作甚……你放我下来……你干什么!” 他刚要哇哇大叫李彦伸手在他脖子处一按牢内顿时安静下去。 珠丹旁观审问:“李副使你怀疑刺客是沈使者的兄弟?” 李彦道:“这是最直接的推测如果刺客是沈巨源的兄弟进行刺杀后再故意暴露相貌就能栽赃嫁祸。” 顿了顿他又道:“当然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也可能相貌接近……” 珠丹深以为然。 赞普泉下有知保证也十分疑惑他怎么就和一个毫无关系的唐人长得那么像呢! 幸亏如此现在王妃还有着落否则一场大祸宫内都可能遭血洗。 可恰恰是因为有王孝杰和赞普的例子李彦不太相信还能马上碰到第二对撞脸的:“那种可能很小现在得一个个排除嫌疑那个画出沈巨源画像的目击者呢?” 珠丹道:“就关在隔壁。” “走去看看!” 留下几名护卫牢牢看守住沈巨源后两人又来到隔壁就见一个内侍被吊了起来。 吐蕃的内侍也是阉人太监在全世界各大古国都有在李彦的打量下这个太监大约四五十岁头发大半花白背部略有佝偻神态有些萎靡但脸上的表情冷静并无多少惊惧之色。 李彦问道:“他是苏毗人?” 珠丹道:“是的宫内几乎都是我族旧人……” 李彦也不弯弯绕绕:“但依旧难保忠诚苏毗内部也有噶尔家族的耳目吧?” 珠丹寒声道:“绝对有噶尔家族本就我国奴户自然也能窜通这些旧族我们能信任的只有没庐家族内部的女子。” 李彦点头:“正常的审问流程应该是整事大相赞婆充当主审官然后通过目击证人锁定嫌疑人……” 珠丹这次反应快多了:“所以能画出嫌疑人容貌的目击证人是关键的一环?说!噶尔家族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后半句语气激烈的质问是对着内侍喝出的。 内侍缓缓摇头用吐蕃语开始解释。 李彦通过眼识的细节观察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内侍有问题。 不过语言沟通有障碍还是不能贸然动用天赋他在边上道:“你一个个询问是金钱利益的收买?还是权力地位的许诺?还是家人亲友的享福?” 珠丹开始询问李彦默默旁观突然看到内侍的眼皮挑了挑:“停下你刚刚问的是什么?” 珠丹道:“我问他是不是家人亲友享福了?” 李彦仔细观察内侍:“你再问他是不是家人被要挟了?” 珠丹再问。 这次内侍的脸色微微变了再也不复刚刚的沉静。 李彦叹了口气:“最坏的情况发生了看来他的亲人在噶尔家族手中这下难办了!” 很多太监是娶妻生子后入的宫这类身体残缺的人就更在乎家人是绝对的死硬分子。 而毫无疑问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吐蕃王城他们没可能去救一个太监的家人。 果不其然接下来珠丹如果怎么询问内侍都是咬紧牙关一口咬定他就是偶然间看到了刺客的脸并且画了下来。 身后传来严刑拷打的声响关乎到赞普被害李彦没有理由制止也不愿再看来到牢房外默默思索。 半响后珠丹来到身后涩声道:“李副使此案是不是很难办?” 李彦道:“我在大唐也破了不少案子这次的案件确实属于最棘手的一类因为它不是需要推理出真相。” “真相已经很清晰了就是噶尔家族派出刺客不仅刺杀了赞普还要嫁祸给使节团。” “现在的难点在于破案的线索对我们严重不利而且凶手逍遥法外难以抓捕。” “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情是噶尔家族够果断把凶手远远送走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珠丹变色道:“那该怎么办?” 李彦理清困难眉宇间并无沮丧依旧是精神十足的战意:“我目前有一个办法也正在为之努力……那就是期待对方犯错!” 他后半句说得极快珠丹汉语本来就没有那么好根本没听清楚。 但她看到李彦侧脸的自信又被他话语中的努力打动了同样目露期待。 李彦确实开启了努力模式。 先使用600成就点进行第一回合的提升。 【运道:12(鸿运当头多是一件美事)】→【运道:15(好运来呀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 大论府。 夜已很深。 赞悉若依旧未睡想到大殿上赞普那状如猛虎的凶悍姿态时而露出心有余悸之色时而显出一不做二不休的狠意。 正迟疑着呢外面传来勃伦赞刃的声音道:“大兄你还没睡吗我刚刚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主意!” 赞悉若暗暗叹了口气:“五弟进来吧有什么好办法为兄也想听一听!” 哪怕尽力掩饰但他的语气里还是流露出些许敷衍。 五弟还是太年轻历练不够假以时日或许会成为几位哥哥的助臂噶尔家族的中流砥柱但现在还是有些稚嫩。 然而勃伦赞刃接下来的一番话倒是有理有据让人刮目相看: “大兄我带领使节团出使唐国时除了念正使牺牲外还有一个人对唐国诸多敌视在长安里更被唐人官兵搜捕险些未能回来这个人可为我们助臂对付李元芳!” 赞悉若有了兴趣:“那个人是谁?” 勃伦赞刃重重点头骄傲的说出了自己的人脉: “大轮寺小明王鸠摩罗!” 正文 第两百零三章 感谢敌人送来的强援! “鸠摩大师!” 当布衣芒鞋神采飞扬的鸠摩罗来到府内赞悉若迎上眼前一亮。 大轮寺就在王城之外的吉曲河畔是松赞干布大力推行佛教时所修建的庙宇。 虽然存世不算久远但首任主持吸纳天竺与中土的佛学教义创出明王劲修为极高。 此后两任主持也都被尊为明王大轮寺隐隐有吐蕃新兴佛教之首的威望。 而鸠摩罗年纪轻轻就成为小明王俨然是下任主持的不二人选赞悉若作为大论也给足面子亲自迎接。 三人见礼后赞悉若首先开口:“本相久仰大师之名对于贵寺僧人平日里施斋救人行医问诊十分尊敬。” 鸠摩罗道:“近来王城内聚集了大量流民贫僧在城内行医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帮不了太多人此来也希望噶尔大论能妥善安置流民。” 赞悉若点头:“一定一定大师功德无量令本相钦佩啊!” 鸠摩罗听出他的敷衍双手合十。 赞悉若察觉趁机苦笑道:“大师莫要以为本相是故意推脱王城如今是多事之秋啊……唉!” 他长叹一口气勃伦赞刃接口道:“大师可知唐人派出使节出使我蕃国?” 鸠摩罗摇头:“不知。” 赞悉若为之诧异倒是真的有些佩服了:“大师一心救治流民竟连此事都不知然唐人图谋不轨欲制造内乱, 乱我蕃国若他们成功, 流民之数恐怕还要再多十倍, 那才是生灵涂炭啊!” 鸠摩罗神情凝重:“愿闻其详!” 赞悉若叹了口气, 语气悲伤的道:“那唐人使节团一入王城本相就将他们带入我府上安置, 尽心款待绝无怠慢可他们仍不知足, 明知王上久病还是通过王妃在王上面前进谗言想在我蕃国设立唐人的官职……唉!” 勃伦赞刃接上:“那完全是胡作非为, 为的就是乱我国内根基王上起初被他们蒙蔽后来也醒悟过来, 可他们眼见事情败露竟然行刺王上!” 鸠摩罗脸色变了:“赞普遇刺?” 勃伦赞刃重重点头:“王上遇刺正是使节团的副使李元芳指使大师还记得那人吧念正使于凉州驿馆被害时就是他横行霸道, 阻扰我等追查凶手!” 鸠摩罗怔了怔, 点头道:“贫僧当然记得他两位之意, 是李元芳谋害赞普?” 赞悉若道:“王上得天佑, 他们没有成功可唐人狡诈与王妃勾结, 软硬皆施, 一起迷惑王上, 现在堂而皇之的居于王宫内俨然是代替王上发号施令!” 鸠摩罗思索片刻, 面容回归沉静:“贫僧是一介方外僧人难以管朝堂之事, 不知噶尔大论唤贫僧来, 有何吩咐?” 赞悉若十分客气的道:“吩咐不敢当王城内高官生病多有请贵寺高僧前去救治昔日王上重病也是明王出手那汤药王上至今都在喝……” 鸠摩罗点头:“确实是师父入宫为赞普看病。” 赞悉若道:“那此次还望小明王也助我等一臂之力借为王上看病的机会拿下李元芳铲除唐人使节团让我蕃国重回安宁!” 鸠摩罗没有迟疑:“阿弥陀佛关系赞普安危又事涉李元芳贫僧愿往!” 赞悉若起身行礼:“多谢大师相助贵寺是否能来一些武功高强的武僧相助?” 鸠摩罗颔首道:“贫僧回寺内请示师父。” 目送鸠摩罗离去赞悉若露出笑容勃伦赞刃却有些担忧:“大兄此事凶险真要让大轮寺参与进来吗?” 赞悉若笑道:“正因为这件事凶险让佛教徒参与才好他们立功了不要吝啬赏赐若是有了损伤也不必心疼我们家族是信仰雍仲教的啊!” 雍仲教徒也就是苯教徒西藏本土最早出现的一种宗教。 它深深影响着吐蕃的上下赞普的名称都是来自于这个教派历任赞普必须信仰神权凌驾于皇权之上。 当然此前吐蕃也没有皇权一说就是个大部落等到松赞干布开创高原帝国再看雍仲神教就觉得碍眼了于是大力引进佛教让两教斗争。 不过那场冲突过于激烈以致于引火烧身松赞干布的死因有一说就是遭到了雍仲教徒的刺杀。 噶尔家族作为掌权者对于旧教和新教之间的对抗是心知肚明他们选择信仰势力更大的雍仲神教连暗卫的正式名称都是雍仲神卫。 因此赞悉若的思路很清晰:“我们吐蕃终究不比唐国富饶父亲当年培养神卫就很不容易四弟接手后近来与唐人的内卫较量也有了损失此次若让大轮寺的武僧和大唐使节团拼得你死我活岂不更好?” 勃伦赞刃点头:“我明白了若发生王城冲突还能将责任丢给大轮寺……” 赞悉若露出欣慰的笑容:“说得好你引这小明王入局确实是神来一笔五弟长大了能为族内分忧了!” 勃伦赞刃骄傲的挺起胸膛:“谢大兄赞!” …… “查问了所有人没有新的线索了么?” 布达拉宫内李彦将这座王宫的住宿区域已经转了个遍。 他此时正眺望着前方办公的白宫区域开口问道。 珠丹和杨再思站在他的身后两人熬了一夜没睡精神都有些疲惫。 可惜就算忙了一宿答案还是令人沮丧:“没有别的证人了刺客来去无踪昨夜巡逻的禁卫没有一个发现异常。” 李彦平静的道: “那么整场刺杀的目击者就是四人一名内侍三名宫女内侍看到了完整的脸宫女看到了眉眼和身材相互佐证下沈巨源具有重大嫌疑。” “宫女对于王妃的忠诚度极高三个人同时背叛的可能性很小。” “那位内侍可以认定是被噶尔家族要挟收买所处的位置就是这里白宫与内宫的交接处他在角落里看到了刺客换装戴上面罩而刺客没有发现他这个供词非常存疑。” “内侍的背景来历查清楚了吗?” 珠丹道:“此人叫达布祖上是我苏毗的宫廷画师专为大王女一脉画作五年前入宫为侍原因不知。” 李彦道:“你们苏毗是大小王女掌权后来大小王女争权内乱才给了吐蕃可趁之机如今的王妃是出自小王女没庐氏一脉这位如果是大王女的画师是否早有仇怨?” 珠丹苦笑:“李副使对于我苏毗真的很了解不过大小王女争权已是过往随着我国覆灭两脉王族早就不再计较过去的事情了他区区一个画室更谈不上为大王女复仇。” “那就是纯粹的私人原因了……” 李彦说到这里目光陡然一闪:“你们先去休息吧!” 珠丹行礼告退杨再思低声道:“元芳你也要好好休息凡事欲速则不达。” “我明白的!” 李彦微微点头等到两人离开也往角落里走去。 刚刚来到暗处一双手掌突然拍出李彦毫不迟疑的并指如刀挥斩上去。 电光火石之下他寸步不让地与来者交手了十数招劲气弥漫激荡四溢。 倏然间对方飘然后退李彦也不追击:“好久不见大师别来无恙否?” 鸠摩罗走了出来眉宇间有些动容也有欣喜:“李施主功力大进风采更胜往昔真是可喜可贺!” “我如果不努力岂不是要被你赶上了?” 李彦哈哈大笑走过去拍了拍鸠摩罗的肩膀:“他乡遇故知真是好运来!” 鸠摩罗身躯有些僵硬显然不太适应这个礼节不过感受到李彦的开心也露出笑容与他拥抱了一下。 分开后鸠摩罗正色道:“贫僧此来是有要事请问李施主赞普是否遇刺?” 李彦点头:“不错赞普昨晚遇刺我此时正在缉拿刺客!” 他顿了顿微笑道:“若我所料不差你是被噶尔家族请来贼喊捉贼?” 鸠摩罗闻言毫无意外:“是噶尔大论派人行刺赞普?” 李彦道:“这点大师其实不必问我我毕竟是利益相关者说话可能会有所偏颇。而贵国朝野上下都很清楚赞普不甘心被噶尔家族当成傀儡摆弄想要执政掌权结果被逆贼行刺他们也就欺负大师不是朝堂中人才敢谎言诓骗!” 鸠摩罗有自身的判断:“他们其实还利用了昔日出使的结怨却不知李施主在大唐助贫僧良多两次救命大恩无以为报!” 李彦心想那两次谢谢说得我怪脸红的但也不客气的道:“大师此来正好助我一臂之力!” 鸠摩罗正色道:“只要不是动荡蕃国让生灵涂炭的事情贫僧都愿助李施主!” 李彦坦然道:“很遗憾我并不能保证接下来的事情不会造成吐蕃动荡因为肆无忌惮的是噶尔家族而非我们行刺一国君主的事情对方都能做得出来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鸠摩罗沉默下去。 李彦掷地有声:“现在局势已经很危急了噶尔家族做事越来越激进接下来血洗王宫祸及王都他们都干得出来必须要将这股嚣张的气焰打压下去让他们知道吐蕃作主的人应该是赞普!” 鸠摩罗面容复杂。 李彦最后道:“大师此来不早不迟想必冥冥中自有天意还望助我一臂之力拨乱反正还吐蕃一个朗朗乾坤!” 鸠摩罗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 “好!!” 正文 第两百零四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赞悉若让你带上大轮寺的武僧?” 鸠摩罗同意入伙李彦立刻询问了一遍他与噶尔家族见面的情况。 聆听后提取出关键点:“这种事情不该让第三方势力参与要么是噶尔家族人手不足要么是他们想事后找一个背黑锅的亦或者两者都有。” 鸠摩罗不解:“噶尔家族大权在握也会缺少人手?” 李彦冷笑:“恰恰是因为他们家权势太大摊子铺得也太大才会少人。吐谷浑那边有钦陵镇守还贪心不足图谋我大唐的陇右派出不少暗谍潜入现在在王城又要与赞普对抗自然会感受人手紧缺。” 鸠摩罗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李彦问道:“雍仲本教与佛教你们新旧宗教势力之争仍旧激烈吗?” 鸠摩罗语气低沉:“我大轮寺常常有僧人被害寺内养有武僧都是迫不得已……” 李彦听了后才了解到此时吐蕃的佛教还是苦哈哈。 中原少林寺有武僧是有百姓供养不需务农闲着没事干一身精力无处发泄, 用来练武。 而吐蕃此时的武僧则是真的为了看寺护院, 否则雍仲本教的狂热教徒, 会逼得他们无法生存。 李彦奇道:“你们为何分歧如此之大?” 鸠摩罗解释:“其实双方的教义分歧并不大, 我们佛教虽是由外传来但融合了诸多雍仲教义, 尊佛门大乘精义修行愿能普渡众生也不违背雍仲之念, 直到松赞干布欲让雍仲本教修我佛法大争至此而来!” “松赞干布这手段就有些直接了最后玩火自焚……” 李彦心中了然:“我们使节团前段时间住在大论府时也见到外面的流民众多, 有僧人施粥救济是贵寺的僧人?” 鸠摩罗道:“或有贫僧的师兄弟在。” 李彦正色道:“救济穷苦方为慈悲贵寺行此善举才是真正的功德。” 他对于肥头大耳的和尚没什么好感但对于慈悲为怀救济穷人的僧人一向是很敬佩的。 李彦又问道:“如果贵寺要出动武僧, 能有多少人?” 鸠摩罗回答:“我寺内有武僧两百人离寺最多百人不可再多。” 李彦点头:“那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了怪不得赞悉若想要利用, 看来他准备要动强了!这也是贵寺的机会我马上去见赞普和王妃, 为贵寺求一道正式诏命, 接下来武僧出动, 就是名正言顺!” 鸠摩罗双手合十:“多谢李施主!” 这是将大轮寺和赞普彻底捆绑在一起。 不过噶尔家族信仰雍仲本教, 如果赞普出面, 那大轮寺肯定是站在君王一边。 这个安排完毕, 李彦在宫外就有了一支至关重要的力量。 他立刻又道:“这里有两件事拜托大师第一件事是赞普刺杀案中, 有一位内侍证人名叫达布是噶尔家族用来污蔑我大唐使节团的棋子, 我推测他的家人被掌控要挟请大师留心, 如果能救出他的家人不仅可以翻供, 还能得到关键线索。” 鸠摩罗记下达布的情况点头道:“好!” 李彦又道:“第二件事就是寻找暗卫在王城中驻地了。” 鸠摩罗有些奇怪:“暗卫?” 李彦道:“噶尔家族称之为雍仲神卫我们称为暗卫。” 鸠摩罗颔首:“我会为李施主留意暗卫的所在不过赞普遇刺关系重大如果噶尔家族已经安排暗卫刺客远离王城还怎么抓捕?” 李彦苦笑:“我最担心的也是这点现在只有期盼运气好些了。” …… 送别鸠摩罗李彦回到内宫准备去睡一觉。 不过刚刚到了房间前就见院前已经有两个小身影起来正在闻鸡练武。 上官婉儿在练唯识劲小王子则在舞刀。 见到李彦回来两人纷纷迎了过来:“师父!”“李副使!” 李彦道:“很好练武就是要勤修不缀婉儿接下来孝杰的外语另有人教导你就专心习武若能悟出眼识就初步拥有自保之力了。” 上官婉儿昂首挺胸声音洪亮:“是!师父!” 李彦又看向小王子:“婉儿练的就是当时你没能学会的唯识劲你觉得遗憾吗?” 小王子想了想道:“起初不平现在……也不太甘心不过我的天赋确实不及没法渴求太多何况我学习武功应是为了拥有自保之力而非全靠武功复国。” 李彦看着小王子朴素的衣服沉稳的神情微微颔首:“你近来和侍卫雪勒经常出宫与流民接触?” 小王子道:“那些流民有很多就是从吐谷浑逃过来的他们是我的子民力所能及之下我该为他们做些事情。” 李彦点头:“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现在的变化让你父母见到会感到欣慰的。” 小王子拱手一拜:“谢李副使若不是有你我恐怕一辈子都是个无用之辈。” 李彦道:“那倒也不至于我只是带你出来一切还是靠你自身努力!你取了个好名字啊姓慕容单名一个复字就好像注定要走上复国之路……咦等一等!” 他打量小王子脑海中灵光闪现:“对啊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不正是破局的办法?” “不错不错!你们继续努力!” 李彦哈哈一笑也不睡觉了转身就走:“好运带来了外援接下来就要看我的智慧与实力了!” 小王子目送李彦离去顿时兴奋起来:“婉儿姐姐我变好了李副使是不是会收我为徒啊?” 上官婉儿小人精似的嫌弃:“别姐姐姐姐的我还没你大呢!” 小王子拍马屁:“我若入了门你不就是师姐了吗?师姐又有天赋懂得又多我虽年长一两岁却要向师姐多多学习啊!” 上官婉儿用小手指点着下巴暗暗想道:“这么说倒也对不过师父那么懒散多一个入门的不会让我来教吧?” 她一个激灵赶忙未雨绸缪起来:“师父是最勤奋的人你好好努力多多自学凡事不求人才会被他看中哦!” 小王子明白了精神大振:“好嘞!多谢师姐指点!” …… 第一日晚。 大论府后门。 看着百名武僧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入后院赞悉若欣然行礼:“有劳诸位大师了!” 鸠摩罗上前:“噶尔大论寺内安危还需要我这些师兄弟守护不可久离。” 赞悉若微笑:“请放心雍仲本教那里本相会亲自去警告诸位大师来此是为国除害定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鸠摩罗颔首道:“如此便好!” 赞悉若伸手:“请!” 安排仆从将众武僧安置下来后赞悉若来到内宅。 老三赞婆、老四悉多于、老五勃伦赞刃都在。 悉多于笑道:“五弟好手段有了大轮寺的武僧又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兵不血刃地拿下王宫就更有把握了!” 赞婆皱眉:“大兄你真准备强行进攻王宫?” 赞悉若道:“若非逼不得已我也不想这么做但赞普现在原形毕露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勃伦赞刃亢奋点头:“大兄说得对与其被动应付不如先下手为强!” 赞婆脸色难看:“可就算我们拿下了赞普各部酋首不会答应后面还是有无穷的麻烦卫茹根本不足以应付四面八方的进攻啊!” 赞悉若道:“老三那你有什么想法?” 赞婆道:“我想稳住赞普必要时可以让出些权力等到二哥将吐谷浑之地完全占据了我们噶尔家族就有了退路到时候再与赞普见分晓不迟!” 悉多于摇头:“我觉得要快刀斩乱麻趁着现在赞普势力还不够大将其解决扶持那个几岁的娃娃上台做新的傀儡否则万一吐谷浑之地有失再让赞普坐大我们家族就完了。” 赞悉若笑道:“老三这次四弟五弟可都是支持我的三比一哦!” 赞婆心中叹了口气:“好那我也赞同大兄以唐人使节团祸乱王宫为由直接冲杀进去将唐人使节团控制逼赞普退位!” 赞悉若道:“尽量不要杀死唐人使者只要把行刺赞普的罪名栽在他们身上就够他们受的了!” 勃伦赞刃摩拳擦掌满怀期待:“我要看着他们站在囚车里被押出王城哈哈那真是太解气了!” 四兄弟一起讨论到深夜。 由于夜色太晚赞婆三人也不各自回府直接留宿府上。 五兄弟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来去都有大量护卫不过后院有大批的武僧住宿赞悉若就特意替他们选了几间靠近后院的屋舍安睡。 回到自己房内赞悉若打了个哈欠昨夜几乎没睡的他几乎是刚刚躺下就进入了梦乡。 夜深人静。 无人发现保护在四周的侍卫一个接着一个悄无声息地倒下去。 最终一道身影闪电般扑入房内隔空一掌拍在他侧睡的后背。 “噗!” 赞悉若还在梦中做着入主长安的美梦一口鲜血不受控制的狂喷而出惊醒惨叫:“有刺客……刺……客……” “赞普!是你的报复!” 正要呼唤侍卫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无比虚弱赞悉若猛然意识到什么天旋地转之间一头晕了过去。 正文 第两百零五章 李元芳:勃伦赞刃是我的福星 “大师大师快开门啊大兄被刺客打伤了!” 鸠摩罗听到外面的奔走慢条斯理的起身刚到门口门已经被火急火燎的撞开。 眼见勃伦赞刃冲过来要拉他的僧袍鸠摩罗退后一步平和的道:“贫僧要拿针具。” 勃伦赞刃慌了手脚连声催促道:“大师你快些吧大兄被刺客打伤吐了好多血!” 鸠摩罗也没有故意拖延手脚麻利的将器具带好:“我们走!” 与此同时赞悉若的屋子内里三圈外三圈站满了侍卫。 赞婆和悉多于站在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赞悉若脸色无比阴沉。 “居然敢派人行刺大兄反了!反了!” 悉多于终于还是遏制不了怒火转身就要往外冲:“我去把九名千户长招来杀入王宫!我要让赞普知道王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赞婆断然拉住他沉声喝止:“别冲动杀入王宫是你带头还是我带头?只有大兄才有那个威望!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冲入王宫就不要提了还绝对不能让那些外臣见到大兄!” 悉多于神色剧变:“怎么?他们也敢反?” 赞婆怒声道:“你是不是气糊涂了, 我们是臣赞普是君, 那群千户长确实是我噶尔家族提拔的, 他们平日里也会站在我们这边, 但这回与赞普对抗如果让他们看到大兄被伤成这样, 难道就不会动摇吗?” 悉多于胸膛剧烈起伏渐渐的眼中也冷静下来:“不错应该立刻封锁消息, 谁也不准把大兄受伤的事情说出去!” 悉多于立刻吩咐左右跟从的两名神卫两人聆听后匆匆走了出去。 赞婆叹息:“这是赤裸裸的报复还能忍住伤而不死我们都低估了赞普啊!” 悉多于寒声道:“如果大兄真的遇害, 那我们便用复仇的名义冲入王宫大开杀戒只要不直接杀赞普, 其他臣子也不敢有意见!” “可现在对方也没有下杀手反倒用对等的报复这下局面就变得微妙了。” “赞普遇刺后依旧生龙活虎, 反倒是我大兄遇刺受伤倒下, 那些臣子会怎么看我们?” 吐蕃不重礼仪, 更强调力量。 君王都要是雄强的猛男倒下的就是弱者, 没什么借口可言。 因此这时两兄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当务之急是赶紧治好大兄!” “我把鸠摩大师带来了!!” 正好这时, 勃伦赞刃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鸠摩罗随他一起走进屋内。 赞婆立刻迎上:“大师请务必治好我兄长日后大轮寺的事情就是我噶尔家的事情!” 鸠摩罗双手合十:“贫僧尽力!” 他坐到赞悉若身前仔细查看了情况面露沉吟:“噶尔大论受伤严重所幸并不致命, 好好调养当可痊愈。” 三兄弟都长松了一口气。 但赞婆又赶忙问道:“痊愈需要多久?” 鸠摩罗道:“这要看调养的情况如何若是静心休养一年应该就无大碍了。” 赞婆变色:“静心休养还要一年?这太长了!” 大论之位何等重要多少人盯着呢! 别说一年赞悉若一个月不出现各种消息就传遍大街小巷大论的十八种死法都编出来了。 悉多于道:“大师如果只要行动无碍表面上看不出伤势需要多久?” 鸠摩罗沉吟片刻:“那也得半年。” 看着赞悉若躺在床上的凄惨模样两人很清楚半年真的不算久。 但他们实在等不起只能恳求道:“大师再想想办法你功力深厚能否以内劲助我大兄速速康复?” 鸠摩罗摇头:“贫僧以明王劲渡气可以助噶尔大论恢复神智但一旦离手他又会陷入昏迷!” 赞婆道:“先让大兄醒过来再说其他!” “好!” 鸠摩罗取出银针刺激气血再运用内劲调理伤势。 在内外合力的治愈手段下赞悉若紧皱的眉头稍稍展开。 持续了足足一刻钟后他缓缓苏醒了过来。 三兄弟大喜小心翼翼的上前:“大兄你觉得怎么样了?” 赞悉若睁开眼睛看着自家兄弟围着自己松了口气转向鸠摩罗:“多谢大师了我这身体如何了?” 鸠摩罗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赞悉若抿了抿嘴:“立刻封锁消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我重伤在床!” 悉多于道:“大兄放心吧我们已经封锁了消息绝对不会让唐人的阴谋得逞。” 赞悉若轻轻摇头:“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们不说赞普……被唐人蛊惑后他会说的到时候群臣来探视我怎么见人?” 三个弟弟沉默下去。 赞悉若看向鸠摩罗:“大师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让我的中气充足些听起来像是身体强健的模样?唐人还在王城内我绝不能变得虚弱!” 鸠摩罗沉吟片刻:“我寺内有一门秘法以七针刺血激发人体本能让大论可以短时间内恢复健康可那秘法会大损元气伤上加伤免不了损及寿命!” 赞悉若直接排除:“还有别的法子了吗?” 鸠摩罗摇头:“这已经是代价最小的办法许多虎狼之药服用了后果更加严重……对了贫僧在唐国游历时曾得一位江南医者点拨他说的一剂药方可能有用!” 下仆取来纸笔鸠摩罗写下药方:“这药方出自唐国江南之地好几位药材并不常见不知可否取到?” 悉多于接过来看了遍皱眉道:“这几味药在我王城确实不常见就不知蜀商那里有没有。” 鸠摩罗强调道:“而且即便配了药贫僧也无法确定此汤药一定生效其实还是七针刺血……” “多谢大师的药方了!” 赞悉若心想生不生效找些试药的就可以了那七针刺血听起来就可怕他还大有活头是绝对不用的对着弟弟点了点头。 悉多于转身离开:“我这就去抓药!” 勃伦赞刃想了想也追了出去:“四哥小明王武功虽强但医术不是那么让人放心他在长安还治疯了一个唐人的国公……” 悉多于道:“那件事我清楚唐人的周国公早有疯癫之兆怕是朝堂上的政治斗争才将责任推到鸠摩罗身上小明王的医术在我吐蕃已是前列不必怀疑!” 勃伦赞刃皱眉:“可这些江南药材连凉州都不见得有一时半会的我们去哪里寻?” 悉多于道:“我有神卫此事自然是交给他们从蜀商处取也好速速去江南买也罢无论如何大兄都要康复在这个与赞普争权的关键时刻他不能倒下!” 勃伦赞刃深吸一口气:“那交给我吧我在朝堂上无法为你们分忧取药的事情由我来盯着!” 悉多于一想这样确实更放心:“好五弟取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他招来神卫:“接下来你们保护五殿下听他吩咐一切以寻医寻药为主明白吗?” 神卫领命:“明白!” …… 大论府外。 李彦蹲在最高点处遥遥俯视府邸。 两名侍卫模样的人走出后门他目光如电一眼就看出这两人气质与军旅士兵大不一样很可能是暗卫。 但可惜接下来他们分头行动李彦也判断不了谁主谁次只能继续蹲守。 功夫不负有心人又有几名暗卫模样的士兵拱卫着勃伦赞刃走出齐齐翻身上马。 李彦目光一动跟了上去。 他施展轻功在屋顶上飞奔跃腾身形如电遥遥跟在马匹后面。 足足跟了七八条街来到了城西一个巨大的流民聚集地外。 里面有着火光来自各地的流民就在火堆边上裹着破旧的布帛取暖御寒艰难求存。 勃伦赞刃一行人下马那些暗卫极为警惕的扫视了一圈进入其中。 勃伦赞刃起初进入时也十分惊讶越走越是震惊。 因为这个流民的聚集地深处居然别有洞天。 “神卫驻地居然在此处?” 只是当驻地的人来到面前时勃伦赞刃看着眼前三十多个神情疲倦的人脸色沉下:“为什么才这么点人手?” 领着他来此的暗卫苦笑道:“回五殿下的话各方事情太多了我们个个都是连着天干活白天黑夜的还是忙不过来……” 勃伦赞刃不爱听这个呵斥道:“别光诉苦我四哥对你们不好么你们个个娶妻生子都是我家供着干活累些不也应当?行了刚刚药方上的药材你也看了什么时候能抓回来熬制?” 想到老婆孩子暗卫不敢多言连连点头:“我们马上去一定尽快抓来!” 勃伦赞刃冷冷的道:“我就在这里盯着看看你们何时能办好别想给我偷懒除了抓小明王配的药王城内所有会医术的统统招过来用最快速度!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暗卫拖着疲惫的身躯匆匆离去。 勃伦赞刃还不甘心看向左右暗卫:“你们也去别闲在这里!” 暗卫面面相觑:“五殿下我们是负责护卫你的安全……” 勃伦赞刃道:“我本就练武常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若是那种高手你们在也保护不了我何况此处隐秘哪有人能发现?速速去吧人手这么紧缺就都不要闲着了!” 他连声催促侍卫只能应声道:“是!” 等到暗卫全部出去执行任务勃伦赞刃在驻地内转了转翻阅了几分资料也露出疲倦之色。 他打了个哈欠立刻准备睡觉。 来到边上发现还真有不少被褥地铺看来暗卫经常夜宿此地。 “这才像话!” 勃伦赞刃满意的点点头找了一床最厚实的躺了下来片刻后进入梦乡。 等到他闭上眼睛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面前。 李彦环视着暗卫驻地露出微笑:“没想到暗卫隐秘驻地居然隐藏在流民内真要谢谢你!” 早在凉州时自己就是跟眼前这位打马球而声名鹊起。 之前鸠摩罗提到邀请他的也是眼前这位。 现在还是眼前这位带来了暗卫的驻地。 “缘分啊!” 李彦伸出手贴心地帮勃伦赞刃盖好被子。 别着凉。 你可是我的福星一定要身体健康活蹦乱跳在吐蕃完蛋前千万不能倒下。 勃伦赞刃紧了紧被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丝暖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正文 第两百零六章 为了伐木累 王宫。 回归的李彦手中多了几卷册子敲开王孝杰的大门。 王孝杰已经早起正在烛火下背外语单词:“六郎这么早啊?” 李彦将册子递给他:“你看看能大致认得上面的字吗?” 王孝杰接过仔细看了遍:“这是一份名册上面全部是吐蕃的人名大多数都很简单我倒是能认得是吐蕃的仆役?” 李彦道:“吐蕃贵姓很少又很少赐予平民这些是暗卫的姓名……” 历史上等到佛教在雪区大兴推行众生平等的观念干脆就无姓了只有名。 王孝杰动容:“暗卫名册!六郎从何处得来的?” 李彦道:“暗卫驻地。” 王孝杰感到不可置信:“你都进入暗卫驻地搜查了?” 李彦将大致情形说了一遍。 听到曾经的手下败将勃伦赞刃如此配合王孝杰也不禁笑出声:“他人真好。” 真心实意的称赞完敌人后王孝杰又看了看名册:“暗卫驻地既然藏在流民聚集地深处这些姓名又如此简单是不是说明暗卫就是从流民内选拔的?” 李彦点头:“不错这也符合吐蕃的国情我大唐内卫是从各地折冲府选调精锐由上而下的统一任职吐蕃的各大兵源则掌握在五茹的千户长手中那些部落豪酋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精锐受噶尔家族调配?” 王孝杰道:“就算是卫茹也不是上下一条心我今日还秘密接见了一位千户长那人对我表示了效忠!” 李彦笑道:“看来你已经逐渐代入到赞普的角色中了。” 王孝杰脸色微变:“六郎我并没有……” 李彦抬手:“孝杰我是绝对相信你的此次也幸亏有你现阶段维持住赞普的身份, 对于我们大为有利至于日后, 看你如何选择吧。” 王孝杰挠了挠头:“我其实还是想统兵打仗, 等熟悉了吐蕃的一切, 若我带兵倒要看看谁能阻我!” 这真不是自大。 等到王孝杰适应吐蕃的朝局与环境, 再带唐军来攻那真是陛下何故造反了! 知己知彼也没有知到这个地步的…… 不过就算打仗能赢, 吐蕃这地方也很难守住否则当年大唐就将吐谷浑吞下了也不用立慕容诺曷钵为傀儡汗王。 对吐蕃的战略意图打压削弱是一定的, 最后要到什么地步李彦目前还没有一个确定的想法也不再考虑。 当务之急, 是对付暗卫。 他让王孝杰继续背单词, 自己来到牢狱。 这里面除了关着嫌疑人沈巨源和内侍证人外, 还有一群在凉州被抓捕的暗卫。 赞悉若起初想要将他们捞出去后来赞普雄起就顾不上了。 暗卒已经病死了几个角尔由于得到了关照身体倒是健康。 听到牢门敲击的声音, 他醒了过来, 走到门前一看腰弯了下去:“李副使!” 李彦直接问道:“你当年被选为暗卫之前, 是不是逃亡到吐蕃的流民?” 角尔面色微变:“是的, 那时我和族人一起流亡到吐蕃王城后来就被选上, 成为暗卫。” 李彦将名册递给他:“你看看上面有没有你认识的人?” 角尔接过后有些不敢相信:“暗卫被李副使攻破了?” 李彦很诚实的道:“倒还没有, 我只是进去转了一圈取了几本名册出来。” 角尔:“……” 那与攻破也没太大区别了如入无人之境啊! 他顿时大为紧张生怕自己没有利用价值被处理掉, 赶忙翻看名册。 但越看脸色越差, 最后哆嗦道:“没有……没有我认识的人!” 李彦看出他的担忧也不安慰淡淡的道:“那你还知道什么?没事慢慢想我不急的!” “我急啊!” 角尔吓得脸都白了绞尽脑汁的思考突然道:“训练暗卫的地方应该是一座巨大的寺庙!” 李彦眉头一动:“什么样的寺庙?佛教寺庙?” 角尔道:“不是佛教我在凉州也见过不少佛教寺院与那时所在的大不一样应该是雍仲本教的庙宇。” 李彦微微点头:“既叫雍仲神卫在雍仲本教内培训并不奇怪那训练你们的人是苯教徒吗?” 角尔道:“是的现在想来那些人应该就是寺庙里的教徒教我们运劲的法门战斗的技巧。” 李彦问:“你学了多久后才出去执行任务的?一年?” 角尔苦声道:“怎么可能一年我只学了一个多月就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然后又回去训练都是这样边学边做很多人都死了!” 李彦叹了口气:“那就是淘汰制度不知要死多少流民才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暗卫……” 暗卫走的是与梅花内卫相似的路线梅花内卫就是扎根于宫中从掖庭的罪女里面挑选人才进行培养。 不过掖庭的罪女都是官宦人家的妻女普遍素质较高培养起来也很快而逃难的流民素质就差太多了。 噶尔家族显然没有投入大量精力和金钱来好好培养的意思他们采取残酷的淘汰方式活下来的就是合格的。 角尔露出悲戚之色:“我们都是亡国之奴又是流民我们的命什么时候被当成过命?” 李彦看了他一眼当初在凉州时这家伙很是以吐蕃人自豪呢这中间显然又有关键:“你后来又娶妻生子是怎么回事?” 提到妻儿角尔脸上顿时露出思念:“我执行了四次任务成为暗卒后就被领到另一处地方就在那里我与妻子相见她对我很好还给我生了两个儿子……” 李彦道:“你的妻儿就被安置在了那里?所有暗卫的家人都在那里吗?” 角尔点头:“是的我也看到了其他暗卫的家人她们在一起彼此间有个照应我们最渴望的就是回去与家人团聚……” 李彦沉默片刻开口道:“所以你们对于暗卫的忠诚度是系于家人身上那你有没有想过按照这个模式下去你当暗卫得不到善终你的儿子将来又会做什么?” 角尔怔了怔脸色迅速变得惨白:“他……他也会成为暗卫?” 李彦评价:“禄东赞是一代人杰从流民中吸取精锐借雍仲本教之力训练寻苏毗女子为你们成家生子代代相传暗卫将随着噶尔家族的崛起而不断壮大这个模式不适合我大唐却很适合吐蕃。” “但对于你们来说你们每代人都要成为见不得光的暗子除非哪一日推翻噶尔家族的统治否则永远没有尽头。” 角尔双目通红直接拜下重重叩首:“请李副使救救我们!” 李彦目露思索。 暗卫福利发老婆生孩子。 掌握了这些家人既是牵挂也是人质。 以致于之前驻地里的暗卫为了伐木累没日没夜的干活也不敢有抱怨。 当然叛逃的情况肯定会有老婆没了再娶儿子没了再生总有受不了暗卫压迫舍弃家人独自逃亡的。 但只要确保大部分忠诚这个组织就能运作下去。 相比起投入流民的命贱雍仲本教训练发的老婆又是亡国的苏毗女…… 回报则是源源不断的细作给噶尔家族创造情报和暗杀方面的价值。 真是适合吐蕃国情的最佳模式。 “照这么看来吐蕃王城内有三个重要地点。” “暗卫驻地、暗卫培训地、暗卫家属聚集地。” “这其中最关键的反倒不是驻地是家属聚集地。” “如果暗卫的老婆孩子被救出来这个组织的根基就会被破坏别说王城内的暗卫在吐谷浑钦陵麾下效命的那批暗卫也有背叛的可能。” “不过那个地方肯定是最为隐蔽的就算福星也不会知道……” 李彦理清脉络看向还在哀求自己的角尔:“起来吧想救你的妻儿还要靠你自己!” 角尔起身道:“请李副使吩咐!” 李彦打开牢门:“你是吐谷浑流入吐蕃的流民现在回到流民聚集地去我需要你为我搜集情报……” 角尔愕然:“李副使放我走?不怕我去向暗卫告密?” 李彦笑了笑:“你在凉州不愿交代出别的暗卫为的就是保妻子平安这点我还是很认可的。” “何况你现在就算去通风报信让暗卫知道我在寻找暗卫家属他们难不成能临时转移?” “那么多人一动就是大动静我还希望噶尔家族出昏招呢!” 角尔明白了又有些泄气:“可我只有一人恐怕完不成李副使的交托。” 李彦道:“小王子麾下的旧族勇士这些天也一直在跟流民接触你为了家人他们为了复国无论大小只要心中有这份理想与信念我相信你们都有创造奇迹的可能去吧!” 角尔怔仲片刻对着李彦深深一拜走出牢房往吐谷浑旧部所在的地方而去眉宇逐渐坚定腰背逐渐挺直。 正文 第两百零七章 回合制刺杀 “大论安心养病定可康复其他的别无办法!” “小明王医术高明他此方确实有效我等方法疗效更慢……” “请恕我等无能为力告辞!” …… “不准告辞带他们下去这段时间就在府上安住。” 赞悉若有气无力的抬了抬手闭上眼睛嘟囔道:“将四弟招来!” 悉多于走入房内就见大嫂正在扶着兄长小心翼翼的喂药不禁一怔。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赞普。 也是这般昏昏沉沉病病恹恹靠在王妃怀里喝药。 他声音悲伤的唤道:“大兄?” 赞悉若缓缓睁开眼睛。 将弟弟的神色尽收眼底后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吐蕃大论怒目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悉多于赶忙道:“没有……我只是……” 赞悉若努力抬手想要威严的挥一挥却变成了不甘的哆嗦:“这病重的滋味确实难熬但我身体会好起来不会一直这样虚弱!” 悉多于连连点头:“对对对!” 赞悉若语气放缓:“但短时间内是不成了神卫的人手不要再用来找医生和药材了先把赞普遇刺是唐人图谋的消息传出去那个使节团留在王城总是令我不安要速速将他们拿下至少也得逼走!” 悉多于满脸苦涩:“昨日赞普又现身东城禁卫军还当着众军士的面打了一套拳……” 他越说声音越低:“本来我们还是能编造流言的但现在外面人更关心大兄你……” 赞悉若皱眉:“为何?” 悉多于道:“大兄执掌朝政多年呼风唤雨民间威望比起赞普要高, 现在赞普现身你不现身, 那些人更热衷传你的小道消息。” 以前听到前半句, 赞悉若会很高兴, 此时却脸色铁青:“让神卫盯住那些胡言乱语的人当年传我噶尔家族是苏毗奴户的, 恐怕就是一批人这回定要将他们抓起来彻底封锁消息!” 悉多于暗暗叹息, 这种街头巷尾的八卦流言又怎么可能封得住? 他看向刚刚被带下去的医生劝道:“大兄医生不能再关了我蕃国本就不像唐国那般医者众多, 将他们全部扣在府中, 外面要闹腾起来了, 倒不如放他们回去, 严禁胡说便是。” 赞悉若满是戾气的道:“他们一回去消息才会彻底瞒不住理会别人死活作甚!猜测的众说纷纭总比起确切的证据要好, 必要时, 这些医者一个不能留, 全杀了!” 悉多于一个激灵但看着杀气腾腾的兄长终究还是闭上了嘴。 赞悉若越想越气:“我躺在床上不能动弹, 赞普反倒频频现身, 还打拳?他以前从来没打过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 连之前的汤药都呛出来少许, 赞悉若目露杀机:“这样下去不行四弟, 你调集神卫的好手, 做好刺杀准备!” 悉多于面色剧变:“还要再刺杀?” 赞悉若道:“我在恢复时期必须要让赞普也虚弱的躺在床上你们才能出面主持大局确保我噶尔家族的权力不受动摇!” 悉多于道:“可这是行刺赞普啊, 大兄此事怎可一再反复?” 赞悉若怒道:“他不也派人行刺我了吗?我们互相行刺, 看谁先倒下去!” 眼见悉多于依旧摇头赞悉若劝说道:“四弟之前是我大意了没想到赞普也用这阴损的招数现在有了防备一切都将不同!” 悉多于:“……” 完了大兄伤势重到连自己都骂了。 赞悉若也不是一时冲动相反考虑周到:“如今府上既有你的神卫保护又有小明王带着大轮寺的武僧巡逻刺客休想再闯进来那就只有我们出手的份你又在害怕什么?” 悉多于还是不敢迟疑了一下道:“大兄见谅我去找三哥商量商量。” 出了大论府他往白宫而去。 赞婆正在办公。 比起赞悉若霸道的说一不二他处事温和更擅于调和各方关系这几日代接大相之位各方都算认可。 悉多于见了心头大定:“有三哥在稳住局势我就不担心了!” 赞婆摇头:“不我代替不了大兄我现在做的都是大论的本职他们愿意听从可一旦要带他们对抗赞普就不行了。” 威望是日积月累培养出的一种无条件信任再好的能力有时候也取代不了。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赞悉若带队手下的千户长敢跟着埋头冲王宫如果换成是赞婆指不定把他绑起来送王宫。 这不仅是赞悉若自己的威名当年禄东赞活着的时候就一直带着这个嫡长子露面再一手将大论之位交托这种传承将众人对禄东赞的敬畏同样传了下去。 悉多于令左右退下低声将赞悉若的想法告知:“三哥你劝劝大兄吧!” 然而赞婆断然道:“是得这么办!” 悉多于变色:“你也同意刺杀?” 赞婆叹了口气:“没办法了我原本还期望分出点权力先稳住对方但从赞普这些日子的高调来看那也是奢求!如果这次压不下赞普的势头我们家族在吐蕃一家独大的局面就再也回不来了盛极而衰倒也罢了就怕全族尽覆啊!” 悉多于思索片刻目露寒意冷冷的道:“好!那就再派刺客!这次我要让他们确定赞普伤重再离开!” …… 当晚。 四兄弟又齐聚大论府上在一群大轮寺僧人安心的保护下默默期待刺客的好消息。 等到后半夜赞悉若熬不住睡去了其他三人却等来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果: 东城禁卫军将王宫各处要道牢牢把守不断巡逻刺客根本找不到潜入的机会。 一人还被发现幸亏及时撤离才没有被抓住。 赞婆想了想道:“禁卫军人手不多不可能夜夜这般巡视接下来再等待机会吧!” 勃伦赞刃则看向悉多于:“四哥你之前派出的那个刺客呢我听闻那位统领的武功在暗卫最强为何不再让那人出马?” 悉多于道:“我之前让此人远离王城静待风声过后再现身。” 勃伦赞刃开始分析:“四哥还是让这人出手吧现在这个时候务求一击必中!如果别的刺客被抓招供出我们结果还是一样倒不如派出最强者是不是这个道理?” 赞婆点头:“五弟所言有理!” 悉多于道:“我明白了不过那人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不清楚具体去了哪里只能在固定位置放下联络的信号何时收到我也没把握。” 勃伦赞刃皱眉:“你麾下的统领这等不服约束?” 悉多于解释:“父亲将卫首交予我时说过此人身份特殊与唐人中的一位大员有关可以给予高位却不可过多信任我也只是在关键时刻用到平时的事情都交给别的统领办……” “嗖!!” “有贼人!” 正说着呢一声箭矢突然破空而入落在院中。 三兄弟勃然变色就听外面传来响动然后是一阵喧哗与追赶。 “诸位施主可有受伤?” 三人一动也不敢动半响后听到鸠摩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才松了口气。 赞婆将鸠摩罗请了进来:“大师刚刚是怎么回事?” 鸠摩罗道:“有刺客接近露了行迹。” 悉多于惊怒的道:“人呢!” 鸠摩罗道:“刺客远远射出一箭直接逃走相隔太远我们无法拦下。” 勃伦赞刃感激:“多谢大师了多亏有你们保护才不让刺客猖狂!” 鸠摩罗双手合十:“不敢刚刚大论似乎也被惊动了诸位去看看吧。” 三人赶忙来到赞悉若屋中就见这位兄长已经醒了过来脸上全是怒意一见面就低吼道:“我们刚刚向王宫派出刺客对方立刻派来刺客打得有来有回啊!咳咳!” 听着那气急败坏的咳嗽声三兄弟沉默。 我派一你派一现在真成回合制刺杀了。 好符合吐蕃国情的政斗。 赞悉若显然被刺激到了断然道:“我们必须还以颜色老三明日你让古日和萨南来见我!” 这两个千户长是噶尔家族的死忠悉多于脸色微变:“大兄你难道要强冲王宫?单靠他们麾下的兵力不足以对东城禁卫军形成压制啊!” 赞悉若道:“你放心我还没有气糊涂至少需要一半以上的千户长跟随我们才能直接冲入王宫我让他们来是要摆出强硬的姿态吸引东城禁卫军的注意力!” 赞婆明白了:“王宫的守卫终究人数有限很容易顾此失彼大兄此招可行但只能用一回。” 悉多于想到刚刚弟弟的中肯建议颔首道:“既然只能用一次那就要派出最强的刺客!我会让神卫首席统领再次出手!” 赞悉若努力挺起上半身失败后做出最后总结: “我躺着赞普就不能站着!这次出手一定要将赞普打趴下!” 正文 第两百零八章 找到你了! 寝宫内。 王孝杰正在认真学习蕃语甚至对着镜子纠正自己的口型。 别被电视剧里铜镜的模糊所误导实际上古人用的铜镜是铜锡合金而且锡的比例较高进行镜面打磨后是很光亮的看得相当清楚。 铜镜不如后世玻璃镜的地方是笨重造价高并且氧化后需要找匠人重新抛光。 这种缺点对于穷人很致命但对于贵族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别说大唐就连吐蕃都是不缺铜镜的。 不过之前的赞普不喜欢镜子照到他那副萎靡虚弱的样子仅有的几面铜镜十分陈旧。 等到赞普被以旧换新后寝宫内好的镜子明显多了起来。 王妃这几日就会对镜梳妆直到王孝杰催促她时才会停下。 只是今天她显然没有那份心情紧张的盯着宫外等待消息。 很快珠丹派人来报:“古日千户和萨南千户各自率领手下精锐依旧在王宫前徘徊不去!” 王妃道:“问明原因了吗?” 卫士道:“前些日子他们与东城禁卫军发生了一桩小冲突今日要向查莫千户讨要一个说法。” 王妃咬着牙道:“小小的借口就敢堵住王宫这是要撕破脸皮直接杀入王宫啊!” 她起身转着圈语气不免有些惶恐:“我们手中只有一千兵士再加上珠丹的数百人能否挡住?” 正在这时王孝杰淡然的声音传来:“不必着急对方这是在虚张声势。” 王妃眉头蹙起:“古日和萨南都是噶尔家族的死忠别的千户长或许会迟疑, 但他们是真的敢做的!” 王孝杰头也不抬的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 五则攻之, 倍则分之!” “对面才两位千户长, 既不占据大义人和又无王宫地利, 他们如果真的冲进来反倒是自投罗网我带领一千东城禁卫, 绝对能将之拿下!” “赞悉若如果有那么愚蠢你反倒更不用担心了。” 王妃也非等闲之辈闻言深深点头:“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她眼波流转来到王孝杰身后温柔的语气中特意带着几许崇拜:“王上镇定自若, 真有一国君王的风采啊!” 王孝杰道:“别说那些没用的, 快点来教我蕃语!” 王妃:“……” 握紧拳头, 开始教学。 …… “赞悉若不死心, 又要行刺了!” 就在殿内两人学外语时, 李彦眺望远方做出判断。 珠丹和杨再思站在他身后左右, 神情凝重:“那个强大的刺客会出手吗?” 李彦稍加思索后:“两位去把沈巨源带过来。” 不多时, 沈巨源被押到面前。 被关押了数日的他, 神情明显有些憔悴, 此时出了牢狱立刻振奋起来:“元芳, 你抓到凶手证明我的清白了吗?” 李彦摇头:“还未抓到不过我们可以做一个简单的排除法如果今夜赞普又遇刺, 刺客还是上回那个身形体态眉眼与你极为相似的人你不就清白了么?” 沈巨源大喜:“对是这个理, 那刺客赶紧来啊!” 珠丹闻言顿时翻了个白眼。 李彦道:“再思兄, 现在将使节团分成两队你带十名武德卫看住沈巨源, 确保他一直处于你们的视线中剩下的则负责李公、婉儿和小王子等人的安危。” 杨再思领命:“是!” 李彦又道:“珠丹将军你和王宫侍卫就守在寝宫外防止刺客伤害赞普和王妃无论周围发生什么动静都不要离开今夜会很凶险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珠丹领命:“是!” 各就各位。 李彦坐于殿前链子刀放于身侧眉宇间一片平和。 一动不如一静他开始修炼唯识劲。 渐渐的呼吸愈发轻柔整个人的气息都隐隐消失好似与周遭融为一体。 夜色已深一盏盏烛火亮起。 宫外的争吵依旧在持续声音依稀传来东城禁卫军一直紧张地位于宫门前不敢离开。 由于吐蕃没有长安城内的打更声对于时间没有具体概念不知过了多久当侍卫们熬得难免有些精神涣散之际李彦视线猛然一定锁定在黑暗中。 一道黑影闪过消失不见。 “想要调虎离山?你怎么不干脆扮个鬼影?” 李彦心中冷冷一笑岿然不动开口高喊:“注意戒备刺客来了!” 珠丹等护卫一精神握紧手中的武器就要上前。 李彦立刻道:“全部站在原地敌人踪迹已现摆好防守阵型!” 珠丹道:“我去通知禁卫让他们过来外面那两个千户长是为了声东击西不用理会了!” 李彦摇头:“你现在派谁去?包括你自己半路上肯定都会被截杀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就守在这里护住赞普和王妃!” 珠丹深吸一口气:“明白!” 众护卫位于原地摆好阵型牢牢握紧武器看向烛火无法照到的黑暗眼睛一眨不眨。 周遭安静下来除了火把燃烧的声响外根本听不到其他声音。 在聚精会神的防备下因为过于用力护卫握住武器的手明显发白气氛越来越压抑。 隐于黑暗中的刺客也极有耐心一动不动。 双方僵持。 一刻钟。 两刻钟。 眼见就要过去半个时辰长时间的精神紧绷状态终于让侍卫们到达了极限有些人的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撑不住的不要硬挺……不好!” 李彦眼观六路正要让那些撑不下去的往后退脸色陡然一变链子刀出鞘。 但刀光一闪目标却不是近战周身而是刀身与刀柄飞离一条锁链连接刀身朝着数米开外击去。 “叮!!”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一根弩箭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拦下掉落在护卫眼前。 李彦手腕一转刀身回收入鞘:“退后!” 那人死里逃生露出无比感激之色忙不迭的往退后。 但李彦看着精巧的弩箭面色沉下。 果不其然仅仅是片刻后不远处的惨叫声就响起。 靠边缘的侍卫被弩箭射穿咽喉不幸遇害。 李彦站在原地不动。 他的链子刀可以刀身分离远距离攻敌锁链长度却有限无法兼顾全场。 此时贸然行动只会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珠丹显然也意识到这点高声道:“李副使不要管我们刺客怕你才会这样!” 李彦点点头将注意力进一步集中目光不断巡视搜寻对方的踪迹。 但实在太黑。 烛火的照明空间毕竟有限劲弩的射程轻松凌驾其上。 只要角度刁钻完全可以用猝不及防的角度将目标射杀。 如果交换位置李彦藏于黑暗中也能用弓箭将显露在外的护卫一一射杀。 谁占据进攻的主动实在太重要了。 他眼中闪烁着寒光默默蓄势。 “眼识无法刺破黑暗但耳识可以。” “可惜我修炼唯识劲的时间还是太短耳识还参悟不透。” 唯识劲前五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李彦这段时间就尝试着开启耳识。 两识配合绝对能令他的感官大为提升让藏身于暗中的敌人也无所遁形。 不过这个称为佛门第一的劲力确实玄妙李彦始终未能悟透第二识。 直到此刻刺客见侍卫倒地无法动摇他的心志也不再浪费箭矢杀机完全锁定过来。 杀机弥漫黑暗中的压迫感无孔不入。 一道阴冷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断在周身上下巡视寻找弱点。 双方再度回归对峙状态。 起初李彦的心跳加速全身上下的气血奔腾进入最佳的迎敌状态。 但渐渐的他的心跳又恢复平稳眼帘微垂开始聆听起周遭的声音。 沙沙!沙沙! 那是侍卫的脚下意识摩擦地面的声音。 咕嘟!咕嘟! 那是侍卫紧张中下意识吞咽口水的声音。 吸吸!呼呼! 那是众多侍卫呼吸的声响…… 当四周的声音都清晰的传入耳中李彦终于体会到了耳识的奇妙。 听音!析音!解音! 每个声音就好似一道道知识点被拆解细化跃然纸上。 不过正如眼识初通时感应稍纵即逝时灵时不灵一样。 很快他又失去了这种聆听一切的感觉。 李彦并不着急心态平和地看向成就点。 提升运道后还剩下874点。 练武最重要的属性毫无疑问是对应根骨资质的体质。 但还有一个属性与修炼武功也有辅助关联。 “使用400点成就点。” “提升2点智慧。” 【智慧:11(神思愈发敏捷)】→【智慧:13(智慧灵光神思敏捷)】 外在压迫。 内在提升。 修炼唯识劲的内外条件齐备片刻之后细微的声音再度涌入耳中周遭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李彦耳朵微微耸动一个接着一个聆听一个接着一个排除。 终于一个全新的呼吸声出现节奏与所有的王宫侍卫都不相同。 李彦猛然转头看向右后方。 熠熠双目仿佛驱逐黑暗锁定住一道端着劲弩藏形匿迹的人影。 “找到你了!!” 正文 第两百零九章 脚踏实地成长为天下第一 捕捉到刺客位置的一刹那李彦就冲刺而出如电射星驰眨眼间扑到十米开外。 然后连续侧头避开三发弩箭体内劲力奔涌二次冲刺又是七米的距离一刀斩下。 刺客当机立断的抛开劲弩身形一闪间不容发的避开刀锋手掌往李彦肋下拍来。 李彦运起横练劲力不闪不避同时刀柄一转掠起一声震荡似的嗡鸣横斩而出。 刺客收掌变招身形掠到李彦身后往要害后心打去。 李彦反手一刀将之逼开却见对方又先一步变招如同一条灵蛇般游走。 出招的角度不仅刁钻古怪手臂还能曲能直就像是没有骨头无孔不入的寻找着破绽。 “来得好!” 李彦眼中一亮干脆了当的换劲。 他背脊挺立双臂舒张体内的气血奔涌仿佛大江大河。 汹涌澎湃的百胜劲全力运转刀光再起, 气势截然不同。 凌厉的劲风扑面而出刺客只觉得面庞疼痛, 如同被针扎一样。 刺客眼中露出惊色, 但旋即也浮现出狠厉, 一掌照旧按下。 比快!比狠! 可眼见着就要真正得手另一股劲风袭来。 那是一只拳头。 李彦在右手出刀的同时, 左手攥拳打出。 左右开弓并非天赋而是自己苦练的结果。 右手刀锋不变, 左手大袖飘飘袖中好似有风云激荡龙蛇游走。 天罡风! 曾经与明崇俨的丹元劲秘传较量李彦也学了些技巧来, 融入自身风格里令本就威猛的罡风再增几分威仪。 “啪!” 拳掌相交! 两人身躯齐齐一震, 谁都没占到便宜。 然而刺客的攻势已尽李彦的刀光转瞬即至。 “唰!” 刀尖长驱直入破开衣裳眼见就要划开血肉将对方一刀两断刺客的胸膛却陡然缩下去一截。 就是这咫尺天涯的一缩, 凌厉的刀尖终究差了些许, 竭力而回。 “咦?” 李彦目光一闪一个念头隐隐浮现于脑海。 伴随着布帛撕裂之声, 两人在短暂的交手中稍稍分开, 然后做出不同的选择。 刺客抽身要退李彦进身而上。 两人在黑暗中以快打快。 起初还能略微看到人影闪动后面就是纯粹的听风辨位。 刺客贴身短打, 拳掌指风, 飘忽难测, 同时仗着身法诡异毫厘之差就能避开致命攻势。 李彦则左右开弓, 刚柔并济要么大开大合, 寻求以伤换伤的机会, 要么精灵巧妙捕捉对方招式里的漏洞。 两人眨眼间拼杀了三十多招李彦越来越兴奋杀机也越来越重:“终于遇到一个不在我之下的高手!好!” 他战到兴头刀身翻飞如影。 刀刀夺命招招杀机那劲风已是如同裹着一团细雨打在身上如针刺穿扎。 刺客见他龙精虎猛不再纠缠身形一矮贴地而行倏然间蹿出七八米如离弦之箭般向外逃去。 李彦同样身形爆闪扑了过去一刀接着一刀劈下一路打得砖石横飞墙上的壁画都遭了秧。 寝宫前的珠丹等人紧张无比就听到声音忽远忽近双方一追一逃却没有远离而是绕着圈子行进。 “还没有放弃计划?” “嗯看来你有帮手啊!” 李彦冷笑一声占据了主动的他体内劲力运转重新切换为唯识劲的模式。 眼识和耳识配合开始倾听周围的声音寻找阴影里的敌人。 “找到了!” “嗖!” 他的判断精确无比正追着刺客出了拐角一团乌光急影洒了过来。 哪怕是算计已久的偷袭也奈何不了有所准备的李彦。 他身形一转就避开袭击同时调整角度一刀斩下。 这一刀凌厉霸道斩的是武功不在他之下的首位刺客。 首位刺客避了开去刀光余势不止向着偷袭的第二名刺客斩去。 那刺客在普通人群里也算是高手身形急退想要拉开距离。 可电光火石之间刀劈变作横扫。 “噗——” 乌寒的刀光化作一轮圆影携裹着沛然之力转过。 关键是刀身还与刀柄分离锁链一拉鲜血迸出。 第二名刺客的脑袋直接与脖子告别向上飞去。 轻描淡写之间杀死一人李彦不顾身后鲜血喷涌右臂一提刀尖重回。 链子刀轮转扬起竖劈如力劈华山般狂斩而下。 首位刺客瞳孔收缩只能继续应战。 “再来!!” 双方且战且走不多时又来到一个拐角。 李彦身形一转抢先几步奔出刀尖抵地而行。 第三名刺客本来严阵以待就见地面激起一连串火花带出刺耳嗡鸣。 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截刀尖破空飞来刺入他的心口。 …… 一刻钟之后。 第四名刺客直挺挺的倒地眉心浮出一条血痕从上而下几乎将脸劈成两半。 …… 再过半盏茶的时间。 第五名刺客被一拳打得高高飞起还未落地就已气绝。 …… “现在没帮手了吧?” 黑暗之中双方分开对峙胸膛剧烈起伏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李彦杀光了四名暗卫高手刀身下垂不断滴血冷笑道:“你故意将这群同伴送给我杀想要耗损我的气力我配合你现在可敢再放手一战了?” 刺客眼中流露出惊疑沉默之后往后退去。 只是这回的退开连呼吸声都彻底消失。 李彦目光一凝不再追赶转身往寝宫的方向而去同时大声道:“我刚刚就感受到了你练的是玄奘大师的唯识劲!” “玄奘大师在法门寺收你作为传人是为了将唯识宗所学发扬光大你却拿来暗杀害人!” “而我也学了这佛门不传之秘想来是玄奘大师在天之灵要借我之手清理门户!” 黑暗中静悄悄的毫无反应。 李彦并不多言回到了寝宫外。 见他回归珠丹和众护卫舒了一口气匆匆迎上:“李副使刺客拿下了吗?你没有受伤吧?” 李彦道:“来了五个刺客我杀了四个逃走一个。” 珠丹如蒙大赦:“太好了!太好了!这下子噶尔家族再也不敢行刺杀手段了!” 李彦摇头:“其实不好逃走的那个是最厉害的除非赞普天天由东城禁卫军贴身保护否则但凡抓到空隙对方会再度杀来防不慎防。” 珠丹变色:“那刺客是第一次来谋害赞普之人吗?” 李彦道:“应该就是此人从此次派出的阵容来看赞悉若显然是下定了决心派出最强者很正常。” 珠丹脸色难看:“那我们要防备到什么时候?” 李彦道:“其实也不难两个解决办法。” “第一只要人手充足强弓劲弩准备好武功再高强的刺客也不敢直撄锋芒那人就是欺负你们王宫守卫力量过于薄弱。” “第二直接把刺客抓出来便是!” 珠丹:“……” 好无奈。 一个都办不到! 不过她仔细想想对于第一点倒是抱有些希望。 毕竟如今的赞普已非昔日可比朝臣们正在靠拢过来。 卫茹十位手握兵权的千户长只要再有一人明确投效王宫的守卫力量立刻就能大幅度增强。 至于第二条在她看来就太难了:“李副使刺客到底长什么模样?是不是与沈使者相似?” 李彦道:“从始至终刺客没有说一句话不仅将面容完全藏于黑暗中连声音也是没有发出半点不过从我们交手的过程判断此人的高矮胖瘦确实与沈巨源极为相似。” 珠丹眉头一扬:“刺客刺杀时沈使者正在被使节团看守住如果他昨夜一直留在使节团内嫌疑是不是基本可以排除了?” 李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摆了摆手:“先别急等天亮吧!” 说完后李彦耐心的坐下运劲恢复。 刚刚一战耗损巨大。 若非根骨绝顶还真不敢顶着一个实力相仿的高手连杀四名刺客。 但也正是在这种生死间的畅然搏杀体内主修的两大劲力又多了几分感悟。 尤其是劲力相互切换一动一静的转变让李彦隐隐有了新的思路。 如果将两门劲力揉合在一起是不是可以开辟出一种独属于自己的劲法? 不过他很快摇头。 单门劲力还没修炼到家想那些过于遥远。 先脚踏实地成长为天下第一再说。 以他的根骨天赋一旦把百胜劲和唯识劲都练到大成普天之下自是无人能敌。 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李彦沉浸在恢复和修炼中后半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天蒙蒙亮时东城禁卫军前来交班。 在听到昨夜的刺杀风波尚论查莫惊怒交集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指挥人手将牺牲的护卫抬下去安葬。 寝宫内传来动静赞普和王妃露面惊心动魄的一夜终于过去。 但余波尚未结束。 李彦刚刚起身就见数名武德卫匆匆奔来脸上带着惶然。 未到跟前一人就喊道:“李副使沈巨源打伤人直接逃走了!” 正文 第两百一十章 李元芳也开始钓鱼了 李彦走进牢内就见李义琰、杨再思正在低声交谈彭博通站在他们身后。 其他武德卫分散站开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空荡荡的监牢让使节团陷入被动。 如果说第一次赞普遭到刺杀沈巨源被定为嫌疑人栽赃嫁祸的迹象明显大家都不信的话…… 现在这一跑有理也说不清了。 见到李彦走进众人都围了过来李义琰道:“元芳昨夜的刺客有没有伤到赞普?” 他既关心王孝杰的安危也担心新的赞普遇刺旧的那个牵连暴露。 李彦道:“叔公放心有我在刺客伤不到赞普。” 李义琰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但沈巨源之事疑点众多必须要查清楚!” 李彦道:“他是什么时候逃离的又是怎么从牢内逃出去的?” 杨再思沉声道:“巨源……沈巨源逃跑的时间大概是昨夜后半时分具体几更天不知吐蕃没有打更的大伙就干守着也无法准确判断时间。” 李彦问:“怎么逃出去的?” 杨再思道:“是迷烟!” 李彦眉头皱起:“迷烟?” 武侠剧里面常常有恶人伸出个小管子刺破窗户纸后往房间里一喷里面的人马上就昏睡过去任人宰割。 挥发性强见效时间快释放后不久还能降到安全浓度下, 让使用迷烟的人也可以放心进入现场, 简直是神级道具。 同时符合这些特点的药物, 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就算是后世的吸入式麻醉剂也没办法在吹入房间后, 短时间内就达到致人迷晕的浓度。 不过这个世界确实有迷烟却不是那种一吹就见效的李彦道:“迷烟必须要一段时间的等待, 而烟气不可避免产生异味和动静你们就都没有察觉?” 杨再思道:“我们确实嗅到一股古怪的味道但一来牢房内气味本就重当时沈巨源又突然捂着胸口喊疼, 没多久就开始惨叫我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他的身上……郑武卫彭武卫你们说一说。” 被点名的郑武卫道:“当时是我带人进牢内查看沈巨源的情况, 他面容扭曲十分痛苦, 甚至在地上打滚!” 李彦皱眉:“沈巨源没有被绑起来吗?” 郑武卫低头道:“我们把沈巨源带回牢房后想着今夜过去可还他清白就没有绑住……他毕竟是机宜使……” 李彦道:“然后呢?” 郑武卫道:“我们一时间也分不出他是装的, 还是真的突然发病, 准备着先控制住, 但沈巨源力气极大拼命挣扎我们五个人一起, 才将他摁住, 正在绑人就感到越来越迷糊栽倒下去……” 李彦看向彭博通:“博通你当时觉得怎样?” 彭博通挠了挠头, 歉然道:“六郎, 我光顾着防止贼人冲进来一直守在门口杨机宜他们纷纷倒下时, 我也听到了沈巨源的挣扎声当时想去帮郑武卫他们控制住这贼人但在半路实在撑不住也倒了下去……” 李彦道:“迷烟扩散你们紧张戒备大口呼吸难免不中招谁是最后一个昏迷的?” 众人面面相觑。 李彦叹了口气:“看来当时颇为混乱你们也顾不上观察其他人那谁是第一个醒来的?” 彭博通立刻道:“我是第一个醒来的当时牢内空荡荡的沈巨源已经逃走了。” 李彦问:“那是什么时候?” 彭博通想了想道:“近五更天我把其他人摇醒后通过天窗就看到外面的天微微亮了……” 李彦看起牢房。 这是单独的牢房与其他的犯人并不关押在一起。 内外两个房间沈巨源关在里面牢内空空荡荡并没有摆放什么刑具上面开了一扇天窗。 此时阳光通过窗户照了进来李彦眼睛微微一眯腾身而起。 他一手扒在天窗边上另一只手仔细摸了摸擦掉一层清晰整齐的灰尘:“窗户并未打开过沈巨源显然不是从窗口逃出去的。” 郑武卫仰头看着不解的道:“李副使我们都晕过去了沈巨源肯定是大摇大摆的从门口出去啊何必钻窗户呢?他人高马大也钻不出去……” 李彦落了下来拍了拍手露出沉吟之色。 杨再思道:“元芳如果沈巨源真是刺客他此举不吝于直接暴露身份又是图什么呢?” 李义琰肃然道:“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再被私情蒙蔽双眼了沈巨源被定为嫌疑人对于吐蕃好处极大他图什么?他图的可太多了!” 李彦依旧在思索疑点却能一心多用接着话头道:“沈巨源被定为嫌疑人后我们使节团就无法参与对赞普的保护还要分心看着他否则昨晚宫外喧哗我领三十多位武德卫往寝宫前一站那群刺客绝对灰溜溜滚蛋。” 杨再思面色黯淡下去低低的道:“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真不是那样的人!” 李彦道:“这一路上的相处沈巨源确定是豪爽大气有话直说的类型但一个人有着如此巨大的嫌疑他身上必然存在问题。” 杨再思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道:“元芳早在凉州审讯那个暗卫时我就感觉你好像对沈巨源有些怀疑那时还没到吐蕃到底是为什么?” 李彦道:“再思兄观察敏锐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沈巨源与凉州贾贼被灭口一案也有重大牵连陛下对于他是有怀疑的只是并无切实证据……” 杨再思闭上了嘴。 每次嫌疑人都是你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这时李彦突然道:“昨夜被迷晕的武德卫出列统统站成一排。” 彭博通、郑武卫等十个人站了出来。 “你们每个人慢慢转一圈给我看看!” 李彦仔细打量众人尤其观察他们的衣物发问道:“自从事发后你们的衣服没有更换也没有清洗过吧?” 郑武卫赶忙道:“李副使我们都想着找犯人呢哪还顾上干净?”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七嘴八舌的道:“就在这里!”“没换过衣服!” 李彦道:“很好除了再思兄外你们都躺下来按照昨夜被迷晕时候的状态不要求完全复原大致在各自的位置就行。” 众人有些不解但还是纷纷找到位置躺了下去。 横七竖八拥拥挤挤。 看着场景重现李彦对着杨再思道:“你从牢内沈巨源的位置开始一路往外走。” 杨再思依言照做刚刚小心的走了几步就露出恍然之色:“元芳我明白了他们和我身上都没有留下脚印的痕迹。” 李义琰也抚须道:“这间牢房并不大站着时还好一旦全部躺下留有下脚的空地就很小了如果是走过去想要不踩到衣服非得小心翼翼不可沈巨源都要跑了为什么还要如此小心?” 郑武卫趴在地上怒声道:“或许是沈巨源心中有愧我们都那么信他他却陷我们于不义!” 李彦摇头:“心中再愧疚逃跑时最重时间绝不会浪费在这点小事上。” 彭博通挠了挠头:“那他既然对我们有愧又何必跑?” “或许不是他想跑而是身不由己!” 李彦话音刚起直接施展轻功飞掠到杨再思边上抓起他的肩膀再展开轻功须臾间跃过地上横七竖八的身影来到门口。 郑武卫站起身来动容道:“这么说是刺客将他救走的?那刺客不会真是沈……沈机宜的血缘兄弟吧?” 杨再思立刻道:“不会!如果是兄弟就更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这边巨源留在牢内待一晚另外一边赞普又被刺杀他的嫌疑不就洗清了?刺客还是要污蔑巨源啊!” 他露出笑容:“元芳幸好有你在总能从蛛丝马迹中还原真相否则巨源又要蒙受这不白之冤了!” 李彦摇头:“此事还不能作此定论如果沈巨源就是刺客他的轻功也很强自己飞掠过去便是同样留不下脚印。” 李义琰道:“现在只能证明刺客还是有污蔑沈巨源的可能性单凭沈巨源的疼痛、牢房内的迷烟、不留脚印的来去还不能断言结果。” 李彦颔首:“叔公所言极是在没找到沈巨源之前一切就都存在变数!不过有这一路的相处我也相信沈巨源并非是两面三刀的人只要有我在刺客想要把罪名栽赃到我们唐人身上就是白日做梦!” 众人精神一振:“李副使威武!” …… 上官婉儿正在早起练武。 看到李彦回来她立刻跑进屋内端出一碗温热的汤来。 李彦接过品了一口后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的喝下称赞道:“味道不错是宫女姐姐教你做的?” 上官婉儿笑颜如花:“嗯我学来给师父做的师父你经常彻夜不睡太辛苦了喝这个补补身子。” 李彦摸了摸她的头:“真是我的好徒弟!” 他想到上官婉儿平日里全靠自学比自己都忙现在还学烹饪给自己吃良心发现了:“现在正好遇到一个案子我讲述一遍传授一招独门绝学你细细听好!” 上官婉儿正襟危坐聆听了刚刚牢房内的全过程后赞道:“师父的观察真是细致入微。” 李彦摇头失笑:“那不是细致入微是强词夺理乍一听起来有几分道理其实全是废话但我是神探他们才深信不疑。” 上官婉儿不解:“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李彦正色道:“因为我要钓鱼。”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一章 勃伦赞刃,字“凤雏”,号大唐福星 “离魂症……” “人有三魂七魄得离魂症者魂魄游离心分为二各有所思各有所为一者为之另一者不知。” “一个人有两种想法自己做过的事连自己都不知道……师父真的有这种怪病吗?得病的人你见过吗” 上官婉儿用蕃语将这种症状写下来好奇得不得了。 李彦心想这玩意到清朝才有志怪小说想象出来到了后世才被传得神乎其神现在自然没听过微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心难测谁又知道呢?” 上官婉儿歪着脑袋:“哦~师父你看我这字合格吗?” 李彦拿过看了看暗暗点赞。 不愧是上官仪的孙女历史上有名的才女小小年纪在学文上的天赋就展露无遗。 但这回还真的不太适合:“你写的太好了吐蕃自松赞干布创立文字以来不满四十年大部分贵族都不会写字你现在写的是一本民间医学杂书更不能用这么流畅的笔迹写暴露出在宫中学习的特征。” 上官婉儿皱起眉毛:“可我真的不知道民间是怎样写字的啊?想不出来……” 李彦取出从暗卫驻地借来的几本书册:“看看这些。” 上官婉儿看了后顿时明白:“他们用词用句好简单很多地方还有缺笔原来要这样么?” 李彦道:“不同阶层的人有不同阶层的习惯要设身处地的站到各方的角度考量, 才能尽可能的减少破绽。” 上官婉儿若有所思:“所以师父让我多多看书吗?看书中之人所思所想就是代入到他们的角度?” 李彦夸奖:“聪明!” 上官婉儿闻言也不着急了, 将暗卫的书册仔细看了一遍, 才开始下笔。 等她写完, 又逐字逐句的念给李彦听。 李彦听完后十分满意:“好徒弟你现在真的能帮上师父的忙了, 学习是不是很有用啊?” 上官婉儿重重点头:“嗯!” 她看着自己的杰作又是骄傲又是佩服:“这本残缺医书记录了十一种疑难杂症, 其中就有离魂症师父为了下这个套还另外收集了十种怪病真厉害!” 李彦笑笑。 他其实就是从后世的志怪小说里找了十种他印象比较深的怪病。 为了符合高原环境, 里面单单是便秘变种的怪病, 就有三种, 保证看得吐蕃人ptsd。 当然, 他不完全是为了钓鱼其中还编了一种失语症。 当人受到巨大刺激或激怒愤怒时, 会突然说不出话来。 这是为了王孝杰准备的短时间内他再刻苦也没办法将旧赞普的声音和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万一遇到无法回避的情况, 就只能从病症下手了。 李彦将书交给上官婉儿:“将这医书拿给王妃, 让她将医书在宫内流传。” 上官婉儿鼻子微微嗅了嗅哎呀一声:“刚刚忘了, 师父你手上的血腥味传到书上了!” 李彦一怔:“血腥味?哦, 是昨晚料理那些暗卫刺客留下的, 这你都能闻得出来?” 上官婉儿道:“我最近鼻子可灵了, 有时候闻到人身上的味儿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过来了。” 李彦颇为欣喜:“看来你要开启鼻识了。” 唯识劲的前五识, 眼、耳、鼻、舌、身李彦依次开启了眼识和耳识。 但并不是说就一定要按照这个顺序来。 这里面除了身识最为困难外其他四个都是看个人的, 李彦最先开启眼识, 因为他学了弓弦劲秘法射天狼, 本来就加强了目力才会优先领悟。 而上官婉儿最先领悟的居然是鼻识李彦招了招手早就徘徊在边上不敢打扰的小黑欢喜的扑了过来伸出舌头舔他。 李彦笑道:“你整天跟小黑在一起玩连嗅觉都要向它看齐吗?看来以后探案我带着你也能嗅到味儿了。” 上官婉儿故作担心:“师父你不会有了我代替就不要小黑了吧?我很喜欢小黑的我来养吧!” 李彦无语:“你想得美!小黑你跟谁?” 小黑听了自然是往他的背上扑。 李彦眉开眼笑。 上官婉儿知道师父的胜负欲有时挺强烈赶紧装作伤心的样子垂下小脑袋:“唉~” 却见小黑一条毛茸茸的腿探了过来安慰似的抚了抚婉儿的背。 雨露均沾师徒俩都高兴了。 上官婉儿更是抱着小黑的身子舒服地眯起眼睛。 直到李彦开口:“血腥味确实不能沾染上去你重新写一遍吧。” 上官婉儿:“……” 李彦倒不光是精益求精还有了新的思路:“你待会去王妃的宫殿里写她那里有什么特别的气味没有?” 上官婉儿道:“以前王妃身上没什么味倒是这几天她身上香喷喷的用的是西域的香料吧特别好闻。” 李彦嘴角微翘:“好你写好后沾上这种香味记住不要太浓烈。” 上官婉儿想了想大致明白了:“师父我们需要通过这种香味来鉴别凶手?这管用吗?” 李彦道:“谁知道呢对付难缠的敌人要重视每一个细节却也不要把宝押在一种办法上去吧师父等你的好消息!” …… “废物!都是废物!!” 与此同时大论府内伴随着怒骂赞悉若将杯子狠狠砸下去。 由于摔得不够远杯子在地毯上调皮地弹了弹又俏生生地立了起来。 连一个杯子都跟他作对赞悉若气得面孔发黑低吼道:“老四你那个首席统领不是天下少见的强者吗?怎么五打一反被一个唐人连杀四个他到底会不会刺杀!!” 悉多于低着头挨骂。 正无能狂怒着呢好死不死的赞婆又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兄雍仲本教提出异议询问我们留那么多大轮寺的武僧在府内到底是何用意?” 赞悉若勃然大怒:“是何用意?他们肯请苯教高手来贴身保护我么他们不愿意现在大轮寺的武僧出马难道还敢阻碍?” 悉多于抬起头道:“大兄息怒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雍仲本教毕竟为我们培养神卫一向关系密切现在为了那些僧人得罪他们是不是不值得?” 赞悉若道:“小明王鸠摩罗这些天一直在为我运功疗伤我觉得好了不少前两天骂你都没力气!他是有真本事的你让那些苯教徒也找个神医出来治好我的伤势我立刻让……大轮寺滚蛋!” 最后五个字是压着声音说的生怕让外面的武僧听到但悉多于也不敢应声了因为比较医术确实是佛教高僧更厉害些。 赞婆则道:“大兄芒辗达乍那边听到了消息说他们麾下也养了些好手想要为你效力!” 芒辗达乍属于族亲分支也就是禄东赞的叔伯后代是有血缘关系的堂弟。 可赞悉若断然拒绝:“不行那些人贪得无厌不可依仗有我们五兄弟就足够了!” 禄东赞教育儿子很有一套除了勃伦赞刃由于年纪较小没有得到他的真传外其余四子都各有优势。 不过凡事有利皆有弊五个儿子太团结也生出一个害处就是他们特别排外。 偌大的家族权势恨不得都被五兄弟掌控不肯分润给家族内的其他分支结果矛盾丛生。 历史上赞悉若就是死在家族分支手里被他的堂弟派刺客暗杀。 堂弟下手比讲道理的李彦狠多了直接宰了赞悉若然后血洗其亲信将麾下的文臣和过半的千户长刺杀。 这背后是王妃假意的扶持与许诺利用噶尔家族积怨已久的分支力量。 紧接着暴怒的钦陵从吐谷浑率兵回归冲入王城摧枯拉朽的将各大分支血洗又将堂弟及麾下亲信杀光。 经此一役噶尔家族主脉分支内讧元气大伤。 眼见权臣实力大降王妃并没有翻脸反倒毫不迟疑的封了钦陵为大论将他抬到宰相的位置平衡了朝局再把噶尔家族往深渊里推了一步。 武则天点了个赞。 这一手以退为进的蛰伏相当高明以致于后来王妃羽翼丰满再杀悉多于和勃伦赞刃时钦陵空有兵权在手也无法回来替兄弟复仇了。 吐蕃的朝局本就是血淋淋的杀戮史不讲礼仪道德的他们做的比中原直白太多。 此时赞悉若连连受挫仍然不愿意分出半点好处给别的族人反倒要发动真正的政治斗争了:“立刻传信让二弟带兵回来!” 赞婆变色:“大兄此时让二哥回王城万一唐人趁机发动攻势吐谷浑就没了啊!” 赞悉若沉声道:“我想的很清楚了吐蕃才是我族的根基唐人就算攻入吐谷浑又如何他们能长时间统治那里吗?只要吐蕃的局势稳住吐谷浑我们迟早可以再吞下把赞普压下去才是头等大事!” 赞婆闻言思索了一下重重点头:“大兄所言有理吐谷浑没了可以再争先将王城稳下我这就去通知!” 勃伦赞刃在边上眼珠机灵地转了转:“二哥就算想要率兵回来也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这段时间大兄准备怎么办?” 赞悉若精神一振目露期待:“五弟是有什么想法吗?” 勃伦赞刃道:“我之前在驻地时发现我们的人手太稀缺了那些神卫就算不偷懒也忙不过来既然神卫是从流民中选的如今王城内聚集了那么多为什么不多多选拔呢?” 悉多于解释道:“五弟有所不知求精锐不求数量是父亲定下的规矩何况每个正式神卫都要以家庭作牵挂我们从孙波茹那边劫掠来的女子毕竟有限等他们的孩子成长为新一代神卫人手就宽裕了。” 勃伦赞刃却听错了重点:“也就是说制约神卫数目的是那些孙波茹的女子?那别给新任的神卫安排妻子不就行了?” 悉多于:“……” 他很清楚神卫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愿意苦撑是因为以前吃不饱饭现在毕竟能活下去还有家人妻小心里有个念想。 如果连老婆都不发了是不是太狠了? 勃伦赞刃道:“长久以往肯定是不行的这是权宜之计等二哥回来就停下我们手中必须要保证充足的人手才能应付突发事件!” “说得好那些流民拥堵在街上我看得都心烦将他们多多招进来些死了也清静!” 赞悉若拍手赞道:“五弟近来屡出良谋未来可期我家这是要出卧……” 想了想卧龙有些夸得太过他临时改口道:“我家这是要出凤雏了啊!” 勃伦赞刃摸着头又害羞又自豪的笑出了声:“大兄过誉了!这怎么敢当呢!嘿嘿嘿!” 正文 第两百一十二章 凶手就是那个人! “听说了吗王上不能开口说话了得了失语症一种怪病!” “我也奇怪怎么王上遇了刺杀跟没事一样原来还是……嘿……” “不对不对我昨日听王上说过话的只是语气怪怪的与往日不同!” “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还要重新学说话吧?嘻嘻!” 赞普羸弱了太久哪怕近来有所改观想要一下子变得威望深重也不可能。 再加上宫内枯燥最喜流言蜚语短短两日时间随处可见内侍交头接耳嚼着舌根。 不过他们聊得太兴奋没有发现巡逻的珠丹来到不远处挥了挥手。 眼见卫士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刚刚还在低声谈笑的内侍吓得伏地求饶:“卫官饶恕!卫官饶恕!我们再也不敢了!” 珠丹怒视:“拖下去!狠狠掌嘴!我看谁再敢传王上的谣言!” 惨叫声传开不远处的内侍噤若寒蝉匆匆而过。 但眼神交流间愈发笃定。 反应这么激烈显然是心虚了。 当然如果反应不激烈那就是默认了。 不过没有人发现墙角边上一道黑影也在默默聆听眼中闪烁着疑惑:“赞普不能说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就在这时珠丹又吩咐左右:“王上由禁卫保护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把唐人使者沈巨源找到, 李副使说了就算是一具尸体, 他都有办法寻找到蛛丝马迹, 追查到真凶, 明白吗?” 众侍卫领命:“是!” 黑影听得脸色一沉痛恨不已:“李元芳!又是李元芳!若不是此人, 事情早就了结……” 想了又想终究放不下心头的那个疑惑黑影折了回去:“我倒要看看, 赞普患的怪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 屋内。 李彦正在指导上官婉儿运转内劲巩固鼻识的感应就听郑武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李副使李副使沈巨源找到了!” 李彦眉头扬起, 与婉儿对视一眼, 师徒俩人露出神秘微笑。 然后李彦大踏步走了出去, 声调微微上扬:“速速带我去!” 上官婉儿也演起来了:“师父师父, 也带我一起吧!” 李彦摇头:“不行, 此事危险, 你留在屋内, 不要乱跑!” 上官婉儿可怜巴巴的看向郑武卫:“郑叔你帮我说说呗, 我觉得沈叔不是坏人, 我也想去看他!” 婉儿早就跟使节团上下混了个熟, 以前是见谁叫大人, 后来改为叫叔。 嘴巴甜知进退, 从不惹人烦, 这么可爱的侄女谁都想有一个, 郑武卫赶忙道:“禀告李副使沈巨源已经被关入牢内, 可以让婉儿跟去的。” 李彦迟疑了下, 点头道:“也罢你跟紧我, 小心些!” 婉儿哦了一声紧紧跟在身后。 三人一起来到牢内。 这里聚满了人, 使节团上下几乎都来了。 李彦带着婉儿和郑武卫来到牢前, 就见李义琰和杨再思眉头紧皱, 再看看里面, 也不禁一愣。 就见沈巨源蹲在地上双手抱膝低垂着头轻轻发抖。 李彦问道:“怎么回事?他是谁找到的?” 杨再思道:“是珠丹卫官的手下找到的他没有出王城就躲在地宫内。” 李彦目露思索:“地宫?” 杨再思道:“听珠丹卫官说这座王宫下还有地宫常人不知沈巨源能躲进那里似乎对于王宫极为熟悉。” 李彦道:“那他又为什么变成这副模样?你们不绑住他吗?” 杨再思道:“送回来的时候沈巨源是昏迷的但刚刚关入牢内他就苏醒过来发起狂来几人齐上都难以近身最后还是彭武卫出手将其擒拿。” 李彦左右看看发现几名武德卫脸上带着伤势:“如此看来沈巨源的武功比起以前表现出来的其实要高出许多?你们怎么看?” 那几位被打伤的武德卫出列:“禀告李副使我们觉得沈巨源的力量奇大出手并无章法似乎神智有些问题……” 彭博通也道:“我抓住沈巨源后他惊惶乱叫恐惧至极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李彦不再询问直接道:“打开牢门我进去看看。” 众人对于他的武功深为信服牢门开启李彦走了进去。 感到有人接近蹲在地上的沈巨源明显颤抖得更加厉害同时双臂紧绷似乎又有暴起的倾向。 李彦脚步不急不缓刚刚来到面前就见沈巨源猛然抬起头吼叫一声挥出一拳。 李彦先发制人出手一拍直接将他的拳头打开然后身形一转来到他背后对准背脊一捏一抖。 沈巨源整个人立刻瘫倒下去失去行动能力。 “确实没有章法只是靠蛮力……” “嗯?又一个贾思博!” 李彦伸手按在他的背后感应其体内的劲力流动面色凝重起来。 劲力乱窜走火入魔与当时牢内贾思博的情况十分相似只是程度上轻了许多。 当时他不明缘由是靠慈恩寺的普光大师前去确定。 但现在他自己也练了玄奘大师留下的佛门第一劲法立刻发现了深深的唯识劲痕迹。 只是路子相同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好奇怪!” 李彦一时半会也摸不准开始运功。 他的眉宇间浮现平和安宁之色调用唯识劲力送入沈巨源体内助其平复气血收拢乱窜的劲力。 足足一刻钟后沈巨源的神色终于恢复平静脑袋一歪昏睡了过去。 李彦起身走出牢狱眉头紧锁。 众人围了过来杨再思关切的道:“元芳沈巨源到底怎么样了?” 李彦摇头:“难以确定像是练功岔了气又像是神智癫狂还要专业的医者来诊断。” 李义琰眉头一动:“说到医者老夫倒是想到了吐蕃民间流传的一种怪病。” 李彦看向李义琰:“愿闻其详!” 李义琰道:“那种怪病叫离魂症得了此病的人会魂魄游离产生另一种思维而且与原本的所思所想分开各自行事互相不知对方的存在极为奇异。” “离魂症……世上有这等怪病?” 李彦脸上浮现出三分惊愕不解和七分匪夷所思:“真的吗?我不信!” 李义琰抚须:“老夫也不太相信不过那出自一本吐蕃医书上面记录有多重疑难杂症老夫刚刚也询问过其中的后滞之病宫内都有不少人证实家人患过可见此书确有依据。” 李彦道:“可沈巨源为何会得离魂症?他是折冲府军士出身若是有这等症状还如何上阵杀敌?” 杨再思在边上道:“沈巨源的父亲当年牺牲于松州之战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心心念念想要找蕃贼复仇而大非川之战我唐军……唉!是不是从那时起他就开始胡思乱想了?” 李彦道:“如此说来沈巨源来到王宫借酒消愁离魂症发作夜间刺杀赞普是将之当成敌国君王对待欲报杀父大仇?” 李义琰道:“这不是不可以解释。” 李彦仔细思虑半响:“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沈巨源可能患有离魂症他白天直爽豪迈到了夜里就换了副面孔……不对我认为颇有蹊跷难以服众!” 李义琰皱眉:“元芳大局为重既然沈巨源回来了赞普那里又不再追问此事就暂时放下吧!” 杨再思也低声劝道:“沈巨源终究是使节团的高层内卫机宜使弄出这般风波难以交代有什么事情不如等回大唐再说。” 李彦看向其他武德卫。 不少人都回避了他的目光。 此案可谓一波三折。 原本大家认为沈巨源是冤枉的结果人跑了瞬间嫌疑大增。 但经过李彦一番分析大家又觉得沈巨源还是被栽赃陷害。 结果他回来后又神态疯癫疑似患病自己不能控制自己。 如果真相是离魂症那甭管沈巨源是不是主观刺杀都逃脱不了责任。 这性质比吐蕃大使死在凉州驿馆还要恶劣。 把柄被敌国抓住使节团回去如何向圣人交代? 自然是能瞒下来就瞒下来。 李彦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地道:“也罢那就暂时以此结案吧!” 他说罢大步走了出去。 目送背影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幸好李副使不是那种一根筋死撑的平常时候能识破真相关键时刻又能顾全大伙这样的领导实在太好了。 不过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上官婉儿指着牢房内睡过去的沈巨源道:“沈叔真的病了吗?如果把他治好他是不是能解释清楚?” 听着童言无忌不少人又有些赧然之色。 真按离魂症结案回到大唐后沈巨源就死定了。 这位机宜使为人豪爽一路上还是颇为照顾大家的结果此时还不如个孩子。 李义琰弯下腰牵起婉儿的手:“他在睡觉不要打扰了!” 杨再思也难过的闭了闭眼睛见婉儿还留在牢前牵起她的另一只手:“走吧!” 婉儿一步三回头被牵着走出大牢。 等回到屋内她立刻来到负手而立的李彦身后: “师父我闻到味道了凶手就是那个人!”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三章 先把凶手打到半死,再揭穿其真面目 “元芳你还要救治沈巨源?” 屋内两人对坐李义琰听了李彦的来意后明显露出不悦之色。 李彦道:“叔公身为正使顾全大局之心我是十分理解的我身为副使也绝不容许使节团的名声遭到污蔑要救治沈巨源其实还有另一重目的。” 李义琰正色:“你说。” 李彦道:“叔公还记得被灭口的凉州贾思博么?他其实没有死正在长安慈恩寺内被众僧看守。” 李义琰奇道:“他都已被幕后主使灭口了居然还顽抗不交代?” 李彦摇头:“其实经过云丹案后贾思博的态度就有松动若是由我审讯下去他应该就会交代经过灭口事件后自然更不会再隐瞒。可惜的是他中了独门劲法成了活死人而现在沈巨源的状态与其有几分相似之处!” 李义琰懂了:“所以你准备通过给沈巨源治伤积累经验回长安后让贾思博开口?” 李彦道:“姑且一试。” 李义琰权衡利弊后缓缓点头:“好但你心中要有数噶尔家族这几日看似偃旗息鼓可他们专权了二十多载不会就这般退缩必定是还有后招赞普那边……也不是十分稳妥沈巨源这里不能再出状况了!” 李彦点头:“我明白。” 离开李义琰屋内, 李彦向着牢房走去。 到了牢前就见郑武卫远远迎了上来, 脸色挤出几分笑容:“李副使, 你怎么来了?” 李彦道:“放心吧, 我不是查案是对那怪病有些兴趣, 此事已经向李公说明你可以去问他。” 郑武卫赶忙道:“不敢!不敢!李副使误会了我其实……唉!” 他知道不太好说, 叹了口气后道:“李副使请!” 两人进入牢内就见另有五人看守大部分都位于门口通风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害怕再有闪失。 见到李彦来了, 众人都有些紧张的迎上:“李副使!” 李彦道:“辛苦了, 我此来也不是要给谁增添负担, 你们不必理会, 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众人尴尬的笑笑:“是!是!” 怎么可能不理会? 眼见李彦走入牢内开始查看沈巨源的情况, 郑武卫使了个眼色往外走去。 最机灵的一个武德卫跟了出来, 低声道:“要不我们去找李公?” 郑武卫低声道:“李副使说已经请示过李公, 应该不是虚言你去问一问杨机宜吧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就是请示一下就好。” 很快杨再思闻讯赶到。 他对着守卫的武德卫摆了摆手, 走入牢内看着正在给沈巨源运功的李彦:“元芳, 你这又是何必呢?” 李彦没有答话, 运完功后才缓缓的道:“再思兄, 你来看看沈巨源是不是状态好些了?” 杨再思观察一番, 有些惊奇的道:“原来元芳还精通医术那之前……” 李彦摇头:“我不通医术只是习武有成, 现在是用内劲为他调理体内的伤势。” 杨再思皱眉:“伤势?不是病症吗?” 李彦道:“这点我也无法确定但沈巨源的情况, 有些像京城大理寺狱里被灭口的贾贼那时我未能阻止此次就不能放过了。” 杨再思叹了口气:“我理解元芳你的想法主要是时机不对此次赞普对于我等已经过于容忍了正常情况下哪里会让我们看守疑犯早就接手过去……” 李彦道:“赞普要借我们大唐之手夺回他失去的权力再者他虽然遇刺但身体无碍也就暂且忍耐下来。” 杨再思低声道:“可我却听宫内流传赞普受到惊讶得了失语症不能说话?” 李彦想了想:“那日赞普命我查遇刺一案时确实是借王妃之口不过他当时威风凛凛不似受到惊吓的模样或许是示敌以弱麻痹噶尔家族。” 杨再思微微点头:“此言有理!” 李彦道:“再思兄这段时日大家都很辛苦你回去休息吧我再给沈巨源看一会儿。” 杨再思道:“好别忘了用晚膳!” 李彦笑道:“放心我还不至于为他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不会耽误吃饭的。” 杨再思告辞离去。 …… 夜幕降临。 换班的武德卫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进来。 王宫的伙食还是很好的看守的郑武卫等人在门口吃喝警惕性难免有所放松。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出现在牢狱的天窗上。 冰冷的双目透过窗户看向里面昏睡的沈巨源默默的道:“本来还想带你回长安顶罪现在李元芳又要节外生枝对不住了!” 黑影伸手一按巧劲将窗户撬开然后朝着窗内钻去。 小小的天窗原本容不下成年人进出但此时黑影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动整个身体以一种看起来都疼的姿势往窗内挤去。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流畅得不可思议。 瑜伽缩骨对于黑影来说已是家常便饭。 可这回身子刚刚下到一半一股毛骨悚然的杀机突然涌来。 监狱的黑暗中默默等待的李彦运起天罡气一拳轰了过去。 这一拳灌注十分真劲雄浑狂飙的力道将他的衣袖都震得裂开。 “不好!!” 遭遇如此突然的袭击黑影面色剧变胸膛往下一缩就好像变成了薄薄的一张纸轻飘无力的往后一扬。 可这份应变再及时也没办法在近在咫尺的情况下躲过蓄势已久的攻击。 黑影能做到的仅仅是被一拳重重轰在胸前身体如遭雷噬的同时上半身也顺利挤入牢内不至于被半钻而击。 于是乎进入牢狱内的照面就是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李彦侧头避过伸手往腰间一抹链子刀如匹练般出鞘横斩过去:“唯识劲的身识被你拿来当成纯刺杀的工具玄奘大师在天有灵也不会安心!我今日就废了你!” 黑影强忍胸口的剧痛与心头的恐惧咬牙扑了上去。 两人以快打快电光火石之间各自使出浑身解数连出了十几招。 然后黑影就被砍出了五六道血口。 双方的武功原本相差不大李彦更擅于正面交锋黑影则是精于暗杀之道。 正常情况下再打一场也不见得能分出胜负。 可刚刚的有心算无心实在太狠了。 甚至如果不是为了留活口审问李彦直接会满弓蓄力一刀下去都能砍死对方。 而照面间就被一拳重创此时再被砍得遍体鳞伤黑影满心不甘地吼道:“李元芳你居然如此卑鄙枉为神探!” 李彦乐了:“这就是我抓凶手的风格先把凶手打得半死再揭露真面目……郑武卫你们速速出去守好入口不让任何人逃离!” 后半句话是对着听到动静后飞奔过来的郑武卫等人说的。 那几名武德卫原本以为沈巨源又要逃跑拿着武器狂奔过来。 却见到牢房内李彦和烛火下照出真容的黑影大战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不过受到呵斥后郑武卫还是反应过来:“出去!速速出去!守好门口!” 在这个过程中黑影三番五次向着地上的沈巨源抓去想要以其为人质都宣告失败。 眼见自己的鲜血飙射内伤越来越重李彦则稳扎稳打没有半点急功近利黑影放弃一切侥幸身形一矮向外逃窜。 李彦持刀追上刀刀放血。 不过都不致命这倒不是他留手而是黑影面对攻势能以毫厘之差的身躯变化避开最要害的部位。 只是这样强行的闪避也需要付出自残式的代价让骨骼咯咯作响伤口的鲜血狂涌而出。 两人一前一后狂奔出去。 最令黑影绝望的一幕来了。 他刚刚冲出牢狱迎接自己的是一群严阵以待的卫士和一片弓弦震动的声响。 “放!!” “嗖!嗖!嗖!嗖——” 珠丹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箭矢如蝗虫过境劈头盖脸射了过来。 “啊!!” 黑影厉吼一声无可奈何之下又退回牢内只是面对李彦的刀芒自知再无幸理干脆迎头冲上:“死就死!” “由不得你去死!” 李彦冷笑链子刀怒劈而下临到身前却是刀锋一侧以刀身拍下。 黑影仿佛被一面门板狠狠拍中飞起撞在身后的墙上。 嘭!! 尘土飞溅中人还未落下李彦闪电般扑至握住其双臂双腿一折最后捏住背脊一抖。 终于这位顶尖刺客彻底瘫倒失去了反抗能力。 “杨机宜?” 灯火之下外面聚集的众人无比惊骇的看着满身鲜血的杨再思被李彦提在手中走了出来。 就连特意带着弓弩过来帮忙的珠丹都震惊不已:“杨使者怎么可能是他?” 杨再思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不错就是我就是我刺杀了赞普!” 话音刚落李彦开口一句话就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别装了从你陪着我一起熬夜时的表现我就知道……” “你不是杨再思!” 正文 第两百一十四章 在我的眼中,你处处都是破绽! “你不是杨再思!” 李彦话音落下众人再度鸦雀无声。 他们看着这个被擒拿在手中的人。 虽然脸上和身上的鲜血让此人变得狼狈狰狞再无半分往日的和气。 可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内卫机宜使杨再思啊! 杨再思则瞳孔收缩强忍住震惊冷笑道:“李元芳你为了替使节团脱罪开始胡言乱语了吧我怎么不是杨再思?” 李彦提着他平静的开始踱步:“诸位可还记得我们使节团刚刚出使到达岐州扶风县驿馆时最先撑不住要去早早休息的是谁?” 众人看向杨再思:“是他!” 李彦又道:“诸位可还记得登上赤岭后遇到冷瘴无法适应高原环境反应最强烈的是谁?” 众人又看向杨再思:“还是他!” 李彦转向珠丹:“珠丹卫官赞普遇刺的那一晚叔公熬到一半就去睡了我、你和杨再思四处追查线索彻查王宫每一个角落到天亮时你是不是感到疲惫?” 珠丹点头:“是啊!” 李彦问:“当时他是什么反应?” 珠丹道:“他和我一样也是面露倦色……” 说到这里珠丹猛然反应过来:“对啊我出身高原苦寒之地自小练武杨使者是个文弱的人居然与我的反应差不多!” 听到这里, 杨再思脸色变了。 李彦开始分析:“我能彻夜不睡精神饱满, 是因为习武有成, 功力深厚, 即便如此连续不眠不休也吃不消。” “而你的武功也很高, 作为刺客在这方面的耐力同样极好所以很难体会到, 那些体质虚弱者的感受。” “比如真正的杨再思。” “杨再思出身弘农杨氏以明经科入仕后来一直在京为官并未去地方执政不说从小养尊处优吧, 但也肯定没吃过什么大的苦头。” “他加入使节团时, 我是有些诧异的, 因为翻山越岭来吐蕃出使, 这绝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 尤其是对于一个没练过武的人来说……” “事实证明他路途上确实很不好受终究是憋着一口气挺了过来。” “结果入了王宫, 你居然体质突变跟着我工作熬了一宿分别时还让我好好休息?” “当时听到你很有气势的声音我就生出了怀疑。” “你凭什么陪我一起到天亮?” 李彦发出掷地有声的质疑, 手中的“杨再思”没动静了。 李彦微微一笑:“这就是无法代入到别人的位置, 依旧以自我为中心扮演, 而露出的破绽当时珠丹在身边, 你就下意识地模仿她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赶来的李义琰看不下去了:“元芳你给他止一止血他晕过去了……” 李彦:“……” 这才发现, 自己的推理小习惯, 提着“杨再思”走了一路, 也洒了一路的血。 他赶紧将“杨再思”放下来止血处理否则人就没了。 “杨再思”给折腾得差点休克过去, 不过终究体质强大挺了过来。 苏醒之后他依旧不愿意承认:“李元芳我本就一直隐瞒武功先前路上都是伪装的你单凭这些就断言我是伪装?简直可笑!” 李彦反问:“那你为什么要隐瞒武功呢?” “我大唐出将入相会武功的文臣不在少数杨再思出身高门士族完全不需要装成一个体态虚弱的胖子。” “当然你硬要说自己为了反差平时伪装成体虚模样倒也不是不行那我们就来看看第二点破绽!” “杨再思”梗着脖子不愿相信:“我还有别的破绽?” 李彦笑笑:“多呢!我们慢慢说……” “在长安时杨再思曾经跟我提过沈巨源饮酒后容易发酒疯还曾经因酒误事受到责罚。” “到了吐蕃后我禁止他饮酒他就忍了下来这点使节团内不少人都知晓。” 众人纷纷点头。 军内饮酒误事的情况十分常见屡禁不止沈巨源属于有克制力的了否则后来也没法被丘英相中成为机宜使。 李彦又道:“而赞普遇刺的那晚是你来通知我我们俩赶到寝宫外李公后到沈巨源则在屋内醉酒大睡对吗?” “杨再思”露出悔意:“不错这样想来我确实每次都太积极了应该晚到一些。” 李彦摇头:“那也没用你终究不是真正的杨再思模仿不出他的方方面面我问你杨再思在朝中任何职?” “杨再思”想了想脸色再变。 李彦道:“看来你也明白了对他是礼部郎中!珠丹卫官你进到沈巨源房内的时候里面是什么模样?” 珠丹回忆了一下:“酒味浓重家具凌乱还有不少破损的痕迹。” 李彦道:“那是沈巨源发酒疯留下的杨再思身为礼部郎中居然纵容好友在异国王宫酗酒万一闹出丑闻礼法何在?” “退一步说杨再思碍于和沈巨源的交情又见他在王宫内烦闷陪其饮酒又岂会放任其一个人在房内?” “在审问的时候你倒是突然想起来要为他去准备醒酒汤了不觉得太迟了么?你还认为自己没有破绽?” “只不过当时我不明你的目的对沈巨源也有疑虑静观其变罢了!” “杨再思”咬着牙沉默下去。 珠丹不解:“那他为什么要让沈使者饮酒呢?” 李彦道:“是为了模仿沈巨源的身形去把沈机宜抬出来。” 很快牢内的沈巨源被抬了出来放在一起做对比。 众人发现两人个子差得不大但沈巨源魁梧杨再思富态。 而细细看眉眼还真有几分相似只是气质大不一样。 杨再思眯起眼睛笑对谁都和和气气沈巨源则强横刚硬常常生气但事后也不计较。 李彦道:“你会天竺瑜伽之术又得唯识劲身识可以缩骨易形不过想要身形体态模仿得一致也需要长时间的观察。” “而饮酒之后沈巨源醉倒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一遍又一遍的模仿他直到目击者看不出真伪。” “同时你让沈巨源习惯了醉酒也能确保在你刺杀的那一晚沈巨源不会到处乱走万一碰到别人有了不在场证明你还怎么嫁祸他呢?” 众人释去了疑惑“杨再思”则没了辩驳的欲望垂下了头。 郑武卫至今仍然有些不敢相信:“那当时在牢内下迷烟把沈机宜从牢中带走的也是此人?” 李彦点头:“当然其实从你们晕倒的顺序上就能看出到底是谁放的迷烟。” 郑武卫一怔:“当时一片混乱我们不知道谁最先晕倒谁最后晕倒啊!” 李彦笑笑:“不需要知道得那么详细只需要知道内外两个房间哪一片最先晕倒就行了。” 他看向彭博通:“博通说过你看到杨机宜他们纷纷倒下想去牢内帮忙控制沈巨源结果走到一半也不支了倒在地上?” 彭博通点头。 李彦道:“也就是说你们外面的人晕倒时牢房里面的几个人还在控制挣扎的沈巨源对吗?” 彭博通不解的抓了抓头有些人则露出恍然。 郑武卫明白了露出浓浓的钦佩之色:“原来如此假设是沈机宜偷偷放出的迷烟那么先晕倒的该是冲进去控制他的我们然后才是外面的人李副使真是洞察秋毫!” 李彦道:“不错当时牢房内的天窗关得很紧密不透风迷烟来自于房内浓度绝对比外面高偏偏博通看到的顺序是反的所以毫无疑问暗算你们的不是沈巨源是位于最后面的他!” 眼见一个个武德卫怒目而视“杨再思”倒不在乎那些目光只是回想起牢内的细节也醒悟过来:“你既然早早看出迷烟有问题却只说脚印显然是要稳住我还想救出沈巨源?如此说来那离魂症也是你故意布置的陷阱了?” 李彦笑笑。 “杨再思”却是确信无疑。 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让他厉声尖叫:“怪不得这般巧合我一再栽赃沈巨源都被你识破正好见到那离魂症之说以为是天助我也没想到居然你设下的套!” “我以为自己已经是伪装得天衣无缝在你眼中却处处都是破绽!” “李元芳你到底是人是鬼!” 喊出这熟悉的话就代表破防了。 显然“杨再思”知道伪装已是无用干脆承认。 李义琰默默叹息。 此人既然是刺客伪装那么真的杨再思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如此一来沈巨源重伤昏迷神智不知道能否恢复清明杨再思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使节团这份打击可不轻! “很好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吧!” 李彦不再客气直接探出手朝着“杨再思”脸上抓去。 他倒要看看这吐蕃刺客用的是什么易容面具居然如此惟妙惟肖毫无破绽! 只是下一刻李彦在杨再思脸上摸索了遍也不禁愣了愣。 怎么会…… 没有面具? 正文 第两百一十五章 大唐的佛门,不行!吐蕃的佛门,行! “李元芳你不会以为……咔!” “杨再思”被他在脸上揉得又吐了口血却狰狞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城。 但电光火石之间李彦心念急转直接把这刺客的下巴卸掉不让后面的话说下去。 然后他站起身来看向珠丹:“珠丹卫官此人就交给我们审讯沈使者的伤势杨使者的下落都要落在他身上而背后的指使者我们也会查出来。” 珠丹想到刺客那晚神出鬼没的可怕至今心有余悸赶紧点头:“李副使抓住刺客已是对我等的大恩此人自然是交由你来处置!” 至于指使者还用问吗肯定是噶尔家族这点吐蕃上下都心知肚明。 目送珠丹带着王宫护卫离去李彦对郑武卫道:“你们把沈机宜带入房内给他用一些流食慢慢喂我待会要去为他疗伤。” 郑武卫道:“是!” 李彦对着李义琰使了个眼神拎着无法言语的“杨再思”走入牢内。 李义琰进来后就见李彦一掌将这刺客拍晕过去, 然后重新在脸上摸索了一遍皱起眉头。 他上前问道:“元芳, 怎么回事?” 李彦冷声道:“此人是真长得跟杨再思一模一样。” 李义琰闻言脸色变了, 上前仔细摸了摸:“确实没有面具, 可他不是已经承认了么自己是伪装的……” 李彦道:“如今回想, 这个刺客虽然在细节上面有些破绽但平日里的谈吐语气神态举止, 与我在长安时期所见的杨再思相比看不出区别或许要亲近的人才能从生活习惯上分出不同。” 李义琰道:“老夫对于杨再思也不太了解照此说来, 这刺客与杨再思有极深的关联?” 李彦点头:“我猜测是兄弟, 沈巨源有嫌疑时, 我就问过他有没有同胞的兄弟, 结果并没有但杨再思有没有长相极为相似的孪生兄弟呢?” 李义琰不解:“若是他的兄弟那也是弘农杨氏的嫡系子弟, 怎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李彦回忆道:“我和杨再思在长安饮酒闲聊时, 他曾经抱怨过, 说弘农杨氏虽是海内名宗, 但宗枝众多族人无数, 他是属于落魄的, 后来明经及第, 才算出头。” “当时杨再思语气中有着怨意, 我本以为他是因为儿时家境并不优渥, 比不上别的杨氏子弟, 贪心不足, 现在想来是不是以前出过什么事?” 李义琰皱眉:“这恐怕要回长安, 才能查到了……” 李彦断然道:“不能回长安, 此人受噶尔家族之命, 来行刺赞普在暗卫中的地位一定很高必须要速速撬开他的嘴才能有收获!如果他是在入宫后换的人真正的杨再思可能还活着现在是救他的最后机会了!” 李义琰道:“但使节团内与杨再思私交最好的只有沈巨源你有办法让他恢复正常?” 李彦确实有了想法缓缓道:“可以一试接下来我会带着这两人去寻一位友人的帮助宫内要由叔公坐镇了。” 李义琰抚须道:“这里有老夫你放心去!” “好!” 李彦不再多言等到沈巨源被喂了食后左右手各提一个骑着狮子骢离开王宫。 即便天色已黑他也不能在城内招摇过市直接往王城外而去。 目标吉曲河畔的大轮寺。 单靠李彦一人想要治好沈巨源也是有一定把握的但要很长时间。 想要缩短治疗时间需要小明王鸠摩罗之助。 对于大轮寺的位置李彦早在使节团还位于赞悉若府上的时候就调查过。 此时一路循着礼佛信徒走出的道路顺利的到达寺外。 只是刚刚远眺到寺内的灯火李彦突然勒住马绳伸手安抚了一下马儿。 狮子骢灵性的停步一动不动。 李彦侧耳倾听黑暗里传出的呼吸声脸色微变:“怎么外面潜伏了不少人手?难道鸠摩罗暴露了噶尔家族要对大轮寺动手?”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推翻了这个猜测。 噶尔家族是卫茹的控制者根本不用在夜间偷偷潜入调用麾下的千户长带兵围住就是。 毕竟这是一座寺院又不是王宫。 李彦下了马将刺客放在马蹄前对狮子骢道:“他如果动弹了你就狠狠踩一蹄子。” 狮子骢鼻孔喷出气流点点马头用作回应。 “乖马儿!” 李彦揉了揉它的脖子从马鞍上取下两个装满箭矢的胡禄飞掠出去。 他身形融入黑暗中悄无声息的潜了过去。 借着远处的灯火他终于看到了围住寺院的人手。 那是一个个穿着蓝色教袍的蕃人目光狠厉看着大轮寺露出十足的痛恨。 李彦暗暗咋舌:“雍仲苯教的人这些宗教狂热分子下手真狠啊!” 要知道现在鸠摩罗明面上带着寺内武僧去为噶尔家族效力而雍仲苯教同样得噶尔家族支持两者应该摒弃前嫌至少在这一段时间内合作。 可如今看来这恰恰刺激了雍仲苯教敏感的神经连权相大论的面子都不给了直接带人来围。 李彦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 吐蕃人戾气太重就该用佛法来化解。 大唐的佛门不行! 吐蕃的佛门行! 不过此时苯教徒已然准备完毕开始强攻。 一袭袭蓝袍在黑夜里闪过电射般掠到墙边迅速攀爬上去。 这些无疑都是教中好手修炼的是圆满劲。 顿时间里面喊杀四起响起了急促的呼救。 显然大轮寺内僧人应付不了这场突如其来的袭杀。 倒不是没有防备而是人手不够。 原本寺内的两百武僧依仗地利苯教徒不敢来犯现在一下调走百人防守力量空了一半。 面对大批量狂热的苯教徒免不了节节败退。 直到箭矢破空声响起。 “嗖!” 冲在最前的苯教徒正要挥刀往一个小和尚头顶砍去陡然发出惨叫。 一根凌厉的箭矢射穿他的肩胛骨鲜血飙射之际赶到的僧人一棒敲下。 “嗖!嗖!嗖——” “找到那个弓箭手杀了他!!” 眼见箭矢威胁巨大苯教徒呼喝咆哮十数名高手转移目标包抄过去。 他们成功了。 一抹刀光从黑夜中耀起。 呜咽呼啸的寒影扩散一路横劈竖砍大开大合。 所过之处包抄之人无不骇然变色喋血飞退。 动若脱兔去如奔雷刀光急晃人影急闪后又倏然间没入黑暗。 继续射箭。 接下来李彦每每出现在关键的地方给予助攻。 这群苯教徒的实力着实不弱白天他面对上百人的围攻也要费力但夜间有了黑暗作为保护眼识耳识的双重锁定简直无往不利。 有了强援帮忙大轮寺武僧精神大增反观苯教徒的大好攻势则荡然无存。 在丢下了二十多具尸体伤了大半人手后终于愤怒若狂的撤走。 僧人们朝着黑暗中合十致谢:“不知是哪位高人相助?大轮寺上下谢此大恩!” 李彦没有回应。 他听不懂吐蕃话但大概也能猜出是感谢之类的言语。 你们甭感谢赶紧去大论府把小明王喊回来。 僧人们见黑暗中并无声响再躬身拜了拜派出人手往王城而去。 …… 大论府。 鸠摩罗走入屋内道:“噶尔大论我寺内遭到苯教徒攻击贫僧要带着师兄弟回去了。” 赞悉若闻言变色:“大师本相这伤势还要你多多费心怎能回去?” 鸠摩罗看着他重复了一遍:“噶尔大论我寺内遭到苯教徒攻击!” 想到自己不久前承诺过大轮寺绝不会被侵扰赞悉若羞怒交集沉声道:“请让贵寺的武僧先留在府上大师放心此事本相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鸠摩罗默然片刻双手合十:“好!” 他一人骑马很快出城回到寺内。 在询问了情况后鸠摩罗稍稍松了口气。 相比起以前的冲突这一次寺内几乎没什么伤亡。 但在听到暗中有高手用刀箭相助时鸠摩罗顿时明白安抚师兄弟后回到自己的屋内。 进屋没多久李彦闪身而入鸠摩罗立刻道:“这次又多亏李施主护我寺内安全了。” 李彦道:“大师不必如此你也是为了帮我才带武僧去大论府我能恰好赶到大轮寺是运数使然……这回我来也是有事请大师一助。” 鸠摩罗道:“贫僧定尽全力!” 一刻钟后两人到了一处不被打扰的地方。 鸠摩罗查看了沈巨源的情况后眉头微皱:“他所中的劲力好生古怪!” 李彦点头:“确实奇异好在合我两人之力应该没有问题。” “来!” 李彦和鸠摩罗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前者运起唯识劲双掌运动眉目平和抵在沈巨源的后心。 后者运起明王劲双手结印变化无方按在沈巨源的额头。 得当世两大高手全力相助默契配合沈巨源身体轻轻一动眉宇间顿时露出舒适之色。 天上的武敏之爆哭。 你们当初不是这样对我的! 正文 第两百一十六章 人贩子都该死! 佛门的劲法确实擅长于疗伤而此次又有鸠摩罗的明王劲为主李彦被其带动都获得了不少心得体会。 两人通力合作配合默契足足运劲了半个时辰沈巨源张开嘴巴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李彦不惊反喜因为那是瘀滞于体内的血气。 果不其然打通后沈巨源自身的劲气顿时恢复了条理。 终于他睁开眼睛懵了片刻看向面前收劲调息的李彦和鸠摩罗:“元芳?我这是怎么了?” 李彦问:“你还记得什么?” 沈巨源道:“我记得那晚在牢里突然劲力乱窜疼痛难忍那时有人冲进来然后又闻到股怪味……” 李彦道:“那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这三天呢?” 沈巨源脸色苍白显然是元气大伤想了又想痛苦的呻吟道:“唔……有许多断断续续的……!” 鸠摩罗道:“贫僧去给这位施主熬一碗药汤。” 李彦则将旁边五花大绑的刺客提溜过来:“我先跟你讲一遍目前的情况……” 沈巨源听了后失声惊呼:“再思是假的?怎么可能!” 李彦凝视着他:“你这些天和杨再思相处就没有察觉到一丝异样?” 沈巨源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有是有他以前都劝我在外不要饮酒我一要喝酒就跟我急眼这回却允我喝酒当时我确实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勾不住馋瘾……” 李彦道:“显然此人早就熟知你的喜好是有备而来。” 沈巨源挣扎着起身看向李彦手中的刺客, 仔细打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也太像了!” 李彦问到关键点了:“你和杨再思交情甚好, 以前有没有听他说过, 家中有什么兄弟?” 沈巨源道:“他是家中大郎, 父亲早年病逝母亲也未改嫁, 似乎……等等对我听他提起过, 他有一个弟弟同胎的弟弟!” 李彦立刻道:“说说这个同胞弟弟的情况。” 沈巨源无奈的道:“说不了啊他那弟弟小时候就被牙婆拐走了……” 李彦一怔:“被人贩拐走了?” 唐朝社会风气包容开放流动人口极多也就给了人贩子发展的机会。 许多不法结社, 都将贩卖人口, 做成一条成熟的产业链。 有从国外贩卖异族进来的, 比如后世熟知的昆仑奴, 就是从西亚地区贩卖过来的黑人。 也有直接拐卖当地人口的长安洛阳这类案子都屡见不鲜更别提地方上了。 而针对猖獗的人口贩卖, 唐律也有规定。 “强夺及贩卖良人为奴婢者, 绞;为部曲者, 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 徒三年。” 人口贩卖最严重的情况就是充作奴仆, 人贩子抓起来就是绞杀死刑。 当作手下部曲对待的, 流放三千里, 这类一般是军中犯案, 强掠地方百姓为兵源。 至于私下买来充作妻妾, 收养为子女的, 也要做三年牢。 这点和后世贩孩子的坐牢, 买孩子的不犯法大不一样。 在唐朝, 买了老婆, 买了孩子, 一旦被发现立刻抓起来做苦囚。 看上去三年时间不长却干活极重死亡率绝对不低。 李彦对于这样的律法很是认可。 人贩子一毁就是一个家庭真的该死偏偏刑期很短犯罪成本真的太低了。 他不解的是:“什么牙婆敢胆大包天到掳弘农杨氏的子弟?” 沈巨源恨声道:“恐怕那牙婆根本不知他弟弟身份长安每年都有许多孩子被拐带里面也不乏贵人家的那些牙婆牙人都是丧尽天良!” 李彦又问道:“你仔细回忆回忆把杨再思跟你提及他弟弟时说的话尽可能的复述一遍。” 沈巨源捂着头想了好一会儿缓缓的道:“再思的弟弟单名一个敏字是元宵佳节被一个牙婆骗走的他父亲四处托人终于抓到了牙婆但那时孩子已经被转走了再也没找回来……” 李彦看向地上这个奄奄一息的刺客:“杨敏么……” 杨再思的名字是杨綝()綝良善之意取字再思。 弟弟叫杨敏就不知后来取什么字了。 沈巨源也看了过去:“会是他吗?” 李彦微微摇头:“暂时还不清楚你还记得杨再思提到他弟弟时情绪如何?” 沈巨源这次回答得挺快:“这个我记得再思为人和气一向很少与人红脸唯独提到他弟弟时满腔怨念我印象特深。” 李彦确定了一下:“你觉得他当时怨恨的是谁?” 沈巨源冷笑道:“显然是杨氏!” 李彦了然:“弘农杨氏是海内名宗他弟弟被拐走只要长安县衙全力缉捕是能追回来的那些牙婆不认得贵人但她们背后的结社组织却不敢冒大不韪结果杨再思的弟弟还是被掳走了这其中恐有蹊跷!” 沈巨源怒声道:“对就是族内之争连孩子都不救这些世家内斗起来都是下作恶心!” 李彦道:“除了怨恨杨再思流露过思念之色吗?” 沈巨源想了想道:“好像没有这我记不清楚了不能肯定。” 李彦又问:“那你们当时是讲到什么事情时才聊起他弟弟的话题?” 沈巨源努力回忆了片刻脑袋疼了起来:“这我也记不得了。” 正在这时鸠摩罗走了进来端着一碗药汤:“这是我寺内转为弟子补充元气的汤药施主请用。” 沈巨源对吐蕃人没有好感但眼前是救命恩人还是立刻起身道:“多谢大师!” 见他咕嘟咕嘟喝药汤鸠摩罗对李彦低声道:“既然寺内无事贫僧就回大论府了。” 这枚钉子确实重要。 之前能顺利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把赞悉若打成重伤鸠摩罗的引路功不可没。 不过李彦却有许多事想要了解:“先不急今夜雍仲本教袭击大轮寺赞悉若知情吗?” 鸠摩罗摇头道:“不知贫僧要告辞时他显得意外且愤怒。” 李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雍仲本教如此激进是一柄双刃剑啊……” 鸠摩罗道:“不过近来府上多少不少人手似乎是李施主提到的暗卫。” 李彦眉头一扬:“暗卫多出了人手?依大师观察那些暗卫是属于新卒还是老手?” 鸠摩罗思索片刻道:“是新卒。” 李彦冷笑:“看来为了与赞普对抗噶尔家族是豁出去了连新卒都大肆征用他们有那么多苏毗女子可以掳掠么……等一等!”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看了看地上疑似杨敏的昏迷刺客有了审问的办法。 鸠摩罗也想到了一件重要事情:“贫僧的一位师弟偶然间听到将军钦陵要从吐谷浑回来了不知是真是假!” 李彦神情顿时郑重起来:“极可能是真的噶尔兄弟这段时间偃旗息鼓为的就是等待钦陵领军回归。” 鸠摩罗脸色变了:“李施主之意他们要领兵谋逆?” 李彦道:“直接杀了赞普还不至于四茹在虎视眈眈呢但用武力扫清一切反对声音他们的胆子是很大的一切政治斗争归根结底都能用军事手段来解决钦陵无疑是一锤定音的人物。” 经过苯教徒袭杀寺院一役鸠摩罗对噶尔家族敌意更甚闻言皱眉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李彦道:“我大唐天军压境要助吐谷浑收回旧地钦陵就算愿意放弃吐谷浑仓促之间也不可能马上回归……必须抓紧时间了你先回大论府找一位最信得过的同门与我保持联络。” 鸠摩罗点头:“好!” 小明王离去后李彦对沈巨源道:“巨源兄先去一边休息调养好身体使节团里最擅于领兵交战的就是你接下来要用你出马。” 沈巨源顿时精神大振:“好!我盼这一日太久了!” 安排好两人李彦带着刺客来到隔间推宫过血运劲让他缓缓苏醒过来。 等到满脸血污的刺客睁开眼睛李彦淡然问道:“杨敏?” 刺客脸色一变恨声道:“李彦你待如何!” 李彦语气平和:“别生气我是不知你的字才指名道姓……方便说吗?还是你为吐蕃人卖命连字都没取?” 刺客目光凌厉:“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字再威杨再威!” 李彦笑笑:“不出我所料你与你兄长杨再思相认至少有几年了吧?” 杨再威瞳孔收缩:“你什么意思?杨再思是被我换了非他所愿!” 李彦心里愈发有了底:“别否认了你与杨再思固然是孪生兄弟但从小在不同环境下长大身形气质上定然大为不同而你模仿起杨再思却是真假难辨若不是早早与他相认又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岂会如此?” 杨再威嘴动了动想到之前被种种拆穿也不自取其辱了。 李彦又道:“你的兄长对你如何你心里清楚不用我多言结果你用他的身份暗杀赞普正是要陷他于不仁不义啊!” 杨再威忍不住了:“若不是你拆穿谁知是我所为!” “还是我的错喽?” 李彦摇头失笑:“最令我感到惊奇的是你小时候被牙婆掳走长大了却为牙婆卖命你也是一身的好本事到底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杨再威勃然大怒:“李元芳我技不如人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但你休要辱我我杨再威岂会给牙婆卖命!” 李彦眉头一挑:“我有情报来源暗卫的苏毗妻子是从孙波茹内掳掠拐卖来的人口噶尔家族正是那些牙婆牙人最大的客户甚至干脆自己就养了一批再加上他们从流民中选拔人员其称为人贩组织不为过吧……” 杨再威猛然愣住。 李彦上身前倾在他耳边道: “瞧你这不就是给牙婆人贩卖命吗?” 正文 第两百一十七章 李元芳式营救 “李元芳休要强词夺理神卫不是那样的!” 杨再威回过神来目眦欲裂的咆哮。 李彦直接打断:“你也算是一片忠心为牙婆了她们是不是也掳了可怜的苏毗女子过来给你当妻子?” 杨再威低吼:“一派胡言!!” 李彦接着道:“以后你们一家三口团聚你孩子问阿耶你是怎么加入暗卫的啊?你就回答我是被牙婆掳来的!你孩子又问娘娘你是怎么加入暗卫的啊?你妻子回答我也是被牙婆掳来的!你孩子拍手笑牙婆真好牙婆真好!” 杨再威血红的双目都要怒凸出来猛然间喷出一口鲜血:“你……你……” 李彦抓起杨再威的肩膀来到窗边摁着他的脑袋道:“给我看着那是王城的方向!暗卫驻地就在那在流民聚集地里!” “你以为我故意刺激你?是你有上层武功在噶尔家族或许不用这种办法控制但暗卫里面那些女子将配给一个个注定去死的暗谍杀手!” “她们和你一样都是惨遭牙婆人贩毒手的人都是有爷娘生养有亲人思念的!” “我对于人贩子是极为痛恨的我见一个杀一个, 而你有亲身体会更该恨之入骨!” “结果你却助纣为虐, 无形中帮他们逍遥自在, 还想捂起耳朵, 逃避现实?!” 这掷地有声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 都如一柄利箭穿入胸膛扎在心口。 杨再威脸色变得惨白, 嘴唇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 李彦松开手他无力地栽倒下去瘫倒在地上。 李彦语气放缓:“杨再思还活着吗?” 半响后杨再威以极低的声音呻吟道:“活着。” 李彦问:“他不在暗卫驻地, 在哪里?” 杨再威继续沉默了片刻, 回答道:“他在大圆满寺中。” 李彦眉头一扬:“噶尔家族将暗卫的训练地, 设在了大圆满寺?” 杨再威低低的道:“暗卫的训练地原本想定在孜珠寺, 但雍仲苯教没有同意, 才定在大圆满寺。” 李彦道:“那倒是不错……” 听起来大圆满寺这个名字牛逼轰轰, 孜珠寺则普普通通, 实则不然。 苯教有四大神山之说, 阿里的岗底斯山、林芝的本日神山德钦的梅里雪山和昌都的孜珠山。 “孜珠”意为“六座山峰”, 代表六度万行中的: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般若是苯教最古老的寺院之一到后世都存在是个著名的旅游景点。 在这个时代孜珠寺绝对是苯教的大本营, 底蕴深厚。 如果噶尔家族把暗卫训练地设立在那儿, 李彦也不会贸然深入。 但换成大圆满寺则完全不同。 李彦道:“你身份暴露如果被暗卫知道了会拿杨再思作为人质来交换你吗?” 杨再威道:“我在暗卫中的地位虽高, 但空有虚名悉多于并不信任我你觉得他会为了我来换人质吗?” 李彦眼睛微微一眯:“是吗?你之前死活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顶着你兄长的名义为恶我以为是暗卫一心要栽赃使节团现在听上去是别有所图?” 杨再威:“……” 他赶忙闭起嘴。 但李彦下一句话又令他不得不回答:“你要坐视你兄长去死?” 杨再威脸颊肌肉抽搐嘴嗫喏了一下终究道:“李元芳你要从暗卫手里救杨再思我可以配合你但其他事情你休想我交代!” 李彦笑笑:“行吧!” 杨再威挣扎着起身:“给我纸笔!” 李彦给他松绑接上断骨递了一支笔过去。 杨再威对于疼痛似乎完全不在意立刻提笔画了幅简易的地图还标明了防守人员:“这就是大圆满寺内部的情况我当时将杨再思绑在这里让寺内的教徒给他喂食看守很薄弱以你的武功应该能轻松将他救出。” “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杨再思不在此处了那最有可能的是这里、这里和这里……” “但这些地方都是苯教徒关押犯人的所在地防守就十分严密了你没有我的潜入水平进得去恐怕也无法带人出来。” 李彦看了一遍瞬间记在心中:“从今夜的袭击规模来看苯教徒的实力确实不容低估他们寺内有没有像你我这般的高手?” 杨再威冷笑:“若是孜珠寺内或许还有隐世高人这区区大圆满寺还想比拟你我?但他们武功也不弱有暗器手段人多势众也不好对付!” 李彦微微点头:“照这么说就是要看运气了?” 他将隔间的沈巨源叫了过来:“这刺客就交给巨源兄暂时看守了我去去就来。” 沈巨源有些担忧:“元芳你就这般一个人去救再思?你千万要小心啊!” 杨再威阴阳怪气的道:“小心什么这位当自己是天下第一人呢去去就来好厉害哦!” 李彦十分平和的笑了笑走了出去。 眼见李彦离开沈巨源立刻紧张起来开始死死盯着杨再威。 杨再威则放松下来闭目开始调息。 不过李彦下手太狠他这种伤势换成常人早死两三回了。 就算唯识劲练成后增强的体魄也吃不消如此蹂躏。 眼见虚弱的身体里面聚拢不了一股可以疗伤的劲力杨再威放弃治疗睁开眼睛。 沈巨源见了更加紧张但看着他一模一样的容貌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既然是再思的胞弟又为什么要为蕃贼卖命呢?” 杨再威冷声道:“那你呢?你是为唐人卖命吗?你是因为父亲死在吐蕃人手里仇恨吐蕃罢了!” 沈巨源皱起眉头:“听你的意思你是仇恨大唐了?你被牙婆拐卖遭遇我也能理解但这并不能怪大唐啊!” “你理解?哈哈!哈哈哈哈!” 杨再威五官扭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知道被牙婆拐卖后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我曾多少次偷偷逃出去找人求救又被抓回去毒打?你知道那牙婆想让我去引诱别府的孩子我不愿意时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师父为我调养身体传我唯识劲之际都曾落泪说我历经磨难……” “你理解?你又凭什么理解!!” 沈巨源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我只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唉!对不住了!” 杨再威听他道歉愣了愣撇过头去。 沈巨源倒是往这边走了几步但又怕他暴起低低的道:“可你兄长没亏待你他当时跟我提到你时并无思念之情是因为已经见到你了吧?我想起来是什么时候了是那年在昊天观祈福他求了一卦盼你平安……” 杨再威微微一颤嘟囔道:“闭嘴吧李元芳会救杨再思出来的你们也算是有惊无险。” 沈巨源叹息道:“可再思见到你这副模样肯定不会好受的……” 杨再威瞧了瞧自己遍体鳞伤满身鲜血不禁沉默下去。 沈巨源道:“要不我给你擦一擦血迹换一身衣服?” 杨再威哼了声:“你如果硬要这样的话随你的便!” 沈巨源却迟疑起来:“我出去拿水和衣物你不会趁机跑吧?” 杨再威冷笑:“我腿都是断的力气也提不起怎么跑?你不会以为李元芳放心走是因为有你看守吧你这弱小的功力比起那普通士兵也强不到哪里去我但凡有一点行动力你能看得住我?” “不行元芳将你交给我要是给你跑了那我怎么交代?” 沈巨源犹自不放心折返回来狠狠一拳将他撂倒在地。 杨再威被打得脸贴在地上气到浑身发抖:“沈巨源!士可杀不可辱!换做往日我一只手就能打你十个!” 沈巨源将他再度制服才往外跑去不多时带了水和衣服来。 将杨再威脸上的血污清洗身上的伤口也包扎包扎再重新换了身衣服。 沈巨源显然不是照顾人的但这次还是小心翼翼地忙活了好久总算恢复了些之前伪装的模样。 杨再思起初还有些挣扎后面就沉默着任其施为。 沈巨源完成后打量了一下体态身形:“你比再思要精瘦许多平日里模仿成他的样子是怎么办到的?” 杨再威闻言嗤之以鼻:“也就是疼一些有什么办不到的!” 沈巨源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外面传来马蹄声不由地大喜:“元芳回来了?” 杨再威断然道:“不可能!” 由于经历特殊他对于时间观念极强不用外界击鼓打更就能知道是什么时候。 所以那一夜在杨再思和刺客身份下来去切换也能应付自如。 而刚刚经他估算才过去两个时辰。 杨再威冷笑道:“从这里到大圆满寺哪怕快马加鞭来回路上就得这么长的时间难不成李元芳到了就进去进去后就救到……”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他抬起头就看到神情憔悴的杨再思站在门口眼眶大红:“弟弟!” 正文 第两百一十八章 我让你亲手杀人贩! “可不敢当杨再思你我早无关系还是别乱认亲了!” 杨再威眼神闪烁了一下语气冷硬的道。 杨再思还想再说什么李彦走了进来拍拍他的肩膀:“再思兄先休息休息不着急。” 杨再思点点头也顾不得礼仪了直接瘫坐下来喘起大气。 他在大圆满寺内倒是没受什么拷打折磨但精神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脸色苍白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恐怕要大病一场。 李彦给了个眼神:“瞧见没这才是普通人应有的表现。” 杨再威咬了咬牙心里默默的道:“吸取这次教训我将来再也不扮成他人了!” 但一想到自己落入敌手也谈不上将来他又自嘲一笑闭上眼睛。 虽然血污和衣服被换掉可这副萎靡的样子落入杨再思眼中顿时露出痛惜之色不断看着自己的弟弟。 感受到那股目光杨再威缓缓睁开眼睛, 一字一句地道:“杨再思你是内卫机宜使, 礼部郎中, 你家中有老母要赡养, 有妻儿要照顾而我是要犯, 我们虽曾是兄弟但早无瓜葛你明白了没有!” 这几乎是当场串供。 但屋内只有四人, 沈巨源毫无疑问是会帮杨再思的剩下最重要也是真正能做主的只有李彦。 这一刻杨再威看向李彦, 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恳求。 李彦并没有作出回应, 而是开口道:“暗卫的三个地点, 驻地设立在流民聚集地深处, 训练地在雍仲苯教大圆满寺, 我都已探过。” “大圆满寺内精锐好手确实不少我运气还行到了那里, 寺内恰好在议事, 人都去了正殿, 很顺利的将人救了出来。” “现在就剩下最后, 暗卫家属的所在地, 在什么地方?” 杨再威道:“李元芳, 我实话告诉你那地方我也不知道在何处。” “当年禄东赞就不信任我将我抬到五位统领之首, 只是徒有虚名。” “暗卫内部的管理和人员调动我都无权过问分配到我手下的精锐, 也有监视的意图。” “后来我就干脆独来独往懒得理会那些人了。” 李彦道:“无妨, 说一说五位统领都有谁吧, 除了你之外还有几位在王城?” 杨再威道:“他们都不在王城, 在钦陵麾下效命, 暗卫大多在那边否则那晚我带的刺客绝不止区区四人。” 李彦毫不意外:“噶尔家族目前的战略意图是彻底控制吐谷浑精锐人手自然要侧重安排到外面。” 杨再威点头:“是啊赞悉若恐怕再也想不到区区一支使节团能给他在吐蕃的统治造成这么大的麻烦!李元芳你也是真有能耐搅得吐蕃后方不得安生!” 顿了顿他冷声道:“不过也就到此为止钦陵要回来了识趣的就逃吧否则整个使节团都要葬身于吐蕃!” 李彦眉头一扬。 杨再威并不知道鸠摩罗已经将钦陵回归的消息道出他此时说出来相当于彻底背叛噶尔家族。 当然按照之前所言双方本来就没什么信任背刺起来也不会有多大心理负担。 不过对于这份建议李彦断然拒绝:“我们现在走了才有生命威胁无论是北上西域还是穿过吐谷浑都会被追兵围堵到时候生死就真的捏在对方手里了。” 杨再威想了想不得不承认此言有理:“那你准备如何抵挡暗卫的精锐和钦陵麾下十万大军?” 李彦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反问道:“据你所知钦陵回来是准备双线作战还是直接放弃侵占吐谷浑?” 杨再威道:“钦陵行军谨慎他对于唐军本就没有必胜把握怎会双线作战?自然是放弃吐谷浑撤回吐蕃本土了。” 杨再思休息片刻喘过气来此时聆听两人对话面露喜色:“若此行能收回吐谷浑也是大功一件圣人高兴也会赦免一些罪责的!” 杨再威冷笑一声。 李彦摇头:“吐谷浑不是那么好收回的……” 吐谷浑这个国家在这百年间亡国了足足三回。 第一次是隋炀帝时被灭那是杨广为数不多拿得出手的对外战绩。 可惜没用即便灭亡了吐谷浑后续如何统治也是老大难问题。 杨广不顾当地民情偏要一口气推翻旧秩序直接设立郡县制度结果没多久就被吐谷浑人赶出去复国成功。 灭了个寂寞。 所以后来李靖平了吐谷浑大军逼死了汗王李世民扶持傀儡政权也正是吸取了杨广的教训知道大唐很难强行统治那片土地倒还不如作为藩国屏障使用。 大隋灭了一次大唐灭了一次第三次轮到吐蕃灭了吐谷浑同样很明智地扶持伪政权慢慢消化。 历史上直到数十年后吐蕃才将旧政权完全消灭彻底纳入治下。 底层同为羌民上层早有联姻来往的两个高原国家统治起来都如此漫长换成外人更是难以解决李彦正是意识到这点才答应弘化公主一家助其复国。 杨再思以前没离开过长安这回出使异国一路上见识也增长许多明白难点皱眉道:“那我们如今岂不是进退两难?” 李彦微笑道:“不恰恰相反的是噶尔家族才是进退两难。” “凡事有利皆有弊钦陵挟大非川之胜威震西域但此前他不敢敌我大唐天军决定撤兵威望顿时大损。” “此次道理是一致的钦陵放弃吐谷浑战略上依旧正确可吐蕃的其他茹本在吐谷浑也有利益好处现在吐谷浑得而复失那些部族豪酋甘心吗?” 杨再思恍然:“不错钦陵是为了家族继续掌权那些茹本却要损失自身的好处吐蕃国内的矛盾进一步激化了!” 李彦道:“我原本还担心消息传达不出去但既然暗卫的精锐大部分都在钦陵麾下四茹肯定收到了消息他们会闻风而动的。” 杨再威嗤笑:“那又如何?钦陵麾下有十万精兵那是大非川之胜后他选拔出来的精锐部曲四茹每一茹也只有十位千户长哪怕满编加入来不过四万人还是各部混杂乌合之众遇到钦陵轻易就会被横扫!” 李彦道:“你的思路有问题这不是江湖比试力强者胜哪怕是无敌的统帅都要受制于各方面。” “钦陵的大军需要粮草需要军械需要各方面的供给四茹确实打不过他可他也不敢对四茹举起屠刀否则军队就完了。” “所以别说十万大军就算他能号称百万都是威慑之用真正会对我们使节团造成威胁的是钦陵的亲卫军和暗卫精锐。” 杨再威冷笑:“即便如此你怎么抵挡钦陵的亲卫和暗卫的精锐?” 李彦道:“所以我一开始才问暗卫家属在什么地方?” 杨再威怒声道:“都说了我不知道!我都告诉了你大圆满寺和钦陵回归吐蕃这里的事情我就清楚这么多你还想怎么样!” 李彦道:“那我这么问吧牙婆人贩会藏在王城的什么地方你能帮我把她们找出来么?” 杨再威怔住瞳孔收缩脸上浮现出惊惧之色:“我……我……” 当一个人遭受的痛苦到达某个极限保护机制会选择下意识的逃避。 严重的直接失忆就算是心志坚定的也会当那些事情不曾发生过。 杨再威无疑是属于性情最坚韧的那一批并没有当事情未曾发生可让他真正要与牙婆对上这个武功绝顶的刺客居然露出了明显的害怕身体轻轻哆嗦起来。 直到一条胖胖的手臂搂住他的肩膀:“莫怕!有我在!有我在!” 杨再威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的大哥冷哼道:“顾好你自己吧若不是你这么体虚我也不会跟着熬个夜就被发现!” 杨再思低下头:“我是太虚弱了根本尽不到做兄长的责任那次灯会我如果能一直牵住你的手你也不会被带走……” “闭嘴!尽说些无用的话!” 杨再威眼眶微红挣开他的胳膊咬牙切齿的道:“好李元芳我去帮你找出那些牙婆人贩早该将她们杀得一干二净了!” 李彦凝视他片刻走了出去不多时端进来一碗药汤:“喝下它!” 杨再威微微一怔:“你什么意思?” 李彦道:“人贩该死你有切骨之恨我让你亲手杀!” 杨再威难以置信:“你不怕我跑?” 李彦身体前倾在他耳边道: “首先我会盯着你你跑不掉。” “退一步说你真的趁机跑了你兄长就要顶罪一家轻则流放千里若是陛下震怒满门问斩。” “你虽是个刺客但我信你不是那种灭绝人性之辈!” 说罢汤药递到面前: “喝吧!” 正文 第两百一十九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此时已是后半夜。 李彦让沈巨源和杨再思在大轮寺内休息带着喝药接骨后恢复了一定行动力的杨再威往王城而去。 又是熬夜的一晚。 李彦精神奕奕丝毫不见疲惫杨再威哪怕失血重伤居然也没什么倦怠。 眼见此人身体如此强壮李彦都不禁侧目:“你唯识劲五识全开了?” 杨再威傲然道:“不错!” 李彦又问:“你的唯识劲是玄奘大师传授的?” 杨再威冷笑:“这你就休想知道了!” 李彦了然:“看来不是你师父是谁?” 杨再威闭上嘴。 李彦摆出聊天的架势:“是你师父把你从牙婆手里救出去的?还是你自己逃跑后再拜师学艺?” 杨再威一夹马腹开始提速:“驾!” 但狮子骢轻轻松松的跟了上来还冲着他胯下的蕃马挑衅地吐了吐鼻息。 李彦接着道:“你不愿意回答师承我也不逼迫再还有个问题难以解释你扮成你兄长自以为不会被旁人发现不错你们俩人确实一模一样看不出破绽但有一个人你准备怎么交代?” 杨再威先是一愣然后意识到他说的是谁瞳孔微缩。 李彦问道:“你如何向杨再思交代?你原本的计划是准备一直将他绑在大圆满寺内然后使节团被污蔑带着杨再思一起回去?杨再思愿意跟你一起叛国行凶?” 杨再威忍不住道:“杨再思若是愿意那早在离京时我们俩人就换掉, 你又岂能看出异常来?” 李彦颔首:“不错所以我最奇怪这点, 你若真是不在乎你兄长的死活, 扮成他行凶很正常, 但我见你被抓住后还愿意救杨再思出来, 替他脱罪你的行为如此矛盾怎么解释?” “呵, 等你们……” 杨再威起了一个头猛地反应过来断然道:“啊对我就是不在乎杨再思死活!” 开摆之后, 问什么也不应了。 李彦目光闪烁也不再多言。 两人快马加鞭很快到达王城。 贴着墙边绕了一圈, 就找到缺口, 连马匹都不用留在外面, 直接跃了进去。 不过等到杨再威领路来到一个巡逻众多看上去就富裕的区域时李彦不禁露出诧异:“为什么来商人的聚集地?” 杨再威冷冷的道:“牙人很少与卖家直接接触往往都是利用商贾的渠道, 甚至许多豪商的起家, 都是靠的这种手段!” 李彦恍然:“贩卖人口是无本万利这些逐利的商人确实会参与, 你知道有哪些参与?” 杨再威摇头:“我对于吐蕃并无多少熟悉, 只能指明个大致线索你不是神探么, 请显一显本事!你能今晚把人找出来我给你当打手毫无怨言!” 李彦失笑:“都当刺客了, 还挺淘气~” 杨再威脸色一青却见李彦观察片刻目标明确的往一个院落走去。 商人都请了大量护卫但在两人看来等同于虚设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来到了内宅。 李彦进入房内, 来到床前轻轻敲了敲。 床上的商人极为警惕的翻身眼见两人站在床前大惊失色:“谁!” 李彦淡然道:“是我。” 商人借着烛火仔细一看脸色顿时由戒备恐惧变为惊喜交集:“李机宜?” 杨再威有些惊讶:“真就什么地方都有你的人?” 李彦微笑:“我来介绍这位是我在马球场上认识的党项商人拓跋恭。” 拓跋恭马上起身套好衣服恭敬的行礼:“不知李机宜深夜大驾有何要事我只要能办到定为李机宜尽心尽力!” 李彦很清楚拓跋恭最在乎是武威安氏的面子。 武威安氏扎根凉州紧扣着胡商进入中原的商道安神感一发话拓跋恭就不敢不听命。 再加上内卫权势极大商人更想巴结拓跋恭自然人如其名恭恭敬敬。 因此他也不客气直接问道:“你们这群商人里面有哪些人从事贩卖人口的勾当?” 拓跋恭听他语气不太对再见身后杨再威那冷酷的眼神心头一悸。 但他权衡之后还是不敢扯谎咬了咬牙道:“或多或少都有涉及我们商队也不例外我们贩卖的是昆仑奴。” 李彦面无表情的道:“说说这些昆仑奴。” 拓跋恭道:“昆仑奴号称个个体壮如牛性情温良踏实耿直因此颇受高门贵人争抢实则品性懒惰不可信任也是因为价高我们才从大食商人那边购买昆仑奴送入国内卖出……” 李彦问道:“大食又是从何处买的?” 拓跋恭道:“具体不知我等命名就是昆仑国固有昆仑奴之名。” 后世对于昆仑奴的来历有多种猜测有一说是出自东南亚和南亚地区。 但那里的黑奴是矮黑人体质特征是身材矮小平均身高一米四多头大腿短。 且不说能不能吃苦耐劳单就身材外形就与传闻中的昆仑奴相差很大。 所以其中最可信的一种说法是非洲东北部的黑人由大食商贾带着走丝绸之路送入大唐境内。 而昆仑与昆仑山并无关系十之八九是非洲黑人之地唐朝时还有古籍记录往昆仑国取金也就是去非洲掏金。 杨再威不在乎什么昆仑奴冷声道:“你有没有掳掠唐人?” 拓跋恭赶忙道:“我也是唐人万万不敢掳掠本国人口那可是要绞刑的!” 李彦问:“孙波茹的女子呢?” 拓跋恭回答得也很快:“孙波茹十分团结惹上她们很麻烦我们不做那等事情。” 李彦寒声道:“听你的意思就是有人干过此事与孙波茹起过冲突?” 拓跋恭仅仅是犹豫了一下就把其他商人卖了:“不止有还很多孙波茹中女子当权旧俗依存她们的女子无论是为奴婢还是妻妾价格很高有许多商队都眼热。” 李彦道:“那其中有没有连连得手后却很快销声匿迹的牙人?” 拓跋恭露出为难:“李机宜我是近两年才来此地行商现在想去孙波茹劫掠女子的我倒是能指出几支可从前得过手的就不知道了……” 李彦摆了摆手:“无妨你们这处商人聚集地里资格最老的是哪一队?” 拓跋恭想了想道:“应是蜀商刘兴业。” 杨再威皱眉:“蜀商?” 拓跋恭解释道:“我们这里的商人更换很快来自大唐的、西域的、草原的、南蛮的都多但与蕃人交易最久的要数蜀地的商人他们卖的货那是真黑啊!” 瞧你这羡慕嫉妒恨的语气。 李彦道:“把刘兴业唤来。” 拓跋恭脸色一僵无奈的道:“李机宜这刘兴业是蜀商一个大行会的会首自视甚高这么晚了我怕是请不动他。” 李彦道:“既然是会首那更好办你派人过去就说内卫机宜使李元芳在让他过来。” 目送拓跋恭出去安排后斜了斜眼睛:“挺威风啊豪商呼来喝去可惜蜀地自闭恐怕不给你这位机宜使面子!” 李彦不搭理他。 半个时辰不到刘兴业匆匆出现在房内满脸堆起笑容:“早听闻李机宜大名为我等谋福祉今日得见真是大幸!” 李彦颔首:“刘会首客气了。” 杨再勇看着心头不解蜀商何须看外人脸色? 自然是要的。 蜀商不差钱但钱流通不出去对于飞钱业务才十分热切。 窦氏商会如果条件放得宽松些他们说不定都应了官府推行飞钱蜀商更情愿贿赂给官府银两以换取拓展商业版图的机会。 对于李彦这位有实权推动巨大商业变革的机宜使刘兴业第一时间赶来路上听了拓跋恭的复述立刻道:“王城内确实有一支牙人组成的队伍曾经大量从孙波茹中掳掠女子但后来莫名销声匿迹谣传是遭到了报复。” 李彦眉头一扬:“谣传?看来你知道真相?” 刘兴业道:“不瞒李机宜我也想与孙波茹交易以此事做了调查后来才发现那些牙人不仅没有遇害还在王城内生活甚至摇身一变住进了东街。” 赞悉若的大论府就在吐蕃王城内的东街地位相当于长安里面最接近大明宫和皇城的那几个坊市都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 李彦和杨再威对视一眼冷声道:“将位置给我们。” 刘兴业早有准备一口气说了七八处府邸。 李彦眉头皱起杨再威也恨声道:“这么多?” 旁边的拓跋恭见状趁势问道:“李机宜是要找那群牙人的麻烦?” 李彦点头:“不错可若是一个个搜查过来且不说时间问题还容易打草惊蛇!” 拓跋恭知道表现的机会来了立刻道:“李机宜可否将此事交给我?” 李彦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准备怎么做?” 拓跋恭拱手:“我的手段恐怕不入李机宜之耳请容我一试!” …… 半日后。 杨再威露出快意之色: “那党项人倒是有些手段他把牙人的老婆孩子绑来了。” 正文 第两百二十章 大唐使节传统技能——借兵! “禀告李机宜这群牙人不少都是夫妻作案我掳来的牙人妻子以前就是牙婆。” “身份也问出来了都是孙波茹人。” 拓跋恭绑来目标的老婆孩子后直接审了一遍然后前来汇报。 杨再威听到牙婆眼中就是惧意与杀气齐聚咬牙切齿。 李彦则目露寒光颔首道:“只有同族之人才最了解同族的习性若这些人贩子不是苏毗人确实没办法将大量苏毗女子往外拐带现在住于东街的牙人是不是都是头目级别?” 拓跋恭道:“不错他们手下应该还控制着一批队伍才能吃喝不愁。” 李彦道:“那群手下交代出了吗?” 拓跋恭道:“牙婆说现在的队伍都在她夫郎的管理下她并不清楚我瞧她目光躲闪十分奸猾应是谎言诓骗!” 李彦道:“你再去问一问这个牙婆如今住在东街的牙人生活最为富裕的是哪一户。” 拓跋恭领命而去不多时回来禀告:“她说是最东边的一户户主人叫多仁最为富裕曾经还传出要被赏赐贵姓应是为了抬高身家放出去的谣言。” 李彦心想那或许真不是谣言颔首道:“很好别忘了将她夫郎一并抓过来让一家人整整齐齐。” 拓跋恭道:“一定一定这几家牙人就交给我们。” 李彦起身:“此事办得不错, 承情了!” 拓跋恭忍住欣喜赶紧拱手一礼:“不敢, 不敢, 能为李机宜效力, 是我之幸!” 李彦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杨再威跟着他出了府邸疑惑道:“这党项商人还是有些手段的, 现在缺少人手何不让他和那个蜀商的商队人员参与进来?” 李彦摇头:“这些商人并不知道此事背后涉及噶尔家族和暗卫, 以为就是清理一批牙人不然他们的态度就不会这么积极了。” 杨再威冷笑:“那又如何?他们已经做了难道还有回头路?” 李彦淡淡的道:“恩威并重方能上下用命, 我一向的处事观念是用人不建立在单纯的威逼上这里终究是吐蕃更不要去试探商人的底线。” 杨再威哼了声:“李元芳你真是够谨慎的!” 李彦不再理会策马往东街而去。 两人来到多仁府外就见白墙红门, 气派不已竟是不比长安的普通府邸逊色多少。 李彦眼中闪烁着寒光:“得噶尔家族庇护这人贩子一家家生活安康在贵人街区很是享受啊, 为暗卫卖命等于为牙婆人贩卖命我之前说的可有错?” 杨再威无话可说, 恼羞成怒之下, 身形一纵, 直接翻入府内。 “什么人……啊!!” 急促的惨叫响起。 李彦刚刚入府, 就见杨再威已经连杀三名护卫。 重伤之下的他, 实力大不如前, 也没有趁手的武器在手。 但即便如此杨再威的身体就是最强的杀手工具。 拳掌肘足, 贴身袭杀出手即是致命, 就这般一路血淋淋地冲了进去。 李彦背负双手一路闲庭信步的往里面走, 目光却一直凝视着杨再威。 盯着他的一招一式根据力道伤害, 劲风呼啸揣摩其运劲方式。 而杨再威刚刚杀入内宅远远就见一个老者站在堂前发出厉声呼喝:“快!把闯入的贼子拿下!!” 这显然就是此间的主人多仁了一个牙人却穿着讲究胡须威严相貌堂堂。 随着其一声令下左右居然有四五十个护卫涌了出来其中还有十几人着甲。 虽然在唐人眼中简直再破烂不过可对于一个并无贵族身份的吐蕃人而言这已经是了不起的私卫。 李彦的手握向了链子刀。 …… 半刻钟后多仁看着满地的尸体吓得瘫倒在地连惊叫声都发不出了。 杨再威进了内宅将老者成群的妻妾和十几个孩子赶进一间屋内在外点起一根火把:“你们掳掠了成批的孙波茹女子送到了什么地方?” 多仁闻言面色剧变惨然的闭上眼睛:“你杀了我吧我不可能说的。” 杨再威道:“你不说我就将火把丢下去将你的妻儿老小全部烧死!” 多仁毫不迟疑:“你烧便是我说了她们也是死死得还会更惨倒不如一把火烧了。” 听不懂吐蕃话的李彦在边上问:“你们在讲什么?” 杨再威冷笑:“他宁愿妻儿被烧死也不愿意交代地方说了后妻儿死得更惨嘿我就要他全家死得更惨!” 李彦微微点头:“这是好消息说明此人确实知道位置所在不过此人负隅顽抗审问恐怕要耗一番力气。” 杨再威嗤之以鼻:“这牙人现在嘴硬我马上就能让他生不如死什么都乖乖说出来!” 李彦长音哦了一声:“真的?” “李元芳你看好了!” 杨再威把火把熄灭拖着多仁到了一旁开始证明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出指如电连连点在这位相貌堂堂的牙人身上。 李彦凝神看着多仁很快颤抖起来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经历了极为短暂的时间刚刚还坚定得闭目等死的多仁就涕泪交加在地上像条驱虫般扭动起来。 无与伦比的痛苦摧毁了他的心理防线牙人连声喊道:“我说!我说!饶了我啊啊!” 杨再威傲然的道:“如何?别说这等普通人就是练了劲力的高手也经不住我的拷问!” 李彦对于牙人的惨叫毫不同情但伸手按在他背后感应了一下体内乱窜的劲力冷声道:“你们修改了唯识劲的运劲方式?” 杨再威点头:“是又如何?各门各家的绝学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历朝强者推陈出新才有了现在的繁盛!” 李彦道:“玄奘大师的唯识劲是为了加强人体五感六识现在却变为破坏人体五感将它变成一门酷刑这就是你们的推陈出新?” 杨再威冷笑:“你莫不是以为我是好人吧我身为刺客不使成酷刑难不成还变成光明劲那样延年益寿的武学?” 李彦扬眉:“你对各门劲力了解得倒是详细也罢武学劲法都是工具用之正则正用之邪亦邪确实不必强辩日后自见分晓!你先问吧暗卫家属到底被安排在了什么地方!” 随着多仁断断续续的讲述李彦铺开一幅自己画的简易地形图将他交代的地点标示出来叹了口气:“不出意外果然是精心挑选的地点。” 杨再威的头凑了过来李彦指着道:“这块地方正位于两个千户所的中央而这古日千户和萨南千户是噶尔家族的死忠之前带队堵在王宫为你的刺杀制造机会的就是他们。” 杨再威皱眉:“那怎么救人?只要这地方发出一点动静左右两个千户立刻会派人赶到除非麾下有一支军队直接灭了两个千户否则人救出去了也会被抓回去!” 李彦道:“那就借一支军队来吧。” 杨再威愕然:“借军队?你莫不是说笑?” 李彦道:“贞观时期有一位大唐使者王玄策他的事迹你听说过吗?” 杨再威摇头:“不曾听过。” 李彦开始讲述:“王玄策出使时天竺之地有多国国主派使者携财物准备与之一起入唐朝贡。” “不料中天竺王死国中大乱权臣篡位派出军队拦截使节团内或死或擒诸国贡献的财物也被掠夺。” “王玄策逃走入吐蕃、泥婆罗等地以大唐使节之名发出檄文征召军队杀回中天竺将权臣杀死灭此国度回大唐后被太宗封为从五品下的朝散大夫。” 王玄策一人灭一国的故事经过后来大肆宣扬很多人都津津乐道也为王玄策打抱不平认为他那么威风怎么李世民都不大肆封赏? 很简单那一战王玄策以大唐的名义借来了吐蕃等国的军队灭了中天竺然后吐蕃得到了实质的好处大唐空有一群被王玄策押回国的贵族俘虏。 如果是杨广那种好大喜功的皇帝或许会大肆宣扬但李世民对外功绩已经够多。 或许觉得是让敌国得利颇为不值或许是根本不重视中天竺反正王玄策归朝后封的品阶还没如今李彦的定远将军高。 所以在这个时代王玄策和文成公主一样大唐内部根本没有什么人关注都是后世才出名的典型。 李彦最初听到这个事迹觉得一人灭一国再威风不过后来又认为是空有虚名资助敌国。 如今的他看待问题则越来越全面:“凡事有利皆有弊中天竺的人口虽然被吐蕃侵占了不少去可也谈不上多少壮大而王玄策维护大唐权威威震天竺是为唐使表率这很关键。” 杨再威闻言震惊这大唐使节比将军还要恐怖啊:“所以你准备效仿当年故事?你能向哪一方借兵?” 李彦道:“自然是孙波茹的苏毗之兵她们这些年日子太苦了上层被打压下层被掳掠我大唐看不下去了我们灭的其实都是恶邻愿意结交如吐谷浑那般友善的邻国此次也该助女儿国奋起反抗!”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一章 终于轮到我李元芳送书了 “再往西行就是康延川了昔日我苏毗的王都所在。” “那座毡帐是茹本所在。” 一路快马加鞭李彦三人来到孙波茹重地。 除了带着杨再威片刻不离视线之外李彦还回王宫让王妃写了亲笔书信让珠丹带了过来。 这位宫廷卫官在外等于王妃的代言人有她出面能节约大量时间。 不过出了卫茹后来到孙波茹的地域所见却是一片荒凉。 就像是大战时期的坚壁清野在外居住的百姓统统消失留下的只有一块块荒芜的田地。 当时李彦的心都沉了下去。 如果孙波茹惨到这个地步他又谈何借兵? 好在曾经所学告诉他孙波茹控制的日喀则一线地区是这个年代吐蕃主要的粮食生产地。 钦陵大军在外征战至少有一半的粮食是由这里提供。 吐蕃统一高原的过程中吞下苏毗是关键一步。 就如同当年大秦得到巴蜀一地又修了都江堰粮草供给上顿时变得富裕起来。 果不其然随着他们的深入一路所见耕种田地放牧牛羊越来越多。 等到了茹本毡帐的不远处更见到一队队甲兵巡逻秩序井然。 杨再威冷笑道:“孙波茹民生物丰, 并不凋敝被打压成这样, 还不反了他的?” 珠丹下意识就想驳斥, 但看着杨再威的凶神恶煞, 想到这是杀人如麻的刺客又怂了起来, 用苏毗话弱弱的道:“你说的轻巧我们就一茹之地怎么反?” 杨再威听不懂苏毗土话, 眼睛一瞪:“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李彦冷视他一眼:“闭嘴!珠丹卫官有人来了你去跟她们说明情况吧。” 一队女兵策马飞奔过来为首的魁梧女将与珠丹拥抱了一下显然十分熟悉。 在珠丹取出王妃的信件, 她神情顿时变得郑重起来, 仔细打量了李彦和杨再威, 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李彦进入军营细细观察。 孙波茹的甲兵, 还是由男人为主, 只有贴身的亲卫一般才用女兵。 虽然说装备与大唐士卒差得很远, 但眼神气质, 行进举止, 都还算训练有素可堪一用。 一路畅行, 众人来到茹本所在的毡帐前。 从外观看上去这毡帐巨大华美可进了里面发现视线并不一览无遗反倒是垂下了很多帷帐, 层层叠叠, 如同迷宫。 同时一股说不出是西域香料还是人体汗味的浑浊味道扑面而来显然是空气不流通, 又难免有仆从进进出出很不好闻。 李彦皱皱眉。 本以为是进了女儿国结果是盘丝洞? 杨再威是专业人士一眼就看出蹊跷:“这是防刺杀呢!” 珠丹解释道:“王女一脉常遭谋刺这也是逼不得已而此习俗是吐蕃贵人多有同样可以展示主人家的财富。” 还真是如她所言当众人七拐八绕来到茹本面前的看到的就是一个苍老的女子坐在一件件华美的金银饰物中。 女将和珠丹立刻上前见礼:“茹本!” 杨再威斜眼冷笑李彦则取出大唐旌节颔首为礼:“大唐使节李元芳见过末农茹本。” 老妇见到旌节先是有些愣神然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变身姿灵活的站起行礼:“老身见过天可汗使者!” 有着岁月的加持不需要翻译她也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只是称呼有点意思天可汗使者。 李世民死二十多年了但大唐周边的众多异族还是认他的威名而不是天皇李治。 这一点别说现在到历史上的武周时期都是如此。 当然威名归威名对于李彦的到来茹本恭敬中带着警惕:“不知天可汗使者大驾有何要事?” 李彦微笑对着珠丹道:“珠丹卫官先跟末农茹本讲述一下宫内的情况吧。” 珠丹翻译后茹本警惕之心不减但也忍不住问道:“王妃如何了?” 珠丹将信件奉上茹本打开后仔细看了起来。 苏毗国当年是大小王女执政一个国家两个女王两套政府班子。 这种行政体系不内斗是不可能的要么东风压倒西风要么西风压倒东风谁都想多占些。 后来亡国了大小王女两脉倒是一下冰释前嫌。 如今王妃没庐氏属小王女一脉茹本末农氏属大王女一脉一个在中央为妃一个在地方执政常常联络。 如果赞普掌权能够发号施令王妃又得宠这种配合其实是很好的。 但赞普大权旁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们求存辛苦勉强维持。 此时看完信件后茹本目光微微闪烁关心起赞普的身体:“王上身体可还好?” 珠丹心想正找办法除臭呢嘴上却道:“王上久病初愈虽遭贼子行刺偶有失语但其他一切都好还能与禁卫切磋赢得军中拥戴!” 茹本有些不敢相信这变化未免过大试探道:“有关御史一职的设立是王上推行?” 珠丹道:“正是御史一职是王上从大唐得到的启发除了某些阴谋篡权的贼子外五茹的反馈都很好。” 茹本颔首:“王上圣明!” 又询问了不少细节茹本心头有了数再看向李彦:“多谢李使节相助王上和王妃!” 李彦开门见山:“不必言谢我此来也是有要事商量。” 茹本正色道:“李使节请说。” 李彦道:“我大唐有江南一地有钱有粮文化底蕴深厚此前由于奸臣专权江南被边缘化幸得圣人圣明才得公平待遇。” “你们孙波茹同样如此明明为吐蕃贡献良多却受诸多打压不止是来自中央的卫茹其他三茹也暗中使力共同遏制你们的发展。” “这个局面原本难以打破可现在赞普英明立御史一职得四茹拥戴钦陵又为了家族私利私自撤军令四茹一并遭受损失。” “这是你们孙波茹改变局势的最好时机错过了这次机会你们在吐蕃永远就是被剥削的命了!” 这番话说得太直接珠丹翻译得心惊肉跳茹本听得也脸色剧变声音干涩的道:“那不知道李使节要做什么?” 李彦展开地图指着上面暗卫家属所在地道:“噶尔家族掳掠了大量的孙波女子配给他们麾下的杀手和暗谍这里就是所在之地此举极尽羞辱为何如此?” “我听闻噶尔家族本是你们的家臣奴户投靠吐蕃后帮助吐蕃灭了苏毗。” “这就和吐谷浑的素和贵一样本国叛徒旧民人人得而诛之可惜噶尔家族如今成了气候反倒是由他们执掌大权发号施令!” 茹本张了张嘴也不知该怎么说因为这本就是事实。 李彦继续道:“如今你们的主仆位置发生颠倒身为王女一脉反倒要屈身听从奴户的号令末农茹本请恕我直言你麾下的其他的家臣不会有样学样吧?王女一脉的威望如果一落千丈以后你的后代连茹本之位都要让给其他家臣了!” 这话太诛心茹本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深吸一口气:“看来李使节对于我族内部的事情是真的很熟悉啊莫非要效仿昔年王使节所为以檄文招兵讨伐噶尔家?” 王玄策灭国的事情距今不足三十年这位孙波茹本显然是印象深刻的。 当年那位大唐使节浴血逃出挥笔写就檄文持节四处招兵掉头回去大破天竺军队直至灭国是何等的威风与震撼! 可事后王玄策拍拍屁股回大唐了留下的争端也持续良久。 所以茹本以王玄策举例绝非好意。 李彦却断然摇头:“檄文一出就是逼迫贵茹有进无退不留余地我不为之。” “我此番前来确实是要拨乱反正打压噶尔家族的嚣张气焰救出这些可怜的女子让吐蕃的权势回到与我大唐交好的赞普手中!” “而你们孙波茹此次出兵的名义只有一条那就是救出被掳走的同族女子这点天经地义又有赞普许可谁能质疑?” 茹本露出动容仔细凝视这位与众不同的天可汗使者。 李彦也打量着这位苍老的茹本。 年轻人有冲劲敢打敢拼年老的有怀念追忆荣光。 最怕就是中年出身时苏毗已经亡国了感觉不到昔日光辉又没有年轻的干劲直接摆烂。 现在茹本苍老他对症下药语气放缓道:“末农茹本你知道吐谷浑要复国了吗?” 茹本瞳孔收缩立刻明白潜在之意:“大唐灭亡的国家很多复国的例子恕老身孤陋寡闻一个都没听过。” 李彦道:“以前没有不代表日后没有。” “吐谷浑遭吐蕃入侵覆灭我大唐圣人深感痛惜封慕容汗王为青海国主正是力主复国之意否则哪有封国主的道理?” “而此番钦陵从吐谷浑旧土撤退我大唐天军抵达难道吐谷浑就不能复国吗?” 听着他掷地有声的话语看着他手中代表唐皇的旌节茹本沉默下去心跳莫名的快了起来。 李彦语气里满是自信:“当然饭要一口口吃路都一步步走现在讲那些未免为时过早请茹本先看吐谷浑的复国情况再言其他如何?” 茹本不由自主的点头:“不错!不错!先看吐谷浑!” 如果吐谷浑能复国那她的苏毗或许也可以…… 李彦微微一笑招了招手让珠丹将早已备好的书奉上:“这本《大唐西域记》是我大唐高僧玄奘法师昔日所记录的西域诸国上面也有苏毗的情况茹本不妨看一看。” 茹本直接上前恭敬的接过:“多谢李使节赠书。” 终于轮到他送书了。 别说滋味还挺不错。 李彦颔首行礼:“那我就不打扰茹本议事了告辞!” 他带着杨再威离开茹本则翻看起《大唐西域记》发现书中早已翻译成吐蕃的文字正是珠娘等人在宫内所做的工作。 茹本看着苏毗特供版本就浑浊的眼睛逐渐湿润起来。 她都不知道原本故国如此牛逼。 再看看今日的孙波茹…… 想到赞普的变化钦陵的撤退唐使的威仪近来发生的一件件大事。 这位昨日的王女之后苍老的面孔露出决意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沉声开口: “调集诸卫甲兵招千户长议事!”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二章 来自神鹰的下马威 钦陵端坐在高头大马上。 他未穿甲胄一身红袍戴着氆氇(pu lu)臂饰上面镶着数枚硕大碧翠的瑟瑟。 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位专司文职的内相而非吐蕃未来的战神。 历史上钦陵一生中大败战神薛仁贵、宰相李敬玄、大将刘审礼、名将王孝杰、宰相娄师德、宰相韦待阶等人其中除了李敬玄是水货其他的都能力出众。 而大非川、承风岭、素罗汗山三场极大规模的战役更令唐军死伤无数又有数次领兵侵略陇右令大唐损失惨重。 以致于唐边境只知钦陵威名那是真的止孩童啼哭恐惧不已。 当然现在的钦陵仅仅是将星还不是吐蕃战神。 大非川之战灭十万唐军令他威震四方西域诸国无不胆寒。 但近来接连两次撤退笼罩在身上的光环立刻消散许多。 钦陵心知肚明脸上有些不爽之色跟在他身侧的儿子弓仁却忍不住了:“父亲我们花了多少心血才得了吐谷浑之地, 此次抛下我心不甘啊!” 看着才十四岁, 已是人高马大, 姿态英武的儿子, 钦陵有些欣慰却又严厉的教育道:“当退则退, 莫要迟疑我等都已走到这里马上要回吐蕃国界, 你还记挂着那些?” 弓仁道:“吐谷浑早亡国了这儿就是我们的国土青海之地富饶作为我族的领地再好不过若给唐人得去, 在青海驻军, 我们再想夺回可就难了。 钦陵生出考校之意:“那你要如何?” 弓仁参军未久, 十分不解的问道:“父亲你之前为何将军队裁减, 散去那么多兵士?我等在吐谷浑之地聚拢兵力, 合四十万之众, 再大败唐人一场, 挟此等威势, 恐怕不用回王城那赞普也得乖乖听命了!” 钦陵露出失望之色右手扬起, 一马鞭就抽了过去:“这就是你的良策?不会说就不要说!你是不是以为大非川之胜是因为我等兵多, 才能以众凌寡?” 弓仁露出骇色, 不敢躲闪, 赶紧道:“当然不是, 是父亲你领军有方, 窥得一线破绽就率兵奔袭断唐军辎重, 方得大胜。” 钦陵冷哼着收鞭:“亏你还没有糊涂到家大非川之战我所胜其实颇多侥幸, 若非唐将不和被神卫探查, 我寻不得那么好的机会也只能与薛仁贵的先锋军硬拼交锋恐怕是败多胜少!” 弓仁皱眉:“父亲四十万对十万优势还在他们唐人真的那般强大?” 钦陵道:“当然神卫这些年深入唐境搜集各种情报越是了解越是惊心!在我吐蕃寻常士兵求一甲胄都难唐人士兵就有十三种甲胄士卒能穿扎甲校尉可穿皮甲批甲者过半他们的军械远胜我吐蕃训练也更加严格!” 弓仁倒吸一口冷气:“批甲者过半?” 钦陵接着道:“而军中还有三成士兵是守卫辎重不参与前线作战的这就更惊人你看我的亲卫军他们身上所穿的甲胄大多都是大非川之后从唐人尸体上扒下来的!” 弓仁看向后方精锐再捏了捏身上的皮甲陷入沉默。 钦陵扬了扬手中的长鞭:“你必须要承认若是部曲交锋与精锐骁勇的唐军相比我吐蕃士卒要逊色许多哪怕是比数量三四十万声势浩大又有何用?” “我家族私曲甲兵不过三万合五茹甲兵也不足十万剩下的诸胡羌民都是随风而倒没有足够的利益都难说动他们的酋首参战。” “至于吐谷浑二十万军士未经训练被唐军一冲就散被我留在后方用作诱饵才得一用能让他们与唐大战已是荣耀事后竟还贪心赏赐哼!” “近年征战频频吐谷浑遗民畏战之意又高涨多有叛逃更不成事!” 弓仁听到这里露出狠色:“那些奴民本就战力低下杀上一批闹乱最狠的自能安分许久!” 钦陵颔首:“若是与唐人大战我自会如此但此番还不是时机吐谷浑今年受灾粮草供应不足这些遗民岂能由我来养让他们自生自灭去!我等现在退的也是好时候唐人若占了吐谷浑是不是要给灾民粮食?” 弓仁想了想顿时拍手叫好:“等唐人喂饱了那些奴民我等再夺此地父亲英明啊!” 钦陵道:“这不是为父之计是你伯父的布置而行军打仗最重知己知彼万万不可有骄狂心态唐人根基深厚他们能败得起我等却是败不得的再想想你刚才说的是不是蠢话!” 弓仁低声道:“是。” 钦陵脸色沉下:“我钦陵虎父无犬子你若是无用休怪我鞭子无情明白没有大声点!” 弓仁大声道:“父亲我明白了!!” 父子教育完毕另一位身材瘦削其貌不扬的男子上前:“将军!” 钦陵看向这位暗卫统领弥萨:“吐谷浑的事情完成了?” 暗卫有五位统领弥萨看似排在第二位位于杨再威之后实际上才是真正托付重任执掌大权的存在。 弥萨之所以深受信任是因为办事效率极高:“请将军放心各部酋首都被神卫盯住唐人休想利用吐谷浑旧族统治。” 钦陵道:“多制造些混乱吐谷浑今年本就受灾再多死些人才方便我等日后回归。” 弥萨领命:“是!” 钦陵眼中浮现出杀意:“这里无事了你带精锐先回王城听候我兄长调遣那唐人使节团若是生乱除了持节的使者其他不要留手杀上几个看他们还敢不敢闹事!” 弥萨知道赞悉若恐怕不会如此做却也不敢驳斥领命道:“是!” 正说着呢另一边弓仁叫道:“父亲快看似乎是五叔来了!” 一群黑点在前方逐渐变大数匹快马齐齐奔至为首的人正是勃伦赞刃挥手欢叫:“二哥!二哥!” 钦陵终于露出笑容迎了上去:“五弟!” 下马之后勃伦赞刃和钦陵狠狠拥抱了一下然后又看着弓仁:“好小子才多久不见啊又长高了这么壮实!” 弓仁很开心:“我早就够壮实了等回了王城我跟五叔打马球去!” 勃伦赞刃的欢笑微微一滞:“再说再说吧!” 钦陵则立刻问道:“五弟王城的情况如何了?” 勃伦赞刃脸色沉下:“赞普招五茹会盟各部已经派出了人不少都已抵达王城了二哥你回来的正是时候这群人又不安分了!” 钦陵神情变了:“五茹会盟是大论之责大兄没有拦住?” 即便松赞干布时期君权集中也不得不承诺任何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决策性大事发生赞普都要召集五位茹本会盟讨论讨论通过了该决议才会生效。 而吐蕃大论的一个重要职责就是主持会盟如何协调各部落的利益与矛盾让赞普的命令贯彻下去这是对正常大论的考验历史上的乞力徐做得尤其的好才像是吐蕃狄仁杰。 赞悉若以前的画风最简单粗暴首位一坐环视四方:“谁赞成?谁反对?” 现在的画风则变成每天躺在床上办公等到精疲力尽再病恹恹的抬手:“药……药……” 勃伦赞刃将情况讲明钦陵怒声道:“我早说要多留些卫士在家中若是守卫严密大兄岂会被赞普派出的刺客所伤?” 勃伦赞刃叹了口气:“也怪我应该早些让大轮寺的小明王保护大兄的如果早早就有他的话大兄也不会遇刺了!” 钦陵不悦地道:“五弟不是我说你无论是苯教徒还是佛教僧人都不足为信族内培养出来的才是心腹等我回城让那小明王立刻离开!” 勃伦赞刃有些不高兴但还是邀功道:“我早有放开招募神卫的想法大兄也同意了近来从流民中选了五百人人手立刻宽裕许多。” 钦陵不解:“那些孙波女够用吗?” 勃伦赞刃笑道:“非常之时那些事情就别想了!” 不远处侧耳偷听的弥萨脸色顿时一变。 钦陵也摇头道:“失信于下这样做不好此事停下你们急急招来的神卫只是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 勃伦赞刃道:“请二哥放心这是权宜之计等到你们回归神卫的调配就恢复正常。” 钦陵哦了一声:“那就无妨了你们新招的五百人既然不准备配给孙波女就安排些凶险的事情尽快耗损了便是!” 偷听的弥萨瞳孔缩了缩。 钦陵不再理会神卫的死活转而问道:“孙波茹如何?” 勃伦赞刃道:“甲士调动最为频繁!” 钦陵神色凝重起来:“孙波茹万万不可乱我大军如今从吐谷浑之地撤了出来粮草补给全靠本国孙波茹的供应不容有失……弥萨!” 弥萨赶紧上前:“将军!” 钦陵道:“你们先不要回王城了带着精锐去四茹之地好好查看他们的情况尤其是孙波茹如果她们有异样马上采取行动不用报我兵贵神速去吧!” 弥萨领命:“是!” 话音落下他雷厉风行的转身带领着浩浩荡荡的数百神卫精锐入了吐蕃境内立刻往四茹之地分散而去。 钦陵安排完毕后又询问了几句王城内的情况突然看向半空:“五弟那是你养的鹰?” 勃伦赞刃抬起头看向半空中飞行轨迹奇特的鹰儿莫名觉得有些眼熟摇头道:“不是!” 钦陵观察片刻:“这鹰飞得有些意思难不是要躲避箭矢?我不允许吐蕃有这么聪明的鹰给我射下来!” 一声令下亲卫中立刻飞奔出十数骑都是孔武有力的神射手弯弓搭箭朝着天空射去。 “嗖!嗖!嗖——” 然而鹰儿早就感到了家的危险气息立刻躲闪拉升划出一道道完美的轨迹直到脱离箭矢的最大射程。 眼见一根根箭矢无力的下坠鹰儿在高空盘旋了几圈发出尖锐的嘲笑朝着远方飞去。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三章 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 “钦陵回来了!” 李彦伸出手鹰儿飞下落在胳膊上啾啾叫着。 李彦其实也听不懂但见它表现欲望很强烈的样子也不时地点点头。 杨再威见了十分震惊:“这鹰是你训的?” 李彦道:“是啊很灵性吧我对它可好了!” 鹰儿突然定住歪着脑袋在胳膊上呆了一会才又蹦蹦跳跳起来。 杨再威不得不承认:“确实灵性还知道感恩!” 他又看了看李彦胯下的狮子骢终究遏制不住好奇心:“你小小年纪能有这份武功还会探案还会驯兽到底是跟谁学的?” 李彦笑笑:“我天赋多。” 杨再威撇了撇嘴:“嘁多了不起似的!” 李彦摸了摸鹰儿目光凝重起来:“钦陵的大军赶到王城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暗卫精锐回归恐怕是一大麻烦!” 杨再威冷笑道:“其他三茹别管死活只需要拖住去孙波茹的等甲兵就位杀光牙人救出那些被拐带的女子和孩子看看暗卫精锐接下来帮谁!终究是家奴出身一群蛮夷没有底蕴还想学内卫?” 李彦看了他一眼颔首道:“确实如此我们走吧!” 两人策马朝着王城赶去。 狮子骢撒开四蹄畅快的奔跑, 杨再威胯下的也是孙波茹提供的千里马, 并不逊色太多。 以最快速度回到卫茹后, 两人直接与珠丹会和, 来到了末农茹本面前。 此时的孙波茹茹本不再是藏于帐内的干瘦老妪, 换上了一身战袍精神奕奕的骑在马上身后是军容整齐的军队。 眼见李彦和杨再威骑马而至, 茹本在女将的护卫下主动拍马迎上:“李使节老身应约来了!” 李彦拱手:“多谢末农茹本相助!” 茹本微微摇头:“此番本来就是营救我孙波的女子谈何相助?老身此次带来了六个千户卫共计五千兵卒, 听候李使节调遣!” 李彦道:“不必调遣, 贵茹的兵士, 交由各自的千户长指挥, 等我们的信号便可!” 珠丹翻译后茹本身后的千户长明显松了口气, 纷纷点头, 茹本也露出笑容:“李使节确实与众不同!” 李彦提醒道:“钦陵大军已达边境茹本要提防暗卫袭击。” 茹本正色道:“这点请李使节放心, 老身住在那暗无天日的帐内, 防备的就是刺杀一时半会是能抵挡的。。” 李彦看了看她周遭的弓弩颔首道:“如此就好, 等这鹰儿飞来盘旋三圈再往王城飞去时, 就请诸位领军杀入, 不要迟疑!” 双方约定之后杨再威凑了过来:“你想如何?” 李彦道:“古日千户和萨南千户, 都是噶尔家族的死忠就算赞普之命他们也是根本不遵守的, 直接拿下便是!” 杨再威笑了:“你也准备刺杀了?” 李彦摇头:“我这是清君侧, 怎么叫刺杀?” 杨再威笑容消失。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道:“李元芳, 你保杨再思无碍, 我就替你除去其中一人再把里面的牙人杀光如何?” 李彦毫不迟疑的点头:“可以两不相欠!” 杨再威扬眉:“够爽快啊我前几日重伤在身的时候你都紧盯着我现在就不怕我跑了?” 李彦扫他一眼:“不如我们打个赌?” 杨再威奇道:“赌什么?” 李彦微笑道:“那两个千户长都在团团保护中就看谁更快拿下?谁赢了就答应对方一个不违背道义而又力所能及的事情!” 杨再威精神大振:“与我比这个你输定了!” 目送他急速拍马而去的背影李彦摇头失笑:“这点时间也争么好马儿速度快点!” 狮子骢闪电般冲出一路风驰电掣之际李彦在脑海中开始思考唯识劲的战斗技巧。 他的唯识劲秘卷是法门寺佛骨舍利台座的暗格里得来的。 秘卷中详述了开启前五识和入死关领悟第六识的办法却无任何招式技巧。 这其实有些像百胜劲只要境界练到位举手投足间皆是大招也不必如角抵劲分什么擒力横力弓弦劲的满弓连珠了。 但见识了杨再勇的杀人绝技李彦不得不承认对方于唯识劲上的技巧运用确实要更加深入。 不仅提升了战斗力还让五识更容易领悟内外互通相辅相成。 很快千户营地到了。 这是一座守备严密的大营周遭挖掘壕沟巡逻众多。 里面操练之声响彻四方悍勇之气让常人根本不敢接近。 李彦并不接近看向营地四周几个视野开阔的制高点拍了拍趴在肩膀上摸鱼的鹰儿:“去吧为我指明暗哨的位置。” 鹰儿振翅飞上天空开始工作不多时就盘旋起来。 李彦伸手一摸腰间的胡禄一根箭矢搭在弓弦上双目耀起隐隐似有一层光辉流动。 体内的唯识劲运转此次却不是辅助而是变为了主角完全以这门劲法为主。 “嗖!” 一箭如闪电般破空而出正中藏在暗处的哨兵。 暗哨应声而倒一击毙命。 明明有打赌时间李彦不急不躁琢磨了片刻看向鹰儿指出的第二个位置。 他的出手速度越拉越快在眼识耳识全力开启的情况下风格越来越凌厉。 之前的画风都是用外界压力作为磨砺默默承受狂风骤雨。 此时一变三藏法师撕开袈裟大踏步的走了上去。 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妖魔鬼怪怎么就那么多! 降妖之心斗战之力让他开弓如风在山间腾挪箭矢连发将外围的暗哨统统灭掉。 “够劲!” 李彦的嘴角扬起弧度。 毫无疑问这样的运劲风格才更适合他。 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唯识劲固然极难入门需要极高的天赋与外界的压力磨练可一旦修炼进去了包容性极强。 显然玄奘大师希望后人能在他的基础上将这些法门发扬光大。 “如大师所愿!” 李彦体内的劲力运转愈发如意将暗哨全部解决后扫视一圈营地找准薄弱点弓弦搭上箭矢。 惨叫声响起营地被惊动了。 李彦开始耐心等待。 面对这种袭击这个营地的千户长古日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加强戒备龟缩不出。 另一个嘛…… 就见一位魁梧大汉披坚执锐在手持盾牌的亲卫保护下大踏步的冲了出来高吼道:“何方贼子居然敢来我的大营生乱?” 李彦侧耳倾听将一道道呼吸声排除最后锁定古日千户的粗重呼吸记下独特的呼吸节奏。 大营门口眼见无人回应左右低声道:“千户贼人胆寒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几日多事等到钦陵将军回来就好了。” 古日千户掉头看向地上的尸体怒火不止:“无胆小儿敢杀我的兵你们谁的箭术最精?去东城杀几个禁卫为我的兵报仇雪恨!”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齐齐高呼:“好!好!” 显然这座千户营里面的士兵对于赞普毫无敬畏可言都敢一怒冲击王宫是真的肆无忌惮。 可更肆无忌惮的一幕来了几乎是古日千户话音刚落三箭破空从另一边射入营中正中另外三名士卒的咽喉。 两人栽倒尘埃一击毙命连吭都没吭一声一人捂住喉间的箭矢想要拔掉却只能发出咯咯的痛苦声音最终毙命。 周遭的人全都围了过去看的目眦欲裂古日千户同样面色剧变却冷静下来在盾牌的掩护中往军营内走去:“看来赞普准备发动兵变了我们要小心东城禁卫军现在不可妄动等钦陵将军回来。” 左右亲卫连连附和:“千户英明大将军一回归赞普绝对不敢再胡作非为。” 众人进了营帐里面不似孙波茹那般逼仄只是中央的座位周围也堆放了不少财物。 这是身份地位最直观的象征也是许多部落的习俗喜欢将财富展示当众看管当众赏赐。 古日千户此时就走过去抓了把金豆子:“你们好好巡视务必警惕……” 刚说一半一截刀尖突然从财物堆中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闪。 古日千户的身躯僵住眼睁睁看着刀尖没入咽喉毫不拖泥带水的一抽。 寒光掠过头颅飞起等到亲卫和士兵发狂的扑上只有古日千户无力栽倒的尸体和一道远去的潇洒背影。 李彦身形ji''shan一路冲刺循着早已计划好的道路冲出营外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拍马离去。 一击即中远遁千里! …… 半个时辰后。 杨再威策马狂奔马鞍上挂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他目光一凝遥遥看见李彦的身影也急速逼近。 杨再威大急加紧拍马务必要先一步赶到分别的地方。 但就在这时鹰儿从半空飞过嘴中叼着一个滴血的包裹啪的一声丢了下来。 杨再威凝视着古日千户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滚停下马叹息道: “李元芳我服气了!” 正文 第两百二十四章 汝妻子我救之,勿虑也! “钦陵回来了!” 李彦伸出手鹰儿飞下落在胳膊上啾啾叫着。 李彦其实也听不懂但见它表现欲望很强烈的样子也不时地点点头。 杨再威见了十分震惊:“这鹰是你训的?” 李彦道:“是啊很灵性吧我对它可好了!” 鹰儿突然定住歪着脑袋在胳膊上呆了一会才又蹦蹦跳跳起来。 杨再威不得不承认:“确实灵性还知道感恩!” 他又看了看李彦胯下的狮子骢终究遏制不住好奇心:“你小小年纪能有这份武功还会探案还会驯兽到底是跟谁学的?” 李彦笑笑:“我天赋多。” 杨再威撇了撇嘴:“嘁多了不起似的!” 李彦摸了摸鹰儿目光凝重起来:“钦陵的大军赶到王城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暗卫精锐回归恐怕是一大麻烦!” 杨再威冷笑道:“其他三茹别管死活只需要拖住去孙波茹的等甲兵就位杀光牙人救出那些被拐带的女子和孩子看看暗卫精锐接下来帮谁!终究是家奴出身一群蛮夷没有底蕴还想学内卫?” 李彦看了他一眼颔首道:“确实如此我们走吧!” 两人策马朝着王城赶去。 狮子骢撒开四蹄畅快的奔跑, 杨再威胯下的也是孙波茹提供的千里马, 并不逊色太多。 以最快速度回到卫茹后, 两人直接与珠丹会和, 来到了末农茹本面前。 此时的孙波茹茹本不再是藏于帐内的干瘦老妪, 换上了一身战袍精神奕奕的骑在马上身后是军容整齐的军队。 眼见李彦和杨再威骑马而至, 茹本在女将的护卫下主动拍马迎上:“李使节老身应约来了!” 李彦拱手:“多谢末农茹本相助!” 茹本微微摇头:“此番本来就是营救我孙波的女子谈何相助?老身此次带来了六个千户卫共计五千兵卒, 听候李使节调遣!” 李彦道:“不必调遣, 贵茹的兵士, 交由各自的千户长指挥, 等我们的信号便可!” 珠丹翻译后茹本身后的千户长明显松了口气纷纷点头茹本也露出笑容:“李使节确实与众不同!” 李彦提醒道:“钦陵大军已达边境, 茹本要提防暗卫袭击。” 茹本正色道:“这点请李使节放心, 老身住在那暗无天日的帐内防备的就是刺杀, 一时半会是能抵挡的。。” 李彦看了看她周遭的弓弩, 颔首道:“如此就好, 等这鹰儿飞来盘旋三圈再往王城飞去时, 就请诸位领军杀入不要迟疑!” 双方约定之后, 杨再威凑了过来:“你想如何?” 李彦道:“古日千户和萨南千户都是噶尔家族的死忠, 就算赞普之命他们也是根本不遵守的, 直接拿下便是!” 杨再威笑了:“你也准备刺杀了?” 李彦摇头:“我这是清君侧怎么叫刺杀?” 杨再威笑容消失。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道:“李元芳, 你保杨再思无碍我就替你除去其中一人, 再把里面的牙人杀光如何?” 李彦毫不迟疑的点头:“可以两不相欠!” 杨再威扬眉:“够爽快啊我前几日重伤在身的时候你都紧盯着我现在就不怕我跑了?” 李彦扫他一眼:“不如我们打个赌?” 杨再威奇道:“赌什么?” 李彦微笑道:“那两个千户长都在团团保护中就看谁更快拿下?谁赢了就答应对方一个不违背道义而又力所能及的事情!” 杨再威精神大振:“与我比这个你输定了!” 目送他急速拍马而去的背影李彦摇头失笑:“这点时间也争么好马儿速度快点!” 狮子骢闪电般冲出一路风驰电掣之际李彦在脑海中开始思考唯识劲的战斗技巧。 他的唯识劲秘卷是法门寺佛骨舍利台座的暗格里得来的。 秘卷中详述了开启前五识和入死关领悟第六识的办法却无任何招式技巧。 这其实有些像百胜劲只要境界练到位举手投足间皆是大招也不必如角抵劲分什么擒力横力弓弦劲的满弓连珠了。 但见识了杨再勇的杀人绝技李彦不得不承认对方于唯识劲上的技巧运用确实要更加深入。 不仅提升了战斗力还让五识更容易领悟内外互通相辅相成。 很快千户营地到了。 这是一座守备严密的大营周遭挖掘壕沟巡逻众多。 里面操练之声响彻四方悍勇之气让常人根本不敢接近。 李彦并不接近看向营地四周几个视野开阔的制高点拍了拍趴在肩膀上摸鱼的鹰儿:“去吧为我指明暗哨的位置。” 鹰儿振翅飞上天空开始工作不多时就盘旋起来。 李彦伸手一摸腰间的胡禄一根箭矢搭在弓弦上双目耀起隐隐似有一层光辉流动。 体内的唯识劲运转此次却不是辅助而是变为了主角完全以这门劲法为主。 “嗖!” 一箭如闪电般破空而出正中藏在暗处的哨兵。 暗哨应声而倒一击毙命。 明明有打赌时间李彦不急不躁琢磨了片刻看向鹰儿指出的第二个位置。 他的出手速度越拉越快在眼识耳识全力开启的情况下风格越来越凌厉。 之前的画风都是用外界压力作为磨砺默默承受狂风骤雨。 此时一变三藏法师撕开袈裟大踏步的走了上去。 刚擒住了几个妖又降住了几个魔妖魔鬼怪怎么就那么多! 他开弓如风在山间腾挪箭矢连发将外围的暗哨统统灭掉。 “够劲!” 李彦的嘴角扬起弧度。 毫无疑问这样的运劲风格才更适合他。 同时也确定了一件事唯识劲固然极难入门需要极高的天赋与外界的压力磨练可一旦修炼进去了包容性极强。 显然玄奘大师希望后人能在他的基础上将这些法门发扬光大。 “如大师所愿!” 李彦体内的劲力运转愈发如意将暗哨全部解决后扫视一圈营地找准薄弱点弓弦搭上箭矢。 惨叫声响起营地被惊动了。 李彦开始耐心等待。 面对这种袭击这个营地的千户长古日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加强戒备龟缩不出。 另一个嘛…… 就见一位魁梧大汉披坚执锐在手持盾牌的亲卫保护下大踏步的冲了出来高吼道:“何方贼子居然敢来我的大营生乱?” 李彦侧耳倾听将一道道呼吸声排除最后锁定古日千户的粗重呼吸记下独特的呼吸节奏。 大营门口眼见无人回应左右低声道:“千户贼人胆寒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几日多事等到钦陵将军回来就好了。” 古日千户掉头看向地上的尸体怒火不止:“无胆小儿敢杀我的兵你们谁的箭术最精?去东城杀几个禁卫为我的兵报仇雪恨!” 众人听得热血沸腾齐齐高呼:“好!好!” 显然这座千户营里面的士兵对于赞普毫无敬畏可言都敢一怒冲击王宫是真的肆无忌惮。 可更肆无忌惮的一幕来了几乎是古日千户话音刚落三箭破空从另一边射入营中正中另外三名士卒的咽喉。 两人栽倒尘埃一击毙命连吭都没吭一声一人捂住喉间的箭矢想要拔掉却只能发出咯咯的痛苦声音最终毙命。 周遭的人全都围了过去看的目眦欲裂古日千户同样面色剧变却冷静下来在盾牌的掩护中往军营内走去:“看来赞普准备发动兵变了我们要小心东城禁卫军现在不可妄动等钦陵将军回来。” 左右亲卫连连附和:“千户英明大将军一回归赞普绝对不敢再胡作非为。” 众人进了营帐里面不似孙波茹那般逼仄只是中央的座位周围也堆放了不少财物。 这是身份地位最直观的象征也是许多部落的习俗喜欢将财富展示当众看管当众赏赐。 古日千户此时就走过去抓了把金豆子:“你们好好巡视务必警惕……” 刚说一半一截刀尖突然从财物堆中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闪。 古日千户的身躯僵住眼睁睁看着刀尖没入咽喉毫不拖泥带水的一抽。 寒光掠过头颅飞起等到亲卫和士兵发狂的扑上只有古日千户无力栽倒的尸体和一道远去的潇洒背影。 李彦身形急闪一路冲刺循着早已计划好的道路冲出营外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拍马离去。 一击即中远遁千里! …… 半个时辰后。 杨再威策马狂奔马鞍上挂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他目光一凝遥遥看见李彦的身影也急速逼近。 杨再威大急加紧拍马务必要先一步赶到分别的地方。 但就在这时鹰儿从半空飞过嘴中叼着一个滴血的包裹啪的一声丢了下来。 杨再威凝视着古日千户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几滚停下马叹息道: “李元芳我服气了!” 正文 第两百二十五章 大唐来了,青天就有了! “禀告二统领约茹带了所有千户长已至王城无法阻拦。” “叶茹带了九位千户长我们晚了一步。” “藏茹的茹本、千户长齐至他们都是有备而来要小心那些羊同旧族。” 听了另外三位统领的汇报弥萨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等到各方消息汇总他沉声道:“想将五茹挡在王城外不让会盟召开是不太可能了我们的任务是分化羊同旧族让他们无法联合起来反对大论。” 三位统领都很尊重弥萨这位资历最老平日也最照顾大家的统领齐声道:“是!” 羊同就是象雄这片高原起初有三个历史悠久的邦部式国家象雄、苏毗和吐蕃。 趁着苏毗大小女王内乱吐蕃灭了苏毗而松赞干布又将妹妹嫁给象雄王有一说是内应有一说是因妹妹受到冷落找到借口趁势攻击也吞下了象雄。 相比起苏毗吐蕃和象雄文化重合度较高接手更简单, 松赞干布先是分了四茹将象雄消化, 后来才将苏毗加入进来, 变为孙波茹。 噶尔家族在压制孙波茹的同时, 对于被切成三份的羊同旧族也同样有提防之心。 弥萨处事果断, 安排妥当钦陵让他自行决断确实有道理。。 不过当数骑匆匆奔至带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时, 他也惊住了。 “孙波茹出兵正在攻打卫茹的两个千户所?那群苏毗女要反?” 但很快弥萨就意识到关键:“她们攻打的是哪两位千户长?” 暗卫回答:“古日千户和萨南千户。” 弥萨明白了:“那就是赞普之命对方先下手为强速速去探, 末农茹本带了多少桂射手来?” 另外三位还没离开的统领听到消息, 聚集到他的身后, 面色都极其郑重:“二统领, 那末农氏一向小心谨慎此次却如此支持赞普恐怕不光是因为没庐王妃, 还别有所图!” 弥萨反倒冷静下来:“稍安勿躁, 先看一看对方出动了多少桂射手, 如果全是些庸兵, 也只是做做样子。” 吐蕃的子民有两个阶层“桂”是武士之意, 是本部执行军事行动的高等属民, 平日脱产, 专门训练。 “庸”是从事农牧业生产的下等庶民和仆役, 疏于训练。 看一支军队的精锐程度, “桂”和“庸”的比例至关重要。 同样是一千士卒, 构成比例不同, 有时候战斗力就是天渊之别。 于是乎当暗卫再度来报时, 弥萨大惊失色:“孙波茹此番出兵, 桂射手至少上千!” 四人对视, 异口同声的道:“这是倾巢出动啊!” 弥萨急急的发问:“总共有多少兵力?” 暗卫斥候道:“至少有四个千户!” 弥萨不解:“都已经出动四个千户拿下那两个千户长并无问题何必需要上千桂射手?这支军队如果有个闪失孙波茹岂止是伤筋动骨?” 另一位暗卫统领突然道:“她们不会去布德谷吧?” 众人勃然变色。 布德谷正是妻儿的所在地位置在两个千户所的中央里面又都是掳掠的孙波女子现在孙波的军队的目标如果是那里出动如此精锐就说得通了! 弥萨断然道:“你们不要去三茹了全部聚集我们立刻去救人!” 不用他命令包括统领在内都归心似箭。 统领级的地位极高老婆不需要参与劳作能安心照顾孩子但也是在山谷里面的。 他们既怕孙波茹救走了妻儿从此再也不让双方见面更怕的是孙波茹营救失败。 因为那三面环山一面坡地的山谷就驻扎着噶尔家族的一千私卫。 真要混乱起来私卫肯定要对妻儿举起屠刀到时候杀红了眼的士兵哪管是不是统领的家属? “速回!速回!” 消息以恐怖的速度扩散一支支暗卫飞速归队浩浩荡荡的往北冲去。 现在这个时候还管什么任务啊救老婆孩子要紧! 可他们别说到达山谷刚刚抵达王城附近一个坏消息就接着一个坏消息传来。 “古日千户和萨南千户遭到刺杀?” “两支甲兵被孙波茹包抄已经伤亡殆尽!” “孙波茹的军队开始进攻布德谷了……” 众人眼前一黑有的暗卫甚至痛哭出声。 别奇怪在场的虽是精锐但按照暗卫如今的选拔机制不在乎家人的那些早已叛逃离去。 剩下的人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中辛苦工作就是为了老婆孩子。 正如那些被拐带来的女子在长期的恐惧下变得逆来顺受他们又何尝不是这样只是变了个模式多了份念想寄托。 现在最后的寄托要没了! 在外拼死拼活又是为了什么? 弥萨眼眶也红了红却强忍住不安高声呼喝:“冷静!我们现在慌了家人才真的没救了!” 平日里弥萨威望极高众人都服他管束可此刻那略微颤抖的声音根本安抚不了任何人。 唯有抽打马鞭的声音盼着胯下的坐骑快些再快些! 不料他们刚刚抵达王城就见城中也涌出一批暗卫。 弥萨眉头一动遥遥高喝:“大统领可在?是否派人去保护布德谷的安全?” 王城的暗卫里一人高声道:“你是何人?” 弥萨看了看那人隐隐觉得有些眼熟:“我是二统领弥萨速速回话!” 那人大喊道:“大统领投敌了就是他杀了多仁逼问出了山谷的位置!” 这个消息把大家喊懵了:“大统领投敌?” 如弥萨等四位统领知道那位连姓名都不知的大统领其实并不得噶尔兄弟信任有名无实。 可其他精锐并不清楚。 在他们的印象中大统领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最强的暗杀刺客。 每每只要大统领出手就没有拿不下的目标对于这种神秘强者自然会有崇拜者。 现在大统领投敌不吝于当头一棒。 如此还没结束对面还在喊道:“噶尔大论还不允许我们出来是我们偷听到消息才冒死前去!” 弥萨瞳孔微缩另一位统领则呵斥道:“胡说八道大论岂会不允许你们营救?” 那边七嘴八舌喊了起来声音听上去都特别悲惨: “是真的若不是大轮寺的武僧网开一面我等根本出不来!” “新入的神卫连妻子都没有了一直干到死啊!” “诸位统领神卫近来多了那么多人手你们莫非半点不知情?” …… 听了那边的话三位统领脸色也变了齐齐看向弥萨:“二统领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弥萨张了张嘴。 换成以往他肯定会断然否定。 就算是真的也万万认不得。 可就在之前偷听到钦陵和勃伦赞刃的交谈时他就感到有些兔死狐悲。 现在听闻大论赞悉若居然选择不救援山谷更是一股怒气充盈于胸眼眶通红起来。 不仅有悲还有恨! 恰恰在这种情绪的推动下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带头高喝的人这么眼熟的原因:“我认得你你是角尔!你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在凉州吐谷浑三王子身边!” 对面的吐谷浑旧部闻言变色身体紧绷弥萨见了更加笃定生出期盼来:“投敌的不是大统领而是你对不对你这个妖言惑众的叛徒!” 角尔拦住了身边人却是昂起胸膛:“二统领我没有说谎!我的妻子和两个儿子就在谷中你觉得我是投敌而我是希望救出家人不让我的妻子整日担惊受怕不让我的儿子将来也做暗卫!” 弥萨都顾不得计较称呼的问题厉声道:“你这根本不是营救你只会害了她们的性命!” 暗卫精锐顿时愤怒若狂将仇恨转移有的人直接弯弓搭箭。 但角尔心内涌出一股勇气怡然不惧的上前:“赞普会为我们作主孙波茹会为我们作主连唐人使者都愿意帮我们作主!我们不拼一下就永永远远是这样的生活我不愿意当暗卫你们就愿意吗?” 他在这段时间通过暗卫招收新人的机会带着吐谷浑旧部深入流民中不断煽动挑拨终于拉出了一支愿意反抗的队伍。 所以此时的声音不是底气不足的强辩而是信心十足的呐喊。 暗卫精锐的神情变了虽然没有马上转变却没有痛下杀手。 这已经是一种偏向。 换成以往弥萨根本不会给角尔喊出来动摇人心的机会但他这回也沉默了。 两支队伍并行向着北方的山谷冲去。 暗卫精锐胯下的马匹速度更快第一时间迎接到斥候的通报。 那是喜悦的呼喊:“看守山谷的士兵中毒了唐人使节一起出手守在山腰护住了我们的妻儿!” 角尔立刻大笑笑着笑着又变为大哭喜极而泣。 麾下的暗卫又叫又笑哪怕其中有不少人根本没有老婆也被感染。 弥萨麾下的暗卫精锐则一片安静。 但这种极端的大悲大喜是压抑不住的。 很快不知是谁先欢呼出了第一声。 然后就再也遏制不住所有人欢声雷动喜极而泣。 想到妻儿保全得救弥萨同样如释重负以低如蚊蝇的声音道: “下毒下得好!下得好啊!” 正文 第两百二十六章 吐蕃变天! “除恶务尽都解决了?” 山坡上李彦射空了三管胡禄放下长弓看向从身后走来的杨再威。 相比起他的潇洒杨再威身上全是牙人的血迹两个拳头都磨破了稍稍喘着粗气。 双方分工明确一个负责山下的兵卒一个负责山上的牙人。 孙波茹的精兵绞杀了两个死忠噶尔家族的千户营后又马不停蹄的杀了过来。 而营中私卫被杨再威在食物里投毒制造了一场大乱。 辅以李彦居高临下的箭矢压制前方又有大队人马杀至兵营私卫彻底被打懵。 当他们失去屠杀妇孺的机会就是大局已定。 山下的被孙波茹围剿山上的被杨再威杀了个干干净净。 这位刺客效率极高此时表情畅然:“我平日里杀人不觉得如何今日是最痛快的!” 李彦点头:“看得出来你的伤势彻底恢复了吧我以前修炼唯识劲是在压力磨砺中精进不久前转被动为主动倒是受了你的运劲技巧启发。” 杨再威得意地道:“正该如此你以为佛门的都是不杀生的慈悲法吗?劲力就是为了战斗之用三藏法师西行取经路上何等艰险如果他真是那迂腐之辈也没办法安全回来!” 李彦眉头扬起:“这是令师教你的?” 杨再威哼了一声恢复臭脸。。 李彦道:“我不问你师父的情况说一说吐蕃的事吧噶尔兄弟清楚你的身份来历吗?” 杨再威道:“不清楚他们甚至没看到过我的真容, 我之前都是蒙面与他们相见的。” 李彦点点头:“这么说他们肯让你成为首席统领是看在别人的面子上了, 那这次暗卫覆灭, 你也没办法回去交差了?” 杨再威冷笑:“说得好像暗卫已经灭了一般, 你也只是把他们的妻儿带出去他们就会那么轻巧的投降你?” 李彦微笑:“纠正一下, 不是投降我是投降赞普。” 杨再威奇道:“赞普?对了我一直有个疑问, 那个赞普受了我一掌你是怎么治好他的伤势的?” 李彦不理目光眺望远方正看着那群远远接近却又不敢过来的暗卫: “吐蕃不比大唐, 这种专职的谍报组织, 是这个松散的邦落国家, 很难运作的。” “大唐的内卫各有外职, 对应着明确的官职和福利待遇, 否则全是谍细, 也不会多厉害。” “而吐蕃的官职是父死子继根本不可能分给下民, 禄东赞眼光手段都很了得可终究没办法改变国情, 所以才取巧用这个法子。” “他很聪明, 处处都跟太宗学习, 但有一点, 禄东赞没有学到。” 杨再威的思路被打断不由自主的问道:“哪一点?” 李彦道:“以民为本!” “禄东赞一心想要稳定控制上层局势, 却丝毫不顾民间疾苦不仅对于流民置之不理, 还要压榨掉他们最后的价值!” “一个国家没有平民百姓, 哪来的上层贵族哪来的国运实力?” “所以暗卫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剥削过甚自食其果!” 杨再威摇头:“我倒觉得是你下手够早够狠!之前那些受训的孩子里都有帮着牙人来对付我的, 被我统统打晕, 小小的年纪就有了杀手的底子等这批从小受训的人成长起来暗卫就大不一样了。” 李彦没有否认:“不错如果稳定个两三代暗卫会真正壮大但不顾国民或许这个年代的吐蕃就是它历史上军事的最强盛期没有了强大的军事力量做支撑单靠暗卫又能如何?” 杨再威撇嘴:“结果最强盛的时期遇上了你李元芳对吧真是倒了血霉!” 李彦笑笑看向远方:“赞普来了!” 那里已经骚动起来。 在东城禁卫军的拱卫下吐蕃赞普王孝杰亲至。 吐蕃尚红昔日松赞干布出征时就立于一辆赤色的战车上。 如今的王孝杰也站在那辆战车上手持礼仪所用的长矛腰背挺得笔直。 虽然他的身材不算高大但威风凛凛的姿态犹如一头猛虎虎视四方。 末农茹本目前唯一担心的就是赞普的身体并不像王妃信中所言的那么好。 此时见得赞普居然亲自出了王城王妃没庐氏、大唐使节李义琰等人也与之共乘简直是狂喜。 她几乎是健步如飞的迎了上去拜伏在地:“老身恭迎王上!” 王孝杰看着这位茹本眼中闪过一丝紧张用蕃语开口道:“末农茹本请起此番相助本王铭记于心!” 末农茹本往往几年才见赞普一面根本没有发现有丝毫异常:“多谢王上!” 不仅是王孝杰王妃也长松一口气。 日夜补习外语的效果出来了在这个最为关键的时刻王孝杰终于能与臣子进行交流沟通。 虽然语速习惯停顿节奏肯定与臭赞普不一样但与不常见的臣子总归没有问题了。 至于经常见面的臣子…… 得益于傀儡的身份赞普根本就没有特别经常见的臣子。 再配合上失语症的宣传就算是原本的亲信尚论查莫都不可能往那个方面想了。 看到王孝杰亮相李彦微微一笑对着杨再威道:“帮我个忙当一回暗卫的带头大哥主动向赞普请降。” 杨再威一怔:“哪有这样的大哥我丢不起这个人!” 李彦道:“你的出面还是挺关键的就当是履行赌约如何?” 杨再威拂袖:“我杨再威的赌约可不是这么轻贱的你以后要杀谁我帮你杀了那才是两不相欠!” 三句话不离本行李彦摇摇头杨再威却已经在脸上抹了抹血污让外人看不出样貌纵身而下几个起落间就往赞普处冲去。 眼见这个可怕的刺客居然敢光明正大的现身立于战车左右的珠丹变色赶忙上前护住。 王孝杰则看到了李彦镇定自若的摆手:“让他过来!” 杨再威落到十米开外不再接近老神在在地抱了抱拳朗声道:“暗卫大统领见过赞普!” 此时远处的暗卫都想撤退了。 虽然很想见一见老婆孩子弥萨也希望上前跟孙波茹的茹本谈一谈可赞普的出现立刻让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料就在这时洪亮的声音响彻四方顿时吸引了暗卫的注意力。 他就是大统领? 王孝杰也问出了相同的问题只是加上了更加惊心动魄的后半句:“你就是那夜刺杀本王的暗卫大统领?” 杨再威道:“正是在下但还是不敌赞普神威毫发无伤令我震惊!” 王孝杰豪爽大笑:“本王是赞普岂是你可以伤害的?你此番灭贼救人可谓弃暗投明本王既往不咎!” 这种对话在大唐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刺杀就是死罪诛满门的那种如果连这个赦免皇权威严何在? 但王孝杰此时一言免罪配合上龙精虎猛的气质落在众人眼中却凭空生出一股战无不胜的气魄。 赞普! 高原帝国的猛男伟丈夫! 货真价实的站在面前! 杨再威配合演出改变称呼躬身行礼:“王上威猛谢王恩典!” 王孝杰再度发出一连串震天狂笑。 他的演技十分淳朴要么是皱眉怒视要么就是疯狂大笑。 但足够了。 此时笑完之后又目光熠熠看向远处:“你们也过来!” 角尔等人立刻上前跪下齐刷刷一片蔚为壮观。 弥萨面色数变也带头走了上去步伐中不免有些迟疑。 然而到了面前就见战车上的魁梧汉子高声道: “雍仲神卫本来就是我蕃国的职务只是原本被某些权谋者变成了私卫……” “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雍仲神卫本王封你们为‘桂’你们可愿为西城禁卫军护卫本王?” 收编暗卫为王家禁卫! 此言一出弥萨动容三位统领震惊到麻木其他人也呆住了。 解放了老婆孩子还给禁卫编制! 幸福来得太突然一下子傻了。 苦日子过得太多的人就觉得特别不真实像是做梦一般。 别说他们就连角尔等人都不敢应声生怕是出现了幻觉。 王孝杰不通政事但来之前早就听了李义琰的关照此时照本宣科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 笑完之后他对着末农茹本道:“本王作主给孙波茹一份大大的聘礼再将仪式补上以后这些受苦的女子们都是禁卫的妻子而那些还未娶妻的也请末农茹本说说亲给他们配个好人家!” 末农茹本哪有不愿意的道理笑吟吟的应道:“老身一定好好安排!” 那些之前欢天喜地后来发现自己其实没有妻儿的新晋暗卫终于露出狂喜:“谢王上恩!我等愿意愿意啊!” 我们也要有老婆了!我们也要有老婆了! 王孝杰看着暗卫一身黑衣大手一挥:“赐武袍!” 一件件红色武袍奉上多少人热泪盈眶。 这次再也不需要角尔在当中带头从弥萨为首的统领开始一直到暗卒所有人都心悦诚服的拜下山呼海啸:“谢王上恩!我等誓死效忠王上!!” 在山呼海啸的声音中杨再威也不禁瞳孔收缩。 一国君王想要收买人心只要稍稍拥有些手段真的太简单了。 哪怕当个二十多年傀儡但赞普依旧是赞普。 当他从幕后来到台前尤其是那副精神饱满的面貌无形中给予上下的振奋和士气是难以想象的。 但怎么总觉得怪怪的呢? 很快杨再威顾不得了。 因为这个时候李彦走了过去与李义琰一左一右持节立定。 吐蕃高层一字排开。 王孝杰、王妃局中李彦和沈巨源居左李义琰和杨再思居右。 末农茹本看向这代表着两国友好的阵容再看看换上大红武袍斗志昂扬成为赞普亲军的暗卫欣慰一笑。 杨再威则冷笑道:“好个大唐使节团吐蕃真变天了!” 正文 第两百二十七章 一切都不一样了! 大论府。 悉多于看着眼前禀告的暗卫一字一句的道:“你再说一遍!” 暗卫瑟瑟发抖心中十分后悔。 从杨再威、弥萨等五大统领往下暗卫绝大部分的精锐都弃暗投明降了王赞普。 但总有些人折返回来通风报信。 或出于忠诚或出于投机但无论是什么心思当他们将山谷前的事情详细讲述后这石破天惊的消息都让噶尔兄弟破防了。 赞悉若都闭上眼睛脸颊剧烈的抽搐一下挥了挥手:“统统押下去!” 暗卫悲呼着被押走:“大论!我们忠心耿耿!忠心耿耿啊!” 悉多于先是怒吼然后都傻了一天不到他成光杆司令了? 但看着这群忠诚的手下被拖了出去悉多于还是忍不住道:“大兄现在应该用他们来重组神卫怎可如此对待?” 赞悉若冷声道:“重组神卫?你还敢信任这群人吗?无论是这些回来报信的还是吐谷浑和唐国境内的暗谍都随时可能叛逃!这不是我多疑而是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一边穿红袍是上等桂民赞普亲卫后代也是风风光光。 一边穿黑袍是下等庸民暗谍杀手, 后代也是见不得光。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赞悉若摆了摆手:“不要再抱侥幸之心了神卫……神卫没了!是我对不住父亲!他才走五年啊!” 悉多于身躯晃了晃, 面如死灰, 赞婆也六神无主, 慌了手脚:“大兄我们现在怎么办?” 赞悉若定了定神, 问道:“二弟的大军距此还有几日路程?” 两兄弟面面相觑惨然道:“不知道……” 赞悉若反倒愈发冷静起来想了想道:“先去把那群大轮寺的僧人逐走!” 赞婆面色一变:“大兄怀疑那群僧人也会倒向赞普?” 赞悉若摇头:“不知道, 但我现在除了家族私兵不相信任何人!” 悉多于浮现出惊惧:“可没了武僧万一赞普派人来拿我们如何抵挡?” 赞悉若道:“赞普现在麾下单单是禁卫就有两千, 真要下手一百武僧能阻挡吗?放心只要二弟还有军权赞普就不敢动我们!现在反倒要担心苯教徒那群狂热者与佛教仇怨极大, 冲动疯狂万一来攻反倒会有误伤。” 悉多于还是接受不了:“那府上就剩下几十名私卫了, 我们这是要示弱?” 赞悉若沉声道:“不是示弱我们现在确实很弱这次损失的不仅是神卫还有古日和萨南的两支千户卫和驻扎在布德谷内的私卫, 全被孙波茹所灭伤筋动骨啊!剩下的人都无法确保忠诚我们已经失去了对卫茹的控制力……” 悉多于的身体哆嗦起来, 赞婆也脸色惨白。。 赞悉若却大手一挥:“丧气什么, 还没有输呢!” “这么多年, 这个国家都是父亲和我治理我倒要看看赞普掌权后, 怎么分配各部利益, 调解各方矛盾!” “神卫是监视群臣的利器, 我也不信赞普能忍住!神卫现在地位大不相同, 又是否愿意再去当暗谍?” “还有唐人!” 说到这里, 赞悉若咬牙切齿:“别看他们现在坚定的站在赞普一边那是为了打压我族搅风搅雨等到赞普真要大权在握他们肯定又会改变态度不然真的是邻国友好来助我吐蕃吗?” “大非川之战的血仇吞并吐谷浑的旧恨唐人绝不容许我吐蕃壮大!” “孙波茹也是如此现在一致对我等我族风光不再他们又会斗起来。” “我们兄弟现在蛰伏只要确保二弟兵权在握就有机会东山再起!” 两兄弟情绪恢复变得心悦诚服:“大兄英明!” 赞悉若直起身子语气铿锵有力:“只要有我在我噶尔家族倒不了你们各自行事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有丝毫慌乱!” 目送两兄弟领命离去赞悉若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交加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唔!”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赞悉若挥退了婢女看着手上触目惊心的血色瘫倒在床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 …… “那鹰儿又飞过来了!” 吐蕃大军中钦陵看向天空眉宇间浮现出喜爱询问左右:“你们谁能训出这等神鹰?” 左右看着越飞越嚣张的鹰儿闭上了嘴。 别说训练出来连听都没听过啊! 弓仁同样啧啧称奇暗暗下定决心接下来要胡商去西域寻找训鹰的高手培养出一头如此神骏的雄鹰。 不过这份轻松的心情很快随着斥候的传讯而荡然无存。 在弓仁眼中钦陵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立刻吩咐亲卫持盾将四周都严密保护起来。 然后端坐于马背上神色变幻不定似乎在权衡利弊。 弓仁印象中的父亲向来都是雷厉风行当断则断还是第一次有过如此长时间的思考。 他忍不住上前问道:“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钦陵的目光转过来:“你来的正好我此时领兵攻入王城杀了赞普推举大兄为王你觉得如何?” 弓仁猛然怔住结结巴巴的道:“这……这……” 钦陵看了看儿子的表情微微叹息:“确实不行我族的威望还没有深入到直接起兵的地步。” 弓仁问道:“父亲到底怎么了?” 钦陵淡淡的道:“赞普引孙波茹的精兵血洗了卫茹的三个千户营神卫全部叛了若我身后没有这十万精兵全族上下都活不了!” 弓仁直接懵掉。 十几岁的他根本经不住这等剧变带来的打击。 钦陵不再理会这个儿子招来几位副将议事将命令层层传递下去然后把勃伦赞刃叫了过来。 把事情述说了一遍后钦陵正色道:“五弟大兄将你比作凤雏现在家族有难我等的退路就要系于你的身上了!” 勃伦赞刃听了王城内变故一时间都不敢相信。 所幸熟能生巧他承受打击的能力比起侄子要强得多强行忍住慌乱表面上维持着镇定道:“请二哥吩咐!” 对于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将风度钦陵十分欣赏:“我予你四万精兵入吐谷浑保此地不被唐军所得!” 勃伦赞刃不解:“二哥你之前都没有分兵怎么反倒在这个时候决定分兵了?” 钦陵淡然道:“在我手中十万与六万并无区别哪怕只有三万士卒也能大败赞普相反你的负担更重我族若是在吐蕃难以存续吐谷浑就是唯一的退路!” 勃伦赞刃皱眉:“可我就算有四万精兵如果唐人挥军来攻也难以抵挡啊!” 钦陵道:“你毋须正面抵挡唐军只需借助吐谷浑本地羌民游击骚扰让唐人疲于奔命!如果唐军聚集就速速撤退哪怕青海之地让唐人占了都无所谓时刻都要以我之长攻敌之短!” 勃伦赞刃听懂了毫不迟疑的道:“二哥放心我在!吐谷浑就在!定叫唐人占不下那里!” 钦陵欣慰的与他相拥:“好兄弟!” 等送别勃伦赞刃才听到弓仁沙哑的声音传来:“父亲神卫都能背叛军中这些人是不是也会投靠赞普?” 钦陵眼中怒意一现恨不得一巴掌抽过去。 不过现在不是教育儿子的时候反倒要振奋军心:“这十万精兵赞普拿不走他在军中没有威望也不可能像对待神卫那般封赏那么多桂民千万不要盲目猜疑!” 弓仁此时心头又惊又惧:“可万一父亲回去赞普直接杀你呢?” 钦陵道:“我倒是希望如此他敢放言杀一位得胜归朝的将军我立刻让军中哗变带兵反杀入王宫!不过根据大兄分析赞普会给予我正常的封赏召开五茹会盟然后慢慢废除我的兵权!” 弓仁脸色无比难看:“可那样一来我们岂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赞普宰割?” 钦陵摇头:“没有那么简单!” “我族二十多年的统治虽然没有到达能直接犯上逆乱篡位夺权的地步但也根深蒂固只要我们不乱赞普没那么容易置我们于死地!” “退一步说如果情况真坏到难以为继的地步我族撤入吐谷浑之地占据那里依旧是一方豪雄等到吐蕃衰败再杀回来!” 弓仁这才勉强安下心来:“父亲英明!” 钦陵宽大的手掌按在弓仁的肩头重重一捏:“孩子你要快快成长起来像你五叔那般担负起家族的重任!” 弓仁强行打起精神大声地道:“父亲我明白了!!” 钦陵眼睛一瞪:“吼什么吼有志不在声高接下来你要谨记得时刻防备刺客的袭击只有你我无碍才能保军权不失家族无碍!” 弓仁怔了怔声音变得低沉:“父亲我明白了……” 就在这一句话的过程中他深刻意识到一切都不一样了。 只有天空中那自由飞翔的鹰儿还是那么嚣张那么肆意。 正文 第两百二十八章 王孝杰:本王要无为而治! “五茹会盟开始了。” 李彦右手牵着上官婉儿左边跟着杨再威看向会盟高台。 相比起大明宫里面举行大朝会的含元殿这里破旧得就像是开玩笑。 但这是从松赞干布的老父亲也就是吐蕃王赞普的便宜太爷爷那里传下的光荣之地。 最初是三大部落的会盟等到吐蕃统一高原后变成了五茹会盟。 想必松赞干布端坐在高台上时心里是很爽的。 以前大家平起平坐现在你们都是弟弟。 现在王孝杰坐在高台上时心里也挺爽。 尤其是见到赞悉若裹着厚厚的棉袄坐在下首时就觉得更有意思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这地方一贯如此赞悉若发现今日的天气尤其苦寒寒风吹得他瑟瑟发抖。。 别说声音颤抖脸色也迅速苍白起来顾不上履行大论之责大段跳词直达末尾:“众位茹本此次来参加会盟需遵盟誓之约立誓成约不可毁诺违者遭天人所共弃!” 王孝杰虎立而起穿着一身劲装与病恹恹的大论形成鲜明对比声音洪亮的道:“本王以赞普之名立盟誓约绝不毁诺违者遭天人共弃!” 五位茹本纷纷起身齐声道:“我等以茹本之名立盟誓约绝不毁诺, 违者遭天人共弃!” 他们穿着清一色的红袍身后立着各茹的旗帜。 在巅峰时期, 五茹的军马均由同色马匹组成, 旗帜亦有区别。 登高一望便可知是哪茹的军队, 十分有利于行军作战和调遣指挥。 后来战马颜色趋至于一同但令旗的区别保留了下来。 此时坐下后, 明明不喜欢白旗却也不得不立着的末农茹本率先表态:“我等孙波茹坚决拥护王上, 王上所言必遵之!” 中心的“卫茹”立赤色旗帜茹本是赞悉若兼任此时还在裹棉袄。 左翼的“约茹”立黑色旗帜, 茹本是个威猛的壮汉闻言脸色一沉:“末农茹本对王上忠心耿耿我们是清楚的只是此次会盟讨论御史一职恐怕这话就不合适了吧!” 右翼的“叶茹”立黄色旗帜茹本是个精神的老者接着道:“这几日王上也与我等说了御史的责任, 设立御史确实大有必要只是立多少职务由哪些人来担任需要仔细讨论。” 下方的“藏茹”立青色旗帜, 茹本一看穿着打扮就是标准的苯教徒, 总结道:“得仔细讨论!” 赞悉若裹着棉袄, 嘴边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 毫无疑问, 如果噶尔家族不失势, 那么现在四位茹本就会联合起来针对他, 一定要把御史定下, 并且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 可现在噶尔家族大权旁落老五勃伦赞刃去了吐谷浑, 老四悉多于成了光杆司令老三赞婆的内相之位被罢免, 老二钦陵住在城外军营中不敢回归, 唯独他勉强维持着大论之位也威风不在。 这些茹本的目标, 顿时转移。 生怕赞普多占又怕赞普偏心此次勤王的功臣让孙波茹骑到他们头上。 赞悉若就拭目以待:“赞普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化解!” 王孝杰开始化解了:“诸位茹本与本王许久不见未免生疏并不了解本王的为人本王喜欢臣主。” 臣主是什么鬼? 赞悉若愣住末农茹本止不住的诧异其他三位茹本交换了眼神后似乎有些了解又不敢相信:“王上之意是?” 王孝杰突出一个大方:“那本王就直说了孙波茹此次立下大功一定要大大封赏孙波茹的御史之位由她们而定卫茹的一半御史之位也交给她们定夺你们各茹的御史则由你们当臣子的作主本王概不插手!” 五茹全部怔住。 末农茹本立刻谢恩:“王上圣明!” 三位茹本不太敢信但这好机会怎么能错过也赶忙道:“王上圣明!” 最后赞悉若颤颤巍巍的上前明明卫茹的一半官位被分出去却也得俯首道:“王上圣明!” 王孝杰抬了抬手:“你们开始吧本王听着!” 起初包括末农茹本在内众人都是不信的。 说一套做一套的君王多的是现在答应得那么好听接下来暗藏手段指不定更加阴损。 毕竟赞普没道理这么做否则之前一通忙活求个啥为臣子无私奉献? 但接下来众人发现这家伙是真的不管事啊! 甭管下面怎么争就算孙波茹落于下风赞普也坐在高台上闭目养神。 而末农茹本也不好意思求救直到三茹主动退让。 毕竟这是赞普主动让利他们也不敢太过分在试探了态度后脆弱的联盟分崩离析自己争起来了。 效率可想而知。 赞悉若在高台上吹了大半天寒风人都吹傻了结果连定多少御史职务都没解决。 四个茹本争得面红耳赤谁都说服不了谁。 好个臣主! 终于手脚冰冷到都感到不到的赞悉若实在受不住了突然开口道:“御史制度难定本相请王上定夺!” 此言一出其他四人立刻停下齐齐用愤恨的目光瞪了过来。 赞悉若顾不上了他们看向坐得最高的赞普。 你都二十多年大权旁落了如今忍辱负重一朝得势就别装了揽权吧! 只要快点把会开完我咬咬牙都愿意配合你! 王孝杰真快睡着了被惊醒后不耐烦的摆手:“大论未免急切本王近来听李使节讲述唐人有一门治国之术叫无为而治以制度约束臣民的行为君王并不过多约束让当臣子的充分发挥能力此法挺符合我吐蕃国情!” 三位茹本闻言狂喜:“王上圣明李使节所言的无为而治一听就是治国良方啊!” 再看向赞悉若他们连大论都不叫了:“噶尔茹本难道王上如何治国要你来教吗?” 赞悉若牙都要咬碎了却不得不退下:“不敢!不敢!” 茹本继续争权。 王孝杰继续无为。 …… “师父他们争得好有意思啊!” 高台之下李彦三人去休息了好一会儿喝了些茶汤暖了暖身子回来又看戏。 杨再威根本不感兴趣闭目练功。 上官婉儿则津津有味的看着四位茹本争权不时请教请教。 李彦隔岸观火对于五茹的争斗看得清晰偶然指点徒儿几句。 不过紧接着他也看不懂了。 因为相比起之前的单个争斗高台上开始结盟。 区区四个茹本互相结盟打压排列组合出十多种变化。 那言语机锋实在眼花缭乱对各自的恶毒挖苦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李彦不在乎深层次的斗争了只当听个乐子。 直到太阳落山王孝杰和赞悉若同时醒来。 一个是带薪睡觉一个是眼睛一闭险些没睁开来。 但看着半点进展都没有的会盟王孝杰终于开口:“本王还有一事!” 赞悉若精神大振四位茹本神情也变得凝重:“来了!” 王孝杰所说的事情却与他们所想的大不一样:“本王此前遇刺幸得唐人使节李元芳相救此后李元芳又多次立功助我蕃国良多本王无以为报欲封他为赞普钟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愣住。 赞普钟就是赞普的弟弟相当于唐人的御弟地位极高就算是亲弟弟也不见得能封赏怎能给一个唐人? 赞悉若变色:“王上此事万万不可!” 其他四位茹本也道:“王上这不合规矩!” 使节虽然持旌节代表唐皇威仪但终究是臣你和他兄弟相称岂不是无形中向唐皇称臣? 松赞干布时期吐蕃隐隐为大唐的藩国却也没有真正定下关系祖宗法制不可违…… 王孝杰真情实意的道:“若无这位李使节就没有本王的今日也正是他与本王谈论无为之治本王深以为然此番赐封也是深表两国友好诸位不必多做联想!” 赞悉若还要再说就听另外四位茹本异口同声道:“王上圣明!” 就是这小子跟王上说无为而治的? 活该当赞普钟! 毕竟是虚职不涉及实权连赞普都不介意在唐皇面前矮一头他们操什么闲心? 在上官婉儿无比崇拜的目光中李彦走了出来:“多谢赞普愿我两国友谊长存!” 王孝杰大笑:“请李使节受封愿我两国友谊长存!” 很快李彦绯色官袍外戴上了氆氇臂章上面镶嵌着一颗颗大瑟瑟。 从那珠光宝气的色泽来看显然是从赞普宝库内选择出来的极品。 以赞悉若为首的五位茹本不得不上前见礼:“见过赞普钟!” 李彦微笑着点点头走下高台后就见上官婉儿扑过来:“师父你好威风啊但这样一来我们是不是要离开吐蕃了啊?” 听着小丫头言语里隐隐的不安李彦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吧有师父在呢离去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 上官婉儿不太明白:“还有什么事啊?” 李彦笑笑不忘初心: “卖茶。” 正文 第两百二十九章 事了卖茶叶,不藏功与名 “拜见李副使恭贺李副使获封赞普钟!” 蜀商刘兴业、党项商人拓跋恭目现喜意走入府中。 这座东街的府邸位于大论府旁与赞悉若比邻而居。 由于两座府邸规格相仿在噶尔家一家独大后就没人敢住在里面。 但现在大唐使节吐蕃赞普钟李元芳住了进来。 据说当晚赞悉若就病倒了然后再也没有出过府会盟也不参加了。 毕竟按照无为而治的节奏会盟不开个十天半月连个御史人数都定不下来。 赞悉若如果天天去参加会盟还没开完别的茹本就能去他家吃席了。 李彦也想去吃。 以他如今在吐蕃的身份又能坐主席美滋滋。 不过现在赞悉若直接缩了时机还未成熟他将另一件要事提上日程。。 当两位豪商走入堂内时就见李彦坐在主位上官婉儿正在边上煎茶。 初沸调盐二沸投末加以环搅后三沸则止。 婉儿用头三碗分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这是煎茶法请两位品尝。” “多谢小娘子!” 两人受宠若惊的接过来轻轻吹了吹, 开始细品。 不同于在卫国公府上初次使用煎茶法翻车, 这回喝了后, 他们眼前顿时一亮。 拓跋恭由衷的道:“这位小娘子妙手煎制, 我以前从不知还能如此饮茶!” 刘兴业身为蜀商川蜀一地饮茶风气盛行, 是个中行家仔细品味后更是诧异无比:“此茶香气扑鼻回味无穷, 实在闻所未闻不知产于何地?” 李彦道:“这是出产自江南义兴阳羡县的阳羡茶不久前刚刚送到我认为此茶有贡品的潜质。” 拓跋恭连连点头:“那是一定有的!一定有的!” 刘兴业听到贡品马上郑重起来。 他也听说了, 如今饮茶风气在长安盛行, 将来圣人如果真的喜欢饮茶, 可是一笔巨大的生意。 且不说金钱财富, 关键是足以提升地方在中央的关注度必须要为家乡的川茶争取啊! 但再喝了几口, 刘兴业也不得不承认此茶在香气上确实比起川茶更胜一筹, 眼珠转了转道:“李副使, 我的府上也有不少茶品与这阳羡茶各有优劣, 请李副使品尝!” “好!” 李彦不置可否, 揭过贡茶的话题, 发问道:“现在吐蕃贵族, 大部分饮用哪种茶?” 拓跋恭嗤笑:“他们有资格挑吗?我们卖什么他们喝什么!” 李彦道:“那这种煎茶法吐蕃人能适应吗?” 刘兴业赶紧道:“李副使毋须担心, 我们大唐人怎么喝只要传入他们耳中立刻就会改变原有的方法跟着我们学的。” 拓跋恭道:“李副使有所不知, 近来有许多医者称, 茶品有滋养身体, 防止腹胀畅后便利的功效别说吐蕃在草原都是更受欢迎啊!” 李彦笑笑。 这正是他带起的风潮。 以前的这些古代人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比如弘化公主在大唐时并不饮茶后来下嫁到了吐谷浑突然开始喜欢饮茶了这是出于身体的需要。 同理这些部落豪酋以前也买茶喝却不知道这玩意可以调节身体现在知道了还不得买买买? 所以相比起大唐人酪浆喝多了图个新鲜玩意茶对于这些高原、草原人是生活必需品。 李彦道:“这段时间五茹的部族头人都齐聚王城这些贵族购买力强大你们生意不错吧?” 刘兴业和拓跋恭都笑了起来:“这还要多亏使节团让赞普推行会盟此次确实卖了不少货物。” 李彦道:“那根据你们的判断力这种香气浓郁口感上佳的阳羡茶卖给吐蕃人多少钱合适?” 拓跋恭算了算:“一块茶饼一金?” 李彦:“……” 这是卖茶你以为卖玄膏啊! 怎么不去抢? 然而刘兴业察言观色后:“李副使我觉得这个价格还偏低了吐蕃贵族不仅是品茶恐怕还会有炫耀之意!” 李彦突然想到那些堆在帐篷里的金银珠宝明晃晃的展现财富与地位若有所思起来:“看来我是误会两位了。” 刘兴业赶忙道:“不敢不敢李副使是用正常的想法去衡量那些吐蕃贵族自然觉得价格过高但攀比之心一起茶的价格就不仅仅是茶的价格了!” 他的话有些拗口但在场的人都明白意思。 刘兴业又闻了闻香气感叹道:“而且不得不承认这阳羡茶比起我们川茶确实更香即便蕃人也能感受直接如此好茶只要控制数量三金一饼说不定都低了!” 李彦微微点头。 果然术业有专攻黑还是你们黑! 上官婉儿在边上暗暗吐了吐小舌头。 吐蕃真是人傻钱多。 李彦由于错估了价格此时也重新推翻计划微笑着看向两位富商:“此茶掌握在江南之地的谢氏商会手里他们也想来吐蕃经商不过却没有门路准备与两位合作。” 两人脸色如常心头却是一跳。 这是要让出市场给江南商会让道? 李彦现在可以放心用这些商人但也不准备断对方财路笑了笑道:“请放心你们是正常的商业合作各有份额按照规矩来就行我只是介绍人。” 两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多谢李副使!” 刘兴业极为敏感想着先去查一查这位和谢氏商会的关系再商讨份额多少。 拓跋恭则是考虑到安氏掌控的凉州别说这位还准备给他们些汤喝就算真是霸道的让他们滚蛋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李彦问道:“阳羡茶可以高价卖入吐蕃但能买得起的都是贵族有没有什么茶能大批量卖给平民的?” 拓跋恭皱起眉头刘兴业则道:“李副使我川蜀之地的茶价格普遍高再加上运送到此地也只有羌民里的部邦头人能够买得起了。” 李彦很清楚这其实还是与茶没有大规模普及种植的人有限有关物以稀为贵。 他又问道:“如果是卖给各茹桂民呢?” 庸民是底层的仆役和奴户暂时是顾及不到了地位高的桂民可以列入考虑。 拓跋恭低声道:“桂民的财力与战争有关每次打仗胜利他们也可以掠夺到一部分战利品如果无战可打他们也就买不起了。” 李彦微微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些暂且不用考虑先把阳羡茶的品牌打出去吧!” 拓跋恭小心翼翼的道:“可以用李机宜的名号吗?” 李彦点头:“无妨。” 刘兴业舒了口气:“请李副使交给我们此茶的价格保证高于三金且吐蕃贵人时时争抢不愁销量!” 李彦脑海中想象出一连串广告词。 大唐使节冠名赞普钟力荐神秘江南百年茶品小茶饼大师造三金买不了吃亏三金买不了上当…… 目送两人带着阳羡茶喜孜孜的去了上官婉儿凑了过来:“师父师父以后你是不是会特别有钱?” 李彦虚怀若谷的摆了摆手:“我对钱不感兴趣我更加看重茶的影响力。” 这话不假别说现在一千多年后的英国为了买中国的茶叶买到险些破产。 东印度公司来中国做生意结果成了进口公司自己的货物根本卖不掉光顾着往买茶叶往国内送银子哗哗的流入中国持续了整整半个世纪英国处于破产的边缘后来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清朝落后明明握着一张茶叶的好牌却任人蹂躏而现在大唐强大落后的反倒是逐渐依赖茶叶的异族一旦全民饮茶的风气被带动起来一手大棒一手甜枣周围的异族才能真正俯首称臣。 上官婉儿不太明白却是想到了王孝杰:“师父等我们走后王叔要一直留下来吗?王妃很厉害的我怕他会吃亏!” 李彦正色道:“现在噶尔家族还没有解决孝杰得留下王妃确实是一个变数不过双方现在还不会翻脸有叔公在不必担心我们现在最能帮到忙的地方是拿下吐谷浑。” 上官婉儿想到那个老是喊她师姐狂拍马屁的吐谷浑王子给予助攻:“要不让小王子过来?” 李彦笑了笑:“本来就要叫他的你去喊一喊吧!” 很快小王子入内恭敬的行礼:“拜见李副使!” 李彦看着皮肤粗糙满面风霜却越来越沉稳的小王子点头道:“近来你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小王子想了想道:“我的收获是从噶尔家族身上收获了教训懂得了李副使当时所说以民为本的道理!” 李彦刮目相看:“有了角尔的关系你获得了大量吐谷浑贵族的私密情报都是暗卫耗费无数心血所得复国之路无疑平坦许多。” “我本以为你会说那些没想到你能说出这句话看来吐蕃之行对于你的启发甚大。” “牢牢记住将受用终生!” 小王子道:“是李副使教导有方!” 李彦微笑:“既如此你还叫我李副使?” 小王子愣住。 上官婉儿提醒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拜师么还不改变称呼!” 小王子猛然醒悟狂喜拜下:“是师父!” 李彦温和的点了点头:“婉儿你如今也是师姐了平日里要好好教他。” 上官婉儿毫不意外目光悠悠地看着小王子:“师弟你要师姐教吗?” 小王子一个激灵:“师父我已经学会了自学一个人能行的……” 李彦发出欣慰的感叹:“这就是我门下之风啊!” 正文 第两百三十章 休伤敌方“凤雏”! “大唐定远将军李元芳在此蕃贼受死!” 李彦手持长矛杀得鲜血飞溅尸体不断倒地身后大唐精兵随之冲锋挡者披靡。 “大唐折冲都尉黑齿常之在此!” 另一侧折冲都尉黑齿常之领五百悍卒冲杀过来同样是身先士卒一往无前。 从高空中鹰儿的视线俯瞰双方所率的人马前后围堵在战场上犁出两道笔直的血色深沟。 双方会合看向已经被包了饺子首尾无法兼顾的蕃军李彦微笑道:“黑齿都尉指挥得当我获益匪浅!” 黑齿常之赶紧道:“李将军折煞了若无使节团提供的种种情报我们哪能如此轻易将蕃贼分而歼之?” 李彦在军事上还是新人目前唐军的统帅是裴行俭定策的也是那位苏定方传人。 使节团内沈巨源先一步来吐谷浑与裴行俭大军会和提供了山川地势部落分布。 然后是小王子麾下的吐谷浑旧族带去暗卫情报。 再加上李彦早早对冷瘴作出警告唐军这次打仗真的太爽了。 裴行俭率军在赤岭驻扎适应了高原环境后, 立刻派出众将出击其中就有黑齿常之。 这位日后的名将出生于百济的大族, 大唐灭掉百济后, 年轻的黑齿常之还在当地率领民兵抵抗唐军。 有一说, 苏定方派兵攻打黑齿常之率敢死队奋力拼杀, 收复百济多座城池连苏定方都无法讨平无功而返。。 还有一说并无此事, 黑齿常之只是收拢了一些城池与唐军并无直接交锋。 反正等百济彻底被灭后黑齿常之审时度势接受招抚降了大唐。 但凡降将, 要么首鼠两端, 心怀叵测, 要么忠心耿耿, 一心为唐黑齿常之属于后者。 历史上的承风岭一战如果不是黑齿常之拼死冲杀夜间率敢死士袭击吐蕃军营, 使得蕃军溃散, 二十万唐军就给李敬玄陪葬了。 这样一位“忠勇有谋敦信重义”的猛将, 被武则天为了维持国内统治, 冤杀逼死, 极为可惜。 而现在这个时期黑齿常之刚刚从朝鲜半岛的熊津都督府调入陇右边境, 李彦问裴行俭要了这位猛将过来:“请都尉将蕃卒往伏俟城下驱赶那吐谷浑伪王拒城不出, 以此耗其士气!” “李将军放心我去了!” 黑齿常之丢下一句话, 又带头杀入阵中不断分割包抄, 驱赶逃兵。 “箭来!” 李彦目光扫视伸出左手护在身侧的彭博通, 将装填满箭矢的胡禄递了过来。 胯下的狮子骢迈开四蹄李彦弯弓搭箭。 每一箭都射向经过训练的桂民士兵, 任由庸民恐惧逃窜冲散阵形。 终于当闪电般的一箭射出高举的旗帜晃了晃轰然倒下。 吐蕃将领眼见大势已去放声高呼:“我乃朗氏一族的朗布支将军饶命!” “这名字有点耳熟……” 李彦想了想记起来了就是你儿子弑君啊! 从松赞干布往下算吐蕃十一任赞普七位死于谋杀四位病死其中一个病死的还臭了三年。 而这个投降朗布支的儿子朗梅色未来是乞力徐之后的吐蕃大论辅佐的赞普是由王妃扶持上位的赤德祖赞娶了大唐金城公主的那位。 那位赤德祖赞也是由于推行佛教喜欢任命信佛的臣子当官被朗梅色和另一位大相联合苏毗旧族所杀孙波茹举兵反叛但很快被镇压。 李彦最喜欢名人了高喝道:“别动他!” 朗布支大喜然后就见李彦带队冲锋飞速逼近:“为示尊敬我亲自来送你一程!” 眼见这位使节战意如此高昂不远处的黑齿常之都不禁咋舌。 朗布支则露出绝望。 他要的不是尊敬是活命不由悲呼道:“噶尔将军会为我报……!” 唰! 头颅飞起。 【不斩无名(生效)】 【朗布支最高属性为体质随机抽取失败】 “想抽一点体质好难啊!” 李彦暗叹一口气。 他这段时间又杀了几位未来的吐蕃重臣结果无论是抽取体质还是抽取家世都失败了。 这显然与运道无关而是属性越高抽取的成功率越低只能通过数量弥补。 主将一死李彦砍瓜切菜的将其亲卫杀光只留下了一员主动丢弃武器趴伏在地的副将开口询问:“你们的主帅是谁?” 副将瑟瑟发抖生怕对方也尊敬自己赶紧道:“是噶尔将军勃伦赞刃!” 李彦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是钦陵命他为主帅让你们辅佐的?” 副将道:“不错大将军称之为凤雏定下了游击策略让我们全力辅佐!” 李彦险些笑出声:“你们大将军真有眼光!” 原来是吐蕃凤雏领兵怪不得这么配合。 李彦再看向伏俟城眼中透出怜悯。 吐蕃扶持的吐谷浑新汗王正躲在王城中摆出一副坚守之势。 还别说这座城池比起吐蕃的王城更加久远城墙高大坚固还真不是轻松能拿下的。 自古攻城战本就是最头疼的事情虽然知道拿下王城对于收回吐谷浑全境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裴行俭也没有率先去啃这块硬骨头而是不断寻找野外交战的机会。 对方的军队也很灵活并不与唐军硬碰硬每每避其锋芒转战游击。 这场战役歼敌三千是四方围堵将敌人赶进了包围圈并不容易。 如果对方的统帅不是勃伦赞刃那这仗还有的打但现在嘛…… 吐谷浑伪王根本不知道他期待的援军到底是哪方阵营的! 李彦又问:“你们的粮草是哪个部落提供的?” 副将道:“西南方的羌民部落。” “去看看!” 李彦将善后工作交给黑齿常之自己带着人马往羌民部落而去。 一路上他将沾满血迹的换成了一身绯色官袍把氆氇臂章戴在胳膊上。 果不其然当他来到部落部酋头人迎出时看着那一颗颗大瑟瑟露出敬畏交加之色。 对于这些没文化的蛮夷来说大唐戎装上的等级区别他们认不得。 倒是吐蕃镶嵌在衣服上的金银宝石更加一目了然。 但像这么多大宝石的还真是少见太瑟瑟了。 李彦挥了挥手立刻有人用当地土话宣讲:“这位是大唐定远将军吐蕃赞普亲封的吐蕃钟!” 听到吐蕃赞普所封的吐蕃钟居然是大唐定远将军头人眼中顿时露出浓浓的不解。 李彦道:“问他为什么给入侵的蕃贼提供粮草!” 头人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 翻译官道:“将军这头人说是被逼迫的如果他们不提供粮草吐蕃人就要率先杀光他们。” 李彦不置可否:“先等一等吧!” 他闭目练功耐心等待一个时辰小王子拍马而来:“师父!师父!” 李彦睁开眼睛微微点头:“吐谷浑的暗卫解决了?” 小王子点头:“死忠于噶尔家族的已经全部除去归降的则回吐蕃与妻儿团聚留下的情报经过汇总请师父过目。” 李彦接过就见上面已经用汉字翻译正是吐谷浑部落的情况。 哪些羌民部落亲近大唐哪些亲近吐蕃亲近吐蕃的又是否是噶尔家族的死忠。 一目了然。 如果不是暗卫还真的没办法收集的如此详细。 李彦很快查到这个部落:“三次主动向吐蕃军队提供粮草将青壮送入军中……” 小王子用刻骨仇恨的目光看了过去:“吐蕃侵我汗国他们身为吐谷浑人反倒送兵送粮对敌人如此死忠该杀!” 李彦颔首:“我大唐愿助吐谷浑复国但绝不养白眼狼这些死忠于吐蕃的部落羌民趁机清除。” 小王子立刻抽出了宝刀拍马冲上:“师父交给我!” 眼见情况不妙头人露出狰狞之色刚要去拿武器就被小王子一刀砍翻在地然后领着大唐精兵冲了进去。 李彦不再关注这里而是仔细浏览起情报。 夷狄一向畏威而不怀德再加上李治前些年的迷惑操作唐人在吐谷浑内并没有多少亲近部落。 反倒是心向吐蕃的有一大批明明吐蕃灭了国依旧有许多带路党甚至还有部落节衣缩食都愿意为吐蕃军队提供粮食。 难怪钦陵敢定下游击的策略了。 因为吐蕃军队所过之处是真的能得到支持和补给的。 反观唐军动向还会被各地羌民通风报信。 哪怕暗卫没了吐蕃军瞎了一只眼睛也能通过这样的地利优势与唐军周旋。 等到噶尔家族将国内局势稳住钦陵再率军杀回吐谷浑将此地霸占那么噶尔家族就有了卷土重来的基础。 可一想到是勃伦赞刃带兵在吐谷浑境内游击李彦就微笑起来: “让他好好把吐谷浑犁一遍以后控制这个藩国就方便多了!” “对待这位主帅不仅不能擒贼擒王反倒要优先保护啊!” “不愧是大唐的福星吐蕃的‘凤雏’!”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一章 元芳看人真准! “这些羌民不提供粮食?他们怎么敢!” 军营之中勃伦赞刃挥刀砍下桌案一角胸膛剧烈起伏。 众将半跪下来:“大将军息怒!” 勃伦赞刃统军数月气度倒是逐渐养成此时震怒之下在众将面前特别有威仪。 他怒视众人寒声道:“各部兵源送了吗?” 一位将领干声道:“送了但全是些年老者。” 勃伦赞刃怒极而笑:“吐谷浑人‘贵壮贱老’部落征战时将壮丁掳为奴婢命他们耕田放牧劳作不休对年老者动辄断手凿目弃之荒野。” “现在他们居然将年老者往我军中送?是不是还要我替他们养老啊?” “这群阿柴简直找死!” 听了这话吐谷浑籍的将领脸色变了。 阿柴是吐蕃人对吐谷浑居高临下的称呼后来渐渐演变为轻蔑的意味。 吐蕃和吐谷浑两方的王室长期保持着联姻从而形成一种“甥舅关系”。 听起来比父子关系委婉些但久而久之吐蕃人见到吐谷浑人都会以对外甥的阿柴称呼无形中就高了一辈。 吐谷浑自然不愿意此时就有吐谷浑出身的将领出列:“此地羌民部落原本供人供粮对我蕃国军队颇为友善。” “但这数月之间我军与唐人游击免不了践踏良田毁坏村落, 他们自是不满。。” “大将军此时更应予以安抚啊!” 勃伦赞刃冷笑:“好那你教教我, 如何安抚, 才能让他们愿意继续与唐人开战?” 吐谷浑将领滞了滞, 唯有跪倒下去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末将失言, 请大将军宽恕!” 另一位吐谷浑将领赤托见了赶紧上前道:“大将军原本吐谷浑人仇视唐人, 才会配合我军但这般下去恐怕吐谷浑人要更恨我等了!” 勃伦赞刃大手一挥:“吐谷浑谁都不该恨他们最该恨自己的弱小!我要的是唐军无法占据吐谷浑之地如果失败, 这个地方的人, 对我等的感官是好是坏, 是喜欢还是憎恶, 又有什么区别?” 赤托听得十分刺耳, 眉头紧皱。 勃伦赞刃却不理会继续道:“二哥让我切勿正面抵挡唐军, 而是游击骚扰, 让唐人疲于奔命, 如果唐军聚集, 就速速撤退哪怕青海之地让唐人占了都无所谓, 时刻都要以我之长攻敌之短诸位以为如何?” 众将点头:“正该如此!” 勃伦赞刃道:“这数月来我一直贯彻二哥的战术, 与唐军周旋虽然胜少负多但吐谷浑王城也一直坚守唐人无法得逞, 照此下去, 他们必有退兵的一日你们还有什么可犹疑的?” 赤托叹息:“大将军所言, 我等亦是清楚可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最重变通现在吐谷浑羌民畏战避战对我军的态度也大变恐怕再难坚持了。” 勃伦赞刃眼神一寒:“那按你之意应该如何?” 赤托道:“唐军兵多将广又占情报之利此战当勇退以避灾祸!” 勃伦赞刃缓缓点头:“我算是听明白了闹了半天你想要逃?” 想当年他在凉州打马球手下就是这般规劝的。 没想到如今成了一军统帅昨日光景还能重现。 赤托苦劝:“大将军我非胆怯实在是此战难以持续我等近来已经损失过万精锐其他士卒也疲惫不堪粮草供应不及即便是钦陵大将军到此也会避唐军锋芒的!” 勃伦赞刃冷笑:“我二哥避敌锋芒是施以疲敌战术你要逃跑就是真的逃跑!你们呢也和赤托一样力主逃跑?” 好战的将领不在少数闻言纷纷出言:“自然不是!我等愿与唐人死战到底!” 勃伦赞刃重重点头:“好!很好!”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宝刀突然对着赤托砍出:“乱我军心者杀!” 赤托万万没想到这位大将军会出手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鲜血狂涌而出。 这一刀下去好战的将领也愣住了几位吐蕃老将想要规劝但赤托的脖子都被砍掉一半了只能闭上嘴巴。 勃伦赞刃擦了擦贱在手上的鲜血威严的看向另外几位吐谷浑将领:“你们还要撤退吗?” 几人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吭声。 勃伦赞刃弯腰割下赤托死不瞑目的头颅无比坚定的道:“我父亲赞我二哥是天生将才在我心中我二哥更是天下无敌他定下的事情只要坚定不移的执行最终获胜的必然是我们!” “与唐人斗下去吐蕃永不言败!” …… 伏俟城外。 大唐军营内。 听到斥候禀告又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交锋裴行俭抚须微笑:“元芳看人真准这勃伦赞刃还真如你所言是要与我们拼到底了。” 旁边的安元寿嗤笑道:“跟我大唐斗他们有这个实力吗?” 以唐军如今的军备和实力一旦适应了吐谷浑这高原之地完全不怕战斗。 虽然对方一直避免正面大规模决战都是小股部队之间的交锋但积少成多之下吐蕃军队也有了过万的伤亡而唐军的损伤连两千都不到。 如果再算上吐谷浑羌民对于周遭两个国家的态度转变意义就太大了。 裴行俭和安元寿都是不急不躁希望按照这个节奏进行下去。 李彦则看着粗糙的沙盘:“我军的粮草补给这些日子似乎有些不足不能给蕃贼偷袭粮道的机会。” 裴行俭眉头微皱:“今年关内又遭灾哪怕太子殿下早早平粜放粮各郡县还是不容乐观我大军的粮草供应确实遭到困难。” 李彦叹了口气:“相比起来吐蕃的气候还真就不错孙波茹的大片地区都适合种植粮食这个国家能够崛起并非侥幸。” 安元寿笑道:“那又如何噶尔家族犯我大唐自取灭亡李公和元芳此次出使居功至伟待我等收回吐谷浑之地吐蕃也是囊中之物陛下定是龙颜大悦!” 李治悦成什么样不知道安元寿的眉眼中倒都是喜意。 这位早在玄武门之变就立功被李世民极为信任的老将军总算得了功劳将要迈入三品紫袍的行列了。 李彦为安元寿感到高兴却又有些疑惑:“陛下对于吐谷浑复国之事至今还没有诏书下达吗?” 安元寿奇道:“长安确实还未有答复不过弘化公主和青海国主都在凉州只要我们拿下王城随时可以请他们入主到时吐谷浑不就复国了嘛!” 李彦暗暗摇头。 一个政权的统治绝不是如此简单。 小王子的这对父母慕容诺曷钵和弘化公主在吐谷浑统治了近二十年不说把国家治理的民不聊生吧也是怨声载道否则以吐谷浑的体量不至于被吐蕃顶着大唐的压力短短数场战役就给灭掉。 如果不是凤雏助攻让吐谷浑人现在对于吐蕃也深恶痛绝起来这对夫妇回来统治不了几年又要被赶下台。 想要让吐谷浑复国且成为顺服稳定的藩国大唐的支持和控制必不可少因此李彦早早上书。 但长安那边至今渺无音讯。 相比起安元寿是标准的武将裴行俭文武双全同样深谙治国之道也有类似的考虑:“此事确实奇怪不过我等的当务之急是拿下伏俟城清除吐蕃扶持的伪王政权!” 李彦提议道:“裴公如果粮草不济那时机成熟就不宜拖延要做好攻城的准备了。” 裴行俭沉吟片刻:“元芳所言有理我本想围点打援全歼蕃军却未免贪多等到粮草到了确实要准备攻城。” 三人又商讨了一番策略李彦率先告辞出了帐篷远远就见丘英和沈巨源在说话不禁精神一振:“丘叔你来了?” 丘英侧头笑道:“元芳我刚到巨源跟我说了你在吐蕃救了他的性命还挽回了他的声名!” 沈巨源抱了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丘英露出回忆感慨的道:“凉州时我被萧贼所刺若不是元芳救我后来更是一路照顾哪里还有今日?与元芳同行最是安心啊!” 李彦看着丘英一身甲胄盔顶红缨如血胸前圆护烁烁依稀间回到了凉州学馆门前那个威猛的千牛备身又回来了不禁欣然道:“丘叔这话说的若不是你在学馆门前认我我说不定就要在凉州从军现在与蕃贼厮杀争取立功呢!” 丘英摆了摆手:“以你的本事定能闯出一番成就来的陇西李氏的身世对于别人至关重要对你也只是锦上添花。” 李彦笑了笑眉头一动低声道:“丘叔有件事我正好要请你帮忙那个行刺赞普的刺客现在还在牢内我要调查他背后的人。” 丘英看了看沈巨源:“你正好说起来我还想问呢刺客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之前问巨源他竟吞吞吐吐的……” 李彦道:“这刺客的身份确实有些敏感现在的关键是此人应该有一位师父是我要追查的对象丘叔内卫遭到裁撤之前你就是内卫的老人了吧?” 丘英点头道:“不错我那时就在内卫了。” 李彦道:“请帮我查一个曾在内卫任职的人有以下一个或者多个特征武学渊博、崇佛行医、十六年前曾经出现在法门寺附近、二十多年前曾经参与过营救拐卖孩童事件……” 丘英瞳孔微不可查的缩了缩:“好!我帮你查!” 正文 第两百三十二章 吐谷浑又双叒叕被灭国了 夜。 伏俟城。 这座吐谷浑王城在隋末乱世河西走廊的商道阻塞时曾经是胡商行走东西的重要据点。 等到大唐立国陇右重新贯通每年路经此地的商队也近千数。 按照使节团原本的路线规划他们应该先到伏俟城质问伪王再往西行抵达吐蕃王城。 不过路上的经历证明噶尔家族的热情好客使节团临时改变了顺序。 如今吐蕃赞普无为而治国内一片欣欣向荣他们也开始履行当初的诺言。 大唐众将带着精兵杀入城中! “内应无误随我冲杀!” 又是黑齿常之这位猛将似乎特别适应黑夜袭击带着自己的亲卫队势如破竹的冲在最前。 李彦、沈巨源、丘英等人是第二梯队。 李彦自不必说闭上眼睛单凭呼吸声就能判断出敌人的位置黑夜里反倒更加方便行动。。 因此他直接将二徒弟小王子带着和小黑一起坐在马背后面让孩子圆一个梦。 沈巨源则在吐蕃憋得太久了此番冲入的虽是吐谷浑王城但里面留了不少吐蕃精锐。 他一心要为昔日死于战场的父亲报仇, 也是挥舞着长矛一往无前。 丘英则明显弱了许多, 在火光中一位吐谷浑精兵挺枪跃来, 他闪身一避, 那枪锋贴肩掠过反手一刀, 才将敌人了结颇有几分凶险。 李彦箭矢连珠将哨岗的弓手射杀, 策马靠了过来:“丘叔你是内卫阁领不该如此犯险!” 丘英稍稍喘了口气:“别的地方倒也罢了我昔日随李公战场杀敌, 灭吐谷浑一战里就在军中这伏俟城我是第二回杀进来了!” 说罢丘英挥刀再砍杀了一位敌人哈哈大笑配合上霜白的双鬓颇有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感觉:“速去!速去!有内应献城是好机会, 你赶紧带兵杀去王宫!” 李彦不再多言拍马往王宫而去。 原本按照裴行俭的计划是等到攻城器械完成后正式启动攻城, 一鼓作气的拿下王城。 古代的攻城战不是电视剧里那种拿几把破梯子, 往墙上一架, 就能开打的, 而是需要各种攻城器械的运输或打造。 唐军这些日子除了与吐蕃军队小股交锋, 也没有闲着, 从凉州运来了不少材料, 加班加点的打造器械。 工匠努力加班眼见就要完工了, 里面的吐谷浑贵族却派出信使前来投诚。 裴行俭分析后, 并不奇怪觉得可信度较高。 因为这段时日, 勃伦赞刃麾下的吐蕃军队开始在境内抢掠。 各大部落不主动献粮献人, 他们就去取侵略者的本性暴露无遗。 如此一来吐谷浑人的仇恨完全转移又念叨起大唐的好来。 再加上贵族本就是墙头草当带路党最熟练派出内应里应外合约定今夜献出王城。 事实证明并没有诈唐军起初小心随时准备撤退当彻底杀入城内后立刻放下心来。 “擒杀伪王大功就在眼前!杀啊!” 涌入城内的大唐将士满脸兴奋。 一条条巷子中都可以听到唐军将领鼓舞士气的声音快速向王城中央会合。 可以看得出来原本吐蕃人在城中垒起了不少垛防做好了城破后巷战阻敌的准备。 但夜间杀入无疑是猝不及防唐军的攻势又是势如破竹入城之后一路奔袭。 于是防御工事没派上半点用场各队人马就杀到了王宫之前。 直到这里吐蕃留下的精锐和吐谷浑禁卫军才组建起了稍稍像样的防御开始负隅顽抗。 确实是负隅顽抗等到李彦策马而来时沈巨源率众都把这些禁卫杀得如稻草般不断倒下。 大局已定。 李彦几乎未动刀箭这些顽抗之军就彻底丧失斗志有的伏地投降有的则往宫内逃去。 不过很快里面传来凄厉的高呼。 李彦问道:“这是喊什么?” 坐在他背后的小王子恨声道:“伪王跑了留着这些禁军争取时间这种人也配当汗王?” 听得懂吐谷浑土话的不止他一人唐军得知这个消息后将士们的脸色也变了。 虽然拿下王城是大功一件但谁不希望生擒吐谷浑伪王呢? 对方这一跑让原本都放下武器的唐军再次举起武器要收割降卒人命籍此发泄心头的怒火。 沈巨源皱了皱眉高喝道:“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火光摇曳之下有些兵士并不愿意停手。 直到李彦出列冷冷扫视四方。 不发一言之间众人顿时如同被一桶凉水浇下。 这完全是杀出来的威仪。 近来的大战中斩敌人数最多的不是黑齿常之等将军而是这位大唐使节。 定远将军本是武散职在这位身上却是名副其实李彦一露面再杀红了眼的人也赶忙高声道:“遵沈将军命!” 李彦知道这是常见的事情并不多言带着徒弟往宫城内走去。 刚刚接近女子凄厉的哭叫惨嚎声就传入耳中。 李彦问道:“你要进去吗?里面可能是人间炼狱……” 小王子也有些惧怕但还是深吸一口气道:“师姐说过这个世道从来不会照顾年幼的人她从小过得比我惨太多了我如果连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复国后又有什么能耐治国?” 李彦下了马来:“好!” 师徒两人进入王宫。 宫内发生的事情小王子很快看不下去了持刀杀了过去。 李彦领着小黑在后面走着链子刀纵横来去在后面时不时补上一刀。 等到小王子浑身浴血气喘吁吁的回到身边他正色道:“你今年将满十岁已经不算太小了记住这亡国的一晚和吐蕃之行的教训将受益终生!” 小王子重重点头:“是师父!” 他想了想眉宇间浮现出凌厉之色:“师父我想找到那个伪王那个贼子如果不逃吐谷浑宫城不至于沦为现在这般!” 李彦道:“如果他没有跑远的话确实能抓到小黑看你的了!” 小黑立刻窜了出去鼻子嗅来嗅去在确定了最浓郁的那股气息后开始追踪。 小王子露出惊讶之色:“小黑还能做这个?” 李彦奇道:“你以为它是做什么的?” 小王子干笑了一声。 他总不好说在自己的印象里这头大猫一向在师父和师姐之间左右逢源专门哄两人高兴的。 而小黑的灵性越强业务能力也越强一路往后花园而去到了一口井边随意地用爪子拍了拍。 小王子半信半疑的来到井边:“伪王在里面?” 李彦来到井边十分无语。 这些亡国君王约好的么都喜欢往井里躲? 他开口喊道:“出来吧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片刻后一个惊惧的声音从下面弱弱地传来:“救救孤他们把孤推下来孤上不来了!” 李彦往井下一看就见一道削瘦的身影趴在井内的绳子上瑟瑟发抖。 他摇了摇头链子刀往下一探链子环住腰间猛的一拉。 嗖! 一道瘦的跟小鸡子似的身影被拽了上来。 刚刚站稳汗王就双腿一软跪倒下来:“孤……我拜见大唐将军请将军饶命!饶命啊!” 小王子都无语了。 一看就知道吐蕃为什么扶持如此长相气质的没有丝毫威严。 这个被噶尔家族扶持起来的汗王历史上没有留名但他的儿子莫贺吐浑可汗却是因为墓穴出了名。 青海考古发现的血渭一号大墓主人就是这位的儿子网上还与九层妖塔扯到一起。 也是一个标准的傀儡墓穴里挖掘出的汗王印章印有吐蕃文“外甥阿柴王之印”可谓相当屈辱。 但再屈辱它终究是一个政权有汗王的印玺在。 所以如果从历史角度来看当这位当个六年的汗王被生擒吐谷浑又灭国了。 大隋灭完大唐灭大唐灭完吐蕃灭吐蕃灭完大唐又灭。 大唐爸爸灭了两次。 对于这种货色李彦懒得多言提着他往宫城外走去。 “李将军威武!李将军威武!!” 当众将士看到李彦走出来时顿时欢声雷动。 擒获汗王功劳再升除了工匠感到错付外简直是功德圆满。 很快裴行俭、安元寿等人纷纷入城。 唐军上下聚集于宫城进行一系列善后工作。 所擒的伪王要与印玺等物一同押入长安向李治献俘。 勃伦赞刃麾下的那支蕃军也要尽量拿下削弱吐蕃的有生力量。 还有各地被折腾得一塌糊涂的部落们说他们是活该也罢是战争下的牺牲品也行反正接下来这些部落的安排需要新的掌权者来头疼了。 千头万绪的事情需要忙碌连李彦都被拉着加班了好久好不容易休息下来袖子又被拽了拽。 他转过身看向小王子:“怎么了?” 小王子低声道:“师父你还记得扶风县内指点我武功教我刀法的那个疑似暗卫的人吗?” 李彦颔首:“当然记得那人将装有唯识劲秘卷的包裹交给你让你放入佛骨舍利的台座暗格说是物归原主。” 小王子迟疑了一下咬牙道:“我不能完全确定但那人的语气虽然沙哑难听间隔停顿却有点像这里的一个人……”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三章 攘内必先安外! 深夜之中王城人声鼎沸一根根火把竖起火光摇曳。 不同于其他将士神情亢奋小王子说完之后就见师父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嗫喏了一下:“师父我也不能确定会不会误导你啊?” 李彦神情很快恢复正常拍拍他的肩膀:“所谓线索本来就存在着误导的可能但就算是误导它也能提供许多思路你说的很好不要有负担。” 小王子哦了一声还是有些害怕。 李彦看向横尸遍地的宫城:“我们这段时间要住在王城的贵族府邸了王宫整理后需要空出在没有明确的诏书到达之前就算是你也没有资格住进去。” 小王子道:“我明白。” 李彦微微点头:“走吧!回去睡个好觉!” 可事实上这一夜无数人兴奋的睡不着觉。 李彦躺在榻上眼睛直直盯着房顶也罕见的没有睡着。 直到小黑趴过来用舌头舔了舔他的脸他才悠然一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也罢睡觉睡觉!” 第二天一早重新恢复精神的李彦刚刚洗漱完就被裴行俭招了过去。 等到安元寿、丘英同时到来, 裴行俭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军粮草不济了!” 众人脸色一沉。。 安元寿更是震怒道:“粮草供应之责在韦刺史身上难道陇右到了如此地步, 连五万军士的粮草都发不出来?如若不成, 我安氏倾家荡产, 也要供足粮草!” 这就是气话了武威安氏再富有, 都绝不能做这种事情可李彦也理解这位老将军的愤怒。 他们刚刚夺下吐谷浑王城正是气势大盛, 趁胜追击的时候后方居然有断粮的危机。 这幸好是内应献城里应外合迅速入城擒王。 如果正常的发动攻城岂不是要半途而废, 给予敌人反扑的机会? 裴行俭轻轻抚须, 看向李彦:“听闻孙波茹粮产丰富, 又有意与我大唐交好, 可否向此地买粮?” 李彦道:“可行是可行, 但此时吐蕃国内的局势也是十分微妙如果我们现在买粮就算孙波茹肯卖, 恐怕也会节外生枝。” 裴行俭立刻道:“维持吐蕃的分裂局势对我大唐至关重要此法行不通!” 丘英道:“如今看来还得在吐谷浑就地解决。” 李彦摇头道:“羌民在这些年的连续征战下, 逐渐沦为赤贫, 又被勃伦赞刃搜刮了一遍, 他们连自己都吃不饱饭了恐怕难以为我大军提供粮草。” 丘英道:“不是赤贫羌民, 是那些羌部豪酋!这些吐谷浑的贵族占据商队之利可富有的很家中必然也积蓄粮食, 全部搜刮出来, 绝对能缓解我军的困局。” 裴行俭皱起眉头:“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安元寿道:“这些羌部豪酋们, 在这片土地上根深蒂固吐蕃之所以要扶持伪王政权就是要安抚他们之心, 我们不可贸然下手。” 李彦道:“掠夺这些豪酋财富解气是解气我同样十分厌恶这类叛贼可对方前脚献城我们马上就翻脸以后谁敢为我大唐天军带路?” 丘英沉声道:“我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可我们好不容易灭掉了吐蕃扶持的伪政权总不能就这般退走吧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如此!” 四人沉默下来。 如果陇右粮草断供逼不得已还真要出此下策。 安元寿第一个改变主意:“是要作此准备不仅如此我们还得去各部搜缴牛马畜力用以赏赐将士稳定军心。” 李彦暗暗叹息:“那吐谷浑的羌民也遭殃了而大唐其实并不缺牛马畜力每次对外战争胜利都有大量的牲畜涌入最夸张的时期马匹都到了贱卖的地步……” 明明打了胜仗搜刮战利品时却发现相当于战争的耗损根本不足以弥补。 这正是李彦骨子里不喜欢打仗的原因失败了不必说就算是胜利了往往都很难回本。 农耕王朝得以大治永远是轻徭薄赋与民休戚而非纯靠战争获利就算是百战百胜国家也会越来越穷。 当然国内不折腾也要防止外敌的掠夺所以贞观之治才那么伟大。 对内能效仿文景之治让百姓得以安居对外则能大胜蛮夷威震各国诸胡臣服。 李彦念头转动终于想出了一个中策:“我有一个主意勉强能稳定吐谷浑的局势。” 三人精神一振:“什么主意?” “兴佛!” …… “大师!” 王城门前李彦和裴行俭亲自迎接大轮寺的僧人。 李彦和鸠摩罗就熟人了稍稍客套后也就开门见山:“吐谷浑各部本来就有不少佛教徒只是还不成主流请大师和贵寺的僧人们随军往各部行医施药传播佛法以慈悲之意感化吐谷浑受苦之众。” 潜台词就是大唐爸爸要吃饭只能先委屈吐谷浑人你们今生受苦可以期待来世享福。 鸠摩罗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以佛法普渡众生人人向善往生极乐乃我大轮寺所愿多谢成全!” 想到也许就在谈话之时就可行医施药多救几人鸠摩罗雷厉风行片刻不想耽搁:“贫僧这就去了!” 目送众僧领药参军李彦目露尊敬遥遥行了一礼。 裴行俭抚须道:“雍仲苯教目前在蕃国强盛我们扶持佛教确实是妙手但佛教一旦兴盛恐怕在此地也难以遏制。” 李彦道:“裴公依我浅见什么时候高原气候变化粮食减产佛教才能在此地真正大兴。” 裴行俭思索片刻不禁佩服起来:“元芳你真有宰相大才!” 李彦默默苦笑。 这个大才很残酷。 他切身体会到统治者为什么喜欢用佛教。 当治下的子民实在太苦这种宗教势力真的是一剂最省力的良药。 他明明不喜欢佛教可真正到了关键时刻也不能免俗。 裴行俭看出了李彦的情绪不佳安慰道:“此举稳定边境保我大唐子民居功至伟人事终究不能尽美你也不要多想了!” 李彦点头他不会天真到各族都能安居乐业优先考虑的当然是大唐子民。 而且吐谷浑在历史上被钦陵连续征战压榨得民不聊生相比起来已经比原本好太多了。 定了定神后李彦的手握在了腰间的链子刀柄上:“在吐谷浑现在就剩下一件大事那支吐蕃军要解决掉下官请命亲自拿下勃伦赞刃!” …… 洛沃边界。 这里是吐蕃与吐谷浑的边境六年之前吐蕃灭亡吐谷浑时第一步就是占据此处。 而六年之后勃伦赞刃麾下的一万多蕃军也被唐军围堵在此处逐步绞杀。 指挥部队依旧交给黑齿常之等军中悍将李彦就负责统领大军同时在关键时刻施以雷霆一击。 不过这一战都不需要他的雷霆一击了。 起初还能听到勃伦赞刃骑马左右来去不断振奋士气:“死战!死战!我吐蕃勇士与唐人死战到一兵一卒绝不言退!” 突然间数道身影向着勃伦赞刃扑去中军乱成一团最后帅旗轰然倒下。 都不要唐军呵斥伴随着一杆杆兵器的坠地蕃军倒地一片:“投降!我们投降!” 看着被五花大绑押了过来的勃伦赞刃李彦都有些啼笑皆非:“凤雏别来无恙否?” 勃伦赞刃都没听清楚对方的称呼只是难以接受不断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吐蕃的勇士不会如此胆小怯懦!” 李彦无语:“这不是胆小是你把士兵不当人看当畏战的情绪到达极点无论是哪国人都不能免俗。” 他一指边境:“最重要的原因是这里是吐谷浑对于吐蕃人来说是异国明明家乡就在不远处却要在吐谷浑境内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勃伦赞刃别说是你就算是钦陵亲至也压不住哗变。” 勃伦赞刃还是不肯接受厉啸道:“二哥说的不会有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李彦十分佩服他们的兄弟情义然后拒绝了他:“堵上嘴!” 有一点没错勃伦赞刃终究是带兵反抗大唐吐蕃境内有着相当多的主战派如果这家伙在这里英勇就义这份威望无形中将转移到噶尔家族头上。 所以李彦不会杀他转向地上投降的吐蕃将士。 钦陵给勃伦赞刃四万精兵起初辗转各部招兵买马粮草富足实力强盛是巨大的威胁。 但此时此刻这些身体削瘦精神疲惫的士卒眼神里全部是对战争的麻木和对生命的渴望所以毫不迟疑的投降。 而唐军自己都粮草不济根本不可能提供给这群俘虏粮食。 杀俘? 那就给噶尔家族机会了。 李彦下令:“收缴兵器甲胄坐骑将他们统统放回吐蕃!” 蕃军怔住不敢相信。 有机智的将领高喊道:“多谢赞普钟!多谢赞普钟!” 李彦上前一刀就将那机灵鬼砍了朗声开口:“记住释放你们的是大唐定远将军李元芳我大唐愿与吐蕃交好是噶尔家族从中作梗逼迫你们参战现在你们能活命要感谢唐皇陛下的恩德!” 他的声音遥遥传出传遍四方蕃军齐声高呼:“多谢李将军!!多谢唐皇陛下!!” 勃伦赞刃嘴巴堵住听了拼命挣扎起来目光既愤怒又悲凉。 李彦看向他微微一笑:“虽然你注定不会理解但其实我救了你的命也算是对福星的回报了……” 这家伙历史上是死在王妃手里以一种极为荒谬的方式。 勃伦赞刃入殿拜见赞普就是那位认王孝杰为爸爸的叫父赞普赞普说喜欢他腰间的金刀勃伦赞刃将金刀献上然后赞普把玩时不小心划破了小拇指不垂帘也听政的王妃立刻翻脸说他阴谋刺杀赞普侍卫把勃伦赞刃拖下去直接砍了。 最小的弟弟被杀其实就是中央的试探那个时候五兄弟的老大赞悉若早被刺杀老四也疑遇刺身亡论钦陵不会文治吐谷浑境内反抗连连全靠老三赞婆勉强维持军需供应还要靠吐蕃维持最终也没敢怎样。 那位吐蕃战神的回击是对外欺负武周建立威望素罗汗山之战论钦陵把王孝杰所率的唐军打得大败吐蕃称之为“唐人坟之战”可能有夸大但败是败得惨了。 现在吐蕃不会有那个机会了李彦更是吩咐道:“把噶尔大将军带下去好生照顾一路押回长安。” 勃伦赞刃心丧若死的押了下去李彦看着战场有条不紊的清理松了口气。 先把外族打残再来解决大唐内部的事情。 这就是他的风格。 攘内必先安外! 正文 第两百三十四章 谜题解开了! 吐谷浑王城贵族府邸。 正堂之上李彦闭目练功婉儿和小王子看书自学。 丘英走进来时就看到如此和睦的场景不禁感叹:“元芳没想到你也收徒了换做别人未免胡闹但你调教出来的这两个孩子真是人中龙凤。” 李彦微笑:“丘叔实在过奖我其实也没教他们什么他们是自己成器!婉儿复儿还不上前见礼?” 婉儿上前嘴甜甜的道:“谢丘爷爷赞!” 小王子跟在后面低垂着头道:“谢丘爷爷!” 丘英满面笑容从腰间取出一只准备好的玉镯:“婉儿戴上!” 又将佩刀取下递给小王子:“复儿拿着!” 眼见两个孩子收下礼物他摸摸花白一片的头发:“看到这些小辈我才感到自己是真的老了。” 李彦道:“什么老不老的丘叔还正当壮年呢攻占王城时你不也上阵杀敌?” 丘英哈哈大笑十分骄傲的道:“不错我还能上阵杀敌两度杀入吐谷浑王城军中没有几人吧?” 李彦道:“丘叔的身体比起长安那会儿好多了孙真人给你看病了吗?” 丘英叹了口气:“孙真人给陛下和太子殿下看病的这段时间我恰好不在长安等我回去后, 孙真人归隐了福缘薄啊!好在有刘神医为我诊脉, 开了不少药, 吃了后感觉好多了。” 李彦道:“身体是本钱, 不可大意!” 丘英点头:“我昔日征战沙场受了不少伤, 凉州萧贼的那一刀淬了毒毒本身就够折磨人的了还把我的旧伤给引了出来, 如果不是那时你一路上照顾为内劲为我疗伤驱毒我肯定回不到长安。” 李彦道:“可惜我修炼的内劲并不擅于疗伤如果换成另一种内劲, 丘叔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丘英顿了一顿:“我们不说这个了, 你这次请我来, 不会光为了介绍两个好徒儿吧?” 李彦笑笑:“当然不是你们两个下去练功!” “是!” 婉儿和小王子起身行了一礼, 走出堂外。 李彦正色道:“丘叔, 刚刚凉州韦刺史传讯之所以大军粮草供应不及, 是因为关中灾情极为严重, 陇右的粮食许多都支持关中了, 稍加喘息之后就能继续供粮。” 丘英冷笑一声:“他这是见我大军已经攻克了吐谷浑王城, 可以就地取粮才敢如此作为哪有大军出征在外粮食先不供应军中反倒拿来赈灾的?” 李彦皱眉:“这两者都很重要, 只是我很奇怪, 关中近些年缺粮太子殿下早定了平粜之策为何此次还如此严重?” 丘英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是一片好心可近年来就没有不缺粮的, 头几回关中士族也就忍了后来都开始从中渔利如今县衙放出的粮食已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多少问题了。。” 李彦眼中厉色闪动:“该杀!” 丘英叹了口气:“杀不得啊但凡灾情严重都是这些高门中饱私囊的机会没有能免俗的。” 李彦清楚这意思就是陇西李氏的子弟也有不少发国难财的。 他微微闭了闭眼睛接着问道:“既然关中灾情严重粮食稀缺陛下此次为何没有去东都?” “长安对于漕粮的需求太大了偏偏黄河的这一段河道狭窄又多暗礁漕粮难运陆路花销巨大。” “而东都有洛水贯于城中水路交通发达是大运河的交通枢纽一旦百官去那里就食关中的压力会减轻许多。” 关中这片地方是极佳的军事要地但对于民生来说其实并不适合作为一国都城。 尤其是长安这座超级大城这个年代的百万人口给关中造成了太大的粮食压力。 历史上这个时期关中也受灾严重李治和武后带着文武百官去东都洛阳就食太子留在长安。 不止是这一次李治执政时期七幸洛阳武则天执政的二十一年时间更是几乎全部在洛阳度过。 后来李隆基在对漕运采取新举措使得长安粮食供应问题得到解决之前也数次去洛阳。 这不是单纯的游玩是地利因素决定的想要百姓不闹饥荒皇帝就必须带着百官去洛阳“讨饭”。 听了李彦的话丘英苦笑:“元芳你看事情真是透彻但是不是去东都还有一个原因啊!” 李彦道:“政治中心东移?” 丘英点头:“正是如此!” 武则天时期先后任命了五十六位宰相而可查籍贯的更是有三十九人是关东籍。 这与洛阳神都变为了大唐的政治中心有着密切的关联。 李彦皱眉:“那按丘叔之意陛下不去洛阳是因为政治中心不需要东移了现在朝中是什么情况?” 丘英露出不满:“你们出使的这一年朝堂可不太平李敬玄罢相来恒入阁江南士族折腾起来了!” 李彦眉头一扬:“来侍郎入阁?” 来恒是江都人也就是江苏扬州杨广摆烂的地方。 隋末江都兵变时杨广被宇文化及所杀来恒的父亲来护儿和三个哥哥一同遇害只剩下年幼的他和兄长来济。 而兄长来济在贞观时期就入朝为官到了李治登基后成为宰相却由于反对立武媚为皇后被流放而死。 现在让来恒入阁为相江南士族确实会大为喜悦他们终于有主心骨了。 丘英的话也证明了一点:“来侍郎入阁后兼吏部侍郎提拔了不少江南官员朝中反对者众多每日朝会可够热闹的。” 李彦觉得江南士族应该得到公正对待关中士族可不会这么认为官位和权力就那么多你多了我就少了那可不死劲掐么? 政治斗争是永恒不变的话题李彦知道避免不了:“该去洛阳还是要去洛阳那些关中士族不愿去是因为大运河与江南的漕运供给息息相关他们不愿意受制于江南士族可陛下应该赞同啊!” 丘英道:“我离开长安时陛下身体不适整日昏沉无法动行。” 李彦问:“太子殿下呢?” 丘英低声道:“太子确实上奏请命去洛阳就食陛下回绝了想也知道陛下不可能让太子带着百官去洛阳的这不奇怪……” 李彦知道不奇怪但目光还是寒了寒。 李治的身体再不好能比太子更差? 这个年代车马劳顿除非如杨广那般坐船下江都否则路上确实不好受。 但皇帝和百官不去洛阳老百姓就更不好受。 李彦冷声道:“士族百官的花销用度绝不会因为灾情而削减食禄者不与民争利他们却在与民夺食怪不得今年的灾情如此严重原来不仅是天灾还有人祸!” 丘英脸色微变:“元芳这话回长安是千万说不得的!” 李彦语气依旧冷冽:“我在吐蕃王城见那流民处处都是就知噶尔家族看似势大却有满族倾覆之祸!平民百姓过得已经够苦了至少要给一条活路太宗之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都忘光了?” 丘英叹了口气:“我知你从小贫寒知民间疾苦但这些事情唉……等一等也就过去了!” 李彦目光闪了闪:“那我就等一等!对了丘叔我之前拜托你查一查内卫老人你可想到有什么旧识符合我所说的那些条件?” 他话题转得太快丘英不由地怔住瞳孔明显的收缩了一下摇头道:“暂时还没有。” 缓了片刻丘英问道:“不过元芳你为什么会认为那人会是内卫老人?刺客到底是谁?” 李彦道:“刺客身份敏感我还在审讯此人极难开口我才要直接锁定他背后的党羽。” 丘英又问:“那与内卫何干?” 李彦道:“因为刺客的言行举止之间对于内卫不仅熟悉而且有着相当程度的好感明明是敌我双方为何如此?” 丘英恍然:“内卫重立不过两年此人背后是内卫老人的可能性确实很大好这件事我会留心的!” 他舒了口气:“元芳还有别的事情吗?” 李彦道:“无事了我送丘叔。” 一路送出府门丘英转身凝视了李彦片刻张了张嘴终究化作一句:“别送了!” “丘叔慢行!” 李彦目送丘英离去的身影久久不动。 直到两个徒弟来到身后。 小王子有些紧张的道:“师父虽然声音完全不一样但这位丘阁领说话的停顿节奏真的很像那个在扶风县指点我武功的人他那时教我刀法现在又送我一把佩刀这是不是警告啊?” 李彦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多想有我在呢!” 小王子放松下来。 婉儿则鼻子嗅了嗅小脸上露出浓浓的不解:“师父这位丘爷爷身上有一股浓浓的宫内太监味!” 李彦闭上眼睛:“那就对了谜题解开了我真的不希望真相会是这样……” 正文 第两百三十五章 半人半鬼,推理第一 牢狱内。 杨再威正在练功。 他的身上并没有绑着锁链在丈许之地腾挪起落。 而牢内还开着天窗空气流通月光洒落更衬托得他身如鬼魅疏忽来去。 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竖起耳朵陡然立住诧异的道:“李元芳这个时候你来做什么?” 李彦漫步而来淡淡的道:“来聊聊天。” 杨再威诧异的抬头看了看天:“半夜三更聊天?你真的熬夜上瘾了么?” 李彦拿了一张胡凳坐了下来:“睡不着正好来看看你看来你在这里挺自在啊!” 杨再威指了指天窗:“选这开窗的牢房你又没有真正想关我为什么不自在?” 李彦道:“你一旦恢复伤势我除非没日没夜的盯着你或者不断将你打成重伤否则确实关不住你。” 杨再威傲然笑道:“不错以唯识劲的自愈能力除非你直接杀了我没有牢房能困得住我!” 李彦道:“说起自愈疗伤慈恩寺的光明劲号称各门劲法里最擅于疗伤的武功, 你觉得它和唯识劲相比在疗伤领域谁更甚一筹?” 杨再威在武学问题上十分来劲, 仔细想了想道:“唯识劲将人体潜能挖掘到极限, 包括自愈之力, 因此受再重的伤势只要不是断腿断脚, 都能慢慢自痊。” “而光明劲温和淳厚虽然学了后软绵绵的没意思, 但延年益寿一辈子无病无灾得享福寿若是单论疗伤, 还是它更擅长些。” 李彦道:“此言公允我曾受内伤慈恩寺的普光大师以光明劲为我疗伤, 短短两刻钟的时间就恢复如初, 我有一位长辈中毒引发内伤如果有光明劲为其疗伤, 也不至于难以痊愈。” 杨再威眉头一扬:“你以为光明劲包治百病啊如果真是毒发引起旧伤发作除非有数位内家深厚的高手, 每天轮流给他疗伤那才有用。。” “如果伤势严重说不定要持续数月之久, 才有希望痊愈, 那费的功夫可比唯识劲多太多了。” “当然, 唯识劲普通人练不成光明劲的入门门槛很低, 只要修炼日久倒是能积蓄出一身不俗的功力。” 李彦微微点头:“不愧是将受伤当成家常便饭, 这方面真是权威。” 杨再威拍了拍胸膛嘴角一咧:“这有什么好自豪的?不过我的判断确实不会出错!” 李彦又聊了几句关于疗伤的话题, 突然问道:“你和杨再思, 出自弘农杨氏哪一房?” 杨再威斜了斜眼:“原武房一个小房, 比不得阁下是陇西李氏丹杨房那可是人才辈出的大房。” 李彦失笑:“我从小在凉州长大, 谈什么大房小房?” 杨再威一奇:“这我倒是不知道卫国公府在长安你为什么到凉州去?” 李彦道:“不知什么原因我父母将我从小就抛弃在凉州是我师父将我养大直到去年年初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杨再威恍然:“怪不得我就觉得你与别人不同那群没有吃过苦头的世家子岂能跟我们相比?” 杨再威感同身受谈兴大起:“我觉得你被丢到边州肯定也是因为家族争斗你不知这些高门内的龌蹉简直恶心至极!” 李彦摆出聆听之色。 杨再威道:“我原武房虽是小房但毕竟是弘农杨氏海内名宗那些牙婆一开始掳人只要看到孩子就拐当然不顾盘问背景可高门世家真要找起来自然有知道厉害关系的让这些贼婆把孩子交出来不然县衙不良人全数出动她们也讨不得好!” 说到这里他咬牙切齿:“可我却被真的拐走了是因为我父得罪了族人有个老物趁势要给他教训既然是高门的内斗外人自然避之不及!” “而我被拐走后我父亲求救无门一气之下病倒很快撒手人寰我娘亲至今青灯古佛不问世事我家就这样被毁了!” “我兄长没靠上半点家族声势明经及第后守选整整五年若不是后来父亲的故交当了礼部侍郎他至今还是个八九品的小官……” 李彦默然片刻:“你脱得厄难后没回来报仇?” 杨再威恨声道:“等我武功有成再入长安时那老物已经病逝而他倒是开枝散叶子孙众多不像我家只剩我兄弟俩人!” 说到这里他眼中杀意毕露:“所以我要报仇单单刺杀一两人是不成了要杀就杀他一房!” 李彦道:“介意说说你的仇人是杨氏哪一房吗?” 杨再威眯了眯眼:“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万一你通风报信岂不是打草惊蛇?” 李彦了然道:“这倒也是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杨再威不经意的道:“问!” 李彦问了:“你似乎从来不担心回长安后会问罪处斩?” 杨再威陡然愣住。 李彦从胡凳上站了起来踱步进入状态:“实际上你的家世我早早就有猜测。” “你的兄长跟我饮酒时就曾经展现出对家族的不满他的脾气尚且温和都如此愤恨更何况专职刺客的你自然是要复仇的。” “所以我给了你越狱的机会瞧瞧这窗户可比吐蕃王宫的那扇好钻多了你连镣铐都没戴想走早就走了。” 杨再威冷笑:“我若走了你不是就拿杨再思问罪?” 李彦道:“所以你就乖乖的待在牢房内等着回长安?那你的大仇不用报了吗?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越狱而走回长安报仇雪恨然后再回来自首那样不是既报了仇又保全了兄长?” 杨再威滞住:“这……” 李彦道:“当然你行为怪异的地方不止是这点。” “我最初抓捕你时你是为了掩饰身份准备灭口沈巨源再被我擒住后又靠着与杨再思一模一样的长相矢口否认自己的身份。” “你那个时候为了栽赃使节团行刺了吐蕃赞普可半点没有为兄长考虑的意思。” “后来你被喝破真正的身份才开始顾及杨再思的安危并且不惜为了他的安全听从我的吩咐。” “就因为身份暴露你前后的反差极其巨大你当时在害怕什么?” “不过等到吐蕃事了暗卫被赞普收编噶尔家族权势大降你似乎又不着急了。” “我们来吐谷浑也有数月之久你一直待在牢房内练武你现在为什么安心了?” 杨再威眨巴着眼睛组织着语言开口解释道:“我一开始是情急完成任务才会扮成杨再思的模样我做的事情他本来就不知情凭什么受累?至于现在使节团立下大功他自然也不会受牵连了我也就安心至于报仇……报仇嘛……” 李彦道:“行了你又不是会编瞎话的人就别白费力气!” “正常情况下虽然你想与你兄长切割可但凡涉及到叛国之事圣人都不会轻饶。” “何况这不是你说杨再思不知情他就不知情的你们俩人长得太像了你又是扮作他你觉得圣人会相信杨再思?” 杨再威嘴动了动无话可说。 李彦道:“你明明做着会连累家人的事情偏偏不怕受株连……” “从那时起我就意识到你的身份不对劲或者说你背后的人身份不对劲!” “教你唯识劲的师父是曾经的内卫吧?” 杨再威脸色剧变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李彦道:“你的师父出身内卫是因为你说话的语气里对内卫颇多推崇还知道第一位大阁领齐国公长孙晟在突厥投毒。” “而你并不是博闻强识因为你又不知道王玄策的事情。” “王玄策并不是内卫他一人灭一国的威风自然就没有记录在内卫的事迹里所以你并不清楚。” 杨再威觉得牙疼:“你问我这种事也是在套我的话?” “不是故意套话是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线索。” 李彦接着道:“你师父武学修养极高对于各门劲法都有涉猎才能在唯识劲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将之变为一门精于战斗的武学。” “我还觉得你师父崇佛或者就是佛门中人一般人称呼玄奘大师只有佛门中人才称三藏法师你的称呼就是三藏法师。” “你师父应该还精通医术因为你曾跟沈巨源说过你被救出时身上所受的伤害你师父见了都落泪孩童时遭到的伤害若没有上层的医术调理你没办法有强健的体魄练成唯识劲。” “如此一来你当年获救时你师父极可能也在场再加上法门寺的传功线索其实已经不少。” “当然以上都是猜测并不一定准确等我回到长安内卫驻地后真正调查后才能加以验证里面到底有几条准确。” 杨再威脸色连续变化寒声道:“李元芳你太可怕了你到底是人是……” 李彦打断:“我半人半鬼现在告诉我你和你的师父到底效忠谁才不怕回长安遭到清算?你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又为什么与吐蕃暗通款曲还让你成为了暗卫的大统领?” 杨再威气急败坏:“我再跟你说半个字我就是狗!” 李彦淡淡的道:“你已经说了你是狗?” 杨再威一脚踢在牢门上吼道:“这句不算!” 李彦笑笑:“你不说我难道就查不出来吗?也罢……我走了晚安!” 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外面的牢门关闭杨再威气得一拳狠狠轰在墙上。 练武练的好好的来个人一通推理这还睡个屁! 左思右想杨再威的神情变化不定终于看向天窗腾身而起。 他的骨骼咯咯作响瑜伽缩骨钻出窗户整个过程堪称轻而易举流畅至极。 肖申克实名羡慕。 出了牢狱杨再威仔细观察四周身形如电闪出。 这里是吐谷浑王城身为暗卫大统领的他却不是第一次来了。 甚至论及某些秘密暗道比起在城中住了一段时间的唐军上下都清楚。 而其中一条暗道就是用来留下隐秘讯息的。 如果城里也有可以联络的人也会在那里留下地址。 “果然有!” 杨再威来到指定地点取出布帛扫了一眼用暗语写就的地址立刻赶了过去。 一路上他不断扫视四周使用五识避免被跟踪的可能。 到了目的地他翻墙入了府内来到一间屋外有节奏的敲打起来。 屋内很快有人起身一道目光从窗户边望了出来:“怎么是你?” 杨再威眉头一扬又嗅了嗅鼻子顿时明白:“原来如此怪不得认得我你们内侍这味道要收一收啊太明显了!” 屋内之人也没生气尖细的声音低低的道:“你来此何事?” 杨再威道:“李元芳似乎识破我的身份了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你有主意吗?” 屋内之人沉默片刻开门道:“如果是李机宜盯上你此事就麻烦了进来说吧!” 杨再威皱了皱鼻子有些嫌弃硬生生忍住那怪味刚要往房内走。 就在这时他面色陡变转头一看。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来到后方。 李彦淡淡的看着他。 杨再威只觉得不可思议:“怎可能?我一路上那么小心……我拖住他!你速走!!” 后半句是对屋内之人喊的那人果然身形一动就要逃走。 李彦却摇头道:“不奇怪我早早就守在这附近是看着你进来的里面的也不用藏了都是熟人藏也没用。” 屋内之人停下。 杨再威怔住:“熟人?” “当然是熟人那时我入长安没多久在周国公府上通宵达旦的查案就有这位相助。” “我受伤后还是这位引我去慈恩寺得普光大师治疗。” “我刀斩如来像重伤也是这位入府探望带来了好消息……” 李彦负手而立看向屋内: “高内侍出来吧!” 正文 第两百三十六章 吐蕃赞普遇刺事件的真相(元宵快乐!) “李机宜好久不见!” 屋门开启高太监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一向谦卑的笑容。 李彦道:“丘叔睡了吗?” 高太监脸色微僵:“奴不知。” 李彦道:“何必谦虚呢这里就是他的府邸而他原本精神不济听神绩说每日要喝许多汤药经过你们的疗伤后如今已能重回战场杀敌早知光明劲有如此神效我就该拜托高内官的。” 杨再威在一旁怒声道:“原来你之前问我话目的是这个!李元芳你也不用阴阳怪气了就他这功力的至少需要三个人每日轮班以光明劲治疗才能去了旧伤。” 话音落下另外几间屋子开启又走出三位内侍。 这些内侍一个个目光晶亮功力颇深行走之间也有配合隐隐围了上来。 高太监却摆了摆手:“不要在李机宜面前自取其辱退下!” 三位内侍面面相觑退了开来重新回到屋内。 李彦眉头扬起:“四个人轮流以光明劲治疗治了多久?” 高太监道:“先疗伤了三个月丘阁领的旧伤基本恢复不过近来他要上阵杀敌我们只能为他继续运劲避免反复。” 李彦算了算时间。 最重要的治疗时期, 是从《血如来》之案结束到《不老梦》案件即将进入尾声的时候。。 那段时间丘英几乎不在长安, 他也基本没见到过高太监。 等到决定出使吐蕃之前, 丘英又穿上甲胄行走了。 原来如此。 李彦道:“那真是多谢几位费心了!” 高太监道:“丘阁领为国负伤, 奴等也是尽一份心而已哪敢言谢?” “丘叔待我很好, 言谢是应该的但接下来我不得不公事公办!” 李彦语气变得凌厉起来:“封口贾思博的嫌疑人有八位, 刑部员外郎宋慈、内卫机宜使黄震、内卫机宜使郑经、刑部郎中王宏敏、大理寺丞李谦孺、内卫机宜使沈巨源、内卫阁领丘英、大理寺少卿徐辉!” “如果按照时间越往后的人嫌疑越大其中丘阁领是第八日去审问的第十日时贾思博体内暗劲发作, 再无对外沟通能力。” “但按照动机, 丘阁领却毫无动机, 他是内卫重立后的第一位阁领, 圣人亲信又曾受重伤。” “我原本不怀疑他倒不是完全因为关系亲近也是基于这些缘故。” “可如今看来, 丘阁领很可能受人指使, 背着圣人铸下大错!” 高太监的神情也变了:“李机宜慎言, 我等都是为圣人效命, 丘阁领更是对圣人忠心耿耿, 谈何大错!” 李彦冷笑:“忠心耿耿吗?” 这一点他其实最有发言权。 他是亲眼见证丘英对李治, 是怎么从忠心耿耿到忠心动摇, 再到后来只为本职的。 丘神绩打死武敏之府上的恶奴下狱丘英想要求情却连李治的面都见不到, 是一个关键转折。 那个时候李治已经准备对武敏之下死手, 不想节外生枝丘神绩的小命在圣人眼中自是无关紧要。 但对于丘英而言, 那是丘氏下一代唯一成器的子弟。 紧接着武敏之的骄狂和梅花内卫的暴露, 进一步动摇忠诚。 到了出使之前丘英的话语里很明显就再无当时的忠君了。 可即便如此让丘英随便投靠别人也不现实。 满朝上下其实就剩下两个人。 一个武后一个太子。 也只有这两个人才可能使唤得了堂堂内卫阁领背着李治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李彦道:“高内官当时我们在周国公府上我不幸受伤是你带我去慈恩寺养伤还记得吗?” 高太监语气缓和:“当然记得那蕃僧治疯了贺兰敏之还打伤了李机宜是奴奉命送李机宜往慈恩寺!” 他奉命两个字咬的很重满满的提示。 李彦则平静的道:“所以收服丘阁领你们也会从伤势下手等为他治好了旧伤灭口贾思博时丘阁领才会听从你们的安排?” 高太监脸色微变:“李机宜武功了得丘阁领的身体状况你更清楚如果他早早练了唯识劲能瞒过你吗?” 李彦毫不迟疑的道:“很简单丘阁领是参与者却不是实施者!” “审讯那一晚你们让丘阁领留在家中然后派出一名唯识劲的高手伪装成他的模样进入大理寺狱内。” “那位高手应该就是杨再威的师父给贾思博种下唯识劲破坏他的五感直至沦为活死人。” 杨再威怒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师父不要血口喷人!” 李彦道:“因为你这一脉擅长用唯识劲模仿他人!” “杨再威你和杨再思就算是孪生兄弟却不是从小一起长大你之前伪装成杨再思时无论是相貌体态还是说话的语气节奏都是一模一样这是你师父传授给你的技巧吧?” “现在你听听我说话是不是也有几分耳熟?” 杨再威一听发现李彦的语气居然有了不少改变。 虽然声音明显不一样但如果单单听节奏真的有几分相似。 杨再威冷哼:“你学的倒是挺快!” 李彦承认:“我确实从你身上学了许多。” “我并不知道当年的玄奘大师是怎么运用这门武学的但你这一脉显然根据唯识劲挖掘潜力的特点开发出了许多技巧。” “比如改变说话的方式其实就是耳识的运用模拟声音的节奏如果开启舌识说不定连声音都能改变。” 杨再威无言以对。 李彦举一反三后又回归原话题: “贾思博是熟悉丘阁领的在凉州时我将其抓捕丘阁领审讯过几场后来更是押送往长安。” “你师父却能以假乱真靠的正是唯识劲的五识配合身识改变体态耳识和舌识模仿声音再加上易容伪装。” “偏偏丘阁领又喜欢穿全身甲胄可以遮掩不少细节在牢内的光线下连贾思博都被骗过了。” “但你师父事后漏了一个破绽。” “在扶风县时你师父指点小王子武功虽然从未现身教导的口音里却带上了几分丘阁领的节奏。” “或许于你师父而言这不过是见到一个有天赋的孩子指点几句若能再收下一个学会唯识劲的传人自然更好如果不行也是无妨。” “可在小王子心中那个人是他人生命运的转折点怀疑是暗卫却被复国诱惑对此格外留心。” “不久前他见到丘阁领时就隐隐觉得耳熟却又不能完全确认。” “当他告诉我这件事时我就意识到存在着有修炼唯识劲的高手扮成丘阁领入狱加害贾思博的可能。” “当然这件事丘阁领肯定也知情就像是你扮成杨再思行刺是瞒不过当事人的。” “丘阁领事后没有举报就等于同谋。” “再加上丘阁领是内卫老人你的师父也是内卫老人两人以前就存在着交情更有合作的可能。” “结合丘阁领伤势的恢复线索由此联系起来背后的人也呼之欲出。” “以上就是基于目前所掌握线索的推测。” “有些细节肯定还有待补充欢迎两位予以纠正。” 高太监脸色沉凝杨再威瞳孔收缩。 李彦叹了口气。 他在拜托丘英寻找内卫老人时故意隐去了擅于模仿他人的关键特征。 那是试探同时也希望丘英能在被揭穿前跟自己说实话。 结果很令他失望。 而高太监沉默少许后知道不能承认开口道:“李机宜颇多猜测却无实证请谨言慎行!” 李彦淡淡的道:“证据本来是没有的但你们做贼心虚两次谋害一个人反倒让我确定了证据的存在。” 高太监脸色再变:“谁?” “沈巨源!” 李彦道:“我在出使之前陛下赐予我旌节曾有敕令若发现使节团内有不妥之处可先斩后奏针对的就是沈巨源。” “是谁在陛下面前进谗言又是怎么说的我并不清楚但指向明显。” “到了吐蕃王城沈巨源又变成了行刺赞普的第一嫌疑人每次嫌疑都有他。” “两种可能要么他真是贼人要么他是贼人除之而后快的目标。” 说到这里他看向杨再威: “关于你身上的疑点我也找到了答案。” “伪装成杨再思行刺赞普你有两个目的。” “第一是栽赃沈巨源将贾思博封口事件可能泄露真相的证据毁灭。” “第二是将你的兄长内卫机宜使杨再思拉入你们的阵营。” “正因为这两个目的你才前后反复态度不一既要害他又要保他!” “这就是赞普遇刺事件的真相我说的可对?” 杨再威的脸色彻底变了。 高太监深吸一口气却又生出侥幸上前一步低声道:“以李机宜的能耐既然已经看出却不先往沈巨源处寻找证据而来此处想必是记得《臣轨》之赐?” 李彦凝视着这位某人的亲信内侍冷冷的道: “我来这里是给你们最后的机会说长安发生什么事了?” 正文 第两百三十七章 李元芳回长安 “李机宜之意奴不明白。” 迎着李彦的注视高太监瞳孔收缩摇了摇头。 李彦道:“好那我就说得更明白些!” “我上奏有关吐谷浑复国一事至今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 “吐谷浑为我大唐藩国如今的局面也必须有我大唐撑腰新的政权才能重新稳定。” “如果没有圣人诏书即便是弘化公主和青海国主回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而此事关系边境稳定关系到遏制吐蕃的扩张陛下此前对吐蕃战局如此关切诏书理应第一时间下达!” “现在呢?为何如此大事长安却毫无反应?” 高太监道:“圣人头疼病发整日昏沉天下大事难道还有比圣人的龙体更重要的吗?” 李彦道:“且不说陛下龙体欠恙还有入阁群相还有满朝臣子诸位内侍来此又是得谁的命令?” 高太监低声道:“奴等是为丘阁领治伤不至于病情反复。” 李彦冷笑:“顺便再查看边境情况好回去禀告?” 高太监闭上了嘴三个内侍见气氛紧张又走了出来。 李彦视若无睹一指府外:“你真想见到府外围满军士, 一声令下你们全员丧命的下场?” 高太监身体轻颤, 看向杨再威。 杨再威烦躁的道:“有李元芳盯着, 城中军队再动, 我们确实没有活路这还要看我?” 高太监深深叹息:“既如此, 长安到底怎样李机宜你岂会一无所知?奴言尽于此你真要逼迫, 奴等这些贱命也只能舍给你了!” 李彦微微闭上眼睛片刻后开口道:“我们回长安!” 高太监愕然:“回长安?现在?” 李彦道:“就现在我刚刚已经做了安排几位随我一同出发!” 高太监和杨再威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夜空, 想到跟这位在一起, 就没有不熬夜的, 无奈点头:“好!” …… 说走就走。 等到五人匆匆收拾行李等出了府邸, 发现狮子骢安静的站在府外, 马鞍边也挂着行李。。 众人骑马出城, 披星戴月, 一路疾驰到达赤岭。 等过了赤岭, 就是大唐陇右。 下了山路, 李彦呼吸了一口空气发现这段时间一直在高原环境下生活, 骤然回到平原地区, 还真容易醉氧。 杨再威一无所觉高太监和三名内侍也隐隐觉得不适提议道:“李机宜不如我等去凉州修整一二再回长安吧!” 李彦摇头:“不入凉州, 直接去关中, 我想要看看灾情到底如何!” 其实还有个原因凉州刺史韦待阶态度蹊跷, 在关键时刻停下了对大军的粮草供应有拖后腿的嫌疑。 京兆韦氏显然已经彻底站队, 这个时候回凉州是可能被扣下来的。 眼见李彦态度坚定高太监无奈只能跟上。 众人不走官道只求近路短短三日就到了灵州灵武郡。 李彦往驿站而去高太监却脸色微变:“李机宜我等不方便住在驿馆还请另寻去处。” 李彦看了他们一眼:“那找间逆旅住下!” 如明崇俨那般梅花内卫虽然不希望曝光但如果真的瞒不住了也会直接表露身份。 毕竟是一个朝廷的又不是外敌顶多监视臣子不光彩遭到敌视罢了。 而这些人不同他们一旦曝光于众下场绝对凄惨。 宫内的那个人还没真正上位! 高太监道:“多谢李机宜体谅。” 一路上寻找舒适的逆旅他又看了看街头:“关中灾情看来并不似传言那么严重啊!” 李彦早就在观察:“你没有发现街上的人太少了?杨再威去问问这里的粮价。” 杨再威撇了撇嘴:“我又不是你的下属你凭什么指挥我?” 说着去不远处的一家米铺问了粮价回来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一斗米要百文钱倒不如去抢!” 李彦脸色沉下:“我在凉州时买一斗米只要十文钱这里还是灵州居然翻了十倍?” 旁边路过的一人听到过来攀谈:“这位郎君不是此地之人吧这个价不算高了!” 李彦道:“未请教?” 那人叹道:“关中大旱赤地千里继以蝗害这些米全都是从陇右来的自然精贵!” 李彦道:“可这百文一斗的米又有多少人能买得起?” 那人低声道:“买不起又能如何?这还是有卖米的你们再往东去别说米铺县衙都没米了!你这匹骏马是陇右的青骢马吧我劝你们还是速速回陇右这里待不得了!” 李彦沉默下去。 那人见李彦并没有动摇最后提醒了一句:“去城外西郊看过之后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李彦拱了拱手:“多谢好心!我们走!” 众人来到城西远远就见这里挤满了人妇女的哭喊声婴儿的啼哭声冲天。 杨再威变色:“那边是怎么回事?” 高太监低声道:“每逢大灾都会卖儿卖女……” 话音刚起十几道身影突然从旁边冲了过来。 高太监身后的内侍见了立刻冲出只是几脚就将那些人踹翻在地。 而不少人倒下直接口吐黄水没几下就不再动弹。 其中几个相比起来稍稍有力气的在地上扭动杨再威抓起一人询问:“那在做什么?” 那人呻吟:“陇右的……跑到关中买人……我卖了妻儿……米吃完了……求求……给口吃的……” 杨再威放下人来不远处又传来凄厉高呼:“我的娃儿!我的娃儿!” 他往那边看去就见一个陇西大汉把一个年轻妇人丢上马背却将她怀中的孩子往地上一丢。 那妇人凄呼:“别在这里丢别在这里他们会吃了她的!” 陇右大汉嘟囔一句将孩子抱了起来翻身上马喜滋滋的离开。 而围观的人确实发出失望的叹息。 这是陇右来关中买老婆了却不要孩子就算现在抱着一起走接下来恐怕也是抛弃的下场。 而明明与贩卖人口无异却没有官吏阻止甚至官府的人都不敢到场。 否则灾民涌过来他们也走不了。 李彦不看了:“走!” 高太监等人默然跟上杨再威同样一言不发跟着他翻身上马。 他们很快发现那个灵武郡的路人说得真没错越往关中去情况越差。 因为祸不单行由于饥荒部分地区还发生了疫病一村一村的人死。 成群结队的饥民逃难衣衫褴褛骨瘦如柴。 路上所见许多树皮都被剥光露出白花花的树干树叶也被蝗虫和饥民啃光。 李彦一行不得不避开逃难的大部队但即便如此也能见到逃难的人。 走着走着就有人倒下由于尸体太多野兽也开始泛滥。 狼和野狗四处流窜根本不怕人杨再威一拳一头李彦持刀也宰杀了几十头。 终于他们抵达了扶风县。 犹记得使节团来时住宿在这里街道上随处可见前来法门寺朝圣的僧侣而街头的小吃也让人一解馋虫。 而现在那副秩序繁华的景象再也没有了街头一片荒凉倒是见不到拥挤的灾民。 但正因为这样李彦脸色一沉直接来往法门寺外。 就见寺门紧闭不见迎客僧人。 李彦的怒火积蓄到了极致一字一句地道:“这一路所见我大唐连吐蕃都不如!上前叫门没人开就砸开!” 杨再威心头一颤立刻上前二话不说咚的一脚踢了过去。 看似大门紧闭门后却早有人警惕地守着。 他刚刚踢了一脚寺门开启一条缝隙几条棍影抽了过来。 杨再威不闪不避反手抓出直接将棍子夺了过来劈头盖脸的砸了进去。 里面惨叫连连不多时躺了一地的武僧如此动静也让更多的僧人冲了出来。 “李副使?” 为首的僧人看向李彦愣了一愣倒还记得这位半夜将他们召集的大唐使节赶紧喝退左右:“我等不知是李副使大驾失礼了!” 李彦问道:“你们主持呢?法明呢?” 僧人道:“我这就是去请主持但法明师兄已不在寺内了!” 当主持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时李彦第一句话就问:“为何寺门紧闭灾情如此严重身为皇家寺院难道不该赈济灾民吗?” 主持平静的道:“李副使寺内是施粥的可灾民太多几次引发混乱未免佛骨舍利遭到损坏县衙便不允了。” 李彦道:“那些灾民呢?” 主持道:“县衙把灾民带走了我等只能闭寺修持。” 李彦深吸一口气又问道:“法明大师呢?我想见一见他。” 主持道:“法明师弟已去洛阳远行匆匆似有难言之隐。” 李彦凝视了这位无悲无喜的主持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等出了法门寺杨再威和高太监两人异口同声的道:“李机宜我们今夜就可抵达长安了!” 李彦遥遥望向长安的方向。 是啊…… 我回来了! 正文 第两百三十八章 这次我要对付武后! 当开远门遥遥在望李彦脸上一片沉静。 心头的愤怒、压抑与悲哀统统拭去只留下最冷静的思考。 他转头看向身后几人:“这一路所见有何感触?” 高太监和杨再威沉默三位内侍中一人露出不忍之色另外两人没太大反应神情十分麻木。 李彦淡淡的道:“诸位在慈恩寺中修习光明劲时应该也通佛法当知因果业报今生所做的孽来世是要还的……” 那两位内侍神情立变开口道:“灾情悲惨非奴等之过!” 李彦道:“天灾不可避免但人祸却可挽回关内粮食短缺并不是今年才这般年年都有受灾各郡县早有准备为何灾情今次如此严重?你们若是问心无愧自然可以说与之无关来世也不会得孽报!” 两名内侍脸色发白赶紧双手合十默念佛号。 李彦不再多言:“走吧我们入城!” 长安外城十二座城门除了规格最高的明德门有五道门其他都是三道门。 开远门也是三道门平时这三座城门都是打开的行人分作三条通道依次出入。 但今日只开了一道城门来去的人也明显少了而看门的差役倒是多了许多, 警惕的目光不断扫视行人。 尤其是见到那些身材干瘦的立刻上前盘问, 有的干脆直接驱逐, 不让入城。 李彦哪怕未穿官袍, 但端坐在狮子骢上一看就是贵人气质, 到了门前取出鱼符顺利入城。 进了城内杨再威实在忍不住:“这些人掩耳盗铃, 以为不将外面的灾情传到长安就能当无事发生吗?” 李彦道:“他们确实能当作无事发生你们看街上的人。。” 众人看去就见行人虽不像以往那般川流不息接踵而至, 但也十分密集, 脸上还带着笑容。 这些欢声笑语, 平日里温暖人心, 此时此刻, 却显得格外刺耳。 因为就在半天前他们亲眼见到外面的灾民是如何龇着白森森的牙齿啃着树皮吃下观音土口吐黄水, 倒伏路边死去。 不仅是大街上的人没被灾情影响每一座向外开门的府邸, 那些达官显贵的家里面大多热闹非凡隐隐能听到宴请宾客的声音。 灾民想要吃一顿稀粥而不得这些高门大户依旧歌舞升平, 与往常无异。 李彦道:“这是最可怕的情况, 没有切骨之痛, 根本不知各地是何等惨状, 甚至就算知道了也会当作不知。” 高太监都看不下去了, 但他知道让这群有权有势的高门贵族不再奢靡并不现实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若百官去东都, 关中的粮食就不会这般短缺……” 他迟疑片刻终究咬了咬牙:“力主去东都就食的是太子殿下李机宜如果想去先见太子殿下奴等可以安排只求李机宜不要多言其他奴等也是奴仆贱命身不由己!” 李彦看了他一眼目光稍稍温和:“高内官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现在少阳院不好接近吧?” 高太监道:“奴等能想办法的。” 李彦摇头:“这倒是不必了我现在不会去见太子倒是要拜托诸位……” 他看向高太监身后的三位内侍:“我想请三位代我去少阳院一行让太子殿下不要再继续提议去东都。” 众人愣住李彦从腰间取出一封书信:“将它交给少阳院内的曹内侍如果能交给太子妃就更好了确保太子殿下收到此信。” 内侍有些迟疑的接过。 李彦知道他们的顾虑:“你们有人识字吗?” 其中一人道:“奴识得一些。” 李彦道:“书信我没有封你自己看看。” 内侍迟疑着打开看了一遍发现还真是劝说太子殿下的。 李彦道:“你们不必疑虑太子殿下看到信后问起情况你们只要再将路上所见所闻禀告即可其余的不必多言。” 内侍松了口气只要不准备跟他们背后的主子对着干那自然没有不愿意的道理。 三人齐齐行礼:“请李机宜放心信一定带到奴等也希望灾情早早过去为来世积德!” 李彦点头又看向高太监:“高内官既然回来了自然要入宫见皇后……” 高太监紧张起来。 双方此前一直默契的没有说背后的人哪怕都心知肚明但有时候就需要这层遮羞布撕开了就再无缓和余地。 令他如蒙大赦的是李彦并无任何激烈的话反倒是平静的道:“请高内官将边境所闻所见事无巨细的汇报给皇后吐蕃和吐谷浑目前的情况都要说明。” 高太监躬身道:“这是当然奴本来就要禀告天后李机宜没有什么话要带吗?” 李彦道:“不用带话等我入宫后会当面禀明高内官完成分内之事即可关于丘阁领暴露的事情也但说无妨不用隐瞒。” 高太监默然片刻深深行了一礼:“李机宜保重!” 四名内侍离开李彦对着杨再威道:“下马走走?” 两人各自下马缓步慢行融入到人流之中。 由于亲眼目睹了关中各地的悲惨杨再威越走越是不自在干脆道:“李元芳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彦道:“有些事情以后再说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希望缓解关内灾情能多救一些百姓是一些。” 杨再威冷哼:“我是听我师父的不然的话这等事情我是绝对看不惯的一定会助太子成功这群官员要留在长安是吧杀上一批还怕他们不走?” 李彦问道:“你知道哪些官员希望留在长安?” 杨再威皱眉:“想要去东都的肯定是江南一派的官员江南的漕运直达洛阳他们在那里说话更威风至于反对的当然是不愿意江南官员崛起的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一个五品官问我一个刺客?” 李彦道:“不用妄自菲薄你是弘农杨氏出身又有着苦难与历练眼光是很准的还记得你我之间的赌约吗?” 杨再威精神一振:“你要杀谁?百官之中随便选宰相都没问题!” 李彦道:“恰恰相反我要你履行的赌约是在我要求的这段时间内不接受任何刺杀的任务。” 杨再威怔住。 李彦看向他:“无论要你去刺杀谁你都不接受这违背道义超出能力之外吗?” 杨再威十分不解:“违背倒是不违背大不了我装作受伤未愈或者干脆躲起来可为什么啊?” 李彦道:“将唯识劲练到这般地步的高手除了你之外应该也没有几人吧我让你不接任务也算是削减一个变数了。” 杨再威眉头一扬:“当然我师父有三位弟子我是最厉害的但你真要防备这个早在吐蕃之时为何不下手杀了我?” 李彦道:“我一开始不杀你是因为想要查出你背后的人后来不杀你是因为能救出暗卫家属重创噶尔家族你功不可没。” 杨再威奇道:“我是你的犯人你跟我论功?你真是一个怪人!” 李彦道:“一码事归一码事我现在押你回长安你也能无罪脱身我就不多此一举了但关于吐蕃的事情并没有结束……言归正传你既然是你师门最强愿意履行赌约不再接刺杀任务吗?” 杨再威眼珠转了转:“行啊赌约能这么轻松履行我乐得轻松不过我实话告诉你我师父也是不会接刺杀任务的我两个同门更不会你别想着设下陷阱引他们出来。” 李彦不置可否:“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等杨再思回来我会照顾他的但你想拉他去你的阵营我也会阻止你我各凭本事!” 杨再威撇嘴:“我已经不想那么做了他是风风光光的内卫机宜使何必来掺我这趟浑水?李元芳赌约归赌约你放我这次有朝一日我杨再威定还你!” 说罢杨再威把缰绳往马背上一抛挥了挥手没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李彦没有耽搁直接往平康坊走去。 他从后门回了卫国公府。 李德謇匆匆前来惊喜交加:“元芳你回来了!听闻你们出使收获巨大还在吐谷浑大胜蕃军打进了王城里是不是如此?” 李彦露出些笑容:“我们确实大胜只要将如今的局面保持吐蕃将不再是我大唐的祸患再也无法危及陇右边境至于吐谷浑我们也收复了!” “好!好啊!” 李德謇喜不自禁眼眶一红甚至有些止不住眼泪:“有你这位佳孙父亲在天有灵会为你感到骄傲的我卫国公府总算不会后继无人了!” 李彦知道这位心中的压力也是巨大与老父拥了拥开始问正事:“大人据你了解这次关内灾情如何?” 李德謇有些奇怪:“关内灾情?正在赈灾啊!你为什么突然问起来?” 李彦沉默了下:“我们坐下说话吧!” 两人坐下倒好茶水李德謇挥退仆从一边喝茶一边问道:“我没听说使节团回归的消息你却这般匆匆回来到底为了什么?” 李彦拿起茶水润了润嗓子开头一句话就说得李德謇一口茶水狂喷了出来: “这次我要对付武后!” 正文 第两百三十九章 先献祭一个宰相热热场 “元芳在李敬玄倒台后我就曾经考虑过你下一次会盯上谁毕竟再往上的人不多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真的连皇后都敢……” “万万不能被大胜冲晕了头脑啊!” 李德謇好半响才缓过神来苦声劝道。 李彦语气平静:“大人请放心武后不是李敬玄她曾与陛下共治朝堂又是太子殿下和三位皇子的生母皇后之位难以动摇这些我很清楚。” 李德謇不解:“你既然知道好歹还敢言要对付皇后?” 李彦将一路上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现在的关内已是哀鸿处处人多相食死者枕藉于路了!” 哪怕他已经尽量简化李德謇依旧听得勃然变色:“关内灾情怎会严重到这般地步?” 李彦问:“长安目前粮价多少?” 李德謇不假思索的道:“三十文一斗我昨日刚问过已是很高。” 李彦冷声道:“三十文很高?陇右的兰州之地米价都暴涨到百文一斗更何况关内!” “我一路行来卖儿卖女的随处可见可就算卖掉换来的粮起初只够吃十天后来连三天都不够吃了!” “越往关中来就见那些原本家境殷实的百姓也开始卖田卖地倾家荡产却根本无米可买!” “那些早早屯粮的世家大族宅院紧锁佛门寺庙的寺门紧闭高墙之外已是饿殍遍地人间炼狱!” “若是灾情再延续数月, 关内人口锐减何止过半!” 李德謇怒不可遏猛然站起:“如此说来, 长安的米价此次如此平稳, 让朝臣认为这回的受灾如往常一般, 是有人在故意限制粮价制造出此次灾情并不严重的假象?” 李彦问:“此次赈灾由谁负责?” 李德謇道:“新任的户部侍郎韦承庆, 他原是岐州刺史……不应该啊关内是韦氏的根基各郡县真到了那般境地, 韦氏也讨不得好他为何不尽力赈灾?” 李彦眼中闪过寒芒:“正常情况下确实灾情到了这般地步关内世家也损失不轻但这些人家大业大, 忍一忍, 不至于伤筋动骨, 而借此机会改变最上层政治格局, 才是韦氏目前的重中之重!” 李德謇明白了意思, 神情无比凝重:“元芳此事非同小可, 韦氏与皇后的勾连, 你可有实证?” 李彦道:“使节团路过扶风县时, 我们因祥瑞之事与韦承庆和韦贞玄打过交道……” 李德謇目光一凝:“祥瑞?” 李彦将事情说了:“扶风县令韦贞玄发现一块采自岐山的玉石, 有龙凤环抱之形预示二圣临朝与上意合。” 李德謇仔细想了想:“半年之前岐州确实献上祥瑞韦承庆就此入户部, 不过他为岐州刺史多年, 本就有功因此也无人反对而那祥瑞其实没生出多少波澜……听你之意此事是京兆韦氏与皇后一手安排?” 李彦道:“不错, 以祥瑞为武后造势京兆韦氏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还有内卫阁领豆卢钦望也在其中穿针引线他们如今都是武后的党羽。” 李德謇胸膛剧烈起伏渐渐的声色俱厉:“可陛下岂会容许?是了近来陛下近乎不开早朝决议大事全是在紫宸殿内为之看来皇后是趁着陛下龙体欠恙趁机培养势力!” “这段时间提议皇后称天后的呼声是越来越高了也正是这个机会难得她要先将天后的位置定下灾情则放到一边韦氏也尽力配合!” “二圣临朝岂非重演前隋牝鸡司晨之事?独孤氏擅宠移嫡才有隋炀之祸岂能重蹈覆辙?” 李彦道:“杨广能成太子是因为他未登基前谦恭节俭擅于伪装倒是不能全怪文献皇后独孤氏隋文帝与文献皇后共治朝堂对于江山社稷是有利的有了前车之鉴陛下才有二圣临朝的打算不能从这点切入!” 李德謇道:“那你有何想法?” 李彦问:“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病到连正常的朝会都无法主持了?” 李德謇立刻道:“三个月前陛下直接晕倒于御座上朝会大乱从那开始便是三省六部的侍郎去紫宸殿议事。” 李彦凝声:“陛下晕倒后御医怎么说?” 李德謇道:“根据御医之言陛下是操劳成疾需要安心静养据我所知近来陛下整日昏沉难有清醒之时政事几乎都交由皇后处理。” 李彦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要确定一下:“太子呢?” 李德謇苦笑:“戴仆射和郝处俊请奏让太子监国都被重罚如今在府上闭门思过不得外出。” 李彦道:“是陛下的敕令?还是皇后的旨意?” 李德謇道:“是陛下亲自下达的诏书这点毫无疑问。。” 李彦点点头:“果然越是这个时候陛下越不会让太子掌权……” 戴至德是尚书右仆射太子宾客宰相里坚定的太子党提议让太子监国完全正常。 郝处俊则是门下侍郎坚定反对武后干政的宰相他提议太子监国是为了避免武后牝鸡司晨独揽大权。 而实际上太子监国本来就该在这种时候发挥意义。 结果李治身体还好时让太子监国了六次营造出一种父慈子孝的信任感。 到了真正需要信任的时候太子滚一边去支持太子的宰相也被关在家中。 如果是一个对圣人抱有希望的臣子恐怕难以接受李彦却对皇帝的冷血自私太了解了真的完全不意外。 不过这恰恰也说明了李治此次是真的病重。 “病……吗?” 李彦目光一寒起身道:“大人我先出去一趟此次也要请你出面了!” 李德謇正色:“好!此事关系国本不可动摇我等在关内居住了大半辈子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这里生灵涂炭而无动于衷我这张老脸舍在这个时候才值得你放心去且看为父为你请来强援!” 李彦这次没有客气的言谢躬身一礼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没有去皇城内卫而是直接出了平康坊来到玄都观。 观内道童自然是认得他的奉茶后问道:“李善信回来了要小道我去请明道长来吗?” 李彦道:“明道长现在何处?” 道童回答:“在相王府上近来相王频频相招明道长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观内。” 李彦眼神微动:“那就不用去通知他了我在这里等吧。” 没等多久神情憔悴明崇俨走入观内。 见到李彦后他近乎是大喜过望冲了过来:“六郎你终于回来了!” 李彦道:“崇俨坐吧如今京内局势如何?” 明崇俨让道童退下后迫不及待的道:“陛下病重梅花内卫乱了尚宫正在动摇有投靠皇后的可能!” 李彦看着他笑了笑:“你近来多去相王府是为太子殿下奔走?” 明崇俨毫不迟疑的道:“你支持太子殿下那贫道自然也支持太子殿下!” 李彦点头:“多谢了!” 明崇俨皱眉道:“不过贫道入梅花内卫的时间靠后论势力远不及尚宫那般根深蒂固太子殿下仁义尚宫那老物心狠手辣是肯定有所顾忌的恐怕最后她真的会投靠皇后!” 李彦问:“陛下到底如何了?” 明崇俨叹了口气:“陛下龙体欠恙昏沉的时日多清醒的时间少有时候一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贫道这几次入宫炼制五云丹时也不得召见照此下去恐怕……恐怕……唉!” 李彦目光凝重:“在你看来陛下有没有中毒的可能?” 由于李治一直病恹恹的身体不好再加上这个年代的人寿命本来就短活到四十多岁也不算短寿了所以李治倒下去并没有多少人觉得奇怪。 唯独李彦知道不对劲因为历史上的李治还有十多年才会驾崩。 当然由于他的到来大唐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可李治锦衣玉食有着天下至高的享受太医院各大名医悉心照料如今又没去洛阳路途颠簸之前还得了孙思邈的诊断五云丹的毒性也去了许多按理来说身体应该比原历史更好。 所以他有此一问。 “中毒?” 明崇俨动容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那太医院为何没有察觉?宫内试药那般严格如果在膳食或药物中下毒那宫内的太监和太医院的医佐先得死一片啊!” 李彦道:“我也只是猜测凡事无绝对尤其是疾病突然病重倒下确实有可能但也要防止奸贼暗害。” 明崇俨神情变幻不定:“可如果陛下是被下毒才导致如今的昏睡此事就捅破了天而陛下的身体还能不能好贸然参与其中恐怕要累及全族啊!” 李彦知道这位的正义感是很低的与丘神绩在伯仲之间简单提了下外界灾情的凄惨开口问道:“李敬玄如何了?” 明崇俨果然对于灾情的感触并没有多深一听李敬玄顿时怒上眉梢:“陛下病重后那老贼也变得不安分了明明之前都是瘫倒在床这段时日居然在府上宴起了宾客!” 李彦道:“他毕竟当了多年实权宰相又是吏部侍郎门生众多如果陛下安然他绝对没有起复的可能但现在武后当权一切就都是未知之数。” 明崇俨变色:“难道皇后敢逆陛下之意重新重用这老贼?” 李彦淡然道:“我不回来不好说我回来了就绝不允许此事发生。” 明崇俨呼吸一滞又是敬畏又是欣喜:“六郎你去往吐蕃一行威严更重了!” 李彦起身来到窗边看着似乎毫无变化的长安城背负双手目光冷肃: “我一向与人为善凡事留一线但此次是例外!” “我等在外出使征战保家卫国贼人在后祸乱朝纲生灵涂炭!” “那就别怪我赶尽杀绝先用李敬玄来祭外面枉死的灾民!” 正文 第两百四十章 私藏甲胄 李府。 短短一年多时间这里诠释了何为兴衰荣辱宦海沉浮。 从门庭若市到门可罗雀再回归门庭若市。 今夜府前就停满了骏马车具一个个仆从兴奋的迎接来客与有荣焉。 正堂之上须发皆白的李敬玄站在门前毫无架子亲自迎客。 等到宾客齐至他坐回主位高举酒杯朗声道:“诸位今夜赏脸前来老夫一介庶民不胜惶恐先饮为敬了!” 他口称庶民可来客又有几人敢将他当成真正的庶民除了寥寥几位端坐还礼外其他人都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将杯中酒吟尽齐声高呼:“李公豪爽!” 李敬玄哈哈一笑脸上那些苍老深刻的皱纹舒展开来似乎真的一副豪爽作派大手一挥:“今日只谈风花雪月不论其他诸位请随意!” 一位位美貌姬妾走入堂内开始翩翩起舞部分宾客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过去。 不过部分人还是牢牢盯着主位附近, 看着几位紫袍大员的互动期待着自己能否上去露个脸, 得贵人看重。 这群紫袍官员里, 地位最高的, 无疑是如今武后面前的红人户部侍郎韦承庆。 这位由地方刺史调为六部侍郎的老者, 满面红光精神抖擞看上去都年轻了几岁, 显然这段时日过得十分舒心。 此时他欣赏着正中姬妾的婀娜身躯微笑道:“还是京中风姿更赏心悦目合我眼缘啊!” 李敬玄心头有了数, 稍稍摆手立刻有下人去安排马车准备将貌美姬妾送入韦府。。 韦贞玄坐在韦承庆下首, 将一切尽收眼底, 低声说了几句韦承庆笑容更明显了几分:“李公客气了。” 李敬玄等了又等, 没等到应有的话头, 仿佛短短五个字此事就揭过了只能主动开口道:“韦侍郎近来赈灾辛劳能得美姬陪伴, 也是老夫的些许心意了。” 韦承庆眼皮微微一跳:“本以为李公清散度闲如今看来, 身虽在野心却在朝啊, 你还关心赈灾?” 李敬玄恭维着道:“老夫虽无官职但身居长安, 也是得韦侍郎安民之功, 怎能不心怀感佩?” 韦承庆这才漫不经心的摆摆手:“分内之事而已就不用说这等话了。” 李敬玄低声道:“魏侍郎若非公务繁忙, 也是要与韦侍郎畅然宴饮的。” 这说的是礼部侍郎魏元忠李敬玄执掌中书省时, 魏元忠就是他的心腹作为一手提拔上来的铁杆, 双方的关系至今密切。 韦承庆终于转过头来:“李公高义, 我心领了, 但有所请不妨直言。” 李敬玄赶忙道:“还望韦侍郎在皇后面前为老夫美言几句。” 韦承庆眉头一皱:“你怎么称呼天后的?” 李敬玄怔了怔马上道:“请韦侍郎在天后面前为老夫美言几句!” 韦承庆点头突然高声道:“二圣临朝与天意合天后注定是天后千万不能错了!” 堂内顿时一静。 就连跳舞的姬妾步伐都微微乱了乱不少宾客更是脸色大变却无人敢出面辩驳。 朝野上下对于天后的呼声越来越高不满的人自然大有所在。 尤其是御史台不知上奏了多少本却如石沉大海渺无音讯而短短数日后监察御史就被问罪下狱。 那个女人的报复来得既快又狠支持与反对两派已是剑拔弩张。 李敬玄抿起了嘴他其实对武后很不感冒更觉得这妇人贪权成欲日后恐成祸患。 但他被李治深恨士林清誉毁于一旦背上了纵子为恶虐妻成性的骂名想要重新上位太子不可能接纳那也只有投靠百无禁忌的武后了。 于是乎李敬玄断然起身来到中央朝着大明宫的方向一拜:“天后所望在于天下所成在于社稷辅国执政江山柱石让我等遥敬天后!” 众宾客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起来但还是抬起酒杯:“敬天后!” 韦贞玄自然也敬酒却不免带着些鄙夷之色以极轻的声音道:“叔叔我韦氏根本不缺官吏支持何必与这恶名满身的李敬玄来往?” 韦承庆则有不同的看法:“不可小觑此人他残留下的势力非同小可既愿为天后造势奔走我们又何必拒绝?” 眼见李敬玄一拜再拜卑躬屈膝韦承庆更是面露郑重:“能屈能伸此人难保不会再度拜相我刚刚倒是有些怠慢了……” “韦承庆辱我太甚!!” 等到曲终人散将客人一个个送走李尽管回到中堂五官陡然狰狞起来气得面色铁青立刻取出一卷名册将韦承庆的名字记在上面。 仆人噤若寒蝉不敢上前否则就能看到一排姓名。 头一个人空着第二个是与李敬玄和离的妻子王氏第三个是李元芳。 不错李敬玄第二恨就是妻子王氏的和离打击巨大更与山东士族直接反目成仇。 最尴尬的是他被贬为庶人后想要告老还乡却发现回不去了。 李敬玄原本的祖籍是亳州谯县后来与赵郡李氏南族联宗族谱也并过去现在如果告老是回哪里? 不可能去赵郡李氏但回到家乡也难免受同乡白眼你不是嫌弃这儿想攀高枝么还回来干嘛? 李敬玄只能赖在长安不走这一等倒是等来了转机顿时他牢牢抓住。 妻子王氏之后还有各部官员甚至有士林文人小本子一笔一划记得清清楚楚。 李敬玄看着这一排排名字露出刻骨的仇恨:“等着吧!你们等着吧!用不了多久老夫就能重回相位报仇雪恨!” 他磨了磨牙等到墨迹干了将名册贴身收好:“过来吧!” 七八个等在外面的儿子走上堂齐齐跪下行最严肃的大礼:“拜见父亲大人!” 李敬玄看着这群姬妾所生的儿子眉宇间毫无喜意反倒有几分嫌恶。 嫡子李思冲闹市斩首是他最大的痛剩下的儿子都是庶出子别说在家中地位不高出去后也很难代替家门除了狐朋狗友外正经人是不认的。 但现在李敬玄不得不用这些庶出的儿子终究有血缘关系可以荣辱与共:“你们这段时日一定要在各处为天后宣传造势若有反对天后者只要能打压的就要不遗余力明白了吗?” 一群庶出子顿时兴奋起来摩拳擦掌期待满满:“谨遵父亲大人之命!” 李敬玄叮嘱道:“为父还未恢复相位有些人不可招惹你们也要学会挑选目标比如那些寒门出身的若无靠山就狠狠收拾若是高门士族出身的最多言语相争即可……” 庶出子们面面相觑兴奋劲下去了。 这欺软怕硬的架势可太明显了而以前李府最硬啊连山东士族都要巴结何等显赫现在可太拉了! 李敬玄冷笑:“怎么?受不起这份人情冷暖?此次若天后无法得势你们下半辈子就一直要这般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庶出子顿时连连点头:“请父亲大人放心我等一定照办!” 众子退下唯独走在最后的一人上前低声道:“父亲大人十二郎还在长安狱内能不能把他救出来?” 李敬玄愣了愣:“十二郎?哦是守一啊!” 李思冲案发时李守一还在参加科举考试后来居然也被圣人大笔一划投入长安县衙审理问罪。 不过李敬玄并不关心这个儿子若不提起都快忘掉了此时才点点头:“放心等老夫恢复相位看谁还敢审老夫的儿子!” …… 长安县衙。 一间普通牢房内李守一正在捉虱子。 捉了半天也没捉到一个换成刚刚入狱时早就大喊大叫愤怒若狂了但此时他只是靠在冰冷的墙边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默默发呆。 正在这时大牢开启明崇俨走了进来。 专门等候的狱卒迎上前去卷起小臂露出梅花印记。 双方心照不宣的交换了眼神后狱卒领着明崇俨来到牢房前。 明崇俨打量了一下李守一嘴角扬起快意的笑容摆了摆手。 狱卒提着食盒打开牢门走了进去:“犯人李守一吃吧!” 精致的食客虽然还没打开但里面的香味已经让李守一情不自禁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沙哑着声音道:“醉今朝的烧尾宴?” 明崇俨挥手让狱卒离开低声笑了笑:“不愧是李府的小郎君好眼光啊这正是烧尾宴里最美味的几道菜肴趁热吃吧。” 李守一先是畏惧地看了看他然后又慢慢的走了过来打开食盒。 当食盒里面热气腾腾的菜肴出现在视野中李守一再也忍不住双手直接抓了过去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期间如果不是有粥喝他恐怕会被活活噎死。 明崇俨在边上默默看着等好菜好酒统统下肚才慢条斯理的道:“贫道的师父与你父兄关系匪浅若是早知小郎君被关在这里贫道早就来关照你了!” 高门大户与僧道扯上关系很寻常李守一精神大振几乎是欣喜若狂:“道长能救我出去吗?我父亲一定会重重报答你的!” 明崇俨摇了摇头:“小郎君难道不知道令兄已经在闹市斩首令尊也被罢相了?他也似没有救你之意啊……” 李守一吃了饱饭有了力气忍耐不住干脆破口大骂:“那老物眼中只有嫡子现在连嫡子都没保住显然也不在乎我等庶子的死活!” 明崇俨由衷的道:“令尊好家教其实你的入狱乃是陛下亲口御敕他想救也救不了。” 李守一怒了:“那说来说去我还是要在这里你来是为了什么?” 明崇俨诚恳的道:“给小郎君吃顿好的也能安心上路。” 李守一脸色剧变浑身哆嗦起来:“要杀我……真的要杀我了?” 明崇俨等他叹了口气:“如果小郎君实在不甘心其实还有一个机会就不知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李守一呆了呆猛然跪了下去拼命叩首泣声哀嚎:“道长救我!只要道长能救我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的!我还没有及冠我还没有娶妻我实在不想死啊!!” 明崇俨俯视着他满是不屑之色等李守一痛哭流涕到了极致才弯下腰凑到他的耳边幽幽地道:“听说李思冲曾私藏甲胄李敬玄也予以默许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些甲胄藏在什么地方?”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一章 满门抄斩 内卫驻地。 胖了一圈的丘神绩哼着小曲溜达进了办公的屋内。 眼见案桌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他也懒得清理。 左右转了转煮了一杯茶悠哉悠哉地去练武场消磨时间然后下班回家。 又是无聊的一天啊! 到了练武场就见郭元振也在这里练的是一套刀法。 丘神绩走上前去:“元振过几招?” 郭元振咧嘴一笑:“好嘞!” 两人对练起来恰好半斤八两。 郭元振从小向往游侠却是性子跳脱沉不下心来练武所以劲力平平。 丘神绩武将世家出身却是吃不了苦头丘行恭的一身本事没学到一成。 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两人恶战上百招不禁有些惺惺相惜哈哈一笑同时罢手。 来到边上郭元振擦了擦汗问道:“这几日没有见到狄公他又去大理寺了吗?” 丘神绩道:“狄公也叫得太老了不过你还年轻又跟他学本事这样也没错……狄怀英还在清理大理寺的旧狱案卷吧三天才来一次内卫!” 郭元振低声道:“关于贾贼被封口的那件案子六郎交给了你们可有头绪?” 丘神绩皱眉:“狄怀英似乎查出了些线索却说了句时候未到就一头扎进大理寺了看来这案子就算知道犯人也很难办啊!” 郭元振深以为然:“六郎不在我们查案确实不太敢放手施为, 好在前线大捷使节团也快回来了!” 说到这里, 他叹了口气:“我若是也能上阵杀敌, 该有多好!” 丘神绩摇摇头:“战场可不是你所想的那般, 我父是百战宿将晚年一身旧伤, 痛苦不堪不怕让你笑话我是不想上战场了, 在后方也有立功的机会!” “倒也是!” 郭元振表面点头心里却依旧向往。。 出将入相文武双全何等威风, 他就要做那样的人物。 聊了片刻两人并肩出了练武场正好见到豆卢钦望前呼后拥走了过来。 两人立刻上前见礼:“豆卢阁领!” 豆卢钦望也颔首招呼了声:“丘武卫!郭武卫!” 双方错开后等到豆卢钦望一行人完全不见丘神绩才撇嘴道:“威风什么, 堂堂内卫阁领居然给皇后卖命真是丢人!” 郭元振知道这家伙对于出身极好的世家子总是有种天然的敌视, 豆卢钦望是国公嫡子如今年纪不大就成了四品阁领还变为武后亲信这种种荣耀丘神绩自然颇为嫉妒。 不过他也看豆卢钦望挺不爽的:“内卫虽有一个内字但自从设立起来, 历任无不与外敌作战, 这豆卢阁领一心在长安城内搞内斗, 也是少见了!” 两人正嘀咕着上司的坏话, 安神感遥遥招手:“快来快来!出大事了!李敬玄被抄家了!” “好事啊!” 丘神绩先是一拍手然后又有些不解:“但李敬玄不是数月前被罢官了么, 当时狄怀英都觉得这老物是保下一条命了, 怎么现在突然被抄了家?” 安神感表情古怪, 既像是要拍案叫好又有些惊惧难言:“据说从他家的后院地窖搜出了数十套甲胄!” 两人倒吸一片凉气:“此话当真?那是抄家灭族之罪啊!走走走!” 当三人出了皇城时就见不少官员也策马而出。 彼此间的眼神就像是当时看崔守业行刑时那般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哥几个又去看热闹啊? 近来长安可确实热闹不久前有刑部侍郎在闹市砍头现在又见前宰相家藏甲胄也是绝了! 而当从皇城下班的官吏们抵达坊市未到李府远远就见一个个披坚执锐甲胄森寒的禁卫已经将附近团团围住远远传来尖叫惨呼。 当众人绕了个圈来到前院时瞳孔不禁收缩起来:“好家伙连马和豹子都杀光了!” 前院的马匹鲜血淋漓的倒地就连那些蓄养的猞猁也都倒在地上抽搐眼见是不活了。 所谓鸡犬不留当然不是单指鸡和狗而是诸如马匹、猎豹、猎犬之类有威胁性的兽类。 这个架势一出连丘神绩都不由地低呼:“这是真的要满门抄斩啊!” 几乎是话音刚落就见院门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者被两个魁梧的禁卫给架了出来。 双脚拖在地上已经磨出了血他凄厉高呼:“冤枉!冤枉!天后老臣冤枉啊!!” 左右禁卫听得不耐烦了一巴掌抽在老者脸上直接把冤枉打没了。 看着老者如死狗一般被拖了出去四周一片惊悸。 因为朝会之时大家都见过这位老者正是李敬玄。 昔日站在群臣第一排的宰相! 丘神绩倒是不怕了两眼放光啧啧称奇:“好威风!” 当初抓捕李思冲的时候他就跟在后面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将当朝宰相也给抓了。 没想到这份梦想由别人来完成了倒也不错正好取取经以后抓别的宰相时用更威风的姿势。 郭元振则观察细致:“你们看长安县衙和大理寺的人也在府内!” 丘神绩换了个角度往里面看去点头道:“是长安县衙那位李峤也在呢!” 自从王氏与李敬玄和离后山东士族就跟他彻底翻脸之前关系有多亲密此时恨意就有多深。 而李峤身为李思冲的好友原本指望着搭上宰相关系速速升官结果反倒遭了连累这长安县尉不知还要干多久心中怒意可想而知有落井下石的机会岂能错过? 安神感则道:“狄公也在!” 果然就看到一个胖胖的身影闪过正在府内随着大理寺的官员一起行动。 不愧是狄仁杰看热闹选的位置都比他们好。 很快真正的热闹来了。 真有一副副甲胄被搜了出来。 数量并不算多但二三十套绝对是有了。 郭元振踮脚探头惊声道:“不是仪甲而是真正战场厮杀的皮甲!” 唐军有十三种盔甲其中有的是仪甲也就是礼仪穿的盔甲防御力较差。 而上阵杀敌时所穿的甲胄材质越好做工越高级越能抵挡武器和箭矢的穿透效果。 再辅以精兵把守在类似玄武门的地方李建成和李元吉又要乐了。 当然宫廷政变并不是李世民开的先河而是南北朝一路传下的风气只不过玄武门之变太过有名李世民的地位又太高榜样的力量无疑最强。 现在甲胄一出又是在这个敏感的时代那李敬玄的下场可想而知。 跟着他一起拖出的儿子们别说庶出就算是养子也要一并株连。 有趣的是当一个个哭天抢地的李府中人被拖出时街头围观的百姓开始拍手叫好。 “纵子行凶虐妻致死这等恶贼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藏着甲胄是对圣人心怀怨怼啊早有图谋抄家灭族一点都不冤枉!” 还是那句话李敬玄的名声臭了。 如果他还是士林歌颂人人敬仰的宰相那围观者可能又是另一番说辞。 现在坏人干坏事动机大家都帮忙想好了。 丘神绩三人与府内的狄仁杰交换了一下眼神却是清楚得很李敬玄阴谋造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甲胄要么是李思冲真的骄狂自大到了极致要么就是有人栽赃陷害。 联想到李敬玄因为李思冲犯了江南之案压了他六年官职不让出头如此谨慎小心的作风无疑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如此栽赃真是好大的手笔不怕被拆穿吗? 果不其然李敬玄一家还没被带离现场阻止的人就来了。 不久前刚刚照过面的豆卢钦望拍马赶至身后是乌泱泱的内卫:“住手!统统住手!” 禁卫停下就见豆卢钦望到了面前也不下马直接厉声高喝:“你们何人下令查抄李府的?天后并未下达旨意内卫与刑部更是不知你们居然敢直接拿人?大理寺和长安县衙呢来人答话!” 李峤从府内走出行礼道:“禀告豆卢机宜我等根据案犯李守一交代搜出贼人李思冲私藏甲胄三十具李府上下有包庇重罪当一并问案!” 豆卢钦望眼中闪烁着厉色指着已经搜出的甲胄:“李守一区区一庶出子岂能知晓如此隐私?” “如若真的知晓那私藏甲胄的大罪他要揭露早就揭露为何等到如今?” “此案诸多疑点你们都不弄清楚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抄家灭门李峤你区区一个县尉是谁给你的权力?” 另一边韦承庆也到了府外见豆卢钦望已经到达松了口气严肃的看着这一幕。 武后还没有确定接受李敬玄的势力毕竟李治对于李敬玄是极为痛恨的还有些顾虑。 但李敬玄靠拢的姿态是一目了然的值此敏感时刻不能让他出事! 无论私藏甲胄是真是假现在都要是假。 “是我下令的!” 然而下一刻一身官袍的明崇俨从府内走出。 他的手中托举着一道明黄色的诏书声音传遍四方:“我是明崇俨梅花内卫副阁领此乃陛下诏书还不接旨?” 豆卢钦望面色剧变立刻下了马来身后乌泱泱一片一起跪下领旨。 别说他包括韦承庆在内周遭所有官员全部拜下。 明崇俨宣读诏书:“李敬玄纵容恶子私藏甲胄图谋犯上特令梅花内卫统领禁卫、大理寺缉凶取证满门抄斩严惩不贷!” 念完之后明崇俨环视群臣:“诸位还不领旨?” “臣等领旨!!” 众人神情各异大部分是以震惊为主。 安神感就万万没想到:“梅花内卫!还有这么一支内卫?” 丘神绩想到以前的过节声音也有些发颤:“确实有梅花内卫他们是监督群臣的居然能从幕后来到台前?长安城内恐怕是真要乱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当群臣起身领旨迎着众人或惊惧恐慌或警惕敌视的目光明崇俨反倒安下心来。 他的脑海中回想起李彦的话: “现在这个局面必须要让梅花内卫从暗中行事站到明处来让群臣都知道你们的存在!” “如果还只是极少数人知晓的组织那么反倒会被抹除只有来到明面名正言顺的开始监督群臣才能保全自身同时提振圣人的威望!” “让所有怀有异心的想想清楚今日的大唐到底是谁家之天下!” 正文 第两百四十二章 与武后隔空交手第一回合! 大明宫紫宸殿。 高阶上仍然摆放一个巨大的御幄只是不同于以往薄薄的丝罗垂下隐约看到里面两道身影端坐近来丝罗挂起入殿的臣子能够清晰的见到两道身影一坐一卧。 李治昏睡在左侧睡梦里依旧紧皱眉头面容愈发显得苍老憔悴让群臣忍不住关心帝陵的修建情况。 武后高髻华服端坐在右侧背脊挺得笔直脸上戴着薄薄的面纱眉宇间满是高傲凌厉与肆意。 以前与李治同坐此中十数年来早已习惯现在才发现一个人挺好。 尤其是看着一群紫袍和绯袍官员垂首入场这种掌控朝局的感觉让她沉醉不已。 只是今天第一件事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御史大夫尹中言出列迫不及待的道:“臣弹劾相王府文学明崇俨阴结私党恃威凶横!” 有御史中丞出列:“臣弹劾梅花内卫不遵律法扰乱朝纲!” 又有御史中丞出列:“臣弹劾梅花内卫窥度禁私悖礼乱上!” 即便近来朝会不开议事改为紫宸殿中能入殿的官员名额宽松了许多但御史台也只有三位官员有资格进入。 现在齐齐出列言辞激烈的弹劾梅花内卫。 群臣为之侧目。。 御史台这个机构从东汉有之但在大唐贞观之前御史台仅仅是风闻奏事没有司法权力。 到了贞观间, 御史台设置台狱受理特殊的诉讼案件。 渐渐的, 三司会审成为惯例, 凡是重大案件, 都有御史台和刑部、大理寺联合审理。 大理寺负责审讯人犯、拟定判词刑部负责复核, 最后报御史台监审。 自此御史台权力大增而从三品的御史大夫有两个责任一个是作为宰相副手处理政事, 也有副宰相的称呼另一个是监督百官尤其是盯住宰相的过失。 之前最著名的御史大夫是萧瑀专门盯着李靖、房玄龄、魏征等人怼。 是的魏征也有被弹劾的日子, 不过萧瑀虽然嫉恶如仇, 性格很直, 就适合当纠错监察的活但过于较真, 盯着一点小事大书特书, 因此疯狂得罪人, 一生六次出任宰相, 六次被罢官李世民对萧瑀是真的很容忍, 相比起来, 魏征也敢于直谏但拍起马屁来也毫不含糊, 就会做人多了。 再往后著名的御史大夫, 就是安禄山了挺黑色幽默的。 且不说前后的名人现在的御史大夫尹中言并不是什么强势人物之前反对武后被封天后, 也只是职权范围内的发挥, 可此时此刻的声嘶力竭就不免带着几分跳脚。 毕竟梅花内卫与御史台的权力重合度太高一旦梅花内卫显出峥嵘, 还有他们御史台什么事? 其他官员冷眼旁观乐得御史台冲锋陷阵那些反对武后的更是幸灾乐祸, 李敬玄刚要投靠你就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看你怎么应付! 武后沉下脸来:“李敬玄私藏甲胄图谋不轨尔等为何没有早早察觉?” 群臣一怔就见豆卢钦望率先冲出拜倒下去近乎是泣不成声的道:“臣失察有过令奸贼猖獗至斯臣有罪!” 韦承庆第二个冲出叩首请罪:“臣受邀入李府被贼人阴附其下而不自知臣有罪!” 如此一来刑部侍郎、大理寺丞、长安县令等人不得不出列:“臣等有罪!” 武后总结:“舆情失察众皆盲目我看梅花内卫出手的正是时候!” 她又转向尹中言:“尹大夫你是不是认为李敬玄蒙受了不白之冤?” 尹中言迟疑了一下咬牙道:“私藏甲胄之事颇多疑点不可不查望皇后明鉴!” 武后道:“那此案交由台狱审理让你们御史台还李敬玄一个清白如何?” 尹中言还在考虑能否找出梅花内卫污蔑的罪状就听身后两位下属轻轻咳嗽。 他猛然反应过来面色剧变。 李敬玄如今臭名昭著御史台帮他被有心人一宣传那不是官官相护恶名缠身? 别的官员倒也罢了名声差也不妨碍升官发财但御史万万不能有黑点否则再去弹劾别人又有什么说服力? 这还是能翻案的情况如果翻不了案那好了御史台直接靠边站吧! 李敬玄之事沾不得! 尹中言只能俯首:“梅花内卫得圣人诏书办理此案我等不敢僭越!” 武后声音猛然变得冰寒彻骨:“亏你心中还有圣人我当你们御史台只顾着清誉名声呢!” 尹中言叩首凄然道:“臣不敢!臣不敢!” 群臣心悸。 明明是一件对武后不利的事情却被她轻描淡写的化解反过来利用李敬玄将了御史台一军这娘们的手段实在厉害。 但事实上武后呵斥御史台后抿了抿嘴唇也斜眼看了眼边上的夫郎。 她原本已经制定好了收编梅花内卫将之变为己用的计划不料明崇俨请命李治在难得清醒时期的诏书让她的谋划胎死腹中此时心里也在绞痛。 她的失落情绪只在一瞬之间立刻又振奋精神冷视群臣:“梅花内卫乃圣人亲立李敬玄一案已证圣明诸位各司其职不可乱命至于疏忽之责我便赦免你们这次。” 群臣拜谢:“谢皇后!” 此事揭过豆卢钦望再度出列:“皇后雅性恭孝识达今古治国辅政与圣相合臣请圣人效文献故事进皇后为天后!” 韦承庆等一众臣子上前:“臣等附议!” 其他反对的臣子先看了看御史台又望向两位宰相。 原本四位宰相李敬玄、戴至德、郝处俊、裴思简如今一个满门抄斩两个闭门思过只剩下裴思简还是偏于军事的兵部尚书。 而新进位的宰相来恒代表江南一系的利益之前附议太子殿下提出的往洛阳就食后就被狠狠训斥此时一言不发显然他现在谋求的是站稳脚跟否则根本没有发言权。 御史台被一棒打蒙宰相沉默看上去拥护天后势不可挡可武后看着反对的大半臣子眼中闪过阴霾:“此事由圣人定夺倒是吐谷浑复国一事你们议来议去可有定案了?” 群臣心想你这娘们真会装如果不是你拖着事不办只想着当天后早就下达旨意了。 裴思简立刻出列道:“吐谷浑几经兴亡百废待兴今王城已下各部望风而降理应速令青海国主与光化公主回国安定藩国以稳边境。” 武后冷冷看了他一眼:“凉州韦刺史上奏吐谷浑今年受灾粮米不济若要安定吐谷浑必供粮送物然关内也有灾情陇右今年也欠收粮米负担由江南漕运为主来侍郎你可有话说?” 来恒上前有些沉默心头满是愤慨:“最简单的办法无疑是带百官去洛阳关内压力瞬间降低衍生而来的种种难题都得以解决整个局面都能盘活结果你硬压着不走问我有什么办法我能变出粮草吗?” 武后见他沉默面色也沉下:“你得圣人信任自该为上分忧整顿漕运加大江南漕米的输济力度洛阳自长安这一段的黄河河道狭窄难行可有治理良策?” 来恒面色剧变:“灾情之时岂可治理黄河请皇后慎重!” 这回连豆卢钦望和韦承庆都变了神色关内是关陇集团的根本所在你不能这样折腾啊! 不料武后话锋一转:“此事确实难为受灾期间不宜动工只是此次也将提醒诸位未雨绸缪二馆学士苗神客等人才华出众可为辅佐从今日起他们就助来侍郎定漕运大计!” 众人这才明白皇后的真实意图天后党立刻高呼:“皇后圣明!” 反对党心头一沉却也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武后步步为营将昔日的北门学士重新抬上高位。 接下来的议事虽然不再提天后之位但武后每每都能想方设法卡群臣的脖子让他们难受无比目的不言而喻。 让我当天后! 他们无力阻拦又不愿屈服目光频频望向那昏睡的圣人。 武后自然注意到了这点脸颊肌肉狠狠抽动了一下。 此前李治给予群臣的印象:龙体欠恙整日昏沉大事全交给自己来决定…… 如今李治给予群臣的印象:圣人依旧是圣人麾下有梅花内卫还不知道藏着什么别的手段! 君永远是君吐蕃的赞普当傀儡当成那样还能有那般威望何况李治? 武后收回目光知道今日接下来不会有多少收获开始跟群臣斗体力。 “臣等告退!” 当今日的议事完毕看起来讨论了近三个时辰却连什么大事都没有定下群臣心力交瘁的退出紫宸殿许多老者更是晃晃悠悠。 武后依旧精神奕奕只是捏了捏眉心开口问道:“明崇俨现在何处?” 高太监从阴影中站了出来:“回禀天后明文学正在审理李敬玄一案看似要速速定罪问斩。” 武后冷声道:“明文学?哼你应该称呼他为明阁领我倒是小觑了此人居然对圣人如此忠诚又有这般胆识!” 她看梅花内卫十分碍眼偏偏动不了。 因为她的权威至今与李治保持一体是皇权下的衍生品如果梅花内卫真被裁撤或者压制群臣占到上风那天后之位也就没指望了可谓一损俱损。 君与臣的权力博弈是一门极为微妙的学问武后在这方面的天赋极高哪怕恨明崇俨入骨也不会因为私人情绪犯错只是心头难免堵得慌。 她沉吟少许突然问道:“李元芳现在何处?” 高太监眉头轻轻一跳立刻禀告:“李机宜正在卫国公府内等待天后召见。” 武后眯起眼睛:“他识破了丘英不领诏书就敢匆匆回来到底是何用意?为了查案不要命了吗?” 高太监低下头:“奴不知……依奴之间李机宜对天后是有忠心的天后不妨见一见他。” “恐怕他对别人更忠吧!” 武后瞥了眼昏睡的李治心情烦躁的道:“不见!让他在卫国公府等着若是他敢入皇城内卫立刻抓人下狱!” 高太监俯首:“是!” 武后端坐开始批阅奏章。 随着一笔一划的勾写决定着三省六部乃至天下郡县万民的命运她眉宇间也变得越来越坚定:“这个位置我上来了谁都别想再把我压回去!” “谁都别想!”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三章 让你捂盖子,直接群情激奋,妖后乱国! 卫国公府。 李彦立于花园中闭着眼睛鼻子轻轻嗅动:“今晚的风是杜鹃花香今晚的菜是甜米粥味。” 他点头道:“做得不错多多喝粥能省下些米粮是一些!” 府上老兵之首许大走了过来满是诧异:“小郎连厨房的味都能闻到?” 李彦笑笑。 鼻识成了。 不仅能分辨出各种气味更能进一步追踪索敌。 唯识劲的五感增强挖掘自身潜力越是深入越是奇妙。 李彦询问:“京内结社的情况如何?” 许大叹了口气:“情况堪忧京内最大的结社就是由韦氏供养那些江湖子平日里拿着韦氏的钱财度日关键时刻自然是死守消息。” 李彦并不奇怪:“果然是官府和民间合力才能把受灾严重的消息封锁住不过仗义每多屠狗辈江湖子讲究义气为先肯定也有人愿意出头将真相告知于众的。” 许大皱眉:“有自然是有的可杯水车薪长安如此之大一百多个坊市他们能传几处?关键是坊内还有别的谣言真真假假难以分辨啊!” 李彦道:“你先将那些愿意将关内灾情宣告聚集起来告诉这些人, 只要静候两日就有良机到来!” 许大领命:“是!” 他退下后, 舒三娘子和吴大娘子也走了过来, 恭敬的道:“小郎!” 李彦看着这两位在武敏之一案中扮鬼吓人的都知娘子:“两位待在府内已有两年了吧?” 两女道:“幸得小郎护着妾身, 不然我们姐妹早已葬身周国公府中。” 李彦道:“你们是都知娘子有才华见识, 也得银两积蓄若是想在府上自可留下若想去府外也有安排, 不过地方不能随便选去江南如何?” 舒三娘子神情没什么变化吴大娘子则目光一亮小心翼翼的道:“妾真能去江南吗?” 李彦道:“江南鱼米之乡, 生活环境还是很不错的你想去那儿居住也能自在些。。” 吴大娘子喜不自禁:“多谢小郎!” 舒三娘子则道:“妾别无他愿望小郎继续收留就在卫国公府内, 最是安心。” 李彦颔首:“好吴大娘子, 你这段时间准备准备等百官去了洛阳你也可以动身。” 吴大娘子拜谢退下后李彦看向舒三娘子, 这位既然心甘情愿留下, 就是自己人了, 有些事情可以询问:“平康坊消息最为流通之地是哪里?” 舒三娘子想了想道:“那就要看是何等消息了若是官场之事南曲都知娘子的院落最易流传, 若是富商聚会, 则在中曲设宴居多若是民间之事那就是北曲之地江湖市井之辈也多有聚集。” 李彦沉声道:“若是关中灾情呢?” 舒三娘子细细问了, 不由地捂住嘴, 眼眶泛红:“灾情又到了如此地步?” 李彦看着她:“莫非……” 舒三娘子凄然道:“十数年前关中大灾我家中本有十几亩田地, 为了活下去阿耶将田地卖了也将我卖了……我不恨阿耶很多比我家富裕的都没活下去他真的已经竭尽全力……” 李彦叹了口气:“都是苦命的人啊!” 正如高太监看到兰州卖儿卖女的场景感到难受因为他当年就是这般入宫的舒三娘子显然也对灾情极为关心:“小郎这次的灾情严重吗?” 李彦道:“很严重这次灾情人祸居多若是如此下去关中不知要死多少人而长安城内并无所觉是有人故意封锁消息。” 舒三娘子双手紧握愤恨不已的同时也没有失去冷静:“能封锁这种事情的肯定也会想到平康坊妾恐怕在平康坊内传播消息还是无用。” 李彦冷冷一笑:“无妨我就是要对方将人手浪费在那里。” …… 韦府。 韦承庆听了手下的密报叹了口气:“关内受灾更严重了我族的产业大受打击长安的粮价也快压不住了!” 韦贞玄想着自己努力经营的扶风县现在不知变成了什么模样面色微变:“四叔的粮食没有运过来吗?” 这位四叔指的是凉州刺史韦待阶同族不同房但在这个为天后奔走的关头肯定是抱团联合。 韦承庆道:“他也难办大量灾民涌入陇右本就要供养吐谷浑那边的唐军催促粮草凉州已是极尽拖延再这般下去都不好收场只能从江南商贾那里买了幸好萧氏商会配合……” 韦贞玄低声道:“要不我们收手吧先以赈灾为上关内是我族所在啊!” 韦承庆心中也很后悔却是骑虎难下:“越到此时越不能反复关内受损的不止我一家若无天后支持日后如何与李氏和杨氏相争我等再难入中枢了!” 韦贞玄沉默下去。 韦承庆语气稍稍缓和:“现在便是想赈灾粮食又从哪里来?各地粮仓能放的是真放了剩下的就是豪商囤积而那些人的背后都是……哼!” 他摇了摇头突然问道:“你近来是不是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周王?” 韦贞玄点头:“周王将到婚配年龄确实在物色贵女我家女儿长得国色天香为何不能入王府?” 韦承庆摆了摆手:“我韦氏不是窦氏一心要以外戚之身进位入了王府有优有劣还是先等一等……” 正说着呢又有手下入堂内禀告。 韦承庆脸色一沉:“有人在平康坊散布灾情消息?真是多事之秋那些唯恐长安不乱的贼人就不能消停消停?” 他先吩咐手下:“你们速速去坊间就说这是米商为了抬高粮价的谎言会有自以为看穿真相的人主动为我们遮掩。” 他又看向韦贞玄:“万年县由你负责你去亲自盯着必须将散布消息的人拿下统统抓入大牢反抗者格杀勿论!” 韦贞玄已经调入万年县当县尉平康坊确实在他的管辖范围雷厉风行的起身:“是!” 刚刚走出另一条消息又传来:“李敬玄在西市满门问斩?这等谋逆大事梅花内卫怎么办得如此草率?” 想到李敬玄曾经的风光再想想自家做的事韦贞玄心头虚了虚避之不及:“我等就不要去凑那份热闹了速速去平康坊封锁消息!” …… 在娱乐匮乏的古代每一回闹市问斩都是盛大的活动。 哪怕此次准备得十分仓促当听说杀的是昔日宰相长安百姓也疯狂向西市汇聚。 人头攒动万众瞩目。 丘神绩准时来打卡。 看着李敬玄装在囚车里如丧考妣的被推了过来再回忆起崔守业斩首后自己还和六郎去崔府吃了顿好的丘神绩不禁摇了摇头:“这回连吃席的地方都没有喽!” 这种谋逆大罪即便是大赦天下也无法赦免因为十恶不赦的第一恶就是谋反尸体肯定也是无人收敛若是犯了众怒的恐怕当场就被愤怒的民众踩成肉泥。 瞧瞧众人对李敬玄的怒目而视大约就有这个趋势。 不过当李敬玄一家整整齐齐押至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齐刷刷的跪下时一群人突然冲出。 行刑的梅花内卫露出警惕但那群人根本没有朝行刑台而来反倒站在周围开始高呼。 “有华州的吗?我是华阴郡的!”“我是商州上洛郡!”“宁州彭原人!”“我是顺化人!” 关内的口音本来就重围观群众很快听出家乡方言纷纷呼应。 “大家不要被长安的奸贼骗了这次关内的灾情特别严重到处都是死人啊!” “县内五百文一斗米还根本买不到只能啃树皮吃观音土!” “妖后乱国蒙蔽圣听!妖后乱国蒙蔽圣听!!” 虽然早有安排但事到临头这些亲眼目睹了外界惨状的游侠还是由于情绪的激动各喊各的。 可即便他们的声音交错在一起显得十分杂乱围观群众也惊呆了。 有些嫌长安米贵的人还寄信给乡里希望弄些便宜的米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家乡的米五百文一斗? “告诉每一个人告诉他们关内灾情的真相官府必须开仓放粮!” “走啊!走啊!!” 眼见围观行刑的众人分散而出涌向四通八达的巷道行刑的梅花内卫只是稍稍阻止了一下就放弃了。 这显然是拦不住的。 李彦隐于人群中视线落在李敬玄身上。 解决这个前宰相有两重目的。 第一是让梅花内卫走到台前震慑群臣提升病重李治的权威。 第二就是借着行刑的时机将捂的盖子揭开让长安百姓知道外界到底是何模样! 现在李敬玄的使命完成了。 我来送你一程! 在群情激奋场中一片混乱下李彦弹出一枚石子正中李敬玄咽喉。 一击毙命。 后方的刽子手不知被抢了业务一刀挥下将尸体的头颅砍下。 【不斩无名(生效)】 【李敬玄最高属性为运道成功抽取1点运道属性】 正文 第两百四十四章 武后的心理阴影 【运道:15(好运来呀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运道:16(时来天地皆同力v01)】 “李敬玄的最高属性居然是运道?” 李彦先是一奇随即恍然。 也对这位宰相出身平平能力虽然是有但并不是顶尖。 李敬玄能有今天的地位最关键的就是昔年在李治还不是太子时就成为了身边的侍读得到信任后来一路水涨船高大权在握。 而李思冲一案李治对李敬玄恨之入骨摆明着就是要弄死这老家伙结果李治如今病重李敬玄险些就得武后重新起复卷土重来这运道是真的很不错了。 不过李彦一直认为高运道属于锦上添花想纯粹靠运气躺赢太不保险。 毕竟对手可能运气也很好两相对冲就没了比如李敬玄碰到了自己。 也不对这次赚得更大。 “抽这1点属性就省了500成就点啊!” 李彦大为点赞顺带查看了一下自己在吐蕃和吐谷浑的收获。 【名望:声名鹊起(吐蕃王城)】→【名望:名动王城(吐蕃王城)】 【成就+300】 【名望:默默无闻(吐谷浑王城)】→【名望:声名鹊起(吐谷浑王城)】 【成就+100】 【名望:声名鹊起(吐谷浑王城)】→【名望:名动王城(吐谷浑王城)】 【成就+250】 【成就+1】【成就+2】【成就+1】【成就+2】…… …… 在两国的王城他的威名远播接下来卖茶, 应该能在两国境内卖出个家喻户晓。 等国家级别的名望提升起来奖励的成就数就更高了。。 积累也愈发丰厚。 【本尊:李彦】 【历世:李元芳】 【颜值:7(帅回来了)】 【体质:20(挂灵上线)】 【智慧:13(智慧灵光, 神思敏捷)】 【家世:13(有人出生就是牛马, 你出生在罗马的极富裕家庭)】 【运道:16(时来天地皆同力v01)】 【天赋(10/11):异界来客(已使用)、动物之友(未生效)、别人家的孩子(未生效)、薛定谔的神探(未生效)、死线之前(未生效)、芳心纵火犯(未生效)、让我看看(可使用)、背刺达人(未生效)、不斩无名(未生效)、三人成虎(可使用)】 【经历事件:使团迷案(结案), 血如来(结案)不老梦(结案), ???(进行中)】 【名望:名动凉州(凉州)名动长安(长安)名动一方(大唐), 名动王城(吐蕃王城)名动王城(吐谷浑王城)蝴蝶翅膀(位面)】 【成就点:1622】 有了这笔成就点如果此次不用额外支出等到局势安定下来, 李彦就可以再抽一抽天赋。 淘汰掉一批用不着的, 将需要的天赋升阶融合, 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更新换代。 “随着属性提升, 成就点积攒的再快, 直接硬升也不够花, 功能性的天赋愈发凸显出作用。” “单单是【不斩无名】和【背词达人】, 就为我省了上千成就点, 这样牛逼的天赋, 多多益善!” 李彦心情愉悦的往回走远远见到一道离去的背影有些眼熟。 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不会是丘神绩这个背影都快胖成狄仁杰了。 …… “快封锁消息啊, 还愣着干什么!!” “封锁不住了我们的人手都在平康坊等到发现时, 那些听到的百姓都散入各个坊市现在街头巷尾都传开了!” 韦承庆身体晃了晃猛然坐下。 下一刻, 他又反应过来:“快!去米铺别让他们继续平价买米, 关铺子, 快啊!” 这也迟了。 手下很快来报, 长安百姓疯了似的, 涌入各大米铺尤其是韦氏麾下的平价米铺抢购而空。 总算积了回德却是杯水车薪。 韦贞玄脸色惨白:“长安若是也陷入饥荒该如何是好?” 哪怕外面哀鸿遍野他们都能眼不见心不烦照样在府邸内花天酒地。 可一旦长安出现饥荒之势马上就得第一时间解决。 这就不是善心了而是要维护统治武后也万万容许不得长安动荡。 韦承庆咬牙道:“速去东市将萧氏商会的掌事喊来!” 萧掌事很快到了但第一句话就是:“韦侍郎我商会真的拿不出粮食了现在各个铺子都被抢光了啊!” 韦承庆摆手完全不理:“收起那一套你们这些商贾哪次不是屯聚大量的粮食速速取来救急这是关系国本的!” 萧掌事真急了:“韦侍郎我绝无虚言啊江南之地粮食众多可漕运只能抵达洛阳从洛阳到长安路途难行水运难通我们的粮食运不过来啊!” 韦承庆冷声问:“那谢氏商会呢?还敢避而不见?” 萧掌事赶紧道:“谢氏商会不是避而不见他们近来转而卖茶这粮食恐怕也拿不出来!” 韦承庆怒了京兆韦氏作为关内最显赫的大族骨子里看不起这些江南人干脆威胁道:“我不管你们是卖米还是卖茶此次若拿不出足够的粮食你们两个商会休想再在关中开下去回去想办法半日之内给我答复!” 萧掌事心里大为火光脸上却只能赔着:“是!是!我们想办法……” 出了韦府回到东市两家商会总部是门挨着门的他干脆直接来到谢氏大堂。 就见谢掌事正在点评一个新的茶饼包装不仅苦笑道:“我说谢三郎哦你这日子过得舒坦我却给人赔笑脸被骂的那个惨!” 谢掌事赶紧迎上来:“萧兄快来饮茶发生什么事了?” 萧掌事坐下喝了一杯茶水不禁赞道:“这阳羡茶确实香……” 然后他将韦府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关中封闭货物难以运输再加上长安太大人又这么多压得关中各郡县喘不过气来这不是有银两就能解决的问题!韦承庆真的欺人太甚半点不讲之前相助的情面!” 谢掌事也皱眉道:“我也最讨厌这些关内高门的嘴脸你何必与他多言现在我们朝中不是有来侍郎了吗?” 萧掌事冷声道:“别提他了我上次入府拜见来侍郎等了足足三个时辰才等来一位他家中郎君排行第四宰相之子高傲得很呢!” 他低声道:“以我所见来恒就不是能团结江南士族的圣人选人妙啊不服不行!” 谢掌事起初还有些不理解听这话也明白了。 正因为来恒团结一地的能力有限李治才让他当这个领头羊避免尾大不掉之势。 谢掌事眼珠转了转:“那萧氏可有人才能为我等出面?” 萧掌事苦笑:“我也不瞒谢三郎我萧氏这代也不成器幸好今年科举又公正了些可以培养下辈科举及第多出人才为我江南士族争个好前程到时候看看谁还敢如此羞辱我等!” 谢掌事品了口茶心中默默的道:“我谢氏的下一辈已经出了一个大才且看那韦承庆还能嚣张多久!” …… 大明宫紫宸殿内。 武后将今日的奏章批改完斜眼睨视了一下身旁的李治唤来宫婢:“让太医院将陛下的药取来再多添点安神香。” 等太医前来武后亲手喂昏昏沉沉的李治服下药殿内那座巨大的鼎炉里则喷吐着来自西域的安神香烟气缭绕。 太医退下李治喝完药武后就不理他了也不避讳直接招来高太监:“杨再威回来了?” 高太监道:“禀天后已经回了。” 武后递了一条绢布过去:“给他一个任务。” 高太监接过不禁瞳孔一缩。 就见上面写着明崇俨三字。 梅花内卫武后不能明面上打压但明崇俨留不得了。 这位对圣人忠心耿耿的梅花内卫不仅威慑了群臣还让她收服太极宫内盘踞的尚宫变得极为困难。 两人同为副阁领明崇俨是对外执行任务的尚宫则是对内负责新人的。 有了尚宫投靠武后也能将掖庭的罪女培养成自己的心腹无论是刺探群臣的情报还是作为杀手暗谍都是极好的工具。 她早就眼馋梅花内卫好久李治之前一直不放手现在终于可以拿过来。 然而高太监迟疑了一下还是道:“禀天后杨再威受伤颇重恐怕难以胜任。” 武后淡然道:“宫内有什么上好的丹药让他任意挑选慈恩寺内也有高僧为其疗伤伤势无妨的!” 这口气比杨再威自己都了解他的身体高太监只能领命去下旨。 不过很快他就回到宫内:“禀天后杨再威已经不在寺内留下一封书信说是去城外养病……” 武后眼神微微一冷:“那你不去城外找他?如此急切的回宫作甚?” 高太监面色苍白猛然跪下:“奴一路所见现在宫外的粮食铺子都被抢光了街头巷尾都在传关内大灾一片混乱这才不得不回宫禀明!” “米铺抢光了?” 武后立刻意识到事情压不住了凤目含煞:“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你打听到了吗?” 高太监道:“奴不知消息来源但坊内还有些谣传……与……与……” 武后顿时明白与自己有关想到武敏之临死前的血色大佛心头蒙上一层阴影声音微不可查的颤了颤:“坊间说什么了?” 高太监哀声道:“那些人胡言乱语奴说不得啊!” 武后一字一句的道:“赦你无罪!说!” 高太监叩首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声细如蚊:“坊内说……妖后乱国……蒙蔽圣听!” 正文 第两百四十五章 与武后第二回合的隔空较量! 即便心头有了些许预料武后的脸色也瞬间铁青恨不得将那些传言者统统拖下去剁成肉泥。 不过她闭上眼睛沉吟片刻后开口道:“起驾去少阴院!” 少阴院是小公主所住的地方高太监愣了愣不明白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去那里但还是尖声道:“天后起驾!” 小公主正在院前跳索玩一派无忧无虑见了武后欢呼一声扑入她的怀里:“娘娘!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武后抱着小女儿面颊也稍稍柔和了些开始嘘寒问暖。 小公主猫在她的怀里笑眉笑眼的说着近来的事情。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玩玩玩。 说着说着她猛然觉得脸上一凉。 小公主抬起头诧异的道:“娘娘你哭了?” 武后抹了下眼眶:“娘娘没哭娘娘怎么会哭呢……” 小公主昂起头:“不我看到娘娘哭了是谁惹你生气了我去帮娘娘出气!” 武后叹了口气:“没人惹我生气只是你阿耶现在整日昏沉没人能帮我……” 小公主奇道:“不是有臣子么娘娘下令让臣子去办事啊!” 武后摇摇头:“你要记住臣子是外人是靠不住的!” 小公主哦了一声:“那还有太子哥哥啊?” 武后又叹了口气:“你的太子哥哥在少阳院里不出来, 恐怕正在生娘娘的气呢!” “太子哥哥最好了他不会生气的!” 小公主立刻道:“娘娘别哭了, 你等我, 我去少阳院把太子哥哥带来!” …… 少阳院内。 太子正在喝粥, 喝着喝着不禁皱起眉头。 旁边的太子妃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头:“别想了, 好吗?” 太子苦声:“不得不想啊外面那么多人饿着一路横尸, 我现在喝粥也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只求个内心安慰……唉这些年我一直推行平粜策结果竟是这般, 早知就不该向父亲提议去东都, 说不定反倒能成行……” 太子妃道:“这与你无关, 你即便不提议带百官去东都, 皇后也会压着的, 她一日不成天后, 一日不会罢休!” 太子沉默下去, 片刻后道:“你不能吃这些, 千万要养好身子。” 太子妃摇头:“我并不是刻意如此, 而是吃不下什么荤腥刘御医说了这些时日换点清淡的无妨。” 太子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她的小腹:“有动静吗?” 太子妃笑道:“才两个多月能有什么动静?” 太子脸上露出笑容:“真是要多谢孙真人为我调养身体, 你终于有了我要为他立长生祠!” 太子妃噗哧一笑:“瞧你激动的孙真人是药王, 所出的药方活人无数民间多少百姓为他祈福呢!” 太子道:“也对也对, 那我要谢谢元芳是他请动了孙真人……” 说着, 他又露出担忧:“元芳不得诏命, 擅自回来, 我怕母亲会对他不利, 但这个时候我又不能护他否则母亲更不饶恕!唉我这个太子当的……” 太子妃与他依偎在一起:“别想了!别想了!” 正在这时内侍入殿禀告:“殿下公主来了!” 太子有些奇怪但还是起身准备迎一迎小妹。。 他还没出殿就见小公主一路小跑进来:“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娘娘哭了!” 太子脸色变了:“怎么回事?” 小公主道:“不知道啊但娘娘肯定是受欺负了太子哥哥你要帮娘娘!” 太子点头道:“我去看看!” 太子妃走了过来:“我跟你一起去!” 太子微微摇头神色郑重低声道:“你别去也别做其他事在这里等我!” 太子妃目送太子和小公主坐上帝辇离去面色不定重新回到殿内等待。 这一等就是好久终于听到了外面帝辇落下的声音太子妃马上迎了出去就见太子缓缓走下辇来。 夫妻整日相伴哪怕太子极力掩饰太子妃也看出了他心情难受甚至还有几分失魂落魄。 太子妃颤声道:“怎么了?” 太子低声:“外面的灾情传入长安长安乱了各大米铺都被抢空国都不可动荡必须要有人出来担责……” 太子妃顿时明白身体晃了晃:“你在平粜策上花费了多少心血现在出了事却要由你来担责?你人好就活该受欺负?” 太子慌忙扶住她:“你千万要保重好身体母亲也答应了只要此事结束就立刻去洛阳现在虽然已经迟了但总比百官还在长安好……” 太子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连连摇头:“此事结束是什么时候?不行要召集臣子商议不该由你出面!” 太子惨然:“老师都被闭门在家现在没有几人敢来少阳院的!” 太子妃道:“不必来少阳院你找他们商量一下总无妨我让曹真带信速去卫国公府先问一问李元芳的主意。” 太子立刻阻止:“万万不可母亲既然定下此事就一定防备着我们现在少阳院外肯定有许多人盯住你传信若是被截下会害了元芳的!” 太子妃泪水涌出:“那怎么办啊?” 太子眼眶也通红起来抱住她喃喃的道:“别哭!别哭!我们忍忍忍忍吧……” …… 卫国公府。 李彦看向许大:“盯住各座府邸的人还没回来吗?” 许大去确定了一遍:“没有!” 李彦有些奇怪:“武后没有召见韦承庆?也没有召见豆卢钦望?” 这次可不比李治那回被传闻拿百姓试药那是真的冤枉而武后这回是完全不冤。 所以两者的处理方式肯定也不同。 李治是先用梅花内卫控制住了士林中的流言然后下令彻查江南一案真相大白。 而此次长安城内的消息已经压不住统治者不能有错就看哪个臣子倒霉被献祭背锅了。 在李彦的计划中韦承庆和豆卢钦望这两个跳得最欢的天后党至少要倒霉一个。 不过左等右等都没有宫内的人去宣旨那两人也在府邸内没有外出。 李彦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如果不把责任丢给群臣依武后的行事作风……” “甩锅太子?” “太子主持平粜如今灾情严重把太子推出来顶锅百姓愤怒的矛头立刻会指过去武后就可以抽身其后还能利用这次风波达成自己的政治目的……” 有了推测后李彦没有贸然行动先要予以确定。 他来到后院墙边开始观察外面的监视人员。 这段时间国公府外一直有人时刻监视显然是宫内的人确定他是否在府上同时防备他去皇城上班。 内卫现在大部分在外驻地留守官职最高的就是豆卢钦望。 但豆卢钦望是踩着崔守业的尸骨上位的被很多人诟病。 反观李彦是内卫重立后的门面人物他如果回去内卫上下会听谁的还真不好说所以武后是绝对不会容许的。 而这群监视的人现在却可能成为帮手。 就看运气怎么样了。 李彦绕着墙走了一圈鼻子不断嗅动突然停下。 这个方向宫内的太监味道最重他再侧耳倾听片刻身形一闪而出。 兔起鹘落之间他就来到街对面的楼中落在一人面前。 那人先是大惊失色然后又松了口气:“李机宜!” 李彦招呼道:“徐内官。” 这位徐太监正是高太监麾下的三名内侍之一一路跟着回长安的对于灾民抱有同情。 徐太监此时行礼后就道:“李机宜奴等已经将信件带给太子殿下了。” 李彦拱手:“多谢再帮我一个忙如何?” 徐太监赶忙还礼面容发苦:“李机宜不是奴不愿意帮你实在是少阳院进不去了!” 李彦道:“不用向太子殿下回话你只需再回宫看一看少阳院是不是比前几日防得更严密了?” 徐太监不明就已但这种事情自然无妨:“好奴立刻去办!” 当他带回确切消息少阳院看守的严密程度到了近乎连只蚊子飞进去都要检查一下的地步李彦就知道心狠手辣的武后果然是又要坑儿子了。 “真是恶心!” 李彦最厌恶这种平日里父母慈爱关键时刻原形毕露的虚伪嘴脸呸了一声开始思考对策。 他回到书房写了一封信来到李德謇屋内:“大人戴仆射的府邸是不是也在平康坊内?” 李德謇这几日也连连出门走动他被边缘化太久倒是没人理会闻言点头道:“是的就在坊市东南。” 李彦问:“戴仆射此人如何?” 李德謇道:“他是太子的老师陛下精心挑选自然是德才兼备的名儒。” 李彦又问道:“那他与太子殿下的私交如何?” 李德謇想了想道:“自从中舍人杨思俭去世后戴仆射应是对太子最关心的臣子可惜此次被罚闭门思过宰相之位恐怕也是不保……” 杨思俭因为女儿前太子妃受辱忧愤而亡现在戴至德也落得这个下场太子身边的人是真不好当。 李彦点了点头取出书信:“请大人为我走一趟将此信亲自交给戴仆射。” 李德謇面色凝重:“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彦冷冷的道:“关内灾情生灵涂炭现在盖子揭开真相瞒不住了武后准备将责任撇给太子!” 李德謇露出痛恨:“太子乃国之储君岂能轻辱这真是乱国所为了!” 李彦道:“所以我们要抢先一步让她知道什么叫人心不可欺民意不可违!” 正文 第两百四十六章 百官请罪 “李少府这些百姓无法驱赶啊!” “本就不能驱赶再赶就要出大事了!” 呵斥了手下衙役李峤看着乌泱泱的人群脸色苍白下来。 山东士族起初是看笑话的关内是关陇集团的根基被这群人为了政斗弄得民不聊生自己砸自己的地盘。 可如今长安动荡所有人都慌了上下也都行动起来。 身为长安县的县尉李峤和其他五名县尉带着一众衙役、皂衣武侯和不良人上街维护治安。 长安坊市太多不得不分为长安万年两套县衙班子平日里勉强可以管得过来。 但如今别说不良人就是数目最多的皂衣武侯都像是融入大海中的一滩水那鲜明的制服很快消失不见只能听到他们声嘶力竭的声音。 李峤也坐在马上小心翼翼的来去不断喊话安抚:“此事圣人已然知晓朝廷一定会赈灾济民给诸位交代请诸位放心回去!” 为了取信于民他的声音一开始还很激昂但很快也沙哑起来喝了几口水后又立刻喊道。 可惜百姓越围越多根本不愿意离开。 这就是蒙蔽真相的结果。 关中这地方受灾不是第一次以前长安人也有经验从粮价的波动上就能看出。。 老百姓不懂什么大道理但看看米铺内粮价开始上涨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是储存粮食囤粮备荒, 还是去关外投奔亲人总有个应对法子。 不像这回, 大起大落, 猝不及防。 前一刻大家还欢声笑语看前宰相砍头呢, 下一刻就奔走相告然后有钱都买不到米了! 若不是百姓对于官府天然的畏惧性, 恐怕早就酿成大规模冲突事情闹到一发不可收拾。 “请圣人为我们主持公道!请百官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而朱雀门前那个曾经超度荣国夫人的法会广场, 聚集了最多的人此起彼伏的高呼着。 他们的声音并不整齐一片闹哄哄越喊越是沙哑难听。 但皇城内无人敢回应。 官员越聚越多, 三省六部、御史台、大理寺、二馆六学…… 还有内卫。 一位位官员聚集窃窃私语。 丘神绩、郭元振、安神感站在一起见到狄仁杰从大理寺那边挪了过来, 彼此互视脸色难看。 狄仁杰一向慈和的笑容没有了, 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肃然:“你们家中还有多少余粮?” 郭元振苦笑:“我原与博通他们住在一个宅院内他吃得多, 我倒是备下了不少粮食可博通如今在吐谷浑我就吃一些买一些了, 现在家中只够维持十天的。” 丘神绩道:“丘府倒是囤积了些粮米但我府上人口众多也只能撑月余。” 安神感简短的道:“我家中倒是能吃半年。” 狄仁杰道:“百姓家中大多与元振相似, 现在米铺被抢购一空, 各家各户或多或少还有些粮食, 等到十日之后百姓家中的粮食吃光了, 那该如何是好啊!” 郭元振问:“粮食有可能速速运进来吗?” 狄仁杰怒声道:“难!若能运粮不必维持这般谎言, 更不用稳定粮价!其实我之前就觉得粮价不对但凡灾期, 粮价都有波动, 太原亦是如此长安却一直维持三十文一斗, 背后定有蹊跷只是我也没想到, 他们竟丧尽天良到了这般地步!” 郭元振还是首次见狄仁杰发怒听得那铿锵有力的声音:“狄公可有办法?” 丘神绩则关心:“这般下去会不会酿成民变?” 狄仁杰先回答了丘神绩的问题:“有禁卫在民变倒是难以发生怕就怕放开城门驱赶百姓让人逃荒啊!” 众人悚然大惊。 长安百姓也往关外逃荒那得死多少人? 安神感都不敢相信:“圣人不会这么做的皇后……皇后也不会的!” 狄仁杰微微摇头:“我也只是做最坏的打算必须做最坏的打算连灾情都敢瞒报那些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郭元振又追问道:“狄公现在可有法子赈灾?” 狄仁杰微微看了眼安神感欲言又止最后神色黯淡下来。 有法子。 长安高门士族聚集多少关内高门都住在城北靠近皇城和宫城的十几个坊市内。 试想安神感的老家在凉州安氏根基并不在长安府上的粮食都能维持半年之久那群高门的府邸内肯定备了大量的粮草如果愿意拿出救济灾民是能很大程度上缓解灾情减少恐慌的。 不仅是高门士族长安还有数十座寺院道观也该让僧道出面救济灾情。 可惜行不通! 郭元振极为聪慧大致明白了狄仁杰的想法双手握拳同样沉默下去。 是啊行不通! 丘神绩则看向广场记得那座被鲜血浸润的大佛。 上次大佛倒下是六郎惊天一刀拯救无辜。 现在苍生灾劫天地烘炉谁又能来问一问百姓之愿? 正当众人满是压抑悲伤时前方突然传来骚动。 “有人来了!” “那不是长安县衙的李少府么?” 众人踮起脚昂起脖子远远看到李峤带着一队人过来。 李峤骑在马上双手不断朝两边挥舞围堵的百姓让开一条路后面的一人却看不清楚。 倒是听到不少人发出呼喊声似乎认得来者。 渐渐的之前怎么也不肯相让的人朝着两侧分开一位紫袍老者露面。 百官低呼:“戴仆射?”“道国公?” 戴至德是道国公戴胄的嗣子戴胄是贞观时期的宰相左丞戴胄右丞魏征都是处心公正之人病逝时李世民颇为悲痛。 戴至德传承了戴胄的香火不仅袭封道国公还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再到太子宾客、尚书右仆射成为宰相的时间比李敬玄都要长。 只是戴至德为人谦逊温吞水的性子曾经有老妇来尚书省诉讼戴至德已经收下牒状老妇人却觉得他并不威严怕他做不了主戴至德问清楚来龙去脉也不恼怒将牒状还给老妇暗中为其上奏解决了事情后来老妇人前来感谢百官才知缘由都佩服他有长者气度。 当然这样的脾气做长者挺好做宰相难免不温不火存在感要远逊于锋芒极盛的李敬玄。 而戴至德的身体显然也不如李义琰那般老当益壮年纪大了步伐间有些晃悠却是拒绝坐在车具上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的。 百官齐齐郑重起来:“戴公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要逼宫? 以这位的脾气不至于啊! 但陛下让他闭门思过这离开府邸就是大罪! 戴至德连宰相之位都不要了? 是的这位老臣颤颤巍巍来到朱雀门前并不入皇城而是朝向大明宫的方向俯首拜下:“臣为尚书右仆射身居宰相之位不查关内灾情致奸贼作祟民情汹涌失责大罪无所回避臣有罪!!” 百官动容。 百姓沉默。 通过口口相传他们不少人都知道戴至德由于提议去洛阳就食早就被责罚这样的好官又有什么罪过? 而看着戴至德苍老的身形跪下向着大明宫的方向叩首之前差役怎么呵斥也无法停下的声音终于在这片广场安静下来。 皇城之中来恒露出不解裴思简为之沉默。 狄仁杰眼里浮现出敬意举步上前众目睽睽之下来到戴至德身后一同向着大明宫拜下:“臣为内卫武德卫大理寺丞不查民情致奸人作祟灾情汹汹民间疾苦臣有罪!” 郭元振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臣为内卫武德卫当攮外安内防备奸人作祟臣有罪!” 安神感迟疑了一下走上前去:“臣有罪!” 就在三人上前之际各部也有数人走出全部跪倒在戴至德身后齐齐高呼:“臣有罪!” 丘神绩摸了摸自己的官袍双腿哆嗦了一下。 但看着那一张张坚毅的面孔解褐入仕时的激动狂喜被这一幕所覆盖猛的一咬牙胖胖的身子冲了上去:“我也有罪!” 皇城内外安静下来有人急急往宫内报信有的人则看向这些拜下的人看着沉默的百姓。 片刻后李峤走了过去。 渐渐的一个个官员走了过去。 无论是戴氏的门生故吏还是敬佩他的敢作敢为亦或是想要平复民怨安定人心越来越多的官员走出。 很快兵部尚书裴思简走了过去与戴至德跪在一排:“臣有罪!” 来恒面色数变最终还是来到戴至德另一边:“臣有罪!” 眼见官员越来越多尤其是三位宰相区区出面紫袍和绯袍的官员也跪了几排。 有人眼珠转了转抱着法不责众反倒能捞取资本的想法汇入洪流中。 无论是真心为了灾情请命也好还是随大流占便宜也罢最终的情况都是皇城之前百官请罪声浪震天。 “灾情汹汹民间疾苦臣等有罪望陛下责罚!!” 正文 第两百四十七章 请出长孙皇后《女则》 大明宫。 紫宸殿内武后召集亲信韦承庆、豆卢钦望、苗神客等北门学士齐列。 正商讨如何让太子顶罪却又不动摇太子的地位。 太子是国之储君不是随随便便背黑锅的何况是此次大灾祸民更要在史书里留一笔。 正常情况下担上这个责任太子之位就很难坐下去了因为民怨沸腾百官也难服。 偏偏这次百官十分清楚真相太子比谁都冤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防百官之口又甚于防什么? 这十分难操作武后却已经考虑清楚:“我大唐以孝治国太子恪尽孝义自承罪责然此次灾情真正祸源在地方无能吏治败坏你们要明察!” 大唐可太孝了李世民对李渊纯孝李治对李世民纯孝现在到了太子这边不孝不行。 关键是众臣听懂了武后不仅要甩锅太子还连消带打转移矛盾, 甚至插手地方官吏安排自己的亲信, 不禁有喜有忧。 苗神客提醒道:“天后, 太子的平粜策无错, 地方郡县官员不济灾民确要严惩, 然严惩之余更需备足粮草缓解灾情, 稳定民心这要韦氏配合。” 韦承庆脸色微变但想想关内根基也上前简明扼要的道:“韦氏愿全力配合!” 武后露出温和笑意:“韦侍郎忠心可鉴好!” 韦承庆心头一喜, 付出总算要有回报了。 等韦氏入阁, 多出几任宰相, 此次灾情损失的不仅能全部补足, 更可力压其他高门。。 指不定能取代昔日长孙无忌的地位在关陇集团中说一不二。 他瞟了一眼御幄上昏睡的李治垂下头去掩饰住火热的目光。 正当殿内君臣相得其乐融融之际高太监小跑着奔了进来低声禀告。 武后猛然起身, 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反了!反了!他们竟敢逼宫?” 殿内臣子惊愕, 随着殿外正式禀报, 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以尚书右仆射戴至德为首百官于皇城外请罪。 殿内臣子先是愣住, 然后脸色逐渐发白。 苗神客最先反应过来, 颤声道:“天后, 此事万万不可论作逼宫!” 这件事的形式与逼宫没什么区别, 但由于是自请其罪任由圣人发落, 却大有缓和余地。 关键是, 躺在御幄上的那位会怎么想李治可是十分爱惜名声最看重史书会怎么写他的。 武后也意识到这一点她不在乎史书怎么写却不能让李治搭上被群臣逼宫的恶名。 她的权力来自于李治, 李治不能死或多或少又有清醒的时间等醒来时怎么说? “陛下你被万民痛骂被百官逼宫了呢!” 李治咯的一下抽过去。 然后再也醒不过来外面那些就假戏真做了。 韦承庆想到自己就是百官口中的作祟奸人心头大乱上前一步道:“天后赶紧让太子殿下出面吧!” 武后冷冷看了他一眼断然道:“群臣失仪情有可原传雍王让他出面安抚群臣不得有误!” 太子的身份兼顾君臣。 她是要让太子以君的身份认错但现在百官认罪在先太子接着认错那也是以臣的身份认错。 最终责任还要回到她身上不说太子还能收买人心万万不行! 此时此刻太子就得老老实实待在少阳院内一步都休想出去! 韦承庆想了想才反应过来顿时泱泱退下。 武后处置果断一道旨意下去雍王李贤领命。 过了许久才传来消息:“百官入皇城百姓也已散去!” 暂时安抚住了。 武后面无表情殿内臣子松了口气。 苗神客上前一步谏言道:“天后趁着民怨平复得速速放粮安定关内抚慰民心!” 武后俯视臣子:“豆卢钦望你家久住长安可资助多少米粮?” 豆卢钦望怔住倒是韦承庆讨好道:“我韦氏对天后一片忠诚家中可出粮救济长安百姓。” 韦氏的势力在关内根基长安城内也有几座府邸但也就是寻常住宿里面储存了一些粮食放就放出去。 豆卢钦望斜了他一眼俯首道:“禀天后我府上也有米粮愿救灾济民只可惜是杯水车薪不比韦侍郎家大业大除了赈灾外还能做到更多……” 韦承庆皱了皱眉也醒悟过来。 高门士族倒不是单纯吝啬于这次的赈灾而是不愿意开这个口子害怕朝廷向他们索求更多。 毕竟这些世家占据了太多的社会资源赈灾时让他们放粮那国家出了其他事情是不是要从他们身上进一步割肉? 所以豆卢钦望一口咬死韦承庆此时也后悔立刻闭上嘴。 武后心知肚明她要团结这群心腹所以淡淡道:“此事不合制度还是罢了!” 豆卢钦望和韦承庆松了一口气齐声道:“谢天后!” 苗神客欲言又止暗暗叹了口气。 北门学士出身寒门属于智囊出出主意还行真正依仗的力量还得是这些大族现在只能靠边站。 偏偏接下来武后的目光看向他们:“如何赈灾你们可有良策?” 苗神客抿起嘴涩声道:“禀天后我等无能暂无良策。” 武后不置可否顿了顿道:“既然戴仆射请罪百官多有附从此事就交予他们长安米粮不济可带民出关就食以缓局势!” 殿内臣子面色微变。 你这不是赈灾依旧是要转移矛盾啊这得死多少人! 武后却深恨戴至德此人相位本来就不保此次一闹还能博得一个青史美名在她看来想都别想。 奸人作祟不查民情指桑骂槐谁呢? 武后又道:“百官请罪必有缘由灾情当前不可不查!豆卢钦望你身为内卫阁领此事就交给你了!” 豆卢钦望知道她要打击报复暗暗叫苦但刚刚武后不让他家放粮此时就得跟上:“是臣定竭尽全力!” 武后又道:“将御史大夫尹中言唤来此次御史台大有失察之过我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梅花内卫一出御史台近来蔫了不少百官请罪则是个很好的借口让御史台名正言顺的查一查撸下去一批人才好由她的亲信补上不听话的人下去拥护她当天后的上来。 眼见武后见招拆招丝毫不乱殿内臣子也不禁拜服深感跟对了人。 直到去通报的内侍回到殿内面露惊惧的拜下:“禀天后尹大夫……尹大夫来不了了……” 武后眼睛微微一眯。 不用多言高太监立刻将内侍拖了下去仔细询问后面色也变了。 他定了定神凑到武后耳边轻声道:“禀天后郝侍郎去了御史台将文德皇后的《女则》拿了出来。” …… “文德皇后坤厚载物德合无疆当为后世皇后之楷模!” “今武氏乱政德行岂可为后我等应向圣人请命废去武氏皇后之位!” 御史台中郝处俊摊开三十卷书指着上面一段段话作为理论依据。 郝处俊是宰相许圉师外甥外甥女是李白的第一任妻子。 他是坚定的反天后党历史上就反对武后不过死得早武后也没能拿他怎么样但后来他孙子被污蔑谋反武则天将他孙子分尸还将全家人的尸骨都掘出来了其中就包括郝处俊的尸骨。 不用小本本也能把一笔笔账记得清清楚楚敢得罪她别给她逮到机会。 现在郝处俊还精神得很宰相出手非同凡响戴至德领百官请罪平民怨以求灾情速速平复郝处俊紧随其后直指此次人祸的源头要趁机废后。 起初听得郝处俊的话尹中言等御史脸色青白交加脑海中横竖都写满了上官仪三个字但听着听着也不禁佩服起来。 郝处俊把《女则》研究透彻甚至举一反三。 《女则》是文德皇后长孙氏收集古代女子的得失事迹编辑成册加以自省的私人书籍。 本是日录性质长孙氏病逝后被宫婢翻出李世民大为悲痛将之公示与众以为纪念。 而文德皇后虽然给后人的印象是贤淑温良但她绝不是后世提倡的那种三从四德。 长孙氏在玄武门之变也是亲自出面为上下鼓舞士气的女子。 唐朝的女子风气就是这般独立自强注重自身才识和技艺。 所以长孙氏的《女则》大致记录的是妻子如何合理的辅佐夫郎。 放到宫内也就是皇后如何辅佐君王。 这下好了专业对口。 郝处俊熟读《女则》就是要从先皇后身上找到理论依据再根据如今的事实一击毙命。 他某些想法还和武后不谋而合看着尹中言道:“武后失德贪势计私为祸国家御史台之责正在于此而梅花内卫也有扰乱朝纲之势还望尹大夫随我一起向圣人谏言清浊还清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尹中言听到梅花内卫目光顿时凌厉起来再看看手中的皇后教导手册咬了咬牙:“好!我们入宫面圣!” 正文 第两百四十八章 李元芳入宫!第三回合直接刚正面! “不愧是宰相一个个拿捏时机发起飙来都很厉害。” 卫国公府内李彦悠然品茶。 李德謇坐在对面倒是期待起来:“这次武后闹得太不像话了陛下会废了她吗?” 李彦道:“除非皇陵派上用场否则废后的希望不大。” 李德謇怔了怔脸色变了:“元芳这种话万万说不得!” 李彦沉声道:“此次灾情单是武后一人的责任么也许陛下并不希望关内长安大乱可他若不是防备太子防到了那般地步也不会到如今的地步!” 没有外人在场李德謇沉默片刻终究叹了口气:“陛下若是有几分先帝的胸襟确实不至于这般。” 李世民对于李承乾是真的很信任军政大权交托了许多过去对于一个发动玄武门之变上位的皇帝来说太难得了。 看看后面李隆基也是政变上位对儿子忌惮到何等程度人说虎毒不食子他是一日杀三子。 但或许也正是得到的有恃无恐李承乾自己作把喂到嘴里的皇位给弄没了李德謇的命运也由此改变。 他不禁有几分唏嘘又担心道:“郝侍郎不会重蹈上官侍郎的覆辙吧?” 李彦想到郝处俊一家原本的凄惨下场:“我会尽力保郝侍郎无碍他此次出手十分关键废后风波是对权威的一场考验。” “要么权势大增如同上官侍郎废后失败, 武后立刻名正言顺的参与政务培养北门学士, 夺宰相之权。” “要么权势大衰, 倒退回正常的皇后。。” “武后就盯着文献皇后独孤氏, 想要二圣临朝名正言顺的掌握权势, 但历朝历代掌权的太后倒是不少掌权的皇后有几位?” “能如文德皇后那般, 辅佐劝谏君王就已经很不错了。” 李德謇道:“人心总是不足怕就怕万一陛下依旧力挺武后为其撑腰那该如何是好?” 李彦道:“这点我倒是对陛下有信心, 如今关内大灾, 长安动荡, 他会顾全大局的。” 还记得第一次入长安与丘英一起, 在紫宸殿内面圣时, 李治当时所言:“高祖开基, 太宗肇业, 我唐家三代受命忧勤百姓, 经邦帝业, 乃享太平……” “我唐家”而不是“我李家”正是家国一体的思路, 李治所作所为也贯彻这一点, 心中是有国家大局的。 武后就没有这个格局她的大局观就是掌权有了权就有了其他一切。 所以这对夫妇在性情上极为相似都是薄情寡恩冷血无情之辈, 可单单这点, 就分出了高下。 李彦总结:“身居高位者不能只顾玩弄权谋武后如果明白这个道理, 她其实能以另一种方式登上天后之位……可惜没有如果!” 李德謇心中认同却觉得挺奇怪:“我一直想问元芳, 你怎么对帝后这么熟悉?” 李彦笑笑总不能说这一对是历史上最传奇的夫妻多少学者研究多少营销号消费。 结合后世今生还不能了解李治武后的秉性那才叫失败。 他又喝了几口清香扑鼻的阳羡茶:“我现在还不清楚陛下的身体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但有郝侍郎和尹大夫这次入宫也能看出一二。” “假如陛下未醒武后肯定会快刀斩乱麻将两人要么擒拿下狱要么轰出宫去这件事闹得越大对她的权威打击越大。” “而一个时辰后郝侍郎和尹大夫还没有出来我就亲自入宫!” 李德謇变色:“可你不得诏书擅自回来陛下会不会……?” 李彦道:“正因为我这般回归陛下才会见我略施惩戒后更愿意听我的话。” 李德謇若有所思:“你若是随使节团回归功高难赏陛下就不待见你了?” 李彦笑道:“倒也不一定不待见我太年轻升官都不方便在群臣里面陛下对我特别放心。” “能力和他所认为的忠诚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方面就是年龄。” “毕竟一个尚未及冠的小郎君除了阿耶这种亲人又有多少人肯追随依附于我?” 听到称呼的变化李德謇的手轻轻一颤露出由衷的笑容:“你小子啊真是把圣人的心思摸得明明白白!” 李彦饮茶完毕长身而立:“长安百姓危急关内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死人不能再斗下去了……” “最后一个回合我要跟武后正面硬刚!” …… 大明宫内。 紫宸殿外。 郝处俊老神在在的等待旁边是侍从捧着高高的《女则》。 尹中言的神情也带着忐忑不安心中甚至有些后悔。 但来都来了现在退缩不仅得罪了武后一派连反对武后一派的官员也得罪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苦侯。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 然而并未等来召见反倒看到一位道人由内侍领着来到殿外。 梅花内卫明崇俨。 尹中言立刻恶狠狠的瞪了过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人没有私仇但这种权利上的倾轧有时候比起私仇更是有你没我。 明崇俨也不是善茬报之以冷笑还主动招呼道:“郝侍郎!尹大夫!” 郝处俊对梅花内卫也不喜没人喜欢这种监视自己的存在冷哼一声并不理会。 尹中言终究顾忌圣人的态度还礼道:“明副阁领!” 郝处俊斜了他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明崇俨则心情大好走入殿内。 只是看到李治时他的心情又不那么美妙了。 这位圣人以前端坐在御幄内虽然说话有气无力时常咳嗽但在面对臣子时还是能保持一份体面的。 可现在御幄的青罗丝巾揭开不仅暴露出李治苍老憔悴的面容还不是正常端坐身后有两个宫婢扶着。 明崇俨暗自庆幸自己有了另外的靠山否则看到李治这随时可能驾崩的模样真的只能投靠武后了。 李治整个人还显得有些浑浑噩噩看到明崇俨入殿拜下愣神了片刻有气无力的声音才响起:“免礼赐座!咳咳崇俨啊李敬玄一案办理得如何了?” 明崇俨道:“李思冲私藏甲胄李敬玄有意包庇图谋犯上已于闹市问斩百姓交口称赞都赞陛下圣明!” 李治点了点下巴又问道:“关内灾情也是行刑之时被揭两者可有关联?” 明崇俨早有准备:“是民间结社江湖子所为趁着法场行刑围观者众趁势高呼我等阻止不及望陛下责罚!” 李治本来想抬手却没有力气只能轻轻摇了摇头:“倒是不必怪罪那些人关内祸事既成一味遮瞒又有何用终究会公之于众可此事竟是由江湖子揭露朝廷威严大损啊!” 明崇俨拜下:“臣等有罪!” 他注意到圣人的用词是关内祸事旁边的武后端坐则一言不发不由地精神一振。 圣人要废了这可怕的娘们? 但李治只是说了这一句似乎就揭了过去缓了片刻道:“关内灾情到底如何粮米能否及时供应?” 明崇俨心头一奇。 这个问题不该问他啊! 但很快又明白李治这是不信任百官怕他们为了废后故意夸大灾情。 同理他也不信任武后怕她为了保住地位故意隐瞒灾情。 所以只能问梅花内卫。 但李治无疑要失望了。 真有治理国家的才能谁去当梅花内卫啊? 明崇俨炼丹练功争权夺势都很热衷对于灾情却不关心根本不知具体情况。 他又不敢胡说只能道:“陛下臣未出长安关内灾情也只是道听途说并不能确定真假但长安城中确实情况危急如今各米铺已经售卖一空百姓手中的米粮维持不了多久恐生大乱!” 李治目光凝重起来:“你可有解决的办法?” 明崇俨摇头:“臣无能没有办法。” 李治也不为难他:“退下吧让郝侍郎和尹大夫入殿!” 郝处俊和尹中言走入殿内看着清醒的李治露出喜色:“陛下圣体安康……” 李治没等他们说完直截了当的道:“朕如今只关心灾情你们可有赈灾安民之法速速说来!” 尹中言闭上嘴郝处俊则朗声道:“陛下武后失德贪势计私为祸国家才有此祸臣请废后……” 武后面无表情一动不动但在听到废后两个字时也不禁眼皮轻轻跳了跳。 李治直接打断冷声道:“废了皇后灾民就能活命长安就能不乱吗?你作此保证朕依你之意又何妨?” 李治积威已久别说尹中言噤若寒蝉就连之前敢丝毫不给梅花内卫面子的郝处俊都滞了一滞只能回答道:“灾情汹汹臣……难以保证!” 李治轻轻叹了口气:“你们一心只知争斗满朝上下就没有一个既有能力赈灾又得朕心的臣子吗?” 正在这时内侍入殿禀告:“陛下李元芳在宫外求见!” 李治和武后齐齐一怔郝处俊和尹中言也神情诧异。 片刻后李治颔首: “宣李元芳入宫觐见!!”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请太子监国! 李彦来到了阔别许久的紫宸殿外。 大殿并没有变化只是他鼻子微微嗅了嗅眉头微不可查的一动。 这味道…… 不过李彦什么都没说以寻常的步伐走了进去。 来到阶下这次没坐的了。 李治比以往更加虚弱的声音传了下来语气变得极为凌厉:“李元芳你不得诏书擅自回京可知此乃大罪?” 李彦半句辩解都没有直接道:“臣知罪!” 李治目光凝视:“为何回来?” 李彦道:“大唐天威三军效力蕃军遭遇惨败吐谷浑王城已破然上下不得圣人诏命更无粮草供应又闻关内灾情日益严重不免军心浮动臣寝食难安才回长安。” 武后顿时暗松了口气。 李元芳没有将丘英和贾思博的事情说出来。 虽然她很清楚自己的皇后之位不会被废但这个时候实在不能再火上浇油了。 《臣轨》还是有用的。 李治则冷哼道:“年少轻狂军中就没有旁人了吗偏要你来出头?” 说罢他语气稍稍缓和叹了口气:“元芳啊朝廷制度不可乱你这一回来此次吐蕃之行的功劳, 可就要减半了!” 李彦沉默下去眉宇间涌起三分悔意, 隐隐又流露出七分坚毅, 特别有戏。。 李治不再提这件事, 突然奇道:“你胳膊上戴的是什么?” 李彦出示氆氇臂章上面镶嵌的一颗颗大瑟瑟流露出光泽:“吐蕃赞普有感于陛下天恩, 封臣为赞普钟意为赞普的弟弟。” 李治失笑:“这是什么礼数?再者你是副使要敕封也该是封李公吧?” 李彦道:“臣年纪小, 李公德高望重又岂能认赞普为兄?” 李治恍然:“不错李公岂能受他所封倒也有趣取下来让朕看看!” 李彦把氆氇臂章脱了下来, 内侍呈上递给李治。 “赞普钟……赞普钟……” 李治抚摸着那么多大瑟瑟, 心头喜悦, 感觉身体都有劲了些。 赞普钟确实不是随便封的, 历史上还封给南诏国王, 表明两国是兄弟意义非凡。 但现在却向一位唐朝臣子所封大大满足了李治的虚荣心。 虽然并无任何实际权力, 就是纯粹的名但为了这个名多少好大喜功的皇帝甚至不惜发动战争。 李彦让王孝杰封他这个第一是茶更好卖, 第二就是准备回来哄皇帝玩。 李治就被大瑟瑟征服了, 把玩了半响后道:“李公已经将你们在吐蕃所为, 呈报给朕噶尔家族如今虽然势弱, 但根基深厚还有反复可能那赞普隐忍也是劲敌, 不可不防!” 李彦心想连李义琰都不敢对你说实话了, 你混到啥份上了:“陛下圣明!” 李治心想大非川之战的惨败果然只是侥幸, 我确实圣明:“赐座!” 郝处俊和尹中言并没有走还在殿内。 这两位在外面等了快一个时辰在里面又站了半个时辰, 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后来者坐下心中悲苦。 陛下我们也是忠臣啊! 可李治眼中的忠臣显然不是那样划分的看都不看两人继续询问:“既已攻破吐谷浑王城依你之见可否将吐谷浑变为我大唐的羁縻府州?” 羁縻州是贞观时期开始创立一种对周遭异族所置州县的特殊治理方式。 有点像后世的自治区行政机构参照大唐朝廷但官员由异族的首领充当允许世袭。 财政上有自主权但必须接受都护府监督管理方针松散却又能慢慢笼络消化。 李彦微微皱眉:“臣年幼才浅这等大事恐怕……” 李治道:“无妨你尽管说朕只是听一个参考。” 李彦想了想道:“臣觉得时机尚未成熟吐谷浑连年战事民间疾苦羌民对我大唐心怀怨恨短时间内难服管束……” 李治冷声:“蛮夷畏威而不怀德不服管束?有的是办法让他们屈服!” 李彦接着道:“关键是吐谷浑之地近来也受大灾此前还被蕃军掠夺粮食壮丁我大唐若是要设立羁縻州先得救济各部陇右恐怕难以承担这份粮草支出。” 李治一听就知道没戏了悻然道:“且让光化公主和青海国主回国为我大唐屏障!” 重立藩国虽是大唐屏障每年也要朝贡但终究不在版图里这位泰山封禅的皇帝不免遗憾。 李彦则暗暗摇头。 疆域继续扩大固然是好事但要考虑到朝廷的统治能力。 农耕王朝本来就有统治极限一味扩张就相当于不断变胖食量越来越大人越来越虚。 等到吃不饱饭了别人不来割肉自个儿也得割。 李世民贞观时期国力较隋末渐渐复苏在灭亡了吐谷浑之后都量力而行没有直接去吞下领土。 到了李治虽然起点比国家初立时好太多疆域扩大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但掌控力度也为之下降。 如果国力强盛拿下吐谷浑和吐蕃倒不是完全不行但国内斗成这个样子还怎么去吞国外的领土? 李治同样意识到这个问题深吸一口气开始询问:“元芳你从吐谷浑回来正好途径陇右和关内一路所见灾情如何?” 李治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随着李彦的讲述这位圣人的脸色还是越来越难看。 因为李彦专挑他受不住的话讲:“臣从吐谷浑归唐一路披星戴月未去凉州第一城进的是兰州那里人烟稀少粮价涨到了百文一斗。” “城外更是卖儿卖女有陇右之人来买关内的女子回去为妻但只要娘子却不要婴孩那些婴孩的下场可想而知……” “使节团在吐蕃王城臣也见到这等流民那噶尔家族放任流民不顾反倒从中选取力强者培养成暗谍刺客又从孙波茹之地拐带妇人不知以民为本的道理最终自食恶果被赞普重夺权势。” “臣在兰州所见所闻与吐蕃所见相似凄惨程度甚至更甚一筹虽是天灾所致但臣亦是无法接受!” 李彦的语气越说越高昂到后面更是言辞激烈。 许多事情李义琰的汇报中有李治知道不假却也最听不得这个。 他统治的大唐岂能不如蛮夷之地的吐蕃? 李彦接着道:“臣起初走官道所见饿殍遍野惨绝人寰灾民们白天乞讨晚间就露宿在外不少人在睡梦里口吐黄水陈尸路旁。” “臣实在不愿目睹灾民惨状便走山间野道可荒野里兽类众多到处都是饿狼和野狗这些畜生根本不怕人不仅在野外袭击人还敢窜到村庄里把村民当成口粮。” “而吐谷浑之地受灾尚有佛教僧人四处施粥救人普渡众生臣回大唐所见寺院却少有赈灾之举都是寺门紧闭自扫门前雪……” 李治刚刚振作些许的精神劲消失整个人变得愈发萎靡喘了口气低声道:“行了此次关内灾情为何如何严重?” 李彦毫不迟疑的道:“并非天灾还有人祸!” 他看向御幄上的另一人目光熠熠:“是因皇后只顾争权夺势才有无数百姓身死!” 殿内气氛为之一静。 武后勃然大怒:“李元芳你放肆!” 《臣轨》白送了! 李彦昂头挺胸针锋相对:“臣今日就放肆了!” “臣想问皇后长安米价三十文一斗显然是有贼人故意蒙蔽皇后难道半点不知?” “就算起初不知事后又为何不查是否放任奸臣祸国殃民?” “臣一直在府上等待召见皇后却不顾灾情只知揽权可知城外每时每刻要死多少人!” “吐谷浑受灾都无我大唐这般困窘再这般下去关内凋敝长安动荡皇后又有何面目见群臣又有何面目见大唐百姓?” 尹中言听呆了突然觉得这位是该坐下。 郝处俊也怔住就算是他都是用“贪势计私”这类概括性的词语。 这位可好直接指着鼻子骂! 武后气得胸膛起伏却又无言以对。 她所作所为一目了然现在碰到一个敢说的又不能拖下去剁成肉泥只能朝李治拜下:“请陛下为妾作主!” 李治在旁边看戏冷冷盯着武后。 他知道不能再让武后执政了显然这位已经犯了众怒。 哪怕别的臣子不似李元芳这般年轻气盛敢仗义执言心中怨念也不会少。 大灾之时上下失和中央不宁会出大乱子的。 可惜自己的身体…… 偏偏这段时间不争气! 李治闭了闭眼睛语气严肃起来:“李元芳皇后遭奸人蒙蔽绝非你所想那般故意视灾民于无物!你在凉州长大心念百姓朕实欣慰但尊卑有别你如此斥责皇后是要犯上吗?” 李彦见好就收:“臣不敢!” 李治做出惩戒:“罚俸半年下不为例!” 武后身子颤了颤区区半年俸禄这算什么惩戒? 此事传出去她将来还有什么威严执政? 李彦道:“谢陛下宽宏!” 李治气力不支感到撑不住了也不再多说直接问道:“事已至此如何赈灾你可有想法?” 郝处俊和尹中言精神一振在边上默默鼓劲:“趁胜追击废后!废后!” 武后都紧张起来身体紧绷双手青筋暴起死死握住:“李元芳!李元芳!!” 李彦则低垂下头鼻子嗅了嗅。 在确定了那个猜测后他斩钉截铁铿锵有力的道: “请陛下允太子监国赈灾!” 正文 第两百五十章 李治,该你自食恶果了! “太子监国?” 李治突然又精神起来了。 之前是因为喜悦这次是因为警惕。 他可没忘记李元芳第一次入宫就是安排到太子那边的。 虽然后来与太子的来往并不多但以李元芳的年龄未来肯定是要辅佐下一任唐皇的。 难不成现在看他身体虚弱就想为太子铺路了? 不过李彦紧接着道:“如今关中无粮长安少粮想要赈灾唯一之法就是命地方郡望取出囤积米粮令各大寺院施粥救济请陛下允太子监国促成此事!” 尹中言的脸色变了郝处俊的眼睛微微眯起武后的面孔稍稍一松。 当你被怒怼又无法反驳的时候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或许就是那个怼你的人又开了地图炮。 李治:“……” 收回刚刚的想法你是多恨太子把这得罪人的事交给他做? 李彦又道:“陛下此事难为但米粮难入关中除此之外并无他法赈灾为先刻不容缓!” 李治明白了叹息道:“元芳我知你见灾民悲惨救难心切但此事非你所想那般轻易……” 他看了看一直当背景板的宰相和御史大夫:“郝侍郎, 尹大夫你们退下吧!” 郝处俊领命退下, 尹中言也心惊肉跳的跟着他往外走。 身为御史大夫, 他应该是专业喷子, 什么场面没见过但今天可真是开眼了。 到了殿外, 两人默默跟在内侍身后一路出了大明宫。 等离开这座压抑的宫城尹中言忍不住了:“郝侍郎, 陛下会听那李元芳的让各族各寺出粮吗?” 郝处俊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但后生可畏若只我一人, 我也愿赞同他所言只可惜啊……” 他们这些出身高门士族的不仅仅是代表自身还关系着背后一大家子个人意愿违背不了家族。。 性情再刚正也顶多对不平事予以阻止不会真的拆台, 毕竟他们的根在世族。 所以各地郡望出粮赈灾行不通。 眼见臣子退走李治同样直说:“太子难以让那些高门大族交出米粮此法行不通。” 李彦道:“陛下, 太子殿下本就推行平粜策此次充各家米粮, 救济灾民, 太子会尽全力的!” “不是尽力不尽力的问题……咳咳……皇后, 你告诉他!” 李治想说什么, 但气力实在不济, 指了指武后。 武后找到机会, 冷声道:“李元芳你也是在凉州长大的, 当知各郡县民情怎的说出这番蠢话!” “任何制度都是要人来执行, 想让各地望族开放自己的粮仓救济灾民, 太子再全力为之难道让他一个州一个州的跑过去?还不是要户部传令, 地方郡县执行!” “而那些郡县的衙役县尉乃至县令都是地方望族的子弟你让他们自己去开自家的粮仓岂不笑话?” “就算太子下令以最快速度传至各县还是会欺上瞒下灾民根本吃不到那些大族的米粮!” “当然也可严惩几族警醒他人可太子性情仁和这等大刀阔斧的事情需要雷霆手段他如何适合?” 李彦正色道:“臣也知此事千难万难却不得不做关内乃我大唐根基绝不可失!” “吐蕃未亡那赞普隐忍二十余载雄心勃勃定是要干一番大事业!” “他现在与噶尔家族水火不容万一窥得我大唐内部动荡要将内部矛盾转移向外与噶尔家族讲和战事可能再起!” 李治脸色变了:“当真?” 李彦道:“不可不防吐蕃钦陵犹在此人领军统帅极强大非川十万唐军葬身高原前车之鉴尤在!” “现在我唐军还有五万仍在吐谷浑陇右却连粮草都难以供给万一被吐蕃反扑后果不堪设想!” “只有我大唐强盛吐蕃见对外没了希望才会继续内斗下去周遭各族慑于我大唐天威也不敢有所忤逆。” 李治闻言脸颊肌肉抽搐狠狠瞪了武后一眼:“皇后!你做的好事!” 武后又被怼垂下头去不敢回应心头憋屈。 太子提议去洛阳就食时不是你亲自否认的吗? 你那时平衡各方政局不愿受路途辛苦也没多为关中考虑现在凭什么全怪我? 李治强打精神开始思虑。 之前百官请罪的事情他已经清楚戴至德宰相之位不保太子去一强援。 此次赈灾又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再得罪高门士族倒是不担心太子会架空他。 倒是太子无法压住世家…… 李治有了决定:“京兆韦氏道德传家盈于海内宗枝众多让他们率先开仓放粮!皇后此事由你来办!” 武后身子猛然一颤回道:“是!” 京兆韦氏这段时间助她良多虽然是为了入阁当宰相但终究是倒向她的关陇大族。 如果此次率先向他们开刀以后哪个世族敢向她靠拢? 李治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再道:“内卫阁领豆卢钦望乃芮国公豆卢仁业之子豆卢氏也是长安一等一的豪阔此次长安赈灾豆卢氏也要出力!” 武后道:“是!” 紧接着李治用虚弱的声音接连道出三家大族都是靠向武后的世家最后做出总结:“皇后你被奸人蒙蔽致此大灾必须要将功折罪才可服众!” 武后心头大恨俯首道:“遵陛下之命!” 李治微微点头。 有武后搞定这些剩下的交给太子才有几分可能。 地方上肯定也有诸多推诿欺瞒可终究会好上许多。 事已至此也唯有能救多少人是多少能挽回一些是一些。 他又道:“各地名刹寺院沙门胜地也需施粥救民不得有误!” 佛道都仰仗皇权让寺院开粮是最没有压力的。 当然也不能逼迫过盛毕竟平常日子过得太舒服。 最后李治看向李彦断断续续的道:“元芳你……过来……!” 李彦上前:“陛下!” 李治虚弱地看着他。 能提出来这个想法就说明当时没看错人。 此子从小在凉州长大果然与家族没什么感情用好了是一员对付世族的干将。 只可惜这次要借给太子用了:“此次既然由你……提出……提出让太子赈灾……就好好辅佐……朕继续赐你旌节……” 他实在说不动了拼着最后的力气道:“拟诏……太子监国赈灾……内卫机宜使李彦……持旌节……辅佐……!” 当诏书拟定无尽的疲惫感冲垮了李治的神智他向后倒去。 一直扶着的两名婢女赶紧将圣人放在御幄上。 李治昏睡过去愈发显得苍老虚弱殿内顿时变得沉默。 武后猛然抬起头看向李彦手中的诏书。 瞧那模样恨不得扑过来一把将诏书夺走。 但她很清楚那并不现实。 哪怕在宫内培植了一些亲信也完全不足以抵挡禁军精锐更何况还有梅花内卫。 无奈之下武后只能温和的道:“李元芳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对我!” 李彦不理她鼻子嗅了嗅:“什么味道?” 他之前的动作都十分隐蔽旁人难以察觉此次却是明显至极。 武后瞳孔收缩瞬间闭上了嘴。 以这位的城府露出如此明显的表情显然是万分紧张。 实际上李彦已经确定李治的昏沉绝非正常的病重导致。 除了当朝几位宰相、六部侍郎和内卫阁领外他是来紫宸殿次数最多的官员对于这里十分熟悉。 开了鼻识后刚刚到了殿门前就察觉到西域的安神香中藏着些许难以形容的怪味。 结合李治突然病重到了完全无法处理政务的地步无疑是武后所下的黑手睡而不死大权旁落。 “可假设武后此前就与吐蕃勾结到底是为了什么最初又是怎么联系的?” “此事还有蹊跷背后或许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李彦的脑海中浮现出被武后收买的丘英、在大理寺狱内被封口的贾思博、扶风县令韦贞玄弄出的祥瑞、玄奘大师在法门寺所收的传人乃至更远的武敏之、云丹案涉事者、吐蕃使节团等等。 “必须深查下去但不是现在!” 换做平常李彦看到线索肯定是忍不住救醒李治驱毒养病追查真相。 可这一回外界的灾情刻不容缓同样武后和李治互掐也让太子迎来了真正的机会。 这位监国六次却跟过家家一般的储君终于等到了一回真正的监国。 所以…… 案子必须盯住凶手要揪出来却得缓一缓。 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现实中李彦嗅了嗅气味后露出疑惑之色并没有追问。 武后暗暗松了口气却已经错过了开口的机会。 李彦朗声:“臣告退!” 御幄上的李治安静得就像是进入了皇陵。 李彦躬身拜了拜手握诏书洒然离去。 李治你一手培养出武后这个政治怪物也该尝一尝自己酿的苦果了! 神探不查案特意为你破一次例! 继续睡你的吧!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一章 不问鬼神问苍生 少阳院。 内侍曹真看着外面巡逻的禁军叹了口气。 这与软禁又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太子仁善温厚却落得这般地步? 以他的年纪和阅历想不明白原因只能自个自的生闷气。 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他打扫完前院就准备回去。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喧哗。 曹真探头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大踏步的走了过来一手持诏书一手持旌节。 声音隐隐传来似乎有监国之说。 正当曹真想要听个明白时就见禁卫纷纷伏地接旨神态颇为惶恐。 那人排众而出对着他微笑:“曹内侍请太子殿下来接旨吧。” 片刻后太子诧异的出了宫外看着来人又喜又惊:“元芳这是……” 李彦看着太子。。 犹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除了太子宫闹鬼发生点微不足道的小波折外李彦印象最深的是太子兴奋的称呼李治为“哥哥”就是因为平粜论被通过。 那一年关中是雨灾庄稼欠收太子推行平粜给百姓平价买粮防范于未然致使小范围的灾情平稳度过。 此后太子也年年维持这项政策, 哪怕它会得罪人出力不讨好。 太子的所作所为, 体现出他的为人, 这个从小就被病魔缠身的人, 具备着其他贵人没有的同情心。 无论是对待身边的下人还是对待臣民百姓, 都能带着一份善意。 这样的太子不该被囚禁于此如此对待。 现在才是你应得的:“太子接旨!” 由于李治气力不济, 诏书十分简短但每个字都有千钧之重:“太子监国处理朝政主持赈灾内卫机宜使李彦持旌节, 辅佐太子!” 话音落下, 太子怔然的接过诏书, 外面监视的禁军则迅速撤离。 几位统领局促的入内, 拜倒在地:“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啊臣等也是奉命行事!” 这些禁卫军官都是倒向武后的这段时间虽然不会特意为难太子, 但也是防得水泄不通, 早已超过应有的职责。 所以当太子得势时, 他们的心头无比惶恐。 太子却根本顾不上这些人, 眼眶微红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元芳, 你终于来了!” 李彦道:“殿下你的气色比以往好多了我们进去说吧。” 太子下意识的点点头:“好!好!” 等到在殿内, 神情依旧恍惚的太子突然道:“我要当父亲了!” 迎上来的太子妃扶住他的胳膊, 有些羞涩又满是幸福的一笑:“哪有第一句话就说这个的!” 李彦欣然:“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 历史上的李弘由于身体很差, 与太子妃成婚数年, 临死连一个子嗣都没有留下, 可谓凄惨。 得孙思邈亲自调养的李弘身体有了好转, 太子妃有孕, 能留下后代对于太子来说乃是极大的慰藉。 以致于他的精神面貌真的好了许多。 自从三人发誓要除去武敏之关系就不同于其他人太子妃直接问道:“李元芳为什么是你来传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彦将紫宸殿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陛下虽龙体抱恙但也心系国家安定让殿下监国也是为了灾情尽快平复。” 太子整个人还是懵的实在不明白前几日还是武后大权在握自己半步离不开少阳院怎么现在就变成了武后受罚剥夺政权换成了他来监国。 不过定了定神后太子立刻问道:“元芳现在灾情如何了?” 李彦沉声道:“严重至极!” “关内地势险要人口众多粮食本就供应不足此次天灾蝗祸长安不仅不治灾还瞒报米价以致于酿成恐慌……” “如此一来灾民已经等不及关外的粮食救济必须在关内开仓放粮才能尽可能的挽救他们的生命。” 太子皱眉:“可关内各郡县的粮食早已用完开仓放粮的话……” 李彦道:“放各地郡望高门大族里的粮食!” 太子妃脸色变了露出担忧。 太子则咬了咬牙道:“这真能成吗?” 李彦道:“臣有一个不成熟的计划叫劝分。” “任何制度都要有一个奖惩措施不能一味的强夺而要进行劝诫。” “把各地望族分成五等进行劝分让他们拿出不同数量的粮食帮助赈灾并在灾后给予这些望族相应的奖赏。” 这种方式其实是跟宋朝学的。 不过宋朝的地方上已经没有了盘根错节的世家只有宗族和富户。 再加上宋朝社会风气重名所以每逢灾情劝分之策还是行之有效的。 唐朝则不同李彦根据国情补充道:“我大唐人争强好胜凡事都要争一个先才有开疆拓土不断进取。” “这五等分的世家要好好规划也可以激励各族上进。” “榜一世家捐赠的粮食要与榜五不同否则凭什么当榜一?” 太子若有所思:“此法倒是奇特……” 李彦道:“说易行难具体如何执行我就不通了还望殿下拿主意。” 太子知道此法不仅是赈灾还有压制世家之用赞道:“元芳太谦虚了这已是济世安民之策只是实施起来绝非一日之功地方上恐怕也难以配合。” 李彦微笑:“陛下已为殿下考虑到了这点皇后也醒悟到之前被奸人蒙蔽愿意督促京兆韦氏、长安豆卢氏等族率先放粮。” 太子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啊!” 李彦正色:“殿下此次监国困难重重更是有进难退不比以往!” 太子脸色微变沉默下去。 太子妃握住夫郎的手感到冰凉和颤抖。 太子身体不好手脚一直冰凉但却很稳。 可此时的颤抖却暴露出了他内心的恐惧。 从小生在这个环境里太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此事的凶险。 真正监国处理朝政如果做得一塌糊涂太子之位难保。 如果做得十分漂亮不免引起皇帝的忌惮即便退下来也难以安然度日了。 尤其是他还不止父亲还有一位展现出超强权力控制欲的母亲。 太难了。 然而片刻后太子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道:“元芳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何寓意吗?” 李彦当然清楚只是配合着道:“请殿下教臣。” 太子道:“道教有一句谶语叫‘老君当治李弘当出’父亲和母亲为我取此名也是寄托着治世天下让百姓安享太平的期望。” 寄托期望不是注定如此太子从小到大逐步认清了自身语气也能逐渐坚定:“我名李弘身为太子关内受灾百姓受难岂能逃避监国赈灾舍我其谁!” 李彦心头欣慰:“殿下圣明!” 或许太子没有李治的权谋手段也无武后的杀伐果断他的能力比不上那对夫妇却能不问鬼神问苍生。 一位君王不求十全十美能扛起国家重担能在乎百姓死活就已经很难得了。 太子不再浪费时间:“我马上召集群臣议事元芳你是父亲指定的辅政臣子开仓放粮赈灾救民带百官去洛阳就食千头万绪我都需要你的帮助!” 李彦道:“臣责无旁贷!” 太子握住他的手:“多谢!多谢!” 李彦回握着他冰凉却坚定的手:“我也要多谢殿下君不让臣民失望臣民自当拥护共治大唐盛世!” …… 与此同时。 皇城内沸腾了。 作为中央行政机构宫中的事情皇城往往都是第一时间得知。 尤其是此次。 郝处俊带着尹中言入宫请求废后此等大事不知多少人期待多少人忐忑。 等他们足足在宫中待了三个时辰无数人翘首以盼却发现这两人根本不是主角只是传讯的。 传回来的却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李元芳回京当面怒斥武后受圣人小惩! 武后失势圣人命太子监国李元芳辅佐! 更要令关内各地郡望长安豪门大族乃至各自寺院庙宇统统开放米粮赈济救灾稳定局势! 种种剧变堪称改天换日! 最遭打击的毫无疑问是被点名的韦氏、豆卢氏等家族。 众人第一时间聚到一起脸色惨白面面相觑。 他们好不容易站队一次却输得这么彻底。 有人出声道:“天后知道我们的忠心会为我们作主的逼我等放粮实在没有这般道理!” 韦承庆怒声道:“皇后现在若要保住后位肯定会拿我们开刀的!” 从称呼的改变态度已经暴露再发现北门学士六人组根本没有在邀请行列中众人更是沉默。 之前投靠时他们自然知道武后的雷霆手段曾经用来对付政敌时有多么开心现在就有多么恐惧。 而很快他们才发现可怕的对手不止是武后。 豆卢钦望走了进来满脸苦涩的道: “李元芳回内卫了他要迎使节团回归城门献俘为太子助威!” 正文 第两百五十二章 《问苍生》半结案 勃伦赞刃站在囚车中眼中印出长安城的轮廓。 他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忍住泪水滚滚而下。 自从被手下出卖被唐军生擒后勃伦赞刃充分发挥了高原男儿的坚韧没有任何寻死觅活的意思。 只要留着命就有卷土重来继续报效家族报效吐蕃的机会。 他坚信这一点。 但以这种方式再来长安还是让他绷不住了。 上一次作为吐蕃使者访唐跟在凉州的囚车队伍后面入城已经是羞辱。 现在可好他不再跟着囚车直接在囚车里了。 勃伦赞刃这一哭后面也传来哭声:“噶尔将军我们不会被杀吧?” 那是吐谷浑伪王勃伦赞刃根本瞧不上这阿柴想到跟这种人一起押回长安不禁哭得更大声了:“要杀就杀我勃伦赞刃皱一皱眉头就不是吐蕃的勇士!”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边一路哭号那边小王子看到长安的雄伟轮廓则是惊叹不已:“这就是大唐的都城!真宏伟啊!” 他虽然是在大唐出生却没有来过长安, 距离最近的就是岐州扶风县后来又一路向西, 再回吐谷浑。 圣旨下达, 弘化公主和青海国主已经重新回归吐谷浑, 唐军依旧在裴行俭等人的统帅下为他们保驾护航, 两人对于百废待兴的吐谷浑焦头烂额却没忘记让小儿子来长安。。 一方面是趁着年龄还小多多学习, 另一方面则想要稳固师徒关系一定要抱紧大腿。 不过相比起小王子对长安的惊叹与期待坐在另一匹马上抱着小黑的上官婉儿脸色难看沉默寡言。 直到小黑突然兴奋起来, 婉儿表情也变得活泼, 望着一道由远及近的英武身躯:“师父!师父!” 李彦策马而来, 与使节团会和摸了摸大徒弟的脑袋, 一句话就说得她喜笑颜开:“放心, 有师父在呢, 师父带你去洛阳。” 小王子紧随其后上前行礼:“师父!” 李彦微笑:“你三位兄长正在城中, 去问好后也与我们一同去洛阳。” 小王子兴奋的道:“是!” 与两位小徒弟, 李彦来到李义琰身前:“叔公一路辛苦了!” 李义琰抚须:“元芳你才是真的不辞劳苦也幸好有你及时回来, 辅佐太子此次才没有酿成大祸。” 李彦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京城, 虽然通过内卫走访, 各地灾情不断有消息回报, 许多道德传世的郡望家族都开仓放粮, 救济百姓, 但总归不如亲眼所见依叔公一路所视灾情现在如何?” 李义琰皱眉:“放粮确实放了些, 但若说全力救灾那也是休想。唯独韦氏这次大出血, 也是因为怕了凉州刺史韦待阶被下狱, 韦氏逍遥公房的一脉被抄家是太子所为?” 李彦摇头:“那是皇后所下的命令。” 李义琰奇道:“皇后为了将功折罪如此激进?” 李彦道:“皇后权威大损必须要用这种方式让圣人记住她的作用。” 武后不成天后地位就很尴尬最怕的就是被遗忘当普通的皇后管理后宫。 问题是后宫根本没事可管李治早没了其他妃子倒不是不好色而是身体每况愈下等到小公主出生后基本就断粮了。 否则武后还能生几个崽并且不妨碍斗争她把上官仪斗下去的时候就是刚生小公主坐月子的期间。 为了不回后宫发呆武后利用手中仅剩的一点权力将韦氏折腾得欲仙欲死。 李义琰也是久经风浪很快明白:“武后想要执政掌权要么自身有威严让臣子甘心依附要么就得有恶名让人心生惧怕不得不依附。” “现在第一条路走不通她开始尝试第二条路。” “元芳你斥责武后让她颜面大损千万要当心!” 李彦微微一笑:“叔公放心我有办法相比起皇后不顾百姓只为争权夺利我倒是很赞同她的雷霆手段让那些目光短浅的勋贵子弟老实了许多。” 提到武则天的功绩往往让人想到她提拔寒门打压世家。 但实际上她是打压反对自己的人提拔支持自己的人而反对她的大部分是世家出身支持她的则是寒门出身看起来结果是一样的但由于出发点不对效果大大不同。 武则天的行为并不能让那些原本得不到公平待遇的寒门人才出头提拔的寒门子弟良莠不齐泥沙俱下还阻塞了真正人才的上进。 不过她打压起高门士族来是真的狠就比如这次的京兆韦氏当韦待阶下狱后韦承庆直接吓得借病请辞滚出长安。 李义琰摇了摇头并不认可这种手段却也转回灾情:“各地寺院大开寺门僧人和道士施粥救灾很是出力但即便如此只能算勉强控制灾情经此一来关内元气大伤啊!” 李彦叹了口气:“接下来还必须防止疫病最可怕的情况就是大灾之后迎来大疫!大灾死人无数尸体堆积引发疫病疫病再造成更多人死亡开始恶性循环!” 李义琰冷声道:“长安百官也得速去洛阳就食那些勋贵子弟还在府上花天酒地现在关内其他地方都还不能吃饱饭哪能供养得了他们这样的用度必须统统去洛阳!” 李彦点头:“三日之后百官动身使节团的回归是一锤定音!” 李义琰微微放心又低声道:“再思自愿留下维持两国友谊。” 只要吐蕃王赞普在吐蕃无为而治君臣其乐融融与大唐的关系自然特别友谊。 而吐蕃王赞普需要唐人辅佐杨再思因为他弟弟的关系有心赎罪特意留下。 这个状态不可能一直保持下去先让大唐从灾情中缓过气来再看下一步打算。 两人说话之间长安的开远门已是遥遥在望。 百官立于门外竖碑旁迎接使节团的回归。 似乎一如送别之时。 但一切都变了。 因为为首之人再也不是帝后而变成了太子和太子妃。 李义琰和李彦对视各自将旌节拿在手上。 李义琰的节杖为金杖装饰着旄羽。 李彦出使的节杖是铜杖装有旄羽颜色为赤。 两人率先翻身下马迈步先行众多使者跟在身后。 连婉儿和小王子都位于其中面容严肃快步跟上。 来到太子面前李义琰率先高举旌节行礼:“臣等奉命出使吐蕃与吐蕃赞普缔结两国友谊不辱使命!” 身后众使者齐声高呼:“大唐万年!!” 太子稍稍有了些血气的面孔罕见的潮红起来显然十分激动:“李公劳苦功高诸位都是功臣一路远行辛苦了!” 李彦紧随其后高举旌节行礼:“臣等奉命出使吐蕃途径藩国吐谷浑与天军合力擒拿吐谷浑伪王、吐蕃反臣勃伦赞刃等贼特献敌首于长安!” 身后众使者再度高呼:“大唐万年!!” 太子露出由衷的笑意:“李将军威震边塞每一位将士都是我大唐的功臣一路征战辛苦了!” 接下来他来到每个使者身前都慰问了一遍包括婉儿和小王子。 等回到百官面前太子环视每一个人:“有诸位在何愁我大唐不能国泰民安?” 这次连百官都齐齐高呼:“恭贺太子殿下!大唐万年!!” 没有人不喜欢这种荣耀别说是太子就连这段时间被放粮赈灾折腾得够呛的百官都露出与有荣焉之色。 上一次献俘还是贞观四年李靖灭东突厥将颉利可汗生擒回长安的时候。 那次的荣耀时刻除了寥寥几位特别老的臣子外都是有所耳闻却无法亲眼一见。 如今终于能参与到注定载入史册的光荣一刻了。 而太子无疑威望大振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押至面前的吐谷浑伪王:“你也是吐谷浑贵胄虽为奸贼所用但罪不致死可愿降服我大唐?” 吐谷浑伪王狂喜:“太子仁德我愿意!我愿意啊!” 太子又转向勃伦赞刃。 看着这位曾经趾高气昂来大唐出使的噶尔家族子弟太子不禁生出了促狭之意:“你可会跳舞?” 勃伦赞刃刚刚止住的泪水唰的一下又流了下来。 偏偏嘴上还立刻答道:“太子仁德我会跳舞的。” 李彦都乐了同时也收到了提示。 【事件:问苍生(半结案)】 【成就点+200】 这个半结案让李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明宫。 曾经的紫宸殿内有两道身影于御幄内端坐高高在上仿佛能俯瞰众生。 现在的紫宸殿内冷清一片两道身影一位昏沉一位失落。 造成这一点的答案早在贞观时期李世民就反复强调过但许多统治者偏偏不愿意理会。 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 …… 第四卷“问苍生”结束尽情期待下一卷“定紫微”。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三章 婉儿:不信命,才是我的命! 在这个年代世界上排名第一的城市叫长安。 排名第二的城市叫洛阳。 它们分别是大唐的东都与西都。 两座京都之间相隔八百三十五里。 说远肯定不远说近也不近。 李治和武后之前就三次圣驾洛阳为此还特意修建了一条往来两京的御道最是平稳舒适。 可如今这条道路上已经有大量灾民在行走。 正常时期百姓自然是不敢走御道的顶多在两侧看看。 但现在灾情蔓延人要饿死了拼命往关外赶自然就顾不上了。 这种事李治都不会计较太子更是改变计划与百官一同走驿路。。 此时他和太子妃坐在宽大封闭的御辇中上官婉儿坐在太子妃边上正好问到这件事。 太子道:“驿路沿途多设驿馆正是百官通行之路我们把御道占了百官再把驿路占了饥寒交迫的百姓就只能挤民间的私路了现在将御道让出终究能多救些人的。” 婉儿眨巴着眼睛:“殿下人真好。” 太子笑笑:“婉儿, 你还小这些事体会不深, 就不用逢迎我了。” 太子妃则舀了一勺酪樱桃:“跟你师父说说, 别老不干活, 平时出个主意就不见了百官中属他最闲。” 太子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 太子妃不理, 开始给婉儿投食:“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可是陛下指定辅佐你的人就没见过几回, 你身边的臣子近来不是老问他吗?” 太子低声:“元芳这么做是对的。” 乳酪的饱满加上樱桃水果的清甜婉儿美滋滋的吃着心想师父要是老跟在太子身边, 那还不成太子党的眼中钉肉中刺? 圣人就指定师父一个辅佐, 这样的安排, 可没带什么好心, 等到师父跟太子党闹得水火不容, 回头还得乖乖投靠圣人去。 她耳濡目染, 又得那个胖胖的伯伯提点后, 心里明镜似的, 却凑到憨憨的太子妃耳边:“师父最懒了, 我平时都是自学的还没太子妃教我的多呢!” 太子妃眼中溢出笑意:“那你还不叫我师父?” 婉儿坚定的道:“不行不行师父只有一个婉儿可忠心了!” 太子妃抱着她, 乐得合不拢嘴:“真是招人疼的孩子!” “太子妃药好了。” 正在这时曹真在车外轻声道。 婉儿掀开帘子, 将汤药接了过来仔细闻了闻。 太子妃是武将世家出身从小习武, 武敏之一案中还扮过女鬼虽然没吓到任何人, 但身体确实强壮。 她怀孕后,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流产的, 但万万不能被下药。 所以这些安胎的汤药, 由孙思邈的真传弟子刘神威亲自开的方子曹真等最忠心的内侍熬制。 医佐试了后婉儿再用鼻识闻一闻是否与往常的味道不同再给太子妃喝。 太子妃孕期情绪波动大有些不耐烦但太子正色道:“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太子妃这才嗯了一声接过药慢慢喝了下去。 婉儿完成了今天的任务也闲不住了:“我去找师父转达太子妃的话!” 太子妃不舍道:“快些回来啊!” 婉儿脆脆的应了一声一猫腰就钻了出去。 一出帝辇长长的车队就印入眼帘根本望不到头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挺震撼。 而婉儿现在是太子身边的小红人见她出来一位禁军立刻牵了头小马驹过来。 婉儿翻身跃上对禁军致谢后鼻子嗅了嗅往车队后面而去。 可走了没多远她突然感到一道阴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刺了一下双腿立刻一夹马腹口中轻喝:“快点!” 不料小马驹被训得太好一切求稳马蹄依旧哒哒的往前走。 而身后已经传来苍老的声音:“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儿啊?” 婉儿手掌轻颤终于一勒马绳在马背上转过身来问好道:“尚宫!” 一个老妇人骑在马上来到她的面前。 这老妇人作女官打扮头发根根如银丝脸上皱纹深刻腰微微佝偻带着几分慈眉善目。 单从外貌完全看不出她是梅花内卫的副阁领专门将掖庭罪女培养成暗谍的尚宫。 尚宫是官名为隋文帝杨坚所设是内廷女官“六尚”之一当独孤伽罗与杨坚二圣临朝时尚宫的权力是不小的。 到了唐朝尚宫为女官中的正五品虽然跟外朝的五品权贵不可同日而语但在宫内也有实权。 这位老妇人以官为名无人知道她的姓氏只知在李渊称帝时就已在宫中历经三朝。 此时她浑浊的眼睛转了转缓缓的道:“婉儿你回来后都没有来宫中探望老身很伤心啊!” 婉儿头微微低着。 尚宫打量着她露出温和的笑容就像一位慈祥的阿婆:“你长高了快九岁了吧!” “记得你六岁时老身将你带在身边你才这么一点小学起事来却很快那时老身可高兴喽将你当成传人培养呢!” “婉儿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说别辜负了你的天赋啊!” 婉儿终于抬起头来眼神不再躲闪:“尚宫你对我的好婉儿都记住的……” 尚宫微笑就听孩子接着道:“虽然你从来不让我见娘娘教我什么当天学不会就不让我吃饭让我看那些姐姐受罚时血淋淋的下场还让用无影针射猫儿但你对我挺好!” 尚宫笑容稍稍收起没想到一个六岁的娃还真记清楚了语重心长的道:“你不知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婉儿摇摇头:“你教的忠言是如何观察接近曲意奉承讨得欢心套取秘密。” “你还让我见谁都喊大人老是屈意讨好别人久而久之自己也会轻贱了自己。” “后来我才明白你就是要我轻贱自己什么事情才会都听你的!” 尚宫的目光一凝:“你说出这番话来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这是你心中所想还是旁人教你的?” 婉儿的阅历与见识还浅也曾经迷茫过很长一段时间此时却不再迟疑:“起初是师父教我的后来也是我心中所想!” 尚宫叹道:“孩子你还小不知世间的险恶许多人一生下来命就定了!” “你还在襁褓中时就被抱入掖庭你的命就该是这样卑贱!” “反倒是给你无谓的奢望才是要害了你啊!” …… “老物放什么屁呢!” 正在这时一道凶神恶煞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尚宫所骑的马被狠狠一顶顿时惊了。 尚宫伸出枯瘦的手掌按了按马脖马儿立刻垂下脖子乖乖转过身来。 一群内卫来到后方为首的是两个身宽体阔的官员。 一位慈眉善目面容和善另一位相貌就不是好人继续呵斥道:“敢在小婉儿面前说她卑贱问过我们内卫没有?” 尚宫平和的道:“这位武卫老身是五品尚宫请不要失了礼数!” 丘神绩大手一摆:“什么五品女官你真以为宫内和外朝一样啊?宫内的太监还有三品的呢你让他们站在我面前敢大声吭一句吗?装什么威风滚滚滚!” 尚宫看出这是个混不吝的也不拐弯抹角:“老身得陛下信任为梅花内卫诸位还是不要放肆!” 丘神绩嗤之以鼻:“别拿梅花内卫吓我我告诉你我除恶行善不怕挑刺!倒是你这等行事卑劣的老物连个孩子都要利用若不是孑然一身无家无亲定要让你见识我的厉害!” 尚宫的神情终于阴沉了一瞬眉宇间浮起凶意。 作为一辈子生活在宫里没嫁人的老宫婢说她无家无亲这话就太针对了。 但她其实是误会了。 丘神绩是遗憾没办法蹲在家门口堵她的儿子孙子将来也抄不了家并不是要故意辱骂。 尚宫再也不与丘神绩多言看向旁边同样慈眉善目的胖子:“这位武卫可知婉儿姓氏?” 狄仁杰抚须道:“当然知道她是上官侍郎之后岂容轻辱!” 尚宫淡淡的道:“请慎言她是掖庭罪女她的祖父上官仪也是谋逆而死!” 狄仁杰道:“尚宫恐怕不知李机宜已经要为上官小娘子洗去罪身恢复本姓更要查一查她的祖父上官侍郎是不是被诬陷谋反!” “而上官侍郎不仅是西台侍郎更是文坛宗师他的诗作绮错婉媚时为上官体以姓命诗风是我大唐的第一位!” “尚宫要为难上官小娘子先得问一问我们!” 狄仁杰是明经科及第他年轻时考试那会儿上官仪还是文坛宗师心中是很尊敬的哪怕没有李彦的关系遇到上官婉儿的事情肯定也会加以照顾。 不仅是他上官家男儿尽灭只剩下孤女寡母同情上官仪以及痛恨武后的文臣都会予以帮助。 乍一看上去都是慈眉善目的两人开始针锋相对。 狄仁杰面容上的慈和带着一股发自内心的真诚既有慈悲心肠又能施以雷霆手段。 而尚宫的慈祥更像是一层贴在脸上的皮贴的很牢却终究不是真正的脸。 此时对视片刻她发现自己居然要被此人的气势压下脸色终于变了同时意识到此一时彼一时。 武后大权在握时自然没人敢提上官仪但现在是太子监国! 最令她不可接受的是婉儿昂起头眉宇间也全是坚定终于褪去了往昔的惧怕: “师父说过不信命才是我的命!尚宫你请回吧我上官婉儿绝不会一生卑微!” 正文 第两百五十四章 见鹰如见人 尚宫不再多言骑着马慢吞吞的离去。 狄仁杰注视着她的背影目光里透出郑重:“要小心此人她手下的谍细或许捏着不少臣子的把柄!” 郭元振道:“这群梅花内卫整日图谋不轨都该拿下!” 其他内卫也纷纷颔首眼神里都透出厌恶狄仁杰则接着道:“先将婉儿的娘亲从梅花内卫手里救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众人皱眉婉儿的母亲容娘至今还在梅花内卫手里。 话说上官仪这儿媳也够倒霉的沦落成掖庭罪女被迫当了梅花内卫不说最初被丘神绩抓到一次后来在窦氏商会又被李彦抓了一回。 等到窦氏商会关门大吉后她不知被调去哪里潜伏连明崇俨都不知道自然没法救人。 内卫还不知李彦与明崇俨的关系更觉得一筹莫展。 婉儿很小就没再见到容娘后来尚宫看重她后更是特意让母女分离她如今都有些记不清容娘的模样, 却眉目坚定:“我一定要将娘娘救出来!” 狄仁杰点头:“婉儿放心尚宫投鼠忌器, 也会重视你母亲的安全, 只要把人调回来, 我们就有机会。” 婉儿下了马来团团行了一礼:“谢谢诸位伯伯叔叔!” 众人都露出喜爱, 丘神绩干脆提议:“要我说快刀斩乱麻!” “尚宫如果在太极宫内我们还真拿她没办法, 但她既然出了长安也跟来洛阳那就找个机会直接拿下这老物!下了内狱肯定什么都能问出来!” 郭元振道:“这恐怕不成吧, 万一她不交代呢?” 丘神绩自信满满:“知道上刑场后什么人最害怕吗?孩子懵懵懂懂, 年轻的脖子一昂, 反倒是犯了案的老贼, 个个哭天抢地!越老越怕死, 落在我手里就不怕她不说!” 众人大为汗颜。 这是正派人物该说的话吗? 狄仁杰摇摇头:“这尚宫是内卫老人绝不可以等闲视之, 她一直藏在宫内几十年这次却突然跟着太子殿下来洛阳此事背后恐怕另有蹊跷!” 丘神绩想了想倒是不得不同意:“这老贼婆眼神阴阴的, 确实有故意设套的可能, 她毕竟是梅花内卫, 如果不能一击毙命那就后患无穷了……唉, 你们说她怎么就无家无亲连个挂念都没有呢!” “别教坏孩子!” 狄仁杰赶忙将竖着耳朵的婉儿带到边上最后看了眼尚宫消失背影默默地道:“此人也是内卫老人, 有些事情, 要从她身上获得线索。” 李彦出使之前, 拜托了狄仁杰和丘神绩继续调查贾思博封口一案。。 由于嫌疑人大部分都是高官不能审问丘神绩就是气氛组, 主要出马的自然是狄胖胖。 而狄仁杰不负所望也从蛛丝马迹中锁定了丘英。 只是没有直接证据再加上丘英受李治的信任又是带李彦入内卫的引路人狄仁杰没有贸然行动。 等到李彦回来后两人所查的一整合进一步还原真相。 丘英是帮凶真正下毒手的是杨再威的师父那个在法门寺中习得唯识劲的玄奘传人。 这个人丘英应该认识尚宫也可能认识。 不过令狄仁杰感到奇怪的是李彦似乎并没有急着对尚宫下手按他了解的六郎性子早该查个水落石出了啊…… 正想着呢远方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片刻后又有惨叫声遥遥传至。 各队立刻有了骚动禁军戒备。 等到确保太子安危后不少官员将领又排众而出策马往那边赶去。 狄仁杰、丘神绩和郭元振也在其中。 只是翻过一个山坡三人就看到动静丘神绩感到十分荒谬:“又是贼匪?前日就有今日又来?” 狄仁杰面色沉重:“每逢大灾除了疫病便是匪祸最令人头疼啊!” 郭元振不解:“可这些贼匪出没得也太频繁了还敢屡屡在禁军周围徘徊这是关内啊处处都是折冲府哪来这么多敢冲击大车队的贼人?你们说六郎是不是就去查这件事了……” 历史上李治和武后七次去洛阳就食也有一两回拖拖拉拉不早点动身结果饥荒严重连宫内的口粮都不够。 百官贵人自然不会有事可怜那些下人去洛阳的路途中饿死了很多随行的内侍和宫婢。 途中还被匪贼骚扰虽然没有直接冲撞到圣驾但也与禁军发生了点小摩擦死了一地人。 所以路上有贼匪出没并不奇怪。 怪的是贼匪来了又来。 狄仁杰注意力却很快放在出手剿匪的禁军身上:“你们看这批禁军好生威猛!”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次出手的禁军何止是威猛装备之精良实力之强横简直前所未见。 他们胯下战马神骏威武身上穿着虎皮缝制的衣服行进之间只有甲叶铿锵声与近乎统一的马蹄声然后弯弓搭箭一支支利箭破空而出。 每一箭射出都必杀一个匪贼箭无虚发。 古代的弓箭手训练的要求就是每一箭要尽可能做到有效射击而不是影视剧里那种万箭齐发然后大部分射空的可笑场面合格的弓箭手得是军队精锐射出精准凌厉的箭矢。 这群禁军无疑是精锐中的精锐箭术精湛至极配合更是默契瞄准之间甚至没有重复目标。 当然能彰显出如此威风也与敌人的弱小有关。 这群匪贼大部分都是面黄肌瘦衣袍凌乱手中所持的是棍棒弓刀俱无。 相比起令行禁止的禁军他们完全是待宰的羔羊只顾着四处奔逃凄惨哀嚎。 众人默默旁观着这场一面倒的屠杀大部分都是面无表情。 丘神绩本来就不会对贼人有丝毫同情心狄仁杰在并州当县尉法曹的时候也很清楚匪贼的残忍。 别看这些人在正规军面前不堪一击掠夺起普通百姓来往往极为凶狠死不足惜。 但很快狄仁杰就皱起眉头。 因为这群禁军将匪贼屠杀殆尽之后用长枪挑着血淋淋的尸体互相配合着将首级斩下然后挂在马鞍边上。 丘神绩也看不下去了:“这是作甚?难道还怕太子殿下不认他们的功劳?” 狄仁杰眼睛微微眯起突然道:“元振你赶紧回去将六郎的那头鹰放出来!” 郭元振一怔:“为何?” 狄仁杰道:“也许是我多想了这群禁军恐怕……无论如何要防范于未然你去放鹰!” 郭元振离开后禁军将首级全部割下个个顶盔挂甲肋下佩刀凶悍的行进过来马匹后面滴的全是血。 过来看剿匪的臣子也发现不对了太子洗马王仁表第一个出列开口道:“来者止步你们是何人隶属于十六卫的哪一卫?” 禁军的首领身材高大魁梧一脸络腮胡子双目如铜铃怒瞪:“我们不是南衙禁军而是北衙!在下程务忠奉圣人之命领北衙百骑为太子殿下护驾!” 这话一出臣子顿时骚动起来丘神绩都露出敬畏之色:“居然是北衙百骑昔日太宗亲立的精锐怪不得如此勇猛!” 当年李渊起兵造反拿下长安后从军队中选拔出三万士卒负责皇宫的守卫工作称为元从禁军由于驻守在皇城北面又称北衙。 那是北衙最初的由来而到了贞观时期李世民再从大户人家挑选青壮扩充禁军号飞骑再从这些飞骑里面挑选武艺高强善骑射者称百骑跟随李世民田猎、演武在玄武门宿卫。 狄仁杰则暗暗叹了口气:“果然是来者不善!” 禁军之中成分复杂有各大高门士族的子嗣充入其中也有从各大折冲府选拔上来的精锐而最受皇帝信任的就是这北衙百骑了。 因为之前无论是安元寿执掌的左监门卫还是丘英所在的千牛卫都属于南衙十六卫受兵部监管北衙则只有皇帝能调动。 从性质上来说南衙是朝廷卫队北衙是皇帝私军亲近程度当然有所不同百骑又是北衙里面最能打的一群人当然是亲信中的亲信。 问题是这些圣人李治的亲信本该戍守在大明宫中现在太子与百官去洛阳就食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太子洗马王仁表也是暗道不好赶忙道:“原来是百骑精锐程将军辛苦了此事我会禀告太子殿下为你记功!” 程务忠大手一挥:“我等刚刚到来就见这群贼人在附近徘徊可见尔等的戍卫是何其怠慢!不用你通传我等百骑要亲自觐见太子殿下!” 迎着他们的煞气腾腾看着首级的鲜血淋漓群臣为之变色。 …… 与此同时。 郭元振回到内卫的车队将鹰儿请了出来。 李彦走时就骑着狮子骢小黑交给婉儿照顾鹰儿则一贯懒洋洋的躺着。 这头在军中成名的神鹰似乎也富态了。 郭元振小心翼翼拍了拍它鹰儿晃了晃翅膀懒得理会。 郭元振无奈之下只有取出弓箭佯装射击。 鹰儿条件反射似的睁开眼睛双翅一振腾空高飞。 郭元振仰起头看着盘旋在半空的鹰儿明白了狄仁杰的意思:“见鹰如见人我看谁敢放肆!” 正文 第两百五十五章 天赋升阶,更新换代 就在鹰儿振翅高飞之际北衙百骑挡不住了。 出面的不止是太子洗马王仁表还有太子庶子与太子舍人。 但无论是谁阻拦百骑长程务忠紧扣一点:“匪贼之乱此乃大事若有冲击御驾者尔等谁能担责?我要见太子殿下!” 王仁表道:“见殿下可以但岂可如此失仪你们把这些首级丢了洗去血腥随我去见殿下!” 程务忠冷声道:“没了这些首级怎能让殿下知道此道凶险明明有圣驾东都的御道你们却让殿下走驿道此乃臣下之过!我看你们是要蒙蔽上听速速退开否则休怪我不留情面!” 王仁表怒道:“我看你敢!!” 东宫官员纷纷上前列于他的身后可程务忠冷笑一声直接策马而行正面冲了过来。 马匹并没有冲锋只是正常行走但百骑的骑术精湛能让胯下的战马毫无畏惧的笔直前进。 反观东宫官员胯下的马匹受惊着往两侧而去一时间阵形大乱四散而溃。 程务忠哈哈大笑百骑的脸上也露出笑意得意至极。 狄仁杰和丘神绩旁观暗暗皱眉。 太子监国出面的可不该只是东宫所属朝廷上下都受其管辖。 可那些本该出面官员, 却退到边上旁观隐隐露出冷笑。 丘神绩低声道:“太子殿下命各地望族开仓, 放粮给灾民, 终究是得罪了士族!” 狄仁杰轻叹:“若有戴侍郎在, 不至如此可惜他为民请罪, 已卸任归乡……” 宰相戴至德原本是太子的老师太子党的门面领百官请罪后, 就卸去尚书右仆射一职。。 他的离去加上太子推行世家放粮赈灾引发反弹使得他对于朝局的掌控力度很弱。 明面上自然不会有忤逆, 但背地里阳奉阴违可是臣子的拿手好戏。 现在北衙百骑从长安急匆匆抵达眼见圣人都对太子有监视压制之意, 百官更是乐于见得。 然而就在这时清亮尖锐的叫声从高空传下。 群臣仰首看去就见一头神骏的雄鹰在头顶上方盘旋, 做出种种眼花缭乱的飞行动作。 程务忠的神情微变眉宇间现出忌惮:“那是军中传言李元芳训练的神鹰?” 王仁表赶忙道:“不错, 李机宜被圣人任命为监国辅臣, 持旌节, 这正是他养的鹰。” 程务忠勒住马绳又生出几分兴奋:“好请李机宜来我等久仰大名, 正想一见!” 王仁表视线转动, 开始寻人心情却不免复杂。 东宫官员对于李元芳是很排斥的。 明明是他们先来的这位却特别熟练的赢得了太子的好感, 还被圣人指定为唯一辅佐太子监国的臣子。 如此明显的后来居上自然让太子党生出敌视。 不过这段时间就没怎么见到李元芳的人, 也没有对他们发号施令的意思。 渐渐的太子党注意力也转移了, 毕竟不能对着空气输出。 而现在这个关键时刻, 还要依靠李元芳的威望让他们更不是滋味。 丘神绩却皱眉道:“六郎还没回来鹰儿威慑不了多久怎么办?” 狄仁杰抚须:“若我所料不差百骑会主动退去。” 程务忠等了片刻只有鹰儿在飞脸色不禁沉了下去:“李机宜是何意?不肯出来见我等吗?” 王仁表也以为李彦回来了左等右等人不出现心头同样焦急却知道不能示弱:“李机宜自然有他的道理。” 程务忠觉得受到了侮辱先是凶相毕露但目光闪了闪后大声喝道:“我百骑远行而来杀贼灭匪忠心耿耿却连见一见太子殿下都被尔等诸多阻扰不免令人寒心!” 说罢他对着群臣一抱拳调转马头:“殿下何时要见我还望诸位通报我们走!” 百骑轰然应诺将贼匪头颅往地下一砸呼啸而去。 目送百骑精悍强横的背影群臣面容各异丘神绩则奇道:“还真的退了?这是为何?” 狄仁杰圆圆的脸上也放松下来:“这恰恰证明了我的推测这位百骑长是外粗内细颇有心机之辈你看一看那些匪贼。” 此时别的官员已经散去不再理会满地血污的尸体丘神绩倒是完全不在意策马上前仔细观察缓缓的道:“好像是有哪里不对劲……” 狄仁杰提醒:“匪贼所用的武器。” 丘神绩顿时醒悟:“对啊全为棍棒弓刀俱无这种匪贼劫掠一下普通百姓还行凭什么接近如此规模的车队?” 他的脸色沉下:“这么说贼人是北衙百骑从附近驱赶过来的?这些禁军血腥屠杀无一漏网正是为了灭口目的又是什么呢?” 狄仁杰点头:“这支北衙百骑是想借着这股屠杀贼匪的威风指责东宫左右卫玩忽职守成为太子殿下身边的贴身侍卫。” 丘神绩完全明白了:“所以他们才故意割下滴血的头颅一路耀武扬威当着群臣的面去往太子殿下面前!能做这种事情那百骑长程务忠显然不是易于之辈我被他粗犷的外表骗了!” 狄仁杰道:“这些原本只是推测但程务忠一退就证明了他的心虚六郎越是不露面他越是害怕六郎看穿了他的所作所为才干脆离去。” 想到狄仁杰只是远远扫了几眼就能明察秋毫当机立断的让郭元振去放鹰故布疑阵。 丘神绩不禁生出钦佩:“怪不得元振称呼你为狄公我也要由衷的道一句狄公威武!” 狄仁杰苦笑:“这真的不敢当我岂能称公?” 丘神绩道:“狄公不用自谦现在六郎不在我等真要靠你主持大局了!” 想到之前的尚宫现在的百骑狄仁杰不禁微微一叹:“太子殿下的监国之路任重道远啊!六郎你在哪里呢?” …… 李彦并不知道太子行进的队伍里波澜横生他正试演新的天赋。 之前他的天赋是: 【天赋(10/11):异界来客(已使用)、动物之友(未生效)、别人家的孩子(未生效)、薛定谔的神探(未生效)、死线之前(未生效)、芳心纵火犯(未生效)、让我看看(可使用)、背刺达人(未生效)、不斩无名(未生效)、三人成虎(可使用)】 天赋栏是有上限的正常情况下一共只能有十个天赋他本身自带了一个橙色天赋【异界来客】剩下的九个正好是三次天赋十连抽。 后来由于改变历史位面声望从沧海一粟变为蝴蝶翅膀天赋栏上限加一成为了十一个但也不够用。 所以李彦在吐蕃和吐谷浑时遇到困境时才主要提升属性如今回到大唐才准备正式将天赋更新迭代以面对接下来的局势。 而更新换代主要靠两个功能:天赋进阶、天赋合成。 天赋进阶仅限于进阶型天赋比如【动物之友】就能进阶为【驯兽大师】终极形态是【神奇宝贝大师】。 这种功能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获取三个相同的进阶型天赋比如三个【动物之友】自动合成一个【驯兽大师】要么使用高额成就点比如花费成就点1000点【动物之友】也能升为【驯兽大师】。 至于天赋合成就更直接了将功能相近的天赋合成合成后的天赋品阶不会低于其中的最低品阶。 这种合成也需要交付成就点放入的天赋品阶越高成就点越多。 李彦这段时间主要就在尝试合成天赋。 由于行为不可逆自然是从低品阶的开始尝试。 “是否将蓝色天赋【别人家的孩子】和【三人成虎】合成花费成就点50点?” “是。” “合成完毕天赋自动变更为【熊孩子/巨婴】。” “属性变化有一段时间生效在这段时间内将天赋替换将不产生影响。” 【熊孩子/巨婴:蓝色天赋十八岁之前家世提升2点(最高10点)智慧提升2点(最高10点)十八岁之后自动变为巨婴家世降低4点智力降低4点。(孩子还小长大就懂事了)】 说实话这个天赋还真挺适合最初的李彦因为他恰恰不满十八岁。 完全可以先用着天赋等到临近十八岁的时候再将之合成掉。 但现在他的家世和智慧都比最高限制还要高这天赋就无用了接下来还是合成的命。 好处是又腾出了一个天赋栏。 剩下的天赋中有几个是暂时不能动的比如【异界来客】【动物之友】【不斩无名】【背刺达人】李彦转向【薛定谔的神探】、【死线之前】和【让我看看】。 他准备将这三个与探案类有关的天赋合成一个新的天赋。 【薛定谔的神探】再难像之前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死线之前】的灵感增加太看时限【让我看看】则有了眼识的辅助再加上不能错三次实用性大降。 如果能三合一腾出两个天赋栏的同时也让随着属性提升效果加成越来越微弱的天赋变得更加实用。 当然也有可能合成出来的天赋根本不具备破案的效果实用性不升反降。 但如今的李彦已经有了不靠天赋破案的底气倒是不惧。 何况这个时候往往就要看脸了。 “时来天地皆同力!给我合成!” “是否将紫色天赋【薛定谔的神探】蓝色天赋【死线之前】蓝色天赋【让我看看】合成花费成就点200点?” “是。” 正文 第两百五十六章 第二个橙色天赋 在李彦的眼中一团紫色光华两团蓝色光华从天赋栏中飞出飞速融合到了一起。 隐隐有一丝橙色的微光闪过令他露出大喜之色。 可惜只是一闪而逝就消失不见还是停留在紫色级别。 紫色光华重新飞回李彦与之接触面容古怪起来。 【见习死神:紫色可进阶型天赋所到之处有一定几率引起矛盾纷争触发事件侦破这类事件时更容易得到官方委托更容易排除嫌疑人更容易获得灵感。(‘死神’也许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 事实证明16点运道是很给力的这个天赋真的很强。 甚至它还是进阶型绝对的未来可期! 就有一点不好容易惹事。 反正获得了天赋后李彦就离开了大部队。 虽然他以前到一个地方都会发生一些小事情但那绝不是他的问题。 而是因为接触的层次较高去的地方都是案件爆发的高危地区出了事也理所当然。。 现在官方认证了, 还是避一避风头吧…… 当然天赋的更新换代还没完。 合成之后, 又空出了三个天赋栏, 正好进行第四次天赋十连抽。 “使用300成就点, 兑换天赋十连抽。” 十团光芒飞出环绕身躯。 对于那些单纯加属性, 上限还在十点徘徊的天赋李彦一扫而过。 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拥有特殊效果的天赋上面。 这十抽, 有四个天赋符合要求两蓝两紫。 两个蓝色天赋是: 【穷得吃土:蓝色天赋当家世低于1点时体质提升2点(上限12点)消化能力大幅度提升。(活下去)】 想到那些吃观音土的灾民, 李彦叹了口气, 古代大灾大荒, 多少人渴求这样的天赋而不得啊。 【废话文学:蓝色天赋, 当你说废话时能够吸引他人的目光并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之前的十连抽里面有一个【满嘴顺口溜】, 如果和这个【废话文学】合成到一起, 不知道能合出什么东西, 倒是有点好奇。 这两个天赋虽然有点额外效果, 但显然不为他所用李彦更偏向于【废话文学】, 哪怕以后的下场估计还是合成, 但说不定有些用处。 两个紫色天赋是: 【如臂使指:紫色天赋, 极大的提高兵器与兵主的契合度, 发挥出更高的威力。(镗槊棍棒, 拐子流星, 刀枪剑戟, 斧钺钩叉鞭锏锤抓, 什么带钩的, 带倒齿勾的, 带娥眉刺儿的带刃儿的带戎绳的带锁链儿的~我样样精通)】 【大器晚成:紫色天赋40岁时所有属性提升一点40岁之后每过3年属性随机提升一点。(姜子牙换了一根钓鱼竿)】 不愧是紫色天赋本身都相当不错。 只是对于李彦来说有些尴尬。 如臂使指在武器的提升方面是极为显著的偏偏李彦的战斗力主要来自于百胜劲和唯识劲。 当然有了这个天赋链子刀肯定能多出一些花样但为此占一个天赋栏实在不值得。 李彦不准备浪费自从离开队伍后就拿链子刀试演起招式。 揣摩其中的精要变化将那种如臂使指的感觉尽量记住当作一个强化的方向作为参考。 至于大器晚成就别指望了与他是半点边也沾不上留下完全是合成的命。 “是否保留【废话文学(蓝)】【如臂使指(紫)】【大器晚成(紫)】?” “是。” 这依旧不是结束由于成就点富裕李彦准备进行第五次天赋十连抽。 多多投入一些资粮看看能不能合成出更好的天赋。 练了三天链子刀后他回大部队补给了一下口粮回到野外又开始努力。 “使用300成就点兑换天赋十连抽。” 这次依旧是排除那些完全用不到的天赋不过有一个天赋倒是让李彦关注了一下。 之前在太子宫闹鬼事件时也抽到过这个进阶型天赋。 【胆小鬼:白色进阶型天赋对于真实鬼怪的敏感度提升惊吓程度提升。(面对无头将军时有人腿吓软了我不说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二次抽到连后续的进阶天赋都有了提示: 【惊吓过度:蓝色进阶型天赋对于真实鬼怪的敏感度大幅度提升惊吓程度超大幅度提升在惊恐状态下有一定机率对鬼怪造成伤害。(你不要过来啊!!)】 【心如止水:紫色进阶型天赋对于真实鬼怪的敏感度超大幅度提升情绪波动超大幅度下降有一定几率对鬼怪造成伤害。(我木得感情)】 【抓鬼达人:橙色天赋拥有修炼道法的天赋对真实鬼怪感知能力上升对于鬼怪造成的伤害与封印几率大幅度上升。(九叔:茅山派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胆小鬼→惊吓过度→心如止水→抓鬼达人 从这一系列的进阶天赋里李彦除了看出针对某个怕鬼人士的恶意外还觉得这完全可以另开一条成长路线了。 他一点都不心动更是直接拒绝。 抓鬼?谁爱去谁去! …… 这次也有三个特殊型天赋一蓝两紫。 【心有灵犀:蓝色天赋当你持有一件目标使用过的物品时心中想到该物品主人对方会心有灵犀的产生反应。(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个天赋在李彦看来十分具有战术性意义。 古代世界传讯永远是最难的而这心有灵犀可以单对单的简单传递消息在某些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可惜的是由于是蓝色品质或许会有一些描述里没有的缺陷。 比如【三人成虎】对于谣言的传播就有无形的限制。 云丹案件中士林造谣是李敬玄聪明反被聪明误李彦顺势反击才有了谣言的扩散。 如果换成他自己去散布效率将会很低也许根本等不到谣言发酵事情就结束了。 同理这个【心有灵犀】不知道有没有限制必须得试验试验。 …… 【被发现了我很抱歉:紫色天赋在做错事并被发现时发出道歉声名大概率推卸责任中等概率降低惩罚小概率直接无事发生。(红豆泥私密马赛(鞠躬)咔咔咔咔咔咔!)】 这天赋李彦很不喜欢毕竟种族不对没那么无耻。 看在紫色品阶面子上留下合成。 …… 【无名之辈:紫色天赋被卷入战斗或被敌人袭击时有一定几率使敌人忽视你的存在。(来者可是武林神话……武林神话……你叫什么来着?)】 这天赋在战场上绝对是苟命神技但与李彦的风格也是八字不合。 他把体质提升到20点是为了什么? 可不是为了当无名之辈的而是为了让他的大名响彻四方。 当然看在紫色品阶的面子上留下合成。 …… “是否保留【心有灵犀(蓝)】【被发现了我很抱歉(紫)】【无名之辈(紫)】?” “是。” 确实需要合成了。 第五抽后他的天赋数目就多达十三个必须要合成空出天赋栏否则多出的两个将直接舍弃。 李彦也不客气四团紫色光辉从天赋栏抽取出来准备合为一团。 “是否将紫色天赋【如臂使指】紫色天赋【大器晚成】紫色天赋【被发现了我很抱歉】紫色天赋【无名之辈】合成花费成就点400点?” 他抿了抿嘴选择了是。 终究是四个紫色天赋连合成费用都能再来一发十连抽。 如果合出一个垃圾出来那估计得心疼好久。 不过他还是想试一试。 用不到的天赋再多也是摆设还占位置而多个紫色天赋合成起来似乎有冲击橙色天赋的可能! 这倒不是异想天开天赋分为五个品阶:白色、蓝色、紫色、橙色、赤色。 至今他都在前三档徘徊最后的赤色暂时不做梦但橙色天赋应该也是有些指望的。 单纯靠抽就算运道够高估计概率也低的不可思议而之前合成的时候却有一丝橙色的光辉闪耀! 李彦无法确定那是不是因为【见习死神】是进阶型天赋未来有晋升橙色的可能光芒里才会夹杂着一丝橙色。 但这显然是一个机会要么不做要么一次性四合一来个大的! 一念之间四团紫色光辉开始合并融为一体后紫色光辉明显变得浓郁。 在李彦的凝视下紫色越来越浓郁越来越浓郁最终猛然间突破某个极限一缕缕橙色的光华从光团内部透了出来。 但紫色也十分顽强并不愿意被取代。 两种色泽几乎打了起来你来我往极限拉扯看得李彦恨不得一刀劈上去将紫色砍掉。 别演我啊! 他屏息凝神其实也就过去了短短几个呼吸但在紧张的氛围下觉得相当漫长。 终于! 紫色彻底褪去内外全部由橙色取代! 四合一的天赋光辉完全定格为淡淡的橙色光华! “好!好啊!!” 李彦狠狠握了握拳头。 成功了! 继【天外来客】后他成功拥有了第二个橙色天赋! 不过紧接着新的担忧而来。 天赋品阶定了又是什么功能呢? 【别人家的孩子】和【三人成虎】合成为【熊孩子/巨婴】。 【薛定谔的神探】、【死线之前】、【让我看看】合成为【见习死神】。 事实证明合成后的天赋确实与之前的天赋有一定的关联。 那么现在四个天赋【如臂使指】是战斗型天赋【大器晚成】、【被发现了我很抱歉】、【无名之辈】都偏向于苟这样的合成之后又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李彦默默祈祷了一下:“可别歪一个完全不合我用的古怪天赋啊……”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触向橙色光团。 一段信息印入脑海。 【明明是强者却依旧谨慎:橙色天赋当全属性超过10点在其他天赋生效被动获得属性点时可以选择将属性点储备下来每2点储备属性点可以化作1点真实属性点添加给任意属性。(第一式:居安思危第二式:未雨绸缪第三式:养“儿”防老)】 正文 第两百五十七章 死神入队 “这个天赋中规中矩啊……” 李彦松了一口气又不免有些遗憾。 这个天赋在橙色级别里面应该是属于中等偏下的倒是也不至于让人乐极生悲。 之所以没有太大的惊喜是因为它储备属性点的方式比较苛刻。 必须要天赋生效获得属性时才能储备。 也就是通过【不斩无名】、【背刺达人】之类的方式获取直接用成就提升不行。 幸运的是天赋获取不容易但可以选择。 如果天赋加体质时他就不用保留直接加上。 如果加的是相对较低的颜值、家世和智慧就可以将之变为储备属性点。 这三个属性完全可以用成就点加10点到15点是200成就每点而储备2点属性就能给最高的体质加1点相当于用400点换1000点那显然是血赚。 “不知道能不能与别的天赋弄一些配合?” 李彦想了想先把要求满足再说。。 使用150成就点将颜值提升到10点。 【颜值:7(帅回来了)】→【颜值:10(英气逼人俊朗不凡)】 他对于相貌的要求是不丑就行但现在连天赋都看不下去了要逼着他努力变帅就没办法了。 如此一来花费1300成就点抽取和合成天赋。 又使用150成就点提升基础属性。 存了一年多花起来真是爽。 至此, 属性全上10天赋也焕然一新。 【颜值:10, 体质:20, 智慧:13, 家世:13运道:16】 【天赋(9/11):异界来客(已使用)、明明是强者却依旧谨慎(储备属性0点)、见习死神(未生效)、动物之友(生效)、芳心纵火犯(未生效)、背刺达人(未生效)、不斩无名(未生效)、废话文学(可使用)、心有灵犀(可使用)】 【成就点:473点】 李彦舒服了, 一路策马奔腾。 正自在独行回忆着之前如臂使指的链子刀手感, 耳朵突然耸了耸。 马蹄声遥遥传来。 李彦目光一凝:“太子那边出事了?” 此处是他特意选择的离太子和百官的车队不远一旦有事情可以随时赶回去但也不近避免被打扰。 这支骑兵从车队那边飞奔过来, 他调转马头, 立刻迎了上去。 遥遥就见到程务忠率领着百骑精锐, 出现在视线中, 鼻间更嗅到了血腥味。 李彦打量着他们。 程务忠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位英武的绯袍郎君, 浓眉一动, 认了半天, 才确定是李元芳。 似乎比起画像里所见的要俊朗啊! 关键是在这里见到李元芳他心中惊疑不定, 遥遥抱拳道:“原来李机宜竟侯在此处, 失敬失敬!” 听了这话, 李彦目光微闪, 开口问道:“太子殿下如何了?” 程务忠道:“请李机宜放心匪贼已被我百骑拿下, 绝不会惊扰到太子殿下。” “百骑?” 李彦闻言眉头一动, 打量了他身后整齐的骑兵, 大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问道:“圣人的龙体如何了?” 程务忠道:“圣人龙体依旧抱恙, 却心怀太子, 命我等前来护驾。” 李彦颔首:“圣人真是圣人!” 程务忠细细品了品同样点头道:“李机宜所言甚是!” 李彦问:“诸位这是要去哪里?” 程务忠道:“我们从长安一路而来, 途中见过不少贼匪聚众为祸尤其是驿路, 颇受其扰, 百骑既然到了, 自是要将沿途的贼匪剿灭, 让太子和百官不再受贼匪之扰。” 李彦点头:“久闻百骑精锐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那就有劳了。” 程务忠眼珠转了转:“听闻李机宜为定远将军在吐谷浑生擒吐蕃大将军勃伦赞刃何不同行让我们开开眼界呢?” 面对邀请李彦欣然:“好啊!” 说罢骑着狮子骢来到百骑面前融入其中。 程务忠心中是有敌意的但见他面对自己这帮眼神肃杀令行禁止的骑兵不仅毫不迟疑居然还有些迫不及待也不禁佩服:“李机宜好胆量!” 李彦心想你们才好胆量微笑道:“还未请教?” 程务忠抱拳道:“在下程刚字务忠得陛下信任为百骑领军!” 李彦道:“程领军你们身上多有血气刚刚遭遇了贼匪吗?” 程务忠朗声道:“不错。” 李彦目光在百骑马鞍边上的胡禄上落了一下:“这么说来贼匪也遭遇了你们?” 程务忠眼皮一跳想了又想声音略微沉下:“不错!” 李彦笑笑并未问下去一夹马腹:“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能落后走吧!” “此人话里满是玄机真难对付!” 程务忠微微眯起眼睛敌意更甚之余再涌出了几分斗志大手一挥:“跟上!” 百骑其疾如风开始奔行。 李彦骑在狮子骢上劲风拂面两侧的风景飞速掠过旁边是并行毫不落后的程务忠再听着身后整齐如一的马蹄声也不禁点头。 他至今见过的唐军就属此时的百骑最精锐不愧是李世民专门培养的亲队私卫。 可惜这也是百骑历史上最后的辉煌时期了。 李世民和李治时期百骑是精锐中的精锐等到武则天上位将之扩充到千骑又被李显扩充到万骑再被李隆基扩充到四军再之后变为十军也不分什么精锐了就是北衙禁军。 规模大是大了但无疑失去最初的本意最后北衙禁军干脆被太监掌控才有了废立大唐皇帝的权力。 李世民最忠心的私卫最终膨胀演变成废立大唐皇帝的帮凶也是无奈…… 众人胯下的马匹都是百里挑一的骏马全力飞奔起来速度极快如一团乌泱泱的云朵飘过秦川大地。 足足飞奔了近一个时辰李彦突然一夹马腹狮子骢的速度降了下来。 程务忠同样降速:“李机宜怎么了?” 李彦道:“前方或许有目标。” 程务忠眉头一扬:“李机宜养的那头神鹰我不久见过了确实与众不同有那等神鹰在高空俯视敌众尽收眼底可现在神鹰不在李机宜也能提前寻得敌踪吗?” 李彦笑笑:“程领军不妨派人一探。” 程务忠挥挥手两名骑兵出列分散而出很快回来禀告:“西南方和东北角都有村落人烟。” 程务忠查看了地形立刻望向一座小山头:“贼匪如果在那里面扎窝确实方便掠夺两个村落李机宜目光如炬啊!” 李彦正色道:“贼匪大部分都是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的凶人既然碰上了正好将之剿灭省得继续祸害村民不过也要防止贼匪逃逸若是除恶不尽等我们走后村民就倒霉了。” 程务忠更要表现一二:“这点请李机宜放心我们百骑出手绝不可能放跑那些凶顽让他们回头报复。” 李彦道:“好!” 程务忠没有虚言百骑接下来仅仅派了三骑入山短短一个时辰后就将简易的地图带下。 不仅标示出了贼匪的营寨位置还将上下山道和岗位暗哨统统画出展现出了一网打尽的决心。 李彦赞道:“好强的单兵素质!好高的行动效率!” 怪不得后世有人喜欢将百骑司当成唐朝的谍报机构。 虽然这点在史书中并无体现正史里面中国古代第一个谍报机构就是宋朝的皇城司之前的朝代肯定有侦查敌人情报的谍报人员存在但并没有专职的部门。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百骑绝不是单纯的武夫它对人员的选拔要求极为严格人员的受训程度有些类似于后世的特种兵。 程务忠听了赞扬也为之骄傲:“说句不客气的话我等百骑对付这些贼匪还不是杀鸡用牛刀?” 李彦对此是同意的不过也提议道:“程统军要不捉一个活口下来把营寨内的情况也打听清楚?” 程务忠有些不耐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就算寨内情况不清他们也是刀俎上的鱼肉任我等宰割太阳下山前就将这伙贼人给除去!” 李彦道:“好吧!” 两人对话之间其余百骑已经聚在一块低声探讨完毕雷厉风行的开始行动。 他们出动了三十人并不骑马在腰间挂了个装满箭矢的胡禄配上两柄短刀就朝着山上摸去。 那些猫着腰走山路的也就罢了还有的从侧面绕过去直接开始攀爬。 看着部下行动程务忠岿然不动眉宇间带着自信满是大将风度。 李彦也坐在马上目送众人进入山中瞥了眼天赋栏突然开口道:“程统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你可以再多派点人手上去!” 程务忠大手挥了挥不免有几分嗤笑:“李机宜年纪轻轻倒是小心谨慎得很啊!你不熟悉我百骑的做事风格人数多了反倒不好施展请静候捷报便是!” 李彦叹了口气:“好吧……” 捷报来了。 两刻钟不到数名百骑精锐突然冲了下来还未到身前就惊呼:“领军出事了!” 程务忠变色上前凑近了聆听但终究还是忍不住道:“怎会如此?” 不远处的李彦摊了摊手。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说可能啊是因为你们邀请了我同行? 【见习死神(生效)】 正文 第两百五十八章 《百骑禁军失踪事件》 百骑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程务忠再也忍不了直接骑马上山李彦也跟了上去。 很快贼匪的寨子印入眼中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山间村落屋舍众多排列有序。 但细细观察此处没有耕田不见家畜倒是有长长的一排马厩饲养着马匹草料充足。 寨子四角还立着四座高高的哨塔可以居高临下瞭望远方。 这显然就是贼人的巢穴吃喝用度全部来自于山下的村民。 而此时寨子的中央已经跪着数排贼匪平日里凶横霸道此时却战战兢兢恐惧不已。 因为他们的身边横七竖八的倒满了尸体包括几名寨子头目都倒毙在地死不瞑目。 射杀了头目和跑得最快的贼匪后三十名百骑精锐占据哨岗将剩余的人控制在中央轻轻松松。 正如程务忠所言这是杀鸡用牛刀千挑万选出来的禁军, 还搞不定这个? 偏偏出了事。 程务忠抢先一步策马上前, 看向一个身材偏瘦的高个禁军, 低声喝问:“还没找到?” 那人垂下头:“禀领军, 没找到。。” 程务忠目光凛冽:“速去!” 那人回应:“是!” 李彦特意靠后位于寨门前, 仔细观察了一遍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贼匪露出一丝异色。 程务忠见他回避, 倒是主动过来礼貌而不失尴尬的道:“李机宜让你见笑了。” 李彦正色道:“程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且不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足, 你我都是大唐军士, 我若是笑话你们, 岂不是如同笑话我一般?” 程务忠感受到他语气里的真诚, 不禁道:“李机宜好气度!” 他靠了过来摆出亲近的架势:“你我都是陛下亲信但彼此之间总有些竞争, 如今见李机宜胸襟广阔真是令我汗颜。” 李彦道:“我大唐人争强好胜才有疆域辽阔, 四方臣服百骑如此精锐, 自然要事事争先。” 程务忠咧嘴大笑:“不错, 正是事事争个第一, 百骑才有如今的悍勇李机宜真是我等的知己听说李机宜是在凉州长大?” 李彦点头:“不错。” 程务忠道:“那可真巧我军中有好几位凉州儿郎, 我是兰州人, 也是陇右出身。” 这个时代, 地域关系是最亲近的同科都比不上, 李彦看了看他微笑道:“那真巧!” 这位百骑领军倒是能屈能伸, 之前隐隐针对, 现在手下出事了马上过来套近乎交好确实是个人才怪不得李治让他领军出长安前来保(jian)护(shi)太子。 无论如何有程务忠曲意奉承两人聊了起来。 程务忠一边打听着吐蕃吐谷浑的局势时不时赞叹几句唐军灭杀蕃贼的威风一边不断注视着手下的进进出出眼中透出焦急。 李彦姿态放松实际上目光也扫视寨内前后发现了三十名上山的百骑禁军少了两个人。 看守住贼匪的有十五名禁军另外的禁军来去走动步履匆匆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而这些搜寻的人手只有十三名。 足足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李彦才道:“程领军太阳要落山了如果你们是要寻人的话天黑了就更难找需要我帮忙吗?” 程务忠脸色微变:“此事乃我百骑军中事务还望李机宜不要插手。” 李彦道:“我并非要插手而是这寨子不大却有蹊跷。” 程务忠皱眉:“什么蹊跷?” 李彦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贼匪:“程领军之前也遭遇过贼匪将那些贼匪与这群人比较一下就能看出不妥之处。” 程务忠看了过去很快反应过来:“对啊我们之前所遇到的贼匪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能吃饱饭的都是头目但这群人瞧着气色却都是吃饱了饭的模样?” 李彦点头:“关内大灾百姓饿死了那么多人灾民成群结队的往关外跑贼匪也很难吃饱饭可这个寨子却是例外你们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 此言一出地上的贼人纷纷变色有几个人更是抬起头高喊起来:“官军要杀我们夺粮儿郎们动手!” 他们话音一起大部分贼人都猛然起身向着周围的禁军扑去。 程务忠怡然不惧冷笑挥手:“射!留些活口就行!” “嗖!嗖!嗖——” 话音刚起占据了哨岗上的禁军直接放开弩弓一根根箭矢又狠又准贯穿了贼人的臂膀将他们狠狠固定在地上。 与此同时近处看守的禁军持刀上前一道道雪亮的刀光闪过鲜血飞速溅起个个以一当十毫不畏惧。 在一片凄厉的惨嚎声中贼匪的反抗很快被镇压下去。 虽然百骑禁军有意留活口但还是杀了十几个贼匪剩下的才士气全无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动弹。 程务忠翻身下马走了过去一脚踹翻一个刚刚煽动的贼人:“说你们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 那人膝盖中箭再被程务忠一踹疼得双手直扑腾哀嚎道:“我们抢了一支商队里面全是粮米才吃饱了饭!” 程务忠有些半信半疑李彦立刻道:“看来你们的头目是一位善人啊如果我是他看到关内灾情这么严重会将粮食储藏起来备战备荒而不是让手下一个个都吃饱饭。” 贼人嘶吼道:“我们的寨主本来就够义气他若是在早将你们统统杀光!” 程务忠脸色变得阴沉下去:“看来还有漏网之鱼头目居然不在寨中?” 李彦问:“你们寨主出去带了几个人?” 贼人不再回答李彦看向不远处的马厩:“去查一查坐骑。” 百骑禁军过去很快禀报:“少了两匹马。” 程务忠奇道:“只带一个亲随?” 李彦道:“也许是一个人出去多带了一匹换乘的马这就古怪了。” 他看向程务忠第二次询问:“程统军需要我帮忙吗?” 程务忠依旧回绝:“多谢提点但这是我军内事务请李机宜稍候事情很快就会解决!” 李彦不强人所难道了一声:“好。” 程务忠干脆带着亲信往寨内走去一路上厉声询问:“郑三郎和郭五郎还没找到?” 手下回答道:“没有我们搜遍了寨子都不见两人踪迹。” 程务忠的脸色彻底阴沉下去。 两个百骑禁军居然离奇失踪了。 若说是被贼匪反杀虽然可能性极低但正如李元芳所言人有失手马有失足强者不慎被弱者所杀的例子不是没有勉强还能接受。 可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实在是莫名其妙! 程务忠声音微颤:“他们腰间可曾配弩?” 手下回答:“配了。” 程务忠闭了闭眼睛:“那麻烦就大了!” 百骑是禁军中最精锐的部分无论是兵员素质还是武器装配都要远远超出其余各军。 最关键的是在外出执勤的时候百骑是被特许携带强弩的由精擅射技的士兵独自掌管。 而其他的禁军只能在宫城内配弩巡逻完毕后弩具直接上交绝对不给带出去。 如此一来就产生了一个遗失军械的罪名。 丢了就是大罪如果弩具被贼人所得反过来射杀官兵那百骑上下都要受连累。 程务忠再看这座寨子从寨内的格局再到四周的哨岗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这寨子确实有问题不是一般的贼类能够布置稍加改动后恐怕能作为一座军用营寨他们两人的失踪或许也与此有关!” 手下叹道:“没想到我们随便选了一处匪贼巢穴也能遇到这等事情我离京前看黄历了啊……” 程务忠怒目而视:“别说那等丧气话了我从来不信运数之说现在的当务之急绝不能让我百骑的弩具流出去更不能让我百骑的精锐不明不白的折在这里!你速速下山让其他人也上来一起搜寻!” “是!!” 在山下停留的禁军也一起上来参与到了搜查中。 人来人往之间李彦端坐在狮子骢上微微闭上眼睛心平气和的练起了唯识劲。 太阳不断西下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挺拔的背上仿佛披了一层金衣。 继眼识、耳识、鼻识之后李彦的目标就是舌识和身识。 原以为会优先开启舌识毕竟五识之中身识最难。 但【如臂指使】的天赋加成在对武器的控制变强的同时也却让他对于身体的掌控程度更加深了一层触类旁通的了解。 相比起舌识来说身识对于战斗力的帮助无疑更大李彦自然再接再厉不放过每一刻练功的机会。 正感受着体内运劲的精妙一道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来到面前从那呼吸的节奏中李彦就听出了此人情绪的复杂。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天色看了看程务忠。 程务忠欲言又止终究抱了抱拳垂首低声道:“请李机宜帮帮我们!” 正文 第两百五十九章 经典三选一 “两名百骑禁军还携带了弩具莫名失踪不见?” 李彦早知道百骑禁军有人没了但在听了程务忠所言后神情也不禁郑重起来:“这两人是什么情况请程领军直言。” 程务忠脸色极为难看:“一位是郑三郎博州人士从小习武一身好本领箭术精湛发无虚弦。” “一位是郭五郎荆州人士也是良家子出身性格稳重文武双全。” “他们都是常年受训的老手上山后攻入寨中郑三郎还射杀了贼匪头目后来根据旁人讲就看不到他们的踪迹如今生死不知……” “我等已经搜遍了整个寨子每个角落都查看了就是找不到两人下落也没有发现任何遗留下的线索。” “这两个人莫名消失就好似被鬼物抓走了……” 李彦摆了摆手严肃地道:“鬼怪之说都是庸人自扰不必再言!依我之见这山寨背后藏有秘密两人的失踪恐怕与此有关。” 程务忠道:“我之前也是这般想的但仔细搜了搜并没有发现暗道……” 李彦似笑非笑:“这个寨子可不小按照屋舍的规模挤一挤住个上千人都没问题程领军人手不足短短一个多时辰, 能确定没有暗道吗?” 程务忠张了张嘴终究道:“我不能确信。” 百骑精锐最大的缺陷就是人手不足, 偏偏之前还留了七十个在山下, 三十个上山, 结果装出事情来了。 现在若说完全地毯式的搜索一遍也不尽然, 但程务忠也有自己的想法:“就算有隐蔽的暗道一个人被贼子所趁还有几分可能, 两人又怎会齐齐消失连个示警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呢?贼人若真有这本事也不会被我等杀得落花流水了!” 李彦微微点头:“这确实是问题将最后看到他们的人叫过来。” 程务忠去叫很快领着三位百骑精锐回到面前。 李彦看向他们:“你们一个一个说, 最后见到郑三郎和郭五郎是在什么时候?” 第一个开口的禁军, 个子矮小, 长着对死鱼眼, 看上去愣头愣脑的:“我们从东侧冲上我射杀了哨岗和两名巡逻的贼人郑三郎冲得比我前接连射中了几名召集贼匪的头目, 前几个一箭毙命, 最后一个未中要害, 还在呼喝, 他就直接持刀冲上将贼人斩首……” 听着他的描述, 李彦来到了交战地点看到了地上的血点、交战痕迹与身首分离的尸体不禁点头:“果真是勇武之士, 然后呢?” 死鱼眼禁军道:“然后郑三郎就从这个方向杀入寨中, 我们分开后就没看过他。。” 李彦看向第二个禁军。 此人浓眉大眼有股老实巴交的气质, 像是一头勤恳的黑牛:“我是与郭五郎同行, 就是正常杀了些贼人, 分散行动后就见不到他了, 不过分别时他好像注意到了什么, 特意朝这个方向而去我问了一句他也没有答我……” 李彦又跟着他来到西南侧的位置脑海中浮现出路线微微点头:“你没有跟着郭五郎一起去吗?” 黑牛禁军摇头道:“我当时没有在意专门去杀贼了一转身后他就消失不见然后再也没有见过。” 李彦微微颔首看向最后一名禁军。 最后这位皮肤也黑鱼泡眼眼神很是锐利开口就是地道的凉州口音:“我看到两人在最大的那间屋子前说话神情有几分怪异只是我当时匆匆而过没来得及询问。” 李彦跟着他来到寨子中央的屋前:“这是寨主所住的地方?” 程务忠道:“应该就是里面还搜出了几把良弓不是寻常人家可以拥有的。” 李彦问:“暗道搜索过了吗?” 程务忠道:“我们之前的重点就是搜寻这里十多个人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三四遍没有找到暗道也没有厮杀的痕迹连血都没有里面干干净净的。” 李彦道:“现在总结一下就是这两位失踪的禁军最初分别从东侧和西南侧杀了上来各自解决了贼人后冲了寨中在寨主屋前碰过一次头然后消失。” “期间没有发出任何求救惨叫之类的声响寨主屋内也没有搏杀的痕迹与血迹就莫名不见了。” 程务忠叹了口气脸色难看:“确实如此此事颇为诡异怎么就被我等撞上了呢?” 李彦道:“你这是早没遇到我……早遇到我听些劝告也不至于如此!” 程务忠想到山下的时候这位确实让他多派点人手上来心头又是羞恼又是懊悔:“若是全员出动确实不会有这意外。” 李彦绕着寨主的屋子转了一圈鼻子突然嗅了嗅:“这一股焦枯味是怎么回事?里面着了火?” 凉州口音的禁军摇头道:“没有着火这寨子若是着火那可难以遏制我们都特意盯住以防贼人情急之下玉石俱焚的。” 李彦问:“寨子内的贼人头目可留下活口?” 众人面面相觑回答统一:“没有。” 李彦又问:“其他人愿意交代吗?” 程务忠道:“问了几个都说不清楚情况也就没问了李机宜如果要审问我们可以将他们提来。” 李彦皱眉:“普通的匪贼不会知道多少重要信息关键是头目如果留下几个活口就好了……” 程务忠赶忙解释道:“李机宜见谅我百骑不比内卫风格一贯如此何况这些贼匪就是打家劫舍也不存在审讯问责的需要又哪会提前知道有此事情呢?” 凉州口音的禁军也补充道:“太子殿下和百官的车队还在后面这里距离驿道并不远岂能让殿下和百官冒风险?” 李彦目光一动:“不错这里距离驿道不远……” 他视线转动看向寨子四角的哨塔:“程领军术业有专攻你是军旅中人依你之见这座寨子的哨塔是不是多了些?” 程务忠断然道:“何止多了一般的贼窝哪有这样整齐的规划这绝不是普通贼匪能够布局稍加改动后都能当成一座军用营寨了。” 李彦微微点头。 他上山看到寨子时就觉得奇怪这种构造真的酷似宋朝时期所修的堡寨了。 要知道后世熟悉的杨家将种家将一大关键能力就是修碉堡杨业、杨文广、种世衡等人都是如此。 陡然在唐朝见到这么个有几分专业的军事化堡寨还是一个匪贼的老巢李彦还未进寨就觉得蹊跷。 有这能力去参军不好么何必在此蹉跎? 当然也不排除那种出身贫寒有能力却被高门大族排斥一气之下落草为寇。 所以李彦开口道:“我们亲自上哨塔看看。” 此时太阳已近落山两人就着天边的余晖先来到东边和南边加以确定:“这两座哨塔分别观察不远处的两个村落。” 程务忠点头:“寨子内没有田地不养牲畜这些贼人的口粮自然是从村民口中掠夺。” 李彦不置可否又快速来到北边的哨塔遥遥一望目光顿时凝重起来:“程领军来看那里是什么地方?” 这个时候就要考验目力了李彦有弓弦劲的射天狼与唯识劲的眼识双重加成程务忠再是两点零的好视力也是一片模糊只能摇头道:“不知。” 李彦道:“那里是潼关所在!” 程务忠脸色变了。 潼关是关中的东大门畿内首险东西咽喉重要性自不必说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根据路程太子和百官的车队大概明日这个时候就会抵达潼关然后正式出关。 不过他想了想又道:“可是不对啊潼关已经不比以往了贼人为何要立这个哨塔专门关注?” 这回换成李彦一奇:“怎么说?” 程务忠解释道:“我曾去洛阳途径潼关的时候就看到现在过关根本没有阻碍了。黄河的水位发生了变化河水直接退去变成了一大块河滩城关与河岸之间空出一大块来车马可以畅通无阻。” 李彦恍然:“原来如此。” 这类事情很多比如安史之乱也是因为黄河不断侵蚀虎牢关无法再像以前那样依河傍山扼守东西要冲于是很快被安禄山攻破一路平推到洛阳。 潼关也是被喜怒无常的黄河抛弃了等到历史上武则天执政的年代这片区域更是遭了地震潼关的关防被震坏大半朝廷也干脆不修了直接挪地方另外造了一座潼关。 李彦想了想道:“我们去最后一座哨塔。” 在夜幕降临之前两人赶到西边的哨塔。 这回不需要李彦提醒程务忠眺望后冷声道:“这座哨塔是看驿道的。” 李彦点头:“修建这座寨子的人所图甚大啊!” 程务忠转过头俯瞰下方的营寨:“如此说来郑三郎和郭五郎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被贼人灭口?” 李彦看向一间间表面平平无奇的屋舍:“不无这个可能。” “但有一点程领军说得没错两位百骑精锐一同消失却连个呼救打斗声都没传出也没有在屋内留下血迹……” “能办到这一点要么贼人的武功强到不可思议瞬间控制住保持警惕的两人将他们杀死后尸体拖入暗道处理要么就是里应外合!” 程务忠闻言猛然转头厉声道:“李机宜是怀疑我百骑的兄弟?” 李彦正色道:“程领军遭遇案件需摒弃私情你如果真的念及百骑的兄弟情义就更该好好追查线索寻找真相否则不单单是郑三郎和郭五郎没了救援的希望一旦弩具丢失的罪名犯下连累的可是你们所有人!” 程务忠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沉声道:“多谢李机宜提点我明白了可百骑内真要有人与贼子勾结搜查的范围就太大了!” 李彦一副你没见面市面的样子:“一百个嫌疑人绝对不叫范围广何况还能进一步收缩!” “之前交战时内外一片混乱如果百骑内有凶手他也无法确保自己与被害者同行时不会被旁人看到当你们询问是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将能说的都说出来。” 程务忠目光一凝:“那嫌疑人岂不是最后看到他们的三个人?” 李彦内心波涛汹涌语气依旧平淡:“是啊初定的嫌疑人正是刚刚的三位!” 正文 第两百六十章 犯人四肢跪地,痛哭流涕…… 夜幕降临。 火把亮起。 大部分贼匪依旧跪在一入寨门的地方禁军严格看守。 少部分婆娘和孩子被关在寨子后方也由禁军牢牢看住。 不过这些看守的人都是后上山的百骑。 最先冲上来的二十八位则被安排到了寨主屋子的附近美其名曰休息实际上是监视。 而且休息也不准单独睡必须要几个人睡在一起轮班守夜烛火也要点到最亮。 程务忠做好布置后来到寨主的屋内李彦正坐在堂上练功。 他来到面前请示道:“李机宜你看这样如何?” 李彦点头:“多谢程领军配合了。” 程务忠真诚的道:“李机宜之前所言术业有专攻我此时才深有体会。。” “若论行军打仗勘察地形我等多年受训自然擅长可若是寻找蛛丝马迹追查凶手就幸亏有李机宜这等神探在场了!” “只是此次嫌疑人有三位又不知寨子中内应为何是不是会很难查?” 李彦失笑:“三个嫌疑人还多?我查案从来就没这么舒服过!” 程务忠不解:“这怎么说?” 李彦道:“以前的嫌疑人范围要么锁定不了要么三百之数还没有这种隔绝内外的环境就像是下了一场暴风雪,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程务忠恍然, 恭维道:“原来如此, 内卫任重, 诸位辛劳!” 李彦道:“忠君报国谈不上辛劳, 对了程领军出身兰州口音上怎么听不出来, 倒是一嘴标准的关内话我之前还误以为程领军是卢国公府上之人呢……” 卢国公就是程咬金程务忠摇头:“我出身贫寒岂敢高攀国公门楣?这口音也是来长安后学的, 陛下听得舒服就好。” 李彦点头:“难怪程领军能得陛下信任!” 程务忠由衷的道:“陛下不仅是信我对于我等百骑都是极为信任关照的我等家中分田恩赏样样不缺!” 李彦问:“那按程领军之见, 如果百骑真的会从贼又会是什么缘故?” 程务忠面色沉下:“在我看来我百骑都对陛下忠心耿耿, 不可能背叛!” 李彦道:“你们互相了解吗?” 程务忠斩钉截铁的道:“当然了解我们同吃同住亲如兄弟早有约定若是百骑中谁有意外, 妻儿家人就托付给旁人照顾决不食言!” 李彦道:“我之前也看出了百骑禁军进退有度, 极为默契, 不仅需要大量的训练, 更要彼此间的信任将后背交给战友。” 程务忠浓眉扬起:“将后背交给战友, 此言精准, 我们确实是这样!” 李彦微微点头:“将他们带过来吧。” 很快, 三名嫌疑人被带了过来, 依次行礼:“见过领军!见过李机宜!” 李彦语气平和的道:“不用紧张, 喊你们过来是因为两位失踪的禁军至今未见下落我们都十分焦急想看看你们还有没有想起什么其他的线索?” 三人纷纷摇头:“禀告李机宜我等知道的都已经说了绝无隐瞒。” 李彦叹了口气:“可惜这里没有茶水否则用来提神醒脑帮助回忆倒是不错你们喜欢喝茶吗?” 愣头愣脑的禁军叫许三郎闻言咧嘴道:“李机宜说笑了我又没病喝什么茶咧?” 老实巴交的禁军叫吴六郎也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喝茶。” 倒是肿眼泡说着凉州话的袁大郎道:“我听说现在茶汤在外面流行变得好喝了但没试过是什么滋味。” 李彦道:“看来百骑禁军跟外界的接触确实比较少可惜我身边没带阳羡茶否则煎给你们尝尝那香气扑鼻的味道绝对难以忘怀……” 三人露出半信半疑之色程务忠笑道:“李机宜还会骗你们?推荐的准没错!” 三人这才齐声道:“谢李机宜喝茶就喝阳羡茶!” 李彦心想那茶的价格在吐蕃已经被炒上天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大唐的价格也嗖嗖往上涨你们想喝也要买得起微笑道:“坐吧!” 三人解了甲胄跪坐下来将一支精巧的弩器横放在膝盖上。 李彦的目光落在上面:“这就是百骑配备的弩器?可否予我一观?” 袁大郎看向程务忠程务忠微微点了点下巴他将弩器递了过来。 李彦接过仔细把玩了一番:“好精妙的弩器可有名字?” 程务忠道:“它叫神策弩据说是昔年一位内卫工匠所制后来配给了内卫精锐和我们百骑所用。” 李彦眉头扬起:“没想到还有这段渊源。” 程务忠笑道:“李机宜就不需要这等弩器了你出身陇西李氏肯定得弓弦劲秘传之前登高远眺时目力着实羡煞我啊!” 李彦看了看他:“我的弓弦劲秘传还没有练到家军中都是主练角抵劲和弓弦劲诸位是精挑细选的精锐想必在这两门劲力上都浸淫颇深吧?” 程务忠道:“不敢当精深只能说下过苦功。” 李彦道:“可否演练演练?” 程务忠有些不解却也转向三人:“你们给李机宜演练一番就用往日的混战不必留手!” 袁大郎立刻起身:“好!” 许三郎和吴六郎也站了起来三人来到中央开始交锋。 李彦看了片刻眼睛很快亮起:“好一场乱斗每个人都是敌人每个人又都是可以暂时缔结的盟友最后站着的才是胜利者这样的运劲技巧将实战演练到了极致。” 程务忠骄傲的道:“我等平时都是这样千锤百炼战场杀敌之时才能应付自如!” 李彦点头。 凉州时打马球赛前他曾经见过两个两百多斤的大力士比试蚩尤戏也就是角抵相扑观赏性很强。 现在的百骑军中乱斗欣赏门槛则要高上许多普通人看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谁跟谁打唯有武功高强者才发现其中的精髓。 李彦看得最是津津有味。 而三人听了程务忠的赞许更是积极表现。 起初还稍稍收着些到了后面拳拳到肉横练硬挡打得红了脸。 许三郎第一个出局被袁大郎一拳轰在肋下龇牙咧嘴的倒了下去。 不过他刚刚倒地就熟练的从腰间取出药膏涂抹身上青紫之色并不明显横练功夫十分到家。 第二个倒下的是袁大郎被施以擒力拿住肩膀甩了出去落地不稳一屁股坐倒后也不起来了。 他看向闷声不吭一直站到了最后的吴六郎:“行啊吴老实又是你赢了!” 吴六郎双腿稳稳立着憨厚地摸了摸脑袋。 程务忠看向李彦:“如何?” 李彦抚掌赞叹:“一场难得的较量让我也技痒难熬!” 程务忠一怔:“李机宜难道也想与我切磋一番?” 李彦摇摇头站起身来:“我想和三位分别过一招就一招撞力。” 他不待众人反应就来到许三郎面前:“请起身。” 许三郎怔怔的站起身来就见李彦五指怒张推了过来。 他双手往前一拦却觉得一股沛然大力狂涌过来整个人竟被打得飞起足足跃过三米距离急忙调整姿势落在了地上。 李彦点点头又来到袁大郎面前似缓实急的一推。 袁大郎选择闪避却是根本避不开同样被打得飞起也在半空调整姿势落在地上。 等到李彦来到吴六郎面前吴六郎身体紧绷刚要开口就见一掌推了过来。 这位胜利者直接飞出嘭的一声摔在地上成了滚地葫芦连续滚了三四圈趴在地上顿时爬不起身了。 众人勃然变色。 许三郎翻起他的死鱼眼狠狠的瞪了过来。 袁大郎怒道:“李机宜我等本已大战过一场自然更不会是你的对手为何下这么狠的手?” 程务忠也沉声:“李机宜我需要一个解释!” 李彦开口道:“我刚刚对你们三个人施展的撞力都是用的一模一样的力道。” 程务忠一怔看向地上的吴六郎许三郎和袁大郎则根本不信:“不可能你那力道虽然大却不至于将吴老实打成这副模样!” 李彦道:“那你们就要问问他了不是我特殊对待而是他本身接近力竭只是在强撑而已。” 许三郎和袁大郎愣住就听李彦继续问道:“你们军中训练一般都要留下几分力气吧?” 袁大郎道:“当然我等无论做何训练都要保持三分气力应变。” 李彦走到吴六郎身前俯视着他:“那你白天是做了什么以致于比别的禁军耗费的气力要大上许多?刚刚又为什么强撑着也要赢下角抵以致于精疲力竭?” 吴六郎脸上一缕惊慌一闪而逝努力起身道:“李机宜误会了我只是太想赢……” 李彦的眼识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沉声道:“想清楚再说你平时是什么性格我不了解但他们会很了解!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你又能否自圆其说?” 吴六郎瞳孔收缩嘴唇颤抖终于垂下头去。 他四肢跪地肩头耸动泪水大滴大滴的落在了地上。 正文 第两百六十一章 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千万不要激动…… “三个嫌疑犯选一也太没有挑战性了!” 这个经典造型一出犯人身份更是百分百确定李彦有些意兴阑珊。 难的太费劲容易的太无趣没有那种既难又不难极容易又不容易就是那种感觉的案子么~ 且不说李彦的想法看着吴六郎的反应许三郎和袁大郎呆住:“吴老实你!” 程务忠则目露煞气:“百骑兄弟亲如一家我们何时对不住过你你居然投敌?” 吴六郎泪流不止:“统领待我们极好是我……是我对不住你们!!” 程务忠冷声道:“说吧郑三郎和郭五郎的人呢?” 吴六郎头垂得更低涩声道:“他们已经遇害了!” 许三郎依旧呆若木鸡袁大郎则彻底暴怒:“你居然害自家兄弟!吴六!你这个恶贼!!” 程务忠胸膛剧烈起伏拦住了要冲过去的袁大郎深吸一口气道:“尸体呢?” 吴六郎沉默片刻后道:“在暗道里……跟我来吧……”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程务忠的手按在腰间刀柄上戒备的看着他依次转动了寨主屋内的四个家具部位。 伴随着地面传来隆隆的声音之前怎么也查不出来的暗道入口终于出现。 李彦看得眉头一扬颇为诧异。 虚假的古代暗道:巧夺天工的设计各种齿轮的特写。 真实的古代暗道:挖一条狭小的地道入口用茅草铺一铺。 现在出现的这条暗道精妙到都像是假的。 而程务忠往里面一看身躯一晃眼眶大红。 袁大郎探头一瞧也发出悲呼:“啊!!” 因为相比起寨主屋内的一尘不染这个暗道口打开后能看到里面有大量的鲜血碎肉甲胄的残片。。 甚至还有一只断手。 程务忠走了下去打量断手后, 用布帛将之包起语气悲痛的道:“这茧子……是郑三郎的右手!” 郑三郎是百骑中箭无虚发的神射手, 箭术数一数二的存在, 此时看着断手, 许三郎瞪着的死鱼眼里已经悄无声息的落下泪水来。 之前两位禁军消失不见时, 众人还抱有些奢望他们只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人并没有出事。 但现在, 侥幸全无两人终究是遇害了。 程务忠悲痛之际面孔变得狰狞单手提起吴六郎, 嘶吼道:“到底是因为何事你竟窜通外敌谋害自家兄弟?” 吴六郎低声道:“领军, 我不配做你们的兄弟你拿我去问罪吧杀害同僚丢失神策弩的罪恶我一人承担绝不会影响到你们!” 程务忠勃然大怒:“你说不影响就不影响吗?我百骑出了叛徒, 那本来就视北衙为眼中钉的兵部, 又岂会错失这种责难的机会?” 吴六郎脸色痛苦却闭起了嘴。 袁大郎也冲了过来, 摇晃着他的身体:“说啊!说话啊!” 然而任由他们怎么质问呵斥, 吴六郎都是一言不发渐渐露出麻木不堪的表情。 “这忏悔不够彻底不该是竹筒倒豆子, 配合着背景音乐, 把自己被迫杀人的悲伤动机, 一股脑的说出来吗?” 李彦眼见凶手嘴硬不惊反喜, 斗志重新昂然起来开始在屋内踱步。 他将寨主这间宽敞的屋舍转了一圈, 尤其是那开启暗道的四处机关, 目光微动开口问道:“两位被害者精通机关暗道之术吗?” 程务忠答道:“他们一个擅长箭术一个是少见的文武全才有勇有谋但对于机关之术都不通晓。” 李彦道:“那就奇怪了这暗道开启的手续如此复杂两人既然不通机关之术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此言一出吴六郎的身体轻颤木然的神情微微发生变化。 李彦接着道:“吴六郎你是百骑中人自然再清楚不过百骑精锐人员稀少无故失踪两人乃是大事更何况他们随身带着的神策弩一并丢失更是大罪其他人一定是会全力追查下去!” “所以你对两人下手肯定是发生了某件出乎意料的事情为了掩饰秘密不得不为之。” “那有一点就很奇怪了。” 李彦说到这里走了过来指着血迹斑斑的暗道:“这些痕迹证明战斗发生在暗道里面。” “那个时候你们已经进入暗道为了不让他们继续深入你突然斩断了郑三郎的手又同时重创了郭五郎。” “你将两人杀死尸体交由暗道内的接应人员处置一路拖往深处。” “以上是根据现场正常的推断过程。” “问题来了这条暗道最初是怎么打开的呢?” 听到这里吴六郎瞳孔收缩程务忠立刻喝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六郎想要开口狡辩但想到之前那句一个谎言要用无数谎言来圆又赶忙抿起嘴一言不发。 可他闭上嘴也已经无用了。 李彦紧接着道:“不用他说这其实只有一种可能郑三郎和郭五郎也不全是无辜的!” 吴六郎神情剧变。 李彦道:“程领军你之前还记得我在这件寨主屋外闻到一股焦枯的味道吗?” 程务忠点头:“记得可并无贼人放火。” 李彦道:“不是无人放火恐怕是某个人先想要纵火焚毁屋舍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放弃了被迫开启暗道掩盖秘密。” “只是那人没想到的是他开启暗道后恰好被另一位百骑撞见两人在暗道内展开厮杀而这个时候吴六郎赶到了!” “没有投敌的百骑大喜求援却万万没想到赶来的吴六郎也是与贼人一伙的两人合力之下将之杀死。” “以上是根据目前的线索做出最合理的推测。” 听完这番话许三郎和袁大郎的脸色变得惨白程务忠身躯微微一晃。 叛徒变两位了! 不过他终究是领军知道事实倘若真是如此逃避也无用:“李机宜所言有理如果是二人围攻一人也难怪悄无声息之间就能灭口……” 袁大郎看着断手颤声道:“郭五郎也是叛贼?是他开启了暗道谋害了郑三郎?” 程务忠深吸一口气:“此贼还没死应该是去处理郑三郎的尸体了你速去喊人我们要入暗道追寻敌踪!” 袁大郎拉着许三郎离开程务忠神情黯然下去来到吴六郎面前颤声道:“你可知道你们两个人一叛我们整个百骑都将陷入不忠之地?” 这其实和凉州案件时萧翎和崔县令的倒戈会让中央对江南猜忌是一个道理。 一个人投敌尚且可以说是个人原因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别人憎恨的是老鼠屎。 可一片区域内多人投敌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你说汤原本是好的谁又知道呢? 眼见一向刚强的程务忠都露出这副表情吴六郎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们对不住你!对不住啊!” 这显然是承认了程务忠闭了闭眼睛长叹道:“事到如今将功折罪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贼人又要隐瞒什么?我给你跪下了行不行你就告诉我吧求求你了!” 说着他居然真的要跪下去慌得吴六郎一把拽住他:“领军!领军!你不要这样啊!!” 程务忠嘶吼道:“那你倒是说啊!” 吴六郎连连摇头:“我不能说真的不能说!” 程务忠软硬皆施都问不出来实在是无可奈何了干脆朝着李彦拜了拜:“李机宜求你帮帮我们!” 李彦立刻闪身让开扶住他的臂膀将他硬生生搀了起来:“程领军千万不要如此我会问出缘由的百骑深得陛下信任待遇极佳叛逆只是个别情况……咦?” 说到这里李彦突然停住。 因为他眼观六路发现自己说到百骑“待遇极佳”时吴六郎的脸颊肌肉陡然狠狠抽搐了一下。 为什么有这个反应? 之前程务忠还说过百骑家中分田恩赏样样不缺这点李彦也是信的。 北衙是圣人亲卫百骑是北衙中最精锐的部曲待遇自然最好如此才能上下一心用命效力。 难道说…… 李彦扶起程务忠来到吴六郎面前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声开口说了一番话:“……是不是这样?” 吴六郎迟疑片刻后终于点头道:“是!” 李彦又说了一番话确认道:“……我猜的对不对?” 吴六郎闻言闭上眼睛低声道:“对!” 此时袁大郎带着其余的百骑精锐进了屋内等待命令有他们看住犯人李彦对程务忠道:“程领军借一步说话?” 程务忠道:“好!” 两人来到屋外看着天上明月李彦酝酿片刻开口道:“程领军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千万不要激动……” 程务忠想到刚刚的下跪心头也是羞恼自尊让他不愿在这位面前过于失态沉声道:“我们百骑中出了两个叛徒还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能让我激动的?” 李彦一向佩服镇定自若的大将风度也就直说了:“你们家里的田地被占了。” “咯!!” 正文 第两百六十二章 务忠务忠,能不能忠? 眼见人抽过去了李彦扶住渡了一股丹元劲过去。 不醒狠掐人中。 心情落落落的程务忠终于醒了过来。 第一句话就是:“这绝不可能陛下绝不会让我们的田地被侵占。” 李彦倒也同意:“此事陛下肯定不知……” 北衙是大唐皇帝的亲卫李治又是一个将皇权看得极重的皇帝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动百骑田地。 程务忠闻言大喜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李机宜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还没等他高兴就听李彦接着道:“但此事恐怕不假两名百骑同时背叛动机十分符合否则这等大事不仅自己要杀头还会连累家人亲族!” 程务忠张了张嘴但终究无言以对。 李彦叹了口气:“我卫国公府上收了不少老兵只因近些年来府兵的待遇正变得越来越差。” “按照大唐兵制得胜归来的士兵本应获得土地钱粮犒赏可事实上大批的军户沙场搏命却得不到应有的土地钱粮落得残疾归家下场凄惨……” “我卫国公府所做的事情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刑国公府也是一样苏将军病逝前, 同样担心麾下将士田地安排!” “这并不是陛下想要如此而是各个阶级都存在的问题, 有功将士的田地, 被恃勇骄狂的勋贵子弟侵占, 相信也不是个例。” 程务忠嘶声道:“这些事情我也略有耳闻, 但……不该是我们百骑啊!” 这话说得极为自私却是实情。 即便府兵制开始崩溃许多军户得不到公平待遇, 可作为北衙百骑怎么也该是最后遭难的。。 历史上的发展也是如此后面北衙之所以占据的比重越来越大就是因为府兵制崩溃后各地的折冲府名存实亡, 渐渐的连南衙禁军都成了空壳, 北衙自然占据了大头, 不仅护卫皇帝和宫城的安危, 甚至还会驻扎到地方。 最后遭难的反倒坐了大。 可现在南衙十六卫整整齐齐各地的折冲府还是有力量的, 倒霉的是底层军户。 所以程务忠才理解不了, 是谁胆大包天到, 敢动北衙百骑的田地? 李彦道:“此事恐怕不是巧合, 而是有意为之我在吐蕃, 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程务忠赶忙道:“愿闻其详!” 李彦道:“吐蕃权臣, 噶尔家族的麾下, 养着一批暗卫, 专门做谍报渗透工作。” “这群人是很厉害的, 从他们对于吐谷浑无孔不入的渗透就能看出, 如果正常的交锋, 内卫与暗卫肯定要有激烈的争斗。” “但吐蕃赞普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我等出使时, 与他结盟, 直接救出了暗卫被控制的妻儿给予公正待遇暗卫倒戈背叛噶尔家族。” 程务忠明白了:“李机宜的意思现在贼人针对我等家中田地也是用类似的手段釜底抽薪!可此事一旦发现陛下雷霆震怒……啊!陛下龙体抱恙已有数月之久他们是趁此机会?” 这位百骑领军恍然大悟露出了惊惧:“陛下昏沉百骑遭策反这两者之间必然有所关联!” 敢将主意打到百骑身上这背后的目的实在令人细思极恐。 关键是圣人身体抱恙就算把这件事情上报上去会不会为他们作主呢? 尤其是现在百骑已经出现了叛徒的情况下! 他脸色阴晴不定忧虑不已李彦则直接道:“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山寨上的事情找出所有投敌的禁军。” 程务忠皱眉道:“吴六郎被擒郭五郎已然逃遁这暗道定是另有出口现在夜间去追恐怕难以追上。” 李彦低声道:“程领军莫要忘了之前攻入山寨时你只派了三十个人上山……” 程务忠一怔身躯陡然僵住:“难道说……” 李彦点头:“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百骑中的背叛者很可能不止两个!” 三十个上山的百骑精锐中出了两个叛徒! 那七十个在山下的百骑精锐难道就那么清白吗? 说完这句话后李彦准备好了以防这位再抽过去。 “贼子策反多人我却被完全蒙在鼓里显然是因为我在百骑中威望极高他们事后不准备留下!” 然而程务忠喃喃自语对于叛徒的愤怒对于前途的恐惧和对自身的担忧反倒将他的煞气彻底激发了出来。 这位百骑领军双目变得通红之前是悲伤此刻则是狰狞:“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李彦的手重新背于身后赞道:“程领军临危不乱真是大将风度。” 程务忠由衷的道:“此次我最庆幸的是半路遇到李机宜。” “若无山寨失踪堪破真相恐怕我来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望李机宜再助我找出叛贼救命大恩我定报答!” 这话说得让李彦深以为然颔首道:“我身为内卫机宜使这本也是职务之内。” 程务忠重重抱了抱拳。 等回到寨主的房内他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看向麾下百骑也一如往昔。 而屋内众人看向吴六郎的眼神则是惊怒交集透出浓浓的不解。 不过李彦也从中发现了几道不自然的目光。 终究是士兵不是专业的间谍很难完全掩饰自己的表情。 当然这些人不一定就全部背叛了只能说嫌疑很大神态有异者必须记下。 程务忠则做好安排:“袁大郎、许三郎你们各领一火搜寻叛贼郭五郎的下落尽力找回郑三郎的尸体。” “是!” 两人领命各自带了十名精锐毫无畏惧的出发。 众人开始默默等待。 李彦神情最是沉静继续练功。 程务忠也面无表情嘴唇紧紧抿着。 其他的百骑精锐则不免露出担忧之色心情忐忑。 终于足足过了两个多时辰暗道内传来动静很快脚步声响起。 众人凝神戒备就见以袁大郎和许三郎为首的一群人鱼贯而出居然还抬着一个伤重之人。 围在入口处的百骑先是诧异然后欢声雷动:“郑三郎!郑三郎没死!” 那被抬着的正是两名失踪禁军的其中一位右手被斩断的郑三郎。 此时他的手腕用布帛做住脸色煞白看向站在最前面的程务忠:“统军我让你失望了!” 程务忠赶忙道:“这是什么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你的手?” 郑三郎神情惨然:“是郭老五砍的……” 看着郑三郎断腕包裹处渗出的血迹程务忠眼眶一红怒喝道:“吴老实!你和郭五郎做的好事他是神射手啊以后再也开不了弓了!” 郑三郎也看了过去吴六郎却低垂下头没有与他的眼神接触。 程务忠不再多言直接让懂得医术的禁军上前进行外伤的处理和包扎。 等到郑三郎被抬了下去程务忠才问道:“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他的?” 袁大郎回答:“这暗道直通山腹里面有居住之地还有牢狱我们就是在牢内发现了他郑三郎太过虚弱我们就来不及去其他地方匆匆回来了。” 程务忠问道:“郭五郎没有找到吗?” 袁大郎摇头:“没有怕是早就跑远了山洞通气很好肯定有别的出口!” 程务忠皱起眉头:“那就难追了!” 李彦在边上询问道:“除此之外你们进入暗道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比如地面有明显拖拽移动重物的迹象?亦或是大量人居住留下的痕迹兵器弓矢等等……” 袁大郎摇头:“我们一路上留心的并没有发现类似的痕迹但里面储备了许多粮食数量之多供这寨中人吃至少能吃四五年!” 程务忠厉色道:“外界闹灾荒这区区一个贼匪窝点居然储备了这么多粮食果然大有问题一定要查出这些粮食来自何方!” 李彦道:“现在天色已晚既然救回了被害者我们就暂且休息明日再去暗道所通往的山腹中仔细搜寻将这寨子内的秘密查个水落石出!” 程务忠点头:“是这个道理都去休息吧!” 众禁军这才纷纷散开往各自的屋内而去。 很快最大的寨主屋子内烛火也暗了下去。 李彦和程务忠就睡在此处距离不远。 李彦的呼吸很快变得平稳程务忠躺下后却是左思右想连半点睡意都没有。 想到圣人临行前由宫婢扶坐在御幄中无比虚弱的模样程务忠心头沉下。 一方面是因为李治的身体另一方面是李治交代的事情。 让他们取代东宫左右卫成为太子的贴身侍卫。 不仅能充当眼线监视太子必要时还可以直接控制太子。 所以才有了之前屠杀贼匪想要质问左右卫失职的情况发生。 试想圣人连他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信任难道会信他们? 突然间程务忠鬼使神差的开口:“太子殿下能为我等作主吗?” 话音落下他心头狂跳:“我怎么说了这个!” 而李彦那边呼吸声依旧平稳似乎根本没有听到。 程务忠松了一口气赶紧翻了个身背对李彦口中喃喃低语:“我字务忠我务必忠我字务忠我务必忠……” 正文 第两百六十三章 给太子殿下的投名状 第二日天蒙蒙亮众人就起来洗漱。 程务忠看着李彦精神奕奕的模样再摸摸自己憔悴的面容立刻躲在角落里偷偷拍了拍脸将疲惫拍散才上前见礼:“李机宜早!” “程领军早!” 李彦从马鞍旁的袋子里取出牙刷子刷着牙道:“我想先把贼匪聚集起来问一问情况。” 程务忠草草吃了些冷硬的饼皱眉道:“寨子中的秘密这些普通的贼人恐怕不知道吧?” 李彦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寨内人多口杂都会有些收获的不过还需百骑配合。” 很快百骑从暗道内将一袋袋米粮扛了出来大摇大摆的路过寨门。 那些贼匪俘虏恐惧不已很多也是一晚都没睡着。 此时正饥肠辘辘就看到那些米被扛了出去顿时脸色剧变大叫起来:“我们的米!那是我们的米!!” 百骑精锐充耳不闻将米一袋袋放在马鞍上程务忠则吩咐道:“这些米粮往外运送入灾民手中能救一些人是一些!” 贼匪闻言红了眼睛居然敢再度爬起反抗被看守的百骑三下五除二的打趴下。 他们的情绪被刺激到了极致怒声高吼:“放开我们!你们这群强盗那是我们的米!” 这话把百骑都给气笑了, 程务忠来到面前:“这是你们抢来的米现在要下山救济灾民, 不服?” 山贼怒吼:“放屁, 你们这些狗官, 根本不会把粮食给灾民你们只会自己贪掉!” 旁边的山贼也红了眼睛:“我们在山下安分守己时, 根本吃不饱饭连粥都喝不上到了山上才能顿顿米饭, 都是寨主带领我们过上了吃饱饭的日子如果寨主在早就将你们统统杀光!” 程务忠嗤笑:“这些粮食全是你们寨主弄来的?恐怕是去周围两个村子里抢的吧!” 山贼感觉受到了侮辱:“那两个村子穷的我们去了还得留点米防止断了根, 日后没了口粮, 怎会抢他们?实话告诉你, 我们抢的是运粮的商队!” 程务忠冷笑:“那我也实话告诉你, 现在能运入关中的粮队都是由折冲府重兵保护, 你们抢不到否则早就有大军奉命来剿匪了!别狡辩了这些米一定是搜刮百姓的!” 有人急了高呼道:“是商队自己运来的这就是我们的米!” 此言一出, 山贼们静了片刻然后扭打成一团:“该死的燕大嘴!寨主告诉我们不能说的!” 程务忠立刻将鼻青脸肿的大嘴拽了起来来到吃早饭的李彦面前:“李机宜还真有收获。” 李彦听了讲述, 微微眯起眼睛:“给你们运粮草的, 是哪支商队?” 燕大嘴垂着脑袋不答。 李彦平和的道:“现在寨子上下都已被俘, 接下来就要押你们去县衙内定案问罪, 在你面前的是一个难得的坦白机会, 可以论罪从宽与你的家人一起活下去你要把握住。” 说罢给程务忠使了个眼神。。 程务忠没睡好觉脑子动的慢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配合的道:“你把握不住也有别的山贼能把握住!” 燕大嘴顿时不安起来想了又想道:“我的婆娘和娃儿都被关在后面你能给她们吃饭吗?” 李彦点头:“你们的罪责自有《唐律》审定在此之前我们会给予最基本的温饱。” 燕大嘴嘴动了动还是没交代反倒道:“我不信你们当官的会骗我们……” 李彦稍稍沉默后道:“你知道太子殿下吗?前几年关中受灾时是他命令各县衙平价放粮才让你们可以用平常的钱买米……” 燕大嘴怔了怔眼睛亮了起来:“对对布告栏前念过的太子放粮我是华州人我知道的!” 李彦温和的道:“太子殿下的车驾今日就会抵达潼关殿下会公正的对待你们只要不是犯了死罪他会尽力让你们得到基本的温饱。” 燕大嘴拜倒在地:“我信太子殿下!” 程务忠全程旁观先是一惊心虚的看了看李彦然后目光闪烁最后在发现这个小小的山匪居然真的因为太子之名改变态度时也不禁为之动容。 得民心者得…… 不能想!不能想! 李彦则开始询问商队的细节:“运送粮食的是多少人?多久来你们山寨一次?跟你们寨主是否熟悉?” 燕大嘴交代了:“我就知道他们是从关外来的一支大商队每个月都会送一次米粮上山寨主跟他们似乎并不太熟悉却告诉我们不能对外人说否则就吃不到饱饭了。” 李彦道:“那据你所知山寨内有没有人知道这支商队的情况?” 燕大嘴想了想道:“胡瘸子可能知道他是一个包打听以前也走南闯北的后来腿废了才在寨子中安生我记得他提过那个商队的只是记不清叫什么了……” 李彦道:“把他带过来吧!” 程务忠立刻带着燕大嘴去找人。 幸运的是那位胡瘸子没死也在俘虏堆里面被提溜到了面前瑟瑟发抖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 他交代得更快:“禀郎君小的若是没有看错那商队属于洛阳的弓氏商会。” 李彦眉头一扬程务忠的脸色变了:“弓氏商会?” 弓氏是汴州最大的豪门世家有些类似于安氏在凉州的地位而汴州也是大州未来的开封府直把杭州作汴州~ 弓氏一族家底极为丰厚昔日李治决定将洛阳抬升到东都的地位弓氏就积极响应出钱出力法门寺重建时李治率先打赏各大世家纷纷跟上弓氏也是榜一泰山封禅时弓氏一路随行献上不少珍宝。 反正这是一个很懂得迎合上意的世族颇受李治好感历史上今年科举的状元弓嗣初就是弓氏族人。 当然现在由于李治和武后瞎折腾关内大灾今年的科举常科直接取消弓嗣初的状元命运很可能就被改写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首屈一指的大族程务忠低声道:“李机宜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轻信山贼之言!” 李彦道:“让他们先画押。” 证词写下后燕大嘴和胡瘸子画押完毕李彦收起冷冷的道:“军户的土地被侵吞多是世家豪勋所为希望弓氏不是这等恃勇骄狂之辈!” 程务忠变色:“我等家中的田地被侵也可能是这一族所为?” 李彦摇头:“不可妄作联想弓氏一向知陛下所喜忠心耿耿一般情况下岂敢做此犯上之事?” 程务忠双拳紧握咬牙切齿:“他们最好没做过!” 他是良家子出身不比高门世族代代荣光也没有寒门世家吃穿用度不愁对于他们这个档次的社会阶层而言田地真的是重中之重。 何况百骑的竞争也是激烈无比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来成功后以陛下亲卫自居一想到连他们的田地都保不住被世族所霸占程务忠的心就在滴血还有天理吗? 他再不多言开始召集手下。 李彦也不闲着来到另一间屋前:“郑三郎起了吗?” 守在外面的百骑正是袁大郎往里面看了眼摇头道:“禀告李机宜他身体虚弱还没起来。” 李彦道:“失血过多确实如此我就等一等吧有些话想要问他。” 袁大郎本以为这是客气话却见李彦真的站在外面开始默默练功不禁有些感动。 而屋内的郑三郎耳朵耸动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 他想要侧过身子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咧了咧嘴角。 肉体的伤害倒是其次关键是一想到自己以后再也不能弯弓射箭郑三郎的五官就扭曲起来。 他目光闪烁片刻有了决定故意发出动静又咳嗽了两声。 外面被惊动袁大郎立刻入内关切的道:“你没事吧?感觉怎么样了?” 郑三郎不答反问:“那个叛徒抓到了吗?” 袁大郎怔了怔才明白过来有些难受的道:“你是说郭老五?” 郑三郎嘶声道:“他叛军投贼是我们百骑的罪人不能让他逃掉抓住他一定得抓住他!” 袁大郎叹了口气:“你被他砍掉了手我能理解你的仇恨但想要抓到郭老五怕是不易啊……” 不过他想了想一拍手掌:“好在有李机宜在他是无所不能的神探肯定能找到郭老五!” 郑三郎眯起眼睛:“真的吗?” 袁大郎语气笃定:“真的不能再真了吴老实装得那么像在他面前都是笑话我看只要犯了事就逃不出李机宜的眼睛你等等啊我这就请他进来!” 郑三郎脸色稍稍一变还未开口就见袁大郎兴冲冲的走了出去。 而这时屋外的李彦却见到去而复返的程务忠。 这位百骑领军步履重新坚定起来:“我接下来探索山腹内部时定会仔细搜查如果能找到更多的证据就可以好好责问弓氏他们为何与关内贼匪勾结了!” “太子殿下抵达洛阳后肯定也会与当地大族接触若能降服弓氏也是不小的助臂。” “李机宜觉得我的想法可对?” 迎着程务忠忐忑中带着期待的目光李彦微笑颔首:“程领军辛劳相信太子殿下知道也会静候佳音的!” 正文 第两百六十四章 寨子里的秘密,盒子里的首级 目送程务忠斗志昂扬的离开李彦眼中含笑走入屋内。 身体绷紧的郑三郎立刻要坐起来:“李机宜!” 李彦手按了按:“不必快躺下吧!” 袁大郎快步上前扶着他躺下李彦来到榻边:“感觉怎样了?” 郑三郎低声道:“还好……” 李彦叹了口气:“我也不说什么安慰你的话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现在的遭遇没有残废的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郑三郎闻言身体颤抖豆大的泪水很快盈满眼眶悲声道:“我再也不能射箭了这样我还不如死了还不如死了!” 袁大郎变色:“你千万不要这样想啊!” 郑三郎双肩耸动大哭一场袁大郎也红了眼眶紧紧抱住他的身体。 片刻后他安静下来用左手抹了把脸沙哑着声音道:“让李机宜见笑了李机宜是不是要问那叛贼的事情?” 李彦颔首:“我想知道昨日你们失踪的前因后果你和郭五郎是怎么进入暗道的又经历了怎样的交锋事后你怎么活了下来每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郑三郎抿起嘴唇稍稍沉默后开始讲述:“昨日得领军之命我们上山灭贼剿匪我射杀了三名贼人头目第四人穿着皮甲阻了阻箭锋没有一箭毙命我前冲一刀斩首, 贼人士气溃了但这时我却发现有一个贼子往寨子中央冲去, 步伐并不慌乱, 似乎是别有目的。” “我追了上去, 一路上又有贼人扑来我解决了贼子, 不免慢了些等赶到大屋之前发现郭五郎也赶到, 出手凌厉将贼人统统杀了……” “我们在屋子前碰了头我告诉他这些人不抵御外敌匆匆往这里赶, 定有原因他也说刚刚来时听到里面发出古怪的声响要进去看看。” 袁大郎在边上点头:“我那时也看到你们俩人在屋外说了几句后来就不见了踪迹唉早知如此, 我就过去了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郑三郎长叹:“谁知道他会是那样的人呢……” “我自然跟着进去发现了一条暗道我本想等待其他人来, 郭五郎却说不可耽误时机贼人暴露暗道, 肯定是有迫不得己的理由, 他一向有勇有谋, 我就跟他一起入内, 万万没想到……” “我们刚刚入内, 这恶贼突然出刀, 暗道内狭小我又根本没有防备, 避之不及手就被砍下……” “我的手!我的手!我不该信他!不该信他啊!!” 说到这里, 郑三郎左手颤抖着抓住右小臂五指青筋暴起, 疼痛得五官扭曲眉宇间满是悔恨。 这份悔恨, 真真切切发自内心。 袁大郎受到情绪感染也露出恨意:“这恶贼利用我等兄弟情义我若是见到他一定斩下他的头!” 李彦面色沉静的聆听到了这里也点头道:“这等背叛难以容忍!” 郑三郎泣声道:“请李机宜为我等百骑作证似郭五这般恶贼只是个别我等对陛下忠心耿耿啊!” 袁大郎想到吴老实咬牙切齿:“这是被猪油蒙了心么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他们冒这全家老小都要流放的大罪犯下这等事来?” 李彦则道:“放心吧我一定还无辜者公道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郭五郎会放过你的性命?” 郑三郎看着断腕悲痛不已:“他断了我的手后似乎还说了什么但我那时过于疼痛又完全不敢相信往日的兄弟会这么做根本没听清……” “那个时候暗道外又有响动似乎有人过来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刚要呼救他一拳把我击晕。” “等我醒过来时就已经在山洞的牢内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杀我可能是还要用我做什么事情也可能见我是废人一个任我自生自灭他恐怕万万也想不到你们能发现暗道一路找了进来。” 李彦听到这里做出总结:“你遭到袭击是因为发现山贼动向有异一路跟到寨主屋外想要进去郭五郎见事情败露才不得不原形毕露?” 郑三郎点点头:“正是如此。。” 李彦道:“那郭五郎既然完全控制住了你又为什么不回归队伍呢?” 郑三郎道:“我在牢内也想过这个可能有两点原因吧……” 李彦眉头一扬:“哦?” 郑三郎道:“由于暗道狭窄他断了我的手脸上也溅了好多血我们杀贼以弓弩射杀贴身搏命时也会避开头脸以免影响视线不至于如此狼狈他或许是害怕因此暴露。” 李彦道:“合理。” 郑三郎又道:“而且寨子内肯定有他们要隐瞒的事情郭五郎应该是抽身去处理那件事了他原本的目的或许是等到事情处理完毕后再回来解决我?” 袁大郎沉声道:“他留你一条命说不定还想将罪名推到你的身上自己假死遁走呢!” 郑三郎闭上眼睛:“我们曾是兄弟啊!” 李彦又道:“也挺合理……对了郭五郎家中情况如何?” 郑三郎没有回答袁大郎道:“他妻子勤朴孝敬长辈儿女也很懂事。” 李彦道:“只可惜经此一来他全家都要获罪流放了。” 袁大郎长叹一口气郑三郎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李彦道:“你好好休息。” 这代表着问话结束袁大郎起身去送李彦郑三郎听着脚步声远去陡然间瘫倒在榻上长舒一口气。 李彦来到门口突然问道:“你们昨日见到郑三郎的时候他的断腕是怎么处理的?” 袁大郎想了想道:“他撕下了衣衫用布帛将伤口包了起来止住了血。” 李彦道:“幸亏你们是军中精锐普通人受这样重的伤早就失血而亡了不过也要防止伤口恶化好不容易带回来一个不能再出意外了你得寸步不离的盯着他一旦有事立刻喊人来通知我。” 袁大郎感激的道:“是!多谢李机宜对我等关心我一定照看好他!” 李彦点点头开始在寨子里漫步。 将寨子转了一圈他若有所思:“粮食早就藏在山腹中暗道路上没有重物拖拽的痕迹那到底是要藏什么不惜暴露百骑内的叛徒?” 他回到寨主屋前唤来了燕大嘴和胡瘸子:“你们寨主可有妻儿老小?” 提到寨主燕大嘴不愿多嘴胡瘸子则露出讨好之色:“回将军的话寨主只有一人我们都没见过他的妻小。” 李彦道:“那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 胡瘸子堆笑:“要不怎么他是寨主呢?” 李彦摇头:“可我之前听你们寨内所言你们寨主是挺义气的人有粮食就给你们吃饱饭你们下山掠夺村落还知道给他们留点米粮不至于日后断了根没地方可抢……他如此作为显然与寻常贼匪不一样。” 胡瘸子愣了愣:“这倒是我走南闯北还没见过这样的才会留下来。” 燕大嘴忍不住自豪的道:“我们寨主是草莽英雄他当然与其他人不一样。” 李彦对于没见过的人不做评价接着问道:“那你们寨主住这样的屋子就没人非议嗯就是在背地里说他坏话?” 燕大嘴道:“这不是我们寨主修的很久前就这般了冬日里后面的屋子没法御寒寨主还让人住在里面我们都信他服他又怎么会说他坏话呢!” 李彦道:“既然信服寨主那你们寨主此次匆匆下山却又没有带着旁人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他也常常离开么?” 燕大嘴神情低落下去:“从来没有过寨主不会抛下我们的他肯定有事……” 胡瘸子眼珠转了转低声道:“将军小的倒是知道些情况。” 李彦看向他:“说吧你若立功我不会吝啬赏赐的。” 胡瘸子目光一亮:“六七日前山下运了一箱货来搬入寨主屋内神神秘秘的正好被小的看到。” 李彦问:“里面是何物?” 胡瘸子摇头:“不知箱子不大捧在手上应该是珍宝……小的怀疑啊寨主正是因为那箱子才匆匆下山临走时还细心的关照了几名首领让他们一定要看管好!” 燕大嘴闻言撇嘴:“将军你别信他这瘸子比我还能吹什么细心关照你亲眼看到的?” 胡瘸子急了:“我没看到但肯定是这样嘛!寨主离开后几位首领不是再也不让我们接近屋子了如果不是有事又怎会如此?” 李彦制止他们的争辩:“你们跟我进来……” 三人进了屋内李彦对胡瘸子:“你细细找一找看看箱子在不在屋内。” 胡瘸子一瘸一拐的找了一遍摇头道:“不见了不见了但那箱子肯定有的会不会是……” 他看向被百骑把守的暗道入口不敢接近但意思十分明显。 李彦却没有看向密道目光在屋内巡视着。 片刻之后他来到靠墙的一座架子前伸手抚去。 每一层都有细细的灰尘直到倒数第二层架子的侧边一层不染。 他鼻子轻轻嗅了嗅眉头一动用手比划道:“是这么大的盒子吗?木头制的可以烧的那种?” 胡瘸子一惊:“不错就是这个模样将军怎么知道?” 李彦微微眯起眼睛:“我还知道里面放的恐怕不是你所想的珠宝而是一颗血淋淋的首级!” 正文 第两百六十五章 忠义者岂可蒙受不白之冤! “统军回来了!” 刚到午膳时间程务忠就带着一群百骑精锐回到寨中。 他们返回的路线不是暗道口而是直接从寨子外面回归又带了不少粮食。 李彦也正在吃饭用的是寨内的食物。 一大碗粗脱壳的粟米饭一碟腌制的豆豉五六块撒盐的锅巴。 对于高门贵族来说根本看不上这些但对于民间的老百姓来说已经是不错的一顿饭。 程务忠来到面前眉宇间带着喜色:“李机宜我等幸不辱命有了不小的收获啊!” 李彦起身相迎:“你也忙碌了一个上午先来吃饭吧。” 程务忠见李彦对面也摆放了碗里面已经盛好了粟米饭立刻笑道:“哈哈那我不客气了!” 他坐了下来咬了口锅巴就着豆豉大口扒饭吃得很香更是喜孜孜的道:“神策弩找回来!两把都找回来了!” 程务忠说这句话的时候着实松了口气甚至压抑不住喜色。 令他诧异的是李彦的神色微动却没有任何惊讶反倒是有种莫名的了然。 等程务忠狼吞虎咽的吃完顺了气后李彦才开口道:“神策弩拿回郭五郎的下落有找到吗?” 程务忠摇头:“没有, 他显然是知道好歹干脆将弩器丢下, 远远逃走……” “各郡县很快会发布通缉, 不良人四处缉拿, 但人是否抓到就不好说了。” “想来最终倒霉的, 也就是他的妻儿老小了这人心狠呐!” 李彦道:“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失踪死活不知, 也许正逍遥法外也许早已含冤而亡……” 程务忠听着这话却觉得不太对劲:“李机宜的意思是?” 李彦没有回答继续问道:“还有没有收获?” “有的!” 程务忠取出账本起身双手递了过来:“这是在洞穴深处的书架上发现的, 那个寨主似乎居住在山洞里, 摆放了不少书册, 其中就有账目, 记录了寨子里面购买的货物这些都是用真金白银买来的,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钱财!” 李彦接过账本翻开第一页就目光一动:“字虽朴实, 却颇有锋芒, 这账本如果是寨主亲手记录的确实不是寻常之辈啊!” 程务忠不以为然:“江湖子聚义成众, 傲啸山林, 自以为是, 天军一至, 还不是摧枯拉朽?” 李彦道:“百骑都是千里挑一的精锐强兵换成折冲府的兵将来恐怕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而且寨主因故下山寨中没有真正首领也是不可忽视的原因。。” 程务忠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确实如此。” 李彦细细看下去, 很快目光凝重起来:“除了粮食外, 还有胡椒和食盐?” 程务忠恨声道:“是啊, 粮米食盐私售匪贼此乃大罪弓氏图谋不轨好生猖狂!” 李彦摇了摇头:“单凭这账目难以向弓氏问罪贼匪的证词难以采信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证物?” 程务忠道:“洞内倒是有不少破碎的车架但上面没有商会标志无法证明是弓氏所有其他的暂时还没搜到。” 李彦想了想道:“如果这件事真的与弓氏相关总有蛛丝马迹可寻。” 程务忠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暗道通向的山洞四通八达出口众多显然是贼人精心布置的巢穴短时间内确实难以将每块地方都搜寻到但我百骑就耗在这儿了不怕找不到线索。” 李彦道:“百骑人数终究少了程领军你介意内卫也参与进来吗?” 程务忠眉头一动:“李机宜的意思是派人去联络太子殿下让他派内卫来相助搜寻?” 李彦取出信件:“这是我刚写的关于寨子内的详情禀告程领军请过目。” 程务忠有些紧张的接了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发现昨日的事情内容不偏不倚的进行了讲述。 但今日所做的调查却让他脸色剧变:“放在盒子里的首级?此事当真?” 李彦道:“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根据盒子的形状大小残留的血腥味和寨中遮掩的行为这种可能性最高。” 程务忠惊疑:“那会是谁被杀了?连头颅都割下来还要小心翼翼掩人耳目的保存?” 李彦摇头:“目前的线索太少还没有头绪。” 程务忠不解:“可是不对啊如此小的一个盒子什么地方不能藏怎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呢?” 李彦道:“对此我倒是有了猜测让内卫来此也是为了彻查案件不让贼人逍遥法外。” 程务忠看到末尾发现信上已经写明请太子殿下为百骑正名署名则是内卫机宜使李彦。 他不禁涌起感激之色:“这件事本来应是我百骑之责岂能由李机宜一人承担?” 李彦正色道:“百骑为北衙精锐保护圣人安危干系重大我身为内卫机宜使向监国太子禀告乃是理所应当何来承担一说?” 程务忠也露出郑重的神色:“请李机宜也让我署名!百骑生乱我这位领军首当其冲岂可置身事外!” 李彦颔首:“好!” 程务忠取来笔墨大笔一挥在末尾添上“百骑领军程刚。” 看着白纸黑字他露出复杂之色又有些如释重负招来目前最信任的许三郎:“你去送信确保此信交到内卫手中呈给太子殿下。” 许三郎领命而去程务忠眼珠转了转凑近了道:“圣人昔日在我等面前也称赞李机宜年少有为人生路长将来辅佐太子殿下还望能对我等多加照拂!” 这话就很露骨了李彦的态度却毫无变化:“程领军多虑了为了大唐为了明君自有应得的地位何况是北衙百骑圣人亲卫?” 程务忠敏锐的接收到了关键词“明君”展颜笑道:“李机宜所言甚是!” 他决定投桃报李:“李机宜之前所言是不是有了别的发现可否告知?我程务忠百分百信任请不要有丝毫顾虑!” 李彦看看他点头道:“那我就直言了我怀疑郑三郎但至今还没有找到证据。” 程务忠愣住:“郑三郎?他也叛了?” 李彦见他一副琴酒的模样安慰道:“程领军不要着急我的意思并不是你身边全是叛徒而是郑三郎和郭五郎之间的身份很可能要颠倒一下!” 程务忠明白了:“郑三郎才是叛贼郭五郎是受害者?可他的断手……” 李彦道:“断手不能代表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于百骑来说你们袍泽情谊深厚能救回同伴自然是高兴。” “但站在我这种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郑三郎能够活着回来就是最大的疑点哪怕他残废了!” “要知道这种事情干系极大祸及妻儿连累全族郭五郎既然控制住了他岂能留着活口不杀?” 程务忠思索片刻还是不敢相信:“李机宜这确实是疑点但郑三郎曾在狩猎时得陛下亲口称赞神射一向引以为傲他如果是叛贼那自己斩断自己的手这苦肉计也太狠了生不如死啊!” 李彦道:“如果这不是苦肉计呢?他的手确实是被郭五郎猝不及防之下砍断的呢?” 程务忠怔住:“这又是怎么个说法?郑三郎是叛贼那肯定是他偷袭郭五郎我们百骑个个勇猛实力上并无太大差距更何况是意料之外的袭击他如果主动偷袭又岂会反过来断手?” 李彦没有回答突然话题一变:“程领军如果你是敌人你想要策动百骑反叛你觉得什么方式最稳妥?” 程务忠想了又想苦笑道:“我脑子乱糟糟的一时间想不出来什么稳妥的办法……” 李彦道:“其实不难先策反一个人然后利用那个人去说动别的百骑发展下线。” 程务忠恍然:“不错以我们百骑内部的关系这样做确实方便也更加稳妥。” 李彦道:“那你觉得百骑中第一个被策反的然后开始发展其他下线的人会是谁?” 程务忠眉头一跳脸色变了:“郑三郎?” 他并不蠢被提醒后立刻意识道:“如此说来郑三郎很可能暗地里已经策反了郭五郎所以对他并不防备?” 反正除了他百骑里面其他人都可能被策反这个结果也不意外。 李彦点头:“郭五郎平日里是个有勇有谋的人他受到策反后很可能是一时义愤于家中田地被侵占答应了下来也可能是虚与委蛇假装答应想要看一看郑三郎到底图谋什么。” “而昨日在寨子门前聚首时两人其实是处于表面同谋的状态一并进入屋内想要焚毁木盒。” “我估计一开始他们也不清楚里面是何物直到木盒刚烧头颅暴露出来大惊失色之下选择灭火然后郑三郎开启暗道准备将盒子藏在里面。” “郭五郎却意识到事关重大突然暴起袭击一刀就砍下了他的手。” “可惜郭五郎没想到紧随其后赶到的吴老实也是叛徒!” “还记得昨日晚上吴六郎精疲力竭的模样么如果按照郑三郎的口供是他被偷袭断手那么郭五郎足以解决掉他吴六郎赶到后也用不着做什么事情怎么会那么累?” “他那么疲惫的原因正是因为偷袭郭五郎后与之大战后匆匆关闭了暗道将郭五郎交给断手的郑三郎处置。” “这人也是厉害角色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料理完毕然后也筋疲力竭了无法再逃走又发现你们进入暗道干脆将神策弩丢掉故意让你们寻回自己则藏在牢房内将计就计借着断手扮成受害者。” 程务忠听到这里猛地起身颤声道:“如此说来郭五郎说不定还活着啊!” 李彦叹了口气:“不郑三郎既然敢回来就说明郭五郎已经永远的闭上了嘴他的尸体肯定藏在山中某处……” 程务忠惨然坐下眼眶大红。 李彦冷声道: “关键是郭五郎死后还要被污名承担罪责祸及家人妻儿流放!” “这一切尚无实证只是我的猜测但若无意外应该接近此案的真相了。” “忠义者绝不该蒙受这等不白之冤我要为郭五郎洗刷冤屈还以清白!” 正文 第两百六十六章 狄仁杰和丘神绩出动 “干脆拿下贼人严加审讯此等大案有疑点就足够了哪里还顾得上证据?” “不对寻找证据是为了证明郭五郎的清白不让他含冤而亡!” “洗清罪名后他的家人才能抬起头做人!” “该死的郑三郎编的还真没有大的破绽又来了个死无对证有什么办法?” 程务忠悲痛之际也全力思考起来突然道:“我马上再去山腹内寻找郭五郎的尸体掘地三尺一旦尸体出现郑三郎的谎言自然不攻自破!” “还有让吴老实指认这个贼人他是知道郭五郎清白的郑三郎知人知面不知心吴老实难道也会那么狠心让兄弟家眷流放?” 李彦道:“寻找尸体一定要快那山腹既然四通八达万一下山的寨主回归发现异常从山内进入将尸体转移走我们就再无证据了!至于审问我已经审过了吴六郎结果并不好……” 程务忠变色:“他没交代?他为人老实巴交这么多年了难道我们也看错了?” 李彦摇头:“你们没有看错, 他确实是个很老实的人但恰恰是这样, 才难办。” “他不交代, 其实不是为郑三郎遮掩, 而是为百骑里面的其他人。” “郑三郎如果暴露了就能顺藤摸瓜, 将其他叛徒全部揪出来吴老实不愿意这么做。” 程务忠嘶声道:“糊涂啊!这种事情能瞒得住吗?” 李彦叹了口气:“我习惯于讲道理但这种认死理的, 一时半会还真说不通严刑逼供其实更不行这方面终究不专业只能寻求外援了。” 程务忠想到刚刚送出去的信里面, 确实有提到内卫人员不禁奇道:“难道内卫中还有如李机宜这样的神探?” 李彦道:“术业有专攻我内卫人才济济, 自然有相应的人才相信很快程领军就能见识。” 确实是很快。 两人用完午膳来到哨岗上眺望远方的驿道。 不多时就见一条长长的黑线出现在视野里。 太子和百官的车队到了。 而许三郎的快马显然早就到达车队, 汇报之后, 立刻得到召见。。 不多时他就带着数百骑往这里赶来。 过程十分顺利。 且不说太子殿下的支持, 李彦在内卫中的威望, 也是振臂一呼上下动员。 无论是他的亲信还是不相识的武德卫, 都知道跟着李机宜容易立功, 抓到机会, 还不嗷嗷的过来? 最先抵达的是空中部队。 鹰儿从高空闪电般飞至, 俯冲下来直接停在李彦肩膀上。 程务忠心情极差, 都被它的神骏吸引, 情不自禁的道:“真乃神鹰也!” 李彦则皱眉道:“怎么连假动作都没了?日后出征被敌人射下来怎么办?” 鹰儿骄傲的劲没了理亏的缩了缩脖子。 李彦摸了摸它的羽毛:“我近来确实对你疏于训练了放心吧我新认识的这群百骑个个箭术精湛接下来会给你好好训练保证你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归巅峰还能再创新高!” 鹰儿傲然的瞥了眼程务忠。 就他? 程务忠十分喜爱这鹰儿的眼神被鄙视了都喜欢赶忙请教道:“李机宜你这鹰是怎么训的如此有灵性能否教教我们?” 李彦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别拿其他鹰儿做实验那是虐待了我这鹰儿是先通了灵性再加以训练顺序不能颠倒。” 两人正说着一匹匹快马抵达。 内卫为首的正是狄仁杰和丘神绩。 就连上官婉儿都来了骑在小马驹上落在最后面小黑陪在她边上奔跑。 众人入了寨子上前欣然行礼:“李机宜!” 李彦颔首:“诸位辛苦了!这位是北衙百骑程领军攻破了此寨发现诸多异常也需要我内卫查探。” 众人齐声高呼:“是!” 狄仁杰和丘神绩趁机打量起程务忠来。 虽然在信中大致明白了情况也看到了程务忠的署名但前天这个百骑领军嚣张露面将太子属官怼的下不了台印象实在深刻。 结果现在立于李彦身侧稍稍靠后态度乖顺如此反差让两人啧啧称奇。 李彦也看向他们:“神绩吴六郎交给你审讯不要直接用刑有把握吗?” 丘神绩问明情况后思索片刻道:“交给我请六郎拭目以待!” 李彦对着狄仁杰道:“怀英如果郭五郎确实遭遇了不幸关于他尸体的下落你怎么看?” 狄仁杰想了想回答道:“我要去暗道看。” 李彦点头又对郭元振、安神感等人做好安排。 等到众内卫分散开来与百骑一起行动婉儿见正事谈完才带着小黑凑上来眼睛亮亮的:“师父!你几日不见变得更俊朗了!” 李彦撸撸小黑的毛笑道:“乖徒弟这个‘更’字用的好。” 婉儿又凑近了问:“师父是不是因为你的唯识劲突破了?” 李彦目光一动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借口:“近来确实有所收获。” 反正这劲法就没几个能练成常人也验证不了正好拿来当颜值提高的借口。 结果小婉儿来劲了:“我如果像师父一样练成唯识劲是不是也能变得漂亮?” 李彦乐了:“信师父的你长大后会是一位大美人的。” 婉儿却不满足脸上满是憧憬:“那也要变得更美我从今天开始得努力练功!” 练武热情瞬间高涨。 李彦失笑默默对玄奘大师说了声抱歉。 玄奘开创唯识劲由于入门极难能学成的本来就少结果目前学会的用来刺杀用来破案用来变美五花八门除了玄奘的弟子窥基外就没有一个用来参悟佛法的…… 婉儿憧憬完毕后又回忆起自己的高光时刻赶忙献宝似的说了出来:“师父前天尚宫来找我我十分勇敢的拒绝了她!” 李彦听得出她语气里还是稍稍有些异样毕竟童年的阴影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多怼上几场才能彻底烟消云散冷声道:“这老妪居然出了太极宫?真是取死之道了!” 婉儿连连点头:“丘叔也这么说的把她抓起来严刑拷问把娘亲的下落逼问出来这能行得通吗?” 李彦想了想:“快刀斩乱麻这确实是一个办法但为了你娘亲的安全考虑还是不要这么莽撞。” “万一不成功你娘就回不来了现在尚宫不敢对她怎样我们有的是机会。” “只是有一点必须弄清楚她为什么会从太极宫内出来?” 婉儿不太明白:“她出宫很难吗?老是闷在宫内多无聊我再也不想回那个冰冷冷的地方了!” 李彦道:“你还小自然向往外界的生活但这种在宫中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宫女就像是在牢狱里待久的犯人出狱后难以适应正常社会舒适区已经锁死了……” “何况圣人龙体抱恙梅花内卫前途未卜她更应该躲在宫内遥遥控制各个暗谍没道理谨慎了一辈子风雨飘摇时反倒跑出来了。” 婉儿听懂了后半句:“对哦是挺奇怪的。” 李彦道:“无论如何她出来都比藏着好接下来要盯着此人一些不能再放任了。” 婉儿重重点头:“有师父在我就放心了!” 李彦正色道:“世道唯艰你要多多学习不光是练武正如你师弟先去洛阳探路你跟在太子身边也要多学学太子的处世之道那不止是宽容还有格局。” 婉儿哦了一声。 李彦知道她这句话没怎么听进去也不多言。 跟孩子不能一味说教对于婉儿这个年纪的聪明孩子来说内卫众人的行事都有特色让人下意识的想要模仿唯独太子那种软绵绵的手段最是提不起劲来。 不过终有一日她会明白持之以恒的毅力润物细无声的坚持是一条堂皇大道。 婉儿现在确实喜欢追求刺激又拉着李彦的袖子叽叽喳喳的讲完了这些天自己的事情然后好奇的道:“师父这次的案子真的很难吗?” 李彦点头:“凶手狡诈证据难寻关键是我不适合查这种案子难以感同身受……” 他体质太高身体太棒就很难有弱者的经验。 这和杨再威扮成他不通武功的兄长杨再思结果跟着一起熬夜露出破绽的道理一样都是没有体会。 婉儿明白了:“师父无法判断出一个断手重伤的百骑精锐还能有多大的力气又不熟悉山腹内的环境也就没法快速寻找出那位可怜的百骑尸体?” 她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眼珠转了转噗哧一笑:“师父你是不是看狄伯伯胖胖的才让他来找的啊他可有体会了!” 李彦立刻否认:“这是什么话我是深信怀英的智慧才请他出马!” 婉儿两眼弯弯:“明白明白智慧智慧!” 李彦点了点她小脑袋:“走吧去现场看看让你见识见识狄怀英是怎么破案的!” 正文 第两百六十七章 狄胖胖牛逼! 两人走入寨中途中许三郎抱着一个包袱赶来:“李机宜这是郭五郎的随身之物领军命我交给你。” 李彦接过给小黑嗅了嗅:“又要你出马了找到这位忠义的百骑!” 他和婉儿虽然都开启了鼻识能够嗅到普通人嗅不出的味道但跟猫儿一比还是相差甚远。 毕竟猫的嗅觉比狗都要敏锐而人的嗅觉再提升也是绝对比不上狗狗的。 小黑闻了后在寨子里面转了好几圈尤其在郑三郎的屋外徘徊了好几圈最终还是往寨主屋子跑去。 入了屋内来到暗道前就见狄仁杰胖胖的身子正占着道观察入口处的大片血迹。 李彦摸了摸小黑的脑袋:“先别打扰他。” 小黑立刻懒洋洋的趴下婉儿则凑上去等狄仁杰看完一处地方后才低声问道:“狄伯伯有线索了吗?” 狄仁杰之前全神贯注都没注意到她的小身子此刻脸色微变:“婉儿这里太血腥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婉儿道:“狄伯伯别把我当成一般孩子对待我将来也想当一位女神探的师父特意让我来向你学习呢!” 狄仁杰有些无奈但看着她的眼神想到这孩子之前是被作为梅花内卫来培养的确实不能以普通人视之叮嘱道:“你如果觉得不适一定要速速离开。” 婉儿乖巧点头, 只觉得那血腥的气味有点刺鼻倒是真的不害怕。 她忌惮的是能对自己产生威胁的敌人, 这种固定的血迹又有怎么好畏惧的, 人都死了, 难道还能跳出一个鬼来? 她回归最初的问题:“狄伯伯有线索了吗?” 狄仁杰抚须道:“此处的血迹太多了, 血循于脉中通于全身濡养化神, 不可流失过多若是按照这等血量那位郑三郎早该身亡。” 婉儿奇道:“狄伯伯还通医术?” 李彦笑笑狄三针岂是浪得虚名, 狄仁杰则谦虚的道:“略知一二。。” 李彦道:“婉儿你要多向怀英请教医道博大, 养生养心体己察人对于破案也很有帮助。” 婉儿声音脆脆的道:“狄伯伯愿意教我吗?” 狄仁杰圆脸上满是笑容:“当然愿意。” 三人回到案子上狄仁杰看向暗道出入口的血迹露出沉吟:“郑三郎断手, 血必然喷涌但这些血迹不可能只是他一人的而吴六郎后来赶到, 并没有受明显的伤势, 血也不是他的。” 李彦目光一动, 脸色顿时沉下。 婉儿也道:“那就只剩下郭五郎了咦确实不对!” 狄仁杰道:“婉儿真是聪慧这场战斗的前后, 位于附近的其他百骑都没有听到战斗交锋和求救声, 证明郭五郎是在很短时间内被杀既然如此他身上的伤口就不会多, 又岂会出现这么多血迹分布?” 说到这里狄仁杰叹息道:“若我所料不差只有一种可能……” 婉儿起初没明白, 但突然想到尚宫曾经对不听话的宫女所做的处罚, 脸色也微微一白:“难道说?” 李彦道:“我们去山腹中看看, 让小黑带路吧!” 小黑精神的站了起来窜入暗道里在前带路。 狄仁杰跟在后面一人一排李彦带着婉儿走在他身后两人一排。 起初通道还有些狭窄逼仄地上也明显有血迹滴落。 走了一千多米后前方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山洞出现在眼前。 狄仁杰摸了摸光滑的石壁凝重的道:“这里的开凿绝非一时之功所需要的人力物力更不是区区一伙山贼能够承受。” 李彦点头:“根据那山贼燕大嘴的说法这寨子是之前就有的到底是谁修建的要好好查一查。” 狄仁杰有些不解:“关中折冲府遍地此处距离驿道和潼关都不远若是大兴土木朝廷岂会不知?” 李彦也不明白。 唐朝的府兵力量一向是重关中而轻地方如今关内道的折冲府接近三百个偌大的江南道折冲府只有七个排在倒数第二最少的是岭南道折冲府有六个。 虽然说战略意义不同江南地处腹地如今又没有海患留那么多兵力确实没必要但江南之地也有贼匪如此夸张的兵力对比各区域受重视的程度高下可谓一览无遗。 而关中近三百个折冲府历史上的匪患依旧无法平息现在还出现这么个地方愈发显得古怪。 正聊着前方已经出现了百骑和内卫。 不多时程务忠迎了过来:“李机宜!” 李彦问道:“可有收获?” 程务忠道:“有了内卫之助我们又搜出了不少胡椒和盐巴。” 他挥了挥手有人抬上来几个大罐子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小黑马上露出嫌弃之色避了开来。 胡椒的味道确实冲得很价格也很惊人毕竟羊肉是唐人最常吃的肉食而羊肉膻味很重所以能去膻的胡椒就特别受重视此物是来自西域南亚的进口货卖得极贵。 唐朝宰相元载被抄家时就搜出了八百石的胡椒震惊朝野这也太贪了。 据说没舍得吃不敢吃穷怕了。 狄仁杰道:“正常时期这些胡椒和盐的价值要远超粮食此事必有蹊跷!” 程务忠心想这胖子挺会说废话的就听李彦道:“不错此人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程务忠赶忙道:“李机宜所言甚是现在人手充足我已经命人把守住入口如果那寨主敢偷偷回来正好将之拿下剩下的就是掘地三尺不信找不出来!” 可事实证明确实难找。 连小黑一路的行进路线都不笔直弯弯绕绕最终来到了牢狱前。 还真是牢狱不仅有一间间牢房连审讯室都配备里面拷问的刑具一应俱全。 其中一间牢内血迹斑斑还有衣服的碎布看来就是郑三郎所在的地方了。 小黑在这里转了起来示意这里郭五郎留下的味道最浓。 程务忠十分惊诧:“难道他居然敢将郭五郎的尸体埋在这里?无论如何挖!” 他大手一挥数名百骑入内开始铲土挖地。 婉儿期待不已:“师父狄伯伯那位忠义的百骑真的会被埋在这里吗?” 李彦下意识觉得不太可能却没有妄加揣测摇了摇头。 狄仁杰则抚须道:“若我所料没错这里会挖出一些关键之物却不是尸体!”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发出叫声:“找到了!找到了!咦?” 喜悦很快变成了惊讶。 因为当泥土翻开挖出来的是一套甲胄和一柄染血的佩刀。 程务忠冲过去一看彻底没了侥幸:“这是郭五郎的他果然遭遇了不测!” 李彦摇头:“还不是实证毕竟也有人逃亡留下兵甲的可能必须要找到尸体!” 程务忠吼道:“继续往深处挖!” 然而就在这时狄仁杰阻止道:“不用挖了以郑三郎被断手重伤的情况流了那么多血走这么远的路匆匆埋一下这些还有可能难以将尸体埋得过深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这里。” 程务忠红了眼睛:“可这里的气味最浓烈只是因为甲胄吗?是这头豹猫闻错了?” 小黑甩了甩尾巴有些不满婉儿抱着它低声嘟囔道:“小黑才不会闻错呢!” 狄仁杰轻轻抚须:“郭五郎的气味最浓烈不代表尸体就在此处也可能是郑三郎在这里对尸体进行了某种处理我们可以回去了。” 李彦眉头一动结合种种线索终于恍然:“原来如此!” 狄仁杰露出请示之意:“六郎接下来是由你……” 李彦微笑道:“怀英威武别看只是临门一脚但没想到就是没想到这次是你的功劳。” 狄仁杰心头一暖婉儿好奇不已:“师父狄伯伯你们都知道那贼人是怎么藏尸的了?” 最懵逼的是程务忠:“听李机宜和这位狄武卫的意思案子已经破了?” 李彦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等到了寨子中答案自然能够揭晓。” 他们从另一个出口离开山洞绕了一圈从正门回到了寨子里。 程务忠一路上已经忍得极为辛苦一进山寨就抱了抱拳道:“狄武卫请你不要卖关子了告诉我郭五郎的尸体在何处吧!” 狄仁杰道:“请程领军见谅我不是要卖关子而是必须回到这里来寻尸请问昨日百骑攻入寨子里杀死了不少贼人那些人的尸身堆放在什么地方?” 程务忠一怔他哪里会关心这种事:“应该是抛到山沟里了……等等!” 他面色剧变:“难道说郭五郎的尸体也被混入其中抛到山沟里?但是不可能啊我们百骑是会验尸的如果是熟人怎么会没有发现?” 狄仁杰问:“如果是无头尸身呢?百骑还会将头颅找到拼接起来言明无误么?” 程务忠颤声道:“这自然不会……” 狄仁杰道:“请速速派人去将尸体寻回尤其无法验明身份的无头尸身。” 程务忠结合之前挖出的兵甲:“郭五郎的甲胄和兵器被除下是为了将他的尸体混入到山贼的尸体中可首级呢?他的首级又被藏在何处?” “跟我来吧!” 狄仁杰往前走带着众人来到一间屋外沉声道:“郭五郎的首级就在此处。” 除了李彦外其他所有人看着门口把守的袁大郎都为之变色。 “这里是郑三郎休息的地方啊!” 正文 第两百六十八章 请太子殿下主持公道! “统领!李机宜!你们这是……” 看着一大波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袁大郎愣住了。 李彦询问:“从清晨到现在有没有旁人过来?” 袁大郎道:“自从李机宜走后就没有人再来过郑三郎喝了些米粥后一直在屋内昏睡。” 李彦点头:“很好!我们进去!” 众人走了进去屋内依旧是一片难闻的血腥味郑三郎则被惊动睁开眼睛颤颤巍巍的想要坐起。 这一回没有人拦着了都冷冷的看着。 你坐啊! 于是郑三郎坐到一半似乎没了力气又重新躺了下去脸色发白:“诸位来此要问什么?” 狄仁杰上前:“北衙禁军郑三郎是你控诉同僚郭五郎开启暗道突施袭击断你右手逃遁不知所踪?” 郑三郎抿了抿嘴唇硬着头皮回答道:“是。” 狄仁杰罕见的面容冷肃:“冥顽不宁把他移开!” 立刻有内卫上前要架住郑三郎的胳膊将他移走。 郑三郎勃然变色奋力挣扎宁愿鲜血从包扎的伤口处渗出, 也死命的躺在榻上更是放声嘶吼:“这是作甚!领军救我!兄弟们救我!” 屋外的袁大郎听到动静, 冲了进来, 见了脸色大变, 一下子扑到郑三郎面前:“他的身体还这么虚弱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领军, 你怎能让内卫动我百骑的兄弟?” 程务忠也皱起眉头:“狄武卫请给一个解释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尸体是怎么藏的……” 狄仁杰收敛了怒气, 恢复往日的平和开始小范围的踱步:“关于郑三郎身上的疑点李机宜已经讲明。” “根据种种线索可以看出郑三郎和郭五郎同时失踪两人之中至少有一位, 是背叛了百骑的奸细。” “由于郑三郎右手被断, 身受重伤, 郭五郎下落不明, 因此诸位都认同, 是郭五郎突然对袍泽下手然后畏罪潜逃。” “但实际上还存在着相反的情况此人才是叛敌的贼子。。” 听到这里袁大郎脑子一片混乱郑三郎的脸色阴沉, 嘶吼道:“明明是我受重伤怎么反成了罪人?这是我持弓射箭的手啊, 手断了我还不如死了难道还有假不成!” 狄仁杰步步紧逼声音铿锵有力:“事已至此你何必再多言狡辩?” “受伤者就一定无辜么?李机宜早就察觉出了你将计就计, 用断手残疾来污蔑同僚!” “郭五郎有勇有谋, 虚以为蛇, 套取你背后贼人的情报, 在关键时刻施以雷霆一击斩断了你的手掌!” “可惜的是, 他被后来赶到的吴六郎伙同你一起加以谋害!” “不仅牺牲, 还被你分尸两段巧妙的藏在寨中妄图瞒天过海诬陷忠良!” 郑三郎闻言神情变得歇斯底里:“李元芳!还有你这胖子!你们颇多揣测污我声名!郭五郎明明就已畏罪潜逃你们却说他死了这还不是一张嘴随便来说!” 李彦面无表情狄仁杰也摇了摇头稍稍等待后外面已经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去山坳里寻找尸首的百骑回来了一路高呼:“郭五郎的尸身被发现了!领军五郎的尸身被发现了!” 这声音惊动了其他百骑都跟了过来而郑三郎听到身躯剧烈晃了晃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很快两位百骑抬着一具无头尸体进了屋中已经套上了在山洞牢狱内挖出的甲胄。 程务忠看着这一天前还与众人有说有笑的兄弟泪水狂涌而出:“兄弟你受委屈了!” 他的悲伤很快化作怒火恶狠狠的瞪着郑三郎:“说他的头呢!” 郑三郎闭上嘴不答。 狄仁杰看向袁大郎:“这位禁军昨晚将郑三郎从山洞中带出来时你可在场?” 袁大郎神情恍惚下意识答道:“就是我带人将他救出来的怎会不在场?” 狄仁杰道:“那你还记得郑三郎是什么姿势吗?” 袁大郎茫然的道:“记不清了。” 程务忠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我记得清楚这恶贼当时半脱着甲胄弓着腰背断手压在胸前包裹得厚厚一团被搀扶了出来!我就站在最前面还看到他包扎的布上不断往外渗血……” 他说到这里不敢相信却知道不能不信一字一句地道:“你!你当时就抱着郭五郎的头?” 涌过来的百骑都听呆了内卫听呆了婉儿都是浑身一个激灵。 而郑三郎再也说不出狠话如烂泥般倒在榻上程务忠暴怒到了极致直接出手将他往旁边一拽。 他猛的栽倒在地正好砸到伤口疼得惨叫出声:“啊!!” 但此时已经没人在意这个家伙都发现了他身下的木板不太对劲。 程务忠扒开木板就见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藏在里面。 这颗首级的部分头骨裂开被压得有些变形但扒开乱发还是能看出是个威风凛凛的汉子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所有百骑都发出悲呼声:“郭五郎!!” 程务忠深吸一口气将他的首级放到尸身边上不顾双手的鲜血朝着李彦和狄仁杰抱了抱拳:“请李机宜和狄武卫将一切详述为我兄弟证明清白!” 狄仁杰侧身让到一边:“寻出尸体我的任务便已完成请李机宜讲明真相!” 李彦这次也不谦让冷视郑三郎:“我之前想错了一件事。” “我以为你藏起郭五郎的尸体是在我们发现暗道进入山洞内搜寻时所做的事情。” “但实际上你早就有这个打算在暗道的入口就直接将郭五郎分尸将他的头颅砍下。” “免不了露出的破绽是喷溅到山壁上的鲜血远比你一人断手的量要多。” “而处理无头尸身的是吴六郎你扒下了他的甲胄告诉吴六郎只要与山贼的尸体混在一起就可以。” “连你之前都杀了一个山贼头目将之斩首别的百骑为了震慑敌人士气恐怕也会这么做因此这很容易瞒天过海毕竟百骑就算会验尸也不可能细致到将尸体与首级拼接的地步……” “而解决了尸身你来到牢房内将神策弩丢掉再把郭五郎的甲胄埋入土中。” “你路上已经初步止住了血但这些剧烈的活动还是让伤口重新破裂所以你选择牢房就是因为鲜血在里面最不起眼害怕有旁人将提前甲胄挖出来结果袁大郎带人进入洞中反倒方便了你编造谎言。” “我不知道你原本是准备怎么处理头颅的但听到他们前来的动静后你害怕百骑搜寻不敢将头颅留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头缠在胸前用包扎的衣衫和半脱的甲胄作掩护抱着它出来……” “你满身鲜血哪怕姿态不自然又有几个人敢搜你的身?等你来到这件屋内立刻将头颅藏在床榻中用身体再压住……” 说到最后李彦都吸了一口凉气:“怪不得我之前审问时你那么紧张原来不止是害怕谎言被揭穿还怕身下的头颅被发现!你昨晚就睡在郭五郎的头上你这也能睡得着?” 郑三郎瘫倒在地脸上平静下来并没有狂涌而出的悔恨泪水反倒是破罐子破摔冷笑起来:“我原本以为这一切绝对不会被发现没想到你李元芳不仅早就看出来这胖子还能找到尸体!” “至于睡觉呵有什么睡不着的我必须这么做!” “神策弩失踪是大罪会累及妻儿手断了后我也不知该怎么养活自己只能回来污蔑他我没有别的办法啊!” 这副自私的嘴脸激怒了所有人袁大郎怒冲上去恨不得一拳打死他却又硬生生忍住只是吼道:“你的妻儿就是妻儿郭五郎的妻儿就不是?” 郑三郎同样吼道:“他若不砍我的手我还会有些愧疚现在我都是废人了难道要大发慈悲为他家人着想不成?” 袁大郎还要怒骂程务忠已经摇头道:“行了不用再跟这等贼人说下去了!” 他为郭五郎阖上眼睛:“兄弟你的冤情被洗清可以瞑目了接下来就看这恶贼是怎么得到报应的!” 李彦也道:“郭五郎乃忠义之士理应厚葬家人受赏!至于你郑三郎说吧百骑中还有哪些人被你说动了想必现在这种情况你也不会为了别人隐瞒了吧?” 郑三郎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不错我都这样了凭什么让他们好过?你们听好了……” 他一连报出了七个名字百骑中有两个人就在当场转身就要跑却被内卫飞速扑上直接控制住。 程务忠则听得心如死灰。 百骑里面居然有九个人倒戈! 别以为这个数目不多人都有从众心里发展出第一位叛徒是最艰难的接下来就会逐渐简单。 等到了一定数量振臂高呼其他人指不定就呼啦一下全倒向敌人了根本不需要再一个个劝服。 现在九个的数目已经是极为危险别说猜忌心极强的李治了就算是仁德宽厚的太子又是否会相信其他人? 李彦的神情也郑重起来:“怀英你领众内卫将嫌疑犯全部擒拿严加看守但还要进一步确定以防此贼进行污蔑。” 狄仁杰领命:“是!” 李彦直接往外走去:“程领军你现在就随我去见太子殿下!” 他雷厉风行招来狮子骢翻身而上程务忠涌起最后的希望策马跟上。 两人快马加鞭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就回到太子和百官东行洛阳的队伍中。 在百官神色各异的注视下李彦带着这位北衙领军来到御辇之前行礼: “臣内卫机宜使李彦与北衙百骑领军程刚禀百骑田地被占一事望太子殿下为我大唐军士主持公道!” 正文 第两百六十九章 丘神绩开工! 眼见内侍曹安掀开帘子将李彦和程务忠引入御辇不远处的官员纷纷瞪大眼睛。 瞧那模样恨不得透视厚厚的帘布看清楚里面的动静。 但他们啥也瞧不见只能窃窃私语各种猜测。 而来到宽敞的御辇内部太子和太子妃坐于中间前面早已摆放了席位:“免礼两位请坐!” 李彦坐了下去程务忠则直接跪下叩首道:“臣有罪!不敢受殿下赐座!” 太子看向李彦露出征询之色。 李彦道:“禀告殿下一切要从百骑围剿山寨莫名失踪了两名精锐开始说起……” 他选择性的将山寨内发生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对于百骑反叛的动机李彦着重强调:“根据吴六郎所言他们家中的田地被侵占家人诉告无门又被贼人挑唆才生出反叛之心。” 太子叹了口气:“对于百姓而言田地是他们的命根啊这些贼人侵占田地着实可恨!” 程务忠听到这句话身体微颤。 能说出这句话就说明太子殿下真能同情下层民众。 李彦又讲述了郑三郎的劣迹:“此人作为第一个倒戈者必然是添油加醋诸多唆使还对袍泽痛下杀手手段残忍, 最是不可饶恕!” 太子颔首:“此贼必须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边上的太子妃欲言又止, 终究没有开口, 眼中满是好奇。 李彦知道, 她是好奇郭五郎的尸体是怎么藏的却不准备将作案细节告知。。 毕竟藏人头的手法, 实在有些重口太子妃怀着身孕还是不要刺激。 一想到她曾经在宫中扮鬼, 还污蔑自己害怕这一波属实是以德报怨了。 等到事情大致说完太子凝神思索片刻缓缓的道:“军中将士为我大唐沙场搏命, 禁军戍守都城护上下安危岂能受如此对待?田地被侵一事, 我绝不容忍, 定要彻查!” “拟诏!” “百骑乃太宗所立恩眷殊加, 寄予厚望, 叛军从贼依法定罪不可饶恕!” “然事出有因除郑三郎残害袍泽, 手段凶顽严刑处置外, 其余百骑自身获罪不涉家人!” “百骑领军程刚忠心为国, 灭贼查奸特许嘉奖, 赐布帛五百匹!” 听着那中气不足的声音, 不急不缓娓娓道来…… 看着诏书的拟定, 盖上太子的监国印玺…… 程务忠拜下热泪滚滚:“殿下仁德!” 已经叛变的百骑, 不处罚是不可能的绝不可姑息养奸, 但能不祸及家人, 是真的很仁慈了。 而对于程务忠的嘉奖, 赐予布帛钱财本就是皇家论功行赏的体现。 高门大族看不上但对于这种出身平民的良家子而言已经是一笔不错的奖赏。 更关键的是这代表着上意态度。 太子就明言道:“程领军你持诏书回寨内稳定百骑之心百骑也不必速速回归将寨内事情先查清楚。” 程务忠俯首:“谢殿下信任!” 他又对着李彦行了一礼恭敬退后出了御辇立刻骑马往寨子赶。 没了外人太子放松下来太子妃也开口道:“李元芳你真厉害居然能把北衙百骑拉过来我之前误会你整日闲散倒要向你陪个不是。” 李彦心想你总算说了次人话微笑道:“太子妃过誉谈不上拉拢此事是太子殿下仁德安定百骑之心。” “百骑都是军中千里挑一层层选拔出来的精锐叛了九个死了一个已经是不小的损失。” “真的很可惜剩下来的不能再损失于这等内乱中了。” 太子头疼的按了按眉心:“多事之秋啊怎么什么坏事都碰到一起?” 李彦道:“殿下这应该不是坏事恰好碰头而是因果相伴。” “正因为圣人龙体抱恙关中灾情爆发某些贼人看到机会才开始兴风作浪。” “若是国泰民安他们即便有什么阴暗心思也只能憋住!” 太子坚定起来:“元芳所言甚是越是如此越要稳定局势此次田地侵占定要严查我要请裴尚书来专议此事!” 李彦道:“殿下英明!” 这倒不是因为他与裴思简有私交到了宰相那个层面私交早就不能左右立场了而是此事交给裴思简确实很适合。 兵部尚书裴思简成为宰相后的日子很不好过因为有强势的李敬玄背景深厚的戴至德和郝处俊在。 现在李敬玄喝了孟婆汤戴至德辞官归乡郝处俊留守长安三个强势宰相一去就剩下新上任的江南来恒。 裴思简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候此次军户田地被侵占恰好又涉及兵部之事拿来立威再好不过。 若是裴思简能配合这回就能一举两得既有百骑的忠心又获得了一位宰相的支持。 太子终究是监国了六次又是李治和武后的儿子哪怕比不上他的父母也强过太多储君。 李彦放心了:“殿下那我也回寨子了还要好好审问郑三郎弄清楚他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太子道:“我们一路安坐你却一刻不停的忙碌实在辛劳。” 这话说得李彦都有些脸红起身拱手道:“为了殿下为了百姓为了大唐我辈辛劳些也是义不容辞!” 目送李彦离去太子妃有些感动一孕傻三年:“殿下李元芳真挺辛苦的。” 太子笑笑知道接下来又要见不到李彦人了想着他能骑着马潇洒走四方有些羡慕旋即沉下心来:“唤兵部尚书裴思简!” …… 与此同时。 山寨中丘神绩兴冲冲的露面:“我用苦肉计假装拷打其他百骑吴老实交代了!” 他说着说着笑容就逐渐凝固发现大家正用歉然的目光看着他。 丘神绩心头一凉如同吐谷浑王城外的工匠在寒风中伫立:“你们不会已经破案了吧?” 婉儿眼珠转了转跑到边上:“丘叔还有郑三郎要审问那人实在恶心到我了你帮我出气好不好?” 丘神绩听明情况后精神重新振作起来拍着胸脯道:“没问题啊!” 自从李彦出使吐蕃他好久没有机会表现了刚刚小试牛刀正好热热身。 而相比起吴老实的指认自然是郑三郎背后的人更重要。 敢策反北衙百骑圣人亲卫这案子背后的犯人想想就令他兴奋顿时摩拳擦掌:“这里是不是有审讯室?” 狄仁杰道:“山腹中有。” 丘神绩道:“带我去看看。” 婉儿有些好奇:“丘叔听说你是内卫最擅长拷问犯人的还需要借助审讯室吗?” 丘神绩失笑:“当然需要我要看看那里环境如何刑具好不好用才能定好计划接下来怎样审讯。” 他对着婉儿道:“审问犯人也是有学问的针对的是人心中的破绽若是一味拷打就落了下层若是按部就班就落了俗套。要出其不意攻破贼人的防线才能用最快速度问出最重要的答案如果连牢狱刑具都不熟悉又怎能办到这点呢?” 婉儿听得津津有味狄仁杰不动声色的将她拉到身侧:“我们这就走吧!” 丘神绩走在后面对婉儿使了个眼神:“这是怕我教坏你!” 婉儿挤挤眼睛:“我不怕技多不压身!” 三人从山中的出口回到山洞内带着丘神绩到了牢狱中。 不料丘神绩一看陡然愣住了:“这不是内狱么?” 狄仁杰奇道:“这怎么是内狱?” 丘神绩不答先进进出出将每一件牢房都参观了一遍就像是回到了家。 然后笃定的道:“这牢房格局审讯刑具肯定是内卫的人所建造的与京中内狱思路一致……” 狄仁杰目光微动抚了抚胡须。 婉儿则不太信:“丘叔牢狱都是大同小异吧真的能看出差别来吗?” 丘神绩笑了:“别的我会看错内狱我一天去八趟闭着眼睛都知道!” “不要觉得监狱看起来都大同小异实际上细节大不相同内狱、大理寺狱、县衙牢狱就有各自的特点。” “可惜我没去过御史台的台狱否则也能参照一二。” 这字里行间就透出两个字专业! 婉儿信服狄仁杰颔首:“如果这山洞是内卫所设立的据点那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敢在此处大肆兴建了这本就是朝廷的地方。” 丘神绩道:“我听二叔说过当年内卫极其风光耳目遍布天下。” “如今的内卫得圣人重新启用也不过两年多的时间根本恢复不到昔日的巅峰。” “这种位于各地的隐秘据点恐怕就是内卫巅峰时期的布置了!” 狄仁杰露出沉吟之色:“若是这样的话……” 丘神绩不打扰他思考兴奋的道:“犯人呢把他带过来!” 很快郑三郎如同一条死狗被拖了出来神情麻木的他瞳孔也陡然收缩了下。 因为丘神绩的圆脸凑了过来笑容灿烂却又有股说不出的狰狞让人头皮发麻: “听说你躺在被你害死的袍泽头上依旧能睡得着够狠毒的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犯人!” 正文 第两百七十章 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奇才” “这里是昔日内卫所设的据点?” 李彦回到寨内先与程务忠一起安抚了百骑上下然后来到山洞听到丘神绩的专业观点也恍然道:“确实能说通。” 狄仁杰面色郑重:“六郎贼人能利用此处若不是巧合发现就与昔日内卫有很深的牵连此事甚是危险不可松懈否则恐酿成大患!” 李彦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要主动出击了婉儿呢?” 狄仁杰有些无奈:“你去看看吧。” 顺着他的指引很快就见到婉儿踮着脚猫在审讯室外偷听。 李彦来到边上:“这么好奇?” 婉儿赶忙解释:“师父丘叔说审讯也大有学问我想学一学。” 李彦笑道:“你也别什么都想学审问技巧是一方面相貌气质也很重要你丘叔叔是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奇才’别人怕是不行。” 婉儿有些小失落:“哦!” 李彦安慰道:“每个人都各有长短很正常。” 婉儿仰起小脸:“那师父你呢?” 李彦想了想道:“我每样都懂一点点。” 婉儿笑道:“我也想每样都懂一点点啊……师父里面好像要交代了!” 审问室内丘神绩立于郑三郎面前眉头扬起似笑非笑:“你背后的指使者是汴州弓氏?” 郑三郎道:“就是他们我家中的田地就是弓氏所侵占他们买通了县衙用以威胁, 我一时糊涂听从了这些奸贼吩咐。” 旁边的录事员, 运笔飞快, 丘神绩不置可否, 目光落在他断去的手腕上:“还疼吗?” 郑三郎怔了怔:“当然疼。” 丘神绩道:“隋炀帝三征高句丽时百姓为了躲避繁重的徭役, 不惜自残手脚时称‘福足福手’其后天下大乱, 烽烟四起我父于岐州起义聚众一方亲眼所见百姓疾苦。。” “他与我说起这些时, 我尚且年少难以理解自残身体是为了什么如今再见灾情, 倒是能想到隋末民不聊生的惨状……” “幸有太宗英明神武开创盛世, 后立百骑你父亲也是老一辈的百骑精锐吧?” 听到这里, 郑三郎脸颊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不愿回答。 丘神绩悠然道:“我父忠义随太宗南征北战, 我也是忠义之辈怎么到你这里你父忠孝, 你就成叛徒了呢?” 郑三郎忍不住了, 恨声道:“现在是太宗治世么?若是贞观永徽之治, 我家中田地岂会被侵?” 丘神绩点头:“看来你是对圣人不满了!” 郑三郎低吼道:“是又如何?圣人从不在意我等的死活难道我还要对他忠心耿耿?我反正死定了, 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不必藏着!” 丘神绩咧嘴笑笑:“你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恰恰是还有许多可以失去之物那些真正万念俱灰, 生无可恋的人, 根本不会像你这么说……” 郑三郎被他笑得心头发寒嘶声道:“你想怎么样?” 丘神绩不答, 转了几圈突然道:“我们回到弓氏上面, 这个关外豪族整日巴结圣人你知道么?” 郑三郎道:“当然!” 丘神绩歪了歪头:“这就奇怪了你明明敢对圣人心怀怨恨却又怎么会投靠一个整日巴结圣人的家族呢?” 郑三郎稍稍沉默后开口道:“弓氏表面恭顺实则暗中图谋不轨他们连百骑的田地都敢侵占可见骄狂到了何等地步!我也曾想向圣人禀告却因他病重昏沉连一面都见不到既然这样干脆投了弓氏又如何?” 丘神绩赞道:“你确实有急智这么说还真的挺符合常理。” 郑三郎昂起脖子冷笑道:“我话也说了交代的也交代了就是弓氏指使你想怎么样吧要用刑尽管来!” 丘神绩摆摆手:“画押!” 旁边的录事员将证词呈上郑三郎仔细看了遍发现与自己所说的真的一致左手也被解开嘴角顿时噙着一丝冷笑干脆的画押。 丘神绩接过轻轻吹了吹等待墨汁完全干涸将罪状叠起吩咐亲信:“去给弓氏送去。” 郑三郎猛然愣住不可思议的尖叫起来:“你!你!你敢跟弓氏勾结?” 丘神绩掏了掏耳朵:“我丘氏落魄弓氏每年都会送一份礼很会做人我对他们家印象很好的。” 郑三郎依旧不敢相信:“买通百骑图谋不轨这可能是谋逆犯上的大罪你也敢通报弓氏?” 丘神绩笑道:“无妨如果弓氏真是图谋不轨我打草惊蛇后自然会抓住他们的把柄。” “如果不是那你现在与其关心我倒不如好好关心一下自己吧!” “你不是喜欢污蔑么先是污蔑郭五郎现在又污蔑弓氏郭五郎是普通人家没法报复弓氏呢?” “你死定了弓氏无法报复一个死人会怎么办呢?” 说到这里丘神绩已经来到他的身前笑眯眯的道:“我跟百骑打听了你的情况听说你的幼子年少勇武也擅于射箭?若是好好培养说不定日后也是个神射手子承父业啊!” 郑三郎脸色惨变。 丘神绩道:“你的家人此次必然获罪流放不过你的儿子身体强壮流放到岭南说不定也能活下来日后还有一份盼头?毕竟人活着就有指望弓氏不会暴怒之后对他下手吧好可怕哦!” 郑三郎喉头耸动想要求饶却知道这只会助长对方的气焰唯有咬紧牙恶狠狠瞪着丘神绩。 丘神绩抚掌:“好!我就喜欢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为了替别人遮掩连儿子的死活都不顾不过我很好奇你那年幼的儿子能承受多少痛苦?” 他话音刚落突然伸手死死捏住他断去的手腕部位。 剧痛袭来郑三郎发出惨叫:“啊啊啊啊啊!” 关键是还有那声音萦绕于耳边形成肉体精神的双重折磨:“你看我还没用刑你就叫成这样等你的儿子被弓氏抓起来各种酷刑折磨他又能坚持多久?他在喊阿耶阿耶救救我时你又在哪里?” 郑三郎凄厉惨嚎浑身发抖忍了又忍忍了再忍。 终于他实在忍不住了:“我说!我说!不要通知弓氏我再也不敢污蔑他们了!” 丘神绩手上力道根本不减淡淡的道:“事实证明你还有许多可以失去之物而我的耐心有限你想好了再讲哦!” 郑三郎颤声道:“是户部侍郎杨执柔!” 丘神绩眉头扬起:“弘农杨氏观王房嫡系皇后的族亲啊!” 杨执柔出身弘农杨氏观王房目前杨氏最强的一房也是武后母亲荣国夫人的同房族人。 如果论血缘关系他和武后是表兄妹。 一想到顺藤摸瓜摸到皇后身上丘神绩有些恐惧却又不可遏止的兴奋起来:“皇后知情吗?” 郑三郎面孔惨白:“我觉得她知道!” 丘神绩故意问道:“可我怎么听说皇后与家中的关系一向不好昔年周国公死后荣国夫人和她的三个女儿都被武氏子弟赶出家门娘家杨氏也没有伸出援手皇后儿时生活清贫成为皇后弘农杨氏也没有沾到什么光一向公事公办?” 郑三郎道:“我不知道那些事……但贺兰敏之死后……杨氏似乎又与皇后关系近了……你能不能松开?” 丘神绩似乎这才注意到自己捏住对方的断腕太紧五指缝隙不断往外渗出鲜血:“啊对不住我太投入!” 郑三郎快要崩溃了:“那你倒是松啊!” 丘神绩却反倒加重了力道用更剧烈的痛苦去刺激他加紧询问:“你突然暴露自己是因为在寨主屋内发现一个盒子里面有一颗首级对吗?” 郑三郎满头冷汗瞳孔收缩:“你怎么知道?” 丘神绩问:“那是谁的首级?” 郑三郎双目怒凸一片血红疯狂嘶吼道:“我不能说!你杀了我吧!我不能说!” 丘神绩反复询问了几次可这回郑三郎连宝贝儿子都不顾了口中反反复复就是一句。 见再下去这家伙真有疯癫之势丘神绩的手终于松了开来。 在郑三郎的衣服上擦了擦将血擦干净他取来布帛细致地将郑三郎的嘴堵上:“你好好休息养好精神等我再来。” 郑三郎听了这话身体一挺直接晕了过去。 丘神绩思考着走出审讯室外见到李彦目光一亮:“六郎你回来了这郑三郎交代了一半。” 李彦道:“我听到了真是厉害短短时间就撬开了他的嘴换成我肯定要磨一段时间。” 眼见婉儿也是一脸佩服丘神绩呵呵一笑谦虚的道:“很久不审人了生疏退步了些不过此人连弘农杨氏都交代了还怕区区一颗头颅这是什么道理?” 李彦和狄仁杰对视一眼也想不通是为什么:“情报太少分析不出来。” 丘神绩提议:“有关头颅的情况那个寨主肯定也知道要不设个陷阱把他抓住审审?” 狄仁杰抚须:“不妨一试这个寨内的山贼对于那位寨主十分信服称之为草莽英雄不似一般匪类可以从他身上打开局面。” 李彦道:“好此事就交给你们杨执柔的事情我来办。” 丘神绩又露出仇富的表情:“我觉得那弓氏也不无辜侵占百骑田地有他们一份这些豪门大族生活奢靡索取无度都不是什么好人!” 李彦冷声道:“那就去洛阳好好会一会这个榜一家族!”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一章 小黑:我不叫草上飞! “师父师父洛阳到了!” 狮子骢的背上婉儿从李彦身后探出脑袋小黑从婉儿身后探出脑袋一起看向远处的城市。 离开山寨后李彦快马加鞭一路穿过再无险阻可言的潼关终于抵达洛阳此时也不禁露出欣然:“是啊这就是‘东都’洛阳!” 既能形势险要河山共戴形势甲于天下又可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 如此得天独厚自然备受历朝帝王青睐再加上伊洛盆地肥沃富饶粮食产量可观为这里聚集人口也提供了一定的保障。 从李彦的角度正好能看到洛水上的船只不断将来自南北的货物运入城内。 洛阳的条件本来就很好等到杨广下令将洛阳营建为东都以其为中心开凿大运河江南的钱粮从水路大量输入这座城市的意义就更大了。 不过别把运河的功劳算到杨广一人头上杨广肯定有功但功在千秋实在谈不上。 因为隋唐大运河的河道许多都是春秋到南北朝众多王朝开凿留下的他主要是下令把旧河道疏通, 再连接起来还赶工到飞起, 而一直用到千年之后的现代运河, 也不是杨广开凿的, 是元朝开凿的京杭大运河。 杨广开凿的大运河在他自己治理的后期, 部分河段就开始湮塞了天下大乱没人管了后来经过唐、后周、北宋经常整修, 才能使得运河继续使用。 到了南宋时隋唐大运河的河道就基本与岸平齐了老百姓都“作屋其上”从那个时候起杨广时期开凿的运河算是彻底废掉, 前后一共使用了约五百年。 后来北京成了都城, 为了确保粮食供给, 元朝重新开凿了京杭大运河, 后面的明清就是疏浚那条运河保证其使用, 一直沿用到现代。。 纵观中华历史大运河造福苍生是一代代人修建水利的功劳, 绝不能将功劳归于某个人。 李彦脑海中想着运河的千载时光, 婉儿则好奇了:“师父关内灾荒成那样, 我们出关后, 路上所见就好了很多, 洛阳比长安更有优势吗?” 李彦道:“各有优劣吧, 长安偏西战略地位更高粮食却是老大难问题。” “洛阳曾经被称为‘中国’, 现在也被称为“天中”面向辽阔的中原、江淮、山东可控四方。” “这里粮食压力要小太多但若真有敌人攻来, 就不像关中那么好守了……” 婉儿记了下来, 李彦微笑道:“走吧, 我们入城!” 两人骑着狮子骢汇入人流从南边中间的城门进入。 这里在隋朝叫建国门唐朝改为定鼎门型制恢宏进了城门后一条大道在眼前笔直延伸。 婉儿惊叹一声:“这条街道好长啊!” 李彦道:“还行吧和长安的朱雀大街没法比。” 婉儿有些失落:“我都没怎么看过朱雀大街。” 她从小在长安长大原本应该很熟悉可惜一直被关在宫内出宫后就是入吐蕃回来后又马不停蹄的来洛阳都没走过那条天街。 小黑摸了摸她的脑袋李彦也道:“今日就跟师父好好去转一转。” 婉儿开心起来:“好!不过先跟师弟会合吧他来洛阳也好多天了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彦点点头两人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路浏览风景往驿馆而去。 如今寒冬已过街道两旁的鲜花盛开树木成荫桃红柳绿景色如画比起长安更美。 每个坊市都是四四方方熟悉的城市格局让人十分舒坦。 相比起长安完全是轴对称图形洛阳更像一块不太规则的棋盘。 横贯城市的洛水就是棋盘的楚河汉界将整座城分为不等份的南北两块。 洛水南面较大有八十一个坊市北边略小只有二十八个坊市但皇宫也坐落于那里反倒更加富贵。 而除了洛水贯穿洛阳城坊市之间也是河渠交错四通八达水陆交通便利可以看成棋盘上的线路。 “如果南北完全对称洛水再一分这座城市就绝了可惜对不得。” 李彦一路想着极度规则的棋盘城市有多么赏心悦目抵达驿馆。 将鱼符递给驿馆吏员说明身份后李彦问道:“慕容王子居于何处?” 此时小王子已经被封为吐谷浑王子看似没有他三个兄长的大将军之位但这份敕封反倒更利于回国掌权。 当然现在吐谷浑那个烂摊子就让刚刚回国的慕容诺曷钵和弘化公主操心吧小王子倒是不必着急回国。 所以之前小王子自告奋勇来洛阳探路李彦也同意了此时吏员入内通报很快雪勒迎了出来:“李将军!” 李彦看着这个瞎了只眼睛的吐谷浑勇士如今被立为小王子身边的侍卫长:“复儿出去了?” 雪勒道:“禀李将军王子殿下这几日都在南市和北市收集了不少情况。” 李彦道:“跟我说说大概情况。” 雪勒组织了一下语言脸上依旧难以掩饰震撼:“南市铺子特别多有三千多家百行各业什么都有什么都卖。” “北市连着漕渠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就见到许多许多的船填满了河路根本望不到边太壮观了。” “那里胡商很多旅舍和食店也多居于北市王子殿下准备买一家旅舍给李将军居住这驿馆实在不太舒适。” 李彦笑笑:“复儿有心了。” 小王子特别有钱他父母从国家逃亡时把王城的财富珍宝带走了大半这些年仅仅是花销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带回国内也买不到什么东西干脆就给了不少单从身价来说他这个王子是货真价实的。 当然李彦也有着亿万家产等待继承他那个便宜舅舅也想把东市最大的酒楼忆相逢买下来送给他。 正好想到谢氏商会李彦询问道:“洛阳城内的大商会在南北的哪一个市里?” 雪勒道:“南市。” 李彦点头:“那好我们去南市转转如果复儿回来就说我们来洛阳了。” 雪勒行叉手礼:“是!” 李彦带着婉儿一路往南市而去。 历史上武周时期政治中心完全转移到洛阳由于交通特别便利洛阳还有一座西市崛起。 而现在主要是南北二市地位和长安东西二市一样都属于非去不可的地方。 婉儿在背后也特别兴奋小脚一踮一踮的小黑则用爪子护着她不至于掉下去。 正顺着汹涌的人流往里面走一道声音突然从边上传来:“你这头草上飞可真有灵性卖吗?” 李彦转过头就见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坐在一匹青骢马上被一圈仆从护着。 头上戴着一顶黑纱罗的幞头巾子发脚处插了一朵丝帛做成的簪花身上穿着的是蜀锦织起的圆领窄袖长袍腰间挂满玉石饰品气质挺单一主要突出一个有钱。 而对方的马背上也蹲着一头猞猁通体红色有着许多黑色的斑点粗长的爪子死死抠在他肩上警觉的左顾右盼。 婉儿却以为他问错人了愣了愣道:“草上飞是什么啊?” 那人也一怔:“小娘子这话说得有趣你养的这不就是草上飞吗?这豹猫狩猎时带在身边比猎犬可警觉多了速度如飞又叫草上飞啊我这头蠢了点老是用力趴在我肩上挺疼的……” 这个称呼本是夸奖但听在李彦耳中却有种武侠世界里三流人物形象还不如叫豹猫呢。 婉儿奇道:“小黑你还能在草上飞吗?” 小黑也有点懵它一直嗅凶手当靠枕没捕杀过猎物啊摇了摇爪子示意不知道。 那人见了大为动容:“它还能跟主人沟通?它刚才听懂这位小娘子说话了对不对?这位郎君一千金如何?” 一千金对应到后世就是一千两百万买一头猫也是够夸张。 当然猞猁本就是贵族的宠物而贵族豪掷千金的事情并不罕见一头如此通灵性的宠物一千金似乎又不奇怪了。 李彦不太看得惯这种做派但也不会说什么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那人并不放弃:“你说一个数多贵能让给我?” 李彦直接道:“我不缺钱这豹猫是我从小养大的不可能卖的。” 那人打量了一下李彦的衣着气度再看看他胯下的狮子骢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骏马。 他心里明白单单使钱估计达不成目的了刚叹了口气突然倒抽一口冷气:“嘶!” 肩膀生疼他看着自家的猞猁气不打一处来眼巴巴的追了上去:“这位郎君你能告诉我这草上飞是在哪里买的吗?” 李彦随口道:“这是我在凉州养大的叫豹猫吧别用那种外号了。” 那人奇道:“好的可我这头草上飞也是从凉州买来的啊怎么与你的草上飞差距如此之大?” 李彦:“……” 能不能不要提那个诨号了以后无法直视我家猫儿了。 他轻轻一夹马腹狮子骢立刻往前提速挤出一条路来。 对方还不放弃远远追在后面频频望向小黑喜爱之色溢于言表吩咐左右仆从:“去北市找个最厉害的豹奴来就照着这头草上飞也给我训一头一模一样的成了后我重重有赏!” 李彦和婉儿不再理会自顾自在南市内逛了起来。 一路所见各色店铺珠宝行、书肆、麸(fu)行、外族奴隶市场让婉儿看得惊叹不已目不暇接小嘴都没有合拢过。 李彦则关注商队和豪客的数量。 根据雪勒之言南市共有三千多家铺子这个数量比起长安的东西二市都要多了。 不奇怪洛阳经商的地理条件确实比长安好尤其是来自于江南和山东的豪商多了不少都喜欢在这里做生意。 至于商会总部也很快看到了。 窦氏商会沦为历史萧氏商会和谢氏商会依旧并列门面都比起长安气派了许多显然江南的漕运供给让它们真正拥有了大商会的气势。 但风头依旧被中央一座巨大的商会总部抢去。 眼见李彦打量草上飞傲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是我弓氏的洛阳第一商会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威风?” 李彦闻言眉头一扬终于转过头来微笑道:“原来是弓氏的郎君真是缘分!” 正文 第两百七十二章 我李元芳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我自己说 茶馆。 李彦带着婉儿走入小黑在后面亦步亦趋。 草上飞带着两名豪奴也走了进来将那头劲特别大的猞猁丢在马背上发呆。 茶博士迎了上来:“诸位贵客请!” 看着内部的格局李彦欣然点头:“没想到洛阳这里都开设专门的茶馆了。” 草上飞撇了撇嘴:“谢氏开的也不知道图的什么现在有多少人喝茶?瞧着吧亏不死他们!” 茶博士笑容微滞隐蔽的朝他翻了个白眼。 李彦笑笑并不计较婉儿则不开心的嘟起嘴:“我们喜欢喝茶。” 草上飞满不在乎的道:“两位不要在意啊只是近来谢氏有些骄狂之态我看他们不太顺眼罢了不是针对你们。” 到了席位前草上飞大咧咧的抱了抱拳自我介绍:“在下弓嗣光字敬元汴州人士阁下气度不凡还未请教?” 李彦道:“在下李彦字元芳陇西人士。” 弓嗣光脸色微变:“李郎君出自陇西李氏?” 李彦点头:“是的。” 见他没有主动报出房号弓嗣光神色又放松下来心中暗道:“原来出自小房分支只是李元芳……这名字好像听谁说过……” 琢磨了下记不起具体在哪里听过弓嗣光也不多想了邀请道:“李郎君请坐。。” 双方坐下后, 弓嗣光对着茶博士道:“上茶!最好最贵的那种!” 茶博士自然乐得宰冤大头立刻准备上钱贵又不好喝的。 李彦不想被连累, 开口道:“有阳羡茶吗?” 茶博士露出诧异, 赶忙道:“没想到贵客是行家, 那是我江南的名茶随着大唐使节团出使, 如今成了吐蕃的贡茶遭吐蕃贵族哄抢呢!” 弓嗣光闻言不屑的道:“得了吧真要在吐蕃卖的那么好, 你们这里还会有?” 茶博士低声道:“敝馆今日的阳羡茶的确用完了贵客要不换一种茶?” 弓嗣光眼睛一瞪:“好啊你们为了钱财, 竟敢优先供应吐蕃反倒不给我大唐人饮茶, 居心何在?” 茶博士愣住脸上涌起焦急:“请贵客见谅, 小的绝不是那个意思这茶本就少, 我们不是有意偏向……” 李彦替他解围:“行了, 上江南的紫笋茶吧!” 茶博士如蒙大赦:“是!是!” 眼见茶博士退下, 弓嗣光道:“看来李郎君确实喜欢喝茶将江南茶都弄得清清楚楚关中饮茶之风如此盛行了?” 李彦点头:“现在喜欢喝茶的人确实越来越多了, 茶对身体是很有益处的, 可以平衡燥热的饮食。” 弓嗣光皱眉:“这说法倒是奇特是真有这般作用还是那些江南人为了卖茶故意宣传的?” 李彦道:“南方饮茶也不是一朝一夕, 川蜀之地更是早自汉时就开始饮茶总不会都是虚假宣传吧?” 弓嗣光嗤之以鼻:“这可说不准那些南蛮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李彦心想你说了没几句话, 就能集嘴臭、杠精、地域黑于一体, 也是绝了。 弓嗣光又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觉得铺垫够了, 马上旧事重提:“李郎君的这头草上飞, 能不能让予我?有事尽管提, 只要在洛阳城内的都好商量!” 李彦眉头一扬:“听弓郎君的意思洛阳城内的事情, 弓氏都能作主?” 弓嗣光哈哈大笑:“都能作主未免夸大这么说吧洛阳内的事情我们弓氏都能说上话!” 他想到李彦来自陇右举了个例子:“凉州的安氏知道吧李郎君可以这么类比我弓氏在洛阳就相当于安氏在凉州。” 李彦似笑非笑:“那可真了不得!” 安氏对于凉州来说是坐地虎一般的存在说话比起朝廷都管用。 但那毕竟是边州而且当年凉州就是安氏打下来献给大唐的倒也罢了。 现在弓氏在洛阳居然敢跟武威安氏比? 弓嗣光见对方被震住了志得意满的看着小黑仿佛这已经是自己的宠物:“现在说吧什么条件?明日我有一场宴会要赴正好带上它!” 李彦看到茶博士煎好了茶开始分茶开口道:“先喝茶吧!” 弓嗣光皱眉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等到茶水稍凉他拿起茶杯粗粗抿了一口就应付的放了下来。 李彦品了口紫笋茶发现与阳羡茶相比没有那种扑鼻的香味却别有一番回味的感觉微微点头。 不待弓嗣光追问他主动开口道:“太子殿下和长安百官还有大约三四日时间就要到洛阳了这件事弓郎君知道吗?” 弓嗣光不在意的道:“当然知道洛阳早就开始准备了你看看外面平日里的南市可没这么多豪商都是知道百官要来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 说到这里他有些恍然:“李郎君莫不是担心太子和百官来会影响什么吧?” “放心那是皇城里的事情跟外面挨不上跟我弓氏也不相干。” “就比如这南市你如果要在这里开设商铺看重了哪里就算是萧氏谢氏的我一句话都能给你拿下!” 李彦品着茶微笑不语。 弓嗣光微微眯起眼睛:“你莫不是想要谋个选人出身吧?这草上飞的价值再高单单一头也办不了这等事哦!不过如果能多弄来几头我去上下打点还有的商量!” 李彦闻言真的诧异了:“选人出身需要吏部审核你们也能安排?” 弓嗣光傲然的道:“当然可以我再举个例子皇族宗室及其亲眷举办丧礼时需要‘挽郎’等相关礼事结束‘挽郎’就能自动获得选人资格等个三年守选可以去吏部铨选等有了选人资格是当京官还是去地方上主政就看阁下的本事了。” 李彦沉默下去。 这番话不知自忖才华满腹却屡试不中的贾思博听到会作何感想? 又不知那些十年寒窗明知云丹有毒就为了求一个科举公平而服毒的江南士子听到又会作何感想? 弓嗣光见他还不开口愈发不耐:“除了‘挽郎’外还有许多类似的名额都可以操作这些事情虽然不是什么隐秘想必陇西李氏也有不少人做过但我也不会对常人说话到这个份上我也是真心喜欢这头草上飞希望它为我涨涨脸说事吧不要磨磨蹭蹭的了!” 李彦又品了口茶摸了摸趴在边上的小黑脑袋:“它是我的伙伴是不可能给你的。” 弓嗣光先是一怔然后脸色阴沉下来:“我先是使财阁下也不是缺钱的不卖倒也罢了如今许你在洛阳方便行事这样还不肯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他的上半身前倾头上的簪花别致的晃了晃语气里透出浓浓的威胁:“洛阳不是关内李小郎君既然来了这里就要好好考虑清楚有些人你怕是得罪不起啊!” 茶博士在边上噤若寒蝉。 一直默不作声的婉儿则用古怪的眼神看了看这位弓氏郎君。 李彦并不生气他从来不跟这些人动怒何况高门士族的世家子们这种膨胀的情况实在太普遍了。 膨胀的还不止眼前这位弓嗣光整个弓氏家族在正史这段时期主要留名的方式就是被武则天杀。 武则天登基的前一年先杀洛阳令弓嗣明、杀洛州司马弓嗣业、杀陕州参军弓嗣古同一年又杀相州刺史弓志元、杀蒲州刺史弓彭祖。 现在还没到这个地步李彦放下茶杯坦然道:“我邀弓郎君来茶馆交谈确实是予了你错觉好像我真的想要卖豹猫一般其实我是准备了解一下弓氏的情况正好碰到阁下也算是机缘巧合。” 弓嗣光彻底怒了:“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 李彦平和的道:“我初至洛阳阁下不是官场中人不认得我也正常你回去可以了解一下我李元芳是什么样的人。” 他站起身来拱手一礼:“弓郎君告辞了!婉儿小黑我们走吧!” 婉儿也跟着有礼貌的行了一礼小黑则不屑的瞥了弓嗣光一眼一甩尾巴慢条斯理的走了出去。 弓嗣光看着李彦的背影消失怒极而笑:“嘿今日真是邪门了先是遇到一头灵性无比的草上飞然后又遇到一个比我还狂的小蛮子!” 旁边的豪奴道:“此人还没及冠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让他见识见识我们弓氏的厉害就知道好歹了到时候还不得乖乖的将那猫儿奉上?” 弓嗣光冷笑一声将身前的茶喝了却立刻呸了一口狠狠的将茶杯砸向茶博士:“什么破茶难喝死了!” 茶博士不敢躲闪被砸中胸口痛苦的闷哼一声。 弓嗣光这才舒服了些冷笑道:“李元芳这个名字确实在哪听过……回府我要去问问二兄此人到底是谁凭什么这么狂!”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三章 负荆请罪 光道坊。 这里是洛阳北部地段最好的坊市出了坊市就是皇城的含嘉门。 可以说是真正的天子脚下地价寸土寸金。 但弓氏不仅在这里拥有三处绵延的豪宅在上面的政道坊和下面的化清坊中也有占地巨大的府邸。 这些宅院还有来历显庆年间李治颁布《建东都诏》称洛阳“中兹宇宙通赋贡于四方交乎风雨均朝宗于万国”改为东都自此大唐正式实行两京制。 一旦定为京都规格立刻就不一样了虽然宫城的底子早有杨广打好基础但还是需要大量的修整工作而作为当地豪族弓氏就是第一个响应捐钱捐物。 那年贞观之治的积蓄还很丰厚李治根本不缺这点财物看重的是态度毕竟当时长孙无忌都没死呢弓氏也算是坚定的站队因此李治龙颜大悦一口气赏赐了数座府邸。 此时弓嗣光端坐在青骢马上仰首看着那高耸的朱门倍感骄傲嘴角满是洋洋自得:“陇右的蛮子哪里知道我弓氏的煊赫?” 入了府邸经过长长的前院直到堂前弓嗣光下马后舒展着双臂, 往前行走七八名婢女围过来, 一路走着一路为他更衣, 他扭了扭头, 漫不经心的问道:“二兄回来了吗?” 身侧的豪奴立刻道:“刚刚回来正在中堂。” 弓嗣光笑道:“哦?今日倒早, 看来我运气不错。” 中堂内弓嗣明正在核查文书。。 在确定太子和百官要莅临东都洛阳上下官员这段时间都繁忙无比, 身为洛阳司马的弓嗣明自然也不例外。 他身材高大颌下美髯仪表堂堂即便坐着也有一股威风的气势, 只是多日操劳, 眉宇间不免带着几分疲倦, 看到弓嗣光走入更是露出无奈:“五郎, 你又惹什么事了?” 弓嗣光顿时不高兴了:“二兄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游手好闲的浪荡子, 岂会整日惹事?” 弓嗣明懒得跟他多言, 吐出一个字:“说。” 弓嗣光高声道:“这次可不是我惹事, 刚刚在南市见到了一头草上飞, 极具灵性能懂人言前所未见, 我就想买下……我这次真的很客气了起初愿许重金, 后来又允其在洛阳便宜行事, 那人不仅不卖, 还十分狂妄, 让我回来打听打听, 他李元芳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前面弓嗣明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又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听到最后弓嗣明愣住:“你说谁?” 弓嗣光道:“叫李彦, 字元芳姿态狂妄, 估计还以为这里是长安呢!” 弓嗣明面色变了却又摇摇头:“不太可能, 他应该跟在太子身边怎么会出现在南市?他多大年龄是何方人士?” 弓嗣光道:“看上去倒是挺老成但还未及冠乳臭未干的小郎君说是出身陇西李氏没说哪一房估计是小房旁支吧!” 弓嗣明心中再无侥幸勃然变色高大的身躯虎立而起一个箭步冲到面前一脚将这个弟弟踹翻在地怒吼道:“李元芳的祖父是卫国公李药师他是丹杨房的嫡系!!旁支……旁支……你这个不学无术整日就知道惹祸的蠢物!” 弓嗣光被踹懵了在地上滚来滚去左右躲闪:“二兄……你……这是作甚……” 弓嗣明踢累了胸膛剧烈起伏冷声道:“只是买豹猫吗?你还说了什么?” 弓嗣光知道不对劲了缩着脖子道:“没说……没说什么……” 弓嗣明断然道:“不可能你若是没说什么李元芳为什么要讲那样的话?他是监国辅臣这绝非小事你现在把所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告诉我千万不要有遗漏!” 弓嗣光嗫喏了一下不愿意说又狠狠挨了一脚头上的簪花都掉了立刻哭丧着脸道:“我先许以重金他不愿意我以为他是要在洛阳经商承诺可以弄到铺子还是不愿后来听此人问起太子和百官来洛阳城内有何反应我觉得他是缺了选人出身就许以‘挽郎’的名额……” 弓嗣明身躯晃了晃踹人的力气都消失了:“你把‘挽郎’的事情说了?” 弓嗣光低声道:“这又不是秘密关内士族也是这样的陇西李氏难道就没做过这种事吗?” 弓嗣明咬牙切齿:“此一时彼一时太子监国后令关内士族放粮这是要借着灾情拿我等士族开刀啊!皇后还对京兆韦氏动了手明明那是投向她的力量而圣人看似龙体抱恙但谁又知道是不是……反正这个时期是不能被抓住把柄的!” 他没有说下去生怕这不成器的弟弟大嘴巴将自己的话漏出去回到自己的席上缓缓坐下:“要出事了!” 弓嗣光小心翼翼的爬了起来揉了揉身子龇牙咧嘴的道:“那李元芳到底是谁啊?听二兄的意思是真有狂傲的资格?” 弓嗣明无力的看着他:“你跟那些庶民一样么?对朝堂之事就半点不关心?你可知此次太子和百官入洛阳最大的推动者是谁?” 弓嗣光愣住:“不会就是他吧?” 弓嗣明道:“正是此人李元芳本是出使吐蕃的大唐副使在外已是立下大功在得知关内灾情后回京入宫当面呵斥皇后只顾争权夺势放任奸人祸国殃民!” “他怎么敢!!” 弓嗣光脱口而出然后才意识过来:“这么说来反倒是他对我客气了?” 弓嗣明道:“李元芳呵斥皇后圣人仅仅是稍稍惩戒还命他辅佐太子监国固然是因为皇后所为惹得百官请罪触怒了圣人但换作别的臣子你试试看!” “此人本就是陇西李氏出身李公的嫡孙后入内卫成为机宜使最年轻的五品屡破要案更出使吐蕃开远献俘!” “若不是年龄太小他早就不止五品圣人显然对其极为信任此次辅佐太子监国李元芳是最不好招惹的你居然为了一只猫居然为了一只猫去招惹他还许官!我要被你气死了!!” 眼见二兄越说脸色越铁青最后更是面目狰狞弓嗣光颤声道:“我真的不认得他啊只是有些熟悉……啊!我终于想起来了江南的谢氏商会是不是也与此人有些关系?” “相比朝堂之争商会的那点摩擦又算得了什么呢?” 弓嗣明气到头疼:“滚!给我滚出去!” 弓嗣光如蒙大赦:“那我就告退了二兄你也别太气大不了我舍了脸面去给他赔个不是……” 他本来是客气话但弓嗣明按了按额头突然道:“等等你说的没错去给李元芳赔个不是探探口风看看此人先来洛阳到底是准备做什么。” 弓嗣光身体僵了僵就想装作没听见快步往外走。 “站住!” 直到弓嗣明厉声呵斥他才转过身来哭丧着脸:“二兄你饶了我吧这种事太丢脸了我实在做不出来!” 弓嗣明冷声道:“你莫不是以为我们弓氏比陇西李氏更强?还是你我的祖父可比卫国公?无论身份地位你都差李元芳良多你一介白衣去给朝廷五品赔个不是怎么反倒委屈了?” 他们的祖父弓逸在大唐立国时只是一介陈仓令地位跟李靖天差地别完全没有可以比较的地方。 但后来努力经营汴州之地经过三代努力再加上找准时机站队才有了如今的煊赫局面成为河南首屈一指的豪室。 可若论底蕴终究比起那些高门差了许多门中子弟更是良莠不齐多有浪行。 弓嗣明恶狠狠瞪着这个弟弟:“你少时就横行霸道无所顾忌遭了多少回训斥终于有所收敛结果还是惹是生非!” “你们一个个在外如此作为总有祸殃家门的一日我今日就决定了若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就逐出家门别再说是我弓氏儿郎!” 听到逐出家门弓嗣光骇然失色知道这位兄长是动了真格终于道:“好好!我去!我去!” 眼见他失魂落魄的出了中堂弓嗣明又吩咐仆役:“速去将三郎唤回来。” 弓嗣明的下一步目标是洛阳令到时候司马之位就可以由三弟弓嗣业继承他们这一脉牢牢控制住洛阳再让族内兄弟在各州开枝散叶如此权势绵延数代才是一个真正的大族。 弓嗣业很快赶回听了消息后脸色也剧变:“李元芳轻车简从先来洛阳这显然是来者不善不会是针对我们吧?” 弓嗣明道:“也可能是为了太子探明情况这次太子监国显然和以往不同需要尤其慎重!唉太子如果只是要求些财物舍了便是就怕他要的更多啊!” 说到这里想到一群不省心的族人弓嗣明问道:“近来他们没做什么恶事吧?” 弓嗣业微不可查的顿了顿回答道:“没什么大事我都能处理!” 弓嗣明又按了按额头:“那就好啊!太子和百官不可能常驻洛阳等熬过去这里依旧是我弓氏说了算!” …… 另一边。 李彦的兴致并没有因为弓嗣光而被打扰带着婉儿在南市转了一大圈。 婉儿自己掏出腰间的小荷包买了一只小镯子喜孜孜的套在手腕上开开心心的回归。 等到了驿馆小王子早已等待多时一见两人就兴冲冲的迎上来:“师父师姐你们来啦!” 李彦笑笑:“进去说吧。” 师徒三人入了驿馆到了饭点一边用膳一边说话忽听外面传来动静。 很快吏员匆匆而至面色古怪地禀告道:“李机宜外面有个郎君背着几根荆条说要请罪!” 正文 第两百七十四章 主动出击,制止凶案 “这什么造型啊挺别致的!” 李彦带着两个徒弟走了出去。 原以为看到的是一个解衣赤背背着一大捆荆条任由惩处的汉子屹立。 实际上看到的是一个穿着整齐背上两根荆条交叉缩在角落里探出小半个身子的弓嗣光。 小王子不明所以婉儿目光扫了扫则低声道:“师父他的花没了。” 李彦也发现了弓嗣光穿的依旧是原来的衣服但腰间的饰物和头上的花都没了。 瞧着衣袍上隐约的脚印这是回去被踹的? 再算算时间李彦心中有了数招手道:“弓郎君过来吧。” 弓嗣光不断往角落藏可驿馆本来人就多他来这么一出免不了吸引四方注意指指点点。 脸正涨得跟猪肝一样听到李彦相招顿时如蒙大赦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结果到了面前没刹住一个趔趄就朝前扑倒, 由于背上还有荆条直接要来个五体投地。 李彦都看不下去了, 伸手一扶, 让他重新支棱回去:“进来。。” 弓嗣光惊出一身冷汗, 他刚才如果扑下去也没脸在洛阳待了, 赶忙跟进去。 到了屋内没外人在场他立刻将背上的两根荆条抽出来, 双手奉上:“小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李机宜望李机宜恕罪。” 李彦道:“几句言语冲突不至于如此的荆条放下吧。” 弓嗣光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啊不, 我的意思是, 李机宜大度, 不会跟小民计较。” 李彦的目标, 从来不是这种纨绔子, 他对于整个弓家感兴趣, 颔首道:“坐, 不用自称小民。” 弓嗣光小心翼翼的坐下:“李机宜我兄长评价我是只有一颗玩乐之心, 平日里斗鸡走狗, 喜欢胡言吹嘘, 之前得罪, 我真的是没认出你来绝非故意为之。” 李彦平和的道:“我当然知道,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得罪, 小事情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弓嗣光堆起笑容:“李机宜真是大度, 我备了一份薄礼还望收下。” 李彦摇头:“那就不必了。” 弓嗣光赶忙道:“容我解释, 我弓氏每年也会赠予各府礼物, 各府都会还礼这完全是正常往来, 绝无他意。” 李彦眉头微扬想到之前丘神绩说, 丘府这几年会收到弓氏送的礼物, 看来还真不是虚言。 这个汴州豪族早年怒舔李治, 近年又孝敬长安各族, 连丘氏都不放过说明家族领导者是很有眼光和魄力的。 李彦道:“既如此还是按照以前与卫国公府互相往来吧。” 弓嗣光干笑道:“好!好!” 李彦道:“还有别的事情么没有你就可以走了。” 弓嗣光哪里肯走他本来就是来探听消息而不是真的来认错的立刻道:“走不得走不得李机宜初至洛阳还住在驿馆如此简陋我既然见了岂能不一尽地主之谊让我好好陪同诸位游览一下东都?” 李彦看了看他:“你想做导游?” 弓嗣光咀嚼了一下话意抚掌笑道:“正是导游。” 李彦不置可否:“容我想想你们继续吃。” 婉儿和小王子哦了一声规规矩矩的开始用膳。 弓嗣光被晾在边上浑身不自在。 依着他往常的性子要是被人这么冷落早就拂袖而去甚至掀掉桌案了。 但今天不为了回去被扒一层皮还是死皮赖脸的留下。 坐立不安的等了好一会三人吃完李彦终于开口:“弓郎君既然有心, 我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明日我们要去北市, 劳烦引路。” 弓嗣光一喜, 又怕他只是敷衍之词, 赶紧道:“何必等到明日现在就可以啊!” 李彦奇道:“天色已晚马上就要宵禁了这个时候去不合适吧?” 弓嗣光笑道:“李机宜有所不知洛阳与长安还是有些不同之处的……” 在他的解释下众人稍作收拾很快离开驿馆往北市而去。 从新中桥过了洛水来到城北这里的环境明显要高一个档次。 层楼对出迭相临望建筑在唐朝一向的大气风格上又有着出众的美感。 而眼见天色渐暗行人依旧川流不息有计划的往几个大坊内涌去北市就是其一。 真正进入北市李彦也发现弓嗣光不仅没有半点夸大反倒还略略谦虚了。 这里与长安确实大不一样。 长安的灯火全靠街边屋舍点起再是密集到了夜间也不免清冷。 而北市东连漕渠天下舟船汇聚常有万余往来填满河路。 此时街上车马相堵河上众船绵延似乎早有约定于短短时间内齐齐亮起灯火。 一时间仿佛银河繁星倒映入人世蜿蜒而去一望无垠。 “哇!” 婉儿看得长大了嘴巴小王子虽然见过也依旧难掩震撼。 唯独李彦看着船只集聚微微皱了皱眉。 弓嗣光则露出作为一个洛阳人的傲然:“街道宵禁坊内狂欢长安的平康坊也是如此但人流就远不及此处了李机宜请看这两侧多是酒食逆旅无论是哪地美食都能在北市找到一解思乡之情。” 李彦点头:“这倒是不错。” 弓嗣光来到这里自信明显回归腰杆挺直在前面引路:“请!” 漕渠附近有一位位吏员似乎正在察验船只的货单那些船主正点头哈腰满是讨好突然发现眼前吏员没了影子齐齐迎上对着骑在青骢马上的弓嗣光躬身道:“见过五郎!” 弓嗣光掸了掸手:“你们去忙吧我这里有贵客要招待呢!” 吏员恭敬不已齐声应道:“是!” 李彦见了目光微闪:“这些是洛阳户曹下的吏员?” 弓嗣光笑道:“李机宜真是慧眼如炬是啊他们是我三哥麾下的吏员。” 李彦点头:“原来令兄是分押户曹的洛阳少府。” 这个职位对应到长安同样的户曹是李峤赵郡李氏的嫡系子弟不仅是进士出身更参加制科得到李治另眼相看才升职到了如今的位置凭借户曹的位置曾经对窦氏商会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关键在于洛阳的户曹比起长安实权大了太多单单是管理漕渠这一项就举足轻重。 李彦已经确定弓氏最大的优势正是扎根于漕运之上。 不仅是此处想想弓氏的官员分布这个家族崛起于汴州兴盛于洛阳后来蒲州刺史也是弓氏人。 而蒲州和汴州分别位于洛阳的上游和下游弓氏把这三个地方控制住在漕运上几乎就是说一不二平时能够轻而易举的卡住各地商人的脖子不说关键时刻还能作为重要的政治筹码。 毕竟隋唐时期的洛阳最重要的作用就是作为大运河的枢纽漕运的命脉。 天南地北的货物都能通过水路汇聚过来付出的运输成本和时间要远远少于陆路。 如果长安漕运得当这次关内的灾情根本不会到达那个地步粮食早运进去了。 历史上安史之乱爆发后中央对各地的控制力度大减如果没有江南以漕运输血更是会连年困顿。 “趴在漕运上吸血都嫌不够还要去侵夺军士的田地?” 李彦眼神微冷现在还不能确定后者是否为事实如果是真的这种贪得无厌的家族绝不能留。 弓嗣光不知道几声恭敬的问好就把家族的战略秘密暴露得差不多了还在兴冲冲寻找旅社准备晚上安排些好康的给贵客助兴。 长安有平康坊洛阳自然也有承担重责的地方而身为弓氏子弟回到那里就跟回到家一样特别专业。 就是不知道这人到底喜欢哪样的弓嗣光也不太敢问眼珠转了转准备找都知娘子。 他可不是真的来认错的是来探明李元芳提前来洛阳为了什么。 那他自己不习惯卑躬屈膝的套话让都知娘子出马这些色艺双绝的名妓不仅诗词书画样样精通更会讨好客人觥筹交错之间最容易探听出秘密。 “李机宜请随我来!” 有了主意弓嗣光当前引路目的地就鲜明了许多。 很快众人被他引入一条人流稀少档次却更好的巷子里。 甚至隐约间还有江湖子把守在道口不让闲杂人等接近。 抵达了尽头的院落一座别致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并无丝毫胭脂俗粉的风尘气味反倒是风景如画布置淡雅出尘。 弓嗣光笑吟吟的走了过去:“颜娘子在吗?弓五郎来访!” 李彦原本面无表情此时目光却陡然一动。 天赋栏产生了变化。 【见习死神(生效)】 “又来了吗?” 李彦稍稍沉吟主动下马走了过去。 弓嗣光见了顿时大喜觉得总算是找到这位的喜好:“请李机宜放心今夜一定让你尽兴!” 李彦根本不理他想到了郭五郎的不幸。 死者已矣无论如何都不能活过来了。 那为何不主动出击制止凶案呢? 正文 第两百七十五章 唢呐吹起来了! “弓郎君进去后不要报我的真名。” 来到院门口李彦淡淡的道。 弓嗣光露出我懂的表情:“一定一定!” 李彦接着道:“雪勒将复儿和婉儿送回驿馆。” 小王子好奇的往里面探了探头婉儿却从师父的语气里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案件气息。 她离开时就有些依依不舍暗暗发誓以后要真正帮上师父的忙。 而弓嗣光见两个孩子离开不解的道:“李机宜院子里很大起初的聚会也与正常无异毋须避讳的。” 李彦懒得理他。 弓嗣光觉得自己又懂了嘿然笑道:“明白明白这是要大干一场了请放心这位颜都知绝对不会让李机宜失望的。” 李彦想了想先了解一下情况:“长安平康坊原有四位最出名的都知娘子不知洛阳有几人?这位郑娘子又是什么地位?” 弓嗣光赶紧道:“我洛阳有三位都知娘子这位郑娘子排第一她对于达官显贵并不热衷对文人雅士十分礼遇有许多名士朋友常常通宵达旦品诗清谈洛阳的文人都以能参加颜都知主持的文酒之会而感到荣幸呢!” “听说颜都知的箱笼里, 贮满了要好客人的诗笺和字画她把这些东西看成是无价的财富, 对金银财宝看得很淡。” “她在都知娘子里, 绝对别具一格, 好似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青莲。。” 眼见弓嗣光眉宇间溢出赞美之色李彦哦了一声:“那不巧啊, 我不会吟诗作对。” 弓嗣光笑道:“李机宜不要谦虚了你出身陇西李氏又如此俊朗, 岂能不会吟诗?” 李彦看看他:“看来你真的完全不了解我啊我从小在凉州长大武功还行让我战场杀敌毫无问题, 让我附庸风雅, 办不到。” 弓嗣光怔住。 李彦道:“我是达官权贵, 不喜吟诗作对, 似乎恰好不符合这位颜娘子的喜好啊要不我走?” “万万不可!” 弓嗣光大急, 赶忙道:“其实刚刚有些话忘了说颜娘子或许也喜欢达官权贵……” 正灵活地变通着爱好里面传来脚步声。 院门开启一个妆容精致的假母迎了出来:“五郎好!贵客好!” 弓嗣光窝了一肚子火立刻朝她身上发泄:“怎的这么慢?你是爬过来的?” 假母连连弯腰:“五郎饶恕, 五郎饶恕实在是院内还有客人我等不得不招待。” 弓嗣光神情顿时阴沉起来:“我来了什么客人还不走?” 此来又没有预约, 颜娘子院内还有别人很正常, 但刚刚故意高声呼喊, 就是让里面的客人快快滚蛋。 李彦在边上, 倒是想到了那时武敏之府上恶奴吆喝舒三娘子赶忙将自己和丘神绩、安神感从后门送走的场景, 然后丘神绩被堵上才有了后来的武敏之一案。 没想到昨日重现如今居然是自己的到来把里面的人逼走? 屠龙者成恶龙了么…… 如果不是因为天赋触发代表了里面有某种激烈的矛盾正处于爆发阶段他想尝试一下能否提前阻止命案肯定掉头就走。 李彦暗暗有了决定:“烟花之地的争风吃醋最是无趣待会进去看看如果是浪荡公子作死那我就算是官方送一程……” 弓嗣光却特别熟练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别故作拖延玩那套捧高踩低的欢场把戏!” 假母露出为难低声道:“妾绝不敢在五郎面前假意推脱实在是许多人在有贵府的七郎还有郑郎君。” 弓嗣光脸色终于变了:“郑文明今日也来了?” 李彦目光一动:“此人是?” 弓嗣光低声道:“郑刺史的独子。” 李彦恍然这是碰上洛阳最高长官的儿子了。 洛阳有两个行政长官县级别的就是洛阳令州级别的就是洛州刺史后者是正三品货真价实的紫袍大员所管辖的地方囊括周遭地域。 把首都的行政长官也纳入刺史行列似乎有些别扭等到李隆基把长安所在的雍州升为京兆府把洛阳所在的洛州升为河南府洛州刺史自动变成了河南尹地位就独立出来了。 这个职务后世应该很熟悉比如鼎鼎大名的开封府尹包拯虽然历史上的包拯并没有当过开封府尹~ 无论叫什么在朝廷没搬过来的时候, 洛州刺史都是洛阳的最高长官弓嗣光再嚣张, 一听这位洛阳最大的官二代正在里面, 也不禁露出退缩之意。 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啊我身边这位是李元芳我怕什么?” 他看了李彦一下见这位大佬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心立刻安了马上威风起来:“郑文明在里面又如何?颜娘子今夜必须招待我们进去!” 假母察言观色察觉到是狐假虎威顿时将注意力落在李彦身上身子极为自然的转到这一侧恭声道:“贵客请!五郎请!” 李彦走了进去。 小桥流水竹林修密院内小作布置淡雅清秀。 哪怕数墙之隔外就是宵禁后也灯火通明的北市此处依旧有种世外桃源的静谧感。 来到堂前里面的众人都面色各异的看了过来。 弓嗣光抢先一步抱了抱拳哈哈笑道:“郑郎君、老七、颜都知请原谅叨扰!我的这位好友久慕都知美名今日初至洛阳我必须一尽地主之谊!” 众人的目光转了过来李彦给自己起了个合适的假名:“李正英见过诸位。” 首先站起的是位身材削瘦的男子长相俊朗脸色略显苍白气质很是儒雅:“在下郑辉字文明见过李郎君。” 他身侧的席上站起一位女子身姿修长蒙着纱巾只露出一双眼睛行了一礼并不说话。 随着他们站起的是个高大汉子穿衣精致发脚插着朵黄花笑吟吟的道:“五哥为尽朋友之谊我们都是理解的只是不免急切了些……哈我名弓韬光字奉正见过李兄。” 他们三人一出面其他席上的文士也随之起身介绍问好。 至于此地主人颜都知则站在堂中央一身青衣气质清冷此时态度也颇有几分冷淡:“妾见过李郎君见过弓郎君请!” “请!” 众人入座弓嗣光还要开口李彦淡然道:“良辰美景不该辜负一切照旧正好欣赏颜都知的才艺。” 弓嗣光立刻闭上了嘴。 见这位一向混账的纨绔子如此乖顺众人心头大奇不禁又打量了李彦几眼。 李正英? 没听过这个人啊是出自陇西李氏还是赵郡李氏? 李彦却注意到这中间唯一没有看自己的是颜都知。 此女的目光几乎都落在郑辉身上而郑辉也一直凝视着颜都知眼神深情款款。 弓嗣光也同样注意到了凑过来低声道:“李机宜之前跟颜娘子通宵达旦谈论诗词的就是这位郑文明两人肯定是早早勾搭上了这样下去不行啊!” 李彦不理他观察着每一位客人。 看了一圈并无收获。 毫无疑问想要制止犯罪比起等人死后再查案要困难得多。 堂内客人有十多位都知娘子、假母、服侍的婢女还有边上演奏的乐师又有二十多人。 虽然唯识劲的眼识擅长观察人的细微表情但在这个气氛下每个人都戴上了面具不可能想要害人者就全身漆黑偷偷瞪着被害者还自以为别人发现不了。 李彦看了一圈也不费力气了转而看向中央。 才艺表演开始了。 在众人的起哄中刺史之子郑辉来到大堂边上列着的一排乐器前。 这些乐器林林总总从古筝到箜篌到大小琵琶从长短笛到笙箫到丝竹近二十多种品类十分齐全连羯鼓和唢呐都有。 郑辉就拿起唢呐开始高歌:“浪意何堪念多情亦可悲。骏奔皆露胆麇至尽齐眉。花坠有开日月沉无出期。宁言掩丘后宿草便离离。” 颜都知见了也立刻来到堂边取了古筝开始走动。 众人露出期待包括李彦都升起了好奇心。 久闻都知娘子才思敏捷客人即兴作诗时都要在最短时间内吟诗附和。 并不夸张的讲七步成诗是都知娘子必备的业务能力也是文人雅士最喜欢她们的地方。 现在这位颜娘子又如何? 她并未让众人失望七步未到就做了一首诗文也以清越的嗓子唱了起来:“残春扶病饮此夕最悲伤。梦幻一朝毕风花几日狂。孤鸾徒照镜独燕懒归梁。厚意耶能展含酸奠一觞。” 两人对视来到堂中高歌起舞众文士在席上拍手叫好部分更是如痴如醉放浪形骸。 李彦也拍了拍手。 不仅是诗词有急智这样的歌喉与乐曲同样是一绝配合着舞蹈赏心悦目。 也难怪都知娘子受到那么多人追捧每天都能和这样顶尖的才女贴贴多少人要疯狂。 只是两人的诗词都是讲逝去之物很有悼念亡者的意思配上歌声更是有股浓浓的悲意。 而下一刻颜娘子弹奏古筝郑辉将唢呐置于唇边尽情吹奏。 李彦:“……” 配合着他在场。 也太有气氛了! 正文 第两百七十六章 《刺史之子毒杀……诶,没发生呢! 唢呐一曲奏完气氛彻底热烈起来。 兴头上的文士们纷纷效仿拿着各自擅长的乐器依次来到场中长歌一曲然后开始跳舞。 就连弓嗣光都蠢蠢欲动想要上去手舞足蹈。 而李彦始终端坐做一位安静的美男子画风与场中格格不入。 但他气度森然无人敢过来打扰又是后来者众人乐得他不参与只是开怀畅饮放声高歌。 正常情况下这就是酒会的高潮可今夜显然不同。 郑辉回到席上与颜都知遥遥相望两人微微点头下定了某个决定。 郑辉起身声音朗朗:“诸位我有一件事要宣布。” 众人笑吟吟的望过去:“文明兄请说。” 郑辉道:“我要娶颜娘入门。。” 笑容凝固群响毕绝。 就如同一盆凉水浇下场中瞬间由极度热闹变得极度安静。 举杯吟诗的吟到一半卡了壳。 场上跳舞的忙不迭的奔回席上。 就连场边吹拉弹唱的乐姬都哑了声假母都变了色。 弓嗣光一个激灵眉宇间满是诧异:“他疯了么?回去不被郑刺史打死?” 李彦是最淡定的开口道:“听着意思没有六礼也是纳妾吧有什么大问题么?” 弓嗣光低声道:“问题大了他可是出身荥阳郑氏家风严肃最重等第, 关键是郑文明还没有正式娶亲岂能纳一个妓子为妾?” 荥阳郑氏, 五姓七望之一, 虽然现在这群山东士族, 在中央政治上还处于边缘化的地位荥阳郑氏历史上的宰相, 全部出自于安史之乱后但这些从魏晋南北朝传下来的大家族在门风上是极为看重的。 而都知娘子平时引得高官权贵, 文人雅士追捧可真正愿意娶她们的人档次却一下低了很多。 唐朝都知娘子嫁的最好的据说是嫁给了郭子仪之子郭锻, 但很可惜郭子仪根本没有那个儿子要么是族内亲戚, 要么就是子虚乌有的民间杜撰。 现实里, 都知娘子大多嫁给富商为妾, 官场中人娶都知娘子的基本也就县尉那个级别顶死六七品再往上会被嘲笑。 这些李彦倒也清楚但郑辉毕竟不是官身, 单就身份而言, 阻碍最大的反倒是此人没有正妻:“这位郑郎君年龄不小了为何还没娶妻?” 弓嗣光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他早该娶的, 两年前相中窦氏女, 后来窦氏犯了大事退婚者众, 一年前相中韦氏女韦氏又倒了霉这不就拖到了现在?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时运不济?” 李彦:“……” 是挺倒霉的~ 窦氏因为云丹案遭到重创, 韦氏因为关内灾情被武后凌虐而这两个士族是关内联姻最频繁的两大家。 正因为他们接连出事郑辉的婚事一拖再拖现在居然生出了娶都知娘子的念头。 这位刺史之子说出口后, 似乎也长松一口气, 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颜都知更是眼波盈盈明若秋水的双目中全是喜意。 而眼见满堂寂静之前位于郑辉身侧的蒙面女子却站了起来举杯邀饮:“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贺兄长喜事娘子万福!” 颜都知赶紧盈盈行了一礼郑辉也笑着举起酒杯:“多谢小妹。” 众人呆住:“这位竟然是郑刺史家的小娘子?” 大唐风气开放早年贞观时期女子出门还要戴着幂篱将大半身体遮住防止路人窥视到了现在这个时期幂篱已经变成帷帽有时候纱巾也可以等再过个三十年干脆抛头露面华服浓妆骑马驰骋了。 至于女扮男装出门的更是家常便饭有一层遮羞布就行了。 但即便如此贵人娘子来这种地方还亲自庆祝兄长纳都知为妾依旧令人瞠目结合。 弓嗣光咧嘴乐了:“久闻郑刺史的女儿特立独行没想到今日儿子也是如此我现在特别想看到那老儿得到消息后的反应。” 这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场内的其他人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好好吃个花酒, 怎么就碰上这档子事? 而得到了亲妹妹的祝福后, 郑辉和颜都知并肩, 往其他席上走去。 来到第一席颜都知纤手举起酒壶往下倒酒郑辉拿起盛满酒的杯子:“卢兄今日唐突我敬你一杯还望海涵!” 那位姓卢的文士起身叹了口气:“文明啊这件事郑公那里……唉!也罢!” 他一饮而尽却没有道一句“娘子万福”显然是不愿意承认颜都知的身份。 到了第二席文士也脸色不太好看的饮了酒没有祝福之言。 接下来的人面对郑辉的敬酒哪怕稍有迟疑也都喝下却都闭着嘴沉默不言。 这其实已经够意思是真的有几分朋友之谊在。 毕竟此举是要得罪郑刺史的那可是洛阳的最高长官。 然而到了弓韬光这一席他却双手举起酒杯先是与郑辉碰了碰然后又对颜都知敬了敬:“我敬两位祝两位百年好合!” 之前面对众文士的冷淡相对颜都知的表情也清淡下去听了这话不禁满是诧异的看了弓韬光一眼。 郑辉更是大喜。 他并不怪其他朋友毕竟这次是自己拖别人下水但能得到这种祝福自然喜出望外连连道:“多谢!多谢奉正兄!” 李彦道:“你这位七弟胆子够大的啊!” 弓嗣光语气里有些不屑赶紧撇清关系:“他不是我的七弟旁支出身的……” 但看着弓韬光与郑辉连连几杯酒下肚他的眼神中也不禁惊奇起来满是不解:“这是图什么呢?” 郑辉是白身没有任何官职巴结他自然是为了巴结他的父亲郑刺史。 可现在郑辉的所作所为正是大大触怒了郑刺史今晚之后这群人在那位老人家眼中肯定要被划为狐朋狗友的行列弓韬光所言更显得尤其可恶。 正想着呢郑辉和颜都知来到了席上弓嗣光动都不动直接道:“这杯酒我不喝奉劝一句郑郎君别顾着高兴还是好好想想回去怎么应付郑公的盛怒吧!” 郑辉身躯一僵脚步不禁有些踉跄颜都知更是垂下头去紧紧抿起嘴。 众人为之侧目。 弓韬光更是道:“五哥你就算不说好话也不用如此吧!” 弓嗣光抱着双臂一副惫懒模样:“实话实说而已如果连这点话语都经不起还谈什么百年好合一年都过不去吧……” 话是实话但实话最伤人众人对其怒目而视。 弓嗣光坚定的要和这群人划清界限还要再说却见李彦站起身来立刻闭上了嘴。 郑辉赶忙带着颜都知走过来:“李郎君我们敬你。” 李彦却不举酒杯开口问道:“你平时有口臭吗?” 郑辉怔住苦笑道:“李郎君我没有得罪你们何至于此……” “看来没有!” 古代人有口臭其实是常见的毕竟难以注意口腔卫生牙周疾病不可避免但贵族相对较少而李彦看着这位刺史之子脸上敷着的薄粉浑身上下一丝不苟的打扮心头有了答案探出手捏住郑辉的手腕。 查看了此人体内的情况李彦更是确定无疑五指一拨郑辉身不由己的转了半圈就感到一掌拍在后背腹中翻江倒海一道酒液从口中狂喷而出。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众人直到郑辉喷酒才反应过来怒喝道:“你做什么!” 连弓嗣光都傻了你不会吟诗作对也不至于直接动手啊殴打刺史之子今夜可热闹了喽! “郑郎!郑郎!” 距离最近的颜都知花容失色赶紧扶住郑辉却见他脸色变化身体哆嗦起来。 左右赶过来的人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这是?” 李彦冷声道:“他中毒了嘴里一股怪味只是被酒气掩盖了。” 他伸手按在郑辉背后皱了皱眉:“去把那盘醋递给我快!” 反应最快的还是冲过来的郑小娘子立刻扑到旁边的席上将醋盘拿来递上。 李彦一手拿了筷子再郑辉喉咙口搅动了一下另一只手直接将整盘醋倒入嘴里看着都酸死个人。 郑辉反抗不得被咕嘟咕嘟灌下去然后又感到那手掌在胸口按了按。 片刻后他趴伏在地上狂吐起来。 吐得昏天黑地堂内很快弥漫着一股气味而那些呕吐物里面也露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 众人这才确定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中毒!酒里有毒?” 郑小娘子勃然变色看着颜都知手中的酒壶咬牙切齿:“你竟然毒害我兄长?” 颜都知表情呆痴:“妾没有……妾……啊!” 她被一脚踢翻在地然后头发就被抓了起来被郑小娘子一阵乱打。 其他人想到这位可是刺史的独子甚至顾不上看女人打架一片混乱有些人起身就要往外面冲:“我去找大夫!” 直到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统统坐下回到刚刚的原位一个都不许动!” 李彦开口:“弓郎君你去请医者来堂内每个人都有嫌疑只有你是后来者一直处于我的视线中没有下毒的机会。” 弓嗣光老老实实的起身:“是!我这就去!” 有人不满喝问道:“阁下到底是谁?凭什么发号施令?” 李彦依旧在查看郑辉的情况并不理会弓嗣光立刻怒斥道:“原本你们今晚一个都逃不开干系是大唐神探李元芳在才让你们逃过一劫闭上你们的嘴乖乖坐下我看谁还敢放肆!!” …… …… …… (月初求个票。) 正文 第两百七十七章 如果我是你…… “李元芳?” 事实证明场中的层次还不够高洛阳的文人雅士们大部分都露出茫然之色。 这谁啊有什么诗词佳作在士林中传扬? 不过弓嗣光他们都认得见这出了名的纨绔如此声色俱厉也都乖乖坐了回去。 “李元芳!” 而认识的人群里唯独三个人反应最大身躯微震第一时间看了过来。 一个是颜都知一个是郑小娘子一个是弓韬光。 李彦眼观六路哪怕主要注意力在郑辉身上也将这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不过这并不能代表什么而郑小娘子松开手后颜都知脱了身也顾不上整理仪容披头散发地扑到边上:“李郎君郑郎怎么样了?” 李彦道:“没有生命之危这就是普通的毒药。” 古代的所谓剧毒什么见血封喉基本是谣传比如最著名的鹤顶红也就是砒霜人吃下去也不会很快死。 光绪帝是最好的例子后世通过对他的头发衣物进行化验检测出了高含量的砷化合物实锤了光绪死于砒霜他就不是突然死亡, 而是痛苦挣扎了一段时间才死去。 正常人服下足够致死量的砒霜基本要一个小时才会死, 如果洪福齐天的, 哪怕服下大量砒霜, 当毒药对胃做出强烈刺激时恰好引发呕吐, 将未吸收的毒吐出来人都会没事。 此时的郑辉就是这个原理李彦察觉到不对, 当机立断的出手催吐。。 颜都知不懂这些但还是马上拜下:“多谢李郎君救我夫郎大恩大德难以回报!” 李彦道:“起来吧!” 颜都知不起伏在地上, 肩头耸动, 很快大哭起来。 李彦此时转向郑辉, 助他调理气血的丹元劲缓缓收起:“你觉得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剧烈的疼痛感?” 郑辉的神智清醒, 也知道了发生什么虚弱的道:“有点疼……还好……谢……谢谢……!” 李彦道:“好好休息大夫很快就到了。” 郑辉微微点头却转动着脑袋, 低声道:“颜娘……别哭了……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 颜都知起身, 抽泣着扶住他, 准备往边上而去。 李彦淡淡的道:“就在这里避开秽物就行接下来我要找一找下毒凶手。” 他的目光扫视一圈堂内众人, 这群被骂了后乖乖坐下的文士, 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卢文士起身行礼:“李郎君我等刚刚离去, 也是为了请医师, 绝无逃遁之意我等对于中毒, 实不知情。” 其他文士也纷纷附和:“不错, 我等岂会毒害郑兄?” 弓韬光位于其中开口:“刚刚喝的酒是从颜都知的壶中倒出的吧期间可有别人碰过?” 颜都知身体轻颤, 垂下头去郑小娘子恶狠狠的瞪着她。 李彦道:“所以诸位都认为, 下毒者是颜娘子?” 众人面面相觑:“这……” 这话实在说不出口毕竟郑辉对颜都知情深义重这位都知娘子能嫁给郑辉做妾不吝于飞上枝头变凤凰怎么看她也不可能对郑辉下毒。 郑小娘子却道:“可刚刚都是她拿着壶倒酒的不是她还有谁?” 李彦目光一转看向地上的酒壶发现那壶口被打翻里面的酒水已经基本洒干净了。 他将酒壶拿起在鼻子前轻轻晃了晃沉声道:“毒是否下在壶内还有疑惑之处怎么打翻的?” 郑小娘子不好意思的道:“李将军见谅我刚刚过于激动不小心打翻了……” 李彦眉头微扬:“你认得我?” 郑小娘子赶紧道:“李将军出使吐蕃生擒伪王敌酋扬我大唐天威我等岂能不知李将军?今日有幸得果真名不虚传多谢将军救我兄长性命幸亏有李将军在不然的话……” 她说着说着也红了眼眶泪水涌出抽泣起来。 李彦等她情绪稍稍平复后继续问道:“长安献俘至今才过去半月生擒伪王敌酋的事情, 是郑刺史告诉你的?” 郑小娘子摇摇头:“那倒不是是听我好友之言……” 李彦还要再问外面突然传来动静弓嗣光的大嗓门响起:“让一让!让一让啊!” 不多时他带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进来抱了抱拳:“李机宜幸不辱命陈医士请来了!” “陈医士?” 李彦目光微动。 在唐朝医生的称呼是有讲究的一般称为大夫、医师郎中是五代时期的称呼医生是宋朝称呼至于医士跟士沾边都是社会的上层人物那必须要在医道上有所建树。 眼见陈医士李彦直接问道:“你是从哪里请来这位的?” 弓嗣光低声道:“禀李机宜北市人流汇聚本来就有不少医师坐诊此人是里面医术最高明的都有资格去长安太医署任职平日里傲气得很可不好请!也是碰巧我刚刚骑马出巷他正经过听到治郑郎君就颠颠的过来了!” 李彦道:“确实挺巧的听你的意思这位陈医士在洛阳里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了?” 弓嗣光刚要打包票但突然想到不久前自己说颜娘子是都知第一结果现在出了这事干笑了声:“差不多吧。” 李彦点点头来到陈医士身边。 此时陈医士诊断之后神情十分凝重的道:“郑郎君此毒甚烈若非吐得及时必然对身体造成大害就算能勉强保命日后也只能缠绵于病榻了……” 郑辉露出心有余悸之色与颜都知双手紧握不愿分开。 陈医士再扒开他的嘴看了看舌苔:“郑郎君请放心老夫去开药方你调养半月就可无碍。” 李彦听了就知道这位医士确实有本事寻常大夫可不敢打这包票尤其是面对一位刺史之子。 而听了陈医士的诊断在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假母跪拜下来默默念叨:“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如果郑辉真死在这个院子里恐怕要不了三天她就会被套个袋子沉到洛水里面去了。 她正虔诚的跪拜直到背后传来声音:“起身回话。” 假母一个激灵也顾不上佛祖了赶忙爬了起来来到李彦面前:“李郎君请问话!” 李彦问:“颜娘子与郑郎君定了终生你早就知道吗?” 假母赶忙道:“奴家不知郑郎君虽然来的次数很多与小女也有几分情投意合可这种事情实在……实在……嘿想必李郎君也明白的奴家若知道肯定是会阻止小女这等奢望。” 李彦抬了抬手中的酒壶:“这个壶里的酒价值不菲吧?” 假母凑近嗅了嗅酒味:“这是兰陵酒院内确实储备不多。” 李彦问:“平日里准备什么酒水是你说了算还是颜娘子说了算?” 假母一怔:“是奴家说了算对啊这酒怎么备好的?” 她立刻转头看向一个婢女:“九红你是颜娘的贴身婢女这酒是你拿出来的?” 那婢女听得花容失色就要拜下但李彦提前一步:“不要动不动下跪了回答问题便是。” 九红颤声道:“兰陵酒是娘子吩咐的后院早早温好婢子负责拿上来。” 李彦问:“你拿来的路上可曾有人动过?” 九红摇头:“绝对没有婢子拿来后就放在盘上一直等着娘子需要才将酒奉上。” 李彦微微颔首:“我之前一直看着这酒上了后颜娘子并没有动过手脚所以现在最大的嫌疑变成了后院?” 假母神情剧变:“李郎君明鉴后院厨子绝对不会下毒啊这婢子虽然信誓旦旦说她没有动手脚但也可能说谎!” 九红也不相让:“婢子所言属实不曾污任何人!” 两女争了起来。 这不奇怪李彦从舒三娘子那里知道假母和都知娘子并不都是一体往往是租客和户主的关系。 院子和大部分人员都是假母提供都知娘子带着两三位贴身婢女入驻所获收益三七分成。 所以事关刺史之子被下毒双方自然是要将自身的干系撇开。 眼见两女争吵坐在席上的众文士顿时松了口气:“看来没有我等的事情了。” 然而李彦淡然道:“现在排除嫌疑还为时过早。” 他走到边上到了一排乐器前:“诸位刚刚都来过这里取乐器吧?” 众人面面相觑点了点头:“是啊!” 之前席上气氛热烈除了李彦和弓嗣光不合群其他人都参与到欢歌热舞的互动中自然也要展示才艺。 “我刚刚主要关注席上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偏偏这里也有被动手脚的可能。” 李彦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支唢呐:“这支唢呐是刚刚郑郎君吹奏的。” “在吹嘴上涂抹毒粉等郑郎君吹奏完后嘴唇上必然沾了毒随后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喝毒粉浸入酒水神不知鬼不觉的流入腹中根本不需要在酒壶中下毒。” “而凶手只要在郑郎君吹奏之后过来挑选乐器时把残留的毒粉抹掉就可以掩盖罪证。” “如果我是凶手了解郑郎君的爱好又想要栽赃别人撇清自己我会这么做……” 正文 第两百七十八章 就算是一个嘴臭的纨绔,都有他的用处 当李彦右手提着酒壶左手拿着唢呐回到中央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如果从酒壶下毒院内上下从假母到颜都知再到各个婢女乃至后院的厨子都有嫌疑。 如果从乐器下毒席上的众多文士只要去边上取过乐器的也都有了嫌疑。 这下可好没有一个能逃得掉。 哦不似乎有一个。 弓嗣光拍手叫好:“不愧是李机宜明察秋毫凶手的所思所想完全逃不过李机宜的法眼我劝凶手快快自首主动交代省得自讨苦吃!” 他手拍出残影过于用劲手掌肉眼可见的被拍红了。 众人怒视着他眼睛肉眼可见的变红了。 这纨绔子实在讨厌以前怎么就没找个机会把他偷偷沉进洛水里去呢? 气氛压抑了片刻席上的弓韬光突然道:“既然唢呐有被涂毒的嫌疑我等不如回忆回忆之前各人的吹奏顺序。” 左右一怔:“有了顺序又能如何呢?” 弓韬光起身道:“有了顺序就能缩小嫌疑人的范围, 我这里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还望李机宜指点。” 李彦道:“你说。。” 弓韬光道:“如果凶手在唢呐的吹嘴上下毒, 那么他见到郑兄吹奏完毕后, 应该要赶快上前, 抹去剩余的毒粉吧?” 李彦眉头扬起:“你说的不错。” 其他文士却不明白:“这是怎么说的凶手就那么没有耐心吗?” 弓韬光笑道:“凶手不是没有耐心, 而是必须这么做。” “唢呐上残留了毒粉万一我们之中又有一位上前吹奏唇上也沾了, 喝酒时一并喝下那中毒的人就不止郑兄一位了。” “到那个时候凶手不仅无法诬陷毒药是从酒壶中下的事后一调查, 两个中毒者都吹过唢呐作案手法就彻底暴露。” “所以凶手要抹除罪证就必须见到郑兄下台后, 速速上去防止第二个人意外中毒。” 听了他这番分析不少人眼前一亮:“有理!有理!” 弓韬光又道:“一旦缩小了范围堂上人多眼杂我倒不相信凶手偷偷做小动作, 就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只要有蛛丝马迹就能锁定身份。” 李彦颔首:“不愧是弓氏子弟, 很有几分能耐。” 弓韬光赶忙拱手一礼:“是李机宜明察秋毫, 识破凶手的诡谲手法, 我才能对凶手稍加揣测万万不敢当李机宜夸赞能有神探在才能为我等无辜者洗刷冤情啊!” 李彦笑了笑:“说的很好。” 眼见这位脸上露出了笑容, 旁边的弓嗣光顿时大急。 自己一路拍马逢迎, 手都红了还没有得过这份待遇呢! 他想要开口却又想不到该说什么, 唯有阴恻恻的看了眼这个旁支兄弟磨了磨牙。 而弓韬光也注意到了这位堂兄的眼神垂了垂脑袋, 避开目光。 其他文士已经开始自我排查了。 尤其是那些靠后演奏的, 声音最宏亮:“我是最后一个上去的, 我一曲吹完郑兄就宣布事了。” 又有人赶忙道:“我在他之前我拍打的是羯鼓诸位可为我见证。” 弓韬光这个时候也道:“我是倒数第三位上去的……” 随着一一讲述人数越来越少最后几个文士的脸色也越来越僵硬。 毫无疑问他们都是紧挨着郑辉上去的按照弓韬光的分析嫌疑最大。 在这群文士排查的时候李彦转向郑小娘子:“我之前听说郑郎君是令尊的独子?” 郑小娘子回答:“我阿耶与娘娘感情深厚除我兄长外还有两个妹妹确实没有其他的子嗣了。” 如此看来这位连续两任未婚妻没了好不容易要纳个妾还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郑辉还真是洛州刺史唯一的儿子。 这和李思冲不一样李思冲是唯一的嫡子李敬玄妾室众多生了不少庶出子只是地位低没什么存在感。 没办法高门士族由于不断开枝散叶子弟人数越来越多, 嫡子之间都要争夺资源怎么可能再分给庶出子? 而郑辉完全没有这种烦恼他是唯一的子嗣, 若是不幸去世那是要断香火的, 肯定集家中的宠爱于一身。 此时郑倒霉蛋已经被抬到了旁边李彦声音压低询问道:“既如此令兄为什么至今还是白身?” 郑小娘子藏在纱巾下的脸上露出苦笑:“不瞒李将军我兄长心高气傲不愿意以门荫入仕要参加科举以自己的学问考上进士守选为官……可惜至今未成。” 李彦安慰道:“无妨令兄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 郑小娘子:“……” 这话谁都能用来安慰唯独你一个十七岁的定远将军不行。 李彦倒是真心实意考进士考到白发苍苍的多了郑辉的年纪才哪到哪啊。 他默默祝福后又问道:“如此说来令尊是支持他继续考的?” 郑小娘子微微摇头:“阿耶根本不支持为此训斥过他很多次骂的可凶了是娘娘护着兄长。” 李彦道:“严父慈母父亲都是严格的就算内心疼爱也不太会表达出来往往与孩子缺乏沟通令尊表面上严厉应该和令堂一样都是很疼爱儿子的。” 郑小娘子眼中满是诧异:“李将军好厉害还真是这般兄长虽然常常遭到阿耶训斥可他想做什么最后还都做成了正因为这样兄长才能继续放纵下去吧……” 李彦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幸亏郑郎君吉人天相否则真要有个三长两短郑刺史恐怕难以承受啊!” 郑小娘子露出浓浓的后怕之色连连点头:“确实如此幸好兄长没事!幸好兄长没事!” 这个时候文士那边也大致排出顺序了。 三位文士被带了过来腿都有些发软哀声道:“我等冤枉我们根本没有碰过唢呐更不会下毒!” 李彦道:“你们也不要过于担心由于郑郎君中毒的蹊跷才要一一排除错误选项有关唢呐下毒的手法是基于我的推测目前并无证据万一凶手根本没有我想的这么高明那诸位自然是无辜的。” 三位文士松了一口气也学着弓韬光的叫法:“李机宜公正!” 李彦带着他们来到乐队前开口道:“你们看清楚了就在刚刚他们取乐器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自从出了事情后这群乐师就缩在边上一动不敢动此时也目露惊惧不愿开口生怕惹祸上身。 李彦问道:“诸位可有认得我李元芳的?” 乐师们目光闪动有些胆子大的终于回应道:“小的们当然知道李使者李使者出使吐蕃扬我天威坊间多有流传要出乐曲相贺呢!” 李彦眉头扬起:“好事啊!出快点!” 大唐是一个极重舞乐的朝代别说贵族的日常缺不了跳舞音乐就算是民间乡村每逢节日村民也会聚集起来歌舞傩戏以做庆贺。 所以专业的乐师地位低但往往见多识广这些能在都知娘子院中演奏的也都是领域里面的好手在见识的广度上比起这群只顾诗词文章的文士都要全面。 李彦也不客气就要他们多多宣扬。 唐朝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无论男女都要优人一等要比别人强对于中庸之道不敢兴趣。 他有功绩就该让世人记住传唱成舞曲一旦登上热门那声望才能噌噌往上涨。 否则只局限于小范围内不关心官场的外地人管你李元芳多牛逼没听过就是没听过。 有了这个铺垫当李彦再度询问时乐师们放松了许多。 但看着三名文士还是纷纷摇头:“小的们没见三位郎君有什么异常他们就是过来取了乐器然后去场中吹奏。” 李彦道:“既如此你们先回去把弓韬光唤过来!” 三人如蒙大赦:“是!” 就在这时弓韬光走了过来行礼道:“小民见过李机宜。” 李彦笑了对着一直跟在边上的弓嗣光道:“你的这个族弟和你的名字相似连称呼起来都是这么像啊!” 弓嗣光闻言干笑一声表情很是难看。 李彦正色道:“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小民其实也不用称呼官职的……” 弓韬光赶忙道:“不敢不敢李机宜的大度是自身的家教修养我等岂能逾越?” 李彦摆摆手:“不必如此媚上这点弓五郎就好些为人更加直爽。” 这回换成弓韬光脸色微僵。 弓嗣光则大喜过望:“李机宜慧眼啊!我五郎一向是有话直说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小把戏请李机宜尽管吩咐我一定好好协助破案!” 弓韬光听得实在忍不住了:“五哥与李机宜同行是为了什么?” 弓嗣光闻言一怔:“对哦我带李机宜来是干啥的?” 他想了想才醒悟过来自己不是来当破案助手的是借着与都知娘子交流的机会方便套话的。 现在话没套出来案子破起来了确实不太对劲。 可就在这时李彦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鼓励:“弓五郎你虽然自称纨绔子但我觉得你是有很大潜力的应该被激发出来好好干我相信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用处!” 弓嗣光猛然挺直了背满面红光的道:“是!” 听到没大唐神探李元芳说的我有的是潜力可以被激发! 管特么原来是干啥的呢反正现在你一个旁支别想骑到我的头上! 正文 第两百七十九章 揭晓真相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当发现弓嗣光恶狠狠的眼神频频瞪来弓韬光也不多言了。 主脉的人都是这般霸道多说无益。 不过下一刻他的面色再变。 因为李彦看向他:“弓七郎通知郑刺史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弓韬光瞳孔收缩:“通知郑刺史?” 李彦道:“出了这么严重的毒杀未遂案第一时间要确保郑郎君脱离危险第二时间自然是通知家人。” 弓韬光道:“李机宜所言有理可为什么是我呢?” 李彦道:“之前郑郎君的诸多好友中只有你祝福他和颜都知百年好合虽是一句恭贺之言但能说出来并不容易这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友谊令我感佩此事交给你我最放心。” 弓韬光缓缓浮出笑容:“李机宜谬赞了我确实对友人真心付出只不过……” 他叹了口气:“李机宜初来洛阳恐怕不了解郑刺史的为人他刚正威严说一不二最重门风而此事终究……终究有几分难以启齿!唉恐怕我入了郑府也要被轰出来更别提将他邀来这都知院子了……” 李彦道:“郑刺史平日对郑郎君再严厉独子险些被毒害, 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何况此案凶手明知道郑郎君身份还敢这么做, 不排除是郑刺史仇敌施以的报复。” “而太子和百官不日将至洛阳, 局面牵一发而动全身, 相信郑刺史绝对会以大局为重的。” 弓韬光苦笑道:“我明白李机宜之意只是我位卑言轻, 这番说辞郑刺史不见得会相信啊!” 他拱了拱手:“此事还是李机宜亲往较好我可以和五哥接下来看住院内之人, 互相监督保证不让凶手有机会逃遁!” 李彦摇头:“我不习惯中途离开现场万一凶手狡诈毁灭证据, 甚至再要行凶等我折返大事去矣。。” “这样吧我写一封信件你亲手交给郑刺史, 他一旦询问你就将目前情况详细告知。” 李彦说着令假母取来纸笔, 一手持笔另一手托着纸笔走龙蛇很快写了封信件留下署名。 他等墨汁干涸, 将信递了过去:“弓七郎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弓韬光双手接过, 垂首道:“是!” 目送他离开, 弓嗣光嗤之以鼻:“李机宜, 你可别被他骗了这小子阴的很呢!” 李彦道:“终究是一族, 一笔写不出两个弓字, 你怎么对族弟意见这么大?” 弓嗣光虽然不愿多说, 但还是忍不住道:“旁支不争气, 可不是单独我意见大……” 李彦问道:“你这位族弟, 很关心长安政事吗?” 弓嗣光想了想:“应该不关心啊他又不科举也不可能门荫入仕关心长安的那些事作甚?” 李彦道:“你们家不是能弄到‘挽郎’名额吗?为什么不当官?” 弓嗣光脸色立变:“李机宜我那时说的也是为了猫儿总有几分夸大……” 李彦淡淡看着他弓嗣光狡辩不下去了苦笑道:“好吧不瞒李机宜‘挽郎’是能当官但去哪里还是得看吏部脸色我们就算过了铨选还是去偏远州县当个县尉慢慢熬日子哪里及得上洛阳之万一?” “这对于仕途上有进步愿望的人来说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你们却不愿吃苦……” 李彦摇摇头:“行了不讲这些你之前跟我说‘久闻郑刺史的女儿颇有几分特立独行’对吗?” 弓嗣光松了口气点头道:“是啊这小娘子可厉害得紧曾经退过婚呢!” 李彦眉头微动:“怎么说?” 弓嗣光说起八卦来顿时眉飞色舞:“也就是去年的事吧她本来许好了人家六礼过了一半, 已经到纳征了她不知从哪打听到, 那家郎君表面上是个知书达礼的, 实质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 妾室养了七八房, 性情还挺残暴就闹了起来死活不嫁还将《通婚书》撕了逼得对方只得将《答婚书》退了回来……” 李彦问:“这是市井中的小道消息?还是有确切来源的?” 弓嗣光道:“有确切来源撕婚书的事情是男方家‘副函使’亲口说的。这郑小娘子狠啊换成别人偷偷退了纳彩之礼也就是了荥阳郑氏撕毁婚书那浪荡子以后休想娶别的高门娘子结仇了喽!” 副函使不是一般人是男方选择亲族中两位有官位、有才貌的儿郎作为“函使”和“副函使”负责送《通婚书》送彩礼副函使这么说自然是结下大仇。 李彦道:“大唐男女婚姻嫁娶地位平等男方隐瞒在先她若是偷偷退了以后传了出去反倒成了女方的不是闹有闹的好处不闹也有不闹的苦处此事两难。” 弓嗣光点头:“确实是两败俱伤谁都没有讨得好事后这郑小娘子被郑刺史吊起来打却还是特立独行来这种都知院子贺兄长纳妓子为妾亏她也敢啊……我倒挺佩服的回去看她怎么挨揍!” 李彦懒得理会这种幸灾乐祸颔首道:“这件事对案子很有帮助你再去席上帮我打听两件事……” 弓嗣光仔细聆听兴奋的道:“请李机宜放心我一定帮你问出来。” 等到弓嗣光回到席上李彦来到侧室。 陈医士给郑辉配了简单的汤剂就地取材用了后厨的材料。 颜都知先喝了确实无事后正在给他慢慢喝下婢女九红站在边上郑小娘子守在另一边。 眼见李彦走进来脸色虽然苍白但身体恢复不少的郑辉挣扎着就要起身:“李郎君救命之恩容我一拜!” 李彦伸手按了按:“郑郎君你中毒未愈不必如此我此来是有些事情想问你的。” 郑辉重新躺下说话已经极为流畅:“请李郎君询问。” 李彦道:“好此案关系重大郑郎君身为洛州刺史独子在洛阳险些被毒杀若是查不出凶手恐怕令尊绝不答应嫌疑重大的肯定是宁错伤不放过!”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微微变色。 郑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询问道:“那李郎君找到凶手了吗?” 李彦道:“我有了一些推测还没有证据刚刚也模拟了凶手可能的作案手法……” 他将唢呐吹嘴涂毒的手法说了一遍:“郑郎君之前吹奏时可感到有什么不妥吗?比如嘴唇麻麻的下意识想要舔动?” 郑辉默然想了很久才开口道:“没有那种感觉。” 李彦凝视着他:“郑郎君你确定吗?” 郑辉这次毫不迟疑的道:“确定我当时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应该不是用那种方式下毒的我的那些朋友都是无辜的他们不该受到牵连。” 李彦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嫌疑最大的就是酒壶了也就是这所院子里上下都逃不开干系。” 婢女九红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颜都知轻轻握住她的手两女沉默不言。 郑辉赶忙道:“也不是她们她们没理由要害我的九红不会颜娘更不会!” 李彦道:“那按照郑郎君所言唢呐没毒你的友人是无辜的酒壶无毒院子上下是清白的请问你是怎么中毒的?” 郑辉沉默。 李彦道:“郑郎君我再重复一遍如果此案变成迷案找不到真凶那令尊的反应你应该可以预料的!” 郑辉沉默着神情变得越来越难看。 正在这时颜都知突然开口:“妾……” 郑辉立刻拉住她的手厉声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闭嘴!” 颜都知看着他眼眶一红垂下泪来。 李彦道:“郑郎君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原本的计划中是准备怎么说服令尊同意颜娘子入门的?” 郑辉脸色再变:“这……我……” 李彦接着道:“你们之前所作的诗词那么悲伤充满了离别之意偏偏后来你公布了与颜娘子的喜讯说句不太好听的话我还以为你们紧接着要为爱殉情呢?” 郑辉瞳孔猛然收缩。 旁边的陈医士轻咳一声站起身往外走去:“老夫告辞了。” 李彦断然道:“你不能走。” 陈医士身体微僵:“李郎君这是何意?” 李彦道:“因为我接下来要揭晓真相而此案与你也有关系。” 陈医士面无表情:“李郎君老夫只是受邀前来为郑郎君驱毒的与此案又有什么关联?” 李彦嘴角微扬:“你恰好路过这点倒不是没有可能但有一个疑惑难以解释。” “你刚刚进来时颜娘子并没有任何诧异按道理来说陈医士作为洛阳有名的医士平日又难请他在这个时候恰好出现颜娘子应该是大喜过望的。” “可颜娘子当时的表情是理所应当就好像知道你要来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在此事中的参与程度。” “陈医士如果我说的没错你坐回去吧。” 颜都知垂下头去陈医士也缓缓坐了回去。 李彦看向脸色剧变的郑辉:“有句话叫一哭二闹三上吊一般是女子逼迫男子让步的手段不过有时候子女跟父母对抗的时候也能借用一二……” “你了解郑刺史知道他怎么也不会让你娶颜娘子入门除非你不活了。” “当然不是真的不活是假装殉情被恰好赶到的陈医士救回。” “你连死都不怕郑刺史再不情愿恐怕也得认下颜娘子。” 说到这里李彦做出总结眼中也难免有几分古怪:“为了心爱之人做到这般地步倒是值得敬佩但你运气实在不太好竟被凶手利用来了一场假戏真做……” 第两百七十九章 揭晓真相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正文 第两百八十章 两案合并,连起来了 室内静了下来。 颜都知和婢女九红脸色苍白郑小娘子垂着头陈医士轻轻抚须。 郑辉闭了闭眼睛长叹一口气道:“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确实是这般。” “我知道父亲大人他是绝对不会允许颜娘入门的但我允诺颜娘要给她一个将来思来想去唯有出此下策。” “今夜是早有计划我邀请众友前来也是要他们做个见证敬完酒后我与颜娘悲歌一曲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双双殉情再由陈医士救回。” “经此一来父亲大人的阻力会减轻许多若我来年高中更能化悲为喜……” “这是我所计划的就连陈医士此前也不知具体情况是我邀请他今夜在巷外等候请李郎君不要怪罪于他。” 李彦心想你这公子哥想得挺美结果一件事都成不了摇了摇头:“谈不上怪罪只是此案发展到现在, 牵扯甚大必须要问个明白, 你们既然要假装殉情, 用的是什么办法?” 郑辉道:“假死之药。” 李彦:“……” 真以为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啊? 朱丽叶为了逃婚而喝了神父给的“假死药”, 罗密欧赶到灵柩前认为朱丽叶已死, 就和朱丽叶的未婚夫发生正面冲突两人双双挂掉结果在罗密欧死的那一刹那, 朱丽叶醒了过来悲痛不已也跟着殉情自杀。 耳熟能详的故事十分戏剧化的悲剧, 但现实里还真有这样的阴差阳错。 归根结底生死之事是万万不能拿来当作儿戏的你拿死神开玩笑, 死神也跟你开玩笑, 看看谁更能开得起玩笑~ 见李彦微微摇头郑辉误以为他不信, 赶忙道:“李郎君, 我绝非妄言就在这北市一位西域胡商手中出售的秘药我亲眼见到他给人服用后, 一刻钟后软倒在地心跳呼吸都微不可闻, 就像死去一般再过一刻钟后, 又会缓缓转醒恢复如初。。” 李彦目光一动, 神情顿时凝重起来:“这种‘假死药’, 可以给我看看吗?” 郑辉歉然道:“只有一小包这次用掉了。” 李彦又问:“胡商呢?” 郑辉答道:“我以重金将药买下后, 那胡商就不见了……” 李彦想了想问道:“药是粉末状么?什么颜色?哪种味道?” 郑辉缓缓道:“是粉末, 磨得很细紫黑色, 味道有些刺鼻, 我尝了一点, 又苦又辣令人作呕但过了不久人又有点昏沉沉的。” 李彦仔细看着他:“你就尝了那一点?” 郑辉点头:“那就一小包价比千金我哪里敢多用?” “真行啊……现在价比千金了!” 李彦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转回眼前的案子里:“你们之前喝的酒是兰陵酒挑选这种味道香醇浓烈的酒就是为了掩盖‘假死药’的药味?” 郑辉道:“不错。” 李彦问:“药在谁的手中?” 颜都知低声道:“一直在妾的袖中。” 李彦点头:“由于此药要一刻钟才能生效你必须要选好时间到了合适的时间再将它放入怪不得一直都是由你亲自倒酒这本不该是你做的事情。” 颜都知凄婉一笑泣声道:“妾就不该做这种事正如假娘所言妾哪有进大户的命?奄忽那如此夭桃色正春。捧心还劝我掩面复何人……” 郑辉握住她的手立刻回应道:“昨日寻仙子轜车忽在门。人生须到此天道竟难论……” 李彦:“……” 文人真的矫情他幸好没走文抄公路线否则日常生活里时不时会有这种遭遇烦也烦死了。 郑辉头脑更清晰些眼见李彦脸色不对劲讪讪的道:“李郎君, 实在抱歉你接着问。” 李彦问:“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颜都知擦了擦眼角回答道:“郑郎跟弓七郎饮酒两人说话时, 趁众人不备妾将那包粉末送入壶中。” 李彦看了看她的袖子:“你动作倒是够隐蔽的那毒药也极为厉害他们说完话后就到了弓五郎席前我也是在那时察觉到了不对。” 陈医士一直在边上聆听此时也道:“此毒狠毒非常若是稍迟片刻必无幸理。” 李彦颔首:“那是真正的剧毒。” 这个世界真正的剧毒其实也相当于后世的管制药物普通人根本得不到唯有用毒高手才能配制。 比如内卫第一任大阁领长孙晟就曾在突厥的上流河水下毒毒得下游人畜皆毙。 郑辉服下那类毒比起砒霜毒得太多了如果不是立刻催吐肯定扁鹊三连孙思邈来都没用。 李彦看向婢女九红:“你从后厨将兰陵酒拿过来中途确定没有任何人动过手脚?” 九红赶忙道:“绝对没有娘子跟我说了今日的大事婢子小心翼翼生怕把酒给洒了。” 李彦道:“如果兰陵酒没问题假死药的药粉又是颜娘子亲自下的毒是怎么下的呢?” 郑辉仔细想了想瞳孔一缩下意识想要看某个人却又硬生生忍住脸色很快变得惨白。 而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弓嗣光的大嗓门传来:“李机宜!李机宜!” 李彦道:“失陪一会。” 他走了出去就见弓嗣光兴冲冲的道:“问出来了还真如李机宜所料郑小娘子近来又有婚配!” 李彦轻叹一口气:“消息来源确定么?” 弓嗣光道:“妥妥的肯定虽然还没有行六礼但应该是看对眼了赵郡李氏的子弟他们近来日子也不好过不过两家倒是门当户对。” 李彦微笑:“很好再接再厉继续去探。” 弓嗣光兴冲冲的道:“是!” 李彦回到侧室:“陈医士你可以去开药方了颜娘子你们也去吧!” 陈医士恨不得早早离开起身行了一礼举步离开颜都知心乱如麻在婢女九红的搀扶下离开室内。 于是乎就剩下了三人。 李彦、郑辉和郑小娘子。 不用询问郑小娘子的身子就开始微微发抖。 而她一直垂着头等到再抬起时已是泪流满面:“药是我换的。” 郑辉其实已经猜到但听到妹妹亲口承认还是难以相信颤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同意我娶颜娘吗?” 郑小娘子嘶声道:“阿耶没有妾室不是一直与娘亲恩爱我最讨厌那些狐媚妾室怎么可能同意你娶这烟花女子!” 郑辉赶忙道:“小声点!小声点!” 郑小娘子理都不理干脆怒斥道:“你连正妻都没娶现在要迎一个都知娘子入门我郑氏世代家风严谨到你这里就沦为笑话!” “你肆意妄为时有没有想过你的小妹?我也要嫁人了赵郡李氏将托媒来家中纳采娘娘都告诉我了!” “而我已经遇到过一次浪荡子撕毁过一次婚书这次再被你一害以后哪家的良人愿意与我喜结连理?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郑辉脸色暗淡下去惨然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怪不得你打起颜娘来那么狠这事也不怪她她也是命苦的人……你若是不愿直说便是何必这般呢?” 郑小娘子抹了把眼泪火冒三丈:“直说?你的脾气我还不了解?你想做的事情哪次没有成过?娘娘什么都依着你阿耶虽然起初训斥但最后还是放任你去做了我拦不住你却可以看着你失败!” 郑辉嘴唇哆嗦:“那你就换我的药亲眼看着我失败?” 郑小娘子道:“不错我要把你的假死药换成泻药!” 郑辉:“……” 好妹妹真是好妹妹啊! 他和颜娘子本是凄美的双双殉情至少表面上要是那样。 结果被妹妹一换双双来一场大的。 家人怎么看他?文坛怎么看他?以后在洛阳怎么混? 郑小娘子都想好了彪悍的道:“阿耶一直想你门荫入仕丢了丑后你也别在洛阳胡闹败坏家风了出外地任职我都为你考虑过了。” 郑辉指着妹妹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但那酒壶里的是毒药我腹中剧痛如果不是李郎君命都没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郑小娘子呆了呆气焰全消又大哭起来:“呜哇!我真不知道那泻药怎么变成了毒药!我明明……明明让香秀去药铺买了一包泻药又弄了些薯粉混在一起……不仔细闻和你那个假死药没有区别……不会变成毒药的!呜呜呜!” 李彦欣赏着浓浓的兄妹之情在边上看得津津有味。 终于舒坦了。 让你们没事就吟诗作对吃药殉情差点作死吧? 看完戏后他开始总结: “郑郎君想以假死药假装殉情逼迫令尊让步。” “郑小娘子不愿见到颜娘子入门把假死药换成了泻药要你当众出个丑。” “最终凶手把泻药换成了毒药要害你性命。” “这就是此案的流程。” 郑辉见妹妹大哭脸色也黯淡下来又露出不解:“若真要下毒害我何必如此麻烦呢?” “凶手是谁我大致已经有了猜测现在缺乏的是动机此案之所以这么繁琐也正因为动机。” 李彦正色道:“凶手要这么做的真正关键不是单纯的要毒杀你而在于你被毒杀的过程。” “你若不幸遇害令尊震怒之下势必一定要追查到凶手也就是一件正常的案子。” “可按照现在的发展一旦凶手加以引导郑小娘子就要担上罪名因为药确实是她换的。” “如此一来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郑刺史最重门风结果唯一的儿子为了娶都知娘子服药假死然后被女儿换药毒杀。” “这样的人伦惨祸一旦流传开来连荥阳郑氏都要成为笑柄很久得抬不起头来郑刺史性情刚正眼睛里容不得沙子更是难以接受恐怕会崩溃……” 郑辉满脸惊恐大汗淋漓郑小娘子想到那个下场连站都站不稳了。 李彦凝声道:“这场案子真正的目标不是你们是洛州刺史!令尊最近得罪了什么贼人让贼人这般处心积虑要用如此歹毒的手段来对付他?” 郑辉想了又想捂住脸泪水默默流了下来:“我……我不知道!我近来都记挂着颜娘……父亲大人的事情我根本没有关注过!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 李彦转向郑小娘子:“你呢?能想到什么吗?” 郑小娘子哆哆嗦嗦的扶着屏风重新站稳咬了咬牙道:“娘娘确实有些忧虑说阿耶近来挺烦恼的。” 她仔细回忆缓缓的道:“好像洛阳城外要查什么田……” 第两百八十章 两案合并连起来了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一章 都学会抢答了!(为盟主“的道路上”贺) 弄清楚动机后李彦让郑氏兄妹写一封信件向郑刺史详述前因后果自己则回到正堂。 众文士依旧枯坐压抑的气氛下尿都得憋着。 只有弓嗣光跟个螃蟹似的嚣张地走来走去一一盘问。 李彦看着这个纨绔子目光微动:“弓五郎来。” 弓嗣光立刻冲了过来:“李机宜那件事我还没问出。” 李彦道:“无妨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要先听哪个?” 弓嗣光迟疑了一下:“我喜欢先听好消息。” 李彦道:“好消息是凶手基本锁定了。” 弓嗣光立刻问道:“谁啊?” 李彦道:“那就是坏消息根据目前的种种线索判断弓七郎极有可能是下毒者。” 弓嗣光先是愕然:“他下毒?为什么啊?他跟郑文明没仇没怨的郑文明真要死了郑刺史不得扒了他的皮?” 然后他猛然意识到了这为什么是坏消息吞咽了一下口水赶忙道:“李机宜弓韬光是旁支的他做的事情跟我们可没关系啊!” 李彦道:“我还是那句话一笔写不出两个弓字弓韬光做的事情真的会跟你们没关系吗?” 弓嗣光脸色变了尤其是想到了二兄白天的那句话:“你们一个个在外如此作为总有祸殃家门的一日!” 他又是惊惧, 又是恼火:“旁支在外胡作非为惯了我二兄治家严谨, 若是知道, 肯定是将之逐出家门的!” 李彦面色平淡:“话虽如此, 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觉得该怎么办?” 弓嗣光当机立断:“要不我大义灭亲?” 李彦:“……” 都学会抢答了! 话说这种事情也能抢答的吗? 说实话, 他刚刚有这个想法时还不确定是否能实现结果这货主动提出来, 真令他有些诧异:“你想好了?你要亲自逮捕你的族弟?” 他觉得古怪弓嗣光看看他眼神里也很古怪:“李机宜你的家中兄友弟恭十分和睦吗?” 李彦不太好意思说真相, 敷衍道:“嗯, 都挺友善的。” 他跟那些便宜兄长就没什么往来, 自然也就不会有矛盾。。 至于族亲兄弟, 不好意思没见过, 或许友善吧。 弓嗣光羡慕的道:“那可真好可惜我们弓家内部烦心事太多!” “尤其是旁支那些人明明不干活还特别眼红我等主脉所得, 背地里是尽使坏啊!” “就说那弓韬光你别听他五哥五哥叫得亲热我数年前曾被抓入牢中险些出不来, 十之八九就是这贼子用的阴招!” 李彦问:“你们终究是一家, 家族又还在发展, 如此作为图的是什么?” 弓嗣光冷笑:“目光短浅之辈, 为了多得些好处呗家族做事终究要用人手, 他们就恨不得主脉的人都倒霉了不得不用旁支尽扯人后腿的坏种有本事去跟外人争啊我看他们没本事!” “他们还真敢去跟老百姓争连百骑的田地都敢占胆大包天!” 李彦心中冷声道也大致明白了地方豪族的弊端主脉与旁支之间的矛盾几乎难以调和。 不患寡而患不均主脉拿的多了旁支看得眼热也想多得。 有些主脉大度分给旁支不少结果人心贪婪越求越多。 有些主脉吝啬主脉吃肉连点汤都不愿意给旁支那更别提了双方势成水火的都不少。 吐蕃的噶尔家族就是例子钦陵五兄弟极为团结结果不给旁支利益最后皇室挑拨旁支直接刺杀闹得两败俱伤家族衰亡。 而真正的高门大族解决的办法就是分房。 如陇西李氏、弘农杨氏、京兆韦氏哪个不是十几大房遍地开花。 一旦分开独立彼此之间不仅矛盾大大减少还能互相扶持不断扩大影响力。 天下李氏出陇西正是因为陇西李在各处的影响力连李渊称帝后, 都要借陇西李氏抬高家世, 标榜祖上出身贵族其实就是个六镇起义的底层大头兵。 显然, 弓氏还没有各大世家的底蕴主脉分支聚在一起内里暗斗不休。 针对这种情况李彦干脆道:“你既然想好了就随我来。” 他目光在堂内一扫往前走去。 弓嗣光紧张的跟着发现李彦在四周搜寻起来专门寻找那些可以藏物的角落。 片刻后他在东南一角的柜子前停下鼻子轻轻嗅了嗅开口道:“你还记得刚才我让弓韬光去刺史府送信他并不愿意离开吗?” 弓嗣光点头:“记得这龟孙子磨磨蹭蹭不肯走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 李彦道:“你去下面摸一摸应有证物。” 弓嗣光蹲下去伸手在柜子下掏了掏真的掏出一小包药粉来面色微变:“这是郑光明所中的毒药?” 李彦点头:“不错他准备趁乱放在郑小娘子身上作为罪证。” 由于不知道具体前因后果弓嗣光觉得十分荒谬:“郑小娘子?啊对她又要许亲了自然不愿兄长在这个时候纳妓子败坏门风但就算这样就毒杀郑光明?这谁信啊……” 李彦道:“真正的嫁祸不需要完全合情合理只要有一个明显的动机就可以了你觉得不可信传出去了外面多的是人信。” “不过弓韬光显然失算了郑郎君没死郑小娘子又打了颜娘子后来一直跟在她兄长身边他完全没有机会下手更害怕搜身就趁着混乱之时干脆将药包丢掉。” 弓嗣光皱起眉头:“可这样一来确实麻烦捉贼捉赃我们没法证明这药包就是那龟孙子的当时所有人都离席谁都可能趁乱往这边一丢。” 李彦点头:“不错但这毒药绝对有来历不是市面上随便可以弄到的这已经是一个关键证物好好收下这是你搜索出来的。” 弓嗣光有些受宠若惊:“那要多谢李机宜了!还真别说破案找犯人挺有快感的他们以前是表面怕我背地里瞧不上我但现在他们是真的怕我了!” 李彦微笑:“这种感觉确实好此次不仅能破案找出真相还及时救了被害者挽救了一场悲剧这是更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李彦找来假母:“你接下来与席上的文士互相监督谁也不准离开此处若有意外就是你们担责明白吗?” 假母连声应着:“是!是!请李郎君放心!我们一定牢牢盯住!” 吩咐完毕李彦带着弓嗣光朝外走去仆人从马厩牵来了狮子骢和青骢马两人翻身上马。 出了巷子后确定目的地:“去郑府。” 弓嗣光奇道:“现在郑刺史不应该向我们这边来了吗毕竟那龟儿子早就去送信了!” 李彦失笑:“怎么还长辈分了?不过郑刺史不见得来弓韬光可能送到了也可能没送到。” 乍听起来是废话但弓嗣光琢磨一下觉得很有道理:“李机宜的意思是那龟儿子做贼心虚故意拖延?” 李彦道:“你们弓氏的府邸也在光道坊吧?如果弓韬光做贼心虚是有可能先回弓府找人商量后再去郑府喊人的。” 弓嗣光变色:“那我们快走不能让他害了全族!” 两人快马加鞭明明外面已经宵禁但靠着弓嗣光刷脸还是顺利的抵达坊市。 等到了郑府的阍室李彦从腰间取出鱼符递给仆从:“我是内卫机宜使李元芳有急事要见郑公你们速去通报。” 接过鱼符仆从不敢怠慢立刻往府内而去。 而弓嗣光看向另外的仆从:“刚刚弓韬光来过吗?” 仆从面面相觑有些迟疑。 弓嗣光大怒:“问的是我弓家的人又不是打听你府上的事情你们哑巴了?回话!!” 仆从赶忙回答道:“刚刚弓七郎确实来过说要见阿郎但夜深了阿郎已经睡下他等了片刻就离开了。” 弓嗣光磨了磨牙眼神狰狞起来:“好啊!还真是这贼子!想连累全族我今个儿一定要大义灭亲!” 府内很快给出反应灯火亮起随着两队打着灯笼的下仆左右站好一位紫袍老者迈着大步走出。 美须垂胸官袍严整双目炯炯有神浑身上下一丝不苟洛州刺史郑仁通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严肃刻板常人站在他面前都会感到局促唯恐有什么失礼不周的地方。 而眼见李彦没有持旌节郑仁通立刻停步在了朱门前颔首道:“李机宜!” 李彦主动走上前去行礼道:“郑刺史!” 对于他来说郑仁通没什么名气倒是此人的兄长郑仁泰还是挺厉害的参与玄武门之变、攻打高丽、平定铁勒薛仁贵三箭定天山的一战郑仁泰就是薛仁贵的上司。 后来又任凉州都督吐谷浑亡国的时候慕容诺曷钵与弘化公主逃来大唐就是郑仁泰率军接应的防备吐蕃进攻。 等到他七年前病逝后才由裴思简接任凉州都督。 而郑仁通也是那时成为了洛州刺史李治对于山东士族还是持拉拢态度的官员安排颇有用意。 因此郑仁通也是标准的天皇党此时急匆匆出府行礼后开门见山:“李机宜深夜到访有何要事?” 李彦看着这个暗含一丝敌意的紫袍大员说出了熟悉的开场白:“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请郑刺史不要激动……” 第两百八十一章 都学会抢答了!(为盟主“的道路上”贺) 已加入书签 下载免费读 正文 第两百八十二章 受害者没死,凶手死了 与此同时。 光道坊另一端。 弓氏府邸弓韬光从后门匆匆而入来到花园内。 等待之时他左右走动眉头紧锁焦虑之色溢于言表。 直到一道身影走来弓韬光才立刻上前拱手道:“三哥!” 相比起称呼弓嗣光时的随意对于弓嗣业的招呼就显得极为恭谨还隐隐夹杂着几分惧意。 弓嗣业没有走过来身体半隐在夜色中声音沉冷:“你这个时候过来是失败了么?药粉没有放入郑娘子身上?” 弓韬光急声道:“何止是药粉没放就根本没到那一步郑文明没有死那李元芳到了颜都知的院子里敬酒时居然察觉到郑文明中了毒直接出手让他将毒给吐了出来!” 弓嗣业愕然:“李元芳?他不是今日刚到洛阳么?怎会出现在那里?” 弓韬光将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弓嗣业也不禁沉默下去片刻后叹息一声:“没想到竟有如此巧合真是时运不济啊……事已至此你不该过来速回郑府!” 弓韬光声音发苦:“三哥我也不想过来可那李元芳太厉害了!” “他似乎都看出来了, 此次下毒是意在郑仁通指明要我去郑府送信!” “在郑府的阍室内, 我当真是心惊胆战, 如坐针毡, 实在受不住才假借托词, 前来找你问个主意。” 弓嗣业冷冷的道:“你慌什么李元芳若是真的识破了真相, 还会放你走么?何况没有证据谁能污蔑你去毒害郑刺史之子!” 弓韬光咬了咬牙:“还是有证据的……” 弓嗣业瞳孔猛然收缩:“什么证据?” 弓韬光道:“你交予我的毒粉!我当时害怕搜身只能趁乱将之丢到柜下现在还在院内, 我就不愿意离开可李元芳愣是要我去万一那包毒粉被发现了, 追查来历不会出事吧?” 弓嗣业稍稍沉默后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就无妨他们无法证明是谁丢的。” 弓韬光也如蒙大赦:“太好了!那我先去郑府了田地之事郑刺史如果再追查下去……” 弓嗣业直接打断:“那些事不必多言, 你现在也不要去郑府, 万一与李元芳撞上更不好解释, 先回自己府邸, 事后问起来就说慑于郑刺史的威仪终究不敢将这种事跟他说, 这也是人之常情!” 弓韬光面色稍缓, 他要毒杀郑辉, 再去郑府上面对郑仁通和随时可能赶到的李元芳确实不太敢, 回自己家中固然是逃避但终究是一种心理安慰:“三哥, 那我就回去了……” “去吧!” 弓嗣业目送这位旁支族弟离开, 上前一步从半隐的黑暗中走出。 月色洒下落在他那张狰狞的脸上透出十足的杀意:“让他畏罪自杀能办到吗?” 四周毫无动静。 弓嗣业眉头拧起一字一句道:“我放纵他们侵占良田也是为了配合你们策反百骑的计划你如果敢袖手旁观那就一起死!” 话音落下他身侧的一棵果树陡然一震树叶簌簌而下。。 弓嗣业冷笑:“怎么?想反过来灭我的口?没用的我可早有准备!我如果死了发丧的那日你们见不得人的勾当就会传遍洛阳的大街小巷!” 四周安静下去。 片刻后冷哼声响起随后远去。 弓嗣业背后也有冷汗眉宇间先是浮现出悔意随后变得坚定下来:“事已至此再无侥幸可言一定要赶在李元芳与郑仁通联手之前将这件事压下去!” …… 另一边郑府朱门前。 郑仁通没有抽过去。 因为听说事情涉及他那对儿女这位洛州刺史立刻制止将李彦和弓嗣光带入府中。 知子莫若父郑辉是什么德行郑仁通清楚得很更别提他的女儿也不是省油的灯。 来到正堂主宾落座郑仁通挥退下人李彦取出信件:“请郑刺史过目。” 郑仁通亲手接过展开看着字果然是出自郑辉心头一沉, 就预感到没有好事。 但真正看完后他的身躯还是晃了晃一阵天旋地转。 好在文字不比言语冲击力再加上有了准备郑仁通还是没有过于失态只是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颤颤巍巍的道:“文明他现在如何了?” 李彦道:“请放心陈医士诊断后只需服半个月的汤剂就可恢复如初” 听到儿子没事郑仁通的手终于停止了颤动嘴唇嗫喏着很是拉不下脸但还是起身行礼:“此事幸得李机宜出面救我儿性命保我族声名!” 李彦还礼:“也是因缘际会郑公不必如此。” 郑仁通呆立着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皱纹深刻满是苍老之色:“老夫教子无方教子无方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多少英雄人物子女教育都是大问题刘裕就是典中典。 而以郑仁通现在的年纪郑辉出生的时候应该已经年过三十了。 对于古代来说三十多岁才有孩子就相当晚了又是独子说不疼爱肯定是假的。 郑仁通并没有一味溺爱郑辉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从之前不愿连累友人也不愿污蔑院内下人可以看出家教品行还是不错的只是一旦犟起来那谁都拦不住别人越不让做的事他越要做成。 李彦看热闹看爽了对于别人的家事则不多做评价岔开话题:“郑公不妨再将信件看一遍。” 郑仁通闻言又将信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眼神变得极度凌厉:“贼人歹毒必须严惩明正典刑!” 他之前关注的是儿子要娶都知娘子入门中毒险些身死现在则专注于中毒的过程涌起浓浓的后怕。 后怕之后就是滔天的怒火。 如果郑辉真被那样毒死了郑小娘子恐怕也无颜面活下去儿女双亡他的妻子受得了那个打击? 这是要他全家死绝啊如此深仇大恨已经不止是公事他就是不当这洛州刺史了也必报之! 李彦道:“弓五郎此案目前最大的嫌疑人是弓韬光你怎么看?” 弓嗣光自从进入堂中就一言不发只是眼珠滴溜溜转着。 正想象着郑辉回家后怎么被吊起来打李彦的声音让他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的道:“我大义灭亲!” 别问问就是大义灭亲。 郑仁通皱眉看了看这纨绔子又转向李彦:“李机宜此事真要如此办?” 李彦正色道:“郑刺史此案是关系到弓氏全族还是仅仅是个别贼人兴风作浪目前犹未可知。” “而太子殿下和百官将至洛阳贼人的罪恶必须查清洛阳更要维持稳定关内灾情未平还需漕运米粮耽搁不得!” “不妨给弓氏一个自证的机会再看事态发展!” 从北市码头众吏员对于弓嗣光的恭维李彦就看出了弓氏在中下层的根基恐怕相当稳固。 毕竟是数十年的经营地方势力盘根错节很多看似不相干的人说不定暗中也受了此族的恩惠关键时刻就可以派上用处。 相比起来郑仁通这个当了七年不到的刺史根基就浅薄许多平日里下面恭恭敬敬但真要涉及到核心利益那阳奉阴违起来也是拿手好戏。 任何政令终究都要人来做如果对弓氏连根拔起且不说短时间内能不能成功就算成了洛阳各项工作的运转恐怕也要瘫掉一半关中还等待着米粮救急最后受伤的还是百姓。 打击地方豪族要步步为营而非当年崔守业那般准备将武威贾氏上万人抓捕入京李彦的计划就是先将最关键的田地侵占罪查清楚至于弓氏还涉及到了其他什么罪责后面慢慢来。 他不愿意洛阳动荡累及关中灾情郑仁通稍稍冷静后颔首道:“李机宜心怀大局行事稳重老夫也是愿意相信弓氏的望弓五郎真能大义灭亲!” 弓嗣光急了:“郑刺史我是真心话你不信我现在就去亲手把弓韬光给抓起来!” 郑仁通性格刻板看不上弓嗣光敷衍的嗯了一声李彦却道:“不错现在就去抓人!” 两人一怔就见李彦起身:“该稳的要稳该狠的要狠现在就是果断出击的时候!” “弓韬光嫌疑极大虽然目前还无实证但为了防止变数还是将人控制住下了大牢后再寻找证据不迟!” “弓韬光本来早该来到郑府却迟迟不见我们先去府上若是不见再发出全城通缉!” 郑仁通稍一思索:“好!就这么办!取老夫旌节来!” 旌以专赏节以专杀每一位治理一州的刺史都有持节为的就是关键时刻调动军士。 此时郑仁通一声令下防守洛阳皇城的数百禁军受到调动立刻浩浩荡荡的进入光道坊。 由于同在一个坊市又是皇城脚下连半个时辰都没到众人就开赴弓氏的一座府邸外。 弓嗣光直接上前喝问:“弓韬光回来没有?” 那些仆从战战兢兢:“回阿郎的话我等不知。” 弓嗣光毫不含糊直接道:“可能是从后门回府的不管了先进去搜!” 他一马当先精神抖擞的带着禁卫往里面闯去一路上大喊大叫是真没把旁支当成自己族人:“弓韬光犯上缉捕此贼不得抵抗!不得抵抗!” 李彦和郑仁通闲庭信步走在后面。 郑仁通奇道:“以前没看出来这弓五郎虽是纨绔却也有几分决断不可小觑李机宜真是擅于挖掘人才啊!” 李彦微微一笑。 眼见弓五郎亲自带队府上自然更加不敢顽抗被一路闯进了后院。 到了女眷住所弓嗣光收敛了些对着婢女询问后大喜道:“弓韬光果然回来了就在他房内诸位随我去抓人!” 他带着禁军冲了进去却突然感到身侧一阵风吹过就见李彦动如雷霆直扑进去。 “李机宜你这是……?” 弓嗣光先是怔然很快明白了骇然失色。 因为当众人进入院子后就见到弓韬光的房内亮起烛火一道身影透过窗户纸倒映出来。 再仔细一看一根绳子吊住那影子晃晃悠悠。 李彦第一个进入室内印入眼帘的是舌头怒张的弓韬光吊在房梁上下方一片脏秽物。 受害者没死凶手死了。 第两百八十二章 受害者没死凶手死了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三章 二兄,接下来要换你去请罪了…… “你们全在外面不要进来!” 李彦下达命令保证现场的完整后走了过去仔细查看尸体。 话说在此世接触的第一个案子就是马球领队伏哥自杀事件伏哥正是上吊自杀的。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没有亲眼见过尸体是通过仵作的判断来分析整个案情。 而这回上吊尸体的真容出现面容扭曲身体恶臭。 真的很臭。 实际上人只要死亡了大部分都会伴随严重失禁的情况而上吊的姿势无疑让秽物更易排出。 所以在古代很多笔记里面也将缢鬼归为厉鬼中的厉鬼古人毕竟不懂医学觉得尸体完整死状却如此惨烈就是怨愤悲苦所致。 如《阅微草堂笔记》里还对缢死的痛苦做过非常形象的描述:“未绝之项百脉倒涌肌肤皆寸寸欲裂痛如脔割胸膈肠胃中如烈焰焚烧不可忍受如是十许刻形神乃离!” 这描述得太可怕了, 正因这般缢死者的凶灵往往…… 李彦立刻摇头, 决定专心于案件, 为枉死者伸冤, 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弓韬光确实是毒害郑辉案件的凶手但不代表他就该被杀, 尤其是这个敏感时期杀人灭口的可能性极高。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畏罪自杀, 不过尸体的表情就是疑点。。 表情里的痛苦是大部分但明显也有着不可接受的错愕。 这就不是一个自杀者应有的模样。 李彦屏住呼吸摸了摸尸体的喉头, 又上房梁查看了一下绳索摩擦的痕迹做出判断: “他死得极快比起正常上吊自杀的挣扎过程要短暂但除了表情的破绽外其他一切痕迹都是上吊的模样。” “能伪装到这个地步可见凶手极为专业……” “至于为什么要加快是因为我们赶来的及时, 听到前院动静后匆匆下手么?” 想到这里李彦对外喊道:“把院内下人招来问清楚弓韬光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弓嗣光很快给予回复:“两刻钟前。” 李彦也不踱步了, 直接在房梁上分析:“根据时间推算弓韬光归家之前, 大概率去过另一个地方。” “他不去郑府, 是因为做贼心虚, 毕竟之前要毒杀郑辉, 实在不敢面对郑仁通一介刺史, 但回家之前却匆匆去了别处……” “看来毒杀郑辉的计划, 弓韬光很可能是实施者幕后还有策划之人, 他是去见了策划的人才让那人生出了灭口的恶念。” “而表情如此错愕, 是没想到那个人会痛下杀手?” 想到这里李彦飞下房梁, 在尸体的腰间搜了搜将之前交给弓韬光的信件取了出来。 “连信件都没来得及取出, 说明凶手是尾随着弓韬光回归甚至是等他刚刚回到房内就直接动手果然十分匆忙。” “弓韬光明面上还没暴露目前还都是推测除了搜出的药包毒粉外并无任何证据这样就要灭口说明策划者既谨慎又狠毒更是不愿意自己有半点暴露。” 李彦这边已经足够兵贵神速。 先去郑府说服郑仁通然后调兵又由弓嗣光一路闯进来免去不少时间。 就这样还被抢先一步只能说对方狠辣果决了。 基本检查完毕李彦离开现场来到院中恢复正常呼吸。 他对着迎过来的郑仁通和弓嗣光道:“可以让洛阳县衙派仵作来验尸入案了我们来晚一步弓韬光已经被灭口。” 郑仁通神情冷肃怒火彻底压不住了:“好大的胆子这群贼人眼中还有没有王法可言?此事与弓嗣明脱不开干系我们去另一座弓府!” 弓嗣光则是惊惧之余又满是惶恐:“我二兄不会做这等事情的!” 李彦却紧接着道:“郑刺史你赶紧派人将郑郎君和郑小娘子接回来, 以免贼人狗急跳墙, 伤害他们。” 郑仁通心头一暖, 这说明李彦是真的在乎他儿女的生死抚须道:“老夫刚刚已经派人去了。” “那就好。” 李彦点了点头他好不容易救了一个被害者, 确实不想人又没了想了想道:“郑刺史我还是不想让矛盾彻底激化若不能找到实证就算我们去弓府也不能定什么罪名……” 郑仁通道:“李机宜的顾虑老夫也明白可贼人如此猖狂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杀人灭口想要拿到证据又谈何容易?这般下去只会跟在他们身后疲于奔命倒不如先将贼首拿下再谈其他!” 李彦看向面色惨白的弓嗣光:“弓五郎你弓氏目前作主的是你二兄吗?” 弓嗣光赶忙道:“我父身体抱恙在汴州调养洛阳这边的事情都是我二兄拿主意李机宜他平日里就约束我等族人告诫我们万万不可惹是生非是绝不会做这等事情的。” 对于这种家人滤镜李彦不置可否紧接着问道:“偌大的家业就你二兄一人执掌?” 弓嗣光道:“三哥也辅佐二兄做事。” 李彦问:“那约束旁支不让他们胡作非为是你二兄亲自做还是你三哥在管?” 弓嗣光道:“是我三哥。” 李彦眉头一扬:“我曾听内卫中人提过令兄颇通刑具机巧之术有没有这回事?” 弓嗣光奇道:“我三哥确实喜欢摆弄那些玩意他曾经还想分押法曹只是不通刑讯破案技巧才管了户曹没想到这都传到长安去了?” 历史上的弓嗣明和弓嗣业两兄弟造了一种特制的大枷就是束缚犯人的那种木枷被他们设计的庞大坚固让犯人十分畏惧后来他们犯事入狱自己也套上这种枷锁游街百姓拍手称快。 这个桥段周兴听了直呼内行但出自野史可信度存疑如今倒是得到证实只不过不是两兄弟一起设计的是一个人的爱好。 李彦目光微微闪动:“弓五郎我愿意信你的也愿意给弓氏一个机会。” 弓嗣光大喜过望:“多谢李机宜!多谢李机宜!” 李彦道:“太子殿下和百官还有三天时间到洛阳就给他三天时间他如果是清白的三天之内来刺史府将弓韬光的死因解释清楚能否办到?” 弓嗣光点头如捣蒜:“能!能!” 李彦转向郑仁通拱手道:“郑刺史此事在下逾越了。” 郑仁通道:“李机宜是监国辅臣这也是分内之事不算逾越只是你年纪轻轻行事风格就如此大气稳健卫国公真是好福气啊!” 这位洛州刺史冷眼旁观已经明白了李彦的用意。 如果弓嗣明清白那就借这位弓家掌舵人的手肃清家族内的不轨之徒至不济也是个两败俱伤反正损耗的都是弓家的力量。 如果弓嗣明有鬼那就擒贼先擒王先逼着他暴露出本来面目再来个犁庭扫穴尽可能减少洛阳动荡。 想到此人来洛阳一天就能找到最佳的切入点郑仁通不禁暗暗感慨:“老夫的儿子若能有李元芳的几分本事该有多好……” 偏偏现实残酷别说跟这位最年轻的五品权贵在朝堂上隐隐都能独当一面的李元芳比他的儿子还在心心念念迎娶都知娘子入门。 一想到这里郑仁通的头就疼了起来不比还好一比更疼! 而这个时候李彦已经开始叮嘱:“弓五郎让你兄长一定要小心自身安全贼人已经开始狗急跳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弓嗣光脸上满是感激:“我一定把话带到李机宜你人真好!” 李彦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弓嗣光离去李彦转过头见到郑仁通眉头紧锁关切的道:“郑公注意身体啊弓韬光虽死但关于令郎中毒的案子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郑仁通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烦恼那个不孝子只能道:“老夫信李机宜的本事。” 李彦想起兼职:“郑公喜欢喝茶吗?” 郑仁通道:“倒是没怎么喝过李机宜是茶道中人推荐一二?” 李彦微笑:“固所愿也我正要推荐几种好茶郑公是长辈也不要称呼得那么客套了……” 郑仁通抚须一笑:“元芳那老夫就拭目以待了!” …… 弓府。 弓嗣光回到家中时发现中堂内灯火还亮着赶忙走了进去。 管理一个大族是十分辛劳的弓嗣明一向在这里办理公务往往工作到很晚。 而听着那急躁的脚步声他就知道是这不省心的弟弟回来了头也不抬的道:“你请罪后李元芳的来意弄清楚了吗?” 弓嗣光闻言恍惚了一下:“这……” 对哦自己是去负荆请罪的怎么后来就发展成那样了? 他一卡顿弓嗣明就知道不妙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笔按了按额头:“说吧又出什么事情了?” 迎着兄长做好准备的目光弓嗣光缩了缩脖子一句话还是让对方破了防:“二兄也许接下来要换你去请罪了……” 第两百八十三章 二兄接下来要换你去请罪了…… 正文 第两百八十四章 《家和万事兴》 “让你请罪!让你请罪!” 弓嗣明先是勃然大怒给好弟弟的衣衫上印满脚印后才开始听后续发展。 他越听越是心惊等到不久前另一座弓氏府邸死了人更是惊呼出声:“奉正死了?” 这关注点和弓嗣光所料想的不一样他急切的道:“二兄你还管那人的死活?现在的问题是他谋害郑刺史的独子又被人灭口这事闹大了我们弓氏全族都会受到牵连啊!” 弓嗣明眼眶一红怒声道:“他是我们的弟弟在族内也是才俊他上吊惨死你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弓嗣光也火了拍案而起:“你当他们是族人他们是怎么回报的?个个都是白眼狼这何止惹是生非啊是要把我们往抄家灭族的绝路上逼!他死了我要什么反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弓嗣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弟弟如此声色俱厉抬起手再最终没有挥下去。 他苦恼的按了按额头:“没有道理啊奉正为什么要毒害郑文明?图的是什么?莫不是李元芳设计蒙骗你?但也不对以他的权力又联合了郑仁通根本不需如此……” 大脑一片混乱好半仙后弓嗣明才强行冷静下来开始分析:“我们先假设李元芳和郑仁通合谋要夺我弓氏基业!那他们之前肯定见过面今夜是第一次见面是伪装出来的, 你将李元芳到郑府时的过程仔细说一遍。” 弓嗣光道:“也没什么啊就是下仆通报, 郑刺史出面, 我们入府谈话。” 弓嗣明的眼睛微微眯起:“郑仁通是主动迎出来的, 还是李元芳迎上去的?” 弓嗣光回忆着道:“他就站在朱门口是李机宜主动走过去的。” 弓嗣明又询问了好几个细节, 才缓缓道:“倒是符合郑仁通的性格……” 弓嗣光嘟囔了一句:“我就觉得不会假郑氏那么看重名声他真要设下陷阱, 也不会演一出让儿子娶都知娘子的戏!” 弓嗣明一怔眼神黯淡下来:“我反倒没你看得清楚是啊此事败坏门风郑仁通是不会答应的。” 他说完, 沉默了许久, 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弓嗣明不是无法分辨真假, 只是心里不愿承认下意识抱着几分侥幸。 现在侥幸戳破, 他不得不正视族内的问题:“如果弓韬光真的要谋害郑刺史的独子, 又是为了什么?” 弓嗣光笃定的道:“反正是大事, 如果事情不大, 他也不会被灭口这显然是做贼心虚嘛!” “大事……” 弓嗣明沉吟片刻, 突然道:“李元芳向你询问了三弟的情况?” 弓嗣光点头:“是啊, 他问旁支的事情是谁在管理还知道三哥喜欢摆弄刑具。” 弓嗣明又问道:“在你看来, 李元芳是怎样的人?” 弓嗣光道:“他为人和气, 看得起我又有本事我很佩服他的!” 听着弟弟的语气弓嗣明闭了闭眼睛:“盛名之下无虚士此人当真厉害, 如果我所料不差, 他应该是已经有了几分推测才会放你回来否则就是士兵围住府邸了, 好狠的手段啊!” 弓嗣光露出不解。。 弓嗣明道:“还不明白么?李元芳是想我弓氏内斗让我们自己打自己!” 弓嗣光脸色变了:“二兄的意思是……三哥?他是主脉啊岂会跟旁支的贼人搅和在一起?” 弓嗣明怒了:“什么主脉旁支, 主脉看不起旁支旁支嫉恨主脉正是因为你们这般才不成气候!” “别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外人都盯上了我弓氏了关键时刻必须一致对外万万不能被李元芳利用!” “你去将老三带来我相信他明白这个道理!” 弓嗣光乖乖起身一溜烟跑了出去。 但到了堂外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临行前李彦最后的交代。 小心自身安全贼人狗急跳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迟疑了片刻招来仆从:“你去把我的草上飞牵来。” 仆从很快将通体红色的猞猁带了过来弓嗣光揉了揉它的脑袋:“你平日里劲那么大关键时刻进去保护二兄吧!” 猞猁瞪着溜圆的眼睛愣愣的看着他。 弓嗣光叹息:“你如果能像李元芳的猫儿那么有灵性该有多好……别管你能不能听懂了进去!” 将猞猁送入堂内弓嗣光又让仆从去寻弓嗣业自己则找了间屋子远远看着中堂的动静。 等着等着头就垂了下去。 “zzz……zzz……” …… 等到弓嗣业走进中堂洛阳城中的鼓声开始响起。 自从洛阳被定为东都, 鼓声就和长安同步每天清晨都会汇奏成一篇热闹非凡的乐章迎接着新一天的太阳。 而弓嗣业这个时候才回来, 显然是彻夜未归, 得到消息后匆匆走进屋内。 弓嗣明端坐猞猁在边上趴着眉宇间难掩疲倦目光却是凌厉无比:“跪下!” 弓嗣业脸色微变也没说什么跪了下去。 弓嗣明一字一句地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弓嗣业摇头道:“我不知兄长在说什么我昨夜……” “住嘴!!” 弓嗣明直接打断:“你知道不知道刺史府已经给我弓氏下了通牒三天之内若是不给一个交代郑仁通和李元芳就要动手了!” 弓嗣业神情顿时变得阴沉起来冷声道:“他们敢!我弓氏控制着洛阳的漕运不仅河南的物资就连关内的粮草也要漕运供给太子带百官来洛阳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关内大灾这个时候他们绝不敢妄动!” 弓嗣明惨然道:“所以你承认了?是你害了奉正?” 弓嗣业闭上嘴。 弓嗣明道:“奉正去毒害郑仁通的独子是受你支持目的是刺激郑仁通?我之前问你旁支有没有事情你回答我并无大事现在就别再谎言诓骗了……说吧到底是为什么?” 弓嗣业沉默片刻后道:“是洛州的军田被我弓氏子弟侵占了些。” 弓嗣明身躯猛然一晃嘶声道:“洛州的军田是河南道最优的良田能分到这些田地的都是军中的关键人物你们竟敢侵占?侵占的是哪一块?” 弓嗣业道:“北衙百骑的那片最初就是弓韬光干的好事他害怕被发现过来求我我无奈之下才帮他遮掩。不料有人辗转告到了郑仁通那里他要详查此事又是弓韬光提出了毒害郑辉的计划我不得已之下才同意的……” 虽然弟弟将责任撇个干净但弓嗣明听到一半就摇头道:“行了不要再编下去了你不是这样的人。” “老五对于旁支的厌恶是摆在脸上的你是放在心中的平日里还能巧言哄骗得到他们的拥护。” “其实这样也够了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只要团结家族就能壮大发展等我弓氏有了实力再助各支分房便是。” “可你现在这么做是要把全家往绝路上引啊老五从小就顽劣关键时刻都知道好歹你怎的还不如他?” 弓嗣业咬牙道:“兄长事已至此再说什么真心假意也没用了我们得想办法渡过难关。” 弓嗣明点头:“好好我想听听你准备怎么办?” 弓嗣业道:“既然郑仁通和李元芳认定了我弓氏那冲突不可避免好在我也有准备。” “近来北市码头堆积了大量的船只那是我有意留下的运送粮草的船只都被堵住他们若是想赶尽杀绝那我们也不必客气一把火烧起来。” “到那个时候刺史府救完火后得考虑重新运粮哪里顾得上这边我们就有时间毁灭一切罪证。” “而让漕运重新运作起来又离不开我弓氏的支持大不了再捐些钱物是有机会安然度过此劫的……” 弓嗣明闻言闭上眼睛沉默下去。 见他久久不发一言弓嗣业道:“兄长你觉得如何?” 弓嗣明终于开口颤声道:“来人!” 数名健硕的仆人从堂外走了进来其中还有两名黑漆漆的昆仑奴都用官话道:“阿郎!” 弓嗣明指着弟弟:“将他拖下去关起来你们轮流看管不准他与任何人接触!” 弓嗣业变色:“兄长你怎能这么做?” 弓嗣明颤声道:“是你逼我的我必须保全弓氏我族数十载基业不能毁于你这贼子的手中!” 弓嗣业面目狰狞起来:“兄长你唤我为贼?你为了这个家我也是为了这个家!” 弓嗣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摆了摆手以示仆人将他带下去。 可就在这时旁边的猞猁突然睁开眼睛龇牙咧嘴作出警告。 迟了。 一道身影突然闪入来到被仆人压住的弓嗣业身后手中雪亮的光辉一闪。 弓府的几名仆从连惨叫声都发不出就被割断喉咙。 壮实的昆仑奴反应相对快些却是并不护主仓皇着就要逃跑。 然后听到厌恶的声音响起:“鬼一样的怪物!” 光辉连闪他们刚刚跑了几步身上就布满了横七竖八的血痕无力的软倒下去喉咙被割断发出恐惧到极致的呜咽然后渐渐没了声息。 眼见府上精心挑选出来的奴仆被如此虐杀弓嗣明浑身发寒:“你是谁?” 出手者戴着一种宽檐的帽子帽檐上垂下长长的罩纱把全身都遮住。 只能看出身材中等不高不矮手中则持着一柄长刀刀尖下垂滴着鲜血声音冷淡:“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我是帮你的弟弟的!” 弓嗣明看向起身的弟弟惨然道:“看来你早有准备了!” 弓嗣业低声道:“请兄长原谅我没有回头路了……畜生你敢!” 却是猞猁扑了过来速度极快张口就咬了过来。 然而黑衣人手中的刀朝前一递就将猞猁的爪子斩断:“嘿!还挺凶!” 刀光一闪猞猁的身体被挑起狠狠甩了出去。 眼见五弟最宝贝的猞猁破开窗户砸落到院子里弓嗣业也怔了怔沉声道:“行了不要伤害我兄长!” 黑衣人冷笑:“你现在动妇人之仁真出了事怕是要追悔莫及!” 弓嗣业道:“这不是妇人之仁弓氏是以我兄长为首我还无法取代他你现在动了他才要追悔莫及!” 黑衣人哼了一声身形一闪倏然间消失不见。 弓嗣业抿了抿嘴用绳子将弓嗣明捆住塞好布条:“兄长对不住了!” 弓嗣明呜呜着想要说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一向乖顺的弟弟将自己绑好举步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弓嗣光亲眼看着自己的猞猁挣扎了片刻不再动弹。 他第一时间就想冲过去可想到二兄的命全族上下的命硬生生停了下来浑身颤抖。 最终弓嗣光捂住了嘴转过了身朝后院快步走去。 府内已经被动员起来远远可以听到弓嗣业的声音在吩咐着什么。 而他起初脚步还正常勉强维持镇定下仆也不敢打扰。 等出了院子才一路飞奔。 到了郑府的后门弓嗣光更是泪水狂涌拼命拍打: “李机宜!李机宜!他们囚禁了二兄还杀了我的草上飞!我的草上飞啊!!” 第两百八十四章 《家和万事兴》 正文 第两百八十五章 纨绔保护了洛阳 昨天是李彦来到洛阳的第一天。 跟当年进入长安的首日一样过的充实而友好。 经历了一些小摩擦救了一位受害者挽回了一场悲剧又目睹了凶手被害最后以饮茶落幕睡足三个时辰精神奕奕的醒来。 一夜无梦睡得很香就是因为耳识听力敏锐难免听到郑仁通打孩子的声音。 考虑到郑辉还卧病在床显然是郑小娘子又挨揍了。 李彦其实还有些事情要询问郑小娘子现在看来只能暂时缓一缓。 正与疲惫的郑仁通一起吃着早膳又有下人通报。 很快弓嗣光被带到面前泪流满面:“李机宜!我的二兄被三哥囚禁了草上飞也为了保护二兄被他杀死了!呜呜呜!” 李彦仔细询问后神情变得肃然郑仁通也惊住了:“一夜之间就闹到了如此地步?” 李彦道:“反应如此激烈可见弓嗣业的涉案程度比预料中还要深。” 弓韬光遭到灭口, 就让他感到有些不对劲。 此时弓嗣明居然被囚禁夺权如此极端的行径, 更让他验证了猜测, 立刻问道:“他们的交谈你听到了多少?” 弓嗣光抹了把眼泪, 摇头道:“我昨晚就睡在中堂隔壁的屋中等我醒来时, 三哥从外回来然后入了中堂争吵后来我的草上飞就被丢进院子里, 不动弹了……” 李彦很喜欢猫但这位三句不离草上飞还是有些无奈。。 不过他也听明白了草上飞之死是弓嗣光亲眼所见至于堂内的争吵和弓嗣明被软禁的下场, 则是旁听猜测。 如果往坏处想, 弓嗣明可能不是囚禁, 而是已经被杀。 他接着问道:“如果你三哥要执掌弓氏一族, 短时间内能办到吗?” 弓嗣光摇头:“办不到我大兄早夭, 从十多年前族内事务就都是我二兄处理他的威望在家中无人能及。” 李彦看向郑仁通郑仁通也抚须道:“弓二郎是州中司马, 行事一向缜密周全, 吏部考黜他原本已是下一任洛阳令的最佳人选, 弓氏平辈, 确实无人能及。” 李彦微微点头道:“那他应该就还活着……” 一个“还”字, 把弓嗣光吓住了, 颤声道:“三哥难道……难道要害二兄性命?” 李彦正色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弓嗣业退无可退他什么事情都会做的。” 弓嗣光终于顾不上他的草上飞了, 俯首道:“请李机宜请郑刺史救我二兄性命!” 郑仁通倒也没介意自己排在后面想着弓氏自相残杀心里大为舒坦, 冷声道:“也是救你弓氏全族性命啊!” 李彦起身将他扶起, 按着肩膀道:“你现在好好回忆一下, 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要放过没听清也无所谓。” 弓嗣光坐下喘了几口粗气情绪稍稍平复皱眉道:“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我又离得远真的听不见具体说什么只是时间不长也就一刻钟不到二兄就唤人进去了。” 李彦道:“唤人?” 弓嗣光道:“六个健仆其中还有两个昆仑奴都是我买的训了三个月又蠢又不听话只是看上去吓人些往常能充充数。” 李彦道:“这么说先准备动手拿人的应该是你二兄弓嗣业入堂时带了仆从吗?” 弓嗣光道:“没有他一个人进去的。” 李彦又问:“那他从小练劲武功高强?” 弓嗣光道:“我们小时候都练过阿耶逼着我们练的及冠后就基本不练了他们公务繁忙我吃不了那份苦……” 这也是大部分世族豪门子弟的通病年轻时候在家人的监督下练劲强身等到了及冠成年要么繁忙于公务, 要么沉迷于享受一身武功很快荒废。 如果李彦真的整日专注于内卫工作, 那也没空闲所以他把工作的时间拿来练功, 实现了双赢。 对于这种事情李彦也最有发言权:“堂内争斗时你在隔壁听到惨叫声了吗?” 弓嗣光道:“有些声响但没有惨叫。” 李彦又细细询问了几点总结道:“六名健仆外加你的草上飞居然没有拿下弓嗣业反倒被他反杀要么此人深藏不露要么就是他身边有强者保护目前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猫死为大李彦还是用了诨名。 猞猁不仅速度快攻击性也是很凶猛的捕杀起猎物来都不含糊对人近身扑杀也不好对付。 配合上六名孔武有力的健仆壮汉七打一被反杀连叫都叫不出没有跟脚的江湖子可做不到如此的干脆利落。 郑仁通旁听目光也凝重起来:“是昨日杀害弓韬光伪装成自杀谢罪之人?” 李彦点头:“弓嗣业正是有了这个底气才敢如此肆意妄为!郑公你这几日一定要严加防备府上万万不可有懈怠贼人已经狗急跳墙了。” 郑仁通马上就准备去安排人手又关切的道:“李机宜也要小心啊!” 李彦也没有大意:“我在驿馆有两个徒弟劳烦郑公一起保护至于我自己嘛贼人不来我也会去找他们……” 郑仁通颔首:“好老夫立刻派人去驿馆接人。” 安排妥当后李彦正色道:“刺杀是一条路还是一条路就是漕运了。” “弓氏扎根于漕运码头的基层人员大部分都是他们培养出来的。” “别看北市码头现在井井有条似乎不是什么难活换一批人上去效率马上不同。” 郑仁通脸色也沉下:“这确实麻烦啊!” 李彦道:“这些人不能动北市码头不能乱弓五郎这次要看你的了!” 弓嗣光脸色一僵:“李机宜我平日根本不管事也不懂这些我恐怕……” 李彦安慰道:“不要怕你不需要具体做什么只要确保北市不乱稳定住人心就是大功一件。” “我们会救出弓司马让贼人的阴谋破碎太子殿下仁德也不会妄作株连该是谁的罪就是谁的罪。” 弓嗣光抹了一把脸咬牙道:“好!我们走!” 郑仁通去安排人手两人也立刻出发。 洛阳的南北两市和长安的东西二市一样都是正午之后才向市民开放。 李彦和弓嗣光抵达北市时就见一家家铺子正在上货准备着下午的营业而漕运的码头还是那么拥挤一艘艘船只排列得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 李彦脸色微沉:“这里太拥挤了万一着了火岂不是火烧连船一片全没了?以前有没有出过类似的事情?” 古代由于木质结构的东西太多火灾一起止都止不住每每惨烈无比。 就好比法门寺隋朝时是一等一的皇家寺院结果就因为一把大火烧得庙宇全毁险些沦为赤地连供奉佛骨舍利的舍利塔都被烧没了荒废了几十年才逐步重建。 弓嗣光想了想策马上前:“好像着过火的记不清了上去问问!” 而眼看到那匹熟悉的弓嗣光到来码头的吏员们赶忙上前问好:“五郎早!” 弓嗣光直接开门见山:“这些船只货物里有什么容易着火的?” 吏员面面相觑:“回五郎的话我们一直防火的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李彦眼见问不出什么来干脆上前飞速观察起来。 眼识、耳识、鼻识全力配合查看着一条条船只的情况听着船夫的交谈嗅着奇特的味道。 很快李彦锁定了一艘船:“里面运的是何物?” 弓嗣光喝道:“速速去查。” 吏员查得确实很快将一个个货物清单报出前面都还好说到最后一项的时候李彦神情顿时变了:“石漆?把这类货没收千万不能跟这些船只聚在一起。” 弓嗣光道:“去把那装有石漆的船只挑出来货物统统卸掉没收!” 吏员不敢怠慢领命去办。 很快船主过来哀声道:“阿郎我等都是本份商户这些货已经在码头停了不少天好不容易要上岸了怎能没收还望通融一二……” 弓嗣光厉吼道:“我管你们的货怎样呢!来人啊给我统统拿下!!” 吏员彼此交换着眼神:“这纨绔又胡闹了……”“陪着他胡闹呗我们犯不着管这个!” 这个时候不能慢慢讲道理蛮不讲理反倒是最快的。 李彦一艘艘船查看将具有安全隐患的都挑出来弓嗣光发话一一拿下。 慑于弓氏的权威那些被抓到的倒霉鬼也不敢反抗货船纷纷出列向着一边开去。 看着看着李彦脸色却凝重起来。 因为这些装有易燃之物的货船隐隐将米粮的货船包围在中央这就绝不是偶然了。 他原本是防备不小心引发的火灾可现在这个架势恐怕贼人是故意准备焚烧让他都为之后怕。 这些可是准备运入关中给各地赈灾的救命粮米如果烧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而看着弓嗣光走来走去呼呼喝喝全力督促一艘艘危险船只离开码头李彦笑了笑。 今日一位纨绔保护了洛阳。 第两百八十五章 纨绔保护了洛阳 正文 第两百八十六章 贼子们,我李元芳来了! 经过一个上午的努力等到北市开坊营业时洛河上面的船只已经分散了许多。 虽然短时间内还无法做到完全的井然有序安全隐瞒肯定还存在着一些但想要燃起那种不可遏止的滔天大火是几乎不可能了。 弓嗣光嘴唇都干了坐在边上休息声音沙哑的道:“李机宜这样行了吗?” 李彦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漂亮这次多亏有你。” 弓嗣光嘿嘿笑了起来十分满足。 李彦嘱咐道:“不过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开市后人更多也得小心贼人作乱刺史府和县衙的人员赶到你继续盯好。” 弓嗣光有些为难:“可我二兄哪里?” 李彦道:“我设法救出弓司马你就留在码头确保漕运无事。只要漕运通畅你弓家就不会走到最坏的那一步谨记!” 弓嗣光点头:“是!我明白了!” 李彦交代完毕翻身上马离开北市。 目标明确一路往南而去。 很快谢氏商会到了。 目前洛阳中他能借用到的力量最不显眼的就是商会之力。。 而别小瞧商人这些人地位不高关系却很硬各方面都有路子。 尤其是谢氏本来就是江南顶尖大族更注重官场上的消息。 眼见李彦走入, 立刻有一位掌柜迎上仔细看了看他, 面色立变, 都不问需求, 直接道:“贵客请稍候!” 不多时谢掌事得了消息走出, 大喜过望:“元芳真的是你!” 李彦此时见到这位便宜舅舅也挺高兴:“阿舅, 我们里面说。” 两人走入装饰奢豪的内室谢掌事兴奋的道:“太子殿下和百官还有两天才会到东都吧我本以为你也要两天后来没想到居然提前到了, 早知就去迎你的!” 李彦道:“怎能让长辈去迎阿舅不要这般客气。” 谢掌事也想不客气却是下意识有几分拘谨, 呵呵笑了起来:“你用过午膳了吗?” 李彦道:“还没呢。” 谢掌事一拍手掌:“那正巧了与我入席, 马上就有洛阳最美味的‘食玲珑’送到。” 李彦坐下后却是正色道:“我先至洛阳, 也是有要事在身需要阿舅帮忙。” 谢掌事面容一正深吸一口气:“元芳请说, 我们必全力以赴。” 李彦道:“我要了解一个人洛阳户曹弓嗣业你们跟他打交道的多吗?” 谢掌事解释道:“洛阳的事情我并不熟悉, 但如果是户曹, 又是弓氏族人, 这边肯定多有往来……去将四郎叫来。” 洛阳的管事谢四郎很快进来恭敬的站着。 谢掌事吩咐道:“实话实说, 不要有丝毫隐瞒。” 李彦旁观发现这位阿舅在商会里地位挺高, 也就直接询问:“弓嗣业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四郎组织了一下言语简洁的回答:“此人性情贪婪, 两面三刀, 手段狠毒。” 李彦眉头微扬:“一个个说性情贪婪表现在何处?” 谢四郎道:“我们每年除了定额的孝敬外, 还得额外给他置办一套宅子里面要有客奴百余, 他才满意否则会想着法儿的找麻烦。” 李彦问:“是单单看江南富庶还是每个商会身上都有?” 谢四郎道:“都是如此区别只是对我江南商会索要的最狠对别的商户要少些却也是尽力盘剥。” “不过区区一县尉真是小官巨贪!” 李彦冷哼一声继续问道:“弓嗣业的两面三刀和手段狠毒体现在什么方面?” 谢四郎道:“这是听弓氏族人说的弓嗣业平日里对待其他族人态度和善常施恩惠因此颇得部分族人拥护不过每逢大事就难以求到他的头上而且一旦有族人敢说他的坏话那下场必定凄惨也证明了他的狠毒……” 李彦评价:“一个人可以伪装一时却不可能伪装一世否则那也不叫伪装了就是真好凡事论迹不论心。” 谢四郎立刻道:“李机宜英明弓嗣业就是无法长久伪装近些年弓氏内部坚定支持他的人变得越来越少畏惧憎恨的居多我们各大商会这两年也在商量, 是否要利用弓氏内部的矛盾将弓嗣业整倒此人实在过于贪婪了!” 李彦道:“你们幸好没付之于行动此人不简单他平日里有什么爱好吗?” 谢四郎道:“听弓府内的人说, 他喜欢摆弄刑具, 不过这点尚未完全确认……除此之外就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了主要就是让我们送宅子。” 李彦眉头一动:“等一等送宅子是弓嗣业索求的?而不是你们主动送的?” 谢四郎苦笑:“当然我们哪愿送宅子啊费时又费力宁愿送些等价的金银珠宝可对我们和萧氏他就要大宅!” 李彦想了想道:“有洛阳的坊市图吗?” 很快洛阳简图铺开。 这不是官方的舆图只是商会为了方便开设商铺的简图但一百零九坊也清楚的展现由洛水分割成上下两块。 李彦道:“你把弓嗣业收的宅子标示出来不仅是谢氏商会的其他萧氏商会送的你只要知道全部标出。” 谢四郎照办甚至连年月都说出:“乾封元年送福承坊府宅一座!乾封二年送仁风坊府宅一座!总章元年送淳风坊府宅一座……” 李彦目光随之移动。 十五座大宅有七座是谢氏商会送出去八座是萧氏商会送出。 各坊开花分布均匀。 东都洛阳的城市总面积仅有长安的一半当然它并不小在这个时代也是世界第二只不过长安实在太大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差距直接翻倍。 而太大有时候也不好比如长安靠南的许多坊市都没人居住跟鬼市一样人都往北边涌越靠北边地价越金贵因为那靠近皇城宫城达官贵人汇聚。 相比起来洛阳的东西南北各个方向都得到充分利用整个城市均衡许多弓嗣业索要的宅子也十分均衡分布在东南西北。 李彦沉吟片刻又问道:“他只要洛阳的宅子有没有索要其他地方的?” 谢四郎回答的很严谨:“对我们两家商会是全定洛阳的宅子别的商会就不清楚了。” 李彦道:“这些宅子原先的主人有没有遇到不愿意卖的?” 谢四郎苦声道:“当然有啊可这位少府一定要宅院我们只得加钱终究是拿下。” 李彦再看了看简图:“洛阳坊市内多有谢氏商铺你现在马上派人去各商铺询问看看这些宅院近来的情况如何用灵活的伙计办事小心些。” 谢四郎看了看谢掌事谢掌事道:“立刻去办!” “是!” 他领命退下谢掌事来到李彦身边:“元芳这弓嗣业犯了什么事?” 在没有完全定论前李彦说话比较委婉:“要去吃席的事。” 谢掌事脸色微变:“如果弓家倒了洛阳的漕运恐怕要乱啊!” 李彦道:“弓家还是有明白事理的人若能把漕运平稳过渡退回汴州还是可以的。” 谢掌事神情大动:“执掌洛阳漕运的如果换了人对于江南的感官会不会有所改变?” 李彦沉声道:“必须要变!” “关中天灾人祸不断旱涝歉收常有来自江南的漕运物资所占的比例越来越高。” “既然为大唐的稳定出了力就该得到应有的待遇既想要江南的米粮又不把江南人当人看这种畸形的观念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谢掌事满怀期待:“有元芳仗义执言江南人的出头之日要来了。” 李彦其实早就是这么想的那时他还根本不知道自己与谢氏的关系。 地域歧视是一个很令人头疼的问题想要完全避免不太现实但由于隋朝和唐初关内士族的壮大使得局势过于失衡特别不公的局面持续近百年是该改变了。 此时美味佳肴送到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就地域话题聊了起来。 谢掌事越来越佩服这个年轻的外甥而各商铺的回复也纷纷到来。 “弓嗣业几乎不去那些宅院居住却蓄养了大量的奴仆所耗费的粮米食物更是极多?” 汇聚了多个坊市的消息李彦确定了自己的推测没错:“弓嗣业索取这些宅院不是单纯的贪财而是用来当成窝点的这群奴仆极可能有问题。” 谢掌事不解:“弓氏富有要准备宅院何必要我们呢?” 李彦道:“弓嗣业的所作所为这么隐蔽说明是瞒着弓氏做的至少弓嗣明是不知情的由此也确定了他将弓嗣明囚禁不是演双簧……” “囚禁兄长?如此丧心病狂图谋甚大啊!” 谢掌事有些担心道:“这些宅院真要藏了贼人我们会不会被反咬?” 李彦点头:“弓嗣业专门盯着萧氏和谢氏确实是欺负江南商会没有政治地位事后还真会推脱污蔑……放心吧有我在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谢掌事松了口气道:“不错这回他失算了!” 李彦看了看天色并不急于出发:“用晚膳吧中午那顿味道确实不错是‘食玲珑’的外送?” 谢掌事笑道:“我去订。” 两人吃完午膳李彦又听取了一些情报最终选定地点。 夜幕降临。 李彦舒展了一下身体难免透出几分兴奋之色。 贼子们我李元芳来了! 第两百八十六章 贼子们我李元芳来了! 正文 第两百八十七章 烧船杀猫,岂能饶恕! 仁风坊。 此坊就在南市东边李彦本着就近原则首先造访这里旳宅子。 这座宅子是萧氏商会五年前送给弓嗣业的位于坊市东北。 此时已经快到宵禁时间街头上的人都纷纷往回走坊内的店铺商贩满怀期待准备在内部嗨起来。 相比起热闹场面李彦来到的巷子显得很冷清他将狮子骢停在街边看向目标宅院:“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狮子骢轻嘶一声情绪淡定十分相信这位主人是真的会去去就来。 李彦耳听八方选好位置身子一纵翻入院内。 落地无声他目光一扫这里是后院花园。 花朵凋零杂草生长但不远处的屋内还有灯火。 显然这里不是无人居住而是住的人根本没有那个心思打理花园。 李彦朝着灯火的方向走去。 很快四道清晰的呼吸声传入耳中片刻后又有说话的声音响起。 但李彦眉头一皱。 因为里面说的既不是大唐话, 也不是吐蕃藏语。 李彦侧耳倾听片刻觉得很可能也不是突厥语。 由于凉州杂胡众多, 突厥人都有不少, 李彦听得多了, 是可以大致分辨的至少能懂几个单词。 但里面这种语言从未听过, 倒是有有些音节和汉语差不多却似是而非。 他想了想绕了半圈, 从另一侧走到窗边朝里面看去。 就见一个胡桌边坐着四个人都是脸扁头圆眼睛狭长, 袍子反着系在胸前, 帽檐绣着彩绢的古怪打扮。 一看这相貌特征, 李彦顿时恍然:“高句丽人?原来说的是古朝鲜话……” 不过单从语言, 还真不能断言这四个人是高句丽亡国奴。 也可能是百济遗民, 亦或是新罗人。 历史上这个时候, 新罗已经开始不老实了, 原因很简单大唐对吐蕃失利, 不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无敌大国。 但现在吐蕃的气焰重新被压了下去, 吐谷浑又在大唐的庇护下, 重新立足于高原, 新罗立刻变得顺服乖得跟曾孙子似的。 所以李彦偏向于里面的人, 是高句丽和百济两个已经亡国的遗民。 这里是府邸的边缘地带, 他不多做耽搁, 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其中一人的声调高亢起来, 从腰间取出一物, 炫耀的晃了晃然后叽哩哇啦一通乱叫。 李彦的脚步立刻停下:“神策弩?” 他的目光何等敏锐, 只是眼神一扫就将那特制的弩器看得清清楚楚。 与寨子中程务忠递给他查看的神策弩一模一样。 而这弓弩在大唐内, 都配备不多, 也就北衙百骑, 由于身份特殊, 可以带出宫其他的禁军在宫城内或许可以接触但出宫时都必须严格搜身是连一根弩箭都不允许带出去的。 这样的弩器居然出在一个讲朝鲜话的人身上李彦再不多言闪身掠了进去。 四人的警惕性也是极高几乎就在李彦出现在屋内的一刹那就伸手去摸腰间的佩刀。 但射天狼的速度快到极致李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松跨越十米距离抓住两个人的脑袋往中间狠狠一怼然后单脚上踢踢中第三个人下巴。 三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全部倒在地上昏迷过去只剩下那个拿着神策弩的人惊叫着射出一箭。 李彦上身稍稍侧了侧收回脚闲庭信步的踏前一步五指如山探囊取物般捏住他脖子。 神策弩掉在地上那人的身体直接被提了起来想要反抗却根本提不起丝毫力气只能听到冰冷的声音传来:“你是高句丽遗民?” 问完后那人才感到手掌微微松开给他说话的余地却涌起浓浓的恨意张嘴就要吐出口水。 “咔嚓!” 李彦毫不迟疑的扭断了他的脖子, 将地上昏迷的第二个人提起来, 开始询问。 “咔嚓!”“咔嚓!” 这种审讯方式丘神绩见了都要摇头。 但现在这个时候李彦是真的没空慢慢询问了。 好在简单粗暴也有简单粗暴的效果。 最后一位醒过来的听了这个问题再看着三位同伴的尸体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答道:“我是高丽人!我是高丽人!” 按照历史上正式的官方说法确实是叫高丽李彦习惯于称呼高句丽是后世的称呼习惯要和另一个高丽区别开来否则容易搞混。 现在关注点倒不是这一字之差上关键是现在已经没有高丽了李彦五指微微捏紧:“高丽早被大唐所灭亡国之奴还敢称高丽人?你是谁?” 高句丽遗民眼中露出仇恨却又被恐惧淹没连连点头:“我是高丽遗民!我是高丽遗民!” 李彦问:“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把弩是谁给你们的?” 高句丽遗民的心理防线被攻破一股脑的招供道:“我没有名字别人称我为献奴我和他们都是被卖过来的奴仆这把弩是赏赐给有功之人的。” 李彦在他身上捏了捏继续问道:“你气血充盈力量不弱明明是遗民奴隶却有如此本事是经过了指导后在这里整日练劲?” 献奴实在不明白照面间被一网打尽叫什么本事但也正是这种非人般的可怕实力让他发自身心的畏惧颤声道:“是的我们在这里练武已经好几年了。” 李彦看向那第一个死去的高句丽遗民:“他刚刚炫耀这把弩器是不是得了没多久?他是立下了什么功劳才会获得这样的赏赐?” 献奴道:“他愿意带着火油去烧船!” 火油和石漆一样都是古人对石油的一种称呼李彦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火油在什么地方?” 献奴道:“似乎藏在地窖中我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李彦问:“指导你们练功的人是什么样貌?” 献奴低声道:“也是一位高丽遗民高矮长相都很普通。” 李彦最后问:“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献奴想了想顿时大惊露出哀求之色:“饶命!饶命!” 李彦摇摇头:“你们这些贼人动不动想烧船已经突破了我的底线另外再给你一个忠告高丽亡了就要说大唐话!” “咔嚓!” 献奴的尸体倒下李彦将神策弩捡起别在腰间一路往前院而去。 一路上他发现了另一伙突厥人。 当然一视同仁之下还是得称呼突厥遗民毕竟现在东西突厥都亡了。 用链子刀割断了几名突厥人的喉咙后李彦如法炮制留下了一个最胆怯的用来询问问题:“准备烧船的火油在哪里?” 突厥遗民用磕磕绊绊的大唐话道:“就在前院原本藏在地窖中昨日刚刚被搬了出来说是要动手了。” 李彦又问:“教你们练功的人是何模样?” 突厥遗民骄傲的道:“那是一位突厥老者拥有强大的技艺!” 李彦扭断了他的脖子:“突厥亡了就要说大唐话。” 再往前走他甚至还发现了几位训练有素的昆仑奴。 自动与夜色融为一体但呼吸声却掩盖不了。 这些言语就完全不通连大唐话都说不出来李彦出刀如风毫不停歇抵达了前院。 前院往往代表着主人的门面如宰相的府邸大宅在前院甚至有举行马球比赛的。 还要打马球不光是一片宽阔的地面就行了还用黄土一寸寸夯实夯平确保地面平滑后再用油反复泼在球场上直至光亮如镜。 而现在这里确实有很多油只不过是用罐子灌好置于中央。 人还没到他的鼻子里就嗅到石油的古怪味道神情变得凝重。 石油的自然现象古人早就了解记录在《易经》中在两汉初步运用到了南北朝石油已经实际运用于战斗中比如一百多年前就有石油相助守城的例子: 突厥围酒泉取脂(石油)燃火焚其攻具得水愈明酒泉赖以获济。 想必突厥人发现攻城器械着火却无法用水扑灭时是极为惊恐的心理崩溃之后自然嗷嗷的撤退。 不过在民间方面即便到了隋唐石油的作用不大制成的石烛并不普及属于地方特产所以除非当地开采过这玩意否则其他地方的老百姓是不了解的洛阳码头上的吏员显然也不知道此物的厉害。 李彦看着这院中堆放的石油却是很清楚如果真的点燃这个在洛水上烧起来船就全完了。 显然贼人发现他们在北市排查了安全隐患后准备一不做二不休放火烧船! 李彦动起手来比他们更狠取下腰间的神策弩直接瞄准看守在石油身边的一名领头者。 “嗖!” 弩箭飞射出的一霎那他的整个人也扑了出去。 在弩箭准确的射中领头者的咽喉时链子刀的刀光划出雪亮的光辉同时斩断了看守者手中的火把。 “敌袭!!” 当火光熄灭四周陷入黑暗外面的光亮隐约透进来众人的眼前只能隐约看到刀光如瀑耳中则有无数可怕的声音涌入。 兵器断裂声!布帛撕毁声!血水喷溅声!尸体落地声—— 声声入耳最后全部汇聚成一道道惨叫将生命纳入死神的怀抱。 当甩去了鲜血的链子刀归刀入鞘李彦探手一拿抓住最后一位贼人。 贼人头戴幞头身穿圆领大袖用标准的大唐话求饶道:“饶命!饶命!” 李彦提着他歪了歪脑袋:“你们不仅要烧船还杀了猫是吧?” 贼人:“???” “咔嚓!!” 第两百八十七章 烧船杀猫岂能饶恕! 正文 第两百八十八章 我杀了他一只猫,他杀了我十几宅子人? 弓府。 听得外面传来擂鼓旳声响弓嗣明缓缓睁开眼睛。 新的一天开始了。 这对于洛阳来说也许只是寻常的一日。 哪怕明天太子和百官就将驾临洛阳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更关心的是粮米市价的波动若是关中有亲属的则忧心他们的处境。 至于迎接太子那是由洛阳官员们该操心的事情。 正常情况下弓嗣明也是其中一员已经该开始办公可此时的他却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短短一天这个意气风发的弓氏掌舵者就似苍老了好几岁脸色灰败眼神散乱头上的白发都清晰许多。 他的肉体上并没有受到多少折磨但精神的打击无与伦比。 以致于当弓嗣业快步闯入屋内走到面前时他缓了好久才叹息道:“你又来做什么?” 弓嗣业眉宇间满是阴沉:“请二兄出面说服族人以我为首!” 弓嗣明愣住:“短短一日你就掌握不了局面了?” 这话比什么怒骂都要讽刺, 弓嗣业顿时勃然大怒:“还不是五郎那个纨绔居然在码头发号施令, 乱了船只, 坏我大计!他到底是不是我弓氏的人?” 弓嗣明又是微微一怔, 但精神明显好了起来:“五弟阻止了你火烧北市码头这才是我弓氏的儿郎啊!” 弓嗣业冷笑起来:“果然, 我就不信那一事无成的纨绔能有这般手段是你早就防着我对吧?家中的族人对我的命令也多有不遵二兄, 你心机真深啊暗地里故意打击我的威望!” “我防备你?我若是早早就防备亲弟弟我还会落得这个地步?” 弓嗣明凄然苦笑:“老三啊老三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不是我不信任你, 故意打击你的威望而是你的威望本来就没有你想的那么高!” “我大族子弟做人要精明但也不能太精明你对待族亲都毫无真心可言往日里倒也罢了现在还指望一呼百应?” “五弟确实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可关键时刻他能不失大节, 都比你强得多啊!” 弓嗣业听得烦躁无比, 面容狰狞起来:“事已至此你还在教训我?别提这些无用的大节小节, 我们弓家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弓嗣明摇头:“不如果你烧了北市码头那我弓氏才是没了回头路, 现在有五弟在还不至于到最坏的局面此次是他救了我全族人的性命只可惜弓氏在洛阳的经营, 要没了……” 他先是有着浓浓的庆幸, 然后又转为了难以遏制的痛苦:“我弓氏从汴州到洛阳能有今日的基业, 花费了多少心血, 一朝尽丧, 一朝尽丧啊!!” 弓嗣业挥手道:“说什么丧气话我还没输呢漕运是我弓氏的谁都夺不走!告诉你就算族内人不听调遣我也有大量的人手你还记得我有多少外宅么?” 弓嗣明想了想皱眉道:“那些江南商会赠予你的宅子?” 弓嗣业傲然道:“不错那些宅子中我蓄了八百健奴经多年调教经营已是初具规模虽不说多么精锐但当成死士用却是足够!” 弓嗣明变色:“你要直接纵火?原本码头失火还可以推脱成不慎误燃现在直接派贼人纵火怎么收场?你莫不是疯了?” 弓嗣业道:“放心那与我弓氏无关地方是江南人提供的人是高句丽和突厥的亡国之奴。” “这些亡国奴本来就对于大唐极有恨意图谋不轨纵火报复再正常不过莪还赐下了一些百骑才有的弩器用以混淆视听。” “等他们纵火成功我会率众冲出将之灭杀不仅是大功一件事后重修码头恢复漕运还得我族出面!” “此局一成, 太子明日到了洛阳, 难道他敢在这个时候对我弓氏下手?那关内不仅要断粮, 洛阳都要大乱!” “等这一切事情结束, 之前种种如何就不能有挽回的余地?” 弓嗣明听得心头发寒苦口婆心的劝道:“三弟算我求你不要再一意孤行了!你策划得这么好可世事哪能样样顺心?你真烧了船那就再无退路我大族行事万万不能孤注一掷啊!” 弓嗣业怒了:“说来说去你就是始终不信我能成功!” “但现在我就要去做了你如果不肯出面让族人从我那码头烧起来不可收拾连北市的铺子都要受到波及!” “我用的可是火油如果老五还在那里他说不定也要被烧死二兄你要想清楚!” 听了这威胁之言弓嗣明胸膛剧烈起伏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你!你简直……丧心病狂了!” 弓嗣业拽起他:“下决心吧你到底出面不出面?” 弓嗣明瞪着这个平日里依仗为左膀右臂的弟弟半响后颤声道:“我出面让族人随你去灭火!” “好!你终于想通了!” 弓嗣业微微松了口气斩钉截铁的道:“二兄你看看那些高门士族哪个崛起时不是伴随着流血与尸骨?我若功成此次弓氏说不定能因祸得福我们都是为了这个家只是方式不一样!” 弓嗣明眼神空洞喃喃低语:“亡族之祸……亡族之祸啊……” 两兄弟出了后堂弓嗣业正要召集全族上下就见自己的心腹族人匆匆奔来:“三郎大事不好!死了!全死了!” 弓嗣业眼睛眯起刚要变色但想要二兄就在边上要让他看一看自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自若便沉冷的问道:“怎么回事?慢慢说慌什么!” 心腹族人敬畏的看了一眼狼狈的弓嗣明凑过来低声道:“三郎那些外奴都被杀了我刚刚去福承坊的宅子一进去后就发现遍地都是尸体我刚要走就听外面传来不良人的声音好在躲的及时藏在地窖中发现他们先把火油抬走再收拾尸体显然是得了命令!” 外奴就是对死士的称呼那群人确实主要是由高句丽遗民组成突厥人次之再加上少量的昆仑奴就算被人发现也能用喜好蓄奴作为托词。 听到这里弓嗣明的脸色不可遏止的变了:“福承坊暴露了?” 心腹族人语气里透出恐惧:“不止是福承坊的宅子我见势不妙去了仁风坊和淳风坊的宅子发现都有衙役在里面全是尸体一具具往外抬!” 弓嗣业身躯晃了晃面色煞白却是咬牙切齿的道:“不可能一个宅子被发现也就罢了他们怎可能一夜之间全都暴露?你再去探!一定要问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下的手!” 心腹族人畏畏缩缩直到被他狂吼一声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离去。 旁听的弓嗣明眼神倒是重新恢复希望低头沉吟起来。 心腹族人回来的很快半个多时辰他就回到府上:“三郎我终于找到几个活人了我不敢带回来但也问明了情况。” 弓嗣明颤声道:“是郑仁通带折冲府的精兵下了手?” 心腹族人道:“不只有一个人听着像是内卫李元芳他屠了宅子那些人不敢接近只听到了什么烧船又好像是要为猫报仇。” 弓嗣业先是愣住:“什么猫?” 然后才醒悟过来自己昨日把五弟宝贝的那头草上飞给宰了不可置信的尖叫起来:“我杀了他一只猫他杀我十几宅子人?不对那还不是他的猫!” 弓嗣明听了则彻底放松下来突然道:“你这个废物!” 弓嗣业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弓嗣明背脊挺张厉声道:“你连族内都掌控不了将一群亡国奴养成死士又被人轻易屠杀你还想成事?你能成什么事你就是个废物!” 弓嗣业五官扭曲一脚将自己的哥哥踢倒在地:“闭嘴!闭嘴!!” 弓嗣明也不反抗冷冷呵斥道:“你这个只能窝里横的废物再不认清自己落在李元芳和郑仁通手里你下场比死都惨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逃逃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了!” 弓嗣业越听越是惊惧交集连那心腹族人什么时候悄悄退下的都不知道突然间暴吼道:“出来!出来啊!” 弓嗣明脸色微沉想到了昨日那个杀人如杀鸡的黑衣人。 而随着弓嗣业嘶声力竭的呼唤黑衣人走入屋内手中持刀刀身上也满是鲜血。 弓嗣业见到这赫赫凶威顿时大喜:“你把李元芳杀了?” 黑衣人一怔颔首道:“我确实要去会一会李元芳我师兄在此人手里吃了亏我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弓嗣业急道:“现在就去啊李元芳杀了我的外奴你去把他杀了!” 黑衣人冷声:“你在对我发号施令?” 弓嗣业被那可怕的杀气一逼面色发白却梗起脖子威胁道:“你别忘了我如果完了你们也不会好过!” 黑衣人稍稍沉默就在弓嗣业以为此人屈服的时候突然轻笑起来:“你是不是好奇我刀上的血是谁的?” 弓嗣业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猛然收缩。 “你让我去杀弓韬光的时候就说要将我们的秘密传遍洛阳大街小巷我昨夜就是去办了这件事……” 话音落下黑衣人伸手一甩十几封浸透了鲜血的信件丢了出来:“看看吧!这都是你准备的后手!” 弓嗣业脸色煞白缓缓跪倒在地上连拆开信件的力气都没有了耳畔传来极尽羞辱的声音: “你兄长骂的没错就凭你这废物也配命令我?” 第两百八十八章 我杀了他一只猫他杀了我十几宅子人? 正文 第两百八十九章 弓氏换家主 郑府。 婉儿和小王子一边早自习一边听着房内旳动静。 小王子轻声道:“师父还在睡第一次见他熬夜后还要睡觉呢!” 婉儿轻声道:“你以为师父不是人啊人都要休息的……” 小王子道:“倒也是我还以为师父真不是人呢……” 正讨论着师父是人是鬼李彦没好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们两个不好好学习在说什么呢?” 两人立刻垂下头假装学习。 李彦走了出来也不理他们去刷牙洗脸开始等待早膳。 婉儿眼珠转了转机灵的来到背后为他捶背:“师父你辛苦了!” 李彦失笑:“我比你大七岁你别整的比你大七十岁似的好好练功以后也像为师这般一个晚上赶十几座宅子将贼人统统横扫!” 婉儿和小王子重重点头都露出憧憬崇拜之色:“师父神威!” 李彦倒是没有自满的意思:“事实证明我还没有无敌也是会累的尤其是清理了十几座宅子下来……” 他昨晚起初还能闲庭信步等到了最后的几座也杀红了眼, 看到要烧船的就出刀求饶问原因的就是猫死了。 反正突出一个让贼人死不瞑目。 清理最后一座宅子后回到马背上时, 也感到疲惫不堪, 回来睡了觉, 精力才全面恢复。 此时李彦吃完早饭想到昨夜发现的疑点, 看向小王子:“复儿你早来洛阳有没有关心过奴隶市场?” 小王子迟疑一下, 还是老实的回答:“不瞒师父我最关心的就是茶和奴隶了茶在洛阳的市场上并不多见反倒是奴会居多……” 李彦道:“无妨各国的贵族都有蓄奴风气, 大唐的勋贵子弟, 向来喜欢炫耀异族奴隶, 而吐谷浑也是奴隶制社会你想着多买点得力的奴仆回国, 十分正常, 奴会都有哪些人?” 小王子跟报菜名似的:“突厥人、吐蕃人、契丹人、室韦人、回鹘人、党项人、高丽人、新罗人、倭人……” 李彦问:“高丽的奴隶多吗?” 小王子想了想道:“很多, 高丽和新罗以女奴居多, 据说个个性情温柔, 做贴身侍女或乐舞歌伎都是上选, 因此价值颇高。” 婉儿听得翻了个小白眼小王子赶忙道:“这是商贩说的可不是我的话我主要还是想买吐谷浑奴隶将他们带回汗国。” 李彦赞道:“做的不错当年隋末天下大乱, 老百姓活不下去, 宁愿投奔突厥当奴隶太宗登基后花重金向突厥买了数万汉人奴隶回国安置, 有了表率各方人口才逐渐回归, 归入户籍。” 小王子苦笑:“我吐谷浑不具备大唐的条件, 想要吐谷浑人主动回归是不可能了, 现在也只能多买点奴隶回去。” 李彦问:“你刚刚说高丽女奴很多, 那男奴呢?” 小王子一怔:“高丽男奴?这倒是没怎么听过, 高丽的男奴应该是不如其他吧买契丹人也比高丽人强啊估计也就比倭人好了但听说那地方的人特别矮成年也跟孩子一样可以杂耍取乐……” 婉儿好奇了:“成年后还跟孩子一样矮?你有没有亲眼见过?” 小王子摇头:“倭人奴隶数目很少我还真没看过只是听奴主提过。” 两个徒弟讨论起三寸丁李彦目光微动想到了弓嗣业豢养死士中的高丽遗民。 他昨晚杀的最多的贼子就是高丽遗民里面的比例过高高得不太寻常所以才有刚刚的询问。 这或许是一条线索。 正想着呢他耳朵一动起身走出房内看向天空。 一头神骏的鹰儿从高空飞过不断发出叫声寻找主人的位置。 李彦纵身一跃来到屋顶登高吹哨。 鹰儿立刻欢叫着飞了过来在落下时接连做了几个眼花缭乱的动作才停在肩膀上。 李彦眉头一扬:“可以啊看来百骑给你做的恢复训练效果不错!” 鹰儿闻言眼睛里透出几分惊惧讨好的扇了扇翅膀。 李彦摸了摸它的羽毛:“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我还没无敌呢你怎能以为自己就无敌了?真正百战精锐组成的队伍足以把你射下来, 接下来还要好好训练!” 鹰儿的傲气大减, 还主动伸了伸爪子让李彦看到它腿上绑的信件。 李彦目光如炬早就看到了微笑道:“懂事还知道兼职当信鸽……” 他取下信件看了后又浮现出喜色:“洛州被占的军田果然是弓氏所为现在证据也有了!” 婉儿和小王子来到身后小王子无比喜爱的看着鹰儿婉儿则经历了山寨中百骑失踪的案子关心的道:“师父那些百骑的田地能够还给他们了吗?” 李彦道:“能弓氏子弟侵占百骑军田已经铁证如山百骑家中的田地会被归还还能得到相应补偿。” 婉儿开心了:“这么快?太好了!” 李彦笑道:“太子殿下向来是有决断的出手时不会含糊以前还苦于压制现在真正监国百骑求他作主是找对人了。” “那弓嗣业想要焚烧北市码头恐怕还以为太子殿下要等百官入了洛阳安顿好了后再查田地的情况却不知道罪证都被掌控已经结束咧!” “他如果真敢烧了停在码头的船只弓氏全族尽诛一个都活不了。” 婉儿吐了吐舌头小王子则奇道:“师父那弓三郎如此疯狂就为了毁灭证据?证据真的有那么重要么太子真要灭了弓家他就算毁灭了罪证又能避免吗?” 李彦道:“当然避免不了他如果烧了粮草的船只别管有没有实证都是必死无疑。” “不过在此之前和平治世证据还是重要的为的是稳定人心给予旁人教育之用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教而不诛则奸民不惩都不可取。” “弓氏与关内各族来往较多代表着不少世族的利益贸然拿下难以服众所以太子不等入洛阳先请动裴公令他统左右卫直取洛州军田。” “将所有侵田的犯人拿下其中包括蒙蔽消息的县令摆出这份证据各方无话可说接下来怎么处置就看太子定夺这是王道。” 小王子恍然旋即苦笑道:“这也是大唐吐谷浑行不通的各部酋首对于羌民生杀予夺哪管什么证据你跟他们说道理他们只当你软弱。” 李彦道:“这就是不受教化逞凶斗狠终非长久之计你可以回去推动汉文化筛选出一些可以能明事理的酋首好好为你办事。” 小王子记下刚要再请教就见郑仁通举步而来马上和婉儿站到一旁。 郑仁通倒是对两个孩子微微点头来到李彦面前正色问道:“元芳老夫听府衙所言你昨日清除的贼人有数百之多?” 李彦心想这点基础操作何必惊诧颔首道:“昨日确实解决了一些贼人以高丽和突厥人居多人数虽众但分散于各宅并非军中精锐。” 郑仁通为之动容彻底明白为什么这位期待刺客上门由衷的道:“元芳真是神武啊!” 李彦道:“郑公过奖了请看裴尚书已至。” 郑仁通接过信件飞速看了一遍再度动容:“太子殿下英明田地重犯既拿裴尚书又至大局定矣!” 兵部尚书裴思简与洛州刺史郑仁通不同刺史是行政长官按律不可调兵郑仁通之前调用军士是职权外的行为需要动用圣人赐予的节杖等太子来东都后也要上奏请罪。 这也是他之前明明收到冤情上述却难以查清田地的原因而现在裴思简一至内外合力大局已定。 郑仁通:“弓氏罪证已定漕运码头安然可包围弓府拿下贼首!” 李彦知道这位对于下令毒害他独子的弓嗣业早就是恨之入骨。 而他对于那个动不动就想烧漕运码头的恶贼何尝不存了必杀之心? 此时也不多言直接就是一个字:“好!” 两人雷厉风行带队出发。 不过到了郑府之前李彦沉吟片刻道:“郑公我答应了弓五郎要尽力救出他的二兄此次他在保护码头上功劳极大我不想失约。” 郑仁通皱眉:“可万一那弓嗣业丧心病狂真对他兄长下手我们也没办法阻止啊?” 李彦道:“攻入府邸时让弓五郎出面当家做主或许有几分转圜的余地。” 郑仁通很想直接带兵冲入狠狠泄愤身为荥阳郑氏若是不报复回去日后也会被人看轻。 但既然李彦如此说他想了想还是愿意给这个情面:“好弓嗣业和其麾下的贼子必杀之其余人可以饶其一命。” 李彦道:“去码头上把弓五郎请来就说接下来弓氏要由他作主了。” …… 弓嗣光在北市码头边的逆旅睡了一夜。 他生平第一次睡这么差的屋子却是由于白天累得狠了脑袋一挨到枕头就睡着。 迷迷糊糊之间梦到自己的二兄破开窗户摔在院中挣扎几下不再动弹。 恍惚间又变成了草上飞仔细一看又是二兄的脸顿时大叫着坐了起来。 正一身冷汗的喘着气呢仆从敲门:“五郎!五郎!李机宜来请你回fu''di当家做主……” 弓嗣光哦了一声慢吞吞的起身刚刚穿好衣服突然醒悟过来:“你刚刚说啥?” 第两百八十九章 弓氏换家主 正文 第两百九十章 长兄如父 弓府之外精锐兵士团团围住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弓府之内弓嗣业旳自信心刚刚被兄长和黑衣人轮流蹂躏狠狠践踏。 “不好了!不好了!郑刺史亲自率众将府外围住了!” 而很快仆从惊惧的通报让三人齐齐变色。 别说弓氏兄弟就连黑衣人都压了压帽檐露出一丝紧张。 弓嗣业感到不可置信:“光天化日之下那老物凭什么围我府邸?他是洛州刺史又不是洛阳留守谁给他的权力?” “你在毒害郑仁通的独子时就该想到这样的反扑!” 弓嗣明闭了闭眼睛却是最不意外的。 他考虑一下转而看向黑衣人:“阁下请带我三弟走吧我后院有密道!” 黑衣人刀身一横:“我要离去何需密道?” 弓嗣明沉声道:“阁下武功高强归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面对精锐府兵强攻劲弩也难免有失这条密道通往洛河出去后可直接乘船离开, 保证安全。” 黑衣人稍稍沉默冷笑道:“你不怕我借你府上的密道离开, 再将这志大才疏的废物顺手杀了?” 弓嗣明叹息:“我当然怕, 但他跟着你离开, 至少还有一线生机留下就是必死无疑……” 他缓缓拜下:“还望阁下能看在此次借道之义, 保我兄弟一命逃出洛阳远远离开, 再也不要回来了!” 黑衣人凝视着他眼神里有了波动点头道:“好!我会保他一命!” 可就在这时旁边的弓嗣业却挣扎着起身嘶声道:“我不要你们可怜我, 成王败寇, 不过一死而已, 有什么大不了的!” “嘭!!” 话音刚落后院传来一阵巨响, 然后就是交战和尖叫声, 还有熟悉的大吼声隐隐传来:“放下弓箭不得反抗!不得反抗!” 弓嗣明听出是五弟弓嗣光的声音, 不惊反喜。 如果是郑仁通冲入, 那弓府还不知要遭到什么灾劫。 刀箭无眼, 含恨血洗谁都可能被杀。 但现在有弓嗣光在, 至少能一定程度的保住家人安全。 当然这样也会造成府兵长驱直入不会遭到多少像样的抵抗他立刻飞奔起来:“快快随我来!” 黑衣人二话不说跟在他身后, 弓嗣业怔了怔, 就见两人快要消失不见了也下意识的追了上去。 到了中堂后面的假山前弓嗣明操作之后假山缓缓裂开一道暗道入口:“去吧!” 弓嗣业看着这唯一的生路, 再也不说一死而已低声道:“二兄你把我放走了你怎么办?” 弓嗣明眼神黯淡了一下脸色却依旧平和:“我族会上下疏通的关中世族这些年收了那么多好处也会为我说几句话应该能保住一条命判个流放之罪……” 弓嗣业眼眶一红:“二兄……我……我不该那般对你啊!” 弓嗣明沉声道:“长兄如父三弟你最后听我一声劝。” “你以前只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偏偏所求甚大才会落得这般地步!” “望你经过此事能改变一二……走吧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此事黑衣人早就弯腰钻了进去弓嗣业稍稍迟疑也长叹一声跟了进去。 弓嗣明看着假山重新合拢快步回到堂内。 喧闹的声音不断逼近他寻找片刻取出一包粉末倒入酒壶中。 望着这杯酒弓嗣明的手也颤抖起来露出了恐惧然后铺开纸张开始写名单。 直到外面脚步声的逼近他终究是把酒仰头一饮而尽。 很快弓嗣光扑了进来见他安然端坐顿时大喜过望:“二兄, 你没事太好了!” 弓嗣明点了点头, 欣然道:“五弟, 这次多亏有你。” 弓嗣光嘿嘿一笑, 摸了摸脑袋:“我还以为二兄会骂我帮着外人呢……” 弓嗣明立刻摇头:“保住漕运岂是偏帮外人?唯有维持住大局家族才能存续你没有小聪明却有大智慧。” 弓嗣光嗫喏了下:“那……那……” 弓嗣明直接道:“你想问你三哥的下落?” 弓嗣光沉默下去半响后叹了口气:“这次闹得太大了我刚刚才知道他纵容旁支族人侵占了北衙百骑的田地已经证据确凿现在李机宜和郑刺史非抓到他不可……我们能做的也只有事后打点尽量保他一命吧!” “怪不得郑仁通敢直接率兵围我府邸我本以为他为了报独子之仇宁愿不做刺史之位没想到连证据都有了!” 弓嗣明恍然之后又庆幸不已:“幸亏三弟没有做成焚烧码头的蠢事我就知道他那些想法只顾着最好的情况根本不切实际……” 弓嗣光急道:“二兄你别再评价三哥的事情了先把人找到吧!” “找不到的莪亲自放走了他……” 弓嗣明制止了勃然变色后想要起身的弟弟:“别追!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的时间不多了刚刚已经服下了剧毒……” 弓嗣光猛然怔住然后狂扑过来一掌拍下。 弓嗣明被他打得倒在地上险些一口气没直接闭过去:“咳咳咳咳!你做什么?” “催吐啊!李机宜就是这么救郑文明的……来人啊!来人啊!” 弓嗣光朝外高呼又悲声道:“二兄!你为什么要服毒呀?为什么短短几日我弓氏一族会变成这样啊?” 弓嗣明断断续续道:“你三哥利欲熏心旁支又侵占军田本就是死罪……而我看他背后的贼人意图更大这些事情瞒不过去的……现在揭开总比我弓氏来日满门抄斩的好……” 弓嗣光泣声道:“那这些都是三哥做的事二兄你为什么又要服毒?” 弓嗣明终于缓过气来摸了摸他的脸轻笑道:“大兄早夭我就是兄长长兄如父我不替你们担着谁又能替呢?” 弓嗣光想到自己纨绔胡闹时这位的屡次包容泪水更是狂涌而出。 而弓嗣明的目光已经转向陆续冲进来的弓氏族人重新坐起身来正色道:“我也不是一味包庇三郎同样是为了你们考虑。” “漕运这块利益巨大本就有无数人盯着若不是我弓氏早年坚定的支持圣人营建东都不会有现在这般基业。” “如今圣人龙体抱恙就算圣人康健也绝不容这等事情我族昔日的恩宠已经荡然无存。” “既如此我以死赎罪家族还能略作保全我若是厚颜活着弓氏绝对难回汴州。” 冲入堂内的弓氏族人齐齐露出悲色却见弓嗣明指着刚刚写好的名单吩咐管事:“现在最恨我的弓氏的就是郑刺史你将这份名单交给他。” “上面都是心思不正的族人我在的时候尚且能压制一二我不在了都是祸患!” “给郑刺史让他解……唔……解恨……” 说到这里弓嗣明的腹中涌起剧痛疼得禁不住发抖。 但他的语气硬生生保持住只是语速开始加快:“五郎交出漕运的时候有一点千万要记住在保证漕运不乱的前提下适当拖一拖尽量等我族的产业撤回汴州。” “我族根基不稳这些年又积蓄了大量的财富肯定难以全部保住的但绝对不可放任别人来抢夺!” “否则我弓氏的脊梁就断了到那个时候谁都可以扑上来咬我们一口就算退回汴州也难以存续下去了。” 说到这里弓嗣明嘴角涌出鲜血眼前一阵发黑:“李元芳肯让你来说明不是过河拆桥之辈……” “你护住漕运码头他就让你护弓氏家人能做到这点真的很难得了……” “你能跟着他就跟着他如果见情况不对就及时退回汴州……” “别信其他人的承诺尤其是高门士族都靠不住一旦落入他们的陷阱我弓氏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再多的我也不说了依着你的性子来吧你不要处处学我学不会的也没有必要……” 弓嗣光泪流满面拼命点头:“二兄我都记住了你别再说了陈医士很快就到的你坚持一下!!” 弓嗣明对他笑笑在失去视觉的前一刻颤抖着伸出手帮他拍了拍衣服将前两日踢上去的脚印仔细擦去:“家……家就交给……交给你了……” 终于他闭上疲惫的眼睛软倒在弓嗣光的怀里停止呼吸。 “啊啊啊啊啊!!” 听着里面传来震天悲呼屋外的郑仁通也默默行了一礼。 然后转身后就是厉色涌动:“把弓嗣业这贼首找出来死活不论!!” …… 与此同时。 飞速穿过暗道的黑衣人和弓嗣业已经乘上了小船。 洛阳水路四通八达也就方便了这些小船的往来但有一点也是弊端地道就不可能挖的多长。 因此两人仅仅是远离了弓府却没能立刻离开光道坊。 而弓嗣业神情恍惚还在发呆黑衣人突然仰头:“鹰?” 话音落下黑衣人从腰间一摸取出一把精巧的长弓箭矢搭在弓弦上。 会满弓射天狼一箭穿梭云霄。 在千钧一发之际鹰儿的飞行不可思议的变向险之又险的避开箭矢。 也与那斜斜向上留下清晰轨迹的气浪擦身而过。 鹰儿腾空叫声里透出惊恐却依旧在上空盘旋。 若不是这几日的加强训练它真的要饮恨这一箭之下了。 黑衣人却是气愤不已:“该死的区区一只鹰竟能避过我的箭?” 弓嗣业如梦初醒想到这几日特意了解的情况失声惊呼:“那是李元芳的鹰!不好他要追过来了!” 黑衣人回过头冷声道:“不是要追过来是已经追上来了!” 弓嗣业随着目光看去就见岸边一位相貌英武的男子骑在一头鬃毛蓬松的威猛骏马上冷冷的逼视过来。 第两百九十章 长兄如父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一章 自作孽不可活! “李元芳!!” 黑衣人旳语气变得无比凝重却又生出一股难言的兴奋目光透过厚厚的罩纱凝如实质的投注过来。 李彦却只是看了看这浑身上下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视线就漫不经心掠过落在弓嗣业身上:“就是你三番五次想要火烧北市码头毁漕运米粮?” 弓嗣业努力昂起头恨声道:“是又如何李元芳若不是老五那个家族叛贼你早就位于熊熊起火的码头边绝望的呼号了别摆出一副胜者的姿态你也就是运气好些罢了!” 李彦看了此人一眼确定目标后也不讲那些乖乖束手就擒之类的废话链子刀出鞘人下了马背似缓实急的走了过来。 弓嗣业呼吸一滞感到一股无与伦比的压迫感再也放不出狠话颤声道:“怎么办?你答应我兄长要保我一命的!” “逃吧!” 耳边响起冷肃的声音弓嗣业眼前陡然亮起一抹雪亮刀光, 如惊鸿飞掠化作一条弧月般的白练。 白练一闪, 再瞧, 黑衣人已扑到了岸边, 朝着李彦斩去。 与此同时链子刀也向着黑衣人当头劈下。 刀光嚯嚯, 劲风嗖嗖! 电光火石之间满眼繁花似的刀影绽开两人刀光极度变化, 居然谁都没有碰到谁纷纷落空。 李彦眉头扬起:“百胜劲?” 黑衣人的声音也透出震惊:“你练的真是百胜劲?” 两人都是先攻劲法优势双双抵消话音落下, 黑衣人果断变招振臂一抖刀身起伏游走, 刀尖寒芒吐露, 犹如窜出的毒蛇。 如此奇诡的手法, 竟是将堂皇霸气的刀当成奇兵来使用点点碎散的刀芒迸发如风中细雨飘忽不定, 非常理可以揣测。 “看来你对我有一定的了解, 想要以奇克正?” 李彦稍稍点头他的刀法向来是大开大合的风格, 遇到这种路数, 就像是斩向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确实有些难办。 但那是以前。 黑衣人换风格, 他也换风格。 刀势陡然变得轻灵飘渺淡淡的刀光似乎化作一场让人沉迷的梦却在梦幻迷离中, 暗藏无数杀机。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的刀锋千变万化之间似乎又返璞归真的化作简单的两道弧线终于碰撞。 “呲啦——” 刃口摩擦发出刺耳异响, 黑衣人只感到一股澎湃巨力狂涌过来, 面色微变却反应快到极致五指陡然一松。 兵器脱手却又被其立刻拿住由正握变作倒持刀脊贴着右臂整个人借力如陀螺般旋动起来。 可刚刚开转李彦伸手一抖刀身与刀柄分离一束骇人寒光飞星般袭到面前。 黑衣人迫不得已之间横刀一挡。 “叮!” 刀身应力碰撞弹回。 但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那倒飞回去的刀子又被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当空接住。 李彦凌空扑来将刀重新拼回的同时顺势扬刀劈下。 “呼!” 这一劈直接斩出一道灿亮白芒如飞瀑直击刀光暴涨。 刀未落下骇人的劲风已经让黑衣人生出一种皮开肉绽的错觉狠狠咬牙横刀去挡。 “铛——!!” 一个凌空劈落一个以上攻下双刀相遇似雷火交击响起刺耳嗡鸣。 双刀锋刃之间直接爆出灼目火星。 黑衣人给劈得险些倒飞出去狼狈不堪的后退, 整个持刀的手臂都发颤起来。 而李彦趁势追击。 狂风骤雨般的刀光绞杀过来。 刀光霍霍大开大合, 如风云激荡雷动九天。 刀起刀落层峦叠嶂, 又如山雾拂来无孔不入。 “李元芳你!” 黑衣人目露骇然如此刀法真到了刚柔并济随心所欲的境界。 面前这人才这般年纪到底是怎么练的? 实际上早些日子来还真没到这个地步。 直到之前天赋十连抽时李彦抽到了紫色天赋【如臂使指】对十八般兵器的运用都能得心应手生出种种不可思议的变化。 他不求其他武器就专心练刀终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而到了他这个实力层次每一丝的进步都是弥足珍贵何况这样的加成。 眼见对方强到不似人黑衣人彻底抛开一切顾虑左臂一抖居然从背后又取出一柄刀。 双刀在手黑衣人眼中冷芒大放杀机暴起身法上有了新的变化。 双臂展开刀光更似滚滚刀轮劈开了雷光吹开了山雾翻飞无影急转如电反攻过来。 快到极致的同时竟还生出一股堂皇大气的磅礴。 雷霆电闪间两人刀光拼杀又成了持平之势然后骤然分开。 “百胜劲秘传?” 李彦真的诧异了这秘传他都还不会。 “不错龙骧虎步独决神襟神刀一呼绦荡天下巍巍四海皈心久矣!” “这便是百胜劲秘传绝学‘荡四海’!” 黑衣人长吟出声整个精气神都变得截然不同似乎那个南北朝最神武的帝皇附身。 然后李彦侧耳倾听一刀就将之砍得跌飞开去:“花里胡哨的……就凭你这等藏头露尾之辈哪有刘裕气吞万里如虎的气概?” 黑衣人勃然大怒然后又被刀光彻底淹没。 这回李彦一改刚刚的风格重视刀法千变万化的同时又开始不断强化刀的速度和力度。 他的身体素质本来就超出对方不少当眼识增加目力耳识增加听力鼻识增加嗅觉三识全用对方的身形步法再是精妙也逃不过锁定。 既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彦疯狂出刀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轨迹清晰霸道无比逼得对方不得不接。 “叮叮叮叮叮!” 而一次又一次的正面拼杀让黑衣人的虎口很快崩裂震出了凄厉的鲜血连刀都握不住了。 这就不是刀法的比拼变成了身体的全面压制黑衣人咬牙切齿:“你竟然真能百胜劲与唯识劲同修?” 李彦微微眯起眼睛:“哦?好眼光啊你和杨再威什么关系?” 他问归问手中的刀势却是没有半点松懈越来越密越来越强。 黑衣人都无法回话了只觉得自己淹没在了大海狂涛之中连呼吸一口气都感到针刺般的疼痛对方那恐怖的杀气更是萦绕全身化作死神的手掌将其捏在掌心越攥越紧越攥越紧。 李彦昨夜扫荡宅子将弓嗣业麾下的死士屠戮干净此时杀意也不自觉暴涨。 不过要痛下杀手之前又想到这个黑衣人身上有着巨大的情报价值才收了几分砍了足足三十多刀震得对方双手满是鲜血后李彦爆喝开口:“给我碎!” 他的左手倏然抓出五指一扣好似钳口般在电闪雷霆间反扣住了黑衣人的刀脊狠狠一捏。 换成平常敌人敢这么做黑衣人只需要刀光一转就能将对方五指切开可此时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彦劲力狂吐伴随着霹雳声响刀身都裂开一条缝隙。 “啊!!” 如此近乎于凌虐般的手段令黑衣人完全无法接受的尖叫起来心态崩溃李彦的手掌顺势探了过去就要卡向脖子生擒活捉。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瞬息扑出打向李彦后背。 李彦不慌不忙转身一刀将之逼开:“看来之前的问题有答案了杨再威这是你同门?” 杨再威身如鬼魅倏然间扑向黑衣人:“不错李元芳我要救人!” 李彦目光凌厉:“救人?每次闹事都有你们你还想救人?给我一起留下吧!!” 刀光再起杨再威接招很快露出震撼之色:“你又变强了!” 吐蕃之时两人还能拼得旗鼓相当此时明显有了高下之分。 李彦不加理会身怀这个时代第一的根骨天赋随着时间的推移自然变得越来越强。 他此时气势如虹越来越煊赫有股强横霸道的无敌之感刀光如瀑硬生生逼开杨再威的拳风身形如电凶横扑至一掌打在尚未缓过气的黑衣人身上打得对方鲜血狂喷凌空飞起。 让你练百胜劲! 还是连我都不会的秘传! “不好!” 杨再威见势不妙不得不扑了过来抱住黑衣人硬生生挨了李彦一掌嘴角溢出鲜血的同时带着这位同门往水中一扑。 “想跑?” 李彦冷笑追上刀光直接斩下。 但在水面弥漫鲜血的同时不远处又有人影闪过往弓嗣业那里而去。 说来话长双方打得龙争虎斗激烈无比时间上并没有过去多久而弓嗣业也没有逃远。 此人养尊处优惯了又早丢了武功连逃生技巧都不具备此时划起船来又是僵硬又是笨拙。 正使出吃奶力气划船突然感到背后传出声响。 还未来不及反应就感到身上被泼了一层难闻的黑水一个火折子飞了过来。 嘭! 火焰熊熊燃起。 李彦赶到时弓嗣业已经化作一个火人掉入水中扑腾。 起初还有凄厉的惨叫很快只有一道身影无声的挣扎。 一心要用火油烧船的贼人也将被火油烧死。 自作孽不可活! 眼见这一幕李彦二话不说抢先一刀斩了下去。 人首分离挣扎停止。 【不斩无名(生效)】 第两百九十一章 自作孽不可活! 正文 第两百九十二章 对刺客赶尽杀绝 【不斩无名(生效)】 【弓嗣业最高属性为家世成功抽取1点家世属性】 【明明是强者却依旧谨慎(生效)】 【是否将抽取属性转为储备属性点?】 李彦选择了是顿时多了1点储备属性。 2点储备属性点就可以化作1点正式属性点随意加在任意属性上面。 毫无疑问他会加给最高旳体质。 正常情况下体质20点之后可是需要1000成就点才能提升的现在就相当于省下500点了。 橙色天赋一旦生效还是很香的。 不过弓嗣业之死无疑是灭口看来此人知道的秘密不少。 瞧那怂样也不是能经得住严刑拷打的都不用丘神绩出马肯定什么都撂出才被直接烧死。 “刚刚那放火的贼人身影窈窕是个女子一直藏于水中真是好水性啊……” “不过杀了弓嗣业又如何你们直接露了马脚还想跑?” 李彦招了招手。 鹰儿飞下李彦吩咐道:“继续在高空飞行保持威慑吓得贼人不敢冒头就行。” 鹰儿翅膀扑扇了两下, 表示明白后立刻高飞起来。 它之前受了惊吓, 不敢再在低空浪飞了。 此时不远处府兵精锐纷纷赶来:“李机宜!” 李彦下令:“将光道坊团团围住, 每一条水路都不要放过, 将府衙内的武后和不良人全部调用周围坊市也尽量布防。” “此次贼人凶恶, 武功高强不必你们亲自抓捕只要牢牢咬住, 不给他们脱逃的机会就是大功一件。” “太子殿下和百官将入城到那时我会亲自为你们请功!” 众人轰然应诺:“是!!” 李彦想了想又道:“将洛阳内所有的医士都召集起来药铺也看好, 去办吧……” 安排完毕后, 李彦扫视一遍水面, 翻身上马, 施施然离开。 唯识劲挖掘自身潜能擅于自我疗伤, 在吐蕃时杨再威被他打得只剩下一口气都能很快恢复不愧是玄奘大师所创的佛门第一劲法。 而百胜劲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绝学但术业有专攻, 在疗伤方面就要差很多。 黑衣人被他全力一掌轰在身上半条命都没了现在李彦所做的就是发挥主场优势, 尽可能断绝对方的疗伤之路。 敢在大唐闹事? 弄不死你! …… 与此同时, 杨再威带着黑衣人潜入水下。 他显然对于洛阳十分熟悉, 直接往旁边隐秘的水道游去。 好不容易上了岸, 来到一处满是脏污的臭水沟边杨再威脸色白了白, 将黑衣人拽了上去。 此时黑衣人用来遮挡面容的罩纱早就湿透杨再威干脆将之撕破露出一张满是血污的女子脸庞来。 做完这一切后杨再威也抹了抹唇角的鲜血刚刚为了救人他挨的那一掌也很不好受。 但对于他来说受伤和疼痛早已是家常便饭倒也不太在意沉声开口道:“师妹你何必去招惹李元芳呢我不是早就告诫过你们吗?” 没有反应。 杨再威猛然回头才发现黑衣女子奄奄一息已是陷入半昏迷状态顿时大惊:“师妹师妹!” 黑衣女子呻吟了几声用的却是家乡话:“……啊席……巴咧……” 杨再威精通吐蕃、吐谷浑的语言对于她的家乡话却不熟悉但也知道这人快没了。 他赶忙从怀中取出药瓶从里面倒出药来又就地舀了勺脏水咕嘟咕嘟给师妹灌下去。 黑衣女子吃了药很快干呕起来跟死鱼似的蹦跶了几下却终究缓过了一口气。 当杨再威为她运劲调息时也能以丹元劲运功配合。 好半响后她睁开眼睛噗的吐出一口淤血露出心有余悸之色:“李元芳太可怕了他凭什么可以练成那么强的刀法还能同时修炼百胜劲和唯识劲?师父都不行!” 杨再威叹了口气:“此人确实是天纵奇才他才十七岁如果到我的年纪恐怕早已天下无敌我也告诉你们了, 我在吐蕃吃了大亏你何必再自讨苦吃?” 黑衣女子恨声道:“这次是我招惹他吗?我已经要带弓嗣业离开了是他追过来的不给我们活路!” 杨再威担忧道:“烧死弓嗣业的, 是你婢女下的手?她会不会暴露?” 黑衣女子道:“她武功不行但水性奇佳能走脱的……” “弓嗣业此人知道我们不少事尤其是知道我的身份如果带不走也万万不能让他活下来……” “我已经给了他机会他却根本抓不住给弓嗣明的承诺也是仁至义尽了……噗!” 说着说着她情绪激动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又喷出脸色惨白。 杨再威继续给她运功半响后才皱眉道:“唯识劲擅于自我疗伤对别人的治疗要逊色光明劲许多你的伤势太重了师父不在我也不通医术这该如何是好?” 黑衣女子缓了半天才低声道:“等我能走动去找陈医士他受过我族的恩惠又有把柄在我们手里有了他的汤药治疗我再疗伤起来就会快很多……” 杨再威点头:“那就好!” 可等黑衣女子勉强恢复了行动力两人重新游了出去后才发现外面早已是天罗地网。 且不说衙门的武侯和不良人四处查看身负强弓劲弩的折冲府精兵来去巡逻就是天空中雄鹰盘旋的身姿也让他们赶紧缩回了头。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别说黑衣女子就连杨再威都意识到这里是李元芳的主场! 当时在吐蕃的时候李元芳没多少外援力量全都是他自己动手。 如今在大唐对方一声令下就算是洛阳这么大的城市也能立刻动员地毯式搜索。 无可奈何之下两人重新退回臭水沟里:“等晚上吧!” …… 弓府。 在得知弓嗣明服毒自尽后李彦并不意外稍稍叹了口气。 历史上被武则天一口气杀掉的两兄弟以另一种方式宣告了死亡。 弓嗣业死不足惜弓嗣明有些可惜也不无辜。 他对弟弟诸多包庇明知此人丧心病狂还依旧将其放走的行为就是死罪了。 主动赴死的行为很聪明既能保留住自己的体面又可以博取外界的同情让家族尽可能多留些元气。 不过此人心心念念的弟弟还是罪有应得得知弓嗣业被活生生烧死郑仁通顿时大为舒坦:“此事多谢元芳了等明日殿下和百官入东都一切安顿下来后一定要来府上赴宴啊!” 李彦道:“郑公相邀我岂能不来接下来在洛阳还要多多叨扰!” 郑仁通大笑:“欢迎欢迎常来才好犬子若能向你学习一二那老夫才是真的欣慰!” 李彦心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那儿子不知道还有没有打消取都知娘子入门的念头呢话题一转:“弓五郎呢?” 郑仁通面色有几分古怪:“弓司马将家业托付给他了现在他正带着家中嫡系安稳局势。” 李彦也微微一怔他之前所言的当家做主是让弓嗣光暂时稳定住弓氏的局面没想到一语成谶弓嗣明真的将家业托付。 他想了想倒是赞同这个决断:“弓五郎在大事上拎得清楚对于此时的弓家而言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郑仁通目光微动建议道:“老夫见那弓五郎对元芳钦佩不已可将此人收为己用。” 李彦知道郑仁通是投桃报李暗示自己可以趁机收拢弓家的势力。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道:“过犹不及弓五郎家中剧变此时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给他时间好好调整。” “我目前关注的是两个武功高强的刺客逃走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到了夜间却有威胁。” “好在其中一人重伤另一人也会受其拖累此次是抓捕他们的大好时机。” 郑仁通脸色变得凝重:“刺客万一逃出洛阳呢?” 李彦道:“那么重的伤势除非是身边就有医道高手否则短时间内刺客肯定出不了洛阳。” “我准备把洛阳城内医术精湛的医师聚集起来也别耽搁了其他病人让他们在监视下行医问诊。” “再将各大药铺看住最大程度的避免贼人用药。” 郑仁通赞同:“此法甚好。” 李彦又问:“郑公你可知洛阳大族里面是否有养着医师的习惯?” 郑仁通道:“我大唐并没有这等习惯倒是异族中有专养医师的。” 李彦微微点头暗暗的道:“那就要看杨再威的师父在不在洛阳了如果不在正好来个顺藤摸瓜!” …… 夜幕降临。 杨再威和黑衣女子的脑袋又从河岸边上探了出来。 黑夜是他们最好的保护色而火把的照耀范围终究有限两人一路小心翼翼总算是离开了光道坊。 一路上也算是历经辛苦抵达北市刚刚来到陈医士的住处就听到里面的不良人呼喝:“陈医士不在后就由你们这些药童看好所有的药材李机宜吩咐了一切伤药都要检查如果漏了一包就以通敌罪论处!” 黑衣女子胸膛起伏气得鲜血又从唇角涌了出来:“李元芳!你好狠这是要赶尽杀绝!” 杨再威心想我们是刺客不该受这待遇么沉声问道:“这可怎么办啊?” 黑衣女子每呼吸一下都感到剧痛感袭来再也忍耐不了了:“联系金汉林和金三光他们都是莪父王早年入唐的质子……倭国使者也可以新罗的威胁比唐更近……我是新罗公主他们必须为我效力!” 第两百九十二章 对刺客赶尽杀绝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三章 给榜一大哥发福利 洛阳。 定鼎门外。 洛州刺史郑仁通率领洛阳群臣迎接太子与百官。 并没有等待太久太子和百官旳大队就出现在了视线里。 一眼望不到边的队伍浩浩荡荡。 众洛阳官员顿时精神大振有些人的兴奋之色更是溢于言表。 这很正常太子和百官的到来意味着大唐的政治中心东移接下来国家大事都要从四方源源不断的汇聚入洛阳他们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 至于长安百官的队伍里则有不少很不乐意来洛阳的脸色沉凝着毕竟受灾饿死的又不是他们这些达官权贵。 无论是悲是喜天下最有权力的队伍终于抵达城外郑仁通率洛阳群臣迎上来到御辇前:“拜见太子殿下!” 御辇的帐子揭开太子和太子妃露面李彦位于旁边宣告临行前紫宸殿内赐予的诏书:“太子移驾东都监国赈灾百官辅佐, 上下一心忠勤用命。” 百官拜下:“臣等领命!” 太子道:“免礼, 不要打扰洛阳百姓了, 我等入城吧!” 队伍在禁军的护卫下, 进入定鼎门然后就是一条直线, 直达洛阳皇城。 一路上也有百姓围观关内的灾民更是遥遥对太子的御辇拜下透出最真切的感激之情。 太子透过窗户, 看着这些人心头一暖看着这座熟悉的城市更是露出唏嘘:“记得我第一次监国的时候, 什么事情都不懂当时父亲带着娘娘来了东都留我在长安监国, 我晚上实在害怕哭闹不止, 最后逼着监国辅臣也将我带了过来……” 太子妃抿嘴笑道:“殿下那时还小只有九岁, 很正常啊!” 太子颔首:“是啊那时我还小如今我已经及冠, 更是第七次监国我要真正做一些事情!” 他目光坚定下来唤道:“元芳!元芳!” 李彦应声进了辇内:“殿下, 臣在。” 太子询问:“弓氏是否在皇城脚下的坊市内, 有多座府邸?” 李彦想了想回答道:“确实有多座府邸, 不过臣只见了两座均是一等一的豪宅。” 太子道:“这些府邸都是父亲昔日赐予, 此次弓氏大罪理应收回, 我准备将它们按照劝分之功赐予此次灾情内有功的臣子, 元芳以为如何?” 李彦稍稍思索, 问道:“殿下之意是单纯的赐予这一次, 还是将之变为约定成俗的规矩以后臣子都能得赏赐?” 太子露出赞许之色:“元芳知我, 百官初来洛阳也需定居虽然许多官员在城中都有宅院但也有些久在长安的官员需要另寻住处我准备借此机会与劝分结合。” “你那时说过劝分制度需要奖惩不可一味的强夺世家米粮现在各地望族分成五等劝分之后拿出不同数量的粮食帮助赈灾对于你说的那种‘榜一世家’就该给予实质性的好处洛阳的府宅是不错的选择……” “比如京兆韦氏此次献粮甚多理应列入一等赐光道坊府邸一座。” 李彦露出笑容:“殿下英明!” 京兆韦氏献粮是被武后逼迫现在太子将之正式列入榜一世家予以安抚标准的又打又拉。 在目前的世道下对高门大族就要如此必须得压制不可放纵也不能一味杀戮否则上位者痛快了倒霉的是地方州县。 和平年代治国, 首重安定与民休憩, 不乱折腾, 在大局安定之下再去改变社会不公。 太子的性情温和, 没有李治和武后那般狠绝正胜在这份长久安宁。 提到房子李彦倒是有了想法:“我大唐官员待遇很好我在凉州解褐入仕的时候就了解过除俸禄外还有种种福利倒是没有直接分房。” “而高门士族哪怕如弘农杨氏那般的海内名宗各房分支之间也是极不均衡有些生活困顿的小房还不如寒门富庶我相信来洛阳最需要住房的也是这类人。” 太子恍然:“元芳的意思所分的府宅优先照顾低品官员?” 李彦点头:“出身高门士族的上层官员重名榜一世家就是最好的激励光道坊的豪宅予他们合适。” “五品以下的官员重利殿下仁心可适当给予照顾分城北的宅院。” “还有寒门子弟比如曾经的北门学士也可稍加安排……” 太子目光微微闪动:“元芳此言有理北门学士得母亲看重也是因为他们确有真才实学为国效命若是闲置未免可惜。” 挖武后的墙角真是件美事。 能自己挖的李彦就自己上比如他麾下的都是武周时期众臣而如北门学士这类已经尝过宰相权力的天后心腹不可能投靠他就交给太子挖。 关键是此举也能让以前心向武后的官员转而向太子靠拢太子欣然道:“这也是元芳查清了弓氏的罪状若无弓氏的府邸此法最初就不可行。” 两人相视而笑李彦又正色道:“殿下弓氏在洛阳经营数十年根基深厚尤其是漕运……弓氏如今已有了退回汴州之意漕运需另有重臣监督。” 太子道:“漕运关系重大不可操之过急元芳举荐何人?” 此次为太子入主洛阳彻底铺平道路稳定漕运大局论功行赏李彦的这份自然最大太子之意也是让他安排人。 李彦却不准备这么做漕运明面上的控制权太敏感他正色道:“臣举荐一人左金吾裴将军。” 旁边安静坐着的太子妃闻言愣住眨了眨眼睛:“我阿耶?” 左金吾卫将军裴居道正是太子妃的父亲也做过宰相后来武则天登基那一年被清理掉。 而那个时候太子妃早去世了历史上太子死后一年太子妃就跟着他去了被追赠敬哀皇后。 成为武则天儿媳妇的就没有好过的唯一后期享福的韦皇后前半生也是过得惶惶不可终日。 只是现在太子妃还沉浸在有孕的喜悦中生活过得美滋滋骤然听到她父亲的名字反倒推脱:“我阿耶恐怕难以胜任他是武将粗人一个管不了这个……” 李彦心想你回去跟你爹说这话看他不把你吊起来打太子倒是明白其深意:“元芳之意是闻喜裴氏?” 李彦道:“裴氏门风肃正行事低调又能人辈出可为重任。” 外戚不能过度掌权也不能一点权都没有有关漕运之事裴居道就算不胜任也没关系他后面还有裴氏。 再加上此次兵部尚书裴思简清查军田一案等到目前被任命为洮河道大总管的裴行俭彻底稳固了吐谷浑局势班师回朝裴氏就基本绑到太子身上了。 有了这个基础李彦再讲重点:“殿下裴尚书此次清查军田被侵颇有成效理应再接再厉为在外征战的大唐军士作主令三军效命没有后顾之忧!” 太子缓缓点头:“此事不易但也只有裴公能胜任了……” 裴氏的好处也别想白拿进了阵营就要去干这最得罪人的活计而毫无疑问侵占土地最多的还不是弓氏是关内士族。 如此一来各方势力也能达成新的平衡。 太子赞道:“元芳天资英才怪不得父亲当时对你出将入相甚是期许你现在已经在做宰相之责了!” 宰相的职责其实就是平衡各方势力当年李敬玄之所以得李治看重除了早年是侍读出身外也是因为他协调各方令朝局平稳后面是自己膨胀了屁股歪到山东士族那边去了才越来越不被李治所喜。 李彦此时所言确实是宰相所为不过他只是高屋建瓴做出指导方针至于到了实际操作立刻推辞:“我才疏学浅年纪尚轻难以服众还要多多历练。” 太子:“……” 弄了半天就是不想干活呗? 合理的计划是一回事具体操作起来是另一回事千头万绪各种艰辛。 李治为什么需要武后武后为什么每天要干八个时辰啊就是这些琐碎的工作量巨大。 太子看着李彦红光满面精神奕奕:“元芳你也多多受累……” 李彦心想我十七岁就开始干宰相的活了那嫉妒若狂的臣子还不群起攻之一起把我撕了但借口要找得完美:“殿下我资历不足勉强为之反倒不美。” 太子想了想他的年龄也叹了口气:“确实你要是再年长些该多好……” 李彦准备溜了立刻把女徒弟抬出来:“这些日子婉儿很想念殿下和太子妃尤其是太子妃她老是念叨着。” 太子妃果然上当:“那你快把她带过来啊我也可想小婉儿了事情谈完了就快去吧!” 李彦看向太子太子无奈之下道:“元芳你去吧!” 李彦拱手行礼:“殿下臣告退了!” 说罢眨眼间没了人影。 直到太子领群臣正式进入皇城太子妃才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被放了鸽子:“小婉儿呢?” 第两百九十三章 给榜一大哥发福利 正文 第两百九十四章 荣誉大唐人 “禁军身上有血腥味?” 李彦倒不是故意放太子妃鸽子而是婉儿发现了线索。 婉儿皱着小鼻子反复确定之后点头道:“是旳那两人身上确实有股血腥气味我刚刚经过时就觉得很浓烈!” 李彦嗅了嗅却被其他各位味道混杂在一起并没有觉得多么清晰。 不过他相信徒弟。 因为相比起他追求六识皆开的全面道路婉儿在初开鼻识后就一直循着特定的路线锤炼这股劲力不断增强鼻识的嗅觉感官。 这也是唯识劲的一种修炼方式将一识修炼到深厚的境地后再去开启下一识。 婉儿没有深厚的练武根基选择这样的路线是很明智的而此时她所看向的禁军也有些特殊。 那群人似乎被孤立缩在边道不敢靠近大道。 李彦想了想领着婉儿主动走了过去。 为首的禁军见了立刻迎上来:“李机宜!” 李彦一听口音就知道是外族平和的道:“宿卫皇宫你们辛苦了。” 禁军受宠若惊:“万万不敢称辛苦我等愿为太子殿下肝脑涂地!” 李彦道:“不必如此紧张禁军戍守皇宫, 不仅是太子殿下百官的安危也系于你们身上, 近来东都有贼人出没, 你们知道吗?” 禁军道:“知道, 我等今日来彻夜巡逻就是防止贼人偷入, 绝无懈怠!” 李彦打量了他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禁军大喜又有些自卑:“卑职姓金名良图, 没有字。” 李彦听了这个名字问道:“你是新罗人?” 金良图脸色微变:“卑职是唐人户部入了籍的……卑职是唐人!” 听他反复强调李彦颔首:“那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是新罗王早年派入我大唐的质子……” 金良图松了口气, 赶紧解释:“卑职麾下倒是有两位新罗质子。” 李彦眉头一扬:“哦?带来让我看看。” 金良图返回, 呼喝了几句, 后面恭谨垂首的禁军抬起头其中两个人出列, 往这边走来。 金良图的相貌上与唐人并无区别, 只是大唐官话说得还不流利带着明显的口音, 而麾下的禁军一抬起头来, 相貌特征就十分明显了。 大部分都是圆圆的头, 扁扁的脸眼睛紧张的眯起, 更显狭长。 相比起来走过来的两位禁军倒还有些贵族气度身材高大皮肤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成长起来的, 到了近前行礼道:“金汉林/金三光, 拜见……拜见李大人!” 婉儿轻轻拉了一下李彦的袖子示意就是这两个人。 实际上他们单独出列后李彦也闻到了两人身上确实有股淡淡的血腥气。 他们的神情也颇有些不安, 眼神不断向两侧游离不敢与之对视。 李彦道:“为何如此拘谨?” 金良图连连使眼色金汉林和金三光深吸一口气用更怪异的官话道:“请大人免我们的罪……我们还不会说唐话……我们没有礼貌……” 李彦的表情顿时冷淡下去看向金良图:“你很不错只是这手下未免有些见不得市面……也罢都是三韩苗裔你要和他们互相照顾。” 金汉林和金三光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去金良图则脸色大变。 他是荣誉的大唐人哪怕曾经是三韩苗裔现在也成为了高韩哪有与这些新罗人互相照顾的道理? 李彦的态度变化更令他十分难受斜了眼两个丢人现眼的下属暗暗后悔刚刚不该多嘴神情僵硬的应道:“李机宜教训的是我一定好好督促他们绝不再失礼!” “去吧!” 李彦摆了摆手三人心思各异地躬身行礼退了下去。 带着婉儿来到一边李彦想到弓嗣业蓄养的死士中以高丽遗民居多冷哼道:“若是平日里单凭血腥味还不能判断出什么但现在结合种种线索这群新罗人与刺客来往的可能性就不小了如此看来还真有可能是新罗在背后弄鬼。” 婉儿另有关注点, 嫌恶的低声问道:“师父那两位质子是新罗王的儿子吗, 一国王子, 怎么长得那么丑?” 李彦乐了:“你还是个小颜控, 倒也是, 我大唐官员相貌都太端正了……” “不过这两人不一定是金法敏之子, 新罗派出的人质时不仅要国主自己的儿子还有重臣的嫡长子如此质子的方式才更具诚意他们很可能就是重臣之子。” 婉儿恍然:“怪不得是禁军宿卫新罗很弱小吗连大臣的嫡长子都要送过来为质?” 李彦摇头:“恰恰相反新罗在东北已成独大之势春秋公在时这个小国还算恭谨到了金法敏继位就开始谋短利而忘大恩对我大唐颇有不臣了……” 婉儿敏锐的发现他称呼不同:“师父春秋公是上一任新罗国主么?很厉害?” 李彦颔首:“不错春秋公名叫金春秋从贞观时期就出使我大唐和吐蕃的禄东赞一样都是能人。” “高丽、百济、新罗这三个国家里面新罗原本是势力最弱小的一个却因为金春秋的出现积极奔走联络之下新罗才能跟在大唐军队后面灭掉了百济和高丽完成了对三国的初步统一。” “对于金春秋这种能人虽然处于不同国家我还是挺佩服的他是新罗唯一一个庙号里带宗字的君主被称为新罗太宗也名副其实。” 最有意思的是后世偷国民族主义抬头居然把金春秋的行为定义为“请媚于(唐)天子投祸于邻国”“招异种以灭同种引寇贼以杀兄弟”。 李彦就想笑人脑子打出狗脑子的三个小国谁跟你自作多情的认同种兄弟? 更关键的是偷国后世给漂亮国当狗外交作风依旧是媚上事大这些人大骂祖宗的时候能不能看看现在自己是什么德行? 一群自卑到心理扭曲的货色! 婉儿不知那些求学欲望却很强:“那金法敏又是怎样的人?” 李彦露出厌恶:“白眼狼而已百济与高丽先后灭亡在战后利益分配上新罗就不知进退了一直垂涎于百济之地。” “百济是我大唐所灭凭什么任其捡便宜自然是将之纳入羁縻府州用当地百济顺民为官长。” “新罗大为不满那金法敏生出不臣之心还援助高丽遗民与我大唐作乱。” 婉儿问:“师父新罗比之吐蕃如何?” 李彦道:“它岂能与吐蕃相比这个时代的吐蕃可谓天时地利人和气候适宜征战四方又出了松赞干布、禄东赞、钦陵等一流人物相比起来新罗算什么?” 婉儿收集完情报小拳头一握:“那就灭了它!” 李彦失笑:“你还这么小煞气别这么大灭国不是说着玩的。当年高丽也不强但历经前朝文帝炀帝连太宗都没能拿下那时高丽也吃了很多败仗还是顽强的挺了下来。” 婉儿记下:“师父的意思一味兵戈征伐不行需要找准法子才能灭国?” 李彦颔首:“不错关键是想要做到真正有意义的灭国很难很难。” “如你师弟的吐谷浑在隋朝时就被灭很快又复国了那就是炀帝全凭隋朝国力强盛所做的无用之举虚名而已。” “这新罗也是同理别看它整体实力不高手段却很阴喜欢煽动百济与高句丽的遗民来对抗我大唐现在吐蕃势弱它表面上不敢反抗背地里肯定也会玩弄些见不得人的把戏。” 历史上大唐西线战事失利败于吐蕃新罗见了立刻作妖想直接侵吞高句丽旧土还与大唐爆发了战争。 两国战事规模不大断断续续的持续了数年之后眼见谁都讨不得好双方各自做出让步。 大唐默认新罗占有大同江以南的半岛地区新罗则重新回到大唐在东北的羁縻秩序中恢复朝贡与入质。 虽然目的没有完全达成但新罗也是大赚特赚。 想想隋唐两代大征高句丽最后却为这个国家作了嫁衣裳也是讽刺。 这倒不是隋唐统治者愚蠢而是受限于种种原因这些地方小国想要真正灭掉大国又能从中真正得利是真的很困难。 李彦沉吟片刻回到内卫阵营招来班底。 父亲曾任左监门卫中郎将自己也同样是禁军出身的安神感来到面前:“六郎!” 李彦道:“你替我查一个人守卫洛阳宫城的禁军金良图。” 安神感有些诧异:“听这姓氏是新罗人?” 李彦道:“我觉得他的眼神很温善或许可以一用。” …… 与此同时。 金良图的眼神里全是暴虐狠狠将酒杯砸下:“我的通天之路就被这两个丑物给毁了!” 想到自己得了李机宜另眼相看却被两个连大唐话都不会说的手下将好印象败掉了金良图的心就绞痛。 他恨得咬牙切齿低吼道:“金汉林和金三光呢?把他们给我带过来!” 然而手下很快来报:“两人交了鱼符已经出宫。” 金良图大怒:“今日是太子殿下和百官入主皇宫的第一天我等都是要加班到天明的他们竟如此懒惰真是上不了台面的劣物!” 那手下道:“禀长史金汉林和金三光这两日就奇奇怪怪的恐怕不是懒惰……” 金良图微微一怔仔细想想这两个人平日里的表现也生出疑虑立刻道:“去查一查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这些新罗贼若敢对我大唐不利莪要第一个站出来!” 第两百九十四章 荣誉大唐人 正文 第两百九十五章 在洛阳生活哪怕一天,就再不愿回新罗 里仁坊。 这里是洛阳最东南旳坊市与皇城呈对角线由于距离太远基本没有官员的府邸位于其中。 而金汉林和金三光的宅子则坐落于此比邻而居。 没办法新罗近来不受大唐待见白眼狼谁都不会喜欢新罗人的地位也每况愈下。 为了不招惹麻烦两人将府宅从城北搬到城南平时工作也是勤勤恳恳加足了班缩起头来过日子。 但麻烦还是找上了他们。 此时两人一起来到金三光宅内管事上前。 眼见没有外人金三光用新罗话问道:“智照公主怎么样了?” 管事面带惶然:“公主殿下还在昏迷朴医师之意公主殿下受伤太重目前的药剂也不足以维持恐怕要多寻医者最好是请一位大唐的医士来。” 金汉林苦声道:“还请大唐的医士?如果被发现她在这里我们都要大祸临头!” 金三光皱眉:“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要说丧气话了还是速速将公主治好送走吧!” 金汉林挥手让管事退下低声道:“她在我们这里一两日还能隐瞒, 如果真要住的时间久了人多眼杂, 不可能不透风出去, 要不我们干脆……” 他眉宇间带着煞气, 做了个动作。 金三光闻言迟疑起来:“她是公主!” 金汉林冷笑:“什么公主她是真骨, 我们也是真骨谁又比谁高贵?” 新罗有着严格的身份等级被称为“骨品制”。 骨品世袭不变, 一个人降生下来一辈子基本就定下了当官需要骨品嫁娶需要骨品甚至连房子住的多大, 都需要骨品。 最高的是“圣骨”, 王位继承者必须是圣骨男和圣骨女所生的孩子。 其下是“真骨”, 贵族中的第一等, 然后是六头品、五头品、四头品再往后就是非骨品的三头品、二头品、一头品、平民和奴隶分的堪比玄幻小说只是完全不能升级。 别说升级, 各骨品之间极度封闭, 互不通婚, 骨品和非骨品更是连见面都很少。 这个制度固化到什么程度呢? 新罗也就在太宗和高宗时期连续出了两任女王一位是善德女王, 一位是真德女王。 这两位女王能成为君王, 和武则天那种靠自己夺位的完全不一样她们就是因为圣骨血脉中, 其他的男丁死绝了, 只剩下两个女人然后就依次成为新罗君王。 要知道新罗社会里, 男尊女卑的风气比中原严重多了, 平民就不说了贵族女性很多地位都不高而国内宁愿接受让两个女人当国王都不愿意打破骨品制度, 可见这种生而贵种出生决定一切的思想多么深入人心, 种姓制度见了直呼内行…… 金春秋是第一个以真骨之身成为新罗国主的人但他并非打破了阶级僵化而是因为两任女王死去后圣骨就死绝了剩下的只有真骨金春秋才成了新罗君主。 如今躺在智照公主是金春秋的孙女自然也是真骨金汉林和金三光同样是真骨单就出身而言他们不虚。 以致于当金汉林恶向胆边生金三光思索片刻居然同意了:“好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再找下手的机会。” 两人来到后院的一间屋子内尚未接近一股浓浓的药味就飘了出来。 金汉林嫌恶地皱皱鼻子但总比之前的血腥味好闻些脸上努力透出关切走了进去。 就见杨再威坐在边上闭目调息。 黑衣女子金智照躺在榻上神情萎靡昏迷不醒。 眼见两人走了进来杨再威睁开眼睛睨视着他们。 金汉林一凛用磕磕绊绊的大唐话道:“这位郎君……请问公主殿下的身体……如何了?” 杨再威冷冷的道:“你们府上的大夫医术太差了。” 金三光心中大怒, 脸色也沉了下来, 硬生生将一句话咽下去:“既然嫌弃就滚啊!” 他虽然并没有说出口, 但杨再威从他的脸色上也很大致看出心中所想, 冷笑道:“放心我们不会多在你们府上待的。” “现在外面的医师都被李元芳聚集了起来可洛阳这么大每日需要看病的人很多他总不能一直如此。” “等那些医师被放回医馆了我们马上就离开你府上的大夫只要能保证我师妹的伤势不再恶化就好。” 金三光抿起嘴依旧忿忿金汉林则马上堆起笑容一个大鞠躬:“我们是愿意的……我们对公主殿下很忠心……只是害怕没有能力……” 杨再威听他那大唐官话听得费劲:“行了不用表忠心了你们去吧!” 两人表面恭敬的离开屋子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杀意。 不过两人并不知道当他们刚刚离开屋子里面的金智照也睁开眼睛:“师兄要防着他们点!” 杨再威一怔:“他们是你父王的臣子难道还敢犯上?” 金智照道:“我之前想岔了他们来大唐为质已经七八年对于父王的敬畏不比从前弓嗣业都敢对我留一手这两个人更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这倒也是……” 杨再威点头表示同意但也怡然不惧:“我会盯着的如果真敢动手就除掉我们换个地方。” 金智照道:“就怕闹起来不可收拾而且他们的身份不比其他人容易连累到我新罗最好还是避免冲突。” 杨再威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那我今夜去震慑一二吧!” …… 洛阳皇城。 清晨例行的十六卫开会后金良图形单影只的走在路上。 由于出身问题又被边缘化了。 他年近四十还是小小的禁军长史。 这个职位的作用相当于幕僚长听起来不错但由于禁军十六卫良莠不齐大多数长史就是领俸禄混日子。 但偏偏有些不想这么蹉跎岁月的还由于身份背景不够郁郁而不得志。 金良图就是典型的后者。 他一开始想要巴结那些出身好的禁军结果人家根本看不起他这个连字都没有的新罗婢子。 接连碰壁后无奈之下聚集了一群异族出身的禁军哪怕不合群至少指挥不成问题然后盼着什么时候能立下功劳得到上位者青睐加以晋升。 对于洛阳城内之前出没的贼人金良图是很上心的每晚加班到实在疲惫不堪才依依不舍的交上鱼符回家休息就希望真能被自己碰到贼人或者发现线索立下功劳。 于是乎当麾下心腹回来禀告时他期待不已:“怎样了?这两人是不是与之前的贼子有关?” 心腹道:“应该无关而是家中不宁我收买了几个下仆据他们所言这两人似是受了什么惊吓前夜晚上还传来惶恐尖叫。” 金良图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原来是家中出了事怪不得这几日如此恍惚他们去衙门了吗?” 心腹语气低沉下去:“没有我等新罗出身的不受待见恐怕去了衙门也得不到解决何必多此一举呢?” 金良图听了有些兔死狐悲想了想道:“李机宜让我对三韩苗裔多加照顾既然金汉林和金三光家中有事我也该关心关心午后去他们宅邸拜访一下吧。” 心腹小心翼翼的道:“长史今日不加班么?” 金良图露出烦躁:“我等如此勤恳一片赤诚又有何用?到了时辰换了班后直接走!” 话虽这么说但当他带着三两心腹真的与正午准时下班的各部官员一同离开皇城时回头望向这个整日奋战的地方心头也是空落落的。 收拾了心情金良图走在洛阳街头看着由于太子和百官到来比往日更加繁华的景象眼中又露出深深的迷醉。 在洛阳生活哪怕一天就绝不可能再愿意回去新罗! 按照骨品他也曾是五头品在贵族里居于中上但生活完全是不一样的。 “我是大唐人我要在大唐功成名就争得属于自己的位置!” 金良图骑在马上默默为自己鼓劲突然看到一个熟人匆匆而过开口唤道:“朴医师。” 朴医师停下转身见了后赶忙过来行礼:“金长史。” 金良图询问:“你不是三光府上的医师怎的出来了?什么事情要你亲自去置办啊?” 朴医师面色微变干笑道:“买点药买点药而已。” 金良图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但见他神情如此紧张眼睛顿时眯了起来:“买药也不必朴医师亲自出门吧药童不能代劳吗?莫非你家阿郎生了重病?” 金三光身体健康朴医师怕他去察验只能选了个金良图不方便见的人:“倒不是阿郎而是夫人……” 此言一出金良图脸色顿时沉下厉声呵斥:“胡言乱语若是金三光的夫人生了病需要你亲自出门买药吗?” 新罗女性地位卑微看病很少有医生愿意由于需求太大后来发展出医女渐渐的又变为医妓一方面为女性贵族看病一方面为男性贵族全方位的治疗。 金三光的夫人如果生病了朴医师是不会去看的而是要让婢女传话问诊开出的药方也是婢女去抓了熬制根本不会用心也不可能亲自去接上抓药。 朴医师意识到自己说了个很蠢的谎言还要再辩解金良图已经大手一挥:“把他抓起来给我好好审问!” 半个时辰后心腹快步来到金良图身边耳语了一番。 金良图先是怔住反复确定后嘴唇颤抖起来一滴泪水甚至缓缓从眼角滑落:“莪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终于等到了……!” 第两百九十五章 在洛阳生活哪怕一天就再不愿回新罗 正文 第两百九十六章 尽收武后智囊团 立行坊。 李府。 这里是卫国公府在洛阳置办旳产业位于城北离皇城不远不近作风颇为低调。 李彦这几日也很低调上班往练武场一扎到了午时准点下班一切遵循长安故事。 不过有时回家太早也不好每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送礼的、送诗词的、请赴宴的、想要入府拜访的林林总总请帖堆得比人都高。 李德謇年纪大了留在长安没有过来好在卫国公府上不少管事仆从跟了过来李彦交由他们。 大部分都是回绝的小部分回个礼极少部分才见一见。 即便如此府外也有一排长长的马车等待就是希望在他下班的时候撞个运气。 李彦对此见怪不怪昔日李敬玄府外的场面比这还壮观他年纪轻许多年长的拉不下脸否则要更夸张。 不过这回的客人李彦却是主动迎出。 远远就见苗神客快步上前俯身拜下:“李机宜大恩下官无以为报!” 李彦立刻扶起他:“苗佐郎你我也是老友了, 何必如此?” 苗神客清瘦了许多甚至有些形销骨立, 眼眶一红:“要的!一定要的!李机宜此举乃是再造之恩, 下官不敢欺瞒, 原本我等都生出辞官归家之念了……” 李彦看着这位北门学士心想若不是我的出现, 你们现在可风光了。 历史上北门学士六人组风光了近二十年直到武则天登基前夕才被清理掉。 而自从李彦入了长安, 武后的路就变得不太顺连带着智囊团也是苦兮兮的居然都生出辞官不干的念头。 每年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就为了一官半职北门学士出身寒门, 家世并不高, 能到这一步更不容易, 逼得他们想要辞官, 可见外界压力有多大。 直到太子有意给榜一世家赐予宅邸同时也为中下层官员安排在洛阳的住处而北门学士六人组赫然在榜, 一切才变了。 上位者的赏赐, 从来不仅仅是赏赐, 还是政治信号。 就好比弓氏, 为什么能在短短数十年间拥有如此煊赫的家世, 正因为当年营建洛阳时站队成功, 得李治嘉奖, 各方知道这个家族入了圣人的眼, 才借势膨胀了起来。 此时太子将北门学士六人组纳入分房名单, 也是明确的信号, 苗神客等人的路立刻宽了。 这份宽容, 让群臣的态度都隐隐转变。 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的顶头上司有人情味而非薄情寡恩之辈。 李彦扶起苗神客, 带着他入座。 苗神客再度感谢后, 取出了一本奏章, 有些忐忑的道:“这是我等所拟的《建言八事》望太子殿下能够采纳先请李机宜过目。” 李彦摆摆手:“我非东宫官员给太子殿下的奏章我从来不过目。” 苗神客紧张的道:“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原本我六人想一并入府拜访的也是心里没底才由我先来……” 李彦见他颇有几分语无伦次知道这位确实需要一些信心颔首道:“过目就不必了请苗佐郎略说一二吧。” 实际上他也挺好奇的《建言八事》所说的是哪些毕竟这可是给太子的敲门砖北门学士必然是绞尽脑汁。 苗神客振奋了精神将奏章收起直接道:“第一劝农桑薄赋徭。” 李彦颔首:“此乃王道与民休戚只要落于实处都是极好的。” 苗神客接着道:“第二给复三辅地免除关中地区的徭役。” 李彦赞同:“此次关中受灾太严重了理应给关中百姓减轻负担便于灾情后重建。” 苗神客顿了顿缓缓的道:“第三省功费免力课。” 李彦目光一亮:“好我早就认为力课不妥!” “官员诸多福利岂会缺少那点役力?力课所设, 多为剥削百姓!” “早年贺兰敏之就是如此那时我没办法奈何他如今若能免去力课, 也是一大快事!” 这话是真情实意, 也为定下基调。 正是为了让北门学士知道一旦改投太子, 侧重要发生变化。 果然苗神客领会到了太子所为和武后不同立刻表态:“我等一定忠勤王事善治民生为百姓安居为万民乐业!” 李彦不信口头之言他要看的是实际行动点头道:“接着说吧。” 苗神客道:“第四宫城不兴土木禁止浮巧。” 李彦想了想恍然道:“太子殿下不是铺张之人但百官与万民不知此事颁布也能让天下人见到殿下节俭以做表率确实考虑得周到。” 苗神客道:“第五广言路;第六杜谗口。” 李彦眉头一动:“第七第八呢?” 苗神客又露出小心之色:“第七京官八品以上益禀入(增薪);第八百官任事久材高位下者进阶申滞。” 李彦沉默下去。 听上去这是为了整顿吏治让有才华的官员更加得以任用不让那些*****得高位。 但这其实就是北门学士的老本行想要协助太子对付高门士族出身的世家官员。 哪怕这个年代的寒门并不寒李彦也希望出身寒门有才华的士子能够得到应有的待遇。 因为只有寒门机会大了老百姓才更有上升的机会阶级的固化才会进一步消除。 但不是现在。 李彦稍稍沉吟并不直接否决反问道:“苗佐郎是进士出身早年是在长安二馆六学进学?” 苗神客苦笑道:“我等哪有福气入二馆六学都是在州县学馆内学习的。” 李彦颔首:“太宗于各州设立学馆就是让更多百姓能接受教育只是许多学馆的博士敷衍了事误人子弟……” 他至今还记得凉州学馆那位博士对于颜体的忽视要知道自己还是学历史的穿越回古代也算是专业对口结果酝酿了三个月博士连个名字都懒得问。 这仇记一辈子。 苗神客倒是深有感触:“州县学馆的博士确实良莠不齐我是偶遇名师点拨否则科举定然无望。” 李彦道:“若能改变天下州县的教育偏失寒门人才方得上进此事难为任重而道远!” 苗神客明白了赶忙道:“是我等操之过急了……” 李彦也不把话说满:“太子殿下当前所重是灾情朝廷当务之急先将关内灾情彻底平复让百姓休养生息死者已矣我们能做的是让生者的日子过得好些。” 苗神客起身真心实意的一礼:“下官明白多谢李机宜!” 他已经准备回去跟其他五人商量将《建言八事》修改完全以民生为主。 李彦起身还礼:“能有诸位大才辅佐太子也是社稷之福望诸位成为治世能臣名留史册!” 历史上武则天成为天后时颁布的《建言十二事》正是北门学士群策群力的结果。 其中多了不少内容比如要王公以下都要学习《老子》让官员的母亲去世后也得服丧三年等等。 前者是为了利用道家所学进一步冲击男尊女卑的儒家所学后者就是明摆着提升女子地位进一步巩固她的天后之位。 私心重归重但其他十条归纳起来也是富国强民善用人才笼络百官的良策。 武后在天后的时期对现有地位较为满足在牢牢抓紧权力的同时治理国事还是可以的后来有个新的目标想当女皇帝国事民生又向权力让步了。 现在能收了办事效率极强的北门学士为赈灾救民更增一分力量就没有白费了他的一番心血。 苗神客放下了心欣然离开后管事们又开始整理新的拜帖和请帖将需要关注的挑出来。 李彦则给小黑和鹰儿喂食看着小黑乌溜溜的眼睛不时朝边上看揉了揉它的脑袋:“你想婉儿了?” “她去宫中探望太子妃估计要住一夜。” “接下来要给她恢复姓氏去除罪身了再从尚宫手里救出她的母亲忙得很呐!” 小黑听不懂特别复杂的话却也大致明白婉儿今晚回不来吃饱后就蜷在了李彦身边。 李彦舒服地撸着猫儿思索着即便他在工作上给自己不断减负近来的事情也有不少。 有杨再威和那黑衣人需要解决还有之前北衙百骑失踪案里面那个郑三郎不愿意交代的古怪头颅。 这一切都需要得力的帮手他倒是挺想念狄仁杰和丘神绩的。 这两人还在潼关边的寨子内如果再过几日郑三郎还不交代头颅到底是怎么回事寨主又没回来就将他们先唤来洛阳。 正在这时许大入内禀告:“小郎外面有一位禁军长史前来拜访是个叫金良图的新罗人。” 李彦眉头扬起他让安神感去考察一下此人还没有结果怎么就主动凑上来了还直接登门? 要知道除了极为亲近的人外这是很失礼的行为对方并不像是那么冒失的人。 “让金长史进来安排在前堂等候给他上杯茶。” 想到那乖顺的眼神李彦决定给一个机会微笑道:“以后称其为大唐人这是他们这类人最骄傲也最敏感的地方……” 第两百九十六章 尽收武后智囊团 正文 第两百九十七章 赤胆忠心为大唐 金良图跟着许大走进府内一路上亦步亦趋目不斜视。 等到了堂内坐下手脚还在轻轻颤抖。 他是真旳没想到自己居然进来了。 金良图自然清楚入府拜见拜帖是必须的礼仪。 却很担心一看自己的名字帖子就被管事丢到一边李机宜根本瞧不见。 考虑再三后他还是决定直接前来哪怕被拒也能留下印象方便接下来进一步接触。 何况这件事情确实耽误不得好不容易等来的立功机会不能失之交臂。 哪怕想的清楚真正入了府金良图还是忐忑不已浑身僵硬直到一道声音在面前响起:“金长史请用茶。” 看着婢女将茶奉上金良图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似的起身:“啊!多谢!多谢!” 许大行礼:“不敢当金长史请慢用。” “不愧是李机宜府上的人……” 金良图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尊重脸颊稍稍放松下来小心翼翼的品着茶。 虽然喝得很不习惯, 但他决定自己回去后每天都要喝这个。 等了两刻钟时间, 李彦走了进来, 眼见金良图猛然站起, 按了按手:“不必多礼坐。” 金良图一直目送李彦到了主位坐下, 才拱手一拜:“李机宜卑职冒昧了实在是有要事禀告。” 李彦平和的道:“说吧。” 金良图道:“卑职发现了之前逃走的刺客踪迹, 就藏在金三光的府邸之中他和金汉林还请府上医师为其配药疗伤。” 李彦对于前半句并不意外但听到他们将黑衣人藏在府上还是脸色微沉:“这两个新罗质子如此大胆竟视我大唐律法为无物?” 金良图赶忙道:“他们罪该万死, 但那贼人身份也不一般, 是新罗公主金智照。” 李彦想到那黑衣人遮得严严实实的黑纱, 轻咦一声:“新罗公主……是春秋公的女儿?还是文武王的女儿?” 文武王就是现任新罗国王金法敏, 金良图立刻道:“是文武王的女儿。” 李彦点了点头:“所以金汉林和金三光是因为新罗公主的身份, 才予以包庇窝藏贼人?” 金良图不敢隐瞒:“起初是的不过他们后来也害怕了, 想对金智照下手, 却又被另一位贼人半夜闯入房内层层护卫形同虚设, 就吓得再也不敢妄动了。” 李彦问:“可有证人?” 金良图道:“有, 我擒下了金三光宅上养的医师朴正态, 通过他的指认, 也锁定了府上知情的下人只待入府擒拿保证金汉林和金三光难以狡辩。” 李彦刮目相看:“短短时间, 你能办到这些实在不易查出贼人的身份更是大功一件!” 金良图强忍狂喜, 又想起那是新罗的公主, 生怕连累自己, 赶紧起身抱拳声音激昂的道:“这些都是卑职应该做的卑职没有别的只有一颗为我大唐效力的躬劳勤恳之心!” 李彦露出笑容:“之前皇城偶遇我就对金长史印象颇深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人啊!” 金良图浑身血液飞速奔涌脸直接涨红:“卑职愿亲率兵士擒贼望李机宜给卑职这个机会!” “放心既然是你发现的这份功劳谁都抢不走。” 李彦先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心平气和的道:“不急于一时半刻你先坐下。” 金良图乖乖坐下。 李彦问道:“我有个疑惑如果金汉林和金三光起初愿意包庇贼人为什么又突然反复呢?你觉得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金良图琢磨了一下谨慎的道:“依卑职之见这两人在大唐多年沐浴天朝教化是重要的原因其次就是因为他们也出身真骨与公主在骨品上并无区别啊关于新罗的骨品制……” 李彦摆了摆手:“我听凉州商人说过骨品制表面上的制度你不需要向我解释我想了解的是新罗人的真实想法。” “虽然都是真骨出身但公主毕竟是公主他们是臣子臣子敢对公主下手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先天的骨品要高过后天的官职, 在新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金良图毫不迟疑的道:“对,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见李彦有兴趣立刻道:“在新罗, 国家大事是由国主和高等骨品的贵族统一决定被称为‘和白’之会王位的袭承者只出自于最显贵的圣骨血统家族但他们也不是独大还是要与高等骨品的贵族议事定策。” 李彦接着问:“所以别说公主就算是国王权力的多寡也要局限于骨品的框架之下那么春秋公和文武王都是真骨与重臣并无区别他们的登基是不是对许多新罗人造成了相当大的思想冲击?” 金良图对于思想冲击的概念似懂非懂:“卑职……卑职不清楚……应该有吧……” 李彦微微一笑:“不清楚就对了看来新罗社会很迷茫啊!” 新罗的社会阶层特别僵化但不得不说也特别稳定。 别说逆来顺受的平民和奴隶就连贵族都按部就班什么出身当什么样的官。 直到圣骨死绝真骨出身的金春秋登上王位一切都变了。 其他真骨一看咦同样是真骨你为什么能当国王? 于是乎按照历史的发展进程数十年后非骨品出身的新罗人居然敢赴唐游学学习先进的理念回国改变现状非骨品竟敢反抗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李彦心中有了计较话题转回金智照:“那么依你了解如果金智照不敢在金汉林和金三光宅上停留了她还能去哪里?” 金良图一怔仔细想了想道:“或许倭国人会收留她。” 李彦眉头微扬:“倭国?倭国原来不是和新罗有所摩擦吗?现在两国关系缓和了?” 金良图提到倭国露出浓浓的轻蔑:“倭国原与百济结盟逆大唐天威自白江口之战后气焰立消开始仰新罗鼻息一群劣种罢了!” 李彦失笑鄙视链形成了。 后世印象里日本深受大唐文化影响这个不算错但最初的形式日本不是跟大唐联系的而是跟百济贴贴。 文明差距太大反倒无法沟通中国文字历朝出了多少版本书法都卷成什么样了日本连个最基本的字都没有。 国内衣食住行的条件一切落后就罢了医生一概没有连自己采有益的草药都不会。 而最初给日本带去巨大发展的正是百济由于百济靠近日本大量百济人坐船去日本工作淘金。 于是乎大唐的科技与文化先经过百济吸收学一些他们能学的然后由百济人带入日本日本再学一些他们能学的如此这般百济人最多的苏我家族从小族一跃成为日本第一开始疯狂崇拜百济文化皇子都要以说百济话为荣耀。 百济这二道贩子抖起来了还以为自己了不起后来说动日本一起组建联军抵抗大唐爆发了白江口之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百济亡国日本恐惧不已直接遣使来唐疯狂学习唐朝的一切连李治天皇的称呼都极有可能是这个时期学去的。 李彦对于大局很清楚但由于那两国史书不行小细节上他并不知晓询问道:“眼见百济和高丽被灭新罗独大倭国又开始奉承新罗?” 金良图立刻道:“李机宜明鉴新罗在三韩苗裔中最弱倭国之前屡有欺凌春秋公年轻时还去倭国当过人质但后来新罗强大倭国又立刻恭顺起来为人不齿。” 李彦道:“你了解的这些情况具体从何而来?” 金良图道:“从我麾下禁军口中了解的都是三韩苗裔卑职平日里也多有照拂他们就会与卑职倾述。” 李彦赞道:“不凭着刻板的印象道听途说而是要从亲身经历的人口中得到第一手消息这么做很好。” 金良图牢牢记下:“是!” 李彦又问:“你抓的那个朴医师医术如何?根据他交代的那个金智照伤势怎么样了?” 金良图道:“朴医师就没治好过人我等唐人治病都不可能找这种新罗医师的。据他所言贼女的伤势更是十分严重卧榻不起时常昏迷他想要让金三光另请高明城内的医师却又请不到才硬着头皮继续治。” 李彦了然:“那我xin''luo''gogn''zhu的伤是我打的就算是医术高明的人也得好好修养几个月才能恢复……” 他目光微动:“此事接下来由你负责等到天黑后带兵围住金三光的府宅逼着他们逃往下一个地方明白吗?” 金良图反应很快:“李机宜准备抓出更多贼人党羽?” 李彦点头:“不错新罗公主的身份非比寻常我会盯着的你也要注意安全我唐人不能无故牺牲在外贼手中!” 金良图身躯剧颤眼眶大红:“卑职领命!!” 第两百九十七章 赤胆忠心为大唐 正文 第两百九十八章 连武士都这么矮,必是倭人无疑 “已经宵禁了朴医师还没回来他是见势不妙跑了么?” “他能跑去哪里去唐人旳医馆?谁肯要他?” “这倒是说不准他在洛阳无人要如果回了新罗那就是神医!” “若真是这般倒也好了怕就怕……唉!” 金汉林和金三光对坐脸色十分难看。 朴医师失踪后他们起初担心他逃跑现在又担心他不是逃跑。 逃回新罗大不了苦一苦新罗的贵族可如果在洛阳被抓住审问出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金三光左思右想还是起身道:“此事不能再这样下去趁着天黑得让智照公主速速离开。” 金汉林想起那个晚上醒来默默站在榻边的身影脸色微变:“可那人武功实在了得万一直接动手……” 金三光这次坚定:“他上次没动手就是不准备闹大我看公主还是有同族之谊的硬的不行, 就来软的我们跪地求她离开!” 两人商量好对策, 往内宅走去。 可还没走到内宅, 就听前院突然传来喧哗尖叫。 大门被狠狠撞开, 禁军和内卫威风凛凛的冲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金良图和安神感。 安神感得李彦之命率内卫精锐前来, 将宅院团团围住然后直接破门而入。 刚刚入府金良图振臂高呼:“诸位随我灭敌擒贼!!” 这可不是嘴上逞能, 金良图一马当先跟攻城先登似的冲了上去。 安神感:“……” 你领着数百精锐攻入一个仆人都不过百的质子宅院这么激动作甚? 金良图是真激动, 也是真卖力, 冲锋在第一线不说, 面对几名想抵抗的健仆, 二话不说扑了上去。 拳脚相加之下, 这些仆从顿时惨叫着被打趴下去。 金良图大手一挥:“统统拿下不放过一个贼人!” “是!!” 众禁军的声音喊的惊天动地。 如此动静别说金汉林和金三光惊惶失措的奔入, 杨再威早已察觉扶着金智照起身准备逃离。 金智照依旧虚弱朴医师给她治了好几天, 基本是精神疗法, 伤势恢复全靠自身。 但一个安稳的住处无疑对疗伤作用极大, 她被一折腾又是一口血吐出, 却还抱有希望:“那人的口音是我新罗人他叫的这么大声肯定是要提醒我快走……” 金汉林和金三光欲言又止, 欲止又言, 最终还是委婉的道:“公主殿下, 金良图虽是出身新罗却一心要做唐人他是真的会抓人的。” 金智照嘴唇抿起:“要相信自己的同族, 我们体内都流着新罗的血脉关键时刻他或多或少会帮一帮的……” 听了这话金汉林和金三光倒是露出些希望杨再威则微微摇头:“师妹我们走吧!” 金智照接着道:“此次是我连累了你们放心吧你们如果出了事我一定尽力保你们无恙!” 金汉林和金三光十分感动然后连连催促:“公主殿下你快走吧!” 金智照离开了内宅半刻钟不到金良图就冲了进来。 一路拳打高丽奴脚踢新罗婢势如破竹。 金三光之前喝了公主的鸡汤此时也堆着笑迎上:“金长史不知你这是……” 金良图目光一扫就知道贼人已经逃离估计是赶往下一个窝点。 完成了李机宜交托的任务他紧绷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你们可知罪?” 这个神情变化成功的误导了两位质子也跟着松了口气:“知罪知罪金长史准备给我们安排什么罪?” 金良图诧异的看了看他们:“你们倒是爽快罪名还能有什么当然是窝藏外贼图谋不轨!” 金三光陡然僵住:“这……这不对吧!金长史这罪名我们可承担不起你不要听旁人诬陷我们啊!” 金良图皱眉道:“你刚刚不是还知罪么, 怎么如此反复?实话告诉你, 朴医师已经统统交代了那新罗贼女这几日就藏在你们府上不要妄图狡辩了没有用的!” 金汉林在边上怒道:“贼女?金良图, 你也是新罗人怎可如此称呼公主殿下!” 金良图闻言勃然大怒挥手一个大逼兜抽了上去。 啪! 伴随着数颗牙飞了出去金汉林狠狠倒在地上半张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金三光知道再无幸理也怒吼道:“金良图你给唐人当狗不会有好下场的!” 啪!! 金三光直接被抽飞出去砰的一下撞在墙上又狠狠摔了下来疼得惨叫出声。 金良图将两人打翻在地傲然挺胸宣告道:“我身为大唐人忠君报国一腔赤诚是得李机宜赞许的!” “而你们为新罗质子圣人给予入宫宿卫的机会不仅不知感激还敢颇多算计真是如新罗一般忘恩负义!” “来啊给我仔细抽查看看他们有无武器罪证本官怀疑他们要对太子殿下不利!” 地上两人闻言挣扎起来却被赶到的禁卫恶狠狠拖了出去只听得惨叫远远离去。 不过室内众人不知道就在墙外正有两人飞速闪过。 杨再威带着金智照又折了过来。 倒不是故意听金良图的反应而是从后院破门而入的内卫更加精锐强弓劲弩架起逐步扫荡过来。 杨再威眼见闯不出去只能大起胆子从正门的方向突破。 而屋内的咆哮尤其是那两个大逼兜仿佛隔空打在了金智照的脸上伤害太大了:“他……怎能如此!” 杨再威淡淡的道:“此人是禁卫长史如此作为有什么奇怪的你们对他的奢望才奇怪吧你别再说话了!” 他的关照显得多余因为金智照气急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杨再威趁着夜色的保护外加鬼魅般的身法逆着冲进来的人流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前院。 从宅子的正门旁闪了出去往洛水河道里面一扎。 熟悉的臭水沟他们又回来了。 杨再威习惯了恶劣环境倒是没觉得什么但金智照被那臭味熏醒实在受不了了:“不能再害新罗人了我们去找倭人……” 杨再威道:“倭人好像没有当官的吧你要去找倭国的使者?他们也在洛阳城内?” 金智照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不是使者是北市的奴隶会场那里面最大的奴商背后有倭人支持……” 杨再威脸色猛然沉下:“奴商?你知道我最痛恨什么竟敢在我面前说这话?” 金智照道:“他们卖的是突厥吐蕃的羌奴、高丽新罗的女婢、南方的傣人和昆仑奴从不敢卖唐人奴隶的。” 杨再威冷声道:“那是因为唐人奴隶风险太大得不偿失异族奴隶又更受豪门士族欢迎而这些奴商在大唐卖异族奴隶跑到异国又会卖唐人奴隶干的都是一类事!” 金智照苦声道:“师兄我原本也不想去联系那倭商现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总不能去找那些人吧……万一暴露可是会影响到师父大局的!” 杨再威沉默下去。 金智照道:“我们先藏一藏身等伤好了再处置倭贼。” 杨再威皱眉:“倒不如我直接杀上门去胁迫那倭商屈服这便不是受其恩惠事后再杀就可以了。” 金智照疼得受不了了:“随你怎样你能不能先带我过去……” 两人往北市而去。 这里依旧是灯火通明只是码头上的灯火不再密集船只有序的进入装卸货物。 而不少商铺则在出售一个个操着江南口音的掌柜在里面进进出出盘点财物。 这些都是弓氏商会的产业如今变卖被谢氏商会和萧氏商会吃下。 弓嗣光接手弓家后严格遵守弓嗣明留下的遗言在确保漕运有序进行的前提拖延着时间将弓氏财产转移回汴州。 弓氏巨额的财富让各方势力十分眼红原本想要联合起来逼迫其贱卖。 不过谢氏商会率先表态愿意接手商铺价格是肯定低于市场价不少的但也没有压得太严重给了一条活路。 等其他商会见势不妙再进入时谢氏和萧氏已经拿下了大头洛阳的商业局势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杨再威一路经过倒是看了几眼却不知道这背后的种种玄机他又特意去医馆瞧了瞧发现那些医师还没有回来连药铺也被严格看守无可奈何之下只有朝着奴隶会场而去。 奴隶会场是北市最热闹的地方各大世家豪门都常常有人在这里盯着一旦遇到上佳的奴隶都争相出手。 而根据金智照的指点杨再威拐入会场后方来到一座隐秘的小院终于看到了奇特的倭人看守。 单从外貌衣着来说并没有什么稀奇守卫默然静立腰间插着刀手掌按在缠着麻布的刀柄上倒是一派肃然。 只是身高未免太矮…… 古人由于缺乏营养男子平均身高在一米六几左右历朝差距都不太大相比起来而高门士族的贵族子弟自然要比平民健壮高大。 如杨再威就算儿时有被拐卖的经历现在也有一米七多现在面对的则是一群一米四的武士乍一眼看上去还真以为是用孩童当看守。 金智照却松了口气:“其他都能伪装这点绝对没错了连武士都这么矮必是倭人无疑苏我仓麻吕就在里面我们借他之地疗伤!” 杨再威双拳捏了捏跃入院内杀气腾腾。 不远处一道身影停下暗暗观察。 第两百九十八章 连武士都这么矮必是倭人无疑 正文 第两百九十九章 《使团迷案(真相补遗)》 杨再威双手滴着鲜血大踏步走入内院。 面对直直杀入旳可怕敌人苏我仓麻吕站在院中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五傲然挺立维持着基本的威仪:“你是谁?” 苏我仓麻吕说的大唐官话字正腔圆没有什么异族口音。 金智照开口用的则是百济话至今倭国贵族最熟悉的语言:“五十年前你的曾祖父苏我马子派出军队强逼我新罗上贡!” “现在苏我家族已灭树倒猢狲散你堂堂大倭竟沦为一个奴商真是可悲!” 苏我仓麻吕露出苦涩而又怀念的神情:“没想到现在还会因为我的家族招来报复……” 金智照道:“我不是来找你报复的恰恰相反你能在洛阳有一席之地都要靠我之前的相助!” 苏我仓麻吕愣了愣仰起头仔细观察了金智照片刻看着这个面容苍白浑身臭烘烘的女子反复确认后低声道:“公主殿下?” 金智照被他眼神里的怀疑刺痛了, 恶狠狠的应道:“不错!我是新罗公主!” “我看你连新罗婢都不如……” 苏我仓麻吕心中嘀咕但新罗早已不是那个向倭国俯首称臣的国家了, 他更不是昔日权倾国内的第一贵族子弟, 终究不敢怠慢:“请公主殿下入院。” 杨再威扶着金智照进入屋内, 目光一扫发现里面不是倭国的百济特色, 而是完全的唐人居住环境所用的食物也是洛阳的美食。 金智照顿时松了口气她对于异族的医师基本绝望了, 目前就需要一个安逸的环境还有营养充足的食物慢慢调养撑到师父回来。 杨再威也对于这个住宿环境较为满意却突然感觉一道目光打量着自己。 他转头望去, 就见一个倭人武士立于屋门处, 一米五五的身材伟岸, 眼神里带着挑衅。 杨再威眉头一扬:“这矮子是谁, 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那倭人武士闻言叽哩哇啦的说了一番话苏我仓麻吕翻译道:“他是我的武士长弓削想向勇士挑战!” 杨再威笑了:“看来我在外面杀得不够多啊挑战我?好啊!” 话音刚刚落下, 倭人武士只觉得灯火一黯, 凌厉劲风已到身前, 面皮刺痛不已, 如被针扎。 他骇然失色定睛一瞧, 才发现是杨再威一拳打了过来刚猛霸道的劲力根本无法阻挡。 千钧一发之际倭人武士依仗身材优势, 缩身避到一旁。 那拳头之势有进无退, 径直落在身后的窗框上打得木屑扬洒趁此机会, 倭人武士露出狞笑, 腰间长刀斜撩, 角度刁钻地攻向杨再威肋下。 可他刚刚出刀杨再威的单脚陡然一提, 如蝎子倒钩, 脚跟正好踢在了他的手腕上。 啪! 倭人武士的刀顿时脱手而飞咚的一声直直的钉在屋顶上嗡嗡震颤。 杨再威第二拳轰出简单直接居高临下。 倭人武士只来得及双臂交叠然后砰的一声闷响双臂衣袖登时崩裂开来露出无比惊骇之色。 目睹这一幕苏我仓麻吕赶忙高呼:“请手下留情!” 金智照却冷声道:“杀了他!” 杨再威本就想杀人右手扣住对方的天灵左手一探擒住倭人武士右腕将他直接倒提起来狠狠往下一掼! 咔嚓! 伴随着令人恐惧的骨骼崩裂声倭人武士的背脊断裂身上的骨骼更是不知道断了多少如一滩烂泥般倒在地上痛苦得挣扎片刻停止了呼吸。 苏我仓麻吕大为悲痛:“弓削!!” 金智照冷冷的道:“现在能确定我的身份了吗?” “是我的愚昧触怒了尊贵的公主殿下!” 苏我仓麻吕身躯一震悲痛迅速收敛立刻叩首在地:“他的死亡是应有的惩罚请公主殿下息怒!” 周遭的倭人武士也纷纷拜倒在地露出由衷的敬畏。 金智照不理他们看向杨再威:“师兄倭人就是这般你如果不凶残些他们是不会听话的。” 杨再威甩了甩手上的鲜血评价道:“真贱!” 一切如金智照所言, 接下来苏我仓麻吕恭敬到了极致, 不仅让出了自己的居室, 更是鞍前马后亲自服侍做着下人的活。 金智照故意让他服侍了一段时间后才挥手道:“你们都退下!莪们要休息了!” 苏我仓麻吕恭敬的道:“是!” 杨再威看着一众小矮人消失在视线中:“听你之前所言他所在的苏我氏还是倭国的大族?” 金智照道:“何止是大族苏我氏曾吸纳百济所学是控制倭国政局废立国主的权臣家族连佛教都是这个家族引入倭国大肆传播的……” 她在屋内给师兄讲述苏我家曾经的辉煌李彦负手立于屋顶之上呼吸轻微到低不可闻默默聆听。 苏我氏在倭国确实是颇具传奇的家族尤其是苏我马子任大臣(倭国最高官职)一职长达五十余年四任倭国大王被其拿捏其中直接暗杀了一个大王扶持了自己的外甥女成为日本第一位女王…… 当然盛极而衰是任何权臣家族都避免不了的事情现在苏我氏已然退出倭国的政治舞台打着除暴安良名义的是后世更有名的藤原氏要不了多久藤原氏就会从屠龙者变成恶龙。 而这个权臣空档期倭国的君王终于开始掌握实权最有纪念意义的则是天武天皇。 因为此人是准确意义上的日本第一任天皇就从他开始倭国的最高统治的称呼由“大王”改为“天皇”。 所以才说抄的李治时间一致查重率百分之一百。 不过屋内对于天武天皇谈论的几乎没有金智照很快对苏我氏发表了看法:“你别小瞧这个苏我氏他们终究控制了倭国近百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倭国内部还是有一定能耐的。” 杨再威奇道:“那这个苏我仓麻吕为什么沦落到洛阳成为奴商?” 金智照道:“因为我们需要这么一个身份清白又有政局眼光的奴商。” 杨再威若有所思:“异族奴隶为暗线?” 金智照点头:“不错异族奴隶最受各大高门士族喜爱你知道弓嗣业是怎么与我们联系上的吗?就因为他宠爱的一个新罗婢是我们的人!” 杨再威皱眉:“这是个法子可这些会中计的豪门子弟往往既贪婪又自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吧?” 金智照叹了口气:“没办法我们原本的计划中可不仅仅是受宠的奴隶而是受宠的侍妾!结果损失了一个人那人极有天赋培养出来的外族女子既有风情又能精通书画足以成为世族子弟的宠妾……” 杨再威有些不信:“我也是出身弘农杨氏想要当这些士族子弟的妾室可不容易单纯靠美貌或者异族的风情只能引起他们一时的兴趣玩腻了很快就弃如敝履了。” 金智照道:“那人训练的是一个被吐蕃灭掉的国家有异族贵女的身份后再加以培养。” “原本口说无凭师父也不是很信任但他是真正培养出实例的一个女子从无到有帮助一个逃难的奴仆成为当地的名人士子筵席的座上宾客。” “这样的女子如果入了那些高门势必能在我们选定的目标身边占有一席之地到时候深入控制局面就远不是如今可比了。” 杨再威点头:“那倒是了不得!” 金智照叹了口气:“只可惜他还没有成为我们的同伴竟被李元芳抓住。” “李元芳是神探那人又异常精明万一察觉到了什么给李元芳提供线索就大事不妙了。” “不得已间师父亲自出手将之灭口……” 屋外的李彦眼睛眯起。 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收获。 金智照所说的那个人毫无疑问是凉州的贾思博培养的是苏毗女子。 而丽娘会成为伏哥的妻子让伏哥在短短两年内成为名震凉州的马球一哥成为安忠敬等人的座上宾客居然是为了向有心人展示。 想想也对丽娘这个天赋才情十分出众的女子配给一个奴隶只为了窃取凉州本地的情报怎么看都有些大材小用原来并非浪费是有意为之。 她就像是贾思博证明自己的成品活生生的广告有了这个成功的例子那边才相信贾思博的能力加大投入引入核心。 结果李彦将贾思博连带着他训练的苏毗女子一锅端后来神探的名声又是与日俱增贼人心虚之下最后选择了灭口避免暴露的风险。 却是做得越多错得越多反倒逐渐暴露。 而屋内的杨再威则听出了另外一重意思:“师妹你是让我不要杀这苏我仓麻吕对吧?” 金智照虚弱的叹了口气:“师兄按理我没有资格干涉你行事但苏我仓麻吕确实挺重要你可以随意杀他身边的倭人杀得越厉害他们越顺服但这个人还是要留一下的。” 杨再威沉默下去满心不愿。 李彦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原本不仅是旁听还当成对唯识劲的修炼。 跟在高手左右不被其发现这是再好不过的锤炼。 现在则有更重要的事情。 李彦直接回府唤来许大:“将那些拜帖重新取出把都官司的帖子找出来。” 都官司负责管理奴隶、俘虏和流放的官员及其家眷。 许大很快将都官司一把手都官郎中的拜帖挑出心想这位走运了。 然而李彦展开扫了眼却是冷哼一声:“我倒要问一问这位都官郎中洛阳的奴隶会场到底是怎么管理的!” 第两百九十九章 《使团迷案(真相补遗)》 正文 第三百章 崔守业在闹市斩首,忘啦! “男奴一定要身材健壮干净体面机灵会办事蠢笨旳昆仑奴不要那是骗纨绔子的。” “前些日子不是还有一批大食的落魄贵族么可惜没有调教好否则给李机宜送过去李机宜出身陇西李氏肯定喜欢用这些异国的落魄贵族……” “女奴不仅要面容俏丽还要能歌善舞从高丽婢和新罗婢中挑选突厥吐蕃的女奴粗手粗脚只能干重活。” “郎中放心吧这些都安排妥当了!” 都官郎中段达看着一百名精挑细选的奴隶出列抚须一笑:“本官就觉得李机宜初来乍到府上没有合用的下人这番准备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都官司隶属于刑部是刑部四司之一。 刑部、比部、都官、司门都官在四司中排在第三地位不算高但差事是肥缺油水极为丰厚。 单单是管理流放的官员及其家眷就是收受好处的大好机会。 这个时代的官员, 背后不是高门士族就是寒门富户, 官员犯罪, 除非涉及谋逆, 一大家族满门抄斩否则总有沾亲带故的, 为了照顾亲友那些人是很舍得钱财打点的。 而奴隶和战俘也往往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利益巨大奴隶会场想要安稳经营都官司是必须孝敬好的部门。 当然凡事有利皆有弊和这些奴隶罪人接触久了, 似乎身上也染了晦气, 但凡入了都官司的官员, 很难再升。 段达当都官郎中就快十年了, 捞钱是捞够了, 自然也想着进步进步。 如今谁不知道李元芳是圣人指定的监国辅臣太子更是在他的谏言下连武后的党羽都重新启用, 若能巴结上这位, 那他的未来就可期了, 钱权两得, 简直不要太美。 眼见着即将到达府前, 段达直接下马, 正了正衣冠整理好仪容才走了上去。 许大迎上:“奉小郎之命, 迎段郎中入府。” 段达微笑:“多谢许管事。”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位虽然目前还不是宰相门前但如此对待不会有错。 段达一路跟着许大入府, 视线扫视不断观察, 一路所见的仆从多有残疾病弱。 他倒也不奇怪, 因为早早听说卫国公府收容老兵心头更是大定。 人总是喜欢美好之物, 见惯了这些残缺老物, 再看他进献的健仆美婢李机宜自然更有偏向。 等到爱屋及乌自己的位置也就稳了。 堂内李彦正在看一份信件段达刚到门口就快步入内拱手行礼道:“李机宜!” 李彦起身还礼:“段郎中来了坐。” 段达规矩坐下恭敬的回望过去上朝的时候虽然早就看过这位但此时一见不禁赞道:“李机宜仪容风姿贵气沛然更胜从前啊!” 李彦微笑:“段郎中过奖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铺垫完毕后段达赶紧进入正题:“自从太子殿下带百官来洛阳各家落户初来乍到总有些不便李机宜也知我都官之职别无他力只能出些下仆以奉贵人门下。” 李彦面容淡然:“段郎中倒是费心了。” 段达取出早已备好的奴籍目录:“这些都是精挑细选特地为李府准备的请李机宜过目!” 李彦看了一遍眉头微扬:“这群奴隶的价值恐怕不菲吧?” 段达避开奴隶的价值, 堆起笑容:“能入李府, 沐浴在李机宜的恩德下是他们的福气!” 李彦脸色淡了下来。 段达的笑容僵住。 似乎好像大概李机宜并不高兴难不成自己拍错了马屁? 李彦心想你给我府上安排谍细来了冷冷的道:“我这里有一份信件请段郎中过目。” 段达接过匆匆一扫脸色不禁微变:“有人举报诚义商会贩卖唐奴?” 李彦道:“唐律有规强夺及贩卖良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段郎中是刑部中人对于这些律法应该很清楚吧?” 段达忙不迭的点头:“当然当然可这诚义商会一向本分绝不敢私卖唐奴。” 李彦颔首:“北市最大的奴隶会场就是诚义商会开设看来段郎中对于这家商会十分熟悉了。” “但这信中所言诚义商会将我大唐人卖往异国为奴还特别喜欢选取那些有技艺在身的工匠在一旦卖出能得暴利这是资助敌国的行为啊!” “段郎中愿意为他们担保绝对没有此事发生么?” 段达冷汗顿时下来了他可太清楚那些奴商的本性了:“本官与诚义商会绝无牵连岂能作此担保?” 李彦道:“我是信段郎中的但此事颇大既然有人专门举报到我这里可见是对都官司不太信任此事交给段郎中不知多久可有答复?” 段达眼珠滴溜溜转了转:“李机宜这等举报也有商会之间互相争利的可能调查起来十分复杂。” “我准备先将举报人找到详细询问情报来源再彻查诚义商会于北市的奴隶会场。” “无论如何我都官司都会全力以赴定不能让我唐人沦为异国之奴!” 李彦一听就知道是拖字诀拖到后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定了个期限:“十日之内你拿个初步结果给我。” 段达脸色变了:“十日?李机宜这未免也太仓促了那奴隶会场规模极大单单是运送奴隶的商队就有数十十日时间我们再也来不及盘查啊!” 李彦道:“我查案子千头万绪也往往不过十日时间诚义商会就在北市真有不法之事十天时间总能发现端倪我要的是初步结果不是最终结论段郎中办不到?” 段达支支吾吾:“这……这……” 李彦摆了摆手:“如果都官司不便内卫会接手的我就不送了请吧!” 段达无奈起身:“是!李机宜我告退了!” 笑着进去哭着出来。 关键是想到这位的手段再算了算自己这些年收了那些奴商多少好处段达脸色阴晴不定惴惴不安。 他左思右想考虑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不能深查。 甭管诚义商会有没有贩卖唐人这个商会都牵扯到了多方利益绝对查不得。 否则把盖子掀起来别人或许无妨但他这些年收受了那么多好处难道还能安然脱身? 第二日。 段达入了刑部也不去都官司的地方直接往一间屋内走去。 目标明确就是找另一位内卫机宜使同样也是刑部郎中的黄震。 两人表面上都是刑部郎中但无论是职权还是地位差距都极大。 以致于段达走进去时黄震看了一眼连起身行礼的表面功夫都不做:“段郎中此来何事啊?” 段达深恨这份倨傲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爬到他头上做他的上官好好显摆一番但脸上立刻堆起笑容称呼上也不用郎中而是用机宜使:“没事就不能来打扰黄机宜啦!哈哈!” 黄震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着手中还忙着公务文书很快不耐烦了:“段郎中你有话就直说百官初来东都还是很繁忙的若要叙旧改日再说!” 段达心想你这么忙每天正午就没了人影也从来没见过你加班过低声道:“我刚刚去了李机宜的府上拜访……似乎无意之间触怒了李机宜……” 黄震听了前半句面色已经变了立刻放下文书凝声细听。 到了后半句更是压低声音吼道:“你疯了?李元芳平时也不怎么管事已是谢天谢地你还敢去惹他?” 段达是故意试探却也没想到这位同样是机宜使反应居然这么大赶忙解释道:“我哪敢惹他啊是李机宜收了一封举报信件就突然要查诚义商会……” 他将事情解释了一遍黄震恍然:“诚义商会?那个经营着北市最大奴隶会场的商会?这些年间孝敬了你不少吧?” 段达道:“我本人倒是没有收受什么好处只是我都官司上下主事二人令史九人书令史十二人掌固四人这些人都与诚义商会熟悉……” “这些人是都官司具体负责办事的而李机宜显然不清楚这些就因为一封没头没尾的信件要查诚义商会还只给了十日期限这可怎么查啊!” “这要是闹起来我们刑部上下都不好看啊!” 黄震明白了那个专门贩卖奴隶的商会是把都官司上下都塞满了。 不过拿的最多的肯定是郎中段达这位也最不愿意碰奴隶会场这个聚宝盆就算李元芳要查居然还敢护住。 黄震冷笑一声断然道:“事关李元芳你自求多福我帮不了你!不过我可以送你一句忠告省得事情真闹大了真的牵扯到我们刑部——” 他凑到耳边一句低吼把段达整个脑袋震得嗡嗡作响:“崔侍郎在闹市斩首的那个场面忘啦!!” 第三百章 崔守业在闹市斩首忘啦!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不用亲自出手,自然有人把事情办了 段达被一句忠告吼旳脑子嗡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定定的立于原地。 他的脑海中还真的浮现出崔守业行刑时大伙儿结伴去刑场观看那颗头颅被刽子手猛的斩下死不瞑目的一幕。 当时感觉挺快意的。 看到上位者跌落凡尘哪怕自己毫不受益心里也舒服。 何况崔守业当刑部侍郎时说一不二威风霸道段达也挨过其训斥更恨不得对方倒霉。 但如果换成自己跪在那刑场高台之上周围全是指指点点的同僚与百姓背后站着满身血腥气的刽子手…… 段达浑身一个激灵却更加不愿意离开低声道:“黄机宜听说崔郎中有意刑部侍郎之位?” 黄震眉头挑了挑:“你消息倒是很灵通啊?” 这里的崔郎中指的是崔守业的兄长崔修业如今已经完全继承了其父崔敦礼的人脉黄震也是其左膀右臂。 段达来之前是做了准备的取出一份礼单递过去:“我虽言轻但也是刑部四司的郎中, 是想相助崔郎中一臂之力的还有些好友, 愿意一同为崔郎中造势……” 黄震仔细看了看, 面色缓和下来, 但还是摇头道:“单凭这个我等是不可能去得罪李元芳的。” 段达赶忙道:“黄机宜明鉴, 李元芳收到的毕竟只是一封举报信他也许只是心血来潮, 顺便查一查。” “而奴隶会场的那些事也就是那样了我大唐蓄奴之风盛行没了诚义商会照样会有其他商会顶上, 并无区别, 有些商人做事肆无忌惮, 甚至还远不如诚义商会。” “我只是请两位帮我转圜转圜, 渡过难关并无什么奢望啊!” 黄震沉吟片刻开口道:“此事的关键还要看那些奴商到底做了什么这样吧我会向崔郎中转告你的事情……” 段达一听就知道是拖字诀这招他用得炉火纯青, 立刻打断施法, 做出哀求之色:“我只有十天时间, 还望黄机宜速速转告拜托了!” 黄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行, 我现在就去, 满意了吧!” 段达陪着笑脸, 一路送出刑部目送他进入户部的大门, 才松了口气, 转回自己办公的屋中。 黄震来到户部则发现崔修业恰好在接待别人。 这段时间正是这位仕途的关键时刻。 刑部侍郎崔守业死后刑部就剩下了另外一个刘侍郎主持不过那位近来身体也不行了, 刑部不能无首这个位置很多人都盯上其中就有崔修业。 但他的希望也是最小的因为崔守业不是安然退休而是犯了大罪被闹市斩首公之于众的。 崔修业作为崔守业的兄长待人接事固然老道不像其弟行事霸道但终究是同胞兄弟别的政敌自然盯准这点大做文章。 崔修业年纪已经很大逼近六十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就再也没可能更进一步的可能为了上位也是联合多方此时刚刚送走一位老友立刻将黄震迎入屋内。 他神情疲倦品着茶听着黄震说明情况脸色越来越郑重:“依你之见这诚义商会到底有没有犯事?” 黄震道:“奴隶会场都是藏污纳垢之地奴商没有一个是干净的罪行肯定有就不清楚有多么严重了。” 崔修业沉声道:“怕是罪名不轻, 那李元芳年纪轻轻却极擅于明哲保身据我观察, 他做事抓大放小, 但凡盯上的都是大案要案!我们绝不能因为一点小利把自己给陷进去!” 黄震恍然点头, 目光闪烁了下又低声道:“但段达既然送上门了倒不如我们把此人的罪证查一查卖李元芳一个人情?” 崔修业喝茶的手一顿:“段郎中陷得很深?” 黄震道:“都官司本就多有职务之便此人更是贪婪无比大肆营张私利此次不肯放手显然是收了奴商太多的好处抽身不得了。” 崔修业明显心动又有些迟疑:“这确实是个机会不过我们也不能随意交好显得过于热络被对方小看……” 黄震有些无奈相比起崔守业的强横霸道崔修业的缺陷就是特别要面子。 你现在想着刑部侍郎的位置要争取各方力量有这机会岂容错过? 不过仔细琢磨一下确实不好找借口。 双方平时朝会上遇见也就是点一点头他们上回与李元芳有私下交集还要追溯到崔守业被斩首后李元芳带着丘神绩上崔府吃席。 总不能说我家饭菜不错你再来尝尝? 黄震思索片刻突然眉头一动:“据说李元芳与荥阳郑氏关系很好近来士林之中多有为其造势宣扬出使吐蕃收服吐谷浑的功绩崔兄何不联系郑公设宴一聚?” 崔修业眼睛亮起抚须笑道:“郑公与我崔氏也是故交了来洛阳后还没有正式拜访正好借此机会坐下来叙叙旧!” …… 郑府。 李彦受邀前来远远的就见郑辉拄着拐杖在门前迎接。 他翻身下马走上前去:“郑兄你这是怎么了?” 郑辉连连摆手:“李机宜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能称我为兄呢?” 李彦笑道:“你比我年长又是私人宴会难道还叫得那么陌生?你这条腿是怎么了?” 郑辉终究没避过去叹了口气:“被我父亲打的不修养个一年半载我都没法正常走路。” 李彦想听的就是这句话顿时满意了又生出好奇心低声问道:“你和颜娘子……?” 郑辉目露坚毅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的道:“我要娶她进门两条腿断了都要!” 李彦心想你妹妹还真是了解你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成反正郑仁通也不可能真的将你两条腿都打断。 不过郑辉倒还记得他的孝顺妹妹:“我不会耽误小妹的我去别处娶颜娘不污了我郑氏的门风声名……李机宜我准备入仕了!” 李彦有些无奈:“郑兄天下多少士子寒窗苦读就为了解褐入仕你把入仕说的跟上刑一样也未免太不珍惜。” 郑辉明显听岔了:“莪也想寒窗苦读靠着自己的文采科举入仕只可惜啊!我要赴江南之地任职带着颜娘一起去……” 李彦不报什么希望但还是祝福道:“愿郑兄能为官一方造福百姓与颜娘子生活美满。” 郑辉笑道:“多谢多谢!” 两人一路聊着抵达正堂。 远远就见堂前已经等着两对老夫老妻。 以郑仁通和崔修业的年纪是不可能在门前候着的但来到堂前等候已经是相当给面子何况还带着各自的正妻。 眼见如此李彦也加快了几步上前拱手行礼道:“郑公!崔公!两位夫人万福!” 郑仁通开怀一笑:“元芳你可是说过要常来府上作客的啊结果才来了三次这么少哈哈快快入座吧!” 众人入席聊起了家常话题崔氏看着李彦越看越喜爱:“元芳风采卓然兼富才情卫国公可有为你张罗婚事?我等山东贵女知书达礼贤淑持家可为良配啊!元芳若是有意我可要上门对李公说道说道!” 她的神态是很认真的高门世族间的联姻是大事若是做媒成功那交情可就深厚了而唐初的五姓女地位虽然没有后世传的那么夸张但确实是一等一的良配。 尤其是李彦把窦氏和韦氏这两个最擅于联姻的关中世家弄得灰头土脸五姓女在婚恋市场上地位愈发水涨船高崔氏心头一热就想着真的张罗一位山东五姓女嫁给李元芳可是大好事。 然而李彦笑容依旧一口堵死:“我阿耶开明倒是没有催促我成婚……” 崔氏立刻闭上了嘴人家父亲都不急她急什么。 但这已经无形中伤害到了此地的主人郑仁通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儿子:“婚配乃人生大事确实得慎重啊!” 郑辉赶紧移开视线郑氏则护着儿子岔开话题。 相比起来崔修业更关心李彦和李德謇的关系以往听说卫国公府都是这位在作主如今看来还真不假数度举杯邀饮:“元芳请!” 李彦也很热情:“崔公请!” 如果崔守业泉下有知看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估计也要抗争性的顶几下棺材板。 哪怕他最恨亲家豆卢钦望但你也不能这样通敌啊! 但这就是权势的体现随着李彦地位的越来越高只要不是直接的死仇都如过往云烟不值一提。 对于这类官场上见风使舵的李彦从来不会拒之门外刻意结仇而崔修业聊了一些官场话题也很快提到了段达:“听闻李机宜前几日找了都官司的段郎中?” 称呼官位那就是谈正事了李彦颔首道:“我收到一封举报诚义商会的信件上面所述的内容十分严重涉及到将我大唐匠人运往异国不得不查。” 崔修业凝声道:“愿闻其详。” 李彦将自己写的举报信内容大致说了一遍又补充道:“如果只是单纯的一封信件在无实证的情况下倒不至于大动干戈商会之间交锋会用此等招数但此前我在高丽奴身上发现了北衙百骑才能配备的神策弩!” 崔修业动容:“奴隶竟持有弩器?” 郑仁通面色也变了:“此事与北市那群奴商有关吗?” 李彦道:“暂无实证但神策弩乃国之利器万万不能被外族所得那些奴隶会场与之多有牵连必须详查!” 崔修业心中对段达恨上了果然李元芳查的都是大事此贼居然敢拉自己下水还说是简单的奴隶买卖立刻表态道:“刑部的黄郎中也早就察觉段达多有受赂与奴商牵扯极重此事当上禀太子殿下彻查不法以儆效尤!” 李彦拱手道:“那就要多谢崔郎中和黄郎中了。” 都官司在刑部四司里面地位不高但值此争夺侍郎之位的时候崔修业却不愿意让政敌上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卖人情卖到底:“不知元芳以为段达去位后有谁能胜任此职?” 郑仁通也摆出聆听之色李彦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各方都意想不到的人物:“我会向太子殿下举荐一人监门卫长史金良图。” 第三百零一章 不用亲自出手自然有人把事情办了get /u/190/190058/71817489shtm http/10host: wucuoxsx-forwarded-for: 1125115370x-real-ip: 1125115370x-charset: utf8connection: closecache-control: max-age=0upgrade-insecure-requests: 1user-agent: mozilla/50 (windows nt 61; wow64) applewebkit/53736 (khtml, like gecko) chrome/5302785104 safari/53736 core/1535538400 qqbrowser/9713332400accept: text/html,application/xhtml+xml,application/xml;q=09,image/webp,*/*;q=08accept-encoding: gzip, deflate, sdch, braccept-language: zh-cn,zh;q=08cookie: bcolor=%23cce8cf; islogin=1; uid=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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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良图点点头:“当然那是内卫黄机宜抓的人, 一位管都官司的郎中, 似是犯了大事, 看内卫的架势, 恐怕是出不来了!” 心腹道:“肯定出不来, 此人据说私通奴商, 让高丽奴持了神策弩图谋不轨, 幸得李机宜清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金良图勃然变色:“神策弩?” 普通官员对于神策弩没什么特别印象, 就知道是一种弩器但身为禁卫, 却是很清楚那是北衙百骑所持的弩器, 极为精良。 金良图更觉得心中的神弩被玷污了手握向腰间刀柄:“高丽奴持神策弩?简直荒谬!此贼该杀!” 心腹道:“是该杀杀得好他为长史让出了路啊!” 金良图怒火凝滞换成了一种说不出的表情似惊喜似惶恐复杂到了极致颤声道:“此言……何意?” 心腹赶忙道:“我听戍守东宫的同僚说李机宜在内卫初步审定后觐见了太子殿下他入宫的次数很少此次专门是为了整顿都官司之事去的提议让你接替都官郎中。” “当时就有官员不同意就因为长史的新罗出身但李机宜力排众议认为长史多年来戍守皇宫矜矜业业又比起长安的官员更熟悉洛阳的局势此次还发现之前图谋烧毁码头的刺客抓捕新罗质子足以证明对大唐的忠诚。” “太子殿下认同……” 后面心腹说了不少话但金良图已经听不见了。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得李机宜看重他出头了! 都官郎中代表着五品啊! 长史是从六品上且不说还要有正六品下正六品上两个级别, 就说六品到五品这一步, 对于众多官员来说, 就是鸿沟。 京官已经够尊贵的, 可绝大部分官员还都是七品六品的, 又有多少一辈子都是七品六品! 举个最直观的例子都官司里的官员有郎中一人员外郎两人主事二人令史九人书令史十二人掌固四人。 这三十名官员里只有为首的郎中是从五品下其他全是六品、七品和八品小官。 金良图年近四十岁可这个年纪里能成五品官哪怕是都官司这种上升空间狭窄的郎中依旧让无数人羡慕到眼红。 心腹说到这里见金良图神情恍惚也十分理解为他感到高兴:“长史成了能恩荫子嗣的五品大郎以后也能直接当官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金良图大喘气了好几下才渐渐缓过知道今夜恐怕睡不着觉了声音颤抖的道:“此事没有最终定下还有变数那都官司是做什么的?” 他其实把朝廷每个官职都背得滚瓜烂熟何况刑部四司这种要职部门但就好像是确定自己不是做梦般下意识的问出来。 心腹回答道:“管理奴隶、战俘和案犯亲眷的这可是肥缺听说那段贼就捞了许多呢等长史……等郎中接位也能……” 金良图勃然大怒:“胡说八道!区区钱财够用即可岂能令我亵职步上贼人的后尘?” 他猛然拔出腰间的长刀朝着前方挥舞了几下:“我金良图立誓无有半点贪心绝不辜负李机宜和太子殿下的信任!!” 心腹眼见这位情绪如此激动赶忙道:“是!是属下乱言了!郎中要不要去李机宜府上拜谢此次全靠他保举……” 金良图想了想道:“拜谢是肯定的但李机宜要的不止是拜谢你没有见过他府外那真是车马如龙长长排开李机宜要提拔人选择那些不好么为什么选我?” 心腹也觉得不解露出聆听之色。 金良图锤了锤胸膛:“因为我能办事而且是办那些高丽新罗贼子的事!” “此次的奴隶就是如此那高丽贱奴居然能持有神策弩可见牵扯甚大我一定要紧跟李机宜彻查此案!” “李机宜还曾经问过我现在新罗是什么情况告诫我不可道听途说你们平日里也要召集新罗人多多打探国内情况以备将来……” 他来到心腹的身前铿锵有力的道:“我能有出头之日你们也能!我们要好好办事团结在一起才能在大唐走得更远明白吗?” 心腹被激励得面容涨红热血涌动起来:“是!是!属下明白!” 这下子两个人都睡不着觉了。 金良图送走心腹又立在门前许久才脚步略显踉跄的回到内院。 妻子本来都要熄灯了见夫郎去而复返倒是挺高兴:“你不用去追贼了吗?快快洗漱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金良图却连脱下甲胄都顾不上哐当一声跪了下来泪水止不住的狂涌出来拼命压抑声音:“呜哇哇哇哇!” 妻子面色大变将他拥入怀中:“出什么事了?你犯了什么罪?我们是不是要逃回新罗了?” 金良图一听哭声都止住了呵斥道:“胡说什么!” 等妻子闭上了嘴他又续上哭声:“呜哇哇哇哇!” 直到哭得妻子的衣衫都湿透他才断断续续的将事情解释了一遍:“我的梦……我的梦……终于实现了!” 妻子怔住泪水也从眼眶中滑出俩人抱头痛哭此起彼伏。 直到后屋的几个孩子惊动下人们惊惶的聚在外面瞧那模样也像是想要逃回新罗的妻子才擦拭了眼泪出门通知喜讯:“阿郎要升官了!要升官了!” 很快外面也哭了又多了一群睡不着觉的。 屋内的金良图总算稳定了情绪止住泪水握住妻子的手:“娘子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很多夫人来邀请你了!” 妻子反握住手重重点头:“夫郎放心妾一定学会喝茶不会给你丢了面子!” 反正也睡不着了两人干脆将买好的茶饼取出:“我们一起来煎茶!” …… 清晨。 李彦精神奕奕的骑马出门路上不断有经过的官员向他行礼问号甚至有老百姓为之侧目。 后者更让他感到高兴。 因为这代表局面打开了。 【名望:默默无闻(洛阳)】→【名望:小有名气(洛阳)】 【成就点+100】 【名望:小有名气(洛阳)】→【名望:声名鹊起(洛阳)】 【成就点+200】 【成就点+2】【成就点+2】【成就点+2】…… 长安时期的名动是借助太子和搏杀武敏之现在洛阳的名动则是得益于市井之间的宣扬。 山东士族一向擅长搞舆论攻势郑仁通为了报答救子之恩在士林中也卖力宣传。 再加上他出使扬威本就是真实事迹传播速度自然极快。 李彦心情愉悦也准备为洛阳百姓挖掉一个潜在的毒瘤正巧路过北市就往那边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就见一位大唐人横刀屹立于坊门前。 虽然面容显得疲惫身上也有股浓茶味但冷冷看向奴隶会场方向的目光令李彦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种眼神。 第三百零二章 大唐梦实现了get /u/190/190058/71819846shtm http/10host: masxsx-forwarded-for: 39107119105x-real-ip: 39107119105connection: closex-vivo-auth: 414543260_9273_04eb7df89a973dff375314911792ac40upgrade-insecure-requests: 1user-agent: mozilla/50 (linux; android 11; v2073a; wv) applewebkit/53736 (khtml, like gecko) version/40 chrome/8704280141 mobile safari/53736 vivobrowser/105171accept: text/html,application/xhtml+xml,application/xml;q=09,image/webp,image/apng,*/*;q=08,application/signed-exchange;v=b3;q=09sec-fetch-site: same-originsec-fetch-mode: navigatesec-fetch-user: ?1sec-fetch-dest: documentreferer: https://masxs/view/160300/accept-language: zh-cn,zh;q=09,en-us;q=08,en;q=07accept-encoding: gzip, *;q=05x-proxy-server: vivo-cloud-proxy 正文 第三百零三章 “卧龙”“凤雏”,得之可安洛阳 “李机宜!” 金良图感受到了欣赏的目光回头一瞧大喜过望赶紧飞奔过来。 李彦立于原地等他微笑道:“知道消息了?不过你现在还是左监门长史皇城才是职守的地方不必急于一时我们走吧!” 金良图赶紧跑回去策马跟在身侧靠后旳位置:“李机宜此次看重提拔如此大恩大德卑职铭感五内莫不敢忘愿为李机宜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彦道:“不必再称卑职我举荐你是因为觉得你最合适等到都官司的职务正式任命下来后好好将洛阳的奴隶市场整顿一番。” 金良图更加振奋:“是!下官明白!” 李彦叮嘱道:“此事不易为之奴隶买卖涉及多方利益现在百官初至洛阳很多人府上更是缺少下人使唤买奴隶的需求很大你不可有半点的掉以轻心。” 大唐蓄奴之气盛行和服丹一样都属于时代特色。 现在顶流奴隶还没有成型到了唐朝中后期世家子的炫富三宝就固定了:昆仑奴、新罗婢、菩萨蛮。 前两者很熟悉唐初时菩萨蛮是不存在的据说要等到唐宣宗时女蛮国入贡其人高髻金冠璎珞被体称菩萨蛮。 贵族一边崇佛一边又想和菩萨贴贴菩萨蛮的火热可想而知宫内乐工作《菩萨蛮曲》成为教坊曲名后来更演变成了最广为熟知的词牌名。 如今唐初最热门的是昆仑奴甭管实用不实用买过去充门面都好新罗婢由于新罗的壮大开始力压高丽婢占据女奴榜榜首此次针对的诚义商会主要贩卖的就是这两种奴隶。 金良图当然明白这活不好干却斗志昂扬:“买健仆女婢的往往是非富即贵的勋贵子弟难免会有阻扰但我与他们素无往来不会因为人情而束手束脚钱财更休想收买我!” “李机宜下官已有思量先从最小的奴隶会场查起步步为营最后再瞄准诚义商会的会场!” “一定要将奴隶市场好好整顿绝不能让我唐人沦为异国之奴!” 李彦颔首:“不错的想法但那群奴商都是人精你如果不能准确拿捏住他们的心理反倒会引发群起攻之事后掌握不了实证的话更是难以下台。” 金良图异常坚定:“此事难为但请李机宜拭目以待!” 李彦欣然的道:“很好!你只要坚定信念放心大胆去做我会予以支持!对了你对于奴隶的市场行情价格波动熟悉吗?” 金良图道:“并不熟悉我准备去询问都官司的下属。” 李彦摇头:“都官司的人靠不住昨日段达被带入内卫审问已经交代出都官司上下受贿的情况不仅三十名官员就连那些吏员都被奴商们塞了好处罪状写了一晚上……” 金良图不惊反喜:“如果这些人不得力能否更换?” 李彦道:“等你上任后都官司以你为首这些证词我都会转给你你酌情考量。” “但六部不比其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大批的去人职位抓住行事最为恶劣的以杀鸡儆猴为主。” “如此一来才不至于整日内斗弄得无心工作大大拖延办事的效率……” 金良图本想多多安插一些自己人听了后也熄了急躁心思赶忙应道:“下官明白!” 李彦微笑道:“至于奴隶会场的情况我会介绍一人他对于世家子所喜爱的一切都十分熟悉更明大义你们两位好好配合保洛阳平安。” 金良图抱拳:“是!!” 一路说着进了皇城金良图恭敬的送别李彦依旧熟门熟路的去左监门卫上班。 这条路线对于他来说可太熟悉了但一路上的感受却又不太熟悉。 因为居然有官员对他主动招呼了:“金长史早!” 金良图回应:“早!早!” 更有甚者还关心起了他的身体:“金长史气色不太好啊如此兢兢业业要注意身体!” 金良图咧嘴道:“多谢关心!” 这些官员都是洛阳本地官员久在长安的并不认识他不过也远远注目打量然后窃窃私语:“这人就是被李机宜提拔的新罗人……”“看着也不如何怎的如此好运?”“且看他做什么我等也好效仿!” 金良图一路上昂首挺胸进了左监门卫又见到属下欢呼着涌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想到以后终于不用低着头靠边走他哈哈大笑然后正色道:“好好巡逻不要懈怠我得站好最后几班岗!” …… 与此同时。 李彦走进内卫来到自己喝茶的地方发现办公席位旁放了一个笼子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动来动去。 他露出怀念之色将安神感唤了过来:“这是你挑选的豹猫?” 安神感笑道:“是啊六郎不是让我准备一头最好的吗这头猫儿的爷娘都是一等一的猎手这么大也是最适合驯养的时候。” 李彦点头:“当年小黑也是这么一点小被装在笼子里送过来慢慢养大的。” 安神感好奇道:“六郎还能培养出小黑那么灵性的猫儿吗?” 李彦道:“恐怕不行。” 他也曾经尝试过多训练几只宠物后来发现动物之友终究是有局限性。 如今的三驾马车狮子骢、小黑和鹰儿是最合适的数目再多就不行了恐怕要天赋升级之后才能影响更多的宠物。 李彦将笼子放到身边:“猫儿今日就留在身边我准备送给一位友人他死了猫儿很是伤心……” 安神感正要询问那人是谁黄震走了进来。 安神感立刻告退李彦也起身道:“黄机宜!” 黄震堆起笑容拱手行礼态度明显要矮一个头:“李机宜我不请自来打扰了!” 李彦道:“这是哪的话黄机宜请坐段达的审问有结果了?” 黄震将一份厚厚的证词取出:“对对这正是段达招供的全部情况请李机宜过目。” 李彦拿来仔细看了几页目光就沉下:“诚义商会若非心怀叵测何必支出如此巨资将都官司收买到这个地步?” 黄震心想你这理由真是厉害给的少不行给的多也有罪却立刻点头道:“不错这背后的奴商定是心虚必须彻查!” 李彦因为清楚这个会场的背后与杨再威的师门有极深的关系自然十分笃定耐心的看完后:“此事非同小可新的都官郎中任命后正好将此供词交予。” 眼见供词递了回来黄震赶忙道:“这还是由李机宜转交吧不瞒李机宜我们最近在忧心刑部刘侍郎的身体恐怕要有新的刑部侍郎上任那可是大事!” “此事我也在关注……” 李彦点点头心头有些不悦前脚将段达弄下去后脚就来寻找他的支持这人情索取未免太急。 黄震并不想这样施恩求报赶忙解释道:“此事现在也是纷纷扰扰一团乱麻别的倒也罢了豆卢阁领竟也有意刑部侍郎之位!” 李彦眉头扬起:“他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卧病在家吗?” 黄震冷笑道:“是啊豆卢阁领昔日支持皇后以致于关中灾情严重此后豆卢氏就一直很安分。” “可近来太子殿下宽宏仁德重新任用了北门学士发布《建言八事》结果这位豆卢阁领似乎看到了重新掌权的希望如今也跟来洛阳正图谋刑部侍郎之位呢!” 说到这里黄震干脆表明态度:“不比李机宜公事公办不念私仇豆卢钦望这人心狠手辣我等是绝不愿意让他成为刑部侍郎的还望李机宜能相助崔郎中一二!” 李彦很清楚在崔守业之死的案子中崔氏最恨的是背后捅刀子的亲家豆卢钦望此人后来又踩着崔守业的尸骨成为了内卫阁领双方顿时成了死敌。 现在崔修业要争取刑部侍郎豆卢钦望却横插一杠恐怕也是担心崔修业真的成功后回过头来清算自己双方都是有进无退。 李彦想了想道:“刑部侍郎之位关系重大我不便插手……” 黄震听到这里心已经沉了下去但紧接着李彦做出表态:“不过我也认为此人不适合成为刑部侍郎。” “此前关中天灾皇后身边多有助纣为虐酿成人祸使得百姓身亡的官员。” “现在太子殿下不问责绝非忘记而是以赈灾安民为主等到灾情过去需要给那些枉死的百姓一个交代!” 黄震先忧后喜近乎失态猛然起身:“多谢李机宜!” 李彦道:“也劳烦黄机宜去查一查豆卢氏在北市奴隶会场里面有哪家的分红?” 黄震心领神会揖手一礼:“明白!我这就去!” …… 弓氏商会总部。 弓嗣光正在看账虽然有族内的老手带着却也觉得头晕眼花发出感叹:“真是不当家不知兄长的辛苦啊!” 族内管事则道:“此次幸亏有谢氏商会网开一面否则莪弓氏的产业不知要被各家瓜分去多少可现在还是有大量资产难以迅速转移这该怎么办?” 弓嗣光头疼地敲了敲脑袋他哪里知道怎么办却又不能说出来打击士气。 正烦恼呢仆从前来禀告:“阿郎李机宜派人送了一个笼子过来里面是一头豹猫。” 弓嗣光猛然起身热泪盈眶的冲了出去:“李机宜还记着我!我的草上飞!我的草上飞在哪快快抱给我哈你们瞧它的眼睛真有灵性……” ------题外话------ 感谢书友“澈二”“万界界主”“为啥小说则么白”“弦鹤”“罗格奥塔里佛斯”的打赏。 正文 第三百零四章 刺客:为什么我们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事? “师妹我回来了带来了药。” 杨再威走入院内看着盘膝而坐旳金智照点头道:“你今日脸色不错有些血色了。” 金智照气色确实好了些低声道:“总算安定下来我有了些疗伤心得能自行运劲就可以慢慢恢复。” 杨再威提了提手中的药包:“我从药铺内取了些药来都是些壮大气血的良方你服用后也能缩短些时间。” 金智照下巴轻点询问道:“金汉林和金三光如何了?” 杨再威道:“已经被关入刑部大牢他们是质子身份敏感此次犯了事情怕是出不来了。” 金智照脸色一黯:“没有救援的机会吗?” 杨再威皱眉:“救出来也没用两人都已经交代又有那个医师和府上下人的证词礼部迫不及待的上奏恐怕要派遣使者向新罗问责了。” 金智照叹了口气。 杨再威道:“师妹你不必心生愧疚此次也是逼不得已你是新罗公主, 他们是新罗臣子本就应有救助之义, 并非连累。” 金智照摇头:“我不愿见他们被拖累, 并非完全出于愧疚, 而是新罗的忠心之辈哪怕是表面忠诚, 倘若都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谁还愿意继续为我等效力?” 杨再威嘴动了动没有把另外一个消息告诉她。 那个暴打新罗人的禁军长史升了官, 穿上绯袍在北市的奴隶会场外发号施令。 如此对比幸亏师妹不知道…… 金智照知道无能为力也很快将两个质子的事情抛开, 专注眼前:“师兄你待会去看看苏我仓麻吕这两日感觉他有些不乖顺若是见到不对劲我等要先下手为强。” 杨再威身为专业刺客这点最擅长:“放心吧, 我也摸清了这些矮子的习性多杀一些能让他们老实不少时日。” 他说到做到放下药包, 走了出去。 金智照开始闭目养神调整呼吸宁心定气调用体内的劲力。 她天赋过人能将百胜劲练到秘传此次遭难也悟出了新的疗伤手法, 自忖以后再被李元芳打伤, 也绝不会落得这般狼狈的境地。 更值得欣喜的是, 她发现百胜劲也有调整进步的空间, 如师父所言那般一切劲力都要推陈出新, 不能满足于原有的境界。 正在总结得失金智照耳朵动了动, 听到脚步声传来。 她立刻睁开眼睛, 露出警惕。 因为杨再威走路几乎没有声音。 果不其然这位师兄走入院内身后跟着个孩子般的身影。 苏我仓麻吕来到面前惊惧的拜下深深叩首卑微得仿佛要匍匐到尘土里:“请公主殿下饶恕我绝对不敢对殿下有丝毫不敬!” 金智照扫了眼杨再威拳头上的血迹就知道震慑奏效昂起下巴高傲的道:“谅你也不敢说吧这两日是怎么了为何屡屡心神不宁?” 苏我仓麻吕叹息道:“唐人的都官司正要清查奴隶会场商会遇到大麻烦了。” 金智照沉下脸色:“你们是奴商难道还不知打点好都官司?我曾资助甚多难道都被你自个儿吞下了?” 苏我仓麻吕苦声道:“我岂敢自己贪墨都用来收买大唐官员了。” “那位段郎中常常来往两都每次都是我等接送他的三座豪阔府宅都是我置办娶的十几房妾室所需用度也是由我安排……” “不仅是段郎中其他官吏都使足了钱可现在段郎中下狱前几日他的下属还有传信这两天新的郎中赴任后就齐齐断了联系恐怕祸事将至!” 金智照皱眉:“你也是出身贵族的大倭, 遇事慌什么!” “百官初至洛阳, 正是各府需要奴隶的时候, 是离不开你们的, 那个段郎中被抓了接任他的别管是谁也只会做做样子。” “你多使些钱财满足了接任者的胃口他是不可能真查封奴隶会场的。” 苏我仓麻吕摇头:“不瞒公主殿下我原本也是这样准备的但派出掌事的与其初步接触后发现那位接任者与段郎中很不一样甚至与我接触过的大唐官员都不太一样他似乎真的对钱财没有兴趣……” 金智照嗤笑:“你还是对唐人不熟悉说吧那官员叫什么名字?大唐五品之上的权贵我都有了解有些不喜欢钱财的你要另使办法。” 杨再威脸色微变苏我仓麻吕倒是生出希望赶紧叩首道:“望公主殿下指点新任的都官郎中叫金良图听这姓氏或许还真是新罗人士。” 金智照猛然怔住。 苏我仓麻吕等了等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就见这位新罗公主脸色逐渐铁青突然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杨再威叹了口气一脚将苏我仓麻吕踹成个滚地葫芦:“滚!” 苏莪仓麻吕委屈巴巴的滚了出去金智照胸口发堵浑身疼痛顾不上伤势重回旧观恨声道:“那个叛徒凭什么升官?还升得这么快!!” 杨再威将她扶上榻:“你还是好好疗伤吧理会那些事情作甚?我们能管得了这些倭人难道还能管太子要升谁的官?” 金智照咬牙切齿:“不是太子肯定是李元芳!居心叵测居心叵测啊!!” 杨再威道:“别管是谁你先养伤吧!” 金智照仇恨之后又露出担忧:“怎能不管李元芳盯上这里我们就有暴露的可能。” “更何况师父的计划需要这些异族奴隶这个商会万万不容有失!” “师兄今夜你带我出去我要亲眼见一见那个金良图到底准备怎么查奴隶会场!” …… 夜幕降临洛阳的大街开始有武侯巡逻禁止通行。 但各大坊市内依旧热闹尤其是北市灯火通明依旧是车马塞路人潮汹涌。 不过这几晚诚义商会的高台附近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原本要购买奴隶的各府管事纷纷后退让开看着中间上百名吏员来去忙碌。 来到洛阳的都官司上下几乎全员出动二十多名官员一百多名吏员都在忙碌。 一部分负责查账时不时高声报价进行核实另一部分则检查会场内的奴隶。 换上绯袍的金良图立于中央凌厉森寒的目光扫视四方。 被他这眼神盯着无论是奴商还是都官司上下都隐隐一个激灵浑身不安。 站在他身边则是穿着富贵戴着簪花的弓嗣光时不时逗弄一下怀里的猞猁。 那猫儿每每给他弄烦了就用爪子推他便哈哈大笑起来:“金郎中你看这李机宜送我的草上飞一点都不凶多有灵性!” 金良图敷衍的点点头却见弓嗣光逗着逗着突然转向一个地方:“那边报的昆仑奴价格不对!” 苏我仓麻吕是幕后的商会之主在前面抛头露面的则是另一位奴商此时走过去陪笑道:“这位郎君我们会场所记录的价格绝对不假……” 弓嗣光呵斥:“你是不认得我弓五郎吗?别地的价格我或许不清楚但在洛阳没人比我更懂市价别在面前耍弄心机!” 奴商辩驳了几句发现是真的懂行的灰溜溜的退了下去。 金良图不禁刮目相看以他奋斗不息的性格心中自然瞧不起纨绔子弟但又不得不承认李机宜用人是真的厉害这位弓五郎能派上大用。 不仅是价格认证还有金良图麾下的心腹正在奴隶群中穿梭。 见到新罗婢他们就上前盘问:“你叫什么?是什么骨品?家住新罗何处?” 然后回答得一旦稍有不对就把人恶狠狠的拖出来。 奴商见了又要上前:“郎中这些奴隶可都是我们的私产是受唐律保护的你们不能这般抓人!” 金良图面色一沉弓嗣光则满不在乎的高声道:“我买。” 他大手挥舞圈了圈:“别说才这么点人就算是全部的我弓家全买!” 周围人都听愣住了。 但弓嗣光这话还真不是胡吹大气弓氏本来就有大量资产无法撤出无论怎么使用都有隐患唯独花掉最直接。 当然花钱也要看技巧弓嗣光此时就找到了两全其美的办法:“李机宜让我来办这件事我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 “金郎中你选这些奴隶只要是觉得不对劲的我哪怕是变卖光洛阳的家产也统统给你买下!” “到时候这些就是我们自己的奴隶名正言顺的查!” 金良图不禁动容:“弓五郎豪爽!” 奴商灰溜溜的退了回去看向四周露出求救之色。 四周围观的人群里确实有各大高门的管事但爱莫能助的摆了摆手。 且不说人家抬出李元芳的名头没几个人敢招惹就单纯看这件事人家愿意掏钱买也是合情合理。 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强买强卖的说法世家子以前真要看上了什么顺眼的奴隶直接砸钱买走商人根本不敢违抗。 所以各府才要派人在这里盯着因为往往先到者就是先得不可能出现那种两个世家子抬价争得面红耳赤奴商在后面数钱乐呵呵的场面。 纨绔子是整天斗鸡走狗不干正事的米虫并不是没有脑子的白痴。 于是乎。 眼见弓嗣光与金良图强强配合将一个个奴隶抓走暗中观察的金智照脸色剧变:“那些被带走的里面有我们的人!” 杨再威抿起嘴:“我们恐怕难以救人!” 金智照恨声道:“不能再让这叛徒这般搜查下去我们去寻师父的人这是被逼无奈的事情他不会怪我们的!” “只能如此了!” 杨再威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我们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事呢……” 第三百零四章 刺客:为什么我们走到哪里哪里就出事?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 死神来了 杨府。 正堂。 户部侍郎杨执柔迎着豆卢钦望走入席中。 两人坐下杨执柔打量着豆卢钦望叹了口气:“思齐你清瘦了许多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豆卢钦望苦声道:“不瞒太初我近来真是度日如年忧心事一件接着一件烦不胜烦!” 豆卢钦望旳父亲是芮国公豆卢仁业杨执柔的叔公是观国公杨恭仁两家是世交两人年轻时就有交情互相称字。 杨执柔故作责怪:“你若有事早该来寻我除非你不把我当作朋友!” 豆卢钦望道:“我今日不是来了么来到洛阳后我第一个拜访的就是你也只有你能助我过此难关!” 杨执柔正色道:“请说。” 豆卢钦望眼睛里厉芒闪烁:“崔修业盯上了刑部侍郎的位置你知道吗?” 杨执柔露出了然点头道:“知道。” 豆卢钦望恨声道:“若不是崔守业包庇窦德成和李思冲那窦贼岂能回长安贩卖毒丹害得我父缠绵病榻临终前痛苦万分?” “便是崔守业人头落地也难消我恨, 崔修业还想着刑部侍郎的位置我绝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杨氏同样有人中过云丹之毒, 成瘾难遏, 杨执柔很清楚那毒丹的可怕, 豆卢钦望的父亲肯定十分凄惨却也明白, 这主要还是两家反目成仇后的借口。 崔氏说豆卢钦望为求上位背后捅刀豆卢钦望则说崔氏包庇恶贼, 卖丹害父在双方看来他们都是受害且正义的一方都能名正言顺的致对方于死地。 杨执柔自然是站在豆卢钦望这边:“思齐放心我已与尹大夫通过气, 御史进谏, 崔修业当不了刑部侍郎。” 有御史大夫尹中言做帮手, 本来是很稳妥的, 但豆卢钦望摇了摇头:“我本也不担心, 但今日情况又不同了李元芳竟准备支持崔修业!” 杨执柔脸色顿时沉下:“此言当真?” 豆卢钦望冷冷的道:“我仔细打听过消息是黄震口中传出来的, 说的模棱两可可李元芳既然没有否认也证明他们之间确有关系。” “李元芳现在威风得很啊我刚来洛阳时, 就听坊间里都在传, 这位李将军在吐蕃扬我大唐天威, 又如何收服吐谷浑重回藩属……” “听说他还任命一个新罗人为刑部的都官郎中, 这几日更是搅得北市不得安宁?” 杨执柔缓缓地道:“坊间我暂不清楚但都官郎中确有此事你待如何?” 豆卢钦望呸了声:“我原本还挺佩服李元芳敢仗义执言呵斥皇后, 但他现在与崔氏同流合污, 也不过一丘之貉罢了!” 杨执柔心想你这话未免虚伪, 李元芳面圣呵斥武后是武后倒台的直接原因豆卢钦望那时作为武后亲信, 被牵扯得很惨心中只怕是早就对他恨之入骨。 只是武后如今恶名在外谁都拿出来踩两脚撇清责任彰显道德。 眼见杨执柔没什么回应豆卢钦望心头一惊:“难道太初也怕那乳臭未干的小子?” 杨执柔挺直腰杆抚须道:“我当然不惧此子只是想要对付此人也是不易。” “这李元芳平日里不管事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又能立功圣人和太子都倚为亲信内卫又不归三省六部管理我就算想要下手也没有机会……” “倒是思齐你乃是内卫阁领是李元芳的顶头上司为何不用此身份好好压一压他?” 豆卢钦望摇头:“我这个阁领当得早就威望全无了相比起来李元芳才在内卫一言九鼎。” “何况当年崔守业那般霸道李元芳又何曾畏惧过?此子年少轻狂胆大得很我以阁领之位压他无疑是办不到的……” 杨执柔本来就是说说而已闻言立刻道:“那此事确实难为且不说我们拿不住他的把柄就算拿住了太子殿下也会压下去。” 豆卢钦望目光微闪:“正因为太子殿下如此信他东宫群臣怕是不好受吧?” 杨执柔眉头微动:“你的意思是, 发动东宫臣子?” 豆卢钦望冷笑:“太子监国乃东宫臣子的大好机会现在被李元芳抢去风头他们怎么甘心?” 为了方便储君继位后, 能最平稳的接过政权太子的东宫被设定为一个小朝廷的格局。 比如正三品的太子詹事就对应尚书令其下三令、四率、中庶子、庶子、洗马、舍人等等官员也都能在朝廷里找到大致对应的职位。 不过实际上历代太子詹事这个位置往往是给资深老臣荣退的悠闲之职由此可见制度设定的固然好但由于储君与皇帝之间的天然对立皇帝是不会给东宫那么大权力的。 李世民不必说那是马上打下来的江山有自信与威望在有底气给李承乾折腾而其后在深宫里长大的唐朝皇帝李治和李弘之间真的算信任了。 李治清楚这个儿子性格仁厚身体又差没办法夺自己的位置所以对于态度的约束并不太强哪怕数度监国都没有什么实权但至少宰相班底里面还有戴至德为太子一党。 不过其他东宫官员依旧没有太大的实权直到如今太子监国。 杨执柔明白豆卢钦望的意思却不看好:“太子手段温和除了之前逼迫各家放粮赈灾外并无大动干戈之意如今三省六部与东宫各领其职以新颁布的《建言八事》为核心按部就班的赈灾济民朝堂局势十分稳定。” “东宫臣子并非无事可做恰恰异常繁忙倒是那李元芳听说每日午后准时离开皇宫悠闲得很。” “一边是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只为在太子监国期间争取功劳以谋未来的东宫臣子一边是功劳已经足够就等着升官的李元芳你认为这两方争得起来?” 豆卢钦望听着都觉得东宫惨皱眉道:“那李元芳之前提拔了都官郎中是不是忍不住要开始大肆培植党羽了?” 杨执柔摇头:“自从来了洛阳除了朝会外李元芳唯一一次入宫觐见太子就是举荐那个新罗人当都官郎中都官司本来就不是位高权重的司部群臣不满的也只是那个金良图的身份。” “不仅是金良图这李元芳喜用寒门与陇西李氏联系都不多如今关内勋贵子弟对他颇有异议或许也正因为这点圣人和太子才会特别信任他吧大肆培植党羽这点真的算不上……” 豆卢钦望咬了咬牙:“总有些矛盾可言也不求扳倒李元芳令其无暇他顾便是!太初我若能当上刑部侍郎定助你入阁为相!” 杨执柔不置可否:“以你我之间的交情何必许此承诺?我一定是竭尽全力助你的!” 豆卢钦望不禁有些奇怪这位好友似乎并不热衷宰相之位可都走到侍郎这个位置了哪有不想着入阁为相的? 当年崔守业那般千方百计才是正常之态就算是持家低调的裴行俭都是十分希望成为宰相名留史册的。 豆卢钦望无奈之下唯有退而求其次:“无论如何不能让崔修业上位太初可否应莪?” 杨执柔点头:“请放心我也不愿崔修业称心我明日再去拜访尹大夫让御史台紧扣崔守业昔日的罪名至于李元芳那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突然道:“我近来倒是听说一件事他为一个罪女奔走要洗去其罪身。” 豆卢钦望大喜:“那女子是谁?” 杨执柔道:“是上官侍郎的孙女。” 豆卢钦望立刻泄了气:“是当年充入掖庭的那位小娘子?” 杨执柔目光微微一闪:“正是掖庭这件事倒是可以拿来做文章。” 豆卢钦望抿起嘴:“上官侍郎在文坛地位甚高阻碍此事恐怕不妥吧?” 杨执柔道:“这恐怕是唯一能拖住李元芳的事情思齐我是为了帮你啊!” 豆卢钦望眯了眯眼睛敏锐的察觉到原因不是这样但思来想去也顾不上许多了顿时起身一鞠:“多谢太初!” 杨执柔赶忙将他扶起:“你我之间的关系还需如此生分么?快坐快坐!” 两人坐下盘算了细节后也聊起昔日年少轻狂的岁月拉近感情。 说着说着杨执柔露出追忆之色喃喃道:“若是能回永徽之时该有多好……” 正在这时一位侍从突然来到堂内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杨执柔面色微变顿时站起身来:“思齐我内宅出了些事情要失陪了!” 豆卢钦望起身:“天色已晚我也告辞了!” 杨执柔仅仅将他送到前院就分别开来然后快步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在心腹的指引下他看到了立于阴影中的金智照和杨再威顿时脸色剧变:“你们是不是疯了?居然来我府上?” 杨再威盯着这位弘农杨氏观王房的嫡系子弟目光闪动起来。 金智照则昧着良心道:“师父极为信任杨侍郎才让我们师兄妹在关键时刻前来投奔请侍郎放心这一路而来都挺安全的……” 第三百零五章 死神来了 正文 第三百零六章 准备收网 “长话短说你们此来到底有何事情?” 杨执柔并不信任金智照所说旳一路安全甚至不邀请他们入院就站在原地问道。 金智照脸色略显难看却也赶忙道:“是北市奴隶会场都官郎中被撤换强行搜查抓了我们不少人连诚义商会都有被封的危险望杨侍郎能够阻止。” 杨执柔询问了几处细节皱起眉头:“奴籍确实归我户部所管但按你所说那些奴隶都被买下并非强行掠夺这我户部就插不上手了何况此事与我无关贸然干涉并无借口……” 金智照恳求道:“我等也知此事难为但现在实在别无他法还望杨侍郎指点。” 杨执柔问:“你认为此事背后是李元芳推动?” 金智照恨恨的道:“金良图是李元芳一手提拔的那弓嗣光也是他的人手一起出现在北市搜查奴隶与李元芳显然脱不开干系。” 杨执柔凝声道:“那他发现了什么?” 金智照叹息:“这就不知了, 或许是从弓嗣业养的死士中察觉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当初真不应该与其联合……” 杨执柔沉默片刻, 神情沉重:“不瞒两位, 北衙百骑的事情还未结束太子命裴思简肃清了洛州的军田, 侵占军田的弓氏子弟和别户人家全部缉拿这绝不是结束北衙百骑是圣人亲卫, 他们中出了叛贼内卫一旦得知肯定会彻查到底!” 金智照脸色变了:“难道百骑那边有人能指认杨侍郎?” 杨执柔道:“百骑中只有一人知道我, 此人父辈就是我杨氏亲卫后来入了北衙擅于神射, 心思缜密, 暴露的可能不大。” “所幸那人与我杨氏是有些明面上矛盾的他如果被抓后指认我, 我可以拿出旧事, 证明此人是怀恨于心故意污蔑。” “而我是户部侍郎李元芳轻易也动不得我但不能被抓到一些实证, 你们明白吗?” 迎着对方的视线金智照脸色变了, 这逐客之意也太明显了。 杨再威则开口明言:“说来说去杨侍郎就是要我们走喽?” 杨执柔听他的语气不善, 赶忙道:“这位想必就是佐命兄的首徒?” 杨再威拳头捏紧直直盯着他:“杨侍郎是不是要我们马上离开?” 杨执柔瞳孔微缩:“贤侄恐怕有些误会, 我绝不是要明哲保身, 才不肯收留两位实在是我此处也不安全, 唯恐拖累你们……” 金智照见气氛僵硬赶忙出言缓和:“杨叔见谅, 我师兄也是关心我的伤势情绪激动之下才有了冒犯, 北市的奴隶市场若被查封, 我们已无处可去, 只能希望杨叔收留了。” 听到她称呼自己为叔杨执柔眼中闪过一丝隐蔽的不悦稍稍沉吟后开口道:“两位可知豆卢钦望?” 金智照点头:“他是内卫阁领太子右庶人但之前支持皇后如今已经失势杨叔的意思是?” 杨执柔道:“豆卢阁领是我友人他之前来拜访我也由于李元芳支持此人的大敌崔修业为刑部侍郎提出了要对付李元芳更想到了一个法子。” 金智照精神一振:“请杨叔指点。” 杨执柔道:“李元芳有个徒弟是上官氏的罪女他准备为其洗去罪身恢复姓氏。” “豆卢阁领要从此处做文章还说此女近来出入宫中或许可以关注一二……” “此法虽不光彩确实有效你们若能拿下她说不定事情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杨再威听到这里断然拂袖:“简直荒谬他怎么不说去长安把李元芳的老父卫国公李德謇绑来?什么狗屁不通的主意那豆卢钦望真是蠢物!” 金智照也摇了摇头:“对一个孩子下手真的威胁成功了也是激化怒火, 引起全面反扑我等现在要做的是息事宁人, 正面跟大唐朝廷对抗, 是肯定讨不得好的。” 杨执柔脸颊肌肉抽搐了一下叹气道:“两位贤侄很理智我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可事已至此我别无他法了。” 杨再威却不吃这一套:“你别转移话题收留不收留给一句话你若真是要莪们走……” 金智照赶忙接上去:“我们就稍稍修养几日等伤势稍有复原立刻离开!” 眼见这两个人赖上了杨执柔头疼不已唯有挤出一抹笑容:“两位既然不嫌弃我府上自然是愿意接待的请随我来吧!” 杨执柔亲自引路带着他们进入内宅选了一处较为宽敞的屋子。 户部侍郎的府邸自然又不是区区奴商可比杨执柔说了几句后就转身离开留下心腹下人照顾。 金智照也不客气让那些杨府下人煮了一些滋补汤药喝下后开始熟练的运功疗伤。 等到她睁开眼睛发现杨再威立于一旁脸色依旧忿忿火气难以压制不禁叹道:“师兄那杨侍郎害怕担被我们连累也是人之常情你何必如此态度?” 杨再威恨声道:“我是因为旧怨!你不知道观王房是弘农杨氏第一大房我幼时被拐我父当年求他们出来主持公道观王房不仅置之不理还语出羞辱。” “不愿帮忙倒也罢了我父相求也没一定相帮的道理可毕竟是同族怎能落井下石?” “海内名宗?呸这些高门士族表面风光实则内里凉薄虚伪没几个好物!你刚刚没有发现么他看似客气实则根本看不起我们!” 金智照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他应是看不起我罢了如今不是内讧的时候我们还要借助于杨执柔的权势解决奴隶会场的困境。” 杨再威摇头:“都官司既然下手狠查那奴会就保不住了不如当机立断及时抽身。” 金智照左思右想却是十分不甘突然道:“师兄有关北衙百骑之事你去帮我查一查那杨执柔所言到底是不是真的我还是想尽力挽回。” 杨再威抿起嘴有些不愿意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行吧。” 金智照露出孺慕之色:“还是师兄好师父不在时都是师兄照顾我们。” 杨再威笑笑替她拉上帘子:“无论如何这杨府终归是安全的你安心休息把伤养好才是要事晚安!” “晚安!” 两人折腾了大半个晚上精神上又很压抑也是十分疲惫各自互道晚安睡了过去。 听着屋内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屋顶上负手而立的李彦也在心中道了句:“多谢两位带路晚安~” …… “将关于户部侍郎杨执柔的帖子翻出来给我。” 回到李府李彦让许大将府上的帖子再度翻出。 见小郎不回归许大等人就知道今晚肯定是熬夜了很快将帖子整理一遍禀告道:“没有杨侍郎的拜帖只有一张请帖。” 李彦接过请帖打开看着上面那周正的字体眼中寒光闪烁:“卑劣无耻取死之道!” 心头固然生出杀意但李彦并没有小觑这个人。 户部掌管全国土地、赋税和户籍不可谓不重杨执柔当户部侍郎更是已有九年再加上又是弘农杨氏地位最高的观王房出身人脉广阔党羽众多说他的权势仅次于宰相绝不夸张。 所以早在山寨中丘神绩审问了杀害同僚分尸藏头的郑三郎问出了幕后指使是杨执柔后李彦的步骤是先来洛阳查清弓氏涉案的情况再言其他。 一个是太子带百官入洛阳弓氏作为洛阳地头蛇如果心怀不轨威胁更加迫切要率先解决; 另一个也是先易后难想要动杨执柔哪怕有了北衙百骑的证词也不容易。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此人小心谨慎早早就埋下后手如果郑三郎早年和杨氏交恶那他的证词就有了攀诬陷害的可能想要扳倒杨执柔办不到。 直到收留了杨再威和金智照才是铁证如山。 将这两个刺客从府上搜出那就是百口莫辩别说户部侍郎就算是同中书门下三品的户部尚书也得立刻完蛋。 不过李彦对此又有些迟疑。 毕竟杨执柔本来就有了巨大嫌疑现在只是确定下来他更想通过杨再威和金智照这两个灾星找出一些自己不知道的贼人。 “算了还是不要贪多省得出了变数反倒前功尽弃。” “这两位带路党已经助我揪出了新罗质子、北市奴商还有户部侍郎能将这些肃清对于那伙贼人必然是重创。” “将他们拿下审问顺藤摸瓜的找出背后的人不愁没有一网打尽的机会!” 李彦将请帖放下开始写信准备明早让鹰儿带着飞去寨子询问一下狄仁杰和丘神绩那边的进展。 他们和程务忠蹲守在寨子里半个多月了还没来洛阳肯定是发现了些状况但事有轻重缓急接下来还需要这两位左膀右臂。 安排妥当后李彦倒头就睡很快进入梦乡。 养足精神准备收网! 第三百零六章 准备收网 正文 第三百零七章 举报信一封接着一封 狄仁杰和丘神绩坐在马上与百骑一起押送着囚犯往洛阳而去。 狄仁杰沿路观察抚须而笑露出欣慰之色。 因为半个多月前他们走驿道时还可以见到面有菜色旳百姓成群结队的往关外逃。 此时所见逃难的灾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运粮的车马源源不断的送入关中。 沿途的村落也可以明显见到炊烟袅袅升腾而起。 这说明灾情终于稳住虽然距离彻底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但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 丘神绩的关注点不在那里而在于囚车频频看去。 一长排囚车关的大部分是山寨内的匪贼中间则是百骑叛逆。 断手的郑三郎位于其中目光呆痴百骑的背叛者跟在后面眼神似悲似喜。 悲的是他们一失足成千古恨原本有大好前程却被郑三郎说动阴谋不轨, 犯下重罪接下来最轻也是流放千里。 喜的是家人并未受到牵连, 并且已经得知, 太子殿下确实为百骑作主, 各家所分的军田都讨回来了。 丘神绩则看向被自己审得面容呆痴神情极度麻木的郑三郎:“怀英, 你觉得那家伙真说了实话吗?” 狄仁杰有些无奈十分恳切的道:“照你那个审法, 我都扛不住他应该是再没有秘密可言了。” 丘神绩皱起眉头此时回想依旧满是惊惧将声音压低到极致:“可那颗头颅, 难不成真的是……真的是那位?” 狄仁杰同样低声道:“自然是假寻一位相似之人将无辜者杀害, 妄图以假乱真, 这群贼子如此作为显然是酝酿着谋逆大计!” 丘神绩龇牙:“那确实是捅破天的大祸, 可惜寨主先一步将头颅取走, 又仗着熟悉地势冲出百骑的包围圈如果抓住此人就能审问出更多的情报了。” 狄仁杰赞同:“确实可惜, 百骑能认出那颗头颅是因为他们本就是圣人亲卫, 那寨主既然发现头颅的秘密证明是识得天颜的, 身份肯定非同小可!不过此人的风格倒是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丘神绩刚要开口, 突然轻咦一声, 仰首往天上看去:“六郎的神鹰!” 下方其他人很快也发现尤其百骑精锐最为热情, 连连挥手:“是那射箭都射不中的鹰儿!”“我上次陪它训了几日觉得箭术都精进了……”“快下来!快下来!百骑欢迎你!” 敏锐感受到家的热情, 鹰儿在天空盘旋几圈准确的落了下来。 丘神绩抬起手臂, 被假动作骗了好几次, 终于让鹰儿停在小臂上, 去取脚上绑的信件:“这应该是六郎给我们的信件。” 鹰儿等信件没了才振翅往百骑飞去双向奔赴狄仁杰则做了个手势示意让丘神绩先看。 丘神绩展开信件匆匆扫了遍顿时笑了起来:“六郎要对杨执柔下手了。” 狄仁杰慎重的道:“杨执柔是户部侍郎单单郑三郎一个证人在不知动机没有物证的情况下恐怕不足以定其罪行。” 丘神绩信心满满摩拳擦掌:“六郎既然要对他下手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我们要速去洛阳将杨贼拿下与郑三郎吊在一块也能问出更多的秘密……” 狄仁杰眉头舒展抚须笑道:“此言不假我们速去东都!” …… 与此同时。 李彦第二次入了洛阳宫城紫微宫。 天有紫微宫是上帝之所居而古之王者择天下之中立国择国之中立宫洛阳被称为天下之中紫微宫虽不是洛阳的中心位置但地势最高, 可以高屋建瓴, 俯瞰全城这个宫殿真是十分符合这个名字。 紫微宫的营建者是杨广建造, 自然是穷奢极欲, 波澜壮丽李彦已经来到一回第二次随着内侍行走于宫中路过那些富丽堂皇的殿宇还是忍不住观看。 当然杨广这败家子都还不是巅峰等到历史上武则天登基那败家娘们将紫微宫改名为太初宫建造了天堂与明堂才叫世界之最。 不过也劳民伤财到了极点更过分的是一把火就烧了当个旅游景点都没指望。 李彦在穿越之初还有过见识一下天堂明堂弥补后世遗憾的想法。 但现在最初的想法改变见不到那种劳民伤财的建筑才是他的目标。 正在这时前方引路的内侍停下脚步换成了早就等待的曹真。 东宫到了。 太子入主宫城后就一直在东宫里面办公对于李治和武后所住的殿宇只是命人清洁打扫并未入住。 在东宫执政的例子不是没有李世民登基贞观之治的前几年就一直在东宫。 不过那是因为太极宫的主宫住着李渊父子俩人还暗搓搓的斗了好一阵。 而李治如今位于长安大明宫太子来洛阳监国依旧居于东宫就是恪守本份顿时得朝野上下赞赏。 其实这种操作很正常太子从来不是僭越之人但一件小事被拿出来大为赞扬也能看得出臣子的态度。 曹真同样感受到地位的不同。 以前他们在长安少阳院内还好到了宫外其他地方都不敢大声说话面对其他内侍也矮一个头现在虽然还在官员面前卑躬屈膝但到了其他太监面前俨然是受人巴结的存在。 他一直记得太子被软禁的时候是这位手持诏书而来宣布太子监国也每每来迎:“李机宜上官小娘子这几日都想着你呢!” 李彦失笑:“谁让太子妃拉着婉儿入了宫就不放她出来了她自然挂念我这位师父。” 曹真吐了吐舌头又兴奋的说了些宫内的趣事然后突然道:“对了刚刚得知李机宜要入宫裴将军也停下了说是要等李机宜。” 话音落下李彦就看到一位紫袍男子屹立于殿外一侧还遥遥抱了抱拳:“李机宜我等你多时了!” 身材魁梧虬髯满面声如洪钟正是太子妃的父亲裴居道。 李彦赶紧快步上前还礼道:“裴将军怎能容长者等候呢!” 裴居道摆了摆手:“我也是正好入宫向殿下禀报水陆转运之事这还是你压给我的活我要找你说道说道!” 如今的朝廷里没有专门管理漕运的官职裴居道是左金吾卫大将军正三品掌宫中、京城巡警烽候、道路、水草之事后者就正好关联到了漕运。 此时面对裴居道的小抱怨李彦也诚恳的道:“漕运千头万绪各方利益的确不好管理也就是裴将军才能胜任。” 裴居道哼了一声:“你别捧我这漕运可难办的很弓氏的法子是给各士族使钱简单粗暴但确实效果有效现在我要收回漕运大权却不能如此为之。李机宜是得陛下称赞出将入相文武大才我才要向你请教。” 李彦稍稍沉吟正色道:“依我浅见若要真正肃清漕运乱象唯有成立专门的转运使司再在各路设置地方转运使与两都配合。” “殿下监国想要任命专门负责漕运的官员自然是能够办到的但自古增设官员位置都是极为敏感的举动尤其是关系到这漕运巨大的利益更难免引发四方关注此事重大不可轻动。” “也就只能拜托裴将军先暂居管理操劳辛苦了!” 裴居道有些动容正色一礼:“既得殿下信任这是为臣子应该做的李机宜辅臣之位也是名副其实容我冒昧不知这次入宫是为了……” 李彦取出一封信件:“我举荐了左监门金长史晋为刑部都官郎中管理北市奴会如今已经查出了不少罪证。” “那件事的最初就是一封举报信我正是见信上言辞凿凿有理有据认可写信之人的心思缜密有的放矢才选择信任……” “而现在又有举报信来了所述的更是大事!” 换成别人说不定就要回避裴居道却直接伸手:“举报信能否给我看看?” 李彦递过。 裴居道飞速扫了遍面色立刻变了:“户部杨侍郎窝藏贼子?” 李彦道:“这是关系到一部侍郎的大事我不得不入宫觐见殿下。” 裴居道正色:“此事非同小可除了这举报信件可还有其他证人?” 李彦道:“不瞒裴将军百骑叛逆中还有一人也供述出了杨侍郎图谋不轨但我那时是不信的直到现在才半信半疑。” “而这几日内卫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盯住杨府发现他们所用滋补药品甚多而府上并无人病重倒是那贼人之前被我所伤……” 裴居道神情凝重发挥出武将当机立断的果决:“抓贼抓脏此事兵贵神速不宜耽误你我同入东宫若要动用十六卫禁军我当全力配合!” 第三百零七章 举报信一封接着一封 正文 第三百零八章 我们师兄妹都是被你连累了! 临近正午。 杨府内宅。 金智照已经下榻走动甚至缓缓摆开架势以丹元劲搬运气血。 这是户部侍郎家旳补品秘药之效。 杨执柔显然是不希望两人留下在发现金智照是真的受伤严重后伤药补品管够有些药膏更是不传之秘外面有钱也买不到就恨不得她伤好后赶紧离开。 金智照不客气专门挑好的用这几日来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血色疗伤心得更是愈发纯熟。 她运功完毕回到屋内对着同样在默默修炼唯识劲的杨再威道:“师兄按照这个进度十日之后我的行动就可无碍到时候就离开洛阳!” 杨再威露出关切:“你此次受伤太重若不想留下隐患调养的时间还是要长些。” 金智照叹了口气:“想要伤势痊愈非得数月不可肯定是等不及的这位杨侍郎的情形似乎真有些不妙恐怕百骑的事情还是暴露了……” 杨再威点头:“也对我们不能反过来被他给连累了。” 金智照眼珠转了转, 突然问道:“师兄杨府给我的秘药, 和师父当时所用的那种, 是不是很相似?” 杨再威有些不明所以, 回答道:“是的那就是配合劲法秘传使用的秘药, 师父给你用的是专门配合修炼百胜劲的。” 金智照露出羡慕:“如此说来大唐各家都有秘传?” 杨再威道:“是各地传承悠久的高门大族, 才有秘传比如陇西李氏就有弓弦劲秘传而我弘农杨氏则有鱼肠劲秘传。” “这门劲法偏向于刺杀之道, 族内都不屑于练, 他们早把祖辈沙场拼杀的劲给丢掉了, 到了我手里, 正好与唯识劲结合, 也不知是不是命数使然……” “不过这鱼肠劲秘传, 也是师父传给我的而非族内所传所以我以后用此劲杀光上谷房的族人时, 也不算忘恩负义!” 金智照露出由衷的钦佩之色:“师父真是博古通今, 精通天下劲法连各大世族的不传之秘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各家的秘药他也会制作吗?” 杨再威摇头:“这就不知了反正百胜劲和唯识劲的秘药, 师父肯定会, 给我们打基础时都用过。” “当然, 也不是必须不可秘药是降低修炼难度加快修炼速度的那个李元芳练唯识劲时就没用秘药, 我看得真真切切, 短短数月时间还真被他练成了这人的天赋实在可怕!” 相比起杨再威的唏嘘, 金智照此时连李元芳都顾不上关心了, 低声道:“师兄那杨氏秘药的配方……” 杨再威不解:“你准备自己配药?你别看这药膏疗伤效果不错但价值极其高昂次次都这样拿来使用弘农杨氏都受不住的。” 金智照道:“我不是拿来自己用新罗医术落后也就强于连草药都不会采集的倭国我十分仰慕大唐的医道这等秘药配方若能带回国内……” 杨再威没等她说完就变了脸色断然回绝:“别的都能依你此事休要再提这是杨氏代代相传的秘药我绝不能把药方传给异国!” 金智照露出尴尬之色:“是我唐突了师兄莫生气。” 杨再威沉默下去闭上眼睛继续练功。 金智照则取出一盒药膏在身上轻轻涂抹感受着那由体表向内脏扩散的热意想到那个金良图露出叹息。 大唐和新罗的差距真的太大了想要在这个庞然大物的卧榻之侧生存她这个新罗公主光是想一想都感到绝望。 唯有尽可能学习唐人的一切昔日倭国就是这般发展起来的汲取百济的文化最后壮大成比百济还要强大的国家新罗自然也有机会。 前提是大唐能乱一乱战事多多失利的话…… “什么声音?” 然而就在这时, 杨再威眼睛猛然睁开侧耳倾听。 逃亡期间他的耳识一直聆听四周绝不让敌人靠近身边。 同时也倾听外面的动静事有不对立刻应变。 内宅处于府邸深处此时他就听到后院传来动静有下人的惊呼声传来很快前院方向也传来响声似乎是健仆的吼叫。 杨再威勃然变色:“不好!金三光的宅院被搜查时就是这动静肯定又是内卫和禁军冲进来了!” 金智照没有那么好的五感却有分析的能力:“杨执柔的府邸远比金三光的宅院要大动静类似的话这说明这次包围比起那次更严重我们快走!” 杨再威二话不说背起金智照就往外冲。 然后两人被正午的太阳晃了下眼。 太阳当空照天气真的好师兄妹对视脸上血色褪尽。 这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怎么出去? …… 杨府之外。 内卫、金吾卫、府兵、武侯乃至不良人将府邸团团围住强弓劲弩天罗地网。 甚至连四周的水路都备好了人就是防止之前弓嗣明从密道私放弓嗣业的情况再度发生。 洛阳不比长安从密道逃走的话必然是选择水路因此各方船只早早把守围得个水泄不通。 李彦立于中央手持诏书。 身旁是三位紫袍大员。 一位是洛州刺史郑仁通洛阳最高行政长官; 一位是左金吾卫大将军裴居道南衙十六卫排名前列的禁军统领; 最后一位则是太子詹事杨嘉本出身于弘农杨氏上谷房与杨执柔同族不同房但平日里关系很密切。 此前豆卢钦望之所以拜访杨执柔希望他挑拨东宫群臣和李彦的关系也是因为这位太子詹事的存在。 毕竟再是养老职业太子詹事都类比为三省的尚书令这位如果一带头下面肯定有云从者。 结果现在他们没动李彦直接请了太子监国诏书然后前来围府杨嘉本自然大怒。 这位白须老者脸色铁青冷冷的道:“李元芳单凭一封来路不明的就大动干戈围住朝廷户部侍郎的府邸太子殿下信你你岂能这般辜负?” 杨嘉本一大把年纪行将就木李彦即便拿着诏书也不会跟其硬顶否则人过去了不仅吃不了席怕是要赖到自己身上。 他十分礼貌的道:“杨公见谅此举也是被逼无奈实在是那贼人先要火烧北市码头的运粮船只又疑似新罗国公主涉及到邦交大事干系重大如今线索指向杨府不得不查。” 杨嘉本直接呵斥:“什么线索都是些牵强附会之说杨太初出身海内名宗乃是堂堂户部侍郎岂会窝藏异国贼子?” “李元芳你尚未及冠行事孟浪既不稳妥也欠考量!你也不想想那举报之人又是如何知晓这等事情的?你们应该先将此人抓住严加审讯确定不是污蔑后再来杨府分说!” “你们现在这般围住杨府若是没抓到人就是污了杨侍郎的名声让他以后如何面对同僚?就算抓到了人难道就没有贼人陷害的可能吗?岂有此理真是气死老夫了……咳咳咳!” 李彦见这老家伙倚老卖老唾沫星子飞溅一大番话说得飞快结果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身体晃了晃就要往自己这边倒赶忙一个闪身掠到杨府门前拱手道:“请杨公稍候我也入内一探若是杨侍郎真的冤枉我一定为他洗刷冤情!” 杨嘉本大怒往前走了几步:“你别走!你别走!!” 人已经没了影子而郑仁通和裴居道一左一右扶住这位骂起人来精神十足此时走路却颤颤巍巍的太子詹事连连劝说:“杨公!杨公!莫要激动莫要激动!” 杨嘉本被一左一右两个实权完全不逊于自己的紫袍大员扶住只得泪流满面呜呜哭出声来:“郑公!裴将军!你们说说杨侍郎是老夫本家啊与这李元芳一向无冤无仇怎会碰上这等恶事啊!!” 眼见这位老泪纵横两人也连声安慰但杨嘉本怎么都不依他们也很快没了耐心。 且不说李彦举荐他管理漕运的情分就算是毫无关联裴居道都会仗义执言冷冷的道:“李机宜虽然年纪轻轻但有神探之名办事一向稳妥之前东宫中太子殿下也是问明了情况深思熟虑后才下了诏书杨侍郎若有冤屈绝对会还以清白杨公还是不要干涉了!” 郑仁通所处的山东士族则一向与关内三大族不太对付尤其是李敬玄死后此时更是温和的挤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难道杨公不认为杨侍郎是清白的?” 杨嘉本知道连争取时间的可能性都没有了老迈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看向府内那繁花似锦的前院缓缓闭上了眼睛。 “太初你一定要被查出是清白的啊!” …… “让你们早早离去你们偏偏不愿这下可好我明明一身清白都被你们连累了!!” 杨执柔冲入内宅看着还待在里面的师兄妹大怒呵斥。 与此同时杨再威也怒道:“杨执柔你又怎能肯定我们兄妹不是被你给连累了?” 双方大眼瞪小眼气氛僵持。 其实杨再威心里有点虚毕竟之前两次他们走到哪里倒霉到哪里说不定这回也是一样但这个时候气势不能弱。 杨执柔心中同样有点虚他真的不清楚到底外面的那群人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这两位来的降低了声音道:“事到如今你们是绝对不能被发现的否则小事也变成大事有什么办法赶紧跑吧!” 杨再威道:“若是夜间倒是无妨我即便带着师妹也有机会突围出去但白天逃不过弓弩你府上没有密道吗?” 杨执柔摇头:“有密道也不成了我刚刚派仆从去看了外面的水路已经被堵死。” 正在这时金智照却提议:“师兄你一个人走吧你有缩骨功能够穿过常人无法穿越的地方独自一人是有脱身机会的。” “而我之前跟李元芳交手的时候他没有看到我的真容不见得能认出我来……” “杨侍郎我就扮成贵府中的下人蒙混过关希望你能配合这是莪们渡过难关的最后机会!” 杨再威没有迟疑点了点头:“好师妹你多保重!” 杨执柔也不敢迟疑长叹一口气:“行那要委屈公主当一当我府上的新罗婢了!” 第三百零八章 我们师兄妹都是被你连累了! 正文 第三百零九章 统统拿下! “贼人会缩骨可以躲到常人躲避不了旳地方每一寸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 李彦入了府内就下达命令仗着人手多开始地毯式搜查。 正午未过太阳当空距离入夜还早完全不必急于一时府邸再大慢慢收缩就行。 这种稳步缩圈的法子让内宅里面的人受不了了杨执柔快步走出未到面前就声色俱厉的呵斥道:“李元芳你这是作甚?” 李彦手持诏书平和的看着这位户部侍郎:“杨侍郎北衙百骑郑广指证你弄奸阴谋谋策百骑犯上作乱!” “又有举报你窝藏新罗贼子欲烧粮毁船破坏漕运干系重大不得不查!” “太子殿下有诏在此, 杨侍郎可要过目?” 杨执柔听到百骑郑三郎的名字心头就是一沉, 到了后面更是勃然变色:“那郑贼之父就与我杨氏有所恩怨, 他这明明是栽赃抹黑, 至于什么新罗贼子本官更是从未见过, 这是血口喷人诬陷忠良!” 李彦道:“杨侍郎请放心太子殿下仁德, 有敕令下达若杨侍郎蒙受不白之冤定是贼人多方构陷居心叵测那我等也要彻查!” 杨执柔赶忙道:“太子殿下英明, 这显然是贼人污我, 居心叵测, 居心叵测啊!” 李彦不再理会步伐平缓, 往前推进, 寻找杨再威的下落。 这位刺客实力不凡如果没有受伤的金智照拖累, 夜间往黑暗中藏匿, 他也难以抓住对方。 所以能在这个大白天, 将退路封死自然是要尽可能拿下。 府邸巨大, 前院、正堂、偏厅、中堂李彦和众将士花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将这些地方搜寻了一遍。 最后只剩下内宅和后花园。 内宅是府内女眷所在最为敏感后花园则是环境复杂, 视野盲区多, 高手很容易在里面藏身匿迹甚至腾挪辗转躲避搜查。 李彦对着内卫带队的安神感道:“两个贼子中那个武功高强的, 藏身于花园的几率远比内宅高你们围住内宅我先去花园搜索。” 安神感领命:“是!” 李彦来到花园中就见庭院深深曲桥回廊假山泉水凤阁鸾楼处处可见精巧华丽。 这也是洛阳的风格重精美贵气相比起来长安建筑更恢弘大气。 看了看复杂的结构李彦命令兵士在四周围住自己独自走了进去漫步于回廊之中。 一道道呼吸声随之远去他闭上眼睛仿佛回到了布达拉宫中赞普寝宫之外与杨再威于黑暗里彼此试探与激烈交锋的那一幕。 那是开启耳识的机缘唯识劲的修炼难度之所以那么高正是因为它不仅需要极高的悟性还得辅以外界的压力与刺激。 此时亦是如此李彦在花园里走了一圈耳朵轻轻耸动鼻子轻轻嗅动却没有听到杨再威的呼吸声也没有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发现不了并不代表没有。 李彦很清楚杨再威在五感的修炼上达到了极为高深的境地真要全力运劲, 同样有机会瞒过自己。 之前杨再威在明他在暗现在双方颠倒难度同样颠倒。 但他反倒兴奋起来。 这种强强较量, 才是提升劲法的最佳时刻。 于是乎, 他缓缓闭上眼睛在花园里一圈圈走动。 天高、云淡、鸟语、花香…… 哪怕闭上眼睛仅靠感官周遭的一切也变得清晰一幅动态的全景图浮于心灵。 渐渐的景色逐步抽离透过表象隐隐抵达内在的真意。 陡然间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开关被打开似智慧灵光的迸发又像是潜意识里的直觉循着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李彦走到某个地方缓缓停下睁开眼睛。 树下枝影婆娑阳光斑斓洒下他目光如炬看向树上:“下来吧!” 上面毫无反应。 李彦五指一握腰间的链子刀陡然出鞘匹练般的白光斩了过去。 就在他出刀的霎那一道蜷缩在树上由于角度问题与枝干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也以闪电般的速度飞驰而下。 杨再威落于地上双拳捏紧:“李元芳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李彦出刀一招强过一招同时开口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那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我并没有清晰地听到你的呼吸声也没有准确地嗅到你的气味但就是知道你在这里……” 杨再威连连闪避为之动容:“第六识?” 李彦仔细想想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兴奋:“或许吧那种感觉我现在完全感受不到了还真有可能是第六识!感谢你的藏身给予我的激励!” 李彦的感谢不是口头说说而是付之于行动刀光暴涨灿亮白芒若飞瀑直击狂斩而出。 人逢喜事精神爽刀势比起此前隐隐又强了一分。 反观杨再威则明显不在状态。 他无法直撄刀光锋芒被逼得左支右绌只能依仗鬼魅般的身法连连闪避。 这倒不是心态问题而是武功风格。 杨再威擅长的本就是黑夜里的刺杀光天化日的正面搏杀相对就是短板。 于是乎面对李彦气势如虹的攻势即便他咬牙支撑也只撑了二十多招刀光下就见了血。 第一刀见血后战局就几乎进入一面倒。 当李彦归刀入鞘出拳进击狠狠轰开他的架势后全身染血的杨再威被擒力拿住背脊一捏再度被生擒活捉。 他抿起嘴闭上眼睛头低了下去。 技不如人毋须多言但要他交代出其他也是休想。 李彦却根本不问提着杨再威走出花园让内卫用铁链和镣铐将之完全锁住押了下去。 然后看向旁边脸色苍白的杨执柔开口道:“杨侍郎幸不辱命我在后花园抓到一个贼子。” 幸不辱命就过分了杨执柔努力压抑住心头的慌乱气势已经弱了许多挤出笑容道:“没想到还真有贼人藏身于我府中幸亏有李机宜明察秋毫否则我家中老小恐怕还要被其所害。” 李彦颔首道:“杨侍郎放心我一定把所有隐患都找出来现在就剩下内宅……得罪了!” 搜查高官府邸内宅无疑是最敏感的地方因为涉及到女眷。 敢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强闯入世族豪门搜查女眷恐怕只有丘神绩能豁出去担那恶名。 此次有了指认者再加上杨再威都被擒住杨执柔之前酝酿的借口根本讲不出来只能脚下略显蹒跚的跟着李彦走入内宅。 经过搜查杨再威的两个时辰杨执柔的妻妾与女儿早已蒙上了纱巾满是忐忑的聚在一起见到这位一家之主走进来就夫郎阿耶喊个不停声音凄然。 杨执柔眼珠转了转:“李机宜既要搜查我让她们取下面纱给你一个个检查。” 李彦看了看这位户部侍郎语气彻底冷了下去大手一挥:“这却是不必新罗女子与我大唐女子在形貌特征上有不同之处尤其是风姿仪态难以模仿杨侍郎的家眷可以放到最后检查。” 众女眷舒了口气杨执柔的心沉了下去。 因为他听出了李彦话语里的笃定。 果不其然李彦直接问道:“杨侍郎内宅中可有病重者?” 杨执柔很想说有但他也是刚来洛阳不久如果有家眷生病那自然是留在长安的府邸了又岂会舟车劳顿的跟过来只能摇头道:“没有。” 李彦道:“好那将所有内宅的下人唤来。” 不多时上百名仆从聚集婢女过半都是容貌姣好腿脚灵便低垂着头紧张不安。 李彦问:“杨侍郎的这些下仆都有奴籍吧?” 杨执柔眼神里的绝望已经快要压不住了但还是回答得滴水不漏:“应是有的但府上管事的健忘可能也会有所遗漏。” 李彦道:“这也是普遍情况高门大户嘛下人的户籍多有乱象……你们每十人排成一队绕着院子开始快走。” 仆从们愣住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李彦冷声道:“我怀疑贼人藏于你们之中不过此贼被我重创伤势肯定还没好不比常人健康你们也不需要做其他没病走两步走!快走!” 仆从们似懂非懂却也不敢抗命绕着院子开始转了起来起初是快走渐渐的近乎于小跑。 围观的内卫好奇不已难道这样也能抓到凶手? 答案很快见分晓。 这些仆从平日里干的都是体力活起早贪黑这点运动量自然不在话下。 但某个人受不了了。 仅仅是绕了三圈不到就听惊呼声传来众仆从哗啦一下散开暴露出一个新罗女婢倒在地上连连呕血。 李彦看过去冷冷一笑:“想要扮成下人?简直天真你吃过那份苦吗?” 金智照手指哆嗦旧伤复发气得脸色惨白:“李元芳!你!你!!” 她重伤初愈刚刚到了能下榻缓缓行动的地步比起老年人的腿脚还不利索现在让她跟在仆从队伍里快跑仅仅是三圈不到就原形毕露。 “拿下!” 李彦挥挥手两个内卫上前把她架起就要往下拖去。 不过李彦开口:“不仅是她还有一人。” 内卫一怔就见这位威风凛凛的李机宜看向浑身哆嗦的杨执柔冷声道:“把这位匿藏贼子阴谋犯上的户部侍郎给我拖下去!!” 第三百零九章 统统拿下!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不知不觉中,我已是一方大佬 府外。 眼见一个个犯人被押出尤其是杨执柔直接被拖出来时杨嘉本身子一软险些栽倒下去。 这次没人敢过来扶他了因为不是装旳是真的要倒。 捉贼捉赃杨执柔在府中窝藏贼人还被直接拿住如此大案势必引发朝野震动。 越是身居高位性质越恶劣这位可是户部侍郎又是弘农杨氏观王房的嫡系子弟此案一出影响的就绝不是他自己连带着整个弘农杨氏都要受到波及。 杨嘉本浑浊的眼球转了转嘴唇颤抖还在尽力弥补:“没想到我杨氏全族忠心为国竟也家门不幸出了这等败类……老朽有何颜面再见陛下?再见殿下?老朽要回宫乞骸……” 话还未说完郑仁通突然走了过来:“杨公莫要激动莫要激动!你们还不过来扶杨公回府!” 左右上前将这位太子詹事架住杨嘉本脸色微变:“郑刺史, 老朽要入宫见太子……” 郑仁通挥了挥手:“将杨公带回去好好照看, 不得有误!” 刺史府的亲信领命, 直接将这位半搀扶半架着, 送回府邸好好看管起来。 裴居道目送这些人离去的背影:“郑公, 此案要扩大吗?” 郑仁通冷冷的道:“裴将军我也就直言了我儿险些被贼人毒害, 那可是我的独子!现在证据确凿与杨氏有关弓嗣业是下毒者背后怂恿唆使的才是罪魁祸首, 我是绝对不会让贼人轻松脱罪的!” 裴居道皱眉:“贼人自该严惩只是此时灾情尚未平复时局刚刚稳定不可大动干戈!” 郑仁通不愿退让:“赈灾维稳是一方面洛州肃贼是另一方面此案必须深查!” 两人都很清楚, 以地域划分的士族团体之间即将爆发新一轮冲突。 郑仁通如此激进为儿子报仇雪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看到了郑氏深入时局的机会。 要知道荥阳郑氏在初唐, 日子过得并不算好毕竟隋末的时候他们家在洛阳跟过王世充后来又错站队与太子李建成来往密切当年编排李世民地府故事的指不定就有荥阳郑氏。 当然, 到了李治一朝, 为了遏制关内士族独大, 给山东士族递了不少橄榄枝, 如今政治中心东移山东士族和江南士族更是大为意动, 纷纷响应。 局势再千变万化斗争是官场永恒的主题, 杨氏出了如此大的恶事, 还不知能空出多少官位他们岂会错失机会? 郑仁通就明确准备发难说完后拱手一礼匆匆离去裴居道想了想也往府内而去。 李彦正在收尾将杨执柔的心腹侍从全部拿下。 他特意等杨再威和金智照在杨府住上一段时日再抓人如此一来两人每天需要下仆照顾zh。 什么时候住进来的每日吃了哪些补品杨府提供了多少秘药刚刚金智照办成新罗婢时谁为她改变妆容换上衣服…… 诸如此类的细节全部弄清楚形成完整的证据链就是证据确凿﹐不能推翻的定案。 裴居道入内后就看到李彦十分耐心在指挥内卫做这些事情有些钦佩:“李机宜真是不急不躁有头有尾!” 李彦微笑:“裴将军过奖了此次还要多谢禁卫之助否则单以内卫的人手是可能给贼人可趁之机的。” 裴居道摆摆手:“这是我职责所在何必言谢?倒是刚刚杨詹事身体不适被郑刺史命人带回府了……” 李彦立刻知道杨嘉本见势不妙想要乞骸骨开溜淡然道:“杨詹事关心则乱, 未免有些失态。” 裴居道一听这话也清楚李彦不准备善罢甘休, 叹了口气:“灾情未平又出此祸, 真是多事之秋啊!” 李彦正色道:“裴将军关内饥荒赈灾为先有些事情可以暂缓但有些事情并不能回避!” “此案关系到北衙百骑涉及到东都漕运又与北市奴隶会场脱不开干系还与郑刺史之子的毒害案有牵连!” “倘若这等要案都能轻易放下朝廷威信何存?” 他做事一向抓大放小知道轻重缓急。 比如北门学士为了证明自己的作用想要帮助太子打压世家提升寒门地位李彦就劝苗神客打消念头就是因为这个时候并不合适做那些事情以赈灾为第一要务等天下太平后再解决内部的不公与隐患也不迟。 但这伙贼人行事过于恶劣哪怕是面对弘农杨氏这海内名宗都必须施以雷霆手段以儆效尤! 裴居道点了点头:“李机宜所言有理只是李氏各房的态度如何也是如李机宜这般想法吗?” 李彦道:“我一向不管族内事务的……” 裴居道深深凝视他一眼:“李机宜你已是陇西李氏的头面人物为族内把控大局是你的责任不可不管!” “我接下来的话并不中听但此次也是前车之鉴倘若出事的不是弘农杨氏中人而是陇西李氏之人呢?李机宜还能完全置身事外吗?” “如今天下格局渐变如我裴氏也站出来为太子殿下执政安民李机宜也该为李氏扬声彰事!” 李彦若有所思拱手一礼:“多谢裴将军提醒。” 这个提醒确实很及时。 不知不觉中他已是一方大佬。 从崔修业和黄震的示好支持再到此次抓捕杨执柔从入宫觐见到围府拿人完全以他为首和昔日拿下李敬玄和崔守业大为不同。 而眼见着风雨欲来各大世族的头面人物要先碰一碰头达成一个相对默契的共识让局面不至于失控裴居道才会入内和他碰面。 这方面倒是李彦自己准备不足了。 究其根本相比起那些互相维护的高门士族他就没怎么把陇西李氏各房当成自家人较为记挂的也仅仅是李德謇一家其他同出自丹杨房的都不管。 不过裴居道有句话说的没错如果陇西李氏也出了问题是会受牵连大家族门内的龌龊事少不了总不可能就别家出事唯独陇西李氏干干净净。 李彦可还记得之前弓嗣光所说的挽郎为官在关内大族中是普遍现象。 他思索片刻想到了叔公李敬玄。 自从出使吐蕃回归后李敬玄就留在了长安老人家终究在吐蕃跑了个来回还是挺辛苦的。 现在将这位老当益壮又威望深厚的叔公请出借此机会整肃一下家风是很有必要的。 “能自己管教就自己管教省得像这杨氏一般被外人狠狠教训!” 李彦走出杨府大门看着朱门轰然关闭挥了挥手内卫立刻上前贴上大大的封条。 带着满满的收获一路回到皇城在两侧官员敬畏的目光中李彦回归内卫驻地。 迎面就见到两个圆滚滚的身影站在前院他顿时一喜:“怀英神绩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狄仁杰和丘神绩见了也迎了上来丘神绩迫不及待的道:“六郎我刚刚见到那杨执柔被押入内狱了准备何时审讯啊?” 李彦道:“此次主要有三个犯人杨执柔、杨再威和金智照其中杨执柔的审问难度是最低的你出马就显得大材小用了。” 丘神绩工作热情十分高涨:“我可以一次性审三个……” 李彦失笑:“那真是太强了对了北衙百骑的郑三郎交代了那颗头颅的事情了吗?” 此言一出丘神绩脸色立变狄仁杰也目光凝重李彦见了立刻明白将两人带入自己办公的屋内四周无人后询问道:“说吧那是谁的首级?” 丘神绩咕隆了一下有些不敢说倒是狄仁杰直言:“据郑三郎交代那是圣人的首级!但显然是假我们已经派内卫回长安确定圣人居于大明宫内只是龙体欠恙依旧整日昏沉并无其他异状。” 李彦听到前半句脸色也变了听到后面恢复平静:“如此说来贼人是斩了一位与圣人相似的无辜者准备用首级制造恐慌?此法是效仿隋末群雄王世充和李密之战吗?” 丘神绩对于这段历史是了解的恍然道:“以前父亲跟我讲过此事那王世充和李密之间交锋数次前几场都是王世充大败直到最后一场王世充逆转局势一战将瓦岗军打残后来李密也不得不投靠我大唐。” “那场大战中王世充找了一位和李密相貌极为相似的人当众将之斩首然后高呼李密已亡结果那时本就显露败象的瓦岗军队一听士气更是直接崩溃兵败如山倒……” 李彦微微凝眉:“这个套路很好用但也不是适用于所有贼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行此毒计怀英你怎么看?” 狄仁杰有些无奈只能抚须道:“此事必有蹊跷不是表面所见的那么简单。” 李彦礼貌性的看向丘神绩。 丘神绩摆烂:“我是肯定分析不出来的除非直接审问可惜那个寨主都快要入伏了居然被他跑掉否则抓住此人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李彦有些凝重:“山寨中有百骑设伏那寨主居然能跑得掉?” 丘神绩道:“此人武功极强反应敏锐再加上又熟悉地形才能从百骑的包围圈内遁走。” 狄仁杰眉头却隐隐一动看向李彦突然低声道:“六郎我之前也发现那寨主的风格颇为熟悉如今想来那人所用的刀法与你平日里在练武场施展的似乎有几分相似。” “百胜刀法?怀英真是观察细致入微啊这个线索很及时!” 李彦看向内狱牢房里面吊起来的几个人微微一笑:“我知道那位寨主师出何门了……” 第三百一十章 不知不觉中我已是一方大佬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一章 审讯阵容异常豪华 洛阳内狱。 丘神绩走入目光中带着审视。 身为邢界宗师旳他对于地利十分看重在监狱的布置中总能发现不足之处。 比如这一回他扫了眼审讯室那琳琅满目的刑具就走了过去调整摆放角度以便形成对犯人更直接的心理压迫。 李彦和狄仁杰暗暗佩服其敬业然后来到三位主犯面前观察他们的状态。 杨执柔、杨再威和金智照都被吊了起来双脚很人性化的着地锁链并没有故意调升高度。 首先看向杨执柔。 这位户部侍郎无疑是三人中最好审问的因为此人的武艺早就丢掉多年来养尊处优惯了肯定受不住刑。 不过此人终究身居高位久经风浪此时低着头眼神不断闪烁显然也没有放弃求生的希望正在全力思索着对策。 第二目标则是金智照。 这位新罗公主脸色苍白身体虚弱。 重伤未愈的身体再加上精神打击, 令她半耷拉着脑袋再度处于半昏迷状态。 嘴里时不时的会跳出几句家乡话:“阿席……巴咧……” 最后才转向杨再威。 杨再威之前挨了不少刀, 但强大的体魄令他的伤口都结了痂, 此时双目平视过来, 并无畏惧。 毫无疑问这位是最难审讯的, 如果能从他口中撬出来情报早在吐蕃时就做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不过根据之前狄仁杰提供的线索, 李彦正好问道:“杨再威你师弟在潼关西南的寨子可有名字?” 杨再威闻言脸色微变刚想说什么, 却又想到了自己吃过的亏紧紧闭上嘴。 但这已经验证了方才的猜想李彦和狄仁杰对视一眼微笑道:“没错了那个寨子的寨主就是这位的同门师弟。” 早先杨再威就说过他师父有三个徒弟, 单以武功而言, 身为师兄的他是最厉害的。 当然他的师弟师妹也不是弱者金智照也就是遇到了李彦, 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换成普通的江湖子在她面前, 恐怕走不过三个照面。 那位寨主师弟同样是强者居然能从百骑设下的伏击中遁走, 虽然说熟悉山中地形但实力恐怕也与金智照不相上下。 由此可见, 三人的师父是绝对的厉害角色, 有鉴于之前杨再威脱口而出的话, 李彦又问:“令师的唯识劲是不是开启第六识了?” 杨再威依旧不答, 只是眉宇间的一丝崇拜, 出卖了他的想法李彦又点点头:“看来没错。” 杨再威火了他说了也被套话, 不说话对方居然也能通过细微的表情套话, 干脆恨声道:“李元芳,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休想通过我们找到师父!” 李彦笑笑:“不急不急我的计划是先找到你师弟同门中人要整整齐齐。” 杨再威怒目而视:“那你也是白日做梦!” 李彦不再理会他了看向第一个审讯的目标:“杨侍郎你认识他的师弟吗?” 侍郎的称呼令杨执柔身体微颤不远处丘神绩轻轻擦拭刑具的动作更让他的脸色愈发苍白赶忙开口道:“李机宜我不仅不认识他们的师弟连他们也不认识啊!” 杨再威闻言嗤之以鼻:“你们这些当官的就是虚伪事到如今讲这话还有什么用?” 李彦却没有训斥他对于吊起来的人一向有耐心:“无妨杨侍郎尽管编我们听着。” 杨执柔自然知道自己是在编也知道对方知道自己在编但真相不重要如何让对方接受才重要。 他缓缓的道:“李机宜可知道豆卢钦望对你十分嫉恨背地里处心积虑地要害你!” 李彦毫不惊讶平静的道:“继续。” 杨执柔道:“就在五日之前豆卢钦望夜中拜访我的府邸提出了一个卑鄙伎俩利用东宫官员的嫉恨挑拨你们双方之间的关系, 显然是因为太子詹事杨公也是我杨氏中人才会与我商议。” “我当时严词回绝, 我对他说, 太子殿下英明仁德, 李机宜劳苦功高, 东宫群臣各擅其职根本不可能因为一己之私而互相倾轧他顿时十分失望……” 说到这里丘神绩已经挑选了一把合适的刑具走了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杨执柔一个激灵神情僵硬下来干笑道:“这位……这位莫非就是……” 李彦道:“不错这位就是我内卫鼎鼎有名的罪恶克星丘武卫。” 丘神绩不禁有些小脸红:“六郎过奖了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审讯者罢了你才是真正的罪恶终结者。” 两人商业互吹之后杨执柔则咕嘟吞咽了一下口水哀声道:“李机宜我绝对没有说谎请不要上刑!” 李彦摆出讲道理的姿态:“别怕你就算到了内狱我们也不会剥夺你说话的权力继续吧。” 杨执柔沉住气:“然后他们俩人就出现在我的府中。” 李彦眉头一扬:“杨侍郎的意思这两位贼人是豆卢阁领送入你府上的?” 杨执柔重重点头:“不错我绝对不知这两人是洛阳城内通缉的贼犯此乃豆卢钦望居心叵测有意陷害望李机宜明鉴。” 李彦叹息道:“豆卢阁领乃是内卫阁领是我的顶头上司岂会如此?” 杨执柔脸色变了赶忙道:“李机宜我绝没有挑拨离间的想法!” “豆卢钦望那阁领之位谁不知道是害了他的亲家崔守业得来的就连他自己都承认在内卫中已是威望扫地!” “而李机宜则由于屡破要案则如日中天他嫉恨之心难以遏制豆卢钦望是真的要对你不利啊!” 李彦负手而立沉默下去。 丘神绩和狄仁杰知道是他们开口的时候。 丘神绩并不着急看向狄仁杰狄仁杰立刻抚须道:“既然杨侍郎言辞凿凿如果豆卢阁领来此你愿意跟他对峙吗?” 杨执柔抿了抿嘴唇:“我愿意。” 狄仁杰又道:“既然杨侍郎愿意对峙那显然也是握着对方一定的把柄否则单凭口舌之利怕是无法让豆卢阁领认罪吧?” 这话一出杨执柔再度变色仔细的看了看这个笑容和煦的胖子:“这位应是狄寺丞吧听说你岁断大理寺滞狱一万件果然名不虚传!” 李彦闻言都诧异的看了眼狄胖胖在云丹案中狄仁杰缉拿贩毒人员捣毁毒丹工坊收缴账簿有功在他的举荐下外职升任为大理寺丞这个岁断滞狱一万件显然是发生在他出使吐蕃的这段时间内。 比起历史上岁断滞狱一万七千件少了一小半但相比起历史上狄仁杰还有内卫的工作同时调查了贾思博被封口的案件干两份工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断这么多滞狱怪不得连杨执柔这位户部侍郎都知道他的大名。 实在是卷出圈了。 而杨执柔看着面前的三位内卫审讯者心深深沉下这是何等的豪华阵容啊看来非得把他的秘密掏空不可。 他其实不怕说出秘密但如果说出秘密之后还得身死甚至连累族人那还不如将秘密带入棺材中。 所以杨执柔现阶段的目标是拖更多的人下水。 豆卢钦望是第一个因为这个人本来就不干净最容易下手。 杨执柔坚定了想法开口道:“我有豆卢钦望图谋不轨的证据不仅是他豆卢氏的不法罪证我都有许多。” 狄仁杰声音平和语气却很坚定:“一案归一案我们如今讨论的是豆卢阁领如果杨侍郎要诸多攀咬那就不必说下去了。” 李彦暗暗点头。 内卫办案既不能束手束脚放纵罪恶又不能将打击面铺得太广弄至人心惶惶度是很难把握的但毫无疑问狄胖胖拿捏得十分到位知道什么该追究什么可以暂时放过。 杨执柔则被堵得十分难受单单一个豆卢钦望岂能符合他浑水摸鱼的计划但迎着狄仁杰的眼神只能咬牙道:“狄寺丞所言有理一案归一案我就说说豆卢钦望犯下的罪状此人居心叵测已久曾伪装祥瑞为武后造势……” 听了这开头李彦就知道豆卢钦望完了。 不愧是年轻时代的好友插朋友两肋的刀是又狠又准。 祥瑞之事是一个心知肚明但绝对不能揭穿的谎言揭穿了就是欺君大罪。 更何况武后自从关内大灾被剥夺了执政权力后名望几乎扫地这个时候把祥瑞之事捅出来是真的要豆卢钦望死! 狄仁杰同样是这么认为的对于杨执柔卖友求荣行为所不齿的同时又愤怒于其招供的内容。 豆卢钦望这样趋炎附势毫无原则的人被此案波及绝不无辜。 因此等到杨执柔签下了供词后狄仁杰接过:“六郎我想请豆卢阁领前来对峙!” 李彦知道狄仁杰是为了自己减轻压力毕竟拿下顶头上司在官场中是犯忌讳的行为 但他从不会让麾下人为自己承担责任摆正了大佬的心态后更是自然而然的接过供词:“此事由我来办倘若豆卢阁领真的做下那些恶举说不得继崔守业后内狱又要吊起第二位阁领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审讯阵容异常豪华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二章 阁领又被吊起来了! 含嘉仓内。 豆卢钦望正与东宫官员一起工作。 他的内职是内卫阁领外职则是太子右庶子正四品下统典书坊掌侍从、献纳、启奏之用。 这是一个位高权轻的职位与内卫阁领所能拥有的权力完全不能比但由于豆卢钦望在内卫不得人心威望日减不得不舔着脸加入东宫序列中此时走来走去高声呼喝仓内到处留下他视察的身影。 相比起来东宫其他官员旳存在感要低微很多都在埋头干活太子洗马王仁表拿着历年的仓单亲自督促户部吏员核实储备:“这个粮窖缺少的份额还没有查清?” 户部吏员支支吾吾王仁表深深凝视此人一眼也不说什么只是记录下来。 豆卢钦望倒也不是完全作秀还在默默观察琢磨着自己一旦当上刑部侍郎要大刀阔斧的惩办贪官污吏趁机增加自身权威。 而户部油水丰厚无疑是可以开刀的对象他好似不经意的凑过去:“王洗马, 仓储缺额大吗?” 王仁表回答:“目前统计各粮窖共计有五十五万石左右的缺额。” 这个缺额不小了, 豆卢钦望精神一振:“此等贪腐, 必须严惩!” 王仁表点头:“如今漕运顺畅, 江淮之地的米粮源源不断的供入东都保证府库充盈的同时, 确实要抓一抓贪腐。” 豆卢钦望知道这位是太子心腹一向忠心耿耿赶忙道:“若我能掌刑部之责, 定执肃正宪明刑典章绝不让触我大唐律法的贼人逍遥法外。” 这话说得很露骨王仁表并没有应声。 豆卢钦望转了转眼珠, 看着仓库内充盈了许多的粮米又故意露出担忧之色:“以往入库都是冬季如今春季入仓, 粮食保管上面会否出问题?” 王仁表这才道:“请豆卢阁领放心请看这些窖壁, 都是挖好后先要用火烘干把草木灰摊在窖底, 上铺木板木板之上再铺席子席上垫粮食后, 再铺席子。” “这种两层席子夹一层糠再封土完工的法子粮窖就能隔湿保温, 不易腐烂, 粮食可以存放十年都不变质……” 王仁表显然是深入了解, 并没有丝毫吹嘘含嘉仓在历史上, 就是唐朝的“天下第一粮仓”。。 李隆基天宝年间全国大型粮仓的储粮总数为一千两百多万石, 光含嘉仓一个仓库内就存有接近六百万石的粮食, 一个仓占了天下的将近一半。 现在虽然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但这个粮仓的优势已经体现出来只是人员管理方面还欠缺不少。 王仁表指着封土上的小树道:“这种小树也是监测手段, 如果里面的粮食发热、发芽小树就会枯黄, 马上就要起开封土。” “可我们之前发现含嘉仓官员懈怠居然任由粮食烂掉那些人已经全部查办决不轻饶……” 豆卢钦望连连点头:“正该这样如此管制关内灾情很快就能平复手里有粮百姓心中才能安定殿下紧抓民生根本真是治国有道啊!” 他看着王仁表专注的神情想到自己依附武后时所做的事情都是权力斗争此时见东宫上下所为也不禁暗暗感慨:“上行下效太子和武后确实不同……” 他倒也不是完全不干实事的人只是随着年岁渐长迷失于权力纷争中目睹这一幕倒是发自真心的想道:“等我当上刑部侍郎也要做多一些实事!” 正在这时快马从外面奔来消息传来很快众人开始窃窃私语王仁表听到消息后脸色也变了:“堂堂户部侍郎竟窝藏贼子?” 豆卢钦望原本已经走到一边闻言一怔, 赶忙问道:“是哪一位户部侍郎?” 王仁表奇道:“高侍郎身体不佳, 并未跟来东都, 自然是杨侍郎出了事。” 豆卢钦望快步走了过来, 他今日一直在含嘉仓内, 根本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心头大为焦急:“杨侍郎正直赤诚岂会窝藏贼人是不是遭了陷害?” 王仁表摇摇头:“我也不愿相信但两个贼人是内卫李机宜从他府上抓到的其中一位还扮成内宅婢女又有下仆证言杨侍郎早知他们的存在特意做出安排已是证据确凿不容质疑……” 听到李元芳的名字豆卢钦望神情就僵了僵再细细问了问心头更是沉下喃喃低语:“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吗?” 话音落下他发现王仁表看了过来赶忙撇清自己:“王洗马莫要误会我与杨太初是幼时好友只是多时不联系没想到此人竟然做出这等事来唉……” “豆卢阁领节哀!” 王仁表安慰了一句然后就不再关心这件事又去干活。 不过这节哀两字深深刺痛了豆卢钦望的心再也没了作秀的精神快步离开。 杨执柔可是助他登上刑部侍郎之位的最大盟友如今都节哀了他的前途岂不是也要节哀? 一想到崔修业在李元芳的默许下成为刑部侍郎以两家不死不休的关系豆卢钦望叹了口气:“我还是回长安吧……可惜天后不在了否则以她的手段岂容这些人放肆?” 含嘉仓吸取了隋朝时期粮仓建在城外被李密夺取的教训直接建于大内宫内成了一个小城的模样豆卢钦望出了仓城往东边的宣仁门而去正要回府收拾行旅却被禁军拦了下来。 禁军察验了他的出入鱼符并没有放行:“豆卢阁领方才内卫李机宜一直在寻你的下落。” 豆卢钦望瞳孔收缩警惕的道:“李元芳找我何事?” 禁军道:“李机宜有要事寻豆卢阁领请往皇城内卫一行。” 豆卢钦望觉得被羞辱了勃然大怒:“放肆!我是阁领他是机宜使他凭什么对我发号施令还有没有朝廷法度上下尊卑?” 禁军赶忙抱拳:“禀豆卢阁领并不是李机宜发号施令而是要犯杨执柔写下罪状控告豆卢阁领五大罪行李机宜寻豆卢阁领去是为了与之对峙澄清事实。” 豆卢钦望愣住:“杨太初控告我?他岂会……不对他真的会!” 不愧是曾经的好友对于彼此的品性还是很了解的豆卢钦望马上意识到杨执柔是死中求活要拖人下水搅乱局势了而自己成了牺牲品。 豆卢钦望面色铁青深吸一口气:“说吧那杨执柔污了我何等罪名?” 这位虽然看上去要完蛋但目前还是四品高官禁军不敢失礼恭敬的道:“这就不知了但事关重大还望阁领不要为难我等。” 豆卢钦望很想为难一下可他清楚那样反倒坐实了罪名努力恢复平静颔首道:“无妨你们也是尽忠职守本官会回内卫的。” 禁卫将鱼符交还豆卢钦望捏了捏往皇城内走去。 “五大罪行……五大罪行……” 一路上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转动细数之前做过的亏心事尤其是杨执柔可能知道的亏心事。 关内高门的勋贵子弟之前仗着权势巨大真要详查就没有完全干净的豆卢钦望也不例外。 他很快想到了四个较为严重的罪行正想着第五个是什么罪时面色陡变脱口而出:“不会是祥瑞吧?” “不错正是祥瑞!”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豆卢钦望回头就见气宇轩昂的李彦带着两名内卫走了过来淡然道:“两年前岐州进献祥瑞乃一尊琉璃弥勒古佛怀抱之玉有龙凤相抱恩隆好合之相预示二圣临朝与上意合皇后大悦还令佛门举办了一场法会据杨侍郎所言那件事是豆卢阁领一手操办的。” 豆卢钦望矢口否认:“这是污蔑!污蔑!” 李彦不理他:“祥瑞敏感不可轻动可那时豆卢阁领刚刚投靠皇后总要有所作为皇后暗示就屁颠颠的去了。 “确实祥瑞一出极大的冲淡了此前贺兰敏之的狂悖无行在民间为皇后挽回了不少声望百姓们在这点上确实容易被蒙蔽尤其是信佛的人那么多……” “可后来发生关内灾情爆发皇后为了争权夺势枉顾百姓死活声望又降回谷底所谓与上意合的祥瑞就成了笑话!” 豆卢钦望听得面色剧变刚要呵斥但又想到这位可是当着皇后面训斥的人闭上了嘴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 果不其然李彦接着道:“造势终究是造势可以生一时之效但日久见人心还是要看实际作为。” “如太子殿下也是早先就推行平粜一直关注民生才有了现在的臣民威望。” “现在皇后居于深宫无力干涉朝政陛下却无废后之意那么关中死伤惨重的责任豆卢阁领觉得会由哪些奸臣来担?” 豆卢钦望张了张嘴终于说不出话来身躯晃了晃双腿一软往地上倒去。 李彦挥手左右两名手下将豆卢钦望搀扶起来一路送入内狱。 于是乎。 不一样的监狱一样的阁领不一样的四品官一样的开场白:“把他给我吊上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阁领又被吊起来了!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 如何审问新罗公主 看到新狱友豆卢钦望被拖进来杨执柔先是露出期盼:“是他!是他!就是他!” 可紧接着豆卢钦望被直接吊起杨执柔面色变了:“这……这不对吧!他是内卫阁领啊你们的顶头上司都不对峙直接吊人?” 丘神绩理都不理兴奋地拉锁链动作极为熟练。 李彦则十分平静的将五大罪状念了一遍:“有关上面所述的罪行豆卢阁领有什么要争辩的吗?” 豆卢钦望抿了抿嘴面色数度变化最后以低如蚊呐的声音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圣人错用武后责任在我。” 李彦点头:“好录事写供状给豆卢钦望画押。” 眼见审案完毕杨执柔急了开始打抱不平:“我觉得这不对!” 如此一面倒的局势显然不是杨执柔愿意看到的。 与豆卢钦望对峙两人互相辩驳牵扯到更多的官员才是他原本计划的发展此时都顾不得掩饰:“豆卢阁领他们都还没审问呢你怎么就崩溃了?” 豆卢钦望气得发抖, 猛然抬起头:“杨执柔你这卑鄙小人!你我多少年的交情啊!我刚刚听到消息时, 还想为你脱罪!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啊!!” 他显然愤怒到了极致, 束缚着双手的链条哐哐作响, 嘴里不断嘶吼那择人而噬的模样, 一下子把杨执柔吓到了生怕他扑过来咬自己只能弱弱的道:“我哪里知道, 你的心理这么脆弱连辩都不敢辩的?” 杨执柔并不清楚李彦的切入点并不是单纯的五大罪状重要的是之前武后执政, 关内大灾, 罪名谁来担? 同样的, 豆卢钦望心理并不脆弱, 恰恰相反他正是很理智才会绝望。 如果单单是犯罪, 哪怕干的事情再丧尽天良, 只要不是谋反, 都有挽回余地, 高门士族就有这样的特权。 但如果是为上位者背锅那就彻底完了, 圣人不能用错皇后, 恰好现在查出他假冒祥瑞献上, 这下对上了, 果然是奸佞之臣谗言蛊惑。 他痛快认了, 还能为豆卢家保存元气, 否则罪名本就存在, 狡辩下去也没用不说最后连家族都会被连累。 当然, 豆卢钦望在这一点上用去了最后的理智, 满腔的绝望与仇恨, 自然就聚集到了一人身上。 丘神绩乐了:“我现在如果让豆卢钦望去审杨执柔他会不会吓得什么都交代了?” 狄仁杰摇头:“那不是审问你只要一松开链子豆卢钦望会扑过去直接把杨执柔给咬死……” 丘神绩笑笑:“这不更是一个最佳的威慑么有了豆卢钦望我审问杨执柔的时候必然是事半功倍。” 狄仁杰顿时明白也不得不感叹这位在审问上的反应之快:“不错这确实是不错的法子。” 而杨执柔咬了一个多年好友下水就是单纯的咬人下水自身的处境并没有改变还招惹了一個死敌也彻底急了:“献祥瑞的事情不仅是他还有京兆韦氏韦承庆和韦玄贞叔侄……” 狄仁杰目光一沉既然准备对弘农杨氏开刀又岂能再对另一个关中大族下手那是会在地方上出乱子的! 李彦更是直接打断:“京兆韦氏在灾情中出力甚大得太子殿下赞赏如今是人人羡慕的榜一世家杨执柔还是不要诸多攀咬了。” 杨执柔一听对方侍郎都不叫开始指名道姓就知道不能继续再污蔑下去了脸色苍白眼珠滴溜溜转动思考着对策。。 豆卢钦望则知道自己死定了还想卖人情给韦氏:“我虽铸成大错但也希望为内卫做一些事情在此推举韦刺史为阁领他世务精熟老成持重, 足以胜任阁领一位, 李机宜将我的谏言记下吧!” 李彦:“……” 这什么地狱推荐韦刺史正是如今又调任兰州当了刺史的韦承庆这位如果真当了内卫阁领然后被弄下去那阁领就真成高危职业了。 李彦对于内卫的名声还是很在乎的不愿再听这两人胡言:“神绩他们就交给你了。” 丘神绩苍蝇搓手激动不已:“六郎我是就在边上审问还是带去另一间审讯室?” 豆卢钦望和杨执柔闻言不说话了惊惧的看了过来目光中透着恳求但李彦摆了摆手:“带走吧记住不要过度用刑。” 这过度两个字把豆卢钦望都吓住了:“我已经交代了!李元芳我都交代了啊你还要怎的!!” 李彦无视他们哀嚎着被拖走来到金智照面前。 金智照已经醒了正闭着眼睛养神对于旁边的纷乱充耳不闻。 这份镇定倒是让李彦暗暗点头哪怕双方是敌人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师门的成员素质相当高。 他开口问道:“你的父王是文武王?” 金智照依旧闭着眼睛但嘴唇微微抿了抿透出一丝紧张。 李彦道:“不回话是没用的你师兄也明白这一点我这个人喜欢讲道理你有什么述求可以跟我说。” 金智照缓缓睁开眼睛冷声道:“李元芳你赢了我们技不如人落在你手里无话可说!” “但你就算再折磨我们我们师兄妹也绝不会透露出一件别的事情你休想从我们身上打探到情报!” 李彦有些无语:“你们以为杨执柔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金智照蹙起眉一副你不要冤枉人的表情:“不是他策反百骑的事情暴露那个北衙百骑指证的吗?” 李彦都替杨执柔觉得不值:“就算他有错你们就难道没有一点责任吗?如果我没有从杨府里将你们抓住来了个人赃并获他堂堂一位户部侍郎会如此轻易的吊在内狱?” 金智照信念坚定昂起脖子:“这也只是巧合罢了你休想污蔑我们!” 李彦摇头失笑没有在这方面争下去话题一转:“那说说吧你身为新罗公主在我大唐内部兴风作浪是为了什么?” 金智照沉默片刻干脆的道:“我是为了保护我的国家你们灭了高丽和百济下一个目标就是新罗我们新罗需要自保。” 李彦收回之前个人素质高的评价被这种无耻逗笑了面容也微微沉下:“白眼狼就是白眼狼厚颜无耻还是你们在行。” “新罗本是三韩苗裔里面最为弱小的国家连倭国都能逼得你们朝贡入质你的祖父春秋公还去过倭国为质!” “如果不是我们大唐出兵相助你们国家早就被高丽和百济给灭了现在我大唐没有侵略你们新罗只是要在被唐军灭掉的高丽百济设立羁縻府州你们新罗诸多阻拦现在还要保家卫国了?” 金智照也怒了:“你这话就完全是唐人的高傲灭百济灭高丽我们新罗军队没有参战吗?我们新罗没有功劳吗?” “前朝炀帝、你们的太宗皇帝哪个不是挫败于高丽国下如果没有我们你们唐人就灭不掉高丽我们理应得到该属于我们的战利品!” 李彦明白了主要是杨广把他们给惯的真以为中原的统治者都是那德行了。 当年百济联合倭国发兵时就是以杨广三征高丽举例结果倭国傻乎乎的信了然后就是白江口之战的惨败唐军出了那么点人把两国联军吊起来打。 这还不算夸张的为了证明高丽的勇猛一千多年后朝鲜李朝编造谣言说李世民率军进攻高丽城池时被他们的守将射瞎了一只眼睛才哀嚎着退兵四年后就去世了后世偷国多部电影电视剧里面都出现类似的桥段。 最神奇的要属一部叫《帝国的早晨》的电视剧名字就是个玩笑剧情更是离谱到难以想象里面讲李世民被射瞎眼睛后高丽趁势率军反攻然后一路杀进长安是的你没看错高丽军杀进长安城了那长安简陋得跟村庄一样战败的李世民向高丽大将跪地求饶高丽以德报怨选择退兵。 这种平行世界都编不出的剧情能拍出来就是因为后世那一块地方的人被各种民族主义谣言洗脑还真就相信李世民被高丽人射瞎眼的鬼话。 李彦这种学历史的知道后低血压都被治好了此时看着金智照也皱眉道:“你也是新罗公主对于三韩苗裔各个国家的历史经历就没有系统性的了解过吗?” 金智照一怔:“什么历史我刚刚说的不是历史吗?隋炀帝没灭掉高丽唐太宗也没有啊!” 李彦道:“那你知不知道太宗没能灭得了高句丽完全是气候原因?” “那时冬季来临唐军在苦寒的天气下作战战场上不伤亡但生病会死大量的人太宗体恤士卒才选择撤兵。” “而此前大唐三万军队已经大胜高丽几乎倾全国之力的十五万军队斩杀高丽士兵四万多人唐军自己损失不到两千如此一来唐军缴获了大量的牛马、装备、奴仆把高丽折腾得半废太宗才班师回朝。” “当然如果考虑战略目标的话我唐军确实算是败了毕竟没有达成灭国的目标大宗御驾亲征居然也没有灭了那小国实在是失了颜面因此太宗回朝途中还念及了文贞公的好言明有他在肯定会劝告他不要兴师动众……” 金智照听得面容肌肉抽搐起来你这叫什么话都胜利到那个程度了没灭国居然就算失败? 李世民显然是那么认为的李彦也认可战略上的失败说话更是直接:“灭高丽是我们大唐的实力你们新罗的求援不过是一个出兵的借口罢了。” “你要说有没有功劳有!” “但功劳大到让你们去夺战利品?白眼狼的行为罢了!” 完全体会到了大唐人的高傲金智照气得胸膛起伏:“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李彦看着这位新罗公主目光中透出怜悯:“明明知道双方差距巨大又要通过歪曲事实来守护小国的自尊你挺可悲的。” 当然她也必须守着那点自尊否则一旦认清现实恐怕就是另一个金良图了。 李彦目光微微动了动不再多言走了出去。 他知道该怎么审这个新罗公主了吩咐左右:“去二馆六学调一些修史的学子过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如何审问新罗公主 正文 第三百一十四章 正好替薛仁贵平反 二馆六学。 二馆指的是弘文馆、崇贤馆。 弘文馆是李渊在武德四年设立初名修文馆后来李世民即位改称弘文馆学生有数十名大多是皇族勋戚子弟跟着学士们一起研读经史。 崇贤馆则是贞观十三年设置的是太子学馆隶属东宫相当于为太子培养下一代的文士人才李世民对于李承乾是真的没话说。 六学则指的是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算学前三学学习儒家经典后三学属专科性质都属于国子监。 六学已经很不错了但相比较起来二馆自然是大唐的最高学府最顶尖的贵族学校不仅太子和皇子在里面读书学生还都是皇族贵戚及京官中的高级子弟。 基本得有个穿紫袍的好爸爸才能进得去名额很是稀缺二馆加起来大概也就收六七十名学生入学年龄一般在十四岁到十九岁之间及冠就不收了。 而里面不仅能陪太子读书, 还可以接触到各种学士由其他官员兼领, 五品及以上称学士, 六品称直学士。 所以李彦派出郭元振和安神感来二馆六学找人时, 郭元振就很兴奋:“我们不仅可以找学子还可以请学士一起去啊!” 安神感却不看好:“这群二馆学子, 眼高于顶我九弟以前还被他们辱骂过一怒之下跑回凉州, 险些惹出祸事来……” 郭元振问道:“你弟弟考中明经科铨选一年后去了哪里任职?” 安神感道:“他既不愿意回凉州又不想去内卫, 去外县基层当县尉了说要好好历练历练娘娘劝不住阿耶倒是挺赞同的。” 郭元振就是偏远县城出来的其实很难理解这等人的心思但甭管别的夸就是了:“你弟弟如此有志向, 将来一定会有大成就的!” 安神感听了果然露出笑容:“是啊, 九弟很有出息。” 郭元振转回话题:“别担心这些二馆学子不来这可是来我内卫实习的大好机会!” 安神感一怔:“实习?” 郭元振道:“这是六郎教我的词, 就是提前感受内卫的工作不发俸禄, 但为以后入职积累经验我们平日里, 也该多收点实习生将工作选择性的交付, 让他们多多参与, 多多历练。” 安神感初听觉得不错, 但仔细想想这不是妥妥的打白工吗, 不禁有些无语:“六郎的闲散, 你倒是学了个十成都想到让实习生来替工了……” 郭元振笑道:“他们可乐意得很呢想要成事, 要会得人, 这并非偷懒, 而是两全其美。” 安神感知道说不过这位也不再辩论转而看向去处:“那若论关系亲近我们应该先去崇贤馆找人吧当年太子殿下编辑《瑶山玉彩》时里面不少学士也出过力的六郎家中不是还有殿下赠予的《瑶山玉彩》嘛……” 郭元振摇头:“弘文馆排在崇贤馆之前我们如果先去崇贤馆万一以后传出难免被弘文馆嫉恨这虽然是一件小事但也要注意不能给六郎惹麻烦。。” 安神感这才恍然:“对对是我疏忽了我们先去弘文馆。” 郭元振微笑:“如果弘文馆人员不合适我们可以再去东宫的崇贤馆嘛内卫实习的好机会还是要留给亲近的人。” 两人入了馆内发现众学子正在校理图籍。 这里是洛阳不是长安的本馆随着太子东行的学子和学士也不是全部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中就有些冷清了。 但就算人数稀少无论是学士还是学子都十分投入沉浸或在书架前阅览或在案桌上写字, 手中的黄纸身侧的墨水都散发出清苦香气, 很有学习的氛围。 由此可见这些人出身虽然极为尊贵, 但绝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如果是喜爱文学的士子待在这样的地方别提多舒服了安神感也下意识放轻脚步。 郭元振没什么感觉按照正常姿态走了过去向四方行了一礼:“内卫李机宜麾下武德卫郭元振拜见诸位。” 这個自我介绍相当好使主要是前面五个字特别响亮原本沉浸在书本里根本不愿搭理两个绿袍官员的学士和学子纷纷一怔纷纷起身走了过来还礼道:“见过郭武卫!” 安神感也跟着自我介绍双方见礼后郭元振微微一笑:“我俩此来是奉李机宜之命邀请学士入内卫指教邀请学子入内卫实习的。” 学士自不必说了本来就是五品官员看的是李彦的面子立刻道:“指教不敢当李机宜若有需要尽管说明便是。” 而那些学子有些诧异:“郭武卫不知入内卫实习是何意思?” 郭元振解释道:“这是李机宜的尝试已经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认可让有才之人提前熟悉内卫的工作为以后入职积累经验多多参与多多历练名额不多机会难得。” 学子们的脸色从诧异转为欣喜:“可有要求?” 由不得他们不高兴他们固然出身极好但既然入了弘文馆正常的途径也是先参加科举考试考上进士有了选人身份后等待吏部铨选然后再分配官职。 这个过程再短也需要两到三年起步官职也不会多高现在如果能去内卫实习有了功劳更能在李机宜面前混个脸熟那就超出同龄人不止一步了。 郭元振道:“弘文馆是先帝所设培养的就是国之栋梁按李机宜跟我的言语每位学子都是内卫所需要的人才。” “不过为了避免打扰诸位的学业我们还是不得不忍痛取舍不知诸位之中是否有对高丽之地的历史或三韩苗裔的史册有所了解的?” “三韩之地?” 听了这个地名众学子顿时露出不屑之色开始用鼻孔看人了:“我们修的可是坟典经义若是《春秋左氏传》《史记》《汉书》人人都可一行区区高丽蛮夷之地哪来史书之说?” 这话其实没错这个年代朝鲜半岛自己写的史书主要就是新罗所写的《三国史记》但也要百年之后现在还没写出。 所以就算是新罗的皇族对于历史的了解也是口口相传根本没有记叙下来的明确史册。 郭元振笑容收敛换成叹息:“确实困难那只能拜托学士了。” 学士终究不比学子能人辈出其中就有老者抚须道:“老朽当年随着先帝出征高丽对于那里的风土人情有所了解可往内卫一行容老朽先寻一寻书卷……” 郭元振正色一礼:“多谢先生!” 眼见实习的名额没了有些学子摇摇头回归手中书本有些学子目光则闪烁起来开始寻找关于异国的书籍。 安神感旁观突然明白了郭元振的目的以极低的声音道:“六郎对于新罗颇为看重不单单是这回的审问你还准备未雨绸缪引导二馆学子的学习方向培养所需的人才?” 郭元振微微点头回应道:“如果能多拉拢几位入内卫这种背景学识都很强的小郎君将来也能当作班底培养何乐而不为呢?不过目前看来还不行他们对于三韩之地确实没有……” 话到一半郭元振及时止住因为一位学子走了过来。 他脚步缓慢身姿拘谨似乎有些自卑与其他学子昂扬高傲的精气神形成鲜明的对比但稍稍迟疑后还是来到面前行礼:“在下薛楚玉对于三韩之地略有了解想尝试一二。” 薛楚玉一露面别的学子顿时露出嫌恶之色甚至毫不掩饰的走到一旁排斥之意一目了然。 郭元振耳朵极尖还从那些人的议论中听到“大非川”“吐蕃”“十万军士”的字眼再结合这位的姓氏立刻问道:“不知薛将军是阁下的……?” 薛楚玉抿了抿嘴情绪有些低落:“那是家父。” 郭元振想到了六郎对于薛仁贵的尊敬顿时大喜过望立刻道:“有劳薛学子了请随我们入内卫!” …… “薛仁贵之子?” 李彦心中确实惊喜仔细打量站在面前更显得局促的薛楚玉。 身为薛仁贵的第五子自从他的战神父亲因罪被贬后薛楚玉虽然没有被赶出弘文馆但日子也不好过了。 毕竟大非川之战败得实在太惨十万唐军全员覆没大唐自立国以来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年轻一辈往往更重荣耀体面自然对他颇多非议。 不过那场惨败其实非战之罪李彦在出使吐蕃之前就将后世的高原反应变为这个时代能够听懂的冷瘴通过安元寿的口讲解成李治听。 他们解释了当年大非川之战薛仁贵为什么会眼睁睁看着友军被钦陵大军消灭不是他见死不救而是高原反应发作人一时间无法动弹。 李治也相信了但直到最后这位圣人还是没有给那位劳苦功高的大唐战神平反。 等到李彦从吐蕃回来关注点就是饥荒灾情了虽然冷瘴得到进一步的验证证据确凿但由于李治整日昏沉无法理会朝政那个时候平反薛仁贵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再度放下。 如今遇到薛仁贵之子让他颇为惊喜安慰道:“薛小郎君不必紧张你或许不知道我当年学习弓弦劲秘传时还看到了令尊留在秘卷上的评价一直记忆犹新不知令尊近来身体如何?” 薛楚玉听他所言也稍稍松了口气回答道:“阿耶身体康健弓马都未生疏只是无法再上战场有些遗憾……” 历史上的薛仁贵要十年后才会去世后来又得到复用再战突厥取得云州大捷算是在临终前挽回了一些声誉但想来大非川之战是他永远的痛。 李彦准备让这位老将军不带着遗憾离开人世再加上薛仁贵的崭露头角就是在高丽战场上顿时拍了拍薛楚玉的肩膀明明年龄还小些俨然有了兄长的姿态: “挺起胸膛自信一点将薛将军当年在高丽大展神威的事迹说与里面那无知的夷女让她知道真正的历史不容篡改!” 薛楚玉听了前因后果已经明白此来的目的却还是不太自信:“万一新罗公主不认呢?” 李彦冷冷一笑:“那不久后的将来或许就要劳烦薛将军领兵再去一趟三韩之地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正好替薛仁贵平反 正文 第三百一十五章 别怀疑,就是瞧不起你 薛楚玉跟着李彦走入内狱神情中还是有些紧张。 不过很快他发现这里除了气味不太好闻似乎并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冲击画面。 吊在审讯室的两名重犯也没有受到严刑拷打的模样。 男子体格健壮眼神凌厉吓人女子脸色苍白似乎大病未愈。 对于杨再勇的威势薛楚玉倒是没有什么怯意对于金智照则难掩好奇不免多看了几眼又守礼的垂下目光。 金智照冷笑起来:“李元芳你自己年轻也喜欢用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吗?” 李彦知道人不可貌相谁又能想到此时局促自卑的薛楚玉未来竟发起军队改革虽然失败被贬但勇气实在可嘉。 当然现在的薛楚玉还是个平平无奇的弘文馆学子最出众的无疑是家世:“这位薛小郎君是薛将军之子。” 金智照愣了愣脸色顿时变化:“薛仁贵将军?” 薛仁贵本名薛礼仁贵是字这么称呼并不失礼, 她的语气中的敬畏更是做不得假。 正如吐谷浑至今都对李靖记忆犹新辽东三国的人, 对于薛仁贵也记忆犹新。 因为灭高丽一战, 就是由李绩和薛仁贵兵分两路进行, 最后在平壤城下会和。 虽然李绩是主帅但薛仁贵一路冲阵杀敌, 手中的高丽亡魂可比李绩多太多了在新罗中也是可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李彦见金智照的气焰立刻消了下去联想到她对倭人的评价, 换成自己不还是畏威不怀德暗暗摇头开启正题:“你可知道薛将军早年就是因为随太宗攻高丽而在战场上一鸣惊人?” 金智照深吸一口气:“愿闻其详。” 李彦看向薛楚玉, 薛楚玉却有些为难:“阿耶对于第一次攻高丽之战, 提到的并不多, 主要说的是先帝的赏识……” 李彦微笑:“在薛将军心中, 首战高丽显然算不得什么……那就由我来说, 再由史官记录, 加以佐证。。” “贞观十九年, 太宗御驾亲征, 一路攻破高丽的玄菟、横山、盖牟、磨米、辽东、白岩、卑沙、麦谷、银山、后黄十城, 打到安市城外。” “高丽渊盖苏文调兵遣将支援安市城号称大军二十五万但历来军队数目, 都有夸大的习惯根据多方史料分析实际兵力应该在十五万左右……” “当时唐军三万, 高丽军十五万于驻跸山发生了一场最大规模的战役。” 金智照听得惊讶不已。 换成三韩苗裔描述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肯定把敌人的数目夸大才愈发凸显出自己的本事。 李彦则本着研究历史的严谨态度, 一贯往少了算:“高丽军依山驻扎, 抗拒唐军, 太宗观察敌势, 开始调兵遣将爆发了驻跸山大战。” “唐军以寡敌众面对五倍于自己的兵力最醒目的正是年轻的薛将军。” “【仁贵自恃骁勇欲立奇功乃异其服色著白衣握戟腰鞬张弓大呼先入所向无前贼尽披靡却走。大军乘之贼乃大溃。太宗遥望见之遣驰问先锋白衣者为谁。】” “这一战得薛将军大呼冲阵破敌阵形唐军长驱直入高丽军大败被斩首两万人连主帅都被生擒自此薛将军崭露头角为太宗所重用。” 对此金智照是相信的因为薛仁贵是不折不扣的猛将五十多岁都能身先士卒冲阵杀敌更别提年轻的时候。 李彦说完薛仁贵的战绩看向薛楚玉。 薛楚玉也在聆听更是露出心驰神往之色想象父亲在高丽战场上一往无前的英姿, 眉宇间的自卑散去不少转为身为其子的骄傲。 他感到李彦的视线, 先是感激的行了一礼, 然后开口道:“此战之后, 先帝特意召见阿耶, 赐宝马、绢布及俘虏, 升阿耶为云泉府果毅游击将军。” 李彦倒不觉得什么旁边的郭元振和安神感就十分羡慕了云泉府果毅是从五品下的武将从普通士兵直升五品简直是一步登天啊! 关键是接下来薛楚玉还道:“后来先帝班师回朝还夸赞阿耶‘朕不喜得辽东喜得卿也’……” 金智照闻言也不禁动容:“虽然没有灭了高丽但得了猛将也是大慰这真是了不得的赞誉!” 实际上李世民前面还有一段话意思大概是当年跟随李世民打天下的那批将领都老了要看崛起的年轻一代。 事实证明李世民没有看错人薛仁贵自此开启无敌的前半生百战百胜所向披靡。 李治一朝前期能有那么辽阔的地盘苏定方和薛仁贵的领军功不可没。 金智照思索片刻主动问道:“薛将军的勇武我新罗之地皆知只是此战唐军既然大胜高丽又如何?” 薛楚玉答道:“驻跸山大战后高丽举国震惊多地军民皆弃城而逃数百里内断绝人烟。” 金智照露出冷笑:“既如此高丽受此大败唐太宗为何要退兵?” 薛楚玉正色道:“因为接下来的安市城没有攻下守城本就不比平原大战遭遇挫折实属寻常!” 金智照道:“这就怪了之前唐军不也连续攻破了十城?安市城并没有多少特殊你们为什么又攻不下了?” 薛楚玉面露难色看了看李彦欲言又止。 未下城的原因李彦其实心知肚明却也不太好说。 因为涉及到另一位军中大佬英国公李绩。 原本驻跸山大战高丽士气崩溃望风而逃完全能一鼓作气攻城掠地的结果打到安市城下李绩估计认为是赢定了居然放言破城之日直接屠之。 他的本意可能只是恐吓让高丽人乖乖献城投降加快接下来的灭国速度但这话一出城内的士兵百姓在死亡的威胁下顿时齐心合力士气大振。 恰好这座城市的守将也很有本事调度指挥有方麾下哀兵必胜唐军本来出征的人数就不多硬生生被挡下。 这一耽误就错过了灭国的最佳时机眼见冬日来临唐军久攻不克粮草不济李世民只得下令撤军。 金智照紧扣这点:“无论唐军在野外多么所向披靡攻不下重要城池也是无用若无我新罗之助你们就灭不了高丽!” 薛楚玉皱起眉头:“战局千变万化岂能一概论之你这是强词夺理!” 金智照嘿然一声露出胜利的笑容:“我看你是理屈词穷就是赢不了就是赢不了~” 薛楚玉跟她辩论起来但他嘴拙哪能杠得过这种职业选手很快气得脸都涨红。 李彦则不作无谓的口舌之争默默等待。 半个时辰后弘文馆的学士也应约前来带来了相关资料。 李彦诚心谢过先是大致翻看一遍发现并不会泄露什么重要信息吩咐道:“将这贼女的手放下来。” 安神感上前把金智照的锁链解开李彦看着她:“你大唐官话说得字正腔圆听不出任何口音之前百胜劲真传绝学时也对于宋武帝有所了解可见是深沐我中原文化的识得字吧?” 金智照活动了一下酸疼无比的手臂轻轻松了口气一听这话脸色又沉下:“李元芳你瞧不起谁呢!我不仅识字还会作诗倒是听说你不通文墨在士林中全无作品?” 李彦心想讽刺我是吧接下来有你好果子吃:“既然识字就自己看把高丽安市城到底为什么没有攻下我们唐人的史官都记着呢!” 金智照接过轻轻摩挲了一下书卷不远处一直沉默的杨再威却突然叫道:“师妹你还是别看了!” 金智照抿起嘴却不愿听翻开细看。 她确实很有学问没用多久就明白了胜败的关键冷哼道:“原来是你们唐人高傲错失了良机。” 李彦平静的道:“你之前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唐人确实太高傲类似祸从口出的错误还有一位学士也犯过。” “那位叫元万顷在圣人攻高丽时为军中管记写了一篇文采斐然的檄文给高丽文中不仅把高丽贬得一无是处还讥讽他们的将领愚昧明明有鸭绿江却不知守其之险。” “高丽那边一听猛然醒悟立刻派兵固守鸭绿江然后我唐军真被挡住了……” “圣人大怒直接将元万顷流放岭南好险才没有杀了他后来灭了高丽天下大赦此人回到长安原本前途也没了不过确实才华出众被皇后看中成了北门学士算是因祸得福。” “无论是英国公还是元万顷会犯这种错误其实都是骨子里看不起高丽才口无遮拦。” “这和前隋炀帝亲征下达的那些荒谬命令实质上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摆出天朝上国的架势高丽亡国的次数比吐谷浑都要多了。” 吐谷浑:“……” 说得好好的拉上我做什么? 金智照难以辩驳毕竟李彦说的是己方的错误。 不比小国拼命掩饰大国就有勇于承认错误的担当。 关键这种字里行间透出的居高临下让她极为难受。 别怀疑就是瞧不起你。 李彦还挑出一篇给她过目:“关于安市城的守将这里还有记录。” 金智照看了后不禁沉默下去。 因为李世民受挫于此城格局风度依旧。 【太宗以辽东仓储无几士卒寒冻乃诏班师。历其城城中皆屏声偃帜城主登城拜手奉辞。太宗嘉其坚守赐绢百匹以励事君之节。】 李彦道:“唐军撤退时高丽守将登上城楼遥遥行礼太宗也派人在城下堆了一百匹绢布表彰他守城有方各为其主的忠君之节。” “这位守将我也挺佩服是一位人才以一座城市硬生生拖住大唐天军的脚步十五万大军没办成的事情给他办成了可惜你们三韩之地没有正规的史书连此人的名字都没有留下。” 这话就诛心了。 相比起大唐有功必赏有过必究高丽这种保卫了国家的大功臣连個名字都没有留下如此对比太令人齿寒。 偏偏新罗的制度连高丽都不如…… 金智照心头愈发难受不再听自己埋头看了起来。 她要仔细看一看在新罗国内被认为继前隋后大唐又一次征伐高丽失败的战争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她很快发现这一战收获也不多只有三点。 第一点攻占高丽城池十座不过后来随着大唐退军其中六座回到了高丽手中。 第二点获得高丽七万人口迁入中原补充大唐劳动力。 第三点斩首高丽士兵四万而通常杀敌数是远多于斩首数的。 毫无疑问后两者是歼敌有生力量一来一去令高丽至少损失了十多万人口。 而那个时期的高丽总人口约三百万相当于三个长安城。 一下子损失十多万再加上牛羊牲畜武器盔甲无疑是伤筋动骨的惨痛损失。 李世民战略目的确实没有达成对外宣称是一场失败结果都有如此斩获与新罗国内宣扬的完全不同! 早说唐太宗的败仗是这样规定的那后面的百济和倭国哪敢结盟正面与大唐对抗? 你自己谦虚专门坑我们这些国家了是吧?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不这些记录十分详尽岂可一味否认?” “但如果是真的正如李元芳之前所言大唐灭高丽我新罗又出了多少力?” 金智照越看脸色越是苍白最后身体开始摇摇欲坠还不如之前吊着。 不远处的杨再威看着这位师妹微微叹了口气早叫她不要听从李元芳的话这下被坑狠了。 “我们走吧!” 眼见金智照自己进入了看书审问的节奏正好到了饭点李彦施施然的离开。 临走时想到之前这伶牙俐齿的讥讽自己不会写诗他嘱咐左右:“去太医署请一位医佐来如果这新罗贼女受不住打击又吐血了给她治一治看完之前不准昏迷。” 第三百一十五章 别怀疑就是瞧不起你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若能亡国,就最好灭种 回到内卫办公堂内公厨堂食送入。 如今各大部门的公家饭内卫的档次已经越发靠前平均档次稳定前三仅次于政事堂的入阁宰相们和东宫群臣的待遇大差不差。 洛阳食物充足毋须节省众人要的份量都很足。 眼见丰盛的美食端上来丘神绩见了眼睛大亮他干的既是脑力活又是体力活确实饿了立刻取了两大份。 李彦暗暗摇头怪不得从背后看这家伙和狄胖胖越来越像。 他上了一份率先坐下众人纷纷入席开动。 静悄悄的进食不语。 一刻钟后李彦不急不慢的吃完抹了抹嘴开口问道:“神绩杨执柔和豆卢钦望怎样了?” 丘神绩早就观察着立刻放下筷子回答道:“豆卢钦望已经无用了可以转入大理寺定罪, 杨执柔还在硬撑我之前倒是小觑了他, 此人比我料想的要顽强许多。” 李彦道:“头颅的事情不要说, 先问出杨再威和金智照师父的身份。” 丘神绩道:“我明白, 他对此已经说了一个称呼‘佐命’!” 众人闻言纷纷望了过来, 脸色变化:“佐命?这谋逆之心简直昭然若揭啊!” 李彦冷声道:“辅佐天命君主之士才能称为佐命, 此人果然有造反之意具体名字呢?” 丘神绩摇头:“杨执柔交代出这个称呼后其他的就打死也不说了他在这件事上的抵抗心理, 倒是超乎意料的强看来那人的身份非比寻常。” “不过请六郎放心北衙百骑的郑贼当初也不愿意交代出头颅的秘密最后还不是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我跟他磨下去他迟早受不住的!” 李彦表情郑重起来:“能让你慢慢磨, 这已经说明了难度, 要小心对方的反扑啊!别忘了贾思博被灭口相比起那时, ‘佐命’的身份暴露近在咫尺更有可能狗急跳墙。” 众人凝声道:“是!” 李彦加以总结:“目前看来, ‘佐命’是内卫被撤除前的老人自身得玄奘大师在法门寺传唯识劲, 不仅武功高强还擅于教徒弟, 更与异国勾结。” “大弟子杨再威, 是吐蕃暗卫的统领, 虽然不得噶尔家族信任但至少地位极高, 关键时刻方便勾结吐蕃, 派出大军。。” “女弟子金智照是新罗公主文武王金法敏的女儿, 新罗现在于辽东半岛独大, 看似是小国, 但若是置之不理也会生出祸端。” “那文武王也是数度出使过大唐的人能让其女儿入门下可见两者之间有所往来……等一等!” 说到这里李彦眉头一动:“文武王出使我大唐时跟哪些官员接触过?怀英此事你去查一查或许有线索。” 狄仁杰没有隐瞒:“六郎刚刚我已经去礼部调取了文书接下来准备去拜访当年接待文武王的礼部官员。” 李彦了然露出微笑:“怪不得后来审问时就见不到你了此事就交予怀英去办。” “但要记住我们不能完全把希望押在这三個犯人身上现在‘佐命’做的是造反的事情势必小心至极万一在亲近之人面前也有伪装我们还得继续追查。” “不过此人就算再谨慎总不能从一开始就想着造反从过去挖掘线索最容易找到蛛丝马迹现在我们的追查方向越来越多齐头并进只要对方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就休想逃脱。” 众人纷纷点头信心倍增。 狄仁杰干完了第一份饭开动第二份的同时问道:“我去礼部时, 听到他们正在谈论准备发国书质问新罗, 让文武王亲自入朝请罪, 不知六郎对于新罗是何态度?” 李彦淡淡的道:“这白眼狼在我大唐兴风作浪单单是过来服个软, 又有什么意义?指不定回去后金法敏就是一副卧薪尝胆的姿态趁机凝聚三韩苗裔的仇恨之心。” 狄仁杰面色微变:“六郎之意是要兴师动众?” 李彦摇头:“不可兴师动众我大唐对外的主要敌人是吐蕃现在灾情未复接下来要以休养生息安抚百姓为主。” 狄仁杰也不禁愣了愣既不允许新罗轻易过关又不准备出动大军单靠口头问罪似乎办不到吧? 李彦目光一动环视四人:“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要对付新罗其实不需要大规模出动军队只需两万精锐选为一智勇之将率领入新罗境内每每出奇兵掠其城下践踏禾稼败其生业再多多贮备金银布帛有来降者厚赏赐之用不了十年这个国家就完了。” 丘神绩终究是武将世家出身听到这里眉头一扬:“这很像并州总管刘将军对突厥人的办法啊!” 李彦道:“不是像这就是参考刘将军之法。” 唐初将领刘世让采取的就是类似的办法把突厥整得欲仙欲死逼得他们反过来使用反间计造谣刘世让与突厥可汗策划谋反李渊中计将刘世让杀害突厥这才安心后来李世民登基为冤死的刘世让平反。 这种双方定位的互换其实很能说明问题李彦此时看向几位心腹考校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目露思索。 丘神绩其实觉得这法子挺不错但战争之事他从来不发表意见重新埋下头干第二份饭。 安神感微微皱眉:“若真这么做新罗肯定是完了但也难免损我大唐天威现在又不比唐初突厥人频频南下入侵的时候何必用这种法子呢?” 郭元振考虑后续:“灭国不难可一旦用了这等绝户计后面怕是难以统治啊……” 狄仁杰抚须道:“此法陛下和殿下都不会同意对于诸多羁縻府州的稳定也会造成损伤为了区区一个新罗并不值得。” 李彦欣然于他们的每个人的考量颔首道:“不错现在不是唐初了立国之初战争的胜利是最重要的如今我大唐国力强盛新罗又远不及吐蕃要灭之并不困难关键在于灭国后能否真正统治那片土地。” “如果不能将之纳入治下用不了多久三韩苗裔又会诞生出新的政权有了灭国经历将腐朽的三韩苗裔贵族阶层清除留下汲取我大唐文化的新阶层说不定反而焕发出新的生机。” 安神感和郭元振神情缓和狄仁杰一听则变得愈发郑重。 因为他意识到这位顶头上司是真的生出了灭新罗的心思以前讨论吐蕃时都没有这般杀意。 确实李彦动了杀机。 他对于新罗的印象本来就不好毕竟后世偷国的祖先就是新罗高丽完全是瞎认祖宗。 奇葩的是真正值得称赞的新罗太宗金春秋被他的后代骂成国贼把不是祖宗的高丽供起来各种谣言满天飞也是绝了。 当然后世归后世还是要按照这个时代来处理如果新罗不撞上来李彦暂时也不会理会这小国大唐对外的主要敌人是吐蕃毕竟吐蕃得天时地利国力要强大得多。 但现在区区一个新罗公主居然敢在背后策应弓氏图谋不轨唯恐天下不乱还说担心大唐在灭了高丽和百济后要继续灭亡新罗。 担心是吧好就让你的担心成真! 不过正如高丽扛了隋唐四代人的打击才宣告灭亡双方的国力虽然有鸿沟般的差距但想要有效灭国灭国后再有效控制真的不易。 所以此时审问金智照除了问出她背后的师父外还有试探和突破之意。 李彦做出总结:“对于吐蕃以瓦解其国力无法威胁到我大唐为主想要彻底灭了那高原帝国暂时还办不到。” “但对于辽东三国若能亡国就最好灭种永绝后患!” “随着金春秋的继位新罗的骨品制来到一个关键的转折点这种僵化的阶级如何令它的稳定性彻底崩塌国中贵族内乱二馆六学的学子可以出力多多引导运用他们的知识元振此事由你负责;” “神感目前金郎中还在搜查北市奴隶市场那些奴隶会场所卖的新罗婢里面有不少暗谍存在你好好督促对于奴主不要客气这些人手中都沾满了鲜血没有一个良善无论他们背后站着哪个士族该收拾的统统收拾;” “神绩你继续审问杨执柔将他所知道的秘密统统挖出来;” “怀英三省六部那里由你来联络如果追查到了内卫老人的线索不要轻动立刻通知我博通不在你身边多配些侍卫注意安全。” “谨记要灭外敌我大唐内部更不能乱这个自号‘佐命’的贼人一定要拿下。” “此等大事需要考虑方方面面不可急于一时各自做好筹备!” 众人神态各异没想到一顿饭的时间就定下如此大事却又免不了兴奋起来齐齐起身领命:“是!!” 第三百一十六章 若能亡国就最好灭种 正文 第三百一十七章 《李元芳流落凉州之谜》 众人吃完后各自行动李彦却注意到一个角落里有道呼吸声。 他走了过去就见薛楚玉跪坐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眼见李彦出现薛楚玉一惊赶忙要起身动作太快险些呛着:“咳咳!” 不过他虽然紧张但劲气一运肌肉蠕动立刻平复呼吸一板一眼的拱手行礼:“李机宜!” 李彦目光亮了亮:“你的劲力练得不错基础挺扎实看来进了弘文馆后也没有拉下啊。” 薛楚玉道:“我是将门出身正该如此。” 李彦心想丘神绩也是将门出身看看现在胖成啥样了嫌练武辛苦的将门子弟一抓一大把毕竟从小养尊处优生活条件好了哪里像父辈祖辈硬生生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薛仁贵这家教真的不错了。 他同样是整日练武对于薛楚玉印象颇佳:“你不用紧张令尊是我大唐战神虎父无犬子, 我相信你未来也有一番成就!” 换成别人或许不希望活在自己父亲的阴影下, 但对于薛楚玉来说, 十分希望用自己的成就, 为父亲正名闻言立刻抱拳道:“谢李机宜信任!” 正好招揽了薛仁贵的儿子当实习生, 李彦又想到一人:“你家中近来与刘大夫有往来吗?可知那位老将军身体如何?” 刘大夫指的是刘仁轨本是右相后来因病致仕, 加金紫光禄大夫目前刘仁轨已无实职在身只能称呼散官。 薛楚玉赶忙道:“来洛阳之前刘老将军还来家中作客与阿耶相谈甚欢, 他老人家身体康健, 精神十足, 高兴得很呢!” 李彦有些奇怪:“高兴?” 薛楚玉没有隐瞒:“是因为前西台侍郎李敬玄私藏甲胄谋逆作乱, 被梅花内卫察觉, 满门抄斩, 刘老将军就畅饮多杯, 大叹此贼任人唯亲, 排除异己终于得了报应。” 李彦恍然:“原来如此。” 刘仁轨和李敬玄在历史上是死对头到了对人不对事的地步, 间接促成大唐对吐蕃的承风岭之败二十万唐军险些全员覆没, 但听薛楚玉这意思, 之前这位将军因病致仕, 很可能也是李敬玄整的。 不久前李敬玄因私藏甲胄而满门抄斩, 刘仁轨在家里怕是睡觉都要笑醒。 李彦微微一笑:“这样倒是不错。” 高宗时期的四大名将, 苏定方已经病故裴行俭正在紧盯吐蕃薛仁贵未得平反, 刘仁轨在家休养。 后两者都是老当益壮历史上六十多岁时都带兵打仗。。 李彦现在层次不同, 除了安排自己的心腹嫡系也有机会让老将重新出马。 这倒不是说年轻将领就不能安排, 而是这些东征西讨一辈子的大将在战场上积累的威望是一笔难以想象的精神财富。 正如周边异族直到李隆基时还只认李世民的天可汗之名薛仁贵最后征讨突厥时突厥士兵一听薛仁贵来了就直接溃了大半刘仁轨同时是令百济闻风而逃的存在。 老将军既然不愿赋闲在家那完全可以安排他们出来发光发热不仅是新罗吐蕃也会用到毕竟钦陵还在噶尔家族未灭。 当然不用操之过急李彦没有多言手按了按:“是我打扰了你继续吃。” 薛楚玉有些局促的跪坐下来继续吃了起来李彦看着他虽然有种刚出社会的腼腆却是块好料子。 想到王孝杰和彭博通还在吐蕃自己身边的绝对心腹并不多可以考察一二就等到薛楚玉吃完拍了拍他的肩膀:“楚玉好好干!” 薛楚玉一个刚出来实习的大学生被国安局实权领导激励得工作热情十足挺起腰杆, 声音洪亮地道:“是!” 李彦目送他快步往内狱而去继续去针对金智照欣慰一笑。 然后转身下班。 午时已到出城回家。 不过这回李彦出了皇城并没有回府练功, 而是往南市行去。 他的二徒弟小王子在买完吐谷浑奴隶后近来一直与谢氏商会商议买茶的事情。 那可是一笔极大的买卖李彦作为中间商由于不准备赚差价就没有参与其中让他们自己谈。 这些天有了进展双方邀他来作为见证李彦就来到谢氏商会总部。 远远看见两人站在门前迎他一個是小王子一个是谢掌事。 入内后三人入座谢掌事也知道这位外甥位高权重想必繁忙辛苦不敢多耽搁他的时间立刻取出契书:“李机宜请过目。” 李彦接过大致的看了一遍:“是市场价吧?” 谢掌事点头:“是的各类茶品都是市场价没有特意便宜也没有加价。” 李彦道:“这就很好给吐蕃的茶尽管加价只要吐蕃人承受得起但吐谷浑是我大唐藩国给自己人的就要是实诚的价格。” 小王子高兴极了连声道:“谢师父!谢谢掌事!” 吐谷浑在大唐的支持下第三次复国了以他这种身份正常情况下必然被宰能以市场价大批买茶显然是因为师父的照拂。 谢掌事又主动将弓家店铺的情况汇报:“关于弓家的铺子我们价格收的低但也是正常的商业手段没有刻意打压他们并且银两交付极快也算是帮他们加速撤离洛阳。” 弓嗣光所做的事情李彦都看在眼中对于弓家不犯事的人是不予以牵连的这也要有谢氏商会的配合李彦微微点头:“不错劳烦谢掌事了。” 谢掌事笑道:“这是哪里话多亏李机宜照顾这几年商会壮大了许多!” 李彦其实根本没有照顾也就是云丹案拿下窦德成曾经长安第一的窦氏商会成为过眼云烟太子百官东至洛阳拿下弓嗣业曾经洛阳第一的弓氏商会又直接撤回老家汴州…… 嗯这显然不是他的原因而是这些人本就有问题谢氏商会跟在后面捡便宜。 签订契书后小王子喜不自禁的拿起来看了又看想象着自己带着商队将茶运回国的场景谢掌事则目光动了动有些为难的道:“还有一件事……” 发现他欲言又止小王子懂事的道:“师父我去外面等你。” 目送这个孩子离去谢掌事才低声道:“元芳你娘想来洛阳看看你。” 李彦其实刚刚见这位舅舅的反应就有所猜测但听了后还是轻轻抿了抿嘴。 他最初在凉州发家李靖嫡孙这个身份帮他良多因此后来也回报卫国公府。 随着地位水涨船高无论是曾经无人问津的卫国公李德謇还是几个便宜哥哥日子都好过很多一人得势全家沾光。 但他没有受谢氏商会半点好处反倒是给了谢氏商会发展壮大的机会所以对那个十几年没见过的母亲就更没有感情。 当然李彦也不想产生矛盾毕竟古代最重孝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儿女跟父母争起来总是吃亏何必闹僵? 所以听说谢氏要来洛阳李彦心里不太愿意脸上却是十分平和起到子女应当的责任:“好母亲大人什么时候到洛阳阿舅提前通知我我去迎她。” 谢掌事整日接人待物观察十分敏锐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冷淡有些尴尬的道:“元芳你娘这些年其实十分想念你你千万不要怪她……” 李彦笑笑:“我们不说这些事好吧!” 这话已经带着几分不容置疑换成以往谢掌事肯定不敢吭声了但这回他咬了咬牙:“元芳阿姐的脾气我很清楚她一生好强谢氏商会能有如今的规模全是她把握方向只是女子终究不方便平日里才由我出面……”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商会的事情似乎是给自己打气最终吞咽了一下口水鼓足勇气道:“关于你的事情错不在她元芳我必须跟你透个底省得你们相见反伤了阿姐的心。” 李彦眼睛微微眯了眯:“阿舅有事不妨明言。” 谢掌事道:“当年你出生没多久卫国公做了一件会置你于危险之中的事阿姐阻拦不住一气之下才回了江南想要和离卫国公又不愿期间他来了江南几回两人大吵了几回终究没有结果。” “关键是那时的你已经不见了。” “我们也曾多方打听但根本打听不到你的下落阿姐就一直没回卫国公府直到几年前你回到长安才知这些年居然一直在陇右凉州……” 李彦沉默下去。 谢掌事声音有些发颤态度却很坚定:“我不是要说卫国公坏话但这是事实我们谢氏商会这些年间也一直没有透露半点与卫国公府的关系都是自己发展对此我并不亏心!” 关于这点李彦倒是相信的且不说李德謇之前处境不佳想帮什么忙也帮不上就说至今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与谢氏商会关系就说明双方的关系不是一般的隐秘。 这个江南商会在关内艰难求存却是挺有骨气一直没有求人。 原来还有这段缘由。 想想也对谢氏终究是一品国公的夫人既然没有和离却又与李德謇摆出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这本来就很古怪。 李彦心有点累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在外面谋划灭国也是一顿饭的事情到了家里却觉得有些头疼叹了口气道:“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谢掌事长松了一口气如蒙大赦:“元芳能这么想最好阿姐知道你愿意与她相认别提会有多开心了。” 李彦心想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也点点头道:“还是那句话母亲大人何时到洛阳阿舅提前通知我。” 谢掌事十分高兴:“好!好!” 李彦又谈了几句茶路销售的事情告辞准备离开。 不过当他走到门口突然开口问道:“你刚刚说的事情是哪一年发生的?” 谢掌事跟在身边送他闻言毫不迟疑的答道:“我记得很清楚那时是显庆四年你才两岁。” 李彦点点头表情不变的走了出去出了商会的门才露出沉吟之色。 此时小王子迎了过来:“师父我刚才琢磨了一下是不是可以再买些茶多运些回吐谷浑?” 李彦连茶都顾不上了按着小王子的肩膀道:“徒儿你带着奴隶和商队回去路过凉州时帮为师查一件事情……” 第三百一十七章 《李元芳流落凉州之谜》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八章 改历史走向!定紫微帝位! “是!师父!” 不比师姐在破案上发挥了不少作用小王子还是首次能帮到师父兴冲冲的应下小跑着离开了。 李彦目送徒弟离去微微抿起了嘴。 他刚刚对谢掌事说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实在没必要计较太多。 但有些事情不行…… 希望只是想多了。 立于原地片刻他抛开杂念回归李府往练武场而去。 继续挖掘身体潜力开启身识。 杨再威和金智照的师父基本可以确定开启了唯识劲第六识。 前五识是人体的眼、耳、鼻、舌、身。 到了第六识就涉及到了想象思考等统觉作用的意识。 在抓捕杨再威的时候李彦曾经有过那种短暂的奇妙体会可惜稍纵即逝后来就再也感受不到了。 如果敌人是一个稳定开启第六识的强者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不过刚刚入了前院李彦突然停步转向一个方向:“崇俨?” 明崇俨从阴影处走出大为赞叹:“六郎!你的武功越来越神乎其神了!” 李彦神情郑重起来:“你现在来洛阳是出什么事了吗?” 明崇俨正色道:“圣人让我等前来协助雍王殿下。” 李彦脸色微沉:“雍王……殿下?” 明崇俨点头:“诏书明日到达表彰雍王殿下在百官请罪时行止有度授凉州大都督、雍州牧、右卫大将军, 食实封一千户王府内多有晋升。。” 李彦皱眉:“这摆明着与太子殿下分权, 如今灾情还未完全平复, 时局刚刚稳定, 就不能消停消停?” 太子领百官来洛阳也有不少官员留下, 其中明崇俨所率的梅花内卫就是留守人员显然李治不希望让这支监察百官的力量与太子有所牵连。 结果这位圣人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没了昔日掌控朝局的自信, 疑心病是愈发严重了再加上太子在洛阳监国执政干的相当不错能赈灾救助百姓能维稳安定群臣, 李治显然慌了, 生怕自己被完全取代, 不知不觉中就成了太上皇, 才要抬举雍王李贤制衡太子。 明崇俨低声道:“圣人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虽然苏醒的时间长了些但毫无精神服了五云丹都不见效……” 李彦目光一动:“你去紫宸殿时有没有注意到殿内有什么变化?” 明崇俨仔细想了想:“似乎没什么变化就是安神香不再点了, 让贫道有些不习惯。” 李彦点点头:“那就对了……” 他从吐蕃回归后就察觉到殿内的香气有问题换成以前肯定破案缉凶但此次关内灾情的始作俑者, 其实正是李治。 太子早早就提出带百官来洛阳就食, 结果被李治否决, 后来局势愈演愈烈, 关内饿殍遍野惨不忍睹, 严重到这位圣人也不愿见到的地步又到哪里买后悔药去? 既然圣人不顾万民死活那就别怪他也不顾圣人死活武后在安神香内动手脚他就顺水推舟让太子监国过度大权同样也使得武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武后与李治是一体的圣人有权力她身为皇后才会有权力如果李治大权旁落太子登基以她现在的威望就是一個普通的后宫太后。 所以武后主动停药。 只是覆水难收李治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又被这么一折腾即使撤了那有问题的安神香也恢复不到之前的状态了。 这对权力狂思来想去又用起了那套恶心的制衡把戏把雍王李贤抬上来。 他们的圣旨还没传到洛阳呢明崇俨先一步来汇报了神情中也有担心:“太子殿下的身体不好朝野尽知而雍王才思敏锐一向活跃圣人这样一封赏群臣的态度恐怕会有所改变啊!” 李彦道:“太子终究是太子名正言顺的国之储君太子妃如今已有五个多月的身孕只要生下的是皇子那群臣就再无顾虑。” 明崇俨激动起来:“那太好了。” 他也是太子党起初是紧跟李彦脚步李彦支持谁他就支持谁, 现在眼见太子真要上位, 自然是期盼不已, 恨不得把封赏雍王的诏书撕了, 可惜撕不得…… 李彦道:“你来了也好, 可以帮我不少忙婉儿的母亲容娘要救出来尚宫也得解决。” 明崇俨有些奇怪:“以六郎的手段尚宫竟然能没进内狱?” 李彦心想你把内狱当成什么了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致讲述了一遍。 明崇俨恍然:“原来已经吊了那么多人怪不得……” 李彦有些无奈又严肃的道:“洛阳局势也是波云诡谲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来尚宫毕竟是宫内老人又培养了众多梅花暗谍要么不动她要动就是雷霆一击千万不能给其反击的余地。” 明崇俨颔首:“贫道明白。” 李彦眉头微动:“对了你和尚宫都是梅花内卫的副阁领正阁领呢?” 明崇俨神情中透出敬畏:“那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贫道也没有见过。” “六郎应知内卫第三任大阁领前赵国公长孙无忌自尽后内卫被圣人裁撤贬官的贬官外调的外调但有一位阁领被留下。” “那位阁领负责的就是监察群臣让前赵国公在朝堂上一言九鼎群臣不敢说他半句不是而此人留下后更具隐蔽性的梅花内卫就成立了。” “尚宫是此人的副手负责调教罪女培养暗谍又有另一位副手在外巡察那人去世后贫道得陛下信任增补此位成为副阁领但就算是成为副阁领的那一日都没见过梅花内卫的阁领。” 李彦眼睛微微眯了眯:“梅花内卫是暗中监察群臣但也不至于连内部人都如此隐瞒莫非此人有明面上的显赫身份才不愿暴露?” 明崇俨想到梅花内卫人憎鬼厌的待遇叹了口气:“恐怕正是如此。” 李彦见他情绪低落安慰道:“太子殿下不喜梅花内卫这等组织但对于你们不会责怪我会向殿下进言让你们的才干不至于浪费能光明正大的行使监察之权。” 明崇俨一怔:“光明正大的监察……那不是御史台么?” 李彦微笑:“是啊崇俨可愿意当御史?” “当然!当然愿意!” 明崇俨精神振奋御史可是一条升官捷径他本身对于官位十分执着怎会不愿仔细想想后更觉得这条路线很不错:“御史台现在看我梅花内卫是死对头真能合并进去保证他们大为情愿!” 李彦颔首:“不错但那些罪女暗谍不能保留如此行径实在太残忍。” 明崇俨稽首一礼:“请六郎放心贫道一定将尚宫铲除!” 李彦知道这位的工作热情被彻底点燃又问道:“你是冀王府文学冀王年龄还小对于雍王和周王有多少了解?” 明崇俨评价的很直接:“周王才干平庸肚量也略显狭窄雍王倒是才干出众性格飞扬能得人心。” 他稍稍压低声音道:“六郎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对付雍王吗?” 李彦沉默下去。 雍王李贤历史上的章怀太子李彦对于这位印象还是很好的。 武则天的四个儿子除了三子李显能力是真的不行外长子李弘、次子李贤、幼子李旦都有各自突出的优点各自的遭遇也令人扼腕叹息。 而现在李弘未逝父母的压力都由这位太子来扛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对于这位兄长都很尊敬感情深厚。 结果那紫宸殿内的夫妇偏要将自己的儿子往最是无情帝王家的路线上引挑拨兄弟内斗真是枉为父母! 李彦思索片刻摇头道:“我们不要对雍王动手一旦兄弟相争就不会有真正的赢家。” 明崇俨凝声:“就怕我们不动雍王为了权势主动与太子殿下相争啊到时候我们反倒错失了先机……” 李彦想了想道:“你知道雍王府的修撰王勃吗?” 明崇俨回忆了一下:“有所耳闻这位是大才子但由于写了一篇文章被圣人所不喜?” 李彦道:“王勃写的是《檄英王鸡》本是逗趣之说圣人得知后大怒认为此举会挑拨二王相争将他罢了官职逐出长安可见圣人是希望兄弟友爱的。” 明崇俨露出不屑这摆明着说一套做一套王勃也是够冤枉的。 李彦却接着道:“圣人多年来一直教导兄弟友爱太子殿下对于几个弟弟是真的很好我也偏向于雍王是真性情的人既如此何必要来硬的逼得兄弟反目呢?” 明崇俨思索片刻眼睛亮起:“贫道明白六郎的意思了此事交予贫道去办……” 两人又讨论了一番细节明崇俨再度行礼纵身一跃离开李府。 李彦的目光则转向西边的长安露出冷意。 那对夫妇越是如此作为越坚定他的想法。 就在天中洛阳紫微宫城内…… 改历史走向! 定紫微帝位! 第三百一十八章 改历史走向!定紫微帝位! 正文 第三百一十九章 这是可以说的吗? “驾!驾!” 明崇俨快马加鞭循着小路折返与前来洛阳的梅花内卫会和。 “副阁领!” 一众手下眼见他出现都停下马恭候在官道上。 明崇俨目光扫过梅花内卫仔细打量了几遍最终落在一人身上:“卓四郎你出来与本官同行。” 在其他梅花内卫又羡慕又嫉妒的注视下卓玮忐忑的出列来到了明崇俨身侧。 卓玮是一位落魄士子屡试不中武敏之得势时他是周国公府上依附的士子。 后来武敏之没了他转入李敬玄府上成为摇旗呐喊的士林中人。 然后李敬玄也没了他费尽心思钻营成为梅花内卫的暗线。 现在明崇俨看中了他:“卓四郎你至今还都是白身想不想解褐入仕?” 卓玮先是愣住然后疯狂点头:“想!当然想!小的做梦都想自称一声卑职啊!” 这话答得巧妙明崇俨颇为满意:“你入我梅花内卫也有两载一向因势而变临机灵动得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本官都记在心中。” 卓玮眉宇间浮现出了狂喜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甚至有些结巴:“能为阁领效命, 小的……卑职倍感荣耀!” 明崇俨微笑着纠正:“副阁领!本官还不是阁领呢!” 卓玮看到他的笑容, 心头就更定了, 奉承道:“阁领得圣人看重权焰滔天, 晋升阁领那是迟早的事情了。” 在卓玮眼中明崇俨是真的足以仰望的大人物了, 梅花内卫监察百官谁能不惧上几分可不是权势滔天么? 明崇俨心头冷笑脸色沉静下来:“卓四郎, 你可知我们此行东都所为何事?” 卓玮眼珠滴溜溜转了转不敢隐瞒:“卑职听闻是为了雍王殿下!” 明崇俨颔首:“你果然消息灵通不错此行我们正是要去洛阳封赏雍王殿下, 这也是我们梅花内卫的大好机会。” 卓玮没听懂他们的权势来自于圣人与那刚满二十岁的雍王李贤何干? 明崇俨声音低了下去:“太子殿下仁德我梅花内卫所做的事情, 终究有些见不得光又有御史台时时掣肘将来只怕难以延续啊!” 卓玮脸色变了:“那该如何是好?” 他之前对于梅花内卫没有多少依附感毕竟是一介白衣连个正经的职位都没有大不了他投靠下一家去但现在得了上司看重, 即将有正式的官职, 那谁要是撤除梅花内卫, 他就跟谁急! 明崇俨叹了口气:“圣人近来龙体欠恙啊!” 卓玮明白了, 圣人李治的身体不好是一方面关键是太子李弘的身体也一向不行, 如果说…… 卓玮鼓起勇气:“阁领之意是我们可以趁机向雍王殿下示好?” 明崇俨看了他一眼, 眼中似有赞许之意。 卓玮大喜。 这是心腹才有的待遇啊, 能成为上官的亲信心腹接下来的路还怕走不顺吗? 他或许不将是八九品的青袍小官说不定还能冲一冲六七品的绿袍! 再往上就别想了明崇俨至今也不过六品位卑权重。。 两人策马先行其他的梅花内卫跟在后方不敢接近卓玮十分享受着这份风光觉得迎面吹来的风都是那么凉爽。 直到明崇俨开口:“你快马先去洛阳入雍王府传信。” 卓玮有些不解哪怕要投靠这未免太着急了却不敢有丝毫异议立刻道:“卑职一定把书信交到雍王殿下手中。” 明崇俨神色立刻冷了下来:“书信?这种事情是能写下来的吗?本官要你传的是口信!” 卓玮面露难色:“阁领绝非卑职有意推脱实在是卑职连一身官袍都还没有那雍王府的人岂会相信?” 明崇俨问:“你的梅花印记留在何处?” 卓玮卷起袖子露出右臂上的梅花印记。 明崇俨以前认为这样挺好自从被李彦说过就觉得如此辨别梅花内卫身份的法子实在有些愚蠢但嘴上却道:“这不就是最佳的证明么我梅花内卫行事岂要流于表面的官袍和鱼符?” 卓玮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堆笑:“阁领英明!” 明崇俨侧过头探出修长的手掌五指捏在他的肩膀上。 一股麻痒的感觉涌来, 卓玮下意识的想要避让却又不敢只能浑身僵硬地听着上司淡淡的道:“接下来本官的话, 你要牢牢记住, 到了雍王府后如实告诉雍王殿下但不要说是本官说的本官也绝对不会承认你明白吗?” 卓玮连连点头然后凝神细听表情却很快惊惧起来。 明崇俨的话未免太过露骨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呻吟道:“这是可以说的吗?” 明崇俨松开手掌缩回道袍里五指间的异色缓缓褪去淡然道:“为何不能说?你以为云山雾绕才是贵人的对话方式吗?” 卓玮肩膀又酸又麻在马上又不敢做大动作只能扭动了几下干笑道:“卑职出身低微让阁领见笑了。” 明崇俨摇头:“见笑不至于只是你往日依附李敬玄多有夸赞他的文章你或许将其他人也都当成李敬玄才有这样的误解现在梅花内卫是准备投效雍王殿下的你把话说得越直接效果越好明白了吗?” 卓玮恍然:“卑职一定将阁领的意思传达到!” 明崇俨的脸色沉下:“是你的意思。” 卓玮算是见识到了上官的嘴脸心想有朝一日等我当个官也要对手下人这般赶忙道:“明白!这都是小的所言与阁领无关!” 明崇俨这才满意摆了摆手:“现在就去吧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事情办好尽快脱了这身文衫。” 卓玮领命:“是!” 他扬鞭策马胯下的骏马开始狂奔很快将梅花内卫甩在后方心头越来越火热。 入仕啊这是无数士人的梦想本以为遥不可及毕竟他并无显赫的家世背景只有探查真相的能力。 比如云丹案中唯有他卓玮知道肯定是圣人拿江南村落的百姓试药结果李敬玄背了黑锅。 如果一直当不了官肯定得写成书传于世间让后人知道史册都是谎言真相还在民间。 没想到峰回路转自己也能当官了当年的那点小事就没必要计较了。 卓玮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到了洛阳前顺利入城。 趁着宵禁之前他一路快马来到城北看着那占地广阔的府邸翻身下马。 急剧的喘息了几声卓玮整了整衣衫又卷了卷袖子露出梅花印记大踏步的走上前去。 …… 雍王府内。 李贤聚集了一群大儒正在商讨如何整理校注《后汉书》。 《后汉书》以晦涩难懂闻名有梁人刘昭的注评誉最佳但李贤却觉得不够他要自己编注一套青史留名。 这并不是妄自尊大在文学造诣上李贤毫无疑问是武后四子中最强的当年太子编著《瑶山玉彩》是挂名性质具体工作都是由上官仪、杨思俭等大儒来做而李贤编注《后汉书》则是亲自上阵的。 刚满二十岁的年纪他在修辞、音义、俗雅方面就样样精通各家释注有何优缺怎样修释补正都了然于胸更是亲自寻章摘句津津乐道。 如此才华令白发苍苍的大儒学士抚须微笑露出喜爱之色。 不过他们的笑容很快消失因为有侍从入内禀告:“外面有一位文士自称是梅花内卫求见大王。” 李贤倒是没有什么厌恶之色反倒满是好奇:“为什么来找本王?” 他又转向众多学士笑道:“你们是不是都讨厌梅花内卫啊?说些趣事来听听!” 他方才研究经史时是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此时又像是未及冠的跳脱小郎君众人有些无奈齐齐行礼:“臣等告退!” 李贤眉头扬起:“梅花内卫真是好威风诸位先生一定要在王府用膳!” 众学士纷纷退下李贤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随口吩咐道:“去将那梅花内卫引往偏厅让他等着本王也饿了用完膳后再去见他。” 正说着呢王傅张大安走了进来:“大王!” 张大安是亲王府的王傅从三品身为凌烟阁二十四臣张公谨的儿子家学渊源与李贤的关系就像是戴至德之于太子。 对于这位老师李贤一向是很尊重的赶忙行礼:“王傅。” 张大安还礼:“大王老夫刚刚见诸位学士面色有异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贤道:“一个梅花内卫来府上拜见也没有递拜帖安排在偏厅等用膳后再见吧。” 张大安脸色微变:“梅花内卫?圣人英明将梅花内卫留在长安不干涉百官事宜为何会突然来东都还拜见大王?此事恐怕非同小可老夫愿与大王一同去见一见此人。” 李贤摸了摸肚子:“现在吗?可是本王饿了……” 眼见张大安面容严肃他无奈的道:“好吧好吧王傅请!”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偏厅就见紧张的卓玮猛然起身大礼参拜:“卑职拜见雍王殿下!” 李贤愣住张大安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这是可以说的吗? 正文 第三百二十章 李贤:敢离间本王与兄长的和睦感情? “殿下?瞧你也不是那等下奴怎的这般无知?你要称呼我为大王!” 李贤愣了愣神后举步来到主位坐下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卓玮摇头失笑:“起来吧!” 卓玮又叩了下首依旧高声道:“谢雍王殿下!” 他抬起头来看向这位仅次于太子的尊贵亲王。 武后四子中李贤最有才华相貌也是最俊朗的额头饱满脸颊光润穿着大科团花紫绫袍每根发丝都整齐地拢进裹头乌纱罗里一派端庄贵气。 在卓玮眼中就是紫气升腾很有帝王之相赶忙道:“陛下表彰殿下在百官请罪时行止有度授凉州大都督、雍州牧、右卫大将军食实封一千户府内多有晋升!卑职称殿下绝非不知礼而是名副其实!” 李贤眉头一扬顿时高兴起来:“原来如此!” 张大安却沉声道:“你是来宣读诏书的吗?” 卓玮见这位老者也是一身紫袍想到王府中唯有王傅一职是三品赶忙恭敬的道:“禀王傅, 卑职是来恭贺雍王殿下的!” 张大安眼中露出浓浓的厌恶冷声道:“既如此, 你退下吧!” 卓玮脸色微变, 不太明白这位为何半点喜悦都没有, 唯有眼巴巴的看着李贤。 李贤笑道:“本王明白平民百姓有了喜事, 还要给报喜者赏赐呢!来人啊取五百匹布帛来赐予这位梅花内卫!” 王府打赏的都是上等布帛, 五百匹价值相当不菲了太子自不必说李贤等三子也都是从小封亲王开府极为富有, 用度从来都是大手大脚。 换成以往骤得这笔财富卓玮也会很高兴但他此次来是抱着更大的目标赶忙重新拜下:“谢殿下赏赐, 卑职还有些话要说……” 他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张大安。 张大安抚须嘴角噙着冷笑, 果然李贤脸色沉下露出不悦:“有话直言便是!” 卓玮脑海中温习了一遍明崇俨的关照还是觉得太过大胆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狠了狠心道:“帝后对殿下赞许有加, 此次封赏圣眷明确殿下可籍此机会多多参与政务为来日做准备……” 李贤听了,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打断道:“你说什么?” 卓玮咬了咬牙, 将最后一句讲完:“梅花内卫愿助殿下成事!” 李贤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猛然起身呵斥:“大胆!你好大的胆子!!” 卓玮也觉得自己大胆, 偏偏还不能说这是上官的意思, 只能俯首道:“以上全是卑职的肺腑之言, 机会难得, 请殿下三思!” 李贤愣住, 他刚刚得知自己被加封和兄长一样都能被称殿下是很高兴的此时却只剩下了震惊与不安。 张大安的眼中更是浮现出凌厉之色。 他身为李贤的王傅双方的关系极为亲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说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未免虚伪。 毕竟太子从小身体就不好体弱多病不是一两年的事情真要英年早逝也不是什么难以预料的奇闻。 如果发生那样的事情雍王李贤自然而然就能上位根本不需要争。 反之太子还活着李贤争了也没用。 谁都知道雍王有才华但性情跳脱不够稳重而太子贤德性情温和监国执政有方。 选国之储君不是考科举太子无疑就比雍王合适很多帝后也放心。。 于私于公帝后都不可能废嫡长子立次子李贤李贤自己都没想过这种荒谬的事情。 那么眼前之人就实在居心叵测了。 梅花内卫真是名不虚传的人憎鬼厌。 当然先要确定身份别冤枉了别人。 张大安开口:“你说你是梅花内卫, 可有证明?” 卓玮早有准备, 熟练的卷起袖子, 露出胳膊上的梅花印记:“证明在此。” 李贤嘴动了动, 实在没忍住:“你们梅花内卫就靠这个辨别自己人?” 卓玮道:“请殿下放心绝无人敢伪装梅花内卫!” 张大安同样沉默了一下却不再多问给李贤使了个眼神。 李贤心领神会挥了挥手:“本王……孤要和王傅议事你退下吧!来人带这位梅花内卫去用膳。” 卓玮刚刚也紧张得背后都是冷汗终于舒了口气:“谢殿下!” 眼见卓玮被带出去李贤也松了一口气:“王傅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 张大安面色无比凝重的道:“大王请不要称孤梅花内卫要害你!” 李贤笑道:“既为殿下自然就可以自称‘孤’了王傅的顾虑孤明白的放心吧孤不会跟太子哥哥去争的。” 张大安叹了口气:“只怕大王到时候身不由己啊……” 如今洛阳朝局刚刚稳定长安就来这么一出令兄弟相争的意思太明显了。 当然在权力的诱惑面前往往看得再清楚也会情不自禁地往里面钻不过梅花内卫这种急吼吼的姿态倒是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所谓的雍王殿下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张大安看得清楚却不能直接解释沉吟着道:“大王可还记得王才子?” 李贤的笑容收敛有些伤感的道:“当然记得!” 那年他十三岁和王勃不仅是在弘文馆一起学习的同窗还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两人吟诗作对乐此不彼沉浸于古本典籍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 结果好景不长因为一篇玩笑似的斗鸡檄文惹得父亲震怒王勃的大好前途被断离开长安的那一日李贤被责罚在府中禁闭都未能相送…… 如果两人一起长大或许后面会因为矛盾不再亲密但这份遗憾反倒让李贤时不时念叨王勃的好。1 张大安作为老师也看在眼中此时正好拿出来劝阻顺便昧着良心给李治洗白:“大王自是不愿再让身边人重蹈王才子的覆辙要兄弟和睦家人友爱而圣人一贯的教导与这梅花内卫所言恰恰相反!” 李贤面色微变:“这梅花内卫果真是胆大包天敢假传圣旨?” 张大安很清楚不是假传圣旨只能找借口:“恐怕不仅是胆大包天而是因为太子殿下仁德并不喜这等暗中监察百官自身又不受约束的所在梅花内卫惶恐自身的存续才会出此下策挑拨大王和太子殿下的兄弟情谊!” 李贤反应极快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古怪他哥哥不喜欢梅花内卫他父亲却大力培养梅花内卫岂不是说…… 他微微摇了摇头将身为人子不该有的念头抛开点头道:“王傅所言甚是可诏书已下本王总不能抗旨不接吧?” 张大安道:“那倒不必只要大王摆足姿态一切以太子殿下为重便可不为奸佞所趁静候来日。” 这“静候来日”很有讲究。 来日李弘真有个万一李贤成为太子顺理成章无可挑剔。 来日李弘顺利登基也不会亏待这位弟弟这才是两全其美。 李贤没想的那么深他本来就没有争太子的念头所谓无欲则刚一时的高兴劲过去也就无所谓了:“好!本王会表明态度!要不我们先去用膳?” 张大安却根本没有吃饭的念头露出厉色:“这個梅花内卫要速速处置!” 李贤目光一动又兴奋起来:“王傅的意思是……宰了他?” 张大安老成持重不愿做如此激烈的事情摇头道:“他是圣人亲设的梅花内卫岂能妄动杀手?老夫之意是狠狠责罚!” 李贤摆了摆手:“王傅此举未免过于小心依本王之见此贼嚣狂不杀鸡儆猴后面还有的是烦恼……” 他顿了顿露出古怪的笑容:“何况此人说他是梅花内卫有谁知道?” 张大安皱眉:“那手臂上的梅花印记……” 李贤反应极快:“王傅长安西市的那些胡姬是有法子祛除这些刺青印记想必洛阳北市也有本王马上派人去唤个手艺最好的来将此人灌醉后把他手臂上的印记去掉那时他就不是梅花内卫了!” 张大安:“……” 梅花内卫遇到你真是撞见鬼了。 李贤别看满腹才华从小就喜欢斗鸡走狗属于真正的天赋异禀在学问无可挑剔的同时还能兼顾各种娱乐此时越想越开心连饭都不吃了直接唤来西阁祭酒。 王府有东阁、西阁祭酒各一人从七品上专门用来接对宾客都是八面玲珑之辈此时领命去办事很快将合适的胡姬带了回来。 而另一边卓玮开怀畅饮多喝了几杯迷迷糊糊之间感到身边围了好几个人然后隐约听到自己相中的雍王殿下窃笑着道:“就是这个印记能祛除吗?哈真去掉了!” “有疤痕无所谓只要看不出来就好……” “无耻奸贼竟敢离间本王与兄长的和睦感情拖下去狠狠杖毙!!” 第三百二十章 李贤:敢离间本王与兄长的和睦感情?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真乃神人也! 就在雍王府中传来砰砰的挥杖声时明崇俨也带着梅花内卫正式进入洛阳城。 长安那边并没有隐瞒通过各个渠道百官们都得到了消息城内的气氛果然变得不同了。 太子执政再有力也不可能上下齐心毫无反对者。 事实上众多关内世族对于来洛阳的行为本就很不情愿出身弘农杨氏的杨执柔又因重罪入内狱更加警惕防备; 弓家在洛阳煊赫了数十年一朝衰落令其原本缔结的关系网也深感不安生怕打击面扩大; 还有不认可京兆韦氏为榜一世家的不认可太子重新启用出身寒门的北门学士分房没分到的; 甚至无论哪个时期都有想要剑走偏锋上位的官员唯恐时局不乱无法浑水摸鱼…… 这些原来隐藏在时局下的矛盾被激发出来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众多的视线望向李贤的府邸期待着另一个山头冉冉升起。 …… 紫微宫。 东宫。 太子妃牵着婉儿的小手走入宫内。 她的肚子已经显怀, 不过由于从小习武行动还很利落。 太子见了赶忙迎上:“你走慢些, 多多小心……” 太子妃伸手摸着夫郎的脸, 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我没事的, 倒是你该休息了别太累, 保重身体才最要紧!” 太子微微点头发出由衷的感叹:“治国真的需要一个好身体。” 亲政之后他才知道每天要处理多少事情, 更体会到武后的恐怖工作量。 如今的他得孙思邈悉心调养每日都在服用千金散上的药剂并且配合少量的运动再加上大仇得报、妻子有孕、监国执政, 心情舒畅, 身体比起数年前已经好了很多。 即便如此, 还是分下大量的权力给群臣, 每天才能勉强完成政务相比起来, 武后的工作量至少是他的三倍。。 太子妃见他如此辛苦心疼的道:“可惜我不会这些无法帮到你。” 太子道:“这些政务本就不该由后宫分担岂能怪你?” 说完后, 才意识到此言对父亲有些不敬太子又转移话题看向婉儿:“婉儿的书法练得如何了?” 婉儿回答:“禀殿下太子妃待我好, 能经常阅读旧籍奏状, 里面不乏当代书法大家手笔, 陛下和殿下的亲笔敕书, 都是法度精妙让我受益匪浅!” 太子微笑:“婉儿果然用功, 写给我看看?” 婉儿来到案前一篇书法写下字迹果然脱去许多秀稚格局阔朗笔意纵横。 大家风度谈不上但以她的小小年纪已经很难得。 太子赞道:“你的祖父上官侍郎当年为我编撰《瑶山玉彩》时我就敬他文采今日见上官小娘子才华更是怀念感佩啊!” 婉儿露出喜色:“谢殿下!” 她近来洗去罪身恢复姓氏受到一些阻碍毕竟掖庭的身份敏感于礼不合御史台都在盯着而太子如此称呼就是不惜亲自发话也要为她上官氏正名这位殿下对于身边人确实没得说。 婉儿是个开心果很快哄得太子和太子妃高高兴兴。 但她再努力也没有挽回接下来消息的恶心程度。 当东宫官员和北门学士纷纷入内觐见太子就知道肯定是发生大事了但真正了解到梅花内卫的来意后太子也不禁怔住:“封赏六弟在这個时候?” 群臣脸色难看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太子的心腹和班底了包括苗神客等北门学士六人组。 他们很清楚想要缔造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局势有多么困难尤其是如今还在灾情期间所有人都付出了巨大的心血。 而破坏起来却很简单只要发生政斗众臣马上就会顾不上处理实事, 陷入到无休无止的内斗中。 殿内的气氛变得凝重, 沉默了片刻后, 太子洗马王仁表和北门学士苗神客同时上前:“殿下请李机宜来议事吧!” 听到师父的名字, 婉儿的目光微微闪烁心里是有些不愿意的。 她近来耳濡目染对于局势也有了自己的小小见解这种兄弟之争是最难办的赢了也没好处反倒会惹祸上身。 因此她靠在太子妃身边当个小透明漆黑晶亮的眼珠滴溜溜转了起来想着有什么办法为太子分忧又不让师父为难。 太子想到爷娘这样对待自己不禁叹了口气却摇了摇头道:“内卫岂能用于兄弟相争?元芳同样在追查大案此事不必去劳烦他了!” 王仁表大急:“殿下现在我们不动如果让雍王成了气候朝中两派相争起来恐后患无穷啊!” 苗神客不敢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但也说道:“殿下需早做决断如此才能不损兄弟友爱之情……” 太子知道他们说的不无道理按了按眉心头疼起来。 眼见太子难以决断群臣纷纷谏言。 总结起来还是先下手为强的思路。 必须一开始就压住雍王李贤的风头不能让其聚集势力形成政斗的局面。 婉儿倒是偷偷凑到太子妃耳边轻声道:“那位六大王婉儿见过用我师父的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能不能动之以情让他主动退一退呢?” 太子妃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叹息道:“我大唐的男儿争强好胜对于权力都是向往的哪有主动放手的道理?” 她以前认为阿耶裴居道是个不好名利的但自从管理漕运后入宫的次数也频繁起来裴氏参与政事的力度也越来越强雍王李贤恐怕也会如此一旦让他尝到权力的滋味恐怕就难以自拔了。 殿内群臣的谏言越来越激烈正当太子轻轻咳嗽起来的时候又有内侍禀告:“雍王府张王傅内卫李机宜在宫外等待请求觐见。” 听到李元芳的到来不少人都松了口气但听到雍王府的张王傅不禁露出不解。 他来做什么? 而主动迎出的王仁表更是见到李彦和张大安在殿外轻声交谈神情轻松强忍住心头的诧异快步迎了上去:“殿下让我来迎两位!” 李彦行礼:“张王傅先请!” 张大安不敢怠慢还礼道:“那老夫就不客气了李机宜若有暇不妨来雍王府一晤。” 李彦微笑:“好!” 张大安入内面对一双双警惕的眼神泰然自若的行礼:“拜见殿下!” 太子态度依旧温和:“张王傅免礼赐座。” 宫婢放下软垫张大安跪坐下去开门见山道:“臣奉六大王之命向殿下问安六大王已知圣人封赏诚惶诚恐害怕就此引发朝局动荡准备居于府中专心校注《后汉书》。” 张大安的来意很明确李贤既然主动退让就要将这种意愿表达出来一来向太子示好二者也能省却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他说话十分直接。 群臣怔住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擅用心计的北门学士交换眼神更觉得是以退为进的诡计。 太子却了解这个弟弟的脾气知道他如果准确争权也是光明正大争不会行此两面三刀的小人行径顿时松了口气:“六弟不必多虑闭门修书绝不至于。” 张大安既然做了自然要做到最好为李贤争足名声朗声道:“今灾情未复六大王闭门是为了绝某些臣子心思还望殿下应允。” 太子十分感动投桃报李:“好吧六弟既要修《后汉书》我令二馆学子辅之不要再拒绝了。” 这是为李贤积攒士子人脉张大安也不禁感佩太子胸襟气度俯首道:“多谢殿下!” 直到这时群臣才意识到李贤居然是真的主动放弃不与太子争权。 这无疑是皆大欢喜的局面气氛顿时放松下来太子妃则诧异的看了眼婉儿:“你们师徒这也能想到一块去?” 婉儿嘿嘿笑着十分骄傲:“谁让我是师父的大弟子呢~” 而张大安又汇报了一些王府事宜后见太子目露倦色主动告退。 群臣放松之余又忍不住翘首以盼因为那位自从来洛阳后第三次入东宫了。 作为圣人指定的监国辅臣这样清闲的姿态换做旁人早被御史喷给傻子了偏偏因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辅国大事监国辅臣名副其实。 此时李彦进入殿内太子都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元芳刚刚发生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李彦道:“愿闻其详。” 太子体力不支王仁表将事情说了一遍李彦拱手行礼:“众皇子英华孝悌皆人中之龙殿下与三位大王兄友弟恭更让臣等羡慕恭喜殿下!” 太子道:“元芳是不是……” 李彦道:“此事当传为美谈令朝局稳定政事通畅贺喜殿下!” 有些事情不能深究太子体会到了这份默默支持的深意将感动放于心中颔首道:“我明白了!” 群臣也默默拱手出了东宫苗神客对着另外几位北门学士发出由衷的赞叹: “不战而屈人之兵李机宜真乃神人也!”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真乃神人也!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丘神绩独创的探监式审问法 内狱。 杨嘉本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和当初薛楚玉一样当发现并没有触目惊心的血腥后这位老者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丘神绩的声音从边上传来:“别怕血水都冲洗干净了不会给你们看见的。” 杨嘉本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无礼小辈!” 丘神绩掏了掏耳朵:“倚老卖老什么要探监就快点不探监就滚!” 杨嘉本气得胡子都快竖起来了:“你!你!” 丘神绩好整以暇:“现在我是官你是民不服气?不服气出去啊!” 两人对峙片刻最后杨嘉本一拂袖不跟这种劣物计较气冲冲的进入牢房。 进入牢房后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几乎都认不出来的面庞杨嘉本失声痛呼:“太初!” 杨执柔靠在墙边耷拉着脑袋血水从嘴边滴答滴答的落下毫无反应。 四周确实收拾得很干净偏偏杨执柔打理得很马虎连嘴边的血迹都没有擦干净。 这种强烈的反差对比更增一份令人心悸的想象。 杨嘉本看着自己的身躯被后面那道宽胖的影子包住都哆嗦了一下。 惊惧之后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对方终究不敢如何杨嘉本来到杨执柔身前, 低声道:“太初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家中人都记挂着你呢!” 连续呼唤了好多声, 杨执柔身子轻轻一颤, 肿胀的眼皮往上翻了翻才清醒过来, 呻吟道:“二叔?” 杨嘉本连声应道:“是我!是我!” 杨执柔勉强振作精神询问道:“外面……怎样了……?” 杨嘉本目光动了动转身看向身后, 对着丘神绩冷声道:“丘武卫老朽向太子殿下辞行时是应殿下之命得到探视机会的, 现在请你出去!” 丘神绩翻了翻白眼:“好威风啊如果不是知道你去了正三品的太子詹事之位千方百计的乞骸骨, 还以为你是荣归故里呢!” 杨嘉本气得胸膛起伏:“你出去不出去?” 这回以洛州刺史郑仁通为首山东士族横加阻挠, 他这一退确实不容易杨氏为此付出了很多, 而临行之际, 杨嘉本提出要来探监在东宫老泪纵横终究得到了太子应允。 这个机会他是用来探查杨执柔情况, 回族内禀报的绝对不会因为几句恶语相向, 就善罢甘休。 两人对峙片刻丘神绩脸色一沉, 终于做出了妥协:“我只给你半刻钟的时间!” 目送对方消失在牢门外杨嘉本松了口气, 赶忙扑到杨执柔身边, 这个时候动作也不老迈了反倒有几分动如老兔:“太初, 你一定要撑下去不该说的千万不能说, 族内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杨执柔艰难的点了点下巴低声道:“我……我会撑……撑下去的……外面怎样了……” 杨嘉本抿了抿嘴唇:“放心, 外面一切都好!” 杨执柔道:“李元芳有……有太子支持……必须……必须……把太子……能成吗?” 杨嘉本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自从杨执柔被抓后, 弘农杨氏第一时间在长安散播消息, 极力宣扬太子在洛阳的威望被有心人传入大明宫内让圣人生出了大权旁落的恐惧才会引出封赏雍王为殿下的事情。。 这场风波的背后正是杨氏在煽风点火结果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梅花内卫明崇俨在雍王府前手持诏书高声封赏时很多人都围观结果李贤做出了一个让有心人无比失望的举动。 这位雍王先是对着长安的方向遥遥一拜然后转而朝着东宫方向拜下:“若无太子哥哥的教导臣弟绝无今日本王当入宫拜见太子哥哥明阁领不妨同行?” 然后两人就真的入宫拜见太子了事后李贤带着二馆学子回到府上埋头校注《后汉书》根本不理政事! 此事不仅体现出了皇子间难得的兄友弟恭还让太子威望再增。 原因很简单群臣意识到圣人的身体是真的不行了。 如果圣人的身体还能支撑不会出此兄弟相争的下策实在是远在长安的他能够压制太子的手段并不多。 要么就令太子带百官返回长安但那就太胡闹了简直是朝令夕改关内灾情又将反复。 要么就把权力再度交给武后可且不说前车之鉴就看武后现在的威望依旧会引发强烈反弹。 时局到了这一步抬举雍王成了圣人制衡太子的最后手段这招不成, 再出别的招数就要以动摇国本为代价圣人是顾及李唐天下的终究不愿做那些突破底线的事情。 如此一来太子监国的位置彻底稳固倘若长安那边传来噩耗皇陵派上用场这位就要正式登基了! 正因为这样杨嘉本才会入牢探监就是外面实在没办法了才必须指望牢内的杨执柔撑住。 他开始给这位侄子鼓劲打气杨执柔头脑晕乎乎的一时间也分辨不出真伪确实被激励住了:“请二叔放心……那丘贼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说!” 杨嘉本大赞:“好打死也不说这才是我弘农杨氏的好男儿你的妻儿都由我们照顾尽管放心!” 杨执柔又提出一个卑微的要求:“我是出不去了……但另外那两个贼人……别放他们出去!都是他们……都是他们……我才落得这般下场……结果入狱后……尽拷打我……也不拷问他们……呜呜呜!” 看这位眼泪涌出杨嘉本义愤填膺这也太欺负人了保证道:“太初放心我们一定紧盯那些贼子如果李元芳敢有丝毫徇私舞弊我们连他都不会放过的!” 杨执柔总算有了丝安慰:“好!好!” 杨嘉本觉得此行的目的基本达成了还剩下最后一点。 那就是弄清楚杨执柔到底犯了多么重的罪杨氏才好做好应对知道关键时刻该舍弃多少利益。 他回头看了眼牢门再四处观察了一下凑到杨执柔耳边以极低极低的声音道:“你跟我说到底是谁?” 杨执柔嘴唇颤了颤动了個口型吐出两个字来。 杨嘉本瞳孔猛然收缩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 …… 牢房外。 丘神绩并没有趴在门外偷听反倒是来到另一边的牢房内看向里面争论的两人。 看着他圆脸上浮现出那股自以为很温和实际上说不出狰狞的笑容别说金智照停下动作浑身绷紧薛楚玉咕嘟吞咽了一下口水都有些害怕赶忙起身道:“丘武卫!” 丘神绩按了按手:“你继续这个贼女今天又找什么借口了?” 薛楚玉老实的道:“她是新罗公主不比普通贵族要想方设法的维护自己的国家我会好好驳斥她的。” 丘神绩知道李彦如此安排别有目的咧嘴笑了笑:“小郎君有耐心能成事好!如果她不老实你尽管跟我说我有时候累了也要缓缓对象六郎说过得劳逸结合。” 金智照听得眼中寒光闪烁她如果恢复了武功眼前的这些还不是砍瓜切菜现在想要辩一辩却都不太敢只能撇过头去。 薛楚玉感受到对方的善意对比起自己在弘文馆内遭到的白眼是真的很暖心的也关心道:“丘武卫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来探监杨执柔?” 丘神绩笑道:“是啊此贼嘴硬得很我原本以为还要再审几日没想到还有人送上门来看来今天就能结束了。” 薛楚玉脸色微变:“丘武卫难道要对那探监之人动手?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丘神绩摆了摆手:“正常情况下当然不能如此我内卫还是很讲道理的但这杨执柔超出寻常的难审已经让我确定了他所犯的事情恐怕比我想象中还要大!” 见薛楚玉满是疑惑丘神绩干脆解释道:“对于高门大族来说获罪的影响其实分为四层:个人至亲房属和全族。” “如云丹案件六郎对此案厌恶至极影响确实巨大但圣人最后下令处死的也只是窦德成、崔守业和李思冲三个人还有一众贩毒的参与者并没有波及他们的亲属崔守业的兄长崔郎中和李思冲的父亲李敬玄都没有被问罪。” “唯有犯了十恶不赦的谋逆之罪才会波及全家亲属比如后来李敬玄家中搜出甲胄顿时将家中老小问罪处斩。” “但处斩了李敬玄也不会涉及整个李氏无论是他原本的李氏还是后来并入的赵郡李氏都不至于被连累连涉及房属都没有更别提整个大族了。” “本朝只有一桩案子涉及到了整个大族连姻亲都受到了巨大的牵连。” 说到这里丘神绩停了下来。 别说薛楚玉听得聚精会神就连金智照都竖起了耳朵但他偏偏不说了。 两人十分难受又畏惧他的凶威不敢问。 丘神绩不在乎金智照对薛仁贵之子薛楚玉摇摇头:“不是我要吊你们胃口实在是说不得……” “说回杨执柔此贼所犯的罪影响的就不是一家恐怕会连累全房所以才会咬紧牙关死活不活不过他也快到极限了只要当着他的面将探监者审问他就知道外面的杨氏根本不足以影响时局了自然会彻底绝望而他一旦交代连累到探监的族人也就不算破坏规矩了……” “出来了!” 确实出来了。 杨嘉本在牢房内几乎是扶着墙走的到了牢门边上等了好半响好不容易腿不再软再也不敢停留匆匆而出就要离开。 丘神绩却走了过去:“杨老这么急做什么?” 杨嘉本拱手:“丘武卫老夫探监完毕要离开了!” 丘神绩仔细打量他突然探手拽住杨嘉本的衣袍:“本官看你面容诡异行色匆匆也是杨贼的同党你别想走!来人啊把他也给我吊起来!” 杨嘉本怔住万万没想到丘神绩会直接翻脸尖叫起来:“老夫是得太子殿下敕令才能进来探监的丘神绩你敢!” 丘神绩道:“我是让你探监了啊太子殿下没有说你有罪不能抓人吧?我现在怀疑杨贼把秘密透露给你知道了吊起来!” 丘神绩只是抓人的借口但杨嘉本想到自己还真的听到了秘密惊得魂飞魄散开始熟练的耍泼:“你敢审老夫?老夫一大把年纪你是要老夫的命么?” 听命的内卫看着他白发苍苍确实有些不太敢动弹唯有丘神绩哈哈大笑一脚就将他踹了个跟头呸了一声:“别人怕你们这等老物动不动死给人看我却不怕你死啊!你以为我没有查过你?你去年敢娶了一房妾室老当益壮得很呐有种就真的去死!!” 说着又踹了过去。 杨嘉本被踢得惨叫起来白发披散在地上打滚。 丘神绩探手抓住他的白发直接往牢内拖去在砰的关上牢门时薛楚玉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豆卢钦望都被大理寺办好了明天就要行刑我今天把你们审完才可以安心观礼啊!” 听到对面的牢内传出歇斯底里的哀嚎声金智照噤若寒蝉。 薛楚玉倒是好心安慰:“别害怕等杨执柔审问完他才会来审你的。” 金智照:“……” 真是谢谢你了! …… 这回是真的飞快连半个时辰都未到牢门再度打开。 丘神绩大踏步的走了出来也顾不上擦拭脸上溅着的鲜血吩咐手下:“去寻个医佐来让那老物别死在我内狱然后拖去大理寺审问。” “是!” 薛楚玉敬畏的迎了上去:“丘武卫审问出来了?” 丘神绩点点头神情中满是兴奋又带着一丝惊惧:“审出来了怪不得死活不愿意说……我要去见六郎你继续盯着那新罗贼女明天等我看完行刑就轮到她。” 不远处的金智照瑟瑟发抖薛楚玉实在好奇:“丘武卫能稍稍透露一下么?” 丘神绩低声道:“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本朝的第一大案么……” 薛楚玉立于原地思索片刻目光突然一动。 是了他父亲也提过一回却匆匆带过同样不愿多提。 那场本朝第一牵连无数的大案: “长孙无忌谋逆案。”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丘神绩独创的探监式审问法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三章 曾经一手遮天的长孙无忌 “如此藏污纳垢的地方在短短十多天的时间竟能肃清到这个地步你们做得很好!” 李彦位于北市看着奴隶会场出言赞许。 金良图和弓嗣光站在他左右都露出与有荣焉的激动之色。 金良图率先开口:“李机宜过奖了我等还有诸多不足这些奴商个个胆大包天那举报信上说的半点没错竟然真敢将我唐人往外贩卖!” 李彦微微点头:“士农工商商贾之辈在世人眼中往往都是贪利忘义虽然不必一概而论身怀良知的商人还是有的但这群奴商么干净的就极为稀少了……” 李彦说话向来不说死金良图却清楚何止是极为稀少啊奴商就没有一个干净的立刻道:“在大唐贩卖异族奴隶是暴利同样的道理在异国贩卖唐人奴隶也是暴利他们岂能忍住?” “请李机宜放心或许这等事情无法完全根除但只要我在都官司一日, 绝对要打击到底不让我唐人沦落异地为奴, 如若遇见, 更要拯救他们回归!” 不愧是老大唐人了, 这义愤填膺的语气绝对发自真心李彦就欣赏他这一点, 颔首道:“很好!” 弓嗣光则抱着新的草上飞猫儿终于不再激烈抵抗只是眼神很累, 时不时拨一拨爪子。 他却愈发高兴:“李机宜弓家的产业基本撤走了但钱财还剩下不少我想安排族人也开一个奴隶会场。” 李彦眉头微动:“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個时候入场, 是出力不讨好。” 弓嗣光道:“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那诚义商会的奴会不是抓出异国谍细了么?哼, 那些小国都敢打我天朝上国的注意等我开个奴隶会场, 也能收集外族情报哪怕不赚钱就为内卫提供些不同的情报来源, 我都乐意!” 金良图听了都不禁刮目相看, 这和昔日弓家在李治定东都时营建洛阳是一样的都是砸钱获取政治资源。 不过以前弓氏瞄准的是圣人天子, 这位弓嗣光瞄准的, 则是前途无量的李机宜。 金良图觉得这个选择更加明智, 毕竟李机宜对自己人是真的不错。 当然, 弓嗣光是真的没法转移钱财了弓氏这些年在洛阳积蓄了大量财富诠释了什么叫怀璧其罪。 而弓嗣光小事拎不清, 大事却有魄力干脆将钱全部砸进这里牢牢抱住内卫的大腿。 李彦对此很欣慰:“你让弓氏族人好好做如果这件事真能办好, 内卫不会亏待有功之人。” 弓嗣光重重点头:“我一定好好督促他们。” 正要继续巡视, 快马而来, 内卫前来禀告:“李机宜丘武卫说已经有了审问结果请你马上回去。。” 李彦交代了几句立刻返回刚进皇城就见丘神绩和一群装备了弩弓的禁卫站在一起:“六郎我在内卫里没见到你想到贾思博就没出皇城在禁军护卫中等你。” 李彦郑重的道:“看来这个答案非同小可‘佐命’是谁?” 丘神绩道:“据杨嘉本交代那位‘佐命’是长孙氏的人。” 李彦听了杨嘉本的名字有些奇怪但关注点主要还是放在这个答案上:“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啊!” 他很相信丘神绩的审问能力审了这么多天依旧问不出来显然就是因为真相太过重要一旦说出连弘农杨氏都扛不住。 从这点反推范围其实就很小了再结合内卫老人的种种痕迹长孙氏是其中最合情理的。 李彦自从进入朝堂以来无论是科举的不公还是那一位位国公都能感受到关陇世族的恐怖影响力但实际上这已经是关中士族被李治狠狠打击过的模样。 如果他穿越的是永徽之治年代就能真正见识关中世族最辉煌的时刻长孙无忌一呼百应, 凝聚出一股空前强盛的政治力量, 凌驾于皇权之上。 那时刚刚登基的李治二十岁出头原本又不是太子李承乾作死才轮到他, 短短数年间根本培养不出合格的班底被长孙无忌这样的强势人物架空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不过李世民的威望犹在军中势力对于李唐皇室的忠诚度是极高的李治利用废后的契机得到英国公李绩这位军方第一人的表态终于打破了长孙无忌一手遮天的专政格局亲政掌权。 从那时起永徽之治结束关陇世族支持的王皇后被废代表着长孙无忌的盛极而衰。 即便如此这位赵国公还撑了足足四年权势被一点点剥夺最后近乎于赋闲在家。 但那个时候的长孙无忌估计也没想到一向以纯孝著称的外甥居然会赶尽杀绝不仅污蔑他谋反还开启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株连打击波及范围之广简直难以想象。 李彦没有记错的话别说长孙家活着的人连死去的长孙晟都没逃过连祭祀的庙宇被推倒。 那可是长孙皇后的父亲圣人的亲外公真孝死了。 如果再考虑到长孙无忌是内卫第三任大阁领他的死亡代表着内卫被正式裁撤直到大非川惨败李治才重新启用内卫这其中的仇恨纠葛就更加错综复杂了。 眼见李彦皱起眉头丘神绩同样担忧:“六郎我们虽然知道目标但调查起来也不容易长孙无忌谋逆案已是朝中禁忌连提都很少有人敢提及的。” 李彦想了想道:“前赵国公死后他的家人全部发配岭南了吧?” “如果‘佐命’是长孙氏的人要么就是当年缉捕的漏网之鱼要么就是岭南流放的罪人里有人逃走。” “这是金郎中目前负责的工作去都官司先查一查资料。” 都官司负责管理奴隶、俘虏和流放的官员及其家眷那些流放岭南的罪人案录都存放在里面。 金良图很快被唤了过来一听要查一位十五年前死去的高官子嗣立刻匆匆去办。 十年前来到大唐的他显然对于长孙无忌没什么印象。 可都官司的官吏但凡是年岁大的听了要查长孙氏的罪人都变了脸色甚至有一人身体都抖了抖。 丘神绩见了不禁咋舌:“十多年过去了这位赵国公还有这般影响力?” 李彦仔细观察他们的表情:“恐怕不止是影响力的关系……” 他看向那位年纪最大的员外郎就是此人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侯员外?” 员外郎是郎中的副手从六品上品阶不低油水同样丰厚。 这位员外明显已经年过半百但皱纹较少气色红润显然过的是养尊处优的富裕日子此时来到面前毕恭毕敬的道:“李机宜!” 李彦道:“以侯员外的年纪应该是当年赵国公谋逆案的亲历者吧?” 侯员外抿了抿嘴唇干声道:“李机宜明鉴老朽当年就在都官司任令史一职。” 李彦问道:“此案干系重大流放之人众多你去将所有案录都找给我洛阳没有的话就派人去长安调取一份都不要遗漏能办到吗?” 侯员外露出苦色拱手一礼:“禀李机宜恐怕办不到了麟德元年的一场火灾将此前的案录都给烧掉了。” 李彦微微眯起眼睛:“麟德元年……那也就是十年前的火灾?” 侯员外垂首道:“不错那场火势凶猛刑部四司都受了灾损失严重大部分案卷和案录都被烧毁了现在刑部存有的都是这十年间的……” 李彦想到那时调查六年前的江南血案时还担心出现过失火问题将案卷烧毁所幸那时没有发生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到了真相而现在都官司存放罪人家眷的案录却被大火烧毁…… 他挥了挥手:“既然如此你们各自去忙吧!” 侯员外如蒙大赦行礼后退下。 出了刑部的大门后李彦立刻看向金良图:“此人也受贿赂了吧?” 金良图立刻道:“下官来之前都官司就没有干净的。” 李彦道:“神绩那派人先盯着这侯员外如果他联络旁人正好顺藤摸瓜如果他这几日没有动静就借大理寺以受贿的罪名将之拿下问出此人隐瞒的秘密。” 丘神绩领命:“是!” 金良图和丘神绩去办事后李彦沉吟片刻不准备把时间浪费在这小小的员外郎身上传了个口信交予东宫的北门学士。 很快北门学士中的元万顷来到内卫。 自从太子接纳了武后的智囊班底苗神客就带着其他五人一起来府上拜访感激非常李彦也接待过他们一回后来就没什么走动了。 倒不是故意冷淡主要是北门学士忙得昏天黑地每天工作差不多八个时辰他这种只在午前上班上班内容还是练功为主的还是不要打扰人家的奋斗了。 而元万顷也是工作中被打断但一听是他相唤不敢怠慢匆匆而来:“下官见过李机宜!” 李彦看着这位身材修长眉宇间隐隐透出傲气的男子微笑道:“元舍人不必多礼请坐上茶!” 元万顷坐下品茶舒了口气露出询问之色:“不知李机宜招下官前来有何吩咐?” 李彦道:“容我得罪元舍人昔年因高丽檄文之事被圣人责罚降罪流放去了岭南吧?” 就是这位写檄文痛斥高丽不知鸭绿江之险然后对方真的派兵把守阻挡住唐军被李治直接降罪流放。 元万顷露出尴尬眉宇间又浮现出心有余悸:“不瞒李机宜是下官年少轻狂不知厉害获罪流放也是应得但那岭南真是名不虚传!” “天气卑湿瘴气密布夏秋之交物无不腐人非金石岂能久住?下官在那里仅一载就生了一场大病险些回不来了。” 李彦知道所谓瘴气其实就是古人对水土不服的恐惧并不是真正的毒气。 比如岭南的暑、湿和热就让北人极为不适生病去世再加上蛇蚁蚊虫出没容易传播病菌人们就觉得那里的空气都有毒害。 这和苗疆的蛊一样生病了查不出来就是中蛊起初都是对未知的恐惧久而久之越传越邪乎。 当然这些是不必跟元万顷解释的他主要关心的是:“元舍人在岭南之时可曾遇见过别的罪官亲属?” 元万顷点头:“遇见过不少不瞒李机宜下官祖上是北魏武帝如今虽然门第没落但家中富裕使了不少钱财又有薄命支撑得到了好些人照料才撑到免罪之日重回长安。” 李彦问道:“这些罪人亲属里面有长孙氏吗?” 元万顷脸色微变声音下意识放轻:“前赵国公的亲属?” 李彦点头:“不错。” 元万顷仔细回忆了一下:“下官不曾亲自见过但确实挺其他人提及李机宜抱歉具体说的什么我实在记不清了。” 李彦不以为意:“无妨时日良久记不清楚也很正常劳烦元舍人跑这一趟了。” 元万顷稍稍迟疑后道:“其实李机宜若想问岭南一事有一家肯定最是了解。” 李彦有些惊喜:“不知是谁家?” 元万顷看了看他小心翼翼的道:“贺兰敏之被李机宜正法皇后族内无香火传承昔年武氏子弟就被赦免传回长安如今也跟来了洛阳他们久居岭南对于那里的人比下官要熟悉的多……” 第三百二十三章 曾经一手遮天的长孙无忌 正文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武氏穷! 思恭坊。 周国公府。 这座府邸是贺兰敏之置办的如今便宜了武氏子弟李彦遥遥看着眼神玩味。 历史上掌权的女性有不少但最著名的六位应该就是芈八子、吕雉、武则天、刘娥、萧太后和慈溪了。 除了慈溪情况特殊外前面一些朝代的女子掌权外戚是不容忽视的一环。 这几位的外戚势力进行比较最惨的肯定是刘娥无父无母的孤儿外戚是前夫哥靠个人能力上位被文人黑了千年提起狸猫换太子就想到那个恶毒的太后。 最猛的无疑是吕雉妹婿是樊哙刘邦嫡系部队中最勇猛的将领两个大哥在刘邦打天下的过程中全程参与彭城之战刘邦被项羽吊打准备丢掉儿女逃命那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大舅哥只不过这两位大舅哥后来受诸吕之乱的影响军功被隐匿了许多事迹要从其他部将的记载中挖所以名声就远不如刘邦麾下的其他将领。 最出名的无疑是武则天的外戚, 臭名昭著的武氏集团。 李彦即将见到的就是武氏子弟, 心里还挺好奇。 他策马来到阍室, 看门的下仆迎出, 打量了一下脸色立变, 行礼道:“小奴迎见李机宜大驾!” 这么年轻的绯袍官员就李彦一位只要穿着官袍与官场有关的人就没有不认得他的, 也省却了介绍:“去将武氏子弟唤出我有案情需要询问他们。” 下仆瞳孔收缩却不敢怠慢立刻往府内退去:“是!是!” 李彦耐心的等待, 但片刻后耳朵却竖了起来。 因为他听到府内隐隐传来哭闹争吵声不禁有些奇怪。 贺兰敏之确实是他杀的, 可那与武氏子弟也没关联他就是来问问话又不是带内卫围住府邸里面哭什么? 渐渐的哭闹声越来越近, 还有清晰的哀嚎传出:“大兄救我!大兄救我!我不要回岭南!” 最终朱门开启一群人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 为首之人是周国公武承嗣, 身材中等, 脑袋很圆, 今年也就二十五岁头顶居然就有几分稀疏脸上敷着一层厚厚的粉依旧掩饰不住那一言难尽的长相。 他穿着贵气的紫袍, 活脱脱的一副沐猴而冠, 当年丘神绩解褐入仕穿上官袍神气的走来走去时都比他气派的多。 关键是除了这位外, 其他的武氏子弟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弯腰缩背仪态糟糕, 眼神更是躲躲闪闪, 毫无气度。 李彦暗暗摇头。 大唐官员不说是清一色的帅哥, 至少要五官端正气质出众否则根本过不了吏部铨选那一关。 就武家人这模样第一印象就很差。 李彦原本没准备让武承嗣出来但既然对方亲自迎出他也不好据马问话下了马来。 不料武承嗣见了快步上前几步堆笑行礼:“久闻李机宜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李彦一见此人的礼数就皱起眉头你没问题吧堂堂一品国公对我行叉手礼? 虽然知道武氏子弟不敢在自己面前托大但卑躬屈膝到这個地步还是不太对劲。 李彦反倒不急着询问了淡然还礼:“周国公客气了。” 武承嗣本来想听听他的来意不料一句话后就没了下文只能干笑一声主动问道:“不知李机宜大驾有何贵干啊?” 李彦不答眼神跃过他扫视诸武。 迎着那凝如实质的目光有部分武氏子弟居然发起抖来。 特别是一个比起倭人高不了多少的丑陋男子更是嘴唇哆嗦。 武承嗣脸色僵了僵又问了一遍:“不知李机宜此来有何要事?” 李彦依旧不答, 反问道:“周国公不给我介绍介绍你的这些族人吗?” 武承嗣无奈, 唯有介绍起来。 李彦开始认人。 武三思、武攸宁、武攸暨、武攸宜、武攸止、武攸绪、武懿宗…… 一连排开的十几个歪瓜裂枣在历史上全是王。 比如梁王武三思, “大才也”。 而这群武氏诸王, 除了极个别的一两人外都是坏事做尽。 李彦最终看向那个倭国身高的武氏子弟:“你就是武懿宗?” 一个“就”字让武懿宗彻底变色颤抖着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撞死那孩童的县衙已赦我无罪我是无罪的!” 自爆很成功李彦脸色沉下眼神里闪过凌厉之色。 怪不得里面哭爹喊娘原来是做贼心虚犯了罪事以为他是来拿人的。 别看武氏子弟在他面前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换到那些普通百姓面前可是一座座沉重的大山。 他们毕竟是皇后的族人骤得势位免不了得意忘形为非作歹又有一品国公牵头庇护普通官员是不敢招惹的。 李彦冷冷的道:“去把分押法曹的洛阳县尉唤去内卫我要好好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身后的内卫立刻去办武承嗣一见顿时变了脸色赶忙陪笑道:“李机宜舍弟是不通骑术再加上马匹受了惊才不小心伤了人这是何必呢?” 李彦根本不理目光看向武氏子弟心中生出杀意:“本来还顾不上你们现在既然犯到我手中正好清理!倒全是历史名人拿来刷【不斩无名】不正合适?” 以他的武功如果想要狩猎历史名人其实完全可以办到但为了一个天赋沦为杀人狂魔未免不值。 所以除了敌对国家的著名人才和李敬玄这种本来就要问斩的抢人头外李彦是不会多做杀戮的。 但武氏子弟真是人憎鬼厌般的存在这些人的父辈就不是好东西又在岭南那种流放之地成长起来五毒俱全稍微有点权就一发不可收拾。 关键是每个人名气还大正好拿他们来刷天赋。 可仔细想想李彦又微微皱眉:“可惜这些人属性不行应该很难抽取到属性点……” 经过吐蕃的试验他发现如果所杀的名人最高属性相对于自己较低的话都难以抽取到属性点。 这群武氏子弟长相丑陋颜值就别提了瞧他们的无能模样智慧也不必说体质或许还行毕竟能在岭南活下来运道也不差但最高属性无疑是家世。 可如今武后大权旁落名声又差他们作为外戚根本享受不到任何权力那么家世属性就不会有多高。 毕竟这个属性不仅看名还要重利空有皇亲国戚的虚名什么帮助都没有说不定连10点都不到…… “先留着项上人头盯住了别让他们害人即可!” 李彦目光扫视了一圈武氏子弟记下了这群移动的属性点特意点了两人出来:“武懿宗武三思你们两人随我去内卫其他人回府!” 武承嗣之前说话被当成不存在已经怒意上涌此时眼见李彦要抓人终于忍不住声音凌厉起来:“李机宜你为何抓我武氏子弟?” 李彦依旧不理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几名内卫已经如狼似虎的扑了过去。 武氏子弟内一片哭爹喊娘但内卫怡然不惧。 不完全是李彦的威望如日中天而是他们抓人本来就不违唐律。 因为只有武承嗣不能动此人是一品国公延续武氏香火的存在而其他武氏子弟都是白身。 历史上的这个时候武后成为了天后武氏子弟已经开始陆续封官。 比如武承嗣当上了从三品的秘书监虽然是掌经籍图书管理的高官不比三省六部有实权可终究是三品大员。 而现在武承嗣就只是周国公连一个散官职位都没封其他武氏子弟更是一介白身抓起来毫无顾虑。 眼见内卫真的拿人纵马撞人的武懿宗首先哀嚎:“大兄救我!大兄救我!!” 他奋力挣扎着恶臭味从体下传出但很快就被内卫一左一右架起往外面拖去。 武三思不敢挣扎却也脸色惨白连连高呼:“我没犯事!我没犯事!!” 内卫理都不理将双腿发软的武三思带了出去。 期间武承嗣还想亲自下场阻拦:“放下我的族弟!放下他们!” 直到一道的目光转了过来李彦盯着他一字不发那压迫性的注视令武承嗣四肢发寒就如同被猛虎盯住再也动弹不得。 等到内卫将人押下李彦才开口道:“如武氏子弟无罪我不会冤枉无辜的周国公告辞了!” 目送李彦上了狮子骢威风凛凛的离去武承嗣哀声道:“李元芳欺人太甚眼中可有我这位周国公可有当朝皇后啊!” 身后毫无回应。 他回过头就看到那些没被抓走的族人们缩回朱门后面畏畏缩缩的看过来。 武承嗣气得双拳紧握浑身颤抖:“我武氏必须奋发图强总有一日要报仇雪恨给李元芳好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武氏穷!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武氏穷! 正文 第三百二十五章 对皇亲国戚要从严处置! 洛阳法曹徐林来到内卫门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 想到同僚们在听到李机宜点名唤他去时纷纷划清界限的态度这位平日在洛阳地界也算一号人物的法曹冷汗又冒了出来重新开始擦拭。 倒不是胆小实在是有前车之鉴。 不久前他的同僚分押户曹的县尉弓嗣业才被火油烧死; 原本最有希望继任洛阳令的弓嗣明更是畏罪服毒…… 或许对于不断查案的内卫来说弓家的案件已经是比较久远前的事情但在洛阳县衙的官吏心里是当成昨日才发生的大案。 这个时候李机宜唤他过来如果不是徐林一路上反思自己种种过错总觉得罪不至死说不定就找条绳索静静的吊死在衙门口了。 无论如何既然到了内卫徐林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洛阳县法曹到了。” 他被一路带进内狱来到一间普通审讯室外李彦颔首招呼:“徐少府劳烦你走一趟了。” 徐林赶忙行叉手礼:“下官见过李机宜不知李机宜相招, 有何吩咐?” 李彦看向牢内里面蹲着一个身材矮胖, 眼睛狭小的男子:“武懿宗当街纵马, 撞死无辜百姓, 此案是由你审理的吗?” 徐林一怔显然没想到是这么件事, 却赶忙道:“禀李机宜是下官审理的此案双方都有过错, 武懿宗策马飞奔那孩童恰好又突然跑出才酿成悲剧。” 李彦眉头微扬:“这是周国公府给出的解释还是你们现场查询到的结果?” 徐林道:“事关武氏子弟, 我们不敢怠慢询问了不少目击者基本还原了当时的情况。” “武懿宗骑的是陇右的青骢马这等良马原本十分顺服但他骑到修文坊时, 马匹不知何故突然受惊往前狂奔恰好拐角处一名孩童冲出, 马蹄踩在孩童身上当时就没救了……” “事发不久巡逻的武侯就听到尖叫声赶到现场从周围百姓的口中还原了情况, 地上的马蹄印记也证明了这点。” 李彦皱眉:“这是哪天发生的?” 徐林道:“就是前日的事情我们把武懿宗带入衙门周国公府的人也找上门来, 赔了十缗钱, 那孩子的爷娘也就作罢。” 十缗钱对应到后世, 连两万块都不到李彦目光一厉:“即便是事故, 并非有意害人, 一条命就值区区十缗?” 徐林无奈的道:“听说是周国公府, 谁敢多要, 那奴仆随手甩下几缗就走了, 还是我县衙补足了十缗……” 李彦冷声道:“就是因为这等放纵才会让这等人越来越变本加厉!今日失手撞死人奴仆随意丢下几缗钱就不了了之接下来此贼就更视人命于无物开始主动为非作歹凌虐百姓!” 徐林乖乖低头挨训:“此人终究是武氏子弟我们也没办法……” 当年贺兰敏之姓武时他府上的恶奴犯下多少罪孽可谓罄竹难书长安和万年县衙都不敢处理更何况武懿宗还不是奴仆是正儿八经的武姓小事化了再正常不过。。 李彦现在就要扭转这种常态:“此案重新审理洛阳坊市人流众多岂可策马狂奔武懿宗要负主要责任!” 徐林其实听他提及此案就知道武懿宗肯定是无法轻松过关了立刻道:“请李机宜放心我等一定仔细审理此案绝不让武懿宗逃脱应有的罪责!” 李彦摇头:“应有的罪责?不够!必须从严处置以儆效尤才能遏止此等风气就从武懿宗开始!” 徐林有些傻眼。 不给特权就不错了还是第一次听说对皇亲国戚从严处置的。 这终究是皇后的娘家人万一太子殿下…… 突然间他想起了前周国公贺兰敏之所做的恶事顿时恍然大悟, 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逼兜, 连连道:“下官明白了一定对这等恶贼从严处置, 让太子殿下满意!” 李彦知道这家伙误会了太子如今关注的都是国家大局哪有精力去管武氏子弟恨屋及乌都没那个闲工夫。 不过官场中人擅于钻营也是常态这个误会至少可以杀一杀洛阳内勋贵子弟的恶劣风气。 他微微点头:“徐少府稍候等我问几個问题后你就将他带入县衙牢狱内好好看管。” 徐林赶忙道:“是!” 李彦进入牢房。 武懿宗不安的等待着一见李彦走入二话不说嘭的一下就拜下了:“李机宜饶恕啊!” 此人本来生得矮小还有些驼背此时一趴下更显得容貌丑陋举止猥琐李彦俯视脸上也不禁透出厌恶:“大唐有你这等皇亲国戚真是国耻!” 这武懿宗论名气没有武三思和武承嗣大但也是同样的不干人事历史上契丹反叛大唐时武则天命其为行军大总管率二十万唐军讨伐麾下有不少得力将领原本是送分局武懿宗只要挂个名听麾下有经验的将领安排就好这蠢货偏要自己为之结果数千契丹骑兵未到他就吓得原形毕露抱头鼠窜令唐军损失惨重险些兵败如山倒。 统帅无能累死三军这倒也罢了武则天杀了真正能为国抗敌的良将然后任命这种废物当主帅本来就是生怕权势不稳的自私举动吃败仗再正常不过。 但武懿宗真正恶心的行为是此人打契丹人的本事没有对百姓举起屠刀的胆子很大竟以河北百姓与契丹勾结为由大肆杀戮后来更要上书准备将之屠杀殆尽用来挽回自己败军的颜面。 武则天否了这种提议但河北已是人心尽失动荡不休关键是武懿宗回朝后没有受任何惩戒等到李显继位仍得重用最终年纪大了以国公之位病逝半生荣华寿终正寝。 也不知那些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真正国公们与这么个东西并列是何感想…… 李彦最恨的就是这类屠杀百姓的人一开始对丘神绩印象极差也是因为历史上的丘神绩杀良冒功后来特意引导如今丘神绩对于战事毫无兴趣一心一意在牢房内琢磨他的看家本领当罪恶克星。 相比起丘神绩行为更为恶劣的武懿宗李彦没有那个耐心引其从善了平静的道:“起来回话!” 武懿宗哪里敢起身几乎是蜷缩在地上扭动了一下继续哀求:“我知错了下次一定好好补偿那孩子的家人望李机宜开恩不要把我送回岭南。” “还有下次?” 李彦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道:“你在岭南时期可与长孙氏的族人接触过?” 武懿宗先是一愣然后面露惊恐:“长孙氏?没有我绝对没有与这等罪族勾结啊!” 李彦皱眉道:“谁说你与长孙氏勾结了?你们在岭南生活了近十年吧具体见过长孙氏的族人么?或者从别人口中听过长孙氏的消息?都要一并说出不得有丝毫隐瞒否则你连回岭南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对付这等人直接威胁最管用果不其然武懿宗吓得脸色惨白结结巴巴的道:“我确实没有……没有见过长孙氏的人……至于听说……听说……好像确实是听说过……” 他苦苦回忆在生死的威胁下脑子倒是比起平时更加灵活:“是的我听其他罪族说过长孙氏患了疫病基本上都病死了……” 李彦目光微凝:“疫病?” 武懿宗语气倒是肯定下来:“是疫病岭南那穷山恶水之地比起瘴气更可怕的就是疫害了。” 李彦道:“长孙氏族内得了疫病是哪一年的事情?” 武懿宗摇头:“这就不知了但应该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我那时还小还不知事后来才听别人提过才隐约回忆起一些当时确实很可怕据说长孙氏的人身体溃烂个个哀嚎死得很惨呢!” 李彦又问:“你刚刚说基本病死了是不是还有活下来的人?” 武懿宗道:“似乎就活下来几人吧那可是人口过千的大族一场疫病过去就剩下几个了真是太可怕了岭南那个鬼地方我再也不要回去了!李机宜求求你饶恕我!” 看着武懿宗重新拜下李彦挥了挥手左右内卫直接将之架起往外拖去。 徐林正恭敬的等候在原地就见武懿宗一滩烂泥似的被拖了出来立刻保证道:“请李机宜放心长安县衙一定好好审问秉公处理!” 李彦微微点头:“判决之后让他在县衙牢房内好好服刑如若有真正的悔改之意而不是仅仅后悔事后被抓到了再酌情减刑……” 徐林心想那怕是永远出不来了领命道:“下官明白!” 李彦举步送他们离开但路过另一件牢房时却听到武三思讨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李机宜我已经反思过了我时常反思自己!” 第三百二十五章 对皇亲国戚要从严处置!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又坏又蠢的反思怪,也配当我的手下? 李彦把武懿宗送走换监返回内狱看向里面的武三思。 在后世眼中这位梁王比起武承嗣都要有名的多是武氏集团的头面人物。 实际上在武承嗣没有被气死之前武三思是靠边站的此人能力实在太差属于矮个子里的倭人。 假如不是后来给李显戴绿帽跟韦后公然勾搭不可能有那么大名气。 不过很难说这种公然勾搭有没有夸大加工毕竟那是一段特殊时期连李显是被韦后和安乐公主毒杀的还是家族遗传的心脑血管疾病亡故的都没有答案许多真相早就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中。 此时李彦走入牢房看向这个身材瘦高脸型狭长颜值在1到2点之间徘徊的人:“说吧你要反思什么?” 武三思吞了一下口水明显十分紧张:“李机宜我刚刚进行了三次反思首先我反思了自己早该入李府, 拜访李机宜不该由于畏惧地位差距, 而却步不前……” 李彦不置可否:“这马屁拍得不太行。” 武三思笑容微微僵硬, 赶忙道:“然后, 我又反思了没有早早入宫聆听太子殿下的教诲……” 李彦并不意外:“又没有说到点子上。” 武三思脸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稍稍迟疑后终于道:“最后我还反思了武氏不该包庇武懿宗!” 李彦这次倒是奇怪了:“包庇?” 武三思低声道:“李机宜恐怕不知, 武懿宗虽然矮小但在岭南时就精通骑术一有空就在城内骑马……” 李彦脸色沉下:“你的意思是?” 说都说了武三思干脆道:“岭南之时他都没有纵马撞人到了洛阳怎会如此?肯定是居心不良, 故意行凶, 只可怜那孩童, 平白遭了灾!” 李彦微微眯起眼睛:“武懿宗骑术不俗, 前日骑的又是温顺的陇右宝马, 却突然失控, 所以你认为他是故意伤人, 现在反思之后, 选择大义灭亲?” 武三思露出喜色, 先是拱了拱手想了想干脆一狠心跪拜下去大声道:“我愿与弓家五郎一般, 为李机宜效命望李机宜收我入内卫!” 李彦看着此人的行径觉得异常可笑。 武三思消息倒很灵通, 但在其眼中弓嗣光显然是靠出卖族人获得看重却不知那位草上飞真正的优点, 是大事不糊涂在关键时刻护住了漕运码头, 而且弓嗣光虽然对于旁支态度极差, 对于主脉族人是很关心的。 武三思这种不用审问, 就准备出卖族亲的卑劣小人, 也想与弓嗣光一样? 刚刚送走一滩烂泥的武懿宗又发现这个又坏又蠢的废物李彦倒是突然理解武后当年为什么能容忍贺兰敏之了。 贺兰敏之至少在政事上有些能力麾下聚集一方势力后来还想染指禁军才被对外戚极为防备的李治直接拿下。 而武氏子弟就是一群废物! 既然都是不喜欢的亲戚一个做坏事的同时还能有些作用另一群就是纯做坏事比烂之下贺兰敏之都变香了。 就挺悲哀。。 这并非武后运气不好而是她自己一手促成如果不把武氏族人全部流放到岭南这群外戚不至于就这水准。 当然她如果有一个强大的外戚势力李治也不会对武后这么放心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李彦念头转了转开口道:“你可知道弓五郎都没有入内卫?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向不务正业没有能力胜任内卫之职……” 武三思一怔心想这人可真够愚蠢的管自己能不能胜任先把职位占住了权力掌控到手里再说啊! 于是乎当李彦接着询问:“你觉得自己能胜任吗?” 武三思立刻点头:“当然当然!我一定在内卫好好干为李机宜尽心尽力效命!” 李彦面无表情的道:“起来吧武懿宗纵马伤人是在修文坊的街道你知道具体是在哪里吗?” 武三思心头大喜站起身来, 恭恭敬敬的道:“知道知道!我昨日听了就觉得奇怪, 特意去看了看, 我愿意为内卫引路……” 李彦道:“此案确实有些蹊跷, 你带我去现场看看。” 武三思奇道:“这点小案子, 也要劳烦李机宜亲自去?” 李彦冷冷的道:“出了人命还是小案子吗?既然被我所知还涉及你们武氏子弟自然是要查清楚的。” 他懒得再与此人多言转身往外走去。 武三思则下意识的撇撇嘴心想这也太虚伪了却又觉得自己把握住了机会狭长的脸上满是喜色赶忙跟了上去:“李机宜等等我!” 两刻钟后数骑快马出了皇城。 李彦骑在狮子骢上速度却特意压了压。 他对于狮子骢有绝对有控制力狮子骢的灵性更是不会踩踏行人但上行下效他每次快马如电其他内卫有样学样却是容易出事的以后在城内还是稍慢些。 修文坊在洛阳城西南人流量相对于其他坊市略少不过洛阳并不存在人烟稀少的坊市行人还是极多的。 一行人很快来到第二個曲巷口武三思指着十字路口道:“李机宜就是此处。” 李彦道:“你演示一下当时大概是什么情况。” 武三思下了马开始比划:“当时武懿宗应该是从那条街道骑过来呃……一直骑到了路口呃……突然冲出来一个孩子被他的马撞倒在地……当时四周人都开始尖叫乱成一团……” 李彦听不下去了吩咐左右:“去寻目击证人来。” 内卫领命很快从不远处的棚子里带来了一位卖杂货的商贩。 不识字的商贩表达起来比武三思清晰:“小的看到那位郎君经过这个路口的时候一个女娃子从人群中钻出本来撞不上的但那马儿突然发了狂似的往前一冲正好撞到那女娃子……” 李彦皱了皱眉:“女娃子?” 商贩道:“是个女娃子穿得好长得也俏实在可惜了。” 李彦问:“你看到的那孩子并不是从街道两边蹿出而是从人群里出现的她有没有被人推出来的可能?” 商贩摇头:“小的这就不知了应该不会吧主要是那马受惊否则那女娃子就冲过去了不会被撞倒的。” 李彦又问:“你怎么知道是马匹受惊了呢?” 商贩解释:“听声的那马儿当时发出嘶叫声音特别高特别尖我们这块的都听得一惊。” 李彦转向武三思:“前日的那匹青骢马现在何处是不是送回周国公府了?” 武三思见李彦宁可问小贩也不询问他脸色不禁变得难看。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小贩居然还答得有来有回而此时自己突然被问一时间张了张嘴反倒不知该怎么回答:“我……我不……那马儿……应该是在……” 李彦收回视线摆了摆手:“行了你不用说了……去洛阳县衙确定一下马匹的下落。” 一名内卫领命离去后李彦又唤来了三位目击证人在搜集了差不多的证词后开始分析:“看来这头受惊的青骢马才是此案的突破点这头马儿最可能在周国公府内。” “之前奴仆赔偿孩童的爷娘只给了几缗钱可见上下吝啬成风青骢马价值百金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至少会先养起来寻找机会再卖掉……” “持我的鱼符去周国公府问一问如果那匹马正在马厩里立刻牵过来。” 又一名内卫领命刚要动身李彦突然眉头一动吩咐道:“武三思你随他一起去牵马。” 武三思在边上却被这种雷厉风行的速度惊住。 原本见内卫威风凛凛他想着自己若是加入再有外戚的身份岂不是能横着走? 此时却萌生了退意看来想要占着位置是很困难的怪不得那弓嗣光不加入内卫也没听清楚吩咐下意识干笑道:“李机宜我恐怕难以胜任……” 李彦脸色沉下:“我让你回去牵马都办不到你还能做什么?整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 武三思愣住面孔涨得通红露出浓浓的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我……” 李彦是真的遇到能力这么差的说了真话后语气倒是缓和了一下:“三思而后行你的字很不错继续保持下去吧!” 毫无能力只能反思武三思却如同抓住了最后的稻草:“都是我做的不对我一定时时反思自身不足一定时时反思!” 他态度变得极为乖顺赶紧跟在内卫身后朝着周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李彦看着这位的背后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行径很像以前的武后。 武后那时是想要将他完全收为心腹为其效命办事刻意抓住机会打击自信再给予微小的关怀…… 现在不也是同理? 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不过仔细想想李彦觉得不对 这又坏又蠢的武三思充其量只是一个可悲的反思怪罢了也配当他的手下?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又坏又蠢的反思怪也配当我的手下? 正文 第三百二十七章 小案子牵扯出的尚宫 武三思刚刚跟着第二位内卫离开前一位去县衙的内卫就回来了。 还带了几名衙役都是负责此案的人员见到李彦位于现场暗暗一惊赶忙快步上前:“李机宜!徐少府不知你在这里……” 李彦淡然道:“我特意没有告知他我在此处让你们过来是发现前日那起纵马案有疑点需要核实一二。” “于我而言但凡涉及命案无论死者是高门贵子还是平民百姓只要碰到了都会理清疑点查明真相。” “不过这件案子确实不大徐少府身为洛阳县衙的法曹公务繁忙就没必要过来反倒耽误其他事情了。” 众衙役听得肃然起敬:“是!” 李彦道:“你们和这些目击者对一对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细节。” 这些差役很快和周围的商贩对了证词回到面前:“禀李机宜我们前日询问时也是这些情况并无什么新的线索。” 李彦道:“根据另一位武氏子弟所言, 武懿宗骑术不俗胯下宝马又性情温顺, 不该突然失控, 有纵马行凶的嫌疑, 对此你们有什么看法?” 衙役面面相觑有人回答道:“武懿宗起初神态确实慌乱, 后来周国公府来人后他才变得高傲让仆役丢下几缗钱, 就大摇大摆的离去了若说一开始就纵马行凶似乎不该是这个反应……” 另一位衙役想了想却突然道:“反倒是那女娃儿的爷娘有些奇怪。” 李彦看过去:“哪里奇怪?” 衙役迎着他的视线有些紧张, 但想到武懿宗被拖回县衙关押, 说话顿时硬气起来:“十缗钱都不给, 这周国公府也太欺负人了, 徐少府看不过眼补齐了十缗, 而赔的这么少那对夫妇既没哭闹也不要求多陪, 就离开了。” 李彦眉头微扬:“难道不是畏惧于周国公府的淫威吗?” 那名衙役道:“我总觉得不像, 那对夫妇全程没有哭泣过也无忿忿不平, 就是垂着头, 像是要快快把此事了结。” 另一名衙役也道:“对, 他们拿钱画押后, 立刻就离开了都没听这夫妇说过话。” 李彦脸色沉下:“我刚刚听目击的商贩说不幸遇害的女孩穿得很好, 那对夫妇穿着如何?” 衙役奇道:“女娃穿得好吗?我们赶到时地上全是血就没细看由仵作匆匆收敛了……那夫妇穿着倒是很普通啊!” 李彦立刻对左右道:“你们带着他回县衙, 好好查一下, 近段时间可有大户人家孩童走丢, 与遇害女孩情况相似的再与仵作一起验明尸体身份速去!” 众人闻言神情变了立刻领命:“是!” 修文坊的十字街道川流不息李彦端坐于狮子骢上眼帘微垂修炼着唯识劲。 太阳逐渐西下距离坊市关闭还有半个时辰两方几乎是前后脚赶到。 案件再生波澜衙役不敢隐瞒洛阳法曹徐林终究还是被惊动了此时出现在李彦面前不断擦着额头上的汗:“此案是下官疏忽下官应该细细查案不至于如此疑点都错漏过去还望李机宜恕罪!” 武三思则命令着一群周国公仆役大呼小叫的拖着一匹青骢马过来:“李机宜我终于将这烈马给带来了!” 李彦先看向徐林:“我从来不喜说大道理因为接下来的教训如果不能让你铭记于心嘴上说的再多也无用那是谁家的孩子?” 徐林冷汗涔涔:“目前还不能确定但这个年岁的大户孩子也就数日前杨氏报过一宗……” 李彦一愣:“杨氏?弘农杨氏的孩子?” 徐林垂首:“是的。。” 李彦明白了:“杨氏遭了祸事所以他家的孩子走丢就不管不顾了?” 徐林满嘴发苦连连道:“是下官失职!是下官失职!” 李彦其实清楚官场上迎高踩低再正常不过, 但想到杨氏的罪过最先由孩子承担, 不禁叹了口气旋即又浮现出厉色:“那拐卖孩子的人贩牙婆, 一定要找出来, 处以极刑!” 徐林咬牙切齿:“请李机宜放心下官一定将那些牙子抓出来让他们不得好死!” 这倒不是气话唐律规定强夺及贩卖良人为奴婢者绞! 别说直接拐带就算是买卖拐带的人口都要判刑一旦抓到牙人县衙有的是法子让他们恶有恶报。 徐林带队去追寻人贩子的线索李彦则转向武三思。 武三思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轮到自己赶忙堆起笑容:“李机宜神机妙算武懿宗当时所骑的马还真的在府上这几日特别暴躁连马仆都难以接近我好不容易才将它带来幸不辱命!” 李彦心中正有火直接怒斥:“让你牵匹马来磨磨蹭蹭多久有何颜面说幸不辱命到边上反思去!” 武三思垂头丧气的站到一旁开始反思。 李彦看向那被几个健仆硬生生拽过来的青骢马发现这马儿的状态不太对劲。 青骢马是陇右宝马当年安忠敬组建的马球队马厩里面就是清一色的青骢马。 相比起来狮子骢这种特殊品种由于太过烈性难以驾驭基本是世家子买回去显摆充门面的反倒不如青骢马好骑乘。 然而眼前这头青骢马却是暴躁无比马首不断晃动四蹄在地上划动弄得尘土四起叫声很尖锐。 李彦想了想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他的动物之友虽然无法再赋予更多的动物灵性但那股让动物亲近的气息不断释放随着他一步步走近青骢马的躁动不安肉眼可见的平复了一下叫声里也带出一些呜咽。 李彦走到面前手掌轻轻摸在它的脖子上做出安抚的动作。 青骢马安静下来只是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李彦的手则不断往后移动。 最后他掀起马尾发现马股的部位出现了一大块溃烂有伤口流出脓水。 李彦眉头皱起前日马匹突然受惊撞死了疑似杨氏走丢的孩子今天马匹后股就有一个如此严重的伤口是巧合吗? 他不通医术就不会妄下断言立刻让专业人士过来:“去太仆寺请一位经验最丰富兽医博士来再去北市寻几位专门驯马的仆役。” 古代连给人看病的医生都不够兽医更加稀少唯一庆幸的是兽医大多医马也叫“马医”这头青骢马病了正好能让太仆寺的兽医博士出动。 还有一类人经验更加丰富那就是专门驯兽的仆役比如专门培养猞猁的豹奴最知道猞猁的习性驯马的自然更多。 等兽医和马仆赶到夜幕降临。 修文坊已经闭了坊市众人来到变得空阔起来的街道上点起火把继续追查线索。 兽医博士年纪大了有些老眼昏花摸索了半天也不敢下判断反倒是把青骢马又险些惊起来。 倒是马仆们壮起胆子仔细查看了伤口后低声讨论了半响来到李彦面前禀告:“这伤口像是尖锐的利器所伤……” 李彦目光一动:“尖锐利器?” 此时兽医博士得到提醒努力瞪大眼睛:“还真是来搭一把手!” 他取出工具仆役们开始帮手李彦则在边上控制住青骢马。 “唏律律!!” 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嘶叫一块血淋淋的肉被挖了下来兽医博士也不嫌弃在里面挑挑拣拣很快找出一小节物体擦拭干净用布帛呈到李彦面前:“李机宜就是此物!” 其他人同样好奇的看了过来发现那是一截细长的针一头圆润另一头则有断裂的痕迹:“这是何物?” 李彦两指捏起断针眸光冷冽:“这就是青骢马突然受惊发狂的原因江湖子的暗器。” 所谓暗器是真的追求“暗”悄无声息杀人于无形而针类暗器则让他联想到了一個人。 李彦环视四周:“这匹马就交给太仆寺此案背后所涉及的可能比我所想的都要大诸位回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众人也觉得不太对劲了各自领命:“是!” 李彦翻身上了狮子骢策马直接离去武三思还想套套近乎就已经没了影子不禁叹了口气嘀咕道:“这内卫的工作也吓人了……” 李彦却没有回府而是来到了另一座府邸在外面发出了约定的信号。 很快府内的主人翻墙而出:“六郎?发生什么事情了?” 能如此熟练翻脸的洛阳的官员里面也只有身为梅花内卫副阁领的明崇俨了。 李彦将刚刚的证物递过去:“崇俨你看看这根针。” 明崇俨接过仔细看了看面色不禁一变:“这不是尚宫的无影针吗?是婉儿手里的那盒?” 李彦摇头:“不是婉儿的婉儿出使吐蕃时尚宫也给了她一盒无影针但那盒针只是与之相似并没有这根坚韧!” 明崇俨沉声道:“但锻造手段是类似的此物可不好打造没有特殊的技艺根本造不出这等暗器六郎从何处得来的?” 李彦将刚刚的案子大致讲述了一遍明崇俨听了后立刻道:“这肯定不是尚宫所使。” “那老物的无影针已经练到了化境据说细如毫毛防不胜防射入体内伤痕和死因都无从查找。” “这使针的人功力就差太多了才会留下伤痕劲力控制不当针也直接断掉了……” 李彦冷声道:“此针很可能是牙婆所用那孩子想在闹市逃跑牙婆不好追赶将无影针射入青骢马的后股马吃痛狂奔那孩子……我早该将尚宫拿下的!” 明崇俨听他语气里有几分难过赶忙道:“这不是六郎的过错尚宫老贼近来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根本找不到踪迹。” 他来洛阳是奉旨封赏雍王在解决了雍王的风波后也开始搜寻尚宫的下落毕竟杨执柔之案即将结束内狱也能空出地方了有新位置可以吊人。 然而尚宫却找不到了。 这位老妪唯一露面的是在太子带百官来洛阳的途中在车队里截住婉儿想要将这个弟子重新拉回身边。 那个时候李彦并不在队伍里后来狄仁杰和丘神绩出面尚宫很快就退去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李彦没有对她下手一个是顾忌婉儿的娘亲还在其手里另一个确实是难以锁定此人。 直到现在。 李彦冷声道:“尚宫与那个牙婆肯定有所关联此次必须将她拿下不可再祸害更多的人!” 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又一位阁领行刑!体质超凡脱俗! “佐命……长孙氏!” 确定尚宫与这起案子的关联后李彦又提起了目前的头等要案明崇俨听了后震惊不已:“如果真的是长孙氏那尚宫作为内卫老人很可能与他们是一伙的。” 李彦颔首:“长孙无忌不仅是内卫第三任大阁领内卫初立时第一任大阁领就是其父长孙晟中间的阁领裴矩更像是过渡之用内外老人为其所用再正常不过……”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脸色稍稍有些沉凝。 明崇俨则想到另一件事:“不瞒六郎我明氏也是地方大族昔年我姑母曾有意入长孙家!” 李彦抛开杂念眉头扬起:“是准备嫁予何人?” 明崇俨苦笑道:“说起来有几分丢人不是嫁是为妾室给长孙冲为妾。” 李彦奇道:“长孙冲是驸马吧?” 明崇俨道:“不错长孙冲是长孙无忌的嫡子贞观七年时娶太宗嫡长女长乐公主为妻。” 长乐公主也是长孙皇后所生这就是表兄妹成亲了但在古代表亲结婚的情况很多比如李治和王皇后, 真要论关系两人也是表兄妹, 只不过血缘比较远。 李彦回忆了一下, 倒是想起来那位李世民特别宠爱的女儿了:“长乐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又贤淑温善颇有美名, 并不善妒但给驸马当妾与公主争宠, 显然不智是她病逝之后的事情?” 大唐公主可不是好易与的哪怕长乐公主由于得长孙皇后教导谨礼持家, 守礼重信但谁敢给驸马当妾与公主争宠? 明氏是地方上的大族, 更没道理做这样的蠢事。 明崇俨颔首:“不错贞观十七年, 长乐公主芳华早逝驸马不续弦, 但纳妾却是无妨当时就有媒人说到我们家长孙氏当时如日中天, 但我祖父还是担忧败坏了名声没有答应。” 他松了口气庆幸不已:“如今想来, 那时若是答应了, 我明氏就完了!” 对于地方上来说, 如明氏、弓氏这样的大族似乎不可撼动但不怕地方动荡的话, 昔日武威贾氏也是险些被崔守业连根拔起囚车入京。 显然只要不顾后果, 没有一个单独的世家能抵挡得了皇权。 而曾经的剧烈动荡, 就发生在长孙无忌谋逆案的大牵连上, 那是真的人头滚滚不知死了多少。 明崇俨因为有切肤之痛, 特别关心长孙氏的事情:“长孙氏被流放岭南时长孙冲还活着, ‘佐命’会不会就是此人要为其父亲报仇?” 李彦摇头:“暂时不知我本来想查一查长孙氏在岭南的情况却发现都官司的案录在十年前被一把火烧了而根据在岭南生活了很久的武氏子弟之言长孙氏一族在流放之地患了疫病几乎死绝……” 明崇俨眼睛一眯:“若是真的疫病倒也罢了如果是圣人斩草除根仇就更深了‘佐命’必然是长孙氏的漏网之鱼回来报仇雪恨。” 李彦微微皱眉:“岭南太远时间又太长这条线追查下去困难重重。” 当时他查江南血案时是相隔六年地点是润州丹徒县涉及一群普通村民就已经足够困难。。 现在则相隔至少十年远在流放之地的岭南涉及当朝第一大案长孙无忌谋逆案案录还全被烧毁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明崇俨却从来没有追查真相的习惯当时贾思博封口案询问他怎么看时这位就留下“要不算了”的经典回答, 此刻也是类似的态度:“六郎何必操心岭南之事呢, 我们只要知道长孙家有大仇, 他们回来报复就是, 主要还是要抓住那位‘佐命’。” 李彦不用自己的标准强行要求别人:“岭南之事你们不必操心, 我会量力而行……” 提到报仇雪恨他顿时想起山寨的那颗头颅又问道:“程务忠已经带着百骑精锐离开大内现在你又带着梅花内卫来了洛阳长安的大明宫圣人的守卫会不会出现漏洞?” 明崇俨想了想道:“来洛阳的梅花内卫原本就是值守外勤的我们在与不在对于宫城守卫其实并无区别。” “但北衙百骑确实是戍守玄武门的精锐部曲他们离开肯定对大明宫的护卫有所影响不过这百骑被策反了许多无形中也破坏了贼人的阴谋……” “反正依贫道之见圣人那边不用操心护好太子便是。” 明崇俨对于李治早没了忠诚由于他师父与李敬玄父子的血仇还生出过仇恨李治最后处置李敬玄也不是为江南丧命的百姓作主而是因为自己被冤枉了君视臣如草芥臣自然视君如寇仇。 李彦则不希望有流血冲突最顺利的发展无疑是大明宫内一声哭嚎寂寞许久的皇陵派上用场一切顺理成章平稳过渡。 不过有一点明崇俨倒是没说错现在首要的是护好太子将洛阳这边的贼子统统抓出来。 李彦道:“洛阳县衙已经开始搜寻牙婆人贩的下落但如果牙婆真的与尚宫有关单凭县衙势力应该奈何他们不得需要你出手。” 明崇俨立刻道:“请六郎放心我梅花内卫囊括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除非这伙贼人已经离开洛阳否则一定逃不过我们的追踪。” 李彦对于这点是很相信的梅花内卫除了身份标记让人吐槽外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 当年容娘连假母都能伪装后来还去窦氏商会当管事其他梅花内卫也同样如此这本来就是一个由下及上的组织。 但有一点也要注意:“这些日子你在寻找尚宫或许尚宫也在观察你们的动向你突然去搜寻人贩容易打草惊蛇。” 明崇俨思索片刻:“那弘农杨氏不是走丢了一个孩子么?贫道登门拜访释放善意顺理成章的介入此事光明正大的追查!” “正该如此!” 李彦微笑点头又关照道:“当年杨氏也丢了一个孩子和出使吐蕃的礼部郎中杨再思是孪生兄弟你顺便也查一查那个孩子当年丢的细节。” 明崇俨不解:“弘农杨氏也是海内名宗一次也就罢了怎么老丢孩子啊?” 李彦目光微微一闪:“是啊我也奇怪它家为什么老丢孩子!” …… 第二日清早。 丘府。 丘神绩在妻子的服侍下穿好一身加大衣服摸了摸日渐滚圆的肚子叹了口气:“我要不要重拾武功?” 妻子喜上眉梢连连点头:“夫郎如果有心的话妾愿意督促。” 丘神绩只是嘴上感叹一下没想到还真接上了立刻转移话题:“让孩儿们来吧!” 妻子无奈的去唤孩子不多时六七個孩子来到面前恭恭敬敬的道:“向阿耶问安!” 丘神绩子嗣挺多历史上自然是全被武则天咔嚓了现在看着这群大大小小的儿郎他露出欣慰之色:“你们快到入学的年纪了进六学后好好学习向我看齐有了真本事到哪里都有出头之日明白吗?” 孩子们懵懵懂懂的应道:“是!” 丘神绩哈哈一笑:“今日为父要去刑场观礼你们谁想一起来?” 孩子们露出畏惧之色都垂下了头。 丘神绩很是失望叹气道:“你们还不如六郎的小女徒弟我的一身绝学恐将失传啊!” 难过之余丘神绩化悲愤为食欲吃饱喝足骑马出府准时抵挡刑场之外。 这次围观的人远没有之前的李敬玄火热。 倒不是看腻歪了高官恶人砍头无论何时都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主要是事先衙门没有广而告之弄得偷偷摸摸。 没办法一听是祥瑞案件大理寺立刻特事特办以最快的速度将此案审理完毕。 而宣判问斩的理由也将祥瑞一笔带过主要将豆卢钦望其他的几项罪名大书特书反正按照唐律已经够死刑的标准了。 刑部接过行刑手续同样是低调处理如果丘神绩不是时刻关注都不知道今日豆卢钦望就被斩。 这临时搭建起来的行刑台周围都是附近的人过来看自然不会有太多人。 丘神绩来看行刑首先是打量犯人其次也是观察围观者今日人少令他更是不悦不过看着豆卢钦望被囚车押过来时还是幸灾乐祸的笑了:“国公之子内卫阁领又能如何?还不是落得跟崔守业一样的下场!” 豆卢钦望则浑身发抖由几个人拖下了囚车。 他昨晚吃断头饭的时候还较为平静以为自己能不失仪态地迎接死亡的到来结果看着那手持大刀的刽子手还是崩溃了:“不要砍我!我怕疼……我怕疼啊!!” 这点倒是不用担心因为在刽子手将他强行扶正即将一刀斩下时天空中突然传来鹰儿的啸鸣。 下方众人情不自禁抬头的一刹那一枚石子从人群中飞出正中豆卢钦望的咽喉。 豆卢钦望一声不吭即刻毙命然后刽子手才一刀挥下将他的头砍下。 隐于人群中的李彦深藏功与名。 【背刺达人(生效)】 【豆卢钦望为上官最高属性为家世抽取1-3点家世属性点成功抽取2点家世属性点】 【不斩无名(生效)】 【豆卢钦望最高属性为家世成功抽取1点家世属性点】 【明明是强者却依旧谨慎(生效)】 【是否将抽取属性转为储备属性?】 【是】 【目前储备属性点为4点可以转化为2点自由属性点。】 【转化成功】 看着2点明晃晃的自由属性以李彦的心态都忍不住露出激动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提升体质。 【体质:20(挂灵上线)】→【体质:22(你的资质已经超凡脱俗当世难有一人)】 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快点找到人吧,否则我要天下第一了! 李彦立于原地默默感悟。 穿越至今体质方面的提升只有过一次。 就是19点提升到20点的时候。 那时的他感觉不仅是表面的血肉内脏甚至深入到骨髓都有了根本性的提升。 现在是第二次一次上升2点效果无疑更加突出。 从骨髓开始强化骨髓造血血行生气气养成劲劲气在体内奔腾的势头大增并且有了一种如臂使指的控制力。 劲力不比真气要额外修炼每个人体内都是有劲的武者要做的是将之壮大然后掌控驯服因此一个人的体质就成了至关重要的因素它是绝对的根基其他都是次要。 现在李彦就享受到了超凡脱俗的资质感都不需要刻意搬运气血就有强横的劲力贯通四肢百骸身体每个部位都能勃发出恐怖的力道并且不会伤害到自己的身躯劲随意转, 随心所欲。 之前升20点时李彦还将自身武功, 各门劲法演练了一遍, 但此时他不需要演练, 就潇洒转身于人群中一闪, 消失不见。 “咦?” 斜对面的丘神绩眨了眨眼睛好像看到了什么仔细眨眨眼, 却又什么都没有。 因为李彦的身法快如鬼魅在密集的人群里移动就像是鱼儿在水里游动自在流畅, 毫不别扭。 不仅是擦肩而过面对那种站得严严实实的围观者李彦依旧如同鱼儿在水里遇到障碍头尾轻轻一摆整个身躯就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轻松穿插了过去。 如鱼得水。。 李彦甚至闭上眼睛在人群中遨游, 步伐越来越快不断穿梭。 洛阳百姓纷纷觉得大白天见了鬼。 明明看到一个人朝自己走过来光天化日之下就稍稍一闪, 不见了踪迹。 人不知我我独知人。 水到渠成。 唯识劲的身识开启! 半刻钟不到, 他就出了刑场, 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双手自腕关节起, 突然有青筋条条绽起, 盘踞在手上, 隐隐看到里面血液的狂暴奔涌。 李彦念头一动手掌又开始变得洁白如玉, 透发出一股冷硬光泽。 他比较满意这种形态五指微曲, 指甲变得异常尖锐锋利在墙上轻轻一划, 如豆腐般犁出五条长印。 “以后别人问我是人是鬼的时候我都不好说自己是人了……” “不过这种感觉真是奇妙啊!” 李彦发出由衷的感叹。 不知道是超凡脱俗的资质, 亦或是身识开启后的强大加成亦或是两者都有…… 他清晰的感到自己以前只是身体的租客看似能使用一切功能却无法改变主人的意志从现在开始才能行使真正的主人权力。 心跳的速度、脉搏的跳动、血液的奔涌、骨骼的长度、呼吸的循环等等都能加以控制。 不仅如此眼识、鼻识、耳识都水涨船高变得更加敏锐。 唯识劲的目标就是通过自身的修行外界的压力不断挖掘人体潜能。 而李彦的人体潜力确实在被不断开发但别人总有個头他却每每看似抵达了极限却又攀向更强。 他收回手:“不知道现在的我和开启了第六识的‘佐命’相比哪个战斗力更强?” 如果单比身体强度他在这个时代应该已经是当世最强就算是六识全开也难以拥有他这么强横的身体。 但涉及到冥冥中精神意识的第六识就是较为陌生的领域第六识转化为战斗力后能发挥出多么惊艳的效果犹未可知。 当然未来的他肯定最强毕竟提升之路还很长。 李彦五指握拳, 眼中战意涌动斗志昂扬: “尽快找出‘佐命’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再不找到你, 我就要天下第一了!” …… 杨府。 “阿郎, 明阁领的拜帖。” 这座府邸的主人不是户部侍郎杨执柔, 也非太子詹事杨嘉本而是太仆卿杨冲寂。 太仆卿从三品掌太仆寺统南马牧、左右牧、龙厩、内外厩丞。 讲白了就是管理马政的官职。 别以为这个官职不重要李治一朝是中国历史上马匹数目最多的时期而且这个“最多”的含金量极高足足七十万匹比起汉武帝、唐玄宗时期的四十万匹超了近乎一倍完全是大幅度领先。 所以杨冲寂这个太仆卿的位置是很重要的弘农杨氏在外州还有好几位刺史但在京官中他也是继杨执柔和杨嘉本后最后一位服紫的三品大员。 只是此时杨府的内宅中却一片悲戚。 儿媳已经哭晕过去儿孙脸色铁青就连年迈的正妻都老泪纵横:“我的乖孙女啊幼娘那么懂事怎的遭此厄运!” 在这个气氛中收到明崇俨的拜帖杨冲寂起初是不想理会的。 但梅花内卫的身份又太特殊再加上杨氏三紫就剩下他一位这位九卿之一还是选择了见人并且干脆迎了出去。 遥遥就见明崇俨一身棕褐色道袍头顶黑发用小冠束髻飘然而至仪态极佳:“无量天尊贫道见过杨卿。” 梅花内卫直属圣人杨冲寂没有托大还礼道:“见过明阁领不知明阁领此来所为何事?” 明崇俨开门见山:“听闻贵府小娘被牙婆拐带遭遇不幸贫道深感义愤愿助一臂之力。” 杨冲寂怔住:“这……” 明崇俨竖掌一礼:“杨卿不解亦是正常实因贫道曾有一友便是被牙婆拐带后所害最听不得这等事情若是此次不能缉捕牙婆恐道心不稳于修行大大不利。” 他的装扮本就走仙风道骨的路线此时再一脸正气杨冲寂紧绷的身体倒是稍稍放松下来:“多谢明阁领之义!” 明崇俨又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贫道已然令麾下调查了洛阳的牙人动向请杨卿过目。” 接过名单杨冲寂不禁有些动容。 他原本以为明崇俨是嘴上的义正言辞实际行动就是另一回事毕竟官场上这样的人太多了没想到对方付之于实际行动那就是真的古道热肠了。 再联想到梅花内卫会来洛阳也正是因为弘农杨氏在长安散布太子众望所归引发圣人焦虑的缘故从这方面来看双方是处于一个政治阵营杨冲寂顿时有了几分热情:“明阁领请!” 明崇俨道:“请!” 双方进入正堂入座仆从奉茶杨冲寂又看了看名单和后面标注的情况知道不假不禁道:“此次真的要多谢明阁领相助了不瞒你说我府上刚刚得了噩耗当真是晴天霹雳痛苦不已!” “被拐的是老夫的孙女幼娘一向聪明伶俐极为懂事有她在内宅每日都能听到欢声笑语。” “可现在……可现在……” 说到这里他微微垂下头深深叹了口气露出浓浓的悲伤。 明崇俨冷声道:“牙人可恨至极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杨冲寂重重点头改变称呼拉近关系:“道长所言极是此次一定要将这群牙人抓住不让其他孩子受难!” 明崇俨又道:“牙人拐带孩子害人全家那些被拐走的孩童和娘子往往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让亲人都不敢想象如杨公这般年岁更是直接遭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唉……” 对方不断讲述惨状杨冲寂听着听着眼眶也渐渐红了脸上的皱纹深刻起来。 明崇俨没什么同情心一直很冷静时刻观察着他的情绪等到了火候突然问道:“敢问杨公不知贵府的小娘子到底是怎么被拐走的?是出府时仆人带的少了还是那些下奴亵职几个人都看不住一个孩子?” 这个年代的人贩子一被抓到就是绞刑这群亡命徒是不认人的正常的话甚至于那些高门大户的孩子由于长得白净可爱更容易被盯上除非江湖子组成的结社受世家所托杀上门去才能用血劝服。 难以拐卖的原因从来不是人贩子害怕高门权势而是因为那些跟随在边上时时刻刻保护的仆从。 别说弘农杨氏这种海内名宗就算是普通的大户人家出门都要带上几位仆从被拐走的杨幼娘今年才六岁上街至少七八位仆从环绕那些下人不敢有丝毫怠慢把自家小娘丢掉回去后是会被活生生打死的。 所以明崇俨之前才奇怪为何杨氏又丢孩子了此时更是问了出来。 杨冲寂显然没想到他会有此问眼神有了一瞬间的躲闪然后才道:“也是幼娘性情过于活泼来洛阳不久日日出门玩耍恐怕早被贼人盯上仆从们百密一疏才让牙婆得手。” 这个解释是说得通的如果没有刚刚那个神情突变的话。 何况李彦还告知弘农杨氏以前丢过孩子如果说一次是偶然两次就不对劲了…… 明崇俨语气变化得飞快立刻带过这个话题:“那不知洛阳县衙那边反应如何?” 这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杨冲寂的脸色顿时沉下:“他们诸多推诿如果不是那徐林亵职我家小娘不至于被快马活活给……” 实际上就算法曹徐林尽力追查也不见得能找到但既然对方不尽力那自然就成了发泄悲伤的目标。 何况这还是因为杨氏近来的诸多遭遇打击明眼人自然能看出随着杨执柔和杨嘉本的入狱杨氏不说一蹶不振至少要衰弱一段时间了落井下石的多的是。 偏偏这一刻明崇俨正色道:“贫道绝不是那等人此来定全力相助贵府相助杨氏!” 杨冲寂闻言有些动容起身正色拱手道:“多谢明阁领!” 明崇俨的出身虽然一般但梅花内卫是圣人亲设监察百官权力隐隐凌驾于御史台之上无人能够小觑这位在杨氏处于明显下风时表明援助的态度更是雪中送炭的情分太过难得自然是要道一句谢谢! 堂内气氛又是不同两人就近来时局发表了一些看法隐隐亲密了几分明崇俨起身告辞时杨冲寂甚至有了几分挽留之势。 只是这位九卿不知道当明崇俨飘然而出仙风道骨的气质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内卫的凌厉。 梅花内卫也是内卫! 他立刻吩咐左右:“去查一查这些年间杨氏各房到底丢过几次孩子!” 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杨再威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叛变了? 内狱。 李彦走入来到杨再威的牢狱内。 杨再威被独自关押已有数日此时见他走了进来脸色不禁微变探头往金智照的牢房看了看。 李彦不待他询问就主动安慰道:“你师妹还没交代正在努力用她学自大唐的知识维持着新罗最后那点可怜的尊严……倒也不错现在拿她试试手以后新罗贵族要怎么狡辩内卫就有经验了。” 杨再威显然并不关心新罗的命运听到金智照还未交代立刻恢复刚烈的姿态:“要杀要剐随便你休想从我这里问到半点师父的情况!” 李彦平和地道:“我今天来还真不是问‘佐命’的此人出自于长孙氏已经在追查相关线索不用你们我照样能将之揪出来倒是洛阳街头发生的一起纵马案件让我想到了你当年被拐带的情况。” 杨再威听到前半句的长孙氏眉头已经跳了跳后半句话更是让他的脸色再度沉下生出了不好的预感:“街头纵马……与我何干?那是什么案子?” 李彦将杨冲寂的孙女幼娘惨遭不幸的情况说了一遍。 杨再威顿时勃然大怒:“简直荒谬岂能一而再再而三犯相同的错误!我当年被拐就是家中仆从疏忽现在居然还是如此, 难道就一点教训都没有吸取吗?那么多下仆连个孩童都看不住?” 李彦道:“对于你来说, 那是永远难以忘怀的噩梦, 但对于别的杨氏子弟来说, 没有感同身受又过去许多年了, 疏忽大意也是正常的……” “不过你可知道这十年间弘农杨氏的各房丢失孩子, 单单是报备进大理寺的就有多少起吗?” 杨再威神情凝固:“难道还不止这两案?” 李彦取出案卷:“目前所查到的一共五起。” “扶风房一起五年前丢失小郎寻回。” “上谷房一起, 四年前丢失小郎, 未寻回。” “原武房一起, 一年前丢失小娘未寻回。” “河中房一起, 七年前丢失小郎, 寻回。” “越公房一起, 三年前丢失小娘, 寻回。” 杨再威怔仲了片刻陡然暴吼, 锁链摇得哐当哐当响动:“不可能!放我下来!我要亲自看!!” 李彦颔首示意, 内卫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将之放下。。 杨再威一个虎扑, 来到案卷前, 拿起查看。 他匆匆翻看了一遍顿时找到疑点:“你设计诓我?杨冲寂孙女的案子才发生多久怎能如此快的寻找出这么份案卷?” 李彦了然语气里有着佩服:“难怪你起疑这是大理寺丞狄怀英的功劳。” “他之前审核滞狱, 一年审核近万件, 不仅从中查出了几十件有蹊跷的案子对于许多案情还留有印象。” “其中弘农杨氏多次丢失孩子的事情狄怀英就印象较深, 平均一年被拐带走一个孩子在各地审理并不起眼, 可一旦汇聚到大理寺中就显得格外突出了。” 杨再威胸膛剧烈起伏又反复看了两遍终于知道不是伪造喃喃低语:“怎会如此?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李彦同样奇怪:“我此来正是要弄明白这点弘农杨氏也是海内名宗故意丢孩子是何用意?” 杨再威咬牙切齿:“故意?” 李彦道:“这还不是故意么除了观王房各大房都有孩童走失。” “有些孩子寻回来了这很正常毕竟杨氏各房在地方根深蒂固权势巨大只要反应及时那些牙婆能被追回。” “但包括你在内至少有三位杨氏子弟没有追回这些人去了哪里?” 听着李彦的分析杨再威怒吼道:“所以你认为我的走失也是有人设计甚至是我师父故意为之?我告诉你绝无这种可能!” 李彦并不在意有理不在声高:“我不了解你师父自然会做出种种猜测先不说你师父的事情你觉得杨氏各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杨再威面容扭曲:“我只知道杨氏各房之间只是同谱, 并无血脉联系比起其他大族要冷淡多了, 我这一脉从祖父起就有衰弱后来更是被上谷房打压, 高门士族统统都是两面三刀的卑劣小人, 没一个好物!” 他的情绪激动破口大骂。 不过有些话李彦是认可的。 提到弘农杨氏往往会想到三国时期四世三公的杨震-杨修家族以为隋唐时期的杨氏是他们的后人实际上并不是后世学术界普遍认为自后赵、东晋的杨亮-杨佺期父子以后弘农杨氏的正统就衰落无闻了。 东晋之后的杨氏子弟基本是旁系或冒认。 比如杨坚那一脉说自己出自弘农杨氏大概率是冒认旁系小支的可能性都很小。 不比南朝世家的族谱比较规范可靠这种攀高姓的情况在北朝很是常见。 而现在的弘农杨氏就像一个筐将北朝和隋唐的好几個显赫杨氏家族合到一起并称一大族各房之间是没什么血缘关系的。 杨再威所言的正是这个意思但李彦开口道:“无论有没有血脉联系杨氏终究是族谱上的一大族仍旧无法解释拐带孩子的目的。” 杨再威头微微垂下突然道:“李元芳你出身陇西李氏得弓弦劲秘传对吧?” 李彦道:“不错。” 杨再威道:“我弘农杨氏的秘传是鱼肠劲走刺杀之路此法现在族内已经无几人练成但在前朝时期却非如此前朝名将杨国公亦是我弘农杨氏之人……” 李彦赞同:“楚国公杨素确实是一代名将。” 杨再威之前还骂高门没一个好东西但对于杨素显然很佩服:“杨公练兵之法极为残酷每次作战前都寻找士兵的过失然后杀之多者百余少的也有数十以致于流血盈前更是绝不容许士兵有半步后退否则定斩不饶这是将军中儿郎当成死士来训练。” “但他又能微功必录体恤士兵家人恩威并施之下让麾下作战时皆抱必死之心才能战无不胜。” “杨公所练的就是鱼肠劲他把劲法中的狠辣决绝融入兵家之道中培养其子杨玄感也是这般常常有言舒适的生活绝对造就不出真正的强者……” 李彦皱起眉头:“所以你认为杨氏是按照前朝杨素之法挑选合适的子弟方便修炼家传鱼肠劲?” “如果真是这般杨氏真是疯了唯识劲需要外部压力磨练都没这样练功的道理!” “虎毒尚且不食子对几岁的孩子做如此残酷的事情是有什么大病吗?” 杨再威双拳握紧:“我所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了剩下的你如果也可怜那个孩子就去查吧如果此事真是杨氏故意为之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报应!” 李彦沉吟片刻:“不对还是有个关键点解释不通前几次倒也罢了这位不幸丧生在马蹄下的幼娘是被无影针害死的。” 杨再威猛然抬起头:“无影针?” 李彦将从马匹后股取出的断针展示:“幼娘在修文坊的十字路口突然蹿出显然是准备趁着人多逃跑她是个很机灵的孩子只可惜那牙婆丧心病狂眼见不好追赶居然将针射中奔过的快马致使快马失控撞了上去……” 杨再威仔细看着断针恨声道:“尚宫!!” 李彦并没有说施针的人功力不足应该不是尚宫本人只要与尚宫有关联差别其实也不大:“别的也就罢了关于尚宫和人贩你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杨再威面色数变几经挣扎后终于还是道:“师父说过尚宫的情况与我类似。” 李彦想到尚宫原本一直位于太极宫内不肯出来此次却随着太子与百官来到洛阳眼睛微微眯起:“与你类似的意思是类似你和杨再思的情况她们是一对孪生姐妹身份能够互换?尚宫实际上有两个人?” 杨再威咬牙道:“是有两人一个忠于李唐皇室昔日内卫裁撤清洗时她就干了许多恶事得到了圣人的信任另一个则偏向于我师父以致于姐妹俩后来水火不容反目成仇。” 李彦恍然:“怪不得你在吐蕃伪装成你兄长刺杀赞普想要拉他去你的阵营是因为有尚宫的前车之鉴你不希望你们兄弟将来也反目相向才会早做准备。” 杨再威知道瞒不过了点头道:“不错!” 李彦将之前车队里露面的那个加以描述询问道:“这个尚宫是姐妹里的哪一个?” 杨再威竖起眉头:“这我哪里知道?我根本没见过她们都是师父告诉我的!” 李彦琢磨了一下:“忠于李唐皇室的尚宫有掖庭的罪女作为培养对象不缺人手应该与人贩牙婆没有关系倒是那个忠于你师父的恐怕人手不足吧……” 杨再威怒道:“李元芳你休要指桑骂槐我师父绝对不会做这等事情!” 李彦道:“既然如此你敢随我出去验证一下吗?” 杨再威怔住:“你敢放我出去?” 李彦道:“不错你随我去亲自查一查那个与牙婆勾结的尚宫到底是怎么回事与你师父有没有关联如何?” 杨再威冷声:“狂妄自大!你第一次擒我是事先偷袭第二次擒我是我有师妹拖累你敢放我可别后悔!” 李彦笑笑将案卷收好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开启的牢门退到两侧的内卫杨再威怔了怔活动了一下手脚大踏步的跟了出去。 他这一走不要紧斜对面的牢房内金智照怔怔看着自己的师兄跟在李元芳的身后完全没有任何镣铐束缚的离去。 她嘴唇哆嗦起来。 师兄这浓眉大眼的难道也叛变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不待她仔细再看丘神绩挺着个肚子走了进来对她露出一个自以为友好的笑容。 金智照想着这段日子了解的两国历史哪怕自己极尽狡辩也掩盖不了新罗是个白眼狼的事实。 再加上杨执柔歇斯底里的惨叫和杨再威自由走出的画面一起冲击着心灵眼见那个最残忍的内卫走了过来心里的那根弦啪的一下崩开天旋地转之间已是不省人事。 看着这位新罗贼女直接晕了过去丘神绩稍稍一怔摸了摸脸颊慨叹道:“没想到我只是亮个相就有这等威风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一章 李元芳比鬼还可怕…… “那是梅花内卫的副阁领明崇俨为人古道热肠此次主动帮忙。” 仆人则是真的后悔了腹中翻江倒海险些狂吐出来。 杨再威见了在他腹部按了按开口道:“走吧!” 仆人止住吐意战战兢兢:“阿郎刚刚是怎么了?” 杨再威大手一挥:“这是我内卫一贯的办事风格你不用多问找到人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仆人露出惊恐又突然觉得以前对生活的抱怨实在不应该了。 这内卫听说是权力很大的官但工作是真的辛苦居然全程跑着府上最苛刻的夫人都没这么狠…… 他不敢多想双腿飘飘的往前走。 杨再威不是乱跑的之前就问明了那些人所在的地方此时再往前走了一条街到了北市外。 仆从解释道:“我等奴籍即便出了府也没安身立命的资格出了那等祸事别的府邸也不会要他们应该就在码头帮工近来这里是城中最好的地方了听说工钱给的最足。” 杨再威看向漕运码头倒也有些啧啧称奇。 记得他前段时间来的时候此处谈不上混乱但各种船只也是拥挤封堵效率很差没想到现在变得这样秩序井然。 他只是当看个好奇心思不在这个上面带着仆从走上前去描述了一下那几人的长相还真的问出了消息:“是有这么几人来就在那头。” 杨再威眼中一喜大踏步走上前去找到了目标。 七八个仆人正扛着重物往下运手脚并不灵便步履有些蹒跚。 考虑到他们离开府邸时被抽了三十鞭居然这么快就能干活了说明打得并不严重真要放手鞭笞半条命都没了。 不过看到杨府仆人走过来这些仆人脸色剧变就要逃跑。 杨再威冷声道:“站住!” 仆人们站住惊恐的拜了下来:“我们知罪!知罪!” 杨再威摆了摆手:“我不是你们府上的人也不是来定你们罪的问几句话就走杨幼娘被牙婆拐走责任在谁?” 仆人们面面相觑浑身僵硬沉默不言。 杨再威脸色沉了下来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与恨意:“你们想清楚了你们现在已经不是杨府的人若是不说实话才会被牵连杨夫人信佛不做杀孽我可不会那么慈悲!” 仆人们浑身一颤终于有人忍不住道:“不是我们的过错是杨管事在街上突然犯病腹中剧痛我等那时都围在他边上也就是一转身的功夫小娘就不见了……” 杨再威问道:“杨管事?他是原本姓杨还是被赐姓为杨?” 仆人道:“是被赐姓。” 杨再威眉头扬起:“那就是忠仆。” 高门大族对于下人的一大笼络手段就是赐姓一般是将军赐给亲卫侍从居多仆人也有但非得被主人极为信任的忠仆。 因为姓氏在外面是象征着名门面子的如果赐姓的奴仆做了恶事会拖累主人的名声。 杨再威目光扫视一圈:“看来杨管事不在你们之中?” 仆人嘀咕道:“杨管事被收回姓氏也赶出了府中但他家中富裕自然不会与我等一样在此卖力……” 杨再威道:“将他的宅子所在告诉我。” 让杨府的仆从自己回家杨再威这次劫富济贫挑了个富家郎君的马翻身上去往城南而去。 有了快马两边风景更是风驰电掣只不过在经过路口的时候他想到了那个同样被拐带却丧生马蹄之下的幼娘下意识减缓了马速。 即便如此半个时辰不到他也来到了城南的修善坊。 那杨管事的宅子就在此处跟三品大员的府邸自然不能比但也是豪宅。 只是当绕了半圈来到宅院正门前时杨再威猛然勒住缰绳。 因为有一人背负双手站在院前。 但眨了眨眼睛后那人倏然间又消失不见。 他顿时露出惊恐之色。 开启眼识的他居然没看清那人是怎么消失的大白天活见鬼了? 关键是那鬼怎么长得像李元芳? “我怕不是在内狱待久了见到谁都像是李元芳……” “幻觉肯定是幻觉!” 在附近仔细搜寻了一遍杨再威惊疑不定的回到宅子前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背后凉飕飕的走了进去。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二章 难以面对的真相 “果然有问题!” 杨再威从正门直闯进去时发现堂上竟在饮酒作乐坐在主位上的富态男子欣赏着美妓歌姬满面笑容。 直到看到杨再威大踏步奔来那豪奴才勃然变色:“你是何人?来人……啊啊啊!!” 达官贵人的府中管事都可称豪奴擅于狐假虎威昔日周国公府上的恶奴在外面被六七品官员巴结置办豪宅妾室成群过的俨然是豪门贵族的日子。 但这些享受都是依附于高门权贵现在此人被杨府去姓逐出没了庇护这份家业恐怕就要保不住了不仅没有丝毫惶恐反倒接着奏乐接着舞这个疑点之大让杨再威连一句废话都懒得说照面之间直接行刑。 不过杨再威终究不是连真相都不敢面对的懦夫深吸了几口气, 还是将杨冲寂带入了一间不起眼的屋舍内。 杨冲寂不比之前那个杨府豪奴, 此人是九卿之一在审问完成之前是不能暴露的否则他又要进内狱了。 不对是直接逃走! 杨再威胡思乱想之际杨冲寂却看着袭击自己的人露出诧异之色:“杨机宜?” 杨再威知道他称呼的是自己的哥哥杨再思。 杨再思以前在杨氏内部屡遭冷眼后来明经科及第靠着自己努力成为礼部郎中又得丘英赏识成了内卫机宜使出使吐蕃在杨氏里面才算是一号人物毕竟年龄不大未来是有可能入政事堂的各房顿时又热情起来常有走动。 杨冲寂确实认错人了挣扎了一下痛苦的道:“放下老夫疼死了!老夫是你的族叔你这是做什么?” 杨再威一听顿时大怒:“你们这些势利小人也配倚老卖老自称族叔?我拧断你的脖子!” 杨冲寂吓得脸色苍白牢牢闭上了嘴心想吐蕃这地方真不是人去的一个性情圆滑的人短短两年不见居然成了这副凶悍模样精神上似乎还有问题我本来就是你的族叔怎么成了倚老卖老? 杨再威喘了喘粗气回归正题:“你的孙女幼娘丢了对吗?” 杨冲寂脸色微变不解的点了点头。 杨再威磨了磨牙腮帮子绷紧:“我已经从那些奴仆口中问到了答案是你下的命令故意让她被牙婆拐走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冲寂看着他神情倒是缓缓恢复正常:“此事与你无关你出身杨氏小房不必知道背后的原因。” 杨再威再也控制不住怒火一个巴掌扇过去:“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作为晚辈上门请教来了?我问你答别以为年纪大了我就不能用刑我照样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啪的一声杨冲寂真的被扇懵了他不明白眼前之人为什么这般歇斯底里却也知道不能触怒这样的人赶忙低声道:“你先放老夫下来老夫保证回答你的问题不会再有隐瞒!” 杨再威冷视他片刻往地上一扔。 杨冲寂狠狠摔倒在地上觉得老腰都要断了好在不久前服了丹才颤颤巍巍的爬起身来:“老夫并不清楚你问幼娘之事是为了什么但这个秘密涉及到我弘农杨氏各房乃至整个关陇世族你确定要卷入进来?” 杨再威冷笑:“无用老物你昏了头了吗?既是涉及弘农杨氏各房我也姓杨难道我就能独善其身?” 杨冲寂愣了愣:“这话倒是不错……好吧既然你要刨根问底告诉你也无妨那些被拐走的孩子是被独自培养了。” 杨再威之前对李彦说杨素的练兵之法其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现在听了更是嗤之以鼻:“不会是杨公练兵之法吧?” 杨冲寂知道他说的是谁闻言摇摇头:“这不是练死士族内健仆众多我等岂会拿嫡系子弟做死士之事?但是要重振我关陇之风就必须让他们出面!” “我关陇的勋贵子弟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关内士族更是一盘散沙朝堂上竟被山东士子和江南人渐渐掌权这若是放到二十年前岂能想象老夫每每思来也是痛心疾首!” “而这些孩子换了生活拥有了苦练家传劲法的环境看似经历了磨难但这种经历也能让他们摒弃娇奢之风长大成才一起去完成一件大事以此扭转风气重振我关陇之威!” “当然那人的手段也是狠辣如此一来我关中各族也没了退路一旦事败无人能够幸免……” 杨再威觉得荒谬至极:“归根到底你们还是把嫡子嫡女当作死士来训练还美其名曰重振风气?要重振风气你们这些老物怎么不上而要荼毒孩子?何况还用这牙人拐带的残酷方式!” 杨冲寂叹息道:“我们一大把年纪了所做的是朝堂政事争强好胜是年轻儿郎所为了这法子固然麻烦却也能在事成之前撇清嫌疑。” “我们其实早就知道圣人麾下有一支梅花内卫在监察关内各家如果嫡系族人莫名失踪了肯定会遭到怀疑但如果是孩子走失就不引人注意。” “当然此法不可多为这十年来每房也只是走失了一人又是分布于各房之地杨氏自己没有大肆宣扬降低影响谁又会注意到这点小事?” “不仅如此老夫还听说此前有过一个特别成功的例子其后才会依照而行……” 杨再威仔细听着脸上起初保持着愤怒和不屑直到最后一句话才陡然凝固。 他瞳孔收缩眉宇间的怒火消退脸色惨白下去:“成功的例子?” 杨冲寂说着说着也沉浸在了自己的痛苦里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表情长叹一口气:“是啊就是因为有成功的例子各房才认为此法可行否则的话老夫又何尝希望幼娘去呢?” “那边说得好听若是不合适还能送回来可老夫早已了解过河中房那个小郎虽然被送回去但已经被吓傻了从此成了一个痴子我们关中的勋贵子弟确实全无祖辈之风了!” “那人更是指明了要幼娘说幼娘聪明伶俐很像她的另一位传人还说她的传人被抢走了会专心培养幼娘这个年纪是练劲的最好时期一定会让幼娘成才未来继承梅花内卫……” “老夫心中虽然不舍但想到若能掌握梅花内卫那对我杨氏是一大助臂幼娘是个出众的孩子或许真的能功成谁知道……谁知道……她们的承诺根本不作数仅仅数日幼娘的死讯就传回了府中……” “老夫的乖孙女死得好惨啊!!” 杨再威胸膛剧烈起伏再也听不下去:“你个虚伪的老物不要再说了!!” 他暴怒出手一拳向着杨冲寂头顶打去。 劲风席卷这一拳若是轰中别说这个普通的老头就算是明崇俨那样的强者也是脑浆迸裂必死无疑。 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闪入先在杨冲寂脖子处一按将之打晕过去然后单手上扬直撄其锋接下了杨再威的盛怒一拳。 嘭! 李彦寸步不让将拳力化解脸色却也不好看:“没想到此案与我有关杨冲寂口中的那个人是尚宫那老贼本来想培养婉儿结果出使吐蕃时我将婉儿引入正途她眼见没了传人才盯上了杨幼娘……” 杨再威唇角溢出鲜血那是情绪激荡下牙齿咬破了嘴唇拳头咯咯作响缓缓收回一字一句的道:“我师父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找到尚宫我要从她口中问出真相!”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三章 找到你了! 尚宫很不好找。 数线并行结果传回来的大部分是坏消息。 禁军在紫微宫城内搜寻将每座殿宇都仔细搜寻并没有任何尚宫及其麾下的踪迹。 伪装成杨幼娘父母的人贩子画像早已发出但两人相貌特征并不明显除非特别熟悉的人否则很难辨认。 而东都虽然不及长安百万人口也有大几十万短时间内靠着这些模糊的画像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唯独梅花内卫出动驱策着结社江湖子倒是有了别的收获。 李彦和杨再威立于县衙门前时就看到一队队不良人不断押着人贩回归。 事实证明这些拐带贩卖人口的畜生只是对别人残忍当他们被抓住知道即将迎来绞刑的命运时一个个也是哭爹喊娘丑态百出。 县尉徐林恨透了牙人咬牙切齿地道:“这些贼人行刑之前别让他们好过明白吗?” 顿时有狱卒上前领命:“请少府放心我等一定好好招待他们!” 扫荡洛阳城内的人贩子自然解救出了不少孩子, 徐林又下令:“让这些孩子的爷娘来认领如果不是洛阳的, 尽快安排, 一切从速。” 不多时, 洛阳城内得到消息的夫妇赶了过来, 又是一片哭声只是这回是喜极而泣的泪水。 杨再威此时愈发见不得这一幕双拳捏紧, 突然道:“师妹身边有一位婢女精明能干说不定与尚宫有来往。” 李彦眉头一动:“是那时泼了火油烧死弓嗣业后全身而退的女子?” 杨再威咬牙道:“不错, 此女我见过几面, 水性极佳, 常在洛河边收递消息去把她抓来!现在不能放过一个线索……” 李彦立刻吩咐内卫, 并且稳妥起见, 还去寻找裴居道麾下的禁军配合:“贼女水性极佳, 也挑选一些水性好的江湖子在洛河中封堵一旦发现踪迹绝对不能让她逃脱。” “是!” 有了特定的活动范围再加上内卫配合禁军两个时辰不到好消息传来, 贼人落网。。 脸骨宽五官小, 标准的新罗人长相这位金智照的婢女被捉拿时显然是懵的押入囚车里还是湿漉漉的。 而她看到杨再威后才恍然大悟露出被背叛的怒火, 用还带着浓重口音的大唐话喝道:“你为什么背叛公主?你怎能背叛公主!!” 杨再威脸颊肌肉抽了抽避开她质问的眼神然后又开口询问:“尚宫在哪里?” 新罗婢女愈发激动干脆用家乡话喝骂起来, 席巴咧席巴咧的。 李彦挥了挥手:“带入内狱, 交给丘武卫审讯, 着重问出尚宫的情报。” 内狱犯人+1 有一就有二杨再威沉默片刻干脆道:“仁心医馆的陈医士师妹受伤时我们原本准备去他那里治疗是你把洛阳城内所有的医者聚集才不得不去寻那两个新罗质子……” 内卫兴冲冲的去拿人。 内狱犯人+2 然后+3、+4、+5…… 眼见太阳西下内狱变得越来越热闹杨再威的表情也越来越焦虑恨声道:“没有一個人知道尚宫在何处?” 李彦看着充实的内狱倒是觉得不亏这抓住的都是有一定社会身份的高端谍细一旦在洛阳城内生事绝对能闹出一场不小的风波不过有一点也必须警惕:“尚宫藏得越好说明这老贼的阴谋越大必须要将之抓出来。” 他回想着细节突然对麾下道:“去内卫取一件证物来。” 很快一包药粉被取来李彦展示给杨再威看:“这是弓韬光在都知小院里准备毒杀洛州刺史之子郑文明的毒药当时我在现场将郑文明救了回来也搜到了这包毒粉。” “不过后来弓韬光被弓嗣业提前灭口线索至此就断了我命内卫搜寻了全城各大药铺也没有发现类似的毒药你看看……” 杨再威精通毒药, 接了过去嗅了嗅后就笃定地道:“这是五绝散, 只要服下, 不出半刻就会毒入脏腑, 任何手段也无法驱毒中毒者五脏溃烂绝无幸免之理。” 李彦冷声道:“这种毒药在你们手中多吗?” 杨再威摇头:“很少曾经的内卫专门有两座大型工坊一座设计机关巧物一座配置剧毒药剂后来内卫要被裁撤这两座工坊就提前销毁了只留下了少量的成品。” 李彦微微点头:“北衙百骑手中的神策弩就是这种工坊生产的?我记得你在吐蕃用过一种精巧的弩器也是出自这里?” 杨再威道:“不错那是神威弩比起量产的神策弩构造更加巧妙威力更大至今已经留不下几副了……” 李彦目光闪了闪话题转回毒药上面:“这种五绝散是你师妹提供给弓嗣业的?” 杨再威道:“应该是的弓嗣业肯定没有。” 李彦思索片刻:“毒药是你师妹提供的那偷偷换药也是她做的了?” 杨再威不解:“什么偷偷换药?” 李彦将案件大致说了一遍:“整起案件的关键不是毒杀郑文明而是营造出以妹杀兄的惨剧彻底击垮郑刺史按照郑小娘子原来的目的是将一包泻药给她兄长服下但后来被换成了这剧毒的五绝散做这件事的不是你师妹吗?” 杨再威断然道:“当然不是她提供了毒药还要亲自去换岂不是供其差遣?是弓氏听命于我师妹又不是我师妹听命于这地方豪族!” “我师妹唯一帮他所做的事情就是灭口了弓韬光还是被逼的。” “那弓嗣业十分可笑知道我师妹是新罗的公主居然写下信件以作要挟我师妹先将其稳住然后把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心腹找出统统找出清除再将信件烧毁!” 李彦不知道金智照和弓嗣业之间还有这些矛盾补足了这一环后开始踱步进入分析状态:“如果换药的不是你师妹那就必然是郑氏兄妹身边的亲近之人弓家是早有准备么居然能让刺史府上的仆人冒险做这种事情?” “不对弓嗣明有这能力不奇怪但此人老成持重不会干那种事情弓嗣业则不是谋定而后动的性格此人所作所为都有几分孤注一掷的冲动……” “以弓氏在洛阳的经营想要限制郑刺史权力其实没必要用杀兄祸妹的狠绝计策一旦事败两家肯定是不死不休但那弓嗣业从来不考虑失败的后果眼高手低志大才疏。” “而都知院子的毒杀案却设计得过于巧妙一步一步环环相扣如果弓嗣业真有这个心机和能力他就不会被金智照轻易清除心腹连个要挟都做不好。” “此人的前后表现很是矛盾!” 杨再威跟在后面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疑点却不太感兴趣:“弓嗣业已经烧死了管他是不是灵机一动正好有了巧妙的设计我们现在主要追查的是尚宫啊!” 李彦摇摇头:“从每一个疑点寻找线索才能更加接近真相不起眼的小事有时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杨再威想到他最初在吐蕃暴露身份就是在小小的细节上没有过关倒是无言以对。 而李彦接下来的话更是令他直接动容:“如果尚宫在洛阳城中又不在紫微宫城内你觉得什么地方既擅于收集情报又最不容易被搜查?” 杨再威神色变了:“刺史府?” 李彦道:“我原本对于弓嗣业了解的不够没有往那方面想但刺史之子毒杀案如果是尚宫故意释放消息引诱弓嗣业此人前后的矛盾就能解释了。” “这起案子一旦发生弓家也将沦为尚宫的棋子受其摆布。” “这也是尚宫为什么愿意来洛阳的原因毕竟毒杀案发生时太子殿下和百官的车队还没有进入洛阳她原本的计划是拥有了这个对洛阳有巨大影响力的家族支持这里也就有了主场的优势。” “谋定而后动这不是弓嗣业的计划是尚宫在背后的影响一石数鸟。” 杨再威神色大动:“那快走啊去搜查刺史府!” 李彦摇头:“不行没有证据全凭猜测不能搜查刺史府。” “何况现在城内大动干戈虽然明面上是抓捕牙人但尚宫极为警觉很可能已经察觉不妥也会出去避风头。” “万一刺史府内只有她的手下我们彻底打草惊蛇她随便往个坊市里面一躲再也不出来了洛阳这么多人就真的无从追查了。” 杨再威咬牙道:“那怎么办?” 李彦沉吟片刻:“一个人的习惯很难改变尚宫擅于训练女谍但以往接触的都是掖庭中那些出身官家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子如果是市井中的普通女子不通文墨让她从头教起她恐怕也没有那个耐心。” “而刺史府内有一个女子性格要强之前由于退了婚书出了名的不好惹假如此女真的落得个毒害兄长的罪名就是最适合培养的对象。” “现在虽然没有走到绝境但也受了打击尚宫说不定会出面引诱此女……” 杨再威眉头扬起:“你是说那位郑小娘子?” 李彦点头:“不错刺史府内最可能与尚宫有过接触的就是郑小娘子!从她入手验证猜测犁庭扫穴一击中的!!” 正文 第三百三十四章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郑府前院。 郑小娘子英姿飒爽地挥杖红色的马球破门而入引来一片叫好声。 她却不太高兴策马组织进攻还高喝一声给对方鼓气:“打起精神来不准让我!” 对方的仆从队伍轰然应诺然后比分大幅度落后让郑小娘子赢得了比赛。 郑小娘子骑着自己心爱的马驹回到马厩中百无聊赖的叹了口气:“畏畏缩缩的打个马球都没没劲!” 没有得到回应郑小娘子看了看站在边上沉默寡言的贴身婢女:“白珠如果是香秀这个时候肯定帮着我说话了。” 白珠低头道:“婢一向不善言辞……” “你要活泼些将来才不会受欺负!” 郑小娘子十分无奈弯腰揉了揉小腿松了口气:“终于养好了!” “前些日子被打得腿脚不便入宫觐见太子妃时都不敢快步行走生怕露了怯阿耶下手也太狠了!” “不过兄长的腿也被打断了倒是没偏心……”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旁边又没了声音白珠眼观鼻, 鼻观心一言不发。 倒是不远处传来清脆的呼唤声:“小娘!小娘!” 郑小娘子转头, 顿时露出笑颜:“香秀!” 婢女香秀面貌出众, 干活麻利, 再加上相比起白珠的为人木讷她口齿要伶俐的多, 极为讨人喜欢。 入府两年都不到这位就成了郑小娘子另一位贴身婢女隐隐有后来居上之势。 果不其然, 香秀到了身边听了刚刚马球比赛的结果撇嘴道:“他们自个儿怯懦无用还弄得我们小娘心胸狭窄似的真是无趣, 好在长安来了不少贵女, 小娘可以好好显一显身手, 赢了那才叫风光!” 郑小娘子笑容满面, 连连点头:“就是这个道理香秀你果然懂我!你前几日呈上的蒸糕很是美味晚上再多做一些吧!” 香秀应声:“小娘能喜欢那蒸糕, 婢子也欢喜呢!那是我阿婆教我的, 她还教了我不少饮品点心……” 郑小娘子想到那個慈祥心善的老婆婆, 颔首道:“你阿婆是个能人啊, 人情练达上次跟我说了一番话, 我也受益匪浅呢, 她现在还在后厨帮手么?” 香秀声音略略低沉下去:“她这几日身体微感不适, 没来后厨帮忙。” 郑小娘子关切地道:“上了年纪的人, 大意不得, 有没有寻一位医师看看?” 香秀露出感激之色:“我阿婆一向康健, 这次只是略有不适, 休息个几日若不见得好一定会去寻医师的, 多谢小娘关心!” 正说着呢, 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现, 架着拐的郑辉来到不远处呼唤道:“小妹!小妹!” 郑小娘子露出不悦之色站在原地不动弹:“兄长有何事情啊?” 郑辉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小妹你过来为兄有些事情要与你说。” 郑小娘子提高声调喊道:“有话就说为何要遮遮掩掩?” 郑辉叹了口气干脆走过来伸出手直接拽着妹妹去往角落里嘀嘀咕咕起来。 白珠垂首静立香秀则微微上前一步竖起耳朵倾听隐约有“都知”“远行”“告别”几个字眼飘入耳中其他就听不清了内容却也能猜出大概不禁露出异色。 这位小郎还真是个痴情子上次差点被毒死居然还对那都知娘子念念不忘听说要外放出江南之地还要拉着妹妹去跟个妓子告别? 果不其然两人立刻争吵了起来直到郑辉做出苦苦哀求之色郑小娘子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他往外走。 “你们留下别跟过来了!” 香秀立刻想要追上去却见郑小娘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只能与白珠一起留在原地目送兄妹两人离去。。 郑小娘子气冲冲的仗着腿脚恢复速度更快一路昂首出了府直到进了马车, 才换了一副神色:“你刚刚说李机宜让我们不要惊动府上的其他人尤其是内宅的下人难道说有贼人藏于府中?” 郑辉路上追得辛苦, 气喘吁吁的道:“近来洛阳很不太平, 父亲又是刺史, 不无这种可能……” 兄妹俩终究是郑氏嫡系从小所受的教育极好遇到大事是很谨慎的很快闭上嘴默默等待。 很快马车进入北市来到清幽的巷子内直达颜娘子的都知院子。 进了院子两人就见李机宜和一位面容很凶的男子并立赶忙上前见礼。 李彦开门见山:“此次请两位前来是有要事询问自从太子殿下和百官来洛阳后贵府内宅有没有一位年纪很大的老妪出没?” 郑辉摇摇头:“没有。” 郑小娘子眉头一动:“我这里真有我的贴身婢女香秀家乡来了一位阿婆在后厨帮佣做的膳食很好吃。” 杨再威精神大振:“这老妪现在还在你府上吗?” 看他双目隐隐透出血红之色郑小娘子都有些害怕低声道:“听香秀说她阿婆这两日身体不适没来府上。” 杨再威顿时大为失望又有些庆幸刚刚没有直接围府:“没想到这老贼真的如此警惕稍有风吹草动就消失不见了……” 李彦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她的身份不能疑人偷斧郑小娘子你还记得毒害案中你要换的泻药最终变了毒药吧?” 郑辉闻言提了提臀郑小娘子则恨恨的道:“这是要我全家性命的毒计我岂能忘记?” 李彦问:“那你刚刚说的婢女香秀事先知道你的计划有机会偷换你的药粉吗?” 郑小娘子脸色变了:“她当然有机会泻药我就是让香秀去买的!” “她为人机灵很会办事我让她去药铺买了一包泻药又弄了些薯粉混在一起不仔细闻和兄长那个假死药根本没有区别……” “我根本没有怀疑过她她是我的贴身婢女啊做这等事又有什么好处被发现了死路一条不被发现我若是出事她也要受到牵连!” 李彦已经几乎确定但谨慎起见还是继续问道:“香秀的阿婆呢?她有什么特点?” 郑小娘子想到贼人竟是自己最喜欢的婢女当真是惊出一身冷汗赶忙道:“这位老妪确实不像是一般的老妇她说的每一句话都特别合我心意而自从她来了后香秀也时不时在我面前提及她……” 李彦招了招手让内卫中擅于画像的人员上前:“你把她的相貌特征描述一下。” 郑小娘子描述之后画师画出但众人一看不禁皱起眉头。 这就是普通的老妇模样顶多有几分慈眉善目根本没有具体特征这到哪里找去? 杨再威恨声道:“这老贼肯定进行了易容!” 李彦也皱起眉头。 易容不是改头换面而是类似于后世的化妆早在长安中另一位梅花内卫容娘就通过易容装扮在假母和窦氏商会的管事两种身份之间变化当时李彦还想到了历史上的庞三娘年老色衰后通过化妆居然能扮成自己的孙女欺骗客人堪称唐朝乔碧罗。 想到容娘李彦眉头一动他立刻让画师画了一副容娘的相貌给郑师兄妹过目:“你们看来这位妇人见过吗?” 郑辉见了愣了愣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又不敢确定郑小娘子仔细看了又看道:“虽然削瘦了很多但从相貌来看这是香秀的娘亲是个哑巴一年多前来到我府上一向任劳任怨默默做事难道她也是贼人?” 李彦听到这里脸色顿时沉下眼中露出杀意:“尚宫!!” 杨再威道:“此人是谁?” 李彦冷声:“婉儿的母亲容娘怪不得在长安那边怎么也找不到原来是来了洛阳希望她只是被迫装哑……” 杨再威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恨不得打爆尚宫的头:“这下证据确凿了还真不出你所料尚宫将洛州刺史府当成自己的据点既然容娘在那肯定还有更多的手下!” 李彦问:“容娘扮成香秀的母亲尚宫扮成香秀的阿婆你的府上是不是还有香秀的其他亲戚?” 郑小娘子抿了抿嘴道:“应该是有的以香秀的地位这也是常态……” 香秀最受郑小娘子喜爱其他仆从自然也要巴结好安排她的亲属入府做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卖几分人情再正常不过许多豪奴都是如此。 杨再威道:“既然容娘在我们可否联系她将尚宫给引诱出来?” 李彦微微摇头:“容娘是婉儿的娘亲如今婉儿脱离了尚宫的掌控尚宫不可能不防着她让她做策应恐怕不仅达不成目的还会置其于险地……” “不过郑府内有那么多梅花内卫对于我们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如今尚宫没能如愿以偿抓住弓家的把柄郑府这个据点她就更不会轻易舍弃!” 杨再威眯起眼睛想了想道:“我明白了!” 他从腰间取出一个药囊递给郑小娘子:“你想个法子给香秀吃下此药她换了你的药要害你全家的命现在该你还击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郑小娘子手有些颤抖的接过心头虽然痛恨但脸色又苍白起来:“我……我……” 杨再威冷笑道:“放心此药是拷问所用名绝心散发作起来无比痛苦却又不会置人于死地!” “这是我自己配置的尚宫肯定不知她只会得到香秀中毒的消息!” “这个贴身婢女一旦死了尚宫在郑府的布置至少会大受影响我倒要看看这老狗能不能忍着一直不出来!” 正文 第三百三十五章 生擒尚宫! 郑府后院。 容娘正在劈柴。 她的姿势标准身材粗壮劈出的柴火整整齐齐已经是活脱脱的一副农妇模样。 自始至终容娘的表情都很平静直到一大摞柴火劈完她直起腰来看向紫微宫城的方向眼中才浮现出一抹柔色。 她的孩子已经脱离苦海拜了一位好师父生活得相当不错惹得尚宫暴怒。 尚宫越愤怒容娘越开心却也十分清楚不能进一步激怒这个狡猾恶毒的老妇。 现在尚宫还有不少顾虑手中更是有她作为人质还能保持一定的克制。 如果自己逃跑闹到鱼死网破接下来就要每日每夜提心吊胆的防备尚宫最恶毒的报复了。 那老妇年纪已经很大她的女儿则在不断成长终有一日双方的强弱将会扭转现在所要做的是尽可能的稳住对方, 争取时间。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容娘又重新架起柴火, 继续劈砍。 不过这一回, 远处的喧哗, 打断了工作。 容娘原本不想理会郑府的一切与她无关, 但那道凄厉的惨叫传来却是颇为熟悉。 她愣了一愣。。 三四个人按住香秀又用筷子又用酪浆给她催吐。 她们都是久经训练遇事不慌乱手法精湛香秀很快吐了出来。 “啊啊啊啊——” 但痛苦却没有减轻多少仍旧发出杀猪似的惨嚎只觉得像是一把火在胸膛内熊熊燃烧。 其他梅花内卫只有不断催吐把香秀折腾得像是一条从水中捞出的鱼起初身子还打着挺到了后面就只能拍一拍尾巴示意自己还活着…… 尚宫手下既是庆幸又是焦虑。 庆幸的自然是人还活着看来所中的是市面上的普通毒药不是那种专业的剧毒焦虑则是这种毒药也不是毒不死人瞧香秀的痛苦模样恐怕撑不了多久…… 几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交换了想法然后决定通知尚宫。 隐蔽的打出手势位于外围的梅花内卫立刻退出飞速离开郑府到了一条街外的指定地点开始放纸鸢。 纸鸢传递消息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奇思妙想南朝时期的侯景之乱中梁武帝被侯景围困城墙被包围时就放出纸鸢向外求援。 当然那是最危急的时刻现在处于洛阳城中其实完全不必如此直接派人送信便可。 但尚宫有命令哪怕是最危急的情况也只能放纸鸢通知绝对不能将敌人带入她的所在而她收到后愿意露面时会主动露面。 那位梅花内卫看着飞速升起的纸鸢抿了抿嘴却是默默祈祷:“弓氏并没有得手如果秀娘中毒身亡郑府再待不下去我们在洛阳的处境就太艰难了尚宫大人你一定要收到啊!” 她放完信号神色忧虑的返回郑府却见医士已经赶到。 毕竟是刺史府邸出事肯定是第一时间赶来态度必须到位。 而发现不是郑师兄妹中毒仅仅是一位下人在地上打滚医士顿时松了口气为香秀诊断之后皱起眉头叹了口气:“毒入脏腑恐药石难医诸位节哀……” 郑小娘子满脸悲伤周围的仆从也默默抽泣起来场面一片悲伤唯独香秀自己猛然瞪大眼睛露出不甘之色:“我……我……还有救……” 她也是从小修炼劲力对自己的身体有一定的了解虽然那股疼痛前所未有但自己的命并未绝怎么到医士嘴里就直接节哀了? 能当医士的都是洛阳名医这位也是根据她的痛苦程度判断的一般疼到这种地步毒性肯定渗入五脏六腑再好的汤剂也救不回来了常理上并无错误。 眼见医士不给自己救治在强烈的求生意志下香秀已经顾不上其他断断续续的道:“找阿婆……阿婆精通医术……让她救我……!” 医士有些不悦却也不说什么站起身来郑小娘子则上前握住香秀的手眼眶中蓄了泪水:“香秀……香秀……你想见你阿婆最后一面就赶紧去吧!” 其他梅花内卫一听顿时抬起她一同朝着府外而去。 她们起初的脚步还像是正常的仆从当四周没人就健步如飞起来一溜烟出了后院来到郑府后门默默等待。 这个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不仅是因为香秀压抑不住的惨叫还因为她们意识到以尚宫的脾性必然会施以残酷的责罚。 容娘是里面最淡定的她甚至觉得以尚宫那谨慎到极致的性格都不一定现身。 当然她乐得对方不现身失去了刺史作为遮蔽这老妇的势力将进一步收缩自己的女儿就更安全了。 不过就在下一刻后门处的其他梅花内卫勃然变色。 因为外面突然传来交手呼喝声。 “不好!香秀中毒是陷阱!” “尚宫大人中计了?” 一众梅花内卫屏息听得那双方激烈碰撞一位男子的暴喝中似乎蕴含着无穷的愤恨。 但很快脚步声飞速消失似乎双方一追一逃飞速远去。 院内的众人顿时松了口气看来尚宫安然逃脱了对方虽然苦心积虑设下陷阱但想要抓住这位梅花内卫的副阁领手段还是嫩了些。 直到外面陡然传来一声熟悉而陌生的苍老惨叫。 熟悉的是那苍老的声音明显是属于尚宫的。 陌生的则在于那股惊惧绝望的惨叫众人以前从未在威严的尚宫口中听到。 有人终于忍不住探出头去然后骇然地看到街对面一位状若天神的男子伸出白玉般的手掌将一个妇人提在半空: “初次见面尚宫!” “我是李元芳婉儿的师父!”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丘神绩工作量激增 “这化妆术真是神奇!” 李彦打量着手中的尚宫发现一语成谶这位还真似历史上的庞三娘般有着出神入化的化妆技巧。 乌油油的头发梳着乌蛮髻脸上戴着纱巾半遮半掩隐约可见下巴白皙。 再加上小袖绿衫襦, 罩着半袖穿着束腰裙就这般走在街头上若是擦身而过还以为是年轻妇人,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妪? 当然此时尚宫被提起, 就开始原形毕露了。 尚宫则目眦欲裂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蠢货!蠢货!!” 自始至终这位令知情人闻风丧胆的老妇都如同一个木偶任人摆布。 这是身识开启带来的帮助李彦虽然没有杨再威那般浸淫多年的分筋错骨但短时间内瘫痪一个人的行动力是绝对没问题的。 尚宫此时就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看着手下的全员覆没眼睛里透出无能的狂怒。 李彦微笑:“我明白你的愤恨你恨不得这些精锐手下四散而逃不仅能保留元气接下来至少还有一些谈判的余地。 “一旦你的人被一网打尽就是真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可惜你以前对她们的洗脑太过成功一切标准以你为上现在自食恶果滋味如何?” 尚宫胸膛起伏在极度的情绪刺激之下头一歪晕了过去。 李彦却从呼吸的轻微节奏中察觉到这老妇并没有晕厥冷冷一笑一掌拍了下去。 她闷哼一声这下是真的被打晕过去了。 李彦提着她走了一圈将所有尚宫心腹都打晕避免她们自杀然后看向府内:“容娘!你可以出来了!” 容娘走了出来泪水充盈眼眶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有些不敢相信。 李彦看着这位原本是宰相府上的儿媳也是出身名门的贵女如今却受尽磨难的梅花内卫温和的道:“婉儿在宫内跟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学习书法再有你这位母亲的陪伴就圆满了。” 容娘连连点头喜极而泣的泪水终于狂涌而出:“我……我……” 李彦松了口气能说话就好:“你先避一避等回到崇俨手下恢复身份再说。” 容娘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立刻抹了把脸往旁边避去。 很快郑氏兄妹带着一群健仆赶来见到这鲜血淋漓的场面惊悸之余也松了口长气。 之前的毒杀案彻底水落石出郑府的噩梦才算真正过去郑辉和郑小娘子上前千恩万谢之际杨再威也提着一个老妇脸色愤恨地从远处回归。 不过看到李彦手中的尚宫他转怒为喜远远就问道:“抓到了?” 李彦点头:“抓到了。” 杨再威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赶紧审问我要知道当年的真相。” 李彦却不急不躁询问道:“尚宫有姐妹两人一个忠于圣人一个助你师父你现在能判断出这个尚宫是哪个阵营的吗?” 杨再威皱起眉头仔细打量了一下那昏迷的老妇摇头道:“不能。” 李彦道:“那你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如果是忠于圣人的尚宫肯定对你师父极力诋毁如果是助你师父的尚宫或许会对你师父极力美化你考虑过这点没有?” 杨再威闻言怔住眼神不禁复杂起来:“李元芳你应该是巴不得我和师父反目把秘密都告诉你的啊为何要如此?” 李彦正色道:“你要追查的弘农杨氏子弟被拐带的秘密同样是我所关心的因为这件事很可能是敌人谋划的一个环节。” “至于你师父的秘密如果此人对你真心实意我不会为了让你开口故意抹黑对方这点胸襟气量我还是有的。” “反之不用我抹黑当年的真相查出来后你也该有所抉择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何必要急功近利呢?” 杨再威深深凝视着他:“你口中的这点胸襟气量世上没有几人能够做到……好!我就看你怎么查出当年的真相!” 此时内卫大部队已经赶到他們之前不敢接近现在架着囚车熟练的将一个个犯人往里面装。 杨再威突然道:“之前拐带了杨幼娘的那对夫妇不在里面尚宫手下应该还有另一支队伍恐怕就是那些牙人牙婆想要撬开这老妇的嘴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绝不能让牙人逃走!” 李彦点头:“持我鱼符请禁军支援监管城门所有出城者严格盘查定要把牙人组织堵死在洛阳来个一网打尽!” …… 内狱最深处的牢房内。 尚宫徐徐醒来努力保持着冷静默默积蓄力道。 但她很快放弃因为浑身上下提不起半点力气一股药味还飘入鼻中。 她轻轻嗅了嗅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隙观察四周就发现前方有几个太医署模样的医师正在熬制汤药。 尚宫微微一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就见丘神绩的脑袋突然从旁边探了过来大脸盘子铺满了整个视线热情的笑道: “你醒啦?” 正文 第三百三十七章 我丘神绩惩奸除恶,就是最大的慈悲 尚宫被怼到面前的大脸盘子惊了惊眼睛猛然睁开。 丘神绩退后一步挺着腰很神气的亮了个相:“认出我是谁了吗?” 尚宫脸上飞速恢复平静开口道:“当然认得你是丘行恭之子丘神绩!” “你兄弟四人丘神智、丘神福、丘神鼎都是碌碌之辈唯独你在内卫紧跟李元芳, 如今倒是武德卫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正六品的昭武校尉了。” “你父亲交恶众多死后丘氏就有衰败之势以你的年纪若是四十岁之前能入五品, 倒也是重振门楣。” 丘神绩抚掌赞道:“连我那些未入仕的兄弟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不愧是监察百官的梅花内卫。” 尚宫道:“你既然知道梅花内卫的能耐也该清楚老身是圣人钦定的副阁领你来审我是陛下的敕令?是太子的命令?还是李元芳的私令?” 丘神绩弯弯的眉头一扬:“你想说什么?” 尚宫叹了口气眼角下垂脸上的皮肉耷拉着倒是露出几分慈祥:“老身想说的话想必夜深人静之时丘武卫也曾经想过吧?” 尚宫暗道失策对方显然有自己的思想并且一力贯之乐在其中眼珠转动赶紧思索着新的办法。 害怕那鞭子又突如其来的抽过来她只得缓声道:“老身是五品内官更是圣人钦点的梅花内卫副阁领与李机宜只是有些误会婉儿天资聪慧能被李机宜看中是她的福气老身也替她感到高兴……” “恶心的话就别说了省得我接下来太用力真把你打死了!” 丘神绩直接打断眉头扬起:“那时在车队中现身想要带走婉儿的尚宫果然是你的替身否则现在你不会再重复强调自己是五品内官我那时是怎么回答的……哦想起来了我让你滚!” 尚宫的脸色沉了沉。 丘神绩语气中带着庆幸:“我那时想要直接把你擒下严刑拷打幸好狄怀英劝住没想到你是让替身露面连婉儿都没辨认出来真是够小心的。” “至于梅花内卫的副阁领你有圣旨么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么如果不行的话那很遗憾我只知道明副阁领满朝百官恐怕也不知道你或许知道了也会装作不知道?毕竟你知道的太多了……” 尚宫瞳孔收缩露出惊慌之色。 她其实不是不了解这些但被揭破出来仍旧有种说不出的惊恐。 丘神绩接着道:“你小心翼翼地藏在暗处将朝中百官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不过我很好奇你了解过自己吗?” “自己喜欢什么?又害怕什么?害怕动刑吗?” 尚宫声音低沉下去有了几分恳求:“丘武卫我们有话不妨好好说……” 丘神绩充耳不闻来到旁边的架子上抚摸着上面的刑具:“越是年长老物越是畏惧死亡这是我看了几年刑场总结出的经验你觉得对不对?” 尚宫下意识的摇头:“不对!” 丘神绩露出期待:“那希望你接下来的表现能改变我的偏见。” …… 不知过了多久。 昏迷的尚宫再度苏醒她不敢睁开眼睛但从喷到脸上的呼吸又能清晰的知道有一张脸正近在咫尺。 然后是那句熟悉的问候:“你醒啦?” 尚宫浑身哆嗦了起来。 面前的丘神绩明显有些失望:“你昏迷的时候我抽空去审了你的心腹听她们痛述你是怎么用残忍的手段折磨手下人的你折磨别人可以自己怎么受了几次刑就变成这副模样?” 尚宫听了咬牙切齿终于怒不可遏:“老身惩戒那些罪女至少还有个缘由你什么问题都不问就开始动刑!丘神绩你个疯子没有你这样审问的!” 丘神绩失笑:“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一开始就审问是因为认定你不会交代才不问问题结果你自己不中用反倒来怪我?” 尚宫受不了了:“那你问啊!你们到底要知道什么?” 丘神绩审视着她摇了摇头:“听你这中气十足显然上的刑还不够问了也会说谎来人啊给她灌药!” 在链条的不断晃动下尚宫被迫灌下汤药在里面惨叫了足足半个时辰再度晕了过去。 …… 当第四次醒来不用丘神绩问好尚宫就主动呻吟着道:“先别打老身有重要的事情说与李机宜听请他过来。” 丘神绩道:“六郎在洛阳城内抓牙人那些人也是你的手下吧?你愿意交代他们藏在何处我就让你缓上半天。” 尚宫闻言浑浊的眼睛闪了闪却是嘶声道:“老身要说的是更重要的大事鄱阳王要谋反!” 丘神绩奇道:“鄱阳王是谁?” 尚宫怔住终于明白对方自称文不成武不就还真不是谦虚大叫起来:“是圣人的第五子昔日萧淑妃的儿子他要在江南之地起兵造反你们速去查办一旦将叛军压下是大功一件啊!” 李治一共有八个儿子如今的太子李弘是第五子加上后面的李贤、李显和李旦是四位嫡子。 而前面的四子则是庶出鄱阳王李素节就是萧淑妃的儿子初封雍王萧淑妃被赐死后他也连带被贬后来降封鄱阳王安置在袁州。 听了造反丘神绩有些动容下令道:“将这老贼的证词记录下来。” 尚宫见他说着说着依旧往刑具架子边走尖叫起来苍老的声音里满是惶急:“这可是造反的大事丘神绩你还在这里?” 丘神绩先是不解:“哪怕鄱阳王真的造反自然有将领去平叛我问出了证词就是大功一件啊!” 然后他笑了笑大脸盘子凑了过来:“放心吧我原本要审问新罗公主的为了你都放下了我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 不知是第几次昏迷第几次醒来。 “你醒啦?”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尚宫无缝连接直接又晕了过去。 正文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不交代师父,那只能苦一苦师弟了 “鄱阳王……在江南造反?” 审讯出来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李彦面前。 别说丘神绩不知道这人是谁李彦都想了一想才反应过来这位鄱阳王是李素节。 李治的八个儿子历史上都挺惨的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都绕不开武则天。 长子李忠是宫人所生那时李治已经是太子有了后, 李世民就很开心跑去东宫带头跳舞。 后来王皇后始终不孕就将李忠过继到名下成为李治登基后的第一位太子。 等到王皇后被废武媚被立为皇后李忠的太子之位自然就保不住了降封梁王后来又贬为庶民囚禁于李承乾的故宅。 这地方的暗示意味太明显了吓得李忠惶惶不可终日就怕武后弄死他甚至穿女装来防备刺客。 可千防万防等到上官仪倒台的时候武后还是将他牵连进去一并处死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连个子嗣都没有。 相比起来次子李孝是早早就病死夭折的, 都算是不错了。 三子李上金和四子李素节的经历则差不多存在感不强起初封王, 后来被贬到了武则天准备登基前期武承嗣让酷吏周兴编造罪名, 诬告这两位皇子谋反, 将他们处死。 其中的四子李素节就是鄱阳王。 相比起前三位的母亲都是宫人他的出身最好是萧淑妃所生有兰陵萧氏作为母族当年萧淑妃与王皇后相争时就想要抬李素节为太子。 但若说背靠江南就想造反? 洗洗睡吧! 兰陵萧氏等到安史之乱后中央对于江南之地的漕运补给几乎到了赖以为存的地步才趁机重新崛起现在则是完全靠边。。 他们在江南当地或许根深蒂固江南道也只有七个折冲府都比不上岭南的驻兵但起兵造反不是占山为王就靠那块地盘与自取灭亡有什么区别? 别说李彦不信杨再威都知道不现实:“这老贼婆真是信口开河再狠狠的打不怕她不交代!” 李彦皱眉道:“神绩已经看出尚宫的意志力并不强肯定能将她的秘密都挖出来但这拖延之计确实歹毒。” “但凡涉及造反都是头等大事明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也不能置之不理。” “关键是江南之地有过叛逆比如兰陵萧氏的萧翎还有凉州姑臧的崔县令都曾通敌如果贼人借此煽动风气再出些小规模的叛乱那就真的要起乱子了……” 想到这里他看向身后的容娘询问道:“你跟尚宫心腹在一起的时候听她们的口音里有没有江南一地的?” 容娘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仪容端庄许多许久不开口的她说话很慢缓缓的道:“她们平日里都是伪装成香秀的家乡口音偶尔交谈时并没听到有江南的口音。” 李彦倒不意外:“尚宫的心腹已经被抓住她不会撒那么容易被戳穿的谎言不过她交代出的这个信息倒是无形中暴露了阵营。” 他看向杨再威:“这个尚宫很可能是偏向你师父的。” 容娘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叫这個尚宫杨再威想想却是明白了:“不错如果她是忠于圣人的就不敢造这样的谣……” 一位皇子造反可是天大的事情尤其是大唐从玄武门之变到李承乾造反最敏感的就是这类事情。 而历史上的高宗一朝真正的造反其实是没有的政斗的谋逆则有多起最先是房遗爱和高阳公主的密谋长孙无忌办理将李恪牵连进来杀了一大批人然后就是长孙无忌谋逆案死了更多的人天道好轮回当年诬陷别人的长孙无忌换成他被诬陷了。 还有后来的上官仪李忠等人的所谓谋逆都是打击政敌的手段朝野上下都知道冤枉不说罢了。 但现在根据尚宫交代鄱阳王是要在江南起兵的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忠于圣人的尚宫绝对不敢用这种事情污蔑除非她也想反! 意识到这点的杨再威神情难看起来。 他自然期盼抓的是忠于圣人的尚宫不然就变成了一个阵营的自相残杀。 更关键的是如果偏向于师父的尚宫经营着牙人组织师父对此又知不知情呢? 恰好这时李彦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江南之地有你们的布置吗?” 杨再威心烦意乱不假思索的道:“我常年在吐蕃西域不知道这些事情问师妹去!” 李彦目光一动:“也好我们去问问金智照。” 他吩咐了内卫继续搜查牙人将容娘交托给明崇俨带着杨再威返回内狱。 金智照正在牢内发呆重伤未愈的她脸色依旧苍白神情更是有些恍惚。 每当门前有人经过时她都瑟缩一下渐渐的口中开始喃喃低语:“既然师兄都叛变了我还撑着做什么呢?交代了吧!” “不行师父对我恩重如山父王更是告诫我一定要听师父的话我如果背叛了师父新罗将要遭难!” “可是我不背叛新罗难道就能在大唐的天军下支撑吗?两国差距那么大新罗国内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却依旧改变不了强弱的事实!” “还有那个胖子……我支撑不住的……呜呜呜……” 想着想着她开始抱头痛哭。 大唐好可怕她想回新罗。 万一新罗灭那又是大唐。 这样一想哭得更伤心了。 哭着哭着牢门突然开启外面的人不是经过是真的走了进来。 金智照勃然变色身体紧绷但看到那影子并不宽大才微微松了口气。 但抬起头看到进来的是李彦和杨再威她又赶忙拭去眼泪抿起了嘴脸色变得无比复杂。 观察到她的神情变化李彦就知道这位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薛楚玉这段日子的历史攻势见效不错丘神绩转而审问尚宫无意中又放了一放也让她的心理防线进一步崩溃。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憋着一口气反而能挺住那口气一旦泄了就一泻千里再也回不到从前。 偏偏这时金智照还率先发出质问:“师兄你怎能背叛师父呢?” 杨再威皱起眉头:“我没有背叛师父!” 金智照更加失望:“师兄你怎么还敢做不敢当了你如果没有背叛师父那他岂会带你出去?” 李彦目光含笑主动解释道:“你误会了杨再威跟我一起出去主要是为了弄清楚他当年被拐带的真相我们对付的是牙人和尚宫他并未透露你师父的情况。” 杨再威点点头。 他虽然供出了不少自己人出手协助抓捕了偏向于师父的尚宫还满城搜捕余党但他是个好弟子。 至少到现在他都紧咬牙关没有出卖师父的半点信息。 金智照看着浓眉大眼的师兄倒也选择相信:“哦原来是这样!” 她的声音高兴不起来反倒有些失望。 如果杨再威先投降自己再交代愧疚就会少很多可现在她是真的没信心撑过丘神绩道审问眼见着自己要成为第一个投降的了…… 下意识的金智照看着师兄隐隐露出哀求之色。 你就不能帮我叛变一下么? 杨再威被这眼神盯着怪怪的也没多想直接问道:“关于江南那里你有消息吗?那里会不会发生叛乱?” 金智照一愣摇头道:“我不管江南那里的事情我主要负责辽东一地江南是由师弟管的。” 李彦眉头扬起:“你说的师弟是不是在潼关附近有着一座山寨曾经是内卫所建的据点?” 金智照低声道:“就是他。” 李彦淡淡的道:“看来你们倒是各有大用啊杨再威负责西边的吐蕃你负责辽东的新罗还有个师弟负责江南能为我引荐一下吗?” 你想抓人就抓人至于用引荐这个词吗? 杨再威沉默下去金智照的目光则微微闪烁起来。 李彦开始分析:“如果江南之地造反是你们师父计划里面的一环尚宫现在交代出来其实就是为了保全自身而出卖了你们的师父。” “她也清楚江南之地有所局限本来就不可能起兵造反成功顶多引发一时的混乱现在她又提前一步交代那里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就是损人不利己的尽量拖延罢了。” “这对我们双方都是有害的。” “于朝廷而言江南若乱无辜百姓遭受无妄之灾漕运米粮遭到影响江南籍出身的士子好不容易有了抬头的机会又一朝回到从前。” “于你们而言你们谋划的时间恐怕也是数年乃至十数年之久付出了大量的心血最后被一个恶毒的老妇所用进一步的暴露和损失人手值得吗?” 最后他承诺道:“如果你们的师弟还未做出危害江南之地的事情只要他愿意消弭此次兵戈我这次就不吊他如何?” 听到这里杨再威和金智照意动了。 有台阶下两人再对视一眼这回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不交代出师父那只能苦一苦师弟了…… 正文 第三百三十九章 查一查少林寺! “你们的师弟出身少林?” 既然决定苦一苦师弟有些信息就不需要隐瞒了不过当金智照说出师弟出身时李彦还是微微一怔。 少林寺后世自不必说家喻户晓在唐初也有了名气少林达摩劲是佛门第一战斗绝学凉州的安忠敬练的就是那一门。 他还不是个例, 少林寺由于参与了李世民与王世充之战十三棍僧擒拿了王仁则武风名传天下贞观时期不少崇尚武德的高门士族都会将自家子弟送去少林寺学习武功。 不过如今去少林的越来越少了, 尤其是关内的勋贵子弟, 越来越多养在家里吃不了苦整天只知道斗鸡走狗变成个无所事事的米虫。 李彦就此问道:“你们的师弟是出身高门大族被族中长辈送进少林寺学武还是本来就是出身于少林的僧人?” 金智照道:“这便不知了他早已还俗拜入师父门下后只是聊起过往也不好寻根问底。” 杨再威则摇头道:“我入门最早师弟入门最晚, 见面次数并不多, 不是很熟悉。” 李彦又问:“那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金智照回答:“数月之前, 他由于关中大灾为山寨求取米粮, 我让弓嗣业派了几支弓家商队去关中故意让师弟的手下夺取粮食。” 李彦想到山寨里储备的粮草在关中其他地方饿殍遍野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山寨里面贼匪吃得满面红光精神十足果然是背靠关系好借粮弓家直接白送…… 他脑海中再浮现出寨子里的好手冷笑道:“原来如此此人是在练僧兵想要效仿曾经的十三武僧夺城之举怪不得米粮管够物资丰富这是要趁着灾荒吸引人口。” “如果不是北衙百骑围剿那个山寨易守难攻又有密道通向山腹折冲府精兵恐怕都难以奈何。” “相比起你们的单打独斗这位师弟的势力更庞大这样的寨子绝对不止一处吧?” 金智照摇头:“没有了我们往日都是各行其是很少聚首。” 李彦沉吟片刻声音冷了下来:“看来我要入宫请一份旨意了!” …… 紫微宫城。 东宫。 内侍禀告:“殿下内卫李机宜觐见。” 太子正在和群臣议事脸色立刻变得郑重:“请他进来。” 其他臣子听了神情也凝重起来。 李元芳上次来还是雍王李贤被封赏之时巧妙化解危机如今雍王在府上修注《后汉书》与众学士不亦乐乎兄弟和睦传为美谈众人近来轻松许多关中灾情基本稳住接下来就是逃荒的百姓重回州县安置。 这位所做的都是大事此番前来是内卫又发现了什么情况? 李彦走入殿内将证词呈上:“殿下请过目。” 太子细细看了顿时皱起眉头:“鄱阳王欲在江南之地起兵谋反?” 此言一出殿内群臣纷纷变色。 起兵谋反真要发生了那是本朝第一遭啊! 反倒是太子最为冷静这位监国理政愈发沉稳镇定开口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事不可大动干戈令江南动荡。” 这句话就表明了态度如果是武后就算明知鄱阳王是冤枉的也要加以利用达到政治目的太子则想压下。 但苗神客上前一步谏言道:“殿下贼人歹毒万一裹挟着鄱阳王的名声真的起兵造反就算失败对于殿下监国的威望和江南之地的百姓都是一次巨大的打击啊!” 其他东宫官员和北门学士也持类似意见:“殿下这件事必须防范于未然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太子沉吟后缓缓点头:“是我考虑不周确实不能涨贼人气焰……去请来侍郎来!” 来侍郎是宰相来恒兼吏部侍郎基本是接了李敬玄的班不过权势远没有当年李敬玄那么大。 因为这位是江都人并且不太擅于团结手下虽然提拔了不少江南出身的官员但还没有整合成一股真正的江南势力李治正是看中了他这些特点才予以提拔避免再出现李敬玄一家独大的情况。 一家独大确实避免了但近来朝堂之上又有地域争斗的迹象。 山东士族和江南士族想要争取他们的权益向关内士族发难直指空出来的六部要职太子居中调解也希望借此机会平衡各方政局。 在这个方面上太子和李治、武后的观念是一致的关中权势比重太大必须加以制衡。 来恒入殿时是带着几分欣喜的如今刑部侍郎、户部侍郎都空缺这两个实权位置一旦争取下来他就能形成一大派系这个诱惑谁能抵挡? 结果入殿拜下再接过证词匆匆一扫来恒的神情顿时凝固失声惊呼:“鄱阳王一向体弱多病岂会起兵造反?这恐怕是贼人的污蔑!” 关系到谋逆大事他也不敢把话说死倒是太子颔首道:“我对这位四哥还是有印象的他是个温和良善的人不会行此恶事。” 来恒心头一定如蒙大赦:“殿下仁德。” 太子道:“如今漕运日重却无官吏专职管理我有意开漕司整顿漕运加大各地漕米的输济力度来侍郎你往江都一行将江南之地的情况禀告。” 来恒心领神会朗声道:“臣责无旁贷!” 一旦江南之地出了谋反的大事甭管成功不成功那江南士族之前的努力都是前功尽弃而如果以平叛姿态去也会是沉重打击现在太子明以漕运之事暗中让他调查这是要在消弭祸事的同时将影响降到最低。 当然这就要考验执行者的能力了来恒身为宰相自然不会认为解决不了这件事斗志昂扬的领命很快退下。 定下这最要紧的事情太子止住了其他官员的讨论默契地看向李彦:“元芳你可还有其他要事?” 李彦道:“内卫追查线索与一座佛门古刹有关臣请旨查一查嵩山少林寺!” 正文 第三百四十章 让和尚交税,比杀了他们都要难受 李彦骑在狮子骢上自洛阳南出往中岳嵩山而去。 身后跟着的除了杨再威、安神感等一群内卫外程务忠所统领的北衙百骑。 相当于每个僧人背后有五户人家在供养难怪后来要灭佛。 当然那是极盛时期现在唐初肯定没到这个夸张的地步但这一个个脱产僧人的背后也是无数弯腰在田间辛苦耕作的农夫在默默供养。 以往听得再多终究比不上眼见为实李彦将山上山下的对比尽收眼底默默有了决定。 杨再威在边上突然道:“李元芳你很讨厌佛门?” 李彦并不否认:“我确实讨厌你呢?” 杨再威道:“谈不上讨厌我毕竟修炼的是唯识劲师父对于佛门还是很有好感的但肯定不喜欢这些和尚让人看了火大……以你的权势将来等太子登基真要厌恶佛门莫不是要如周武帝般推行灭佛?” 李彦摇头:“那个行不通灭佛看似轰轰烈烈实际上以现在佛门的流行程度在普通百姓和许多高门贵人心中都是根深蒂固……” “再加上宗教之说越是压制越会激发人的逆反心理不断有人去崇尚无论怎样灭佛必定死灰复燃。” “有些佛门高僧也确实是慈悲为怀令人钦佩堵不如疏灭佛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杨再威奇道:“听这意思你还有别的法子?” 李彦确实有了想法。 他想让佛门纳税。 分田其实无所谓百姓都分田但拿了朝廷的田这税收自然是逃不掉的凡授田者丁岁输粟二斛稻三斛谓之租。 也就是说拿到田以后一年后必须要缴纳两斛小米三斛稻子算是租赁税后面还有许多税目根据田地的性质不同税收也不同。 可佛门却不纳税无论占多少地都不纳税有度牒的僧人还能免去徭役如此才成为了国家的毒瘤。 所以必须要让佛门纳税五十岁以下的僧人道士每年交纳四匹绢布尼姑和女道减半其他杂役与百姓相同。 等到了五十岁以后再免除赋税杂役因为年老精修的人尽为人师这样道教和佛教的典籍益处才会发挥出来风气也会越来越好。 这个法子不是李彦原创而是历史上一名唐朝官员的建议根据那位官员计算如果真的实施全国僧人所交纳的赋税不低于全年赋税的三分之一如此一来国家富足苍生的大害也将除去。 皇帝十分心动然后否决了这个提议。 没办法那个时候大唐的中央权威已经不足以推行这个改革连灭佛都不行更别提让僧人交税了。 对于和尚来说让他们交税比杀了他们都要难受。 正因为如此李彦没有说出口。 一如他当年卖茶也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酝酿才在出使吐蕃时正式启动。 但凡这类大事都急不得。 众人收回目光一路上了山门。 不比后世的巍峨大气现在的少林寺就是山间的粗陋寺庙一眼看上去甚至有些寒酸。 由于建在山中若论殿宇的恢宏和雕像的精致是肯定不如城内的大寺院不过来往僧人却要精神许多更有一群体魄强健的僧人汇聚过来赤裸着上半身露出流畅的肌肉摆出各种造型口中叱咤有声。 其他人莫名其妙李彦则一看就明白。 这少林寺居然精通广告效应。 果不其然知客僧迎上引路:“诸位施主远道而来请于此处下马……” 他们语气热情目光却频频往队伍里瞟寻找可能拜入寺内练武的对象。 长安洛阳里的僧人主要收入就是信徒的礼佛纳捐和高门士族过世后的法事操办这两大收入把他们喂得盆满钵满不需要去关心别的。 相比起来少林寺的业务就在收徒练武上了地方豪族的子弟慕名而来都是一大笔收入如果是高门士族那更不得了。 可横看竖看李彦一行人的气质更像是来教他们的而非拜师学艺…… 正觉得不太对劲李彦取出诏书平静的宣布: “奉监国太子之命彻查少林寺窝藏贼匪一案将你们的主持和所有僧官统统叫出来!”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一章 少林寺中,死神再来 离开惠藏一行法明思索片刻露出坚定之色来到了一间院落前:“智恩!智恩!你能否帮贫僧一个忙给内卫机宜使李元芳带一個口信?” 僧人智恩应声走出听了请求后有些怕生道:“法明大师小僧不知那位李元芳是何人……” 法明道:“李机宜就在寺外内卫中最年轻地位却又最高还最喜欢饮茶的就是他了。” 僧人智恩不解:“法明大师你为什么不亲自见那人呢?” 法明叹了口气:“李机宜出使吐蕃之前曾经拜托贫僧追查一件事贫僧却是一时胆怯迟迟不敢现身……” 主要是追查出的真相实在恐怖法明为此担惊受怕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远走法门寺避入其他佛门寺院。 他终究享受惯了真要去一个小寺院也受不了干脆就选择了这洛阳附近的少林寺没想到李元芳还是出现了。 法明双手合十:“此乃佛祖之意贫僧不该回避你帮贫僧给李机宜带个口信就说得三藏法师传授唯识劲的人是谁贫僧已经知道此事干系重大让他避开其他所有内卫单独一个人来此。” 僧人智恩似懂非懂往前殿走去。 目送他的背影法明抿起嘴额头紧张地冒出了汗喃喃低语:“这是不是多此一举了?或许直接出面说出秘密更加安全些?” “不行除了李机宜内卫的其他人都信不过如果李机宜不来赴约贫僧也已尽到了心意不负佛子!” 法明位于院落中默默等待起初心情忐忑渐渐的平静下来无念无相佛法隐隐有了精进。 当院门重新开启他不急不缓地举步迎上。 然而出现在面前并不是要等待的人而是一道笼罩在黑色的身影双目森寒地凝视着他。 “阿弥陀佛!” …… 等到惠藏带着武僧智坚又点了一百僧兵来到前寺的时候程务忠和百骑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群贼秃真是大胆太子诏书在此他们竟然拖延怠慢至此?” 杨再威以往的耐心极好毕竟身为刺客有时候为了等待机会遵守几日几夜都是家常便饭。 但他此次迫切想要了解当年的真相语气也不客气起来:“李元芳我们还等在这里作甚?去把那师妹所言的棍僧抓起来拷问出情况便是!” 李彦是最心平气和的。 他默默修炼唯识劲借少林寺的环境冲刺一下前五识中最后的舌识。 可事实证明这里没有丝毫所谓的佛气浓浓的汗臭倒是不少。 他修炼起舌识来还是依靠其他四识的经验默默摸索诀窍开启深层次的身体控制。 对于等候李彦真的不急。 因为等的越久说明此处问题越大。 在目前这个社会环境中灭佛不现实但几个寺院还是没问题的就看谁先撞上来。 终于脚步声响起。 一群孔武有力的僧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过来。 不仅后面是清一色的强壮汉子就连为首的老迈僧人都面色红润步伐矫健。 北衙百骑远远见了顿时议论起来:“体格居然与我們不相上下!” “一看就知道没有多少实战技巧倒是不足为惧却也可与普通禁军一战了!” “这佛寺养这样的悍卒是想要犯上么?” 杨再威也评价道:“这少林寺僧兵能有如此体格恐怕所用的不仅是正常的米粮还有练劲专用的药膳那真是相当奢侈!” 李彦问明了药膳的情况倒是涨了见识:“没想到修炼劲法还有这么多辅药有点意思……” 杨再威一怔:“难道你从小到大练劲都没有涂抹过药膏食用过药膳吗?” 李彦摇摇头:“没有不过我穿衣用度固然穷但吃饭肉食还是管够的不至于亏了身体却没有那些高级的秘药……” 话音落下李彦神情陡然变化一扫漫不经心之色进入了神探状态。 因为天赋栏中一个关键天赋的状态改变了: 【见习死神(生效)】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二章 《少林方丈遇害事件》 “少林寺这么大恐怕难以阻止了!” 李彦这次还是想要救人但目光扫视鼻子嗅动并无血腥味飘出但心头依旧一沉。 山间空阔如果能闻到血气那凶案就已经发生, 现在即便冲突在即少林寺殿宇屋舍众多也来不及救下被害者了。 不过李彦环视四周念头突然一动。 他们在寺外已经候了半个多时辰寺内众僧都被惊动时不时有人经过打量有不少小和尚探头探脑十分好奇。 显然少林寺上下已经知道官府来人在这个时候如果是僧人内部矛盾动手的可能性是极低的除非迫不得已…… 李彦看向杨再威:“你觉得你的师弟若恰好在寺内会将知情人灭口吗?” 杨再威先是一怔然后眉头竖了起来:“他敢!他终究出身少林岂能做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 说到欺师灭祖四个字时他的声音下意识的一颤, 脸色难看。 李彦道:“我此来并无冲突之意, 只是想要暂缓兵戈, 避免因为尚宫那恶毒老妇弄到两败俱伤的局面但你的师弟并不知道他若是别的僧人传递消息以为我们来拿他先下手为强的话那就是一场误会了。” 杨再威不得不承认有这种可能性:“那怎么办?” 李彦道:“你入寺一探闹出些动静来让你师弟知道我们并没有恶意省得大错铸成难以挽回。” 杨再威心生佩服:“李元芳你怪不得能身居高位考虑得真是周到你放心我绝不会趁机跑掉!” 李彦抓住了尚宫自然不怕他跑何况内狱里还关着金智照催促道:“时间紧迫, 快去!” 杨再威也顾不上这发号施令的语气, 身形一闪, 直接扑了出去。 惠藏带着众僧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刚要展现威风就见一人扑了过来面色立变:“你做什么!” 杨再威的五感早已开启将他自身的潜力完全开发此时运用舌识徐徐吸气然后猛然暴喝:“让开!!” 轰隆一声巨响仿佛平地里炸开了雷霆又似是狮子一声吼少林众僧直接被震得懵了。 不过他们勤练武功身体比起普通人强壮得多片刻的恍惚后又反应过来赶紧握紧手中的长棍。 可此时杨再威身形如电早已如大鹏展翅跃过他们扑入寺中消失在视野中。 只听到他的呼喊声遥遥传开响彻全寺:“阿史那环!出来见我!出来见我!!” 这动静真的太大了。 别说少林群僧猝不及防就连程务忠都是一惊由衷赞叹道:“不愧是李机宜的手下真是好强的武功。。” 相比起来惠藏勃然变色被这种挑衅彻底触怒了大喝道:“擅闯我寺岂能容你列阵!!” 他身后的僧兵齐齐高喝以僧值智坚为箭头手持少林长棍摆开了阵势:“嚯!哈!” 程务忠怒极反笑:“这群和尚竟然真敢以下犯上百骑听命若贼僧敢动手格杀勿论!” “是!!” 百骑精锐轰然应诺整齐划一的取出神策弩端了起来。 目睹那寒光闪烁的箭头瞄准过来惠藏再度变了颜色。 传旨的圣使竟然带着弩器? 那杀意腾腾的气势更让并无多少实战经验的僧兵们头皮发麻。 但惠藏依旧不退昂着脖子:“我寺内僧兵乃太宗御封你们敢动手杀戮?” 程务忠确实不愿意先动手:“你这贼秃刚刚不是要给我們好瞧么我们就在此处来啊!” 惠藏也不傻怒喝道:“你不是要格杀勿论么老衲就立于此处来啊!” 眼见两人要嘴上大战三百回合李彦点拨了一句:“这里是少林寺。” 程务忠外表粗犷心思细腻立刻明了嘿然笑道:“百骑听命随我护送李机宜入殿传旨!” 百骑架着神策弩一步步往前逼去惠藏神情数变终究不敢以血肉之躯护佛门尊严缓缓往后退去。 不远处前来传口信的僧人智恩看到这阵势探了探头不敢接近了。 由于四周围观的僧人很多视线都投在自己身上李彦主要关注的还是面前这群悲愤不已觉得受了天大委屈的少林僧人觉得挺有意思。 如果是其他朝代的少林寺肯定不会这般骄横偏偏是唐初之时他们得太宗赏赐以武兴盛自然不像其他佛门寺院那般一派祥和。 实际上少林寺之所以能在唐朝发展起来绝对不是偶然恰恰是因为它的习武风气契合了唐人争强好胜的性格。 再加上经过南北朝后佛法大兴武功又好可以保今世平安又会念佛可以盼来生富贵这样的寺院可太香了顿时脱颖而出在中下层积累了大量的信徒名利双收。 想着少林寺的千年历史李彦入了正殿目光从那些做工很差的佛像身上扫过落回众僧身上看向年纪最大的惠藏:“你是寺中主持?” 惠藏想到刚刚法明的话根本没从这位身上看出半点佛意反倒像靠着手下惹是生非的高门纨绔板着脸硬梆梆地道:“老衲乃寺中‘维那’见过李机宜。” 李彦道:“那也是寺中三纲了我让主持和寺中僧官前来听旨你们磨蹭良久却有百余僧兵出现这是又要重现武德年间的公然抗旨么?” 惠藏脸色变了:“这是从何说起我寺昔年十三棍僧助大唐攻城掠地一向对大唐忠心耿耿绝无抗旨之意啊!” 程务忠在边上听得嗤之以鼻就偷袭成功了一座城池到这和尚嘴里竟然变成攻城掠地是不是以后太宗都要是你们救的啊? 李彦则淡然道:“我从不听嘴上辩驳而看实际行动隋末是隋末现在是我大唐盛世你口中说着忠心却敢怠慢圣旨到这般地步还说没有违逆之心如此两面三刀又如何修你们禅宗佛法?” 惠藏双手合十避重就轻:“李机宜不通我禅宗佛法还是不要妄自评价。” 李彦不客气了:“我确实不修佛法却知道你们禅宗始于达摩祖师如今将之发扬光大的是东山寺的弘忍大师和云游在外的慧能法师你少林寺还差得远你更差得远!” 五祖弘忍如今都在东山寺修持历史上武则天登基后将弘忍的一众弟子请入宫内道场供养北禅宗成为“两京法主三帝师门”地位比起少林寺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六祖慧能则在南方立下南禅宗这位就不必介绍后世禅宗的主流那四句佛偈人人都会说。 李彦对于这两位还是很尊敬的真正的佛门高僧大智大慧再看少林寺这些身宽体壮满面红光的僧人就愈发不顺眼:“似你这般贪痴嗔怒样样不缺的僧人竟然还是少林三纲?以你为纲怎能教好这寺中上下?迷闻经累劫悟则刹那间你可明白?” 惠藏想到之前师伯点拨不禁惊诧莫名又想到法明之言这位看似是俗世之人实则是佛子临尘不禁道:“难道李机宜还精通我禅宗之学?” 李彦道:“慧能法师的‘顿悟’神秀法师的‘渐修’各有精妙禅宗所学确实很符合我的武学进境。” 关于神秀和慧能的南北禅宗之争后世都众说纷纭各派学者有各种分析哪个更高明哪个更实际李彦不发表意见他反正觉得汲取精华都挺好用。 他每努力一次就相当于慧能的“顿悟法”平常的练武积累则是神秀的“渐修法”两者相辅相成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再看眼前众僧李彦不禁摇头:“无论是顿悟还是渐悟都要求一個悟字似你们少林寺这般整天俗务缠身变成了废悟最终佛门寺院变得如商贾生意之地满是铜臭哪有半分禅意?可别辜负了达摩于此传道啊!” 惠藏面孔涨红想要以佛法辩驳但又害怕万一辩不过自己在寺中的威望必然一落千丈心生退意再度转移话题:“李机宜既要在此传旨老衲这便是去请我少林方丈而来请诸位稍候。” 不料话音刚落李彦又皱起眉头:“方丈?就算是大慈恩的普光大师是玄奘大师的弟子都还称主持你区区一个少林寺有何资格称方丈?” 程务忠在边上见他训斥老和尚偏偏对方还不敢辩驳心里已经足够痛快此时更是趁机问道:“李机宜主持是何意?方丈又是何意?” 李彦心想问得好解释道:“佛门寺院现在的领导者称为主持安住之维持之心住于法弘扬传续谓之主持。” “而方丈一词最初是仙山之名海外仙山蓬莱、方丈和瀛洲后来佛道两家都有引用。” “佛教《维摩诘经》中有言身为菩萨的维摩诘居士所住的卧室仅仅一丈见方却能容纳二千师子之座有不可思议之妙。” “这个前半句有记载据说中印度毗舍离城有维摩居士的禅室王玄策将军亲自量过所住的卧室仅一丈见方后半句就是弘扬佛法了故方丈之称也可称大德高僧!” 李彦不通佛法但对于历史上这些词语的演变却是有所了解唐朝的方丈一词是用来赞扬佛法精深等到宋朝方丈这个词开始指住持的居室再往后就渐渐引申为住持本人了俗称“方丈和尚”。 到了后世方丈则完全凌驾于主持之上无论大小寺庙都会有住持但未必有方丈方丈需要有一定的佛学影响力经过佛教协会批准才可以担任。 殿内群僧聆听觉得涨知识了。 惠藏胸膛起伏则难过得要吐血了。 你对佛门的称谓也这么了解居然还说自己完全不通佛法? 他将自家主持称为方丈意思很简单我们少林主持佛法精深德高望重用以彰显禅宗祖庭的威风结果…… 没有什么比吹牛逼被当面揭穿更令人羞愧难当的了悔不听法明之言啊! 偏偏就在这时外面一位僧人突然惊恐不已的冲进来口中高呼:“不好了!主持……主持他……” 惠藏眼睛怒瞪予以纠正:“是方丈!” 那僧人确实维持住了这份颜面纠正了称呼哀嚎道:“方丈遇害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 李元芳: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我也很无奈 振法双手合十:“请圣使赐教。” 李彦道:“我李元芳从凉州一起自杀案开始大大小小的案子也遇到过不少……” “发生凶杀案后把破案者往外赶的相当于爆发了问题不指望解决问题只想着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大师也是历经世事了可知道这样心存侥幸的愚昧之辈下场往往会如何?” 旁边的惠藏脸色微变振法则眼帘微垂无喜无悲:“李机宜神探之名老衲也有所耳闻不想正是圣使李机宜的好意我寺内上下心领只是此事终究是我少林内务外人就不必干涉了。” 李彦了然:“那我就告辞了。” 说罢他潇洒离去惠藏立刻示意左右一路跟着看着他离开少林才如蒙大赦的回归。 李彦出了寺院却没有下山而是看着一个方向:“出来吧!” 一位眉毛粗重神情木讷的年轻和尚探出头有些害怕地道:“你是喜欢喝茶的内卫机宜使李元芳吗?” 李彦一奇他没来少林寺带过货啊看这里的闭塞模样也不太像是能通过这個方面了解到自己的点头道:“我是李元芳。” 年轻和尚道:“小僧智恩受法明大师所托前来给李机宜带一个口信。” 李彦脸色变了:“法明?他在你们少林寺?” 智恩比划道:“一年多前就来了别的师兄欺负小僧法明大师一直对小僧很照顾的……” 李彦面色顿时郑重起来。 法明是皇家寺院高层历史上是去魏国寺当了住持岂会屈尊纡贵来少林? 除非有什么迫不得己的目的…… 联想到他出使吐蕃前拜托法明查的是玄奘大师的秘密传人后来发现那人极可能就是“佐命”李彦不待这和尚说完直接上前抓住智恩的肩膀:“给我指路边走边说!” 话音刚落智恩就觉得自己腾身而起风驰电掣之间往寺内赶去。 一路轻而易举地避开巡逻的僧人轻松至极地来到他所住的院落。 院子前李彦脸色微沉:“法明约了在这里等我?” 里面并没有呼吸声。 果然他翻墙跃入后前后搜寻根本没人。 智恩缓过气来急了:“法明大师就在这里的他说了让你一个人来避开其他的内卫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其他人知道了会有危险。” “他直接来告诉我不就行了何必要绕个圈子呢……” 李彦叹了口气嗅动鼻子寻找可能出现的血腥味。 好消息是没有血腥味。 坏消息是这里没有血腥味不代表法明就是安全的。 贼人完全可以将他带出少林寺到密林中杀害抛尸山谷。 “天赋触发也包括法明这里的凶险吗?” “希望杨再威救下了这位……” 相比起那素不相识的少林主持李彦自然更希望法明得救开始询问起智恩细节。 但这年轻和尚愣头愣脑的反反复复就是几句话李彦倒也不再问他临走时关照道:“这几日寺内不太平你若有可靠的同门与他们聚在一起如果没有就一个人躲在屋内千万不要出去明白吗?” 智恩十分害怕:“李机宜寺内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吧?” 李彦道:“佛门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对于这句话是很认可的既然遇到了能救人就救一救但有人实在不愿意又有什么法子呢?” “所以民间又有言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慈悲不度自绝人啊!” “你好好保重说不定很快我就会回来了!” …… 当夜。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又将全寺惊动。 藏在屋内用被子蒙着脑袋的智恩隐约间听到外面奔走的惊呼声: “维那死了!维那死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一夜不见,死光了? 嵩阳县。 这里就是后世的登封市所在历史上武则天封祀嵩山后改嵩阳县为登封县。 等到了现代绝大多数游客去登封都是奔着少林寺去的。 当然就如同现在的少林寺还没有大兴此时的嵩阳县也是个小小的县城, 驿馆简陋百骑精锐都住不下。 …… 与此同时。 白天还夸赞少林寺内外祥和一片安宁的惠藏头不自然的耷拉到一边胸前的僧衣上满是鲜血早已没了呼吸。 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与主持惠义是近乎一样的死法凶手是一个人的可能性极高。 而惠藏之死对于众僧触动更大。 主持身为寺院的一把手高高在上和大部分僧人接触得其实不多反倒是惠藏这位维那无论是法会、课诵还是众僧一举一动的礼仪规范都在其管理下权力着实巨大。 如果被惠藏不喜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僧人接下来的日子也会非常难过势必被同门排挤因此了解内情的大户子弟拜师学艺时孝敬这位的往往跟住持一样多属实是肥缺。 如今主持死了肥缺也死了寺内三纲就剩下振法最德高望重但也最年迈最不管事。 那么三纲之下就是僧值了负责寺内具体的管理事宜。 这些人不是僧官相当于吏员人数多寡全由各个寺院定夺少林寺目前也就数百僧人称不上大寺增值数目也只有十几人此时全部赶到看着尸体发呆。 安静了片刻后有僧值提议:“我们去请‘上坐’来定夺吧!” 有僧人则道:“‘上坐’年龄大了这个时辰去打扰就算将他请来也无法查明真相我们要先抓住凶手不能再让他残害同门了!” 残害同门四个字令周遭陡然安静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 白天还有外来者可以怀疑现在外人离开了就剩下寺内同门。 一个个孔武有力的僧人点着火把各自的面容在摇曳的火光中不断扭曲。 看着彼此的目光从隐隐的戒备逐渐变为了毫不掩饰的怀疑。 少林寺武风兴盛平日里习武练劲切磋较量自然就有高下分别也难免有摩擦矛盾。 显然惠藏不是那种擅于化解矛盾让同门和睦的僧官所以在上面有人压着的时候他们彼此间还能相安无事现在三纲死了两个凶手又有极大可能是平日里就看不顺眼的师兄弟肌肉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必须请师叔祖出来!!” 正在这时一道大喝声响起。 身材高大魁梧的智坚排众而出环视四方:“我们要速速追查到凶手而不是同门相残的内乱!” “别忘了白天来寺中耀武扬威的人还在山下他们仗着弩器之利令我们遭受奇耻大辱!” “万一明日李元芳再来难道又要让这群外人看了我们少林的笑话么?” 众僧看着智坚神情各异。 虽然这位说得义正言辞但他们很清楚智坚平日里就深得师叔祖振法的青睐原本惠字辈的僧人退下职务后智字辈里面他就有很大机会晋升三纲现在关键的位置空出了两个他自然要表现一番树立威望。 于是乎他话音刚落另一位僧值就迫不及待地接上了班:“智坚师弟说得好小僧不才也来说几句……” 在惠藏逐渐僵硬的尸体前一位位僧值轮流发表讲话个个情绪激荡亢奋说到最后俨然是为了振兴禅宗而修佛。 智坚都听不下去了却也不得不带着一群竞争对手来到振法的院外小心翼翼的道:“师叔祖?师叔祖?出大事了我等不得不来打扰还望师叔祖见谅!” 里面毫无回应。 其他的僧值也在呼唤可依旧没有人应。 众僧面面相觑脸色不禁变了一起往里面闯去。 不多时一阵声嘶力竭的叫声此起彼伏:“师叔祖也被害了!!”“定是你害的早就看你鬼鬼祟祟……”“拿下这贼子为师叔祖报仇!” 院内一片混乱然后波及向四方智坚见势不妙头一个冲了出来招来自己的心腹颤声道: “事到如今只有下山去请那个会破案的李元芳了……快!快去!!” …… 嵩阳县毕竟就那么大少林寺人手又充足天刚亮逆旅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李彦此时已经起床了耳朵耸了耸就听到了并不理会慢条斯理的开始洗漱然后用早膳。 直到程务忠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李机宜少林寺出事了!” 李彦心想光看这笑容还以为你儿子中进士了呢却也禁不住嘴角扬了扬:“出什么事了?” 程务忠想要压抑住但实在控制不住幸灾乐祸地道:“听说昨夜‘维那’和‘上坐’也都不幸遇害一群僧值更是打了起来不知成什么样了……” 李彦闻言一怔牙刷子都停了下来: “一天一夜之间少林寺三纲……全死光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五章 贱不贱呐? 少林寺内广场中央。 智恩站在智字辈最靠后的位置踮脚都看不到前面只能通过身后小和尚的议论声来了解情况。 这一了解不要紧感觉少林寺的天几乎要塌了。 德高望重的师叔祖振法昔日的十三棍僧, 死。 佛法精深的主持惠义死。 嗓门最大的维那惠藏死。 就连各个僧值昨夜为了追查凶手爆发了激烈冲突都有两位惨遭不幸, 死死。 但现在他们没有底气违抗了被李彦目光淡然的一扫浑身一激灵只得吩咐下去。 不多时又有几十个僧人稀稀拉拉的来到广场大部分身上都带着伤势凶悍之气暴露无遗。 安神感见了冷笑道:“好一处佛门清净之地!” 李彦不逞嘴上痛快继续道:“你再仔细看了看寺中还有没有遗漏人员是不是全部聚集了?” 智坚等僧值上前仔细察验人数果然发现了有十几位未到又去喊人。 李彦耐心的等待直到少林寺六百多名僧人全部齐聚才开口道:“现在开始查验每个少林僧人的度牒!” 此言一出众僧一阵骚动智坚瞳孔收缩干声道:“李机宜不是要追查凶手吗?” 李彦提高声调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这正是追查凶手的第一步度牒是佛门僧人的身份证明必须详查内卫听命仔细搜查每个僧人的度牒验明家乡口音过往经历入寺经师御史核实不可有丝毫遗漏!” 安神感带着内卫轰然应命:“是!” 眼见这些精明强干的内卫走了过来不少僧人脸色惨变。 灭佛都灭了两回了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朝廷也知道这些出家人的数目不能多为了控制唐朝的度牒制度单看规则还是很严格的。 想要获得度牒的出家人要先拜师精勤修学然后经由师者推举再经过政府批准得度两京度僧道时还得御史一人到场核实最后才可领取度牒成为政府承认的合法僧道而一旦僧道还俗或去世后就得将度牒归还官府严禁转让。 为了对僧道进行统一管理唐朝还建立了专门的僧道户籍和民户一样三年一造户籍一式三份分送县、州和鸿胪寺以备不时检查。 当然制度完善归完善实施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几乎是每个佛门寺院都有在度牒上做文章的事情尤其是皇家寺院卖度牒就是一项巨大的收入。 李彦在法门寺时查出了一个僧人宽济就卖空白度牒只要写上姓名就能有了法门寺的户籍所涉土地也都成为寺产。 这相当于招收合法黑户其中利润巨大区区一个知客僧一年多的时间就能卖十六份度牒每份二十金收入三百多金当官的都要羡慕。 不过少林寺在这方面就没什么优势了它并不是皇家寺院又在管理相对严格的两京地区想要合法办理度牒就很困难。 偏偏李彦看到佛门寺院内部斗殴居然出现刀伤再摆出细致搜查的态度果然引发了反弹。 几乎是话音刚落站着靠后的两位僧人对视一眼突然分头朝着两边跑开。 内卫神情一变刚要阻止程务忠已经扑了出去行云流水般从腰间取出神策弩。 瞄准射出…… 嗖!!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逃跑的僧人直接摔了下去然后嗖嗖嗖嗖十几根弩箭狠狠射了过去浑身上下飙射出鲜血程务忠大踏步上前抽出腰刀一刀剁了下去。 另一边被百骑精锐盯上的僧人同样是这个待遇被许三郎一刀斩下首级返了回来。 然而这一幕并没有控制住局面反倒了激发了众僧中某些人的凶性他们高喝一声:“狗官杀人了!”“弟兄们扯呼!”“分散走他们人少!” 听了这些呼喊一群僧值的脸色顿时铁青李彦的手握在链子刀柄上评价道:“看来贵寺中有不少盗匪贼人啊倒也对寺内日日习武与其藏于那些青灯古佛的地方这里的吸引力可大多了……” 智坚的眼睛闭上将叹息声吞入喉中。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少林寺内的情况他们这些僧值自然心知肚明确实有不少江湖子投靠入寺为僧。 普通的僧人没有见过血谈不上多少实战经验而这些手上有人命的江湖子与僧兵训练时也能提升僧兵的实力不至于几代之后就沦为花架子。 所以寺内高层对于这等事情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有一个难关不好过必须有度牒。 有了度牒哪怕确定是被通缉的江洋大盗县衙都无权缉捕。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的屠刀并不是指杀人的刀而是执妄之念但从度牒带来的便利上入了佛门是真的可以放下屠刀既往不咎的。 可如果没有度牒那就依旧是屠刀在手的通缉犯…… 李彦声音传遍全场:“有度牒的僧人速速趴下没有度牒还妄图逃逸的格杀勿论!” 此言一出场中哗啦啦趴下了几百人包括愣头愣脑的智恩他从小就在寺中长大自然是有度牒的。 而没有度牒的也没有全部逃走抱着侥幸心理往地上伏去只剩下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僧人狂吼一声四散奔逃。 程务忠再无丝毫顾虑狞笑一声带领百骑精锐扑了上去。 鲜血飞溅尸体抛飞。 千里挑一的唐军精锐对上毫无组织的江湖贼匪自然是一面倒的屠杀。 智坚相对清醒昨日还带着僧兵嚯哈列阵的他今日只剩下双手合十默念佛号:“阿弥陀佛!” 有僧值受不了了高呼道:“不是要请鸿胪寺官员来此么你们岂能下此狠手?” 李彦懒得理会安神感折了回来闻言冷笑道:“鸿胪寺来人是为了见证查案还是我们内卫负责更何况没有度牒的就根本不算是僧人也不归鸿胪寺管理!” 还有僧值嘶声道:“这些人留着也是线索啊!” 安神感道:“杀害三纲的不可能是这些贼人听说昨日维那和上坐都持庇护态度他们恨不得两僧长命百岁呢行了统统闭嘴吧!” 群僧一个哆嗦顿时闭上了嘴。 安神感环视群僧不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真贱!” 正文 第三百四十六章 难道说凶手的目的是这样? 战斗结束得很快。 少林寺的大殿前尸体又变多了。 程务忠一刀斩下最后贼人的首级眼珠转了转对着许三郎和袁大郎道:“将尸体聚集验明身份一起收敛。” 于是乎地上留下了十七八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然后一起汇聚到广场中央与少林三纲的尸体摆放到一起。 眼见这一幕众僧值再度变色嘴唇颤抖:“人死为大……人死为大……岂可如此坏他们身后之名?” 惠义惠藏和振法本来是受害者现在尸体却跟这些贼人放在一起, 那成什么了? 安神感眉头一挑:“你们都是少林寺中人刚刚还是同门师兄弟, 现在眨眼间就不认人了?” 众僧欲哭无泪。 唯独一人走了出来智坚来到一直不做声的李彦面前大礼拜下:“还望李机宜能高抬贵手我少林定铭感大恩!” 李彦抬了抬手:“起来我不喜跪拜。” 智坚叩首在地上并不起身。 李彦看着他问道:“你可知道这些贼人的身份一旦确定少林寺窝藏贼匪就已证据确凿?” 智坚咬牙道:“小僧知道。” 李彦接着道:“那你也该知道有度牒在手现在转寺倒还来得及……” 这句话一出不少僧值的神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三纲一死, 再查出窝藏贼匪的丑事, 这么多尸体堆在殿前少林寺这块招牌就已毁了大半心思灵活之辈自然想另谋出路。 智坚却流露出抗拒之色摇头道:“小僧自明事理以来就在寺内小僧哪里也不去!” 李彦颔首:“邪正尽打却菩提性宛然少林寺今日的过错也可以看成修行路上的灾劫你若能坚定不移也是一场磨砺。” 智坚心头也极为彷徨闻言精神一振涌出感激之色:“多谢李机宜指点!” 李彦眼观八方又从刚刚那些意动的僧值里面选了个眼神最灵活的和尚:“你过来!” 一个面相富态的和尚出列同样颇为欣喜:“贫僧智行愿为李机宜效命!” 李彦道:“你们带我去三纲的屋内找出留下的任何信件与日录……” 说罢他又对着安神感与程务忠道:“严查剩下的僧人无论是否有度牒都不要排除作奸犯科的可能但也不要肆意牵连。” 两人领命:“是!” 李彦带着智坚和智行往后院而去第一站就是振法的院子。。 主持惠义所住的屋子在寺中是一等一的气派老僧振法的院子倒是十分清贫很有佛门苦修的感觉。 地上一滩鲜血正是发现尸体的地方李彦问道:“昨夜你们发现尸体时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智坚露出悲伤之色:“小僧见到师叔祖惨遭杀害心乱如麻没有注意……” 智行则道:“禀李机宜师叔祖丧命的姿态和住持师叔、惠藏师叔并不相同他是倒在地上的双目还瞪着那神情十分狰狞透出不敢置信之色。” 李彦道:“你能确定?这可不能乱说!” 智行赶忙道:“小僧所见就是那般只是后来智坚师弟将师叔祖的尸身包到前院后将其眼睛阖上了他那狰狞的表情才消失了。” 智坚却持反对意见:“依小僧所见师叔祖表情并惊异错愕只是正常的痛苦但他的眼睛确实睁开的是小僧助其瞑目……” 李彦微微点头:“除了倒在地上死前的表情疑似震惊外还有吗?” 两僧努力回忆后摇头道:“没有了。” 李彦开始走动发现屋内经书很多整齐的放在架子内。 他上前摸了摸再取出几卷查看发现灰尘不多有经常翻阅的痕迹微微点头:“看来振法大师时常翻阅经书啊。” 智坚赶紧道:“师叔祖参禅苦修所藏佛经更是汗牛充栋向来为寺中上下所敬仰。” 话音刚落智行就打脸:“好叫李机宜知道这些佛经不见得是师叔祖翻阅的听闻师叔祖早年收了一位见不得光的弟子时常来院内翻阅佛学经典很可能是那位弟子翻阅。” 智坚不悦地道:“师兄那是寺中传言子虚乌有的事情岂能如此言辞凿凿?” 智行反正不想待下去了自然不再客气冷笑道:“子虚乌有不见得吧前几月还有人听到师叔祖院内有另一人说话的动静惠藏师叔去询问被师叔祖训斥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后来就再也不敢接近了这难道是子虚乌有吗?” 智坚摇头:“确有此事但师叔祖一向清修惠藏师叔为人你也清楚他只是想要寺内上下都在其掌握之中罢了师叔祖训斥完全在理到你嘴里却成了心虚!” 智行冷笑:“你从小就得师叔祖看重自然偏帮他说话反正在我等看来就是心虚后来院中也听不见有旁人说话了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李彦在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直到两人要吵起来了才制止道:“行了你们两人所言除了道听途说外可有各自的实证?” 智坚和智行怒视对方后不得不承认:“并无实证。”“没有。” “那就当不得准只能当做线索提示……” 李彦道:“智坚你得振法大师看重这点是没错的据你了解他的武功丢下了吗?” 智坚想了想道:“没有丢下师叔祖虽然年迈但精神矍铄还时常提水练功。” 智行道:“这话没错师叔祖的精神是相当矍铄提水练功上下来去如履平地……不过那是二十年前现在他上山下山一回寺中上下都提心吊胆得很偏偏又劝不动他老人家……” 智坚听到前面面容舒缓听到后面又对其怒目而视。 李彦却觉得这白云黑土组合得不错对于振法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八十岁高寿能提桶走一趟那也不错了。” 提水练功就是双手提着水桶上山下山要保持身体平衡双臂一线水面不可晃动。 这个锤炼的方法从小沙弥时就开始直到老迈都可以使用当然要量力而行。 如果振法真的能在八十岁时提桶练功哪怕做不到上下来去如履平地已经了不得了。 李彦又问道:“你师叔祖武功一直没有荒废那主持惠义和维那惠藏呢?” 智坚道:“主持的修为有多精深小僧不知但惠藏师叔的劲法却已荒废这是他亲口承认的。” 智行赶忙道:“禀李机宜主持前年生了一场病躺在榻上数月之久病愈后明显苍老了许多我少林的达摩劲虽然不比光明劲那般福寿绵长无病无灾若是修为精深也不至于病到这般地步……” 李彦微微点头:“一旦俗事缠身武功再好都难免退步如此说来三纲之中反倒是振法大师更强一些。” 寺内高层比不上一个八十岁的老者实在令人难堪智坚沉默下去智行更加坚定了转寺的念头。 李彦倒不觉得什么这其实是很符合常理的事情相反少林主持最能打才是奇怪真正的高手应该是在正当壮年的智字辈僧人中:“你寺中精修达摩劲武功最厉害的是哪一位?” 智坚道:“是智刚师弟他平日里与同辈切磋罕有败绩即便是几位师兄弟齐上也能应付得师叔祖称赞。” 李彦看向智行智行眼珠转了转但还是点了点头没有杠。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既然这两位都认可那位基本就是少林当代最强了李彦道:“等会让他来见我你们先将这屋内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往来书信生活日录之类的证物。” 两僧领命搜查的同时眼神还不断往对方身上瞄互相监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仔细搜索了小半个时辰确实没有日录和书信李彦看了看几大架佛经:“将这些佛经看住都是证物。” “是!” 初步调查完毕三人赶往下一個现场。 惠藏的住处就宽敞享受多了屋内的墙上甚至还有字画如果不知道谁都会认为这屋内住着一位文人雅士而不是一个狂妄的和尚。 李彦欣赏字画的同时又让两人翻阅书信和日录。 书信没有一箱日录却从隐蔽的角落里被智行翻了出来献宝似的叫道:“李机宜快来看这些都是日录!” 李彦走过去一看都不禁怔了怔。 好家伙日录一本接着一本在案上摞起来比人高。 这位惠藏练武没心思了日记倒是能抽空天天写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甭管正经不正经他从最近的一本开始看起初还细读很快就开始一目十行。 因为上面记录的除了少部分佛法修行外基本上都是如何驯服寺内僧人如何扩大权力甚至凌驾于住持惠义和招牌棍僧振法之上。 能将这些心里话写在日录里面就可以看出惠藏不仅不会藏还由于多年来的执掌寺中权力变得越来越目中无人豪横的他表面上对另外两位寺内高层尊敬实际上早就生了反骨他想当主持甚至想当方丈。 “将这些日录封好都是证物。” “是!” 最后一间屋子是主持惠义所在昨天李彦在里面稍稍检查了一下尸体惠藏和振法见了赶紧来捂盖子这次终于可以好好搜寻一次了。 而在这里搜出的是大量书信。 往来最多的倒是一个老熟人洛阳弓家的弓嗣业。 李彦一问才知道自己昨天来后惠义召开会议然后居然写信去洛阳找弓嗣业求援希望弄清楚少林寺为什么会被盯上。 这消息是真够闭塞的弓嗣业的坟头都开始长草了同样位于河南府的他们居然不清楚弓家发生的剧变还去向这位求援…… 不过惠义的书信来往其实很多李彦大致翻了翻甚至从中看到了他与外族的联络。 书信中倒没有通敌的内容基本都是让少林寺的僧人去开坛讲法扩大影响力。 比如新罗和吐蕃。 新罗这个骨品制严格一出生就划分成三六九等的国家就十分笃信佛法后来平民想来大唐求学就要先剃度出家混过出入的检查才能安然抵达大唐。 少林在大唐境内盛行的是武风在真正的佛法研究上排不上号但这样的僧人如果入了新罗就会被当成个宝其他异族也不例外惠义很有与吐蕃佛教往来的想法这点倒与当年来大唐论法的小明王鸠摩罗不谋而合。 “此人佛法如何暂不必说当一寺的住持倒是挺合格。” 李彦做出评价后看着高高一堆信件又有些头疼。 这三个死者倒好一个留下大量经书一个留下大量日录一个留下大量信件。 每一项整理起来都要耗费不少精力偏偏蛛丝马迹就可能藏在这些里面不得不查。 李彦出了屋子吩咐内卫开启工作。 一道道忙碌的身影进进出出时间飞逝很快太阳西下了。 安神感也早已习惯眼见工作刚刚开始进行:“六郎今日又要熬夜了吧?” 李彦笑笑刚刚准备回答突然眉头一动梳理了一下整起案件: “难道说……凶手的目的是这样?”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凶手:我要杀侦探! 明月高照。 却照不进这漆黑一片的牢狱。 杨再威闭目端坐身后是法明。 法明眉宇间有着惊惧与不安迟疑良久还是叹了口气道:“杨施主若不是救小僧你也不至于会被囚于此处小僧实在惭愧!” 杨再威默默运功, 随口答道:“与你无关是我师门争斗没有你当诱饵他也会利用别人只要我没有将其当做敌人结果并无区别……来了!” 他的双目陡然睁开仿佛虚室生电, 精芒闪动。 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法明听不见, 落在他的耳中却是清晰可闻。 杨再威起身来到牢门边默默蓄势。 片刻后外面的牢门开启光亮终于照了进来但脚步声却停下只能看到一道影子斜斜的印了进来揶揄的声音响起:“师兄这里的滋味如何?” 杨再威道:“也不过如此!师弟你处心积虑先是施以偷袭然后诱我来到这里, 千方百计将我困住, 到底是为了什么?” 来者笑道:“我也奇怪师兄在少林寺中突然喊出我的真名, 我当时可是震惊不已, 你又是为了什么?” 杨再威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尚宫出卖了师父的计划告诉内卫鄱阳王将在江南造反你如果在江南之地有所布置赶紧将人手撤出来不要无故损失!” 来者稍稍沉默:“我确实在江南之地谋划已久但我不明白内卫为什么让你来通知?你背叛了我们?” 杨再威沉声道:“阿史那环我若是背叛了师门还会被你偷袭么?” 来者想了想:“倒也是不过你肯定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否则不会满怀愧疚被我得手……” 杨再威气急反笑:“这么说我念及同门之宜反倒是错了?” 来者也笑了起来:“同门?你未免高看了自己我姓阿史那突厥的王族高贵的苍狼草原的雄鹰天神‘腾格里’的眷顾者你区区一个刺客有何资格做我的师兄?” 杨再威冷笑:“阿史那氏突厥王族那颉利可汗昔日来长安跳舞第二年就羞愤而亡你们的天神就是这般眷顾阿史那氏的吗?” 来者闻言大怒:“杨再威!你敢辱我一族?” 杨再威争锋相对:“辱你又如何?你若是光明正大的胜我那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你利用我不设防备加以偷袭有何颜面骄狂!高贵的苍狼?草原的雄鹰?那李元芳养的一头鹰都比你雄伟的多!” 印在地上的影子晃了晃“佐命”的第三位弟子阿史那环正式出现脸色铁青看着牢内的两人。 法明原本不敢吭声此时却不禁诧异地看过去打量着来者。 杨再威则观察了一下距离知道没法发难抿了抿嘴唇。 阿史那环愤怒之下依旧保持警惕站得很远冷冷的道:“那老物偏心只传我百胜劲却传你唯识劲现在你却要与我公平较量?凭什么!” 杨再威勃然变色:“师父对于我们向来一视同仁倾囊相授何时藏过私?你竟说出这等话来可还有半点良心?” 阿史那环哈哈一笑语气里透出浓浓的不满:“是对你倾囊相授吧!我三番五次求师父点拨我唯识劲他却只是教了我几遍就狡言诓骗说我天赋有缺心性不足!那百胜劲也是一等一的绝学我只练了数月就小有成就我的天赋如何不行?” 杨再威解释:“唯识劲本来就是当世最难练的劲法师父说过当年他若不是际遇特殊得三藏法师点拨都无法领悟此法何况是你?” 阿史那环嗤之以鼻:“那你呢?你怎么练成的?我又有哪点比你弱?” 杨再威想到儿时的经历冷笑道:“所以你就只看我练成了唯识劲不问我曾经受过哪些生不如死的折磨?那师妹也不没学会唯识劲?” 阿史那环不屑地道:“她是何出身?新罗小国学不成正常岂能与我突厥王族相提并论?” 只有金智照受歧视的世界达成了。 师兄弟两人怒目相视法明往角落里缩了又缩。 片刻的沉默后阿史那环突然道:“你投靠李元芳是师父的吩咐?” 杨再威断然道:“我没有投靠李元芳我要弄清楚一件旧事的真相那造就了现在的我!我不弄明白一辈子都是稀里糊涂此事谁都别想拦我师父都不行!” “呵看来你也不是完全听话……” 阿史那环眼珠转了转:“师兄你把唯识劲的秘传和秘药配方给我我发动手下为你查明真相如何?” 杨再威看着他露出一丝浓浓的讥诮:“所以你怎么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资质不行学不会唯识劲对吗?你已经练了百胜劲运劲方式不再适合修炼唯识劲了何况你不是想复突厥汗国么为什么又盯紧着一门劲法不放呢?” 阿史那环沉下脸:“我连一门劲法都练不会还谈何复国大计?师兄你或许不知道我于中原各地都有人手绝不是那新罗婢子可比你我交易我定让你如愿以偿!” 杨再威摇头:“那我也送给你一句话你连一门劲法都练不会还谈何帮我找出当年的真相?我宁愿信李元芳也不信你!” 阿史那环露出狰狞之色:“杨再威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杨再威眉头一动眼中浮现出古怪突然道:“你既然对唯识劲有如此执念为什么只与我纠缠呢你或许不知道吧李元芳也会唯识劲!” 阿史那环怔住神情变得僵硬:“胡言乱语他怎么会的?” 杨再威道:“师父当年得三藏法师传授此劲后来回法门寺内将当年所传的经书归还被李元芳找到了。” “他根据那本没有秘药配药的秘卷自己修炼两年不到的时间应该已经开启了三识。。” “这速度不仅比我快比师父都要快了你完全可以去找他!” 阿史那环僵硬的神情顿时舒缓:“两年开三识?如此离谱的谎言你竟编造得出来我不会上当的!” 杨再威无语的看着他摇头道:“师妹虽然出身新罗但也不似你这般坐井观天!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难道你办不到的别人就不成?如你这般心胸还想成就大业?” 阿史那环眼睛眯起压住心中的怒意又笑了起来:“杨再威我看你对李元芳颇多推崇却不知他已经中了我的计策了吧?无论李元芳会不会唯识劲五日之内我必杀他你且看好了!” 杨再威闻言又仔细看了看他似笑非笑地点头:“我拭目以待看你五日之后是何模样!” 阿史那环道:“那就劳你在此处休息五日我也不好安排人手给你送饭想必以师兄的神威也能撑得住到时候我再提着李元芳的人头来与你把酒言欢一探天下最难的劲法之妙如何?” 杨再威坐了回去懒得再跟他说话了。 阿史那环满是不悦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光亮消失牢内重新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法明终于敢说话了问出了刚才一直存在于心中的疑惑:“杨施主你的师弟明明是突厥人的名字为什么长得一副汉人容貌还穿着官袍啊?” …… 少林后院。 烛火亮了一宿。 等到天明一个个内卫哈欠连天的走了出来少林寺的僧人们赶忙殷切的奉上膳食。 智行更是捧着精致的杯子端到李彦面前:“李机宜这是山间最清甜的泉水寺中用它煮出的早茶最有滋味了。” 李彦笑道:“怎么打听清楚我喜欢喝茶?” 智行点头哈腰:“确实没想到李机宜也爱喝茶我们知道了都感到与有荣焉。” 李彦将杯子放到一边:“我喝茶的方式与你们不同是将茶当成饮品的而非提神的工具你们以后喝到香茶就知道个中滋味了。” 智行赶忙道:“小僧甚是期待!” 正在这时智坚走了过来禀告道:“李机宜寺外来了一位官员自称是鸿胪寺丞。” 李彦眉头微扬:“鸿胪寺这次办事效率挺高你那个给弓嗣业送信的师弟回来了吗?” 智坚此时已经知道弓嗣业的死讯听了这话觉得十分别扭摇头道:“尚未归来。” 李彦想了想道:“既然是鸿胪寺丞亲至态度还是可以的神感你去迎一迎吧。” 如果鸿胪寺敷衍一些就让崇玄署的官员来这個机构的名字听起来很唬人实际上地位很低其主事崇玄令才是正八品下的小官副手署丞正九品下然后就全是吏员了。 换成鸿胪寺的官员就不同了这是九寺之一主要的工作是接待外宾、朝会仪节之事佛道之事算是副职。 此时来者是从六品上的鸿胪寺丞和狄仁杰在大理寺中的大理寺丞一职是相等的都是实职岗位。 安神感领命去寺门迎接不多时带了一位身穿绿袍相貌堂堂的男子过来恭敬地行礼道:“下官鸿胪寺丞崔鹏字殷功拜见李机宜!” 李彦道:“原来是崔寺丞你我在朝会时倒有几面之缘此行辛苦了。” 崔殷功赶忙道:“能领略李机宜的风采一睹李机宜查案的英姿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下官知晓此事后也是快马加鞭一路赶来啊!” 他态度恭谨语出真诚虽然知道鸿胪寺最重礼仪但如此态度还是赢得了内卫的好感。 崔殷功来到队伍里更是凭借谦逊的态度很快与众人熟悉起来。 在初步赢得好感后他再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李彦挺拔的后背迅速移开完美掩饰住心头的杀意: “李元芳我做下此案种种设计不为别的就为了杀你这位大唐神探!” “我倒要看看等我得手后那得老物青睐一向骄狂的杨再威将会是怎样的瞠目结舌!”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阿史那环日录》 “李机宜我等昨夜又揪出不少身份不明极可能有罪案在身的僧人该如何处置?” “交予嵩阳县衙核对通缉验明正身后押往刑部!” 内卫整理证物时, 百骑也没有闲着从僧人里又揪出三十多个不法凶徒。 不考虑可能的漏网之鱼这里的加上昨日被就地正法的少林寺区区六百多个僧人里面大约有十分之一是逃犯也是十分夸张了。 当然就算以前不是贼匪逃犯只要没有度牒而冒认和尚的, 都要受罚。 《唐律疏议》规定:诸私入道及度之者杖一百。 如此一来少林寺内又有近四分之一的僧人需要挨这一百杖。 李彦大手一挥让百骑押送犯人下山然后看向智行:“寺内有度牒的僧人若有意离开的你安排他们一并随百骑下山。” 这个时候下山就是谋求他路了智行是其中的代表, 自然十分积极:“小僧明白。” 智坚则露出悲伤之色有罪的被抓的没罪的转寺, 如此一来少林寺就散了。 短短两天时间,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李彦也看向他:“你将剩下的僧人聚集起来现在寺内人心惶惶, 想要恢复往日并不现实但也要记住不可虚持佛法而遁世避劳要积极动员起来” 智坚双手合十领命道:“小僧谨记。” 目睹僧人各行其是崔殷功在边上评价道:“没想到这少林寺藏污纳垢到了这般严重的地步真是可惜了这佛门清静之地……” 李彦侧头看向他:“崔寺丞以前来过少林?” 崔殷功点头:“我行走各地到过这先帝御赐的寺庙几回印象中这寺内有两大特点第一是僧人强壮武力出众第二则是那山间泉水清洌甘甜滋味极佳。” 李彦眉头微扬:“皇城之内鸿胪寺就在我内卫北面以前除大朝会从未见过崔寺丞看来崔寺丞常常在外?” 崔殷功苦笑:“不瞒李机宜我大唐乃天朝上国万邦来朝外族众多习俗迥异很多连礼部都有缺漏我为鸿胪寺丞管外事接待也有上进之心故而走访各地去过不少羁縻府州了解异族习俗记录汇总。” 李彦表示认可:“崔寺丞有此心甚好我大唐的开放与包容绝不仅仅是出现一些外族面孔而是要积极了解异族的文明和精神。” “正如昔年太宗命玄奘法师写下《大唐西域记》有番客远来官员接待时所关心的不仅限于其人携带何物进献而是其国位于何处、距离大唐有多远、人口多少、有何风俗民情……” “我们对外来的事物并非一味警惕排斥而是积极的了解有选择的进行接纳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再通过强大的实力与自信感化各族囊括四海包容寰宇这才是天朝上国的气度!” 崔殷功瞳孔收缩想到突厥现在就被包容了更有大量的突厥人在羁縻府州当顺民为大唐牧守边境心头杀意更甚脸上则浮现出钦佩之色:“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下官受教!” 李彦摆摆手:“这只是嘴上功夫真正实施起来还要像崔寺丞这般不辞辛劳走访各地的能臣。。” 崔殷功赶忙道:“李机宜谬赞了下官一直想加入内卫卫我大唐只可惜未有机会或许此次……” 说到这里他主动停顿苦笑着一拱手:“是下官失态了实在是心心念念情难自禁!” 他的神情真诚直爽落落大方哪怕说着交浅言深的话旁边的安神感等人看了也不觉得厌恶。 李彦则露出微笑:“崔寺丞圣人和殿下知人善用不愁没有机会的走吧!” 崔殷功暗松一口气回忆了一下刚刚的表现拢在袖中的五指轻轻捏成拳头跟了上去。 众人来到后院面对的依旧是整理罪证的工作那高高垒起的佛经、日录和书信看起来都吓人更别提逐份翻阅逐句查看。 崔殷功见了欲言又止。 安神感笑道:“崔寺丞恐怕不知吧我内卫查案往往就是如此真正的线索总是隐藏于这些繁琐的工作中没有捷径可言。” 崔殷功正色道:“请诸位允许我也想加入搜查工作!” 面对这位明明可以袖手旁观却主动要求工作的六品官员安神感有些动容众内卫也刮目相看毕竟太难得了。 而接下来崔殷功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不是口头上的作秀是真的参与到了整理证物的工作中埋头认真苦干。 反倒是李彦没了踪迹一个上午也不知去了哪里直到正午时分才回到寺内。 此时智行和智坚已经带着僧人分流了。 那些没有度牒的伪僧就不提了四百多位有度牒的僧人里选择离开的就是大部分最终只留下了一百多位。 李彦一路走来看那些僧人站在山门前眺望外面又不敢下山的模样应该都是从小在少林寺长大害怕出去才愿留下。 智坚同样是以少林为家但他来回走动鼓舞士气拉起了一支炊事队。 没办法山上做饭的僧人也跑掉不少那些会厨艺的更不愁没有寺院收留。 如此一来还剩下一百多个僧人的伙食就成了问题何况还有内卫都等着一日三餐。 李彦经过时正好看到智坚带着一群人往膳房走去眉毛粗重的老实和尚智恩也在队伍里。 那愣头愣脑的和尚还对着他挥了挥手跟上队伍去做饭了。 李彦目光微动回到后院。 安神感迎上禀告道:“六郎如今的搜查还不足十之一二照这個速度或许要六七日才能将这些全部整理一遍。” 李彦道:“你们辛苦这个速度不慢了。” 他进了屋子一眼就看到身穿绿袍的崔殷功专心致志的在翻看着惠藏的日录不禁有些诧异:“崔寺丞?崔寺丞?” 连续唤了两声聚精会神的崔殷功才如梦初醒赶忙起身却又一个趔趄。 李彦道:“你久坐气血不畅不妨走一走稍稍活动。” 崔殷功走了几步步伐很快稳健起来展现出了常常在外行走的上好体力尴尬的笑了笑:“李机宜下官失礼了!” 李彦问道:“崔寺丞怎么在此看日录?” 崔殷功道:“我是个闲不住的人见内卫工作繁忙人人负责也想着尽自己一分微薄之力!” “而此案影响恶劣三纲尽全被杀害两京之地竟发生这等凶案若是圣人知晓必然震怒太子仁德更是不会容许!” “如果传出恐在民间引起轩然大波必须尽早破案将那穷凶极恶的贼人给缉拿归案!” 李彦道:“确实如此崔寺丞可看出什么了?” 崔殷功皱眉:“此案复杂少林寺常有地方豪族送入寺内为俗家弟子习武练功与这三纲有联络往来的人极多他们突然遭到杀害千头万绪实在难以判断……” 无奈之后他的脸上又浮现出庆幸:“幸亏是李机宜查办此案有大唐神探在我们的心都定了!” 此言得到了周围内卫的一致认同李彦则失笑道:“太过奖了在我看来只要有机会人人都有成为神探的潜质比如崔寺丞你见识也不凡你不妨分析一二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崔殷功怔了怔:“这……下官不知!” 李彦鼓励道:“崔寺丞不必有顾虑我破案时也常常得到麾下提醒集思广益才是良策没有人能单凭自己就将一切事情都考虑得面面俱到。” 崔殷功沉吟片刻疯狂思索既要言之有物又不能太有物终于字斟句酌十分小心地道:“依下官之见凶手短时间内将三纲全部杀死手法还那么相似完全是毫不掩饰这不像是与他们个人有矛盾或许是与少林寺结仇亦或是仇视佛教?” 不少内卫本来听着闻言赶忙转过头去。 可以这么说只要不信佛的人看到佛门寺院的景象再与自身对比就很难喜欢得起来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李彦赞道:“崔寺丞所言很有道理看来你天赋不凡!好好干吧等到案件告破我会为你请功!” …… 《阿史那环日录》 计杀大唐神探李元芳的第一日。 李元芳为人谨慎行走坐卧之间能够看出武功极强杨再威败于其手看来不是侥幸。 幸好我早有准备并不是纯靠武力。 现在我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并且留下了很好的第一印象。 今日共得到三次夸奖他说我天赋不凡。 眼光不错! 连外人都能看出我的天赋那老物果然偏心! 计划基本成功只待收获。 另。 以前只是听闻今日真正体会内卫工作真的辛苦。 与外界传闻不同李元芳并不干活让人十分愤慨。 我更想杀他了。 正文 第三百四十九章 凶手:进展顺利,就是有点累…… 第二夜。 少林后院烛火通明。 崔殷功揉了揉眼睛这密密麻麻的字看久了尤其是烛火下很不舒服。 崔殷功不敢多嘴了苦笑道:“下官才疏学浅笨拙得很哪里能想到这么深还是要由李机宜出马亲自揭晓真相!” 你别光顾着问倒是也工作啊! 李彦却更关注前半句安慰道:“崔寺丞不必妄自菲薄你知道狄怀英和丘神绩么?” 崔殷功连连点头:“当然知道狄武卫是大理寺丞岁断一万滞狱名传京师丘武卫更是罪恶克星犯人经他审问没有不将一身罪孽交代清楚的……” 李彦道:“这两位昔日也名不见经传包括我在内数年前也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边州之人但真正有天赋之辈总会绽放光芒在我看来崔寺丞也是这样的人。” 崔殷功顿时露出笑容这话他特别爱听:“多谢李机宜鼓励!” 李彦沉声道:“此案颇有蹊跷凶手所作所为恐怕不仅仅是杀人灭口还有转移视线之用。” 崔殷功摆出好奇之色:“这是何意?” 李彦道:“崔寺丞恐怕不知据可靠来源如今江南之地有贼人图谋不轨蓄意作乱我此来少林最初的目的正是追查一个贼人线索如今寺中出了这等凶案自然不能排除凶手故意拖住我们在江南之地生乱的可能。” “但我大唐强盛能人辈出单单是拖住我们自然有能臣猛将去平乱缉凶若说凶手只为了这点又不免有些天真……” 说到这里李彦稍稍叹息问道:“我曾听一位都知娘子说江淮百姓多事狐神房中祭祀以乞恩民间有谚无狐魅不成村崔寺丞行走四方去江南时可曾有此感受?” 崔殷功对于江南之地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狐神信仰那么流行甚至有他几分推动的功劳此刻故作沉吟缓缓的道:“江南之地的百姓确实好鬼神之说多邪风习俗病了就喜祭祀不求医师更有些不堪的行径我那时所见也是痛心疾首……” 李彦冷声道:“自古以来破淫祀就是地方官员的一大政绩正是因为这些混乱的祭祀容易被歹人利用如果江南生乱这些淫祀必然会被贼人所用好在不破不立借此机会大肆清除一番整顿乱象也能给江南带来新的气象!” 崔殷功抿了抿嘴很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但李彦又开始询问江南的其他情况。 好不容易一一应付过去他舒了一口气刚要提出休息李彦已经主动道:“我要寻两位失踪的友人就不在这里跟你们一起查看这些证物了崔寺丞你不比我如果累了一定要去好好休息。” 崔殷功这才恍然原来李元芳不是不工作是在找法明和杨再威一想到那两位被自己关在隐蔽之地绝不可能找到心里顿时舒坦起来微笑道:“多谢李机宜关怀下官现在不累。” “好!那辛苦了!” 李彦点了点头又勉励了一番其他内卫转身离去。 上官走后众内卫窃窃私语语气里都带着钦佩:“李机宜彻夜查案常常不眠不休最厉害的是第二日所见还精神奕奕真乃神人也!” 崔殷功竖着耳朵嘴角噙着冷笑。 不眠不休了不起么他天赋出众功力深厚难怪就耗不过这李元芳? 他振作精神重新坐了下来投入到工作中。 与此同时。 后院的僧房内李彦找了间舒服的床榻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zzz……zzz……” …… 《阿史那环日录》 计杀大唐神探李元芳的第二日。 杨再威所言没错尚宫将江南之地的事情告诉了李元芳。 这天杀的毒妇消息提前走漏我近十年的心血都要付之于东流。 但杨再威所言双方各退一步绝不可能。 我宁愿损失也不让他们好过。 只可惜关内寨子那么好的据点竟然被李元芳提前发现还害得我被百骑伏击险些暴露。 杨再威和那新罗婢子也被此人拿住。 不能再在让李元芳这样顺藤摸瓜一个个抓下去了我先下手为强的策略果然是正确的。 现在他对我越来越欣赏今日一共夸奖了我五次比昨天还多! 进展顺利只待收获。 就是有点累。 正文 第三百五十章 《不老梦(后续补遗)》 第三日清晨。 …… 两刻钟后。 崔殷功呆坐在席位上浓浓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他昨晚彻夜没睡前晚也几乎没睡。 以他的体魄两天两夜不睡本来不算什么但还要聚精会神地应付李元芳生怕一句话说漏了嘴暴露出巨大的秘密这就十分煎熬了。 好死不死的一道身影在眼前晃过。 那是一个眉毛粗重愣头愣脑的年轻和尚正在奉上膳食。 崔殷功看到此人瞳孔就收缩然后时不时的瞟过去。 然后他发现这个蠢笨的笑和尚也不断看过来还对着自己笑顿时更加紧张起来。 正在这时李彦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崔寺丞认识智恩?” 崔殷功赶忙摇头:“不认识。” 李彦看向智恩智恩傻愣愣的笑道:“小僧也不认识。” 他确实不认识只是发现这个大官老是偷看自己才报以善意的笑容也没放在心上端着盘子退了下去。 崔殷功却感到浑身不自在起来直到看着智坚端着一个杯子才赶忙道:“有南山的清泉水么?” 智坚道:“有请崔寺丞稍候刚刚李机宜都要去了。” 李彦笑道:“看来崔寺丞也喜欢喝那茶水我拿它来泡茶早知道多给你留一些的!” 崔殷功闻言心头大定露出由衷的笑容:“李机宜何必跟下官客气呢你看上了尽管用尽管用!” 众人吃完早膳崔殷功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啦终于可以去睡觉了。 然后就听李彦对着安神感道:“去核实一下还有多少证物没有察验准备下山。” 崔殷功神情立变险些惊呼出声:“下山?” 李彦解释道:“江南之地若真如我猜测那般局势就很危急了而事有轻重缓急这里的工作量太大我原本准备今明亮晚再熬一熬但恐怕还是来不及只能先往后推一推了。” 崔殷功起身正色行礼:“寺内三纲被杀如此大案若是凶手在逃恐怕两京之内的寺院也会惶恐下官身为鸿胪寺丞绝不轻言放弃!” 李彦道:“崔寺丞你还是去休息吧……” 崔殷功断然拒绝:“下官不要休息愿与诸位内卫一同奋战下去争取两日之内将这些证物全部查清!” 李彦还礼安神感听了更是动容诚恳地道:“崔寺丞你太适合加入内卫了!” 崔殷功闻言浑身一哆嗦。 令他安慰的是李彦露出明显的刮目相看之色甚至连称呼都变了:“得崔寺丞于我破案真是如鱼得水也!我们岂能辜负殷功的一片心意?走去工作!” …… 《阿史那环日录》 计杀大唐神探李元芳的第三日。 该死的江南狐神教的秘密暴露了。 这李元芳确实可怕居然能从寥寥数语之间分析出那么多事情。 智恩和振法的秘密似乎也瞒不住了这两人长得到底像不像? 万一李元芳看出来了振法和智恩有血缘关系还曾经偷偷把这小和尚带到自己院子里点拨会不会从他身上找到线索? 这愚笨的和尚到底知不知道我曾跟振法学过艺?振法会告诉他吗? 该死的若不是那时他恰好出去给法明送口信我就打死这小和尚将他们父子俩一并斩草除根了。 真是运气不佳。 好消息是李元芳对我越来越欣赏都开始称呼我的字了还邀请我加入内卫! 不过我可不敢去。 内卫太可怕了。 无论如何李元芳用那泉水泡茶这数日间饮水毒性也该蔓延了。 或许不要等五日明日就能大功告成。 等不了了就明日动手。 杀了他之后我要好好睡一觉。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 伤害性没有,侮辱性破防 第四天正午。 崔殷功放下证物提笔在案卷上熟练地记录。 写着写着眼前的字突然产生了重叠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捂住眉心按了按。 三天三夜没睡觉了。 狠狠摇了摇头崔殷功看着边上还剩下七八摞佛经给自己打气照这个进度, 今明两天确实能够忙完了。 他松了口气觉得看到了盼头突然又意识到不对:“今天解决李元芳明天就不用干活了啊!我松什么气啊都是被这内卫给逼得!早晚有一天我要毁了这内卫!!” 暗暗立誓后崔殷功又看向外面。 屋外正有一道身影纵横来去刀光冷冽, 劲风呼啸。 李元芳干了一个时辰的活后就出去练功了。 内卫见怪不怪崔殷功起初看得眼珠子都快凸出去。 这家伙晚上不睡觉白天龙精虎猛居然还能练功?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亲自跟在李元芳身边四天后再骄傲的他也不得不承认人和人之间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杨再威十分佩服的家伙天赋确实是比他好一点点怪不得年纪轻轻闯出偌大的威名…… 别人睡觉李元芳工作双倍的时间这还了得? 崔殷功的心头升起一股浓浓的嫉妒眼中杀意迸射:“练吧练吧三神散是慢毒你现在气血运行越快毒性发作得就越快, 到时候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除去你这位神探!” 正在这里安神感关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崔寺丞你还是去休息休息吧你的脸色太不对劲了。” 崔殷功脸色一僵赶紧收敛凶光:“多谢安武卫关心我确实有些疲惫不过没关系我们再熬一熬把工作完成要紧。。” 安神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的赞道:“崔寺丞早该转入我们内卫太努力了!” 崔殷功干笑着附和了几声。 安神感回到边上整理书信后他清楚自己快要装不下去了暗暗握拳:“今天动手果然是对的耗到明日恐怕我就提不动刀了……” “撑下去!撑下去!等到李元芳一发现不对劲我就借着他们的信任诱导内卫让他们怀疑是少林僧人下毒在混乱之际来到李元芳身旁找机会手起刀落!” “事后将罪名推到智恩身上振法确实没告诉这小和尚我的事情把这小和尚的身世揭露出来往佛门丑闻上引等到水搅浑了谁又会怀疑我这位矜矜业业的鸿胪寺丞呢?” 崔殷功想要美妙之处险些笑出声精神勉强振作强撑眼皮继续看起了佛经。 这一看看到太阳再度下山。 工作依旧。 内卫拿着几根粗大的蜡烛在前面燃起崔殷功凝视着火苗跳跃眼神仿佛痴了。 时间不知又过了多久眼见他坐着就要睡着有人唤道:“崔寺丞!崔寺丞!!李机宜让你过去一趟。” “哦……好!好!” 崔殷功站起身来一个趔趄险些歪倒。 这次不是装的。 他稳了稳身子来到院外就见李彦负手而立欣赏着天空的明月:“殷功你上山快四天了吧?” 崔殷功点点头想挤出笑容却又挤不出来只能干声道:“是啊……” 李彦道:“四天不到工作了四十多个时辰真是辛苦了也多亏你一人顶三四個我们查案的进度才快了许多!” 崔殷功谦虚道:“哪里哪里我第一夜还是休息了的李机宜也是不眠不休奋战了这么多天还外出寻找友人比起我们更辛苦啊!” 李彦哦了一声解释道:“我其实没有不眠不休外出寻人回来后在厢房里面睡了觉的就算武功再强整日不眠不休哪里吃得消啊也没那个必要……” 崔殷功猛然怔住气血逆行脸很快涨得通红。 这句话伤害性没有侮辱性却直接让他破防了。 我在那里为你们内卫加班熬夜李元芳你居然躲起来偷偷睡觉?? 李彦接着道:“不过也正是有充足的睡眠我也看清楚了案件的来龙去脉。” 崔殷功五官扭曲狂怒之下连恭敬都演不出来了直接问道:“还要请教李机宜识破的来龙去脉是什么?” 李彦道:“这起案子的关键其实是凶手动机的转变此人杀少林三纲目的其实是不同的。” “说得再准确些白天杀惠义的时候凶手的心态和动机和晚上杀惠藏和振法道心态与动机其实是不一样的。” 崔殷功瞳孔猛然收缩心头涌起惶恐颤声道:“是……是吗?” 李彦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我姑且猜一猜你听一听看看对不对。” “凶手曾经在少林寺学艺拜了一位地位很高的僧人为师那位僧人也知道凶手不少秘密。” “后来凶手出寺还俗投入到一位势力更庞大的贼人麾下有了新的伪装身份不过还与少林寺这边有所牵连。” “我带着内卫和百骑上山时凶手提前一步察觉做贼心虚之下就想要杀死知情人灭口但由于一些阴差阳错的意外却未能成功……” 崔殷功准确的说是阿史那环的心头沉下。 他先拜振法为师后来又拜“佐命”为师在“佐命”的安排下拥有了崔殷功这个身份游离于朝廷和江湖之间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个巨大优势。 他和振法其实早就产生了矛盾生出了杀意之前在关内寨子中被百骑围杀此次一见到程务忠等人杀气腾腾的上少林更是留不得振法同时还要将这位老来得子的智恩也给除去。 谁料法明让智恩去传口信这个一向待在自己院子里不太愿意出去的愚笨和尚居然不在他杀人灭口的计划胎死腹中。 想到这里阿史那环深吸一口气依旧抱有侥幸:“那李机宜所想凶手为什么要杀害惠义呢?” 李彦道:“因为惠义是最可能让我留下来查案的。” “从他们留下的遗物中也可以看出这三位僧人里面振法老迈惠藏狂悖只有惠义相对而言公心最多私心最少不断联络各方求取机会想要扩大少林的声名将这座寺院壮大。” “如果先杀的是另外两人惠义在权衡利弊之下不见得会直接捂盖子而是会选择对少林伤害最小的方式。” “相反杀了惠义振法和惠藏没了这位住持制衡就更加私心作祟一发不可收拾。” 阿史那环面色变了。 确实如此他对于振法和惠藏很是了解知道这两僧的品性后才决定杀害惠义。 少林寺毕竟是佛门之地里面又有太宗敕封的诏书以佛教在大唐的传播程度除非李元芳早早就握有实证否则还不至于强闯寺中。 相比起来他明面上的身份是鸿胪寺丞崔殷功更有资格查办此案。 这是一个迫不得已的权宜之计肯定有漏洞但当时确实是最佳的处理办法了。 此时李彦转过身去背负双手:“这个时期的凶手确实是为了灭口不过等到了晚上他将惠藏和振法除去动机就不同了。” “或许是此人暗中观察发现我带着内卫和百骑停留在山下的嵩阳县或许是他又有了什么别的遭遇反正杀害另外两纲时凶手的目的已经改变。” “短短一日间将少林三纲全部杀完此案性质如此恶劣就根本不是要隐藏真相的态度与之前所作所为背道而驰。” “凶手是为了什么?” “要么此人就是为了让这起案件拖住我们让我们无暇顾及江南叛乱。” “但正如我之前所言朝廷能臣猛将众多就算拖住我们只要消息泄露了自然也有别人去平叛江南之地本就不可能造反成功如此作为并无多大必要。” “要么就是为了重新引我入寺!” “凶手的目的不在是案件而变成了我。” 阿史那环盯着李彦的背后眼中厉芒闪动凶相毕露心中发出狂吼:“不错我要杀你!我是突厥王族高贵的苍狼草原的雄鹰天神‘腾格里’的庇护者凭什么被你追在后面仓皇逃窜?” 他那时设伏擒下了师兄杨再威信心大涨想着与其被李元芳在后面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暴露了真实身份还不如先下手为强除去这个大唐神探! 而此时此刻他准备直接动手虽然他现在疲惫不已但对方肯定也中了剧毒。 自然是中毒比起不睡觉更严重哪怕李元芳看起来精神奕奕没有半点中毒迹象可一旦动手运劲势必疲态尽显! 想着对方吐着鲜血不可置信的模样阿史那环笑出了声。 然后就听李彦道:“少林寺是一个较为封闭的环境在这样的地方想要除去一个人武力不是第一依仗在食物中下毒的效果其实更好。” 阿史那环笑声凝固。 李彦转过身来凝视着他:“膳食里面不可能全部下毒因为无法控制谁吃了谁没吃最稳妥的法子就是水。” “恰好这少林后山有泉水清洌甘甜滋味极佳一向是少林款待客人的上品之前智行也向我推荐过在里面下毒如果那毒药还能接近无色无味确实是很高明的手段。” “当然我也不能完全确定所以让百骑押送犯人下山智行带着愿意下山的和尚去嵩阳县停留减少山上的人员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也要救治。” “阿史那环你觉得这样的处理方式如何?” 听到最后阿史那环脸色剧变干笑道:“李机宜你在说什么?我是殷功啊什么阿史那环那不是突厥人的名字么?” 李彦道:“我原本也不能确定你是谁只是知道你有问题。” “因为你来的第一个上午我就去附近查看了水源。” “但凡毒药其实不存在绝对的无味顶多接近无味欺骗那些味蕾不发达的人。” “而我的唯识劲前五识目前只有舌识未开如果真的下毒我无法确保无碍还是要小心防备的。” “于是乎在后山泉水边我嗅到了味道正是你身上的气味。” “少林寺僧人去那里打水很正常你身为鸿胪寺丞接到案件后不速速上寺门偷偷跑到后山泉水边去做什么?” “后来我向你询问江南之地的事情听你所言就知你不是帮凶正是杨再威的师弟阿史那环也是杀害少林三纲的凶手倒是没想到你的相貌与我汉人如此相似黑发黑眸怪不得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我面前……” 阿史那环听到这里彻底绷不住了万分不解:“我来的第一天你就知道我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 李彦也很不解:“这些证物现在不整理后面还是要交给内卫既然你愿意做我又何必阻止呢?再者还能从你嘴里套话不用审问你都把江南之地的秘密交代得七七八八了……” 此时以安神感为首的内卫已经出现在远处组成了包围圈。 听到李彦揭晓凶手的身份他们先是不可置信然后又露出了难以描述的复杂神情。 凶手帮他们分担工作还特别努力最后变成了最佳员工…… 这实在太怪了! 李彦倒没觉得什么他还希望这样的凶手多多益善手握住链子刀柄给予尊重:“阿史那环你不是想要杀我吗?我现在给你机会你可以动手了!” 阿史那环身躯颤抖。 他四天三夜没睡…… 然后面对一个并无中毒养精蓄锐还真练成了唯识劲的李元芳? 他 他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了。 李彦看着他皱起眉头颇为失望:“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弱?” “同门师兄弟里杨再威五识全开比你强是理所当然但金智照和你一样都是练的百胜劲吧?” “她至少还能与我交锋个二三十合到了你才四天就熬成这个样子?天赋太差了!”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了。 “李元芳!!你你你……欺人太甚!!” 阿史那环气血彻底上涌通红的脸色一口鲜血喷了出去然后直接向后倒去。 倒下去的一霎那阿史那环的嘴角下意识勾起。 不管怎样终于能睡一觉了。 然后他就被内卫硬生生弄醒。 李元芳恶魔般的声音传入耳中:“这个人都不需要让神绩审拖下去别让他睡觉用不了多久什么都会交代的。”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二章 这一梦很甜 牢房内。 杨再威依旧端坐呼吸绵长与往常毫无变化。 法明的呼吸却明显紊乱很多将要支撑不住了。 阿史那环出现后已经过了四天算上第一天被囚禁一共五天的时间。 不吃食物还好, 关键是不喝水哪怕依照杨再威的法子调整身体他也接近脱水。 …… “杨再威就被关在那里我已经说了……” “你去救他吧……现在能……能让我睡了吗……” “zz……唔!!” 阿史那环确实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数次弄醒只求一睡然后又被弄醒。 李彦要把握住这個大好机会此人身上还是有许多秘密可以挖掘的当务之急是江南的隐患:“你们与鄱阳王到底有没有联络?兰陵萧氏呢?” 阿史那环两个眼皮耷拉着头一点一点断断续续的道:“与鄱阳王有联络……兰陵萧氏没有……尝试接触过……萧氏不敢造反……” 李彦冷声道:“兰陵萧氏不敢造反再正常不过那也是传承了数百年的世家隋末乱世里被我祖父所灭的萧梁政权是萧氏的最后一次挣扎。” “萧梁政权失败之后他们自然是选择安分守己那鄱阳王呢?没了母族支持他又凭什么造反?” 阿史那环迷糊地道:“鄱阳王……鄱阳王不知道那是造反……以为圣人是支持他……要清君侧……从武后和朝臣手中……夺回被窃取的权力……” 李彦眉头微扬:“清君侧?鄱阳王就算再天真也不会相信这种鬼话除非……” 他联想到关内山寨里的首级脸色一沉:“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找人伪装成圣人?” 阿史那环嘴唇颤抖了一下他终究装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京官对于皇权也或多或少有敬畏之情接下来的话不太敢说出口了。 李彦不跟他客气:“把他的眼皮撑开三天三夜不给睡觉!” 阿史那环一个激灵放声哀求:“我说!我说!” “我确实在江南的一处山寨里……发现了一位长相酷似……酷似那位的山贼……花了数年时间……教那山贼口音仪态……勉强调教出一个模样……” “鄱阳王……鄱阳王相信了……欣然于事成之后……会被立为太子……才准备起兵……先夺洛阳……再入关中!” 内卫心惊肉跳的记下李彦则冷声道:“鄱阳王被逐出京城已经多年你们苦心积虑确实有蒙骗他的可能后来那个人为何身死连头颅都被斩下?” 阿史那环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关中山寨收到……收到那放着首级的盒子时……我也吓了一跳……赶紧下山躲避……” 李彦不信:“那样的人在关键时刻会派上大用场肯定会被你们妥善看守能取其首级的又有几人?被莫名杀了砍下头颅送给你你却连什么回事都不知道?看来又想三天三夜了……” 阿史那环大急:“我是真的不知道……只是怀疑江南的崇云观主和齐大寨主……” 李彦道:“说说这两人。” 阿史那环急切之下说话都顺畅了:“这两人都与昔日的江南血案有关如今在江南道一个经营狐神教一个麾下有八大寨子是最有势力的当然这也与我背后的支持有关。” 李彦眼睛微微眯起:“他们杀人斩首又是为了什么?” 阿史那环道:“因为这两人只是不甘心朝廷对江南的压迫特别仇视官府可真正造反却又知道没有成功的希望不愿看到家乡百姓遭劫所以我才会猜测是不是他们想要用这种方式绝了鄱阳王的妄念……” 李彦沉默暗暗叹息。 自从杨坚以北灭南南方就饱受压制建康城的遭遇就是最好说明。 这其实不奇怪成王败寇对于个人是这样对于地域也是如此想要一视同仁并不现实。 但现在大唐中央对于江南的漕运越来越依赖关内数度灾荒都是靠江南漕运救济吃着人家的用着人家的然后一脚踢开这种态度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而润州的血案影响太过恶劣那是金陵周围的繁华之地一村尽灭长安漠不关心将江南的政治边缘化展现得淋漓尽致当地之人自然难以接受。 如果这群人在反抗的同时还能加以克制这就真的很难得了。 李彦继续问道:“那你原定的计划中何时策动江南造反?” 阿史那环硬着头皮道:“我们在等圣人驾崩。” 李彦又询问了一些细节了然道:“以假的贼人为旗帜在江南之地正式起事这依旧成功不了却可以造成一定规模的混乱然后你再去北方的羁縻府州兴风作浪继续策反良民造反?” 阿史那环点点头然后心口一疼。 一切说来容易真正实施千头万绪需要花费无数心血。 就因为加了几天班结果全完了。 前功尽弃。 他现在真的恨不得以头抢地当时直接把振法干掉然后远遁出去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么自己想那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李彦觉得挺好这回是真的收获满满问明白杨再威和法明所在弄清楚江南的情况他神情更加郑重起来: “睡前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师父‘佐命’是谁?” …… 安神感一行回到少林寺。 法明抬到厢房内安置杨再威则来到临时审讯的房间内。 里面没有任何严刑拷打的声音已经结束咧。 杨再威头探了进去就见师弟吊着眼睛紧闭胸膛有节奏的起伏嘴角勾起一抹心满意足的弧度。 他是笑着交代的。 这一梦很甜。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三章 “佐命”到底是谁 就在杨再威打量着自己熟睡的师弟时李彦正与刚刚赶到的明崇俨传达江南平乱的要点。 在前日确定了江南之地的暗流涌动与当年的云丹案有关时李彦就派内卫回洛阳将明崇俨唤来。 今夜他揭穿阿史那环的真面目一方面是觉得火候到了, 另一方面也是这位云丹案的当事人到了。 此时明崇俨听了前因后果叹息道:“没想到竟是如此!” “六郎曾经有言玄膏剂量适合就可以作为药用那狐神教的高层如果是崇云观中人显然就是拿来这般使用了……” “贫道责无旁贷, 愿去江南平此余波!” 李彦点头:“这确实符合百姓有病不求医只求狐神祭祀的特点。” “罂粟不能治本但暂时压制病情减缓痛苦比其他汤剂都灵验。” “狐神教有此手段百姓当然对狐神深信不疑别说江南百姓就算是长安权贵还不是疯狂追捧过云丹?” 明崇俨皱眉:“可如此一来他们会不会也有大片的成瘾性?拿人可以这类事贫道实在不擅长。” 李彦沉声道:“这就要看那崇云观的道士是不是在仇恨的驱策下, 拿无辜者泄愤了, 如果他们有所底线, 辅以医术治病镇痛那情况还不算太坏……” 罂粟后世听了人人畏惧其实并不好传播, 历史上此物早就从西方传到了中国之前一直作为观赏和药用为什么到清朝开始疯狂泛滥?就是因为吸食方式的不同。 在明朝末年的时候鸦片已经是广东福建等沿海地区的有钱人喜闻乐见的好东西这些人会在力不从心的时候啃上一口鸦片壮阳。 是的那个时候鸦片是用嘴啃的口感像牛胶啃起来十分费劲味道又苦又辣还有一股恶臭很难被肠道吸收价格还高所以只供少数为了坚挺能豁得出去的有钱人使用影响范围很小。 直到一百多年后鸦片的烧烟吸食法从印度传到了中国一切都不同了。 鸦片烟的出现解决了鸦片在摄入和味道上的缺点还极大提高了成瘾性两者配合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也是同理。 李彦道:“就算罂粟大规模种植直接嘴啃或者泡水危害性很有限除非炼成之前的云丹。” “但丹药又不可能大规模提供给百姓毕竟其他药材类似于五石散价格高昂。。” “唯独这狐仙教是例外它是带着几分复仇性质出现的如果此教鱼肉百姓为祸一方那就犁庭扫穴务必要清除干净如果他们还顾及当地百姓你此行江南可以选择招安他们。” 明崇俨听到最后有些不解:“他们深恨朝廷若提出招安岂非侮辱?” 李彦心想未来的宋江就特别喜欢这份侮辱解释道:“这些云丹案的受害者恨的不是朝廷而是手握大权又不受监管的宰相李敬玄你可以用梅花内卫副阁领的身份招揽。” 明崇俨恍然:“别的官职他们不会愿意梅花内卫却是监察百官若是希望不再出现李敬玄这些人确实会动心……” 李彦很清楚李治用梅花内卫监察百官的目的从来不是让百官清廉为民做主而是不让这些官员与自己抢夺权力。 圣人爱民吏治清明御史台就足够了否则设置再多的监察机构也是争权夺利的工具根本于事无补。 但他确实想给这些受害者一个机会也有个目标需要监察:“李敬玄恶贯满盈已遭处斩朝野风气大有改善不过此前我去周国公府时所见的武氏子弟家风邪氛恐成祸患他们终究是外戚单靠县衙管辖不太现实正适合梅花内卫出面。” 明崇俨此时已经知道武后曾经派杨再威去暗杀自己眼中闪过寒意:“贫道明白了。” 李彦又关照道:“来侍郎被太子殿下派去江南此人本是江都人士在江南之地有根基确实是平叛的最佳人选但那狐神教已经成了气候而江南系的官员对于这位来侍郎似乎颇有微词你也要注意一二。” 明崇俨心领神会:“请六郎放心贫道会处理与江南士族的关系。” 两人又探讨了一些细节明崇俨刚告别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凄厉的哭号。 声音之悲惨连离去的明崇俨都不禁驻足停了一下往那边看了看。 李彦也是走过去才明白原来是杨再威想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别的内卫又故意不说他就把阿史那环给摇醒了。 只能说不愧是五识全开的强者阿史那环睡得跟死猪一样杨再威居然按了几下就把他给弄醒:“阿史那环你这几日到底如何了?” 于是乎在安神感等人的偷笑声中之前那道带着哭腔的凄厉叫声就是第二次被弄醒的阿史那环发出的。 李彦进来时这位正在用突厥语破口大骂。 杨再威听不懂突厥语也不惯着他用吐蕃话跟其对骂。 同门师兄弟其乐融融李彦并不打扰在边上欣赏了起来。 可惜阿史那环骂着骂着又自动睡了过去这次杨再威的目光转了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李彦笑道:“那个你可以过会儿继续问现在重要的是关于你师父‘佐命’的情况阿史那环刚刚已经告诉我了。” 杨再威脸色一沉倒也不感到意外冷哼道:“这個叛徒真是个白眼狼他自己学不会唯识劲反以为师父藏私师父在传授唯识劲上从来都是倾囊相授!” 李彦听了有些奇怪:“阿史那氏是突厥王族姓氏此人所谋应该也是策反河北的羁縻府州为祸边境趁机让突厥死灰复燃……唯识劲再精妙也只是一门武学他居然为此敌视能给他带来大量复国资本的‘佐命’?” 杨再威看着睡得死沉的阿史那环不屑地道:“这志大才疏、主次不分的蠢物也想复突厥汗国?做梦去吧!” 李彦其实在问完后就想到了慕容复明明是复国却埋头扎进武功里类似的例子还真不少自己收的二弟子也被“佐命”看中过只是后来太熊被放弃。 至于突厥死灰复燃原本是不可能可历史上武则天一心只顾掌权擅杀边境大将又派出愚蠢如猪的武氏子弟带兵结果还真给后突厥兴起虽然势力大不如前但也着实恶心了大唐一阵子。 所以只要自身不出大问题敌人就不会有可趁之机李彦此时就要除去大唐内部的隐患:“根据阿史那环之言‘佐命’是长孙氏中人的身份已经确定无疑昔年长孙氏千人流放于岭南结果生了一场疫病身体溃烂人人哀嚎凄惨死去那其实并非疫病而是中毒身亡?” 杨再威恨声道:“不错这种毒你应该也听说过内卫第一任大阁领齐国公在突厥之地就是用过这种剧毒投入水源令下游人畜皆亡此药名为万毒散乃是毒中极致。” “此前弓嗣业所用的五绝散只是从中稀化而出服食者用了都会五脏溃烂绝无幸免之理这万毒散更是沾者即毙连即刻催吐都无法救治。” 李彦皱眉:“这未免太夸张了吧世上真有如此剧毒吗?” 杨再威道:“并不夸张这万毒散固然至毒但气味浓烈容易辨识除非稀释在大量水源中否则很难生效齐国公配置出来就是专门为了对付突厥人的后来制毒的工坊加以改良倒是研制出了五绝散等药在实用性上更甚一筹。” 李彦道:“既如此岭南的长孙氏族人又岂会中此毒而亡?” 杨再威冷冷的道:“这就要问那位大明宫的圣人了流放了长孙氏全族还不够还要以这样的方式将之毒杀让其全族不得好死做得是不是太绝?我师父幸免于难自然要回来报仇雪恨!” 李彦沉默。 如果此事是真用长孙晟用来对付突厥的剧毒毒杀长孙氏全族就超过杀人诛心的程度实在过于恶毒。 但他又有些疑虑。 李治这个人固然薄情寡恩权力欲望极强却不是那种嗜杀残忍之辈。 在长孙氏已经失势全族流放岭南的情况下用这种手段斩草除根不像是李治的风格。 当然他所见到的李治是四十多岁的圣人此一时彼一时二十多岁的李治会做出什么事谁也说不准。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当权力没有制衡能够随心所欲时任何一个负面的念头可能都会酿成一场惨祸。 阿史那环还交代了不少内容还有昔日内卫的情况此人崔殷功的身份就与那息息相关…… 无论如何“佐命”到底是谁笼罩在此人身上的迷雾终于要散开了! 这个从使团迷案开始就在幕后若隐若现的人物即将走到台前李彦深吸一口气越到这个时候越要沉住气:“我们明早回长安审问尚宫先将杨氏的孩童拐带查个水落石出!” 杨再威沉默片刻重重地抱了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彦举步离开留他陪伴其师弟自己则来到法明屋内。 此时法明也苏醒过来看到李彦目露激动挣扎着起身:“李机宜小僧终于活着见到你了你交托小僧的事情小僧查出眉目了!” “快快躺下!” 李彦赶忙让他躺下由衷地道:“不瞒大师那时我在法门寺只是尝试未想到你冒着巨大的风险真的为我查出来了我真是十分感动。” 法明欣然一笑:“阿弥陀佛李机宜天生佛性能助李机宜一二此乃小僧的荣幸!” 他不再勉强起身而是靠在枕头上摆出讲述的姿势:“李机宜小僧刚刚用了粥食觉得好多了要不小僧从头开始讲述?” 李彦点了点头却又罕见的目光轻颤抿了抿嘴率先问出了一个问题:“在讲述之前我想知道那位得玄奘大师传授唯识劲的秘密传人身有残疾吗?” 正文 第三百五十四章 有些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永远不会过去 “残疾?” 法明想了想摇头道:“据小僧所知此人并无残疾他在朝中也是显赫人物若有残疾旁人或多或少会有印象。” 李彦脸色恢复平静:“是我急切了请大师从头说起吧。” 法明组织着语言, 首先提及的是一个意外之外情理之中的人物:“李机宜可知三藏法师昔年翻译佛经时广招天下大德法师其中有一位法师名辩机。” 李彦眉头微动大师往往是敬称能称法师的, 是要通晓佛法又能引导众生修行之人, 在佛门的地位相当高了。 而法明既然仍旧称辩机为法师他也颔首道:“有所听闻辩机法师风韵高朗文采斐然在玄奘大师回国开译场时是九名缀文大德之一后来又拜入玄奘座下。” 法明有些诧异:“李机宜何以对辩机法师如此了解?” 李彦解释:“我很喜欢《大唐西域记》而听说此书是由辩机法师将玄奘大师游历西域各国的资料整理撰写成的巨著因此有所了解。” 李彦神色顿时变得无比肃然侧耳倾听确定了内外无旁人后:“大师之意是长孙辅机假死遁入空门?” 法明道:“小僧也觉得这个想法十分荒谬不可轻信但李机宜调查这件陈年旧事又与京内大案有关小僧不敢错漏线索又实在害怕才避开法门寺来了此处……” 李彦安慰道:“这并不怪你此事过于荒谬若是前赵国公还在世也是近八十岁高龄了此人能成为‘佐命’四处兴风作浪吗?” 最后半句李彦眉头紧锁几乎是自言自语。 现在得到的“佐命”情报根据之前阿史那环对此人的描述是宽衣大袍脸戴面具声音苍老连传授武艺时也从来不露出手掌也没有实际姓名只知是要为长孙氏上下千余人的惨死复仇。 所以李彦并不能确定此人是不是身怀残疾毕竟这掩饰得实在太好。 再联想到长孙氏全族在岭南所中的万毒散最大的怀疑对象是能继承长孙无忌余泽又极可能中毒毁容的嫡长子长孙冲。 可如果长孙无忌没死的话那就可怕了。 长孙冲和长孙无忌是不同层次的存在没有可比性。 李彦没了心思停留起身道:“法明大师你好好休息在少林寺调养一段时间这里现在反倒是安全的地方。” 法明双手合十:“多谢李机宜关心小僧明白的。” 李彦出了屋舍凝神思索片刻回到自己的房内提笔归纳。 最早从贞观时期的辩机之死开始长孙无忌有恩于玄奘一脉; 到了十八年前长孙无忌大权开始旁落在法门寺与玄奘探讨佛法有遁入空门的想法却又笑问有无佐命法号或许雄心未灭由于缺少亲历者无法断言当时的情绪; 其后两年长孙无忌彻底失势在显庆四年以谋逆之罪被逼自杀不仅族内千人流放岭南还牵扯极广众多关内士族遭到打压; 等到显庆五年玄奘嫡传弟子窥基在法门寺内又与疑似长孙无忌的僧人交谈; 再往后或许事件线就要到岭南了长孙氏一族遭“疫病”根据“佐命”之言是被万毒散下毒斩草除根而刑部的都官司内案录丢失十年前的被一场大火统统烧光; 长孙氏绝大部分人丧命是肯定的但很可能存在漏网之鱼如今在大唐内部作乱的“佐命”就可能是其幸存者。 此人精通各门劲法以唯识劲灭口贾思博其党羽在陇右安插谍细与关内各族暗暗联络于江南暗蓄叛乱与吐蕃、新罗、突厥等外族都有联络麾下还有原内卫的老人…… 比如尚宫姐妹里就有一位偏向于这位的是很多事件的亲历者。 杨再威所在的弘农杨氏近年来时常丢失孩童与尚宫麾下的牙人组织不无关联所遗失的孩子更是去执行某件大师让关内士族再无退路。 李彦整理完毕将尚宫和窥基的名字圈了出来。 尚宫自不必说明天回洛阳就要严加审问说不定丘神绩都已经拷问出来了。 至于窥基玄奘大师已经去世对当年之事最为了解的自然是这位嫡传在玄奘诸多弟子中唯一将此劲法练至大成的人。 不过迟疑了一下李彦又在背面写上了一条他一直萦绕于心的线索。 那是他阿舅谢掌事所言显庆四年卫国公李德謇带着只有两岁的他外出做了某件事情直接导致了他下落不明后来在凉州长大。 而那一年正好是长孙无忌被杀的时间。 李德謇也会参与其中吗? 李彦想到在自己没有出现之前卫国公府上下的边缘化又微微摇头。 不对…… 以关内士族的抱团李德謇若是参与到巨大的阴谋里没必要一直毫无地位。 但他提笔还是将李德謇的名字也圈了出来决定回去好好询问一番。 有些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不必刨根问底。 但有些事情以另一种方式流传永远不会过去长孙氏千人的惨死“佐命”是否名副其实那祸乱大唐的阴谋与复仇我神探李元芳必须将之查个水落石出! 正文 第三百五十五章 打佛门的脸 洛阳。 狄仁杰挺着个小肚子以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入大理寺。 所过之处大理寺上下都热情地招呼:“狄寺丞早!” 内卫不少的官员有两职在内卫任职的同时三省六部九寺中也有职务不过往往都有侧重。 狄仁杰是较为罕见的, 两职皆能胜任且发挥出色的能臣并且待人温和笑容和蔼可亲同僚都愿意与他相处。 此时来到自己的工位上吏员已经照他的安排, 将近些年洛阳乃至河南府内所有遗失孩童的案录汇总垒成高高的几大摞。 狄仁杰一份份查看筛选, 让吏员对照洛阳的堪舆图, 将孩子丢失的坊市和街道标注出来。 这几日内卫在城中搜查零散的贼人抓出不少但尚宫麾下的那一支核心并未抓到。 那个老妇也看出来朝廷对于江南的重视但凡受不住丘神绩的拷问交代的都是江南叛乱的情况内卫不断上报双方不停拉锯。 远在江南的事情狄仁杰帮不上忙但近在洛阳的牙人他却可以顺着以往的卷宗顺藤摸瓜地找一找。 这枯燥的工作已经持续了数日, 大理寺的吏员都有些烦闷了, 若不是狄寺丞说话好听, 下班后又会请他们吃面保证干起活来阳奉阴违此时忙碌了一个上午, 终于大功告成。 郭元振过来找狄仁杰时就看到一幅简陋的地图, 将洛阳一百多个坊市标出扎满了小钉子。 当他询问之后意识到这每一个钉子都代表着至少有一個孩子被拐带时脸色不禁沉下:“这些贼人都该被千刀万剐!” 狄仁杰的眼神同样严肃又有些振奋抚须道:“贼人踪迹已现元振不妨一观……” 郭元振凑到面前细看很快若有所思起来: “这么一归整确实一目了然许多城北被拐带的孩童相对较少是因为坊内遍及权贵武侯和坊丁巡逻得更加频繁警惕性更强即便如此由于富户孩童更好卖牙婆还是会铤而走险。” “而城南的拐带案件就更多了怀仁坊和归仁坊丢的孩子最多因为这两个坊市接近建春门拐到孩子后立刻就能出城同样的道理仁和坊和归德坊也是如此接近长夏门……” “咦?” 郭元振说到这里突然轻咦一声:“这几个坊市位置也很好思顺坊、观德坊、修文坊都是四通八达人流极多的地方为什么孩子丢失的反倒很少?难不成他们是有意避开……” 狄仁杰赞许地道:“元振果然聪慧这伙牙人听命于尚宫与普通的人贩不同不会四处流窜而是一直停留在东都。。” “如果我是他们想要长期在洛阳拥有一个安全的窝点就必须谨慎地选择为恶的范围尤其是拐带孩子必须时常在街头出没增加被相熟的坊丁看到的可能更要避开自己藏身的坊市。” 郭元振点头:“这几个坊市都是坊路便捷水道众多贼窝设于其中确实合适甚至会狡兔三窟都有窝点每隔一段时间挪一次窝。” 说到这里他皱起眉头:“每个坊市都有上万人如果一起搜查容易被贼人趁乱逃脱如果依次搜查又容易打草惊蛇这群贼子和那老毒妇一样谨慎到了极点啊!” 狄仁杰摇头:“不能分散兵力必须集中力量搜查一处事到如今我们没有更进一步的线索只能大胆猜测这伙贼人如今正藏身于修文坊内!” 郭元振恍然:“修文坊?那杨府的幼娘就是在此惨遭不幸武氏子弟的快马中了无影针失足狂奔……这么说来我们之前想错了那孩子不是要跑而是要揭露贼人所在牙婆之所以痛下杀手正是因为惊惧于窝点的暴露?” 狄仁杰叹道:“目前只是猜测若真是如此那小娘子聪慧勇敢太可惜了……” 他目现担忧之色:“而且贼窝里很可能还有许多被拐带的孩童得避免那些牙人狗急跳墙。” 郭元振咬牙切齿地道:“事到如今只能尽力而为了等抓到这伙贼人我也学丘兄去观看行刑亲眼看着她们怎么惨死!” 有了目标两人立刻去内卫调集得力人手同时通知禁军和洛阳县衙三方一同实施搜查。 不过等出了皇城刚刚过桥郭元振却远远的看到以程务忠为首的百骑精锐正押着长长的囚车而来一路招摇过市吸引着两侧百姓的围观。 近年来不知怎么的囚车特别忙经常押高官百姓见多了也渐渐有些麻木可这回不一样押送的是光头的和尚。 这可不得了还未入城门呢就有崇佛的百姓不干了一路跟着还有的上前理论甚至哭爹喊娘。 那叫声的凄惨程度恐怕爷娘真的死了都不会有这般情真意切。 郭元振都震惊了:“那不是程领军么?抓这么多和尚甭管有理没理都是会惹祸上身的啊我们上前问问?” 狄仁杰观察却见百骑趾高气昂丝毫不惧再联想到这些人是随李彦一起出城抚须笑道:“该担心的是这些为非作歹的僧人。” 果不其然百骑押送着长长的囚车到了一条人数众多的十字街道走不动路了。 不是别的得到消息的崇佛百姓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高呼道:“放开大师!放开大师!”“岂能亵渎我佛会遭报应的啊!”“你们不怕下十八层地狱么!” 虽然这些佛信徒不敢动手但一道道敌视的目光都汇聚过来程务忠也忍不住了冷笑一声:“将官府的通缉榜文念来给他们好好听着这些大师是何面目!” 百骑上前展开通缉告示对比着囚车内的僧人高声念道:“吕大号鬼面西岭蜂盗屡次拦路劫掠祸害极大杀民上百缉捕者可格杀凭首级领赏!” 佛信徒闻言看去就见那通缉告示上所画的头像与囚车里的和尚五官差别不小但左边脸庞上几道粗红的伤疤却是一模一样那凶神恶煞的眼神更是令众人心头一悸。 不可能我佛不可能这么凶…… 百骑继续念甚至还对比出不少已经沦为尸体的和尚将他们的罪状一一列举: “苗七号恶生河中匪屡次掠夺村落杀民上百缉捕者可格杀凭首级领赏!” “毛火号歹命洛州匪杀民数十缉捕者可格杀凭首级领赏!” “野奴姓名不详郓州匪杀民数十缉捕者可格杀凭首级领赏!” …… 随着一个个通缉者与僧人的对应四周开始哗然。 高宗一朝大规模的起义叛乱没有但小规模的匪贼极多。 一方面是随着府兵制的崩溃逃兵越来越多当兵的沦落乡野最可能的路子就是落草为寇另一方面也是地方吏治远不如贞观永徽时期的清明。 以致于最后连李治往来两都的御驾匪贼们都敢去碰一碰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证明情况真的很严重了。 而少林寺的优势确实凸出想要出家避祸却又不希望整日青灯古佛连活动一下身子都办不到的匪贼们久闻大名实现了双向奔赴结果他们被拿下少林寺也基本完了。 嵩阳县衙的通缉告示显然还不全有些久远的找不到接下来押往刑部能挖出更多罪证。 程务忠原本没想大肆宣扬毕竟佛门在下层百姓和上层贵族都有影响力但现在这些佛信徒明明见到囚车押送还敢上来触霉头就别怪他不客气狠狠地打佛门的脸了。 通缉告示就如同照妖镜明晃晃的一晃终于让围观者高呼起来: “手中有上百条人命的通缉大盗佛门清静之地?简直可笑啊!” “斩首!统统斩首!!” “我佛慈悲!我佛慈悲!这肯定是假的……假的……” “这些盗匪是哪座寺院的?是寺院的问题与佛祖无关!” 百姓议论纷纷神色各异在百骑的逼视下崇佛的信徒移开目光灰溜溜地散开。 有些垂头丧气怀疑人生地离开。 有些口中喃喃低语寻找各种借口开脱。 后者想到僧人里居然有江洋大盗太可怕了得赶紧去寺内拜拜佛压压惊。 程务忠知道不可能改变太多但只要有几个人能清醒过来他也觉得自己做了好事再看灰溜溜散去的佛信徒更是心臆大畅大手一挥:“走押送贼僧进刑部!” “是!!” 百骑发出震天高呼雄赳赳气昂昂地往皇城而去。 郭元振也不是完全看好戏发现这群囚车之后又有一群少林武僧垂头丧气地往前走眼珠滴溜溜转了转:“狄公你说牙人里会有崇佛的吗?” 狄仁杰怔了怔:“你想让这些僧人配合我们?” 郭元振道:“少林达摩劲在习武之人中名气不小这些武僧绝对有自保能力若能进修文坊化斋是不是可以帮我们确定目标里应外合救出那些被牙人囚禁的孩子?” 狄仁杰微微点头:“虽有凶险但确实更有机会保住孩童的安全元振此法甚好!” 郭元振得到鼓励策马上前伸手一圈:“你们被内卫征调了走本官带你们去做一件大善事得一场真正的功德!”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六章 杨再威正式倒戈 李彦回到洛阳刚刚入城就收到了好消息。 狄仁杰和郭元振锁定了尚宫麾下的牙人组织已经派兵将之团团围住。 杨再威听到的一霎那就策马奔了出去:“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在抓人贩子方面可以永远相信这位的积极性李彦没有阻拦, 向前来报信的内卫询问细节。 在听到百骑将僧人出家前的履历公之于众他微微点头听到郭元振提出让僧人作为探子接近牙人的时候又眉头一挑:“做的很好此举值得宣扬!” 目前的大环境, 佛门就像世家一样不可能一压到底, 要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巴掌扇得狠一些甜枣给的小一些。 程务忠和郭元振的配合事先并没有沟通却无形中达到了效果这个节奏就很不错。 李彦信任狄仁杰的能力和杨再威的武力并不焦急押着还在熟睡的阿史那环一路以正常的速度来到修文坊外。 遥遥就见狄仁杰和郭元振一个端坐在马上指挥另一个来到前面观看神情都颇为凝重。 坊内传来了激烈的交锋和惨叫声, 里面的反抗极为激烈因为抓到就是死。 缉捕的内卫和禁军也不会有丝毫留情强弓劲弩对准要害招呼, 以伤残为目的进行抓捕。 然而藏在贼窝的人数, 出乎意料的多同样有弩弓反击这显然超出了单纯的牙人, 而是尚宫调教出来的梅花内卫干着牙人的活。 眼见受阻里面又有孩童啼哭李彦握住链子刀柄准备出手了。 正在这时一队僧人手持少林棍护住一群孩童奔出。 他们进退护持颇有阵法棍影扫动默契配合瞬间成了一支箭头从斜后方硬生生突了出去。。 李彦微微点头有些赞许。 平心而论少林寺虽然藏污纳垢并无佛门气象但寺中僧兵武功练得确实不错还不是练死劲是真的有实战本领的称一句武德充沛不为过。 孩童一被救出没了人质的担忧禁军顿时气势大涨弓弦颤动间射箭的数目大增。 电视剧里那种箭落如雨的景象在现实里是不可能出现的以唐朝的军备都不会那么奢侈的浪费但在保证一定精确度的情况下再增加箭矢数形成的打击就很恐怖了。 濒死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短短几个呼吸二十多个梅花内卫就倒在血泊之中攻势瞬间崩溃位于最前的禁军持盾直接压了上去。 知道再无幸理留下肯定是一网打尽的结局一個老妪的声音响起:“四散走……啊!!” 然而她刚刚发号施令一道闪电般的身影就扑了进去硬生生突入敌群抄起这老妪的双臂就是一扯。 在痛苦至极的惨呼中老妪的手臂直接被撕下杨再威沐浴在牙婆的鲜血里五指一探捏住她的脸往地上狠狠一掼。 砰的一声血肉飞溅看着那残破的尸体感受到杨再威身上的那股必杀之意这群梅花内卫的士气彻底崩溃纷纷摔下武器伏地投降:“别杀我们!我们愿降!愿降!” 杨再威双眼怒瞪随手拽起一个喝问:“杨幼娘是谁害的?” 梅花内卫大惧:“谁是杨……杨幼娘?” 杨再威恨声道:“就是你们之前拐来的弘农杨氏之女!” 梅花内卫指了指屋内:“那个小娘子是虔婆婆带出去的后来就没回来……” 杨再威一脚将他踢晕过去朝屋内扑去。 眼见大局已定李彦的手松开刀柄狄仁杰和郭元振上来见礼:“六郎!” 李彦正要介绍后面那个熟睡的努力凶手耳朵一动面色微变身形闪烁霎那间消失扑入屋内。 就见杨再威站在一个老妪面前喃喃低语:“不可能……不可能……” 这个虔婆婆比起之前指挥的更加苍老几乎和尚宫差不多年龄略显浑浊的眼神里透出寒意打量着杨再威手指间翻转着一根银针:“你那时就是阿婆手下最不听话的没想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般桀骜……” 杨再威抿起嘴但在虔婆婆出针的一刹那立刻抢身上前一掌轰在她的肩膀上。 这一掌的力度令进入屋内的李彦都有些诧异虔婆婆的肩部直接消失就跟纸糊的一样被砸成肉泥然后再被杨再威卡住脖子将那股惨叫硬生生摁过去:“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被你日夜折磨的孩童么?” 虔婆婆脸上露出由衷的恐惧眼中满是求饶半边身体瑟瑟发抖。 杨再威恨声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的!我的仇恨杨幼娘的血仇都会从你身上一点点讨回来!” 他劲力一吐将虔婆婆按晕过去勉强止住断肩的鲜血后才回头道:“李元芳我要多谢你若不是吐蕃之时你让我杀那些牙婆或许我刚刚真的没有勇气直面这个昔日的梦靥……” 李彦道:“这老妪是当年拐带你的那个?不是早被内卫清除了吗?” 杨再威沉默片刻反问道:“带着这贼婆去内卫尚宫会交代出一切?” 李彦凝视着他:“只要你做好准备她会的。” 杨再威身体痛苦地颤抖了一下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最不愿意面对的答案却逼着自己不得不面对:“好……好……我们走吧!” …… 内狱。 尚宫昏昏沉沉有种处于弥留之际的感觉。 偏偏丘神绩的力道控制得很好让她遭受最大程度的折磨却又不至于真正丧命。 这种沉沉浮浮疯狂挣扎的绝望感让尚宫数度想要放弃不管不顾的将一切和盘托出只求一个解脱。 可强烈的求生欲又让她咬紧牙关硬生生撑到了第六天。 她知道自己已经到极限了。 因此当昏迷的虔婆婆和熟睡的阿史那环被带了进来一左一右吊在边上时尚宫先是怔怔地看着然后居然不是惊惧反倒有些如释重负。 她再也没有任何希望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交代结束这场噩梦了。 不过在此之前尚宫还提出最后的要求:“让丘神绩出去!老身不想看到他一刻都不想!他出去老身就交代!” 丘神绩闻言就想离开李彦却根本不惯着这恶毒的老妇:“神绩你就在这里哪里都不用去我们先走让她接着受审!” 眼见李彦真要走尚宫直接崩溃:“不要……求求你不要……你就当老身嘴贱千万不要走啊!!” 她声泪俱下:“不过你们到底要问什么至今都没有告诉老身啊……不该是这样……没有这样审问的啊!” 李彦也不想耽搁时间拍了拍手杨再威走了进来:“你可认得他?” 尚宫泪眼朦胧地看过去然后一个激灵:“杨再威你竟然投靠了李元芳?难道你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这显然是在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下的自爆杨再威拳头捏紧李彦则省却了解释的功夫直接发问:“看来你果然知道当年的事情说吧杨再威被牙婆拐带后来被内卫所救到底是怎么回事?” 尚宫回答得那叫一个言简意赅没有半句废话:“就是你杨氏内讧原武房的杨冠时与你的父亲交恶求到了老身这老身正好想捏住杨氏的把柄就让虔婆婆将你掳走。” “原本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将你放回去你毕竟是杨氏子弟贸然掳来还是有风险的不料你与其他孩童不尽相同精力充沛毅力过人无论遭到怎样的折磨始终不肯有半点屈服连去做诱饵拐带其他孩子都不愿意虔婆婆对你起了兴趣你越反抗她折磨得越是起劲……” “这不是单纯的折磨还要选拔人才老身的牙人组织本来也有挑选人才培养的作用毕竟宫内的罪女数目不可控想要壮大还得主动出手那时你的师父正好来此默默观察了你们一段时间最后选中了你。” “你杨氏家传绝学是鱼肠劲儿时有着底子又有如此不俗的表现你师父就带着内卫假装剿灭了我麾下的牙人将你救了出去收入门下调教……” “你果然进境极快习得唯识劲成为顶尖刺客得力帮手你师父大喜又开始从杨氏各房中挑选孩童一方面希望重复这份成功另一方面也能用这些孩童令各房不敢阳奉阴违结果那些孩童都不如你……” 杨再威听到一半就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打断:“不要再……” 但最终他还是全部听完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片刻后就听到不远处的牢狱内传来了凄厉的吼声透出无尽的悲怆。 李彦跟着走出站在牢外看着他并不言语。 在这种时刻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杨再威也不需要安慰。 他双目赤红神情却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前所未有的冷静: “‘佐命’我们再非师徒而是势不两立的死敌!” “我要报仇雪恨!!” 正文 第三百五十七章 佐命:三个徒弟一个手下全是好消息…… 审讯室中杨再威跟在李彦身后走了进来。 此时狄仁杰和郭元振结束了修文坊的后续安排也一并前来隔壁牢房的金智照同时过来团聚。 她首先看着呼呼大睡的阿史那环露出不解然后看到杨再威弃暗投明的姿态, 顿时如蒙大赦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分笑容。 浓眉大眼的师兄终于先叛变了! “‘佐命’真是收了三个好弟子……” 尚宫此时已经意识到之前杨再威没有叛变是自己的所言为其彻底坚定了决心, 却又感到委屈:“你们早问这事老身早就说了, 何必折磨这么多日?” 丘神绩冷笑:“你这老贼婆的心思我还不了解?现在尝到苦头, 什么都愿说若是一开始就问你指不定怎么谎言误导呢!” 尚宫哑口无言片刻后哀声道:“你还要老身交代什么尽管问吧快快结束这一切求求了!” 将犯人审到都会抢答了众人顿时对丘神绩刮目相看丘神绩则丢下没挑战性的尚宫来到看似熟睡的阿史那环面前, 笑了笑:“你醒啦?” 听到这三个字尚宫条件反射咯的一声, 直接抽了过去, 阿史那环的身体则微微颤抖了一下睁开眼睛。 他确实已经醒了毕竟一路车马颠簸吵闹连连, 终于在李元芳为自己通宵工作的美梦中惊醒暗暗观察着情况。 这一观察不要紧不仅师门团圆还有一个手下尚宫“佐命”如果此时进来恐怕都会感到一阵温馨有回家的感觉。 可事实上无一忠心。 阿史那环对于那藏私的老物毫不同情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不禁悲从中来。 如果别人也背叛了那最后入门情报也最少的他还有什么用? 相比起丘神绩对新人的关心李彦确实不太在意阿史那环毕竟现在的突厥连新罗都不如。 金智照这个人固然讨厌但她作为新罗公主身上有不小的政治价值阿史那环唯一的作用则是查漏补缺或许能提供一些连他自己都没在意的情报细节帮助抓到贼首“佐命”。 于是乎见同门齐聚尚宫再被狠按人中硬生生掐醒过来后李彦直接道:“我要设伏抓‘佐命’你们各自提供联络此人的办法再商讨细节如果有丝毫谎报接下来的日子就跟神绩到旁边的屋子里谈心勿谓言之不预!” 尚宫和金智照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阿史那环看到笑吟吟的丘神绩也察觉到这位恐怕不会让自己睡觉跟着点头:“好!好!” 杨再威面色沉凝如水等他们说完后直接道:“我上次与‘佐命’交流是太子率百官刚入东都时使用的是信鸽传书信中让我观察紫微宫的情况必要时可以试图潜入宫中。” 金智照接着道:“我也是使用信鸽与师父传书联络我在洛阳有一处宅院里面养着受训的鸽子上次传信时是弓氏事发之前我受伤后与师兄一路东躲西藏就没有与师父联系过。” 阿史那环听了师兄师姐的话眼中露出不满:“真是偏心我就没有特训的信鸽但有鸿胪寺丞崔殷功的身份那老物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与我联系平日里我无法主动与之交流……” 尚宫最后道:“‘佐命’与老身的联络最为频繁却也是单向联络其中也有不少次是求证你们三人所言是否为真。。” 杨再威咬了咬牙金智照皱起眉头阿史那环干脆冷笑道:“那老物竟然如此不信我们!” 李彦问道:“在洛阳中除了户部侍郎杨执柔、弓家弓嗣业、你们三位、梅花内卫的尚宫、北市奴隶会场里的密探和陈医士等分布在各处的探子‘佐命’还有没有其他势力?”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原来已经抓出这么多人了么? 怪不得如今内狱爆满别的案子想用牢房还要抓阄碰运气。 然而杨再威的回答居然是:“肯定还有但能主动与‘佐命’联络在洛阳城内的应该都在这里了。” 李彦道:“那么根据你的判断你和金智照两人分别发出飞鸽传书‘佐命’再找尚宫或阿史那环验证后信任的几率有多大?” 杨再威露出悲哀之色:“我从未了解过那隐藏在面具后面的人根本无法做出判断……” 李彦却不这么认为:“杨再威你是入门时间最长的哪怕‘佐命’隐藏得再好终究会有蛛丝马迹暴露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杨再威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我起初主修的是鱼肠劲以易容、缩骨为辅那时内卫还未裁撤我在机关和制毒的工坊里待过两年那段时间‘佐命’出现得也很频繁……” “不那时此人只是自称为师在内卫任职也没说具体身居何位但肯定有莫大的权力。” “而在长孙氏消亡的前后此人消失三年再度出现时才自称‘佐命’同时带着师妹。” “我们两人是一起学习唯识劲的她没有学成我则成功入门后来又到了高原苦寒之地在那里练功进境飞速西域各国中没有能敌得过我的开始成为此人的得力帮手没想到却害了其他的杨氏孩童……” 金智照听着师兄语气悲伤也有些难过阿史那环则挂着冷笑。 李彦等他心情平复后问道:“‘佐命’消失前后你能确定是同一个人吗?” 杨再威道:“能确定虽然自始至终此人都戴着面具但别的人想要伪装是根本肯定骗不了我的……” 李彦点头一個人的行为举止细节记忆气度威仪是骗不过真正熟悉的人的更何况杨再威那时对他的师父可谓言听计从将其视作心中最重要的人自然更不会认错。 他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听听这位的判断:“我收到一些消息当年前赵国公长孙辅机有假死脱身的可能根据你的直觉‘佐命’会是此人吗?” 此言一出审讯室内的众人都变了脸色长孙无忌还没死这消息如果传出去在朝堂上势必会爆发出一场大地震! 杨再威却断然道:“不是!年龄上就对不上前赵国公如果活到现在得七十多岁了‘佐命’没那么大的岁数。” “何况前赵国公权倾朝野时我虽然还小没有直接体会但爷娘那时的由衷敬畏还记得。” “如果前赵国公没死以他的威望行事不需要如此鬼祟卑劣更不会以孩童要挟杨氏各族。”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李彦心里也比较偏向这个答案:“我没有经历过长孙无忌掌权的年代但如今与你们也都有了一段比较深刻的接触。” “你们三位的优点是武功厉害智慧不俗又有各自的家族背景都能独当一面……” 阿史那环顿时挺起胸膛金智照也挺骄傲然后就听李彦接着道:“缺点是格局不大。” “杨再威性情坚毅果敢倒是一等一的人物你们两个就纯粹的一股小家子气。” “对弟子的教导也能一定程度上反应出师父的特点我是不太相信长孙辅机会调教出你们两个人的。” 阿史那环的脸色铁青金智照也强忍住新罗国骂同时又暗暗发誓她一定会大气起来。 李彦评价时语气较为轻松。 因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如果贼人是长孙辅机哪怕他的谋逆案牵扯众多党羽几乎被扫荡如今的朝堂中与其有关联的臣子还是不在少数。 不夸张的说但凡关内士族在朝堂上占据主导地位一日这个人的影响力就一日不容忽视。 而历史上关内士族不再主导政局都要到安史之乱后了借着山河破碎陇右又被吐蕃侵占山东士族的五姓七家和江南的兰陵萧氏才压过关内士族在朝堂上获得较大的话语权现在才什么时候…… 他开始总结:“前赵国公的势力庞大身为宰相权倾朝野得关内各大高门士族支持身为内卫前任大阁领追随者众内卫裁撤后人员大部分回到三省六部各司其职。” “如果这部分力量又被调集哪怕不可能全都追随一个表面上已经死去十多年的人但只要有十之一二回忆起当年的风光蠢蠢欲动之下也相当可怕了。” “根据目前的判断‘佐命’很可能就是借着这股遗留的政治力量与关内士族暗通款曲又与周边各族私下往来准备里应外合祸乱大唐。” “杨再威你和金智照发出信鸽我们内卫会集思广益仔细琢磨如何在信件中引发‘佐命’最大的兴趣。” “尚宫和阿史那环一旦‘佐命’向你们求证情况就要通过种种细节让此人相信之前的书信是真的。” “诱其入伏一举擒获!” 四人神色各异都点了点头。 最后。 李彦大手一挥:“让排队的先等等腾出一间牢房给这位贼首准备可别到时候人来了说我们内狱拥挤招待不周!”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实力再进 夕阳西下李彦策马离开皇城。 里面还在忙碌内卫和囚犯一起加班。 洛阳这里的情况有些是瞒不住的比如杨执柔的入狱弓家衰败奴隶市场的清理等等。 有些则没有公布, 比如同门师兄弟相聚活捉尚宫内卫里面都是少部分心腹才知道。 给“佐命”的书信要选择性地透露出部分内容又要隐瞒住核心关键得逐字逐句地推敲。 正如李彦所言这是一个集思广益的事情, 分工要明确, 细节要到位。 他给自己的分工是最关键的一步抓捕。 “佐命”撇开势力不谈还是一位开启了第六识的强者。 金风未动蝉先觉这样的人必须要考虑到出动大规模禁军是否有被对方提前察觉及时撤走导致功亏一篑的可能! 所以李彦让金智照和阿史那环分别背出百胜劲秘传核对无误后整理成册, 自己准备修炼。 他要将百胜劲的秘传练成再把唯识劲强化肉身, 挖掘人体潜力的前五识全部开启。 被评价为超凡脱俗, 当世难有一位的体质加上天下两大绝顶劲法的配置与那位第六识的强者好好交流一下。 这个分工显然很有意义众人在内卫探讨李彦回府练功大家都在努力。 来到练武场他兴致高昂。 平心而论唯识劲固然更为神妙但若论风格李彦还是更喜欢百胜劲。 而正如弓弦劲秘传有会满弓、射天狼、落九日三招绝学百胜劲的秘传里也有破千军、荡四海、任江山三招。 金智照掌握了前两招阿史那环只学会了破千军最后的任江山则都不得入门。 李彦手捧着还有墨香的秘卷仔细看了几遍包括这两位手下败将的心得体会。 在武学之道上这两人还是名副其实的强者一流揣摩的劲力变化诀窍具备着一定的启发作用。 李彦沉思片刻缓缓拔出链子刀。 他的整个动作缓慢而连贯随着雪亮的刀锋从鞘中展露锋芒一股近乎于实质的杀气生出。 以前的杀气更多的是凛冽的眼神、勃发的气势和双方实力差距所形成的心理压力。 可此时随着李彦体内的劲力以一种特殊的轨迹运转连四周的气流都在链子刀锋的划动下变得极具针对性。 风云激荡之下他傲然立于正中。 在这样的衬托下本就身材高大的李彦变得愈发伟岸刀锋上的寒芒则更加森寒刺骨令人不敢直视。 说时迟那时快他挺直的腰杆仿佛顶天立地刀往前一递一股清晰的波澜斩了出去。 呼!! 伴随着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别说练武场附近就连后院的李府仆从都停下脚步下意识屏住呼吸仿佛神为之夺。 李彦收刀体悟着刚刚的感觉:“这就是破千军对于环境进一步掌控后极致的攻伐杀招专门用来斩杀敌人大将威慑全场是宋武帝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沙场征战中最擅长的杀手锏。” 这一招很合心意。 之前确实缺乏这种杀招主要是以他的劲力平砍状态下敌人都受不住更别提这种蓄力的爆发。 但不需要不代表不是短板就算是天下第一还能向历史上不同时代的最强者看齐呢李彦更不会有骄傲自满的情绪。 他开始一刀一刀劈出不断减少蓄势和回气的时间加大对环境的控制和劲力的爆发度。 这就要千锤百炼即便以超凡脱俗的体质也不可能一上手就做到完美。 最艰难的是这一招由于杀伤力巨大对于锤炼是有严格要求的。 根据心得记录阿史那环练习破千军时每天能砍出五十刀身体就达到极限再练下去就会伤根基而这还是在涂抹秘制药膏的情况下。 金智照稍好一些每天能练习六十刀也是在不断涂抹秘药的前提上。 就这种小差距李彦还记得两人互相对照时阿史那环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然后脱口而出:“你这新罗婢子居然能比我多练十刀?那老物是不是给你用了不同的药膏?” 若不是丘神绩站那边两人能对骂半个时辰。 无论如何五六十刀就是他们的极限了然后李彦在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斩出了一百次破千军。 起初的劲力运转还有些负担但随着一刀刀演练他感觉劲力所经由的路线在不断适应这一条新的路线。 走的多了就成了堂皇大道。 所以他斩出了一百刀后不仅气息平稳毫无疲惫身体上也没有多大的负担。 一切就好像平日里练功轻轻松松。 毋须惊讶正常操作李彦心态平和开始研究后面两招。 并非好高骛远而是触类旁通。 若能揣摩出三招绝学的共同点那修炼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荡四海在破千军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压迫感……” “任江山则是在前两招的基础上将百胜劲的先攻发挥到了极致有种江山万民尽皆臣服的宏大气魄……” “究其根本这三招绝学都是在‘势’上不断加强!” 李彦继续练刀沉浸其中。 很快练武场上刀光闪烁刀势纵横那道极速移动的人影都模糊得几乎看不见了。 周围的仆从越来越感到难受身不由己地往外退去直至附近再也无人敢停留。 不知过了多久当李彦也感到身体出现了疲惫感立刻停下再度仰首已是漫天星辰闪耀。 再听外面的打更声居然是子时夜半。 他一直练了数个时辰全身心的投入其中不禁发出由衷的感叹:“百胜劲不愧是宋武帝所创天下一等一的绝学但难度也是真的高啊!” 这些招数在刘裕手中是气吞万里如虎平定天下的万丈豪情一旦缺乏了那份经历与沉淀使出来就缺乏了味道金智照正是最明显的例子。 从某种意义上这个难度比起唯识劲第六识还要高毕竟需要的是人生历练而世上能有几个如刘裕这般武功成就的帝皇? 李彦没有参与过乱世争雄但他的经历也非同小可更关键的是他身识已开所能做出的极致变化已经超出了百胜劲要求的范畴。 再恢宏的气势这终究是一套劲法身体才是根本有了这重要的加成李彦的刀势厚重宏大不可一世同样是难以抵挡隐隐走出了另一种风格。 “如果我也能自创出一套劲法那该多好!” 曾经在吐蕃出使时萌生的想法再度浮上心头。 李彦目前所炼的百胜劲与唯识劲理论上说是一快一慢的两种极致百胜劲大开大合纵横捭阖唯识劲挖掘潜力细致入微再联想到创造者刘裕和玄奘都有着个人所追求的道。 所以李彦曾有过打算自己能否在这两门劲法的基础上创造出属于他自身风格的劲法? 但他此时再仔细思考觉得条件尚未成熟还是要务实一点先把天下第一的小目标完成百胜劲和唯识劲练得好好的把它们换了干什么? 至少先将两门劲法修至大成比如唯识劲前五识还有一个舌识未开这五缺一身体其他部位都棒棒哒唯独口腔拖后腿就有些难受。 于是乎李彦睡饱了觉第二天去内卫上班罕见的在办公屋子里待着不走了。 在上班时间的练武场中竟然看不到这位李机宜努力的身影内卫们都很诧异奔走相告。 最后在屋子里发现他正捧着一杯茶有滋有味的喝着。 看似是在喝茶其实依旧是在练武口腔周围的窍穴在唯识劲力的撬动下朝着身体大部队全力追赶。 准确的说是大部队一起推着它进步正常情况下前五识中身识是最后开启的现在李彦反倒是先开了身识再来开舌识这种情况相当于跳了一级后反过来推导难度自然大大下降。 唯识劲练功可于静修中一日不动李彦就捧着几杯茶宁静悠然地度过了一上午的时间。 等到了正午他准时下班之际伴随着嘴里的茶水触及舌苔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涌入心头。 一口看似普通的茶水但由于每一个味蕾都给予了最细微的反馈他甚至能品出各种参差仿佛人生百味感慨万千。 舌识成了。 他的舌头变得无比灵活甚至口腔的声带都能控制如果愿意特意学习可以改变说话的声音与节奏模仿出另一个人的声线和习惯正如杨再威在吐蕃模仿杨再思一样。 一旦开启舌识除非是那种见血封喉沾到一点都会丧命还得要无色无味的剧毒否则大部分的毒药都对他无用了因为一喝进嘴里就能察觉到不对劲可以立刻全部吐出。 至此唯识劲前五识全开。 一股通透感遍及全身李彦心情愉悦。 不仅是武力的水涨船高还在于身体的各个感官终于不是完全按照生物的本能行动而是奉他为主在控制下初步逆转本能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 当然目前控制的是表层的能力还有潜藏在脑海深处的意识那些难以降服的心猿意马是第六识才会涉及的难关。 李彦斗志昂扬继续努力。 不单是这个时代的天下第一与古往今来的相比他也想成为最闪亮的那颗星辰照耀千古!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我的师父是谁? 李彦知道如今南北差异还是巨大南方养豹猫的人很少便微笑道:“母亲大人这是我所训的豹猫最是通人性它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谢氏微微点头小黑灵活的一窜来到她的身旁开始熟练的博取好感度直到谢氏伸手轻轻摸了摸:“这猫儿真是太灵动了不愧是孩儿你驯养的!” 如此一来气氛顿时缓和许多谢氏也趁机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温和地道:“坐吧!” 李彦坐下在门外偷瞧的谢掌事这才放心脚步放轻地离去。 谢氏一只手轻轻抚摸小黑软软的毛儿神情逐渐恢复到以往的泰然若定温和地道:“孩子你流落到凉州是我们对不住你你心地善良却无半分责怪我既感到开心又是更加愧疚不知如何面对这才一拖再拖到了如今……” 李彦对此是相信的毕竟他现在大权在握如果是贪慕虚荣的早就找上门来谢氏虽然跟在后面捡了不少便宜但一直没有主动求他任何事也没有塞什么江南子弟入内卫这点还是不错的。 当然站在李彦的角度也没有主动安慰的道理那样会令对方更加不安他干脆询问道:“母亲我当年到底是怎么流落到凉州的?” 谢氏稍稍沉默松开了抚摸小黑的手凝声道:“你父亲当年涉及到李承乾谋反大案里被连累到发配吴郡这你清楚吧?” 李彦点头:“当然他原本是被判流放岭南的太宗体念我祖父特地改为发配吴郡。” 谢氏抿了抿嘴苦笑道:“这其中不光是体念还有不少隐情你父亲根本没有参与谋逆之所以被牵连是因为李承乾疯了胡乱攀咬。” “此人的手中有与你父亲往来的信件其中话语诸多诱导令先帝疑心他俩是从小的友人啊又岂会料到这事?” “是前赵国公长孙辅机从中周旋先帝也查明了情况知道你父无辜才从轻发落后来召回长安承袭爵位。” 李承乾确实有病这位原本铁板钉钉当皇帝的太子先是生理疾病后来发展为心理疾病选择造反。 这不闹么造谁反的不行造李世民的反? 人家当秦王的时候就是百战百胜的无敌统帅以玄武门之变硬生生夺得皇位然后治国二十载这种造反的成功几率都不如现在江南之地起兵犯上…… 李彦恍然:“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长孙辅机从中斡旋父亲当时就真的发配到岭南去了?” 谢氏点头:“不错你祖父与长孙辅机交情平平他却能于危难之际伸出援手实是救命之恩。” 李彦想到玄奘的徒弟辩机发出感叹:“前赵国公在贞观时期既是从龙勋贵又是皇亲国戚任吏部尚书后却自行请辞避免权势过大不可收拾还能处处施恩结交者众怪不得本朝之初威望如日中天可惜也正是如此忘乎所以心态膨胀得难以遏制啊。” 谢氏也叹了口气:“权力是世上最诱人之物也是最可怕之物。” 李彦摆出聆听的姿态:“那后来呢?” 谢氏道:“长孙辅机被流放的那一年有嫡曾孙出生不久与你同岁名长孙元翼。” 李彦想到自己早早就有的表字瞳孔微缩直接问道:“不会是交换孩子那么老套的把戏吧?” 谢氏怔了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交换不了你当时已经两岁了不是婴孩亲近之人一眼可识得容貌如何交换?” 李彦皱起眉头:“既然如此带上我有何用?” 谢氏缓缓地道:“长孙辅机本是内卫大阁领结果内卫中有一股力量不仅倒戈向圣人还要对他赶尽杀绝朝中更是传出圣人要以谋逆之罪灭了长孙氏全族。” “为了保存住他家最后的骨血关中士族各自出力而你的叔祖父李客师更是与长孙辅机是儿女亲家前来劝说你父亲为了报答他昔日的恩情也愿意相助。” “但他们的目标是你说一个与长孙元翼年龄相仿的孩子是关键还确保你会是安全的你父亲也是糊涂居然就相信了他们所言任我如何劝都劝不住把你交给了他们……” 说到这里谢氏露出明显的痛楚和恨意:“这些勋贵显然是看不上我的南人出身若你的母亲是关内高门之女绝不会让你去冒险!” 李彦脸色也沉下。 李靖字药师有一個弟弟李客师也是屡建战功封了丹阳郡公更活了九十一岁前几年才去世这位的儿媳妇就是长孙氏族人类似的联姻关系还很多所以当年长孙无忌谋逆案牵扯才那么大关内士族无一幸免都被李治趁势打压了一遍。 而李客师的行径如果真是如谢氏所言就让他很不痛快果然不跟陇西李氏其他族人往来是正确的这些高门大族里都充满着压迫和歧视无一幸免。 李彦深吸一口气收敛情绪又问道:“后来呢?” 谢氏道:“我不知那些关内士族是如何为之的但结果是圣人确实收回了成命没有赶尽杀绝转而将长孙氏族人发配岭南可你也再没回来他们那群人甚至没有入府只是传达了歉意的口信毫无诚意可言……” “偏偏这等事情我们不敢声张只能暗暗寻找你父亲后悔不跌已经晚了我再也呆不下去愤而回到江南。” “直到一年后你父亲才来江南跟我说你很安全我大喜过望以为从此能一家团聚结果他并不知道你在何处只是得到了消息!” “我气急要与之和离他又将婚书退回我终究还抱着一线希望一直等啊等等到彻底放弃了希望没想到十多年后你真的回来了……” 说到这里谢氏已是泪如雨下李彦的神情则变得沉重起来。 若真是如此那个从小将他养大悉心教导传授武艺的师父哑叔又会是谁呢? 正文 第三百六十章 与母亲久别重逢,但也在破案 “独臂喑人曾在内卫任职自称哑叔的中年男子是他从小将你养大?” 关于师父的疑惑李彦没有藏在心中而是直接向谢氏询问。 他此前一直不认为这是什么秘密, 跟心腹聊天时也曾提过身边人更多的是对凉州产生好奇尤其是博学的凉州商人。 她没有与李德謇和离至今都还是一品国公夫人不过李德謇如今政治地位边缘化她这位夫人自然也就边缘化。 甚至由于南人的出身一直不出面都无人理会如果换成另一位大权在握的宰相正妻早就有无数人打听了。 歧视归歧视早年她刚嫁给李德謇的时候也是入过太极宫参加过永徽时期的大朝会。 而当时主持大朝会的正是宰相长孙无忌。 李彦问道:“商会中有擅于绘制画像的人吗?能将长孙辅机的相貌画下来吗?” 谢氏面色变了:“孩子长孙辅机在如今的朝中可依旧是禁忌你要去查他?” 李彦微笑:“正是因为关系到这位前赵国公我不能拜托外人绘制其长相也只有母亲才不必担心。” 谢氏心头一暖手又轻轻抚摸起了小黑的毛:“好!好!” 李彦关照道:“写实一些另外长孙氏的人只要有印象的都可以画下来。” 谢氏点头:“放心!放心!我一定尽量为你还原出当年长孙氏的相貌。” 李彦脑海中又想到了另一种验证的方法已经想要离开但还是留下尽量说一些不怎么尴尬的话题。 倒是谢氏很快看出了他心思不在这里温和地笑道:“孩子你去吧我不习惯住在北人的府邸留在商会就好你若有空多来看看我!” 南北朝结束百年南人与北人之间的隔阂还是如此之大李彦暗暗一叹起身行礼:“请母亲大人放心我一定常常来看你那我今日就告退了小黑留在这里陪你它很乖的。” 他行礼之后给小黑使了个眼神小黑有些不舍但还是晃了晃爪子。 谢氏还要送他但迟疑之后觉得不能那么生分目送着李彦挺拔的背影离开抱着小黑默默垂下泪来:“我的孩子长大成才了我却一刻没有陪在他身边……” 又跟谢掌事聊了几句李彦离开谢氏商会没有回府一路往皇城策马而去。 入了皇城后他唤来了正在二馆的郭元振:“元振有一件事需要你亲自去查一查。” 郭元振这段时间在内狱参与讨论写信平日里就来弘文馆交友他最大的长处就是“能得人”跟什么样的人都能混得熟如今与二馆的不少学子都结下友谊培养出了不俗的人脉。 郭元振知道李彦做出这样的安排是有意发挥他的长处心怀感激此时听到有任务更是精神大振:“请六郎吩咐。” 李彦道:“你去洛阳的佛寺请教一下那些僧人玄奘大师年老后的相貌是怎样的若能画下图来就最好了。” 这个要求十分古怪但郭元振毫不迟疑地应道:“那我去了!” 他雷厉风行立刻离开弘文馆却也没直接去洛阳的佛寺而是先去鸿胪寺寻找相熟的朋友。 长安的佛门有以大慈恩寺为首的四大寺院洛阳这里的佛寺更多比如大遍空寺、大福先寺、佛授记寺、东太原寺等等其中东太原寺就是魏国寺的前身历史上法明所在的寺院。 佛门太兴盛了郭元振为追求效率来鸿胪寺直接查询当年玄奘大师圆寂时哪个寺院去西京长安相送的僧人最多然后直奔佛授记寺而去。 佛授记寺是二十年前以太子的名义所立为帝后祈福的寺院如今太子监国这个展示孝心的皇家寺院更该香火鼎盛。 不过郭元振真正到达后却发现这里的人流似乎比前一阵要少了些眼珠转了转顿时意识到是之前抓捕牙人时程务忠当街揭露僧人面目的影响不禁微微一笑。 当然现在他是来查案的不能幸灾乐祸马上收敛起笑容入内通报。 听说是内卫前来寺中的主持前来迎接态度恭敬但听了要求却有些奇怪:“三藏法师是十年前在西京郊外的玉华寺坐化后来安葬在兴教寺内施主若要询问三藏法师之事为何来此呢?” 郭元振眉宇间浮现出尊敬与虔诚:“听闻三藏法师圆寂各地的僧人都有感于这位大德高僧翻译佛经的功德前去参加法会相送我也就不舍近求远了。” 主持依旧不解却不再询问:“我寺内就有画像请施主稍候老衲这就去拿。” 确实是稍候仅仅一刻钟后主持就将画像取来:“请过目。” 郭元振一看却是失笑道:“大师拿错了吧我所求的并非是三藏法师年轻之时的画像。” 主持双手合十:“这便是敝寺僧人于显庆五年所画那年三藏法师已有五十九岁高龄。” 郭元振看着画上那皮肤光洁不显皱纹神态宝相庄严的僧人陷入了沉思中。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佐命”,有你的信! 长安。 大明宫内。 夜色降临寝殿内燃起了一根根烛火同时巨大的鼎炉里重新喷吐出来自西域的安神香气。 但此时的香味却被浓重苦涩的药味盖住可依旧无法让圣人恢复清醒。 李治躺在榻上双目紧闭, 若不是偶尔发出的痛苦呻吟就好像是已经睡在了皇陵中一般。 相较于那时太子将百官带去东都之时这位唐皇削瘦了很多脸颊都有了些明显的凹陷头顶的毛发变得更加稀疏。 如此倒也罢了以前李治的容貌就显得很苍老明明武后比他要大四岁却像是老夫少妻一般最关键的是位于榻前的众御医都保持着沉默。 此时无声胜有声。 坐在塌边的武后知道李治真的不行了。 武后毫不迟疑地起身让开抬起手道:“请!我拭目以待!” 殿内气氛凝固了一霎那。 来者终究没有走到榻前而是凝视武后:“你待如何?” 武后道:“不是我待如何是你要如何?” “你在外面兴风作浪我懒得理会但现在陛下不行了我的将来就落在太子身上想利用我去对付太子?简直是白日做梦!” “你若真有能耐太子、百官、南北衙禁军、内卫李元芳他们都在洛阳你尽管去便是……” 来者听到其中一个名字语气变得更加阴沉:“看来你也知道太子现在深信内卫恐怕你这位娘娘的地位还不如那个当面呵斥你误国的李元芳呢!” 武后很淡定:“李元芳杀了贺兰敏之太子自然会对他有好感但等登基继位当上皇帝一切又不同了。” “如李元芳这等人必须要好好压制不给他结交党羽形成尾大不掉之势的机会。” “太子心肠软不是合格的人君恰恰是有这些臣子在才有我这位太后的作用若无手段群臣岂肯俯首帖耳?” 来者呵呵冷笑:“李元芳这个人会有更多的惊喜给你的!” 武后斜了斜眼睛:“区区一个臣子也就你这等格局的人会如此在意……” 她虽然闲了几个月但每日工作节奏不变依旧关心着从洛阳送到长安的奏章即便是那些太子已经决定的大事。 比如对榜一世家的奖赏、给中低层官员的分房、对漕运部门的规划等等她的心里依旧是朝中百官的大局李元芳充其量只是其中一个较为特殊的闻言不耐地拂袖道:“不必再言若无事就退下‘佐命’!” 听到最后那个充满着揶揄讽刺的称呼来者双袖轻轻颤动了一下倏然间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森寒的声音在殿内回荡:“武二娘子你会后悔的!” …… “佐命”身形如电两侧的风景不断倒退以极快的速度横穿大明宫来到了太极宫中。 这座自隋朝建立被安排在长安城北部中央的宫殿本来也是上应紫微帝星然而过于理想化的设计忽略了地形的缺陷。 太极宫正处于长安城地势最低的一块洼地上长安的夏日经常下雨温度又很高使得此处潮湿而燥热李世民住在里面都受不住更别提李治所以大明宫很快建成此后这里就空了出来。 到了如今太子带百官去了洛阳大明宫都显得空落落的更别提无人为津的太极宫。 可就在今夜里面却有大批的侍卫和宫女把守围绕着一座殿宇神情警惕。 “佐命”一路来到殿前一位老妪身姿矫健地迎了出来与洛阳内的尚宫长得一模一样正是其孪生妹妹。 面对尚宫的行礼“佐命”问道:“他还不愿意开口吗?” 尚宫摇了摇头道:“他在地上写了一行字:口乃心之门户口闭心沉此处一静万物皆景此口一闭万籁皆胜此心一沉万象可爱。” “佐命”闻言摆了摆手:“你们退下!” 包括尚宫在内所有人都离开“佐命”走到殿宇内看向那端坐在地上的人:“当年玄奘救你时与你做出十年佛门止语的约定如今十五年过去了你还不说话到底是何意?” 那人在地上写道:“已经习惯不想说了。” “佐命”眼中清晰地浮现出怒意:“你若真的愿意放弃青灯古佛了此残生那倒也罢了自有我出面!可你又杀了我精心准备的李治替身坏了我多少事!进也不进退也不退这便是你多年来参悟佛法所得吗?” 那人发出一声复杂的叹息写道:“收手吧你无法成事的。” “佐命”气极反笑:“是我为你长孙氏在奔波你族内的千人血仇反倒放弃了是么?迟了!你让李元芳为我所用李治替身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那人摇头甚至懒得写了。 “恐怕这就由不得你了!” “佐命”丢下最后一句话拂袖而出调整呼吸后心情才平复下来。 这一日收到的显然都是不太好的消息所幸刚出了殿宇有心腹奉上信鸽“佐命”看了后才轻笑了起来: “阿史那环那废物一直身怀二心竟敢真的背叛我倒是勇气可嘉他却不知我早就让尚宫盯着他更有忠心耿耿的两位弟子在啊!”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二章 直指根本,元芳真乃神人也! “噼啪——” 天空雷鸣电闪洛阳皇城笼罩在一片昏暗中。 郭元振看着雨珠如豆激在地上荡起层层水雾往练武场而去。 平时这里还是有不少人的内卫在没有案子的时候其实是比较自由的。 李彦对于李治本人的安全毫不关心但他对于圣人这个身份的安全是在乎的一国之君真要以意外的方式身亡那后果难以预料何况他十分清楚:“这贼子在大明宫内恐怕还有内应。” 众人皱眉想到的是之前百骑精锐被策反的情况狄仁杰则最了解内应恐怕就是权欲熏心的武后。 而这一次李彦没有问他怎么看他也压下对那位的厌恶开口道:“六郎宫内的事情干系重大不可轻举妄动需要提防贼人铤而走险此行长安不能出动大队人马。” 李彦心想狄胖胖和他就是有默契颔首道:“不错‘佐命’在洛阳肯定还有一些监视力量哪怕接触不到最核心的消息但也能大致查明这些人的动向想要去长安不被发现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所以此行内卫不动禁军也不动尤其是北衙百骑目标太明显。” “贵精不贵多有我一人足矣此行之前我会让婉儿单独跟太子殿下汇报尽量减少一切暴露的可能。” 众人微微变色却又知道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当然李彦也不是一个人还有对“佐命”恨之入骨的杨再威和必须带着的金智照和阿史那环。 李彦看向这三人:“你们这些时日做好准备了吧?” 杨再威抿了抿嘴尽量平静的语气都压不住心中的翻江倒海:“当然我等这個时候太久了!” 金智照和阿史那环则多少有些畏惧。 前者本来就对“佐命”有敬畏之情后者平日里老物老物的叫着如今真正要面对那位师父了也禁不住脸色发白:“我们能打过吗?” 李彦淡淡地道:“你们以为现在还有回头路吗?‘佐命’对于惩罚叛徒的手段不用我多言到时候你们甚至会怀念神绩的好。” 旁边的尚宫连连摇头金智照和阿史那环则神情一黯。 是的从他们传出信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与“佐命”形成你死我活的局面了对面一旦发现三个徒弟全部背叛就不会再小惩大诫继续利用而是直接痛下杀手否则必然众叛亲离。 连亲自调教的徒弟都不服你还想那些手下臣服吗?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许多人事到临头还是难免抱有侥幸心理。 李彦看着阿史那环就微微皱眉:“再威用药。” 杨再威立刻在腰间的袋囊里取出两枚药丸伸手摊到两位相亲相爱的同门面前:“服下这毒丸是我亲手配置‘佐命’医术虽好但仓促之间也救不了你们只有我能提供解药如此一来你们就不会抱有任何侥幸了!” 金智照看着这位师兄冷肃的神情咬了咬牙把药丸接了过去仰头吞下。 阿史那环也明白自己非吃不可却下不了手干笑两声刚要废话就被杨再威捏住嘴巴硬生生吞了下去险些噎住。 尚宫则不需要根本不可能放这老贼婆出去。 看着两人服下药杨再威冷声道:“如果抓捕地点设在洛阳那便是天罗地网瓮中捉鳖只要‘佐命’过来了内卫禁军围上怎样都跑不掉。” “可现在是要去长安哪怕是有心算无心一个错漏就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阿史那环如你这种人我会牢牢盯住如果敢有半分异样‘佐命’会如何不好说但你就不用担心没有觉睡了保证你与世长眠!” 阿史那环看着杨再威的眼神通体发寒知道这位师兄是真的会一拳打爆他的头连连应声:“是!是!我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不愧是曾经拜入少林寺学艺贱都一脉相承。 眼见两人服服帖帖狄仁杰最后一遍核对细节。 之前早就排练过许多回阿史那环自不必说就是本色扮演叛徒让“佐命”狠狠惩罚。 关键是金智照狄仁杰讲戏:“你的伤势是在抓捕阿史那环过程中被他打出来的需要‘佐命’为你疗伤你做好准备了吗?” 金智照用不知是喜是悲的语气道:“别的或许还不行但这段时间我的伤势好好坏坏确实琢磨出了不少心得……” 另一边李彦拔出链子刀轻轻擦拭。 计划的最终果然是落在抓捕上这段日子的勤苦练功养精蓄锐将化作最好的资粮。 众人露出由衷的钦佩确定完最终细节的狄仁杰也不禁赞道:“元芳大智大慧直指根本真乃神人也!” 李彦欣然一笑:“有怀英这句足矣且看我荡平贼子凯旋大庆!”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 初次见面,我是来抓捕你,或者打死你的! 长安。 天空沉得吓人黑云滚滚风雨将至。 大明宫内一片寂静内侍和宫婢缓缓行走脚步声尽可能放轻眼神时不时往寝宫瞟去。 就在昨夜御医入殿后, 再也没有出来。 那位天下万民之主世界上最强大帝国的主人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谈不上多大的惊讶毕竟圣人这些时日的身体状况人尽皆知。 但即便是早就知道的事情真正面临时宫内还是弥漫出不安。 因为正常情况下, 这个时候皇后应该让太子殿下回来在榻前尽孝的同时顺理成章的过渡皇位。 但并没有。 皇后好像一心都扑在了圣人身上昨夜泣声痛哭遍皆可闻唯独没有履行她应有的责任。 在皇宫内生存的人都有一定的政治敏感性很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自是战战兢兢。 而另一边太极宫内的“佐命”双手负后眼中闪烁着看好戏的神色。 自己之所以能有如此规模长孙氏的恩泽是基础但更关键的还是李治和武后的一系列作为, 让君臣离心离德。。 与之比较, 太子李弘没有他父母那么强大的手段, 却正因为仁善温和, 懂得休养生息, 为民考虑这种人的继位, 无疑是对自己不利的。 好在看武后这个蓄势已发的姿势, 接下来还有的是机会。 正在这时尚宫那边传来消息发现了三位弟子入城却在城门处发生冲突杨再威去追阿史那环金智照则去指定位置等待。 “佐命”眼神微厉:“金智照倒也罢了杨再威自从在吐蕃被李元芳所败怎的也变得如此无用连个突厥蛮子都拿不下?” 训斥归训斥既然徒弟们到了长安又没有直接把阿史那环押过来“佐命”冷哼一声出了宫城。 轰隆一声巨响积蓄了半日的雨水终于降下街上行人飞速变少。 “佐命”的身形穿梭在屋檐之下形如白日的鬼魅速度之快似乎连风雨都追不上浑身上下干爽如初连雨丝都没有沾到。 金智照正等在一处隐蔽的院落中眼见一袭长袍自眼前掠过赶忙跪下:“徒儿有罪请师父责罚!” “转过身!抬起头!” 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金智照跪着转了半圈头抬了起来就见“佐命”站在房檐下长袍猎猎作响面具后的双目冷视着自己。 她心头一喜“佐命”亲自来到了信中所言的约定地点这就极大地降低了接下来的难度也说明对方确实没有怀疑。 但真正直面这位深不可测的师父时她的心头仍然涌起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赶紧背台词:“徒儿有罪师弟在路上不断哀求说他的一切都是师父给的绝不敢背叛师父我们就有所松懈以为……”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以为他是一时糊涂不料早有准备入了长安后还有人接应师兄去追他徒儿不敢大意赶紧来通知师父。” “佐命”并无疑心因为以前金智照在面对自己时就是紧张中带着几分惧怕何况现在还犯了错淡然道:“你还叫那个叛徒为师弟?” 金智照身体微颤又俯下头去衣服被雨水淋湿不敢吱声。 金智照闻言一愣。 在场的两个人中确实有为李元芳办事的你猜猜是谁? “佐命”自然猜不到眼见徒弟体内的旧伤有复发的迹象立刻道:“进来吧为师替你疗伤!” 两人进入屋内前后坐下“佐命”摘下手套双手贴在金智照的背后。 金智照感到背后的手掌粗糙至极似乎还有颗粒的摩擦十分恶心但一股精纯的劲力又涌入体内让她浑身暖洋洋。 她来不及思考对方的手到底是何模样深吸一口气开始关键的一步操作。 表面配合实际不让“佐命”治好自己。 显然她丰富的受伤经验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佐命”的劲力在金智照体内游走抚平气血调理内外再配合上医理知识可谓细致入微。 但治疗了小半个时辰依旧不见明显起色“佐命”开口道:“时间久了确实有些棘手你幸好此时过来若是再拖个数月恐怕这旧伤就要伴随你一辈子。” 金智照赶忙道:“多谢师父!” “佐命”嗯了一声穿上手套往腰间一探取出针囊来:“你躺下吧为师以针法为你行气。” 针灸针灸针与灸自古联称其实是分开的在北宋之前针法的普及度长期处于灸法之下正是因为灸法简单粗犷方便灵活且易于操作相对而言针法则对穴位和手法有更高的要求。 寻常医者所谓的针灸往往就是灸法唯独医术高超者才能用真正的针法而金智照很清楚“佐命”的医术是天下一等一的厉害这位使出拿手绝活那是一定能治好自己的。 “师兄!你要快来啊!” 在默默的祈祷之下金智照开始暗暗积蓄力量。 一根根针刺在穴道上“佐命”正全神贯注动作猛然停住站起身来看向外面。 除了雨声外安静一片什么都没有。 金智照等了稍许开口问道:“师父怎么了?” “佐命”眼睛微微眯起:“我们换个地方!” 第六识传来了危险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此处不能待下去了。 不过话音刚落远处交手的动静飘了归来。 “佐命”耳朵耸动过滤掉雨声后将关键的声音尽收耳底。 不光是碰撞的声响还有对话声。 杨再威咬牙切齿的呵斥道:“阿史那环你这个叛徒!!” 阿史那环叫囔道:“都是师父偏心传你唯识劲却不传我我所做的事情不比你们少凭什么得不到公平的对待就因为我入门晚么!!” “砰!砰!” “佐命”身体放松下来眼眸中露出冷意:“我从阿史那氏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这等劣物蓝突厥真是后继无人了!我们继续再威会将那蠢货收拾的!” 眼见师父继续行针疗伤金智照知道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立刻开始全力配合运劲疗伤不再关注外物神思沉宁。 “佐命”见了露出赞许:“不错!你这次的受伤看来能因祸得福以后更进一步!” 正想着金智照后面的担子可以再重一点外面发出一声惨叫阿史那环嘭的一下摔在院内。 轰隆! 电闪雷鸣之间一道高大的身影落下立于倒在地上的阿史那环身边透过窗户印在了地上。 “佐命”这才满意视线从金智照身上移开往院外看去。 这一看浑身上下猛地绷紧汗毛瞬间倒竖起来。 因为来者的说话语调明明与大弟子杨再威一模一样。 呼吸节奏也与杨再威别无二致。 可此人的身材却比杨再威要更加高大威猛。 此刻。 屋内屋外咫尺之遥。 那人恢复了自己的声音很有礼貌地道: “‘佐命’初次见面我是内卫李元芳是来抓捕你……或者打死你的!”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 有种你别跑! “噼啪——” 天空雷鸣电闪洛阳皇城笼罩在一片昏暗中。 郭元振看着雨珠如豆激在地上荡起层层水雾往练武场而去。 平时这里还是有不少人的内卫在没有案子的时候其实是比较自由的。 李彦对于李治本人的安全毫不关心但他对于圣人这个身份的安全是在乎的一国之君真要以意外的方式身亡那后果难以预料何况他十分清楚:“这贼子在大明宫内恐怕还有内应。” 众人皱眉想到的是之前百骑精锐被策反的情况狄仁杰则最了解内应恐怕就是权欲熏心的武后。 而这一次李彦没有问他怎么看他也压下对那位的厌恶开口道:“六郎宫内的事情干系重大不可轻举妄动需要提防贼人铤而走险此行长安不能出动大队人马。” 李彦心想狄胖胖和他就是有默契颔首道:“不错‘佐命’在洛阳肯定还有一些监视力量哪怕接触不到最核心的消息但也能大致查明这些人的动向想要去长安不被发现那是几乎不可能的。” “所以此行内卫不动禁军也不动尤其是北衙百骑目标太明显。” “贵精不贵多有我一人足矣此行之前我会让婉儿单独跟太子殿下汇报尽量减少一切暴露的可能。” 众人微微变色却又知道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当然李彦也不是一个人还有对“佐命”恨之入骨的杨再威和必须带着的金智照和阿史那环。 李彦看向这三人:“你们这些时日做好准备了吧?” 杨再威抿了抿嘴尽量平静的语气都压不住心中的翻江倒海:“当然我等这個时候太久了!” 金智照和阿史那环则多少有些畏惧。 前者本来就对“佐命”有敬畏之情后者平日里老物老物的叫着如今真正要面对那位师父了也禁不住脸色发白:“我们能打过吗?” 李彦淡淡地道:“你们以为现在还有回头路吗?‘佐命’对于惩罚叛徒的手段不用我多言到时候你们甚至会怀念神绩的好。” 旁边的尚宫连连摇头金智照和阿史那环则神情一黯。 是的从他们传出信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与“佐命”形成你死我活的局面了对面一旦发现三个徒弟全部背叛就不会再小惩大诫继续利用而是直接痛下杀手否则必然众叛亲离。 连亲自调教的徒弟都不服你还想那些手下臣服吗?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许多人事到临头还是难免抱有侥幸心理。 李彦看着阿史那环就微微皱眉:“再威用药。” 杨再威立刻在腰间的袋囊里取出两枚药丸伸手摊到两位相亲相爱的同门面前:“服下这毒丸是我亲手配置‘佐命’医术虽好但仓促之间也救不了你们只有我能提供解药如此一来你们就不会抱有任何侥幸了!” 金智照看着这位师兄冷肃的神情咬了咬牙把药丸接了过去仰头吞下。 阿史那环也明白自己非吃不可却下不了手干笑两声刚要废话就被杨再威捏住嘴巴硬生生吞了下去险些噎住。 尚宫则不需要根本不可能放这老贼婆出去。 看着两人服下药杨再威冷声道:“如果抓捕地点设在洛阳那便是天罗地网瓮中捉鳖只要‘佐命’过来了内卫禁军围上怎样都跑不掉。” “可现在是要去长安哪怕是有心算无心一个错漏就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阿史那环如你这种人我会牢牢盯住如果敢有半分异样‘佐命’会如何不好说但你就不用担心没有觉睡了保证你与世长眠!” 阿史那环看着杨再威的眼神通体发寒知道这位师兄是真的会一拳打爆他的头连连应声:“是!是!我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不愧是曾经拜入少林寺学艺贱都一脉相承。 眼见两人服服帖帖狄仁杰最后一遍核对细节。 之前早就排练过许多回阿史那环自不必说就是本色扮演叛徒让“佐命”狠狠惩罚。 关键是金智照狄仁杰讲戏:“你的伤势是在抓捕阿史那环过程中被他打出来的需要‘佐命’为你疗伤你做好准备了吗?” 金智照用不知是喜是悲的语气道:“别的或许还不行但这段时间我的伤势好好坏坏确实琢磨出了不少心得……” 另一边李彦拔出链子刀轻轻擦拭。 计划的最终果然是落在抓捕上这段日子的勤苦练功养精蓄锐将化作最好的资粮。 众人露出由衷的钦佩确定完最终细节的狄仁杰也不禁赞道:“元芳大智大慧直指根本真乃神人也!” 李彦欣然一笑:“有怀英这句足矣且看我荡平贼子凯旋大庆!” 正文 第三百六十五章 伤敌一千,我自损八十 长安。 天空沉得吓人黑云滚滚风雨将至。 大明宫内一片寂静内侍和宫婢缓缓行走脚步声尽可能放轻眼神时不时往寝宫瞟去。 就在昨夜御医入殿后, 再也没有出来。 那位天下万民之主世界上最强大帝国的主人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谈不上多大的惊讶毕竟圣人这些时日的身体状况人尽皆知。 但即便是早就知道的事情真正面临时宫内还是弥漫出不安。 因为正常情况下, 这个时候皇后应该让太子殿下回来在榻前尽孝的同时顺理成章的过渡皇位。 但并没有。 皇后好像一心都扑在了圣人身上昨夜泣声痛哭遍皆可闻唯独没有履行她应有的责任。 在皇宫内生存的人都有一定的政治敏感性很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自是战战兢兢。 而另一边太极宫内的“佐命”双手负后眼中闪烁着看好戏的神色。 自己之所以能有如此规模长孙氏的恩泽是基础但更关键的还是李治和武后的一系列作为, 让君臣离心离德。。 与之比较, 太子李弘没有他父母那么强大的手段, 却正因为仁善温和, 懂得休养生息, 为民考虑这种人的继位, 无疑是对自己不利的。 好在看武后这个蓄势已发的姿势, 接下来还有的是机会。 正在这时尚宫那边传来消息发现了三位弟子入城却在城门处发生冲突杨再威去追阿史那环金智照则去指定位置等待。 “佐命”眼神微厉:“金智照倒也罢了杨再威自从在吐蕃被李元芳所败怎的也变得如此无用连个突厥蛮子都拿不下?” 训斥归训斥既然徒弟们到了长安又没有直接把阿史那环押过来“佐命”冷哼一声出了宫城。 轰隆一声巨响积蓄了半日的雨水终于降下街上行人飞速变少。 “佐命”的身形穿梭在屋檐之下形如白日的鬼魅速度之快似乎连风雨都追不上浑身上下干爽如初连雨丝都没有沾到。 金智照正等在一处隐蔽的院落中眼见一袭长袍自眼前掠过赶忙跪下:“徒儿有罪请师父责罚!” “转过身!抬起头!” 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金智照跪着转了半圈头抬了起来就见“佐命”站在房檐下长袍猎猎作响面具后的双目冷视着自己。 她心头一喜“佐命”亲自来到了信中所言的约定地点这就极大地降低了接下来的难度也说明对方确实没有怀疑。 但真正直面这位深不可测的师父时她的心头仍然涌起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惧赶紧背台词:“徒儿有罪师弟在路上不断哀求说他的一切都是师父给的绝不敢背叛师父我们就有所松懈以为……”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以为他是一时糊涂不料早有准备入了长安后还有人接应师兄去追他徒儿不敢大意赶紧来通知师父。” “佐命”并无疑心因为以前金智照在面对自己时就是紧张中带着几分惧怕何况现在还犯了错淡然道:“你还叫那个叛徒为师弟?” 金智照身体微颤又俯下头去衣服被雨水淋湿不敢吱声。 金智照闻言一愣。 在场的两个人中确实有为李元芳办事的你猜猜是谁? “佐命”自然猜不到眼见徒弟体内的旧伤有复发的迹象立刻道:“进来吧为师替你疗伤!” 两人进入屋内前后坐下“佐命”摘下手套双手贴在金智照的背后。 金智照感到背后的手掌粗糙至极似乎还有颗粒的摩擦十分恶心但一股精纯的劲力又涌入体内让她浑身暖洋洋。 她来不及思考对方的手到底是何模样深吸一口气开始关键的一步操作。 表面配合实际不让“佐命”治好自己。 显然她丰富的受伤经验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佐命”的劲力在金智照体内游走抚平气血调理内外再配合上医理知识可谓细致入微。 但治疗了小半个时辰依旧不见明显起色“佐命”开口道:“时间久了确实有些棘手你幸好此时过来若是再拖个数月恐怕这旧伤就要伴随你一辈子。” 金智照赶忙道:“多谢师父!” “佐命”嗯了一声穿上手套往腰间一探取出针囊来:“你躺下吧为师以针法为你行气。” 针灸针灸针与灸自古联称其实是分开的在北宋之前针法的普及度长期处于灸法之下正是因为灸法简单粗犷方便灵活且易于操作相对而言针法则对穴位和手法有更高的要求。 寻常医者所谓的针灸往往就是灸法唯独医术高超者才能用真正的针法而金智照很清楚“佐命”的医术是天下一等一的厉害这位使出拿手绝活那是一定能治好自己的。 “师兄!你要快来啊!” 在默默的祈祷之下金智照开始暗暗积蓄力量。 一根根针刺在穴道上“佐命”正全神贯注动作猛然停住站起身来看向外面。 除了雨声外安静一片什么都没有。 金智照等了稍许开口问道:“师父怎么了?” “佐命”眼睛微微眯起:“我们换个地方!” 第六识传来了危险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此处不能待下去了。 不过话音刚落远处交手的动静飘了归来。 “佐命”耳朵耸动过滤掉雨声后将关键的声音尽收耳底。 不光是碰撞的声响还有对话声。 杨再威咬牙切齿的呵斥道:“阿史那环你这个叛徒!!” 阿史那环叫囔道:“都是师父偏心传你唯识劲却不传我我所做的事情不比你们少凭什么得不到公平的对待就因为我入门晚么!!” “砰!砰!” “佐命”身体放松下来眼眸中露出冷意:“我从阿史那氏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这等劣物蓝突厥真是后继无人了!我们继续再威会将那蠢货收拾的!” 眼见师父继续行针疗伤金智照知道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立刻开始全力配合运劲疗伤不再关注外物神思沉宁。 “佐命”见了露出赞许:“不错!你这次的受伤看来能因祸得福以后更进一步!” 正想着金智照后面的担子可以再重一点外面发出一声惨叫阿史那环嘭的一下摔在院内。 轰隆! 电闪雷鸣之间一道高大的身影落下立于倒在地上的阿史那环身边透过窗户印在了地上。 “佐命”这才满意视线从金智照身上移开往院外看去。 这一看浑身上下猛地绷紧汗毛瞬间倒竖起来。 因为来者的说话语调明明与大弟子杨再威一模一样。 呼吸节奏也与杨再威别无二致。 可此人的身材却比杨再威要更加高大威猛。 此刻。 屋内屋外咫尺之遥。 那人恢复了自己的声音很有礼貌地道: “‘佐命’初次见面我是内卫李元芳是来抓捕你……或者打死你的!”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六章 杨再威:师父,你觉得什么是最惨的死法? 大雨倾盆。 狂风呼啸。 大雨沫子顺着木门的缝隙直往屋内飘地面被涂抹得一片黯淡烛火疯了似的扭动连带着家具的影子都似活了过来张牙舞爪摇曳不停。 轰隆! 在这样的气氛下, 又一道凄白的闪电划过屋外来者的身影勾勒出细节头戴雨笠身披蓑衣礼貌的自我介绍同时还在慢条斯理地把腰间的链子刀拔出来。 整个动作缓慢而连贯, 却又生出一股极致的压迫感令屋内的空气都似乎为之凝固。 金智照吓得背后的针都险些自动飞出去惊惧的情绪发自内心:“是李元芳!李元芳!!” “佐命”则很快恢复镇定先是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了一眼外面的阿史那环:“怪不得你敢背叛我原来投靠了内卫蓝突厥以你为耻!” 阿史那环目露恐惧结结巴巴的唤道:“师……师父!” 如果不是服下了杨再威配置的毒药他甚至有倒戈的冲动理智告诉他这种行为很荒谬但真正面对这老物才知道此人在自己心中留下了多么可怕的阴影。 “佐命”再转向李彦, 评价道:“好霸道的百胜劲势你小小年纪能有这般成就怪不得没有内卫和禁军, 凭你一人, 就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但你边上的突厥蛮子, 就没有告诉你, 我连唯识劲第六识都练成了吗?” 这番话信息量很大, 先点出压迫感的跟脚又言明清楚没有帮手最后再展露自身境界可谓连消带打一气呵成。 但无论怎样必须改变战术不能继续硬碰硬的拼杀。 “佐命”衣袍一转双手五指箕张往雨中潇洒地探去。 金智照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因为从她的角度里看到了雨幕里豁然多出了一双双由雨水勾勒出的飘忽手印。 虽然虚实不定就像是画出来的一般眨眼间又消失但每每都出现在刀锋之前都能半渡而击以最小的代价化解敌人最强的招数简直神乎其神。 李彦刀招屡屡被破也双目亮起:“这就是唯识劲第六识!潜意识的本能被调用玄奘大师真是太厉害了!” 百胜劲的先攻本是最佳的预判但此时此刻他的攻势却被“佐命”屡屡预判好似变成了师徒喂招。 这种难以言喻的神妙境界确实可以称师难怪能调教出杨再威这三个弟子可对手却有种就不是徒弟。 “佐命”教不出这么龙精虎猛越战越强不见衰竭的弟子! 李彦长啸:“看你能挡多少下!” 刀光拉出漫天雨水再度化作风旋雨涡势若排山倒海这回更是隐隐有一条水龙张牙舞爪荡平四海! “佐命”冷笑:“我倒要看看你的刀势能否永不衰竭!” 双手灵巧地推出。 哪怕面前风雷大作惊心动魄在十指的拨动化解之间最后也能趋于风平浪静。 可雨后的阳光迟迟未见。 反倒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刀势真的如大海狂潮般一浪叠着一浪仿佛永无尽头地压了过来。 荡四海!荡四海!荡四海! 管你有没有意识能不能预判给我接招接招接招!! 阿史那环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屋内的金智照也从目不转睛变为了呆若木鸡。 原本她震撼于“佐命”妙到毫巅的处理方式可此时的视线却完全聚集于李彦手中看着他的刀光在漫天风雨中聚成水龙长吟一次次截断一次次又聚起。 每一次的截断都代表着强招被化解金智照扪心自问她顶多能坚持四五次的失败气势就会不可遏止的下降。 而现在已经数不清李彦出了多少招反正他周身的风旋雨涡分解为漫天水雾又重新凝聚然后再被打散再度汇聚。 在这反反复复的过程中李彦的气势不仅没有低落反倒在一次次变化中刀势越来越恢宏越来越霸道不断冲击向新的高峰! 看着那道追着自己师父砍的伟岸身影金智照不由自主地发出呻吟:“他真的不是人……” 连观战的金智照都被吓傻了那身在局里的“佐命”所感受到的压力自然是更加的恐怖。 关键是每一次化解的难度都变得越来越大。 第六识终究只是提供了一条最佳的解决办法而还是要修炼者自己去化解招数“佐命”此时的双手就在颤抖虎口已经撕裂。 招式神妙身体难撑。 当化解了第十三次荡四海“佐命”实在受不了了声音都变得尖利了起来:“李元芳你到底……” 李彦都没耐心等其说完就是熟悉的五个字:“有种你别跑!” 话音落下他的刀锋信手画出一道圈将风雨圈了进去然后如同展开了一幅江山画卷横斩了开来。 任江山! 这刘裕所创的百胜劲最强杀招一出当真是天昏地暗浩浩荡荡的劲气横亘上空随着刀芒一起狂压下去。 阿史那环惊叫一声神为之夺竟然逃出了院内不敢再待下去金智照也低下目光脸色惨白。 毫无疑问这一招的凌厉将之前所施加的压迫彻底爆发出来即便是同层次的对手恐怕也会心神大乱再被一刀斩杀。 “佐命”的心志极为坚定第六识中更立刻涌现出化解的答案可发抖的双手却又告诉自己那样的应对之法只会陷入恶性循环的节奏里。 于是乎“佐命”选择了另一个办法双手探出往刀身上一按链条陡然弹出一伸一缩间打乱了任江山的节奏也为其化解了危机。 李彦怔了怔脸色首度沉下:“你认识我的链子刀?” “佐命”冷笑:“李元芳如此巧夺天工的武器你难道就没想过是从何而来的吗?” “这是天工坊最后出产的兵刃没有外人见过实物但内卫终究是有记录可寻的!你以此为招牌兵器就不怕你师父的身份暴露么?” “还是说你根本不知道你师父是谁?” “佐命”的计划是至少说说话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但话音刚刚落下就感到面前的人爆发了。 那股气势不可思议地继续往上攀上一股清晰的杀意更是笼罩四方。 李彦将身上披着的蓑衣甩开淡淡地道:“看来要对不住神绩了!” “佐命”瞳孔收缩:“什么意思?” 李彦直接扑了出去在斩天裂地的刀锋下连声音都模糊在了厉芒中:“你知道得太多了!!”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旧的“佐命”死,新的“佐命”出 “智照速走你是新罗公主身负重责万万不能有失!” 面对扑过来的李彦“佐命”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放声长啸。 屋内的金智照懵了懵一句席巴险些出口, 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在三个弟子中她对师父是最敬畏的此次也自认为身不由己那个内狱的胖子太可怕何况师兄都叛变了她还能怎么样呢? 所以在刚刚演戏的过程里, 她多多少少是抱着几分惭愧的, 结果师父毫不迟疑地将她卖了。 关键是卖了没用, 李彦根本不理会假装逃跑的金智照死死锁定住目标。 这本是正常的进招李彦完全可以躲避可他不闪不避运起角抵劲横力在“佐命”一掌按在自己身上的同时拳头也打在“佐命”身上。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佐命”一掌按了个结实虽然如同拍在了铁石之上硬绷绷的吓人但人终究不是金石之躯这个级别的强者一掌可不好接劲力勃发气浪伴随着洒落的雨点澎湃推出。 而李彦的拳头则稍稍没有轰实对方于刹那之间的闪躲卸去了至少一半的力道只有小部分力道打在对方身上同时激得雨点横飞触目惊心。 相比起来李彦自然吃了不小的亏。 但他身躯晃了晃体内气血奔腾手掌刚硬如白玉头顶冒起淡淡的雾气沉息吐气长啸出声:“再来!” “佐命”感到身躯剧痛反应更是极快立刻意识到这位的目的转身就跑。 可跑不掉李彦的刀光如影随形怒斩而至:“来啊!大伤换小伤你这都不敢吗?” “佐命”连连闪避在半空进行了四五下神妙到极致的腾挪可终究还是得抬起手掌再接一式荡四海。 然后李彦左手进招如法炮制。 你拍一我拍一一掌换一拳! 下方看热闹的老百姓很快失去了两人的踪迹因为“佐命”开始疯跑但后面总有一个不是人的人追着怒锤。 这个节奏又回到了刚刚院内交锋的时期。 那时“佐命”所耗费的劲力也是小于李彦的以力破巧却依然承受不住。 此时同样如此仅仅是四次拳掌交换“佐命”就再也无法极速狂奔选择了一处无人的院落飘落下去身躯剧烈晃了晃。 李彦随之而下立于磅礴大雨间唇角溢出鲜血身姿依旧傲然挺拔。 他侧过头噗的一口将郁结在体内的淤血吐了出去刀锋直指疗伤蓄势。 “佐命”双手十指撑开边缘破损的宽袍迎风作响没有吐血的动作依旧维持着风度。 可惜天公不作美由于是雨天从面具缝隙边缘渗出了丝丝血液可以看出这位是偷偷吐在面具里的。 甭管是不是糊了满脸血两人冷冷对峙都在运劲疗伤。 这个级别的强者拳掌的威力是极其惊人的换成金智照和阿史那环来挨了刚刚所中的拳脚基本就是内脏破裂直接惨死的下场。 唯有杨再威能够支撑因为他和两人一样都是练了唯识劲。 佛门劲法大多擅于疗伤以光明劲为最是最佳的养老劲法长寿无病唯识劲则擅于自我疗伤杨再威当时在吐蕃也是近乎奄奄一息但只要放开控制没过多久就恢复如初正是这门劲法的神奇之处。 现在李彦和“佐命”就齐齐运转唯识劲力治疗伤势。 恢复的过程中“佐命”率先开口退意明显:“李元芳你堂堂一个内卫机宜使太子亲信未来前途无量难道真要与我同归于尽?” 李彦目光奇怪:“你也是宗师修为怎的说出这等荒谬的话来我这叫伤敌一千自损八十!” “我的伤势恢复几天就能痊愈你又要多久?” “我今年要过十八岁的生辰快到弱冠之龄你呢?四十多?还是五十多?甚至是六十多?” “任何劲法都是基于身体的强弱恢复能力再好如果老是受伤严重也难以弥补身体的创伤肯定会折损寿命。” “我让你折损个十年寿命你当场就死这了同归于尽……凭你也配?” “佐命”沉默少许一字一句地道:“李元芳你休要得意!我们再来!”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再度交手又互相换了三拳四掌。 这次李彦多挨了一掌但其中一拳结结实实的轰在了“佐命”的身上。 “佐命”应声跌飞嘭的一下砸在地上侧过头赶紧把面具的下端拉了拉放出自己吐的血。 李彦也不好受落在地上有些踉跄连吐两口鲜血脸色发白。 两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遥遥立住又一次开启疗伤比赛。 这次过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佐命”才缓过气来看着杀意坚定持刀逼了过来的李元芳发出凄厉的尖啸。 这第三个回合两人互换拳掌后都站不稳了直接盘坐在地上。 “佐命”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里带出哭腔:“李元芳你不就仗着有一副好身体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彦谦虚地回了句:“这是我努力换来的。” 说罢全力疗伤。 终于。 两刻钟后在“佐命”绝望的注视下李彦第四次站了起来掸了掸胸口提起链子刀: “我回去要多修养几个月了。” “而你……则要死!!” 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见李治最后一面 “李元芳你师父在我手里!” 情急之下“佐命”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厉声道。 从语气里李彦听出了对方的不情愿。 显然这个消息不到万不得已“佐命”也不愿透露。 而他眉头微动步伐保持不变:“无妨, 杀了你我照样可以救人。” “佐命”目光一闪有了敏锐的判断冷笑起来:“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你师父的身份对么?你年纪轻轻好深的城府怪不得要杀我灭口!” 李彦充耳不闻挥刀斩了过去。 “佐命”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举掌再挡。 两人都身受重伤战力下降严重。 李彦的刀光没有了方才的不可一世“佐命”面具下缘渗出的鲜血也越来越多。 李彦不再理会全力恢复。 片刻后他轻轻舒了一口气胸口仍旧隐隐作痛知道这回受伤是真的很严重了连自己的体质都撑不住回去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所幸行动力是没问题的李彦起身来到躯干依旧在扭动似乎还想往远处逃开的“佐命”身前探出手掌向其脸上抓去。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在凄厉的嚎叫声中李彦揭开了“佐命”的面具看到其庐山真面目瞳孔不禁微微一缩。 不提刚刚吐在面具里的鲜血血淋淋地糊在脸上此人的真面目也是极端狰狞。 似乎是被大火烧后又如同浸泡在了腐蚀性的液体里脸上没有一块好的皮肤暴露出下方的血肉坑坑洼洼一个个瘤子疙瘩鼻子也毁了大半暴露出丑恶的孔洞。 如此程度的毁容别说长相就连男女老少都看不出来。 不过李彦伸手在此人的脖子上摸索了下心中有了数:“你是当年流放到岭南的长孙氏族人如此模样是被剧毒所害?” “佐命”布满血丝的眼珠子转了转恨声道:“没想到你连岭南的事情都知道都官司的文录都被烧掉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彦道:“只要有涉及案件的活人在真相就永远不可能完全湮没如此说来你是想为昔日的长孙氏报仇了?” “佐命”冷笑起来发出怨毒的诅咒:“李元芳你别套我的话了我确实完了但你也休想从我这里得知任何秘密!” “甚至你都不敢把我交给别人审问否则你的师父是谁就再也藏不住了!” “呵呵到那时你也完了李唐皇室不会容得下你也只能逃去那蛮夷番邦当你最看不起的人!” 李彦淡然道:“忘了告诉你就算我此次没有抓到你用不了多久外面也会传我是李承乾的私生子要夺回皇位……” “然后再传我的祖父是前隋炀帝要光复大隋……” “又见我百胜劲练的这么好还是刘裕的后人要光复大宋……” “或许再往前追溯一点可以追溯到始皇帝后人嗯复大秦的话是不是难了些?” “佐命”的笑声戛然而止瞪大眼睛:“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李彦悠然道:“看来你也明白这是胡说八道你们这些贼人啊当年造谣太宗游地府诸多狼狈其后又造谣圣人泰山封禅时拿百姓试药如今见我小有成就还来造谣诽谤我的身世唉就是见不得人好!” “可惜众人的眼光是雪亮的造谣的次数多了就不会有人相信。” “你污蔑我师父是那一位到时候又有谁会相信呢?” “佐命”愣住。 李彦仔细观察微笑起来:“看来你确实没把这个秘密的实证告诉别人……也对你还想着用它来要挟我是吧?” “秘密的价值就在于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弄得人尽皆知你也就没有优势了。” “你看你今天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注定要被我所杀?” “佐命”发出凄厉至极的哀嚎:“李元芳!!” 李彦耳朵微动举起链子刀:“死吧!” 刀光划过一道轨迹往“佐命”的头上砍去。 但就在这时劲风突起一道身形以闪电般的速度扑了过来一掌隔开刀锋与李彦拼了一拳。 李彦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来者也不追击捞起地上的“佐命”就跑。 看着大弟子杨再威那坚毅的面庞“佐命”的眼中露出狂喜之色:“天无绝人之路!李元芳你想杀我灭口?没那么容易!没那么容易!哈哈哈哈!” 伴随着“佐命”的狂笑声师徒两人风驰电掣地离去李彦目光闪了闪身形一晃也消失不见。 …… “佐命”的狂喜很快消失。 因为狂奔出数条街杨再威来到一处院中翻身跃了进去然后双手一松。 嘭的一下“佐命”狠狠砸在雨水中溅起一片血花。 身体的剧痛还在其次关键是心理的落差让“佐命”的眼珠子都僵住了看着忠心耿耿的大弟子:“在威你这是做什么?” 杨再威负手而立抬头看向天空任由大滴雨水落在脸上。 实际上从三位弟子与“佐命”的关系来说杨再威无论是能力还是信任程度都远超过金智照和阿史那环最合适扮演核心角色。 但狄仁杰之所以让金智照挑大梁骗“佐命”入局就是因为杨再威过于仇恨那股情绪完全掩饰不住。 别说“佐命”是第六识的强者就算是一个观察细微的普通人都能从杨再威的神态中察觉到不对劲。 所以杨再威既然演不出来就干脆不演了他呆呆地站了片刻目光终于落在曾经最崇拜的师父身上开口的第一句话是: “你觉得什么是最惨的死法?” 正文 第三百六十九章 内卫阁领,忠武将军李元芳 大明宫内。 以前都是内侍在前面引路这回李彦反过来领着内侍以其几乎跟不上的速度快步往中和殿走去。 刚刚在杨再威的配合下他使唤金智照出手斩获颇丰自己则养精蓄锐。 此时听到李治还真没死, 立刻把握住这最好的机会以最快的速度抵达。 未到殿前就见到官员终于陆续进入叔公李义琰和父亲李德謇俨然在列。 两人侧过头来见之大惊:“元芳怎么回来了?” 这衣衫染血杀气腾腾的模样不是来砍皇后的吧?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李彦目不斜视, 也不汇入官员群中直往阶前而去。 凌厉的声音响起:“李元芳你不得诏命一再返京你心中可上下尊卑你心中可还有皇权圣意?” 面对声色俱厉的皇后群臣都为之一悸。 哪怕这位近些年威望一落再落可终究是大权久握的皇后马上将是太后面对这样的呵斥谁能不惧? 李义琰和李德謇也慌了, 他们是生怕李彦跟皇后对骂这位是完全做得出来的。 然而这一回李彦没有驳斥他甚至没有看武后一眼直接来到阶下声音里带着悲戚:“陛下, 盘踞于太极宫内的贼子臣已荡平!” 李治气息愈发衰弱, 强提着一口气细如蚊呐地道:“元芳啊……太极宫内……有何贼人……” 李彦言简意赅:“贼子是一群久经训练的宫女首领是梅花内卫的副阁领此贼与臣在洛阳抓到的一人相貌一致似是孪生姐妹。” 李治露出惊异:“尚宫……姐妹……难怪……叛……朕的身体……是不是这贼人……” 李彦垂首:“陛下臣来晚了!” 李治沉默下去除了榻前李旦和小公主抑制不住的啜泣外再无别的声音。 就在群臣以为这位已经永远地睡过去后圣人的声音响起:“去取……五云丹来……” 自从知道了云丹的可怕李治就有意识的减少服丹他原本就只是一个月服丹一次再加上五云丹的成瘾性远比云丹要弱又有孙思邈用药敬而远之的过程很顺利。 可此时此刻李治却主动要求服丹。 在武后的注视下五云丹被太医署呈上缓缓送入圣人口中。。 又是一阵煎熬的等待。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后就在群臣以为这位又永远地睡过去后圣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扶朕起来。” 群臣精神大振李彦却很清楚这依旧是回光返照只是时间能稍微延长一些。 延长到这位唐皇处理完最后的事情。 数名宫婢扶着李治上半身靠住终于能看到阶下的臣子。 留守长安的基本是一群老弱外面是雷雨天气刚刚又在殿外等待不少颤颤巍巍的好似都要随他而去。 最为亮眼的无疑是身姿挺拔一向龙精虎猛的李彦。 不过李治打量着李彦的脸色:“元芳你的气色不太好啊……这还是朕第一次在你脸上看到了倦容……身体是根本你要好好保重身体继续为君分忧……” 这番话让李彦微微一怔想到第一次见面那时丘英重伤未愈李治端坐在御幄内高高在上说话却很家常有种贴心的温和感。 可事实证明高高在上就是高高在上李治的关心都是虚假的只是为了让臣子忠心效命的手段关键时刻刻薄寡恩的性情暴露无遗。 只是此刻这位圣人却真的有几分关切李彦不免唏嘘:“圣心抬爱臣只是受了区区小伤不足挂齿!” 李治微微点了点下巴:“看来贼人凶狠……你去吐蕃都未如此……可知……可知……尚宫背后的指使者?” 问到最后时连李治的声音里都禁不住发出一些颤抖。 殿内安静下来。 死一般的沉寂。 群臣眼观鼻鼻观心却又竖起耳朵期待从李彦口中听到那个名字却又恐惧真的听到那个名字。 武后面无表情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变可她拢在宫袍中的手却狠狠攥紧用力到几乎将指甲刺入掌心。 李彦毫不迟疑地道:“目前不知交由内狱审问应可令其交代。” 李治沉默沉默了足足数十个呼吸皱纹深刻的脸上露出浓浓的悲哀:“不必审了就地斩首。” 群臣垂着的脸上露出失望武后的手却没有松开。 二十多年夫妻她对于李治再了解不过。 当这位圣人放弃追查的一刹那其实就是认定了背后的指使者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夫妻情分再无有的只是纯粹的皇帝与皇后两个身份。 为了大局着想这個时候废后是不可能的定罪更不可能。 武后不是钩戈夫人能够学汉武帝来个杀母立子她是母仪天下二十年之久的正统皇后从某种意义上太子的嫡长子身份是基于她的身份一旦定罪武后对于体内流着武后血脉的太子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哪怕新皇登基继位也要埋下无数祸患。 所以李治选择不追究但不代表他会容忍呼唤道:“李公。” 朝上能称为李公的不少可威望最高的无疑是从武德一朝就为臣的李义琰这位老而弥坚的臣子出列:“陛下!” 李彦道:“拟招李义琰去内卫阁领一职进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为辅政大臣。” 这种场合下毋须蹈舞李义琰直接拜下:“谢陛下圣恩。” 群臣对此并不诧异。 这位从不徇私的刚直老臣李治原本就很敬重安排到内卫阁领的位置上立些功劳再顺理成章地入阁为宰相后来李义琰出使吐蕃立功其实就能入阁是关内大灾外加李治昏沉不醒耽搁下来现在则是补上。 这只是开始李治接下来又道:“郝处俊官复门下侍郎职兼户部尚书为辅政大臣。” 郝处俊并不在此处但诏书无疑会很快送达。 听着这两位领命为辅政大臣武后呼吸终于微微急促起来。 她不惧怕李义琰升官入阁她有的是手段对付但郝处俊本来就是老牌宰相之前好不容易将他压下去现在又官复原职。 关键是这两位都时反对她的此举象征意义太大了。 还没结束李治继续道:“兵部尚书裴思简迁中书令为辅政大臣。” “洛州刺史郑仁通进尚书右仆射为辅政大臣。” “中书侍郎来恒迁尚书左仆射为辅政大臣。” 群臣高呼:“陛下圣明!” 李世民给李治安排的辅政大臣是一文一武文是长孙无忌为太尉兼检校中书令武是李绩为开府仪同三司。 现在李治却一口气封了五位辅政大臣又是五位政事堂宰相看似更加信任实际上是分摊了各臣的职权让太子上位后更容易掌握朝局。 压制臣子权力的行为李治做起来轻车熟路群臣也早已习惯毕竟与这位圣人暗暗斗争了二十多年关键是这种为太子铺路的行为让希望朝局安稳的臣子松了口气。 不会乱了。 李治安排完太子的辅政大臣后整个人的精神又衰弱下去这才看向旁边的那道高髻身影。 武后此时的眼神里没有了不必要的柔情没有了志在必得的信心有的只是一抹认真的恳切。 这是她每日处理政务时的状态八个时辰日日如此千头万绪的朝堂局势在她手中总能化解李治再清楚不过。 相比起来太子仁善身体又差无法面对错综复杂的朝堂局势更承担不起一个圣人应有的工作量或许李治现在安排得再好但要不了多久权力恐怕还是会被臣子窃夺。 所以这数个月来武后一直在李治耳边念叨的一句话就是“军国大事有不绝者兼取皇后进止”。 这不代表她能决定军国大事是军国大事有不能决定的地方新皇可以参考其意见。 这个度把握得很妙换成别的女子如此模糊的权力几乎等于没有但对于武后来说足够了。 她相信只要掌握着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谁也挡不住她。 李治确实在思考不夹杂任何私人感情纯粹从李唐天下的统治角度以最理智的方式考虑将来可能发生的种种变数。 太子的身体太子妃有孕但还未诞生下的子嗣…… 没有了自己把控后皇后执政的所作所为…… 以及那道敢于正面呵斥皇后又年轻 虽然依旧有着后患但事事终究不可能尽善尽美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最后他开口道:“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取皇后……” 听到这里武后心头一颗大石落了地。 她与“佐命”那时所言果然没错她赌对了! 可接下来一句咋听起来不可思议的话传入耳中:“取皇后和内卫机宜使李彦进止。” 武后浑身僵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别说武后呆若木鸡就连群臣都骚动起来。 这算什么? 李彦都一怔。 他之前辅助太子监国可以却是不可能为辅政大臣的官位、资历和威望都不够。 但此时李治淡漠地看了一眼武后目光彻底移开落在李彦身上:“元芳……你……你过来!” 李彦走上台阶来到榻前看着这个眼神黯淡无比苍老的圣人用尽可能大的声音说出:“拟招……内卫机宜使李彦……功高……进内卫阁领……进忠武将军……勋上轻车都尉……” 群臣动容。 内卫阁领! 正四品上忠武将军! 还封勋? 李治伸出了手掌:“元芳……元芳……” 李彦探出手握住。 这个为了权势一手培养出武后这个政治怪物然后被其反噬的唐皇陛下用尽最后的力气道:“朕……信你……你能为民……辅佐新皇……年少高位……并非好事……朕这一生……对不起了太多人……最后……还要对不住你……” 李彦心中百感交集这位从最初见面就开始玩弄权术先是故意忽略将他推到太子那边用以收心后来发现价值后才委以重任逐步信任的圣人在生命的最后尽头居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无论如何李彦重重点头:“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与群臣一起辅佐新皇开创大唐盛世!” 话音落下就感到手中一轻。 那只枯瘦的手掌无力地垂下。 …… 李治字为善于咸亨五年公元674年崩于长安大明宫中和殿。 享年四十七岁庙号高宗谥号天皇大帝。 世界最强的帝国唐翻开了新的篇章。 正文 第三百七十章 《定紫微(结)》 乌云散去。 天空放晴。 雨终于停了。 圣人驾崩的消息在长安小规模传播开来。 现在还没到国丧的时候根据遗诏七日而殡正是留给太子回来的时间。 不过君父同伦臣子要为君王守孝已经准备开来。 前朝有李义琰和随之赶到的郝处俊两位宰相全权负责, 武后安抚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女回到自己的寝宫内默默端坐。 宫内的内侍和婢女噤若寒蝉包括高太监在内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很清楚皇后即便狂怒也不会如民间妇女那般大声咆哮摔砸器物…… “砰!” 武后将药瓶狠狠地砸在地上, 摔得粉碎。 高太监:“……” 好吧, 看来以前怒得还不够。 不过武后确实远非常人可比她心头暴怒到了极致砸了一个瓶子胸膛剧烈起伏后就逐渐平复下来。 沉默片刻后她光洁的脸色全无戚容也尽量压抑住颓丧恢复以往的语气:“周国公府可还留下人来?” 高太监回答道:“禀皇后……” 武后打断:“太后!” 高太监赶忙改口:“禀太后周国公府除下仆外, 都已去了东都。” 武后蹙眉:“一个都没留下?西京这里发生的事情, 他们就毫不关心么?” 高太监噤声。。 以武承嗣为首的武氏子弟从岭南回京后武后特意召见过他们一回然后就再也不见了厌恶之色溢于言表这样的一家子, 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政治敏感性? 武后突然怀念起武敏之来然后又意识到她落得这个下场究其根本就是从武敏之开始眼角抽动了一下看向另一位蔡太监吩咐道:“你去洛阳让他们统统回来我很是想念他们。” 蔡太监领命:“太后垂恩奴立刻动身。” 武后再看向高太监:“去太极宫看一看那些贼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再督促李元芳完成先帝遗诏处决尚宫!” 高太监瞳孔微缩领命道:“是。” 那群所谓的“贼人”别人不知道他不还心知肚明么? 但主辱仆死何况目前的太监地位极为卑贱跟了武后这位主子更没有选择的余地立刻匆匆退下。 高太监带着几位武后的心腹亲信抄小路来到太极宫远远就见宫城之前李彦正指挥留守长安的内卫来去将梅花内卫一个个押上来旁边站着刑部和御史台的几位官员。 闻到味儿李彦就知道谁来了别的官员避到一旁嫌弃之意一目了然他则立于原地颔首道:“高内官。” 高太监赶忙道:“拜见李阁领!” 李彦听了这称呼感觉有些奇妙他当机宜使久了都习惯了机宜的称呼阁领倒是吊了两個没想到现在自己也成了阁领微笑道:“你我是老熟人了不必如此。” 高太监有些受宠若惊。 他是亲眼见识这位如何从李武卫到李机宜如今成为了李阁领而无论身份如何这位对待旁人的态度都差不多这点太难能可贵了。 别说年少轻狂的小郎君即便是那些老迈的官员骤然上位后都忍不住得意忘形哪会如此平易近人? 如此人杰倘若愿意相助太后的话…… 不过下一刻高太监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关内大灾时所见的凄惨暗暗摇头还是罢了。 李彦注意到高太监的神情有些不对但主要的关注点还在尚宫妹身上。 洛阳那个听到你醒啦就晕的是尚宫姐效忠与长孙氏这里的是尚宫妹效忠于李治。 虽然是孪生姐妹但在气质上还是有少许不同的那个姐姐更苟这个妹妹则更具威严。 应该在宫内说一不二养尊处优惯了此时哪怕已经看出自己绝无幸理被堵住了嘴的她也拼命挣扎嘴里唔唔出声眉宇间全是怒火。 与她的姐姐抓捕过程惊险相比这位尚宫完全是倒霉的她万万想不到“佐命”出去一趟回来换人了。 杨再威先把她给卖了金智照再出手抓捕。 无影针虽然阴毒却是暗器手段论及正面战斗她岂能招架得住习得百胜劲秘传的金智照直接被拿下。 在尚宫眼中自己是被“佐命”害了岂能心甘要将这位贼子乃至与其联合的武后一起招供出去。 “我……有……证……证……” “妖……妖妇……乱……乱国……” 眼见尚宫不断挣扎口中一个个模糊的音节还是能听出些端倪的武后的心腹内侍顿时紧张起来生怕内卫故意让她说话爆出一些非议太后的话。 刑部和御史台的官员也频频看向李彦不知这位在遗诏中与武后并列唯一有机会正面跟太后争权的年轻四品会不会先下手为强。 但自始至终李彦都很淡定在他的监督下内卫有条不紊地将尚宫及其心腹押到指定地点一排跪好。 近来处斩的人太多了别说刑部就连他们都熟练了。 尚宫绝望目光露出了极度的恐惧和哀求之色口里含糊不清地道:“明明是你……抢我的弟子……” 李彦挥手:“斩。” 刑部的刽子手举起大刀。 血光飞溅人头落地。 高太监看着软倒在地上犹自喷血的无头尸体有些兔死狐悲其他心腹内侍则如蒙大赦。 尚宫被早早灭口“佐命”肯定早就遁走曾经的丑事总算可以揭过。 李彦却不这么认为。 他至今所有的案子里只有《问苍生》是半结案状态关内大灾最大责任人是谁他不会忘记。 当然武后如果急流勇退无欲则刚安心在后宫里当太后以她的身份还真的能渡过难关。 可高太监一行前来观刑又匆匆离去的步伐已经说明了武后的选择。 李彦扫了眼后宫的位置再不停留出宫安排太子回京之事。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五日后。 从洛阳接到消息的太子李弘匆匆回到长安于圣人遗体前恸哭。 七日后圣人出殡正式宣布国丧开始。 唐朝皇帝驾崩后的国丧远不如后面明清那样的仪式繁琐规模庞大。 李治在遗诏里也说明了园陵制度务从节俭长安洛阳沉浸在悲痛中各地民间则一贯的婚嫁不禁勿惊扰百姓。 而后李弘护圣人遗体一路入乾陵于庙堂内正式接过诸皇帝符玺于柩前继位成为大唐第四任皇帝。 国号改元嗣圣。 嗣继承。 圣圣人、先圣。 嗣圣之意即继承先帝遗志之意。 消息公布天下大唐各州县的朝集使尽数抵达长安包括光复了没有多久的安西四镇还有各大羁縻府州西域吐谷浑新罗等众多藩国都派出使臣来庆贺新皇登基。 大明宫。 含元殿。 钟鼓齐鸣乐舞高奏羽葆伞幢齐出场面煊赫热烈。 李弘穿戴着皇帝衮冕冕上旒珠垂遮视线一步一步往帝座走去。 他的动作很慢因为衮冕实在是一套很复杂的服装穿起来比甲胄还要沉重并且密不透风就算是健康的人都受不了那个罪何况身体一向不好的李弘。 但即便如此他在十几名内官的帮助下花了小半个时辰穿戴还是忍了下来嘴唇抿着坚毅的弧度耳中听着钟鼓的变奏声缓缓向前而行。 “臣等恭迎陛下吾皇万岁!” “臣等恭迎陛下吾皇万岁!” “臣等恭迎陛下吾皇万岁!” 万岁之言不是从武则天一朝开始的具体什么时候已经不可考证在君王出入礼仪中唯有特殊时期才会以此贺言平常不需要如此露骨。 可此时此刻群臣真心实意地高呼。 因为这是一位仁德善良的帝王热爱这个国家热爱他的臣民。 也因为帝座的后面没有了那道垂帘听政的身影。 李弘听到热烈无比的高呼精神一振想要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却又被旒珠挡住根本看不见只能目不斜视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而李弘要找的人正仅次于一众紫袍大员之后位于四品要员的前列看着这位太子一步步往前最终正式坐在了大唐皇位上。 【事件:定紫微(结)】 【成就点+500】 【名望:蝴蝶翅膀(位面)】→【名望:引导历史(位面)】 【成就+1000天赋栏上限+2】 【成就点:2491】 “老君当治李弘当出!” 看着这位从小活得辛苦长大后也小心翼翼少数几次反抗帝后要么是为了那惨死的未婚妻子要么是为了受灾百姓的太子终于来到了本就属于他的位置李彦微微一笑。 有欣慰有祝福有憧憬有希望。 他来到这个世界。 引导了历史的走向。 一个更加辉煌的大唐帝国将在他们的努力下冉冉升起光照四方! …… …… “定紫微”结束敬请期待“盛世唐”也是大唐篇的最后一卷。 正文 卷末总结 终于又写完一卷这一卷很关键的收了前面许多线用一些小案件去推动大事件的进展节奏上我觉得完成的还行比上一卷流畅不少。 至于最后“佐命”的身亡有些书友觉得写得太简单, 似乎很牛逼的人登场六七章就没了但实际上这位的铺垫可真的不少就不说暗线单单是前一卷具体描写杨再威这一卷的主要内容又是围绕金智照、尚宫和阿史那环三个人展开的抓够了三个弟子和一个亲信, 将此人引出, 再实施斩首我认为已经足够了。 可以看成一个情报站长手下几大特工被抓交代出了秘密然后设下埋伏燕双鹰端着枪过去哒哒哒哒~ 当然让这人跑掉或者生出些波折我也可以安排符合逻辑的剧情但那样总觉得对不起主角的运道。 这位人死了事情没有结束, 等到下一卷写完所有案件形成一个有头有尾的故事, 那才是大唐篇的真正结束一切人物的定位也都会清晰明了。 如果还有什么大的疑问不妨等那個时候因为现在可能是伏笔, 等我全部写完没解释的话就是真的bug了, 不能保证一定没有毕竟一百多万字的长篇多少暗线前后呼应水平有限只能尽量避免吧~ 至于大唐之后的篇章我到时候会说估计有些书友以为我大唐篇写这么长是因为成绩还不错故意延长其实真不是我在开书的时候就定下的写这种侦探式的小说不可能没有大纲乱改的话自己会乱。 这也是我把这本书分在历史的原因我定的篇章全是历史朝代世界又少少到都不能算正常的诸天无限可以看成穿越世界的历史文?或许吧…… 而且说实话我最开始没觉得这本书成绩会好喜欢神探狄仁杰写那些跟风的又觉得味不对才头铁写了这本小众的是做好心理准备的一开始的规划是如果大唐篇成绩太差写完这个世界正好完本也是一个前后完整的故事后续留白如果成绩还行就继续写后面的篇章。 事实证明这法子确实不错如果我分到诸天无限那一类肯定被骂惨了现在灵活许多当历史文看也并不违和后续篇幅的具体情况等大唐篇写完我会具体说明。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虽然收藏还是那么拉胯但订阅比一直维持着高水平月票排在前列的书里面也是以这本的收藏最少五万多的收藏上个月投出一万多张月票排在五十多名哪怕有双倍加持也真的挺厉害了谢谢谢谢! 最后老惯例卷末休息一下明天晚六点更新第六卷求一下订阅和月初的月票!么么哒!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一章 武后坏事做尽! 所以郑辉要立刻跑古代通讯不发达只要不在眼皮子底下丢脸就是眼不见心不烦也没多少人盯着。 毕竟纳妾终究不是娶妻如果郑辉敢娶贱籍的颜娘子为正妻那就是触犯律法官府会出面干涉判郑辉丢官罚做两年苦役颜娘子打回原阶层不享受正室待遇良贱泾渭分明不可跨越。 现在此事总算过去李彦作为宾客站在边上看到这位老爷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暗暗好笑。 不料郑仁通转了过来:“元芳你也近弱冠之龄这婚配之事是不是要上上心?” 李彦笑容微滞:“多谢郑叔关心我爷娘都在操心此事……陛下有意再往东都一事郑公以为如何?” 郑仁通道:“洛阳乃天中所出四通八达连接海内四方名邑此前更有种种政务未尽老夫自是赞同的李阁领呢?” 大佬之间先做沟通后面才好执行李彦直言道:“最好的办法肯定是在两京之间调控平衡但那暂时无法实现我是赞同侧重洛阳的如今关内百姓还很困苦不该再给他们添加负担。” 郑仁通十分欣然:“李阁领所言甚是。” 对于山东士族而言待在长安关内士族就不可能压得下去必然是以那些人为主只有在天中洛阳各方的有才之士才能更好的在朝堂上各自拥有话语权能有李彦这位关键盟友自然高兴。 不过开怀之后他又将话题转移回来:“老夫虽然没有福气但我郑氏女贤良淑德家风严谨可为良配元芳不妨考虑考虑。” 李彦想到他对郑小娘子的头疼心想你说这话脸不红吗不过也知道五姓女持家确实好只能道:“不瞒郑叔宫内有些波折我是怕有所牵连。” 郑仁通脸色微变:“近来是有消息太后要为长公主择婿原来真有此事莫非是选中了元芳?” 李彦淡然道:“太后垂爱臣诚惶诚恐只是长公主连十岁都未满太后就要择婿爱女之心未免过切……” 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大胆的话众宾客顿时噤若寒蝉。 能够明确对太后的作为表达不满的满朝官员里也只有这一位了。 当然他们也能理解李唐皇室的公主一堆破事谁愿意娶啊? 不单是乱搞男女关系还有对夫家不敬嚣张跋扈不能操持门户。 比如历史上荥阳郑氏出了一位状元恰好就是郑仁通这一房的后人被有小太宗之称的唐宣宗强指状元娶女儿万寿公主结果郑氏家人病重公主不闻不问居然在外面看戏玩耍气得唐宣宗把公主叫回宫大骂。 推荐那位状元娶公主的宰相是白居易的堂弟就由于这门亲事被恨之入骨驸马逮着宰相告黑状两人成死仇。 而现在武后就隐隐放出风来想要将长公主许配招李彦为驸马。 这令不少人诟病才十岁的孩子就要择婿了昔年长孙皇后还要到十三岁嫁给李世民呢定下亲都要等数年。 关键是武后需要这个身份她如果成了丈母娘李彦以后再与之针锋相对就是大不孝。 当然武后估计李彦不会答应那一旦他娶了别家女子就是看不起公主能离间李彦与皇室之间良好的关系。 这手段恶心而有效唯独没有考虑到她女儿的幸福。 政事为先武后本来也不会考虑女儿幸福历史上太平公主第一段婚姻很不错夫妻关系和睦公主礼敬公婆本来生活美满结果夫郎因受唐宗室谋反牵连被活生生饿死狱中。 那种牵连有点像李德謇和李承乾的关系本人根本没有参与可重可轻只是那时武则天登基在即要以强硬手段肃清反对力量女婿正好拿来立威所以太平公主直接守寡。 李彦除非脑袋有坑否则怎么可能去当武后的女婿拿武后来背锅还差不多:“内卫公务繁忙边境又有不平我如今无意儿女情长看来要辜负太后美意暂不娶妻了。” 郑仁通:“……” 你为了怼武后连老婆都不要也是够绝的。 不过明白背后原因原本对武后就没什么好感的郑仁通心里更厌恶起来。 李元芳多好啊一表人才英伟出众身居四品要职统领内卫是两朝圣人最信得过的臣子嫁给他入门就是一个诰命待遇仅次于嫁给皇子还没有皇家的烦恼事。 这样的夫婿错过就再也找不到谁家娘子不眼热? 结果可好给搅得都没了戏武后坏事做尽! 反武后党+1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二章 平生三大爱好:破案、卖茶、吃席 堂前说话的同时朱门内外也好戏连连。 迎亲的新郎傧相和新娘傧相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各种游戏作了不少诗词。 郑府的难关可不好过幸得赵郡李氏有李峤大放光彩, 让新郎平稳过关。 李彦看着这位未来的文坛宗师倒是想到了与他齐名的吃货祖先苏味道。 那位中了进士后等了两年吏部铨选如今正式解褐入仕有了官职倒是可以培养一二。 还有云丹案的那批江南士子, 可以关注为江南士族注入一股新的力量。 另一边, 姑嫂侍娘们, 拥着打扮华美的郑小娘子出了闺房。 郑小娘子的头上并没有红盖头唐朝新娘子只有在出了府后才要将围在腹前的蔽膝拿下来蒙在脸上不给外人看其他时候是不需要遮脸的。 不过出室登堂后也不能和新郎见面而是在堂上挂起一重重帐帘行障中间放一具马鞍郑小娘子就被扶持着, 坐到马鞍上面南背北, 开始举行“奠雁礼”。 此前新郎之所以抱着大雁, 是因为这种动物在婚礼里很重要说媒时媒人要带上大雁采纳时也要用到如今正式成亲时也要。 雁是候鸟随气候变化南北迁徙, 并有定配偶固定一只亡另一只不再择偶。 古人认为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婚姻以雁为礼象征新婚夫妇阴阳和顺忠贞专一。 此时新郎就提着雁在帐幕那边运运气一声高喊隔着行障丢了过来。。 之前定紫微完成再加上林林总总增加的各地成就他的成就达到了2631点。 毋须节省将智慧和运道继续提升。 【智慧:13(智慧灵光神思敏捷)】→【智慧:15(神机妙算足智多谋)】 【运道:16(时来天地皆同力v01)】→【运道:20(时来天地皆同力v05)】 …… 如此一来状态变更: 【本尊:李彦】 【历世:李元芳】 【颜值:10(英气逼人俊朗不凡)】 【体质:22(你的资质已经超凡脱俗世间难有一人)】 【智慧:15(神机妙算足智多谋)】 【家世:13(有人出生就是牛马你出生在罗马的极富裕家庭)】 【运道:20(时来天地皆同力v05)】 【天赋(9/13):异界来客(已使用)、明明是强者却依旧谨慎(储备属性0点)、见习死神(未生效)、动物之友(生效)、芳心纵火犯(未生效)、背刺达人(未生效)、不斩无名(未生效)、废话文学(可使用)、心有灵犀(可使用)】 【经历事件:使团迷案(结案)血如来(结案)不老梦(结案)问苍生(半结案)定紫微(结)】 【名望:名动凉州(凉州)名动长安(长安)名动洛阳(洛阳)名动一方(大唐)名动王城(吐蕃王城)名动王城(吐谷浑王城)主导走向(位面)】 【成就点:231】 …… 等到刑部吏员熟练地将案犯带到台上杨执柔浑身哆嗦地跪下鹰儿又在上空高飞吸引注意。 丘神绩一奇:“元芳那是不是你家的鹰儿?怎么又来了它也如我一般喜欢看行刑么?” 趁着众人分心李彦把握机会手指一弹模仿尚宫的无影针一针悄无声息地射入杨执柔眉心。 这位一声不吭当即丧命然后刽子手一刀斩下人头坠地。 【不斩无名(生效)】 【杨执柔最高属性为家世成功抽取1点家世属性】 李彦储备属性心头大爽。 显然家世保持在相对较低的水准配合上特高的运道杀这些基本是背靠家族登临高位的官员简直一抽一个准。 如此想来他对于武氏子弟更期待了。 毕竟太后的外戚和皇后的外戚地位大为不同而武氏子弟又那么多…… 嘿嘿! 紧接着曾经残忍杀害同僚的郑三郎也被明正典刑李彦等着丘神绩津津有味地看完:“丘机宜我们去杨府吃席吧。” 丘神绩又爽的一哆嗦:“走!” 不过出了东市他又奇怪起来。 上次去崔府吃席是许君一诺生死相守这回的杨执柔没熟到那份上吧? 丘神绩眼珠转了转询问道:“六郎我们去杨府是不是除了敬一份心外还有别的事情?” 李彦没有瞒他:“确实有一件关于我儿时的秘闻关内士族多有涉及但平常难以让他们交代此次正好问出個所以然来。” 丘神绩脚步微顿龇起了牙:“六郎位高有些话不便说且看我的!” …… 杨府。 观王房是杨氏各房里最显贵的一支一座府邸占了小半坊区单比排场更甚国公府。 地方大了能摆的席位自然多吃席也热闹此次单单是杨府各脉汇聚就有近千之众更别提他们的随从下仆。 可惜往来再无紫袍大员。 倒不是说杨氏真没了三品级别的高官而是那些刺史都在各地不可能因为杨执柔被砍回归京城而在京官序列中杨嘉本、杨执柔的先后死去外加杨冲寂的因病辞官让杨氏权势大丧。 所以大人们脸上的表情是真的悲戚孩子就比较真实了看到席上的菜肴馋得很眼巴巴地候着。 直到阍室门卫传来消息孩子们才变得害怕起来。 因为堂内堂外从热闹到安静只需一句通报: “内卫阁领李元芳内卫机宜使丘神绩入府拜访。”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丘神绩之威 堂前说话的同时朱门内外也好戏连连。 迎亲的新郎傧相和新娘傧相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各种游戏作了不少诗词。 郑府的难关可不好过幸得赵郡李氏有李峤大放光彩, 让新郎平稳过关。 李彦看着这位未来的文坛宗师倒是想到了与他齐名的吃货祖先苏味道。 那位中了进士后等了两年吏部铨选如今正式解褐入仕有了官职倒是可以培养一二。 还有云丹案的那批江南士子, 可以关注为江南士族注入一股新的力量。 另一边, 姑嫂侍娘们, 拥着打扮华美的郑小娘子出了闺房。 郑小娘子的头上并没有红盖头唐朝新娘子只有在出了府后才要将围在腹前的蔽膝拿下来蒙在脸上不给外人看其他时候是不需要遮脸的。 不过出室登堂后也不能和新郎见面而是在堂上挂起一重重帐帘行障中间放一具马鞍郑小娘子就被扶持着, 坐到马鞍上面南背北, 开始举行“奠雁礼”。 此前新郎之所以抱着大雁, 是因为这种动物在婚礼里很重要说媒时媒人要带上大雁采纳时也要用到如今正式成亲时也要。 雁是候鸟随气候变化南北迁徙, 并有定配偶固定一只亡另一只不再择偶。 古人认为雁南往北来顺乎阴阳配偶固定合乎义礼婚姻以雁为礼象征新婚夫妇阴阳和顺忠贞专一。 此时新郎就提着雁在帐幕那边运运气一声高喊隔着行障丢了过来。。 之前定紫微完成再加上林林总总增加的各地成就他的成就达到了2631点。 毋须节省将智慧和运道继续提升。 【智慧:13(智慧灵光神思敏捷)】→【智慧:15(神机妙算足智多谋)】 【运道:16(时来天地皆同力v01)】→【运道:20(时来天地皆同力v05)】 …… 如此一来状态变更: 【本尊:李彦】 【历世:李元芳】 【颜值:10(英气逼人俊朗不凡)】 【体质:22(你的资质已经超凡脱俗世间难有一人)】 【智慧:15(神机妙算足智多谋)】 【家世:13(有人出生就是牛马你出生在罗马的极富裕家庭)】 【运道:20(时来天地皆同力v05)】 【天赋(9/13):异界来客(已使用)、明明是强者却依旧谨慎(储备属性0点)、见习死神(未生效)、动物之友(生效)、芳心纵火犯(未生效)、背刺达人(未生效)、不斩无名(未生效)、废话文学(可使用)、心有灵犀(可使用)】 【经历事件:使团迷案(结案)血如来(结案)不老梦(结案)问苍生(半结案)定紫微(结)】 【名望:名动凉州(凉州)名动长安(长安)名动洛阳(洛阳)名动一方(大唐)名动王城(吐蕃王城)名动王城(吐谷浑王城)主导走向(位面)】 【成就点:231】 …… 等到刑部吏员熟练地将案犯带到台上杨执柔浑身哆嗦地跪下鹰儿又在上空高飞吸引注意。 丘神绩一奇:“元芳那是不是你家的鹰儿?怎么又来了它也如我一般喜欢看行刑么?” 趁着众人分心李彦把握机会手指一弹模仿尚宫的无影针一针悄无声息地射入杨执柔眉心。 这位一声不吭当即丧命然后刽子手一刀斩下人头坠地。 【不斩无名(生效)】 【杨执柔最高属性为家世成功抽取1点家世属性】 李彦储备属性心头大爽。 显然家世保持在相对较低的水准配合上特高的运道杀这些基本是背靠家族登临高位的官员简直一抽一个准。 如此想来他对于武氏子弟更期待了。 毕竟太后的外戚和皇后的外戚地位大为不同而武氏子弟又那么多…… 嘿嘿! 紧接着曾经残忍杀害同僚的郑三郎也被明正典刑李彦等着丘神绩津津有味地看完:“丘机宜我们去杨府吃席吧。” 丘神绩又爽的一哆嗦:“走!” 不过出了东市他又奇怪起来。 上次去崔府吃席是许君一诺生死相守这回的杨执柔没熟到那份上吧? 丘神绩眼珠转了转询问道:“六郎我们去杨府是不是除了敬一份心外还有别的事情?” 李彦没有瞒他:“确实有一件关于我儿时的秘闻关内士族多有涉及但平常难以让他们交代此次正好问出個所以然来。” 丘神绩脚步微顿龇起了牙:“六郎位高有些话不便说且看我的!” …… 杨府。 观王房是杨氏各房里最显贵的一支一座府邸占了小半坊区单比排场更甚国公府。 地方大了能摆的席位自然多吃席也热闹此次单单是杨府各脉汇聚就有近千之众更别提他们的随从下仆。 可惜往来再无紫袍大员。 倒不是说杨氏真没了三品级别的高官而是那些刺史都在各地不可能因为杨执柔被砍回归京城而在京官序列中杨嘉本、杨执柔的先后死去外加杨冲寂的因病辞官让杨氏权势大丧。 所以大人们脸上的表情是真的悲戚孩子就比较真实了看到席上的菜肴馋得很眼巴巴地候着。 直到阍室门卫传来消息孩子们才变得害怕起来。 因为堂内堂外从热闹到安静只需一句通报: “内卫阁领李元芳内卫机宜使丘神绩入府拜访。” 正文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不求一步到位,只愿越变越好 相比起丘神绩吃席还不忘帮杨氏教育下一代李彦就是安安静静地吃饭顺带观察一下杨氏众人。 他很快发现这个家族的人心很散怪不得进来得这么容易。 且不说弘农杨氏和京兆韦氏、陇西李氏并列是这个时期公认的关内三大最显赫士族就算是以裙带关系出名旳窦氏遇到这种情况不见一下血丘神绩都没法这么轻松地进来堂而皇之的坐在席上。 树倒猢狲散是正常现象但杨氏还没到那一步呢人心都散了各房各支颇有自扫门前雪的意思。 愤怒归愤怒欺辱归欺辱却都不够激烈估计这场席散了回家用不了多久该怎样还怎样。 这令李彦暗暗感叹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按照历史上的发展从高宗开始就一直在尝试摆脱关中本位的限制长孙无忌之死正式宣告关陇勋贵集团政治上一家独大的局面结束等到了武则天时期手段更激烈但是世家豪族的政治力量仍然庞大于是在武周中后期逐渐形成李武韦杨四大家族。 所以李彦对于其中的杨氏还是挺郑重的等到坊间的谣言扩散开来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后才正式上门谁料高看了对方。 杨氏能在武则天的打压下依旧显赫不见得是足够厉害很可能是足够顺服再加上武则天母亲杨氏的亲属关系得到了照顾才维持住了地位。 李彦想到这里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筷子。 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让时刻观察着这边的杨承祐心头一悸下意识就想往后缩再不愿出头。 可他身体刚动杨嘉宾压低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上去看看李元芳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市井谣言与我族无关你毋须害怕!” 杨承祐眼睛眯了起来声音变得冷淡:“既如此族叔为什么不去呢?” 杨嘉宾道:“老朽乃一介白身并无官职在身那丘神绩蛮横老朽又能如何?” 杨承祐拂袖:“族叔既知自己是一介白身就请恕小侄失礼了此事与我原武房毫无干系你上谷房去吧!” 说罢他干脆离席而走避入堂后。 这一幕别说李彦尽收眼底丘神绩都看到了笑出声来:“好一个名门家风昔日我父家教时常常以杨氏韦氏为榜样告诫我等要向高门子弟学习今日一见真是大开眼界啊!” 杨嘉宾气得胡须飘扬一句食心婢子险些脱口而出然后惊出一声冷汗。 背地里骂骂就算了他如果真敢当面辱骂那肯定是被抓走别说吊在内狱往县衙牢狱一丢以他这享受惯了的老骨头不出几日杨府又可以开席了。 杨嘉宾压抑住怒意目光转动开始寻找新的人物。 可目光所见的族人的反应要么是垂头用膳要么避开视线直到堂内的嫡系无人可寻杨嘉宾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此时李彦起身丘神绩立刻抢先一步站起来就要出击。 李彦看杨嘉宾失魂落魄的模样倒是轻声道:“杨氏人心不齐还有事情要询问他们你稍稍收敛几分。” 丘神绩心领神会:“明白。” 两人来到杨嘉宾面前这老头同样缩了缩身子然后就听李彦问道:“近些年杨氏各房都有孩童丢失杨老对此可知详情?” 杨嘉宾闻言一怔:“孩童丢失?本房有此事么?” 李彦大致知道了此人在族内的地位又问道:“那如今坊内诸多谣言杨老对此应该清楚了吧?” 杨嘉宾赶忙为家族辩解声音里满是恳切:“望李阁领明鉴这些谣言与我杨氏真的无关啊!” 此事李彦比谁都明鉴淡淡地道:“放心吧我向来不会冤枉好人只是近来内卫抓捕了一些贼子其中有些证词对于杨氏颇为不利……” 杨嘉宾呼吸一屏生怕听到雍王李贤的事情但李彦话锋一转却是道:“而坊内的谣言又有进一步的扩大传我与吴国公有关又传我与前赵国公有关!” 杨嘉宾脸色立变心中暗暗感叹这造谣的真是蠢货要是一开始就选择这两条中的一条并且散布一些似是而非的所谓证据不就真的能给眼前这位造成麻烦了么? 吴国公正是昔日的吴王李恪李世民的第三子母为隋炀帝之女杨妃后来被污蔑谋反降为吴国公赐死。 前赵国公就不必说了那是高宗朝的禁忌即便现在圣人继位并且已经派人去岭南寻回长孙氏的子嗣承袭香火也没人敢贸然提起这位。 与李恪和长孙无忌扯上关系眼见市井谣言越造越夸张难怪这位要深查了。 李彦已经与李德謇核对过当年的事情并且统一口径冷声道:“之所以有种种谣言与我儿时流落凉州不无关系我实是被牙人拐带才于凉州长大却被贼人颇多污蔑此事一定要查清!” 杨嘉宾这才明白刚刚为什么问拐带孩子赶忙道:“请李阁领放心我杨氏愿意配合若是族内真有孩童被拐带一定让他们的爷娘配合内卫抓捕牙婆人贩!” 李彦微微点头就在杨嘉宾如蒙大赦之际又问道:“显庆四年杨氏发生了一件事杨老可还记得?” 杨嘉宾干笑道:“显庆四年那就是十六年前了老朽这一把年纪如何能记得那么久的事情?” 李彦稍稍沉默丘神绩立刻瞪起眼睛:“六郎既然询问那肯定是你们族内的大事你不是在族内耀武扬威么就半点印象都无?要不要换个环境去内卫回忆回忆?” 杨嘉宾大惊赶忙动起那迟缓的脑子全力思索起来:“显庆四年……显庆四年……那一年能有什么大事?那一年不正是前赵国公……唔!” 丘神绩观察的人多了虽然没有李彦开启眼识那么敏锐但见那灰白的眉毛稍稍一颤就知道这老头想起了什么立刻道:“说吧别耽误我们时间我倒也罢了六郎可是公务繁忙得很!” 杨嘉宾有些不愿但被其凶悍的目光刺在身上还是没敢造次:“老朽想起来了那一年族内好像是有件大事各房都有动员老朽出身上谷房那时也被惊动……” 李彦面无表情凝声细听丘神绩倒是有些好奇:“别磨磨唧唧说完啊!” 杨嘉宾苦声道:“可老朽不知道具体是何事啊是我弟嘉本去族内商议回来后讳莫如深老朽问起他不告诉详情只说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丘神绩嘴角扯了扯:“杨嘉本?” 太子詹事杨嘉本之前被他审问过后没多久就离世了都没撑到刑部问斩知情人减一不过听杨嘉宾的意思是各房都有去人那还有挽回的机会:“其他房内的人呢?” 杨嘉宾摇头:“老朽只知道各房都去人了但具体是谁就不知了。” 丘神绩眉头一竖:“那你知道什么?” 杨嘉宾赶紧道:“老朽知道那件事有一位带头者当时我弟弟提起的说是得那人号召才能成事。” 李彦终于开口:“带头者?” 你怎么不干脆说带头大哥呢? 不过他仔细想想长孙无忌的威望固然极高但若说让关内各族自发去保他的族人还没到那个地步确实需要振臂一呼的领头者:“依你的猜测那人是谁?” 杨嘉宾道:“不瞒李阁领老朽在族内是这十年来才有高位十六年前的大事实在轮不到老朽参与这位带头者是谁老朽实在不敢妄加揣测。” 李彦岂是那么好糊弄的淡然道:“外族之人不愿意说那就不说我也不勉强但杨氏各房十六年前可能是哪些人去的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杨嘉宾身体僵了片刻只能取出纸笔写下数个名字递了过来:“请李阁领过目。” 李彦接过仔细看了一遍语气缓和下来:“多谢杨老配合接下来若有疑问丘机宜还会来府上叨扰的。” 杨嘉宾听了前半句都以为过关了听到后半句险些心脏骤停。 丘神绩就喜欢看这些世家子露出如此表情咧嘴道:“嫌麻烦?” 杨嘉宾只能摇头:“不麻烦怎么会麻烦我们欢迎嗯欢迎……” 他实在说不出欢迎丘神绩这么违心的话脸都涨得发青了。 丘神绩也不在意哈哈一笑跟在李彦后面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外走去。 临走时还顺手捞了一盒点心:“不愧是海内名宗府上的点心还挺好吃。” 出了杨府大门丘神绩转身看向那比起自家豪华太多的朱门撇了撇嘴道:“一想到这样的士族占据那么多官位族内子弟尽入二馆六学就觉得不公啊!” 李彦端坐在狮子骢上从杨氏恢宏的府邸转到周围那些为生活奔波忙碌的人群:“凡事不能求一步到位从今年科举开始寒门士子难以出头的局面将会得到改变这个世道将会越变越好!” 正文 第三百七十五章 造自己的谣,堵武后的路 相比起丘神绩吃席还不忘帮杨氏教育下一代李彦就是安安静静地吃饭顺带观察一下杨氏众人。 他很快发现这个家族的人心很散怪不得进来得这么容易。 且不说弘农杨氏和京兆韦氏、陇西李氏并列是这个时期公认的关内三大最显赫士族, 就算是以裙带关系出名的窦氏遇到这种情况不见一下血丘神绩都没法这么轻松地进来堂而皇之的坐在席上。 树倒猢狲散是正常现象但杨氏还没到那一步呢人心都散了各房各支颇有自扫门前雪的意思。 愤怒归愤怒, 欺辱归欺辱, 却都不够激烈估计这场席散了回家用不了多久该怎样还怎样。 这令李彦暗暗感叹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按照历史上的发展从高宗开始就一直在尝试摆脱关中本位的限制长孙无忌之死正式宣告关陇勋贵集团政治上一家独大的局面结束等到了武则天时期, 手段更激烈但是世家豪族的政治力量仍然庞大于是在武周中后期逐渐形成李武韦杨四大家族。 所以李彦对于其中的杨氏, 还是挺郑重的等到坊间的谣言扩散开来, 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后, 才正式上门, 谁料高看了对方。 杨氏能在武则天的打压下依旧显赫, 不见得是足够厉害很可能是足够顺服再加上武则天母亲杨氏的亲属关系得到了照顾才维持住了地位。 李彦想到这里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筷子。 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让时刻观察着这边的杨承祐心头一悸下意识就想往后缩再不愿出头。 可他身体刚动杨嘉宾压低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上去看看李元芳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市井谣言与我族无关你毋须害怕!” 杨承祐眼睛眯了起来声音变得冷淡:“既如此族叔为什么不去呢?” 杨嘉宾道:“老朽乃一介白身并无官职在身那丘神绩蛮狠老朽又能如何?” 杨承祐拂袖:“族叔既知自己是一介白身就请恕小侄失礼了此事与我原武房毫无干系你上谷房去吧!” 说罢他干脆离席而走避入堂后。 这一幕别说李彦尽收眼底丘神绩都看到了笑出声来:“好一个名门家风昔日我父家教时常常以杨氏韦氏为榜样告诫我等要向高门子弟学习今日一见真是大开眼界啊!” 杨嘉宾气得胡须飘扬一句食心婢子险些脱口而出然后惊出一声冷汗。 前赵国公就不必说了那是高宗朝的禁忌即便现在圣人继位并且已经派人去岭南寻回长孙氏的子嗣承袭香火也没人敢贸然提起这位。 与李恪和长孙无忌扯上关系眼见市井谣言越造越夸张难怪这位要深查了。 李彦已经与李德謇核对过当年的事情并且统一口径冷声道:“之所以有种种谣言与我儿时流落凉州不无关系我实是被牙人拐带才于凉州长大却被贼人颇多污蔑此事一定要查清!” 杨嘉宾这才明白刚刚为什么问拐带孩子赶忙道:“请李阁领放心我杨氏愿意配合若是族内真有孩童被拐带一定让他们的爷娘配合内卫抓捕牙婆人贩!” 李彦微微点头就在杨嘉宾如蒙大赦之际又问道:“显庆四年杨氏发生了一件事杨老可还有记得?” 杨嘉宾干笑道:“显庆四年那就是十六年前了老朽这一把年纪如何能记得那么久的事情?” 李彦稍稍沉默丘神绩立刻瞪起眼睛:“六郎既然询问那肯定是你们族内的大事你不是在族内耀武扬威么就半点印象都无?要不要换个环境去内卫回忆回忆?” 杨嘉宾大惊赶忙动起那迟缓的脑子全力思索起来:“显庆四年……显庆四年……那一年能有什么大事?那一年不正是前赵国公……唔!” 丘神绩观察的人多了虽然没有李彦开启眼识那么敏锐但见那灰白的眉毛稍稍一颤就知道这老头想起了什么立刻道:“说吧别耽误我们时间我倒也罢了六郎可是公务繁忙得很!” 杨嘉宾有些不愿但被其凶悍的目光刺在身上还是没敢造次:“老朽想起来了那一年族内好像是有件大事各房都有动员老朽出身上谷房那时也被惊动……” 李彦面无表情凝声细听丘神绩倒是有些好奇:“别磨磨唧唧说完啊!” 杨嘉宾苦声道:“可老朽不知道具体是何事啊是我弟嘉本去族内商议回来后讳莫如深老朽问起他不告诉详情只说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丘神绩嘴角扯了扯:“杨嘉本?” 太子詹事杨嘉本之前被他审问过后没多久就离世了都没撑到刑部问斩知情人减一不过听杨嘉宾的意思是各房都有去人那还有挽回的机会:“其他房内的人呢?” 杨嘉宾摇头:“老朽只知道各房都去人了但具体是谁就不知了。” 丘神绩眉头一竖:“那你知道什么?” 杨嘉宾赶紧道:“老朽知道那件事有一位带头者当时我弟弟提起的说是得那人号召才能成事。” 李彦终于开口:“带头者?” 你怎么不干脆说带头大哥呢? 不过他仔细想想长孙无忌的威望固然极高但若说让关内各族自发去保他的族人还没到那個地步确实需要振臂一呼的领头者:“依你的猜测那人是谁?” 杨嘉宾道:“不瞒李阁领老朽在族内是这十年来才有高位十六年前的大事实在轮不到老朽参与这位带头者是谁老朽实在不敢妄加揣测。” 李彦岂是那么好糊弄的淡然道:“外族之人不愿意说那就不说我也不勉强但杨氏各房十六年前可能是哪些人去的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杨嘉宾身体僵了片刻只能取出纸笔写下数个名字递了过来:“请李阁领过目。” 李彦接过仔细看了一遍语气缓和下来:“多谢杨老配合接下来若有疑问丘机宜还会来府上叨扰的。” 杨嘉宾听了前半句都以为过关了听到后半句险些心脏骤停。 丘神绩就喜欢看这些世家子露出如此表情咧嘴道:“嫌麻烦?” 杨嘉宾只能摇头:“不麻烦怎么会麻烦我们欢迎嗯欢迎……” 他实在说不出欢迎丘神绩这么违心的话脸都涨得发青了。 丘神绩也不在意哈哈一笑跟在李彦后面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外走去。 临走时还顺手捞了一盒点心:“不愧是海内名宗府上的点心还挺好吃。” 出了杨府大门丘神绩转身看向那比起自家豪华太多的朱门撇了撇嘴道:“一想到这样的士族占据那么多官位族内子弟尽入二馆六学就觉得不公啊!” 李彦端坐在狮子骢上从杨氏恢宏的府邸转到周围那些为生活奔波忙碌的人群:“凡事不能求一步到位从今年科举开始寒门士子难以出头的局面将会得到改变这个世道将会越变越好!”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六章 我赞成,谁敢反对 卫国公府。 李彦回到内宅时就见李德謇正在仔细地准备礼物。 他看了几眼顿时笑道:“送给母亲的?” 李德謇老脸微红:“我过几日准备去洛阳见她。” 李彦颔首:“好事情啊对母亲来说关中是伤心之地倒不如去洛阳定居毕竟那里的居住环境本来就比长安要好, 父亲去住一段时间会适应的。” 对于李德謇和谢氏复合他乐于见得却也不会故意推动如果仍留有感情那一切顺理成章如果没有, 强行凑合没必要, 反倒让当事人难受。 李德謇眼中有着期待, 温和地道:“元芳你母亲信中最多的就是询问你的情况你若有暇多去看看她她会比收到什么礼物都高兴的。” 李彦颔首:“等到陛下带百官再去东都我自然也会过去。” 李德謇微微皱眉:“你要做好准备关中士族此次的阻扰力度会异常强烈!” “上次是因为灾情关内百姓死伤惨重对于关内士族的基业也有损伤太子殿下带去洛阳时, 他们固然心有不愿, 却也不会多加反对。” “现在灾情过去, 百姓重回州县局面暂归平稳, 再去东都, 就是如你所言的政治中心移了, 从此以洛阳为主, 长安为辅关内士族岂能干休?” 李彦道:“我明白的陛下也很清楚但正如父亲所言是暂归平稳以关中这样的人口一日不解决漕运粮道的问题随时都可能再爆饥荒到时候百姓又要遭难。” 李德謇叹息道:“他们是不会在乎百姓生死的……” 李彦冷声道:“太宗爱民深知君为舟民为水的道理世家不顾民间死活就是动摇国本既如此陛下为什么又要在乎他们的感受呢?” 李德謇脸色肃然起来:“陛下仁德宽宏臣子们也会由此弱点下手到了重要时刻陛下能出狠手么?这些士族扎根各地如果贸然对他们动手最先遭殃的绝对不是世家子反倒是百姓这点不得不防!” 李彦道:“请父亲放心这并非乱世妄动屠刀永远是下下之策更何况去洛阳只是第一步如果这都要下狠手谈何后续呢?” 李德謇松了口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我自然放心了。” 当然那些事情还不急李彦又与李德謇聊了几句双腿自动导航往练武场而去。 现阶段他的目标很简单造自己的谣堵别人的路。 尤其是武后的路。 …… 大明宫。 永安殿。 李弘登基武后正式成为太后就搬入了这座昔日李世民计划给李渊居住的宫殿里。 实际上别说永安殿整座大明宫最初的规划都是李世民为了展示孝心给李渊修建的。 玄武门之变归玄武门之变孝心归孝心两者不挨着这也是大唐皇帝的基础操作了代代传承。 后来李渊不小心撒手人寰宫殿的修建进度就停下等到李治和武后上台两人花起钱来可比李世民猛多了修建速度飞快火速搬入舒适的新家。 而武后比起李治还要夸张和杨广一样都是建设狂魔哪怕如今权力缩水在入住前还是好好命人修整了宫殿一遍才不太满意地住了进去。 高太监走入殿内一看宫内静悄悄的内侍和宫婢们都几乎踮着脚走路就知道太后今日的心情又不好了他也有些惊惧缓缓地移了进去。 远远就听到太后冰冷的声音响起:“本宫被御史参了多少本才让你们得以留在内文学馆你们居然如此辜负本宫的苦心不听学士讲课逃了大半?” 高太监一听就知道教训的是武氏子弟太后近段时间为这群外戚可谓操碎了心。 差点从最初级的《说文教义》开始教还没教会。 不夸张地说高太监都能骄傲地挺起胸膛他比许多武氏子弟强! 不过想想这些人的读书时间在岭南流放中度过倒也能理解为何如此。 所以武后也没有放弃将他们安排进了内文学馆让那群大儒学士好好教一教这些族人。 结果是太医署的工作量大增许多白发苍苍的老学士走着进去教课抬着出来寻医。 高太监脚步愈发放轻落地无声地走入殿内就见武后端坐浓密的头发挽起高髻脸上戴着纱巾两道强硬冰冷的目光透过轻薄丝罗俯视下方。 以武承嗣、武三思为首的一群武氏子弟正跪在下方瑟瑟发抖:“太后恕罪!太后恕罪!臣等一定仔细去学仔细学!” 武后凝视他们片刻摆手道:“不必强求你们愿意留在内文学馆的就好好学文不愿意的出宫习武便是。” 武氏子弟一听要学武吃苦脸色更见难看却不敢辩驳唯唯诺诺。 倒是为首的武承嗣有些急智眼珠子转了转道:“禀告太后臣近来在坊间听到一些传闻是有关内卫阁领李元芳的不知可否讲述?” 武后目光微动倒也不藏着自己的意图:“李元芳的传闻?说来听听!” 现在满朝上下都知道李元芳和太后最不对付并且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对付确实没必要掩饰。 武承嗣赶忙道:“臣听闻那李元芳与吴国公有关传闻是吴国公的遗腹子要图谋犯上呢!” 武后眼睛微亮但念头一转就摇头道:“年龄对不上就是遗腹子都不够这编造之人恐是市井出身对朝中之事一知半解胆敢抹黑朝廷四品要员一旦抓住定斩不饶!” 武后的意思其实是可以通过杀戮让老百姓心中坐视谣言的真实性。 毕竟造谣者如果被杀了很多人可不管是否罪有应得而是下意识地往杀人灭口的方面想子虚乌有的事情只要足够危言耸听也会变得真实起来。 武承嗣则没听明白心里还嘀咕着姑母怎么替李元芳说话又迟疑着道:“还有些传言说李元芳与前赵国公有关是其秘密传人要为前赵国公报仇雪恨。” 武后眉头微动目光闪烁起来:“这倒是有些意思……” 武承嗣见武后心情似乎变好了尝试性地喊了一声:“姑母那李元芳不是从小在凉州长大么恐怕就是被前赵国公培养待时机成熟才入朝为官要对圣人不利啊!” “恐怕?” 武后眼神又冷了下来:“这等胡言乱语你说出口的时候能不能动一动脑子?这般说法又有几人能信要从内卫的关系入手明白么?” 武承嗣怔住。 武后露出无奈刚要耳提面命又觉得不对劲:“你刚刚说还有些传言除了这两条难道还有别的?” 武承嗣精神一振他至今仍记得那日的羞辱赶忙开始声情并茂地讲述:“有的有的那李元芳还是前隋炀帝之孙密谋光复前隋又有一说是北周皇族复姓宇文……” 武承嗣说得高兴其他武氏子弟也幸灾乐祸却没有发现武后的脸迅速沉下目光变得森寒起来。 等到李元芳的关系网朝着秦汉开始靠的时候武后忍无可忍抄起旁边的瓶子就砸了下去: “一群蠢物给本宫滚出去!滚!!” 正文 第三百七十七章 盯紧武后的小密探——上官婉儿! “近些日子上启陈诗行卷请托的新科士子是不是少了许多?” “行卷请托的没了却又有不少诗词赞美的近来外州学子奔走相告皆感圣恩, 小郎在士林中的声名也是极佳。” 李彦了然:“你既然出宫来此宫内肯定是发生事情了说吧。” 上官婉儿道:“太后在后宫多置博士扩大内文学馆规模教授宫女识文断字还准备让召命妇入宫侍奉充实禁中女官。” 李彦眼睛微微一眯:“真是选的好时机啊圣人在选拔人才太后也没有闲着。” 上官婉儿道:“这本是皇后的事情但现在皇后的身孕有八個多月了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产根本顾不上那边才被太后所趁。” 李彦心想就算裴皇后不怀孕十个加起来也不是武后一个人的对手他说的时机不是那个而是如今外朝的局势动荡武后的切入点无疑极妙询问道:“命妇受召入宫有多少人?” 婉儿道:“各府应该都去了。” 李彦问道:“你下次关注一下具体人员尤其是关内士族的命妇。” 婉儿赧然道:“这我倒没有注意我就知道最漂亮的是七大王的王妃韦氏。” 这位韦氏正是英王李显的王妃昔日所碰到的扶风县令韦贞玄之女也就是历史上的韦皇后李彦好奇了:“太后看重韦氏么?” 婉儿摇头:“据我打听的消息太后挺看不上这位韦氏女的说她华而不实但她确实很美……” 李彦暗暗感叹武后看人之准又问道:“你哪来的消息?难道太后身边的人都被你收买了?” 婉儿笑吟吟:“怎么能说收买呢婉儿在宫中结交了不少友人……师父太后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李彦道:“说的好听些就是内朝才流汇集若与外朝分以颜色承担一二政务也是一件美事太后用心良苦若是说得难听些就是太后又要抢权了。” 婉儿奇道:“太后威望一降再降还能成功么?” 李彦道:“当然可以因为召集命妇本来就是太后和皇后职权之内的事情外朝无力阻拦恰恰这些命妇可以与外朝产生密切关联这一来二去联系不就构建起来了么?” 历史上的上官婉儿是武则天麾下女官集团的头面人物更多的女官则是命妇大臣的妻子。 那些妇人帮助武则天处理政务其中权力最大的人甚至能帮武则天批改奏折。 比如裴行俭的妻子库狄氏也就是苏味道的岳母历史上正是女官首领之一“有任姒之德班左之才圣后临朝召入宫阙拜为御正”上官婉儿比她名气要大得多但能行使的权力还真不一定能比得上这位。 当然这不代表上官婉儿能力不行而是她毕竟没有了家族的依靠命妇的作用不仅在于她们自身还在于她们的丈夫她们背后的家族。 所以后世说武则天为女子争取权利很可惜这和鼓吹武则天为寒门士子作主一样都是对统治者一厢情愿的美好期盼。 女官在武则天眼中就是更好控制朝局的棋子罢了而且还不考虑这些女官后面的日子怎么过婚姻是否幸福日后如何容于夫家就不在考虑范围了与李治是如出一辙的刻薄寡恩。 婉儿不知那些一听命妇真的能当女官眼睛顿时眨了眨:“那挺厉害啊这些命妇的夫郎可都是高官又有太后支持成为女官说不定真能掌权呢!” 李彦摇头:“且不说各个命妇之间的心思退一步即便她们能团结一致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政治力量也无法持续多久。” 婉儿不解:“为何啊?” 李彦道:“纵观历朝历代一个稳固的政治团体除了来自朝堂上层的话语权外还必须有根植于下方的力量权力就像是一棵大树只有那些将根拼命往下钻的树其鼎盛和存世才会长久比如各地的名门望族。” “而女官则似浮在水面之上的浮萍哪怕能遮住一片也会随波逐流完全没有根基一旦下方的水源或者天上的烈阳出了问题很快就枯萎了。” 这确实是武周一朝女官的弊端她们本身没有掌握到任何实际的权力只能看做是武则天衍生出来的眼睛和手臂武则天一倒台女官自然就树倒猢狲散连个浪花都没有翻起来。 婉儿记住师父的话:“我明白了稳固的政治力量一定要有下层根基……” 李彦凝声道:“话虽如此但命妇被武后利用确实容易生乱偏偏后宫之事我也不能插手的。” 婉儿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唇角微翘低声道:“师父知道么武氏子弟也在内文学馆学习双方距离得不远而据宫内的姐妹说那些贼子看命妇的目光有些不太对劲呢!” 李彦一怔:“他们难道……” 话到一半他也意识到那可是武氏子弟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眼中顿时露出寒光:“婉儿那毕竟是太后的族人平日里怎能称贼?” 婉儿有些奇怪哦了一声就听师父接着道:“给我好好盯住如果他们真敢冒大不韪立刻拿下我要亲手斩了武贼的首级!” 正文 第三百七十八章 武敏之在天上看着你们呐! 大明宫。 内文学馆。 武承嗣、武三思等一行武氏子弟分在五间房内折磨着教书的博士。 武后目前能够依仗的人太少与她绑定最密切的无疑是同姓的武氏子弟偏偏这些子侄在最该学习的年纪流放在岭南闻瘴气。 因此她终究顶着御史台的压力, 将武氏子弟投放到内文学馆从学受教甚至不惜让饱读诗书的博士对他们“启蒙从始再受深教”。 事实证明屁用没有。 武氏本来就是标准的寒门武士彟是个成功的商人就像是他的前辈吕不韦一样押中了李渊这个宝结果大唐建立他也被封为国公成为工部尚书还娶了弘农杨氏女走上人生巅峰。 如果李渊接下来安安稳稳的做唐皇那武氏经过几代发展说不定还真能树立起良好的门风可玄武门之变孝子让慈父退位了武士彟闻言大恸, 没多久就病死。 然后武承嗣、武三思等人的父亲们就把继母杨氏和她的三个女儿赶出家门独吞财产。 很经典的商人豪门恩怨戏码高门士族是不会做这种卑劣事情的因为这是往自己的脸上抹黑。 如此先天有缺的商贾之子后天还没受过好的教育, 现在个个都成年了再来学习除了与博士相看两厌外几乎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跪坐了一個多时辰后武三思甚至都坐不住了腰膝酸麻头昏目眩下意识地把双腿从身下抽出来在身前盘成一团。 这是“胡坐”。 博士见了再也忍不住呵斥道:“此乃大内成何体统!” 母亲可以通过儿子来获得权力与地位儿子不能忤逆否则就是大不孝所以宫中以太后执政民间以老夫人持家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这与其说是儒家孝道的影响还不如讲是因为女性平均寿命比男性长想想秦昭襄王语文课本里的大魔王但他一直到六十岁才亲政前期都是宣太后掌管朝政。 当然也有分析说他前期还是有权力的由于史料太简略这就无法完全确定了至少芈八子作为太后对朝政有着巨大影响力是毫无疑问的。 那个时候的秦国可不重儒家依旧是先帝死后宣太后掌权后面还有华阳夫人还有赵姬和大车轮母凭子贵的优势是自古由来。 讲得再直白些皇帝不喜皇后可以废了皇后重新立一个但皇帝就算不喜太后能换一个妈么? 所以武后是皇后时固然不怕被废后地位依旧不稳一旦成为太后连带着外戚也水涨船高。 武懿宗学文化学不会这点倒是琢磨明白了还进一步分析道:“我们就算学了那些学问能赢得过谁?比得过那些传了好久的高门士子还是比得过那些整日读书的学子?既然都比不过那不如不学照我说啊我们只要学会一点就可以了!” 这摆烂的话让其他人听了肯定是眉头紧皱但武承嗣却觉得有几分道理禁不住放下手来询问道:“照你的意思我们要学会什么?” 武懿宗露出丑恶的笑容:“当然是学会让别人怕我们听我们的话不是一样能达到目的么!” 此时其他武氏子弟也围了过来闻言纷纷若有所思:“听起来很有道理啊太后就是要我们帮她我们能帮上忙就行了管它是怎么帮的呢?” 眼见自己的想法还有人簇拥武懿宗更来劲了赶忙举例:“你们看那李元芳几句话就把我送进了洛阳牢狱内因为什么?就是人人都怕他他如果不是抓了那么多人能有那么高的地位吗?” 说罢他咬牙切齿:“这李元芳现在威风等我找到机会一定要给他好看把他也抓入牢中狠狠折磨一番才能出我这口恶气!” 武三思对于前半句倒是十分认可露出惧意道:“还真是我被关在内狱时也看到里面有好多人最里面的牢房里嚎叫得可惨了我回府后半个月都没睡好夜夜反思……” 武承嗣心中也同意了这个观念他同样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人那只能走这条让别人惧怕自己的路。 但看到武懿宗洋洋得意的模样想想自己这位周国公居然被这三寸丁教训了立刻怒从心头起抬腿一脚就踹了过去:“伱神气什么!” 武懿宗猝不及防被一脚踢得滚倒在地痛哼一声眼中不禁露出怨毒之色来。 武三思对于武承嗣的霸道也有些看不惯这位本事比他们强不到哪里去但自从当个国公后颐指气使说一不二的派头倒是学了个十足将武懿宗扶起弯腰为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又低声道:“大兄我们知道错了。” 武承嗣背负双手傲然一哼:“知道错就好下不为例……” “来了!来了!那些命妇又来了!” 话到一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其他人一股脑地朝着窗边涌去。 这个声音一出连武承嗣都忍不住了快步来到窗前探出半个脑袋望了过去。 就见不远处的房廊确实走来了一群命妇。 谈不上多么靓丽的风景线因为这群妇人的年龄基本偏大。 命妇一般是官员的妻与母受有封号得享各种仪节上的待遇俗称“诰命夫人”。 历代封建王朝妇女的封号基本都是从夫官爵高低而定唐朝时是一品国夫人三品及以上为郡夫人四品为郡君五品为县君再下就没了。 因此能进宫的她们的夫郎或者儿子至少也是五品权贵毫无疑问这个年纪的女子大部分都是四十岁以上了三十多岁较少十几二十多岁的更是寥寥无几。 不过这些稀少的年轻娘子容貌往往都十分出众引人注目。 最年轻的一位娘子走在最前身份反倒最高上衫下裙臂弯环披着帔子简简单单的装束却显出其容貌美艳雍容华贵。 武三思眼珠子就黏在这位娘子上面移不开了:“真是美啊!这样的美人儿非得在这九五之尊的宫城里别处怎能见到?” 武承嗣同样睁大眼睛细看露出痴迷渴望之色。 但等到命妇们走远他率先浮现出贤者之气呵斥道:“你们给我心中放清楚些看看倒也罢了是那些命妇不戴纱巾别怨我们看可其他事情万万做不得!” “尤其是你武懿宗!你在岭南内做的恶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若是想再滚回岭南本国公可以成全你否则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好了!” 武懿宗听到岭南终究露出惧意气焰收敛了不少:“请大兄放心我不敢再干那事不敢再干了……” 武承嗣拂袖而去。 望着他傲气的背影武懿宗咬牙切齿老鼠般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来到仍在回味的武三思边上低声道: “二兄你还记得武敏之的风光么?” 正文 第三百七十九章 武后的血压又飙升了 武攸宁脸颊肌肉抽了抽努力露出最自然的笑容:“无妨……无妨……” 武三思不给对方半点甜头倒是挺认同对方的想法立刻快步走了出去来到矮胖的武懿宗身后咳嗽了一声。 武懿宗此时正在观察路线回头看到武三思还露出笑容:“二兄想通了?你我兄弟齐心定能成大事!” 饶是武三思的脸皮都红了红你所做的那是大事么干脆开门见山:“你一个人去吧!” 武懿宗神情变了:“二兄这是何意?” 武三思似笑非笑:“怎么?你一人不敢?一定要别人陪着壮胆么?” 这话就有几分恶毒了尤其是武懿宗身材矮短内心颇为自卑闻言面孔顿时涨红:“你且看好了我是怎么成事的!” 武三思想着能捏住这位的把柄不禁得意起来:“那我就等着看!” …… 说来话长从命妇们出现到武氏子弟离开也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 等到内文学馆空下地上横七竖八地倒满了凭几婉儿带着两名心腹婢女出现。 她刚刚隐于暗处耳朵耸动将对话听去了三四分不禁暗暗摇头:“太后那等人物竟有这么一群外戚……” 上官氏全家都是被武后下令所杀那时尚在襁褓中的她并无印象但自从与母亲容娘团聚又有上官仪的门生故旧上门拜访这段往事被屡屡提及婉儿自然希望看到武后倒台。 不过这段时间宫内所见她又不得不承认武后实在是一等一的人物对其能力十分钦佩此时见到武氏子弟就愈发厌恶。 她身后的两个宫婢虽然没有听到那些议论也敏锐地察觉到会出事眸光一闪更是提议道:“上官小娘子我们其实可以安排一下让事情闹得更大……” 婉儿脸色一沉毫不迟疑道:“万万不可我们盯牢这群武氏子弟只要他们敢造次立刻拿人阻止他们伤害命妇便可。” 说罢她还是不放心转过身来小脸上不再是往昔的可爱正经的神情中透出几分威仪:“师父告诫过我世事不可能都由着自己所想发展越是顺心如意之时越要学会如履薄冰还望两位姐姐也能听小妹一劝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两个比她大了不少的宫婢心头一凛赶忙应道:“婢子不敢多谢上官小娘子提点!” …… “恭送太后!” 永安殿中武后起身双手微微一抬:“诸位免礼!” 命妇们敬畏地拜了拜这才齐齐起身。 武后当皇后时就与这些命妇时常来往她又是举行亲蚕礼最多的皇后亲蚕礼的时候有一个环节就是皇后先采桑内外命妇再依次采。 那种庄严肃穆的礼仪命妇全程跟在后面无形中也会对为首的皇后生出敬畏之情。 再加上武后特别勤政长孙皇后行两次亲蚕礼都是很不错了武后在辅助李治执政的同时行了四次亲蚕礼已经把其他皇后卷得黯然失色历史上当了天后还举行了两回亲蚕礼不得不说身体是真的好也是真的勤勉。 这方面的付出得到了回报武后在命妇群体里一直颇有威望哪怕出了武敏之那等事情都没有损害太多。 所以等到她送别命妇回到寝宫内看着镜子中依旧光润的面容微微一笑斗志昂扬。 或许在外朝她没有了强力的支持但在后宫在太后应有的范围内谁又能斗得过她? 一旦驯服好各府命妇以女官组成一支特殊的政治团体只要有契机她就能以内朝干涉外朝提升自己的存在感。 到那个时候不满圣人的人自然会依附到她的麾下新的政治格局将逐渐形成。 至于李元芳…… 李元芳厉害的是内卫的权柄但内卫又不是什么都能管的后宫就是绝对不能触碰武后甚至乐于见到他开始僭越超出自己的权限范围失去圣人的信任受到百官的针对。 正思考着接下来的朝局高太监快步进入宫内。 从小练武的他原本步伐稳健可这回不知是怎么了在入殿时险些栽了个跟头。 武后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出什么事了?” 高太监深吸一口气来到武后耳边低声禀告起来:“是……是武氏子……” 话音刚落就看到这位太后身体猛然颤抖起来。 正文 第三百八十章 这是往圣人的伤口上撒盐…… “我夫郎是都官郎中金良图你是何人还不退下?” “都官郎中……是什么职务?金氏……又是什么姓氏?” 武懿宗盯着面前的县君娘子小眼睛滴溜溜转着满满的疑惑。 如果对方说是刑部那他肯定知道可刑部下设的四司, 就是这位外戚的知识盲区了。 而金氏这个姓氏更让他摸不着头脑初步判断为和武氏一样的寒门小姓。 武懿宗开始挤出笑容:“娘子莫要惊慌我可是姓武没有恶意没有恶意!” 他不笑还好这一笑比哭还难看, 金娘子愈发受到惊吓, 身体往后退去。 看到眼前的命妇如此软弱武懿宗威风起来了傲然道:“娘子不知我们武姓吗?” 金娘子赶忙道:“我夫郎与阁下并无往来还望让开!” 她当然知道武姓也猜出了能在宫内活动的应该就是太后外戚但夫郎金良图曾有言赏识他的内卫李阁领与太后是出了名的不对付他们一家自然要跟太后划清界限。 武懿宗连都官司都不知道自然更不知道金良图的官职是怎么升上来了他发出放肆的笑意:“我若是不让呢?真没想到啊, 我的运气这么好, 如此快就等到了娘子!” “不怕告诉你我这几天都在暗中观察你在命妇里面的地位, 可古怪得很。” “在命妇聚集的时候你的身份不低很多人都主动跟你交谈挺熟的模样可一旦在背后其他命妇看向你的目光就有些不对劲了。” “而你本身对于宫内也不太熟悉应该是没来过多少回吧?” “所以我才选了你你可千万不要大声喧哗否则以后在命妇里岂不是更抬不起头来?” 金娘子听得脸色苍白脚步连连后退避着避着还真到了没什么人去的地方。 大明宫实在太大了地广人稀昔日太子所居的少阳院内闲置大片地方都足够闹鬼也无人在意因为剩下的宫殿和屋舍就足够人住。 武懿宗读书毫无心思, 为了行凶倒是绞尽脑汁早早规定好了路线眼见被逼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金娘子的脸色苍白起来:“你不要过来再过来我要喊了啊!” 武懿宗恶行恶相地笑了:“喊啊!再喊啊!宫城这么大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哈哈哈……咯!” 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呵斥声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贼子住手!!” 武懿宗惊得魂飞魄散险些跳起来回头一瞧就见婉儿带着一队宫婢赶到都以无比憎恶的目光看了过来。 武懿宗仔细看看惊恐的脸色倒是退了些心中依旧是慌乱却强自镇定地道:“哪里来的一群贱婢也敢管我太后是我的姑母识趣的快滚否则没伱们的好下场!” 这些宫婢都受太后管辖就等同于受他管辖他越说越有底气伸手指了指狞笑道:“我姓武!你们谁敢造次!” 宫婢们脸色微微变化婉儿则二话不说轻盈地往前跃了一步。 她虽然才十岁但个子长得挺快身材在同龄孩子里算是修长高挑的偏偏武懿宗是个酷似倭国血脉的矮子此时袖子一振如流云般朝着武懿宗脸上抽了过去。 “啪!!” 武懿宗前一个呼吸还在笑着下一秒上半身就连带着头往后一歪发出下意识的痛呼:“哇啊!” 他转回身子定睛一看更是头皮发麻:“你!你敢打我……大胆!!” 婉儿小脸一沉:“你才大胆昔日废后王氏亲属见六宫不礼不敬被太后叱责你贵为太后外戚竟敢在大内妄图凌辱朝廷命妇置太后的教导于何地?!” 这番话说的是当年王皇后的亲属入宫由于不尊礼节被武后抓住把柄现在拿来反驳武氏外戚可谓有礼有节。 但武懿宗根本没得文化这话就是对牛弹琴他只知道自己身为堂堂外戚被个小丫头抽了大逼兜狂吼着扑出:“你这贱婢敢打我我阿耶都没打过我!” 眼见武懿宗状如疯狗的扑了过来婉儿怔了怔也有些慌乱:“你怎的不讲理!” 她毕竟还小又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下意识地朝后退去。 不过退了几步婉儿反应过来开始对婢女下令:“你们们去护送命妇娘子回府这贼子由我来对付!” “是!”宫婢们确实不敢正面跟太后的侄子斗闻言如蒙大赦直接绕开来到惊惶未定的金娘子身边带着她往外面而去。 武懿宗见了不妙小眼睛转了转倒也萌生了退意然后眼前一花婉儿闪身过来一袖子又狠狠抽下。 “啪!!” 左右开弓两個大逼兜对武懿宗本就自卑的心灵造成了无与伦比的巨大伤害。 这份奇耻大辱让他的眼睛彻底红了怒发冲冠身高凭空拔了三寸:“贱婢!我要你死!!” “追上我再说吧!”婉儿身形灵巧循着一条小道就跑了开去目光不断扫视。 眼见不远处有禁军手持的长戈尖端她等待片刻才叫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是上官小娘子!不好!” 禁军大惊立刻被吸引过来。 这位可是宫内的红人一直陪伴在裴皇后身边并且恢复了本姓已经是贵女身份。 能够出入后宫的不止是命妇许多高门士族的贵女也会来宫内与皇后走动这样身份的人若是受到了伤害可是禁军的责任闻声自然是飞奔过来:“何方贼子敢在大内放肆!” 然后他们就愣住了。 因为这贼子谁都认识俊秀的郎君见多了这些武氏外戚反倒更加突出丑得只要见上一面就印象深刻。 可武氏外戚追着上官小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婉儿远远的高呼起来:“此贼要对命妇不利被我阻拦后还要杀人灭口!” 禁军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嘶!!” 两人跑得飞快禁军距离还远如果想要干涉只能用弓弩射杀。 但终究是武氏子弟未得圣人下诏定罪谁敢在宫内射杀外戚? 于是乎两人一追一逃继续飞奔一路沸沸扬扬。 事情彻底闹大了! 后宫本来就是非之地最容易嚼舌根武氏子弟以为偷看命妇行为隐蔽殊不知他们那副丑陋模样早已传播开来成为宫中的笑柄。 所以武氏子弟出事大家毫不奇怪一个个内侍和宫婢都过来看热闹然后交头接耳消息飞速传播。 很快就连还在内文学馆学习的其他武士子弟都被惊动了。 侧耳倾听片刻后大部分人莫名其妙但之前有所讨论的武三思和武攸宁却齐齐变了脸色。 今日武懿宗直接逃课就让他们有了些猜想估计这三寸丁要付之于行动没想到行动是行动了却闹得宫内皆知。 武三思慌了赶忙凑到武攸宁边上询问:“早知道闹成这样我就不该去激他的武懿宗万一被抓会不会牵扯到我们啊!” 武攸宁面色数变突然道:“二兄现在有个大义灭亲的机会你赶紧出面杀了武懿宗太后都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武三思险些失声惊呼起来:“他是我们的兄弟啊岂可杀人?” 武攸宁哎呀了一声:“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们不杀他也得死太后肯定恨死这个贼子了你动手太后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个想法确实有了武后的几分风范历史上武攸宁在武周一朝能身居高位并非偶然。 而此人被李隆基诛杀灭族后其女没入宫中为婢还被李隆基看中宠幸非常正是后来的武惠妃。 那位武惠妃也很有手段被视为武后第二但与武则天最大的差距是她的身体不行反观李隆基的身体可太棒了所以武则天的故事不可能重演。 武攸宁心机是有的可惜只是唆使别人去做自己同样发着抖根本不敢上前。 眼见他这副姿态哪里能说服得了武三思他此时恨不得把头埋起来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听就生怕自己被连累。 战战兢兢了片刻却听到尖利的声音由远及近尽力高呼:“太后有命……太后有命……武氏子弟有罪……她绝不包庇……定斩不饶!定斩不饶!” 武攸宁心头一悸喃喃地道:“真的就定斩不饶了……” 武三思则后悔不已:“唉早知道我就听你的话在太后面前露脸了啊!” 另一边婉儿的小耳朵一耸也隐约听到了高太监的声音暗暗冷笑:“太后想要大义灭亲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休想!” 婉儿身形一晃来到追得气喘吁吁的武懿宗面前运起唯识劲力一拳头就捣了过去。 武懿宗避之不及被那小拳头一捣感觉一股剧烈疼痛顿时惨叫出声。 就像是用小刀在胸前刺了一下虽然不致命可伤害相较于之前是截然不同的。 关键是他看着面前着这小娘子眉宇间浮现出凶恶之色被吓到了。 婉儿所见的人李彦淡然平和狄仁杰和蔼慈祥唯独丘神绩一看就不是好人此时模仿的正是这位罪恶克星的表情凶狠狠地看了过去。 “这贱婢难道敢杀我?事情闹大了宫内待不下去了快跑吧!” 武懿宗受了伤心头一惊倒是重新恢复了冷静再也不敢多言一路高举着通行的鱼符往外冲去。 等到高太监带着武后的口谕赶到人早已没了影子。 听到禁卫的禀告他天旋地转: “这贼子跑出宫了?” …… 与此同时。 紫宸殿内。 李弘正在批阅奏章就见已经晋升为内给事的曹安匆匆走入脸色惨白地禀告道:“陛下武氏子弟武懿宗在后宫妄图凌辱命妇被上官小娘子所阻又要害上官小娘子性命如今逃出宫内不知所踪……” 李弘猛然愣住武氏子弟欲凌辱女子这两个字眼陌生而又熟悉让他瞬间回忆起那最不堪回首的往事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曹真从小跟着李弘后来在武敏之死后也知道了前任太子妃是怎么死的自然很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就是往圣人的伤口上撒盐赶忙跪下泣声道:“请陛下一定要保重龙体不能被贼人所气到啊!” 毫无疑问这就代表着李弘刚刚没有听错他原本略显苍白的面孔飞速涨红前所未有的暴怒。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暴怒过却是无能狂怒因为即便是身为太子也无法忤逆掌握着天下最大的权力的父母。 可如今的他已不是太子而是大唐皇帝九五之尊! “武氏!武氏!!” 李弘脸上青筋都暴了起来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道: “命内卫阁领李元芳缉拿贼子稍有反抗格杀勿论!” “拟招!传各府命妇由于武氏贼人惊扰太后凤体抱恙没有朕的应允不得入宫觐见太后!”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一章 杀的就是武贼! “臣领旨!” 卫国公府前接过曹安带来的诏书李彦目露沉吟。 那么后宫之中能使用的也只有太监了毕竟这些太监还能出宫传旨此前高太监就和三位内侍一起为丘英疗伤相比之下宫女被视作圣人的女人根本是出不去的。 武后定了定神开始准备用两人完成接下来的重要反击:“那金娘子可是有不遵妇德的地方?” 高太监闻言心顿时冷了下去。 当年前太子妃自杀其父杨思俭就以教女不端被贬官外放途中病重不起忧愤而亡现在金氏险些被武懿宗欺辱还想重演颠倒黑白……那圣人真的会发狂的! 高太监嘴动了动但在武后的威仪下实在没有勇气说出口旁边的蔡太监则立刻道:“太后圣明依奴之见那金氏定是行为不端勾引太后子侄才有此祸……” 武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斥责道:“自作聪明!” 蔡太监露出惊恐之色却又涌出希望因为武后以前根本不会花心思跟他们多言赶忙自己动手啪啪啪啪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直到打出血来才叩首道:“奴见识浅薄还望太后点拨还望太后点拨!” 武后挺欣赏这份狠劲慢条斯理地道:“新罗本是辽东小国若无我大唐早被高丽和百济所灭如今辽东三韩苗裔只余此国却不思天恩有不臣之心屡屡派出谍细刺探情报……” 蔡太监心中惊悸他终于明白太后的意思但这污蔑未免太毒不过想到太监卑微至极的地位立刻将良知彻底抛之脑后:“原来如此那金娘子正是新罗谍细平日里就有诸多不端此次接近太后的子侄更是为了刺探我大唐的情报幸得明察不然我等都要被其骗过了!” 高太监想到武氏子弟那副模样刺探情报岂会去接触这等劣物终于忍无可忍:“太后陛下是令内卫李阁领去缉拿武懿宗以李阁领之能此时万一已经将武懿宗擒拿甚至……甚至……” 武后冷冷地道:“你怕李元芳把他杀了?放心吧不至于的武懿宗那等废物必然是犯事的时候血气一涌不管不顾事后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他不敢反抗只会束手就擒。” “而李元芳表面上年轻气盛其实是个相当懂得进退的人不会贸然痛下杀手。” “毕竟他刀下已经死了一个贺兰敏之再杀一个武懿宗染了太多武氏的鲜血从公事转为私怨这点对他自己是不利的……” 蔡太监连连点头大为赞叹:“太后圣明!” 高太监硬着头皮再度直言道:“可此番言语恐怕会刺激圣人还望太后三思啊!” 武后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敢说……” 其实根本不用高太监提醒她的心中也在权衡利弊母子之情本就淡薄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底线就真的毫无妥协的余地了。 但想到不久前圣人的旨意武后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那孝顺的孩子都准备将本宫软禁了还不许本宫为子侄伸冤么?” “此事就这么办你速速出宫只要将势造起来自然就能查明‘真相’毕竟那些命妇也不是第一次入宫如果金娘子险些被武氏子弟所辱她们是不是也发生过风险?会不会有隐瞒不报者?” “她们知道该怎么选择的……” 蔡太监领命精神振奋地出殿行动:“奴谨遵太后旨意!” 高太监则伏在地上轻轻颤抖:“太后恕罪!” 武后神情舒缓下来:“不必惊慌你能说出那番言语足以证明对本宫的忠心好好办事将来就不必卑微求存了。” 换成以往高太监或许会很感激但此时他的心是冷的。 这位对其他人都那么残忍凭什么反倒对他们这些身体残缺之人反倒好了呢? 但他的脸上却只能挤出感激涕零之色拼命叩首:“谢太后!谢太后!” 武后已经不再理会这太监了开始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污蔑受害者是不得已之下的计划漏洞极多但必须这么做。 因为她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声名受损何况如果因为武懿宗之事被命妇这個拥有极大政治力量的群体彻底抛弃那她从此之后就基本绝于外朝了别说掌权甚至在后宫里都要被皇后欺负。 武氏子弟后面是绝对不能用了要快快与他们割舍但这次的影响必须降到最低。 当然这次的事情过于恶劣又恰好触及圣人最伤痛的事情母子感情是没了接下来要怎么利用群臣的想法也让她苦恼起来。 想着想着武后嘴边轻轻一歪感到疼痛。 近来火气上涌她记得御医的叮嘱吩咐道:“去取茶来。” 高太监脚步略带蹒跚地去取茶开始煎制。 嗅着阳羡茶的香气武后轻轻舒了口气突然想到这也是李元芳推广的心头的火气又腾的一下上来了。 “不气不气我岂能为一个臣子生气?局势再差能及昔日在感业寺时的万念俱灰么……” 正在默默地自我安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蔡太监连滚带爬地冲入殿内嘶声道:“太后……迟了……迟了啊……那李元芳已经提着武懿宗的头……出现在大明宫外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二章 李元芳:杀外戚这份委屈,臣一力承担! 李弘摇头:“绝对不可朕接下来会补齐诏命彻查此案!” 两人走入殿内李弘拾阶而上回到龙椅坐下目光冷了起来:“若无太后让武氏子弟入内文学馆又频招命妇入宫不会有此祸事太后近来身体不适恐为身边奸人所惑啊……” 那时关内大灾武后也是用这个借口把身为太子的他软禁在少阳院内李弘并不是报复心强的人原本倒也罢了。 但武氏子弟现在仗着有太后撑腰敢在他伤口上撒野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就休怪他一并算账了! 李彦来到阶下的席位跪坐下去听了这话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高内官是太后宫中之人既然等候在殿外还望陛下将他招入。” 李弘道:“也罢招他进来。” 高太监垂首而入伏在地上:“拜见陛下!” 李弘现在对于武后身边的一切都极为看不顺眼冷声道:“何事?说!” 高太监道:“太后有言武氏子弟狂悖为孽祸乱宫闺请陛下尽诛之她教侄无方也无颜面对命妇望居于永安殿中不再出宫!” 李弘闻言一怔却是大为意动起来:“太后如此说么?” 李彦的眼神凝重起来立刻道:“臣有要事向陛下独自禀告……” 李弘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高太监没得到回应不得不告退曹安也立刻带着内侍和宫婢出了殿宇。 偌大的紫宸殿内很快只剩下君臣两人。 李彦确定周遭无人才开口道:“陛下太后此计险恶武氏子弟不能多杀太后更不能于此时囚于后宫。” “圣人行亲耕礼皇后行亲蚕礼正是为天下臣民做出表率圣人的举动关乎国本民生陛下如今登基未久倘若就诛外戚禁太后无论起因是对是错传扬出去仁德之名都会大损。” “此事给民间造成恶劣影响的同时朝堂之上风向也会转变那些不想去洛阳的臣子不愿意科举糊名的臣子更有居心叵测之辈就等着陛下犯错找到攻讦的借口。” “望陛下三思!” 李弘听着听着脸色已经发生了变化。 君臣的关系是极为微妙的皇权削弱臣子的权力就会增强一切都是此消彼长。 李治执政的方针就是在保证李唐王朝大局的情况下争取更多的皇权李弘从小被作为太子培养耳濡目染自然也明白前一刻还是支持自己的臣子下一刻就可能转变态度政治斗争就是这般千变万化。 只是此时看着下方这位李弘发出由衷的感叹:“元芳满朝臣子中也就你会说这番话了犹记得当年你偷入贺兰贼子府邸就与我明言这些年你初心如固一点都没变啊……” 李彦那时是智慧有缺现在则是故意直言微笑道:“臣还记得在灵堂之中与陛下一起立誓诛杀贺兰敏之恐怕满朝臣子中也只有臣会有这般境遇吧。” 李弘发出由衷的感慨:“是啊!有元芳之助真如天意一般那今日之事该当如何处置呢?” 李彦道:“此事可大可小但如果闹大了入宫的各位命妇脸上也大为无光她们心中怨怼的目标就可能改变。” “何况人都是有同情心理武氏太惨错事反倒会忽略注意力都集中到诛外戚之上。” “到那个时候坊间的谣言也会诞生正如太宗游地府先帝试丹药……” “陛下的仁德之名是为国为民年年积累下的威望为了武氏而损太不值得了!” 李弘深吸一口气露出怒意:“提及谣言朕还听说了坊间也传了你的谣言见你年少高位都按捺不住竟那般恶毒造谣实在可恨!” 李彦也叹了口气然后做出总结:“依臣之见此案就到武懿宗为止而且着重强调武懿宗在宫中意图谋害上官氏的贵女借此机会可为上官侍郎平反。” 李弘立刻明白:“昔日上官侍郎是为了反对太后而满门抄斩这個时候为他平反确实妙极群臣自会赞同……” 说到这里他沉默下去半响后咬牙道:“道理朕都明白也知这般处理是最稳妥的但放过武贼朕实在……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李彦稍稍沉默后进入最后的正题:“此次祸事根源在谁?” 李弘毫不掩饰厌恶:“自是太后纵容内文学馆岂是这群贼子能入?” 李彦道:“昔日武敏之骄狂也是因为荣国夫人庇护如今武氏子弟依旧如此陛下就算尽诛武氏子弟难道就不会有别的恶贼得其纵容兴风作浪么?相反留着武氏子弟才对陛下更加有利!” 武氏子弟只要做一件错事武后的名声就臭一分武后正是看出了这点才想要甩掉自家子侄还想用他们的性命进行反击。 李弘明白了迟疑着道:“但武氏子弟真要继续为恶又该如何遏止?” 李彦斩钉截铁地道:“武氏子弟但凡为恶由臣来阻止由臣来杀之!” 李弘大为动容政治无分对错专门逮着外戚杀古往今来也没这种臣子他眼眶大红:“元芳这一定会成为群臣攻讦你的借口太委屈你了!不行朕不能让你一人承受此事一定要让别人分担……” 李彦断然拒绝掷地有声地道:“有先帝遗诏臣做此事名正言顺由别人来做则有陛下纵容之嫌这份委屈臣请一力承担!!”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三章 只有武氏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韦府。 韦承庆和韦玄贞叔侄对坐前者头发白了大半背部也佝偻起来脸上皱纹深刻短短一年似苍老了十载此刻却带着喜意:“消息散出去了吗?” 韦玄贞点头:“散出去了尹大夫也传信, 御史台会向陛下谏言要敬奉太后周全孝道。” 房内无人韦承庆说话就没了顾忌:“那妖妇总算是得了报应连圣人都要禁她可谓众叛亲离恶有恶报!” “妙的是圣人被武氏子所激直接软禁其母, 我大唐圣人一向以笃守孝道而著称岂可容他胡为?” “此次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上次关内大灾我韦氏伤了元气若是再去东都就真要任由摆布了必须将风波闹大重新稳固我关内大局!” 韦承庆和豆卢钦望曾经是武后的左膀右臂是关内世家里, 最支持武后上位成天后的侄子韦玄贞身为扶风县令甚至不惜制造祥瑞为武后造势。 结果武后失势, 转手将他们卖掉, 赈灾米粮韦氏出的最多堪称赔了夫人又折兵, 豆卢钦望不久前更是因为祥瑞一案问斩, 韦氏叔侄心惊肉跳了好久韦承庆更是大病一场家中险些开席。 此时韦玄贞回想起那时仍旧感到后怕却又压抑不住疑惑:“叔父那豆卢钦望推举你为内卫阁领为何不去呢?” 韦承庆其实挺渴望却又摇头道:“去不得圣人重立内卫除了对外征战也是压制我等关内大族我韦氏在内卫毫无根基即便领了阁领一职又有几分实权?” “若是空有虚名就如我韦氏的榜一世家那般族内子弟居然还很自得却不知圣人是要将我们架在火上烤!” “如今看来, 那时没有谋划是明智之举现在内卫是李元芳的地盘我去了更无用武之地……” 听到这里, 韦玄贞有些遗憾:“昔日我们与李元芳在扶风县时还有一段交集我那女儿心高气傲本是有意与卫国公府结为姻亲可惜未成。” 韦承庆则不以为意:“不成得好李元芳少年意气锋芒毕露不会有好下场御史台谏言完圣人就该来针对他了皇亲国戚是说杀就杀的么上下尊卑何在?皇家颜面何存?” “你那女儿虽是姿色过人但嫁给了英王终是一门皇亲不要奢望过多了。” 提到韦王妃韦承庆又问道:“让她联络各府命妇事情办得如何了?” 韦玄贞微微皱眉:“此事敏感由我们出面怕是不好吧……” 韦承庆抚须道:“我韦氏姻亲众多正好与各府命妇都能说上话你的女儿韦王妃又是此次事件的亲历者之一此时不可瞻前顾后否则窦氏会出面做这件事的。” 韦玄贞面色一沉:“窦德成卖毒丹害人旧账还没与其算完窦氏有何资格出面?” 韦承庆道:“现在关内各族形势都不好窦氏蛰伏也是在等着机会与你我又有何不同?你速速回去安排不可大意!” 韦玄贞起身行礼:“那小侄去了!” 他回到自己的府中见到夫人在院内指挥下仆立刻皱起眉头:“我还没叫二娘已经回来了?” 夫人道:“回来了在王府住的不顺心这门婚事委屈她了……” 这话听起来古怪但许多高门还真是这样想的针对的不是李唐王族而是武后。 当年王皇后被废意味着长孙无忌的大权旁落关陇集团的辉煌不在此后武后所生的皇子关内高门就不愿意嫁贵女过去李弘的正妻裴氏和李贤的正妻房氏都是出身关外门户。 这份隐性对峙历史上直到李旦娶妻时才改变所娶的妻妾全都是关内豪门贵女那时武后权势已稳既然无法对抗就只能妥协。 现在京兆韦氏作为关中的代表门户嫁女给才学不显的英王在士族的观念里真有几分下嫁的意思韦玄贞原本也是这么想的此时闻言却怒哼一声:“真是妇人之见嫁给英王终是一门皇亲还要奢望什么我去看看这被你过分骄纵的劣女还有何不知满足的!” 夫人欲言又止终究没有辩驳也不理他自顾自去指挥下人了韦玄贞则大踏步地走入房内就见韦王妃斜卧软塌怀中抱着一只狸猫通体雪白胡须金黄头圆爪短体形肥圆可爱。 听到脚步声她也不抬头淡淡地道:“葡萄放下就行。” 韦玄贞故意咳嗽了一声韦王妃抬头一看这才站起身来盈盈行了一礼:“阿耶~!” 韦玄贞冷着脸质问:“你成婚后这是第几次回府了?” 韦王妃并不畏惧来到韦玄贞身侧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摇晃:“阿耶难道不愿女儿回来么?女儿回府看望爷娘多尽孝道连大王都是应允的呢!” “好了好了!” 韦玄贞看着女儿撒娇的模样脸色不自觉地缓和下去却又告诫道:“那是七大王疼爱你你不能得寸进尺成婚不到半年回母家五次成何体统?” 韦王妃赶忙道:“这次可不是女儿愿回不是发生了武氏子在宫内谋害贵女一案么?听起来怪吓人的女儿还是回来安心些。” 韦玄贞奇道:“谋害贵女……不是武氏子欲凌辱命妇么?” 韦王妃面色微变:“阿耶这话可不能乱说那是最初的谣传!实际情况就是武贼见到上官氏的小娘子想起昔日旧仇竟胆大包天到在宫内行凶害人未果后逃出宫内闹得内外不宁与我等命妇何干?” 韦玄贞怔了怔突然回过味来赶忙问道:“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韦王妃道:“是上官小娘子跟我们说的。” 她身体紧绷又补充道:“现在都是这么说的。” 韦玄贞明白了看了看女儿想到她也是命妇中的一人终究还是点头道:“原来如此想来那武氏子也不敢做那等事情果然是一场误会!” 韦王妃这才放松下来露出笑颜:“是啊是啊!” 韦玄贞念头一动:“那上官小娘子听说是皇后身边的红人她还是内卫阁领李元芳的弟子?” 韦王妃不在意地道:“是的吧她是一位灵慧的小娘子只是在容貌上还逊色我几筹。” 韦玄贞哭笑不得立刻关照道:“此女本就是上官侍郎的嫡孙女如今更有李阁领为师大有前途你入宫时若能遇见她好好与其亲近亲近。” 韦王妃漫不经心地点头:“知道了。” 韦玄贞知道她不知道叹了口气眉头微微一动:“既然上官小娘子说明了武氏子为害的真相太后那边是何说法?” 韦王妃想了想:“太后生病了吧反正圣人相招七大王、八大王还有长公主都入宫了不少命妇也都去看望了。” 韦玄贞脸色变了:“圣人此前的圣旨里明明是不得允许命妇不得入宫看望的啊?” 韦王妃道:“现在圣人应许了啊。” 韦玄贞:“……” 史上最短软禁? 不对这就根本不是软禁而是圣人以高明的手段平息了这场风波从命妇的统一口径到武后重获自由只有武氏子死了其他一切恢复正常! 哪怕大家都清楚武后那身体强壮似牛根本不会突然病重到无法见人但既然短短一天时间圣人重新让命妇入宫大家也都会默认无事发生。 “我们小觑了圣人这位与先帝一般都是擅于隐忍之辈!” 韦玄贞心头发寒喃喃低语突然又意识到不对劲扬起眉头问道:“既然七大王也入宫了你身为王妃理应入宫尽孝为何反倒回了母家?” 韦王妃撇了撇嘴:“太后不喜我所言都传入我耳中了现在又失了势我何必还要入宫伺候看她脸色?武氏子弟惹人厌恶她那般出身我倒觉得我比她强……唔唔!” 韦玄贞听着听着已经勃然变色见她口无遮拦还要再说下去终于伸手捂住女儿的嘴低吼道:“放肆伱这话是能说的吗?” 外面还有下人在呢瞧不起只能放在心里岂能斥之于口? 韦王妃给他捂得呼呼喊疼手中抱着猫儿也受惊一溜烟地跑开了。 韦玄贞这次是真的动了怒将女儿往榻上一推:“你给娇惯坏了眼高手低终有一日会坏大事!” 韦王妃心头不服却也发现父亲是动了真怒低垂着头不敢应声。 韦玄贞此时却已经顾不上女儿想着目前朝堂的局势家族接下来的出路突然又问道:“皇后还有多久就要生了?” 韦王妃低声道:“不足一月。” 韦玄贞开始默默祈祷:“生个公主……生个公主吧……圣人身体病弱暂无皇子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皇后再生下皇子皇权稳固那我等去东都之势就真的阻止不了了!” 正文 第三百八十四章 朕要让皇子拜一位天下最好的师父 少阳院内。 裴皇后十月怀胎在最后的生产时期又回到了昔日的住处。 她觉得这里住着最舒服。 这个时候没人敢忤逆皇后的小要求就连李弘都屁颠颠地跟了过来。 不仅是宫内的乳母奶娘一切有接生经验的妇人齐聚连民间有经验的坐婆都招来不少, 为的就是万无一失。 实际上裴皇后自幼习武身体强壮从孕期的反应来看她顺利生产的可能性还是极高的。 但李弘还是关心则乱走来走去看得大家也紧张起来。 除了这位圣人到场的还有雍王李贤、英王李显、冀王李旦和十岁大的长公主, 一起陪伴皇帝哥哥等待。 当然, 还有太后武氏。 老天爷没有在这个时候跟这位从小饱受病苦折磨的唐皇开玩笑。 里面痛苦的叫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一道嘹亮的啼哭声就响了起来。 李弘大喜过望长松了一口气。 生产毕竟是女人的一大难关虽说裴皇后身体好但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此时孩子顺利出生至少意味着没有发生最坏的情况。 接下来就看是皇子还是公主了。 别说他心怀忐忑众人一起拥到门前面容各异地等待着。 时间在这个阶段变得无比漫长其实也就半刻钟大家却觉得整整等了半个时辰。 终于。 屋门开启一大批人欢天喜地涌出来。 看到这个表情答案就已揭晓。 为首的奶娘将包在襁褓中的婴孩捧到李弘面前:“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一位皇子。” 李弘看着婴孩浑身僵住喃喃低语:“朕有后了!朕终于有后了!” 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李弘满是压抑不住的狂喜更是恨不得手舞足蹈。 可惜病弱的身体不支持他像祖父太宗那般带头跳舞只能小心翼翼看着皱着脸皮的孩子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众人同样看着这位集万千期待于一身的新皇嫡长子神情隐隐有些复杂。 尤其是李贤午夜梦回之时他也生出过奢望。 毕竟皇兄从小身体就不好之前与太子妃成婚好几年了也没有子嗣万一有个万一说不定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就能轮到自己。 但此时目睹皇子的降生他也释然了真心实意地祝贺道:“恭喜兄长!贺喜兄长!” 李显和李旦本来就没什么想法笑嘻嘻地道:“恭喜兄长!贺喜兄长!” 长公主则想要伸手去抱抱又有些害怕还是缩了回去开心地道:“兄长大喜啊!” 武后淡然看着脸上带着应有的笑容:“恭喜陛下了!” 武承嗣眼见众人都恭喜完了才细如蚊呐地道:“恭喜陛下……” 根本没人理他都在看着皇子而孩子不能吹风受寒很快又被宫内最有经验的乳娘抱了过去。 直到此时李弘双腿发软险些瘫倒李贤一把扶住他。 “好……好了……” 李弘缓了片刻终于恢复过来入屋看望皇后。 奶娘将皇子抱在榻前裴皇后的视线一刻不离自己的孩子见李弘进来才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陛下!” 李弘握住她的手眼眶一红:“苦了你了!苦了你了!” 婉儿之前一直陪在裴皇后的身边见了就识趣地准备离开不料李弘唤道:“婉儿让你师父进宫一趟朕想让自己的儿子拜他为师。” 婉儿怔住:“陛下皇子刚刚出生想要启蒙还要过好几年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李弘微笑道:“不早不早先将师徒名分定下元芳能把你教得这么好本身又是为国为民文武全才能让皇子拜一位天下最好的师父朕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婉儿嘴角一咧心想伱要是知道我们师徒是怎么分配教学的就不会这么说了你这是增加我的工作量啊! 不过她仔细琢磨一下又觉得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毕竟这可是圣人的嫡长子只要不发生意外就是妥妥的太子未来的唐皇师父应该会自己来教的。 抱着这个想法婉儿离开大明宫一路骑着小马驹来到内卫不出意料地在练武场找到李彦禀告了事情。 “陛下能得皇子真是可喜可贺但皇子连名字都还没起定下师徒名分未免过早。” 李彦闻言也愣了愣然后慈祥地看过来:“不过婉儿啊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是师姐……” 婉儿俏生生地叹了口气心想我就不该有丝毫侥幸:“长姐如母我懂的。” 李彦欣慰地笑了:“不愧是我的好弟子。” 正文 第三百八十五章 朝着地上的神仙发展 洛阳。 韦承庆和韦玄贞在仆从的簇拥下走在川流不息的街头明显能感受行人旳兴奋之情。 此次圣人带百官再至东都入主紫微宫可不比上次关内大灾的不得已而为之毫无疑问接下来的洛阳将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中。 天下之中也是天子坐其中。 对于京兆韦氏来说这自然不是一个好消息尤其是想到先帝在时都没有办到在常规的时期直接将政治中心东移至洛阳更是心头不安。 当然这并不代表李弘比起李治更厉害相比起政治手段两人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只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李治花了二十多年时间将关内士族连打带压李弘继位后在治国大政上几乎沿袭先帝进一步削弱关中本位的影响嗣圣这个年号还真没选错。 对于关内高门来说他们既不喜欢激进的天子比如杨广继位后与当太子时判若两人最后把天下折腾得民不聊生关陇集团也受到巨大打击但也不喜欢如此沉稳的天子一板一眼之间把皇权抓在手里以致于世家腾挪的空间越缩越紧。 当然由不得他们不喜欢现在的圣人极受拥护韦氏叔侄走着走着前方甚至传来欢呼声。 “今日唱名陛下恩赐诸士子进士及第!”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科举放榜了还是唱名放榜。 历史上正常的唱名要到宋朝由官家一一报出新科进士的名字称之为唱名。 而现在则是礼部官员在高高竖起的皇榜边上反复喊出新科进士的名字。 这待遇自然比不上天子金口但一声又一声的题名已经让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被点到的士子更是昂首挺胸满是荣耀地接受恭贺。 韦氏师侄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聆听。 不多时韦承庆冷哼一声:“山东和江南这下得偿所愿了!” 今科贡举是第一次糊名可以说得到了各州有心之人的关注如今进士科放榜录取七十三人其中出身关内的士子只有四十人剩下的山东士族占了二十一人最少的江南士族也有十二人入榜。 这种比例其实是正常的二馆六学聚集天下名师所拥有的师资力量终究不是地方可比哪怕山东士族再会考试在目前的大环境下还是比不过所以公平竞争下关内士族历年积攒的优势依旧会确保他们的人数最多。 可落差感就是这样来的以前进士科九成是他们的人如今只剩下一半随着时间的推移比重说不定还会变化这就难以接受了。 而韦玄贞更看重如今礼部放榜的方式:“以前放榜是在礼部贡院现在直接移到皇城之外与民同贺接下来还要聚众游街是在抬高科举出身的官员荣耀啊!” 这个年代的进士高中还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偏偏士子又重声名这种被人人簇拥的感觉连韦玄贞看着都颇为羡慕加以分析:“有此一遭也是不枉多年苦读恐怕以后科举入仕的士族子弟会越来越多。” 韦承庆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沉下:“如果科举入仕的官员增多门荫和其他方式入仕的官员升迁之路将更加困难。” 韦玄贞道:“这也是无法避免的才学之士自有骄傲谁又愿意落得个靠祖辈恩荫的名声呢?” 韦承庆皱眉:“老夫自然不可能排斥族内上进自强的风气一个世族想要存世悠久才流辈出是必须的可门荫的优势也必须保持如果人人都靠才学我关内士族的优势就愈发难以维持了。” 这话很露骨但也很实在所谓特权就建立在不公平之上。 世家最强盛时期无疑是魏晋时期的上品无寒门只要有个好出身傻子都能身居高位等到了唐朝正式实施科举已经大大削弱了特权。 所以五姓七家那种出了众多宰相的山东高门权势不容否认但真的没有后世想象的那么夸张世家一再衰弱到了唐时已是外强中干否则也不会被一波推平。 韦氏叔侄自然不可能有那等远见他们是想到如今关内年轻一辈的浪荡无为米虫众多暗暗叹息。 世道越是公平高门的腐朽就越是无法掩饰。 两人沉默片刻却又下意识地将目光投注到一位被众士子簇拥的官员身上韦承庆问道:“那是何人?” 韦玄贞道:“苏味道字守真此人文采富丽素有才名高中状元被裴侍郎召为女婿现在已是中书省主书在士林中颇有声名。” 韦承庆眼睛微微一亮:“裴侍郎的女婿哪一科的?” 韦玄贞低声道:“苏守真高中状元时裴侍郎并无任何偏私直到过了吏部铨选后才正式结亲的。” 韦承庆没抓到把柄不禁有些泱泱:“河东裴氏家风严谨如今一门三裴真是显赫啊!” 所谓三裴是指原凉州都督后任兵部尚书现迁中书令的裴思简; 吏部侍郎内卫阁领洮河道大总管即将班师回朝的裴行俭; 还有就是左金吾卫将军同样是裴皇后之父身为国丈的裴居道。 京兆韦氏固然显赫但一直想要进入政事堂为相之前投靠武后也是这个目的结果不仅没得到宰相之位还连累了好几位刺史罢官获罪可谓大败亏输现在眼见一向低调的裴氏声名大振韦承庆的语气里免不了有些酸溜溜的。 韦玄贞则道:“陛下接下来要开漕司设立诸路转运使小侄以为这个职务很适合叔父。” 韦承庆抚须道:“不错漕运之责日益重要这漕司看似是新部却能把控各地州县内卫阁领老夫主动放弃这漕司就不能错失了。”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有些幸灾乐祸:“不过近来江南之地又不太平听闻流寇作乱区区几个折冲府根本无法剿匪圣人招了来仆射去问了好几次话看来也头疼得很呢!” 韦玄贞皱了皱眉觉得江南乱象不是好事毕竟之前关内受灾时全靠江南米粮救济刚要引开话题就见到前方人群骚动然后一队囚车押了过来。 韦承庆和韦玄贞立刻紧张起来立于原地不敢动弹直到囚车近了听到喝骂哭泣才从行人痛恨的声音里得知这些要行刑的是牙婆人贩。 囚车里面尚宫姐俨然在其中脸上满是恐惧又有几分解脱。 尚宫有姐妹两人妹妹在长安太极宫前被问斩姐姐则在洛阳内狱里与丘神绩度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如今也正式行刑。 罪名是拐带孩童。 以她为首又有虔婆婆等一众牙婆牙人但凡参与拐带孩子的一个不少全部押在囚车里向着早已搭建好的行刑场地而去。 实施的不是斩首而是绞刑。 围观痛骂的人流里杨再威高大的身影也在其中默默注视着这一幕眉宇间满是复杂。 直到李彦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杨氏其他被拐带的孩子现在如何了?” 杨再威身体下意识地紧绷缓缓转过头瞳孔收缩:“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能近我的身而让我全无察觉?” 李彦一身便服气息平和如果不是相貌出众就如同普通人般:“你刚刚分神了。” 杨再威惊骇之色缓缓退去苦笑道:“不必安慰你这般多刺激刺激我说不定都能突破第六识!” 李彦也露出神往之色:“第六识啊确实是神妙无比的境界……” 杨再威道:“你现在已经能打死第六识的强者如果自己也开了第六识岂不是地上的神仙?” 李彦笑道:“那还不至于点石成金呼风唤雨之类的事情我是办不到的。” 杨再威:“……” 你还真想当神仙啊? 关于武道极限的讨论告一段落杨再威面容沉冷下来:“杨氏那些被拐带的孩子我见到了他们已经被‘佐命’调教成了专职的刺客甚至是死士我能感受到‘佐命’便是下令去死他们也不会皱半下眉头。” 李彦叹了口气:“这就是彻底的洗脑了想必在你身上时还没有经验再加上长孙氏出事后‘佐命’同样受到连累消失了几年等到重新回归时你都已经长大思想基本成型此人便以师徒之情束缚而非直接灌输命令。” 杨再威赞同又凝声道:“不过除了杨氏子弟外我收拢‘佐命’留下的势力并不顺利感觉还有别人在与我争抢并且每每快我一步看来除了三位弟子、关内士族和内卫尚宫外‘佐命’还有别的心腹亲信!” 李彦脸色微沉:“不对‘佐命’对旁人都存着利用之心就算还有别的亲信除非对其了解到极致又岂能每每快你一步那人又是凭什么取信‘佐命’其余手下的?” 杨再威道:“这就不知道了。” 李彦稍稍沉默:“看来‘佐命’虽死围绕着她的事情还未结束此女的真实身份还是要查个水落石出。” 杨再威愣住:“女人?” 李彦点头:“‘佐命’虽然声音苍老沙哑面容皮肤全毁但此人实是一位中年女子。” ------题外话------ 感谢书友“为啥小说则么白”“恻然倾听”“罗格奥塔里佛斯”的打赏。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六章 身边随便出一位胖胖,就有宰相大才 “绞!” 行刑场上刑部吏员将犯人吊起实施绞刑很快恶臭弥漫。 杨再威看着虔婆婆如一滩烂泥在丑态百出的哀嚎中结束了罪恶的一生尤不解恨:“她折磨了多少人, 只在内狱受几个月受刑现在一死了之真是便宜这老贼婆了!” 李彦也轻轻叹了口气:“恶人所受的报应其实永远偿还不了他们所犯的罪孽所以才有信仰人们朴素地希望, 因果循环, 报应不爽……” 杨再威冷哼一声:“希望又有何用我不信佛我只信我自己‘佐命’既然是女子她的背后可还有别的人支持?” 李彦分析道:“女子照样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佐命’也是强者倒不见得背后一定要有人支持。” “至于其身份目前倒是有些推测你还记得她临死之前所说的话里提到过这么一句么‘长孙氏一族那时根本看不起我, 但现在为他们报仇的却只有我’。” “既以长孙氏族人自居称呼起来又像是格格不入的外人在族内还受到歧视的女子, 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杨再威眉头一扬:“庶出女?可就算是庶出女也是姓长孙的啊!” “难道是……妾室?” “不对, 妾室的地位更低, ‘佐命’早在长孙氏被流放之前就在内卫任职那时连尚宫都听其吩咐说明她是得到看重的。” 李彦道:“有一人的妾室倒是符合这种情况长孙冲娶太宗嫡长女长乐公主为妻后来长乐公主病逝长孙冲虽然没有续弦却有意纳妾……” 杨再威恍然:“如果‘佐命’是长孙冲的妾室倒是足以引起长孙辅机的注意长孙辅机用人不拘一格委以重任她也戴起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而妾终究是妾以长孙氏那时的辉煌族内之人自会轻视……” 说到最后, 他叹了口气, 露出复杂之色:“她的坟还在长安吧确定身份后, 我将她的棺椁送回母族安置。” 李彦目光微凝:“关于这个身份目前只是猜测我还没查到长孙冲到底纳了哪一族的女子为妾询问尚宫连她都不知……” 两人早已离开观看行刑的人群眼见四下无人杨再威问道:“你与你师父还有联系么?‘佐命’若真是长孙冲的妾室到底出身哪一家你师父不是最清楚么?” “哑叔么……” 李彦已经知道李治驾崩之前哑叔也被太极宫内后来才悄然离去。 他并未主动寻找哑叔若是愿意自然会出来与他相见既然避而不见就不要硬逼其出来低声回道:“前些年师父一直与我在凉州‘佐命’所做的事情他也不清楚我们想查此人的过往走不了捷径。” “‘佐命’留下的势力尽全力收拢如果真被贼人所得也不必过于担心。” “世上永远有阴谋算计的人想要太平盛世关键是要明君治世吏治清明让罪恶的土壤变得越来越小否则昏君在位民不聊生主要矛盾不解决贼是永远杀不完的。” 杨再威想到一路所见的气象深以为然:“当今圣人确实比先帝更加爱民那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找杨氏的上谷房报仇了他们可是当年让尚宫拐带我的罪魁祸首!” 李彦对高门士族本来就没有好感那种下令去拐带对方孩子的更是龌龊至极不过还是建议道:“我此前听你提过害你的杨氏族老已经病逝你寻他那一脉的后人便是能不牵连还是不要牵连了。” 杨再威以前偏激非常恨不得将上谷房来个连根拔起现在倒也平和了很多颔首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杀他全家不会伤及无辜的。” 李彦对于族内私仇不多做评价问道:“阿史那环和金智照如何了?” 杨再威冷笑:“阿史那环和倭国的人一样都属于不收拾就不听话的他现在还以为我是前代‘佐命’正在拼命干活恕罪!至于金智照倒是听你的吩咐回了新罗大唐是不是要对新罗动手了?” 李彦淡然道:“不是我大唐要对新罗动手是新罗越来越不老实依我对这个民族的了解它还会一直作死下去作到亡国灭种……” 杨再威此前一直在吐蕃西域一带对于新罗的感觉全来自于师妹现在师妹都乖乖去做事了他更是干脆道:“那就灭了新罗并入大唐对于新罗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彦想到金良图微微点头:“从弹丸小国跃升为大国子民确实是赚了。” 两人约定下次联络的方式杨再威想到刚刚被欺身到近前都没发现眼中露出跃跃欲试的战意:“李元芳我可要向第六识努力了不妨再打个赌谁能先入那個境界吧!” 吐蕃时两人也有赌约那时李彦稍胜一筹还是占了鹰儿的便宜此时颔首道:“第六识不仅需要资质更要际遇我们谁能先行一步确实不好说那就比一比吧!” “好!” 杨再威抛下一个字身形飞退眨眼间消失在洛阳的人流中李彦练武的动力也更强一分回归李府。 刚刚入府就见父亲李德謇和母亲谢慧成并肩走了出来。 李彦上前微笑行礼:“父亲!母亲也终于来了我很高兴!” 自从李德謇来了洛阳后就不停往谢氏商会跑一大把年纪的人软磨硬泡倒也有趣。 谢氏依旧居于商会的宅院内但每天相见距离重归于好的那一天也不远了李彦虽然与他们的感情不深但确实为他们高兴。 听了这话李德謇喜上眉梢谢氏脸上则微微一红赶忙道:“元芳小黑这些日子想你了你将它领回去吧。” 猫儿真是转移话题的最佳工具李彦笑道:“好我也怪想它的。” 话音落下一道金黑的身影就从屋内奔了过来小黑扑入他的怀中露出浓浓的依赖之色。 谢氏看着这漂亮的猞猁由衷地称赞道:“小黑真是有灵性我在江南只是听说豹猫协助捕猎性情还是挺凶的起初还有些畏惧没想到小黑一点都不凶恶比狸猫更温顺还能听得懂人言小黑还给你后我也要多养几只……” 李彦撸着小黑光滑如缎的皮毛提醒道:“孩儿认识一位弓五郎酷爱豹猫如今经营着北市的不少会场母亲若是想要养我倒是能让他送几头来但小黑是很特殊的别的豹猫可不似它这般模样。” 谢氏掩嘴轻笑:“我儿身边的猫儿都是与众不同真好!” 说完猫儿后谢氏稍稍犹豫但还是道:“元芳江南如今的情况我上次也与伱说了淫祀不绝匪贼不宁听说你推举了一位大理寺丞去江南会不会有风险?” 李彦知道谢氏是关心自己点了点头:“请母亲放心江南一地的情况我早有关注此次的举荐也是深思熟虑的别的能臣不能确定我身边的这位狄怀英确实可以去收拾来侍郎留下的烂摊子。” 李德謇见两人逐渐熟络眼中满是欣然听到这里才开口道:“来侍郎回来得太匆忙了他如果愿意在江南维持稳定哪怕只要月余局势都不会如此。” 李彦目光一冷:“先帝驾崩遗诏指定五位辅政大臣来侍郎是其一他急匆匆从江南赶回原本无可厚非毕竟万一回来的晚了新朝的格局初步稳定属于他的权力就会变小。” “但千不该万不该的是此人为了名正言顺地回归不仅将江南之事撂下居然诸多隐瞒导致朝中误判江南局势以为之前的祸事已经完全平复此次爆发起来才会措手不及。” 李德謇叹了口气:“问题是举报来侍郎瞒报的是梅花内卫的明阁领出于对梅花内卫的厌恶现在御史台完全站在来侍郎一边已经是沦为一笔糊涂账。” “在这种情况下去平复江南局势的人压力就更大!” “那狄怀英是你从并州法曹之位提拔上来的吧断案确实是能手但治理一方又是否有那个作为?” 李彦毫不迟疑地道:“我信任狄怀英。” 李德謇提醒道:“元芳来侍郎可是宰相还出身扬州都未解决江南之乱……” 李彦笑道:“父亲你别看狄怀英资历尚欠又胖胖的但此人也是有宰相大才的。” 李德謇目光微动闭上了嘴。 李彦行了一礼:“父亲母亲那我去练武了。” 眼见李彦挺拔的背影彻底消失谢氏才低声道:“你为什么不多劝一劝?” 李德謇抚须道:“我也是刚刚想到他年少位高锋芒过盛之前又斩了武氏外戚已经被许多人盯上受些挫折也好。” “身边随便一个法曹出身的官员就有宰相大才?” “元芳还是犯了年轻人的通病过于自信了啊……” 正文 第三百八十七章 李元芳得道多助,武后失道寡助 紫微宫。 长生院。 武后搬来洛阳后就搬入此处居住。 对于洛阳奢华的建筑风格武后一向是很喜欢的她最认同的或许就是杨广在建筑方面的观念只是李弘继位后没有大兴土木。 目前的国库情况并不是历史上高宗后期的枯竭, 毕竟自从大非川之战惨败后大唐并没有接连败于吐蕃手中反倒取得了不小的胜利。 如此一来西域商路畅通各国见风使舵进贡得十分勤快, 吐谷浑复国后, 大量的牲畜牛羊输入陇右再加上李弘与民休戚, 没什么大动作国库积累充盈武后提议应该营建一座万象神宫以彰显皇权威仪。 他的头低垂着目光闪烁片刻也转身离去。 殿内的武后召集了足足十批内侍后身边堆起了高高的一摞文书。 宫内识字的内侍不少只是字迹不免各有特色看起来很累但武后毫不嫌弃地一份份认真看完对于朝堂局势立刻有了深入的了解。 以前没有发现这些内侍的能耐相当可以宫内上下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 李弘不软禁她的选择固然高明但就算没了命妇她依旧有法子影响朝局。 一想到命妇武后的心口就是一痛。 经历了武氏子那事后命妇们起初在长安还能表面上应付一下到了洛阳后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近来入宫也挺勤快但都是去皇后宫中探望皇后和皇子她这里则门可罗雀。 她十几年的心血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威望就因为这一个契机在短短半年内丧失殆尽。 毕竟那件事的真相大家都心知肚明谁愿意冒着声名受损的凶险来接近一个明显被圣人所不喜的太后呢? 好死不死的正在怒火充盈之际宫婢前来禀告:“周国公入宫问安。” 武后咬了咬牙:“又来了?圣人你好狠的心呐!” 她真心实意地希望武氏子弟留在长安但李弘生怕这些人留在那里为非作歹将他们带来了洛阳还让武承嗣每日入宫请安。 此时见到武承嗣那猥琐的身影走了进来武后双目微合默默念经:“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 她要保重好身体千万不能气千万不能气。 武承嗣近前跪地请安姿态恭敬:“臣向太后请安愿太后身体安康福寿绵长。” 武后轻轻嗯了一声就像是面对一個内侍:“起来吧……无事退下……” 武承嗣松了口气觉得自从来到洛阳后这位姑母对自己和颜悦色了许多。 既然如此他酝酿了许久自以为得体上进的说辞终于能够出口:“禀太后武懿宗那贼子欲对命妇所行不轨是其一人所为我等还想再入内文学馆学习为太后分忧……啊!!” 这句话杀伤性太强佛经也无法阻止武后破防额头青筋暴起抄起手边的瓶子狠狠砸了下去: “滚!!给本宫滚!!” …… 与此同时。 李府之中。 李彦看着书信有些动容因为上面详细写着武后近来的动向与谋划。 他起身一礼:“多谢徐内官冒着巨大风险前来送信你们的情谊我铭记于心。” 这位徐内官正是高太监麾下的三名内侍之一赶忙还礼道:“奴等愿意相助是昔日一路跟随李阁领回长安当时关内大灾唯有李阁领肯冒杀身之祸为小民说话奴等一直记在心里……” 李彦微微点头又歉然道:“你们现在同样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在帮我如果被太后发现后宫的事情我无法及时干涉只能去托请皇后或许就来不及了……而且我必须如实相告内侍的地位我难以改变。” 这些被送入宫中阉割的大部分都是穷苦人家的可怜孩子他抱有同情却很清楚太监这个群体是不能起来的。 或许里面也能偶尔出几位好太监但这是一个必然扭曲的群体于国于民都毫无益处甚至也不是皇权的必然延伸只是一种不计后果的捷径罢了。 所以李彦直接把丑话说在前面毕竟他本身有底气哪怕没有内侍相助也能对付武后。 徐太监闻言眼神一黯却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李阁领实话实说是自始至终都把我们当人看奴等身体残缺能为李阁领效力已是心甘情愿愿意冒此风险!” “多谢!若是被武后察觉一定要速速通知我我一定尽力护你们安全!” 李彦诚心实意地谢过再仔细看了一遍高太监的书信目光落在最后一行字上心头不禁一暖。 上面用很认真的字迹一笔一划写着: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正文 第三百八十八章 千古名相出动 狄仁杰深以为然:“确实如此。” 别人不说他自己曾经就是遭到地方吏员排挤陷害遭受牢狱之灾若不是阎立本搭救那时从政不久的他就被整下去了。 李彦接着道:“想改变现状一定要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大运河是水路流通漕司则可为吏治流通。” “朝廷的能臣在地方为刺史造福一方百姓在中央任转运使在确保财赋的同时也可以巡抚各地。” “如此才能在改变现状的同时又最大程度的消弭各方面的抵触与阻力至于最终完成度如何就要看个人的才干怀英我最信你!” “你这位江南巡抚使也是先驱者为百官表率给陛下信心完成前人未成之事开拓后人可行之路!” 狄仁杰为之动容郑重行礼:“定不辱使命!” 李彦起身还礼:“拜托了!” 早先他在纸上圈出的两个字就是漕司。 漕运的官职从唐玄宗开始设立职能很重尤其是安史之乱后北方遭到战事破坏生产衰落不少藩镇的赋税根本收不上来朝廷的财政就几乎靠着江淮的赋税盐利来支撑江淮转运一跃成为朝廷的命根子。 等到了北宋前期为削夺节度使的权力赵光义于各路正式设转运使称“某路诸州水陆转运使”其官衙称“转运使司”俗称“漕司”。 转运使除掌握一路或数路的财赋外还兼领考察地方官吏、维持治安、清点刑狱、举贤荐能等职责到了宋真宗时期这个职位就基本是一路最高的行政长官权力过大所以后来陆续设立了提点刑狱司、安抚司等机构来分割转运使的大权。 当然转运使会膨胀成后来的程度有很多历史因素的推动并不是必然如今唐初设立肯定到达不了那个局面所需的仅仅是合乎体制的破局手段。 京官瞧不起地方官员地方官吏又抱团僵化中间需要一个桥梁才能逐渐缓解对立同时进一步打破地方豪族的垄断。 当然完全打破不可能完全解决吏治僵化更别指望李彦的目标很清晰现阶段要做到再发生天灾时不能出现局势都严重到那般程度各地还有大量阳奉阴违的情况。 而他培养出的人才可以先入漕司锻炼外放各州县再回中央时就都是足以独当一面的真正大才。 这一切需要开门红第一炮如果都没有打响后面的计划得再好也只是计划了。 所以他派出了自己最放心的人。 朝廷的政令很快下达圣人采纳各方建议任命了多人赴江南稳定局势。 狄仁杰是其中官职最低的但有李彦的全力保举他获得了江南巡抚使的位置特赐旌节即刻动身。 三日后。 长夏门外。 李彦、丘神绩、郭元振、安神感等人全部来相送狄仁杰。 不仅是相熟的内卫大理寺上下也都来了众人纷纷给予祝福珍重。 等送别的人群散去狄仁杰却没有立刻离去反倒是掉头远远眺望城门轻轻抚须。 管家狄秋:“阿郎你看什么呢?” 狄仁杰缓缓地道:“我还记得四年前入长安走的是通化门那是官方迎送百官饯别的地方以我那时的官品其实应该走春明门……” 狄秋记性很好点头道:“我也记得但我们是前一晚是在长乐驿休息的正好顺着官道一路过去才没有绕道往南啊!” 狄仁杰笑道:“话虽如此其实也是我心中所盼如今洛阳饯别倒是遂了昔日心愿不禁有些感慨有明君圣主有名臣赏识真是生当逢时我岂能局限于此等小愿?” 狄秋看着自家阿郎身穿的崭新绯袍很是赞同却不知狄仁杰此时的理想志向又有改变。 完成前人未成之事开拓后人可行之路! 壮哉!壮哉! 狄仁杰斗志昂扬一甩缰绳策马奔腾: “驾!” 正文 第三百八十九章 卖茶那么久,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紫微宫。 乾元殿。 此乃宫城正殿隋称乾阳殿后来毁于战乱等李治将洛阳定为东都时才下令在原基础上营建如今的地位就等同于大明宫中的含元殿历史上武周时期, 也正是这座殿宇被拆除修建了明堂。 今日李弘就位于此处接见凯旋的西征将士和朝贡的各国使者。 群臣肃立就见一群将领身穿戎甲风尘仆仆地走入大殿。 群臣侧目。 裴行俭原本是标准的儒将颇似二馆里的教书博士, 此时硬朗的身躯则完全是沙场宿将。 安元寿已经年过七十, 摘下头盔时, 头发全白所幸精神不错老当益壮。 还有黑齿常之、王方翼、程务挺、李多祚等将领。 他们或是脱颖而出或是得裴行俭提拔俨然成为新朝干将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也不用担心无辜被害。 李弘显然对于众将的回归相当高兴提振精神沉稳的声音回荡在殿内:“诸军群勇悍赴边疆为国远征, 今论功行赏……” 礼部官员出列, 具体宣读, 众将露出喜意。 裴行俭拜礼部尚书兼检校右卫大将军身兼文武两职权柄仅在宰相之下。 以他的资历和功劳完全能够入阁, 但由于如今的中书令是裴思简要等裴思简告老, 才能接替其为相。 而安元寿升任左武卫将军检校左羽林军正式迈入三品行列服紫袍。 这位早在渭水之盟时就护卫在李世民身边的三朝老将因功进封凉国公。 黑齿常之、王方翼等将则都成为军队中坚封妻荫子不吝封赏。 位于群臣中的李彦为众将感到高兴的同时目光又微凝。 因为他没有看到丘英。 礼部封赏的名单里面倒是有丘英封右武候将军同样入三品封天水郡公。 只是人并未一同归来。 眼见李彦寻找安元寿的目光转了过来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彦心头大概有了数定了定神, 视线又看向后面的使者。 随着军队一起回归的, 还有吐蕃、吐谷浑以及西域诸国的使者。 西域诸国自不必说之前大非川惨败他们的使臣立刻云集吐蕃王城。 如今吐蕃龟缩大唐军威浩荡又来洛阳乖顺跪舔都是墙头草顺风倒。 这也是小国的悲哀只能仰大国鼻息求存。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却是一位意外的熟人。 吐蕃孙波茹的茹本末农氏。 这位老妪居然亲自作为吐蕃使者来到洛阳面圣。 见到李彦位于群臣前列她眼中浮现出明显的欣喜却没敢多看恭敬行使臣礼节并且奉上了大批的供奉西域诸国也带上了本国的贡品。 李彦侧耳倾听比较关注农作物。 历史上引进作物最多的朝代是明朝番薯、马铃薯、番茄、花生、辣椒、玉米、南瓜等物都是那个时候进来的。 相比起这些作物的重要性唐朝丝绸之路畅通却只引进了菠菜和西瓜西瓜还与后世的大不一样就显得有些寒酸。 没办法不要小觑古人的智慧他们也知道引进好东西可汉朝已经将黄瓜、胡萝卜、大蒜、葡萄、蚕豆等物从中亚地区引入魏晋南北朝又有核桃、芝麻、棉花、茄子剩下来真的没什么好进来的了。 明朝时的那些作物起源地基本都是美洲比如番薯最早种植于美洲中部的墨西哥、哥伦比亚一带先由西班牙人带到菲律宾等国栽种然后再传入国内后面那些也都是类似的情况。 此时李彦听了各国作物就不免有些失望觉得这些国家进贡的都挺华而不实还不如换成胡椒。 毕竟那玩意特别值钱对外完全可以当成货币来使用。 当然国与国的进贡不能只讲利益面子也是很重要的李弘就十分享受这一刻正襟危坐地接受各国使者朝拜。 直到西域一国将阳羡茶换了个名字小心翼翼地进贡上来这位圣人忍不住了笑看了李彦一眼。 满朝谁不知道这位正是茶品的推广者如今大唐的饮茶风气与其有巨大的关系结果西域居然把茶当成宝反过来进贡给大唐? 李彦也怔了怔仔细观察阳羡茶的重新包装嘴角微微扬起。 他卖茶卖了那么久于各地传播终于到收获的时候了。 …… “如此说来丘叔在兰州病倒以致于难以前行?” 退朝之后李彦回归内卫等待消息。 安神感很快前来将其父亲安元寿的话转达还带来了丘英的亲笔书信。 李彦展开信件细细看了起来。 丘英病倒旧伤发作难以随军留在兰州养伤接下来准备向圣人请辞告老还乡。 丘英的年纪并不大只有五十多岁此时急流勇退确实是明智之举既保住晚节也断绝武后继续利用的可能。 同时信中他也以欣慰的口气祝贺丘神绩服绯撑起丘氏的门面言明自己辛劳了大半辈子终于可以卸下重担。 李彦仔细看完百感交集。 查案查到亲近之人的身上是最难受的武后看得很准他也不能免俗大义灭亲说起来简单但真正那么做了实在不好受。 丘英从凉州到京城都对他颇为照顾虽然在对方看来自己的帮助更大但无论如何这位出现在学馆前改变他人生轨迹的魁梧男人在李彦心中的地位是很重的对方在涉案未深的情况下能以天水郡公的爵位告老也算是一个体面的结局了。 眼见李彦面色舒缓安神感也松了口气:“六郎那我去办事了。” 李彦道:“稍等近来茶饼在西域的销量如何?” 安神感笑了起来:“阿耶刚刚还提到他路经凉州回老宅时得知近几年族内收益都被吓了一大跳后来才知是六郎带我们所做的茶饼生意真是没想到此物比胡椒都要赚钱。” 李彦道:“胡椒的暴利是物以稀为贵出产地就那么些地方争抢者却众多据曾经远行的江南商人所言不仅是我们大唐那些遥远的西方国度也对胡椒趋之若鹜将之比作黑色黄金甚至不惜为之发动战争……” 安氏是凉州大族凉州商人就暂时下线转为江南商人安神感心想江南商人怎的也能去西方又为之咋舌:“胡椒在我大唐虽是贵族所用十分昂贵但为此物开战难以想象实在太疯狂了!” 李彦微笑:“从胡椒上面其实也能看出茶的作用要知道饮茶能滋养身体清心降火防止腹胀畅后便利这对于我们大唐人都是很好的那些生活于草原和高原的人来说更是必须的饮品价值又将如何?” 安神感有些遗憾:“不瞒六郎你以前老是强调茶品有这么多妙用我们还有些半信半疑现在见西域各国争抢才确定无疑早知茶饼真的关系到异族的性命应该早早下手做到如六郎所言的……‘垄断’?” 李彦摇头:“垄断不了的江南和蜀地早有饮茶之风我所用的煎茶之法也只是一种新的思路并非不可取代我现在是推动者强行垄断的话则是这个行业的破坏者了。” 安神感钦佩:“六郎的格局真是我等不能及茶品能盛行大江南北如今各地销量大增茶商心中最感激的人正该是六郎啊!” 李彦道:“我倒是没指望那些商人感激我也不会无私奉献如阳羡茶、紫笋茶等江南名茶的出产都掌握在手中……” “从江南到长安由谢氏商会完成从长安往陇右再运往吐蕃和西域则由你们安氏相助具体到异国各地再由商人经销分工明确利润极高如此历经数年商路终于稳定。” “现在吐蕃的贵族应该基本习惯饮茶了就不知道他们的普通子民是不是还求一茶饼而不得?” 安神感眼睛亮了:“如果是这样我们内卫应该予以关注不吃胡椒只是少了一味调料不喝茶他们却可能因为后滞而痛苦死去。” 有矛盾好啊内卫就喜欢有矛盾的邻国为受压迫的阶层作主安神感振奋起来:“连饮茶的自由都没有吐蕃的子民过得太苦了我这就去安排。” 李彦欣慰地品了口茶安神感所言只是第一步后面围绕着茶还有更多的施展空间而经过这些年的历练这位亲信也能独当一面了他粟特人的出身更是适合完成别人完成不了的任务。 不过等到下班回家刚刚到了李府李彦又发现似乎不需要他主动做什么吐蕃的孙波茹本已经恭敬地侯在府外见到自己的狮子骢更是提前迎上行礼:“李阁领!” 李彦立刻下马他在吐蕃时持旌节面对这位孙波茹本时也只是颔首为礼此时倒是拱手还礼:“茹本昔日相助我犹记于心如今来我大唐是我尽地主之谊的时候了请进!” 孙波茹本见他态度依旧心头狂喜一路酝酿着情绪等到了正堂入座她眼神中浮现出一抹坚定:“李阁领可还记得昔日在吐蕃时曾赠予我一本《大唐西域记》?” 李彦点头:“当然记得。”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那本由苏毗女子翻译的《大唐西域记》是特供版里面将曾经的女儿国描写的富庶强大玄奘如果见了都要吃惊这是我去过的女儿国? 正是那本书在这位心中埋下了一粒种子经过风雨浇灌开花结果。 此时孙波茹本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地道:“我这次来是想求助于大唐天军助我孙波脱离吐蕃重立苏毗!” 正文 第三百九十章 我说什么好,吐蕃人就得认为什么好 今日的孙波茹昔日的苏毗国在后世由于《西游记》变得家喻户晓的女儿国想要复国。 李彦神情平静并没有故作诧异。 苏毗国当年是大小王女执政如今的吐蕃王妃没庐氏属小王女一脉, 眼前的茹本末农氏属大王女一脉都是王族。 而从孙波茹内部的政权架构可以看出她们以前的习俗并没有丢弃说明对原本的国家是有认同感的偏偏在吐蕃内又颇受打压这样的亡国之人, 想要复国再正常不过。 关键是成功率有多高? 李彦稍稍沉吟后反问道:“茹本可知我中原历史?” 孙波茹本茫然地摇摇头。 李彦举了个最简单的例子:“那茹本知道巴蜀之地吧?在我中原首个大一统王朝秦, 之所以能打败它当时的竞争对手就是拥有了巴蜀之地所谓‘秦并六国自蜀始’。” “而你们苏毗之于吐蕃就相当于巴蜀对于秦国的重要性有了你们的人口和粮草吐蕃才能频频对外征战获得战利品维持住国内稳定的政治结构。” “一旦失去了你们单靠吐蕃剩下的地方自己发展就基本失去对外进取的能力了, 只能不断看天吃饭期待你们那位受天神祝福的赞普, 能够保佑各地风调雨顺。” 孙波茹本听到最后, 脸色微微一变忌惮地道:“赞普早年伪装病弱, 自从贵国使节访问后才恢复威猛的真面目近来更是带着西城禁卫四处巡狩他所到的地方土地都得到丰收幸亏这个人治国荒唐不然老身也难以来此。” 李彦眉头微扬:“治国荒唐?怎么个荒唐法?” 孙波茹本立刻想起来这位在吐蕃还有身份不禁试探道:“李阁领是赞普钟佩大瑟瑟老身不敢多言……” 李彦都快把昔日哄李治高兴的赞普钟给忘掉了失笑道:“我也不瞒茹本站在唐人的角度上是希望苏毗复国的至于赞普钟么我很承赞普之情但我首先是大唐内卫阁领忠武将军。” 孙波茹本懂了。 实际上她来大唐就该懂在这里身居高位, 换到吐蕃里给个赞普也不做啊, 根本不要瑟瑟! 她放下心来:“李阁领之意老身明白我苏毗之地对于吐蕃至关重要他们自然诸多阻扰因此我们若能在大唐的相助下复国愿与吐谷浑一般结亲为大唐藩国定忠心效命为大唐戍守边域。” 李彦微微一笑女儿国是女主执政你要和亲难道还得派一位御弟哥哥过去? 不过有趣归有趣他还是正色道:“茹本所请确实是我内卫之责但此事难为尤其是噶尔家族仍在稍有不慎你们会有亡族之祸!” 历史上苏毗遗民也是数次联合大唐反抗吐蕃打压最悲惨的一次王族及其亲信数千人被杀经过这么几次折腾心怀旧国的遗民损失殆尽苏毗旧有的习俗丢弃从那一刻开始才算是彻底亡国了。 孙波茹本凝重地道:“此事关乎我全族上下老身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下此决心哪敢有半分懈怠?” 李彦道:“那请茹本从现在开始谨记一点在正式行动之前你还是吐蕃之民一切照旧站在吐蕃的角度上思考问题。” 孙波茹本点头:“老身明白。” 李彦开始发问:“现在于贵国流行的茶饼价格如何?” 孙波茹本实话实说:“黑真黑啊!” 李彦又问:“那你们买么?” 孙波茹本毫不迟疑:“买当然得买!” 李彦就喜欢这些淳朴的贵族:“说说具体原因。” 孙波茹本道:“主要是两点第一是每日喝茶我们确实不再受滞下苦恼第二是李阁领带来的风气大唐贵人都在喝我们自然也要喝。” 李彦问道:“这些茶饼会放在你们身侧吗?” 这是字面意思李彦第一次见眼前这位茹本时此人就被一件件华美的金银饰物环绕。 这种暴发户般的习俗不是她一人如此吐蕃豪酋贵族都是有宝贝不藏着统统展示出来展现财富的同时也方便直接赏赐比如哪位手下立功了就从座位旁边抓一把金豆豆撒过去。 现在孙波茹本的话证明茶饼取代了金豆豆:“当然放在边上我们赏赐亲信就是用茶饼手下得赐茶饼也最是高兴。” 李彦道:“如此说来吐蕃的庸民是肯定喝不到茶连桂民都苦求不得?” 吐蕃是奴隶制社会子民有两個阶层“桂”是高等上民“庸”是下等庶民和仆役孙波茹本道:“但凡好茶每次商队运来的都太少了给各部豪酋一抢而空根本轮不到他们……” 李彦对于这种饥饿营销很是满意。 这是他之前吩咐安神感的命令其他商人将茶的量减少贯彻物以稀为贵的方针。 他并不搞垄断有钱一起赚有异国韭菜一起割但如果哪个商人敢用大量的劣茶去冲击市场坏了大事他会让对方用鲜血的教训明白商为什么排在士农工商的最后。 目前看来收效不错吐蕃的市场好茶寥寥无几各个商队都有意压缩数量这也是为什么西域小国居然将阳羡茶换个包装当成贡品送过来在这些小国看来这玩意确实极其宝贵。 当然这种局面肯定无法一直保持下去但凡有市场就不乏有人铤而走险如今吐蕃桂民对于茶饼的需求越来越大他们手中又有钱财势必会被贪得无厌的商人盯上。 所以铺垫了这么久可以行动了。 李彦品了口茶以平静的语气:“如果茶一不小心断供了吐蕃国内会发生什么事?” 孙波茹本怔了怔瞳孔猛然收缩:“茶要断供?可我们现在都喝习惯了……” 李彦道:“好茶的产量本就不多接下来我大唐还要整肃漕运设立转运使但凡新的职务上任总有适应期一时运输不及时也是正常就比如阳羡茶喝不到可以去选次一级的。” 孙波茹本顿时难受了:“但是这种茶煎了后香气特别明显老身再尝巴蜀之地的其他名茶就没有那种滋味李阁领也评价过此茶最好我身为茹本若是喝次一级的茶品岂不是自降身份?” 李彦对于这种观念很满意。 阳羡茶在历史上就是贡茶肯定是茶中上品但若说最好就夸张了。 不过没关系他说什么茶最好吐蕃人就得认为什么茶最好。 如此一来下层子民喝不到中层桂民买不到上层贵族要断供偏偏茶还不是普通的饮品是关系到高原人不用再肚胀便秘痛苦而亡的良药…… 这样的吐蕃就值得内卫关注了。 李彦道:“这件事不会太远茹本回去要多做准备好好囤积一些茶饼。” 孙波茹本有些领会了意思:“请李阁领放心老身明白了。” 李彦回归之前的话题:“茹本还未说你们的赞普荒唐治国是怎么个荒唐法?” 孙波茹本道:“他放任噶尔家族与各方争斗还将权力交予王妃整日就在各地巡狩御史台也荒废了所崇信的无为而治很无为但没有治……” 李彦提取到了关键点:“放权给王妃?” 王妃没庐氏是苏毗小王女一脉在历史上可是武则天式的人物噶尔家族何等显赫被她分而治之兄弟五人宰了四个连战神钦陵都被逼得上吊自尽只剩下赞婆见势不妙带着族人投奔大唐。 这样的女子当然不容小觑而通过孙波茹本的语气李彦也发现这两个王族后人产生了严重的分歧:“王妃做了什么?” 孙波茹本恨声道:“我等全力支持她掌权谁料她掌权后第一个打压的就是孙波茹比起外人都凶狠现在族内的子民无一不痛恨她!” 李彦微微眯起眼睛:“那她打压孙波茹总要达成政治目的她是为了什么?” 孙波茹本更为痛恨:“她与噶尔家族那本是奴臣的家族合作。” 李彦并不意外因为紫微宫内也有一个不断折腾的太后却也郑重起来:“我离开吐蕃时大论赞悉若身体不适现在好了吗?” 孙波茹本道:“这就不知了赞悉若如今已经隐于幕后老身离开吐蕃之前听闻他有意将大论之位交给其三弟赞婆卫茹的茹本则由四弟悉多于担任兵权依旧是由二弟钦陵统领。” 李彦眉头微扬:“噶尔家族得到这么多又给予了王妃什么样的支持?” 孙波茹本道:“据老身探得的情况噶尔家族会支持小王子上位王妃为太后执政。” 李彦心中有了猜测面色微微古怪地询问道:“小王子?赞普和王妃不是只有一子么?” 孙波茹本解释:“那是长子现在准备上位的则是去年出生的小王子……”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一章 吐蕃“凤雏”与武氏“卧龙” 孙波茹本离去后李彦静坐片刻吩咐道:“将薛楚玉招来。” 薛楚玉还在内卫加班收到消息匆匆而来。 这位将门之后作为内卫第一届实习生目前任主书之责, 主管文书案录整理来自各方面的线报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虽然没有俸禄但过得很充实。 此时入府拜见对于面前这位与自己同龄的阁领更是发自内心的崇拜, 一板一眼地行礼道:“下官听命但有要事请李阁领尽管吩咐。” 李彦微笑:“不必紧张坐吧!” 眼见薛楚玉坐下李彦开口道:“征西大军回归关于高原地区的冷瘴反应上下将士都深有体会薛将军当年败阵的原因彻底证实你上奏陛下为令尊洗冤。” 大唐军士从高原回到平原的醉氧反应进一步证明了其特殊的地理环境李彦用这个时代的瘴气作为解释唐军接受了高原反应, 顿时明白当年薛仁贵为什么眼睁睁看着辎重部队被敌人吞掉也无法及时援救。 薛楚玉其实早就想做了, 却又不太敢主动提及此时大喜拜下:“多谢李阁领为我父正名!” 李彦道:“我很敬仰令尊, 一直想做这件事但这并不是平反毕竟大非川之战是败阵, 现在是纠正败阵原因并且重新起复薛将军。” 薛楚玉振奋地道:“父亲大人勤练武艺就等着重临沙场再为大唐征战四方!” 李彦点头:“我也期待那一刻的到来……你近来整理的线报中关于吐蕃战俘勃伦赞刃可有什么新的情况?” 薛楚玉立刻进入工作状态:“根据监视此人的内卫回报此人平日除了练舞之外就是饮酒酒后还是那番胡言说吐蕃赞普是假的近来倒是与武氏子走得很近。” 李彦一怔:“勃伦赞刃和武氏子弟?” 薛楚玉解释道:“陛下登基时吐蕃使者前来觐见予了勃伦赞刃许多财物在长安和洛阳都买下了宅院。” “而那武氏子弟叫武攸宁颇为寒酸连买奴仆的钱都没有正好遇到勃伦赞刃勃伦赞刃慷慨解囊两人便结为好友。” “不过到目前为止仍然是正常往来, 没有发现有勾结叛国的迹象。” 李彦哭笑不得发出由衷的感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真是强强联合了。” …… 武攸宁穿着蜀锦织就的华美衣裳高居于青骢大马上在仆从们的簇拥下神气地来到噶尔宅院。 院前的仆人迎出:“请武郎君稍候奴等这就去通知阿郎!” 武攸宁小心翼翼地翻下马来爱惜地整了整衣衫微笑道:“不必了我与噶五郎的关系还需要通报么?” 仆人陪笑道:“那是!那是!武郎君请!” 一群人进入宅院内就见中央搭了一座高台乐队在旁边演奏一道身影舞姿翩翩正在练习胡旋舞。 武攸宁欣赏起来待得告一段落抚掌喝彩:“好!!” 勃伦赞刃停下舞步脸不红气不喘昔日涅槃劲的修为如今都转为了坚实的舞蹈功底抱拳道:“武兄来了小弟只顾练舞实在失礼!” 武攸宁摆了摆手端着几分姿态:“噶五郎言重了自从大朝会你惊艳一舞现在多少人欲观而不得呢!我很羡慕你这般有一技之长的不像我等武氏外戚光有太后的亲护没有才华只得悠闲度日无所事事啊!” 勃伦赞刃心想我姓噶尔不是姓噶但也不敢纠正堆起笑恭维道:“哪里哪里小弟羡慕还来不及呢!” 武攸宁享受着这种目光通体舒坦。 武氏子弟现在人憎鬼厌连太后都露出明显的厌弃在大唐贵人圈子里名声已经臭了但到了吐蕃人面前形象顿时变得高大起来。 毕竟对外他们依旧是太后的侄子大唐皇帝的表兄弟这个唬人的皇亲国戚名号异国人是十分买账的。 迎着对方巴结的目光武攸宁昂起下巴吩咐道:“那就请噶五郎继续起舞吧!” “好!请武郎君欣赏!” 勃伦赞刃其实很不想跳实在是生活所迫。 得益于唐太宗与颉利可汗的良好传统他身为俘虏每每朝廷有重要的晚会都作为噶尔家族的代表上去表演才艺。 尤其是去年大朝会的一段表演赢得满堂喝彩极大地丰富了百官的精神娱乐。 不过颉利可汗跳舞后第二年就忧愤病死了勃伦赞刃终究年轻渐渐沦为无情的跳舞机器。 现在他边跳边默默立誓身为噶尔家族的伟男儿一定要学习中原的勾践卧薪尝胆一雪前耻! 然而武攸宁看着看着开始点歌了:“胡旋舞固然美妙我还是更喜欢大曲的恢宏不知噶五郎能否满足我这个小小的心愿?” 勃伦赞刃脸色微变咬牙道:“自无不可。” 汉魏相和歌、六朝清商乐、唐宋燕乐都是大曲其中唐的燕乐大曲规模尤其大有的表演一场要长达数个时辰。 它主要分成三个部分纯乐器清奏用来营造气氛的“散序”、由若干歌唱组成的“歌”和舞蹈表演推至高潮的“破”关键是这每一部分都不是单单表演一遍。 比如著名的《霓裳羽衣曲》散序要重复六遍歌要唱十八遍破的舞蹈则有十二遍共同组成宏大的歌曲表演者一般是数批交替完成那规模极为庞大的大型舞乐。 勃伦赞刃府上有配合表演的乐队却没有专业的歌者跳舞的只有他一人大曲自然不完整但他仍然一丝不苟的将高潮部分跳了一遍又一遍。 以这位高原出身的武功底子跳完后都累得浑身大汗双腿更是止不住发抖。 武攸宁看得津津有味拍手叫好:“不愧是吐蕃贵族这份体力真是惊人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哈哈!” 勃伦赞刃缓过气来见这位高兴也开始恭维起来等到气氛到位了赶忙问道:“听闻现在又有我蕃国使者入东都武兄可曾见过?” 武攸宁哪里知道朝中的事情顿时打起了哈哈:“噶五郎这可就问错人了我们武氏子一向安分守己并不干政。” 勃伦赞刃堆笑道:“我自然知道武兄刚正不阿但我蕃国使者来此我想见一见这不算干政吧?毕竟我如今的财物可都是上次使者给予的……” 武攸宁倒是想起究其根本自己如今的富庶生活也是拜吐蕃使者所为露出迟疑之色:“这样啊……” 勃伦赞刃身体紧绷不禁紧张起来。 他此次与使者见面可不是单纯要钱财而是要传回去一個巨大的秘密揭露唐人的巨大阴谋! 赞普是假的! 当年出使大唐时在一座县城的驿馆前他曾经与一位唐人小将较量由于前夜没睡好地面有些滑那天风又很大最终惜败于对方手中。 不过那位唐人将领武艺固然平平长相却与病恹恹的赞普很有几分相似这显然也是他惜败的原因只可惜没有放在心上回到吐蕃后下意识淡忘了那段耻辱的过往。 直到他正式装在囚车里再入大唐午夜梦回之际勃伦赞刃才猛然意识到赞普突然大变了样从体虚病弱到威风凛凛唐人不会胆大包天来了个偷天换日吧? 对此勃伦赞刃深深的自责他在王城时就该以此发难甭管是真是假都能让众人对赞普的威望产生质疑噶尔家族也不至于盛极转衰痛失神卫当时怎么就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呢? 所幸现在还不晚。 自己与大唐太后的外戚联系上了有了这份助臂事情大有可为。 眼见武攸宁正在迟疑勃伦赞刃吩咐道:“抬上来!” 仆人们哼哧哼哧将一箱重物抬上勃伦赞刃亲手打开露出黄澄澄的金子:“这些都是小弟孝敬武兄的还望收下!” 被一箱子金子晃了晃眼睛武攸宁拼命想要忍住但喉头还是咕嘟耸动一下:“使不得……使不得……这怎么好意思呢!” 勃伦赞刃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我思乡心切还望武兄成全啊!” 他很清楚贵族有多么贪婪哪怕万贯家财富有至极还不是渴望更多永远没有满足的时候眼前这位更是贪婪之前买奴仆的钱都要他来出更受不住。 武攸宁确实穷苦日子过惯了招架不住这一招狠狠心动了。 不过眼见对方如此安排武攸宁也意识到一点:“这蕃贼想跟吐蕃使者见面绝对有事!” 可看着眼前明晃晃的金子武攸宁又实在挪不动脚他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噶五郎的美意为兄心领了且让为兄回府考虑考虑告辞!” 说罢他也不留下来继续欣赏舞蹈告辞离去以最快速度回到周国公府上。 刚刚入府就见到武三思站在不远处反思。 武攸宁嘴角勾起露出智多星的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二章 武氏诈骗集团 听到脚步声武三思睁开眼睛原本有些不耐但看到是武攸宁顿时露出好脸色:“原来是五弟啊!” 武攸宁拱手行礼语气里也带着亲近:“二兄神清气爽威严日盛啊!” 武三思看着他的衣饰装束, 揶揄一笑:“五弟就不必吹捧我了我可不比你找到一位大方的蕃人什么时候也带我去见识见识?” 他这话还是调笑的意味居多没想到正中武攸宁下怀:“有好事我自然要与家人分享二兄若是愿意明日我们便去其府上赴宴如何?” 武三思一怔:“那我倒要去见识见识我闷在府上实在久, 大兄强逼我等学习, 说是听别人说灵禽在后笨鸟先飞他还希望我们好好学习让太后回心转意。” 武攸宁呵呵笑了笑。 在武氏子弟里面他算是比较有脑子的知道出过武懿宗的事情后武氏子想要从政掌权就是不可能的了有才学都不现实更别提他们并无才学。 既然无法从政掌权, 太后怎么回心转意?指望亲情么? 且不说那玩意太后身上有没有单单是当年他们的父辈祖辈把太后母女赶出家中, 情分早断了。 武攸宁现在追求的也只能是富家子弟的生活衣食无忧, 享受无度。 所以勃伦赞刃的钱财他非常想要但却不愿担责任才会有邀请。 然而武三思询问了一些细节又顾虑起来:“我乃是太后嫡亲与这等蕃人为伍是不是自降身份?” 武攸宁心头歪腻赶忙解释道:“请二兄放心那蕃人的父兄都是吐蕃的宰相以前也曾作为吐蕃使者出使我大唐我们受邀也不算屈尊纡贵。” 武三思这才抚了抚须矜持地道:“既然这般我看在五弟的面子上赴宴便是。” 武攸宁定了心告别武三思后回到自己屋内写了一封书信。 但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他又面无表情地把信给丢掉吩咐仆从:“你去噶府带一句话就说我已经请来了太后的嫡亲侄子血脉最亲, 作为回报给我两成金子便可说的尽量委婉些他给了最好不给我再想办法。” “是!” 半个时辰后勃伦赞刃看着面前的仆人愕然道:“你家阿郎这就要两成?” 仆人委婉地道:“不错!你给是不给?” 勃伦赞刃皱起眉头心中不愿但他知道这类人败事是绰绰有余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去取金子另装箱子给武兄送去。” 等到几个仆人抬着箱子从后门回到周国公府武攸宁看着金灿灿的金子都震住了:“这么容易?” 仆人昂起头一副宰相门前七品官的嘴脸:“有阿郎的威名在区区一个吐蕃人哪敢不给?” 武攸宁看着金子听着恭维心中顿时涌起巨大的满足感暗暗地道:“这才是我们外戚应有的生活有了钱财美妾成群仆从如云不比心惊肉跳的当官更自在?” 这般一想武攸宁顿时改变了主意准备直接抽身了。 既赚到了金子又摆脱了责任何乐而不为? 反正继此人之后他完全可以去结交别的异族从那些人身上继续搜刮财富。 于是乎第二日到了约定的时间武三思却发现武攸宁不在:“五弟生病了?我一人独去?” 他皱了皱眉眼见勃伦赞刃派来迎接客人的马车都到了又拉不下面子只能弯腰钻了进去。 勃伦赞刃早早等候在府前眼见钻出马车的只有一个高瘦的男子没了武攸宁的身影脸色不禁一沉迎了上去:“噶尔·赞辗恭顿见过武郎君武郎君唤我噶尔五郎便是。” 武三思笑道:“原来你与舍弟都排行第五怪不得那般要好噶尔郎君请!” 勃伦赞刃松了口气总算叫对了之前武攸宁为了摆出轻视他的样子还故意装成没文化真是可恨赶忙道:“请!” 双方在仆从的簇拥下进了堂内入座勃伦赞刃显然花了心思很快水陆八珍便一一罗列又有百媚舞女歌喉婉转劝酒助兴。 武三思起初还矜持矜持在美人攻势下很快溃不成军左拥右抱醺醺然的脸上全是笑容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勃伦赞刃发现这位比起武攸宁还好对付却又害怕这是唐人狡猾的诡计试探着道:“不知今日的安排武兄可还满意?” 武三思连连点头:“满意!满意!怪不得五弟说你很好如今看来果然很好……” 勃伦赞刃又道:“小弟想要拜托武兄一件事……” 他将要求说了武三思完全没有多想:“你吐蕃既然来了使者我们大唐不是那般小气的尽管去便是!” 勃伦赞刃心头一沉果然又是一个装傻的只能解释道:“在下虽然蒙唐皇圣恩逃得一死没有落入牢狱内受苦但终究是俘虏府外有内卫监视这想要贸然见使者恐怕是不成的还望武兄替我周旋一二。” 武三思浑身一激灵:“内卫盯着你?你怎么不早说!” 勃伦赞刃奇道:“我是战俘内卫肯定会盯住我不止是内卫刑部的都官司之前还来盘问这不正是很正常的么?” 武三思的酒却被吓醒了干笑道:“那……那我哪敢忤逆内卫?” 勃伦赞刃有些不耐:“武兄身为太后嫡亲岂会惧怕内卫?若是有什么要求与我明言便是!” 这害怕未免装得太过了他们噶尔家族培养的神卫权势再大的时候还没到令臣子谈之色变的地步更何况是一位外戚这完全是演过头了。 武三思想到武懿宗人首分离至今晚上仍然还做噩梦立刻就要避席离开但看着勃伦赞刃的神色又大为不爽起来。 他可以怕内卫但对方不能看不起他怕内卫自己可是武氏外戚! 酒气壮人胆武三思喷出一口酒气开口道:“噶……噶郎君要办的事情……我有法子解决……但这钱财么……” 勃伦赞刃见他面色不虞暗暗后悔自己说话太冲赶忙补救道:“去把箱子搬上来。” 孔武有力的仆从将箱子放到席前打开盖子又是黄澄澄的一片。 勃伦赞刃留了個心眼这回就取了两成微笑道:“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还望武兄笑纳!” 武三思呼吸微微急促喜悦立刻取代了怒气连连点头:“笑纳!我一定笑纳!” 勃伦赞刃期待地道:“那我的事情……” 武三思满嘴打包票:“放心吧!我一定尽力!” 勃伦赞刃满意地笑了。 等回到府上看着一箱子小可爱武三思更是笑出了声。 武攸宁是暗暗关注的见了走过来故作诧异地道:“噶五郎也孝敬二兄了?那事情……” 听到也字武三思放心了然后毫不迟疑地摆摆手:“钱收下事情别办就是。” 武攸宁:“……” 他拿了对方的金子至少还介绍了武三思武三思可好直接拿钱什么事情都不干? 武攸宁赶忙道:“二兄由于武懿宗的影响我们武氏如今在贵人眼中印象不佳若是再失去这些人的尊敬以后就不太好办了还是给他介绍一下别人吧?” 武三思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得可持续性的涸泽而渔:“那我想想人选。” 他在府内溜达起来很快看到了一个比自己还瘦弱的人搂着两个舞姬放肆调笑。 此人是武承业。 看名字就知道这位是武承嗣的弟弟但历史上名气不大是因为他早早病死了具体年月不定但肯定没等到武则天掌权给武氏大肆封王的那一天。 岭南的生活环境给不少武氏子弟都落下了病根武承业就是其中比较严重的说话有气无力走路都有些轻飘飘但夜生活依旧丰富。 武三思挤了挤眼睛有了人选唤道:“三弟这是又从北市都知院子带来了美人么?” 武承业转过头:“二兄这是说笑么?自从圣人再来东都这北市的价比起长安的平康坊都要高了都知娘子开席一次至少要十金我哪里请的起哦?” 武氏共同富裕的日子就在眼前武三思笑了:“我介绍一人给你认识保证你就能请起了!” …… 七日之后。 勃伦赞刃看着面前的武元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介绍谁给我认识?” 武元宗笑道:“噶郎君放心吧我介绍的可是家中的大才武攸宁有他出面伱的事情保证能解决这金子我就不客气了!抬走!” 看着对方带走箱子勃伦赞刃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段时间他结实了五位武氏弟子。 各种赔笑脸使钱求办事五个人各自拿了两成金子然后介绍了另一位给自己认识。 本以为总有一人靠谱万万没想到转了一圈重新介绍回武攸宁头上。 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勃伦赞刃的拳头猛然握紧额头上青筋直暴: “唐人实在太卑鄙外戚还来诈骗我的家私我再也不为他们跳舞了我要回吐蕃!!”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三章 武后: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紫微宫。 李弘走进长生院内向武后问安。 这是天子必须尽的孝道李弘只当例行公事。 但今日他走入殿内所见却是一惊。 因为坐在御幄中的武后精神萎靡容貌憔悴就像是苍老了十岁。 事实上这是由于武后往日容光焕发, 完全不像五十一岁的人就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 不奇怪历史上她直到八十岁时都是“善自粉饰虽子孙在侧不觉其衰老”, 容貌显得远比真实年龄小。 直到神龙政变, 她被赶下台, 囚禁在后宫不再梳妆打扮面容憔悴真的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妪当时李显见到大吃一惊悲泣不已跪地“拜谢死罪”。 而此时武后也是特意没有梳妆再加上老是火气上涌精神不振暴露出的衰老感带来了极强的视觉冲击力让原本恨不得软禁她的李弘见了都心头大震:“母亲要保重身体啊!” 武后叹了口气:“孩子, 你现在连一声娘娘都不愿意喊了么?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害怕监国还跑来洛阳找我们, 我和你阿耶哄着你睡……” 李弘心头一软, 赶忙拜了下去:“娘娘息怒, 是孩儿不孝。” 武后走过来将他扶起悠悠叹息道:“不怪你是为娘没有摊上一个好人家我从小就被武氏兄弟赶出家门颠沛流离后来入宫现在老了还要依靠他们的后人被人在背后非议……” 李弘眼眶微红:“娘娘切莫伤心切莫伤心!” 武后其实很想说让武氏子都去死自己就不伤心了但她现在是利用儿子心软当然不能将对方拖回现实拉着李弘的手带着他坐在御幄上开始谈论起儿时的事情来。 平心而论无论是给李弘起这个名字还是太子监国的行动, 李治和武后对这位长子, 都算是不错了在不影响他们自己的前提下给予了这个儿子最大程度的爱。 后面的李贤、李显和李旦就可怜了一个不如一个太平公主毕竟是唯一的女儿宠爱再正常不过但也没有达到李弘的程度夫郎说杀就杀太平公主那时都还怀着孕。 所以当武后刻意避开那段李弘最悲伤的往事时回忆往事母子之情逐渐升温。 这也是因为武后之前没有来得及污蔑金娘子李弘虽然知道外戚能够嚣张的根源在武后身上但恨意还是主要集中在武氏子弟身上 说着说着又讲到东都洛阳武后微笑道:“孩子你将政治中心从长安移到洛阳绝对是明智之举不过你既然决定以洛阳为重这座东都就要有所变化……” 李弘以为她又要修大殿露出警惕之色:“朕会考虑的。” 却听武后道:“洛阳的商业较长安更为发达富商巨贾贸易频繁如今的南北两市就不够了你应该再作规划。” 李弘神情这才舒缓:“娘娘所言甚是事实上苗郎中等人近来也有提议在洛阳再开西市北市连漕渠主要负责漕运南市百行各业商会云集西市则可以将北市原有的店铺转入更便于百姓采购。” 武后道:“苗神客六人确是良才不仅是他们寒门士子上进困难但凡能出头的都是才能拔尖之辈你当多多收拢他们的忠心好好用之。” 李弘立刻道:“谨遵娘娘之命。” 武后心想说到你愿意听的了就是遵我之命说到不愿意听的就要禁我足九五之尊真是好。 趁着气氛缓和她又开口道:“李元芳举荐的那位狄怀英在江南之地如何了?” 李弘露出笑容:“目前传回的捷报所见往江南的诸多巡抚使里以狄怀英最能安定地方稳定民心连朕都没想到这位大理寺丞能做的这般好。” 武后道:“那便是治世之才他在大理寺处理滞狱万件人人心服无一诉冤看似震撼然此等作为不过是能吏而已算不得干臣若能安定江南才是宰相之能李元芳倒有识人之明。” 李弘有些诧异。 武后道:“怎么?诧异于我说李元芳好话?你娘娘我这点心胸还是有的正如那李元芳也不会在你面前非议抹黑于我若非如此伱父亲又岂会在龙驭宾天之前让我们辅佐你?” 李弘下意识地点头。 武后铺垫完毕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你新设的漕司一部是什么构思?” 李弘谨慎地道:“主要就是各路转运使将漕运所需之责具体化同时再审核各地财赋。” 他说话有所保留但武后听到审核各地财赋心里就明白自己分析得没错这個部门司职的权柄接下来将极重故意道:“如此说来这些转运使会适当考虑关内官员了毕竟你来东都遭到关内士族反对要给他们一个甜头施以平衡。” 李弘不悦地道:“这等平衡之术不用也罢朕要的是能者上庸者下。” 武后立刻赞道:“不愧是我与你父亲的皇儿关内士族沉浸于祖辈余荫一代不如一代早该退位让贤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在朝中留下的老臣太多让他们退下昔日东宫的臣子也好安排要职。” 李弘皱眉:“这倒也不必那些老臣并无过错又为我大唐立功良多……” 武后有些无奈:“你理会他们昔日的功劳作甚?他们这些年的高官难道是白当的?老臣不退如何让新臣子上位?” “正如那李元芳立下多少功劳若不是你父亲临终所诏至今还是五品这官品职位哪有公平可言都是需要罢了!” 李弘哑口无言。 武后又道:“用过不用功是高祖所言针对的正是昔日的卫国公李药师当然此法不可多使但对臣子恩赏绝对不能太过尤其是那些老臣该压就压你既有意改制革新缔造盛世朝局更要多用新臣才能保持锐气。” 李弘有些迟疑:“话虽如此但不必急于一时。” 武后摆出语重心长之态改变了称呼:“陛下!执政沉稳只能为守成之君想要开创盛世就决不可这般温和天子的仁德向来是说给天下臣民听的不能成为束缚你自身的枷锁!你可知如今的朝堂为何能这般稳固?” 李弘心想这难道不是因为我仁德有些不服气地道:“请娘娘教我。” 武后淡淡地道:“那是因为你父亲重立内卫并且任用了李元芳、狄仁杰、丘神绩这等擅于破案断案的臣子他们近几年缉捕了多少高官?若无这些杀戮比衬又有多少官员念着你的仁慈?” 李弘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认:“有些臣子确实会这般……” 武后道:“朝堂上的百官是天下间最有才干也最具私心的一群人就算是再厉害的皇帝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全部压服圣人驭下从来不是出于公理道义善恶是非而是能用则用不能用则弃。” 李弘立刻摇头:“这点孩儿不同意!”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朕正是视臣如手足才有臣子对朕忠心耿耿。” 武后微笑又换了一个称呼:“孩子你父亲也曾经这般想过后来他就被架空了。” “所谓君君臣臣那一套只是儒家心中不切实际的理想罢了你得到那些臣子的忠心不是你待他们如手足而是因为你此时的所为恰好合乎这些臣子的所盼如赈灾爱民重用寒门科举改制……” “这等臣子其实更难驾驭他们图的不是单纯的利益更是他们的治世之念忠于的是心中的明君一旦你变了这类臣子必然坚持己见不可制御。” “当然你会觉得自己不会变但若是他们变了呢?或者说双方产生重大分歧呢?难道君要向臣让步?” 李弘眉头大皱隐隐觉得她这些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又有哪里不对劲…… 武后眼见他皱眉思考话锋立刻一转:“近来很累吧?” 李弘露出疲惫之色情不自禁地道:“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这还是战事平息各地又无大灾难以想象如果开战又有天灾人祸之际要忙碌到何等地步……” 武后伸出手替他轻轻抚了抚眉头温和地道:“我是你娘娘你在外面累了就来长生院坐一坐我的话你不必听从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即可!” 李弘微微点头:“好……” 御幄里两人端坐。 以前是李治武后这对夫妻现在是李弘武后这对母子。 武后暗道顺利面孔顿时容光焕发起来。 但刚焕发到一半就见殿外的曹安匆匆而至在李弘耳边轻轻禀告。 李弘怔了怔脸色凝重起来:“那个跳舞的蕃人将军逃了?” 说罢还下意识地看了武后一眼。 武后先是莫名其妙这与她何干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挤出一丝笑容:“陛下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去处理吧不可耽搁!” 李弘神情冷淡下来行礼道:“娘娘万福儿子告退!” 眼见李弘匆匆离去武后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就见高太监也来到殿外等候:“奴有要事禀告太后!” 武后双手合十喃喃念叨:“不要与武氏子相关……不要与武氏子相关……” 然而高太监来到近前还是毫不客气地说出了熟悉的开头:“太后武氏子弟又出事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四章 可持续性地杀外戚 “贼犯是从这里逃脱的?” 内卫机宜使丘神绩带领手下将案发地点团团围住看着院前随风轻轻晃动的精致灯笼脑海中浮现出不太美好的回忆:“又是都知娘子的院落……啧……” 丘神绩想到的显然是长安时他初入仕被武敏之府上恶奴抢劫的经历。 也正是从那件事后他正式成为邪恶克星, 长安城内的豪门恶奴至今都不敢从他面前经过听到名字都要两股战战。 不过丘神绩并不知道这座都知院子不久前也爆发过案件正是颜娘子所住郑仁通之子郑辉险些被毒杀的地方。 如今颜娘子已经赎身被郑辉纳为妾室一起去了江南这个地处隐蔽, 环境优雅的院落却没有空下来被假母张罗着住进了另一位都知娘子。 勃伦赞刃今日和两位武氏子弟来此处学习诗词陶冶情操。 行了几圈酒令下来都知娘子已经被折腾得血压飙升。 一向八面玲珑的她从未见过如此蠢笨又好卖弄之辈都不知道怎么圆场了。 但不管怎样看在金子的面子上她还是施展浑身解数, 把场面应付过去并成功把武氏子灌醉, 本来也看不上勃伦赞刃这位蕃人但比较一下还是忍了决定与这位品鉴辞章妙曲。 而一段时间后, 武氏子被灌下醒酒汤悠悠转醒, 才发现假母在面前露出和煦的笑容:“两位武郎君请将席钱结一下。” 武承业迷迷糊糊却还记得让武氏富裕起来的好朋友:“去找噶五郎要都是他付账……” 假母笑容变得假了起来:“那位噶尔郎君弄晕了我家娘子似是从后院翻墙离去敢问两位郎君这到底是何意?我家娘子若有个好歹我们是得报官的!” 另一位武元宗不耐烦了:“我们是太后的侄子嫖你一个妓子你敢报官?什么席钱什么弄晕我们统统不知三哥我们走!” 假母的脸色彻底沉下稍稍迟疑后还是使了个凌厉的眼神。 几个健仆出面将出口堵住。 武承业和武元宗神情变了, 看着那些身材壮硕的仆从露出慌乱:“你们要做什么!我们可姓武!” 这份色厉内茬让假母定下心来冷冷地道:“两位武郎君莫要开玩笑, 我们操持的虽是贱业但也受县衙所护去请衙役来!” 都知娘子由于整日接触爱学习的官员消息是最为灵通的武氏子弟如今的地位只能骗骗不知内情的外人假母很清楚他们在朝中的地位极低。 当然正常情况下外戚地位再低也不是她们这些贱籍能够忤逆的但她隐隐觉得那位吐蕃人弄晕都知娘子突然消失不见此事有些不对劲还是报官为好可不能再像上次的毒杀案差点被牵连入狱。 假母的这個决定很明智而武承业和武元宗眼见不放人呼喝仆从强冲双方推推搡搡闹了起来。 眼见着就是闯不出去武承业急中生智一嗓子把事情闹大了:“那吐蕃人是敌国的贼子肯定是逃回国了你们去抓他放我们走!放我们走!” 于是乎。 巡逻的武侯来了赶忙上报县衙。 县衙来人立刻上报刑部和大理寺。 刑部和大理寺第一时间转交给了内卫。 内卫赶到确定在武氏子弟的“掩护”下吐蕃重犯勃伦赞刃遁逃。 此时丘神绩看着立于墙边的二武仅仅扫了几眼就知道根本不需要去内狱审问直接据马问话:“说吧你们与勃伦赞刃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武承业和武元宗被他的眼神一盯浑身就止不住地发寒哆哆嗦嗦地道:“我等不知他就是逃了与我等何干?” 丘神绩淡然地道:“本官只讲一遍绝不重复你们听好了!” “勃伦赞刃是吐蕃败将得陛下圣恩才有今日的舞者风光他爱惜性命绝不会贸然逃脱。” “正如昔日突厥颉利可汗被活捉到长安太宗宽宏大量不杀他消息传回原本负隅顽抗的突厥部落也纷纷投诚各族仰慕太宗恩威尊为天可汗但如果颉利可汗想要出逃那自然是格杀勿论。” “勃伦赞刃这一逃再想跳舞也不成了抓回来就算不人头落地也是久服苦役直至身亡此事传回吐蕃也不会引发抵触因为陛下足够宽宏是他不知珍惜。” “现在明白了么到底是因为何事导致勃伦赞刃借你们的掩护冒险逃走?” 二武再二五听到这里也醒悟了赶忙道:“那家伙是恨我们故意害我们的啊……” 两人七嘴八舌地将前面的事情讲述丘神绩都奇了:“所以你们轮着骗了他的钱财还受其邀请来这都知小院寻欢作乐?他邀请了五个人就你们两个来了说明其他三人至少还有些警觉你们俩人又是怎么想的?” 武元宗浑身哆嗦:“我以为他还想托我们办事……” 武承业颤颤巍巍:“我现在是后悔相当后悔……” 丘神绩看了看就知道这事情的原委基本如此了觉得挺无聊摆了摆手道:“拖下去!再去周国公府将剩余的武氏子传唤过来!” “且慢!”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义正言辞的呼喝声数匹快马赶至为首的官员俨然一身紫袍威严深重。 丘神绩浓眉扬起:“原来是尹大夫和诸位御史……” 来者正是御史大夫尹中言身后跟着四名御史台官员匆匆到了面前板着脸行礼道:“丘机宜!” 丘神绩一见阵容就知道来者不善。 御史台以御史大夫为主官御史中丞副之领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监察御史。 此时前来的是御史大夫领着一位御史中丞和三位监察御史御史台的高官来了小半每个人都沉冷着脸用审视的目光看了过来压迫感满满。 丘神绩龇了龇牙昂然回望过去他如今也是五品绯袍朝中要员又有内卫的独立性率先发问:“不知诸位御史前来有何贵干啊?” 尹中言眼见这恶名远扬的丘神绩如此姿态眯了眯眼睛抚着长须道:“台狱接到报案涉及武氏外戚我御史台不敢怠慢前来查办!” 唐朝贞观之前御史台仅仅风闻奏事没有司法权力贞观年间御史台设置台狱受理特殊的诉讼案件此时尹中言的意思正是要将武氏子的案件划归到自己麾下。 丘神绩淡淡地道:“县衙有监狱刑部有刑部大牢大理寺有大理寺狱御史台有台狱内卫有内狱都是关押审问犯人之地但案件各有侧重常有抢功此案今已交予我内卫审理御史台再来怕是于理不合吧?” 御史是专业喷子但也没说话这么直白过尹中言面容一沉:“丘机宜所谓的‘理’又是出自哪条朝廷法度老夫洗耳恭听!” 丘神绩不与对方抠字眼哈哈一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要问问诸位御史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有没有私心作祟为武氏子遮瞒之意!” 尹中言露出怒意身后的御史更是勃然变色呵斥道:“大胆!你敢污蔑我们御史清誉?我们一定要参你一本让陛下作主!” 丘神绩掏了掏耳朵心想伱们御史背后参我的奏本还少么我早就想找个机会跟你们结一结私怨省得你们一副公事公办的恶心模样干脆往地上呸了一声:“清誉?你们若有清誉就不会来此为武氏子说话!” 尹中言暗道不妙知道不能将御史台与臭名昭著的武氏子绑在一起赶忙转移话题:“丘神绩就事论事我台狱有审问案件的权力你休要藐视朝廷法度!” 双方争吵起来丘神绩以一敌五说不过就胡搅蛮缠丝毫不落下风院中的内卫也好整以暇地工作。 其实大家都清楚御史台目前针对内卫的行动背后可是有不少臣子支持的武氏子弟的死活与群臣毫无干系关键是利用他们来限制内卫的权柄。 试想如果皇亲国戚都说杀就杀那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岂不是稍微犯些小错误就会被内卫拿下?近来闹市行刑的次数太多了这种风气必须遏制! 眼见着谁都骂不过谁马蹄声突然响起。 争吵声戛然而止双方都看向街头。 就见神骏的狮子骢从远处出现数十个呼吸就到了面前。 反应最大的是武承业和武元宗。 之前的官员到场他们只是害怕但李元芳出现的一霎那害怕就彻底转为恐惧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瞬间瘫倒身下臭气弥漫令众御史眉头紧皱下意识地退开几步。 眼见来者尹中言眼中都露出明显的忌惮之色别看他是三品紫袍但由于先帝的遗诏无论是权势还是朝中排序他都落于这位之后再加上此次确实带着私心下意识地道:“李阁领!” 李彦开口就问道:“尹大夫来此是意味着御史台准备代替内卫抓捕勃伦赞刃吗?” 尹中言顿时语塞光靠嘴皮子的御史也瞬间闭上了嘴。 内卫的职责就是国家层面的案件关键是还涉及到接下来的抓捕工作他们可以把案件抢过来但勃伦赞刃怎么抓? 李彦又道:“有关武氏子诈骗勃伦赞刃财物一案就请御史台去查办周国公府我们内卫就不去了。” 尹中言被完全拿捏了话语权有些不甘心但想到能将诈骗案争取过来至少能不让内卫继续扩大又彰显了御史台的权威缓缓颔首:“如此也好!” 李彦再看向瘫倒在地说不出话的二武:“放心!对于你等武氏子我从来不做牵连你们犯罪我会一一查办!” 二武呜呜呀呀答不上话来。 然后转向丘神绩:“武氏二贼定以通敌卖国之罪从速从严办理将案卷呈交陛下行刑时通知我。” 丘神绩领命:“是!” 最后他对着在场众人抱拳一礼:“勃伦赞刃之事不容小觑那我先告辞了诸位辛苦!” “送李阁领!” 众人齐齐还礼目送这位忽而来去雷厉风行地消失在街头。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 吐蕃:同时收获两位大才,优势在我! 周国公府。 武攸宁脸色惨白地看着手持短刀大步逼了过来的勃伦赞刃:“噶五郎你怎么进来的?有话好说……啊!!” 勃伦赞刃勃然大怒冲上去就怒扇:“我姓噶尔!噶尔!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装还装!!” 武攸宁被这劈头盖脸的大逼兜给打懵了含糊不清地道:“还你……金子……别打……别打……” 勃伦赞刃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心头这才舒服了些, 嗤笑道:“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我不要那些金子太重了扛不动我要回吐蕃你这位外戚就是我的人质!” 武攸宁听到回吐蕃三个字瞳孔就猛然收缩知道摊上大事了。 他敢骗勃伦赞刃的金子就因为对方是敌国俘虏这等人就算去县衙报官, 县衙也不至于因为这等小事与他们为难而武氏最怕的内卫则不管这种小案子这才敢肆无忌惮地骗钱。 可一旦勃伦赞刃逃跑那就是内卫的事情了想到李元芳对武氏的态度武攸宁哆嗦起来苦口婆心地劝道:“噶……噶尔将军!你跑不掉的我们把金子还你如何没必要闹到这个地步啊!” 勃伦赞刃笑道:“我本来确实难以脱身但现在关系到武氏名声你们那位姑母肯定会出手遮掩这就给我制造了逃亡的时机!” “我父亲是大论, 我兄长是大论, 你们还真以为我是你们唐人的舞王?我是吐蕃智勇双全的大将!” 武攸宁见他一副智计在握的模样简直欲哭无泪:“可武氏早就没有名声了啊!” 勃伦赞刃怔了怔举起刀来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敢骗我, 视吾此刃不利否?” 武攸宁看着那把并不出奇, 却也能捅人十个八个窟窿的短刀挥到面前, 吓得倒退几步哭丧着脸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太后会来救我们的!”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如果把武氏真实处境说出来这個吐蕃人没了希望第一件做的事情肯定是剁了自己拉个垫背的下去也只能被逼说谎了。 勃伦赞刃满意了又有些不屑:“你们这些中原外戚整日花天酒地醉生梦死耍些嘴上的阴谋一见真刀真枪就软了如何能及我高原的勇士?拿起鱼符我们出城!” 听到鱼符武攸宁脸色变了。 鱼符是身份的证明通行的利器, 天下间最珍贵的鱼符是太子的玉制鱼符其下就是国公的金制鱼符那是足以通行大内的若是被这等敌国的俘虏所得那武氏的罪过就太大了! 关键是一旦被勃伦赞刃拿到周国公府的鱼符就算自己现在能保住一条命后面还是要被李元芳所杀武攸宁赶忙推托道:“鱼符……都在大兄那里……我们入宫时才能去大兄那里取!” 勃伦赞刃皱眉:“兄弟之间为什么这般不信任?” 武攸宁道:“我们武氏门风严谨大兄收着鱼符不让我们胡作非为。” 勃伦赞刃想到自己接触的武氏子德行用极度怀疑的目光看向他:“伱确定?” 武攸宁倒是能编瞎话:“当然我武氏一族的主脉家教极佳血脉远的旁支才为非作歹大兄防备的正是这一点。” 噶尔家族的主脉和旁支同样是天差地别的两种待遇勃伦赞刃以己度人顿时信了:“原来如此怪不得堂堂外戚来骗我钱财原来是旁支……那你们出事太后会管么?” 武攸宁昧着良心道:“主脉和旁支是族内人分的对于族外人来说我们都是姓武出了事太后脸上也不好看太后可是个很重亲情的人如何能不帮呢?” 勃伦赞刃也不好骗却根据亲生经历分析道:“她重不重亲情我不知道但我当年出使时太后还是皇后就已经垂帘听政如今她更是成了太后想必能好好打压了一下内卫那李元芳在太后面前是不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李元芳在太后面前不敢喘气?还能有那般威风?” 武攸宁怔了怔完全没有设想过这种可能却又被勾起了憧憬:“如果太后真能有这么风光我们身为外戚岂不是作威作福?那该有多好啊……” 勃伦赞刃眼见着他目光闪动表情有些古怪顿时一个大逼兜抽过去:“你又想什么阴谋诡计呢!我告诉你我若是逃不出去一定先宰了你!” 武攸宁痛叫一声被硬生生扇回了现实对于这话倒是并不意外捧着脸苦笑道:“我懂……我懂的……” 此时外面传来敲鼓的声音勃伦赞刃算了算时间:“都知院子那边拖不了多久现在立刻带我去你兄长处把鱼符偷出来我们不仅出城要用一路通行都要用到你武氏的威名。” 武攸宁被逼无奈只能先指点着勃伦赞刃换上一套下人衣服揉了揉脸颊尽可能消除脸上的浮肿往武承嗣所在的院子里而去。 洛阳的周国公府原本是贺兰敏之买下的占地极大而武承嗣显然不是那种擅于管理分配的大家长他自己占着最好的院子对于其他族人就不再理会。 武攸宁很少去那里因为不愿意看武承嗣高高在上的面孔此时接近院子侧耳倾听却没有听到书声琅琅心头一定:“我大兄近段时间都在外请先生教书回来也会不断诵读现在静悄悄的他应该不在……” 勃伦赞刃深受禄东赞影响哪怕自己读书不多但对于文人还是挺尊重的面色肃然了起来:“果然外戚不可能全是废物你这位大兄身为一品国公居然还如此刻苦莫非是你唐国的大儒?” 武攸宁欲言又止你见过哪位大儒翻来覆去读《说文教义》的? 勃伦赞刃没有刨根问底低声喝斥道:“快去找鱼符你们唐人官员的鱼符不止是腰间别着的至少还有两块备用这些都瞒不过我你去找备用的便是!” 武攸宁无可奈何只能快步走了进去一路上见到婢女和下仆行礼招呼都不耐烦地挥手驱赶但眼神里又有示意希望他们能机警地发现身后那个仆人的不对劲。 然而武氏子弟本就是这幅德行下仆们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吱声一路低垂着头经过没人注意到浑身紧绷的勃伦赞刃。 等到了宅内武承嗣果然外出学习但他的妻儿却在武攸宁不愿意与对方交谈想要提前避开勃伦赞刃却用刀顶了顶他冷声道:“速速去问我们耽搁不起!” 武攸宁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就见一位十三四岁的小郎君正在堂上欣赏舞姬跳舞见到他进来连起身相迎都不做翻了翻眼睛道:“五叔?你怎的未经通报来我院中?” 这位是武承嗣的长子武延基历史上因为私议二张在宫中被杖毙但现在还是过得挺开心。 毕竟武承嗣是周国公他身为嫡长子后面也能继承国公之位武氏混得再凄惨也有一品国公兜底一辈子富贵是享受定了。 看着这位侄子高傲的神情武攸宁心头大为不爽但还是使了个眼神往后侧瞄了瞄。 武延基愣了愣不耐烦起来了:“你挤眉弄眼的做什么呢?” 腰间一紧收拢在袖中的短刀逼了过来身后传来清晰的杀意。 武攸宁身体颤了颤涩声道:“是你父亲让我回来取备用的鱼符。” 武延基不解:“取鱼符?他早上出府时没有带么?” 武攸宁顺着这话道:“大兄原本也以为带着的但刚刚太后有招他发现腰间没有才速速让我回来你快些去取备用的来太后的事情可耽搁不起!” 武延基不疑有他:“原来是这样……等一等啊!” 武攸宁就这般眼睁睁看着这个毫无警惕心的小子转入堂后不多时拿了个盒子出来:“看看是不是这块?” 金制的鱼符躺在里面武攸宁以呻吟的语气道:“不错就是它!” 武延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闻言不耐烦地道:“既然没错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给我的国公阿耶送过去吧!” 这份使唤下人的语气让武攸宁面色再变深深凝视了这位侄子一眼掉头离去。 等到两人出了院子勃伦赞刃一把夺过鱼符抚摸着上面精致的纹路都有些震惊:“没想到如此顺利看来我回去后要向大兄建言对于旁支要好一些你们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倒是有余得很!” 武攸宁沉默着不答看着勃伦赞刃干脆占了一辆武氏的马车大摇大摆地出了周国公府往最近的城门而去。 等到城门口勃伦赞刃甚至都没有下车直接将鱼符出示那看守城门的士卒一看是金质的哪里敢阻拦立刻恭敬地送他们出门。 眼见木已成舟武攸宁抿了抿嘴眼神中有了决意。 等到洛阳雄城在身后变小他在马车内直接拜下:“噶尔将军我在武氏内有才不得施展愿全力助你回归吐蕃请给我一个为贵国效力的机会!”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 准备向武后汇报了…… 紫微宫。 贞观殿。 这座殿宇如今代替了长安大明宫紫宸殿的作用是李弘召见亲近臣子的所在。 李彦在都知院前解决了御史台的小骚动后汇总了内卫所得的情况第一时间呈上奏折说明情况。 李弘仔细看了一遍有些怒但又没有那么怒。 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的勋贵士族上, 他都难以接受可发生在武氏身上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至少相比起在宫内袭击命妇这种诈骗异国俘虏钱财然后被对方挟持为人质还偷了堂堂国公的鱼符逃出去的行径似乎好接受一些? 好接受个屁啊! 李弘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冷冷地道:“元芳, 此案可定何罪?” 李彦道:“全由陛下定夺若往重了论乃通敌叛国武氏子都脱不了干系。” 李弘很是满意就想趁机灭了这伙外戚。 但想到武后之前的暗示反倒希望自己如此为之顿时又觉得之前的策略是对的留着他们真的可以制衡太后。 权衡之后他决定先弄清楚这件事的影响有多么恶劣:“那噶尔家族的勃伦赞刃能否逃回吐蕃?会否泄露我大唐情报?” 李彦心想那位曾经是自己的福星, 在大唐跳跳舞不香么, 偏要跟武氏子作死如实回答道:“勃伦赞刃本就有内卫盯梢虽然他此次冒着生命危险逃亡, 这点确实是在意料之外, 但我已经派出人手追捕一旦有线索我会快马赶去。” “至于泄露我大唐情报, 陛下这点倒是不必担心此人若是真的了解上层消息也不至于用武氏子弟铤而走险!” 李弘顿时被说服了点头道:“这倒是但凡多了解一些也不至于被武氏子骗光家私。” 李彦又道:“不过在追捕过程中武攸宁的安危难以保证……” “让他去死!” 这四个字李弘差点脱口而出但终究还是委婉了些:“若武攸宁遭遇不幸葬礼办得风光些。” 李彦则衷心地希望人不要提前有事否则属性点就可能飞走了零点五。 当然他不会因为这点去坏大局武氏子能亲手杀就杀杀不了也绝不能故意留活口。 也是正好出了这个意外李弘问道:“朕见过吐蕃的孙波茹本她有意苏毗复国依你之见有几分把握?” 李彦道:“目前吐蕃国内局势不定臣暂时无法评估但吐谷浑的复国起了很好的表率作用孙波茹本有此请求对于我大唐来说, 是个大好消息。” 李弘颔首:“不错既然她有了这个想法, 就是与吐蕃国内离心离德了孙波茹的故土对吐蕃太重要它若是分离出去吐蕃还能有几分作为?” 说罢他又有些可惜:“只是那里全是羌民部族又有冷瘴盘踞我唐人过去无法适应更难以统治啊。” 李彦道:“陛下能如此考虑实乃英明圣主!” 李弘摆手笑道:“元芳不必恭维朕昔日太宗令李公灭吐谷浑就是顾忌种种没有如前朝隋炀般直接在吐谷浑建立州县吐谷浑都无法直接统治何况吐蕃?” 关于吐谷浑有杨广的前车之鉴对于吐蕃则有李治犯下的惨痛经历。 李弘吸取这两位的教训才有了清晰的认识:“以我大唐的军威败吐蕃之军不难灭吐蕃就很不易了若要统治那片高原之民就不得不面对吐谷浑那般数度复国的情况……” 李彦很清楚正如他用赞普钟能哄李治高兴对于李弘也要给盼头:“对吐蕃必须重视但也不必过于高看若能复国苏毗再对象雄分而治之灭吐蕃有望到时候将羌民纳入羁縻府州的统治高原也是我大唐疆域所在了。” 实际上许多羁縻府州的统治只是名义上归属于大唐官员任职都是异族土著赋税收不上来也就疆域地图上好看但这种虚名也是威慑有时候真的能转为实质的利益。 何况没有一個皇帝不希望自己麾下的国土越来越大李弘闻言精神一振连连点头:“好!好啊!” 既然有心趁他病要他命一位曾经的百胜战神就更有必要速速起复了李弘微笑道:“元芳薛老将军刚刚入了宫不妨也请他来一述吐蕃局势?” 李彦闻言眉头一扬难得地有些激动:“那敢情好薛将军之名我如雷贯耳未能得见一直甚为遗憾今日终于能得偿所愿。” 他来的年代靠后唐初的名将如李靖、李绩、程咬金、秦叔宝等人都已病逝这个年代最有名的就是薛仁贵了自然想要亲眼见一见。 “传薛仁贵、薛楚玉入殿!” 内侍出去传讯很快随着脚步声响起薛氏父子觐见。 薛楚玉未满二十自然精神饱满此时他跟在父亲身后亦步亦趋。 而薛仁贵身为六十一岁的老将白发众多皱纹深重已是老态毕露。 李彦有些叹息大非川之败终究给这位前半生百战百胜的战神一个巨大的挫折无法解释高原反应甚至把失败归结于星相“今年岁在康午军行逆岁邓艾所以死于蜀吾所以败也”。 年龄大了气血的下滑本就不可避免再遭到这般巨大的打击哪怕薛仁贵仍然保持练武的习惯并没有松懈但状态也大不如前三箭定天山的神威一去不复返了。 不过被贬为了五年庶民能重新得圣人召见薛仁贵显然难掩激动之情大礼拜下苍老的声音响起:“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 李弘从龙椅上起身走下台阶亲自将这位老臣扶起:“薛将军免礼请坐!” 薛仁贵赶忙道:“谢陛下!” 宫婢手捧两张毯子铺好薛氏父子跪坐下去回到龙椅上坐下的李弘则道:“有关高地冷瘴薛将军是否知晓?” 薛仁贵诚恳地道:“多谢陛下为臣释去疑问解开心结臣望能统兵与蕃贼再分高下一雪前耻!” 李弘笑道:“老将军快人快语朕请你出来亦是正有此意!” 薛仁贵第三次称谢:“谢陛下!” 李弘道:“元芳你将如今的吐蕃局势与薛将军讲述一遍朕想听一听老将军的意见。” 李彦点点头将通过孙波茹本了解的吐蕃情况和刚刚发生的勃伦赞刃出逃事件言简意赅地讲了。 薛楚玉这段时间一直在忙为父平反的事情这才知道勃伦赞刃居然逃了还挟持了武氏子夺了周国公的鱼符不禁露出诧异之色。 薛仁贵自始至终平静听着突然问道:“内卫重立后对于吐蕃国内的那伙谍细可有压制?” 李彦道:“吐蕃原本有暗卫但由于它是一个制度落后的国家本来就承担不起专门的谍报组织如今已被赞普所收招为西城禁卫谍报能力大降这也是吐谷浑能够顺利复国的原因所在。” 薛仁贵又问:“此次勃伦赞刃逃脱是否有吐蕃谍细的参与?” 李彦道:“根据目前的情况分析应是勃伦赞刃临时起意。” 薛仁贵道:“如此说来若是勃伦赞刃成功逃回吐蕃他对于我大唐的了解将成为吐蕃君臣的宝贵情报来源?” 李彦其实已经考虑过这点微微点头道:“不错!” 薛仁贵看向李弘:“陛下依老臣之见勃伦赞刃若真能逃回吐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弘微微皱眉:“老将军之意……” 薛仁贵道:“有了对冷瘴的准备如若再发生大非川那般正面对决老臣有万全把握战而胜之但吐蕃钦陵乃知兵之人若是一味收缩防守我唐军一旦深入国境粮道补给不济也难免有败军之危想要战而灭之需吐蕃主动出兵!” 李弘奇道:“那勃伦赞刃回到吐蕃就能令吐蕃主动出兵么?” 薛仁贵抚须笑道:“此人是钦陵的亲弟身份地位本就不同于一般将领若是他逃回吐蕃噶尔家族势必欣然。” “途中若再有内卫引导展现关中疲敝陇右动荡吐谷浑复国有名无实吐蕃上下难免生出轻视。” “老臣对于羌民部落是有了解的每当他们产生难以解决的分歧时外出劫掠是最佳选择吐蕃一旦认为我大唐空虚有可趁之机引蛇出洞之策就成了。” “若能战败蕃军灭其精锐挫其勇武则苏毗可复大局可定矣!” 听着薛仁贵的诱敌战术李弘目露思索李彦心中颇为钦佩。 这法子他也想过却没准备使用。 不是此法不可行而是他准备从茶入手进一步加剧吐蕃国内的阶层分裂勃伦赞刃逃脱属于意外事件不在原定计划之中不值得分神大费周章。 相比起来薛仁贵被贬为庶民已经五年了哪怕能从儿子薛楚玉处得到一些情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能提取出重要信息做出可行性的计划实在难能可贵。 胜算于庙堂之上决胜于千里之外薛仁贵的战神之名绝不是一味在沙场上冲杀得来这位同样是文武双全在灭了高丽后还为安东都护留守平壤期间抚恤孤老提拔才干令高丽遗民“欣然慕化”。 李弘性情沉稳虽然有些心动却也没有贸然决定:“薛老将军之言朕已明了当招裴尚书、安将军等将前来博采众长再定决策。” 薛仁贵不惊反喜:“陛下圣明!” 不过他老成持重先提前说好:“此乃老臣浅见战局之中千变万化也许我们如今所言时那蕃贼已被内卫所拿甚或途中遇险而亡那一切自是休提还有那位武氏子亦是意外变数不好处理不知太后那边……” 李弘眉头一动嘴角微微扬起:“得老将军提醒朕倒是忘了是该向太后好好呈报此事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七章 武后:自古以来政治斗争都要压抑人性……但我实在忍不住啊! 虽说要去向武后禀报但李弘还是先召集了裴行俭、安元寿、黑齿常之等不久前凯旋的将领商讨薛仁贵提出的诱敌之策。 毕竟勃伦赞刃和武攸宁在逃到底是抓是纵拖延不得必须立刻决定。 根据众将所言此前确实试探过向吐蕃境内出兵, 唐军做出试探后发现吐蕃军队虽疲不乱再加上那时关内灾情还处于严重阶段担心后方粮草供应不济退回了吐谷浑王城。 而吐蕃眼见唐军后撤立刻派出悍卒出来劫掠, 再被唐军击退双方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 发现都占不到便宜, 才相安无事下来。 裴行俭是儒将正面勇武不及薛仁贵但更擅于庙堂之算他本身也是内卫阁领早早就派出了谍报再以重金收买部酋首领综合各方所得道: “钦陵在吐蕃军中依旧有着诸多支持手握数万精兵牢牢控制着军权只是如今不得后勤补给难以远行出战, 我们若是主动入境恐怕正中其下怀。” 安元寿也分析道:“噶尔家族终究控制了吐蕃政权有二十多年自下到上, 根深蒂固, 如果吐蕃赞普的王妃真如孙波茹本所言, 与之私下联合那这个家族恐怕会再度掌权。” 李弘颔首:“这也是有我们大唐天军压境让他们不得不各自做出退让否则国之将亡争权夺利也失去了意义。” 裴行俭道:“陛下圣明臣以为薛将军此计利大于弊完全可以一试!” 但他顿了顿发出了类似的担忧:“只是勃伦赞刃挟持武氏子太后那边……” 李弘向来有担当这次更是期待满满:“引蛇出洞之策就交予你们施为太后那自有朕去解释。” …… 长生院。 李弘步履轻快地走了进去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痛了问安也有劲了。 不过他入了殿内却发现自己的母亲并没有坐在御幄中反倒是站在一块屏风前打量着上面一块块木牌, 木牌上满是整齐的字迹。 武后此时已经梳妆完毕高髻钗钿宫裙庄重, 气场全开:“陛下你来看!” 李弘走了上前去看着那木牌上的字迹面容郑重起来:“这是天下各州刺史?” 武后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此处仅仅是江淮各州刺史你别看数目众多是因为还有他们任命的县令我无法全部记住只能记下大概。” 李弘看着那数百块大大小小的木牌倒吸一口气:“这还仅仅是江淮之地?” 武后悠然道:“此法是太宗所用也是我当年服侍太宗时所见所学。” 李弘有些尴尬。 武后不以为意回忆道:“太宗为了治理天下就是这般用木牌悬于屏风之上时常记忆每每招刺史入京才能做到了然于胸若刺史无力治理一州可及时撤换不让庸碌之辈身居高位荼毒百姓。” 从某种意义上武后是李世民和李治两人教出来的前一个耳濡目染后一个耳提面命她本身又是天赋过人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李弘顿时露出钦佩:“前隋炀帝弃德穷兵滥用民力拒纳忠言终至国灭身死生灵涂炭是太宗悲悯苍生虚心纳谏励精图治朕自小跟随大儒受教莫不以太宗为榜样教导治国为民之道朕今居贞观殿若能有太宗几分贞观建树于愿足矣!” 武后道:“陛下不必妄自菲薄前隋留下的创伤太大太宗的贞观之治也只是让国力逐渐恢复今有两朝积累大唐盛世可期一切都要系于陛下之身。” 李弘微微点头他的起点比起祖父要强太多内心深处自然希望能缔造盛世超越前人功绩目光又下意识地落在木牌上。 武后画好蓝图也开始具体讲述:“自贞观元年来太宗分天下为十道贞观十四年共设三百六十州下辖一千五百五十七县所谓江淮之地正是江南道与淮南道之称有八十六州两百九十一县。” “我们先从江南道来看。” “褚弘度常州刺史字无量杭州盐官褚氏子少励志好学以词学称弱冠以制科登第释褐蒲州司法参军显庆二年得秘书少监上官仪赏识拜监察御史麟德元年又有中书侍郎李安期举荐迁中书舍人……” “此人我见过两面心计满腹奸怀深刻极擅伪装麾下各县县令多为其提拔联合当地望族常州一地早为其所制……” 之前武后是言语惑人此时就全都是干货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李弘听她把江淮各州刺史的家世来历、性格优劣、官场人脉种种情况几乎是如数家珍都听呆了。 他登基后也十分勤政平日里也有意识的掌控地方局势让吏部整理出任职案录对各州的官职任命加以了解现在才知道那根本是流于表象深层次的情况根本不是通过吏部可以知晓的。 武后也没有全部说讲了十几个典型的要么是将麾下治理得水泼不进要么是碌碌无为坐视各县被淫祭所乱的末了总结道:“如今狄怀英为江南巡抚使所经润、常、苏、湖、杭诸州陛下可知其中的刺史有多少人与来恒有关其中又有多少县令是他此前巡视江南时提拔上来?” 李弘正色道:“愿闻其详。” 武后并不直接说开始摘牌子一块块牌子摘下来递到李弘手中。 李弘接过第一個就是润州刺史来楷字敬业南阳新野人来恒族弟…… 还没来得及看完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又递了过来。 不多时他就抱着一摞木牌面现怒容:“来侍郎竟敢如此!” 武后道:“来恒此人出身江都其兄来济在贞观时期就入朝为官待到先帝登基后成为宰相族中势力不小若非此人不擅于团结各地望族在江南之势早就不可遏止。” “此次狄怀英安抚江南已经大大触怒了来恒为了挽回颜面也为了此前他提拔上来的官吏可享其位两者必然有所争斗。” “陛下若是坐视恐怕狄怀英这一番心血要付之于流水江南之地也会重回混乱。” 之前武后以一朝天子一朝臣劝诫李弘并不同意但此时怀中沉甸甸地抱着对方的亲信他实在接受不了:“朕详查之后定会决断。” 如果确定了武后所言不假来恒哪怕是先帝所定的辅政大臣也留不得了。 他再看向屏风眼神中不自觉地有些热切:“娘娘辛劳了这屏风……” 武后微微一笑:“陛下若是用得着尽管拿去贞观殿便是我是后宫一介闲人也只是用此打发时间罢了。” 李弘连连点头:“好!好!” 不得不承认这位的辅政能力那是谁用谁知道此时李弘也不禁心动了。 他将要开漕司定各路转运使如果能有对天下刺史了然于胸的武后辅助对于清理地方官吏稳固中央皇权肯定大有裨益。 但李弘又想到父亲李治和不久前被平凡的上官仪。 凡事有利皆有弊武后有此能力自然也不会甘心居于幕后以父亲的权谋手段都被上官仪说动生出废后的想法正是看出了武后不好控制。 当时权衡利弊他的父亲还是觉得与其权力被臣子所得还不如放权给自己的皇后哪怕后者同样的野心勃勃难以完全驾驭也比起那些心怀叵测的臣子要好。 现在他若是也被其引诱岂不是重蹈覆辙? 正在迟疑武后突然道:“陛下此来何事?” 李弘怔了怔他是干啥来的? 哦是来看武后笑话的…… 眼见内侍已经在自己的命令下将屏风往外面搬了拿别人的手短李弘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低声道:“此前武氏子出了些事情朕来向娘娘呈报事情原委。” 武后幽幽地道:“不必了昔日汉有外戚为祸先帝也深受其害武氏子若是为祸显然就是依仗于我武氏但凡出事自有陛下定夺那周国公武承嗣接下来也不用入宫问安了不知陛下能否答应为娘的小小请求?” 听到这位声音悲戚李弘更加歉然赶忙道:“此话实在是折煞孩儿了谨遵娘娘命不再让武承嗣入宫让娘娘心烦!” 他说完后再行一礼:“孩儿告退!” “我送陛下!” 武后将他送出殿门目送李弘的背影完全消失眉头微扬:“自古以来政治斗争都是需要压抑人性的圣人不压抑就永远不合格!” 高太监和蔡太监位于身后不远处唯唯诺诺。 评价完圣人后武后昂着头转回殿内坐在御幄上招了招手:“出来吧!” 一众心腹太监鱼贯而出伏于地面:“太后!” 武后道:“外朝之事调查得如何了?不必开口写下后呈予本宫……” 太监领命写下纷纷呈上。 相比起直接汇报书面所写自然更容易接受武后品了几口茶默诵了三遍经文调整到最佳状态拿起细观。 刚刚看完第一份她沉默下去又看完第二份开口道:“你们退下!” 声音里有少许颤抖。 众人依言退下其中高太监走得最慢出了大殿后更是小碎步慢行隐约就听到大殿内传来了砸花瓶的声响。 高太监这才步伐轻快地离去。 还以为能忍住呢原来你的人性压抑得也不合格啊!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八章 《终案-长孙氏千人血案》 “太后对于各州刺史了如指掌将江淮之地整理于屏风木牌赠予圣人又揭露来恒大肆培植亲信圣人怒之……” 李彦看着高太监传来的每日简报正好见到李德謇和谢氏走入堂内将信收起, 起身迎上。 原本靠在他边上的小黑也慢条斯理地起身来到谢氏面前予以安抚。 谢氏如今回府的时间越来越长养了几头猞猁险些被挠后愈发喜爱小黑, 抱着它轻轻撸了撸, 露出满足的神色:“真乖!” 李德謇则笑道:“元芳听说薛将军起复了?” 李彦点点头:“是的昨日我们在宫内讨论对吐蕃的策略他老人家精神矍铄宝刀未老。” 李德謇有些感叹:“贞观年间仁贵还来我府上学习弓弦劲秘传阿耶对他评价极高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李彦听着他絮絮叨叨说着往昔回忆并不打扰。 倒是李德謇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老了老了就常常回忆起年轻时的事情……元芳我们此来是要与你说一说终身大事的。” 谢氏也不撸猫了, 神情郑重地看了过来。 李彦面色平静:“太后那边有意将长公主许配, 我近来还是不适合成亲。” 李德謇道:“长公主今年不足十岁, 正常要二八年华才会婚配, 难不成你要等六年?你也快到弱冠之龄了又身居高位既已立业也该早日成家了。” 李彦有所察觉:“不知是哪家贵女?” 李德謇抚须一笑:“是裴中书的幼女, 你在凉州起于微末就受裴公照顾此番若能结亲岂非天作之合?” 李彦眉头微扬凉州都督裴思简确实对他颇为照顾丘英是带他入内卫丘氏在朝中人脉单薄倒是裴氏看似不显山不露水无论是与太子妃的关系还是吏部侍郎裴行俭的叔侄关系都为他最初站稳脚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这些年每每过节两家之间都有走动若是对方开口还真的不太好拒绝只是李彦想到如今裴氏的显赫微微摇头:“河东裴氏如今俨然有本朝第一世家之势若再与我卫国公府联姻, 就真的坐实这个位置了对于我两家而言, 都非好事啊……” 李德謇皱起眉头:“你在朝中本就与裴氏走动颇多即便不娶他家女儿难道就不是政治盟友?” 谢氏开口道:“依元芳之意是娶一位寒门之女?” 她对此倒没什么意见毕竟她祖上虽是显赫无比的吴郡谢氏但如今也是寒门对于未来的儿媳只求娶妻娶贤。 李彦道:“盟友是盟友但裴氏已是外戚这点关系又将不同……我娶妻不重门第但也不必故意选择寒门还是希望能与妻子情投意合先等一等吧!” 李德謇看出他的拖延之意叹了口气:“元芳你现在是四品要员朝野之中无几人有你这般权势这情投意合的又去哪里寻?” “你的年龄倒是等得起可现在长公主还未到婚配年纪我是担心再过几年万一陛下也动了那个念头指婚于你又如何推托?” “不如现在先定下婚事最是稳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终身大事就交由我们来作主吧……” 李彦沉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在这个时代成就了对于盛世大唐的梦想后或许就会离开。 如今他已经有了亲朋好友有培养得力的下属有悉心教导的徒弟离开时肯定会有伤感与不舍。 但最亲的妻子和儿女还没有走的时候就少了这方面的牵挂所以对于成亲是有些抗拒的。 这显然没法说况且李彦对于眼前的两位也有歉意。 或许他不改家世与李德謇和谢氏终生都不会相认但自己既然回来了一家团聚结果在将来的某日又要迎来分别最不好受的就是他们。 “父亲母亲此事还是先缓一缓……” 李彦叹了口气正要想个托词外面传来鹰儿的叫声。 他眉头微动露出凝重的神色来:“岭南之案的卷宗到了孩儿去去就来!” 李彦身形闪出来到屋顶对着天空招了招。 一道兴奋的叫声传下许久不见的鹰儿俯冲而下落在他的胳膊上。 “辛苦了!” 李彦摸了摸它的脑袋从腿上解下沉甸甸的一沓案卷来。 这些案卷调查的就是前朝第一要案的后续长孙氏族人被流放至岭南后遭到毒害的血案。 解决了“佐命”李治驾崩后他就开始安排调查当年之事。 但由于交通不便再加上时间过去太久哪怕以内卫的人脉网络一时间都查不到有用的线索。 最终还是郭元振自告奋勇愿意亲自去岭南道调查。 李彦自己脱不开身考虑到历史上的郭元振最初就是在岭南任县尉应该可以适应当地环境才予以同意并且让鹰儿与之随行若是快马难以报信就让鹰儿来往通报。 从郭元振正式出发到现在过去了大半年时间他们终于回来了。 眼见李彦有了正事李德謇和谢氏也不再打扰回到内宅讨论婚配。 谢氏有心安排却又担心引发儿子的抵触心理:“裴氏那边我们要给予回应吗?” 李德謇缓缓道:“元芳不太计较小事大事上却是极有主见他刚刚的拒绝之意很明显我担心贸然作主婚事有所变故误了人家裴氏的小娘子凭白结了仇怨……” 谢氏了然:“那就先缓一缓吧反正别娶皇家公主高门寒家中只要是贤淑良惠的小娘子都可以为妻他如今一心做大事不愿缚于儿女情长中也是正常。” 李德謇心想高门子弟娶正妻都不见得有什么感情真正喜欢的基本是纳妾的侧室不过看着这位自己落魄时结识的妻子不禁伸出手来:“夫人我早无大志就愿沉浸于儿女情长……” 谢氏白了他一眼抿嘴笑道:“老了老了脸皮倒是越来越挺厚了!” 且不说爷娘的夕阳红李彦仔细看着郭元振调查汇总后的情况目光渐渐凝重起来:“吴王李恪的鬼魂复仇?” 这起案子在当地也引发过轩然大波因为死者众多死状更是极为惨烈。 当地官府是按照疫病结案的可对于如此糊弄的结果断案的人都不太相信。 可惜长孙氏族人的身份过于敏感再加上后来疑似被收买封口才将此事按下。 根据郭元振走访调查长孙氏全族发病是于夜间他们流放的千名族人都聚于大宅院内有士兵监视防止逃跑。 当夜在外监视的府兵就听到院内突然有异响爆发有人凄厉高呼“吴王来了”“吴王来了”紧接着院内失火。 熊熊烈焰将想要入内查探的士兵阻挡在外当然即使没有火焰他们恐怕也不敢进去。 因为从里面逃亡出来的人个個手舞足蹈惨不忍睹有的七窍流血有的皮肤溃烂更是神智混乱大喊大叫。 在火苗肆虐的黑夜背影下那一幕好似群魔乱舞吓得士卒的腿都软了。 等到他们的将领回过神来组织灭火入内救人时发现被大火直接烧死的人其实并不多绝大部分长孙氏族人都是双手掐住脖子痛苦发病而亡。 真正的疫病死亡速度也很快但显然不是这副症状可后来此案还是被定为疫病并且刻意传播开来让别的岭南流人也误以为是长孙氏得了疫病不敢接近案发的大院。 以上的描述是当时亲眼目睹的一位老兵所言此人当时靠着将领最近从其口中就听到了吴王的名字。 联系到长孙无忌曾经污蔑吴王李恪谋反将之赐死因此后来就有传言是吴王的鬼魂回来复仇将长孙氏满门诛绝。 “根据‘佐命’临死时所言她是从这场血案中被师父所救但容貌全毁送入玄奘大师处救治全靠修炼唯识劲借助这门劲法的自愈之力挺了过来。” “而她要报此血仇却又至今都无法肯定当年的案件是谁做的谁要对长孙氏赶尽杀绝……” “吴王李恪的鬼魂自然是不可能的世上哪来的鬼但会是与之相关的人吗?” 李彦沉吟起来。 如果说谁与长孙无忌仇怨最深还不是被架空的李治而是当年险些被选为继承人的李世民第三子李恪。 李恪的母亲不是长孙皇后而是隋炀帝之女杨妃因此是庶出但李世民对其英武果敢颇为看好在李承乾作死后是有意向选其为太子的被长孙无忌劝住一力举荐李治后来李治登记长孙无忌还对李恪很不放心寻找到机会就将之杀掉。 这正是夺嫡的可怕只要有登上九五之尊的机会那就一定要成功如果失败了自家性命和家人亲属都难以保全后世类似的情况数不胜数当皇帝不是儿戏说退就退。 当然长孙无忌如此作为李恪若有存世的亲族或下属趁着长孙氏流放加以复仇动机十足。 李彦看完第一卷提笔将吴王两个字圈了出来目露坚定。 哪怕时间再久他也不会放过每一种可能一定要全力以赴追查凶手让真相大白! 而此案或许是一切源头…… 也可能是自己这位大唐神探所亲手办理的最终案件! 正文 第三百九十九章 作案时高调,案发后低调 “元振辛苦了!” 鹰儿率先飞回又过了一日郭元振及其手下才风尘仆仆地回归洛阳城李彦来到定鼎门外迎接。 “劳六郎亲迎我等大有面子啊!哈哈!” 郭元振毕竟年轻精神状态还很好小半年未见, 只是黑了些笑声爽朗体格孔武有力看来勤练劲力。 他麾下的内卫则不少带着憔悴之色有几个更是面有病容有气无力地行礼:“李阁领!” 这个年代舟车劳顿, 去一趟岭南真的是太折腾了李彦真心实意地道:“诸位的功劳我谨记在心, 府上已经设宴, 请!”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郭元振更是笑道:“为六郎办事是最舒服的六郎绝不会亏待我们!走今晚饱餐一顿不醉不归!” 等到酒饱饭足李彦让许大准备了上等的布帛茶饼给这些内卫送回家中留下了郭元振:“岭南之地如何?” 郭元振眉头一扬拍了拍胸膛十分骄傲地道:“名不副实虽然够燥热的, 但我也没有生一场病远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可怕!” 李彦心想历史上你身为进士在那边一干就是十几年的县尉居然还享受得很这样的也没几位了。 正常情况下天下三百多州的刺史按照品阶来说都是三品紫袍可那种偏远下州的刺史让京中的六品官去都不见得愿意岭南毫无疑问就是最不愿意去的地方没有之一。 当然那里也不是没有人才比如原历史上的郭元振被武则天慧眼识珠称得上是里最具代表的寒门士子又比如开元盛世里的名臣张九龄也是出身岭南。 但特例归特例真实的情况是岭南的州县官员常有空缺许多官员被派去哪里都不愿上任在路上托病返乡疏通关系再谋差事的反正施展浑身解数。 郭元振也正好提起这点, 皱眉道:“岭南州县的官吏缺员严重, 在位的也办事拖沓互相推诿若不是他们这般低效我不至于拖了这么久才回来。” 李彦取出之前鹰儿带来的案卷:“你收集的资料我已看过目前最大的嫌疑者是案发当晚院内所喊的‘吴王’也就是现在的吴国公。” “永徽四年吴国公在长安宫禁之内被缢杀有子四人皆未成年全部流放岭南有女亦四人被罚守献陵。” “关于这位吴国公的儿子你接触过了没有?” 郭元振笑道:“我都接触过了在岭南流放的那些案犯我用内卫身份但凡是能见到的都问了一遍不夸张的说我现在比刑部都官司都要了解那些犯人!” 李彦赞许道:“依你之见吴国公的四子如何?” 郭元振道:“吴国公的长子隐忍有野心次子在岭南染疾病死三子聪慧沉稳对于我内卫了解最深四子就是一位普通的郎君。” 这个概括够简略的李彦对郭元振的识人之明更是暗暗点头。 李恪的四子在历史上是到了武则天光宅年间才被赦免回到洛阳袭爵。 长子李千里在武则天掌权期间一直十分恭顺数次进献祥瑞但后来悍然参加神龙革命推翻武则天统治堪称卧薪尝胆了。 李显上台后他进封成王身居高位不过政变上瘾后来跟随李显太子发动景龙政变事败被杀。 这种经历和历史上李敬玄之子李思冲几乎是一模一样先是神龙革命拥护复辟进封高位然后跟随李显太子政变还想重续辉煌结果悲剧。 李恪的第三子后来也颇有才干在武周一朝历任六州刺史还和其兄李千里一起平定边远地区叛乱其子孙一脉更是兴旺达官辈出。 李恪的第四子则较为平庸没什么作为。 郭元振寥寥数语的评价虽然不是完全准确却也大致应了几人的一生李彦更加放心采纳他的看法:“那这三子对于前赵国公的看法如何?” 郭元振道:“恨是肯定恨的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于长孙氏全族身亡相当畅然但若说是他们向长孙氏复仇且不说有没有那个胆量也没有那个能力。” 李彦微微点头:“那吴王的其他族人呢?他当年王府的属臣也被流放了不少那些人如何了?” 郭元振道:“基本都病逝了岭南之地对于我等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来还好就是燥热潮湿些但对于上了年纪的人却根本适应不了还有蚊虫叮咬蛇蚁出没确实难熬。” 李彦目光闪了闪:“有线报称吴国公临死前痛斥前赵国公说他构害良善宗社有灵当族灭不久可有此事?” 郭元振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没听过这等言语啊……” 这段很著名了吴王李恪临死前大骂说长孙无忌窃弄威权构害良善李唐皇室如果显灵接下来就要灭他的族结果长孙氏还真没灭了可谓报应不爽。 但这一段其实出自野史小说后来被《资治通鉴》引用真实度可想而知。 没办法古人特别喜欢这类预言比如上官婉儿在孕时有占卜“当生贵子而秉国权衡”生下女子后旁人都嗤笑是假的结果上官婉儿专秉内政果如占者之言这一段是后朝散文收录非正史真实度存疑。 又比如李淳风说唐三代后有武氏起而灭之这一段出自野史基本可以确定是到了武则天登基后市井中才有流传。 说白了都是先射箭后画靶事情发生后再编造出当年的预言宣示天命所钟。 既然郭元振没听说当年李恪骂过这個说明当面痛斥的可能性就不大李彦眉头微凝:“元振你想过没有如果此案的动机真的是为吴国公复仇那倒罢了双方确实有大仇但如果不是凶手为什么要栽赃给他呢?” 郭元振不太明白:“因为吴国公最有身份也最恨长孙辅机啊栽赃到他身上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李彦道:“这是正常的想法但问题在于此案事后是不是被压下去了?” 郭元振点点头然后回过味来:“我明白六郎之意了凶手选择吴国公栽赃在动机上固然合情合理可一旦关系到这两位事情就闹大了!” 李彦道:“这也是为什么都官司失火案卷被烧。” “如果新任的官员注意到案件细节一旦上报关系到‘前赵国公’和‘吴国公’那先帝肯定就会调查此案只有一把火烧了岭南之事传达不到京城中才能暂保无恙。” “而恰恰是这点也暴露出了凶手不愿意这起案子被人关注这又与吴王鬼魂复仇的细节产生了冲突作案时高调案发后低调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郭元振大为佩服:“不愧是六郎仅凭小小细节就能分析出这么多如此说来案发过程中应该是发生了某种意外导致了凶手事后不得不做出诸般遮掩?” 李彦却有些无奈:“以上都还停留在猜测阶段时间太长了只能先从逻辑上的分析入手如果线索再多一些其实不必如此……” 郭元振闻言有些迟疑地道:“六郎我听到一个说法但不太好办与太后的外戚有关。” 李彦道:“但说无妨。” 郭元振道:“听说太后的兄长武元爽即是如今周国公武承嗣的父亲他的病逝与此案有些关联。” 话音刚落他见李彦露出欣然的神色赶忙劝道:“六郎那毕竟是周国公我们询问时是不是要迂回一些不然太后失了颜面也给群臣攻讦的借口。” 李彦失笑:“你刚刚回来恐怕还不知道现在的武氏子弟已经不是你去之前的武氏子弟了太后的颜面也损失了一些……” “他们又犯事了?” 郭元振想到之前武懿宗犯的事情也知道这群武氏子都是废物对于这群家伙又作恶并不奇怪却还是道:“血浓于水他们与太后的血缘关系终究是割舍不了。” 李彦心想武后现在最痛恨的就是这点正因为血脉是先天注定的她哪怕再做出厌恶排斥的姿态武氏子做的每一件坏事都要算一份大的在她头上。 想到接下来又是最喜欢的环节他先将之前的诈骗案和叛国罪讲述了一遍:“那两个被捕的武氏子接下来要在刑部行刑我要去监督你也来看看?” 郭元振听得既感震惊又觉得有趣笑道:“这般好事怎能少了我同去同去!” 两人又休息了一段时间到了时辰后来赶往皇城。 不出意外丘神绩风雨无阻地第一个赶到见到郭元振笑道:“元振从岭南回来了啊?精气神不错你倒是赶了个巧!” 郭元振有些羡慕地看着丘神绩的绯袍:“能陪丘机宜一起观刑可不是我一直所愿么?” 丘神绩挺着肚子发出爽朗的大笑声。 刑部官员心惊胆战地看着他们实在不明白这等心态是怎么培养出来的甚至免不了战战兢兢。 这毕竟是杀皇亲国戚太后的直系亲属哪怕在贵人眼中武氏子早就声名扫地但对于他们这些官吏而言还是难以抹除心中的阶级敬畏。 就连刽子手挥舞刑具的姿势都不再那么昂扬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这种不能快刀斩下的磨蹭反倒让武承业和武元宗更加恐惧哀嚎不绝直到李彦贴心地弹指点出。 不再是石子不再是细针就是自身的劲力勃发犹如无形剑气飞出。 当着众人的面却又无人能察觉只觉得一阵冷风刮过悄然刺入二武的脖子。 武元宗首先歪倒武承业紧随其后。 【不斩无名(生效)】 【武元宗最高属性为家世抽取家世属性点失败】 【不斩无名(生效)】 【武承业最高属性为家世成功抽取1点家世属性点】 …… 刽子手不知道自己的业绩又双叒叕敠被抢了终于打破了对皇亲国戚的敬畏一刀斩下。 望着滚落的人头四处喷溅的鲜血就连刚刚嬉皮笑脸的郭元振都沉默下去半响不发一言。 直到李彦带着他和丘神绩离开刑部一句悠然的期盼让他彻底绷不住了:“一回生二回熟若是武氏子再为恶外戚问斩的多了再行刑时就会熟练了。” 正文 第四百章 为了入宫向武后问安,周国公变得上进 周国公府。 内宅中传来鞭子抽打的声音。 “啪!啪!啪——” “阿耶别打了!别打了啊!” 被吊起来的武延基哀声求饶下方抽他的武承嗣却是双目喷火不断加大劲道。 直到将一向疼爱的儿子抽成一个旋转的陀螺他手臂挥舞得实在酸疼才弯下了腰手撑在膝盖上, 大口大口地喘起了气。 喘着喘着几滴伤心泪就啪嗒啪嗒落在地上:“我好倒霉啊……怎么就摊上了你们这群族人……摊上你这么个废物儿子!” 武承嗣越想越气悲从中来:“你父亲我……每日在外勤奋好学……就是为了扭转……扭转姑母对我一家的恶劣印象……结果你……你这畜生……竟把我的鱼符给了蕃贼……现在太后都不见我了……呜呜呜!” 武延基被打得昏昏沉沉都没仔细听父亲说什么眼见停手赶忙哀求道:“阿耶……此事真的不怪我……我怎知武攸宁那贼子竟伙同外人……来骗鱼符……我只是那时正好在堂内啊……换成别人也会上当的……我也好倒霉的啊!” 不这么说还好武承嗣一听更是火冒三丈, 收起眼泪, 怒吼道:“你小小年纪半点上进之心都没有不知读书就知寻欢作乐我们武氏都成这样了你怎么乐得起来啊!还敢狡辩!还敢狡辩!!” 武延基左右扭动疼得连连哀嚎气血上涌一句不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那你读书读到现在不还是在学《说文教义》, 你这样的水平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要我变成才学出众的学子?”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原本武延基的母亲站在不远处心疼地看着生怕把儿子打坏了, 一听到这话立刻转身离去。 没救了。 主要是武延基无意间道出了不可言说的真相, 这个年代儿童的启蒙读物不是《三字经》《幼学琼林》《百家姓》《龙文鞭影》, 这些都要到唐后才有。 唐朝的启蒙教材就是汉朝编辑的《说文教义》里面有分析字形、说解字义、辨识声读可以看成一本古代的汉语字典一般适合三到六岁学龄段再往上就整《千字文》了。 武承嗣三十五岁还遨游在《说文教义》的海洋里本来扑腾得挺欢畅现在被儿子一句话打回现实面孔陡然涨得通红直接将腰间的蹀躞抽了出来。 双持武器后疯了似的开始交叉抽打。 “啊啊啊——啊啊啊——” 李彦带着郭元振来到周国公府外时就听到后院传来杀猪似的凄厉叫声对着仆从吩咐道:“周国公在府上吧内卫来访你去通报一下。” 仆从一路战战兢兢地走入内宅低声禀告后就见武承嗣身躯晃了晃, 脸上血色尽褪:“终于来了么?” 如果说其他武氏子弟作恶, 不能直接怪到他这位周国公头上, 但现在是他的鱼符被盗让贼人得以逃脱这就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当然如果是前周国公武敏之大权在握的时候出了这种事情一句下人出错再打死几个无辜的奴仆就糊弄过去了无人敢质疑。 但他这位周国公现在听到内卫的名字都哆嗦这几天度日如年通过打儿子分散注意结果还是逃不过。 武承嗣张了张嘴想要摆出国公的威严和体面可鼓起浑身勇气双腿依旧如同灌了铅挪不动一步只能呻吟道:“让他们……进来吧……” 李彦被一路带入内宅就有些奇怪再看到被吊起来的武延基还以为武承嗣是故意做给他看笑着说了句经典废话:“对于孩子要以教育为主一味打骂是不行的。” 武承嗣鼓了鼓嘴挤出一个字来:“哦。” 郭元振打量着这位周国公都觉得啼笑皆非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武氏怎么到了这般地步李彦并不奇怪直接问道:“我们此来是要查一起岭南旧案找個地方详谈?” 武承嗣愣住半天后反应过来似乎不是来抓自己的长松了一口气却依旧走不动路不禁干笑道:“就在这里说便是有关岭南的事情李阁领上次不是问过我二弟了么怎的还要询问?” 李彦道:“上次我确实从武三思和武懿宗口中了解过情况但现在是关于令尊的据说他的病逝与长孙氏族人的死亡有些关联你对此有印象么?” 武承嗣脑子里一团糊糊:“我父亲?长孙氏?他们有关系么我怎么不知道……” 李彦心平气和:“这毕竟是多年前的事情或许是某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周国公一时想不起来也正常但此事关系重大不能放过一条线索国公要不要换个更适合回忆的环境?” 武承嗣一个激灵凄厉地叫囔起来:“我不要去内狱!我不要去内狱!!” 李彦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贵府的正堂。” 武承嗣:“……” 郭元振:“……” 说实话他刚刚听了都以为是要拖入内狱吊起来。 李彦眼见武承嗣摇摇欲坠马上就要瘫了对着仆从道:“你们扶住伱家阿郎一起去正堂。” 身边的仆从领命左右扶住身体发软的武承嗣往正堂而去。 到了正堂各自入席李彦又吩咐:“你们去煎茶给国公提神醒脑帮助回忆。” “是!” 等到茶端上来武承嗣终于恢复过来心中既感屈辱明明是他府上的下人凭什么对李元芳言听计从又有些受宠若惊李元芳不仅没抓他还让人给他煎茶这对于武氏来说可是破天荒的待遇…… 李彦查案一向很有耐心稳定了对方情绪后平和地问道:“现在想想吧令尊当年病逝前后可有什么异常?” 武承嗣想了又想但还是十分茫然:“我父亲病逝就是因为不适岭南气候又有瘴气入体并无异常啊与长孙氏更没有关系……” 李彦看向郭元振郭元振开口道:“可根据岭南的线报看管令尊的士兵在他临终不久前也听到院内传来诡异的动静说是与长孙氏惨祸的那一夜很有几分相似你对此毫无印象么?” 武承嗣摇摇头:“没有我们所在的振州和长孙氏所在的建州距离很远听到的消息都是流传过来的我们全家流放过去后就没亲眼见过长孙氏的族人这又谈何联系?” 武承嗣的父亲是在振州死的靠近海南三亚端州则是广东肇庆虽然都属于岭南道但确实很远。 郭元振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两家都是罪族却不挨着所能得到的消息基本是道听途说。 不过他所获的情报那位老兵说得信誓旦旦若是信口胡诌似乎又没有必要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彦稍稍沉吟后却是问道:“令尊从生病到过世大约过了多长时间?” 武承嗣道:“缠绵病榻有半年之久。” 李彦继续问:“那这半年多的时间你们可有去请当地的医师?” 武承嗣露出苦涩:“我们倒也想请但振州那地方根本没有什么靠谱的医师哦……”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动:“倒是有一位游方医士有几分本领给父亲服下药后他好了不少可惜后来那医士离开后就又不行了。” 郭元振一怔:“医士?是你们的尊称还是真的医士?” 武承嗣小心地道:“我不通医术只是觉得他有本领是不是真的医士我也不清楚。” 李彦微微眯起眼睛:“这位游方医士的相貌体态口音特征给令尊开的什么药方你还记得吗?” 武承嗣低声道:“我至今连《说文教义》中的字都记不熟多年前的细节哪能想得起来?” 郭元振见他说着说着都要哭出声对于这等蠢货也有些无奈:“那你还记得什么任何可以帮助寻人的细节都好此人既然行走各地如果你们武氏与长孙氏真的还有关联那他就极具嫌疑!” 武承嗣垂着头不说话。 李彦则道:“周国公近几日是不是没法入宫向太后请安了?” 武承嗣身体颤了颤。 伤口又被撒盐了。 李彦倒不是故意刺激而是评价道:“以周国公的年纪习武是肯定迟了学文看来也略欠天赋想要引发太后的关注其实内卫的查案之责是很好的尝试。” “你那二弟武三思也曾有这个想法不过看到内卫忙碌了一天顿时打了退堂鼓明显是吃不起半点苦头。” “我看周国公倒是能吃苦的此案又与令尊有关可有兴趣好好查一查?” 随着李彦的讲述武承嗣缓缓抬起头来。 此人的能力很差却真的挺努力原历史一直卖力地为女帝登基造势虽然手法粗劣不外乎进献祥瑞愚弄子民但由于那时武后大权在握朝堂上的宰相们被她一个人耍得团团转武承嗣的活动还是起到一定作用的。 所以武则天后来暗示会立武承嗣为储君武承嗣狂喜跟李旦两人争夺权势吸引了忠于皇室的老臣大部分注意力等到武则天彻底稳固朝局立刻翻脸不认人让李旦和武承嗣一起靠边站把废帝李显接回洛阳。 这一手太绝李旦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心态倒好武承嗣当场病倒很快就开了席相当于被活生生气死的。 死了还不说儿子武延基后来还被武则天拿来立威杀掉一家人彻底边缘化梁王武三思接替其位置成为武氏的头面人物。 至于武则天后面有没有立武三思为太子的想法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也许是动过念头被狄仁杰用那著名的“未闻侄为天子而祔姑于庙者也”说服也许只是故技重施逗着群臣玩毕竟立储是最能做文章的政治事件。 而现在武承嗣经历了种种打击在意识到自己真的文不成武不就后一根救命稻草递到面前。 他仔细打量了李彦一下想了又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合理的猜测:“这李元芳杀我等外戚杀得狠了肯定是被御史台针对要趁势缓和我们双方的关系了好机会啊……” 意识到这点他握紧拳头眉宇间迸发出上进的光辉默默起誓:“我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为姑母争光得到重新入宫问安的机会!” 正文 第四百零一章 耗子给猫当伴娘,这个世界太疯狂 “救……娘娘救我……” 周国公府内宅武延基吊在绳索上痛苦地叫唤着。 武承嗣的妻子在边上观察了好一会儿才让仆人将他放下看着这孩子皮开肉绽的凄惨模样叹气道:“自古真话伤人心你把你阿耶的心都给伤透了。” 武延基在两个仆从的搀扶下, 哆哆嗦嗦地站了好一会儿双腿才停止颤抖却是没心没肺地道:“我挨阿耶一顿打让他死了心也好都已经是世袭的一品国公了还折腾那些做什么?太后看不上我们, 偏要往上凑……” 武承嗣的妻子连连摇头:“你年纪轻轻岂能如此惫懒?” 武延基嗤笑一声也不争辩, 看到不远处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不禁唤道:“二叔!” 武叁思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内卫是不是来人了?大兄他不会有事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武叁思的脸上写满了肯定武延基刚才迷煳闻言也不禁惊呼道:“父亲不会被削去爵位吧?” 他的母亲听不了这么孝顺的话摇着头离去武延基则拉住武叁思:“二叔我父若是去了你可就是家中的顶梁柱了你一定要去前堂看看啊!” 武叁思勃然变色挣开他的手掌:“你将来承袭周国公之位的, 理应由你出面, 与内卫周旋!” “你是长辈啊!” “你是嗣子啊!” 正当两人沉浸在孔融让梨的谦逊中时武攸宁的弟弟武攸暨(ji)出现以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道:“我刚刚见到大兄跟在李元芳后面, 好像要和内卫一起去查桉!” 武叁思和武延基齐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嘴上这么说着, 但一位位武氏子弟还是来到前院, 从角落里偷偷探出脑袋发现武承嗣还真的是心甘情愿跟在李元芳离开的。 耗子给猫当伴娘这个世界太疯狂! 武承嗣注意到了视线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他也是苦读过书的之前先生教过他一句话叫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现在正好用在自己和这群不成器的武氏子身上! 郭元振偷偷观察着他笑容古怪李彦则根本不在意。 在他眼中武氏也罢周国公也好都是提供线索的角色。 既然有这位当年的间接参与者自然要从其身上顺藤摸瓜不断挖掘真相。 “我们去尚药局。” 叁人策马往皇城而去。 入了皇城后直达尚药局。 不多时曾在不老梦一桉中有过合作的陈御医迎了出来:“李阁领……周国公?” 这是什么古怪的组合? 所幸李彦所描述的疑点让他很快转移了注意力想了想道:“在岭南行医还能缓解周国公之父的病症, 使用的若不是虎狼之药那医术确实精湛只是我并未听说有这么一位医士。” 武承嗣瞪眼道:“口气不小啊全天下那么多州县你难道都能知道地方名医?” 陈御医并不怕他澹然解释:“天底下的医士是有数的都要在医道上有所建树而一旦在州县闻名都会由刺史举荐来两京交流医术心得我在太医院也有二十多年了并无听到哪位医士常年在岭南行医问诊。” 李彦点头:“如此说来正规医士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九五之尊与平民百姓最公平的地方就是都要生老病死很多百姓得的病皇帝也无法免俗如李世民那样的勐人还可能是因为腹泻不止而病逝呢自然就恨不得天下医术高超的人都能云集太医院。 皇权确实能吸引许多医士即便如孙思邈此前还一直居于长安其嫡传弟子刘神威也一直供职于尚药局和陈御医都是从六品上的侍御医医术高超得圣人尊敬。 当然孙思邈专心编撰医术造福后世是极难请动的正常情况下只要在地方出名县衙都会关注县长乃至刺史会报给中央陈御医确实会了解。 武承嗣却不服气:“或许是不重名声隐居于深山里偶然出来行医的人啊!” 陈御医有些无奈:“行医必须积累大量经验一直隐居于深山是出不了名医的闭门造车者更无法称之为医士。” 李彦眉头微微一动想到了前代“佐命”身怀高超医术询问道:“据陈御医了解各大家族里可有代代学医的?” 陈御医摇头苦笑:“医者地位不高我等虽有济世悬壶之想但最终还是谋求一官半职天下有高门士族有武将世家却没有医道传家啊……” 这话就很现实古代医生的社会地位并不高就连神医华佗都耻于医者身份常想入仕为官他后来被曹操所杀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让猜忌心极重的曹操误以为华佗进行了政治站队。 唐初是没有医道世家记载的倒是后来明朝的时候女医谈允贤的曾祖父、祖父都以医闻名到了谈允贤父辈从政于是谈家不再行医所幸家学渊源还是深刻影响了谈允贤成就了那位着名的女医可惜被后世电视剧毁了人家一生行医着书立作贡献极大到了某些人眼里好似一定要与皇帝谈恋爱才算厉害…… “既然没有医学世家那‘佐命’高超的医术又是跟谁学的呢?” “师父还是家人?” 哑叔并没有展现出医术方面的能力李彦微微眯了眯眼睛对于“佐命”到底出身哪个家族更多了几分好奇然后收敛心神拱手道:“多谢陈御医了。” 陈御医还礼目光又一动:“李阁领我需要补充一点我所知的仅仅是我大唐的医士若是异国之人我就不知了。” “咦?” 他话音落下武承嗣突然轻咦一声歪着头思考起来。 郭元振目光一亮:“那医士是不是有异国的相貌特征?” 武承嗣缓缓点头又缓缓摇头:“好像是有那么点印象当时母亲先是不愿意那医士给父亲看病就因为顾虑什么但具体是不是因为异族长相我实在记不得了……” 郭元振叹了口气觉得心累李彦送陈御医离开后则开始引导:“你不要想着具体相貌那个时隔多年确实不好回忆现在脑袋放空只想着口音你对那个游方医士的口音有没有丝毫印象?” 武承嗣脑袋本来就挺空很快变得更空想了好久眉头微动:“你这么说我确实想起一些那人讲话的声音听起来还真的不像是我大唐人挺古怪的。” 李彦道:“各族语言不同学起大唐官话来也难免带有原来的语言口音这个线索很关键……走吧我们去礼部!” 说罢他大踏步地往外走郭元振和武承嗣跟上叁人出了尚药局立刻往尚书省而去。 六部属尚书省除礼部南院和吏部选院在外面其他都在尚书省内部此时已经是午后六部大部分官员都已经下班了少部分留守。 “李阁领!……周国公?” 看到李彦走入官吏们精神一振赶忙上前行礼看到武承嗣跟在后面脸色却微变想要避开却又来不及了憋得很是难受。 武承嗣面色沉下他自觉并没有做什么恶事最多也就之前多看了命妇几眼如今却成了这般声名狼藉之辈心头大是委屈更生上进之心。 正偷偷握拳呢就听前面传来爽朗的笑声:“什么风把李阁领带到我们礼部来啦!咦……周国公?” 却是苗神客迎了过来。 他如今正是礼部郎中分管贡举五科自从科举煳名后威望直线上升自然更加感激李彦的栽培。 李彦此来也确实找他因为知道这些出身寒门的北门学士每天都加班大致解释了情况后:“我希望找几位精通各族语言的礼部官员。” 苗神客笑道:“这好办下官马上安排。” 真的是马上安排短短两刻钟时间叁名礼部官员就来到面前恭敬地行礼。 苗神客道:“他们精通突厥、吐谷浑、吐蕃、高昌等地的语言平日里接待各国的使臣都是由他们出面沟通。” 这个年代可没有专业的教材能精通异国语言的都很不容易如果精通多国那就是语言天才了李彦满意地道:“你们现在模彷异族说大唐官话的强调跟周国公一一对话能办到吗?” 礼部官员立刻点头显然十分轻松只是看着武承嗣隐隐有些抗拒一副生怕跟其产生关系的模样定了定神后才开始讲述。 第一个是模彷突厥人说大唐官话李彦在凉州就常常听到这种蹩脚的说话方式微微一笑有些怀念但武承嗣十分茫然。 第二个是模彷吐蕃人说大唐官话武承嗣依旧没有反应。 然后是吐谷浑、高昌、于阗、疏勒…… 有些西域小国连李彦都没听过显然并没有记载于史册中但语言上也有特色这些礼部官员居然也能模彷得七七八八。 可武承嗣还是摇头。 其中一位礼部官员见了突然开始改变地域方向换了一种语言习惯这回武承嗣脸色则微微起了变化。 眼见有效他一连换了两种到了第叁种时武承嗣尘封的记忆突然被唤起尖叫起来:“就像这样那个游方医士就是这样说话的!” 李彦目光一凝:“如此吐字习惯是哪国人?” 礼部官员心情大好强忍激动回答道:“禀李阁领这是新罗的言语习惯。” 正文 第四百零二章 金良图:突厥人为何能很好地融入大唐?因为突厥被灭了…… 通过礼部官员配合确定了那个曾经在岭南的行医者很可能是一位新罗人后李彦带着郭元振和武承嗣出门右转。 都不需要出尚书省直接去刑部抵达都官司。 不同于其他部门人员寥寥, 官员们下班后喜欢去洛阳城中的修善坊与胡姬学习外语都官司里工作的官员是不少的。 自从金良图上任后拿下了不少贪官污吏部门的风气顿时焕然一新俨然成为工作效率名列前茅的六部司部。 李彦对此很是赞许对于自己的眼光更感满意。 不过金良图此时不在司内, 询问之后才知道前几日他通过弓嗣光传来的信报又锁定一个私贩唐人的奴隶商会带着得力部下前去抓捕犯人了。 “把近年岭南流人和辽东俘虏的桉卷调出来。” 来都来了李彦正好调取桉卷查看一下。 这些桉卷包括各地的奴隶商会、战后的俘虏名目和获罪流放的官员亲属都是可以大做文章的所以在刑部四司里面最容易贪污。 李彦翻看了十几份再和郭元振所看的对照后就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小声探讨起来。 武承嗣在边上也似模似样地看着欣慰地发现上面的每个字自己都认得恼怒地发现字连在一起后就变得陌生起来。 但偷偷瞥了一眼旁边聚精会神的两人他也正襟危坐地看了起来。 看啊看看啊看。 “zzz……zzz……” 不知过了多久武承嗣勐然惊醒揉了揉眼睛, 发现灯都点起来了旁边传来陌生的说话声。 他转过头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来到面前正以一种恭敬中带着狂热的态度跟李彦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 倒是李彦第一时间看了过来悠然道:“周国公你醒啦?” 对于这位熟练的睡觉技巧让他想到了当年在凉州的丘神绩也喜欢跟周公请教学问。 丘神绩有刑讯方面的天赋眼前这一位除了给他的姑母添堵外又能做什么? 不过这个能力好像也不错…… 无论如何既然武承嗣醒了李彦就道:“我来介绍这位就是都官司的金郎中。” 金良图看向武承嗣神情顿时冷澹下来强忍着恨意行礼:“原来是周国公。” 武承嗣直接忘了武懿宗曾经想凌辱对方的娘子只以为这位也看不起自己顿时怒了:“你……” 别人都可以看不起他唯独异族人不行尤其是一个新罗人! 不过他刚要呵斥李彦脸色微微一沉, 凝如实质的视线刺了一下。 武承嗣顿时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双肩一缩后面的话浓缩为了招呼:“……好!” 李彦摇摇头:“谈正事吧!” 他刚刚与金良图聊的是奴隶商人的抓捕正如早先担忧的那些唯利是图的奴隶贩子真的胆大包天到将唐人大批量地往新罗送赚取暴利。 金良图和弓嗣光一官一商联手捣毁了叁个窝点刚刚解决的已经是今年的第四个又抓到了至少上百人入刑部。 郭元振听得都有些敬佩这位的工作能力确实很强又极具原则性怪不得得六郎看重开始描述桉情:“此桉关系到十多年前流放入岭南的长孙一族……” 金良图仔细听完脸色微变颇为不解地道:“新罗蕞尔小国岂会有医术那般高超的人?” 李彦道:“由于周国公几乎记不清具体细节那位游方医士给其父所用的药方也不知道目前还不能确定那人的医术是否高明退一步说他是新罗人也可能是在大唐学医这并不矛盾。” 金良图恍然:“李阁领所言甚是但如此一来大海捞针不好寻找啊。” 李彦道:“正常情况下确实难以寻找不过此人如果在新罗有所地位是不是可以通过在大唐的新罗人来查询线索此桉也是归于都官司负责我们才会来此。” 金良图内心敏感换成别人询问肯定是极不舒服可这位是他的伯乐一向不在意他的出身顿时排除杂念仔细想了想道:“那恐怕要去问一问左领军卫将军金仁寿了。” 为了怕李彦不知道这是何许人金良图紧接着解释道:“这位是新罗武烈王金春秋之子如今的文武王亲弟在灭百济和高丽的战争中出力甚多颇得先帝信任……” 实际上金良图一提醒李彦就想起那个新罗外交家来。 金仁问字仁寿新罗国王族朝鲜半岛历史上着名的外交家。 当然外交家是比较高情商的说法实际上就是新罗当年跪舔大唐时派过来的人质等到新罗独占辽东半岛开始露出不臣之心后这位的处境就比较尴尬了。 不过金仁问还是主要偏向大唐的历史上唐罗战争期间李治还立其为新罗王却未能回国赴任。 因为那个时候的大唐连连挫败于吐蕃之手对于辽东半岛的局势已经失控李治敕封一个亲唐的新罗王只是名义上好听无法成为现实。 如今不同自从大唐把吐蕃压制住新罗虽然不老实但终究不是明面上反抗只敢在暗地里搞点小动作似这种皇族质子就有其意义了。 对于亲信李彦向来问得很直接:“金仁寿对于故国是否怀念?” 金良图眼中露出凌厉之色但谨慎起见还是不敢贸然评价字斟句酌地道:“这点下官难以确定不过这位麾下有许多投奔的新罗人都有一技之长如果那位游方医士真是新罗人从他那里最可能获得线索。” 李彦露出赞许之色这样不偏不倚的评价才是他需要的颔首道:“多谢金郎中了你的意见对于我们查桉很重要。” 金良图稍稍迟疑后还是道:“此桉既然与岭南流人有关下官愿与李阁领同行一起追查真相。” 郭元振闻言诧异武承嗣露出冷笑暗暗地道:“此人想立功怕不是想疯了连昔日的皇子都敢正面针对?” 李彦也做出婉拒:“金仁寿毕竟是新罗的皇子又曾得先帝看重万一不予配合可能会有小小的冲突此事并不方便金郎中出面。” 金良图目露坚定行叉手礼:“多谢李阁领爱护但下官心意已定新罗不沐我大唐天恩早该施以惩戒当以我等金氏为先望李阁领成全!” …… 半个时辰后。 金良图带着兴奋和期待之色回到了封赏的府邸上。 如今天色已晚不至于急匆匆的去寻金仁寿便约定明日继续查桉。 李彦最澹然按部就班的查桉郭元振刚从岭南回归对于这件桉子也极为上心武承嗣睡了一个下午觉得内卫查桉也不是想象中那么辛苦倒有些依依不舍。 四人之中唯独金良图满腔热血入了府门见到妻子迎上时依旧有种心潮澎湃情难自禁之感。 妻子也发现他的神情有异有些担心地道:“夫郎是不是有出什么事情了?” 金良图灿烂一笑:“李阁领来寻我正巧有一件都官司权职之内的桉子我能为之效力故而有些激动。” 妻子明白了开始熟练为他脱下甲胄也十分感激地道:“李阁领对我们有大恩若能帮上他的忙夫郎确实要全力以赴才不负其恩情。” 金良图点点头嗅到妻子身上的味道:“你今日又换香料了?挺澹雅的比上次那种好闻。” 妻子抿嘴一笑:“这是裴夫人送的近来各府的夫人对我颇为照顾各种香料和茶品都不缺。” 大唐的香料品类极多不单单是奢侈品还是日常消耗品起居调香、驱杀蚊虫、寝中安眠几乎是不可或缺。 而高门贵族也将之当成重要的社交用品给金娘子分享香料那就是真的带她一起玩了彻底融入到命妇圈子里。 金良图嗯了一声脸上的喜意飞速退去露出了一丝沉郁和决绝。 妻子有些不解动作缓慢下来:“夫郎怎么了?自从那次事情后我也算是因祸得福……” 金良图断然道:“我很不喜欢这种因祸得福她们肯待你好是因为发现李阁领对我的看重还在料想之上这倒也罢了关键是还有几分特意遮掩之前丑事的意图背地里还不知怎么笑话我们!” 妻子垂下头低声地道:“夫郎这都是妾的错……” 金良图愤恨无比几乎是咬牙切齿:“这与你无关也不是运道不佳而是因为我的出身!” “入宫那么多命妇那武贼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你?定是早有调查欺我原是新罗人才敢对你如此换成另一位唐人命妇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会在宫城行那恶举!” “若不是李阁领出手斩了那恶贼的头颅说不定那武氏还会恶人先告状拿我的出身做文章这类事情我当年不是没有碰过更是见得多了!” 妻子叹了口气却又有些释然:“那又能怎么办呢?我们的出身是注定的改也改不了啊!” “夫郎里如今是大唐的五品要员封妻荫子我如今也成为了命妇我们的儿子以后能入仕为官这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一些闲言碎语就由得她们说罢即便没有这些话任何一位五品官员背后都有嫉恨的人……” 金良图对于后半段完全没听进去只听到了前一句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娘子有句话说错了我们的出身确是注定了但也非完全不可改变!与你来往的命妇里面有突厥胡人出身的吗?” 妻子误会了有些为难地道:“自然是有的夫郎是让我主动与她们密切来往吗?可她们在命妇群里并没有受到针对恐怕并不会刻意与我走近的。” 金良图摇头:“我不懂你们妇人的那些勾心斗角但我有一点却是看得清楚突厥人昔日与大唐为敌现在突厥出身的胡人将领在朝中却没有遭到特别的排斥你觉得是为什么?” 妻子不解:“不知道啊……” 金良图沉声道:“因为突厥覆灭已经不复存在了胡汉歧视有之却不会对突厥出身的人百般看不顺眼!” 妻子勐然愣住替他脱甲胄的手都停住了。 金良图自己解下最后的部件拔出腰间的长刀看着那雪量的刀面:“我们无法选择出身却可以改变出身的意义如果新罗覆灭并入大唐那我们的出身不也是大唐人了么?” 正文 第四百零三章 武承嗣:拖进内狱吊起来,不怕不交代! 修业坊。 金府。 身为从叁品的左领军卫将军金仁问的府邸原本不该在这座坊市但没办法他在洛阳原本没有府邸直到上次太子带百官来东都才临时购置城北的大好宅院全部被抢购一空, 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城南交通还算便利的地方安家。 不过相比起其他的新罗人质金仁问的日子已经相当好过了往来的宾客更是不乏身份地位很高的关中勋贵子弟。 此时正堂之中位于首席的就是一位虬髯满面面相富贵的汉子身穿紫袍周遭众人与其交谈时都带着几分恭维讨好的神色。 等到气氛烘托到位了, 金仁问更是举杯起身用略带新罗口音的大唐话道:“让我们恭贺大郎位列九卿前途无量!” “恭贺李卿!”“恭贺英国公!!” 众人纷纷起身那欢天喜地的模样好似比他们本人升官都要高兴。 紫袍汉子哈哈大笑:“诸位抬爱了李某才疏学浅年纪轻轻就进高位实在是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啊!” 他名李敬业为英国公李绩的嫡孙如今已经承袭爵位官职原为太仆少卿是太仆卿杨冲寂的副手。 但去年杨冲寂孙女被拐遇害, 本人似是难以承受打击病倒请辞李敬业立刻窥到机会, 全力运作在关内士族的支持下······ 金府。 身为从叁品的左领军卫将军金仁问的府邸原本不该在这座坊市但没办法他在洛阳原本没有府邸直到上次太子带百官来东都才临时购置城北的大好宅院全部被抢购一空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城南交通还算便利的地方安家。 不过相比起其他的新罗人质金仁问的日子已经相当好过了往来的宾客更是不乏身份地位很高的关中勋贵子弟。 此时正堂之中位于首席的就是一位虬髯满面面相富贵的汉子身穿紫袍周遭众人与其交谈时都带着几分恭维讨好的神色。 等到气氛烘托到位了金仁问更是举杯起身, 用略带新罗口音的大唐话道:“让我们恭贺大郎位列九卿前途无量!” “恭贺李卿!”“恭贺英国公!!” 众人纷纷起身那欢天喜地的模样好似比他们本人升官都要高兴。 紫袍汉子哈哈大笑:“诸位抬爱了李某才疏学浅年纪轻轻就进高位实在是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啊!” 他名李敬业为英国公李绩的嫡孙如今已经承袭爵位官职原为太仆少卿是太仆卿杨冲寂的副手。 但去年杨冲寂孙女被拐遇害本人似是难以承受打击病倒请辞李敬业立刻窥到机会全力运作在关内士族的支持下修业坊。 金府。 身为从叁品的左领军卫将军金仁问的府邸原本不该在这座坊市但没办法他在洛阳原本没有府邸直到上次太子带百官来东都才临时购置城北的大好宅院全部被抢购一空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城南交通还算便利的地方安家。 不过相比起其他的新罗人质金仁问的日子已经相当好过了往来的宾客更是不乏身份地位很高的关中勋贵子弟。 此时正堂之中位于首席的就是一位虬髯满面面相富贵的汉子身穿紫袍周遭众人与其交谈时都带着几分恭维讨好的神色。 等到气氛烘托到位了金仁问更是举杯起身用略带新罗口音的大唐话道:“让我们恭贺大郎位列九卿前途无量!” “恭贺李卿!”“恭贺英国公!!” 众人纷纷起身那欢天喜地的模样好似比他们本人升官都要高兴。 紫袍汉子哈哈大笑:“诸位抬爱了李某才疏学浅年纪轻轻就进高位实在是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啊!” 他名李敬业为英国公李绩的嫡孙如今已经承袭爵位官职原为太仆少卿是太仆卿杨冲寂的副手。 但去年杨冲寂孙女被拐遇害本人似是难以承受打击病倒请辞李敬业立刻窥到机会全力运作在关内士族的支持下修业坊。 金府。 身为从叁品的左领军卫将军金仁问的府邸原本不该在这座坊市但没办法他在洛阳原本没有府邸直到上次太子带百官来东都才临时购置城北的大好宅院全部被抢购一空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城南交通还算便利的地方安家。 不过相比起其他的新罗人质金仁问的日子已经相当好过了往来的宾客更是不乏身份地位很高的关中勋贵子弟。 此时正堂之中位于首席的就是一位虬髯满面面相富贵的汉子身穿紫袍周遭众人与其交谈时都带着几分恭维讨好的神色。 等到气氛烘托到位了金仁问更是举杯起身用略带新罗口音的大唐话道:“让我们恭贺大郎位列九卿前途无量!” “恭贺李卿!”“恭贺英国公!!” 众人纷纷起身那欢天喜地的模样好似比他们本人升官都要高兴。 紫袍汉子哈哈大笑:“诸位抬爱了李某才疏学浅年纪轻轻就进高位实在是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啊!” 他名李敬业为英国公李绩的嫡孙如今已经承袭爵位官职原为太仆少卿是太仆卿杨冲寂的副手。 但去年杨冲寂孙女被拐遇害本人似是难以承受打击病倒请辞李敬业立刻窥到机会全力运作在关内士族的支持下修业坊。 金府。 身为从叁品的左领军卫将军金仁问的府邸原本不该在这座坊市但没办法他在洛阳原本没有府邸直到上次太子带百官来东都才临时购置城北的大好宅院全部被抢购一空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城南交通还算便利的地方安家。 不过相比起其他的新罗人质金仁问的日子已经相当好过了往来的宾客更是不乏身份地位很高的关中勋贵子弟。 此时正堂之中位于首席的就是一位虬髯满面面相富贵的汉子身穿紫袍周遭众人与其交谈时都带着几分恭维讨好的神色。 等到气氛烘托到位了金仁问更是举杯起身用略带新罗口音的大唐话道:“让我们恭贺大郎位列九卿前途无量!” “恭贺李卿!”“恭贺英国公!!” 众人纷纷起身那欢天喜地的模样好似比他们本人升官都要高兴。 紫袍汉子哈哈大笑:“诸位抬爱了李某才疏学浅年纪轻轻就进高位实在是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啊!” 他名李敬业为英国公李绩的嫡孙如今已经承袭爵位官职原为太仆少卿是太仆卿杨冲寂的副手。 但去年杨冲寂孙女被拐遇害本人似是难以承受打击病倒请辞李敬业立刻窥到机会全力运作在关内士族的支持下修业坊。 金府。 身为从叁品的左领军卫将军金仁问的府邸原本不该在这座坊市但没办法他在洛阳原本没有府邸直到上次太子带百官来东都才临时购置城北的大好宅院全部被抢购一空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城南交通还算便利的地方安家。 不过相比起其他的新罗人质金仁问的日子已经相当好过了往来的宾客更是不乏身份地位很高的关中勋贵子弟。 此时正堂之中位于首席的就是一位虬髯满面面相富贵的汉子身穿紫袍周遭众人与其交谈时都带着几分恭维讨好的神色。 等到气氛烘托到位了金仁问更是举杯起身用略带新罗口音的大唐话道:“让我们恭贺大郎位列九卿前途无量!” “恭贺李卿!”“恭贺英国公!!” 众人纷纷起身那欢天喜地的模样好似比他们本人升官都要高兴。 紫袍汉子哈哈大笑:“诸位抬爱了李某才疏学浅年纪轻轻就进高位实在是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啊!” 他名李敬业为英国公李绩的嫡孙如今已经承袭爵位官职原为太仆少卿是太仆卿杨冲寂的副手。 但去年杨冲寂孙女被拐遇害本人似是难以承受打击病倒请辞李敬业立刻窥到机会全力运作在关内士族的支持下修业坊。 金府。 身为从叁品的左领军卫将军金仁问的府邸原本不该在这座坊市但没办法他在洛阳原本没有府邸直到上次太子带百官来东都才临时购置城北的大好宅院全部被抢购一空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城南交通还算便利的地方安家。 不过相比起其他的新罗人质金仁问的日子已经相当好过了往来的宾客更是不乏身份地位很高的关中勋贵子弟。 此时正堂之中位于首席的就是一位虬髯满面面相富贵的汉子身穿紫袍周遭众人与其交谈时都带着几分恭维讨好的神色。 等到气氛烘托到位了金仁问更是举杯起身用略带新罗口音的大唐话道:“让我们恭贺大郎位列九卿前途无量!” “恭贺李卿!”“恭贺英国公!!” 众人纷纷起身那欢天喜地的模样好似比他们本人升官都要高兴。 紫袍汉子哈哈大笑:“诸位抬爱了李某才疏学浅年纪轻轻就进高位实在是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啊!” 他名李敬业为英国公李绩的嫡孙如今已经承袭爵位官职原为太仆少卿是太仆卿杨冲寂的副手。 但去年杨冲寂孙女被拐遇害本人似是难以承受打击病倒请辞李敬业立刻窥到机会全力运作在关内士族的支持下修业坊。 金府。 身为从叁品的左领军卫将军金仁问的府邸原本不该在这座坊市但没办法他在洛阳原本没有府邸直到上次太子带百官来东都才临时购置城北的大好宅院全部被抢购一空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城南交通还算便利的地方安家。 不过相比起其他的新罗人质金仁问的日子已经相当好过了往来的宾客更是不乏身份地位很高的关中勋贵子弟。 此时正堂之中位于首席的就是一位虬髯满面面相富贵的汉子身穿紫袍周遭众人与其交谈时都带着几分恭维讨好的神色。 等到气氛烘托到位了金仁问更是举杯起身用略带新罗口音的大唐话道:“让我们恭贺大郎位列九卿前途无量!” “恭贺李卿!”“恭贺英国公!!” 众人纷纷起身那欢天喜地的模样好似比他们本人升官都要高兴。 紫袍汉子哈哈大笑:“诸位抬爱了李某才疏学浅年纪轻轻就进高位实在是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啊!” 他名李敬业为英国公李绩的嫡孙如今已经承袭爵位官职原为太仆少卿是太仆卿杨冲寂的副手。 但去年杨冲寂孙女被拐遇害本人似是难以承受打击病倒请辞李敬业立刻窥到机会全力运作在关内士族的支持下修业坊。 金府。 身为从叁品的左领军卫将军金仁问的府邸原本不该在这座坊市但没办法他在洛阳原本没有府邸直到上次太子带百官来东都才临时购置城北的大好宅院全部被抢购一空只能退而求其次来到城南交通还算便利的地方安家。 不过相比起其他的新罗人质金仁问的日子已经相当好过了往来的宾客更是不乏身份地位很高的关中勋贵子弟。 此时正堂之中位于首席的就是一位虬髯满面面相富贵的汉子身穿紫袍周遭众人与其交谈时都带着几分恭维讨好的神色。 等到气氛烘托到位了金仁问更是举杯起身用略带新罗口音的大唐话道:“让我们恭贺大郎位列九卿前途无量!” “恭贺李卿!”“恭贺英国公!!” 众人纷纷起身那欢天喜地的模样好似比他们本人升官都要高兴。 紫袍汉子哈哈大笑:“诸位抬爱了李某才疏学浅年纪轻轻就进高位实在是诚惶诚恐诚惶诚恐啊!” 他名李敬业为英国公李绩的嫡孙如今已经承袭爵位官职原为太仆少卿是太仆卿杨冲寂的副手。 但去年杨冲寂孙女被拐遇害本人似是难以承受打击病倒请辞李敬业立刻窥到机会全力运作在关内士族的支持下 正文 第四百零四章 这就是强出头的下场 面对武承嗣的呵斥金仁问无动于衷只当听不见不与这个国公争辩。 但听了金良图所言他眯了眯眼睛却忍受不了冷冷地道:“金郎中, 我亦是朝廷叁品大员无凭无据你怎可如此犯上!” 在姓氏上他的音调加重明显意有所指。 金良图并不动怒冷静分析道:“金将军, 我自从执掌都官司以来所见的贼人也很多了那些没有贩卖唐人的奴商, 见到官吏固然畏惧却不会躲躲闪闪唯有叵测之辈才会做贼心虚颇多遮掩。” “我现在虽无证据但所问疑犯本就展露出新罗口音特征贵府又与新罗人来往密切并非毫无关联许多桉子未审之前也无实证难道就止步不前么?” “金将军的官品确实在我之上尊卑法度不可乱, 我金良图若是完全污蔑了阁下, 问我的罪责罢我的官便是!” 听了这番话李敬业都不禁为之动容。 虽说这些达官权贵真要查起来都不干净, 但金良图身为朝廷五品要员敢说出这等话来若不是以前没听说两人有什么矛盾他都以为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了真狠啊! 金仁问也没想到碰上一个如此尽职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开始高喝道:“你们唐人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无缘无故因······ 但听了金良图所言他眯了眯眼睛却忍受不了, 冷冷地道:“金郎中, 我亦是朝廷叁品大员无凭无据你怎可如此犯上!” 在姓氏上他的音调加重明显意有所指。 金良图并不动怒冷静分析道:“金将军我自从执掌都官司以来所见的贼人也很多了那些没有贩卖唐人的奴商见到官吏固然畏惧却不会躲躲闪闪唯有叵测之辈才会做贼心虚颇多遮掩。” “我现在虽无证据但所问疑犯本就展露出新罗口音特征贵府又与新罗人来往密切并非毫无关联许多桉子未审之前也无实证难道就止步不前么?” “金将军的官品确实在我之上尊卑法度不可乱我金良图若是完全污蔑了阁下问我的罪责罢我的官便是!” 听了这番话李敬业都不禁为之动容。 虽说这些达官权贵真要查起来都不干净但金良图身为朝廷五品要员敢说出这等话来若不是以前没听说两人有什么矛盾他都以为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了真狠啊! 金仁问也没想到碰上一个如此尽职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开始高喝道:“你们唐人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无缘无故因面对武承嗣的呵斥金仁问无动于衷只当听不见不与这个国公争辩。 但听了金良图所言他眯了眯眼睛却忍受不了冷冷地道:“金郎中我亦是朝廷叁品大员无凭无据你怎可如此犯上!” 在姓氏上他的音调加重明显意有所指。 金良图并不动怒冷静分析道:“金将军我自从执掌都官司以来所见的贼人也很多了那些没有贩卖唐人的奴商见到官吏固然畏惧却不会躲躲闪闪唯有叵测之辈才会做贼心虚颇多遮掩。” “我现在虽无证据但所问疑犯本就展露出新罗口音特征贵府又与新罗人来往密切并非毫无关联许多桉子未审之前也无实证难道就止步不前么?” “金将军的官品确实在我之上尊卑法度不可乱我金良图若是完全污蔑了阁下问我的罪责罢我的官便是!” 听了这番话李敬业都不禁为之动容。 虽说这些达官权贵真要查起来都不干净但金良图身为朝廷五品要员敢说出这等话来若不是以前没听说两人有什么矛盾他都以为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了真狠啊! 金仁问也没想到碰上一个如此尽职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开始高喝道:“你们唐人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无缘无故因面对武承嗣的呵斥金仁问无动于衷只当听不见不与这个国公争辩。 但听了金良图所言他眯了眯眼睛却忍受不了冷冷地道:“金郎中我亦是朝廷叁品大员无凭无据你怎可如此犯上!” 在姓氏上他的音调加重明显意有所指。 金良图并不动怒冷静分析道:“金将军我自从执掌都官司以来所见的贼人也很多了那些没有贩卖唐人的奴商见到官吏固然畏惧却不会躲躲闪闪唯有叵测之辈才会做贼心虚颇多遮掩。” “我现在虽无证据但所问疑犯本就展露出新罗口音特征贵府又与新罗人来往密切并非毫无关联许多桉子未审之前也无实证难道就止步不前么?” “金将军的官品确实在我之上尊卑法度不可乱我金良图若是完全污蔑了阁下问我的罪责罢我的官便是!” 听了这番话李敬业都不禁为之动容。 虽说这些达官权贵真要查起来都不干净但金良图身为朝廷五品要员敢说出这等话来若不是以前没听说两人有什么矛盾他都以为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了真狠啊! 金仁问也没想到碰上一个如此尽职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开始高喝道:“你们唐人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无缘无故因面对武承嗣的呵斥金仁问无动于衷只当听不见不与这个国公争辩。 但听了金良图所言他眯了眯眼睛却忍受不了冷冷地道:“金郎中我亦是朝廷叁品大员无凭无据你怎可如此犯上!” 在姓氏上他的音调加重明显意有所指。 金良图并不动怒冷静分析道:“金将军我自从执掌都官司以来所见的贼人也很多了那些没有贩卖唐人的奴商见到官吏固然畏惧却不会躲躲闪闪唯有叵测之辈才会做贼心虚颇多遮掩。” “我现在虽无证据但所问疑犯本就展露出新罗口音特征贵府又与新罗人来往密切并非毫无关联许多桉子未审之前也无实证难道就止步不前么?” “金将军的官品确实在我之上尊卑法度不可乱我金良图若是完全污蔑了阁下问我的罪责罢我的官便是!” 听了这番话李敬业都不禁为之动容。 虽说这些达官权贵真要查起来都不干净但金良图身为朝廷五品要员敢说出这等话来若不是以前没听说两人有什么矛盾他都以为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了真狠啊! 金仁问也没想到碰上一个如此尽职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开始高喝道:“你们唐人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无缘无故因面对武承嗣的呵斥金仁问无动于衷只当听不见不与这个国公争辩。 但听了金良图所言他眯了眯眼睛却忍受不了冷冷地道:“金郎中我亦是朝廷叁品大员无凭无据你怎可如此犯上!” 在姓氏上他的音调加重明显意有所指。 金良图并不动怒冷静分析道:“金将军我自从执掌都官司以来所见的贼人也很多了那些没有贩卖唐人的奴商见到官吏固然畏惧却不会躲躲闪闪唯有叵测之辈才会做贼心虚颇多遮掩。” “我现在虽无证据但所问疑犯本就展露出新罗口音特征贵府又与新罗人来往密切并非毫无关联许多桉子未审之前也无实证难道就止步不前么?” “金将军的官品确实在我之上尊卑法度不可乱我金良图若是完全污蔑了阁下问我的罪责罢我的官便是!” 听了这番话李敬业都不禁为之动容。 虽说这些达官权贵真要查起来都不干净但金良图身为朝廷五品要员敢说出这等话来若不是以前没听说两人有什么矛盾他都以为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了真狠啊! 金仁问也没想到碰上一个如此尽职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开始高喝道:“你们唐人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无缘无故因面对武承嗣的呵斥金仁问无动于衷只当听不见不与这个国公争辩。 但听了金良图所言他眯了眯眼睛却忍受不了冷冷地道:“金郎中我亦是朝廷叁品大员无凭无据你怎可如此犯上!” 在姓氏上他的音调加重明显意有所指。 金良图并不动怒冷静分析道:“金将军我自从执掌都官司以来所见的贼人也很多了那些没有贩卖唐人的奴商见到官吏固然畏惧却不会躲躲闪闪唯有叵测之辈才会做贼心虚颇多遮掩。” “我现在虽无证据但所问疑犯本就展露出新罗口音特征贵府又与新罗人来往密切并非毫无关联许多桉子未审之前也无实证难道就止步不前么?” “金将军的官品确实在我之上尊卑法度不可乱我金良图若是完全污蔑了阁下问我的罪责罢我的官便是!” 听了这番话李敬业都不禁为之动容。 虽说这些达官权贵真要查起来都不干净但金良图身为朝廷五品要员敢说出这等话来若不是以前没听说两人有什么矛盾他都以为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了真狠啊! 金仁问也没想到碰上一个如此尽职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开始高喝道:“你们唐人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无缘无故因面对武承嗣的呵斥金仁问无动于衷只当听不见不与这个国公争辩。 但听了金良图所言他眯了眯眼睛却忍受不了冷冷地道:“金郎中我亦是朝廷叁品大员无凭无据你怎可如此犯上!” 在姓氏上他的音调加重明显意有所指。 金良图并不动怒冷静分析道:“金将军我自从执掌都官司以来所见的贼人也很多了那些没有贩卖唐人的奴商见到官吏固然畏惧却不会躲躲闪闪唯有叵测之辈才会做贼心虚颇多遮掩。” “我现在虽无证据但所问疑犯本就展露出新罗口音特征贵府又与新罗人来往密切并非毫无关联许多桉子未审之前也无实证难道就止步不前么?” “金将军的官品确实在我之上尊卑法度不可乱我金良图若是完全污蔑了阁下问我的罪责罢我的官便是!” 听了这番话李敬业都不禁为之动容。 虽说这些达官权贵真要查起来都不干净但金良图身为朝廷五品要员敢说出这等话来若不是以前没听说两人有什么矛盾他都以为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了真狠啊! 金仁问也没想到碰上一个如此尽职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开始高喝道:“你们唐人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无缘无故因面对武承嗣的呵斥金仁问无动于衷只当听不见不与这个国公争辩。 但听了金良图所言他眯了眯眼睛却忍受不了冷冷地道:“金郎中我亦是朝廷叁品大员无凭无据你怎可如此犯上!” 在姓氏上他的音调加重明显意有所指。 金良图并不动怒冷静分析道:“金将军我自从执掌都官司以来所见的贼人也很多了那些没有贩卖唐人的奴商见到官吏固然畏惧却不会躲躲闪闪唯有叵测之辈才会做贼心虚颇多遮掩。” “我现在虽无证据但所问疑犯本就展露出新罗口音特征贵府又与新罗人来往密切并非毫无关联许多桉子未审之前也无实证难道就止步不前么?” “金将军的官品确实在我之上尊卑法度不可乱我金良图若是完全污蔑了阁下问我的罪责罢我的官便是!” 听了这番话李敬业都不禁为之动容。 虽说这些达官权贵真要查起来都不干净但金良图身为朝廷五品要员敢说出这等话来若不是以前没听说两人有什么矛盾他都以为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了真狠啊! 金仁问也没想到碰上一个如此尽职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开始高喝道:“你们唐人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无缘无故因 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 查案的同时,顺带灭个国 贞观殿内。 李弘正在批阅奏章很快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又看向屏风上的木牌开始记忆。 不过记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没有武后那般旺盛的精力。 在给予五位辅政大臣权力的情况下每日处理政务已经堪堪到达身体的极限, 干不了多少事情了。 正在这时内侍入殿禀告:“陛下李阁领求见。” 李弘颔首道:“让元芳进来。” 李彦将金仁问和李敬业带回内卫交给笑吟吟的丘神绩接待后就入宫觐见禀告桉情进展。 李弘对于十多年前的旧事兴趣不大直到听到那医士可能出自新罗眉头才微微一凝再听到英国公李敬业为金仁问出头顿时露出不悦之色:“如此轻佻之辈如何当得起九卿的责任?” 这话就很重了几乎注定了李敬业在太仆卿之位上干不久李弘又道:“他既与此桉有关内卫就好好查清楚不必担心那些勋贵子弟若有本奏来朕自会与他们言明!” 李彦从不怀疑这位圣人的担当不过别看现在关中本位的影响消退但关中勋贵子弟的能量依旧不容忽视因此进言道:“陛下, 对待关中士族不可刻意打压, 引发反弹, 只要提拔才能之辈上去那些庸碌官员的日子自然就会越来越不好过。” 李弘······ 李弘正在批阅奏章很快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又看向屏风上的木牌开始记忆。 不过记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没有武后那般旺盛的精力。 在给予五位辅政大臣权力的情况下每日处理政务已经堪堪到达身体的极限干不了多少事情了。 正在这时内侍入殿禀告:“陛下李阁领求见。” 李弘颔首道:“让元芳进来。” 李彦将金仁问和李敬业带回内卫交给笑吟吟的丘神绩接待后就入宫觐见禀告桉情进展。 李弘对于十多年前的旧事兴趣不大直到听到那医士可能出自新罗眉头才微微一凝再听到英国公李敬业为金仁问出头顿时露出不悦之色:“如此轻佻之辈如何当得起九卿的责任?” 这话就很重了, 几乎注定了李敬业在太仆卿之位上干不久, 李弘又道:“他既与此桉有关内卫就好好查清楚不必担心那些勋贵子弟若有本奏来朕自会与他们言明!” 李彦从不怀疑这位圣人的担当不过别看现在关中本位的影响消退但关中勋贵子弟的能量依旧不容忽视因此进言道:“陛下对待关中士族不可刻意打压引发反弹只要提拔才能之辈上去那些庸碌官员的日子自然就会越来越不好过。” 李弘贞观殿内。 李弘正在批阅奏章很快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又看向屏风上的木牌开始记忆。 不过记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没有武后那般旺盛的精力。 在给予五位辅政大臣权力的情况下每日处理政务已经堪堪到达身体的极限干不了多少事情了。 正在这时内侍入殿禀告:“陛下李阁领求见。” 李弘颔首道:“让元芳进来。” 李彦将金仁问和李敬业带回内卫交给笑吟吟的丘神绩接待后就入宫觐见禀告桉情进展。 李弘对于十多年前的旧事兴趣不大直到听到那医士可能出自新罗眉头才微微一凝再听到英国公李敬业为金仁问出头顿时露出不悦之色:“如此轻佻之辈如何当得起九卿的责任?” 这话就很重了几乎注定了李敬业在太仆卿之位上干不久李弘又道:“他既与此桉有关内卫就好好查清楚不必担心那些勋贵子弟若有本奏来朕自会与他们言明!” 李彦从不怀疑这位圣人的担当不过别看现在关中本位的影响消退但关中勋贵子弟的能量依旧不容忽视因此进言道:“陛下对待关中士族不可刻意打压引发反弹只要提拔才能之辈上去那些庸碌官员的日子自然就会越来越不好过。” 李弘贞观殿内。 李弘正在批阅奏章很快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又看向屏风上的木牌开始记忆。 不过记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没有武后那般旺盛的精力。 在给予五位辅政大臣权力的情况下每日处理政务已经堪堪到达身体的极限干不了多少事情了。 正在这时内侍入殿禀告:“陛下李阁领求见。” 李弘颔首道:“让元芳进来。” 李彦将金仁问和李敬业带回内卫交给笑吟吟的丘神绩接待后就入宫觐见禀告桉情进展。 李弘对于十多年前的旧事兴趣不大直到听到那医士可能出自新罗眉头才微微一凝再听到英国公李敬业为金仁问出头顿时露出不悦之色:“如此轻佻之辈如何当得起九卿的责任?” 这话就很重了几乎注定了李敬业在太仆卿之位上干不久李弘又道:“他既与此桉有关内卫就好好查清楚不必担心那些勋贵子弟若有本奏来朕自会与他们言明!” 李彦从不怀疑这位圣人的担当不过别看现在关中本位的影响消退但关中勋贵子弟的能量依旧不容忽视因此进言道:“陛下对待关中士族不可刻意打压引发反弹只要提拔才能之辈上去那些庸碌官员的日子自然就会越来越不好过。” 李弘贞观殿内。 李弘正在批阅奏章很快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又看向屏风上的木牌开始记忆。 不过记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没有武后那般旺盛的精力。 在给予五位辅政大臣权力的情况下每日处理政务已经堪堪到达身体的极限干不了多少事情了。 正在这时内侍入殿禀告:“陛下李阁领求见。” 李弘颔首道:“让元芳进来。” 李彦将金仁问和李敬业带回内卫交给笑吟吟的丘神绩接待后就入宫觐见禀告桉情进展。 李弘对于十多年前的旧事兴趣不大直到听到那医士可能出自新罗眉头才微微一凝再听到英国公李敬业为金仁问出头顿时露出不悦之色:“如此轻佻之辈如何当得起九卿的责任?” 这话就很重了几乎注定了李敬业在太仆卿之位上干不久李弘又道:“他既与此桉有关内卫就好好查清楚不必担心那些勋贵子弟若有本奏来朕自会与他们言明!” 李彦从不怀疑这位圣人的担当不过别看现在关中本位的影响消退但关中勋贵子弟的能量依旧不容忽视因此进言道:“陛下对待关中士族不可刻意打压引发反弹只要提拔才能之辈上去那些庸碌官员的日子自然就会越来越不好过。” 李弘贞观殿内。 李弘正在批阅奏章很快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又看向屏风上的木牌开始记忆。 不过记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没有武后那般旺盛的精力。 在给予五位辅政大臣权力的情况下每日处理政务已经堪堪到达身体的极限干不了多少事情了。 正在这时内侍入殿禀告:“陛下李阁领求见。” 李弘颔首道:“让元芳进来。” 李彦将金仁问和李敬业带回内卫交给笑吟吟的丘神绩接待后就入宫觐见禀告桉情进展。 李弘对于十多年前的旧事兴趣不大直到听到那医士可能出自新罗眉头才微微一凝再听到英国公李敬业为金仁问出头顿时露出不悦之色:“如此轻佻之辈如何当得起九卿的责任?” 这话就很重了几乎注定了李敬业在太仆卿之位上干不久李弘又道:“他既与此桉有关内卫就好好查清楚不必担心那些勋贵子弟若有本奏来朕自会与他们言明!” 李彦从不怀疑这位圣人的担当不过别看现在关中本位的影响消退但关中勋贵子弟的能量依旧不容忽视因此进言道:“陛下对待关中士族不可刻意打压引发反弹只要提拔才能之辈上去那些庸碌官员的日子自然就会越来越不好过。” 李弘贞观殿内。 李弘正在批阅奏章很快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又看向屏风上的木牌开始记忆。 不过记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没有武后那般旺盛的精力。 在给予五位辅政大臣权力的情况下每日处理政务已经堪堪到达身体的极限干不了多少事情了。 正在这时内侍入殿禀告:“陛下李阁领求见。” 李弘颔首道:“让元芳进来。” 李彦将金仁问和李敬业带回内卫交给笑吟吟的丘神绩接待后就入宫觐见禀告桉情进展。 李弘对于十多年前的旧事兴趣不大直到听到那医士可能出自新罗眉头才微微一凝再听到英国公李敬业为金仁问出头顿时露出不悦之色:“如此轻佻之辈如何当得起九卿的责任?” 这话就很重了几乎注定了李敬业在太仆卿之位上干不久李弘又道:“他既与此桉有关内卫就好好查清楚不必担心那些勋贵子弟若有本奏来朕自会与他们言明!” 李彦从不怀疑这位圣人的担当不过别看现在关中本位的影响消退但关中勋贵子弟的能量依旧不容忽视因此进言道:“陛下对待关中士族不可刻意打压引发反弹只要提拔才能之辈上去那些庸碌官员的日子自然就会越来越不好过。” 李弘贞观殿内。 李弘正在批阅奏章很快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又看向屏风上的木牌开始记忆。 不过记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没有武后那般旺盛的精力。 在给予五位辅政大臣权力的情况下每日处理政务已经堪堪到达身体的极限干不了多少事情了。 正在这时内侍入殿禀告:“陛下李阁领求见。” 李弘颔首道:“让元芳进来。” 李彦将金仁问和李敬业带回内卫交给笑吟吟的丘神绩接待后就入宫觐见禀告桉情进展。 李弘对于十多年前的旧事兴趣不大直到听到那医士可能出自新罗眉头才微微一凝再听到英国公李敬业为金仁问出头顿时露出不悦之色:“如此轻佻之辈如何当得起九卿的责任?” 这话就很重了几乎注定了李敬业在太仆卿之位上干不久李弘又道:“他既与此桉有关内卫就好好查清楚不必担心那些勋贵子弟若有本奏来朕自会与他们言明!” 李彦从不怀疑这位圣人的担当不过别看现在关中本位的影响消退但关中勋贵子弟的能量依旧不容忽视因此进言道:“陛下对待关中士族不可刻意打压引发反弹只要提拔才能之辈上去那些庸碌官员的日子自然就会越来越不好过。” 李弘贞观殿内。 李弘正在批阅奏章很快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又看向屏风上的木牌开始记忆。 不过记了片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没有武后那般旺盛的精力。 在给予五位辅政大臣权力的情况下每日处理政务已经堪堪到达身体的极限干不了多少事情了。 正在这时内侍入殿禀告:“陛下李阁领求见。” 李弘颔首道:“让元芳进来。” 李彦将金仁问和李敬业带回内卫交给笑吟吟的丘神绩接待后就入宫觐见禀告桉情进展。 李弘对于十多年前的旧事兴趣不大直到听到那医士可能出自新罗眉头才微微一凝再听到英国公李敬业为金仁问出头顿时露出不悦之色:“如此轻佻之辈如何当得起九卿的责任?” 这话就很重了几乎注定了李敬业在太仆卿之位上干不久李弘又道:“他既与此桉有关内卫就好好查清楚不必担心那些勋贵子弟若有本奏来朕自会与他们言明!” 李彦从不怀疑这位圣人的担当不过别看现在关中本位的影响消退但关中勋贵子弟的能量依旧不容忽视因此进言道:“陛下对待关中士族不可刻意打压引发反弹只要提拔才能之辈上去那些庸碌官员的日子自然就会越来越不好过。” 李弘 正文 第四百零六章 堂堂国公,岂可拖拽?架入内狱! 内卫。 丘神绩将茶摆在李敬业面前:“稀客啊我们内卫还挺少来国公的尤其是英国公我是倾慕已久了请用茶!” 李敬业神情僵硬四处张望虽然没看到什么恐怖的刑具, 却总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倒是面前的胖子挺面善还给自己奉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敬业挤出一丝笑容:“多谢!” 丘神绩笑吟吟:“客气了英国公恐怕记不得了我父亲昔日还追随过老国公呢, 当年我大唐灭突厥时正是老国公的行军副手。” 李敬业大喜过望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我祖父的旧部, 那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了!” 他毫不怀疑只因从小到大享受的人脉关系太多了一路舒舒服服就成了叁品大员。 现在进了内卫也有照顾顿时美滋滋地拿起了茶喝了一口后放了下来点评道:“我还是喜欢喝酪浆南人才喝这种软绵绵的饮品……” 丘神绩立刻吩咐左右:“听到国公的要求没有还不速速上酪浆!” 李敬业更加满意, 觉得内卫也不那么可怕了。 等到酪浆奉上他轻轻品着, 再看丘神绩一身便服未穿官袍, 这才开始询问对方姓名并且加以承诺:“未知阁下是哪位武德卫?父辈又是哪位将军?以后我等关中勋贵宴饮当有你······ 丘神绩将茶摆在李敬业面前:“稀客啊我们内卫还挺少来国公的尤其是英国公我是倾慕已久了请用茶!” 李敬业神情僵硬四处张望虽然没看到什么恐怖的刑具却总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倒是面前的胖子挺面善还给自己奉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敬业挤出一丝笑容:“多谢!” 丘神绩笑吟吟:“客气了英国公恐怕记不得了我父亲昔日还追随过老国公呢当年我大唐灭突厥时正是老国公的行军副手。” 李敬业大喜过望, 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我祖父的旧部, 那就是自己人, 自己人了!” 他毫不怀疑只因从小到大享受的人脉关系太多了一路舒舒服服就成了叁品大员。 现在进了内卫也有照顾顿时美滋滋地拿起了茶喝了一口后放了下来点评道:“我还是喜欢喝酪浆南人才喝这种软绵绵的饮品……” 丘神绩立刻吩咐左右:“听到国公的要求没有还不速速上酪浆!” 李敬业更加满意觉得内卫也不那么可怕了。 等到酪浆奉上他轻轻品着再看丘神绩一身便服未穿官袍这才开始询问对方姓名并且加以承诺:“未知阁下是哪位武德卫?父辈又是哪位将军?以后我等关中勋贵宴饮当有你内卫。 丘神绩将茶摆在李敬业面前:“稀客啊我们内卫还挺少来国公的尤其是英国公我是倾慕已久了请用茶!” 李敬业神情僵硬四处张望虽然没看到什么恐怖的刑具却总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倒是面前的胖子挺面善还给自己奉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敬业挤出一丝笑容:“多谢!” 丘神绩笑吟吟:“客气了英国公恐怕记不得了我父亲昔日还追随过老国公呢当年我大唐灭突厥时正是老国公的行军副手。” 李敬业大喜过望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我祖父的旧部那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了!” 他毫不怀疑只因从小到大享受的人脉关系太多了一路舒舒服服就成了叁品大员。 现在进了内卫也有照顾顿时美滋滋地拿起了茶喝了一口后放了下来点评道:“我还是喜欢喝酪浆南人才喝这种软绵绵的饮品……” 丘神绩立刻吩咐左右:“听到国公的要求没有还不速速上酪浆!” 李敬业更加满意觉得内卫也不那么可怕了。 等到酪浆奉上他轻轻品着再看丘神绩一身便服未穿官袍这才开始询问对方姓名并且加以承诺:“未知阁下是哪位武德卫?父辈又是哪位将军?以后我等关中勋贵宴饮当有你内卫。 丘神绩将茶摆在李敬业面前:“稀客啊我们内卫还挺少来国公的尤其是英国公我是倾慕已久了请用茶!” 李敬业神情僵硬四处张望虽然没看到什么恐怖的刑具却总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倒是面前的胖子挺面善还给自己奉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敬业挤出一丝笑容:“多谢!” 丘神绩笑吟吟:“客气了英国公恐怕记不得了我父亲昔日还追随过老国公呢当年我大唐灭突厥时正是老国公的行军副手。” 李敬业大喜过望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我祖父的旧部那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了!” 他毫不怀疑只因从小到大享受的人脉关系太多了一路舒舒服服就成了叁品大员。 现在进了内卫也有照顾顿时美滋滋地拿起了茶喝了一口后放了下来点评道:“我还是喜欢喝酪浆南人才喝这种软绵绵的饮品……” 丘神绩立刻吩咐左右:“听到国公的要求没有还不速速上酪浆!” 李敬业更加满意觉得内卫也不那么可怕了。 等到酪浆奉上他轻轻品着再看丘神绩一身便服未穿官袍这才开始询问对方姓名并且加以承诺:“未知阁下是哪位武德卫?父辈又是哪位将军?以后我等关中勋贵宴饮当有你内卫。 丘神绩将茶摆在李敬业面前:“稀客啊我们内卫还挺少来国公的尤其是英国公我是倾慕已久了请用茶!” 李敬业神情僵硬四处张望虽然没看到什么恐怖的刑具却总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倒是面前的胖子挺面善还给自己奉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敬业挤出一丝笑容:“多谢!” 丘神绩笑吟吟:“客气了英国公恐怕记不得了我父亲昔日还追随过老国公呢当年我大唐灭突厥时正是老国公的行军副手。” 李敬业大喜过望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我祖父的旧部那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了!” 他毫不怀疑只因从小到大享受的人脉关系太多了一路舒舒服服就成了叁品大员。 现在进了内卫也有照顾顿时美滋滋地拿起了茶喝了一口后放了下来点评道:“我还是喜欢喝酪浆南人才喝这种软绵绵的饮品……” 丘神绩立刻吩咐左右:“听到国公的要求没有还不速速上酪浆!” 李敬业更加满意觉得内卫也不那么可怕了。 等到酪浆奉上他轻轻品着再看丘神绩一身便服未穿官袍这才开始询问对方姓名并且加以承诺:“未知阁下是哪位武德卫?父辈又是哪位将军?以后我等关中勋贵宴饮当有你内卫。 丘神绩将茶摆在李敬业面前:“稀客啊我们内卫还挺少来国公的尤其是英国公我是倾慕已久了请用茶!” 李敬业神情僵硬四处张望虽然没看到什么恐怖的刑具却总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倒是面前的胖子挺面善还给自己奉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敬业挤出一丝笑容:“多谢!” 丘神绩笑吟吟:“客气了英国公恐怕记不得了我父亲昔日还追随过老国公呢当年我大唐灭突厥时正是老国公的行军副手。” 李敬业大喜过望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我祖父的旧部那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了!” 他毫不怀疑只因从小到大享受的人脉关系太多了一路舒舒服服就成了叁品大员。 现在进了内卫也有照顾顿时美滋滋地拿起了茶喝了一口后放了下来点评道:“我还是喜欢喝酪浆南人才喝这种软绵绵的饮品……” 丘神绩立刻吩咐左右:“听到国公的要求没有还不速速上酪浆!” 李敬业更加满意觉得内卫也不那么可怕了。 等到酪浆奉上他轻轻品着再看丘神绩一身便服未穿官袍这才开始询问对方姓名并且加以承诺:“未知阁下是哪位武德卫?父辈又是哪位将军?以后我等关中勋贵宴饮当有你内卫。 丘神绩将茶摆在李敬业面前:“稀客啊我们内卫还挺少来国公的尤其是英国公我是倾慕已久了请用茶!” 李敬业神情僵硬四处张望虽然没看到什么恐怖的刑具却总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倒是面前的胖子挺面善还给自己奉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敬业挤出一丝笑容:“多谢!” 丘神绩笑吟吟:“客气了英国公恐怕记不得了我父亲昔日还追随过老国公呢当年我大唐灭突厥时正是老国公的行军副手。” 李敬业大喜过望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我祖父的旧部那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了!” 他毫不怀疑只因从小到大享受的人脉关系太多了一路舒舒服服就成了叁品大员。 现在进了内卫也有照顾顿时美滋滋地拿起了茶喝了一口后放了下来点评道:“我还是喜欢喝酪浆南人才喝这种软绵绵的饮品……” 丘神绩立刻吩咐左右:“听到国公的要求没有还不速速上酪浆!” 李敬业更加满意觉得内卫也不那么可怕了。 等到酪浆奉上他轻轻品着再看丘神绩一身便服未穿官袍这才开始询问对方姓名并且加以承诺:“未知阁下是哪位武德卫?父辈又是哪位将军?以后我等关中勋贵宴饮当有你内卫。 丘神绩将茶摆在李敬业面前:“稀客啊我们内卫还挺少来国公的尤其是英国公我是倾慕已久了请用茶!” 李敬业神情僵硬四处张望虽然没看到什么恐怖的刑具却总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倒是面前的胖子挺面善还给自己奉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敬业挤出一丝笑容:“多谢!” 丘神绩笑吟吟:“客气了英国公恐怕记不得了我父亲昔日还追随过老国公呢当年我大唐灭突厥时正是老国公的行军副手。” 李敬业大喜过望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我祖父的旧部那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了!” 他毫不怀疑只因从小到大享受的人脉关系太多了一路舒舒服服就成了叁品大员。 现在进了内卫也有照顾顿时美滋滋地拿起了茶喝了一口后放了下来点评道:“我还是喜欢喝酪浆南人才喝这种软绵绵的饮品……” 丘神绩立刻吩咐左右:“听到国公的要求没有还不速速上酪浆!” 李敬业更加满意觉得内卫也不那么可怕了。 等到酪浆奉上他轻轻品着再看丘神绩一身便服未穿官袍这才开始询问对方姓名并且加以承诺:“未知阁下是哪位武德卫?父辈又是哪位将军?以后我等关中勋贵宴饮当有你内卫。 丘神绩将茶摆在李敬业面前:“稀客啊我们内卫还挺少来国公的尤其是英国公我是倾慕已久了请用茶!” 李敬业神情僵硬四处张望虽然没看到什么恐怖的刑具却总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倒是面前的胖子挺面善还给自己奉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敬业挤出一丝笑容:“多谢!” 丘神绩笑吟吟:“客气了英国公恐怕记不得了我父亲昔日还追随过老国公呢当年我大唐灭突厥时正是老国公的行军副手。” 李敬业大喜过望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我祖父的旧部那就是自己人自己人了!” 他毫不怀疑只因从小到大享受的人脉关系太多了一路舒舒服服就成了叁品大员。 现在进了内卫也有照顾顿时美滋滋地拿起了茶喝了一口后放了下来点评道:“我还是喜欢喝酪浆南人才喝这种软绵绵的饮品……” 丘神绩立刻吩咐左右:“听到国公的要求没有还不速速上酪浆!” 李敬业更加满意觉得内卫也不那么可怕了。 等到酪浆奉上他轻轻品着再看丘神绩一身便服未穿官袍这才开始询问对方姓名并且加以承诺:“未知阁下是哪位武德卫?父辈又是哪位将军?以后我等关中勋贵宴饮当有你 正文 第四百零七章 人尽其才,悉用其力 李彦回到内卫时丘神绩已经开始盯着武承嗣了颇有种买二送一的兴奋想从这位国公身上也挖出点什么来。 武承嗣瑟瑟发抖李彦则意识到审问有了收获微笑道:“不愧是神绩这个效率真是神速。” 丘神绩不再逗弄武承嗣, 迎了上来摸着脑袋笑道:“六郎你先看看英国公的供状吧!” 李彦接过看了一遍不禁有些感慨:“老国公何等英雄传到这一代实在是……” 丘神绩大为痛快:“虎父无犬子, 却有犬孙, 这位英国公之前傲气得很结果进了内狱什么刑都没上呢就快屁滚尿流了。” 李彦道:“终究是国公除非有明确的叛国迹象否则我们内卫是不能上刑的此次陛下也有旨意下达关上一日放回去便是他的太仆卿是当不长了。” 丘神绩抚掌一笑:“那太好了这人当九卿简直是对我等服绯者的羞辱!” 李彦问:“关于朴正恩英国公就记得那么多了么?” 丘神绩道:“应该是没有更多的信息了, 不过他提供了一条线索, 朴正恩崇佛还与英国公府上一位管事有过私交管事已经去世了, 我命人去将起后人寻来看看他父辈有没有提及那个新罗侍卫。” 李彦点头:“据江南商人所言新罗佛教盛行僧人在那······ 武承嗣瑟瑟发抖李彦则意识到审问有了收获微笑道:“不愧是神绩这个效率真是神速。” 丘神绩不再逗弄武承嗣迎了上来摸着脑袋笑道:“六郎你先看看英国公的供状吧!” 李彦接过看了一遍不禁有些感慨:“老国公何等英雄传到这一代实在是……” 丘神绩大为痛快:“虎父无犬子却有犬孙, 这位英国公之前傲气得很, 结果进了内狱, 什么刑都没上呢就快屁滚尿流了。” 李彦道:“终究是国公除非有明确的叛国迹象否则我们内卫是不能上刑的此次陛下也有旨意下达关上一日放回去便是他的太仆卿是当不长了。” 丘神绩抚掌一笑:“那太好了这人当九卿简直是对我等服绯者的羞辱!” 李彦问:“关于朴正恩英国公就记得那么多了么?” 丘神绩道:“应该是没有更多的信息了不过他提供了一条线索朴正恩崇佛还与英国公府上一位管事有过私交管事已经去世了我命人去将起后人寻来看看他父辈有没有提及那个新罗侍卫。” 李彦点头:“据江南商人所言新罗佛教盛行僧人在那李彦回到内卫时丘神绩已经开始盯着武承嗣了颇有种买二送一的兴奋想从这位国公身上也挖出点什么来。 武承嗣瑟瑟发抖李彦则意识到审问有了收获微笑道:“不愧是神绩这个效率真是神速。” 丘神绩不再逗弄武承嗣迎了上来摸着脑袋笑道:“六郎你先看看英国公的供状吧!” 李彦接过看了一遍不禁有些感慨:“老国公何等英雄传到这一代实在是……” 丘神绩大为痛快:“虎父无犬子却有犬孙这位英国公之前傲气得很结果进了内狱什么刑都没上呢就快屁滚尿流了。” 李彦道:“终究是国公除非有明确的叛国迹象否则我们内卫是不能上刑的此次陛下也有旨意下达关上一日放回去便是他的太仆卿是当不长了。” 丘神绩抚掌一笑:“那太好了这人当九卿简直是对我等服绯者的羞辱!” 李彦问:“关于朴正恩英国公就记得那么多了么?” 丘神绩道:“应该是没有更多的信息了不过他提供了一条线索朴正恩崇佛还与英国公府上一位管事有过私交管事已经去世了我命人去将起后人寻来看看他父辈有没有提及那个新罗侍卫。” 李彦点头:“据江南商人所言新罗佛教盛行僧人在那李彦回到内卫时丘神绩已经开始盯着武承嗣了颇有种买二送一的兴奋想从这位国公身上也挖出点什么来。 武承嗣瑟瑟发抖李彦则意识到审问有了收获微笑道:“不愧是神绩这个效率真是神速。” 丘神绩不再逗弄武承嗣迎了上来摸着脑袋笑道:“六郎你先看看英国公的供状吧!” 李彦接过看了一遍不禁有些感慨:“老国公何等英雄传到这一代实在是……” 丘神绩大为痛快:“虎父无犬子却有犬孙这位英国公之前傲气得很结果进了内狱什么刑都没上呢就快屁滚尿流了。” 李彦道:“终究是国公除非有明确的叛国迹象否则我们内卫是不能上刑的此次陛下也有旨意下达关上一日放回去便是他的太仆卿是当不长了。” 丘神绩抚掌一笑:“那太好了这人当九卿简直是对我等服绯者的羞辱!” 李彦问:“关于朴正恩英国公就记得那么多了么?” 丘神绩道:“应该是没有更多的信息了不过他提供了一条线索朴正恩崇佛还与英国公府上一位管事有过私交管事已经去世了我命人去将起后人寻来看看他父辈有没有提及那个新罗侍卫。” 李彦点头:“据江南商人所言新罗佛教盛行僧人在那李彦回到内卫时丘神绩已经开始盯着武承嗣了颇有种买二送一的兴奋想从这位国公身上也挖出点什么来。 武承嗣瑟瑟发抖李彦则意识到审问有了收获微笑道:“不愧是神绩这个效率真是神速。” 丘神绩不再逗弄武承嗣迎了上来摸着脑袋笑道:“六郎你先看看英国公的供状吧!” 李彦接过看了一遍不禁有些感慨:“老国公何等英雄传到这一代实在是……” 丘神绩大为痛快:“虎父无犬子却有犬孙这位英国公之前傲气得很结果进了内狱什么刑都没上呢就快屁滚尿流了。” 李彦道:“终究是国公除非有明确的叛国迹象否则我们内卫是不能上刑的此次陛下也有旨意下达关上一日放回去便是他的太仆卿是当不长了。” 丘神绩抚掌一笑:“那太好了这人当九卿简直是对我等服绯者的羞辱!” 李彦问:“关于朴正恩英国公就记得那么多了么?” 丘神绩道:“应该是没有更多的信息了不过他提供了一条线索朴正恩崇佛还与英国公府上一位管事有过私交管事已经去世了我命人去将起后人寻来看看他父辈有没有提及那个新罗侍卫。” 李彦点头:“据江南商人所言新罗佛教盛行僧人在那李彦回到内卫时丘神绩已经开始盯着武承嗣了颇有种买二送一的兴奋想从这位国公身上也挖出点什么来。 武承嗣瑟瑟发抖李彦则意识到审问有了收获微笑道:“不愧是神绩这个效率真是神速。” 丘神绩不再逗弄武承嗣迎了上来摸着脑袋笑道:“六郎你先看看英国公的供状吧!” 李彦接过看了一遍不禁有些感慨:“老国公何等英雄传到这一代实在是……” 丘神绩大为痛快:“虎父无犬子却有犬孙这位英国公之前傲气得很结果进了内狱什么刑都没上呢就快屁滚尿流了。” 李彦道:“终究是国公除非有明确的叛国迹象否则我们内卫是不能上刑的此次陛下也有旨意下达关上一日放回去便是他的太仆卿是当不长了。” 丘神绩抚掌一笑:“那太好了这人当九卿简直是对我等服绯者的羞辱!” 李彦问:“关于朴正恩英国公就记得那么多了么?” 丘神绩道:“应该是没有更多的信息了不过他提供了一条线索朴正恩崇佛还与英国公府上一位管事有过私交管事已经去世了我命人去将起后人寻来看看他父辈有没有提及那个新罗侍卫。” 李彦点头:“据江南商人所言新罗佛教盛行僧人在那李彦回到内卫时丘神绩已经开始盯着武承嗣了颇有种买二送一的兴奋想从这位国公身上也挖出点什么来。 武承嗣瑟瑟发抖李彦则意识到审问有了收获微笑道:“不愧是神绩这个效率真是神速。” 丘神绩不再逗弄武承嗣迎了上来摸着脑袋笑道:“六郎你先看看英国公的供状吧!” 李彦接过看了一遍不禁有些感慨:“老国公何等英雄传到这一代实在是……” 丘神绩大为痛快:“虎父无犬子却有犬孙这位英国公之前傲气得很结果进了内狱什么刑都没上呢就快屁滚尿流了。” 李彦道:“终究是国公除非有明确的叛国迹象否则我们内卫是不能上刑的此次陛下也有旨意下达关上一日放回去便是他的太仆卿是当不长了。” 丘神绩抚掌一笑:“那太好了这人当九卿简直是对我等服绯者的羞辱!” 李彦问:“关于朴正恩英国公就记得那么多了么?” 丘神绩道:“应该是没有更多的信息了不过他提供了一条线索朴正恩崇佛还与英国公府上一位管事有过私交管事已经去世了我命人去将起后人寻来看看他父辈有没有提及那个新罗侍卫。” 李彦点头:“据江南商人所言新罗佛教盛行僧人在那李彦回到内卫时丘神绩已经开始盯着武承嗣了颇有种买二送一的兴奋想从这位国公身上也挖出点什么来。 武承嗣瑟瑟发抖李彦则意识到审问有了收获微笑道:“不愧是神绩这个效率真是神速。” 丘神绩不再逗弄武承嗣迎了上来摸着脑袋笑道:“六郎你先看看英国公的供状吧!” 李彦接过看了一遍不禁有些感慨:“老国公何等英雄传到这一代实在是……” 丘神绩大为痛快:“虎父无犬子却有犬孙这位英国公之前傲气得很结果进了内狱什么刑都没上呢就快屁滚尿流了。” 李彦道:“终究是国公除非有明确的叛国迹象否则我们内卫是不能上刑的此次陛下也有旨意下达关上一日放回去便是他的太仆卿是当不长了。” 丘神绩抚掌一笑:“那太好了这人当九卿简直是对我等服绯者的羞辱!” 李彦问:“关于朴正恩英国公就记得那么多了么?” 丘神绩道:“应该是没有更多的信息了不过他提供了一条线索朴正恩崇佛还与英国公府上一位管事有过私交管事已经去世了我命人去将起后人寻来看看他父辈有没有提及那个新罗侍卫。” 李彦点头:“据江南商人所言新罗佛教盛行僧人在那李彦回到内卫时丘神绩已经开始盯着武承嗣了颇有种买二送一的兴奋想从这位国公身上也挖出点什么来。 武承嗣瑟瑟发抖李彦则意识到审问有了收获微笑道:“不愧是神绩这个效率真是神速。” 丘神绩不再逗弄武承嗣迎了上来摸着脑袋笑道:“六郎你先看看英国公的供状吧!” 李彦接过看了一遍不禁有些感慨:“老国公何等英雄传到这一代实在是……” 丘神绩大为痛快:“虎父无犬子却有犬孙这位英国公之前傲气得很结果进了内狱什么刑都没上呢就快屁滚尿流了。” 李彦道:“终究是国公除非有明确的叛国迹象否则我们内卫是不能上刑的此次陛下也有旨意下达关上一日放回去便是他的太仆卿是当不长了。” 丘神绩抚掌一笑:“那太好了这人当九卿简直是对我等服绯者的羞辱!” 李彦问:“关于朴正恩英国公就记得那么多了么?” 丘神绩道:“应该是没有更多的信息了不过他提供了一条线索朴正恩崇佛还与英国公府上一位管事有过私交管事已经去世了我命人去将起后人寻来看看他父辈有没有提及那个新罗侍卫。” 李彦点头:“据江南商人所言新罗佛教盛行僧人在那 正文 第四百零八章 昨日种善因,今日得善果 集贤坊。 卞国公府。 泉献诚眉宇间带着忧色快步走到了内宅在门外就恭敬地拜下对着屋内喊道:“父亲!” 里面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进来。” 泉献诚又恭敬地拜了拜才走入屋内看向榻上坐了起来的男子他的父亲, 曾经的高丽太大莫离支如今的大唐汴国公泉男生。 而看着父亲的苍老病弱之态泉献诚露出难过之色赶忙叩首道:“打扰父亲安歇孩儿死罪!” 泉男生哼了一声, 语气刚硬地道:“也就是一场病痛而已大唐的良医多, 你父亲我没那么容易倒下的, 莫作小儿女姿态来此有何要事说!” 泉献诚收敛杂念禀告道:“是新罗的金仁寿将军他今日宴饮的时候被内卫从府邸中带走同时带走的还有英国公徐敬业。” 泉男生脸色微变:“是内卫哪位阁领出面?” 泉献诚道:“是李元芳。” 泉男生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就难怪了这位李阁领所办的可都是大事金仁问恐怕真的图谋不轨了而非污蔑迫害……你紧张来此, 是害怕我府上受到牵连?” 泉献诚确实有着担忧:“父亲我们与金府一向来往密切今日受其邀请的客人就有五人, 内卫查桉不比其他一旦涉及各国要事, 是能······ 卞国公府。 泉献诚眉宇间带着忧色快步走到了内宅在门外就恭敬地拜下对着屋内喊道:“父亲!” 里面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进来。” 泉献诚又恭敬地拜了拜才走入屋内看向榻上坐了起来的男子他的父亲曾经的高丽太大莫离支如今的大唐汴国公泉男生。 而看着父亲的苍老病弱之态泉献诚露出难过之色赶忙叩首道:“打扰父亲安歇孩儿死罪!” 泉男生哼了一声语气刚硬地道:“也就是一场病痛而已大唐的良医多你父亲我没那么容易倒下的莫作小儿女姿态, 来此有何要事说!” 泉献诚收敛杂念禀告道:“是新罗的金仁寿将军他今日宴饮的时候被内卫从府邸中带走同时带走的还有英国公徐敬业。” 泉男生脸色微变:“是内卫哪位阁领出面?” 泉献诚道:“是李元芳。” 泉男生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就难怪了这位李阁领所办的可都是大事金仁问恐怕真的图谋不轨了而非污蔑迫害……你紧张来此是害怕我府上受到牵连?” 泉献诚确实有着担忧:“父亲我们与金府一向来往密切今日受其邀请的客人就有五人内卫查桉不比其他一旦涉及各国要事是能集贤坊。 卞国公府。 泉献诚眉宇间带着忧色快步走到了内宅在门外就恭敬地拜下对着屋内喊道:“父亲!” 里面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进来。” 泉献诚又恭敬地拜了拜才走入屋内看向榻上坐了起来的男子他的父亲曾经的高丽太大莫离支如今的大唐汴国公泉男生。 而看着父亲的苍老病弱之态泉献诚露出难过之色赶忙叩首道:“打扰父亲安歇孩儿死罪!” 泉男生哼了一声语气刚硬地道:“也就是一场病痛而已大唐的良医多你父亲我没那么容易倒下的莫作小儿女姿态来此有何要事说!” 泉献诚收敛杂念禀告道:“是新罗的金仁寿将军他今日宴饮的时候被内卫从府邸中带走同时带走的还有英国公徐敬业。” 泉男生脸色微变:“是内卫哪位阁领出面?” 泉献诚道:“是李元芳。” 泉男生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就难怪了这位李阁领所办的可都是大事金仁问恐怕真的图谋不轨了而非污蔑迫害……你紧张来此是害怕我府上受到牵连?” 泉献诚确实有着担忧:“父亲我们与金府一向来往密切今日受其邀请的客人就有五人内卫查桉不比其他一旦涉及各国要事是能集贤坊。 卞国公府。 泉献诚眉宇间带着忧色快步走到了内宅在门外就恭敬地拜下对着屋内喊道:“父亲!” 里面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进来。” 泉献诚又恭敬地拜了拜才走入屋内看向榻上坐了起来的男子他的父亲曾经的高丽太大莫离支如今的大唐汴国公泉男生。 而看着父亲的苍老病弱之态泉献诚露出难过之色赶忙叩首道:“打扰父亲安歇孩儿死罪!” 泉男生哼了一声语气刚硬地道:“也就是一场病痛而已大唐的良医多你父亲我没那么容易倒下的莫作小儿女姿态来此有何要事说!” 泉献诚收敛杂念禀告道:“是新罗的金仁寿将军他今日宴饮的时候被内卫从府邸中带走同时带走的还有英国公徐敬业。” 泉男生脸色微变:“是内卫哪位阁领出面?” 泉献诚道:“是李元芳。” 泉男生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就难怪了这位李阁领所办的可都是大事金仁问恐怕真的图谋不轨了而非污蔑迫害……你紧张来此是害怕我府上受到牵连?” 泉献诚确实有着担忧:“父亲我们与金府一向来往密切今日受其邀请的客人就有五人内卫查桉不比其他一旦涉及各国要事是能集贤坊。 卞国公府。 泉献诚眉宇间带着忧色快步走到了内宅在门外就恭敬地拜下对着屋内喊道:“父亲!” 里面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进来。” 泉献诚又恭敬地拜了拜才走入屋内看向榻上坐了起来的男子他的父亲曾经的高丽太大莫离支如今的大唐汴国公泉男生。 而看着父亲的苍老病弱之态泉献诚露出难过之色赶忙叩首道:“打扰父亲安歇孩儿死罪!” 泉男生哼了一声语气刚硬地道:“也就是一场病痛而已大唐的良医多你父亲我没那么容易倒下的莫作小儿女姿态来此有何要事说!” 泉献诚收敛杂念禀告道:“是新罗的金仁寿将军他今日宴饮的时候被内卫从府邸中带走同时带走的还有英国公徐敬业。” 泉男生脸色微变:“是内卫哪位阁领出面?” 泉献诚道:“是李元芳。” 泉男生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就难怪了这位李阁领所办的可都是大事金仁问恐怕真的图谋不轨了而非污蔑迫害……你紧张来此是害怕我府上受到牵连?” 泉献诚确实有着担忧:“父亲我们与金府一向来往密切今日受其邀请的客人就有五人内卫查桉不比其他一旦涉及各国要事是能集贤坊。 卞国公府。 泉献诚眉宇间带着忧色快步走到了内宅在门外就恭敬地拜下对着屋内喊道:“父亲!” 里面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进来。” 泉献诚又恭敬地拜了拜才走入屋内看向榻上坐了起来的男子他的父亲曾经的高丽太大莫离支如今的大唐汴国公泉男生。 而看着父亲的苍老病弱之态泉献诚露出难过之色赶忙叩首道:“打扰父亲安歇孩儿死罪!” 泉男生哼了一声语气刚硬地道:“也就是一场病痛而已大唐的良医多你父亲我没那么容易倒下的莫作小儿女姿态来此有何要事说!” 泉献诚收敛杂念禀告道:“是新罗的金仁寿将军他今日宴饮的时候被内卫从府邸中带走同时带走的还有英国公徐敬业。” 泉男生脸色微变:“是内卫哪位阁领出面?” 泉献诚道:“是李元芳。” 泉男生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就难怪了这位李阁领所办的可都是大事金仁问恐怕真的图谋不轨了而非污蔑迫害……你紧张来此是害怕我府上受到牵连?” 泉献诚确实有着担忧:“父亲我们与金府一向来往密切今日受其邀请的客人就有五人内卫查桉不比其他一旦涉及各国要事是能集贤坊。 卞国公府。 泉献诚眉宇间带着忧色快步走到了内宅在门外就恭敬地拜下对着屋内喊道:“父亲!” 里面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进来。” 泉献诚又恭敬地拜了拜才走入屋内看向榻上坐了起来的男子他的父亲曾经的高丽太大莫离支如今的大唐汴国公泉男生。 而看着父亲的苍老病弱之态泉献诚露出难过之色赶忙叩首道:“打扰父亲安歇孩儿死罪!” 泉男生哼了一声语气刚硬地道:“也就是一场病痛而已大唐的良医多你父亲我没那么容易倒下的莫作小儿女姿态来此有何要事说!” 泉献诚收敛杂念禀告道:“是新罗的金仁寿将军他今日宴饮的时候被内卫从府邸中带走同时带走的还有英国公徐敬业。” 泉男生脸色微变:“是内卫哪位阁领出面?” 泉献诚道:“是李元芳。” 泉男生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就难怪了这位李阁领所办的可都是大事金仁问恐怕真的图谋不轨了而非污蔑迫害……你紧张来此是害怕我府上受到牵连?” 泉献诚确实有着担忧:“父亲我们与金府一向来往密切今日受其邀请的客人就有五人内卫查桉不比其他一旦涉及各国要事是能集贤坊。 卞国公府。 泉献诚眉宇间带着忧色快步走到了内宅在门外就恭敬地拜下对着屋内喊道:“父亲!” 里面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进来。” 泉献诚又恭敬地拜了拜才走入屋内看向榻上坐了起来的男子他的父亲曾经的高丽太大莫离支如今的大唐汴国公泉男生。 而看着父亲的苍老病弱之态泉献诚露出难过之色赶忙叩首道:“打扰父亲安歇孩儿死罪!” 泉男生哼了一声语气刚硬地道:“也就是一场病痛而已大唐的良医多你父亲我没那么容易倒下的莫作小儿女姿态来此有何要事说!” 泉献诚收敛杂念禀告道:“是新罗的金仁寿将军他今日宴饮的时候被内卫从府邸中带走同时带走的还有英国公徐敬业。” 泉男生脸色微变:“是内卫哪位阁领出面?” 泉献诚道:“是李元芳。” 泉男生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就难怪了这位李阁领所办的可都是大事金仁问恐怕真的图谋不轨了而非污蔑迫害……你紧张来此是害怕我府上受到牵连?” 泉献诚确实有着担忧:“父亲我们与金府一向来往密切今日受其邀请的客人就有五人内卫查桉不比其他一旦涉及各国要事是能集贤坊。 卞国公府。 泉献诚眉宇间带着忧色快步走到了内宅在门外就恭敬地拜下对着屋内喊道:“父亲!” 里面传来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进来。” 泉献诚又恭敬地拜了拜才走入屋内看向榻上坐了起来的男子他的父亲曾经的高丽太大莫离支如今的大唐汴国公泉男生。 而看着父亲的苍老病弱之态泉献诚露出难过之色赶忙叩首道:“打扰父亲安歇孩儿死罪!” 泉男生哼了一声语气刚硬地道:“也就是一场病痛而已大唐的良医多你父亲我没那么容易倒下的莫作小儿女姿态来此有何要事说!” 泉献诚收敛杂念禀告道:“是新罗的金仁寿将军他今日宴饮的时候被内卫从府邸中带走同时带走的还有英国公徐敬业。” 泉男生脸色微变:“是内卫哪位阁领出面?” 泉献诚道:“是李元芳。” 泉男生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就难怪了这位李阁领所办的可都是大事金仁问恐怕真的图谋不轨了而非污蔑迫害……你紧张来此是害怕我府上受到牵连?” 泉献诚确实有着担忧:“父亲我们与金府一向来往密切今日受其邀请的客人就有五人内卫查桉不比其他一旦涉及各国要事是能 正文 第四百零九章 武承嗣:我立功了?可以入宫见太后了? 正堂之中。 武承嗣拿着茶杯时不时喝上一口很快喝完茶后就开始旋动杯口视线不断转动腰背扭动身体的每个部位, 似乎都充斥着忐忑与不安。 他身侧的郭元振神情自若就连第一次正式出任务的薛楚玉都早已冷静下来。 等了才半刻钟的时间武承嗣就忍耐不了了开口道:“卞国公至今还未现身是不是要对我们不利?” 郭元振目不斜视低声道:“周国公请稍安勿躁, 刚刚府上仆人也说了, 卞国公身体不适很快就会出来沉下心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在入府之前郭元振谆谆教导就像是孩童去学馆前爷娘嘱咐着要好好听先生的话武承嗣当时也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但此时等待片刻就失去了耐心皱起眉头道:“可是……” 郭元振立刻补上了一句:“不想入宫见太后了么?” 武承嗣顿时老实下去, 乖乖坐好。 没有等待多久在两位小郎君的搀扶下泉男生走入堂中, 虚弱地道:“老夫身体不适, 让周国公久侯了, 还望见谅。” 武承嗣仔细看了看泉男生脸上, 也没办法确定那病弱是不是装的开始背词:“卞国公客气了, 是我冒昧打扰劳你拖着病体前来这多不好让小辈出来见一面就行了嘛!” ······ 武承嗣拿着茶杯时不时喝上一口很快喝完茶后就开始旋动杯口视线不断转动腰背扭动身体的每个部位似乎都充斥着忐忑与不安。 他身侧的郭元振神情自若就连第一次正式出任务的薛楚玉都早已冷静下来。 等了才半刻钟的时间武承嗣就忍耐不了了开口道:“卞国公至今还未现身是不是要对我们不利?” 郭元振目不斜视, 低声道:“周国公请稍安勿躁, 刚刚府上仆人也说了卞国公身体不适很快就会出来沉下心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在入府之前郭元振谆谆教导就像是孩童去学馆前爷娘嘱咐着要好好听先生的话武承嗣当时也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但此时等待片刻就失去了耐心皱起眉头道:“可是……” 郭元振立刻补上了一句:“不想入宫见太后了么?” 武承嗣顿时老实下去乖乖坐好。 没有等待多久在两位小郎君的搀扶下泉男生走入堂中虚弱地道:“老夫身体不适让周国公久侯了还望见谅。” 武承嗣仔细看了看泉男生脸上也没办法确定那病弱是不是装的开始背词:“卞国公客气了是我冒昧打扰劳你拖着病体前来这多不好让小辈出来见一面就行了嘛!” 正堂之中。 武承嗣拿着茶杯时不时喝上一口很快喝完茶后就开始旋动杯口视线不断转动腰背扭动身体的每个部位似乎都充斥着忐忑与不安。 他身侧的郭元振神情自若就连第一次正式出任务的薛楚玉都早已冷静下来。 等了才半刻钟的时间武承嗣就忍耐不了了开口道:“卞国公至今还未现身是不是要对我们不利?” 郭元振目不斜视低声道:“周国公请稍安勿躁刚刚府上仆人也说了卞国公身体不适很快就会出来沉下心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在入府之前郭元振谆谆教导就像是孩童去学馆前爷娘嘱咐着要好好听先生的话武承嗣当时也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但此时等待片刻就失去了耐心皱起眉头道:“可是……” 郭元振立刻补上了一句:“不想入宫见太后了么?” 武承嗣顿时老实下去乖乖坐好。 没有等待多久在两位小郎君的搀扶下泉男生走入堂中虚弱地道:“老夫身体不适让周国公久侯了还望见谅。” 武承嗣仔细看了看泉男生脸上也没办法确定那病弱是不是装的开始背词:“卞国公客气了是我冒昧打扰劳你拖着病体前来这多不好让小辈出来见一面就行了嘛!” 正堂之中。 武承嗣拿着茶杯时不时喝上一口很快喝完茶后就开始旋动杯口视线不断转动腰背扭动身体的每个部位似乎都充斥着忐忑与不安。 他身侧的郭元振神情自若就连第一次正式出任务的薛楚玉都早已冷静下来。 等了才半刻钟的时间武承嗣就忍耐不了了开口道:“卞国公至今还未现身是不是要对我们不利?” 郭元振目不斜视低声道:“周国公请稍安勿躁刚刚府上仆人也说了卞国公身体不适很快就会出来沉下心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在入府之前郭元振谆谆教导就像是孩童去学馆前爷娘嘱咐着要好好听先生的话武承嗣当时也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但此时等待片刻就失去了耐心皱起眉头道:“可是……” 郭元振立刻补上了一句:“不想入宫见太后了么?” 武承嗣顿时老实下去乖乖坐好。 没有等待多久在两位小郎君的搀扶下泉男生走入堂中虚弱地道:“老夫身体不适让周国公久侯了还望见谅。” 武承嗣仔细看了看泉男生脸上也没办法确定那病弱是不是装的开始背词:“卞国公客气了是我冒昧打扰劳你拖着病体前来这多不好让小辈出来见一面就行了嘛!” 正堂之中。 武承嗣拿着茶杯时不时喝上一口很快喝完茶后就开始旋动杯口视线不断转动腰背扭动身体的每个部位似乎都充斥着忐忑与不安。 他身侧的郭元振神情自若就连第一次正式出任务的薛楚玉都早已冷静下来。 等了才半刻钟的时间武承嗣就忍耐不了了开口道:“卞国公至今还未现身是不是要对我们不利?” 郭元振目不斜视低声道:“周国公请稍安勿躁刚刚府上仆人也说了卞国公身体不适很快就会出来沉下心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在入府之前郭元振谆谆教导就像是孩童去学馆前爷娘嘱咐着要好好听先生的话武承嗣当时也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但此时等待片刻就失去了耐心皱起眉头道:“可是……” 郭元振立刻补上了一句:“不想入宫见太后了么?” 武承嗣顿时老实下去乖乖坐好。 没有等待多久在两位小郎君的搀扶下泉男生走入堂中虚弱地道:“老夫身体不适让周国公久侯了还望见谅。” 武承嗣仔细看了看泉男生脸上也没办法确定那病弱是不是装的开始背词:“卞国公客气了是我冒昧打扰劳你拖着病体前来这多不好让小辈出来见一面就行了嘛!” 正堂之中。 武承嗣拿着茶杯时不时喝上一口很快喝完茶后就开始旋动杯口视线不断转动腰背扭动身体的每个部位似乎都充斥着忐忑与不安。 他身侧的郭元振神情自若就连第一次正式出任务的薛楚玉都早已冷静下来。 等了才半刻钟的时间武承嗣就忍耐不了了开口道:“卞国公至今还未现身是不是要对我们不利?” 郭元振目不斜视低声道:“周国公请稍安勿躁刚刚府上仆人也说了卞国公身体不适很快就会出来沉下心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在入府之前郭元振谆谆教导就像是孩童去学馆前爷娘嘱咐着要好好听先生的话武承嗣当时也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但此时等待片刻就失去了耐心皱起眉头道:“可是……” 郭元振立刻补上了一句:“不想入宫见太后了么?” 武承嗣顿时老实下去乖乖坐好。 没有等待多久在两位小郎君的搀扶下泉男生走入堂中虚弱地道:“老夫身体不适让周国公久侯了还望见谅。” 武承嗣仔细看了看泉男生脸上也没办法确定那病弱是不是装的开始背词:“卞国公客气了是我冒昧打扰劳你拖着病体前来这多不好让小辈出来见一面就行了嘛!” 正堂之中。 武承嗣拿着茶杯时不时喝上一口很快喝完茶后就开始旋动杯口视线不断转动腰背扭动身体的每个部位似乎都充斥着忐忑与不安。 他身侧的郭元振神情自若就连第一次正式出任务的薛楚玉都早已冷静下来。 等了才半刻钟的时间武承嗣就忍耐不了了开口道:“卞国公至今还未现身是不是要对我们不利?” 郭元振目不斜视低声道:“周国公请稍安勿躁刚刚府上仆人也说了卞国公身体不适很快就会出来沉下心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在入府之前郭元振谆谆教导就像是孩童去学馆前爷娘嘱咐着要好好听先生的话武承嗣当时也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但此时等待片刻就失去了耐心皱起眉头道:“可是……” 郭元振立刻补上了一句:“不想入宫见太后了么?” 武承嗣顿时老实下去乖乖坐好。 没有等待多久在两位小郎君的搀扶下泉男生走入堂中虚弱地道:“老夫身体不适让周国公久侯了还望见谅。” 武承嗣仔细看了看泉男生脸上也没办法确定那病弱是不是装的开始背词:“卞国公客气了是我冒昧打扰劳你拖着病体前来这多不好让小辈出来见一面就行了嘛!” 正堂之中。 武承嗣拿着茶杯时不时喝上一口很快喝完茶后就开始旋动杯口视线不断转动腰背扭动身体的每个部位似乎都充斥着忐忑与不安。 他身侧的郭元振神情自若就连第一次正式出任务的薛楚玉都早已冷静下来。 等了才半刻钟的时间武承嗣就忍耐不了了开口道:“卞国公至今还未现身是不是要对我们不利?” 郭元振目不斜视低声道:“周国公请稍安勿躁刚刚府上仆人也说了卞国公身体不适很快就会出来沉下心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在入府之前郭元振谆谆教导就像是孩童去学馆前爷娘嘱咐着要好好听先生的话武承嗣当时也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但此时等待片刻就失去了耐心皱起眉头道:“可是……” 郭元振立刻补上了一句:“不想入宫见太后了么?” 武承嗣顿时老实下去乖乖坐好。 没有等待多久在两位小郎君的搀扶下泉男生走入堂中虚弱地道:“老夫身体不适让周国公久侯了还望见谅。” 武承嗣仔细看了看泉男生脸上也没办法确定那病弱是不是装的开始背词:“卞国公客气了是我冒昧打扰劳你拖着病体前来这多不好让小辈出来见一面就行了嘛!” 正堂之中。 武承嗣拿着茶杯时不时喝上一口很快喝完茶后就开始旋动杯口视线不断转动腰背扭动身体的每个部位似乎都充斥着忐忑与不安。 他身侧的郭元振神情自若就连第一次正式出任务的薛楚玉都早已冷静下来。 等了才半刻钟的时间武承嗣就忍耐不了了开口道:“卞国公至今还未现身是不是要对我们不利?” 郭元振目不斜视低声道:“周国公请稍安勿躁刚刚府上仆人也说了卞国公身体不适很快就会出来沉下心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话……” 在入府之前郭元振谆谆教导就像是孩童去学馆前爷娘嘱咐着要好好听先生的话武承嗣当时也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但此时等待片刻就失去了耐心皱起眉头道:“可是……” 郭元振立刻补上了一句:“不想入宫见太后了么?” 武承嗣顿时老实下去乖乖坐好。 没有等待多久在两位小郎君的搀扶下泉男生走入堂中虚弱地道:“老夫身体不适让周国公久侯了还望见谅。” 武承嗣仔细看了看泉男生脸上也没办法确定那病弱是不是装的开始背词:“卞国公客气了是我冒昧打扰劳你拖着病体前来这多不好让小辈出来见一面就行了嘛!” 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 武后:这个时候立功,是要气死我么? 夕阳西下李彦回到内狱门前大批贼人已经被押送过来。 不仅是卞国公府上那些与新罗暗通的泉氏族人金良图还从金府中搜出了不少罪证缉捕了一批并不专业的新罗暗谍。 自从“佐命”热之后空下来的内狱又变得充实起来。 眼见顶头上司走过来, 泉献诚赶忙迎上:“李阁领!” 李彦看了看他:“接下来关系到你的族人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此时泉献诚已经在内卫入职郭元振之前确实提到过此人评价却不高本来是没有资格入内卫实习的可这次对方既然能表明忠心就暂时吸纳, 以观后续。 李彦并没有特别意思泉献诚却认为这是考验, 赶忙道:“我绝不回避请让我协助彻查此桉。” 然而他觉得自己已经下达决心但真正见到平日里相熟的族人在凄厉哀嚎中被送入牢狱泉献诚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不忍之色旋即又意识到不能如此不禁变了神色。 李彦道:“不必惊惶大义灭亲不是容易的事情你没有麻木不仁对亲族抱有同情也是很正常的, 但你不能单单不忍于他们此时的惨状而是要仔细想想这些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泉献诚思索片刻感激地道:“多谢李阁领体谅他们阴谋犯上, 确实是咎由自取, ······ 不仅是卞国公府上那些与新罗暗通的泉氏族人金良图还从金府中搜出了不少罪证缉捕了一批并不专业的新罗暗谍。 自从“佐命”热之后空下来的内狱又变得充实起来。 眼见顶头上司走过来泉献诚赶忙迎上:“李阁领!” 李彦看了看他:“接下来关系到你的族人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此时泉献诚已经在内卫入职郭元振之前确实提到过此人评价却不高本来是没有资格入内卫实习的可这次对方既然能表明忠心就暂时吸纳以观后续。 李彦并没有特别意思泉献诚却认为这是考验, 赶忙道:“我绝不回避, 请让我协助彻查此桉。” 然而他觉得自己已经下达决心但真正见到平日里相熟的族人在凄厉哀嚎中被送入牢狱泉献诚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不忍之色旋即又意识到不能如此不禁变了神色。 李彦道:“不必惊惶大义灭亲不是容易的事情你没有麻木不仁对亲族抱有同情也是很正常的但你不能单单不忍于他们此时的惨状而是要仔细想想这些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泉献诚思索片刻感激地道:“多谢李阁领体谅他们阴谋犯上确实是咎由自取夕阳西下李彦回到内狱门前大批贼人已经被押送过来。 不仅是卞国公府上那些与新罗暗通的泉氏族人金良图还从金府中搜出了不少罪证缉捕了一批并不专业的新罗暗谍。 自从“佐命”热之后空下来的内狱又变得充实起来。 眼见顶头上司走过来泉献诚赶忙迎上:“李阁领!” 李彦看了看他:“接下来关系到你的族人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此时泉献诚已经在内卫入职郭元振之前确实提到过此人评价却不高本来是没有资格入内卫实习的可这次对方既然能表明忠心就暂时吸纳以观后续。 李彦并没有特别意思泉献诚却认为这是考验赶忙道:“我绝不回避请让我协助彻查此桉。” 然而他觉得自己已经下达决心但真正见到平日里相熟的族人在凄厉哀嚎中被送入牢狱泉献诚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不忍之色旋即又意识到不能如此不禁变了神色。 李彦道:“不必惊惶大义灭亲不是容易的事情你没有麻木不仁对亲族抱有同情也是很正常的但你不能单单不忍于他们此时的惨状而是要仔细想想这些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泉献诚思索片刻感激地道:“多谢李阁领体谅他们阴谋犯上确实是咎由自取夕阳西下李彦回到内狱门前大批贼人已经被押送过来。 不仅是卞国公府上那些与新罗暗通的泉氏族人金良图还从金府中搜出了不少罪证缉捕了一批并不专业的新罗暗谍。 自从“佐命”热之后空下来的内狱又变得充实起来。 眼见顶头上司走过来泉献诚赶忙迎上:“李阁领!” 李彦看了看他:“接下来关系到你的族人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此时泉献诚已经在内卫入职郭元振之前确实提到过此人评价却不高本来是没有资格入内卫实习的可这次对方既然能表明忠心就暂时吸纳以观后续。 李彦并没有特别意思泉献诚却认为这是考验赶忙道:“我绝不回避请让我协助彻查此桉。” 然而他觉得自己已经下达决心但真正见到平日里相熟的族人在凄厉哀嚎中被送入牢狱泉献诚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不忍之色旋即又意识到不能如此不禁变了神色。 李彦道:“不必惊惶大义灭亲不是容易的事情你没有麻木不仁对亲族抱有同情也是很正常的但你不能单单不忍于他们此时的惨状而是要仔细想想这些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泉献诚思索片刻感激地道:“多谢李阁领体谅他们阴谋犯上确实是咎由自取夕阳西下李彦回到内狱门前大批贼人已经被押送过来。 不仅是卞国公府上那些与新罗暗通的泉氏族人金良图还从金府中搜出了不少罪证缉捕了一批并不专业的新罗暗谍。 自从“佐命”热之后空下来的内狱又变得充实起来。 眼见顶头上司走过来泉献诚赶忙迎上:“李阁领!” 李彦看了看他:“接下来关系到你的族人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此时泉献诚已经在内卫入职郭元振之前确实提到过此人评价却不高本来是没有资格入内卫实习的可这次对方既然能表明忠心就暂时吸纳以观后续。 李彦并没有特别意思泉献诚却认为这是考验赶忙道:“我绝不回避请让我协助彻查此桉。” 然而他觉得自己已经下达决心但真正见到平日里相熟的族人在凄厉哀嚎中被送入牢狱泉献诚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不忍之色旋即又意识到不能如此不禁变了神色。 李彦道:“不必惊惶大义灭亲不是容易的事情你没有麻木不仁对亲族抱有同情也是很正常的但你不能单单不忍于他们此时的惨状而是要仔细想想这些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泉献诚思索片刻感激地道:“多谢李阁领体谅他们阴谋犯上确实是咎由自取夕阳西下李彦回到内狱门前大批贼人已经被押送过来。 不仅是卞国公府上那些与新罗暗通的泉氏族人金良图还从金府中搜出了不少罪证缉捕了一批并不专业的新罗暗谍。 自从“佐命”热之后空下来的内狱又变得充实起来。 眼见顶头上司走过来泉献诚赶忙迎上:“李阁领!” 李彦看了看他:“接下来关系到你的族人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此时泉献诚已经在内卫入职郭元振之前确实提到过此人评价却不高本来是没有资格入内卫实习的可这次对方既然能表明忠心就暂时吸纳以观后续。 李彦并没有特别意思泉献诚却认为这是考验赶忙道:“我绝不回避请让我协助彻查此桉。” 然而他觉得自己已经下达决心但真正见到平日里相熟的族人在凄厉哀嚎中被送入牢狱泉献诚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不忍之色旋即又意识到不能如此不禁变了神色。 李彦道:“不必惊惶大义灭亲不是容易的事情你没有麻木不仁对亲族抱有同情也是很正常的但你不能单单不忍于他们此时的惨状而是要仔细想想这些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泉献诚思索片刻感激地道:“多谢李阁领体谅他们阴谋犯上确实是咎由自取夕阳西下李彦回到内狱门前大批贼人已经被押送过来。 不仅是卞国公府上那些与新罗暗通的泉氏族人金良图还从金府中搜出了不少罪证缉捕了一批并不专业的新罗暗谍。 自从“佐命”热之后空下来的内狱又变得充实起来。 眼见顶头上司走过来泉献诚赶忙迎上:“李阁领!” 李彦看了看他:“接下来关系到你的族人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此时泉献诚已经在内卫入职郭元振之前确实提到过此人评价却不高本来是没有资格入内卫实习的可这次对方既然能表明忠心就暂时吸纳以观后续。 李彦并没有特别意思泉献诚却认为这是考验赶忙道:“我绝不回避请让我协助彻查此桉。” 然而他觉得自己已经下达决心但真正见到平日里相熟的族人在凄厉哀嚎中被送入牢狱泉献诚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不忍之色旋即又意识到不能如此不禁变了神色。 李彦道:“不必惊惶大义灭亲不是容易的事情你没有麻木不仁对亲族抱有同情也是很正常的但你不能单单不忍于他们此时的惨状而是要仔细想想这些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泉献诚思索片刻感激地道:“多谢李阁领体谅他们阴谋犯上确实是咎由自取夕阳西下李彦回到内狱门前大批贼人已经被押送过来。 不仅是卞国公府上那些与新罗暗通的泉氏族人金良图还从金府中搜出了不少罪证缉捕了一批并不专业的新罗暗谍。 自从“佐命”热之后空下来的内狱又变得充实起来。 眼见顶头上司走过来泉献诚赶忙迎上:“李阁领!” 李彦看了看他:“接下来关系到你的族人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此时泉献诚已经在内卫入职郭元振之前确实提到过此人评价却不高本来是没有资格入内卫实习的可这次对方既然能表明忠心就暂时吸纳以观后续。 李彦并没有特别意思泉献诚却认为这是考验赶忙道:“我绝不回避请让我协助彻查此桉。” 然而他觉得自己已经下达决心但真正见到平日里相熟的族人在凄厉哀嚎中被送入牢狱泉献诚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不忍之色旋即又意识到不能如此不禁变了神色。 李彦道:“不必惊惶大义灭亲不是容易的事情你没有麻木不仁对亲族抱有同情也是很正常的但你不能单单不忍于他们此时的惨状而是要仔细想想这些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泉献诚思索片刻感激地道:“多谢李阁领体谅他们阴谋犯上确实是咎由自取夕阳西下李彦回到内狱门前大批贼人已经被押送过来。 不仅是卞国公府上那些与新罗暗通的泉氏族人金良图还从金府中搜出了不少罪证缉捕了一批并不专业的新罗暗谍。 自从“佐命”热之后空下来的内狱又变得充实起来。 眼见顶头上司走过来泉献诚赶忙迎上:“李阁领!” 李彦看了看他:“接下来关系到你的族人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此时泉献诚已经在内卫入职郭元振之前确实提到过此人评价却不高本来是没有资格入内卫实习的可这次对方既然能表明忠心就暂时吸纳以观后续。 李彦并没有特别意思泉献诚却认为这是考验赶忙道:“我绝不回避请让我协助彻查此桉。” 然而他觉得自己已经下达决心但真正见到平日里相熟的族人在凄厉哀嚎中被送入牢狱泉献诚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不忍之色旋即又意识到不能如此不禁变了神色。 李彦道:“不必惊惶大义灭亲不是容易的事情你没有麻木不仁对亲族抱有同情也是很正常的但你不能单单不忍于他们此时的惨状而是要仔细想想这些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境地?” 泉献诚思索片刻感激地道:“多谢李阁领体谅他们阴谋犯上确实是咎由自取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一章 犬畏其主,却又反咬其主,自然要打死 “六郎金贼交代了。” 李彦带着金良图和新的实习生泉献诚来到最里面的牢房丘神绩笑吟吟地打开门往里面一瞧印入眼帘的正是昏迷过去的金仁问。 短短一天时间丘神绩就配合着外面贼人迅速被捕带来的压力, 将此人的秘密掏得干干净净这其实不算什么至少比起曾经只求一死的尚宫要好太多。 李彦接过记录的口供看了开头眉头微扬:“原来是金庾信安排的谍细和商队早在贞观一朝就开始准备了不愧是新罗的国之柱石。” 丘神绩对于辽东半岛的情况并不了解闻言奇道:“此人很有名么?” 李彦道:“这金庾信在新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他还说过一句话‘犬畏其主然主踏其脚则咬之’大唐虽然是新罗的宗主国可如果要派兵收拾新罗新罗这头恶犬也要狠狠反击咬我们的脚。” 丘神绩闻言嗤笑一声:“自比为犬倒是挺直白。” 身后的金良图则被激怒了:“此贼狂妄至极凭他也配反咬我大唐?” 泉献诚也吆喝道:“是啊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李彦倒是没有轻视将招供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 新罗能一统辽东叁国从顺德女王、到武烈王金春秋再到文武王金法敏, 与这叁代执政者亲唐息息相······ 李彦带着金良图和新的实习生泉献诚, 来到最里面的牢房丘神绩笑吟吟地打开门往里面一瞧印入眼帘的正是昏迷过去的金仁问。 短短一天时间丘神绩就配合着外面贼人迅速被捕带来的压力将此人的秘密掏得干干净净这其实不算什么至少比起曾经只求一死的尚宫要好太多。 李彦接过记录的口供看了开头眉头微扬:“原来是金庾信安排的谍细和商队早在贞观一朝就开始准备了不愧是新罗的国之柱石。” 丘神绩对于辽东半岛的情况并不了解闻言奇道:“此人很有名么?” 李彦道:“这金庾信在新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他还说过一句话‘犬畏其主然主踏其脚则咬之’大唐虽然是新罗的宗主国可如果要派兵收拾新罗新罗这头恶犬也要狠狠反击, 咬我们的脚。” 丘神绩闻言嗤笑一声:“自比为犬, 倒是挺直白。” 身后的金良图则被激怒了:“此贼狂妄至极, 凭他也配反咬我大唐?” 泉献诚也吆喝道:“是啊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李彦倒是没有轻视将招供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 新罗能一统辽东叁国从顺德女王、到武烈王金春秋再到文武王金法敏与这叁代执政者亲唐息息相“六郎金贼交代了。” 李彦带着金良图和新的实习生泉献诚来到最里面的牢房丘神绩笑吟吟地打开门往里面一瞧印入眼帘的正是昏迷过去的金仁问。 短短一天时间丘神绩就配合着外面贼人迅速被捕带来的压力将此人的秘密掏得干干净净这其实不算什么至少比起曾经只求一死的尚宫要好太多。 李彦接过记录的口供看了开头眉头微扬:“原来是金庾信安排的谍细和商队早在贞观一朝就开始准备了不愧是新罗的国之柱石。” 丘神绩对于辽东半岛的情况并不了解闻言奇道:“此人很有名么?” 李彦道:“这金庾信在新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他还说过一句话‘犬畏其主然主踏其脚则咬之’大唐虽然是新罗的宗主国可如果要派兵收拾新罗新罗这头恶犬也要狠狠反击咬我们的脚。” 丘神绩闻言嗤笑一声:“自比为犬倒是挺直白。” 身后的金良图则被激怒了:“此贼狂妄至极凭他也配反咬我大唐?” 泉献诚也吆喝道:“是啊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李彦倒是没有轻视将招供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 新罗能一统辽东叁国从顺德女王、到武烈王金春秋再到文武王金法敏与这叁代执政者亲唐息息相“六郎金贼交代了。” 李彦带着金良图和新的实习生泉献诚来到最里面的牢房丘神绩笑吟吟地打开门往里面一瞧印入眼帘的正是昏迷过去的金仁问。 短短一天时间丘神绩就配合着外面贼人迅速被捕带来的压力将此人的秘密掏得干干净净这其实不算什么至少比起曾经只求一死的尚宫要好太多。 李彦接过记录的口供看了开头眉头微扬:“原来是金庾信安排的谍细和商队早在贞观一朝就开始准备了不愧是新罗的国之柱石。” 丘神绩对于辽东半岛的情况并不了解闻言奇道:“此人很有名么?” 李彦道:“这金庾信在新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他还说过一句话‘犬畏其主然主踏其脚则咬之’大唐虽然是新罗的宗主国可如果要派兵收拾新罗新罗这头恶犬也要狠狠反击咬我们的脚。” 丘神绩闻言嗤笑一声:“自比为犬倒是挺直白。” 身后的金良图则被激怒了:“此贼狂妄至极凭他也配反咬我大唐?” 泉献诚也吆喝道:“是啊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李彦倒是没有轻视将招供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 新罗能一统辽东叁国从顺德女王、到武烈王金春秋再到文武王金法敏与这叁代执政者亲唐息息相“六郎金贼交代了。” 李彦带着金良图和新的实习生泉献诚来到最里面的牢房丘神绩笑吟吟地打开门往里面一瞧印入眼帘的正是昏迷过去的金仁问。 短短一天时间丘神绩就配合着外面贼人迅速被捕带来的压力将此人的秘密掏得干干净净这其实不算什么至少比起曾经只求一死的尚宫要好太多。 李彦接过记录的口供看了开头眉头微扬:“原来是金庾信安排的谍细和商队早在贞观一朝就开始准备了不愧是新罗的国之柱石。” 丘神绩对于辽东半岛的情况并不了解闻言奇道:“此人很有名么?” 李彦道:“这金庾信在新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他还说过一句话‘犬畏其主然主踏其脚则咬之’大唐虽然是新罗的宗主国可如果要派兵收拾新罗新罗这头恶犬也要狠狠反击咬我们的脚。” 丘神绩闻言嗤笑一声:“自比为犬倒是挺直白。” 身后的金良图则被激怒了:“此贼狂妄至极凭他也配反咬我大唐?” 泉献诚也吆喝道:“是啊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李彦倒是没有轻视将招供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 新罗能一统辽东叁国从顺德女王、到武烈王金春秋再到文武王金法敏与这叁代执政者亲唐息息相“六郎金贼交代了。” 李彦带着金良图和新的实习生泉献诚来到最里面的牢房丘神绩笑吟吟地打开门往里面一瞧印入眼帘的正是昏迷过去的金仁问。 短短一天时间丘神绩就配合着外面贼人迅速被捕带来的压力将此人的秘密掏得干干净净这其实不算什么至少比起曾经只求一死的尚宫要好太多。 李彦接过记录的口供看了开头眉头微扬:“原来是金庾信安排的谍细和商队早在贞观一朝就开始准备了不愧是新罗的国之柱石。” 丘神绩对于辽东半岛的情况并不了解闻言奇道:“此人很有名么?” 李彦道:“这金庾信在新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他还说过一句话‘犬畏其主然主踏其脚则咬之’大唐虽然是新罗的宗主国可如果要派兵收拾新罗新罗这头恶犬也要狠狠反击咬我们的脚。” 丘神绩闻言嗤笑一声:“自比为犬倒是挺直白。” 身后的金良图则被激怒了:“此贼狂妄至极凭他也配反咬我大唐?” 泉献诚也吆喝道:“是啊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李彦倒是没有轻视将招供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 新罗能一统辽东叁国从顺德女王、到武烈王金春秋再到文武王金法敏与这叁代执政者亲唐息息相“六郎金贼交代了。” 李彦带着金良图和新的实习生泉献诚来到最里面的牢房丘神绩笑吟吟地打开门往里面一瞧印入眼帘的正是昏迷过去的金仁问。 短短一天时间丘神绩就配合着外面贼人迅速被捕带来的压力将此人的秘密掏得干干净净这其实不算什么至少比起曾经只求一死的尚宫要好太多。 李彦接过记录的口供看了开头眉头微扬:“原来是金庾信安排的谍细和商队早在贞观一朝就开始准备了不愧是新罗的国之柱石。” 丘神绩对于辽东半岛的情况并不了解闻言奇道:“此人很有名么?” 李彦道:“这金庾信在新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他还说过一句话‘犬畏其主然主踏其脚则咬之’大唐虽然是新罗的宗主国可如果要派兵收拾新罗新罗这头恶犬也要狠狠反击咬我们的脚。” 丘神绩闻言嗤笑一声:“自比为犬倒是挺直白。” 身后的金良图则被激怒了:“此贼狂妄至极凭他也配反咬我大唐?” 泉献诚也吆喝道:“是啊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李彦倒是没有轻视将招供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 新罗能一统辽东叁国从顺德女王、到武烈王金春秋再到文武王金法敏与这叁代执政者亲唐息息相“六郎金贼交代了。” 李彦带着金良图和新的实习生泉献诚来到最里面的牢房丘神绩笑吟吟地打开门往里面一瞧印入眼帘的正是昏迷过去的金仁问。 短短一天时间丘神绩就配合着外面贼人迅速被捕带来的压力将此人的秘密掏得干干净净这其实不算什么至少比起曾经只求一死的尚宫要好太多。 李彦接过记录的口供看了开头眉头微扬:“原来是金庾信安排的谍细和商队早在贞观一朝就开始准备了不愧是新罗的国之柱石。” 丘神绩对于辽东半岛的情况并不了解闻言奇道:“此人很有名么?” 李彦道:“这金庾信在新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他还说过一句话‘犬畏其主然主踏其脚则咬之’大唐虽然是新罗的宗主国可如果要派兵收拾新罗新罗这头恶犬也要狠狠反击咬我们的脚。” 丘神绩闻言嗤笑一声:“自比为犬倒是挺直白。” 身后的金良图则被激怒了:“此贼狂妄至极凭他也配反咬我大唐?” 泉献诚也吆喝道:“是啊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李彦倒是没有轻视将招供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 新罗能一统辽东叁国从顺德女王、到武烈王金春秋再到文武王金法敏与这叁代执政者亲唐息息相“六郎金贼交代了。” 李彦带着金良图和新的实习生泉献诚来到最里面的牢房丘神绩笑吟吟地打开门往里面一瞧印入眼帘的正是昏迷过去的金仁问。 短短一天时间丘神绩就配合着外面贼人迅速被捕带来的压力将此人的秘密掏得干干净净这其实不算什么至少比起曾经只求一死的尚宫要好太多。 李彦接过记录的口供看了开头眉头微扬:“原来是金庾信安排的谍细和商队早在贞观一朝就开始准备了不愧是新罗的国之柱石。” 丘神绩对于辽东半岛的情况并不了解闻言奇道:“此人很有名么?” 李彦道:“这金庾信在新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他还说过一句话‘犬畏其主然主踏其脚则咬之’大唐虽然是新罗的宗主国可如果要派兵收拾新罗新罗这头恶犬也要狠狠反击咬我们的脚。” 丘神绩闻言嗤笑一声:“自比为犬倒是挺直白。” 身后的金良图则被激怒了:“此贼狂妄至极凭他也配反咬我大唐?” 泉献诚也吆喝道:“是啊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李彦倒是没有轻视将招供的内容仔细看了一遍。 新罗能一统辽东叁国从顺德女王、到武烈王金春秋再到文武王金法敏与这叁代执政者亲唐息息相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二章 我针对的从来不是少林,而是整个佛门 丘神绩虽然准备暖心地送英国公回府但也没有急于一时先去让画师将金仁问描述的朴正恩相貌画好再去牢房内和李敬业谈心了解一下国公府内的情况。 李彦则看向徐管事之子:“不知徐郎君在寺中旳法号是?” 僧人双手合十:“小僧法号智行。” 李彦问道:“你是何时下山的?如今少林寺情况如何了?” 智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自从三纲被贼人所害我少林寺就一蹶不振下山的师兄弟越来越多……” 李彦很清楚少林三纲被害其实不是关键再换三位便是最重要的还是从少林中搜出了许多通缉要犯后来押入洛阳时又因为崇佛百姓的阻扰狠狠出了一次名。 佛门的信仰难以动摇寺院香火很快恢复往昔人们选择性地遗忘那件小事继续礼佛纳捐以求福报但区区一个少林寺的声名就臭了。 少林寺咎由自取李彦对之毫无同情见智行随叫随到以为他也是下山中的一员问道:“你接下来准备去哪家寺院落户?” 智行顿了顿不太愿意说又不敢扯谎低声道:“小僧不愿背离我寺此次下山还是为了走访各户推行我少林的信钱。” 李彦脸色沉下:“少林寺也准备放贷了?” 后世少林寺参与到房地产行业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球其实大可不必那只是回归初心因为古代佛门寺院就是最早开办放贷业务的地方。 各地的寺院在民间是有信任基础积攒了很多香火钱之后又看到百姓有借钱的需求于是大发慈悲取之于民贷之于民。 需要借贷的百姓可以用房屋、耕地等物作质押由于相信欠寺院的钱不还是要遭报应的只要能还上的都会努力还上实在还不上的僧人们只能含泪收下他们的土地。 所以各地寺院的土地才会越来越多少林寺从得李世民赐田到后来唐朝灭亡所占据的田地几乎翻了一翻其中可能就有借贷业务的获得。 而发现这位李阁领明显不悦智行惧意更甚却不动摇:“李阁领我们寺中已无香客那些大户子弟也不再拜师若无信钱之利寺内就支持不下去了……” 李彦很清楚这是屁话少林寺有良田百顷佃户众多怎么活不下去?顶多日子不如以前那般富足罢了! 当然由奢入俭难正是生活质量的变差才让寺内留下的僧人愈发忍受不了走的人越来越多剩下的人不想离开也生出了跟别的寺院学习推行信钱的想法。 但这件事他确实没有权力阻止因为这并不违背大唐律法沉吟片刻淡淡地道:“你们发的信钱能比得上公廨(xiè)本钱吗?” 这个年代佛门在放高利贷官府也在放高利贷各州官署备本钱选择富户向他们放贷然后收取利息用于支付官员俸禄堂食等开支年息也不高就是本金的百分之百选到了人不借都不行。 最初的目的是想着从富户身上争利但等到了历史上的开元年间已经基本转嫁到了民间百姓头上“收利数多破产者众在于平民已为重赋”和王安石变法里面的青苗法有几分相似只是士大夫阶层受损后会大闹百姓被剥削则难以发出自己的声音。 智行闻言脸色惨变:“我少林寺的区区信钱岂能与朝廷的公廨本钱相比?” 李彦道:“今年公廨本钱的分派刚要开始少林寺就使信钱不是与朝廷争利么?” 说来也可笑为了防止寺院的急剧膨胀导致的社会动荡也为了让百姓没有别的选择唐朝中后期佛门放贷的风潮是官府打压下去的否则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智行也意识到了这点朝廷确实无法直接制止少林寺放贷但想要压制一下那再轻松不过尤其是眼前这位的权势稍稍表现出厌恶的态度自然有人讨好着去办事。 他立刻跪下哀声求道:“李阁领求你给少林寺一条生路吧如果信钱再推行不了我们少林连斋礼都要停下就真的要散了!” “起来!” 李彦手掌一抬劲力透体而出硬生生将这和尚魁梧的身躯拉起不愿受此一拜因为他已经有了新的想法:“我针对的从来不是少林寺只是信钱放贷剥削平民我确实不喜少林寺自有特色为何要做这等事情呢?” 智行一怔:“李阁领之意小僧不明白……” 李彦道:“你们少林寺的崛起在于在前朝乱世时十三棍僧相助大唐现在也有一个报效大唐展现武德的机会你们愿不愿意把握住?” 智行大为意动在这方面他们可比高利贷专业多了:“当然愿意寺内师兄弟时刻练武就为了等待这样的机会。” 李彦颔首道:“你们对新罗有了解么?” 智行想了想道:“倒是听主持提及过那个小国也很深沐我佛教化……” 李彦冷冷地道:“新罗冥顽不灵陛下有意灭之!” 智行立刻改口:“小国虽受我佛教化却庸质难雕取形失义不改凶顽本性陛下圣明!” 李彦道:“你回寺中让智坚选一批武僧来可入我内卫为巡察卒于新罗之战中派上用场。” 听到真正要参与到灭国之战智行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但走投无路的少林寺没有选择他双手合十重重一礼:“阿弥陀佛!多谢李阁领予我少林机会!” 李彦道:“去吧正如少林武僧昔日救出那些被牙婆拐带的孩子是功德一件若能减少我唐军伤亡我当请陛下为少林寺封赏将收回的太宗诏书《告柏谷坞少林寺上座书》重新赐予这比起放贷于民有意义多了。” 智行也不禁有了一丝丝羞愧赶忙再礼:“是!” 目送这位离开李彦将佛门的计划修改后往前提了提。 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只是说了一半他针对的从来不是少林寺而是整个佛门。 只不过他原本的计划里让佛门纳税都是非常靠后的比起其他改革都要难。 没办法这个宗教势力真的太庞大信仰这玩意又是不讲道理的以致于佛门的影响力根深蒂固到连皇权都只能强行推动灭佛不久后就会死灰复燃。 但如果佛门内部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寺院比如这个半废的少林寺或许又有不同。 正想着可行性丘神绩带着李敬业笑吟吟地从内狱走了出来:“六郎我去英国公府上询问线索了。” 李彦看了看李敬业发现短短一天时间不见这位就从骄傲的孔雀变成了落败的公鸡不禁暗暗摇头:“去吧!” 丘神绩领着李敬业出了内卫远远就发现门前不远处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唐人出行以骑马居多坐马车的一般都是身体病弱不能吹风或者身份高贵不宜露面的。 而这辆马车一看就是贵人所乘不仅较之普通的马车足足大了一倍整个帐幕更是用上佳的马皮缝制接缀之处用金丝银线穿插缝合镶缀着彩羽绮罗各种佩物贵气逼人前后更是恭立着数排仆从。 丘神绩在两京街上都很少见到如此档次的豪车不禁多看了几眼表情有些酸溜溜的反正没穿绯袍直接往地上啐了一口:“有钱了不起么显摆什么!” 骂完之后他拉着李敬业的力道更大了几分李敬业被拽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却又弱弱地道:“丘机宜那就是我的马车恐怕是我府上来人了。” 丘神绩哦了一声:“我刚才还在想是谁能有如此豪气的座驾原来是英国公啊这就难怪了!” 李敬业听出了浓浓的不爽身体颤抖了一下暗怪家中人给自己找麻烦就不能低调一些换一驾普通的马车么? 哦原来家中没有低调的马车啊…… 正在这时仆从发现了他一道身影顿时从马车内钻出关切地呼唤道:“大兄!大兄你可出来了!” 李敬业看到弟弟李敬猷冲过来眼眶也是一红情不自禁地过去两兄弟抱在一块。 见兄长短短一日不见就憔悴到这般地步李敬猷不禁大怒:“内卫是不是对你用刑了?你堂堂国公竟敢说拿就拿那个李元芳真是嚣张至极各府上下都为你鸣不平我都把他们请来了!” 李敬业没及时捂住弟弟的嘴不禁脸色惨变下意识回头看去。 果然丘神绩来到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没事你们继续说。” 李敬猷看到一个挺和气的胖子走了过来喝问道:“你是何人?” 丘神绩很老实地道:“我父昔日是老国公的副手正是莪把你兄长放出来的。” 李敬猷顿时傲气地哼了哼:“看来内卫不全是李元芳那般狂徒还是有懂事的人的……” 话到一半就听怀里的李敬业咯的一声抽了过去。 李敬猷大惊失色:“兄长!兄长你不要离我们而去啊!” 丘神绩伸出肉嘟嘟的手在李敬业身上按了按:“他是昨夜担心没有睡好放心吧在我的守护下没有人对他用刑。” 李敬猷这才稍稍放心:“那多谢了!” 丘神绩露出笑容:“刚刚听你说为英国公鸣不平的人都在贵府那真是太巧了我正要入府拜访!” 李敬猷仔细打量了他一下看着那人畜无害的圆脸决定给对方一个融入上层的机会矜持地点了点头:“好那阁下就来吧!” ------题外话------ 感谢书友“我不懂文化”“西风阿龙”“大道无疆”的打赏。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不可直呼其名的李元芳 豪华马车内。 丘神绩倚在柔软的靠垫上鼻中嗅着恰好到处的香料不得不承认这些关中勋贵真的会享受。 李敬猷见他东张西望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屑又发现李敬业裹在衾被里不时抽搐一下显得惊慌不已, 皱眉道:“我兄长在内卫到底经受了什么折磨怎的变得如此虚弱?” 丘神绩保证道:“令兄绝对没被上刑在我的特意关照下他所在的牢房都是最宽敞的内卫轻手轻脚地架着他没有丝毫磕着碰着。” 说罢他叹了口气:“也许是令兄终究不适合内卫的环境, 受到一些惊吓才会如此吧……” 李敬猷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李敬业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势但单纯吓成这模样岂非让人轻视顿时皱起眉头纠正:“明明是李元芳凶残施以恐吓才让我兄长受此大难你明白吗?” 丘神绩圆圆的脸上透出无措的表情:“这……李阁领在内卫的威望可不一般啊……” 李敬猷打量了一下丘神绩见他一身便服未穿官袍也没佩戴鱼符不禁运用聪明的大脑分析起来:“你是不是只有内卫之职没有朝中外职?” 丘神绩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 我平日里只在内狱工作都不怎么去其他地方。” 李敬猷心想那是真的不懂哦眼珠转了转······ 丘神绩倚在柔软的靠垫上鼻中嗅着恰好到处的香料不得不承认这些关中勋贵真的会享受。 李敬猷见他东张西望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屑又发现李敬业裹在衾被里不时抽搐一下显得惊慌不已皱眉道:“我兄长在内卫到底经受了什么折磨怎的变得如此虚弱?” 丘神绩保证道:“令兄绝对没被上刑在我的特意关照下他所在的牢房都是最宽敞的内卫轻手轻脚地架着他没有丝毫磕着碰着。” 说罢他叹了口气:“也许是令兄终究不适合内卫的环境受到一些惊吓才会如此吧……” 李敬猷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李敬业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势但单纯吓成这模样岂非让人轻视, 顿时皱起眉头纠正:“明明是李元芳凶残施以恐吓, 才让我兄长受此大难你明白吗?” 丘神绩圆圆的脸上透出无措的表情:“这……李阁领在内卫的威望可不一般啊……” 李敬猷打量了一下丘神绩见他一身便服未穿官袍也没佩戴鱼符不禁运用聪明的大脑分析起来:“你是不是只有内卫之职没有朝中外职?” 丘神绩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我平日里只在内狱工作都不怎么去其他地方。” 李敬猷心想那是真的不懂哦眼珠转了转豪华马车内。 丘神绩倚在柔软的靠垫上鼻中嗅着恰好到处的香料不得不承认这些关中勋贵真的会享受。 李敬猷见他东张西望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屑又发现李敬业裹在衾被里不时抽搐一下显得惊慌不已皱眉道:“我兄长在内卫到底经受了什么折磨怎的变得如此虚弱?” 丘神绩保证道:“令兄绝对没被上刑在我的特意关照下他所在的牢房都是最宽敞的内卫轻手轻脚地架着他没有丝毫磕着碰着。” 说罢他叹了口气:“也许是令兄终究不适合内卫的环境受到一些惊吓才会如此吧……” 李敬猷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李敬业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势但单纯吓成这模样岂非让人轻视顿时皱起眉头纠正:“明明是李元芳凶残施以恐吓才让我兄长受此大难你明白吗?” 丘神绩圆圆的脸上透出无措的表情:“这……李阁领在内卫的威望可不一般啊……” 李敬猷打量了一下丘神绩见他一身便服未穿官袍也没佩戴鱼符不禁运用聪明的大脑分析起来:“你是不是只有内卫之职没有朝中外职?” 丘神绩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我平日里只在内狱工作都不怎么去其他地方。” 李敬猷心想那是真的不懂哦眼珠转了转豪华马车内。 丘神绩倚在柔软的靠垫上鼻中嗅着恰好到处的香料不得不承认这些关中勋贵真的会享受。 李敬猷见他东张西望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屑又发现李敬业裹在衾被里不时抽搐一下显得惊慌不已皱眉道:“我兄长在内卫到底经受了什么折磨怎的变得如此虚弱?” 丘神绩保证道:“令兄绝对没被上刑在我的特意关照下他所在的牢房都是最宽敞的内卫轻手轻脚地架着他没有丝毫磕着碰着。” 说罢他叹了口气:“也许是令兄终究不适合内卫的环境受到一些惊吓才会如此吧……” 李敬猷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李敬业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势但单纯吓成这模样岂非让人轻视顿时皱起眉头纠正:“明明是李元芳凶残施以恐吓才让我兄长受此大难你明白吗?” 丘神绩圆圆的脸上透出无措的表情:“这……李阁领在内卫的威望可不一般啊……” 李敬猷打量了一下丘神绩见他一身便服未穿官袍也没佩戴鱼符不禁运用聪明的大脑分析起来:“你是不是只有内卫之职没有朝中外职?” 丘神绩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我平日里只在内狱工作都不怎么去其他地方。” 李敬猷心想那是真的不懂哦眼珠转了转豪华马车内。 丘神绩倚在柔软的靠垫上鼻中嗅着恰好到处的香料不得不承认这些关中勋贵真的会享受。 李敬猷见他东张西望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屑又发现李敬业裹在衾被里不时抽搐一下显得惊慌不已皱眉道:“我兄长在内卫到底经受了什么折磨怎的变得如此虚弱?” 丘神绩保证道:“令兄绝对没被上刑在我的特意关照下他所在的牢房都是最宽敞的内卫轻手轻脚地架着他没有丝毫磕着碰着。” 说罢他叹了口气:“也许是令兄终究不适合内卫的环境受到一些惊吓才会如此吧……” 李敬猷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李敬业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势但单纯吓成这模样岂非让人轻视顿时皱起眉头纠正:“明明是李元芳凶残施以恐吓才让我兄长受此大难你明白吗?” 丘神绩圆圆的脸上透出无措的表情:“这……李阁领在内卫的威望可不一般啊……” 李敬猷打量了一下丘神绩见他一身便服未穿官袍也没佩戴鱼符不禁运用聪明的大脑分析起来:“你是不是只有内卫之职没有朝中外职?” 丘神绩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我平日里只在内狱工作都不怎么去其他地方。” 李敬猷心想那是真的不懂哦眼珠转了转豪华马车内。 丘神绩倚在柔软的靠垫上鼻中嗅着恰好到处的香料不得不承认这些关中勋贵真的会享受。 李敬猷见他东张西望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屑又发现李敬业裹在衾被里不时抽搐一下显得惊慌不已皱眉道:“我兄长在内卫到底经受了什么折磨怎的变得如此虚弱?” 丘神绩保证道:“令兄绝对没被上刑在我的特意关照下他所在的牢房都是最宽敞的内卫轻手轻脚地架着他没有丝毫磕着碰着。” 说罢他叹了口气:“也许是令兄终究不适合内卫的环境受到一些惊吓才会如此吧……” 李敬猷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李敬业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势但单纯吓成这模样岂非让人轻视顿时皱起眉头纠正:“明明是李元芳凶残施以恐吓才让我兄长受此大难你明白吗?” 丘神绩圆圆的脸上透出无措的表情:“这……李阁领在内卫的威望可不一般啊……” 李敬猷打量了一下丘神绩见他一身便服未穿官袍也没佩戴鱼符不禁运用聪明的大脑分析起来:“你是不是只有内卫之职没有朝中外职?” 丘神绩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我平日里只在内狱工作都不怎么去其他地方。” 李敬猷心想那是真的不懂哦眼珠转了转豪华马车内。 丘神绩倚在柔软的靠垫上鼻中嗅着恰好到处的香料不得不承认这些关中勋贵真的会享受。 李敬猷见他东张西望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屑又发现李敬业裹在衾被里不时抽搐一下显得惊慌不已皱眉道:“我兄长在内卫到底经受了什么折磨怎的变得如此虚弱?” 丘神绩保证道:“令兄绝对没被上刑在我的特意关照下他所在的牢房都是最宽敞的内卫轻手轻脚地架着他没有丝毫磕着碰着。” 说罢他叹了口气:“也许是令兄终究不适合内卫的环境受到一些惊吓才会如此吧……” 李敬猷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李敬业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势但单纯吓成这模样岂非让人轻视顿时皱起眉头纠正:“明明是李元芳凶残施以恐吓才让我兄长受此大难你明白吗?” 丘神绩圆圆的脸上透出无措的表情:“这……李阁领在内卫的威望可不一般啊……” 李敬猷打量了一下丘神绩见他一身便服未穿官袍也没佩戴鱼符不禁运用聪明的大脑分析起来:“你是不是只有内卫之职没有朝中外职?” 丘神绩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我平日里只在内狱工作都不怎么去其他地方。” 李敬猷心想那是真的不懂哦眼珠转了转豪华马车内。 丘神绩倚在柔软的靠垫上鼻中嗅着恰好到处的香料不得不承认这些关中勋贵真的会享受。 李敬猷见他东张西望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屑又发现李敬业裹在衾被里不时抽搐一下显得惊慌不已皱眉道:“我兄长在内卫到底经受了什么折磨怎的变得如此虚弱?” 丘神绩保证道:“令兄绝对没被上刑在我的特意关照下他所在的牢房都是最宽敞的内卫轻手轻脚地架着他没有丝毫磕着碰着。” 说罢他叹了口气:“也许是令兄终究不适合内卫的环境受到一些惊吓才会如此吧……” 李敬猷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李敬业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势但单纯吓成这模样岂非让人轻视顿时皱起眉头纠正:“明明是李元芳凶残施以恐吓才让我兄长受此大难你明白吗?” 丘神绩圆圆的脸上透出无措的表情:“这……李阁领在内卫的威望可不一般啊……” 李敬猷打量了一下丘神绩见他一身便服未穿官袍也没佩戴鱼符不禁运用聪明的大脑分析起来:“你是不是只有内卫之职没有朝中外职?” 丘神绩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我平日里只在内狱工作都不怎么去其他地方。” 李敬猷心想那是真的不懂哦眼珠转了转豪华马车内。 丘神绩倚在柔软的靠垫上鼻中嗅着恰好到处的香料不得不承认这些关中勋贵真的会享受。 李敬猷见他东张西望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屑又发现李敬业裹在衾被里不时抽搐一下显得惊慌不已皱眉道:“我兄长在内卫到底经受了什么折磨怎的变得如此虚弱?” 丘神绩保证道:“令兄绝对没被上刑在我的特意关照下他所在的牢房都是最宽敞的内卫轻手轻脚地架着他没有丝毫磕着碰着。” 说罢他叹了口气:“也许是令兄终究不适合内卫的环境受到一些惊吓才会如此吧……” 李敬猷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李敬业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势但单纯吓成这模样岂非让人轻视顿时皱起眉头纠正:“明明是李元芳凶残施以恐吓才让我兄长受此大难你明白吗?” 丘神绩圆圆的脸上透出无措的表情:“这……李阁领在内卫的威望可不一般啊……” 李敬猷打量了一下丘神绩见他一身便服未穿官袍也没佩戴鱼符不禁运用聪明的大脑分析起来:“你是不是只有内卫之职没有朝中外职?” 丘神绩老老实实地回答:“是的我平日里只在内狱工作都不怎么去其他地方。” 李敬猷心想那是真的不懂哦眼珠转了转 正文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丘神绩:怕也没用,谁让你们放我进来了呢 丹阳郡公李守节的到来引发了反那个人联盟的一致欢迎。 这位的祖父正是李靖的亲弟弟李客师其父亲李大善袭丹阳公去年过世后这个仅次于国公的正二品爵位就传到了第叁代的长子李守节头上。 李守节今年已经年过四十, 虽然精神面貌并不好但作为长房长孙在李氏族内有着不小的威望关中相识的人也很多他的出现让很多人喜不自禁。 当一个人的家人都站出来反对外界质疑的声浪往往会更高每到这种时候对错都显得不重要了。 有鉴于此, 众人哗啦啦起身, 走到面前拱手一拜:“丹阳郡公高义吾等拜谢!” 动作并不整齐但气势惊人。 李守节轻轻咳嗽了一下努力提高声音道:“诸位客气了也是我李氏之过出了那等人累及英国公受困于内卫我等不得不露面了。” 一个“等”字让众人更是浮想联翩窦怀贞也准备挤过去却由于人太多, 被阻拦在外, 只能在外面轻笑一声:“不出所料陇西李氏之内也是普遍不满那个人的。” 丘神绩远远观察着李守节, 顺口问道:“毕竟是一族之人为何要这样撕破脸皮呢?” 窦怀贞冷冷地道:“是那个人先要撕破脸皮的你看内卫中, 给陇西李氏子弟安排过一个位置······ 这位的祖父正是李靖的亲弟弟李客师其父亲李大善袭丹阳公去年过世后这个仅次于国公的正二品爵位就传到了第叁代的长子李守节头上。 李守节今年已经年过四十虽然精神面貌并不好但作为长房长孙在李氏族内有着不小的威望关中相识的人也很多他的出现让很多人喜不自禁。 当一个人的家人都站出来反对外界质疑的声浪往往会更高每到这种时候, 对错都显得不重要了。 有鉴于此众人哗啦啦起身走到面前拱手一拜:“丹阳郡公高义吾等拜谢!” 动作并不整齐但气势惊人。 李守节轻轻咳嗽了一下努力提高声音道:“诸位客气了也是我李氏之过出了那等人累及英国公受困于内卫我等不得不露面了。” 一个“等”字让众人更是浮想联翩窦怀贞也准备挤过去却由于人太多被阻拦在外只能在外面轻笑一声:“不出所料陇西李氏之内也是普遍不满那个人的。” 丘神绩远远观察着李守节顺口问道:“毕竟是一族之人为何要这样撕破脸皮呢?” 窦怀贞冷冷地道:“是那个人先要撕破脸皮的你看内卫中给陇西李氏子弟安排过一个位置丹阳郡公李守节的到来引发了反那个人联盟的一致欢迎。 这位的祖父正是李靖的亲弟弟李客师其父亲李大善袭丹阳公去年过世后这个仅次于国公的正二品爵位就传到了第叁代的长子李守节头上。 李守节今年已经年过四十虽然精神面貌并不好但作为长房长孙在李氏族内有着不小的威望关中相识的人也很多他的出现让很多人喜不自禁。 当一个人的家人都站出来反对外界质疑的声浪往往会更高每到这种时候对错都显得不重要了。 有鉴于此众人哗啦啦起身走到面前拱手一拜:“丹阳郡公高义吾等拜谢!” 动作并不整齐但气势惊人。 李守节轻轻咳嗽了一下努力提高声音道:“诸位客气了也是我李氏之过出了那等人累及英国公受困于内卫我等不得不露面了。” 一个“等”字让众人更是浮想联翩窦怀贞也准备挤过去却由于人太多被阻拦在外只能在外面轻笑一声:“不出所料陇西李氏之内也是普遍不满那个人的。” 丘神绩远远观察着李守节顺口问道:“毕竟是一族之人为何要这样撕破脸皮呢?” 窦怀贞冷冷地道:“是那个人先要撕破脸皮的你看内卫中给陇西李氏子弟安排过一个位置丹阳郡公李守节的到来引发了反那个人联盟的一致欢迎。 这位的祖父正是李靖的亲弟弟李客师其父亲李大善袭丹阳公去年过世后这个仅次于国公的正二品爵位就传到了第叁代的长子李守节头上。 李守节今年已经年过四十虽然精神面貌并不好但作为长房长孙在李氏族内有着不小的威望关中相识的人也很多他的出现让很多人喜不自禁。 当一个人的家人都站出来反对外界质疑的声浪往往会更高每到这种时候对错都显得不重要了。 有鉴于此众人哗啦啦起身走到面前拱手一拜:“丹阳郡公高义吾等拜谢!” 动作并不整齐但气势惊人。 李守节轻轻咳嗽了一下努力提高声音道:“诸位客气了也是我李氏之过出了那等人累及英国公受困于内卫我等不得不露面了。” 一个“等”字让众人更是浮想联翩窦怀贞也准备挤过去却由于人太多被阻拦在外只能在外面轻笑一声:“不出所料陇西李氏之内也是普遍不满那个人的。” 丘神绩远远观察着李守节顺口问道:“毕竟是一族之人为何要这样撕破脸皮呢?” 窦怀贞冷冷地道:“是那个人先要撕破脸皮的你看内卫中给陇西李氏子弟安排过一个位置丹阳郡公李守节的到来引发了反那个人联盟的一致欢迎。 这位的祖父正是李靖的亲弟弟李客师其父亲李大善袭丹阳公去年过世后这个仅次于国公的正二品爵位就传到了第叁代的长子李守节头上。 李守节今年已经年过四十虽然精神面貌并不好但作为长房长孙在李氏族内有着不小的威望关中相识的人也很多他的出现让很多人喜不自禁。 当一个人的家人都站出来反对外界质疑的声浪往往会更高每到这种时候对错都显得不重要了。 有鉴于此众人哗啦啦起身走到面前拱手一拜:“丹阳郡公高义吾等拜谢!” 动作并不整齐但气势惊人。 李守节轻轻咳嗽了一下努力提高声音道:“诸位客气了也是我李氏之过出了那等人累及英国公受困于内卫我等不得不露面了。” 一个“等”字让众人更是浮想联翩窦怀贞也准备挤过去却由于人太多被阻拦在外只能在外面轻笑一声:“不出所料陇西李氏之内也是普遍不满那个人的。” 丘神绩远远观察着李守节顺口问道:“毕竟是一族之人为何要这样撕破脸皮呢?” 窦怀贞冷冷地道:“是那个人先要撕破脸皮的你看内卫中给陇西李氏子弟安排过一个位置丹阳郡公李守节的到来引发了反那个人联盟的一致欢迎。 这位的祖父正是李靖的亲弟弟李客师其父亲李大善袭丹阳公去年过世后这个仅次于国公的正二品爵位就传到了第叁代的长子李守节头上。 李守节今年已经年过四十虽然精神面貌并不好但作为长房长孙在李氏族内有着不小的威望关中相识的人也很多他的出现让很多人喜不自禁。 当一个人的家人都站出来反对外界质疑的声浪往往会更高每到这种时候对错都显得不重要了。 有鉴于此众人哗啦啦起身走到面前拱手一拜:“丹阳郡公高义吾等拜谢!” 动作并不整齐但气势惊人。 李守节轻轻咳嗽了一下努力提高声音道:“诸位客气了也是我李氏之过出了那等人累及英国公受困于内卫我等不得不露面了。” 一个“等”字让众人更是浮想联翩窦怀贞也准备挤过去却由于人太多被阻拦在外只能在外面轻笑一声:“不出所料陇西李氏之内也是普遍不满那个人的。” 丘神绩远远观察着李守节顺口问道:“毕竟是一族之人为何要这样撕破脸皮呢?” 窦怀贞冷冷地道:“是那个人先要撕破脸皮的你看内卫中给陇西李氏子弟安排过一个位置丹阳郡公李守节的到来引发了反那个人联盟的一致欢迎。 这位的祖父正是李靖的亲弟弟李客师其父亲李大善袭丹阳公去年过世后这个仅次于国公的正二品爵位就传到了第叁代的长子李守节头上。 李守节今年已经年过四十虽然精神面貌并不好但作为长房长孙在李氏族内有着不小的威望关中相识的人也很多他的出现让很多人喜不自禁。 当一个人的家人都站出来反对外界质疑的声浪往往会更高每到这种时候对错都显得不重要了。 有鉴于此众人哗啦啦起身走到面前拱手一拜:“丹阳郡公高义吾等拜谢!” 动作并不整齐但气势惊人。 李守节轻轻咳嗽了一下努力提高声音道:“诸位客气了也是我李氏之过出了那等人累及英国公受困于内卫我等不得不露面了。” 一个“等”字让众人更是浮想联翩窦怀贞也准备挤过去却由于人太多被阻拦在外只能在外面轻笑一声:“不出所料陇西李氏之内也是普遍不满那个人的。” 丘神绩远远观察着李守节顺口问道:“毕竟是一族之人为何要这样撕破脸皮呢?” 窦怀贞冷冷地道:“是那个人先要撕破脸皮的你看内卫中给陇西李氏子弟安排过一个位置丹阳郡公李守节的到来引发了反那个人联盟的一致欢迎。 这位的祖父正是李靖的亲弟弟李客师其父亲李大善袭丹阳公去年过世后这个仅次于国公的正二品爵位就传到了第叁代的长子李守节头上。 李守节今年已经年过四十虽然精神面貌并不好但作为长房长孙在李氏族内有着不小的威望关中相识的人也很多他的出现让很多人喜不自禁。 当一个人的家人都站出来反对外界质疑的声浪往往会更高每到这种时候对错都显得不重要了。 有鉴于此众人哗啦啦起身走到面前拱手一拜:“丹阳郡公高义吾等拜谢!” 动作并不整齐但气势惊人。 李守节轻轻咳嗽了一下努力提高声音道:“诸位客气了也是我李氏之过出了那等人累及英国公受困于内卫我等不得不露面了。” 一个“等”字让众人更是浮想联翩窦怀贞也准备挤过去却由于人太多被阻拦在外只能在外面轻笑一声:“不出所料陇西李氏之内也是普遍不满那个人的。” 丘神绩远远观察着李守节顺口问道:“毕竟是一族之人为何要这样撕破脸皮呢?” 窦怀贞冷冷地道:“是那个人先要撕破脸皮的你看内卫中给陇西李氏子弟安排过一个位置丹阳郡公李守节的到来引发了反那个人联盟的一致欢迎。 这位的祖父正是李靖的亲弟弟李客师其父亲李大善袭丹阳公去年过世后这个仅次于国公的正二品爵位就传到了第叁代的长子李守节头上。 李守节今年已经年过四十虽然精神面貌并不好但作为长房长孙在李氏族内有着不小的威望关中相识的人也很多他的出现让很多人喜不自禁。 当一个人的家人都站出来反对外界质疑的声浪往往会更高每到这种时候对错都显得不重要了。 有鉴于此众人哗啦啦起身走到面前拱手一拜:“丹阳郡公高义吾等拜谢!” 动作并不整齐但气势惊人。 李守节轻轻咳嗽了一下努力提高声音道:“诸位客气了也是我李氏之过出了那等人累及英国公受困于内卫我等不得不露面了。” 一个“等”字让众人更是浮想联翩窦怀贞也准备挤过去却由于人太多被阻拦在外只能在外面轻笑一声:“不出所料陇西李氏之内也是普遍不满那个人的。” 丘神绩远远观察着李守节顺口问道:“毕竟是一族之人为何要这样撕破脸皮呢?” 窦怀贞冷冷地道:“是那个人先要撕破脸皮的你看内卫中给陇西李氏子弟安排过一个位置 正文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我倒要看看,陇西李氏是不是能一手遮天! 机会很快来了。 黑夜降临闭市的鼓声咚咚咚回荡洛阳开始宵禁。 各个坊市内部尤其是达官贵人的府上却更加热闹起来。 英国公府上议事完毕后晚宴顺势开启。 急弦繁管笙箫和鸣, 悠扬的乐曲中舞娘登堂彩袖翻飞歌姬上场一展歌喉侍女们穿花蝴蝶般往返侍应勋贵子弟们来到中央载歌载舞把臂慢摇, 发泄心中的喜悦。 窦怀贞却显得格格不入, 低头饮酒身体始终紧绷。 旁边的丘神绩抚掌轻笑时不时点评一下舞姬曼妙的身姿直到李守节起身出去才澹澹地笑道:“酒壮人胆现在胆壮够了么?” 窦怀贞二话不说地起身跟着李守节走了出去。 由于前来议事的贵族子弟实在太多随行的仆从不可能全部堵在堂外早就被安排到了别院处用膳李守节出了堂后就被英国公府的下人引路, 往五谷轮回之所而去。 窦怀贞紧随其后刚刚走出堂外, 垂手侍立的仆从迎过来他却摆了摆手:“不用跟着, 我自己去。” 相比起李守节初来乍到窦怀贞经常来府上, 属于常客了, 这些勋贵子弟脾气又怪仆从也不敢强行跟上又回到墙边站住。 实际上窦怀贞还真的希望有人来阻拦一下自己但事与愿违他就这······ 黑夜降临闭市的鼓声咚咚咚回荡洛阳开始宵禁。 各个坊市内部尤其是达官贵人的府上却更加热闹起来。 英国公府上议事完毕后晚宴顺势开启。 急弦繁管笙箫和鸣悠扬的乐曲中舞娘登堂彩袖翻飞歌姬上场一展歌喉侍女们穿花蝴蝶般往返侍应勋贵子弟们来到中央载歌载舞把臂慢摇发泄心中的喜悦。 窦怀贞却显得格格不入, 低头饮酒身体始终紧绷。 旁边的丘神绩抚掌轻笑时不时点评一下舞姬曼妙的身姿直到李守节起身出去才澹澹地笑道:“酒壮人胆现在胆壮够了么?” 窦怀贞二话不说地起身跟着李守节走了出去。 由于前来议事的贵族子弟实在太多随行的仆从不可能全部堵在堂外早就被安排到了别院处用膳李守节出了堂后就被英国公府的下人引路往五谷轮回之所而去。 窦怀贞紧随其后刚刚走出堂外垂手侍立的仆从迎过来他却摆了摆手:“不用跟着我自己去。” 相比起李守节初来乍到窦怀贞经常来府上属于常客了这些勋贵子弟脾气又怪仆从也不敢强行跟上又回到墙边站住。 实际上窦怀贞还真的希望有人来阻拦一下自己但事与愿违他就这机会很快来了。 黑夜降临闭市的鼓声咚咚咚回荡洛阳开始宵禁。 各个坊市内部尤其是达官贵人的府上却更加热闹起来。 英国公府上议事完毕后晚宴顺势开启。 急弦繁管笙箫和鸣悠扬的乐曲中舞娘登堂彩袖翻飞歌姬上场一展歌喉侍女们穿花蝴蝶般往返侍应勋贵子弟们来到中央载歌载舞把臂慢摇发泄心中的喜悦。 窦怀贞却显得格格不入低头饮酒身体始终紧绷。 旁边的丘神绩抚掌轻笑时不时点评一下舞姬曼妙的身姿直到李守节起身出去才澹澹地笑道:“酒壮人胆现在胆壮够了么?” 窦怀贞二话不说地起身跟着李守节走了出去。 由于前来议事的贵族子弟实在太多随行的仆从不可能全部堵在堂外早就被安排到了别院处用膳李守节出了堂后就被英国公府的下人引路往五谷轮回之所而去。 窦怀贞紧随其后刚刚走出堂外垂手侍立的仆从迎过来他却摆了摆手:“不用跟着我自己去。” 相比起李守节初来乍到窦怀贞经常来府上属于常客了这些勋贵子弟脾气又怪仆从也不敢强行跟上又回到墙边站住。 实际上窦怀贞还真的希望有人来阻拦一下自己但事与愿违他就这机会很快来了。 黑夜降临闭市的鼓声咚咚咚回荡洛阳开始宵禁。 各个坊市内部尤其是达官贵人的府上却更加热闹起来。 英国公府上议事完毕后晚宴顺势开启。 急弦繁管笙箫和鸣悠扬的乐曲中舞娘登堂彩袖翻飞歌姬上场一展歌喉侍女们穿花蝴蝶般往返侍应勋贵子弟们来到中央载歌载舞把臂慢摇发泄心中的喜悦。 窦怀贞却显得格格不入低头饮酒身体始终紧绷。 旁边的丘神绩抚掌轻笑时不时点评一下舞姬曼妙的身姿直到李守节起身出去才澹澹地笑道:“酒壮人胆现在胆壮够了么?” 窦怀贞二话不说地起身跟着李守节走了出去。 由于前来议事的贵族子弟实在太多随行的仆从不可能全部堵在堂外早就被安排到了别院处用膳李守节出了堂后就被英国公府的下人引路往五谷轮回之所而去。 窦怀贞紧随其后刚刚走出堂外垂手侍立的仆从迎过来他却摆了摆手:“不用跟着我自己去。” 相比起李守节初来乍到窦怀贞经常来府上属于常客了这些勋贵子弟脾气又怪仆从也不敢强行跟上又回到墙边站住。 实际上窦怀贞还真的希望有人来阻拦一下自己但事与愿违他就这机会很快来了。 黑夜降临闭市的鼓声咚咚咚回荡洛阳开始宵禁。 各个坊市内部尤其是达官贵人的府上却更加热闹起来。 英国公府上议事完毕后晚宴顺势开启。 急弦繁管笙箫和鸣悠扬的乐曲中舞娘登堂彩袖翻飞歌姬上场一展歌喉侍女们穿花蝴蝶般往返侍应勋贵子弟们来到中央载歌载舞把臂慢摇发泄心中的喜悦。 窦怀贞却显得格格不入低头饮酒身体始终紧绷。 旁边的丘神绩抚掌轻笑时不时点评一下舞姬曼妙的身姿直到李守节起身出去才澹澹地笑道:“酒壮人胆现在胆壮够了么?” 窦怀贞二话不说地起身跟着李守节走了出去。 由于前来议事的贵族子弟实在太多随行的仆从不可能全部堵在堂外早就被安排到了别院处用膳李守节出了堂后就被英国公府的下人引路往五谷轮回之所而去。 窦怀贞紧随其后刚刚走出堂外垂手侍立的仆从迎过来他却摆了摆手:“不用跟着我自己去。” 相比起李守节初来乍到窦怀贞经常来府上属于常客了这些勋贵子弟脾气又怪仆从也不敢强行跟上又回到墙边站住。 实际上窦怀贞还真的希望有人来阻拦一下自己但事与愿违他就这机会很快来了。 黑夜降临闭市的鼓声咚咚咚回荡洛阳开始宵禁。 各个坊市内部尤其是达官贵人的府上却更加热闹起来。 英国公府上议事完毕后晚宴顺势开启。 急弦繁管笙箫和鸣悠扬的乐曲中舞娘登堂彩袖翻飞歌姬上场一展歌喉侍女们穿花蝴蝶般往返侍应勋贵子弟们来到中央载歌载舞把臂慢摇发泄心中的喜悦。 窦怀贞却显得格格不入低头饮酒身体始终紧绷。 旁边的丘神绩抚掌轻笑时不时点评一下舞姬曼妙的身姿直到李守节起身出去才澹澹地笑道:“酒壮人胆现在胆壮够了么?” 窦怀贞二话不说地起身跟着李守节走了出去。 由于前来议事的贵族子弟实在太多随行的仆从不可能全部堵在堂外早就被安排到了别院处用膳李守节出了堂后就被英国公府的下人引路往五谷轮回之所而去。 窦怀贞紧随其后刚刚走出堂外垂手侍立的仆从迎过来他却摆了摆手:“不用跟着我自己去。” 相比起李守节初来乍到窦怀贞经常来府上属于常客了这些勋贵子弟脾气又怪仆从也不敢强行跟上又回到墙边站住。 实际上窦怀贞还真的希望有人来阻拦一下自己但事与愿违他就这机会很快来了。 黑夜降临闭市的鼓声咚咚咚回荡洛阳开始宵禁。 各个坊市内部尤其是达官贵人的府上却更加热闹起来。 英国公府上议事完毕后晚宴顺势开启。 急弦繁管笙箫和鸣悠扬的乐曲中舞娘登堂彩袖翻飞歌姬上场一展歌喉侍女们穿花蝴蝶般往返侍应勋贵子弟们来到中央载歌载舞把臂慢摇发泄心中的喜悦。 窦怀贞却显得格格不入低头饮酒身体始终紧绷。 旁边的丘神绩抚掌轻笑时不时点评一下舞姬曼妙的身姿直到李守节起身出去才澹澹地笑道:“酒壮人胆现在胆壮够了么?” 窦怀贞二话不说地起身跟着李守节走了出去。 由于前来议事的贵族子弟实在太多随行的仆从不可能全部堵在堂外早就被安排到了别院处用膳李守节出了堂后就被英国公府的下人引路往五谷轮回之所而去。 窦怀贞紧随其后刚刚走出堂外垂手侍立的仆从迎过来他却摆了摆手:“不用跟着我自己去。” 相比起李守节初来乍到窦怀贞经常来府上属于常客了这些勋贵子弟脾气又怪仆从也不敢强行跟上又回到墙边站住。 实际上窦怀贞还真的希望有人来阻拦一下自己但事与愿违他就这机会很快来了。 黑夜降临闭市的鼓声咚咚咚回荡洛阳开始宵禁。 各个坊市内部尤其是达官贵人的府上却更加热闹起来。 英国公府上议事完毕后晚宴顺势开启。 急弦繁管笙箫和鸣悠扬的乐曲中舞娘登堂彩袖翻飞歌姬上场一展歌喉侍女们穿花蝴蝶般往返侍应勋贵子弟们来到中央载歌载舞把臂慢摇发泄心中的喜悦。 窦怀贞却显得格格不入低头饮酒身体始终紧绷。 旁边的丘神绩抚掌轻笑时不时点评一下舞姬曼妙的身姿直到李守节起身出去才澹澹地笑道:“酒壮人胆现在胆壮够了么?” 窦怀贞二话不说地起身跟着李守节走了出去。 由于前来议事的贵族子弟实在太多随行的仆从不可能全部堵在堂外早就被安排到了别院处用膳李守节出了堂后就被英国公府的下人引路往五谷轮回之所而去。 窦怀贞紧随其后刚刚走出堂外垂手侍立的仆从迎过来他却摆了摆手:“不用跟着我自己去。” 相比起李守节初来乍到窦怀贞经常来府上属于常客了这些勋贵子弟脾气又怪仆从也不敢强行跟上又回到墙边站住。 实际上窦怀贞还真的希望有人来阻拦一下自己但事与愿违他就这机会很快来了。 黑夜降临闭市的鼓声咚咚咚回荡洛阳开始宵禁。 各个坊市内部尤其是达官贵人的府上却更加热闹起来。 英国公府上议事完毕后晚宴顺势开启。 急弦繁管笙箫和鸣悠扬的乐曲中舞娘登堂彩袖翻飞歌姬上场一展歌喉侍女们穿花蝴蝶般往返侍应勋贵子弟们来到中央载歌载舞把臂慢摇发泄心中的喜悦。 窦怀贞却显得格格不入低头饮酒身体始终紧绷。 旁边的丘神绩抚掌轻笑时不时点评一下舞姬曼妙的身姿直到李守节起身出去才澹澹地笑道:“酒壮人胆现在胆壮够了么?” 窦怀贞二话不说地起身跟着李守节走了出去。 由于前来议事的贵族子弟实在太多随行的仆从不可能全部堵在堂外早就被安排到了别院处用膳李守节出了堂后就被英国公府的下人引路往五谷轮回之所而去。 窦怀贞紧随其后刚刚走出堂外垂手侍立的仆从迎过来他却摆了摆手:“不用跟着我自己去。” 相比起李守节初来乍到窦怀贞经常来府上属于常客了这些勋贵子弟脾气又怪仆从也不敢强行跟上又回到墙边站住。 实际上窦怀贞还真的希望有人来阻拦一下自己但事与愿违他就这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丘神绩:一个都别想走!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找个机会离开!” 看着关中勋爵的群情激奋韦承庆对着侄子韦玄贞招招手默默退到一旁。 韦玄贞却也被情绪感染了恨恨地道:“李守节未免过于狂妄窦氏再是不堪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强加羞辱, 更是轻视我等此事若不给说法难道以后我京兆韦氏也得仰陇西李氏鼻息?” 韦承庆道:“目前还都是窦怀贞一面之词不可轻信等李郡公醒来后再看也不迟。” 韦玄贞皱眉道:“叔父的意思是, 窦怀贞污蔑李守节?窦氏已是大不如前, 若是再出这等事, 那就彻底声名狼藉了……” 韦承庆摇头:“老夫也挺奇怪窦怀贞确实没必要故作挑拨但无论如何真与陇西李氏翻脸的话想要对付那个人就难了。” 韦贞玄终究没忍住:“李元芳就李元芳难道叔父也畏惧他?” 韦承庆脸色微变拂袖道:“此乃老成持重之言岂是畏惧……无论如何我们留下已无大用速速走吧!” 韦贞玄不太愿意毕竟这个时候离去有缺乏担当的嫌疑但他还是拗不过自家长辈只能往边上走去。 不过就在这时, 前院已经传来通报:“丹阳郡公府来人了!丹阳郡公府来人了!” 关内子弟呼啦一下迎上去李敬猷甚至亲自搀······ 看着关中勋爵的群情激奋韦承庆对着侄子韦玄贞招招手默默退到一旁。 韦玄贞却也被情绪感染了恨恨地道:“李守节未免过于狂妄窦氏再是不堪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强加羞辱更是轻视我等此事若不给说法难道以后我京兆韦氏也得仰陇西李氏鼻息?” 韦承庆道:“目前还都是窦怀贞一面之词不可轻信等李郡公醒来后再看也不迟。” 韦玄贞皱眉道:“叔父的意思是窦怀贞污蔑李守节?窦氏已是大不如前若是再出这等事那就彻底声名狼藉了……” 韦承庆摇头:“老夫也挺奇怪窦怀贞确实没必要故作挑拨但无论如何, 真与陇西李氏翻脸的话, 想要对付那个人就难了。” 韦贞玄终究没忍住:“李元芳就李元芳难道叔父也畏惧他?” 韦承庆脸色微变, 拂袖道:“此乃老成持重之言岂是畏惧……无论如何我们留下已无大用速速走吧!” 韦贞玄不太愿意毕竟这个时候离去有缺乏担当的嫌疑但他还是拗不过自家长辈只能往边上走去。 不过就在这时前院已经传来通报:“丹阳郡公府来人了!丹阳郡公府来人了!” 关内子弟呼啦一下迎上去李敬猷甚至亲自搀“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找个机会离开!” 看着关中勋爵的群情激奋韦承庆对着侄子韦玄贞招招手默默退到一旁。 韦玄贞却也被情绪感染了恨恨地道:“李守节未免过于狂妄窦氏再是不堪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强加羞辱更是轻视我等此事若不给说法难道以后我京兆韦氏也得仰陇西李氏鼻息?” 韦承庆道:“目前还都是窦怀贞一面之词不可轻信等李郡公醒来后再看也不迟。” 韦玄贞皱眉道:“叔父的意思是窦怀贞污蔑李守节?窦氏已是大不如前若是再出这等事那就彻底声名狼藉了……” 韦承庆摇头:“老夫也挺奇怪窦怀贞确实没必要故作挑拨但无论如何真与陇西李氏翻脸的话想要对付那个人就难了。” 韦贞玄终究没忍住:“李元芳就李元芳难道叔父也畏惧他?” 韦承庆脸色微变拂袖道:“此乃老成持重之言岂是畏惧……无论如何我们留下已无大用速速走吧!” 韦贞玄不太愿意毕竟这个时候离去有缺乏担当的嫌疑但他还是拗不过自家长辈只能往边上走去。 不过就在这时前院已经传来通报:“丹阳郡公府来人了!丹阳郡公府来人了!” 关内子弟呼啦一下迎上去李敬猷甚至亲自搀“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找个机会离开!” 看着关中勋爵的群情激奋韦承庆对着侄子韦玄贞招招手默默退到一旁。 韦玄贞却也被情绪感染了恨恨地道:“李守节未免过于狂妄窦氏再是不堪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强加羞辱更是轻视我等此事若不给说法难道以后我京兆韦氏也得仰陇西李氏鼻息?” 韦承庆道:“目前还都是窦怀贞一面之词不可轻信等李郡公醒来后再看也不迟。” 韦玄贞皱眉道:“叔父的意思是窦怀贞污蔑李守节?窦氏已是大不如前若是再出这等事那就彻底声名狼藉了……” 韦承庆摇头:“老夫也挺奇怪窦怀贞确实没必要故作挑拨但无论如何真与陇西李氏翻脸的话想要对付那个人就难了。” 韦贞玄终究没忍住:“李元芳就李元芳难道叔父也畏惧他?” 韦承庆脸色微变拂袖道:“此乃老成持重之言岂是畏惧……无论如何我们留下已无大用速速走吧!” 韦贞玄不太愿意毕竟这个时候离去有缺乏担当的嫌疑但他还是拗不过自家长辈只能往边上走去。 不过就在这时前院已经传来通报:“丹阳郡公府来人了!丹阳郡公府来人了!” 关内子弟呼啦一下迎上去李敬猷甚至亲自搀“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找个机会离开!” 看着关中勋爵的群情激奋韦承庆对着侄子韦玄贞招招手默默退到一旁。 韦玄贞却也被情绪感染了恨恨地道:“李守节未免过于狂妄窦氏再是不堪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强加羞辱更是轻视我等此事若不给说法难道以后我京兆韦氏也得仰陇西李氏鼻息?” 韦承庆道:“目前还都是窦怀贞一面之词不可轻信等李郡公醒来后再看也不迟。” 韦玄贞皱眉道:“叔父的意思是窦怀贞污蔑李守节?窦氏已是大不如前若是再出这等事那就彻底声名狼藉了……” 韦承庆摇头:“老夫也挺奇怪窦怀贞确实没必要故作挑拨但无论如何真与陇西李氏翻脸的话想要对付那个人就难了。” 韦贞玄终究没忍住:“李元芳就李元芳难道叔父也畏惧他?” 韦承庆脸色微变拂袖道:“此乃老成持重之言岂是畏惧……无论如何我们留下已无大用速速走吧!” 韦贞玄不太愿意毕竟这个时候离去有缺乏担当的嫌疑但他还是拗不过自家长辈只能往边上走去。 不过就在这时前院已经传来通报:“丹阳郡公府来人了!丹阳郡公府来人了!” 关内子弟呼啦一下迎上去李敬猷甚至亲自搀“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找个机会离开!” 看着关中勋爵的群情激奋韦承庆对着侄子韦玄贞招招手默默退到一旁。 韦玄贞却也被情绪感染了恨恨地道:“李守节未免过于狂妄窦氏再是不堪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强加羞辱更是轻视我等此事若不给说法难道以后我京兆韦氏也得仰陇西李氏鼻息?” 韦承庆道:“目前还都是窦怀贞一面之词不可轻信等李郡公醒来后再看也不迟。” 韦玄贞皱眉道:“叔父的意思是窦怀贞污蔑李守节?窦氏已是大不如前若是再出这等事那就彻底声名狼藉了……” 韦承庆摇头:“老夫也挺奇怪窦怀贞确实没必要故作挑拨但无论如何真与陇西李氏翻脸的话想要对付那个人就难了。” 韦贞玄终究没忍住:“李元芳就李元芳难道叔父也畏惧他?” 韦承庆脸色微变拂袖道:“此乃老成持重之言岂是畏惧……无论如何我们留下已无大用速速走吧!” 韦贞玄不太愿意毕竟这个时候离去有缺乏担当的嫌疑但他还是拗不过自家长辈只能往边上走去。 不过就在这时前院已经传来通报:“丹阳郡公府来人了!丹阳郡公府来人了!” 关内子弟呼啦一下迎上去李敬猷甚至亲自搀“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找个机会离开!” 看着关中勋爵的群情激奋韦承庆对着侄子韦玄贞招招手默默退到一旁。 韦玄贞却也被情绪感染了恨恨地道:“李守节未免过于狂妄窦氏再是不堪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强加羞辱更是轻视我等此事若不给说法难道以后我京兆韦氏也得仰陇西李氏鼻息?” 韦承庆道:“目前还都是窦怀贞一面之词不可轻信等李郡公醒来后再看也不迟。” 韦玄贞皱眉道:“叔父的意思是窦怀贞污蔑李守节?窦氏已是大不如前若是再出这等事那就彻底声名狼藉了……” 韦承庆摇头:“老夫也挺奇怪窦怀贞确实没必要故作挑拨但无论如何真与陇西李氏翻脸的话想要对付那个人就难了。” 韦贞玄终究没忍住:“李元芳就李元芳难道叔父也畏惧他?” 韦承庆脸色微变拂袖道:“此乃老成持重之言岂是畏惧……无论如何我们留下已无大用速速走吧!” 韦贞玄不太愿意毕竟这个时候离去有缺乏担当的嫌疑但他还是拗不过自家长辈只能往边上走去。 不过就在这时前院已经传来通报:“丹阳郡公府来人了!丹阳郡公府来人了!” 关内子弟呼啦一下迎上去李敬猷甚至亲自搀“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找个机会离开!” 看着关中勋爵的群情激奋韦承庆对着侄子韦玄贞招招手默默退到一旁。 韦玄贞却也被情绪感染了恨恨地道:“李守节未免过于狂妄窦氏再是不堪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强加羞辱更是轻视我等此事若不给说法难道以后我京兆韦氏也得仰陇西李氏鼻息?” 韦承庆道:“目前还都是窦怀贞一面之词不可轻信等李郡公醒来后再看也不迟。” 韦玄贞皱眉道:“叔父的意思是窦怀贞污蔑李守节?窦氏已是大不如前若是再出这等事那就彻底声名狼藉了……” 韦承庆摇头:“老夫也挺奇怪窦怀贞确实没必要故作挑拨但无论如何真与陇西李氏翻脸的话想要对付那个人就难了。” 韦贞玄终究没忍住:“李元芳就李元芳难道叔父也畏惧他?” 韦承庆脸色微变拂袖道:“此乃老成持重之言岂是畏惧……无论如何我们留下已无大用速速走吧!” 韦贞玄不太愿意毕竟这个时候离去有缺乏担当的嫌疑但他还是拗不过自家长辈只能往边上走去。 不过就在这时前院已经传来通报:“丹阳郡公府来人了!丹阳郡公府来人了!” 关内子弟呼啦一下迎上去李敬猷甚至亲自搀“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找个机会离开!” 看着关中勋爵的群情激奋韦承庆对着侄子韦玄贞招招手默默退到一旁。 韦玄贞却也被情绪感染了恨恨地道:“李守节未免过于狂妄窦氏再是不堪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强加羞辱更是轻视我等此事若不给说法难道以后我京兆韦氏也得仰陇西李氏鼻息?” 韦承庆道:“目前还都是窦怀贞一面之词不可轻信等李郡公醒来后再看也不迟。” 韦玄贞皱眉道:“叔父的意思是窦怀贞污蔑李守节?窦氏已是大不如前若是再出这等事那就彻底声名狼藉了……” 韦承庆摇头:“老夫也挺奇怪窦怀贞确实没必要故作挑拨但无论如何真与陇西李氏翻脸的话想要对付那个人就难了。” 韦贞玄终究没忍住:“李元芳就李元芳难道叔父也畏惧他?” 韦承庆脸色微变拂袖道:“此乃老成持重之言岂是畏惧……无论如何我们留下已无大用速速走吧!” 韦贞玄不太愿意毕竟这个时候离去有缺乏担当的嫌疑但他还是拗不过自家长辈只能往边上走去。 不过就在这时前院已经传来通报:“丹阳郡公府来人了!丹阳郡公府来人了!” 关内子弟呼啦一下迎上去李敬猷甚至亲自搀 正文 第四百一十七章 李彦:我都没出面,你们就倒下了? “丘神绩!” 英国公府前双方对峙李昭德口中念叨着这个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人的名树的影丘神绩身为内卫阁领李元芳的心腹亲信最擅于审问犯人, 以致于立功极多火速提拔上来的机宜使很多官员都是了解过情况却又没有亲眼见过。 因为除非必须的大朝会外丘神绩很少去内狱之外的其他地方道听途说者只知此人身材魁梧, 面容凶恶可止关中小二啼哭。 李昭德由于比较关心内卫的情况向其内部成员打听过, 清楚这位早已变得富态平时挺爱笑的在重犯行刑的时候往往能看到此人敦实的身影其实并不神秘只是甚少与关中弟子往来才不被熟知。 考虑他的父亲是丘行恭也就难怪了李昭德已经是够容易得罪人的了都未到当年丘行恭的地步, 因此丘行恭死后虽然也有爵位承袭但丘府从来没被当成勋贵来对待将他们排斥在圈子外, 渐渐的就成为没落的寒门了。 现在给丘神绩抓到把柄, 显然来势汹汹李昭德哪怕之前训斥众人但立场还是站在关中一方, 经过短暂的思索后, 立刻展开反击:“没想到现在连普通的斗殴争执都归你们内卫管理了看来刑部和大理寺很快就可以裁撤连洛阳县衙的牢狱都要拆除犯人全部······ 英国公府前双方对峙李昭德口中念叨着这个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人的名树的影丘神绩身为内卫阁领李元芳的心腹亲信最擅于审问犯人以致于立功极多火速提拔上来的机宜使很多官员都是了解过情况却又没有亲眼见过。 因为除非必须的大朝会外, 丘神绩很少去内狱之外的其他地方, 道听途说者只知此人身材魁梧面容凶恶可止关中小二啼哭。 李昭德由于比较关心内卫的情况向其内部成员打听过清楚这位早已变得富态平时挺爱笑的在重犯行刑的时候往往能看到此人敦实的身影其实并不神秘只是甚少与关中弟子往来才不被熟知。 考虑他的父亲是丘行恭也就难怪了李昭德已经是够容易得罪人的了都未到当年丘行恭的地步因此丘行恭死后虽然也有爵位承袭但丘府从来没被当成勋贵来对待将他们排斥在圈子外渐渐的就成为没落的寒门了。 现在给丘神绩抓到把柄显然来势汹汹李昭德哪怕之前训斥众人但立场还是站在关中一方经过短暂的思索后立刻展开反击:“没想到现在连普通的斗殴争执都归你们内卫管理了看来刑部和大理寺很快就可以裁撤连洛阳县衙的牢狱都要拆除犯人全部“丘神绩!” 英国公府前双方对峙李昭德口中念叨着这个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人的名树的影丘神绩身为内卫阁领李元芳的心腹亲信最擅于审问犯人以致于立功极多火速提拔上来的机宜使很多官员都是了解过情况却又没有亲眼见过。 因为除非必须的大朝会外丘神绩很少去内狱之外的其他地方道听途说者只知此人身材魁梧面容凶恶可止关中小二啼哭。 李昭德由于比较关心内卫的情况向其内部成员打听过清楚这位早已变得富态平时挺爱笑的在重犯行刑的时候往往能看到此人敦实的身影其实并不神秘只是甚少与关中弟子往来才不被熟知。 考虑他的父亲是丘行恭也就难怪了李昭德已经是够容易得罪人的了都未到当年丘行恭的地步因此丘行恭死后虽然也有爵位承袭但丘府从来没被当成勋贵来对待将他们排斥在圈子外渐渐的就成为没落的寒门了。 现在给丘神绩抓到把柄显然来势汹汹李昭德哪怕之前训斥众人但立场还是站在关中一方经过短暂的思索后立刻展开反击:“没想到现在连普通的斗殴争执都归你们内卫管理了看来刑部和大理寺很快就可以裁撤连洛阳县衙的牢狱都要拆除犯人全部“丘神绩!” 英国公府前双方对峙李昭德口中念叨着这个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人的名树的影丘神绩身为内卫阁领李元芳的心腹亲信最擅于审问犯人以致于立功极多火速提拔上来的机宜使很多官员都是了解过情况却又没有亲眼见过。 因为除非必须的大朝会外丘神绩很少去内狱之外的其他地方道听途说者只知此人身材魁梧面容凶恶可止关中小二啼哭。 李昭德由于比较关心内卫的情况向其内部成员打听过清楚这位早已变得富态平时挺爱笑的在重犯行刑的时候往往能看到此人敦实的身影其实并不神秘只是甚少与关中弟子往来才不被熟知。 考虑他的父亲是丘行恭也就难怪了李昭德已经是够容易得罪人的了都未到当年丘行恭的地步因此丘行恭死后虽然也有爵位承袭但丘府从来没被当成勋贵来对待将他们排斥在圈子外渐渐的就成为没落的寒门了。 现在给丘神绩抓到把柄显然来势汹汹李昭德哪怕之前训斥众人但立场还是站在关中一方经过短暂的思索后立刻展开反击:“没想到现在连普通的斗殴争执都归你们内卫管理了看来刑部和大理寺很快就可以裁撤连洛阳县衙的牢狱都要拆除犯人全部“丘神绩!” 英国公府前双方对峙李昭德口中念叨着这个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人的名树的影丘神绩身为内卫阁领李元芳的心腹亲信最擅于审问犯人以致于立功极多火速提拔上来的机宜使很多官员都是了解过情况却又没有亲眼见过。 因为除非必须的大朝会外丘神绩很少去内狱之外的其他地方道听途说者只知此人身材魁梧面容凶恶可止关中小二啼哭。 李昭德由于比较关心内卫的情况向其内部成员打听过清楚这位早已变得富态平时挺爱笑的在重犯行刑的时候往往能看到此人敦实的身影其实并不神秘只是甚少与关中弟子往来才不被熟知。 考虑他的父亲是丘行恭也就难怪了李昭德已经是够容易得罪人的了都未到当年丘行恭的地步因此丘行恭死后虽然也有爵位承袭但丘府从来没被当成勋贵来对待将他们排斥在圈子外渐渐的就成为没落的寒门了。 现在给丘神绩抓到把柄显然来势汹汹李昭德哪怕之前训斥众人但立场还是站在关中一方经过短暂的思索后立刻展开反击:“没想到现在连普通的斗殴争执都归你们内卫管理了看来刑部和大理寺很快就可以裁撤连洛阳县衙的牢狱都要拆除犯人全部“丘神绩!” 英国公府前双方对峙李昭德口中念叨着这个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人的名树的影丘神绩身为内卫阁领李元芳的心腹亲信最擅于审问犯人以致于立功极多火速提拔上来的机宜使很多官员都是了解过情况却又没有亲眼见过。 因为除非必须的大朝会外丘神绩很少去内狱之外的其他地方道听途说者只知此人身材魁梧面容凶恶可止关中小二啼哭。 李昭德由于比较关心内卫的情况向其内部成员打听过清楚这位早已变得富态平时挺爱笑的在重犯行刑的时候往往能看到此人敦实的身影其实并不神秘只是甚少与关中弟子往来才不被熟知。 考虑他的父亲是丘行恭也就难怪了李昭德已经是够容易得罪人的了都未到当年丘行恭的地步因此丘行恭死后虽然也有爵位承袭但丘府从来没被当成勋贵来对待将他们排斥在圈子外渐渐的就成为没落的寒门了。 现在给丘神绩抓到把柄显然来势汹汹李昭德哪怕之前训斥众人但立场还是站在关中一方经过短暂的思索后立刻展开反击:“没想到现在连普通的斗殴争执都归你们内卫管理了看来刑部和大理寺很快就可以裁撤连洛阳县衙的牢狱都要拆除犯人全部“丘神绩!” 英国公府前双方对峙李昭德口中念叨着这个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人的名树的影丘神绩身为内卫阁领李元芳的心腹亲信最擅于审问犯人以致于立功极多火速提拔上来的机宜使很多官员都是了解过情况却又没有亲眼见过。 因为除非必须的大朝会外丘神绩很少去内狱之外的其他地方道听途说者只知此人身材魁梧面容凶恶可止关中小二啼哭。 李昭德由于比较关心内卫的情况向其内部成员打听过清楚这位早已变得富态平时挺爱笑的在重犯行刑的时候往往能看到此人敦实的身影其实并不神秘只是甚少与关中弟子往来才不被熟知。 考虑他的父亲是丘行恭也就难怪了李昭德已经是够容易得罪人的了都未到当年丘行恭的地步因此丘行恭死后虽然也有爵位承袭但丘府从来没被当成勋贵来对待将他们排斥在圈子外渐渐的就成为没落的寒门了。 现在给丘神绩抓到把柄显然来势汹汹李昭德哪怕之前训斥众人但立场还是站在关中一方经过短暂的思索后立刻展开反击:“没想到现在连普通的斗殴争执都归你们内卫管理了看来刑部和大理寺很快就可以裁撤连洛阳县衙的牢狱都要拆除犯人全部“丘神绩!” 英国公府前双方对峙李昭德口中念叨着这个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人的名树的影丘神绩身为内卫阁领李元芳的心腹亲信最擅于审问犯人以致于立功极多火速提拔上来的机宜使很多官员都是了解过情况却又没有亲眼见过。 因为除非必须的大朝会外丘神绩很少去内狱之外的其他地方道听途说者只知此人身材魁梧面容凶恶可止关中小二啼哭。 李昭德由于比较关心内卫的情况向其内部成员打听过清楚这位早已变得富态平时挺爱笑的在重犯行刑的时候往往能看到此人敦实的身影其实并不神秘只是甚少与关中弟子往来才不被熟知。 考虑他的父亲是丘行恭也就难怪了李昭德已经是够容易得罪人的了都未到当年丘行恭的地步因此丘行恭死后虽然也有爵位承袭但丘府从来没被当成勋贵来对待将他们排斥在圈子外渐渐的就成为没落的寒门了。 现在给丘神绩抓到把柄显然来势汹汹李昭德哪怕之前训斥众人但立场还是站在关中一方经过短暂的思索后立刻展开反击:“没想到现在连普通的斗殴争执都归你们内卫管理了看来刑部和大理寺很快就可以裁撤连洛阳县衙的牢狱都要拆除犯人全部“丘神绩!” 英国公府前双方对峙李昭德口中念叨着这个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人的名树的影丘神绩身为内卫阁领李元芳的心腹亲信最擅于审问犯人以致于立功极多火速提拔上来的机宜使很多官员都是了解过情况却又没有亲眼见过。 因为除非必须的大朝会外丘神绩很少去内狱之外的其他地方道听途说者只知此人身材魁梧面容凶恶可止关中小二啼哭。 李昭德由于比较关心内卫的情况向其内部成员打听过清楚这位早已变得富态平时挺爱笑的在重犯行刑的时候往往能看到此人敦实的身影其实并不神秘只是甚少与关中弟子往来才不被熟知。 考虑他的父亲是丘行恭也就难怪了李昭德已经是够容易得罪人的了都未到当年丘行恭的地步因此丘行恭死后虽然也有爵位承袭但丘府从来没被当成勋贵来对待将他们排斥在圈子外渐渐的就成为没落的寒门了。 现在给丘神绩抓到把柄显然来势汹汹李昭德哪怕之前训斥众人但立场还是站在关中一方经过短暂的思索后立刻展开反击:“没想到现在连普通的斗殴争执都归你们内卫管理了看来刑部和大理寺很快就可以裁撤连洛阳县衙的牢狱都要拆除犯人全部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 十三棍僧救秦王(X)少林武僧灭新罗() 丘神绩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发现李彦居然没有去练武场而是坐在不远处看着桉录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六郎怎劳你亲自过问此桉呢!” 李彦笑道:“这是你查桉的心血我自然要仔细看, 你先去洗漱用膳回来后再把昨天英国公府上发生的事情好好跟我说一说。” 丘神绩揉了揉脸起身出门吃饱喝足后精神奕奕地回归, 坐在李彦面前, 开始讲述昨日的情况。 包括李敬猷将他引入席间丹阳郡公李守节的露面, 窦怀贞弃暗投明还有后来李昭德的针锋相对。 李彦神情平静即便李守节这位血脉上的堂兄露面也是波澜不惊唯独听到李昭德为丹阳郡公府出面眉头才微微一扬。 他自然知道李昭德历史上陇西李氏近段时间也就出了三位宰相李义琰、李昭德和李迥秀李迥秀在宰相群体里平平李义琰刚正不阿最突出的正是强干为臣的李昭德。 从昨日两人的较量来看李昭德的暴脾气还是依旧, 李彦提醒道:“李中丞昨夜是受关中子弟拖累才不得不退避, 事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丘神绩咧嘴笑道:“明白, 这家伙狂得很刚刚当上御史中丞那姿态比起他的顶头上司尹大夫都要高了我早就防着呢已经派人盯住他的府邸只要他敢······ 李彦笑道:“这是你查桉的心血我自然要仔细看你先去洗漱用膳回来后再把昨天英国公府上发生的事情好好跟我说一说。” 丘神绩揉了揉脸, 起身出门, 吃饱喝足后精神奕奕地回归, 坐在李彦面前开始讲述昨日的情况。 包括李敬猷将他引入席间丹阳郡公李守节的露面窦怀贞弃暗投明还有后来李昭德的针锋相对。 李彦神情平静即便李守节这位血脉上的堂兄露面也是波澜不惊唯独听到李昭德为丹阳郡公府出面眉头才微微一扬。 他自然知道李昭德历史上陇西李氏近段时间也就出了三位宰相李义琰、李昭德和李迥秀李迥秀在宰相群体里平平李义琰刚正不阿最突出的正是强干为臣的李昭德。 从昨日两人的较量来看李昭德的暴脾气还是依旧李彦提醒道:“李中丞昨夜是受关中子弟拖累才不得不退避事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丘神绩咧嘴笑道:“明白这家伙狂得很刚刚当上御史中丞那姿态比起他的顶头上司尹大夫都要高了我早就防着呢已经派人盯住他的府邸只要他敢丘神绩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发现李彦居然没有去练武场而是坐在不远处看着桉录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六郎怎劳你亲自过问此桉呢!” 李彦笑道:“这是你查桉的心血我自然要仔细看你先去洗漱用膳回来后再把昨天英国公府上发生的事情好好跟我说一说。” 丘神绩揉了揉脸起身出门吃饱喝足后精神奕奕地回归坐在李彦面前开始讲述昨日的情况。 包括李敬猷将他引入席间丹阳郡公李守节的露面窦怀贞弃暗投明还有后来李昭德的针锋相对。 李彦神情平静即便李守节这位血脉上的堂兄露面也是波澜不惊唯独听到李昭德为丹阳郡公府出面眉头才微微一扬。 他自然知道李昭德历史上陇西李氏近段时间也就出了三位宰相李义琰、李昭德和李迥秀李迥秀在宰相群体里平平李义琰刚正不阿最突出的正是强干为臣的李昭德。 从昨日两人的较量来看李昭德的暴脾气还是依旧李彦提醒道:“李中丞昨夜是受关中子弟拖累才不得不退避事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丘神绩咧嘴笑道:“明白这家伙狂得很刚刚当上御史中丞那姿态比起他的顶头上司尹大夫都要高了我早就防着呢已经派人盯住他的府邸只要他敢丘神绩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发现李彦居然没有去练武场而是坐在不远处看着桉录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六郎怎劳你亲自过问此桉呢!” 李彦笑道:“这是你查桉的心血我自然要仔细看你先去洗漱用膳回来后再把昨天英国公府上发生的事情好好跟我说一说。” 丘神绩揉了揉脸起身出门吃饱喝足后精神奕奕地回归坐在李彦面前开始讲述昨日的情况。 包括李敬猷将他引入席间丹阳郡公李守节的露面窦怀贞弃暗投明还有后来李昭德的针锋相对。 李彦神情平静即便李守节这位血脉上的堂兄露面也是波澜不惊唯独听到李昭德为丹阳郡公府出面眉头才微微一扬。 他自然知道李昭德历史上陇西李氏近段时间也就出了三位宰相李义琰、李昭德和李迥秀李迥秀在宰相群体里平平李义琰刚正不阿最突出的正是强干为臣的李昭德。 从昨日两人的较量来看李昭德的暴脾气还是依旧李彦提醒道:“李中丞昨夜是受关中子弟拖累才不得不退避事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丘神绩咧嘴笑道:“明白这家伙狂得很刚刚当上御史中丞那姿态比起他的顶头上司尹大夫都要高了我早就防着呢已经派人盯住他的府邸只要他敢丘神绩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发现李彦居然没有去练武场而是坐在不远处看着桉录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六郎怎劳你亲自过问此桉呢!” 李彦笑道:“这是你查桉的心血我自然要仔细看你先去洗漱用膳回来后再把昨天英国公府上发生的事情好好跟我说一说。” 丘神绩揉了揉脸起身出门吃饱喝足后精神奕奕地回归坐在李彦面前开始讲述昨日的情况。 包括李敬猷将他引入席间丹阳郡公李守节的露面窦怀贞弃暗投明还有后来李昭德的针锋相对。 李彦神情平静即便李守节这位血脉上的堂兄露面也是波澜不惊唯独听到李昭德为丹阳郡公府出面眉头才微微一扬。 他自然知道李昭德历史上陇西李氏近段时间也就出了三位宰相李义琰、李昭德和李迥秀李迥秀在宰相群体里平平李义琰刚正不阿最突出的正是强干为臣的李昭德。 从昨日两人的较量来看李昭德的暴脾气还是依旧李彦提醒道:“李中丞昨夜是受关中子弟拖累才不得不退避事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丘神绩咧嘴笑道:“明白这家伙狂得很刚刚当上御史中丞那姿态比起他的顶头上司尹大夫都要高了我早就防着呢已经派人盯住他的府邸只要他敢丘神绩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发现李彦居然没有去练武场而是坐在不远处看着桉录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六郎怎劳你亲自过问此桉呢!” 李彦笑道:“这是你查桉的心血我自然要仔细看你先去洗漱用膳回来后再把昨天英国公府上发生的事情好好跟我说一说。” 丘神绩揉了揉脸起身出门吃饱喝足后精神奕奕地回归坐在李彦面前开始讲述昨日的情况。 包括李敬猷将他引入席间丹阳郡公李守节的露面窦怀贞弃暗投明还有后来李昭德的针锋相对。 李彦神情平静即便李守节这位血脉上的堂兄露面也是波澜不惊唯独听到李昭德为丹阳郡公府出面眉头才微微一扬。 他自然知道李昭德历史上陇西李氏近段时间也就出了三位宰相李义琰、李昭德和李迥秀李迥秀在宰相群体里平平李义琰刚正不阿最突出的正是强干为臣的李昭德。 从昨日两人的较量来看李昭德的暴脾气还是依旧李彦提醒道:“李中丞昨夜是受关中子弟拖累才不得不退避事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丘神绩咧嘴笑道:“明白这家伙狂得很刚刚当上御史中丞那姿态比起他的顶头上司尹大夫都要高了我早就防着呢已经派人盯住他的府邸只要他敢丘神绩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发现李彦居然没有去练武场而是坐在不远处看着桉录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六郎怎劳你亲自过问此桉呢!” 李彦笑道:“这是你查桉的心血我自然要仔细看你先去洗漱用膳回来后再把昨天英国公府上发生的事情好好跟我说一说。” 丘神绩揉了揉脸起身出门吃饱喝足后精神奕奕地回归坐在李彦面前开始讲述昨日的情况。 包括李敬猷将他引入席间丹阳郡公李守节的露面窦怀贞弃暗投明还有后来李昭德的针锋相对。 李彦神情平静即便李守节这位血脉上的堂兄露面也是波澜不惊唯独听到李昭德为丹阳郡公府出面眉头才微微一扬。 他自然知道李昭德历史上陇西李氏近段时间也就出了三位宰相李义琰、李昭德和李迥秀李迥秀在宰相群体里平平李义琰刚正不阿最突出的正是强干为臣的李昭德。 从昨日两人的较量来看李昭德的暴脾气还是依旧李彦提醒道:“李中丞昨夜是受关中子弟拖累才不得不退避事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丘神绩咧嘴笑道:“明白这家伙狂得很刚刚当上御史中丞那姿态比起他的顶头上司尹大夫都要高了我早就防着呢已经派人盯住他的府邸只要他敢丘神绩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发现李彦居然没有去练武场而是坐在不远处看着桉录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六郎怎劳你亲自过问此桉呢!” 李彦笑道:“这是你查桉的心血我自然要仔细看你先去洗漱用膳回来后再把昨天英国公府上发生的事情好好跟我说一说。” 丘神绩揉了揉脸起身出门吃饱喝足后精神奕奕地回归坐在李彦面前开始讲述昨日的情况。 包括李敬猷将他引入席间丹阳郡公李守节的露面窦怀贞弃暗投明还有后来李昭德的针锋相对。 李彦神情平静即便李守节这位血脉上的堂兄露面也是波澜不惊唯独听到李昭德为丹阳郡公府出面眉头才微微一扬。 他自然知道李昭德历史上陇西李氏近段时间也就出了三位宰相李义琰、李昭德和李迥秀李迥秀在宰相群体里平平李义琰刚正不阿最突出的正是强干为臣的李昭德。 从昨日两人的较量来看李昭德的暴脾气还是依旧李彦提醒道:“李中丞昨夜是受关中子弟拖累才不得不退避事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丘神绩咧嘴笑道:“明白这家伙狂得很刚刚当上御史中丞那姿态比起他的顶头上司尹大夫都要高了我早就防着呢已经派人盯住他的府邸只要他敢丘神绩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发现李彦居然没有去练武场而是坐在不远处看着桉录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六郎怎劳你亲自过问此桉呢!” 李彦笑道:“这是你查桉的心血我自然要仔细看你先去洗漱用膳回来后再把昨天英国公府上发生的事情好好跟我说一说。” 丘神绩揉了揉脸起身出门吃饱喝足后精神奕奕地回归坐在李彦面前开始讲述昨日的情况。 包括李敬猷将他引入席间丹阳郡公李守节的露面窦怀贞弃暗投明还有后来李昭德的针锋相对。 李彦神情平静即便李守节这位血脉上的堂兄露面也是波澜不惊唯独听到李昭德为丹阳郡公府出面眉头才微微一扬。 他自然知道李昭德历史上陇西李氏近段时间也就出了三位宰相李义琰、李昭德和李迥秀李迥秀在宰相群体里平平李义琰刚正不阿最突出的正是强干为臣的李昭德。 从昨日两人的较量来看李昭德的暴脾气还是依旧李彦提醒道:“李中丞昨夜是受关中子弟拖累才不得不退避事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丘神绩咧嘴笑道:“明白这家伙狂得很刚刚当上御史中丞那姿态比起他的顶头上司尹大夫都要高了我早就防着呢已经派人盯住他的府邸只要他敢 正文 第四百一十九章 关陇将要迎来新的领袖…… 李彦翻身下马将狮子骢交给仆人随着管事入府远远就见李义琰站在堂前。 他赶忙快步上前行晚辈之礼:“怎劳叔公相候!” 李义琰抚须笑道:“元芳除了大节问候往日里可都不怎么来府上的老夫今日得见稀客, 岂能不迎一迎?” 李彦只能不好意思地告罪跟着他入席看着李义琰精神一如往常欣然道:“叔公老当益壮精神矍铄我就放心了。” 李义琰正色道:“老夫身体确实还行若非被先帝授命为辅政大臣还真想再去吐蕃出使一趟, 将上次出使的未尽之事完成。” 他顿了顿凝声问道:“听说噶尔家族蛰伏良久后又有重新崛起之势?” 李彦点头:“噶尔家族的五兄弟皆是良才能团结一致协力对外此前我们将之压下还多亏赞普之助对方如今窥到机会自然是会反击的。” 李义琰是使节团里面除了李彦和婉儿外唯一知道吐蕃王赞普身份的人眉头皱起:“那件事终究只是侥幸为之你可想过如何收场?” 李彦道:“当时就考虑过,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吐蕃国内的具体情况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唯有选拔出不少精干人员前往吐蕃王城受杨再思和沉巨源调用。” 李义琰道:“他们辛苦了, 尤其是沉······ 他赶忙快步上前行晚辈之礼:“怎劳叔公相候!” 李义琰抚须笑道:“元芳除了大节问候往日里可都不怎么来府上的老夫今日得见稀客岂能不迎一迎?” 李彦只能不好意思地告罪跟着他入席看着李义琰精神一如往常欣然道:“叔公老当益壮精神矍铄我就放心了。” 李义琰正色道:“老夫身体确实还行若非被先帝授命为辅政大臣还真想再去吐蕃出使一趟, 将上次出使的未尽之事完成。” 他顿了顿, 凝声问道:“听说噶尔家族蛰伏良久后又有重新崛起之势?” 李彦点头:“噶尔家族的五兄弟皆是良才能团结一致协力对外此前我们将之压下还多亏赞普之助对方如今窥到机会自然是会反击的。” 李义琰是使节团里面除了李彦和婉儿外唯一知道吐蕃王赞普身份的人眉头皱起:“那件事终究只是侥幸为之你可想过如何收场?” 李彦道:“当时就考虑过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吐蕃国内的具体情况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唯有选拔出不少精干人员前往吐蕃王城受杨再思和沉巨源调用。” 李义琰道:“他们辛苦了尤其是沉李彦翻身下马将狮子骢交给仆人随着管事入府远远就见李义琰站在堂前。 他赶忙快步上前行晚辈之礼:“怎劳叔公相候!” 李义琰抚须笑道:“元芳除了大节问候往日里可都不怎么来府上的老夫今日得见稀客岂能不迎一迎?” 李彦只能不好意思地告罪跟着他入席看着李义琰精神一如往常欣然道:“叔公老当益壮精神矍铄我就放心了。” 李义琰正色道:“老夫身体确实还行若非被先帝授命为辅政大臣还真想再去吐蕃出使一趟将上次出使的未尽之事完成。” 他顿了顿凝声问道:“听说噶尔家族蛰伏良久后又有重新崛起之势?” 李彦点头:“噶尔家族的五兄弟皆是良才能团结一致协力对外此前我们将之压下还多亏赞普之助对方如今窥到机会自然是会反击的。” 李义琰是使节团里面除了李彦和婉儿外唯一知道吐蕃王赞普身份的人眉头皱起:“那件事终究只是侥幸为之你可想过如何收场?” 李彦道:“当时就考虑过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吐蕃国内的具体情况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唯有选拔出不少精干人员前往吐蕃王城受杨再思和沉巨源调用。” 李义琰道:“他们辛苦了尤其是沉李彦翻身下马将狮子骢交给仆人随着管事入府远远就见李义琰站在堂前。 他赶忙快步上前行晚辈之礼:“怎劳叔公相候!” 李义琰抚须笑道:“元芳除了大节问候往日里可都不怎么来府上的老夫今日得见稀客岂能不迎一迎?” 李彦只能不好意思地告罪跟着他入席看着李义琰精神一如往常欣然道:“叔公老当益壮精神矍铄我就放心了。” 李义琰正色道:“老夫身体确实还行若非被先帝授命为辅政大臣还真想再去吐蕃出使一趟将上次出使的未尽之事完成。” 他顿了顿凝声问道:“听说噶尔家族蛰伏良久后又有重新崛起之势?” 李彦点头:“噶尔家族的五兄弟皆是良才能团结一致协力对外此前我们将之压下还多亏赞普之助对方如今窥到机会自然是会反击的。” 李义琰是使节团里面除了李彦和婉儿外唯一知道吐蕃王赞普身份的人眉头皱起:“那件事终究只是侥幸为之你可想过如何收场?” 李彦道:“当时就考虑过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吐蕃国内的具体情况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唯有选拔出不少精干人员前往吐蕃王城受杨再思和沉巨源调用。” 李义琰道:“他们辛苦了尤其是沉李彦翻身下马将狮子骢交给仆人随着管事入府远远就见李义琰站在堂前。 他赶忙快步上前行晚辈之礼:“怎劳叔公相候!” 李义琰抚须笑道:“元芳除了大节问候往日里可都不怎么来府上的老夫今日得见稀客岂能不迎一迎?” 李彦只能不好意思地告罪跟着他入席看着李义琰精神一如往常欣然道:“叔公老当益壮精神矍铄我就放心了。” 李义琰正色道:“老夫身体确实还行若非被先帝授命为辅政大臣还真想再去吐蕃出使一趟将上次出使的未尽之事完成。” 他顿了顿凝声问道:“听说噶尔家族蛰伏良久后又有重新崛起之势?” 李彦点头:“噶尔家族的五兄弟皆是良才能团结一致协力对外此前我们将之压下还多亏赞普之助对方如今窥到机会自然是会反击的。” 李义琰是使节团里面除了李彦和婉儿外唯一知道吐蕃王赞普身份的人眉头皱起:“那件事终究只是侥幸为之你可想过如何收场?” 李彦道:“当时就考虑过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吐蕃国内的具体情况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唯有选拔出不少精干人员前往吐蕃王城受杨再思和沉巨源调用。” 李义琰道:“他们辛苦了尤其是沉李彦翻身下马将狮子骢交给仆人随着管事入府远远就见李义琰站在堂前。 他赶忙快步上前行晚辈之礼:“怎劳叔公相候!” 李义琰抚须笑道:“元芳除了大节问候往日里可都不怎么来府上的老夫今日得见稀客岂能不迎一迎?” 李彦只能不好意思地告罪跟着他入席看着李义琰精神一如往常欣然道:“叔公老当益壮精神矍铄我就放心了。” 李义琰正色道:“老夫身体确实还行若非被先帝授命为辅政大臣还真想再去吐蕃出使一趟将上次出使的未尽之事完成。” 他顿了顿凝声问道:“听说噶尔家族蛰伏良久后又有重新崛起之势?” 李彦点头:“噶尔家族的五兄弟皆是良才能团结一致协力对外此前我们将之压下还多亏赞普之助对方如今窥到机会自然是会反击的。” 李义琰是使节团里面除了李彦和婉儿外唯一知道吐蕃王赞普身份的人眉头皱起:“那件事终究只是侥幸为之你可想过如何收场?” 李彦道:“当时就考虑过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吐蕃国内的具体情况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唯有选拔出不少精干人员前往吐蕃王城受杨再思和沉巨源调用。” 李义琰道:“他们辛苦了尤其是沉李彦翻身下马将狮子骢交给仆人随着管事入府远远就见李义琰站在堂前。 他赶忙快步上前行晚辈之礼:“怎劳叔公相候!” 李义琰抚须笑道:“元芳除了大节问候往日里可都不怎么来府上的老夫今日得见稀客岂能不迎一迎?” 李彦只能不好意思地告罪跟着他入席看着李义琰精神一如往常欣然道:“叔公老当益壮精神矍铄我就放心了。” 李义琰正色道:“老夫身体确实还行若非被先帝授命为辅政大臣还真想再去吐蕃出使一趟将上次出使的未尽之事完成。” 他顿了顿凝声问道:“听说噶尔家族蛰伏良久后又有重新崛起之势?” 李彦点头:“噶尔家族的五兄弟皆是良才能团结一致协力对外此前我们将之压下还多亏赞普之助对方如今窥到机会自然是会反击的。” 李义琰是使节团里面除了李彦和婉儿外唯一知道吐蕃王赞普身份的人眉头皱起:“那件事终究只是侥幸为之你可想过如何收场?” 李彦道:“当时就考虑过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吐蕃国内的具体情况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唯有选拔出不少精干人员前往吐蕃王城受杨再思和沉巨源调用。” 李义琰道:“他们辛苦了尤其是沉李彦翻身下马将狮子骢交给仆人随着管事入府远远就见李义琰站在堂前。 他赶忙快步上前行晚辈之礼:“怎劳叔公相候!” 李义琰抚须笑道:“元芳除了大节问候往日里可都不怎么来府上的老夫今日得见稀客岂能不迎一迎?” 李彦只能不好意思地告罪跟着他入席看着李义琰精神一如往常欣然道:“叔公老当益壮精神矍铄我就放心了。” 李义琰正色道:“老夫身体确实还行若非被先帝授命为辅政大臣还真想再去吐蕃出使一趟将上次出使的未尽之事完成。” 他顿了顿凝声问道:“听说噶尔家族蛰伏良久后又有重新崛起之势?” 李彦点头:“噶尔家族的五兄弟皆是良才能团结一致协力对外此前我们将之压下还多亏赞普之助对方如今窥到机会自然是会反击的。” 李义琰是使节团里面除了李彦和婉儿外唯一知道吐蕃王赞普身份的人眉头皱起:“那件事终究只是侥幸为之你可想过如何收场?” 李彦道:“当时就考虑过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吐蕃国内的具体情况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唯有选拔出不少精干人员前往吐蕃王城受杨再思和沉巨源调用。” 李义琰道:“他们辛苦了尤其是沉李彦翻身下马将狮子骢交给仆人随着管事入府远远就见李义琰站在堂前。 他赶忙快步上前行晚辈之礼:“怎劳叔公相候!” 李义琰抚须笑道:“元芳除了大节问候往日里可都不怎么来府上的老夫今日得见稀客岂能不迎一迎?” 李彦只能不好意思地告罪跟着他入席看着李义琰精神一如往常欣然道:“叔公老当益壮精神矍铄我就放心了。” 李义琰正色道:“老夫身体确实还行若非被先帝授命为辅政大臣还真想再去吐蕃出使一趟将上次出使的未尽之事完成。” 他顿了顿凝声问道:“听说噶尔家族蛰伏良久后又有重新崛起之势?” 李彦点头:“噶尔家族的五兄弟皆是良才能团结一致协力对外此前我们将之压下还多亏赞普之助对方如今窥到机会自然是会反击的。” 李义琰是使节团里面除了李彦和婉儿外唯一知道吐蕃王赞普身份的人眉头皱起:“那件事终究只是侥幸为之你可想过如何收场?” 李彦道:“当时就考虑过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吐蕃国内的具体情况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唯有选拔出不少精干人员前往吐蕃王城受杨再思和沉巨源调用。” 李义琰道:“他们辛苦了尤其是沉 正文 第四百二十章 大唐高官杀多了,来看外国皇子问斩 “阿耶我今天在学馆外遇到一个胖胖的官人他笑起来很和气还给我樱桃吃……” “学馆外?” 李昭德脸色立变他都把妻儿送到娘家去了那丘神绩居然去学馆前堵自己的儿子?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 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叮嘱道:“家中何时缺了你的吃食?以后陌生人给的万万不能要!” 胖儿子觉得那位官人莫名有眼缘但眼见阿耶眼睛一瞪只能规规矩矩地回答:“是!” 出身清河崔氏的妻子走了过来让儿子去内宅学习有些担忧地道:“夫郎, 久闻那个丘神绩凶恶至极未曾想更甚传闻, 你得罪了他我们的孩子恐怕有凶险了!” 李昭德冷哼道:“妇人之见朝廷法度在此丘神绩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真敢下手么?” 妻子苦笑道:“此人不像是有顾忌的他的父亲可是生吃心肺若是逼急了何等事情做不出来?我们何必与这等凶人置气呢?” 李昭德眼中露出怒意:“诡变为能亵弄公器丘神绩猖狂不了多久的你惧怕什么!” 妻子暗叹一口气, 改变话题:“夫郎近来有传言我大唐将对新罗用兵可有此事?” 李昭德了然:“你们命妇倒是消息灵通刘老将军今日早朝刚刚复出, 接下来要问斩新罗贼子······ “学馆外?” 李昭德脸色立变他都把妻儿送到娘家去了那丘神绩居然去学馆前堵自己的儿子?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叮嘱道:“家中何时缺了你的吃食?以后陌生人给的万万不能要!” 胖儿子觉得那位官人莫名有眼缘但眼见阿耶眼睛一瞪只能规规矩矩地回答:“是!” 出身清河崔氏的妻子走了过来让儿子去内宅学习有些担忧地道:“夫郎久闻那个丘神绩凶恶至极未曾想更甚传闻, 你得罪了他, 我们的孩子恐怕有凶险了!” 李昭德冷哼道:“妇人之见朝廷法度在此丘神绩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真敢下手么?” 妻子苦笑道:“此人不像是有顾忌的他的父亲可是生吃心肺若是逼急了何等事情做不出来?我们何必与这等凶人置气呢?” 李昭德眼中露出怒意:“诡变为能亵弄公器丘神绩猖狂不了多久的你惧怕什么!” 妻子暗叹一口气改变话题:“夫郎近来有传言我大唐将对新罗用兵可有此事?” 李昭德了然:“你们命妇倒是消息灵通刘老将军今日早朝刚刚复出接下来要问斩新罗贼子“阿耶我今天在学馆外遇到一个胖胖的官人他笑起来很和气还给我樱桃吃……” “学馆外?” 李昭德脸色立变他都把妻儿送到娘家去了那丘神绩居然去学馆前堵自己的儿子?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叮嘱道:“家中何时缺了你的吃食?以后陌生人给的万万不能要!” 胖儿子觉得那位官人莫名有眼缘但眼见阿耶眼睛一瞪只能规规矩矩地回答:“是!” 出身清河崔氏的妻子走了过来让儿子去内宅学习有些担忧地道:“夫郎久闻那个丘神绩凶恶至极未曾想更甚传闻你得罪了他我们的孩子恐怕有凶险了!” 李昭德冷哼道:“妇人之见朝廷法度在此丘神绩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真敢下手么?” 妻子苦笑道:“此人不像是有顾忌的他的父亲可是生吃心肺若是逼急了何等事情做不出来?我们何必与这等凶人置气呢?” 李昭德眼中露出怒意:“诡变为能亵弄公器丘神绩猖狂不了多久的你惧怕什么!” 妻子暗叹一口气改变话题:“夫郎近来有传言我大唐将对新罗用兵可有此事?” 李昭德了然:“你们命妇倒是消息灵通刘老将军今日早朝刚刚复出接下来要问斩新罗贼子“阿耶我今天在学馆外遇到一个胖胖的官人他笑起来很和气还给我樱桃吃……” “学馆外?” 李昭德脸色立变他都把妻儿送到娘家去了那丘神绩居然去学馆前堵自己的儿子?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叮嘱道:“家中何时缺了你的吃食?以后陌生人给的万万不能要!” 胖儿子觉得那位官人莫名有眼缘但眼见阿耶眼睛一瞪只能规规矩矩地回答:“是!” 出身清河崔氏的妻子走了过来让儿子去内宅学习有些担忧地道:“夫郎久闻那个丘神绩凶恶至极未曾想更甚传闻你得罪了他我们的孩子恐怕有凶险了!” 李昭德冷哼道:“妇人之见朝廷法度在此丘神绩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真敢下手么?” 妻子苦笑道:“此人不像是有顾忌的他的父亲可是生吃心肺若是逼急了何等事情做不出来?我们何必与这等凶人置气呢?” 李昭德眼中露出怒意:“诡变为能亵弄公器丘神绩猖狂不了多久的你惧怕什么!” 妻子暗叹一口气改变话题:“夫郎近来有传言我大唐将对新罗用兵可有此事?” 李昭德了然:“你们命妇倒是消息灵通刘老将军今日早朝刚刚复出接下来要问斩新罗贼子“阿耶我今天在学馆外遇到一个胖胖的官人他笑起来很和气还给我樱桃吃……” “学馆外?” 李昭德脸色立变他都把妻儿送到娘家去了那丘神绩居然去学馆前堵自己的儿子?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叮嘱道:“家中何时缺了你的吃食?以后陌生人给的万万不能要!” 胖儿子觉得那位官人莫名有眼缘但眼见阿耶眼睛一瞪只能规规矩矩地回答:“是!” 出身清河崔氏的妻子走了过来让儿子去内宅学习有些担忧地道:“夫郎久闻那个丘神绩凶恶至极未曾想更甚传闻你得罪了他我们的孩子恐怕有凶险了!” 李昭德冷哼道:“妇人之见朝廷法度在此丘神绩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真敢下手么?” 妻子苦笑道:“此人不像是有顾忌的他的父亲可是生吃心肺若是逼急了何等事情做不出来?我们何必与这等凶人置气呢?” 李昭德眼中露出怒意:“诡变为能亵弄公器丘神绩猖狂不了多久的你惧怕什么!” 妻子暗叹一口气改变话题:“夫郎近来有传言我大唐将对新罗用兵可有此事?” 李昭德了然:“你们命妇倒是消息灵通刘老将军今日早朝刚刚复出接下来要问斩新罗贼子“阿耶我今天在学馆外遇到一个胖胖的官人他笑起来很和气还给我樱桃吃……” “学馆外?” 李昭德脸色立变他都把妻儿送到娘家去了那丘神绩居然去学馆前堵自己的儿子?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叮嘱道:“家中何时缺了你的吃食?以后陌生人给的万万不能要!” 胖儿子觉得那位官人莫名有眼缘但眼见阿耶眼睛一瞪只能规规矩矩地回答:“是!” 出身清河崔氏的妻子走了过来让儿子去内宅学习有些担忧地道:“夫郎久闻那个丘神绩凶恶至极未曾想更甚传闻你得罪了他我们的孩子恐怕有凶险了!” 李昭德冷哼道:“妇人之见朝廷法度在此丘神绩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真敢下手么?” 妻子苦笑道:“此人不像是有顾忌的他的父亲可是生吃心肺若是逼急了何等事情做不出来?我们何必与这等凶人置气呢?” 李昭德眼中露出怒意:“诡变为能亵弄公器丘神绩猖狂不了多久的你惧怕什么!” 妻子暗叹一口气改变话题:“夫郎近来有传言我大唐将对新罗用兵可有此事?” 李昭德了然:“你们命妇倒是消息灵通刘老将军今日早朝刚刚复出接下来要问斩新罗贼子“阿耶我今天在学馆外遇到一个胖胖的官人他笑起来很和气还给我樱桃吃……” “学馆外?” 李昭德脸色立变他都把妻儿送到娘家去了那丘神绩居然去学馆前堵自己的儿子?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叮嘱道:“家中何时缺了你的吃食?以后陌生人给的万万不能要!” 胖儿子觉得那位官人莫名有眼缘但眼见阿耶眼睛一瞪只能规规矩矩地回答:“是!” 出身清河崔氏的妻子走了过来让儿子去内宅学习有些担忧地道:“夫郎久闻那个丘神绩凶恶至极未曾想更甚传闻你得罪了他我们的孩子恐怕有凶险了!” 李昭德冷哼道:“妇人之见朝廷法度在此丘神绩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真敢下手么?” 妻子苦笑道:“此人不像是有顾忌的他的父亲可是生吃心肺若是逼急了何等事情做不出来?我们何必与这等凶人置气呢?” 李昭德眼中露出怒意:“诡变为能亵弄公器丘神绩猖狂不了多久的你惧怕什么!” 妻子暗叹一口气改变话题:“夫郎近来有传言我大唐将对新罗用兵可有此事?” 李昭德了然:“你们命妇倒是消息灵通刘老将军今日早朝刚刚复出接下来要问斩新罗贼子“阿耶我今天在学馆外遇到一个胖胖的官人他笑起来很和气还给我樱桃吃……” “学馆外?” 李昭德脸色立变他都把妻儿送到娘家去了那丘神绩居然去学馆前堵自己的儿子?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叮嘱道:“家中何时缺了你的吃食?以后陌生人给的万万不能要!” 胖儿子觉得那位官人莫名有眼缘但眼见阿耶眼睛一瞪只能规规矩矩地回答:“是!” 出身清河崔氏的妻子走了过来让儿子去内宅学习有些担忧地道:“夫郎久闻那个丘神绩凶恶至极未曾想更甚传闻你得罪了他我们的孩子恐怕有凶险了!” 李昭德冷哼道:“妇人之见朝廷法度在此丘神绩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真敢下手么?” 妻子苦笑道:“此人不像是有顾忌的他的父亲可是生吃心肺若是逼急了何等事情做不出来?我们何必与这等凶人置气呢?” 李昭德眼中露出怒意:“诡变为能亵弄公器丘神绩猖狂不了多久的你惧怕什么!” 妻子暗叹一口气改变话题:“夫郎近来有传言我大唐将对新罗用兵可有此事?” 李昭德了然:“你们命妇倒是消息灵通刘老将军今日早朝刚刚复出接下来要问斩新罗贼子“阿耶我今天在学馆外遇到一个胖胖的官人他笑起来很和气还给我樱桃吃……” “学馆外?” 李昭德脸色立变他都把妻儿送到娘家去了那丘神绩居然去学馆前堵自己的儿子?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叮嘱道:“家中何时缺了你的吃食?以后陌生人给的万万不能要!” 胖儿子觉得那位官人莫名有眼缘但眼见阿耶眼睛一瞪只能规规矩矩地回答:“是!” 出身清河崔氏的妻子走了过来让儿子去内宅学习有些担忧地道:“夫郎久闻那个丘神绩凶恶至极未曾想更甚传闻你得罪了他我们的孩子恐怕有凶险了!” 李昭德冷哼道:“妇人之见朝廷法度在此丘神绩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真敢下手么?” 妻子苦笑道:“此人不像是有顾忌的他的父亲可是生吃心肺若是逼急了何等事情做不出来?我们何必与这等凶人置气呢?” 李昭德眼中露出怒意:“诡变为能亵弄公器丘神绩猖狂不了多久的你惧怕什么!” 妻子暗叹一口气改变话题:“夫郎近来有传言我大唐将对新罗用兵可有此事?” 李昭德了然:“你们命妇倒是消息灵通刘老将军今日早朝刚刚复出接下来要问斩新罗贼子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 天下第一自创功法 出征新罗已定但没有那么快出发。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未动内卫先行。 在刘仁轨复出重整昔日征讨过三韩之地的部曲准备开赴安东都护府的同时大批内卫也直接赶往熊津都督府。 熊津都督府正是唐朝灭亡百济后, 于百济故地设立的管理机构历史上后来被新罗兼并如今也时常遭到新罗的侵略骚扰。 新罗的战略很明确先吞并百济故地再北上拿下高丽旧地到时候它就是雄踞辽东半岛的大国了。 李彦的战略也很明确, 先将新罗延伸出来的触手统统斩断将这小国彻底封死在境内, 再引动其国内矛盾, 制造胜机大唐军至一举推平。 所以金良图、泉献诚和黑齿常之都出现在了李彦面前。 金良图的出马是为新罗内部有心归化王道的人树立一个清晰的榜样正如贞观朝的众多胡将一般。 泉献诚的出马是以渊盖苏文的影响力加强对高丽故地的统治, 毕竟高丽比起新罗和百济加起来还要大不少亡国后设立九都督府, 四十二州一百县这片区域必须稳定, 才能稳定提供粮草和后勤支持。 黑齿常之则是百济人, 百济刚刚灭亡时还率领民众抵抗唐军受招抚投降大唐得刘仁轨看重获授折冲都尉颇受信······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未动内卫先行。 在刘仁轨复出重整昔日征讨过三韩之地的部曲准备开赴安东都护府的同时大批内卫也直接赶往熊津都督府。 熊津都督府正是唐朝灭亡百济后于百济故地设立的管理机构历史上后来被新罗兼并如今也时常遭到新罗的侵略骚扰。 新罗的战略很明确先吞并百济故地再北上拿下高丽旧地到时候它就是雄踞辽东半岛的大国了。 李彦的战略也很明确先将新罗延伸出来的触手统统斩断将这小国彻底封死在境内, 再引动其国内矛盾制造胜机大唐军至一举推平。 所以金良图、泉献诚和黑齿常之都出现在了李彦面前。 金良图的出马是为新罗内部有心归化王道的人树立一个清晰的榜样正如贞观朝的众多胡将一般。 泉献诚的出马是以渊盖苏文的影响力加强对高丽故地的统治毕竟高丽比起新罗和百济加起来还要大不少亡国后设立九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县这片区域必须稳定才能稳定提供粮草和后勤支持。 黑齿常之则是百济人百济刚刚灭亡时还率领民众抵抗唐军受招抚投降大唐得刘仁轨看重获授折冲都尉颇受信出征新罗已定但没有那么快出发。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未动内卫先行。 在刘仁轨复出重整昔日征讨过三韩之地的部曲准备开赴安东都护府的同时大批内卫也直接赶往熊津都督府。 熊津都督府正是唐朝灭亡百济后于百济故地设立的管理机构历史上后来被新罗兼并如今也时常遭到新罗的侵略骚扰。 新罗的战略很明确先吞并百济故地再北上拿下高丽旧地到时候它就是雄踞辽东半岛的大国了。 李彦的战略也很明确先将新罗延伸出来的触手统统斩断将这小国彻底封死在境内再引动其国内矛盾制造胜机大唐军至一举推平。 所以金良图、泉献诚和黑齿常之都出现在了李彦面前。 金良图的出马是为新罗内部有心归化王道的人树立一个清晰的榜样正如贞观朝的众多胡将一般。 泉献诚的出马是以渊盖苏文的影响力加强对高丽故地的统治毕竟高丽比起新罗和百济加起来还要大不少亡国后设立九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县这片区域必须稳定才能稳定提供粮草和后勤支持。 黑齿常之则是百济人百济刚刚灭亡时还率领民众抵抗唐军受招抚投降大唐得刘仁轨看重获授折冲都尉颇受信出征新罗已定但没有那么快出发。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未动内卫先行。 在刘仁轨复出重整昔日征讨过三韩之地的部曲准备开赴安东都护府的同时大批内卫也直接赶往熊津都督府。 熊津都督府正是唐朝灭亡百济后于百济故地设立的管理机构历史上后来被新罗兼并如今也时常遭到新罗的侵略骚扰。 新罗的战略很明确先吞并百济故地再北上拿下高丽旧地到时候它就是雄踞辽东半岛的大国了。 李彦的战略也很明确先将新罗延伸出来的触手统统斩断将这小国彻底封死在境内再引动其国内矛盾制造胜机大唐军至一举推平。 所以金良图、泉献诚和黑齿常之都出现在了李彦面前。 金良图的出马是为新罗内部有心归化王道的人树立一个清晰的榜样正如贞观朝的众多胡将一般。 泉献诚的出马是以渊盖苏文的影响力加强对高丽故地的统治毕竟高丽比起新罗和百济加起来还要大不少亡国后设立九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县这片区域必须稳定才能稳定提供粮草和后勤支持。 黑齿常之则是百济人百济刚刚灭亡时还率领民众抵抗唐军受招抚投降大唐得刘仁轨看重获授折冲都尉颇受信出征新罗已定但没有那么快出发。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未动内卫先行。 在刘仁轨复出重整昔日征讨过三韩之地的部曲准备开赴安东都护府的同时大批内卫也直接赶往熊津都督府。 熊津都督府正是唐朝灭亡百济后于百济故地设立的管理机构历史上后来被新罗兼并如今也时常遭到新罗的侵略骚扰。 新罗的战略很明确先吞并百济故地再北上拿下高丽旧地到时候它就是雄踞辽东半岛的大国了。 李彦的战略也很明确先将新罗延伸出来的触手统统斩断将这小国彻底封死在境内再引动其国内矛盾制造胜机大唐军至一举推平。 所以金良图、泉献诚和黑齿常之都出现在了李彦面前。 金良图的出马是为新罗内部有心归化王道的人树立一个清晰的榜样正如贞观朝的众多胡将一般。 泉献诚的出马是以渊盖苏文的影响力加强对高丽故地的统治毕竟高丽比起新罗和百济加起来还要大不少亡国后设立九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县这片区域必须稳定才能稳定提供粮草和后勤支持。 黑齿常之则是百济人百济刚刚灭亡时还率领民众抵抗唐军受招抚投降大唐得刘仁轨看重获授折冲都尉颇受信出征新罗已定但没有那么快出发。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未动内卫先行。 在刘仁轨复出重整昔日征讨过三韩之地的部曲准备开赴安东都护府的同时大批内卫也直接赶往熊津都督府。 熊津都督府正是唐朝灭亡百济后于百济故地设立的管理机构历史上后来被新罗兼并如今也时常遭到新罗的侵略骚扰。 新罗的战略很明确先吞并百济故地再北上拿下高丽旧地到时候它就是雄踞辽东半岛的大国了。 李彦的战略也很明确先将新罗延伸出来的触手统统斩断将这小国彻底封死在境内再引动其国内矛盾制造胜机大唐军至一举推平。 所以金良图、泉献诚和黑齿常之都出现在了李彦面前。 金良图的出马是为新罗内部有心归化王道的人树立一个清晰的榜样正如贞观朝的众多胡将一般。 泉献诚的出马是以渊盖苏文的影响力加强对高丽故地的统治毕竟高丽比起新罗和百济加起来还要大不少亡国后设立九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县这片区域必须稳定才能稳定提供粮草和后勤支持。 黑齿常之则是百济人百济刚刚灭亡时还率领民众抵抗唐军受招抚投降大唐得刘仁轨看重获授折冲都尉颇受信出征新罗已定但没有那么快出发。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未动内卫先行。 在刘仁轨复出重整昔日征讨过三韩之地的部曲准备开赴安东都护府的同时大批内卫也直接赶往熊津都督府。 熊津都督府正是唐朝灭亡百济后于百济故地设立的管理机构历史上后来被新罗兼并如今也时常遭到新罗的侵略骚扰。 新罗的战略很明确先吞并百济故地再北上拿下高丽旧地到时候它就是雄踞辽东半岛的大国了。 李彦的战略也很明确先将新罗延伸出来的触手统统斩断将这小国彻底封死在境内再引动其国内矛盾制造胜机大唐军至一举推平。 所以金良图、泉献诚和黑齿常之都出现在了李彦面前。 金良图的出马是为新罗内部有心归化王道的人树立一个清晰的榜样正如贞观朝的众多胡将一般。 泉献诚的出马是以渊盖苏文的影响力加强对高丽故地的统治毕竟高丽比起新罗和百济加起来还要大不少亡国后设立九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县这片区域必须稳定才能稳定提供粮草和后勤支持。 黑齿常之则是百济人百济刚刚灭亡时还率领民众抵抗唐军受招抚投降大唐得刘仁轨看重获授折冲都尉颇受信出征新罗已定但没有那么快出发。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未动内卫先行。 在刘仁轨复出重整昔日征讨过三韩之地的部曲准备开赴安东都护府的同时大批内卫也直接赶往熊津都督府。 熊津都督府正是唐朝灭亡百济后于百济故地设立的管理机构历史上后来被新罗兼并如今也时常遭到新罗的侵略骚扰。 新罗的战略很明确先吞并百济故地再北上拿下高丽旧地到时候它就是雄踞辽东半岛的大国了。 李彦的战略也很明确先将新罗延伸出来的触手统统斩断将这小国彻底封死在境内再引动其国内矛盾制造胜机大唐军至一举推平。 所以金良图、泉献诚和黑齿常之都出现在了李彦面前。 金良图的出马是为新罗内部有心归化王道的人树立一个清晰的榜样正如贞观朝的众多胡将一般。 泉献诚的出马是以渊盖苏文的影响力加强对高丽故地的统治毕竟高丽比起新罗和百济加起来还要大不少亡国后设立九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县这片区域必须稳定才能稳定提供粮草和后勤支持。 黑齿常之则是百济人百济刚刚灭亡时还率领民众抵抗唐军受招抚投降大唐得刘仁轨看重获授折冲都尉颇受信出征新罗已定但没有那么快出发。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未动内卫先行。 在刘仁轨复出重整昔日征讨过三韩之地的部曲准备开赴安东都护府的同时大批内卫也直接赶往熊津都督府。 熊津都督府正是唐朝灭亡百济后于百济故地设立的管理机构历史上后来被新罗兼并如今也时常遭到新罗的侵略骚扰。 新罗的战略很明确先吞并百济故地再北上拿下高丽旧地到时候它就是雄踞辽东半岛的大国了。 李彦的战略也很明确先将新罗延伸出来的触手统统斩断将这小国彻底封死在境内再引动其国内矛盾制造胜机大唐军至一举推平。 所以金良图、泉献诚和黑齿常之都出现在了李彦面前。 金良图的出马是为新罗内部有心归化王道的人树立一个清晰的榜样正如贞观朝的众多胡将一般。 泉献诚的出马是以渊盖苏文的影响力加强对高丽故地的统治毕竟高丽比起新罗和百济加起来还要大不少亡国后设立九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县这片区域必须稳定才能稳定提供粮草和后勤支持。 黑齿常之则是百济人百济刚刚灭亡时还率领民众抵抗唐军受招抚投降大唐得刘仁轨看重获授折冲都尉颇受信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二章 大唐的文化入侵 金智照身穿白服留有长发珠彩饰之漫步行于新罗王宫中。 一路所见无论是命妇贵女还是宫人卑女装扮都与自己不尽相同, 倒是挺眼熟。 当然眼熟那是唐人的衣服唐人的饰物。 金智照回宫的时间不长更没有以公主身份露面这些命妇显然是不认得她的远远打量过来, 见她穿着新罗古服眼神里就浮现出高人一等的傲气来彷佛在看一个来自边村的土包子。 从律法来说, 这还不算错因为早在贞观二十二年金春秋亲自入唐乞援就引进唐朝官服作为新罗官服后来命妇女也穿唐服“衣冠同于中国”。 后来到李治登基为了让大唐出兵新罗自己的年号都停掉了开始奉大唐正朔行永徽年号, 直至今日。 所以大唐李弘登基改年号为圣嗣新罗的年号也得改为圣嗣对外更是要称“有唐新罗国”。 在这些方面新罗都做得很规矩, 俨然是孝子风范。 但或许是因为孝子这个人设在唐那边就不太对劲新罗的孝顺也变得不对劲起来阳奉阴违不断侵占百济旧地。 金智照回归的途中经过熊津都督府发现那里的百济遗民大部分还是敌视唐国的在新罗的教唆下多有反抗叛乱连连唐国官员焦头烂额有些地方甚至······ 一路所见无论是命妇贵女还是宫人卑女装扮都与自己不尽相同, 倒是挺眼熟。 当然眼熟那是唐人的衣服, 唐人的饰物。 金智照回宫的时间不长, 更没有以公主身份露面这些命妇显然是不认得她的远远打量过来见她穿着新罗古服眼神里就浮现出高人一等的傲气来彷佛在看一个来自边村的土包子。 从律法来说这还不算错因为早在贞观二十二年金春秋亲自入唐乞援就引进唐朝官服作为新罗官服后来命妇女也穿唐服“衣冠同于中国”。 后来到李治登基为了让大唐出兵新罗自己的年号都停掉了开始奉大唐正朔行永徽年号直至今日。 所以大唐李弘登基改年号为圣嗣新罗的年号也得改为圣嗣对外更是要称“有唐新罗国”。 在这些方面新罗都做得很规矩俨然是孝子风范。 但或许是因为孝子这个人设在唐那边就不太对劲新罗的孝顺也变得不对劲起来阳奉阴违不断侵占百济旧地。 金智照回归的途中经过熊津都督府发现那里的百济遗民大部分还是敌视唐国的在新罗的教唆下多有反抗叛乱连连唐国官员焦头烂额有些地方甚至金智照身穿白服留有长发珠彩饰之漫步行于新罗王宫中。 一路所见无论是命妇贵女还是宫人卑女装扮都与自己不尽相同倒是挺眼熟。 当然眼熟那是唐人的衣服唐人的饰物。 金智照回宫的时间不长更没有以公主身份露面这些命妇显然是不认得她的远远打量过来见她穿着新罗古服眼神里就浮现出高人一等的傲气来彷佛在看一个来自边村的土包子。 从律法来说这还不算错因为早在贞观二十二年金春秋亲自入唐乞援就引进唐朝官服作为新罗官服后来命妇女也穿唐服“衣冠同于中国”。 后来到李治登基为了让大唐出兵新罗自己的年号都停掉了开始奉大唐正朔行永徽年号直至今日。 所以大唐李弘登基改年号为圣嗣新罗的年号也得改为圣嗣对外更是要称“有唐新罗国”。 在这些方面新罗都做得很规矩俨然是孝子风范。 但或许是因为孝子这个人设在唐那边就不太对劲新罗的孝顺也变得不对劲起来阳奉阴违不断侵占百济旧地。 金智照回归的途中经过熊津都督府发现那里的百济遗民大部分还是敌视唐国的在新罗的教唆下多有反抗叛乱连连唐国官员焦头烂额有些地方甚至金智照身穿白服留有长发珠彩饰之漫步行于新罗王宫中。 一路所见无论是命妇贵女还是宫人卑女装扮都与自己不尽相同倒是挺眼熟。 当然眼熟那是唐人的衣服唐人的饰物。 金智照回宫的时间不长更没有以公主身份露面这些命妇显然是不认得她的远远打量过来见她穿着新罗古服眼神里就浮现出高人一等的傲气来彷佛在看一个来自边村的土包子。 从律法来说这还不算错因为早在贞观二十二年金春秋亲自入唐乞援就引进唐朝官服作为新罗官服后来命妇女也穿唐服“衣冠同于中国”。 后来到李治登基为了让大唐出兵新罗自己的年号都停掉了开始奉大唐正朔行永徽年号直至今日。 所以大唐李弘登基改年号为圣嗣新罗的年号也得改为圣嗣对外更是要称“有唐新罗国”。 在这些方面新罗都做得很规矩俨然是孝子风范。 但或许是因为孝子这个人设在唐那边就不太对劲新罗的孝顺也变得不对劲起来阳奉阴违不断侵占百济旧地。 金智照回归的途中经过熊津都督府发现那里的百济遗民大部分还是敌视唐国的在新罗的教唆下多有反抗叛乱连连唐国官员焦头烂额有些地方甚至金智照身穿白服留有长发珠彩饰之漫步行于新罗王宫中。 一路所见无论是命妇贵女还是宫人卑女装扮都与自己不尽相同倒是挺眼熟。 当然眼熟那是唐人的衣服唐人的饰物。 金智照回宫的时间不长更没有以公主身份露面这些命妇显然是不认得她的远远打量过来见她穿着新罗古服眼神里就浮现出高人一等的傲气来彷佛在看一个来自边村的土包子。 从律法来说这还不算错因为早在贞观二十二年金春秋亲自入唐乞援就引进唐朝官服作为新罗官服后来命妇女也穿唐服“衣冠同于中国”。 后来到李治登基为了让大唐出兵新罗自己的年号都停掉了开始奉大唐正朔行永徽年号直至今日。 所以大唐李弘登基改年号为圣嗣新罗的年号也得改为圣嗣对外更是要称“有唐新罗国”。 在这些方面新罗都做得很规矩俨然是孝子风范。 但或许是因为孝子这个人设在唐那边就不太对劲新罗的孝顺也变得不对劲起来阳奉阴违不断侵占百济旧地。 金智照回归的途中经过熊津都督府发现那里的百济遗民大部分还是敌视唐国的在新罗的教唆下多有反抗叛乱连连唐国官员焦头烂额有些地方甚至金智照身穿白服留有长发珠彩饰之漫步行于新罗王宫中。 一路所见无论是命妇贵女还是宫人卑女装扮都与自己不尽相同倒是挺眼熟。 当然眼熟那是唐人的衣服唐人的饰物。 金智照回宫的时间不长更没有以公主身份露面这些命妇显然是不认得她的远远打量过来见她穿着新罗古服眼神里就浮现出高人一等的傲气来彷佛在看一个来自边村的土包子。 从律法来说这还不算错因为早在贞观二十二年金春秋亲自入唐乞援就引进唐朝官服作为新罗官服后来命妇女也穿唐服“衣冠同于中国”。 后来到李治登基为了让大唐出兵新罗自己的年号都停掉了开始奉大唐正朔行永徽年号直至今日。 所以大唐李弘登基改年号为圣嗣新罗的年号也得改为圣嗣对外更是要称“有唐新罗国”。 在这些方面新罗都做得很规矩俨然是孝子风范。 但或许是因为孝子这个人设在唐那边就不太对劲新罗的孝顺也变得不对劲起来阳奉阴违不断侵占百济旧地。 金智照回归的途中经过熊津都督府发现那里的百济遗民大部分还是敌视唐国的在新罗的教唆下多有反抗叛乱连连唐国官员焦头烂额有些地方甚至金智照身穿白服留有长发珠彩饰之漫步行于新罗王宫中。 一路所见无论是命妇贵女还是宫人卑女装扮都与自己不尽相同倒是挺眼熟。 当然眼熟那是唐人的衣服唐人的饰物。 金智照回宫的时间不长更没有以公主身份露面这些命妇显然是不认得她的远远打量过来见她穿着新罗古服眼神里就浮现出高人一等的傲气来彷佛在看一个来自边村的土包子。 从律法来说这还不算错因为早在贞观二十二年金春秋亲自入唐乞援就引进唐朝官服作为新罗官服后来命妇女也穿唐服“衣冠同于中国”。 后来到李治登基为了让大唐出兵新罗自己的年号都停掉了开始奉大唐正朔行永徽年号直至今日。 所以大唐李弘登基改年号为圣嗣新罗的年号也得改为圣嗣对外更是要称“有唐新罗国”。 在这些方面新罗都做得很规矩俨然是孝子风范。 但或许是因为孝子这个人设在唐那边就不太对劲新罗的孝顺也变得不对劲起来阳奉阴违不断侵占百济旧地。 金智照回归的途中经过熊津都督府发现那里的百济遗民大部分还是敌视唐国的在新罗的教唆下多有反抗叛乱连连唐国官员焦头烂额有些地方甚至金智照身穿白服留有长发珠彩饰之漫步行于新罗王宫中。 一路所见无论是命妇贵女还是宫人卑女装扮都与自己不尽相同倒是挺眼熟。 当然眼熟那是唐人的衣服唐人的饰物。 金智照回宫的时间不长更没有以公主身份露面这些命妇显然是不认得她的远远打量过来见她穿着新罗古服眼神里就浮现出高人一等的傲气来彷佛在看一个来自边村的土包子。 从律法来说这还不算错因为早在贞观二十二年金春秋亲自入唐乞援就引进唐朝官服作为新罗官服后来命妇女也穿唐服“衣冠同于中国”。 后来到李治登基为了让大唐出兵新罗自己的年号都停掉了开始奉大唐正朔行永徽年号直至今日。 所以大唐李弘登基改年号为圣嗣新罗的年号也得改为圣嗣对外更是要称“有唐新罗国”。 在这些方面新罗都做得很规矩俨然是孝子风范。 但或许是因为孝子这个人设在唐那边就不太对劲新罗的孝顺也变得不对劲起来阳奉阴违不断侵占百济旧地。 金智照回归的途中经过熊津都督府发现那里的百济遗民大部分还是敌视唐国的在新罗的教唆下多有反抗叛乱连连唐国官员焦头烂额有些地方甚至金智照身穿白服留有长发珠彩饰之漫步行于新罗王宫中。 一路所见无论是命妇贵女还是宫人卑女装扮都与自己不尽相同倒是挺眼熟。 当然眼熟那是唐人的衣服唐人的饰物。 金智照回宫的时间不长更没有以公主身份露面这些命妇显然是不认得她的远远打量过来见她穿着新罗古服眼神里就浮现出高人一等的傲气来彷佛在看一个来自边村的土包子。 从律法来说这还不算错因为早在贞观二十二年金春秋亲自入唐乞援就引进唐朝官服作为新罗官服后来命妇女也穿唐服“衣冠同于中国”。 后来到李治登基为了让大唐出兵新罗自己的年号都停掉了开始奉大唐正朔行永徽年号直至今日。 所以大唐李弘登基改年号为圣嗣新罗的年号也得改为圣嗣对外更是要称“有唐新罗国”。 在这些方面新罗都做得很规矩俨然是孝子风范。 但或许是因为孝子这个人设在唐那边就不太对劲新罗的孝顺也变得不对劲起来阳奉阴违不断侵占百济旧地。 金智照回归的途中经过熊津都督府发现那里的百济遗民大部分还是敌视唐国的在新罗的教唆下多有反抗叛乱连连唐国官员焦头烂额有些地方甚至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不愧是唐僧,武力惊人! “师兄这些新罗贵人比大唐贵人还要虔诚倒是好来往但同出释门的僧人却十分排斥!” “何止是排斥简直是敌视我大唐内那么多寺院都无这般态度, 真是凶顽……” 新罗最高档的旅驿中十三名少林武僧齐聚一堂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昔年隋末动荡时少林寺也是出动十三棍僧一举夺城献唐站队成功, 获得赏赐。 如今在内卫征召下, 少林寺直接出动了一百七十多名武僧几乎是愿意留下的都出动了。 当然, 一百多位僧人肯定得分批进入新罗有些甚至不能以少林僧人的身份出现。 而在层层选拔下来新罗王城的是十三位相对最机智勇敢彼此之间又最为默契的武僧。 智坚带队深入险境做好了面对敌人严刑拷打的准备结果受到了敌人的热烈欢迎针对的反倒是同行。 此时智坚道:“李阁领说新罗佛教盛行以前主持与新罗之地也有书信往来未想真到了如此地步无论此地僧人如何敌视, 这终归是好消息。” “我们能更快地接触新罗的贵人阶层, 将关键情报传递回去, 立功重振少林。” “依诸位师弟之见我们是先接触角餐, 还是接触伊餐?” 新罗有十七官等角餐是第一等, 伊餐是第二等非真······ “何止是排斥简直是敌视我大唐内那么多寺院都无这般态度真是凶顽……” 新罗最高档的旅驿中十三名少林武僧齐聚一堂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昔年隋末动荡时少林寺也是出动十三棍僧一举夺城献唐站队成功获得赏赐。 如今在内卫征召下, 少林寺直接出动了一百七十多名武僧几乎是愿意留下的都出动了。 当然一百多位僧人肯定得分批进入新罗, 有些甚至不能以少林僧人的身份出现。 而在层层选拔下来新罗王城的是十三位相对最机智勇敢彼此之间又最为默契的武僧。 智坚带队深入险境做好了面对敌人严刑拷打的准备结果受到了敌人的热烈欢迎针对的反倒是同行。 此时智坚道:“李阁领说新罗佛教盛行以前主持与新罗之地也有书信往来未想真到了如此地步无论此地僧人如何敌视这终归是好消息。” “我们能更快地接触新罗的贵人阶层将关键情报传递回去立功重振少林。” “依诸位师弟之见我们是先接触角餐还是接触伊餐?” 新罗有十七官等角餐是第一等伊餐是第二等非真“师兄这些新罗贵人比大唐贵人还要虔诚倒是好来往但同出释门的僧人却十分排斥!” “何止是排斥简直是敌视我大唐内那么多寺院都无这般态度真是凶顽……” 新罗最高档的旅驿中十三名少林武僧齐聚一堂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昔年隋末动荡时少林寺也是出动十三棍僧一举夺城献唐站队成功获得赏赐。 如今在内卫征召下少林寺直接出动了一百七十多名武僧几乎是愿意留下的都出动了。 当然一百多位僧人肯定得分批进入新罗有些甚至不能以少林僧人的身份出现。 而在层层选拔下来新罗王城的是十三位相对最机智勇敢彼此之间又最为默契的武僧。 智坚带队深入险境做好了面对敌人严刑拷打的准备结果受到了敌人的热烈欢迎针对的反倒是同行。 此时智坚道:“李阁领说新罗佛教盛行以前主持与新罗之地也有书信往来未想真到了如此地步无论此地僧人如何敌视这终归是好消息。” “我们能更快地接触新罗的贵人阶层将关键情报传递回去立功重振少林。” “依诸位师弟之见我们是先接触角餐还是接触伊餐?” 新罗有十七官等角餐是第一等伊餐是第二等非真“师兄这些新罗贵人比大唐贵人还要虔诚倒是好来往但同出释门的僧人却十分排斥!” “何止是排斥简直是敌视我大唐内那么多寺院都无这般态度真是凶顽……” 新罗最高档的旅驿中十三名少林武僧齐聚一堂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昔年隋末动荡时少林寺也是出动十三棍僧一举夺城献唐站队成功获得赏赐。 如今在内卫征召下少林寺直接出动了一百七十多名武僧几乎是愿意留下的都出动了。 当然一百多位僧人肯定得分批进入新罗有些甚至不能以少林僧人的身份出现。 而在层层选拔下来新罗王城的是十三位相对最机智勇敢彼此之间又最为默契的武僧。 智坚带队深入险境做好了面对敌人严刑拷打的准备结果受到了敌人的热烈欢迎针对的反倒是同行。 此时智坚道:“李阁领说新罗佛教盛行以前主持与新罗之地也有书信往来未想真到了如此地步无论此地僧人如何敌视这终归是好消息。” “我们能更快地接触新罗的贵人阶层将关键情报传递回去立功重振少林。” “依诸位师弟之见我们是先接触角餐还是接触伊餐?” 新罗有十七官等角餐是第一等伊餐是第二等非真“师兄这些新罗贵人比大唐贵人还要虔诚倒是好来往但同出释门的僧人却十分排斥!” “何止是排斥简直是敌视我大唐内那么多寺院都无这般态度真是凶顽……” 新罗最高档的旅驿中十三名少林武僧齐聚一堂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昔年隋末动荡时少林寺也是出动十三棍僧一举夺城献唐站队成功获得赏赐。 如今在内卫征召下少林寺直接出动了一百七十多名武僧几乎是愿意留下的都出动了。 当然一百多位僧人肯定得分批进入新罗有些甚至不能以少林僧人的身份出现。 而在层层选拔下来新罗王城的是十三位相对最机智勇敢彼此之间又最为默契的武僧。 智坚带队深入险境做好了面对敌人严刑拷打的准备结果受到了敌人的热烈欢迎针对的反倒是同行。 此时智坚道:“李阁领说新罗佛教盛行以前主持与新罗之地也有书信往来未想真到了如此地步无论此地僧人如何敌视这终归是好消息。” “我们能更快地接触新罗的贵人阶层将关键情报传递回去立功重振少林。” “依诸位师弟之见我们是先接触角餐还是接触伊餐?” 新罗有十七官等角餐是第一等伊餐是第二等非真“师兄这些新罗贵人比大唐贵人还要虔诚倒是好来往但同出释门的僧人却十分排斥!” “何止是排斥简直是敌视我大唐内那么多寺院都无这般态度真是凶顽……” 新罗最高档的旅驿中十三名少林武僧齐聚一堂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昔年隋末动荡时少林寺也是出动十三棍僧一举夺城献唐站队成功获得赏赐。 如今在内卫征召下少林寺直接出动了一百七十多名武僧几乎是愿意留下的都出动了。 当然一百多位僧人肯定得分批进入新罗有些甚至不能以少林僧人的身份出现。 而在层层选拔下来新罗王城的是十三位相对最机智勇敢彼此之间又最为默契的武僧。 智坚带队深入险境做好了面对敌人严刑拷打的准备结果受到了敌人的热烈欢迎针对的反倒是同行。 此时智坚道:“李阁领说新罗佛教盛行以前主持与新罗之地也有书信往来未想真到了如此地步无论此地僧人如何敌视这终归是好消息。” “我们能更快地接触新罗的贵人阶层将关键情报传递回去立功重振少林。” “依诸位师弟之见我们是先接触角餐还是接触伊餐?” 新罗有十七官等角餐是第一等伊餐是第二等非真“师兄这些新罗贵人比大唐贵人还要虔诚倒是好来往但同出释门的僧人却十分排斥!” “何止是排斥简直是敌视我大唐内那么多寺院都无这般态度真是凶顽……” 新罗最高档的旅驿中十三名少林武僧齐聚一堂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昔年隋末动荡时少林寺也是出动十三棍僧一举夺城献唐站队成功获得赏赐。 如今在内卫征召下少林寺直接出动了一百七十多名武僧几乎是愿意留下的都出动了。 当然一百多位僧人肯定得分批进入新罗有些甚至不能以少林僧人的身份出现。 而在层层选拔下来新罗王城的是十三位相对最机智勇敢彼此之间又最为默契的武僧。 智坚带队深入险境做好了面对敌人严刑拷打的准备结果受到了敌人的热烈欢迎针对的反倒是同行。 此时智坚道:“李阁领说新罗佛教盛行以前主持与新罗之地也有书信往来未想真到了如此地步无论此地僧人如何敌视这终归是好消息。” “我们能更快地接触新罗的贵人阶层将关键情报传递回去立功重振少林。” “依诸位师弟之见我们是先接触角餐还是接触伊餐?” 新罗有十七官等角餐是第一等伊餐是第二等非真“师兄这些新罗贵人比大唐贵人还要虔诚倒是好来往但同出释门的僧人却十分排斥!” “何止是排斥简直是敌视我大唐内那么多寺院都无这般态度真是凶顽……” 新罗最高档的旅驿中十三名少林武僧齐聚一堂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昔年隋末动荡时少林寺也是出动十三棍僧一举夺城献唐站队成功获得赏赐。 如今在内卫征召下少林寺直接出动了一百七十多名武僧几乎是愿意留下的都出动了。 当然一百多位僧人肯定得分批进入新罗有些甚至不能以少林僧人的身份出现。 而在层层选拔下来新罗王城的是十三位相对最机智勇敢彼此之间又最为默契的武僧。 智坚带队深入险境做好了面对敌人严刑拷打的准备结果受到了敌人的热烈欢迎针对的反倒是同行。 此时智坚道:“李阁领说新罗佛教盛行以前主持与新罗之地也有书信往来未想真到了如此地步无论此地僧人如何敌视这终归是好消息。” “我们能更快地接触新罗的贵人阶层将关键情报传递回去立功重振少林。” “依诸位师弟之见我们是先接触角餐还是接触伊餐?” 新罗有十七官等角餐是第一等伊餐是第二等非真“师兄这些新罗贵人比大唐贵人还要虔诚倒是好来往但同出释门的僧人却十分排斥!” “何止是排斥简直是敌视我大唐内那么多寺院都无这般态度真是凶顽……” 新罗最高档的旅驿中十三名少林武僧齐聚一堂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昔年隋末动荡时少林寺也是出动十三棍僧一举夺城献唐站队成功获得赏赐。 如今在内卫征召下少林寺直接出动了一百七十多名武僧几乎是愿意留下的都出动了。 当然一百多位僧人肯定得分批进入新罗有些甚至不能以少林僧人的身份出现。 而在层层选拔下来新罗王城的是十三位相对最机智勇敢彼此之间又最为默契的武僧。 智坚带队深入险境做好了面对敌人严刑拷打的准备结果受到了敌人的热烈欢迎针对的反倒是同行。 此时智坚道:“李阁领说新罗佛教盛行以前主持与新罗之地也有书信往来未想真到了如此地步无论此地僧人如何敌视这终归是好消息。” “我们能更快地接触新罗的贵人阶层将关键情报传递回去立功重振少林。” “依诸位师弟之见我们是先接触角餐还是接触伊餐?” 新罗有十七官等角餐是第一等伊餐是第二等非真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 新罗:根据考察,少林寺其实源自我国…… 在棍影翻飞中少林佛法普度众生。 等到一根根带着鲜血的长棍收回背上大展锋芒的十三武僧面前已经是倒了一地的人。 他们下手是有分寸的侍卫没有一个身亡只是断胳膊断腿在所难免或惨叫不止, 或痛苦呻吟。 金钦突是沙场战将从武僧摆开架势的那一刻就知道这群出家人实力了得。 而金真珠则是掌兵籍军械类似于兵部文职反应慢了许多甚至看呆了眼。 这大唐的和尚怎么跟我们新罗僧人的风格, 不太一样? 龙精虎勐的少林武僧则打爽了好好出了一口在本国内的憋屈怨气。 更令他们惊喜的是强硬反倒换来了尊重。 没有人理会那些侍从的死活金钦突策马而出大笑着道:“勇勐的唐僧我代金真珠向你们致歉我们新罗礼佛不会冒犯佛门僧人。” 金真珠脸色沉了沉被这话挤兑得十分难受赶紧道:“老夫绝对没有伤害诸位高僧的意思只是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还望各位高僧恕罪。” 智坚心中感叹, 他们如果敢在大唐两京街头与贵人起冲突当晚肯定在县衙牢狱过夜了这里万家生佛的氛围真是太好了可为何这般贫穷落后呢? 智行则轻咳一声提醒道:“师兄, 我们该走了!” ······ 等到一根根带着鲜血的长棍收回背上大展锋芒的十三武僧面前已经是倒了一地的人。 他们下手是有分寸的侍卫没有一个身亡只是断胳膊断腿在所难免或惨叫不止或痛苦呻吟。 金钦突是沙场战将从武僧摆开架势的那一刻就知道这群出家人实力了得。 而金真珠则是掌兵籍军械类似于兵部文职反应慢了许多甚至看呆了眼。 这大唐的和尚怎么跟我们新罗僧人的风格不太一样? 龙精虎勐的少林武僧则打爽了好好出了一口在本国内的憋屈怨气。 更令他们惊喜的是强硬反倒换来了尊重。 没有人理会那些侍从的死活, 金钦突策马而出, 大笑着道:“勇勐的唐僧, 我代金真珠向你们致歉我们新罗礼佛不会冒犯佛门僧人。” 金真珠脸色沉了沉被这话挤兑得十分难受赶紧道:“老夫绝对没有伤害诸位高僧的意思只是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还望各位高僧恕罪。” 智坚心中感叹他们如果敢在大唐两京街头与贵人起冲突当晚肯定在县衙牢狱过夜了这里万家生佛的氛围真是太好了可为何这般贫穷落后呢? 智行则轻咳一声提醒道:“师兄我们该走了!” 在棍影翻飞中少林佛法普度众生。 等到一根根带着鲜血的长棍收回背上大展锋芒的十三武僧面前已经是倒了一地的人。 他们下手是有分寸的侍卫没有一个身亡只是断胳膊断腿在所难免或惨叫不止或痛苦呻吟。 金钦突是沙场战将从武僧摆开架势的那一刻就知道这群出家人实力了得。 而金真珠则是掌兵籍军械类似于兵部文职反应慢了许多甚至看呆了眼。 这大唐的和尚怎么跟我们新罗僧人的风格不太一样? 龙精虎勐的少林武僧则打爽了好好出了一口在本国内的憋屈怨气。 更令他们惊喜的是强硬反倒换来了尊重。 没有人理会那些侍从的死活金钦突策马而出大笑着道:“勇勐的唐僧我代金真珠向你们致歉我们新罗礼佛不会冒犯佛门僧人。” 金真珠脸色沉了沉被这话挤兑得十分难受赶紧道:“老夫绝对没有伤害诸位高僧的意思只是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还望各位高僧恕罪。” 智坚心中感叹他们如果敢在大唐两京街头与贵人起冲突当晚肯定在县衙牢狱过夜了这里万家生佛的氛围真是太好了可为何这般贫穷落后呢? 智行则轻咳一声提醒道:“师兄我们该走了!” 在棍影翻飞中少林佛法普度众生。 等到一根根带着鲜血的长棍收回背上大展锋芒的十三武僧面前已经是倒了一地的人。 他们下手是有分寸的侍卫没有一个身亡只是断胳膊断腿在所难免或惨叫不止或痛苦呻吟。 金钦突是沙场战将从武僧摆开架势的那一刻就知道这群出家人实力了得。 而金真珠则是掌兵籍军械类似于兵部文职反应慢了许多甚至看呆了眼。 这大唐的和尚怎么跟我们新罗僧人的风格不太一样? 龙精虎勐的少林武僧则打爽了好好出了一口在本国内的憋屈怨气。 更令他们惊喜的是强硬反倒换来了尊重。 没有人理会那些侍从的死活金钦突策马而出大笑着道:“勇勐的唐僧我代金真珠向你们致歉我们新罗礼佛不会冒犯佛门僧人。” 金真珠脸色沉了沉被这话挤兑得十分难受赶紧道:“老夫绝对没有伤害诸位高僧的意思只是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还望各位高僧恕罪。” 智坚心中感叹他们如果敢在大唐两京街头与贵人起冲突当晚肯定在县衙牢狱过夜了这里万家生佛的氛围真是太好了可为何这般贫穷落后呢? 智行则轻咳一声提醒道:“师兄我们该走了!” 在棍影翻飞中少林佛法普度众生。 等到一根根带着鲜血的长棍收回背上大展锋芒的十三武僧面前已经是倒了一地的人。 他们下手是有分寸的侍卫没有一个身亡只是断胳膊断腿在所难免或惨叫不止或痛苦呻吟。 金钦突是沙场战将从武僧摆开架势的那一刻就知道这群出家人实力了得。 而金真珠则是掌兵籍军械类似于兵部文职反应慢了许多甚至看呆了眼。 这大唐的和尚怎么跟我们新罗僧人的风格不太一样? 龙精虎勐的少林武僧则打爽了好好出了一口在本国内的憋屈怨气。 更令他们惊喜的是强硬反倒换来了尊重。 没有人理会那些侍从的死活金钦突策马而出大笑着道:“勇勐的唐僧我代金真珠向你们致歉我们新罗礼佛不会冒犯佛门僧人。” 金真珠脸色沉了沉被这话挤兑得十分难受赶紧道:“老夫绝对没有伤害诸位高僧的意思只是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还望各位高僧恕罪。” 智坚心中感叹他们如果敢在大唐两京街头与贵人起冲突当晚肯定在县衙牢狱过夜了这里万家生佛的氛围真是太好了可为何这般贫穷落后呢? 智行则轻咳一声提醒道:“师兄我们该走了!” 在棍影翻飞中少林佛法普度众生。 等到一根根带着鲜血的长棍收回背上大展锋芒的十三武僧面前已经是倒了一地的人。 他们下手是有分寸的侍卫没有一个身亡只是断胳膊断腿在所难免或惨叫不止或痛苦呻吟。 金钦突是沙场战将从武僧摆开架势的那一刻就知道这群出家人实力了得。 而金真珠则是掌兵籍军械类似于兵部文职反应慢了许多甚至看呆了眼。 这大唐的和尚怎么跟我们新罗僧人的风格不太一样? 龙精虎勐的少林武僧则打爽了好好出了一口在本国内的憋屈怨气。 更令他们惊喜的是强硬反倒换来了尊重。 没有人理会那些侍从的死活金钦突策马而出大笑着道:“勇勐的唐僧我代金真珠向你们致歉我们新罗礼佛不会冒犯佛门僧人。” 金真珠脸色沉了沉被这话挤兑得十分难受赶紧道:“老夫绝对没有伤害诸位高僧的意思只是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还望各位高僧恕罪。” 智坚心中感叹他们如果敢在大唐两京街头与贵人起冲突当晚肯定在县衙牢狱过夜了这里万家生佛的氛围真是太好了可为何这般贫穷落后呢? 智行则轻咳一声提醒道:“师兄我们该走了!” 在棍影翻飞中少林佛法普度众生。 等到一根根带着鲜血的长棍收回背上大展锋芒的十三武僧面前已经是倒了一地的人。 他们下手是有分寸的侍卫没有一个身亡只是断胳膊断腿在所难免或惨叫不止或痛苦呻吟。 金钦突是沙场战将从武僧摆开架势的那一刻就知道这群出家人实力了得。 而金真珠则是掌兵籍军械类似于兵部文职反应慢了许多甚至看呆了眼。 这大唐的和尚怎么跟我们新罗僧人的风格不太一样? 龙精虎勐的少林武僧则打爽了好好出了一口在本国内的憋屈怨气。 更令他们惊喜的是强硬反倒换来了尊重。 没有人理会那些侍从的死活金钦突策马而出大笑着道:“勇勐的唐僧我代金真珠向你们致歉我们新罗礼佛不会冒犯佛门僧人。” 金真珠脸色沉了沉被这话挤兑得十分难受赶紧道:“老夫绝对没有伤害诸位高僧的意思只是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还望各位高僧恕罪。” 智坚心中感叹他们如果敢在大唐两京街头与贵人起冲突当晚肯定在县衙牢狱过夜了这里万家生佛的氛围真是太好了可为何这般贫穷落后呢? 智行则轻咳一声提醒道:“师兄我们该走了!” 在棍影翻飞中少林佛法普度众生。 等到一根根带着鲜血的长棍收回背上大展锋芒的十三武僧面前已经是倒了一地的人。 他们下手是有分寸的侍卫没有一个身亡只是断胳膊断腿在所难免或惨叫不止或痛苦呻吟。 金钦突是沙场战将从武僧摆开架势的那一刻就知道这群出家人实力了得。 而金真珠则是掌兵籍军械类似于兵部文职反应慢了许多甚至看呆了眼。 这大唐的和尚怎么跟我们新罗僧人的风格不太一样? 龙精虎勐的少林武僧则打爽了好好出了一口在本国内的憋屈怨气。 更令他们惊喜的是强硬反倒换来了尊重。 没有人理会那些侍从的死活金钦突策马而出大笑着道:“勇勐的唐僧我代金真珠向你们致歉我们新罗礼佛不会冒犯佛门僧人。” 金真珠脸色沉了沉被这话挤兑得十分难受赶紧道:“老夫绝对没有伤害诸位高僧的意思只是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还望各位高僧恕罪。” 智坚心中感叹他们如果敢在大唐两京街头与贵人起冲突当晚肯定在县衙牢狱过夜了这里万家生佛的氛围真是太好了可为何这般贫穷落后呢? 智行则轻咳一声提醒道:“师兄我们该走了!” 在棍影翻飞中少林佛法普度众生。 等到一根根带着鲜血的长棍收回背上大展锋芒的十三武僧面前已经是倒了一地的人。 他们下手是有分寸的侍卫没有一个身亡只是断胳膊断腿在所难免或惨叫不止或痛苦呻吟。 金钦突是沙场战将从武僧摆开架势的那一刻就知道这群出家人实力了得。 而金真珠则是掌兵籍军械类似于兵部文职反应慢了许多甚至看呆了眼。 这大唐的和尚怎么跟我们新罗僧人的风格不太一样? 龙精虎勐的少林武僧则打爽了好好出了一口在本国内的憋屈怨气。 更令他们惊喜的是强硬反倒换来了尊重。 没有人理会那些侍从的死活金钦突策马而出大笑着道:“勇勐的唐僧我代金真珠向你们致歉我们新罗礼佛不会冒犯佛门僧人。” 金真珠脸色沉了沉被这话挤兑得十分难受赶紧道:“老夫绝对没有伤害诸位高僧的意思只是一时心急失了礼数还望各位高僧恕罪。” 智坚心中感叹他们如果敢在大唐两京街头与贵人起冲突当晚肯定在县衙牢狱过夜了这里万家生佛的氛围真是太好了可为何这般贫穷落后呢? 智行则轻咳一声提醒道:“师兄我们该走了!”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 祖师被偷?不灭这贼国,誓不为人! “瞧瞧这些新罗僧人看我们的目光他们真的怕了!哈!” 圣庆寺内相对最宽敞舒适的厢房内十三武僧或坐或立心情大爽。 说实话之前在寺外等待的时候少林群僧也是有些慌的。 毕竟他们并没有论法的能力万一那位圆光方丈直接露面, 当即开坛连拖延的机会都不给双方一上场那就原形毕露颜面尽失了。 好在地位越高的人越不会贸然行事, 当知客僧出面, 邀请他们入寺居住, 再言明方丈要酌情商议时众武僧就知道对方上当了心里放松下来表面上还摆出一副傲气的模样。 新罗僧人愈发吃这一套住在最好的房间供应最好的食物虽然跟少林寺全盛时期相比还是十分简陋但这份态度让他们大感得意。 就这般过了三日确定了这群僧人的态度不是伪装外围武僧围住中间几人商量起来。 智坚道:“以新罗贵人的崇佛态度只要这些僧人不敢跟我们对着干, 我们就能接触许多高层, 好好地收集情报, 智然师弟, 你是我们中唯一会说新罗话的这件事要托付给你。” 智然双手合十:“请师兄放心我这几日在寺中走动, 发现这里香火鼎盛礼敬皆是贵人不少新罗贵女似乎也闻讯而来欲听我等讲演佛法。” 智坚······ 圣庆寺内相对最宽敞舒适的厢房内十三武僧或坐或立心情大爽。 说实话之前在寺外等待的时候少林群僧也是有些慌的。 毕竟他们并没有论法的能力万一那位圆光方丈直接露面当即开坛连拖延的机会都不给双方一上场, 那就原形毕露颜面尽失了。 好在地位越高的人越不会贸然行事当知客僧出面邀请他们入寺居住再言明方丈要酌情商议时众武僧就知道对方上当了心里放松下来表面上还摆出一副傲气的模样。 新罗僧人愈发吃这一套住在最好的房间供应最好的食物虽然跟少林寺全盛时期相比还是十分简陋但这份态度让他们大感得意。 就这般过了三日确定了这群僧人的态度不是伪装外围武僧围住中间几人商量起来。 智坚道:“以新罗贵人的崇佛态度只要这些僧人不敢跟我们对着干我们就能接触许多高层好好地收集情报智然师弟你是我们中唯一会说新罗话的这件事要托付给你。” 智然双手合十:“请师兄放心我这几日在寺中走动发现这里香火鼎盛礼敬皆是贵人不少新罗贵女似乎也闻讯而来欲听我等讲演佛法。” 智坚“瞧瞧这些新罗僧人看我们的目光他们真的怕了!哈!” 圣庆寺内相对最宽敞舒适的厢房内十三武僧或坐或立心情大爽。 说实话之前在寺外等待的时候少林群僧也是有些慌的。 毕竟他们并没有论法的能力万一那位圆光方丈直接露面当即开坛连拖延的机会都不给双方一上场那就原形毕露颜面尽失了。 好在地位越高的人越不会贸然行事当知客僧出面邀请他们入寺居住再言明方丈要酌情商议时众武僧就知道对方上当了心里放松下来表面上还摆出一副傲气的模样。 新罗僧人愈发吃这一套住在最好的房间供应最好的食物虽然跟少林寺全盛时期相比还是十分简陋但这份态度让他们大感得意。 就这般过了三日确定了这群僧人的态度不是伪装外围武僧围住中间几人商量起来。 智坚道:“以新罗贵人的崇佛态度只要这些僧人不敢跟我们对着干我们就能接触许多高层好好地收集情报智然师弟你是我们中唯一会说新罗话的这件事要托付给你。” 智然双手合十:“请师兄放心我这几日在寺中走动发现这里香火鼎盛礼敬皆是贵人不少新罗贵女似乎也闻讯而来欲听我等讲演佛法。” 智坚“瞧瞧这些新罗僧人看我们的目光他们真的怕了!哈!” 圣庆寺内相对最宽敞舒适的厢房内十三武僧或坐或立心情大爽。 说实话之前在寺外等待的时候少林群僧也是有些慌的。 毕竟他们并没有论法的能力万一那位圆光方丈直接露面当即开坛连拖延的机会都不给双方一上场那就原形毕露颜面尽失了。 好在地位越高的人越不会贸然行事当知客僧出面邀请他们入寺居住再言明方丈要酌情商议时众武僧就知道对方上当了心里放松下来表面上还摆出一副傲气的模样。 新罗僧人愈发吃这一套住在最好的房间供应最好的食物虽然跟少林寺全盛时期相比还是十分简陋但这份态度让他们大感得意。 就这般过了三日确定了这群僧人的态度不是伪装外围武僧围住中间几人商量起来。 智坚道:“以新罗贵人的崇佛态度只要这些僧人不敢跟我们对着干我们就能接触许多高层好好地收集情报智然师弟你是我们中唯一会说新罗话的这件事要托付给你。” 智然双手合十:“请师兄放心我这几日在寺中走动发现这里香火鼎盛礼敬皆是贵人不少新罗贵女似乎也闻讯而来欲听我等讲演佛法。” 智坚“瞧瞧这些新罗僧人看我们的目光他们真的怕了!哈!” 圣庆寺内相对最宽敞舒适的厢房内十三武僧或坐或立心情大爽。 说实话之前在寺外等待的时候少林群僧也是有些慌的。 毕竟他们并没有论法的能力万一那位圆光方丈直接露面当即开坛连拖延的机会都不给双方一上场那就原形毕露颜面尽失了。 好在地位越高的人越不会贸然行事当知客僧出面邀请他们入寺居住再言明方丈要酌情商议时众武僧就知道对方上当了心里放松下来表面上还摆出一副傲气的模样。 新罗僧人愈发吃这一套住在最好的房间供应最好的食物虽然跟少林寺全盛时期相比还是十分简陋但这份态度让他们大感得意。 就这般过了三日确定了这群僧人的态度不是伪装外围武僧围住中间几人商量起来。 智坚道:“以新罗贵人的崇佛态度只要这些僧人不敢跟我们对着干我们就能接触许多高层好好地收集情报智然师弟你是我们中唯一会说新罗话的这件事要托付给你。” 智然双手合十:“请师兄放心我这几日在寺中走动发现这里香火鼎盛礼敬皆是贵人不少新罗贵女似乎也闻讯而来欲听我等讲演佛法。” 智坚“瞧瞧这些新罗僧人看我们的目光他们真的怕了!哈!” 圣庆寺内相对最宽敞舒适的厢房内十三武僧或坐或立心情大爽。 说实话之前在寺外等待的时候少林群僧也是有些慌的。 毕竟他们并没有论法的能力万一那位圆光方丈直接露面当即开坛连拖延的机会都不给双方一上场那就原形毕露颜面尽失了。 好在地位越高的人越不会贸然行事当知客僧出面邀请他们入寺居住再言明方丈要酌情商议时众武僧就知道对方上当了心里放松下来表面上还摆出一副傲气的模样。 新罗僧人愈发吃这一套住在最好的房间供应最好的食物虽然跟少林寺全盛时期相比还是十分简陋但这份态度让他们大感得意。 就这般过了三日确定了这群僧人的态度不是伪装外围武僧围住中间几人商量起来。 智坚道:“以新罗贵人的崇佛态度只要这些僧人不敢跟我们对着干我们就能接触许多高层好好地收集情报智然师弟你是我们中唯一会说新罗话的这件事要托付给你。” 智然双手合十:“请师兄放心我这几日在寺中走动发现这里香火鼎盛礼敬皆是贵人不少新罗贵女似乎也闻讯而来欲听我等讲演佛法。” 智坚“瞧瞧这些新罗僧人看我们的目光他们真的怕了!哈!” 圣庆寺内相对最宽敞舒适的厢房内十三武僧或坐或立心情大爽。 说实话之前在寺外等待的时候少林群僧也是有些慌的。 毕竟他们并没有论法的能力万一那位圆光方丈直接露面当即开坛连拖延的机会都不给双方一上场那就原形毕露颜面尽失了。 好在地位越高的人越不会贸然行事当知客僧出面邀请他们入寺居住再言明方丈要酌情商议时众武僧就知道对方上当了心里放松下来表面上还摆出一副傲气的模样。 新罗僧人愈发吃这一套住在最好的房间供应最好的食物虽然跟少林寺全盛时期相比还是十分简陋但这份态度让他们大感得意。 就这般过了三日确定了这群僧人的态度不是伪装外围武僧围住中间几人商量起来。 智坚道:“以新罗贵人的崇佛态度只要这些僧人不敢跟我们对着干我们就能接触许多高层好好地收集情报智然师弟你是我们中唯一会说新罗话的这件事要托付给你。” 智然双手合十:“请师兄放心我这几日在寺中走动发现这里香火鼎盛礼敬皆是贵人不少新罗贵女似乎也闻讯而来欲听我等讲演佛法。” 智坚“瞧瞧这些新罗僧人看我们的目光他们真的怕了!哈!” 圣庆寺内相对最宽敞舒适的厢房内十三武僧或坐或立心情大爽。 说实话之前在寺外等待的时候少林群僧也是有些慌的。 毕竟他们并没有论法的能力万一那位圆光方丈直接露面当即开坛连拖延的机会都不给双方一上场那就原形毕露颜面尽失了。 好在地位越高的人越不会贸然行事当知客僧出面邀请他们入寺居住再言明方丈要酌情商议时众武僧就知道对方上当了心里放松下来表面上还摆出一副傲气的模样。 新罗僧人愈发吃这一套住在最好的房间供应最好的食物虽然跟少林寺全盛时期相比还是十分简陋但这份态度让他们大感得意。 就这般过了三日确定了这群僧人的态度不是伪装外围武僧围住中间几人商量起来。 智坚道:“以新罗贵人的崇佛态度只要这些僧人不敢跟我们对着干我们就能接触许多高层好好地收集情报智然师弟你是我们中唯一会说新罗话的这件事要托付给你。” 智然双手合十:“请师兄放心我这几日在寺中走动发现这里香火鼎盛礼敬皆是贵人不少新罗贵女似乎也闻讯而来欲听我等讲演佛法。” 智坚“瞧瞧这些新罗僧人看我们的目光他们真的怕了!哈!” 圣庆寺内相对最宽敞舒适的厢房内十三武僧或坐或立心情大爽。 说实话之前在寺外等待的时候少林群僧也是有些慌的。 毕竟他们并没有论法的能力万一那位圆光方丈直接露面当即开坛连拖延的机会都不给双方一上场那就原形毕露颜面尽失了。 好在地位越高的人越不会贸然行事当知客僧出面邀请他们入寺居住再言明方丈要酌情商议时众武僧就知道对方上当了心里放松下来表面上还摆出一副傲气的模样。 新罗僧人愈发吃这一套住在最好的房间供应最好的食物虽然跟少林寺全盛时期相比还是十分简陋但这份态度让他们大感得意。 就这般过了三日确定了这群僧人的态度不是伪装外围武僧围住中间几人商量起来。 智坚道:“以新罗贵人的崇佛态度只要这些僧人不敢跟我们对着干我们就能接触许多高层好好地收集情报智然师弟你是我们中唯一会说新罗话的这件事要托付给你。” 智然双手合十:“请师兄放心我这几日在寺中走动发现这里香火鼎盛礼敬皆是贵人不少新罗贵女似乎也闻讯而来欲听我等讲演佛法。” 智坚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偷国犯了众怒 “少林僧人怎么突然变得有干劲了?” 原百济王城现大唐熊津都督府中郭元振翻看着新的线报有些啧啧称奇。 少林武僧的培训工作他也参与了知道这群和尚出动内心深处是很不情愿的。 整日习武归整日习武, 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就上战场如果不是少林寺经过上次事件实在难以维持武僧肯定是不会出动的内卫也不可能强迫为之。 不是心甘情愿终究不能托付大事郭元振也没指望他们能获得什么至关重要的情报但近来线报却多了起来并且都是关于新罗上层的。 似乎这些僧人获得了很高的地位, 并且十分积极宁可冒着大风险也要不断传递信息令人刮目相看。 郭元振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能归结于领导的高瞻远瞩:“怪不得六郎要让少林寺先行这些和尚用对了地方还挺有能耐的。” 他将线报递给手下整理仔细翻看手中的木牌从高往下全都是不同地位的新罗高官。 最高的大将军只有太大角干金庚信此人已经去世位置空下, 但其弟弟金钦纯却继承了政治遗产因此郭元振将之补充上去。 剩下来的, 就是三位大幢将军, 金钦突、金真珠和金天存。 再下面是贵幢总管类似于大唐的都督, ······ 原百济王城现大唐熊津都督府中郭元振翻看着新的线报有些啧啧称奇。 少林武僧的培训工作他也参与了知道这群和尚出动内心深处是很不情愿的。 整日习武归整日习武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就上战场如果不是少林寺经过上次事件实在难以维持武僧肯定是不会出动的内卫也不可能强迫为之。 不是心甘情愿终究不能托付大事郭元振也没指望他们能获得什么至关重要的情报但近来线报却多了起来并且都是关于新罗上层的。 似乎这些僧人获得了很高的地位并且十分积极, 宁可冒着大风险也要不断传递信息令人刮目相看。 郭元振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能归结于领导的高瞻远瞩:“怪不得六郎要让少林寺先行这些和尚用对了地方还挺有能耐的。” 他将线报递给手下整理仔细翻看手中的木牌从高往下全都是不同地位的新罗高官。 最高的大将军只有太大角干金庚信此人已经去世位置空下但其弟弟金钦纯却继承了政治遗产因此郭元振将之补充上去。 剩下来的就是三位大幢将军金钦突、金真珠和金天存。 再下面是贵幢总管类似于大唐的都督“少林僧人怎么突然变得有干劲了?” 原百济王城现大唐熊津都督府中郭元振翻看着新的线报有些啧啧称奇。 少林武僧的培训工作他也参与了知道这群和尚出动内心深处是很不情愿的。 整日习武归整日习武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就上战场如果不是少林寺经过上次事件实在难以维持武僧肯定是不会出动的内卫也不可能强迫为之。 不是心甘情愿终究不能托付大事郭元振也没指望他们能获得什么至关重要的情报但近来线报却多了起来并且都是关于新罗上层的。 似乎这些僧人获得了很高的地位并且十分积极宁可冒着大风险也要不断传递信息令人刮目相看。 郭元振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能归结于领导的高瞻远瞩:“怪不得六郎要让少林寺先行这些和尚用对了地方还挺有能耐的。” 他将线报递给手下整理仔细翻看手中的木牌从高往下全都是不同地位的新罗高官。 最高的大将军只有太大角干金庚信此人已经去世位置空下但其弟弟金钦纯却继承了政治遗产因此郭元振将之补充上去。 剩下来的就是三位大幢将军金钦突、金真珠和金天存。 再下面是贵幢总管类似于大唐的都督“少林僧人怎么突然变得有干劲了?” 原百济王城现大唐熊津都督府中郭元振翻看着新的线报有些啧啧称奇。 少林武僧的培训工作他也参与了知道这群和尚出动内心深处是很不情愿的。 整日习武归整日习武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就上战场如果不是少林寺经过上次事件实在难以维持武僧肯定是不会出动的内卫也不可能强迫为之。 不是心甘情愿终究不能托付大事郭元振也没指望他们能获得什么至关重要的情报但近来线报却多了起来并且都是关于新罗上层的。 似乎这些僧人获得了很高的地位并且十分积极宁可冒着大风险也要不断传递信息令人刮目相看。 郭元振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能归结于领导的高瞻远瞩:“怪不得六郎要让少林寺先行这些和尚用对了地方还挺有能耐的。” 他将线报递给手下整理仔细翻看手中的木牌从高往下全都是不同地位的新罗高官。 最高的大将军只有太大角干金庚信此人已经去世位置空下但其弟弟金钦纯却继承了政治遗产因此郭元振将之补充上去。 剩下来的就是三位大幢将军金钦突、金真珠和金天存。 再下面是贵幢总管类似于大唐的都督“少林僧人怎么突然变得有干劲了?” 原百济王城现大唐熊津都督府中郭元振翻看着新的线报有些啧啧称奇。 少林武僧的培训工作他也参与了知道这群和尚出动内心深处是很不情愿的。 整日习武归整日习武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就上战场如果不是少林寺经过上次事件实在难以维持武僧肯定是不会出动的内卫也不可能强迫为之。 不是心甘情愿终究不能托付大事郭元振也没指望他们能获得什么至关重要的情报但近来线报却多了起来并且都是关于新罗上层的。 似乎这些僧人获得了很高的地位并且十分积极宁可冒着大风险也要不断传递信息令人刮目相看。 郭元振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能归结于领导的高瞻远瞩:“怪不得六郎要让少林寺先行这些和尚用对了地方还挺有能耐的。” 他将线报递给手下整理仔细翻看手中的木牌从高往下全都是不同地位的新罗高官。 最高的大将军只有太大角干金庚信此人已经去世位置空下但其弟弟金钦纯却继承了政治遗产因此郭元振将之补充上去。 剩下来的就是三位大幢将军金钦突、金真珠和金天存。 再下面是贵幢总管类似于大唐的都督“少林僧人怎么突然变得有干劲了?” 原百济王城现大唐熊津都督府中郭元振翻看着新的线报有些啧啧称奇。 少林武僧的培训工作他也参与了知道这群和尚出动内心深处是很不情愿的。 整日习武归整日习武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就上战场如果不是少林寺经过上次事件实在难以维持武僧肯定是不会出动的内卫也不可能强迫为之。 不是心甘情愿终究不能托付大事郭元振也没指望他们能获得什么至关重要的情报但近来线报却多了起来并且都是关于新罗上层的。 似乎这些僧人获得了很高的地位并且十分积极宁可冒着大风险也要不断传递信息令人刮目相看。 郭元振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能归结于领导的高瞻远瞩:“怪不得六郎要让少林寺先行这些和尚用对了地方还挺有能耐的。” 他将线报递给手下整理仔细翻看手中的木牌从高往下全都是不同地位的新罗高官。 最高的大将军只有太大角干金庚信此人已经去世位置空下但其弟弟金钦纯却继承了政治遗产因此郭元振将之补充上去。 剩下来的就是三位大幢将军金钦突、金真珠和金天存。 再下面是贵幢总管类似于大唐的都督“少林僧人怎么突然变得有干劲了?” 原百济王城现大唐熊津都督府中郭元振翻看着新的线报有些啧啧称奇。 少林武僧的培训工作他也参与了知道这群和尚出动内心深处是很不情愿的。 整日习武归整日习武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就上战场如果不是少林寺经过上次事件实在难以维持武僧肯定是不会出动的内卫也不可能强迫为之。 不是心甘情愿终究不能托付大事郭元振也没指望他们能获得什么至关重要的情报但近来线报却多了起来并且都是关于新罗上层的。 似乎这些僧人获得了很高的地位并且十分积极宁可冒着大风险也要不断传递信息令人刮目相看。 郭元振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能归结于领导的高瞻远瞩:“怪不得六郎要让少林寺先行这些和尚用对了地方还挺有能耐的。” 他将线报递给手下整理仔细翻看手中的木牌从高往下全都是不同地位的新罗高官。 最高的大将军只有太大角干金庚信此人已经去世位置空下但其弟弟金钦纯却继承了政治遗产因此郭元振将之补充上去。 剩下来的就是三位大幢将军金钦突、金真珠和金天存。 再下面是贵幢总管类似于大唐的都督“少林僧人怎么突然变得有干劲了?” 原百济王城现大唐熊津都督府中郭元振翻看着新的线报有些啧啧称奇。 少林武僧的培训工作他也参与了知道这群和尚出动内心深处是很不情愿的。 整日习武归整日习武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就上战场如果不是少林寺经过上次事件实在难以维持武僧肯定是不会出动的内卫也不可能强迫为之。 不是心甘情愿终究不能托付大事郭元振也没指望他们能获得什么至关重要的情报但近来线报却多了起来并且都是关于新罗上层的。 似乎这些僧人获得了很高的地位并且十分积极宁可冒着大风险也要不断传递信息令人刮目相看。 郭元振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能归结于领导的高瞻远瞩:“怪不得六郎要让少林寺先行这些和尚用对了地方还挺有能耐的。” 他将线报递给手下整理仔细翻看手中的木牌从高往下全都是不同地位的新罗高官。 最高的大将军只有太大角干金庚信此人已经去世位置空下但其弟弟金钦纯却继承了政治遗产因此郭元振将之补充上去。 剩下来的就是三位大幢将军金钦突、金真珠和金天存。 再下面是贵幢总管类似于大唐的都督“少林僧人怎么突然变得有干劲了?” 原百济王城现大唐熊津都督府中郭元振翻看着新的线报有些啧啧称奇。 少林武僧的培训工作他也参与了知道这群和尚出动内心深处是很不情愿的。 整日习武归整日习武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就上战场如果不是少林寺经过上次事件实在难以维持武僧肯定是不会出动的内卫也不可能强迫为之。 不是心甘情愿终究不能托付大事郭元振也没指望他们能获得什么至关重要的情报但近来线报却多了起来并且都是关于新罗上层的。 似乎这些僧人获得了很高的地位并且十分积极宁可冒着大风险也要不断传递信息令人刮目相看。 郭元振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只能归结于领导的高瞻远瞩:“怪不得六郎要让少林寺先行这些和尚用对了地方还挺有能耐的。” 他将线报递给手下整理仔细翻看手中的木牌从高往下全都是不同地位的新罗高官。 最高的大将军只有太大角干金庚信此人已经去世位置空下但其弟弟金钦纯却继承了政治遗产因此郭元振将之补充上去。 剩下来的就是三位大幢将军金钦突、金真珠和金天存。 再下面是贵幢总管类似于大唐的都督 正文 第四百二十七章 “人见人爱”武氏子 “呼!这里就是辽东之地么我等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啊!” 熊津江口一群人乌秧乌秧地从船上冲下来为首的正是武承嗣和武三思。 或许有在岭南之地磨练的底子此次前来的武氏子身体还是普遍不错的, 无论是乘船的颠簸还是来到辽东的适应都比常人要快。 相比起来另一船下来的人形象就比较狼狈了摇头晃脑双腿发软, 有的甚至伏在地上, 大口喘息。 而看着被一群侍从拱卫勉强站直的李敬业武承嗣不屑地嗤笑:“这英国公还不如我们呢还想上阵杀敌?” 武三思缩了缩头有些惧怕:“大兄我们真的要上战场么?” 武承嗣信心十足:“你慌什么如果此战有凶险你看那些关中勋贵会一窝蜂的涌过来么?正是因为赢定了才都要往这边调嘛我们跟在后面得些功劳回去后姑母会有多高兴?” 武三思已经很久没见到武后本来心思都已经澹了但看着武承嗣如今渐渐威风起来的样子又被勾起了欲望连连点头:“好!好!” 武承嗣往前走去刚刚走了几步, 突然又想到什么, 从背囊里掏出一卷《千字文》拿在手中:“走吧!” 近来京中有许多不实传言, 诽谤他《说文教义》手不释卷现在就要用实际证明······ 熊津江口一群人乌秧乌秧地从船上冲下来为首的正是武承嗣和武三思。 或许有在岭南之地磨练的底子此次前来的武氏子身体还是普遍不错的无论是乘船的颠簸还是来到辽东的适应都比常人要快。 相比起来另一船下来的人形象就比较狼狈了摇头晃脑, 双腿发软, 有的甚至伏在地上大口喘息。 而看着被一群侍从拱卫勉强站直的李敬业武承嗣不屑地嗤笑:“这英国公还不如我们呢还想上阵杀敌?” 武三思缩了缩头有些惧怕:“大兄我们真的要上战场么?” 武承嗣信心十足:“你慌什么如果此战有凶险你看那些关中勋贵会一窝蜂的涌过来么?正是因为赢定了才都要往这边调嘛我们跟在后面得些功劳回去后姑母会有多高兴?” 武三思已经很久没见到武后本来心思都已经澹了但看着武承嗣如今渐渐威风起来的样子又被勾起了欲望连连点头:“好!好!” 武承嗣往前走去刚刚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从背囊里掏出一卷《千字文》拿在手中:“走吧!” 近来京中有许多不实传言诽谤他《说文教义》手不释卷现在就要用实际证明“呼!这里就是辽东之地么我等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啊!” 熊津江口一群人乌秧乌秧地从船上冲下来为首的正是武承嗣和武三思。 或许有在岭南之地磨练的底子此次前来的武氏子身体还是普遍不错的无论是乘船的颠簸还是来到辽东的适应都比常人要快。 相比起来另一船下来的人形象就比较狼狈了摇头晃脑双腿发软有的甚至伏在地上大口喘息。 而看着被一群侍从拱卫勉强站直的李敬业武承嗣不屑地嗤笑:“这英国公还不如我们呢还想上阵杀敌?” 武三思缩了缩头有些惧怕:“大兄我们真的要上战场么?” 武承嗣信心十足:“你慌什么如果此战有凶险你看那些关中勋贵会一窝蜂的涌过来么?正是因为赢定了才都要往这边调嘛我们跟在后面得些功劳回去后姑母会有多高兴?” 武三思已经很久没见到武后本来心思都已经澹了但看着武承嗣如今渐渐威风起来的样子又被勾起了欲望连连点头:“好!好!” 武承嗣往前走去刚刚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从背囊里掏出一卷《千字文》拿在手中:“走吧!” 近来京中有许多不实传言诽谤他《说文教义》手不释卷现在就要用实际证明“呼!这里就是辽东之地么我等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啊!” 熊津江口一群人乌秧乌秧地从船上冲下来为首的正是武承嗣和武三思。 或许有在岭南之地磨练的底子此次前来的武氏子身体还是普遍不错的无论是乘船的颠簸还是来到辽东的适应都比常人要快。 相比起来另一船下来的人形象就比较狼狈了摇头晃脑双腿发软有的甚至伏在地上大口喘息。 而看着被一群侍从拱卫勉强站直的李敬业武承嗣不屑地嗤笑:“这英国公还不如我们呢还想上阵杀敌?” 武三思缩了缩头有些惧怕:“大兄我们真的要上战场么?” 武承嗣信心十足:“你慌什么如果此战有凶险你看那些关中勋贵会一窝蜂的涌过来么?正是因为赢定了才都要往这边调嘛我们跟在后面得些功劳回去后姑母会有多高兴?” 武三思已经很久没见到武后本来心思都已经澹了但看着武承嗣如今渐渐威风起来的样子又被勾起了欲望连连点头:“好!好!” 武承嗣往前走去刚刚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从背囊里掏出一卷《千字文》拿在手中:“走吧!” 近来京中有许多不实传言诽谤他《说文教义》手不释卷现在就要用实际证明“呼!这里就是辽东之地么我等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啊!” 熊津江口一群人乌秧乌秧地从船上冲下来为首的正是武承嗣和武三思。 或许有在岭南之地磨练的底子此次前来的武氏子身体还是普遍不错的无论是乘船的颠簸还是来到辽东的适应都比常人要快。 相比起来另一船下来的人形象就比较狼狈了摇头晃脑双腿发软有的甚至伏在地上大口喘息。 而看着被一群侍从拱卫勉强站直的李敬业武承嗣不屑地嗤笑:“这英国公还不如我们呢还想上阵杀敌?” 武三思缩了缩头有些惧怕:“大兄我们真的要上战场么?” 武承嗣信心十足:“你慌什么如果此战有凶险你看那些关中勋贵会一窝蜂的涌过来么?正是因为赢定了才都要往这边调嘛我们跟在后面得些功劳回去后姑母会有多高兴?” 武三思已经很久没见到武后本来心思都已经澹了但看着武承嗣如今渐渐威风起来的样子又被勾起了欲望连连点头:“好!好!” 武承嗣往前走去刚刚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从背囊里掏出一卷《千字文》拿在手中:“走吧!” 近来京中有许多不实传言诽谤他《说文教义》手不释卷现在就要用实际证明“呼!这里就是辽东之地么我等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啊!” 熊津江口一群人乌秧乌秧地从船上冲下来为首的正是武承嗣和武三思。 或许有在岭南之地磨练的底子此次前来的武氏子身体还是普遍不错的无论是乘船的颠簸还是来到辽东的适应都比常人要快。 相比起来另一船下来的人形象就比较狼狈了摇头晃脑双腿发软有的甚至伏在地上大口喘息。 而看着被一群侍从拱卫勉强站直的李敬业武承嗣不屑地嗤笑:“这英国公还不如我们呢还想上阵杀敌?” 武三思缩了缩头有些惧怕:“大兄我们真的要上战场么?” 武承嗣信心十足:“你慌什么如果此战有凶险你看那些关中勋贵会一窝蜂的涌过来么?正是因为赢定了才都要往这边调嘛我们跟在后面得些功劳回去后姑母会有多高兴?” 武三思已经很久没见到武后本来心思都已经澹了但看着武承嗣如今渐渐威风起来的样子又被勾起了欲望连连点头:“好!好!” 武承嗣往前走去刚刚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从背囊里掏出一卷《千字文》拿在手中:“走吧!” 近来京中有许多不实传言诽谤他《说文教义》手不释卷现在就要用实际证明“呼!这里就是辽东之地么我等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啊!” 熊津江口一群人乌秧乌秧地从船上冲下来为首的正是武承嗣和武三思。 或许有在岭南之地磨练的底子此次前来的武氏子身体还是普遍不错的无论是乘船的颠簸还是来到辽东的适应都比常人要快。 相比起来另一船下来的人形象就比较狼狈了摇头晃脑双腿发软有的甚至伏在地上大口喘息。 而看着被一群侍从拱卫勉强站直的李敬业武承嗣不屑地嗤笑:“这英国公还不如我们呢还想上阵杀敌?” 武三思缩了缩头有些惧怕:“大兄我们真的要上战场么?” 武承嗣信心十足:“你慌什么如果此战有凶险你看那些关中勋贵会一窝蜂的涌过来么?正是因为赢定了才都要往这边调嘛我们跟在后面得些功劳回去后姑母会有多高兴?” 武三思已经很久没见到武后本来心思都已经澹了但看着武承嗣如今渐渐威风起来的样子又被勾起了欲望连连点头:“好!好!” 武承嗣往前走去刚刚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从背囊里掏出一卷《千字文》拿在手中:“走吧!” 近来京中有许多不实传言诽谤他《说文教义》手不释卷现在就要用实际证明“呼!这里就是辽东之地么我等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啊!” 熊津江口一群人乌秧乌秧地从船上冲下来为首的正是武承嗣和武三思。 或许有在岭南之地磨练的底子此次前来的武氏子身体还是普遍不错的无论是乘船的颠簸还是来到辽东的适应都比常人要快。 相比起来另一船下来的人形象就比较狼狈了摇头晃脑双腿发软有的甚至伏在地上大口喘息。 而看着被一群侍从拱卫勉强站直的李敬业武承嗣不屑地嗤笑:“这英国公还不如我们呢还想上阵杀敌?” 武三思缩了缩头有些惧怕:“大兄我们真的要上战场么?” 武承嗣信心十足:“你慌什么如果此战有凶险你看那些关中勋贵会一窝蜂的涌过来么?正是因为赢定了才都要往这边调嘛我们跟在后面得些功劳回去后姑母会有多高兴?” 武三思已经很久没见到武后本来心思都已经澹了但看着武承嗣如今渐渐威风起来的样子又被勾起了欲望连连点头:“好!好!” 武承嗣往前走去刚刚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从背囊里掏出一卷《千字文》拿在手中:“走吧!” 近来京中有许多不实传言诽谤他《说文教义》手不释卷现在就要用实际证明“呼!这里就是辽东之地么我等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啊!” 熊津江口一群人乌秧乌秧地从船上冲下来为首的正是武承嗣和武三思。 或许有在岭南之地磨练的底子此次前来的武氏子身体还是普遍不错的无论是乘船的颠簸还是来到辽东的适应都比常人要快。 相比起来另一船下来的人形象就比较狼狈了摇头晃脑双腿发软有的甚至伏在地上大口喘息。 而看着被一群侍从拱卫勉强站直的李敬业武承嗣不屑地嗤笑:“这英国公还不如我们呢还想上阵杀敌?” 武三思缩了缩头有些惧怕:“大兄我们真的要上战场么?” 武承嗣信心十足:“你慌什么如果此战有凶险你看那些关中勋贵会一窝蜂的涌过来么?正是因为赢定了才都要往这边调嘛我们跟在后面得些功劳回去后姑母会有多高兴?” 武三思已经很久没见到武后本来心思都已经澹了但看着武承嗣如今渐渐威风起来的样子又被勾起了欲望连连点头:“好!好!” 武承嗣往前走去刚刚走了几步突然又想到什么从背囊里掏出一卷《千字文》拿在手中:“走吧!” 近来京中有许多不实传言诽谤他《说文教义》手不释卷现在就要用实际证明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八章 陆地神仙即将驾临辽东 熊津都督府。 都督扶余隆坐于主位黑齿常之、金良图、郭元振、安神感、安忠敬等人在列商讨清剿百济故地反抗分子的工作。 除了扶余隆这位前百济太子兴趣缺缺魂游天外其他人神情都很凝重因为这是老大难的问题了。 大唐灭百济采取的是勐虎掏心战术, 长途奔袭沿江深入腹地兵临都城一战迫使王室投降。 这样的灭国极具效率但后果是王室投降之后各地涌现出了许多的反抗武装, 纠集残余势力, 举起反唐大旗妄图将唐军驱逐出去。 面对这样的局势, 当时唐军在百济故地留下多少人镇守呢? 行军大总管苏定方回国留下一万兵士镇守。 后来在战事最激烈的情况下李治大手一挥十分大方地又增援了七千人。 没了。 百济再是小国也是几十万户人数是破百万的留下一万人镇守这真的有故意装逼的嫌疑。 可事实是这是不得已为之因为当时大唐正四处开战同年讨伐奚、契丹、铁勒紧随其后讨伐高丽和回纥各个将领不是在打仗, 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兵力则是真的不够用。 好在即便是兵力极少, 也有刘仁轨闪亮登场不仅统军高明“队列严整斗转而前所向皆下”还利用反抗军······ 都督扶余隆坐于主位黑齿常之、金良图、郭元振、安神感、安忠敬等人在列商讨清剿百济故地反抗分子的工作。 除了扶余隆这位前百济太子兴趣缺缺魂游天外其他人神情都很凝重因为这是老大难的问题了。 大唐灭百济采取的是勐虎掏心战术长途奔袭沿江深入腹地兵临都城一战迫使王室投降。 这样的灭国极具效率但后果是王室投降之后, 各地涌现出了许多的反抗武装, 纠集残余势力举起反唐大旗, 妄图将唐军驱逐出去。 面对这样的局势当时唐军在百济故地留下多少人镇守呢? 行军大总管苏定方回国留下一万兵士镇守。 后来在战事最激烈的情况下李治大手一挥十分大方地又增援了七千人。 没了。 百济再是小国也是几十万户人数是破百万的留下一万人镇守这真的有故意装逼的嫌疑。 可事实是这是不得已为之因为当时大唐正四处开战同年讨伐奚、契丹、铁勒紧随其后讨伐高丽和回纥各个将领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兵力则是真的不够用。 好在即便是兵力极少也有刘仁轨闪亮登场不仅统军高明“队列严整斗转而前所向皆下”还利用反抗军熊津都督府。 都督扶余隆坐于主位黑齿常之、金良图、郭元振、安神感、安忠敬等人在列商讨清剿百济故地反抗分子的工作。 除了扶余隆这位前百济太子兴趣缺缺魂游天外其他人神情都很凝重因为这是老大难的问题了。 大唐灭百济采取的是勐虎掏心战术长途奔袭沿江深入腹地兵临都城一战迫使王室投降。 这样的灭国极具效率但后果是王室投降之后各地涌现出了许多的反抗武装纠集残余势力举起反唐大旗妄图将唐军驱逐出去。 面对这样的局势当时唐军在百济故地留下多少人镇守呢? 行军大总管苏定方回国留下一万兵士镇守。 后来在战事最激烈的情况下李治大手一挥十分大方地又增援了七千人。 没了。 百济再是小国也是几十万户人数是破百万的留下一万人镇守这真的有故意装逼的嫌疑。 可事实是这是不得已为之因为当时大唐正四处开战同年讨伐奚、契丹、铁勒紧随其后讨伐高丽和回纥各个将领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兵力则是真的不够用。 好在即便是兵力极少也有刘仁轨闪亮登场不仅统军高明“队列严整斗转而前所向皆下”还利用反抗军熊津都督府。 都督扶余隆坐于主位黑齿常之、金良图、郭元振、安神感、安忠敬等人在列商讨清剿百济故地反抗分子的工作。 除了扶余隆这位前百济太子兴趣缺缺魂游天外其他人神情都很凝重因为这是老大难的问题了。 大唐灭百济采取的是勐虎掏心战术长途奔袭沿江深入腹地兵临都城一战迫使王室投降。 这样的灭国极具效率但后果是王室投降之后各地涌现出了许多的反抗武装纠集残余势力举起反唐大旗妄图将唐军驱逐出去。 面对这样的局势当时唐军在百济故地留下多少人镇守呢? 行军大总管苏定方回国留下一万兵士镇守。 后来在战事最激烈的情况下李治大手一挥十分大方地又增援了七千人。 没了。 百济再是小国也是几十万户人数是破百万的留下一万人镇守这真的有故意装逼的嫌疑。 可事实是这是不得已为之因为当时大唐正四处开战同年讨伐奚、契丹、铁勒紧随其后讨伐高丽和回纥各个将领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兵力则是真的不够用。 好在即便是兵力极少也有刘仁轨闪亮登场不仅统军高明“队列严整斗转而前所向皆下”还利用反抗军熊津都督府。 都督扶余隆坐于主位黑齿常之、金良图、郭元振、安神感、安忠敬等人在列商讨清剿百济故地反抗分子的工作。 除了扶余隆这位前百济太子兴趣缺缺魂游天外其他人神情都很凝重因为这是老大难的问题了。 大唐灭百济采取的是勐虎掏心战术长途奔袭沿江深入腹地兵临都城一战迫使王室投降。 这样的灭国极具效率但后果是王室投降之后各地涌现出了许多的反抗武装纠集残余势力举起反唐大旗妄图将唐军驱逐出去。 面对这样的局势当时唐军在百济故地留下多少人镇守呢? 行军大总管苏定方回国留下一万兵士镇守。 后来在战事最激烈的情况下李治大手一挥十分大方地又增援了七千人。 没了。 百济再是小国也是几十万户人数是破百万的留下一万人镇守这真的有故意装逼的嫌疑。 可事实是这是不得已为之因为当时大唐正四处开战同年讨伐奚、契丹、铁勒紧随其后讨伐高丽和回纥各个将领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兵力则是真的不够用。 好在即便是兵力极少也有刘仁轨闪亮登场不仅统军高明“队列严整斗转而前所向皆下”还利用反抗军熊津都督府。 都督扶余隆坐于主位黑齿常之、金良图、郭元振、安神感、安忠敬等人在列商讨清剿百济故地反抗分子的工作。 除了扶余隆这位前百济太子兴趣缺缺魂游天外其他人神情都很凝重因为这是老大难的问题了。 大唐灭百济采取的是勐虎掏心战术长途奔袭沿江深入腹地兵临都城一战迫使王室投降。 这样的灭国极具效率但后果是王室投降之后各地涌现出了许多的反抗武装纠集残余势力举起反唐大旗妄图将唐军驱逐出去。 面对这样的局势当时唐军在百济故地留下多少人镇守呢? 行军大总管苏定方回国留下一万兵士镇守。 后来在战事最激烈的情况下李治大手一挥十分大方地又增援了七千人。 没了。 百济再是小国也是几十万户人数是破百万的留下一万人镇守这真的有故意装逼的嫌疑。 可事实是这是不得已为之因为当时大唐正四处开战同年讨伐奚、契丹、铁勒紧随其后讨伐高丽和回纥各个将领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兵力则是真的不够用。 好在即便是兵力极少也有刘仁轨闪亮登场不仅统军高明“队列严整斗转而前所向皆下”还利用反抗军熊津都督府。 都督扶余隆坐于主位黑齿常之、金良图、郭元振、安神感、安忠敬等人在列商讨清剿百济故地反抗分子的工作。 除了扶余隆这位前百济太子兴趣缺缺魂游天外其他人神情都很凝重因为这是老大难的问题了。 大唐灭百济采取的是勐虎掏心战术长途奔袭沿江深入腹地兵临都城一战迫使王室投降。 这样的灭国极具效率但后果是王室投降之后各地涌现出了许多的反抗武装纠集残余势力举起反唐大旗妄图将唐军驱逐出去。 面对这样的局势当时唐军在百济故地留下多少人镇守呢? 行军大总管苏定方回国留下一万兵士镇守。 后来在战事最激烈的情况下李治大手一挥十分大方地又增援了七千人。 没了。 百济再是小国也是几十万户人数是破百万的留下一万人镇守这真的有故意装逼的嫌疑。 可事实是这是不得已为之因为当时大唐正四处开战同年讨伐奚、契丹、铁勒紧随其后讨伐高丽和回纥各个将领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兵力则是真的不够用。 好在即便是兵力极少也有刘仁轨闪亮登场不仅统军高明“队列严整斗转而前所向皆下”还利用反抗军熊津都督府。 都督扶余隆坐于主位黑齿常之、金良图、郭元振、安神感、安忠敬等人在列商讨清剿百济故地反抗分子的工作。 除了扶余隆这位前百济太子兴趣缺缺魂游天外其他人神情都很凝重因为这是老大难的问题了。 大唐灭百济采取的是勐虎掏心战术长途奔袭沿江深入腹地兵临都城一战迫使王室投降。 这样的灭国极具效率但后果是王室投降之后各地涌现出了许多的反抗武装纠集残余势力举起反唐大旗妄图将唐军驱逐出去。 面对这样的局势当时唐军在百济故地留下多少人镇守呢? 行军大总管苏定方回国留下一万兵士镇守。 后来在战事最激烈的情况下李治大手一挥十分大方地又增援了七千人。 没了。 百济再是小国也是几十万户人数是破百万的留下一万人镇守这真的有故意装逼的嫌疑。 可事实是这是不得已为之因为当时大唐正四处开战同年讨伐奚、契丹、铁勒紧随其后讨伐高丽和回纥各个将领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兵力则是真的不够用。 好在即便是兵力极少也有刘仁轨闪亮登场不仅统军高明“队列严整斗转而前所向皆下”还利用反抗军熊津都督府。 都督扶余隆坐于主位黑齿常之、金良图、郭元振、安神感、安忠敬等人在列商讨清剿百济故地反抗分子的工作。 除了扶余隆这位前百济太子兴趣缺缺魂游天外其他人神情都很凝重因为这是老大难的问题了。 大唐灭百济采取的是勐虎掏心战术长途奔袭沿江深入腹地兵临都城一战迫使王室投降。 这样的灭国极具效率但后果是王室投降之后各地涌现出了许多的反抗武装纠集残余势力举起反唐大旗妄图将唐军驱逐出去。 面对这样的局势当时唐军在百济故地留下多少人镇守呢? 行军大总管苏定方回国留下一万兵士镇守。 后来在战事最激烈的情况下李治大手一挥十分大方地又增援了七千人。 没了。 百济再是小国也是几十万户人数是破百万的留下一万人镇守这真的有故意装逼的嫌疑。 可事实是这是不得已为之因为当时大唐正四处开战同年讨伐奚、契丹、铁勒紧随其后讨伐高丽和回纥各个将领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去打仗的路上兵力则是真的不够用。 好在即便是兵力极少也有刘仁轨闪亮登场不仅统军高明“队列严整斗转而前所向皆下”还利用反抗军 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 当名传千古,为此道鼻祖 李彦坐在船头神情恬澹正在垂钓。 他身侧放着一个鱼篓里面已经有不少还在蹦跶的鱼儿手中的鱼竿很快也吃不住力变得弯曲起来。 下一刻鱼线嗖的一下离水, 又一条大鱼扭动着身子被钓上了船。 但李彦摘下鱼放到篓里的一瞬间身后传来震惊的老者声音:“元芳你这是怎么办到的?” 李彦起身行礼:“刘老将军。” 刘仁轨瞪大眼睛看着鱼嘴挣脱后那鱼线底端竟是空的, 根本没有钩子。 他来到面前仔细端详鱼线, 又拿起刚刚钓上来的鱼掏了掏鱼嘴:“这鱼儿不会把钩子和饵一并吞下去了吧?” 李彦失笑:“那它也该直接在水下游走了我这只是些武功运用的小手段而已让老将军见笑了。” 刘仁轨一副老夫也练武的你不要骗我的模样抚须笑道:“这手段挺有趣啊元芳能指点指点老夫吗?” 李彦点头:“老将军身强体健是可以修炼真气的当成延年益寿的手段也好。” 他将真气的原理简单讲述了一遍传给刘仁轨一股基础真气在四肢百骸内运转。 这段日子在传授婉儿千秋诀的同时他自己也在不断查漏补缺, 推陈出新总结出一套基础内功修炼方式。 李彦在离开洛阳之前相熟······ 他身侧放着一个鱼篓里面已经有不少还在蹦跶的鱼儿手中的鱼竿很快也吃不住力变得弯曲起来。 下一刻鱼线嗖的一下离水又一条大鱼扭动着身子被钓上了船。 但李彦摘下鱼放到篓里的一瞬间身后传来震惊的老者声音:“元芳你这是怎么办到的?” 李彦起身行礼:“刘老将军。” 刘仁轨瞪大眼睛看着鱼嘴挣脱后那鱼线底端竟是空的根本没有钩子。 他来到面前仔细端详鱼线又拿起刚刚钓上来的鱼掏了掏鱼嘴:“这鱼儿不会把钩子和饵一并吞下去了吧?” 李彦失笑:“那它也该直接在水下游走了我这只是些武功运用的小手段而已, 让老将军见笑了。” 刘仁轨一副老夫也练武的你不要骗我的模样抚须笑道:“这手段挺有趣啊, 元芳能指点指点老夫吗?” 李彦点头:“老将军身强体健, 是可以修炼真气的当成延年益寿的手段也好。” 他将真气的原理简单讲述了一遍传给刘仁轨一股基础真气在四肢百骸内运转。 这段日子在传授婉儿千秋诀的同时他自己也在不断查漏补缺推陈出新总结出一套基础内功修炼方式。 李彦在离开洛阳之前相熟李彦坐在船头神情恬澹正在垂钓。 他身侧放着一个鱼篓里面已经有不少还在蹦跶的鱼儿手中的鱼竿很快也吃不住力变得弯曲起来。 下一刻鱼线嗖的一下离水又一条大鱼扭动着身子被钓上了船。 但李彦摘下鱼放到篓里的一瞬间身后传来震惊的老者声音:“元芳你这是怎么办到的?” 李彦起身行礼:“刘老将军。” 刘仁轨瞪大眼睛看着鱼嘴挣脱后那鱼线底端竟是空的根本没有钩子。 他来到面前仔细端详鱼线又拿起刚刚钓上来的鱼掏了掏鱼嘴:“这鱼儿不会把钩子和饵一并吞下去了吧?” 李彦失笑:“那它也该直接在水下游走了我这只是些武功运用的小手段而已让老将军见笑了。” 刘仁轨一副老夫也练武的你不要骗我的模样抚须笑道:“这手段挺有趣啊元芳能指点指点老夫吗?” 李彦点头:“老将军身强体健是可以修炼真气的当成延年益寿的手段也好。” 他将真气的原理简单讲述了一遍传给刘仁轨一股基础真气在四肢百骸内运转。 这段日子在传授婉儿千秋诀的同时他自己也在不断查漏补缺推陈出新总结出一套基础内功修炼方式。 李彦在离开洛阳之前相熟李彦坐在船头神情恬澹正在垂钓。 他身侧放着一个鱼篓里面已经有不少还在蹦跶的鱼儿手中的鱼竿很快也吃不住力变得弯曲起来。 下一刻鱼线嗖的一下离水又一条大鱼扭动着身子被钓上了船。 但李彦摘下鱼放到篓里的一瞬间身后传来震惊的老者声音:“元芳你这是怎么办到的?” 李彦起身行礼:“刘老将军。” 刘仁轨瞪大眼睛看着鱼嘴挣脱后那鱼线底端竟是空的根本没有钩子。 他来到面前仔细端详鱼线又拿起刚刚钓上来的鱼掏了掏鱼嘴:“这鱼儿不会把钩子和饵一并吞下去了吧?” 李彦失笑:“那它也该直接在水下游走了我这只是些武功运用的小手段而已让老将军见笑了。” 刘仁轨一副老夫也练武的你不要骗我的模样抚须笑道:“这手段挺有趣啊元芳能指点指点老夫吗?” 李彦点头:“老将军身强体健是可以修炼真气的当成延年益寿的手段也好。” 他将真气的原理简单讲述了一遍传给刘仁轨一股基础真气在四肢百骸内运转。 这段日子在传授婉儿千秋诀的同时他自己也在不断查漏补缺推陈出新总结出一套基础内功修炼方式。 李彦在离开洛阳之前相熟李彦坐在船头神情恬澹正在垂钓。 他身侧放着一个鱼篓里面已经有不少还在蹦跶的鱼儿手中的鱼竿很快也吃不住力变得弯曲起来。 下一刻鱼线嗖的一下离水又一条大鱼扭动着身子被钓上了船。 但李彦摘下鱼放到篓里的一瞬间身后传来震惊的老者声音:“元芳你这是怎么办到的?” 李彦起身行礼:“刘老将军。” 刘仁轨瞪大眼睛看着鱼嘴挣脱后那鱼线底端竟是空的根本没有钩子。 他来到面前仔细端详鱼线又拿起刚刚钓上来的鱼掏了掏鱼嘴:“这鱼儿不会把钩子和饵一并吞下去了吧?” 李彦失笑:“那它也该直接在水下游走了我这只是些武功运用的小手段而已让老将军见笑了。” 刘仁轨一副老夫也练武的你不要骗我的模样抚须笑道:“这手段挺有趣啊元芳能指点指点老夫吗?” 李彦点头:“老将军身强体健是可以修炼真气的当成延年益寿的手段也好。” 他将真气的原理简单讲述了一遍传给刘仁轨一股基础真气在四肢百骸内运转。 这段日子在传授婉儿千秋诀的同时他自己也在不断查漏补缺推陈出新总结出一套基础内功修炼方式。 李彦在离开洛阳之前相熟李彦坐在船头神情恬澹正在垂钓。 他身侧放着一个鱼篓里面已经有不少还在蹦跶的鱼儿手中的鱼竿很快也吃不住力变得弯曲起来。 下一刻鱼线嗖的一下离水又一条大鱼扭动着身子被钓上了船。 但李彦摘下鱼放到篓里的一瞬间身后传来震惊的老者声音:“元芳你这是怎么办到的?” 李彦起身行礼:“刘老将军。” 刘仁轨瞪大眼睛看着鱼嘴挣脱后那鱼线底端竟是空的根本没有钩子。 他来到面前仔细端详鱼线又拿起刚刚钓上来的鱼掏了掏鱼嘴:“这鱼儿不会把钩子和饵一并吞下去了吧?” 李彦失笑:“那它也该直接在水下游走了我这只是些武功运用的小手段而已让老将军见笑了。” 刘仁轨一副老夫也练武的你不要骗我的模样抚须笑道:“这手段挺有趣啊元芳能指点指点老夫吗?” 李彦点头:“老将军身强体健是可以修炼真气的当成延年益寿的手段也好。” 他将真气的原理简单讲述了一遍传给刘仁轨一股基础真气在四肢百骸内运转。 这段日子在传授婉儿千秋诀的同时他自己也在不断查漏补缺推陈出新总结出一套基础内功修炼方式。 李彦在离开洛阳之前相熟李彦坐在船头神情恬澹正在垂钓。 他身侧放着一个鱼篓里面已经有不少还在蹦跶的鱼儿手中的鱼竿很快也吃不住力变得弯曲起来。 下一刻鱼线嗖的一下离水又一条大鱼扭动着身子被钓上了船。 但李彦摘下鱼放到篓里的一瞬间身后传来震惊的老者声音:“元芳你这是怎么办到的?” 李彦起身行礼:“刘老将军。” 刘仁轨瞪大眼睛看着鱼嘴挣脱后那鱼线底端竟是空的根本没有钩子。 他来到面前仔细端详鱼线又拿起刚刚钓上来的鱼掏了掏鱼嘴:“这鱼儿不会把钩子和饵一并吞下去了吧?” 李彦失笑:“那它也该直接在水下游走了我这只是些武功运用的小手段而已让老将军见笑了。” 刘仁轨一副老夫也练武的你不要骗我的模样抚须笑道:“这手段挺有趣啊元芳能指点指点老夫吗?” 李彦点头:“老将军身强体健是可以修炼真气的当成延年益寿的手段也好。” 他将真气的原理简单讲述了一遍传给刘仁轨一股基础真气在四肢百骸内运转。 这段日子在传授婉儿千秋诀的同时他自己也在不断查漏补缺推陈出新总结出一套基础内功修炼方式。 李彦在离开洛阳之前相熟李彦坐在船头神情恬澹正在垂钓。 他身侧放着一个鱼篓里面已经有不少还在蹦跶的鱼儿手中的鱼竿很快也吃不住力变得弯曲起来。 下一刻鱼线嗖的一下离水又一条大鱼扭动着身子被钓上了船。 但李彦摘下鱼放到篓里的一瞬间身后传来震惊的老者声音:“元芳你这是怎么办到的?” 李彦起身行礼:“刘老将军。” 刘仁轨瞪大眼睛看着鱼嘴挣脱后那鱼线底端竟是空的根本没有钩子。 他来到面前仔细端详鱼线又拿起刚刚钓上来的鱼掏了掏鱼嘴:“这鱼儿不会把钩子和饵一并吞下去了吧?” 李彦失笑:“那它也该直接在水下游走了我这只是些武功运用的小手段而已让老将军见笑了。” 刘仁轨一副老夫也练武的你不要骗我的模样抚须笑道:“这手段挺有趣啊元芳能指点指点老夫吗?” 李彦点头:“老将军身强体健是可以修炼真气的当成延年益寿的手段也好。” 他将真气的原理简单讲述了一遍传给刘仁轨一股基础真气在四肢百骸内运转。 这段日子在传授婉儿千秋诀的同时他自己也在不断查漏补缺推陈出新总结出一套基础内功修炼方式。 李彦在离开洛阳之前相熟李彦坐在船头神情恬澹正在垂钓。 他身侧放着一个鱼篓里面已经有不少还在蹦跶的鱼儿手中的鱼竿很快也吃不住力变得弯曲起来。 下一刻鱼线嗖的一下离水又一条大鱼扭动着身子被钓上了船。 但李彦摘下鱼放到篓里的一瞬间身后传来震惊的老者声音:“元芳你这是怎么办到的?” 李彦起身行礼:“刘老将军。” 刘仁轨瞪大眼睛看着鱼嘴挣脱后那鱼线底端竟是空的根本没有钩子。 他来到面前仔细端详鱼线又拿起刚刚钓上来的鱼掏了掏鱼嘴:“这鱼儿不会把钩子和饵一并吞下去了吧?” 李彦失笑:“那它也该直接在水下游走了我这只是些武功运用的小手段而已让老将军见笑了。” 刘仁轨一副老夫也练武的你不要骗我的模样抚须笑道:“这手段挺有趣啊元芳能指点指点老夫吗?” 李彦点头:“老将军身强体健是可以修炼真气的当成延年益寿的手段也好。” 他将真气的原理简单讲述了一遍传给刘仁轨一股基础真气在四肢百骸内运转。 这段日子在传授婉儿千秋诀的同时他自己也在不断查漏补缺推陈出新总结出一套基础内功修炼方式。 李彦在离开洛阳之前相熟 正文 第四百三十章 再杀周国公!一首之威,整肃三军! “唐军冒进失陷在周留城中?” 刘仁轨信心满满地抵达刚刚靠岸就被一棒子敲下。 虽然没懵但确定之后这位老将军也不免勃然震怒:“无我这位行军大总管之命他们竟敢擅自出兵?” 郭元振道:“有督军使武承嗣调令又得英国公李敬业出面, 昔日旧将跟随率三千精锐夜袭周留城然新罗贼将金钦纯早有防备羊装败阵诱其深入将之困于城中, 黑齿将军火速营救围住了周留城如今正内外对峙。” 李彦凝声问道:“失陷了多少唐军?” 郭元振道:“都陷在里面了包括英国公李敬业、武阳县公李迥秀、参军武攸宜等人……”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金司马在敌军高层内策反了一位关键内应那人传出消息唐军暂时据险而守还未被完全拿下贼将也想要生擒军中贵人换取退回新罗的条件。” “如此一来还有营救的可能。” 两人眼神一对李彦就知道郭元振确实按照计划执行, 但也没料到会到这般地步。 事实上所谓计划不是引导, 而是兜底。 武氏子是纯废物勋贵子弟则骄狂自大眼高手低这两伙人聚在一起, 根本不需要去引导做什么只要不是全天候死死盯住稍微一不留神他们就会干坏······ 刘仁轨信心满满地抵达刚刚靠岸就被一棒子敲下。 虽然没懵但确定之后这位老将军也不免勃然震怒:“无我这位行军大总管之命他们竟敢擅自出兵?” 郭元振道:“有督军使武承嗣调令又得英国公李敬业出面昔日旧将跟随率三千精锐夜袭周留城然新罗贼将金钦纯早有防备羊装败阵诱其深入, 将之困于城中, 黑齿将军火速营救围住了周留城如今正内外对峙。” 李彦凝声问道:“失陷了多少唐军?” 郭元振道:“都陷在里面了包括英国公李敬业、武阳县公李迥秀、参军武攸宜等人……”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金司马在敌军高层内策反了一位关键内应那人传出消息唐军暂时据险而守还未被完全拿下贼将也想要生擒军中贵人换取退回新罗的条件。” “如此一来还有营救的可能。” 两人眼神一对李彦就知道郭元振确实按照计划执行但也没料到会到这般地步。 事实上所谓计划不是引导而是兜底。 武氏子是纯废物勋贵子弟则骄狂自大眼高手低这两伙人聚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去引导做什么只要不是全天候死死盯住稍微一不留神他们就会干坏“唐军冒进失陷在周留城中?” 刘仁轨信心满满地抵达刚刚靠岸就被一棒子敲下。 虽然没懵但确定之后这位老将军也不免勃然震怒:“无我这位行军大总管之命他们竟敢擅自出兵?” 郭元振道:“有督军使武承嗣调令又得英国公李敬业出面昔日旧将跟随率三千精锐夜袭周留城然新罗贼将金钦纯早有防备羊装败阵诱其深入将之困于城中黑齿将军火速营救围住了周留城如今正内外对峙。” 李彦凝声问道:“失陷了多少唐军?” 郭元振道:“都陷在里面了包括英国公李敬业、武阳县公李迥秀、参军武攸宜等人……”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金司马在敌军高层内策反了一位关键内应那人传出消息唐军暂时据险而守还未被完全拿下贼将也想要生擒军中贵人换取退回新罗的条件。” “如此一来还有营救的可能。” 两人眼神一对李彦就知道郭元振确实按照计划执行但也没料到会到这般地步。 事实上所谓计划不是引导而是兜底。 武氏子是纯废物勋贵子弟则骄狂自大眼高手低这两伙人聚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去引导做什么只要不是全天候死死盯住稍微一不留神他们就会干坏“唐军冒进失陷在周留城中?” 刘仁轨信心满满地抵达刚刚靠岸就被一棒子敲下。 虽然没懵但确定之后这位老将军也不免勃然震怒:“无我这位行军大总管之命他们竟敢擅自出兵?” 郭元振道:“有督军使武承嗣调令又得英国公李敬业出面昔日旧将跟随率三千精锐夜袭周留城然新罗贼将金钦纯早有防备羊装败阵诱其深入将之困于城中黑齿将军火速营救围住了周留城如今正内外对峙。” 李彦凝声问道:“失陷了多少唐军?” 郭元振道:“都陷在里面了包括英国公李敬业、武阳县公李迥秀、参军武攸宜等人……”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金司马在敌军高层内策反了一位关键内应那人传出消息唐军暂时据险而守还未被完全拿下贼将也想要生擒军中贵人换取退回新罗的条件。” “如此一来还有营救的可能。” 两人眼神一对李彦就知道郭元振确实按照计划执行但也没料到会到这般地步。 事实上所谓计划不是引导而是兜底。 武氏子是纯废物勋贵子弟则骄狂自大眼高手低这两伙人聚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去引导做什么只要不是全天候死死盯住稍微一不留神他们就会干坏“唐军冒进失陷在周留城中?” 刘仁轨信心满满地抵达刚刚靠岸就被一棒子敲下。 虽然没懵但确定之后这位老将军也不免勃然震怒:“无我这位行军大总管之命他们竟敢擅自出兵?” 郭元振道:“有督军使武承嗣调令又得英国公李敬业出面昔日旧将跟随率三千精锐夜袭周留城然新罗贼将金钦纯早有防备羊装败阵诱其深入将之困于城中黑齿将军火速营救围住了周留城如今正内外对峙。” 李彦凝声问道:“失陷了多少唐军?” 郭元振道:“都陷在里面了包括英国公李敬业、武阳县公李迥秀、参军武攸宜等人……”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金司马在敌军高层内策反了一位关键内应那人传出消息唐军暂时据险而守还未被完全拿下贼将也想要生擒军中贵人换取退回新罗的条件。” “如此一来还有营救的可能。” 两人眼神一对李彦就知道郭元振确实按照计划执行但也没料到会到这般地步。 事实上所谓计划不是引导而是兜底。 武氏子是纯废物勋贵子弟则骄狂自大眼高手低这两伙人聚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去引导做什么只要不是全天候死死盯住稍微一不留神他们就会干坏“唐军冒进失陷在周留城中?” 刘仁轨信心满满地抵达刚刚靠岸就被一棒子敲下。 虽然没懵但确定之后这位老将军也不免勃然震怒:“无我这位行军大总管之命他们竟敢擅自出兵?” 郭元振道:“有督军使武承嗣调令又得英国公李敬业出面昔日旧将跟随率三千精锐夜袭周留城然新罗贼将金钦纯早有防备羊装败阵诱其深入将之困于城中黑齿将军火速营救围住了周留城如今正内外对峙。” 李彦凝声问道:“失陷了多少唐军?” 郭元振道:“都陷在里面了包括英国公李敬业、武阳县公李迥秀、参军武攸宜等人……”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金司马在敌军高层内策反了一位关键内应那人传出消息唐军暂时据险而守还未被完全拿下贼将也想要生擒军中贵人换取退回新罗的条件。” “如此一来还有营救的可能。” 两人眼神一对李彦就知道郭元振确实按照计划执行但也没料到会到这般地步。 事实上所谓计划不是引导而是兜底。 武氏子是纯废物勋贵子弟则骄狂自大眼高手低这两伙人聚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去引导做什么只要不是全天候死死盯住稍微一不留神他们就会干坏“唐军冒进失陷在周留城中?” 刘仁轨信心满满地抵达刚刚靠岸就被一棒子敲下。 虽然没懵但确定之后这位老将军也不免勃然震怒:“无我这位行军大总管之命他们竟敢擅自出兵?” 郭元振道:“有督军使武承嗣调令又得英国公李敬业出面昔日旧将跟随率三千精锐夜袭周留城然新罗贼将金钦纯早有防备羊装败阵诱其深入将之困于城中黑齿将军火速营救围住了周留城如今正内外对峙。” 李彦凝声问道:“失陷了多少唐军?” 郭元振道:“都陷在里面了包括英国公李敬业、武阳县公李迥秀、参军武攸宜等人……”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金司马在敌军高层内策反了一位关键内应那人传出消息唐军暂时据险而守还未被完全拿下贼将也想要生擒军中贵人换取退回新罗的条件。” “如此一来还有营救的可能。” 两人眼神一对李彦就知道郭元振确实按照计划执行但也没料到会到这般地步。 事实上所谓计划不是引导而是兜底。 武氏子是纯废物勋贵子弟则骄狂自大眼高手低这两伙人聚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去引导做什么只要不是全天候死死盯住稍微一不留神他们就会干坏“唐军冒进失陷在周留城中?” 刘仁轨信心满满地抵达刚刚靠岸就被一棒子敲下。 虽然没懵但确定之后这位老将军也不免勃然震怒:“无我这位行军大总管之命他们竟敢擅自出兵?” 郭元振道:“有督军使武承嗣调令又得英国公李敬业出面昔日旧将跟随率三千精锐夜袭周留城然新罗贼将金钦纯早有防备羊装败阵诱其深入将之困于城中黑齿将军火速营救围住了周留城如今正内外对峙。” 李彦凝声问道:“失陷了多少唐军?” 郭元振道:“都陷在里面了包括英国公李敬业、武阳县公李迥秀、参军武攸宜等人……”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金司马在敌军高层内策反了一位关键内应那人传出消息唐军暂时据险而守还未被完全拿下贼将也想要生擒军中贵人换取退回新罗的条件。” “如此一来还有营救的可能。” 两人眼神一对李彦就知道郭元振确实按照计划执行但也没料到会到这般地步。 事实上所谓计划不是引导而是兜底。 武氏子是纯废物勋贵子弟则骄狂自大眼高手低这两伙人聚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去引导做什么只要不是全天候死死盯住稍微一不留神他们就会干坏“唐军冒进失陷在周留城中?” 刘仁轨信心满满地抵达刚刚靠岸就被一棒子敲下。 虽然没懵但确定之后这位老将军也不免勃然震怒:“无我这位行军大总管之命他们竟敢擅自出兵?” 郭元振道:“有督军使武承嗣调令又得英国公李敬业出面昔日旧将跟随率三千精锐夜袭周留城然新罗贼将金钦纯早有防备羊装败阵诱其深入将之困于城中黑齿将军火速营救围住了周留城如今正内外对峙。” 李彦凝声问道:“失陷了多少唐军?” 郭元振道:“都陷在里面了包括英国公李敬业、武阳县公李迥秀、参军武攸宜等人……” “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金司马在敌军高层内策反了一位关键内应那人传出消息唐军暂时据险而守还未被完全拿下贼将也想要生擒军中贵人换取退回新罗的条件。” “如此一来还有营救的可能。” 两人眼神一对李彦就知道郭元振确实按照计划执行但也没料到会到这般地步。 事实上所谓计划不是引导而是兜底。 武氏子是纯废物勋贵子弟则骄狂自大眼高手低这两伙人聚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去引导做什么只要不是全天候死死盯住稍微一不留神他们就会干坏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一章 我赌你们接下来,会乖乖地把唐军放出来! “唐人投降……饶你们……不死!!” “这新罗贼子真是卑劣还想我们投降?” 周留城中灰头土脸的李敬业听了外面那口音古怪的喊话气得脸色铁青。 但看着目前的处境他又懊恼不已拔出腰间的佩刀挥舞起来:“悔不听祖父之言, 这小地贼国真的不可轻视啊!” 他的祖父李绩其实就犯过类似的错误太宗征高丽时身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的李绩说出破城后屠之的话语以致于安市城守军拼死一搏。 虽然李绩不说那话也不是肯定就能下城灭国但那无疑是骄狂自大所为, 李绩战后挺后悔, 在教育这个孙子的时候自然加以告戒。 结果李敬业是真孙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昨日重现吃了大亏倒是想起祖父的话了。 同样是狼狈不堪的李迥秀来到边上等他发泄完却是赶忙劝说道:“大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突围!” 李敬业脸色变了:“突围?” 李迥秀点头:“是啊如今我军实力犹存却无粮草, 士气低落要突围就是现在, 不能等到饥饿难耐再铤而走险。” 李敬业皱眉:“可那新罗贼将领着百济残党兵力数倍于我, 又占据险要此时冲出去伤亡必重!” 李迥秀苦劝:“那也······ “这新罗贼子真是卑劣还想我们投降?” 周留城中灰头土脸的李敬业听了外面那口音古怪的喊话气得脸色铁青。 但看着目前的处境他又懊恼不已拔出腰间的佩刀挥舞起来:“悔不听祖父之言这小地贼国真的不可轻视啊!” 他的祖父李绩其实就犯过类似的错误太宗征高丽时身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的李绩说出破城后屠之的话语以致于安市城守军拼死一搏。 虽然李绩不说那话也不是肯定就能下城灭国但那无疑是骄狂自大所为, 李绩战后挺后悔在教育这个孙子的时候自然加以告戒。 结果李敬业是真孙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昨日重现吃了大亏倒是想起祖父的话了。 同样是狼狈不堪的李迥秀来到边上等他发泄完却是赶忙劝说道:“大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突围!” 李敬业脸色变了:“突围?” 李迥秀点头:“是啊如今我军实力犹存却无粮草士气低落要突围就是现在不能等到饥饿难耐再铤而走险。” 李敬业皱眉:“可那新罗贼将领着百济残党兵力数倍于我又占据险要此时冲出去伤亡必重!” 李迥秀苦劝:“那也“唐人投降……饶你们……不死!!” “这新罗贼子真是卑劣还想我们投降?” 周留城中灰头土脸的李敬业听了外面那口音古怪的喊话气得脸色铁青。 但看着目前的处境他又懊恼不已拔出腰间的佩刀挥舞起来:“悔不听祖父之言这小地贼国真的不可轻视啊!” 他的祖父李绩其实就犯过类似的错误太宗征高丽时身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的李绩说出破城后屠之的话语以致于安市城守军拼死一搏。 虽然李绩不说那话也不是肯定就能下城灭国但那无疑是骄狂自大所为李绩战后挺后悔在教育这个孙子的时候自然加以告戒。 结果李敬业是真孙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昨日重现吃了大亏倒是想起祖父的话了。 同样是狼狈不堪的李迥秀来到边上等他发泄完却是赶忙劝说道:“大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突围!” 李敬业脸色变了:“突围?” 李迥秀点头:“是啊如今我军实力犹存却无粮草士气低落要突围就是现在不能等到饥饿难耐再铤而走险。” 李敬业皱眉:“可那新罗贼将领着百济残党兵力数倍于我又占据险要此时冲出去伤亡必重!” 李迥秀苦劝:“那也“唐人投降……饶你们……不死!!” “这新罗贼子真是卑劣还想我们投降?” 周留城中灰头土脸的李敬业听了外面那口音古怪的喊话气得脸色铁青。 但看着目前的处境他又懊恼不已拔出腰间的佩刀挥舞起来:“悔不听祖父之言这小地贼国真的不可轻视啊!” 他的祖父李绩其实就犯过类似的错误太宗征高丽时身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的李绩说出破城后屠之的话语以致于安市城守军拼死一搏。 虽然李绩不说那话也不是肯定就能下城灭国但那无疑是骄狂自大所为李绩战后挺后悔在教育这个孙子的时候自然加以告戒。 结果李敬业是真孙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昨日重现吃了大亏倒是想起祖父的话了。 同样是狼狈不堪的李迥秀来到边上等他发泄完却是赶忙劝说道:“大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突围!” 李敬业脸色变了:“突围?” 李迥秀点头:“是啊如今我军实力犹存却无粮草士气低落要突围就是现在不能等到饥饿难耐再铤而走险。” 李敬业皱眉:“可那新罗贼将领着百济残党兵力数倍于我又占据险要此时冲出去伤亡必重!” 李迥秀苦劝:“那也“唐人投降……饶你们……不死!!” “这新罗贼子真是卑劣还想我们投降?” 周留城中灰头土脸的李敬业听了外面那口音古怪的喊话气得脸色铁青。 但看着目前的处境他又懊恼不已拔出腰间的佩刀挥舞起来:“悔不听祖父之言这小地贼国真的不可轻视啊!” 他的祖父李绩其实就犯过类似的错误太宗征高丽时身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的李绩说出破城后屠之的话语以致于安市城守军拼死一搏。 虽然李绩不说那话也不是肯定就能下城灭国但那无疑是骄狂自大所为李绩战后挺后悔在教育这个孙子的时候自然加以告戒。 结果李敬业是真孙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昨日重现吃了大亏倒是想起祖父的话了。 同样是狼狈不堪的李迥秀来到边上等他发泄完却是赶忙劝说道:“大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突围!” 李敬业脸色变了:“突围?” 李迥秀点头:“是啊如今我军实力犹存却无粮草士气低落要突围就是现在不能等到饥饿难耐再铤而走险。” 李敬业皱眉:“可那新罗贼将领着百济残党兵力数倍于我又占据险要此时冲出去伤亡必重!” 李迥秀苦劝:“那也“唐人投降……饶你们……不死!!” “这新罗贼子真是卑劣还想我们投降?” 周留城中灰头土脸的李敬业听了外面那口音古怪的喊话气得脸色铁青。 但看着目前的处境他又懊恼不已拔出腰间的佩刀挥舞起来:“悔不听祖父之言这小地贼国真的不可轻视啊!” 他的祖父李绩其实就犯过类似的错误太宗征高丽时身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的李绩说出破城后屠之的话语以致于安市城守军拼死一搏。 虽然李绩不说那话也不是肯定就能下城灭国但那无疑是骄狂自大所为李绩战后挺后悔在教育这个孙子的时候自然加以告戒。 结果李敬业是真孙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昨日重现吃了大亏倒是想起祖父的话了。 同样是狼狈不堪的李迥秀来到边上等他发泄完却是赶忙劝说道:“大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突围!” 李敬业脸色变了:“突围?” 李迥秀点头:“是啊如今我军实力犹存却无粮草士气低落要突围就是现在不能等到饥饿难耐再铤而走险。” 李敬业皱眉:“可那新罗贼将领着百济残党兵力数倍于我又占据险要此时冲出去伤亡必重!” 李迥秀苦劝:“那也“唐人投降……饶你们……不死!!” “这新罗贼子真是卑劣还想我们投降?” 周留城中灰头土脸的李敬业听了外面那口音古怪的喊话气得脸色铁青。 但看着目前的处境他又懊恼不已拔出腰间的佩刀挥舞起来:“悔不听祖父之言这小地贼国真的不可轻视啊!” 他的祖父李绩其实就犯过类似的错误太宗征高丽时身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的李绩说出破城后屠之的话语以致于安市城守军拼死一搏。 虽然李绩不说那话也不是肯定就能下城灭国但那无疑是骄狂自大所为李绩战后挺后悔在教育这个孙子的时候自然加以告戒。 结果李敬业是真孙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昨日重现吃了大亏倒是想起祖父的话了。 同样是狼狈不堪的李迥秀来到边上等他发泄完却是赶忙劝说道:“大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突围!” 李敬业脸色变了:“突围?” 李迥秀点头:“是啊如今我军实力犹存却无粮草士气低落要突围就是现在不能等到饥饿难耐再铤而走险。” 李敬业皱眉:“可那新罗贼将领着百济残党兵力数倍于我又占据险要此时冲出去伤亡必重!” 李迥秀苦劝:“那也“唐人投降……饶你们……不死!!” “这新罗贼子真是卑劣还想我们投降?” 周留城中灰头土脸的李敬业听了外面那口音古怪的喊话气得脸色铁青。 但看着目前的处境他又懊恼不已拔出腰间的佩刀挥舞起来:“悔不听祖父之言这小地贼国真的不可轻视啊!” 他的祖父李绩其实就犯过类似的错误太宗征高丽时身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的李绩说出破城后屠之的话语以致于安市城守军拼死一搏。 虽然李绩不说那话也不是肯定就能下城灭国但那无疑是骄狂自大所为李绩战后挺后悔在教育这个孙子的时候自然加以告戒。 结果李敬业是真孙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昨日重现吃了大亏倒是想起祖父的话了。 同样是狼狈不堪的李迥秀来到边上等他发泄完却是赶忙劝说道:“大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突围!” 李敬业脸色变了:“突围?” 李迥秀点头:“是啊如今我军实力犹存却无粮草士气低落要突围就是现在不能等到饥饿难耐再铤而走险。” 李敬业皱眉:“可那新罗贼将领着百济残党兵力数倍于我又占据险要此时冲出去伤亡必重!” 李迥秀苦劝:“那也“唐人投降……饶你们……不死!!” “这新罗贼子真是卑劣还想我们投降?” 周留城中灰头土脸的李敬业听了外面那口音古怪的喊话气得脸色铁青。 但看着目前的处境他又懊恼不已拔出腰间的佩刀挥舞起来:“悔不听祖父之言这小地贼国真的不可轻视啊!” 他的祖父李绩其实就犯过类似的错误太宗征高丽时身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的李绩说出破城后屠之的话语以致于安市城守军拼死一搏。 虽然李绩不说那话也不是肯定就能下城灭国但那无疑是骄狂自大所为李绩战后挺后悔在教育这个孙子的时候自然加以告戒。 结果李敬业是真孙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现在昨日重现吃了大亏倒是想起祖父的话了。 同样是狼狈不堪的李迥秀来到边上等他发泄完却是赶忙劝说道:“大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突围!” 李敬业脸色变了:“突围?” 李迥秀点头:“是啊如今我军实力犹存却无粮草士气低落要突围就是现在不能等到饥饿难耐再铤而走险。” 李敬业皱眉:“可那新罗贼将领着百济残党兵力数倍于我又占据险要此时冲出去伤亡必重!” 李迥秀苦劝:“那也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二章 投唐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当李彦带着金钦纯和被逼引路的金品日来到城中被困的唐军阵前时发现在李敬业的英明统领下唐军真的要投降了。 原因无他士兵处于哗变边缘将领毫无斗志可言勋贵子弟内部也产生巨大的分歧, 顺风顺水时还好一旦事有不顺李敬业的统率力就是趋至于零怪不得历史上最后被部下割首级。 所幸新罗这边也出现了溃散关键是金品日一路用新罗话大喊:“将军有令!放下武器投降大唐!投降大唐!” “你这叛……” 金钦纯之前被李彦出场彻底震住此时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但刚刚开口李彦手掌轻轻拂动, 他的喉咙就咯咯作响说不出话来。 如此一来新罗的投降速度比唐军还要快。 很正常这个国家的社会等级过于森严亲卫是从三头品里面选拔精锐士兵是二头品普通士兵则是一头品和平民玄幻小说还能越级挑战呢它分得跟玄幻小说似的却是不可违抗上级。 如此层层分明的管理导致军队里下级对上级的服从率极高不会出现下克上的情况, 可一旦上级没了, 也很难出现替代的人员, 就真的茫然地领命, 纷纷放下武器。 金钦纯看得目眦欲裂, 嘴里却说不出半个字只能满脸痛苦金品日则脚步轻快知道自己不用······ 原因无他士兵处于哗变边缘将领毫无斗志可言勋贵子弟内部也产生巨大的分歧顺风顺水时还好一旦事有不顺李敬业的统率力就是趋至于零怪不得历史上最后被部下割首级。 所幸新罗这边也出现了溃散关键是金品日一路用新罗话大喊:“将军有令!放下武器投降大唐!投降大唐!” “你这叛……” 金钦纯之前被李彦出场彻底震住, 此时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但刚刚开口, 李彦手掌轻轻拂动他的喉咙就咯咯作响说不出话来。 如此一来新罗的投降速度比唐军还要快。 很正常这个国家的社会等级过于森严亲卫是从三头品里面选拔精锐士兵是二头品普通士兵则是一头品和平民玄幻小说还能越级挑战呢它分得跟玄幻小说似的却是不可违抗上级。 如此层层分明的管理导致军队里下级对上级的服从率极高不会出现下克上的情况可一旦上级没了也很难出现替代的人员就真的茫然地领命纷纷放下武器。 金钦纯看得目眦欲裂嘴里却说不出半个字只能满脸痛苦金品日则脚步轻快知道自己不用当李彦带着金钦纯和被逼引路的金品日来到城中被困的唐军阵前时发现在李敬业的英明统领下唐军真的要投降了。 原因无他士兵处于哗变边缘将领毫无斗志可言勋贵子弟内部也产生巨大的分歧顺风顺水时还好一旦事有不顺李敬业的统率力就是趋至于零怪不得历史上最后被部下割首级。 所幸新罗这边也出现了溃散关键是金品日一路用新罗话大喊:“将军有令!放下武器投降大唐!投降大唐!” “你这叛……” 金钦纯之前被李彦出场彻底震住此时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但刚刚开口李彦手掌轻轻拂动他的喉咙就咯咯作响说不出话来。 如此一来新罗的投降速度比唐军还要快。 很正常这个国家的社会等级过于森严亲卫是从三头品里面选拔精锐士兵是二头品普通士兵则是一头品和平民玄幻小说还能越级挑战呢它分得跟玄幻小说似的却是不可违抗上级。 如此层层分明的管理导致军队里下级对上级的服从率极高不会出现下克上的情况可一旦上级没了也很难出现替代的人员就真的茫然地领命纷纷放下武器。 金钦纯看得目眦欲裂嘴里却说不出半个字只能满脸痛苦金品日则脚步轻快知道自己不用当李彦带着金钦纯和被逼引路的金品日来到城中被困的唐军阵前时发现在李敬业的英明统领下唐军真的要投降了。 原因无他士兵处于哗变边缘将领毫无斗志可言勋贵子弟内部也产生巨大的分歧顺风顺水时还好一旦事有不顺李敬业的统率力就是趋至于零怪不得历史上最后被部下割首级。 所幸新罗这边也出现了溃散关键是金品日一路用新罗话大喊:“将军有令!放下武器投降大唐!投降大唐!” “你这叛……” 金钦纯之前被李彦出场彻底震住此时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但刚刚开口李彦手掌轻轻拂动他的喉咙就咯咯作响说不出话来。 如此一来新罗的投降速度比唐军还要快。 很正常这个国家的社会等级过于森严亲卫是从三头品里面选拔精锐士兵是二头品普通士兵则是一头品和平民玄幻小说还能越级挑战呢它分得跟玄幻小说似的却是不可违抗上级。 如此层层分明的管理导致军队里下级对上级的服从率极高不会出现下克上的情况可一旦上级没了也很难出现替代的人员就真的茫然地领命纷纷放下武器。 金钦纯看得目眦欲裂嘴里却说不出半个字只能满脸痛苦金品日则脚步轻快知道自己不用当李彦带着金钦纯和被逼引路的金品日来到城中被困的唐军阵前时发现在李敬业的英明统领下唐军真的要投降了。 原因无他士兵处于哗变边缘将领毫无斗志可言勋贵子弟内部也产生巨大的分歧顺风顺水时还好一旦事有不顺李敬业的统率力就是趋至于零怪不得历史上最后被部下割首级。 所幸新罗这边也出现了溃散关键是金品日一路用新罗话大喊:“将军有令!放下武器投降大唐!投降大唐!” “你这叛……” 金钦纯之前被李彦出场彻底震住此时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但刚刚开口李彦手掌轻轻拂动他的喉咙就咯咯作响说不出话来。 如此一来新罗的投降速度比唐军还要快。 很正常这个国家的社会等级过于森严亲卫是从三头品里面选拔精锐士兵是二头品普通士兵则是一头品和平民玄幻小说还能越级挑战呢它分得跟玄幻小说似的却是不可违抗上级。 如此层层分明的管理导致军队里下级对上级的服从率极高不会出现下克上的情况可一旦上级没了也很难出现替代的人员就真的茫然地领命纷纷放下武器。 金钦纯看得目眦欲裂嘴里却说不出半个字只能满脸痛苦金品日则脚步轻快知道自己不用当李彦带着金钦纯和被逼引路的金品日来到城中被困的唐军阵前时发现在李敬业的英明统领下唐军真的要投降了。 原因无他士兵处于哗变边缘将领毫无斗志可言勋贵子弟内部也产生巨大的分歧顺风顺水时还好一旦事有不顺李敬业的统率力就是趋至于零怪不得历史上最后被部下割首级。 所幸新罗这边也出现了溃散关键是金品日一路用新罗话大喊:“将军有令!放下武器投降大唐!投降大唐!” “你这叛……” 金钦纯之前被李彦出场彻底震住此时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但刚刚开口李彦手掌轻轻拂动他的喉咙就咯咯作响说不出话来。 如此一来新罗的投降速度比唐军还要快。 很正常这个国家的社会等级过于森严亲卫是从三头品里面选拔精锐士兵是二头品普通士兵则是一头品和平民玄幻小说还能越级挑战呢它分得跟玄幻小说似的却是不可违抗上级。 如此层层分明的管理导致军队里下级对上级的服从率极高不会出现下克上的情况可一旦上级没了也很难出现替代的人员就真的茫然地领命纷纷放下武器。 金钦纯看得目眦欲裂嘴里却说不出半个字只能满脸痛苦金品日则脚步轻快知道自己不用当李彦带着金钦纯和被逼引路的金品日来到城中被困的唐军阵前时发现在李敬业的英明统领下唐军真的要投降了。 原因无他士兵处于哗变边缘将领毫无斗志可言勋贵子弟内部也产生巨大的分歧顺风顺水时还好一旦事有不顺李敬业的统率力就是趋至于零怪不得历史上最后被部下割首级。 所幸新罗这边也出现了溃散关键是金品日一路用新罗话大喊:“将军有令!放下武器投降大唐!投降大唐!” “你这叛……” 金钦纯之前被李彦出场彻底震住此时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但刚刚开口李彦手掌轻轻拂动他的喉咙就咯咯作响说不出话来。 如此一来新罗的投降速度比唐军还要快。 很正常这个国家的社会等级过于森严亲卫是从三头品里面选拔精锐士兵是二头品普通士兵则是一头品和平民玄幻小说还能越级挑战呢它分得跟玄幻小说似的却是不可违抗上级。 如此层层分明的管理导致军队里下级对上级的服从率极高不会出现下克上的情况可一旦上级没了也很难出现替代的人员就真的茫然地领命纷纷放下武器。 金钦纯看得目眦欲裂嘴里却说不出半个字只能满脸痛苦金品日则脚步轻快知道自己不用当李彦带着金钦纯和被逼引路的金品日来到城中被困的唐军阵前时发现在李敬业的英明统领下唐军真的要投降了。 原因无他士兵处于哗变边缘将领毫无斗志可言勋贵子弟内部也产生巨大的分歧顺风顺水时还好一旦事有不顺李敬业的统率力就是趋至于零怪不得历史上最后被部下割首级。 所幸新罗这边也出现了溃散关键是金品日一路用新罗话大喊:“将军有令!放下武器投降大唐!投降大唐!” “你这叛……” 金钦纯之前被李彦出场彻底震住此时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但刚刚开口李彦手掌轻轻拂动他的喉咙就咯咯作响说不出话来。 如此一来新罗的投降速度比唐军还要快。 很正常这个国家的社会等级过于森严亲卫是从三头品里面选拔精锐士兵是二头品普通士兵则是一头品和平民玄幻小说还能越级挑战呢它分得跟玄幻小说似的却是不可违抗上级。 如此层层分明的管理导致军队里下级对上级的服从率极高不会出现下克上的情况可一旦上级没了也很难出现替代的人员就真的茫然地领命纷纷放下武器。 金钦纯看得目眦欲裂嘴里却说不出半个字只能满脸痛苦金品日则脚步轻快知道自己不用当李彦带着金钦纯和被逼引路的金品日来到城中被困的唐军阵前时发现在李敬业的英明统领下唐军真的要投降了。 原因无他士兵处于哗变边缘将领毫无斗志可言勋贵子弟内部也产生巨大的分歧顺风顺水时还好一旦事有不顺李敬业的统率力就是趋至于零怪不得历史上最后被部下割首级。 所幸新罗这边也出现了溃散关键是金品日一路用新罗话大喊:“将军有令!放下武器投降大唐!投降大唐!” “你这叛……” 金钦纯之前被李彦出场彻底震住此时则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但刚刚开口李彦手掌轻轻拂动他的喉咙就咯咯作响说不出话来。 如此一来新罗的投降速度比唐军还要快。 很正常这个国家的社会等级过于森严亲卫是从三头品里面选拔精锐士兵是二头品普通士兵则是一头品和平民玄幻小说还能越级挑战呢它分得跟玄幻小说似的却是不可违抗上级。 如此层层分明的管理导致军队里下级对上级的服从率极高不会出现下克上的情况可一旦上级没了也很难出现替代的人员就真的茫然地领命纷纷放下武器。 金钦纯看得目眦欲裂嘴里却说不出半个字只能满脸痛苦金品日则脚步轻快知道自己不用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三章 你的资质已经旷古烁今,古往今来也罕有几人 就在周留城中新罗军投降时城外也进入一面倒的围剿中。 对于刘仁轨来说他并不刻意针对百济遗民具有大国胸襟气度对于这些为了复国屡屡反抗的人也表示敬意但双方各有国家立场不得不杀。 对于黑齿常之来说, 他曾经是反抗军内的一员同样希望光复百济却在现实面前不得不承认百济是没有复国的可能了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带路灭国的新罗兼并另一个就是成为大唐的子民。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所以对待这些被新罗挑唆的同族人, 他不得不举起屠刀。 反抗军很快知道大势已去向城内寻求援助在发现里面毫无回应时发出悲愤至极的吼声往码头撤去。 早就把守在此处的唐军掐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当城外的厮杀声平息历史上由于大唐四处开战没有条件肃清的百济余孽终于彻底清除。 唐军入城李彦与刘仁轨、黑齿常之、金良图等人会和将俘虏金钦纯和投降的新罗士兵转交李敬业等人也凑了过来齐齐道:“拜见刘老将军拜见黑齿将军!” 刘仁轨倒也罢了毕竟曾经是宰相他们对黑齿常之这蕃将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 显然是犯了大错后的心虚。 不过黑齿常之面无表情刘仁轨也沉着脸看了一······ 对于刘仁轨来说他并不刻意针对百济遗民具有大国胸襟气度对于这些为了复国屡屡反抗的人也表示敬意但双方各有国家立场不得不杀。 对于黑齿常之来说他曾经是反抗军内的一员同样希望光复百济却在现实面前不得不承认百济是没有复国的可能了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带路灭国的新罗兼并另一个就是成为大唐的子民。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所以对待这些被新罗挑唆的同族人他不得不举起屠刀。 反抗军很快知道大势已去向城内寻求援助, 在发现里面毫无回应时发出悲愤至极的吼声往码头撤去。 早就把守在此处的唐军掐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当城外的厮杀声平息历史上由于大唐四处开战没有条件肃清的百济余孽终于彻底清除。 唐军入城李彦与刘仁轨、黑齿常之、金良图等人会和将俘虏金钦纯和投降的新罗士兵转交李敬业等人也凑了过来齐齐道:“拜见刘老将军拜见黑齿将军!” 刘仁轨倒也罢了毕竟曾经是宰相他们对黑齿常之这蕃将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显然是犯了大错后的心虚。 不过黑齿常之面无表情刘仁轨也沉着脸看了一就在周留城中新罗军投降时城外也进入一面倒的围剿中。 对于刘仁轨来说他并不刻意针对百济遗民具有大国胸襟气度对于这些为了复国屡屡反抗的人也表示敬意但双方各有国家立场不得不杀。 对于黑齿常之来说他曾经是反抗军内的一员同样希望光复百济却在现实面前不得不承认百济是没有复国的可能了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带路灭国的新罗兼并另一个就是成为大唐的子民。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所以对待这些被新罗挑唆的同族人他不得不举起屠刀。 反抗军很快知道大势已去向城内寻求援助在发现里面毫无回应时发出悲愤至极的吼声往码头撤去。 早就把守在此处的唐军掐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当城外的厮杀声平息历史上由于大唐四处开战没有条件肃清的百济余孽终于彻底清除。 唐军入城李彦与刘仁轨、黑齿常之、金良图等人会和将俘虏金钦纯和投降的新罗士兵转交李敬业等人也凑了过来齐齐道:“拜见刘老将军拜见黑齿将军!” 刘仁轨倒也罢了毕竟曾经是宰相他们对黑齿常之这蕃将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显然是犯了大错后的心虚。 不过黑齿常之面无表情刘仁轨也沉着脸看了一就在周留城中新罗军投降时城外也进入一面倒的围剿中。 对于刘仁轨来说他并不刻意针对百济遗民具有大国胸襟气度对于这些为了复国屡屡反抗的人也表示敬意但双方各有国家立场不得不杀。 对于黑齿常之来说他曾经是反抗军内的一员同样希望光复百济却在现实面前不得不承认百济是没有复国的可能了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带路灭国的新罗兼并另一个就是成为大唐的子民。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所以对待这些被新罗挑唆的同族人他不得不举起屠刀。 反抗军很快知道大势已去向城内寻求援助在发现里面毫无回应时发出悲愤至极的吼声往码头撤去。 早就把守在此处的唐军掐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当城外的厮杀声平息历史上由于大唐四处开战没有条件肃清的百济余孽终于彻底清除。 唐军入城李彦与刘仁轨、黑齿常之、金良图等人会和将俘虏金钦纯和投降的新罗士兵转交李敬业等人也凑了过来齐齐道:“拜见刘老将军拜见黑齿将军!” 刘仁轨倒也罢了毕竟曾经是宰相他们对黑齿常之这蕃将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显然是犯了大错后的心虚。 不过黑齿常之面无表情刘仁轨也沉着脸看了一就在周留城中新罗军投降时城外也进入一面倒的围剿中。 对于刘仁轨来说他并不刻意针对百济遗民具有大国胸襟气度对于这些为了复国屡屡反抗的人也表示敬意但双方各有国家立场不得不杀。 对于黑齿常之来说他曾经是反抗军内的一员同样希望光复百济却在现实面前不得不承认百济是没有复国的可能了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带路灭国的新罗兼并另一个就是成为大唐的子民。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所以对待这些被新罗挑唆的同族人他不得不举起屠刀。 反抗军很快知道大势已去向城内寻求援助在发现里面毫无回应时发出悲愤至极的吼声往码头撤去。 早就把守在此处的唐军掐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当城外的厮杀声平息历史上由于大唐四处开战没有条件肃清的百济余孽终于彻底清除。 唐军入城李彦与刘仁轨、黑齿常之、金良图等人会和将俘虏金钦纯和投降的新罗士兵转交李敬业等人也凑了过来齐齐道:“拜见刘老将军拜见黑齿将军!” 刘仁轨倒也罢了毕竟曾经是宰相他们对黑齿常之这蕃将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显然是犯了大错后的心虚。 不过黑齿常之面无表情刘仁轨也沉着脸看了一就在周留城中新罗军投降时城外也进入一面倒的围剿中。 对于刘仁轨来说他并不刻意针对百济遗民具有大国胸襟气度对于这些为了复国屡屡反抗的人也表示敬意但双方各有国家立场不得不杀。 对于黑齿常之来说他曾经是反抗军内的一员同样希望光复百济却在现实面前不得不承认百济是没有复国的可能了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带路灭国的新罗兼并另一个就是成为大唐的子民。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所以对待这些被新罗挑唆的同族人他不得不举起屠刀。 反抗军很快知道大势已去向城内寻求援助在发现里面毫无回应时发出悲愤至极的吼声往码头撤去。 早就把守在此处的唐军掐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当城外的厮杀声平息历史上由于大唐四处开战没有条件肃清的百济余孽终于彻底清除。 唐军入城李彦与刘仁轨、黑齿常之、金良图等人会和将俘虏金钦纯和投降的新罗士兵转交李敬业等人也凑了过来齐齐道:“拜见刘老将军拜见黑齿将军!” 刘仁轨倒也罢了毕竟曾经是宰相他们对黑齿常之这蕃将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显然是犯了大错后的心虚。 不过黑齿常之面无表情刘仁轨也沉着脸看了一就在周留城中新罗军投降时城外也进入一面倒的围剿中。 对于刘仁轨来说他并不刻意针对百济遗民具有大国胸襟气度对于这些为了复国屡屡反抗的人也表示敬意但双方各有国家立场不得不杀。 对于黑齿常之来说他曾经是反抗军内的一员同样希望光复百济却在现实面前不得不承认百济是没有复国的可能了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带路灭国的新罗兼并另一个就是成为大唐的子民。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所以对待这些被新罗挑唆的同族人他不得不举起屠刀。 反抗军很快知道大势已去向城内寻求援助在发现里面毫无回应时发出悲愤至极的吼声往码头撤去。 早就把守在此处的唐军掐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当城外的厮杀声平息历史上由于大唐四处开战没有条件肃清的百济余孽终于彻底清除。 唐军入城李彦与刘仁轨、黑齿常之、金良图等人会和将俘虏金钦纯和投降的新罗士兵转交李敬业等人也凑了过来齐齐道:“拜见刘老将军拜见黑齿将军!” 刘仁轨倒也罢了毕竟曾经是宰相他们对黑齿常之这蕃将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显然是犯了大错后的心虚。 不过黑齿常之面无表情刘仁轨也沉着脸看了一就在周留城中新罗军投降时城外也进入一面倒的围剿中。 对于刘仁轨来说他并不刻意针对百济遗民具有大国胸襟气度对于这些为了复国屡屡反抗的人也表示敬意但双方各有国家立场不得不杀。 对于黑齿常之来说他曾经是反抗军内的一员同样希望光复百济却在现实面前不得不承认百济是没有复国的可能了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带路灭国的新罗兼并另一个就是成为大唐的子民。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所以对待这些被新罗挑唆的同族人他不得不举起屠刀。 反抗军很快知道大势已去向城内寻求援助在发现里面毫无回应时发出悲愤至极的吼声往码头撤去。 早就把守在此处的唐军掐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当城外的厮杀声平息历史上由于大唐四处开战没有条件肃清的百济余孽终于彻底清除。 唐军入城李彦与刘仁轨、黑齿常之、金良图等人会和将俘虏金钦纯和投降的新罗士兵转交李敬业等人也凑了过来齐齐道:“拜见刘老将军拜见黑齿将军!” 刘仁轨倒也罢了毕竟曾经是宰相他们对黑齿常之这蕃将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显然是犯了大错后的心虚。 不过黑齿常之面无表情刘仁轨也沉着脸看了一就在周留城中新罗军投降时城外也进入一面倒的围剿中。 对于刘仁轨来说他并不刻意针对百济遗民具有大国胸襟气度对于这些为了复国屡屡反抗的人也表示敬意但双方各有国家立场不得不杀。 对于黑齿常之来说他曾经是反抗军内的一员同样希望光复百济却在现实面前不得不承认百济是没有复国的可能了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带路灭国的新罗兼并另一个就是成为大唐的子民。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所以对待这些被新罗挑唆的同族人他不得不举起屠刀。 反抗军很快知道大势已去向城内寻求援助在发现里面毫无回应时发出悲愤至极的吼声往码头撤去。 早就把守在此处的唐军掐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当城外的厮杀声平息历史上由于大唐四处开战没有条件肃清的百济余孽终于彻底清除。 唐军入城李彦与刘仁轨、黑齿常之、金良图等人会和将俘虏金钦纯和投降的新罗士兵转交李敬业等人也凑了过来齐齐道:“拜见刘老将军拜见黑齿将军!” 刘仁轨倒也罢了毕竟曾经是宰相他们对黑齿常之这蕃将可从来没这么客气过显然是犯了大错后的心虚。 不过黑齿常之面无表情刘仁轨也沉着脸看了一 正文 第四百三十四章 灭国!灭国! 金智照脸颊肿起回到了自己的寝院。 婢女们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赶忙围过来:“公主你没事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们还是很喜欢这位公主的虽然人土了点观念老旧了些, 但心地还是不错的至少把她们这些出身四头品的婢女当人看所以她们此时的担忧是发自内心。 金智照摇摇头:“放心吧这又算什么呢……” 换成最初回来挨了一个大逼兜会对她的心灵造成伤害, 现在则习惯了。 毕竟相比起在新罗的所见所感她真的不觉得父王狂怒下抽了自己一巴掌能算得了什么毕竟国家马上就要没了。 不过婢女却不知外界情况倒是想起了她之前的吩咐:“公主你让我们留意的那些少林僧人如今已经不在圣庆寺成了金钦纯将军的座上宾客。” 金智照看着悬挂在不远处的佩刀:“辛苦你们了但此时已经没用现在王城内属于唐人的眼线肯定不止那些少林僧人就算把和尚全部除去也挽回不了大局……” 婢女不太明白却又为公主的杀气腾腾感到震惊低声道:“公主, 僧人是佛祖于世间所化的尊者岂能杀害?” 金智照道:“我不信佛只信手中的刀你们退下吧我要一个人静静。” 婢女纷纷行礼:······ 婢女们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赶忙围过来:“公主你没事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们还是很喜欢这位公主的虽然人土了点观念老旧了些但心地还是不错的至少把她们这些出身四头品的婢女当人看所以她们此时的担忧是发自内心。 金智照摇摇头:“放心吧这又算什么呢……” 换成最初回来挨了一个大逼兜会对她的心灵造成伤害现在则习惯了。 毕竟相比起在新罗的所见所感她真的不觉得父王狂怒下抽了自己一巴掌能算得了什么毕竟国家马上就要没了。 不过婢女却不知外界情况倒是想起了她之前的吩咐:“公主, 你让我们留意的那些少林僧人如今已经不在圣庆寺, 成了金钦纯将军的座上宾客。” 金智照看着悬挂在不远处的佩刀:“辛苦你们了但此时已经没用现在王城内属于唐人的眼线肯定不止那些少林僧人就算把和尚全部除去也挽回不了大局……” 婢女不太明白却又为公主的杀气腾腾感到震惊低声道:“公主僧人是佛祖于世间所化的尊者岂能杀害?” 金智照道:“我不信佛只信手中的刀你们退下吧我要一个人静静。” 婢女纷纷行礼:金智照脸颊肿起回到了自己的寝院。 婢女们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赶忙围过来:“公主你没事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们还是很喜欢这位公主的虽然人土了点观念老旧了些但心地还是不错的至少把她们这些出身四头品的婢女当人看所以她们此时的担忧是发自内心。 金智照摇摇头:“放心吧这又算什么呢……” 换成最初回来挨了一个大逼兜会对她的心灵造成伤害现在则习惯了。 毕竟相比起在新罗的所见所感她真的不觉得父王狂怒下抽了自己一巴掌能算得了什么毕竟国家马上就要没了。 不过婢女却不知外界情况倒是想起了她之前的吩咐:“公主你让我们留意的那些少林僧人如今已经不在圣庆寺成了金钦纯将军的座上宾客。” 金智照看着悬挂在不远处的佩刀:“辛苦你们了但此时已经没用现在王城内属于唐人的眼线肯定不止那些少林僧人就算把和尚全部除去也挽回不了大局……” 婢女不太明白却又为公主的杀气腾腾感到震惊低声道:“公主僧人是佛祖于世间所化的尊者岂能杀害?” 金智照道:“我不信佛只信手中的刀你们退下吧我要一个人静静。” 婢女纷纷行礼:金智照脸颊肿起回到了自己的寝院。 婢女们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赶忙围过来:“公主你没事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们还是很喜欢这位公主的虽然人土了点观念老旧了些但心地还是不错的至少把她们这些出身四头品的婢女当人看所以她们此时的担忧是发自内心。 金智照摇摇头:“放心吧这又算什么呢……” 换成最初回来挨了一个大逼兜会对她的心灵造成伤害现在则习惯了。 毕竟相比起在新罗的所见所感她真的不觉得父王狂怒下抽了自己一巴掌能算得了什么毕竟国家马上就要没了。 不过婢女却不知外界情况倒是想起了她之前的吩咐:“公主你让我们留意的那些少林僧人如今已经不在圣庆寺成了金钦纯将军的座上宾客。” 金智照看着悬挂在不远处的佩刀:“辛苦你们了但此时已经没用现在王城内属于唐人的眼线肯定不止那些少林僧人就算把和尚全部除去也挽回不了大局……” 婢女不太明白却又为公主的杀气腾腾感到震惊低声道:“公主僧人是佛祖于世间所化的尊者岂能杀害?” 金智照道:“我不信佛只信手中的刀你们退下吧我要一个人静静。” 婢女纷纷行礼:金智照脸颊肿起回到了自己的寝院。 婢女们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赶忙围过来:“公主你没事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们还是很喜欢这位公主的虽然人土了点观念老旧了些但心地还是不错的至少把她们这些出身四头品的婢女当人看所以她们此时的担忧是发自内心。 金智照摇摇头:“放心吧这又算什么呢……” 换成最初回来挨了一个大逼兜会对她的心灵造成伤害现在则习惯了。 毕竟相比起在新罗的所见所感她真的不觉得父王狂怒下抽了自己一巴掌能算得了什么毕竟国家马上就要没了。 不过婢女却不知外界情况倒是想起了她之前的吩咐:“公主你让我们留意的那些少林僧人如今已经不在圣庆寺成了金钦纯将军的座上宾客。” 金智照看着悬挂在不远处的佩刀:“辛苦你们了但此时已经没用现在王城内属于唐人的眼线肯定不止那些少林僧人就算把和尚全部除去也挽回不了大局……” 婢女不太明白却又为公主的杀气腾腾感到震惊低声道:“公主僧人是佛祖于世间所化的尊者岂能杀害?” 金智照道:“我不信佛只信手中的刀你们退下吧我要一个人静静。” 婢女纷纷行礼:金智照脸颊肿起回到了自己的寝院。 婢女们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赶忙围过来:“公主你没事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们还是很喜欢这位公主的虽然人土了点观念老旧了些但心地还是不错的至少把她们这些出身四头品的婢女当人看所以她们此时的担忧是发自内心。 金智照摇摇头:“放心吧这又算什么呢……” 换成最初回来挨了一个大逼兜会对她的心灵造成伤害现在则习惯了。 毕竟相比起在新罗的所见所感她真的不觉得父王狂怒下抽了自己一巴掌能算得了什么毕竟国家马上就要没了。 不过婢女却不知外界情况倒是想起了她之前的吩咐:“公主你让我们留意的那些少林僧人如今已经不在圣庆寺成了金钦纯将军的座上宾客。” 金智照看着悬挂在不远处的佩刀:“辛苦你们了但此时已经没用现在王城内属于唐人的眼线肯定不止那些少林僧人就算把和尚全部除去也挽回不了大局……” 婢女不太明白却又为公主的杀气腾腾感到震惊低声道:“公主僧人是佛祖于世间所化的尊者岂能杀害?” 金智照道:“我不信佛只信手中的刀你们退下吧我要一个人静静。” 婢女纷纷行礼:金智照脸颊肿起回到了自己的寝院。 婢女们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赶忙围过来:“公主你没事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们还是很喜欢这位公主的虽然人土了点观念老旧了些但心地还是不错的至少把她们这些出身四头品的婢女当人看所以她们此时的担忧是发自内心。 金智照摇摇头:“放心吧这又算什么呢……” 换成最初回来挨了一个大逼兜会对她的心灵造成伤害现在则习惯了。 毕竟相比起在新罗的所见所感她真的不觉得父王狂怒下抽了自己一巴掌能算得了什么毕竟国家马上就要没了。 不过婢女却不知外界情况倒是想起了她之前的吩咐:“公主你让我们留意的那些少林僧人如今已经不在圣庆寺成了金钦纯将军的座上宾客。” 金智照看着悬挂在不远处的佩刀:“辛苦你们了但此时已经没用现在王城内属于唐人的眼线肯定不止那些少林僧人就算把和尚全部除去也挽回不了大局……” 婢女不太明白却又为公主的杀气腾腾感到震惊低声道:“公主僧人是佛祖于世间所化的尊者岂能杀害?” 金智照道:“我不信佛只信手中的刀你们退下吧我要一个人静静。” 婢女纷纷行礼:金智照脸颊肿起回到了自己的寝院。 婢女们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赶忙围过来:“公主你没事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们还是很喜欢这位公主的虽然人土了点观念老旧了些但心地还是不错的至少把她们这些出身四头品的婢女当人看所以她们此时的担忧是发自内心。 金智照摇摇头:“放心吧这又算什么呢……” 换成最初回来挨了一个大逼兜会对她的心灵造成伤害现在则习惯了。 毕竟相比起在新罗的所见所感她真的不觉得父王狂怒下抽了自己一巴掌能算得了什么毕竟国家马上就要没了。 不过婢女却不知外界情况倒是想起了她之前的吩咐:“公主你让我们留意的那些少林僧人如今已经不在圣庆寺成了金钦纯将军的座上宾客。” 金智照看着悬挂在不远处的佩刀:“辛苦你们了但此时已经没用现在王城内属于唐人的眼线肯定不止那些少林僧人就算把和尚全部除去也挽回不了大局……” 婢女不太明白却又为公主的杀气腾腾感到震惊低声道:“公主僧人是佛祖于世间所化的尊者岂能杀害?” 金智照道:“我不信佛只信手中的刀你们退下吧我要一个人静静。” 婢女纷纷行礼:金智照脸颊肿起回到了自己的寝院。 婢女们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赶忙围过来:“公主你没事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们还是很喜欢这位公主的虽然人土了点观念老旧了些但心地还是不错的至少把她们这些出身四头品的婢女当人看所以她们此时的担忧是发自内心。 金智照摇摇头:“放心吧这又算什么呢……” 换成最初回来挨了一个大逼兜会对她的心灵造成伤害现在则习惯了。 毕竟相比起在新罗的所见所感她真的不觉得父王狂怒下抽了自己一巴掌能算得了什么毕竟国家马上就要没了。 不过婢女却不知外界情况倒是想起了她之前的吩咐:“公主你让我们留意的那些少林僧人如今已经不在圣庆寺成了金钦纯将军的座上宾客。” 金智照看着悬挂在不远处的佩刀:“辛苦你们了但此时已经没用现在王城内属于唐人的眼线肯定不止那些少林僧人就算把和尚全部除去也挽回不了大局……” 婢女不太明白却又为公主的杀气腾腾感到震惊低声道:“公主僧人是佛祖于世间所化的尊者岂能杀害?” 金智照道:“我不信佛只信手中的刀你们退下吧我要一个人静静。” 婢女纷纷行礼: 正文 第四百三十五章 今日请新罗王入我洛阳跳舞 “师父?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速速走吧!” 圣庆寺内圆光大师检查了一遍几名亲信弟子手中的财物匆匆催促道。 城外的巨大动静隐隐传入寺内弟子们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还有些迟疑:“师父我们现在出去恐怕也不安全, 为何不留在寺内呢?” 圆光眼前浮现出一群背着长棍面容狰狞的光头形象叹了口气:“也怪老衲一时湖涂揭露了那位达摩祖师的来历如今少林僧人徘回于院外恐怕不会与我等干休, 还是先避避吧!” 弟子们这才明白想到近段时间, 不少中原名人落户新罗心虚地缩了缩脑袋收拾财物的速度更快了。 然而他们的动作再迅速也不及院门处轰隆一声响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僧人杀了进来。 为首的智坚棍影翻飞再也没了之前的克制打得那些阻拦的僧人狂喷鲜血一路冲杀过来毫无难度地截住了圆光一行。 看着负重前行的圆光他露出狞笑:“圆光师兄你这要去哪里啊?为什么不继续编造我达摩祖师的故事呢?” 在师兄的称呼上他声调加重眼神里喷薄出的怒火凝如实质再加上棍子上的血迹圆光的神色彻底僵住, 哆哆嗦嗦地道:“那是大王让老衲为之还望少林高僧看在同为释门······ “速速走吧!” 圣庆寺内圆光大师检查了一遍几名亲信弟子手中的财物匆匆催促道。 城外的巨大动静隐隐传入寺内弟子们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还有些迟疑:“师父我们现在出去恐怕也不安全为何不留在寺内呢?” 圆光眼前浮现出一群背着长棍面容狰狞的光头形象叹了口气:“也怪老衲一时湖涂揭露了那位达摩祖师的来历如今少林僧人徘回于院外恐怕不会与我等干休还是先避避吧!” 弟子们这才明白想到近段时间不少中原名人落户新罗心虚地缩了缩脑袋, 收拾财物的速度更快了。 然而他们的动作再迅速也不及院门处轰隆一声响, 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僧人杀了进来。 为首的智坚棍影翻飞再也没了之前的克制打得那些阻拦的僧人狂喷鲜血一路冲杀过来毫无难度地截住了圆光一行。 看着负重前行的圆光他露出狞笑:“圆光师兄你这要去哪里啊?为什么不继续编造我达摩祖师的故事呢?” 在师兄的称呼上他声调加重眼神里喷薄出的怒火凝如实质再加上棍子上的血迹圆光的神色彻底僵住哆哆嗦嗦地道:“那是大王让老衲为之还望少林高僧看在同为释门“师父?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速速走吧!” 圣庆寺内圆光大师检查了一遍几名亲信弟子手中的财物匆匆催促道。 城外的巨大动静隐隐传入寺内弟子们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还有些迟疑:“师父我们现在出去恐怕也不安全为何不留在寺内呢?” 圆光眼前浮现出一群背着长棍面容狰狞的光头形象叹了口气:“也怪老衲一时湖涂揭露了那位达摩祖师的来历如今少林僧人徘回于院外恐怕不会与我等干休还是先避避吧!” 弟子们这才明白想到近段时间不少中原名人落户新罗心虚地缩了缩脑袋收拾财物的速度更快了。 然而他们的动作再迅速也不及院门处轰隆一声响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僧人杀了进来。 为首的智坚棍影翻飞再也没了之前的克制打得那些阻拦的僧人狂喷鲜血一路冲杀过来毫无难度地截住了圆光一行。 看着负重前行的圆光他露出狞笑:“圆光师兄你这要去哪里啊?为什么不继续编造我达摩祖师的故事呢?” 在师兄的称呼上他声调加重眼神里喷薄出的怒火凝如实质再加上棍子上的血迹圆光的神色彻底僵住哆哆嗦嗦地道:“那是大王让老衲为之还望少林高僧看在同为释门“师父?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速速走吧!” 圣庆寺内圆光大师检查了一遍几名亲信弟子手中的财物匆匆催促道。 城外的巨大动静隐隐传入寺内弟子们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还有些迟疑:“师父我们现在出去恐怕也不安全为何不留在寺内呢?” 圆光眼前浮现出一群背着长棍面容狰狞的光头形象叹了口气:“也怪老衲一时湖涂揭露了那位达摩祖师的来历如今少林僧人徘回于院外恐怕不会与我等干休还是先避避吧!” 弟子们这才明白想到近段时间不少中原名人落户新罗心虚地缩了缩脑袋收拾财物的速度更快了。 然而他们的动作再迅速也不及院门处轰隆一声响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僧人杀了进来。 为首的智坚棍影翻飞再也没了之前的克制打得那些阻拦的僧人狂喷鲜血一路冲杀过来毫无难度地截住了圆光一行。 看着负重前行的圆光他露出狞笑:“圆光师兄你这要去哪里啊?为什么不继续编造我达摩祖师的故事呢?” 在师兄的称呼上他声调加重眼神里喷薄出的怒火凝如实质再加上棍子上的血迹圆光的神色彻底僵住哆哆嗦嗦地道:“那是大王让老衲为之还望少林高僧看在同为释门“师父?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速速走吧!” 圣庆寺内圆光大师检查了一遍几名亲信弟子手中的财物匆匆催促道。 城外的巨大动静隐隐传入寺内弟子们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还有些迟疑:“师父我们现在出去恐怕也不安全为何不留在寺内呢?” 圆光眼前浮现出一群背着长棍面容狰狞的光头形象叹了口气:“也怪老衲一时湖涂揭露了那位达摩祖师的来历如今少林僧人徘回于院外恐怕不会与我等干休还是先避避吧!” 弟子们这才明白想到近段时间不少中原名人落户新罗心虚地缩了缩脑袋收拾财物的速度更快了。 然而他们的动作再迅速也不及院门处轰隆一声响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僧人杀了进来。 为首的智坚棍影翻飞再也没了之前的克制打得那些阻拦的僧人狂喷鲜血一路冲杀过来毫无难度地截住了圆光一行。 看着负重前行的圆光他露出狞笑:“圆光师兄你这要去哪里啊?为什么不继续编造我达摩祖师的故事呢?” 在师兄的称呼上他声调加重眼神里喷薄出的怒火凝如实质再加上棍子上的血迹圆光的神色彻底僵住哆哆嗦嗦地道:“那是大王让老衲为之还望少林高僧看在同为释门“师父?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速速走吧!” 圣庆寺内圆光大师检查了一遍几名亲信弟子手中的财物匆匆催促道。 城外的巨大动静隐隐传入寺内弟子们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还有些迟疑:“师父我们现在出去恐怕也不安全为何不留在寺内呢?” 圆光眼前浮现出一群背着长棍面容狰狞的光头形象叹了口气:“也怪老衲一时湖涂揭露了那位达摩祖师的来历如今少林僧人徘回于院外恐怕不会与我等干休还是先避避吧!” 弟子们这才明白想到近段时间不少中原名人落户新罗心虚地缩了缩脑袋收拾财物的速度更快了。 然而他们的动作再迅速也不及院门处轰隆一声响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僧人杀了进来。 为首的智坚棍影翻飞再也没了之前的克制打得那些阻拦的僧人狂喷鲜血一路冲杀过来毫无难度地截住了圆光一行。 看着负重前行的圆光他露出狞笑:“圆光师兄你这要去哪里啊?为什么不继续编造我达摩祖师的故事呢?” 在师兄的称呼上他声调加重眼神里喷薄出的怒火凝如实质再加上棍子上的血迹圆光的神色彻底僵住哆哆嗦嗦地道:“那是大王让老衲为之还望少林高僧看在同为释门“师父?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速速走吧!” 圣庆寺内圆光大师检查了一遍几名亲信弟子手中的财物匆匆催促道。 城外的巨大动静隐隐传入寺内弟子们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还有些迟疑:“师父我们现在出去恐怕也不安全为何不留在寺内呢?” 圆光眼前浮现出一群背着长棍面容狰狞的光头形象叹了口气:“也怪老衲一时湖涂揭露了那位达摩祖师的来历如今少林僧人徘回于院外恐怕不会与我等干休还是先避避吧!” 弟子们这才明白想到近段时间不少中原名人落户新罗心虚地缩了缩脑袋收拾财物的速度更快了。 然而他们的动作再迅速也不及院门处轰隆一声响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僧人杀了进来。 为首的智坚棍影翻飞再也没了之前的克制打得那些阻拦的僧人狂喷鲜血一路冲杀过来毫无难度地截住了圆光一行。 看着负重前行的圆光他露出狞笑:“圆光师兄你这要去哪里啊?为什么不继续编造我达摩祖师的故事呢?” 在师兄的称呼上他声调加重眼神里喷薄出的怒火凝如实质再加上棍子上的血迹圆光的神色彻底僵住哆哆嗦嗦地道:“那是大王让老衲为之还望少林高僧看在同为释门“师父?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速速走吧!” 圣庆寺内圆光大师检查了一遍几名亲信弟子手中的财物匆匆催促道。 城外的巨大动静隐隐传入寺内弟子们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还有些迟疑:“师父我们现在出去恐怕也不安全为何不留在寺内呢?” 圆光眼前浮现出一群背着长棍面容狰狞的光头形象叹了口气:“也怪老衲一时湖涂揭露了那位达摩祖师的来历如今少林僧人徘回于院外恐怕不会与我等干休还是先避避吧!” 弟子们这才明白想到近段时间不少中原名人落户新罗心虚地缩了缩脑袋收拾财物的速度更快了。 然而他们的动作再迅速也不及院门处轰隆一声响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僧人杀了进来。 为首的智坚棍影翻飞再也没了之前的克制打得那些阻拦的僧人狂喷鲜血一路冲杀过来毫无难度地截住了圆光一行。 看着负重前行的圆光他露出狞笑:“圆光师兄你这要去哪里啊?为什么不继续编造我达摩祖师的故事呢?” 在师兄的称呼上他声调加重眼神里喷薄出的怒火凝如实质再加上棍子上的血迹圆光的神色彻底僵住哆哆嗦嗦地道:“那是大王让老衲为之还望少林高僧看在同为释门“师父?行囊已经收拾好了……” “速速走吧!” 圣庆寺内圆光大师检查了一遍几名亲信弟子手中的财物匆匆催促道。 城外的巨大动静隐隐传入寺内弟子们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还有些迟疑:“师父我们现在出去恐怕也不安全为何不留在寺内呢?” 圆光眼前浮现出一群背着长棍面容狰狞的光头形象叹了口气:“也怪老衲一时湖涂揭露了那位达摩祖师的来历如今少林僧人徘回于院外恐怕不会与我等干休还是先避避吧!” 弟子们这才明白想到近段时间不少中原名人落户新罗心虚地缩了缩脑袋收拾财物的速度更快了。 然而他们的动作再迅速也不及院门处轰隆一声响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僧人杀了进来。 为首的智坚棍影翻飞再也没了之前的克制打得那些阻拦的僧人狂喷鲜血一路冲杀过来毫无难度地截住了圆光一行。 看着负重前行的圆光他露出狞笑:“圆光师兄你这要去哪里啊?为什么不继续编造我达摩祖师的故事呢?” 在师兄的称呼上他声调加重眼神里喷薄出的怒火凝如实质再加上棍子上的血迹圆光的神色彻底僵住哆哆嗦嗦地道:“那是大王让老衲为之还望少林高僧看在同为释门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章 长刀坠,新罗亡 当看到少林武僧灰头土脸地从宫城内逃出来李彦就知道新罗已经对唐军彻底敞开了。 试想里面的人如果还有半分殊死一搏的斗志少林武僧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仅凭区区十三个人就敢入宫内擒一国之主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虽然身上多少带点血。 智坚等人眼见他策马而至, 也立刻上前:“李阁领里面有个新罗贼女武功高强我等一时大意有负重托……” 李彦微微颔首:“大幢将军金钦突开启城门我唐军能兵不血刃地下新罗王城当记大功, 那新罗女子传承不凡你们有所不及也正常去养伤吧。” 众僧想到此番功劳也颇为振奋心头又不免有些遗憾毕竟就差最后一步少林寺就能取得那最大的成就了唯有合十行礼:“不敢居功全靠李阁领指点我等告退了!” 僧人退下后李彦也下了马漫步而入。 一路所见打扮得与唐宫侍女并无区别的宫婢是最慌乱的尖叫着四散躲藏。 侍卫也作鸟兽状偶然几人举着弓箭想要瞄准过来却又被同伴拼命拉住, 惶恐地看了过来。 李彦不希望唐军伤亡惨重, 但看到这一幕, 也不禁微微摇头。 若论反抗意志高丽比起新罗实在是强太多了, 唐军曾经数次打到平壤城下也大······ 试想里面的人如果还有半分殊死一搏的斗志少林武僧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仅凭区区十三个人就敢入宫内擒一国之主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虽然身上多少带点血。 智坚等人眼见他策马而至也立刻上前:“李阁领里面有个新罗贼女武功高强我等一时大意有负重托……” 李彦微微颔首:“大幢将军金钦突开启城门我唐军能兵不血刃地下新罗王城当记大功那新罗女子传承不凡你们有所不及也正常, 去养伤吧。” 众僧想到此番功劳也颇为振奋心头又不免有些遗憾毕竟就差最后一步少林寺就能取得那最大的成就了唯有合十行礼:“不敢居功全靠李阁领指点我等告退了!” 僧人退下后李彦也下了马漫步而入。 一路所见打扮得与唐宫侍女并无区别的宫婢是最慌乱的尖叫着四散躲藏。 侍卫也作鸟兽状偶然几人举着弓箭想要瞄准过来却又被同伴拼命拉住惶恐地看了过来。 李彦不希望唐军伤亡惨重但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微微摇头。 若论反抗意志高丽比起新罗实在是强太多了唐军曾经数次打到平壤城下也大当看到少林武僧灰头土脸地从宫城内逃出来李彦就知道新罗已经对唐军彻底敞开了。 试想里面的人如果还有半分殊死一搏的斗志少林武僧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仅凭区区十三个人就敢入宫内擒一国之主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虽然身上多少带点血。 智坚等人眼见他策马而至也立刻上前:“李阁领里面有个新罗贼女武功高强我等一时大意有负重托……” 李彦微微颔首:“大幢将军金钦突开启城门我唐军能兵不血刃地下新罗王城当记大功那新罗女子传承不凡你们有所不及也正常去养伤吧。” 众僧想到此番功劳也颇为振奋心头又不免有些遗憾毕竟就差最后一步少林寺就能取得那最大的成就了唯有合十行礼:“不敢居功全靠李阁领指点我等告退了!” 僧人退下后李彦也下了马漫步而入。 一路所见打扮得与唐宫侍女并无区别的宫婢是最慌乱的尖叫着四散躲藏。 侍卫也作鸟兽状偶然几人举着弓箭想要瞄准过来却又被同伴拼命拉住惶恐地看了过来。 李彦不希望唐军伤亡惨重但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微微摇头。 若论反抗意志高丽比起新罗实在是强太多了唐军曾经数次打到平壤城下也大当看到少林武僧灰头土脸地从宫城内逃出来李彦就知道新罗已经对唐军彻底敞开了。 试想里面的人如果还有半分殊死一搏的斗志少林武僧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仅凭区区十三个人就敢入宫内擒一国之主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虽然身上多少带点血。 智坚等人眼见他策马而至也立刻上前:“李阁领里面有个新罗贼女武功高强我等一时大意有负重托……” 李彦微微颔首:“大幢将军金钦突开启城门我唐军能兵不血刃地下新罗王城当记大功那新罗女子传承不凡你们有所不及也正常去养伤吧。” 众僧想到此番功劳也颇为振奋心头又不免有些遗憾毕竟就差最后一步少林寺就能取得那最大的成就了唯有合十行礼:“不敢居功全靠李阁领指点我等告退了!” 僧人退下后李彦也下了马漫步而入。 一路所见打扮得与唐宫侍女并无区别的宫婢是最慌乱的尖叫着四散躲藏。 侍卫也作鸟兽状偶然几人举着弓箭想要瞄准过来却又被同伴拼命拉住惶恐地看了过来。 李彦不希望唐军伤亡惨重但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微微摇头。 若论反抗意志高丽比起新罗实在是强太多了唐军曾经数次打到平壤城下也大当看到少林武僧灰头土脸地从宫城内逃出来李彦就知道新罗已经对唐军彻底敞开了。 试想里面的人如果还有半分殊死一搏的斗志少林武僧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仅凭区区十三个人就敢入宫内擒一国之主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虽然身上多少带点血。 智坚等人眼见他策马而至也立刻上前:“李阁领里面有个新罗贼女武功高强我等一时大意有负重托……” 李彦微微颔首:“大幢将军金钦突开启城门我唐军能兵不血刃地下新罗王城当记大功那新罗女子传承不凡你们有所不及也正常去养伤吧。” 众僧想到此番功劳也颇为振奋心头又不免有些遗憾毕竟就差最后一步少林寺就能取得那最大的成就了唯有合十行礼:“不敢居功全靠李阁领指点我等告退了!” 僧人退下后李彦也下了马漫步而入。 一路所见打扮得与唐宫侍女并无区别的宫婢是最慌乱的尖叫着四散躲藏。 侍卫也作鸟兽状偶然几人举着弓箭想要瞄准过来却又被同伴拼命拉住惶恐地看了过来。 李彦不希望唐军伤亡惨重但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微微摇头。 若论反抗意志高丽比起新罗实在是强太多了唐军曾经数次打到平壤城下也大当看到少林武僧灰头土脸地从宫城内逃出来李彦就知道新罗已经对唐军彻底敞开了。 试想里面的人如果还有半分殊死一搏的斗志少林武僧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仅凭区区十三个人就敢入宫内擒一国之主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虽然身上多少带点血。 智坚等人眼见他策马而至也立刻上前:“李阁领里面有个新罗贼女武功高强我等一时大意有负重托……” 李彦微微颔首:“大幢将军金钦突开启城门我唐军能兵不血刃地下新罗王城当记大功那新罗女子传承不凡你们有所不及也正常去养伤吧。” 众僧想到此番功劳也颇为振奋心头又不免有些遗憾毕竟就差最后一步少林寺就能取得那最大的成就了唯有合十行礼:“不敢居功全靠李阁领指点我等告退了!” 僧人退下后李彦也下了马漫步而入。 一路所见打扮得与唐宫侍女并无区别的宫婢是最慌乱的尖叫着四散躲藏。 侍卫也作鸟兽状偶然几人举着弓箭想要瞄准过来却又被同伴拼命拉住惶恐地看了过来。 李彦不希望唐军伤亡惨重但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微微摇头。 若论反抗意志高丽比起新罗实在是强太多了唐军曾经数次打到平壤城下也大当看到少林武僧灰头土脸地从宫城内逃出来李彦就知道新罗已经对唐军彻底敞开了。 试想里面的人如果还有半分殊死一搏的斗志少林武僧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仅凭区区十三个人就敢入宫内擒一国之主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虽然身上多少带点血。 智坚等人眼见他策马而至也立刻上前:“李阁领里面有个新罗贼女武功高强我等一时大意有负重托……” 李彦微微颔首:“大幢将军金钦突开启城门我唐军能兵不血刃地下新罗王城当记大功那新罗女子传承不凡你们有所不及也正常去养伤吧。” 众僧想到此番功劳也颇为振奋心头又不免有些遗憾毕竟就差最后一步少林寺就能取得那最大的成就了唯有合十行礼:“不敢居功全靠李阁领指点我等告退了!” 僧人退下后李彦也下了马漫步而入。 一路所见打扮得与唐宫侍女并无区别的宫婢是最慌乱的尖叫着四散躲藏。 侍卫也作鸟兽状偶然几人举着弓箭想要瞄准过来却又被同伴拼命拉住惶恐地看了过来。 李彦不希望唐军伤亡惨重但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微微摇头。 若论反抗意志高丽比起新罗实在是强太多了唐军曾经数次打到平壤城下也大当看到少林武僧灰头土脸地从宫城内逃出来李彦就知道新罗已经对唐军彻底敞开了。 试想里面的人如果还有半分殊死一搏的斗志少林武僧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仅凭区区十三个人就敢入宫内擒一国之主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虽然身上多少带点血。 智坚等人眼见他策马而至也立刻上前:“李阁领里面有个新罗贼女武功高强我等一时大意有负重托……” 李彦微微颔首:“大幢将军金钦突开启城门我唐军能兵不血刃地下新罗王城当记大功那新罗女子传承不凡你们有所不及也正常去养伤吧。” 众僧想到此番功劳也颇为振奋心头又不免有些遗憾毕竟就差最后一步少林寺就能取得那最大的成就了唯有合十行礼:“不敢居功全靠李阁领指点我等告退了!” 僧人退下后李彦也下了马漫步而入。 一路所见打扮得与唐宫侍女并无区别的宫婢是最慌乱的尖叫着四散躲藏。 侍卫也作鸟兽状偶然几人举着弓箭想要瞄准过来却又被同伴拼命拉住惶恐地看了过来。 李彦不希望唐军伤亡惨重但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微微摇头。 若论反抗意志高丽比起新罗实在是强太多了唐军曾经数次打到平壤城下也大当看到少林武僧灰头土脸地从宫城内逃出来李彦就知道新罗已经对唐军彻底敞开了。 试想里面的人如果还有半分殊死一搏的斗志少林武僧实力再强也不可能仅凭区区十三个人就敢入宫内擒一国之主居然还能全身而退。 虽然身上多少带点血。 智坚等人眼见他策马而至也立刻上前:“李阁领里面有个新罗贼女武功高强我等一时大意有负重托……” 李彦微微颔首:“大幢将军金钦突开启城门我唐军能兵不血刃地下新罗王城当记大功那新罗女子传承不凡你们有所不及也正常去养伤吧。” 众僧想到此番功劳也颇为振奋心头又不免有些遗憾毕竟就差最后一步少林寺就能取得那最大的成就了唯有合十行礼:“不敢居功全靠李阁领指点我等告退了!” 僧人退下后李彦也下了马漫步而入。 一路所见打扮得与唐宫侍女并无区别的宫婢是最慌乱的尖叫着四散躲藏。 侍卫也作鸟兽状偶然几人举着弓箭想要瞄准过来却又被同伴拼命拉住惶恐地看了过来。 李彦不希望唐军伤亡惨重但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微微摇头。 若论反抗意志高丽比起新罗实在是强太多了唐军曾经数次打到平壤城下也大 正文 第四百三十七章 倭国,你也不想变得和新罗一样吧? 原新罗王宫现鸡林道都督府。 夜幕降临在对于唐人来说很简陋的屋舍内各个官员依旧在加班加点伏桉整理各种章程细则将大唐这片新的领土方方面面的资料汇总给东都。 新罗王金法敏率群臣正式投降捷报传回洛阳, 并不代表事情结束恰恰相反大量的安抚工作还在后面。 如何将战争的胜利果实真正转化为国家收益这点往往比起打胜仗还要难。 所幸刘仁轨本就是宰相被称为“书生将军”在他的指挥下, 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加班的人群里李彦赫然在列。 他比较关注的, 是这场战争的收获。 此时放下汇总来的文书, 却叹了口气:“是真的穷啊!” 安忠敬在对面也撇了撇嘴:“这小国连年征战国内收成又差当真是穷困潦倒还敢挑衅我大唐?” 李彦道:“这就是赌国运如果被新罗成功侵吞了熊津都督府再瓜分高丽之地统一这辽东半岛国力又完全不同了现在则是赌输了的下场。” 安忠敬皱眉:“即便如此此地金银都是用‘分’来计算实在令人头疼!” 李彦也有些无语。 历史上金法敏进献给大唐的某次赔罪礼如下银子33500分铜钱33000分, 金120分针400······ 夜幕降临在对于唐人来说很简陋的屋舍内各个官员依旧在加班加点伏桉整理各种章程细则将大唐这片新的领土方方面面的资料汇总给东都。 新罗王金法敏率群臣正式投降捷报传回洛阳并不代表事情结束恰恰相反大量的安抚工作还在后面。 如何将战争的胜利果实真正转化为国家收益这点往往比起打胜仗还要难。 所幸刘仁轨本就是宰相被称为“书生将军”在他的指挥下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加班的人群里李彦赫然在列。 他比较关注的是这场战争的收获。 此时放下汇总来的文书, 却叹了口气:“是真的穷啊!” 安忠敬在对面也撇了撇嘴:“这小国连年征战国内收成又差当真是穷困潦倒还敢挑衅我大唐?” 李彦道:“这就是赌国运如果被新罗成功侵吞了熊津都督府再瓜分高丽之地统一这辽东半岛国力又完全不同了现在则是赌输了的下场。” 安忠敬皱眉:“即便如此此地金银都是用‘分’来计算实在令人头疼!” 李彦也有些无语。 历史上金法敏进献给大唐的某次赔罪礼如下银子33500分铜钱33000分金120分针400原新罗王宫现鸡林道都督府。 夜幕降临在对于唐人来说很简陋的屋舍内各个官员依旧在加班加点伏桉整理各种章程细则将大唐这片新的领土方方面面的资料汇总给东都。 新罗王金法敏率群臣正式投降捷报传回洛阳并不代表事情结束恰恰相反大量的安抚工作还在后面。 如何将战争的胜利果实真正转化为国家收益这点往往比起打胜仗还要难。 所幸刘仁轨本就是宰相被称为“书生将军”在他的指挥下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加班的人群里李彦赫然在列。 他比较关注的是这场战争的收获。 此时放下汇总来的文书却叹了口气:“是真的穷啊!” 安忠敬在对面也撇了撇嘴:“这小国连年征战国内收成又差当真是穷困潦倒还敢挑衅我大唐?” 李彦道:“这就是赌国运如果被新罗成功侵吞了熊津都督府再瓜分高丽之地统一这辽东半岛国力又完全不同了现在则是赌输了的下场。” 安忠敬皱眉:“即便如此此地金银都是用‘分’来计算实在令人头疼!” 李彦也有些无语。 历史上金法敏进献给大唐的某次赔罪礼如下银子33500分铜钱33000分金120分针400原新罗王宫现鸡林道都督府。 夜幕降临在对于唐人来说很简陋的屋舍内各个官员依旧在加班加点伏桉整理各种章程细则将大唐这片新的领土方方面面的资料汇总给东都。 新罗王金法敏率群臣正式投降捷报传回洛阳并不代表事情结束恰恰相反大量的安抚工作还在后面。 如何将战争的胜利果实真正转化为国家收益这点往往比起打胜仗还要难。 所幸刘仁轨本就是宰相被称为“书生将军”在他的指挥下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加班的人群里李彦赫然在列。 他比较关注的是这场战争的收获。 此时放下汇总来的文书却叹了口气:“是真的穷啊!” 安忠敬在对面也撇了撇嘴:“这小国连年征战国内收成又差当真是穷困潦倒还敢挑衅我大唐?” 李彦道:“这就是赌国运如果被新罗成功侵吞了熊津都督府再瓜分高丽之地统一这辽东半岛国力又完全不同了现在则是赌输了的下场。” 安忠敬皱眉:“即便如此此地金银都是用‘分’来计算实在令人头疼!” 李彦也有些无语。 历史上金法敏进献给大唐的某次赔罪礼如下银子33500分铜钱33000分金120分针400原新罗王宫现鸡林道都督府。 夜幕降临在对于唐人来说很简陋的屋舍内各个官员依旧在加班加点伏桉整理各种章程细则将大唐这片新的领土方方面面的资料汇总给东都。 新罗王金法敏率群臣正式投降捷报传回洛阳并不代表事情结束恰恰相反大量的安抚工作还在后面。 如何将战争的胜利果实真正转化为国家收益这点往往比起打胜仗还要难。 所幸刘仁轨本就是宰相被称为“书生将军”在他的指挥下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加班的人群里李彦赫然在列。 他比较关注的是这场战争的收获。 此时放下汇总来的文书却叹了口气:“是真的穷啊!” 安忠敬在对面也撇了撇嘴:“这小国连年征战国内收成又差当真是穷困潦倒还敢挑衅我大唐?” 李彦道:“这就是赌国运如果被新罗成功侵吞了熊津都督府再瓜分高丽之地统一这辽东半岛国力又完全不同了现在则是赌输了的下场。” 安忠敬皱眉:“即便如此此地金银都是用‘分’来计算实在令人头疼!” 李彦也有些无语。 历史上金法敏进献给大唐的某次赔罪礼如下银子33500分铜钱33000分金120分针400原新罗王宫现鸡林道都督府。 夜幕降临在对于唐人来说很简陋的屋舍内各个官员依旧在加班加点伏桉整理各种章程细则将大唐这片新的领土方方面面的资料汇总给东都。 新罗王金法敏率群臣正式投降捷报传回洛阳并不代表事情结束恰恰相反大量的安抚工作还在后面。 如何将战争的胜利果实真正转化为国家收益这点往往比起打胜仗还要难。 所幸刘仁轨本就是宰相被称为“书生将军”在他的指挥下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加班的人群里李彦赫然在列。 他比较关注的是这场战争的收获。 此时放下汇总来的文书却叹了口气:“是真的穷啊!” 安忠敬在对面也撇了撇嘴:“这小国连年征战国内收成又差当真是穷困潦倒还敢挑衅我大唐?” 李彦道:“这就是赌国运如果被新罗成功侵吞了熊津都督府再瓜分高丽之地统一这辽东半岛国力又完全不同了现在则是赌输了的下场。” 安忠敬皱眉:“即便如此此地金银都是用‘分’来计算实在令人头疼!” 李彦也有些无语。 历史上金法敏进献给大唐的某次赔罪礼如下银子33500分铜钱33000分金120分针400原新罗王宫现鸡林道都督府。 夜幕降临在对于唐人来说很简陋的屋舍内各个官员依旧在加班加点伏桉整理各种章程细则将大唐这片新的领土方方面面的资料汇总给东都。 新罗王金法敏率群臣正式投降捷报传回洛阳并不代表事情结束恰恰相反大量的安抚工作还在后面。 如何将战争的胜利果实真正转化为国家收益这点往往比起打胜仗还要难。 所幸刘仁轨本就是宰相被称为“书生将军”在他的指挥下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加班的人群里李彦赫然在列。 他比较关注的是这场战争的收获。 此时放下汇总来的文书却叹了口气:“是真的穷啊!” 安忠敬在对面也撇了撇嘴:“这小国连年征战国内收成又差当真是穷困潦倒还敢挑衅我大唐?” 李彦道:“这就是赌国运如果被新罗成功侵吞了熊津都督府再瓜分高丽之地统一这辽东半岛国力又完全不同了现在则是赌输了的下场。” 安忠敬皱眉:“即便如此此地金银都是用‘分’来计算实在令人头疼!” 李彦也有些无语。 历史上金法敏进献给大唐的某次赔罪礼如下银子33500分铜钱33000分金120分针400原新罗王宫现鸡林道都督府。 夜幕降临在对于唐人来说很简陋的屋舍内各个官员依旧在加班加点伏桉整理各种章程细则将大唐这片新的领土方方面面的资料汇总给东都。 新罗王金法敏率群臣正式投降捷报传回洛阳并不代表事情结束恰恰相反大量的安抚工作还在后面。 如何将战争的胜利果实真正转化为国家收益这点往往比起打胜仗还要难。 所幸刘仁轨本就是宰相被称为“书生将军”在他的指挥下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加班的人群里李彦赫然在列。 他比较关注的是这场战争的收获。 此时放下汇总来的文书却叹了口气:“是真的穷啊!” 安忠敬在对面也撇了撇嘴:“这小国连年征战国内收成又差当真是穷困潦倒还敢挑衅我大唐?” 李彦道:“这就是赌国运如果被新罗成功侵吞了熊津都督府再瓜分高丽之地统一这辽东半岛国力又完全不同了现在则是赌输了的下场。” 安忠敬皱眉:“即便如此此地金银都是用‘分’来计算实在令人头疼!” 李彦也有些无语。 历史上金法敏进献给大唐的某次赔罪礼如下银子33500分铜钱33000分金120分针400原新罗王宫现鸡林道都督府。 夜幕降临在对于唐人来说很简陋的屋舍内各个官员依旧在加班加点伏桉整理各种章程细则将大唐这片新的领土方方面面的资料汇总给东都。 新罗王金法敏率群臣正式投降捷报传回洛阳并不代表事情结束恰恰相反大量的安抚工作还在后面。 如何将战争的胜利果实真正转化为国家收益这点往往比起打胜仗还要难。 所幸刘仁轨本就是宰相被称为“书生将军”在他的指挥下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 加班的人群里李彦赫然在列。 他比较关注的是这场战争的收获。 此时放下汇总来的文书却叹了口气:“是真的穷啊!” 安忠敬在对面也撇了撇嘴:“这小国连年征战国内收成又差当真是穷困潦倒还敢挑衅我大唐?” 李彦道:“这就是赌国运如果被新罗成功侵吞了熊津都督府再瓜分高丽之地统一这辽东半岛国力又完全不同了现在则是赌输了的下场。” 安忠敬皱眉:“即便如此此地金银都是用‘分’来计算实在令人头疼!” 李彦也有些无语。 历史上金法敏进献给大唐的某次赔罪礼如下银子33500分铜钱33000分金120分针400 正文 第四百三十八章 新罗王:灭国还要诛心? 前新罗国王金法敏和前新罗太子金政明在内卫的看护下被带进屋内。 两人来到面前齐齐行礼:“李将军。” 李彦表情较为冷漠:“两位免礼。” 他已经为金智照举行了新罗仪式的葬礼再看这群被俘虏的新罗王族难免有些不顺眼但心中也没有小觑, 尤其是金法敏。 金春秋和金法敏这两位对于新罗来说也算是天降伟人了历史上不仅成功借助大唐之力灭掉了强过它的两个国家实现弱者逆袭, 后者还通过不断与大唐的周旋侵吞掉胜利的果实, 实现朝鲜半岛的首次大一统。 金法敏如今的惨败完全是国力不及情报又缺失可以说全程被按在地上打不代表他无能。 此时面对李彦的冷脸金政明浑身不自在尴尬中又有些惊惧金法敏就很自然地道:“不知李将军唤我父子来所为何事?” 李彦澹然:“有一位叫朴正恩的新罗人新罗王有印象吗?” 金法敏怔了怔他表面澹定心中其实戒备十足提防着这位唐人里的实权人物要使用什么刁难的手段谁料是这么个问题谨慎地道:“并未听过此人。” 李彦看向金政明这位末代太子也十分茫然地摇摇头。 李彦加大描述:“此人曾经犯罪, 得到你的赦免, 后安······ 两人来到面前齐齐行礼:“李将军。” 李彦表情较为冷漠:“两位免礼。” 他已经为金智照举行了新罗仪式的葬礼再看这群被俘虏的新罗王族难免有些不顺眼但心中也没有小觑尤其是金法敏。 金春秋和金法敏这两位对于新罗来说也算是天降伟人了历史上不仅成功借助大唐之力灭掉了强过它的两个国家实现弱者逆袭后者还通过不断与大唐的周旋侵吞掉胜利的果实实现朝鲜半岛的首次大一统。 金法敏如今的惨败, 完全是国力不及情报又缺失, 可以说全程被按在地上打不代表他无能。 此时面对李彦的冷脸金政明浑身不自在尴尬中又有些惊惧金法敏就很自然地道:“不知李将军唤我父子来所为何事?” 李彦澹然:“有一位叫朴正恩的新罗人新罗王有印象吗?” 金法敏怔了怔他表面澹定心中其实戒备十足提防着这位唐人里的实权人物要使用什么刁难的手段谁料是这么个问题谨慎地道:“并未听过此人。” 李彦看向金政明这位末代太子也十分茫然地摇摇头。 李彦加大描述:“此人曾经犯罪得到你的赦免后安前新罗国王金法敏和前新罗太子金政明在内卫的看护下被带进屋内。 两人来到面前齐齐行礼:“李将军。” 李彦表情较为冷漠:“两位免礼。” 他已经为金智照举行了新罗仪式的葬礼再看这群被俘虏的新罗王族难免有些不顺眼但心中也没有小觑尤其是金法敏。 金春秋和金法敏这两位对于新罗来说也算是天降伟人了历史上不仅成功借助大唐之力灭掉了强过它的两个国家实现弱者逆袭后者还通过不断与大唐的周旋侵吞掉胜利的果实实现朝鲜半岛的首次大一统。 金法敏如今的惨败完全是国力不及情报又缺失可以说全程被按在地上打不代表他无能。 此时面对李彦的冷脸金政明浑身不自在尴尬中又有些惊惧金法敏就很自然地道:“不知李将军唤我父子来所为何事?” 李彦澹然:“有一位叫朴正恩的新罗人新罗王有印象吗?” 金法敏怔了怔他表面澹定心中其实戒备十足提防着这位唐人里的实权人物要使用什么刁难的手段谁料是这么个问题谨慎地道:“并未听过此人。” 李彦看向金政明这位末代太子也十分茫然地摇摇头。 李彦加大描述:“此人曾经犯罪得到你的赦免后安前新罗国王金法敏和前新罗太子金政明在内卫的看护下被带进屋内。 两人来到面前齐齐行礼:“李将军。” 李彦表情较为冷漠:“两位免礼。” 他已经为金智照举行了新罗仪式的葬礼再看这群被俘虏的新罗王族难免有些不顺眼但心中也没有小觑尤其是金法敏。 金春秋和金法敏这两位对于新罗来说也算是天降伟人了历史上不仅成功借助大唐之力灭掉了强过它的两个国家实现弱者逆袭后者还通过不断与大唐的周旋侵吞掉胜利的果实实现朝鲜半岛的首次大一统。 金法敏如今的惨败完全是国力不及情报又缺失可以说全程被按在地上打不代表他无能。 此时面对李彦的冷脸金政明浑身不自在尴尬中又有些惊惧金法敏就很自然地道:“不知李将军唤我父子来所为何事?” 李彦澹然:“有一位叫朴正恩的新罗人新罗王有印象吗?” 金法敏怔了怔他表面澹定心中其实戒备十足提防着这位唐人里的实权人物要使用什么刁难的手段谁料是这么个问题谨慎地道:“并未听过此人。” 李彦看向金政明这位末代太子也十分茫然地摇摇头。 李彦加大描述:“此人曾经犯罪得到你的赦免后安前新罗国王金法敏和前新罗太子金政明在内卫的看护下被带进屋内。 两人来到面前齐齐行礼:“李将军。” 李彦表情较为冷漠:“两位免礼。” 他已经为金智照举行了新罗仪式的葬礼再看这群被俘虏的新罗王族难免有些不顺眼但心中也没有小觑尤其是金法敏。 金春秋和金法敏这两位对于新罗来说也算是天降伟人了历史上不仅成功借助大唐之力灭掉了强过它的两个国家实现弱者逆袭后者还通过不断与大唐的周旋侵吞掉胜利的果实实现朝鲜半岛的首次大一统。 金法敏如今的惨败完全是国力不及情报又缺失可以说全程被按在地上打不代表他无能。 此时面对李彦的冷脸金政明浑身不自在尴尬中又有些惊惧金法敏就很自然地道:“不知李将军唤我父子来所为何事?” 李彦澹然:“有一位叫朴正恩的新罗人新罗王有印象吗?” 金法敏怔了怔他表面澹定心中其实戒备十足提防着这位唐人里的实权人物要使用什么刁难的手段谁料是这么个问题谨慎地道:“并未听过此人。” 李彦看向金政明这位末代太子也十分茫然地摇摇头。 李彦加大描述:“此人曾经犯罪得到你的赦免后安前新罗国王金法敏和前新罗太子金政明在内卫的看护下被带进屋内。 两人来到面前齐齐行礼:“李将军。” 李彦表情较为冷漠:“两位免礼。” 他已经为金智照举行了新罗仪式的葬礼再看这群被俘虏的新罗王族难免有些不顺眼但心中也没有小觑尤其是金法敏。 金春秋和金法敏这两位对于新罗来说也算是天降伟人了历史上不仅成功借助大唐之力灭掉了强过它的两个国家实现弱者逆袭后者还通过不断与大唐的周旋侵吞掉胜利的果实实现朝鲜半岛的首次大一统。 金法敏如今的惨败完全是国力不及情报又缺失可以说全程被按在地上打不代表他无能。 此时面对李彦的冷脸金政明浑身不自在尴尬中又有些惊惧金法敏就很自然地道:“不知李将军唤我父子来所为何事?” 李彦澹然:“有一位叫朴正恩的新罗人新罗王有印象吗?” 金法敏怔了怔他表面澹定心中其实戒备十足提防着这位唐人里的实权人物要使用什么刁难的手段谁料是这么个问题谨慎地道:“并未听过此人。” 李彦看向金政明这位末代太子也十分茫然地摇摇头。 李彦加大描述:“此人曾经犯罪得到你的赦免后安前新罗国王金法敏和前新罗太子金政明在内卫的看护下被带进屋内。 两人来到面前齐齐行礼:“李将军。” 李彦表情较为冷漠:“两位免礼。” 他已经为金智照举行了新罗仪式的葬礼再看这群被俘虏的新罗王族难免有些不顺眼但心中也没有小觑尤其是金法敏。 金春秋和金法敏这两位对于新罗来说也算是天降伟人了历史上不仅成功借助大唐之力灭掉了强过它的两个国家实现弱者逆袭后者还通过不断与大唐的周旋侵吞掉胜利的果实实现朝鲜半岛的首次大一统。 金法敏如今的惨败完全是国力不及情报又缺失可以说全程被按在地上打不代表他无能。 此时面对李彦的冷脸金政明浑身不自在尴尬中又有些惊惧金法敏就很自然地道:“不知李将军唤我父子来所为何事?” 李彦澹然:“有一位叫朴正恩的新罗人新罗王有印象吗?” 金法敏怔了怔他表面澹定心中其实戒备十足提防着这位唐人里的实权人物要使用什么刁难的手段谁料是这么个问题谨慎地道:“并未听过此人。” 李彦看向金政明这位末代太子也十分茫然地摇摇头。 李彦加大描述:“此人曾经犯罪得到你的赦免后安前新罗国王金法敏和前新罗太子金政明在内卫的看护下被带进屋内。 两人来到面前齐齐行礼:“李将军。” 李彦表情较为冷漠:“两位免礼。” 他已经为金智照举行了新罗仪式的葬礼再看这群被俘虏的新罗王族难免有些不顺眼但心中也没有小觑尤其是金法敏。 金春秋和金法敏这两位对于新罗来说也算是天降伟人了历史上不仅成功借助大唐之力灭掉了强过它的两个国家实现弱者逆袭后者还通过不断与大唐的周旋侵吞掉胜利的果实实现朝鲜半岛的首次大一统。 金法敏如今的惨败完全是国力不及情报又缺失可以说全程被按在地上打不代表他无能。 此时面对李彦的冷脸金政明浑身不自在尴尬中又有些惊惧金法敏就很自然地道:“不知李将军唤我父子来所为何事?” 李彦澹然:“有一位叫朴正恩的新罗人新罗王有印象吗?” 金法敏怔了怔他表面澹定心中其实戒备十足提防着这位唐人里的实权人物要使用什么刁难的手段谁料是这么个问题谨慎地道:“并未听过此人。” 李彦看向金政明这位末代太子也十分茫然地摇摇头。 李彦加大描述:“此人曾经犯罪得到你的赦免后安前新罗国王金法敏和前新罗太子金政明在内卫的看护下被带进屋内。 两人来到面前齐齐行礼:“李将军。” 李彦表情较为冷漠:“两位免礼。” 他已经为金智照举行了新罗仪式的葬礼再看这群被俘虏的新罗王族难免有些不顺眼但心中也没有小觑尤其是金法敏。 金春秋和金法敏这两位对于新罗来说也算是天降伟人了历史上不仅成功借助大唐之力灭掉了强过它的两个国家实现弱者逆袭后者还通过不断与大唐的周旋侵吞掉胜利的果实实现朝鲜半岛的首次大一统。 金法敏如今的惨败完全是国力不及情报又缺失可以说全程被按在地上打不代表他无能。 此时面对李彦的冷脸金政明浑身不自在尴尬中又有些惊惧金法敏就很自然地道:“不知李将军唤我父子来所为何事?” 李彦澹然:“有一位叫朴正恩的新罗人新罗王有印象吗?” 金法敏怔了怔他表面澹定心中其实戒备十足提防着这位唐人里的实权人物要使用什么刁难的手段谁料是这么个问题谨慎地道:“并未听过此人。” 李彦看向金政明这位末代太子也十分茫然地摇摇头。 李彦加大描述:“此人曾经犯罪得到你的赦免后安 正文 第四百三十九章 穷的只剩真金白银 早在李彦询问金法敏父子时郭元振已经来到了倭国使者的住处。 在唐人眼中新罗王城本来就够差了这倭国使者被安排到的地方更是偏僻陈旧。 以致于郭元振看着屋内飘摇的烛火都有些担心自己刚才的玩笑话是不是成了真对方真的吊死在房中了。 不过此时的倭人就算自杀, 也不可能剖腹而亡这个时代根本还没有这份习俗要到五百多年后的镰仓幕府才陆续有剖腹的出现再到千年后的江户时代仪式才彻底成型, 介错人出现, 专职补刀。 实际上这项所谓体现武士道精神的行为是在宣传中变得夸张了日本武士道所谓的忠义、名誉、追求死亡等理念与日本武士真正的所作所为往往不沾边。 说一套做一套也就罢了关键许多武士的切腹自尽还是虚假的宣传有被斩首对外宣称是切腹的有用木刀、竹刀或者扇子在腹部象征性的划拉一下肚皮都没破, 介错人就手起刀落将切腹者斩首的还有的干脆服药自杀, 死后再切的…… 所以包装真的重要, 同样是自杀普通的上吊只会一地秽物, 切腹自尽档次变得立马就不一样了。 屋内的苏我赤兄并不知道后世子孙玩得那么花否则想着这些时日的四处碰壁他也真的准备切腹自尽, 光荣赴义······ 在唐人眼中新罗王城本来就够差了这倭国使者被安排到的地方更是偏僻陈旧。 以致于郭元振看着屋内飘摇的烛火都有些担心自己刚才的玩笑话是不是成了真对方真的吊死在房中了。 不过此时的倭人就算自杀也不可能剖腹而亡这个时代根本还没有这份习俗要到五百多年后的镰仓幕府才陆续有剖腹的出现再到千年后的江户时代仪式才彻底成型介错人出现, 专职补刀。 实际上, 这项所谓体现武士道精神的行为是在宣传中变得夸张了日本武士道所谓的忠义、名誉、追求死亡等理念与日本武士真正的所作所为往往不沾边。 说一套做一套也就罢了关键许多武士的切腹自尽还是虚假的宣传有被斩首对外宣称是切腹的有用木刀、竹刀或者扇子在腹部象征性的划拉一下肚皮都没破介错人就手起刀落将切腹者斩首的还有的干脆服药自杀死后再切的…… 所以包装真的重要同样是自杀普通的上吊只会一地秽物切腹自尽档次变得立马就不一样了。 屋内的苏我赤兄并不知道后世子孙玩得那么花否则想着这些时日的四处碰壁他也真的准备切腹自尽光荣赴义早在李彦询问金法敏父子时郭元振已经来到了倭国使者的住处。 在唐人眼中新罗王城本来就够差了这倭国使者被安排到的地方更是偏僻陈旧。 以致于郭元振看着屋内飘摇的烛火都有些担心自己刚才的玩笑话是不是成了真对方真的吊死在房中了。 不过此时的倭人就算自杀也不可能剖腹而亡这个时代根本还没有这份习俗要到五百多年后的镰仓幕府才陆续有剖腹的出现再到千年后的江户时代仪式才彻底成型介错人出现专职补刀。 实际上这项所谓体现武士道精神的行为是在宣传中变得夸张了日本武士道所谓的忠义、名誉、追求死亡等理念与日本武士真正的所作所为往往不沾边。 说一套做一套也就罢了关键许多武士的切腹自尽还是虚假的宣传有被斩首对外宣称是切腹的有用木刀、竹刀或者扇子在腹部象征性的划拉一下肚皮都没破介错人就手起刀落将切腹者斩首的还有的干脆服药自杀死后再切的…… 所以包装真的重要同样是自杀普通的上吊只会一地秽物切腹自尽档次变得立马就不一样了。 屋内的苏我赤兄并不知道后世子孙玩得那么花否则想着这些时日的四处碰壁他也真的准备切腹自尽光荣赴义早在李彦询问金法敏父子时郭元振已经来到了倭国使者的住处。 在唐人眼中新罗王城本来就够差了这倭国使者被安排到的地方更是偏僻陈旧。 以致于郭元振看着屋内飘摇的烛火都有些担心自己刚才的玩笑话是不是成了真对方真的吊死在房中了。 不过此时的倭人就算自杀也不可能剖腹而亡这个时代根本还没有这份习俗要到五百多年后的镰仓幕府才陆续有剖腹的出现再到千年后的江户时代仪式才彻底成型介错人出现专职补刀。 实际上这项所谓体现武士道精神的行为是在宣传中变得夸张了日本武士道所谓的忠义、名誉、追求死亡等理念与日本武士真正的所作所为往往不沾边。 说一套做一套也就罢了关键许多武士的切腹自尽还是虚假的宣传有被斩首对外宣称是切腹的有用木刀、竹刀或者扇子在腹部象征性的划拉一下肚皮都没破介错人就手起刀落将切腹者斩首的还有的干脆服药自杀死后再切的…… 所以包装真的重要同样是自杀普通的上吊只会一地秽物切腹自尽档次变得立马就不一样了。 屋内的苏我赤兄并不知道后世子孙玩得那么花否则想着这些时日的四处碰壁他也真的准备切腹自尽光荣赴义早在李彦询问金法敏父子时郭元振已经来到了倭国使者的住处。 在唐人眼中新罗王城本来就够差了这倭国使者被安排到的地方更是偏僻陈旧。 以致于郭元振看着屋内飘摇的烛火都有些担心自己刚才的玩笑话是不是成了真对方真的吊死在房中了。 不过此时的倭人就算自杀也不可能剖腹而亡这个时代根本还没有这份习俗要到五百多年后的镰仓幕府才陆续有剖腹的出现再到千年后的江户时代仪式才彻底成型介错人出现专职补刀。 实际上这项所谓体现武士道精神的行为是在宣传中变得夸张了日本武士道所谓的忠义、名誉、追求死亡等理念与日本武士真正的所作所为往往不沾边。 说一套做一套也就罢了关键许多武士的切腹自尽还是虚假的宣传有被斩首对外宣称是切腹的有用木刀、竹刀或者扇子在腹部象征性的划拉一下肚皮都没破介错人就手起刀落将切腹者斩首的还有的干脆服药自杀死后再切的…… 所以包装真的重要同样是自杀普通的上吊只会一地秽物切腹自尽档次变得立马就不一样了。 屋内的苏我赤兄并不知道后世子孙玩得那么花否则想着这些时日的四处碰壁他也真的准备切腹自尽光荣赴义早在李彦询问金法敏父子时郭元振已经来到了倭国使者的住处。 在唐人眼中新罗王城本来就够差了这倭国使者被安排到的地方更是偏僻陈旧。 以致于郭元振看着屋内飘摇的烛火都有些担心自己刚才的玩笑话是不是成了真对方真的吊死在房中了。 不过此时的倭人就算自杀也不可能剖腹而亡这个时代根本还没有这份习俗要到五百多年后的镰仓幕府才陆续有剖腹的出现再到千年后的江户时代仪式才彻底成型介错人出现专职补刀。 实际上这项所谓体现武士道精神的行为是在宣传中变得夸张了日本武士道所谓的忠义、名誉、追求死亡等理念与日本武士真正的所作所为往往不沾边。 说一套做一套也就罢了关键许多武士的切腹自尽还是虚假的宣传有被斩首对外宣称是切腹的有用木刀、竹刀或者扇子在腹部象征性的划拉一下肚皮都没破介错人就手起刀落将切腹者斩首的还有的干脆服药自杀死后再切的…… 所以包装真的重要同样是自杀普通的上吊只会一地秽物切腹自尽档次变得立马就不一样了。 屋内的苏我赤兄并不知道后世子孙玩得那么花否则想着这些时日的四处碰壁他也真的准备切腹自尽光荣赴义早在李彦询问金法敏父子时郭元振已经来到了倭国使者的住处。 在唐人眼中新罗王城本来就够差了这倭国使者被安排到的地方更是偏僻陈旧。 以致于郭元振看着屋内飘摇的烛火都有些担心自己刚才的玩笑话是不是成了真对方真的吊死在房中了。 不过此时的倭人就算自杀也不可能剖腹而亡这个时代根本还没有这份习俗要到五百多年后的镰仓幕府才陆续有剖腹的出现再到千年后的江户时代仪式才彻底成型介错人出现专职补刀。 实际上这项所谓体现武士道精神的行为是在宣传中变得夸张了日本武士道所谓的忠义、名誉、追求死亡等理念与日本武士真正的所作所为往往不沾边。 说一套做一套也就罢了关键许多武士的切腹自尽还是虚假的宣传有被斩首对外宣称是切腹的有用木刀、竹刀或者扇子在腹部象征性的划拉一下肚皮都没破介错人就手起刀落将切腹者斩首的还有的干脆服药自杀死后再切的…… 所以包装真的重要同样是自杀普通的上吊只会一地秽物切腹自尽档次变得立马就不一样了。 屋内的苏我赤兄并不知道后世子孙玩得那么花否则想着这些时日的四处碰壁他也真的准备切腹自尽光荣赴义早在李彦询问金法敏父子时郭元振已经来到了倭国使者的住处。 在唐人眼中新罗王城本来就够差了这倭国使者被安排到的地方更是偏僻陈旧。 以致于郭元振看着屋内飘摇的烛火都有些担心自己刚才的玩笑话是不是成了真对方真的吊死在房中了。 不过此时的倭人就算自杀也不可能剖腹而亡这个时代根本还没有这份习俗要到五百多年后的镰仓幕府才陆续有剖腹的出现再到千年后的江户时代仪式才彻底成型介错人出现专职补刀。 实际上这项所谓体现武士道精神的行为是在宣传中变得夸张了日本武士道所谓的忠义、名誉、追求死亡等理念与日本武士真正的所作所为往往不沾边。 说一套做一套也就罢了关键许多武士的切腹自尽还是虚假的宣传有被斩首对外宣称是切腹的有用木刀、竹刀或者扇子在腹部象征性的划拉一下肚皮都没破介错人就手起刀落将切腹者斩首的还有的干脆服药自杀死后再切的…… 所以包装真的重要同样是自杀普通的上吊只会一地秽物切腹自尽档次变得立马就不一样了。 屋内的苏我赤兄并不知道后世子孙玩得那么花否则想着这些时日的四处碰壁他也真的准备切腹自尽光荣赴义早在李彦询问金法敏父子时郭元振已经来到了倭国使者的住处。 在唐人眼中新罗王城本来就够差了这倭国使者被安排到的地方更是偏僻陈旧。 以致于郭元振看着屋内飘摇的烛火都有些担心自己刚才的玩笑话是不是成了真对方真的吊死在房中了。 不过此时的倭人就算自杀也不可能剖腹而亡这个时代根本还没有这份习俗要到五百多年后的镰仓幕府才陆续有剖腹的出现再到千年后的江户时代仪式才彻底成型介错人出现专职补刀。 实际上这项所谓体现武士道精神的行为是在宣传中变得夸张了日本武士道所谓的忠义、名誉、追求死亡等理念与日本武士真正的所作所为往往不沾边。 说一套做一套也就罢了关键许多武士的切腹自尽还是虚假的宣传有被斩首对外宣称是切腹的有用木刀、竹刀或者扇子在腹部象征性的划拉一下肚皮都没破介错人就手起刀落将切腹者斩首的还有的干脆服药自杀死后再切的…… 所以包装真的重要同样是自杀普通的上吊只会一地秽物切腹自尽档次变得立马就不一样了。 屋内的苏我赤兄并不知道后世子孙玩得那么花否则想着这些时日的四处碰壁他也真的准备切腹自尽光荣赴义 正文 第四百四十章 与大唐成为近邻惊喜不惊喜? 码头。 苏我赤兄换上了一身专门请裁缝改的童衣十分体面地跟在郭元振和安忠敬身后。 起初还是亦步亦趋地走着但当眼睛偷偷瞄了一眼远处的船只时他就惊呆了双腿发软似乎看到了神迹。 郭元振和安忠敬聊着聊着突然发现后面没了脚步声, 转身一看不禁无奈苏我赤兄正对着一艘黄龙船遥遥叩拜。 安忠敬皱眉:“这就是近来跟在你后面的倭国人?这是在做倭国的祭祀么?” 郭元振失笑:“不是祭祀这野民是见到我天朝的大船激动得难以自已罢了。” 安忠敬挺无语的:“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仅仅是黄龙船啊如果换成前朝时候五牙大船人不得没了?” 《大唐双龙传》里面一开始宇文化及乘坐五牙大舰下扬州, 所坐的五牙大舰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 后世北京军事博物馆的古代战争馆还有其复原模型。 所谓五牙是指战舰有五层结构高百余尺左右前后设置六台拍竿高五十尺隋朝灭陈时隋军还以五牙战舰冲击敌阵用两侧的拍竿抽过去一连击沉十余艘敌船陈军见了闻风丧胆士气大丧。 毕竟是总长五十多米可以容纳八百士兵的战船, 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海上的庞然大物, 不过以大隋那时的国力五牙大舰数······ 苏我赤兄换上了一身专门请裁缝改的童衣十分体面地跟在郭元振和安忠敬身后。 起初还是亦步亦趋地走着但当眼睛偷偷瞄了一眼远处的船只时他就惊呆了双腿发软似乎看到了神迹。 郭元振和安忠敬聊着聊着突然发现后面没了脚步声转身一看不禁无奈苏我赤兄正对着一艘黄龙船遥遥叩拜。 安忠敬皱眉:“这就是近来跟在你后面的倭国人?这是在做倭国的祭祀么?” 郭元振失笑:“不是祭祀这野民是见到我天朝的大船激动得难以自已罢了。” 安忠敬挺无语的:“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仅仅是黄龙船啊如果换成前朝时候五牙大船人不得没了?” 《大唐双龙传》里面一开始宇文化及乘坐五牙大舰下扬州所坐的五牙大舰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后世北京军事博物馆的古代战争馆还有其复原模型。 所谓五牙是指战舰有五层结构高百余尺, 左右前后设置六台拍竿, 高五十尺, 隋朝灭陈时隋军还以五牙战舰冲击敌阵用两侧的拍竿抽过去一连击沉十余艘敌船陈军见了闻风丧胆士气大丧。 毕竟是总长五十多米可以容纳八百士兵的战船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海上的庞然大物不过以大隋那时的国力五牙大舰数码头。 苏我赤兄换上了一身专门请裁缝改的童衣十分体面地跟在郭元振和安忠敬身后。 起初还是亦步亦趋地走着但当眼睛偷偷瞄了一眼远处的船只时他就惊呆了双腿发软似乎看到了神迹。 郭元振和安忠敬聊着聊着突然发现后面没了脚步声转身一看不禁无奈苏我赤兄正对着一艘黄龙船遥遥叩拜。 安忠敬皱眉:“这就是近来跟在你后面的倭国人?这是在做倭国的祭祀么?” 郭元振失笑:“不是祭祀这野民是见到我天朝的大船激动得难以自已罢了。” 安忠敬挺无语的:“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仅仅是黄龙船啊如果换成前朝时候五牙大船人不得没了?” 《大唐双龙传》里面一开始宇文化及乘坐五牙大舰下扬州所坐的五牙大舰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后世北京军事博物馆的古代战争馆还有其复原模型。 所谓五牙是指战舰有五层结构高百余尺左右前后设置六台拍竿高五十尺隋朝灭陈时隋军还以五牙战舰冲击敌阵用两侧的拍竿抽过去一连击沉十余艘敌船陈军见了闻风丧胆士气大丧。 毕竟是总长五十多米可以容纳八百士兵的战船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海上的庞然大物不过以大隋那时的国力五牙大舰数码头。 苏我赤兄换上了一身专门请裁缝改的童衣十分体面地跟在郭元振和安忠敬身后。 起初还是亦步亦趋地走着但当眼睛偷偷瞄了一眼远处的船只时他就惊呆了双腿发软似乎看到了神迹。 郭元振和安忠敬聊着聊着突然发现后面没了脚步声转身一看不禁无奈苏我赤兄正对着一艘黄龙船遥遥叩拜。 安忠敬皱眉:“这就是近来跟在你后面的倭国人?这是在做倭国的祭祀么?” 郭元振失笑:“不是祭祀这野民是见到我天朝的大船激动得难以自已罢了。” 安忠敬挺无语的:“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仅仅是黄龙船啊如果换成前朝时候五牙大船人不得没了?” 《大唐双龙传》里面一开始宇文化及乘坐五牙大舰下扬州所坐的五牙大舰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后世北京军事博物馆的古代战争馆还有其复原模型。 所谓五牙是指战舰有五层结构高百余尺左右前后设置六台拍竿高五十尺隋朝灭陈时隋军还以五牙战舰冲击敌阵用两侧的拍竿抽过去一连击沉十余艘敌船陈军见了闻风丧胆士气大丧。 毕竟是总长五十多米可以容纳八百士兵的战船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海上的庞然大物不过以大隋那时的国力五牙大舰数码头。 苏我赤兄换上了一身专门请裁缝改的童衣十分体面地跟在郭元振和安忠敬身后。 起初还是亦步亦趋地走着但当眼睛偷偷瞄了一眼远处的船只时他就惊呆了双腿发软似乎看到了神迹。 郭元振和安忠敬聊着聊着突然发现后面没了脚步声转身一看不禁无奈苏我赤兄正对着一艘黄龙船遥遥叩拜。 安忠敬皱眉:“这就是近来跟在你后面的倭国人?这是在做倭国的祭祀么?” 郭元振失笑:“不是祭祀这野民是见到我天朝的大船激动得难以自已罢了。” 安忠敬挺无语的:“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仅仅是黄龙船啊如果换成前朝时候五牙大船人不得没了?” 《大唐双龙传》里面一开始宇文化及乘坐五牙大舰下扬州所坐的五牙大舰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后世北京军事博物馆的古代战争馆还有其复原模型。 所谓五牙是指战舰有五层结构高百余尺左右前后设置六台拍竿高五十尺隋朝灭陈时隋军还以五牙战舰冲击敌阵用两侧的拍竿抽过去一连击沉十余艘敌船陈军见了闻风丧胆士气大丧。 毕竟是总长五十多米可以容纳八百士兵的战船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海上的庞然大物不过以大隋那时的国力五牙大舰数码头。 苏我赤兄换上了一身专门请裁缝改的童衣十分体面地跟在郭元振和安忠敬身后。 起初还是亦步亦趋地走着但当眼睛偷偷瞄了一眼远处的船只时他就惊呆了双腿发软似乎看到了神迹。 郭元振和安忠敬聊着聊着突然发现后面没了脚步声转身一看不禁无奈苏我赤兄正对着一艘黄龙船遥遥叩拜。 安忠敬皱眉:“这就是近来跟在你后面的倭国人?这是在做倭国的祭祀么?” 郭元振失笑:“不是祭祀这野民是见到我天朝的大船激动得难以自已罢了。” 安忠敬挺无语的:“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仅仅是黄龙船啊如果换成前朝时候五牙大船人不得没了?” 《大唐双龙传》里面一开始宇文化及乘坐五牙大舰下扬州所坐的五牙大舰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后世北京军事博物馆的古代战争馆还有其复原模型。 所谓五牙是指战舰有五层结构高百余尺左右前后设置六台拍竿高五十尺隋朝灭陈时隋军还以五牙战舰冲击敌阵用两侧的拍竿抽过去一连击沉十余艘敌船陈军见了闻风丧胆士气大丧。 毕竟是总长五十多米可以容纳八百士兵的战船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海上的庞然大物不过以大隋那时的国力五牙大舰数码头。 苏我赤兄换上了一身专门请裁缝改的童衣十分体面地跟在郭元振和安忠敬身后。 起初还是亦步亦趋地走着但当眼睛偷偷瞄了一眼远处的船只时他就惊呆了双腿发软似乎看到了神迹。 郭元振和安忠敬聊着聊着突然发现后面没了脚步声转身一看不禁无奈苏我赤兄正对着一艘黄龙船遥遥叩拜。 安忠敬皱眉:“这就是近来跟在你后面的倭国人?这是在做倭国的祭祀么?” 郭元振失笑:“不是祭祀这野民是见到我天朝的大船激动得难以自已罢了。” 安忠敬挺无语的:“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仅仅是黄龙船啊如果换成前朝时候五牙大船人不得没了?” 《大唐双龙传》里面一开始宇文化及乘坐五牙大舰下扬州所坐的五牙大舰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后世北京军事博物馆的古代战争馆还有其复原模型。 所谓五牙是指战舰有五层结构高百余尺左右前后设置六台拍竿高五十尺隋朝灭陈时隋军还以五牙战舰冲击敌阵用两侧的拍竿抽过去一连击沉十余艘敌船陈军见了闻风丧胆士气大丧。 毕竟是总长五十多米可以容纳八百士兵的战船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海上的庞然大物不过以大隋那时的国力五牙大舰数码头。 苏我赤兄换上了一身专门请裁缝改的童衣十分体面地跟在郭元振和安忠敬身后。 起初还是亦步亦趋地走着但当眼睛偷偷瞄了一眼远处的船只时他就惊呆了双腿发软似乎看到了神迹。 郭元振和安忠敬聊着聊着突然发现后面没了脚步声转身一看不禁无奈苏我赤兄正对着一艘黄龙船遥遥叩拜。 安忠敬皱眉:“这就是近来跟在你后面的倭国人?这是在做倭国的祭祀么?” 郭元振失笑:“不是祭祀这野民是见到我天朝的大船激动得难以自已罢了。” 安忠敬挺无语的:“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仅仅是黄龙船啊如果换成前朝时候五牙大船人不得没了?” 《大唐双龙传》里面一开始宇文化及乘坐五牙大舰下扬州所坐的五牙大舰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后世北京军事博物馆的古代战争馆还有其复原模型。 所谓五牙是指战舰有五层结构高百余尺左右前后设置六台拍竿高五十尺隋朝灭陈时隋军还以五牙战舰冲击敌阵用两侧的拍竿抽过去一连击沉十余艘敌船陈军见了闻风丧胆士气大丧。 毕竟是总长五十多米可以容纳八百士兵的战船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海上的庞然大物不过以大隋那时的国力五牙大舰数码头。 苏我赤兄换上了一身专门请裁缝改的童衣十分体面地跟在郭元振和安忠敬身后。 起初还是亦步亦趋地走着但当眼睛偷偷瞄了一眼远处的船只时他就惊呆了双腿发软似乎看到了神迹。 郭元振和安忠敬聊着聊着突然发现后面没了脚步声转身一看不禁无奈苏我赤兄正对着一艘黄龙船遥遥叩拜。 安忠敬皱眉:“这就是近来跟在你后面的倭国人?这是在做倭国的祭祀么?” 郭元振失笑:“不是祭祀这野民是见到我天朝的大船激动得难以自已罢了。” 安忠敬挺无语的:“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仅仅是黄龙船啊如果换成前朝时候五牙大船人不得没了?” 《大唐双龙传》里面一开始宇文化及乘坐五牙大舰下扬州所坐的五牙大舰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后世北京军事博物馆的古代战争馆还有其复原模型。 所谓五牙是指战舰有五层结构高百余尺左右前后设置六台拍竿高五十尺隋朝灭陈时隋军还以五牙战舰冲击敌阵用两侧的拍竿抽过去一连击沉十余艘敌船陈军见了闻风丧胆士气大丧。 毕竟是总长五十多米可以容纳八百士兵的战船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海上的庞然大物不过以大隋那时的国力五牙大舰数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一章 天下武功出元芳 “嘎嘣嘎嘣!” 都督府屋内由一个人嚼人参变成三个人一起嚼。 李彦这段时间以普通人的身份与大家一起练功切身体会到外物的重要性。 资质不够外药来补很实在的法子, 并不新奇却能管用。 而炼精化气本是道家术语讲究致虚极守静笃运气往返成循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他所言基础内功的炼精化气目前就偏向于表面意思炼化食物精华转为体内真气。 李彦一开始还细细解释了原理:“我们吃任何食物都会吸收其营养但那是身体的本能利用率很低现在要做的就是跟身体的本能对抗抢夺营养……” 郭元振和安忠敬苦思冥想最终摇头:“不太明白……” 李彦也不多言直接就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吃!练!” 这下明白了:“嘎嘣嘎嘣!” 人参被誉为百草之王药中之王能补元气治虚劳确实名不虚传。 短短两日的时间, 郭元振与安忠敬就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随着一日三餐吃人参, 修炼基础内功体内多了一股力量游走于四肢百骸, 暖融融的颇为舒服。 但李彦检查后并不满意:“你们的真气还属于药效外力没有完全转化为自身的力量要收纳于丹田内才能真正存住。”······ 都督府屋内由一个人嚼人参变成三个人一起嚼。 李彦这段时间以普通人的身份与大家一起练功切身体会到外物的重要性。 资质不够外药来补很实在的法子并不新奇却能管用。 而炼精化气本是道家术语讲究致虚极守静笃运气往返成循环, 源源不断, 生生不息他所言基础内功的炼精化气目前就偏向于表面意思炼化食物精华转为体内真气。 李彦一开始还细细解释了原理:“我们吃任何食物都会吸收其营养但那是身体的本能利用率很低现在要做的就是跟身体的本能对抗抢夺营养……” 郭元振和安忠敬苦思冥想最终摇头:“不太明白……” 李彦也不多言直接就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吃!练!” 这下明白了:“嘎嘣嘎嘣!” 人参被誉为百草之王药中之王能补元气治虚劳确实名不虚传。 短短两日的时间郭元振与安忠敬就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随着一日三餐吃人参修炼基础内功体内多了一股力量游走于四肢百骸暖融融的颇为舒服。 但李彦检查后并不满意:“你们的真气还属于药效外力没有完全转化为自身的力量要收纳于丹田内才能真正存住。”“嘎嘣嘎嘣!” 都督府屋内由一个人嚼人参变成三个人一起嚼。 李彦这段时间以普通人的身份与大家一起练功切身体会到外物的重要性。 资质不够外药来补很实在的法子并不新奇却能管用。 而炼精化气本是道家术语讲究致虚极守静笃运气往返成循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他所言基础内功的炼精化气目前就偏向于表面意思炼化食物精华转为体内真气。 李彦一开始还细细解释了原理:“我们吃任何食物都会吸收其营养但那是身体的本能利用率很低现在要做的就是跟身体的本能对抗抢夺营养……” 郭元振和安忠敬苦思冥想最终摇头:“不太明白……” 李彦也不多言直接就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吃!练!” 这下明白了:“嘎嘣嘎嘣!” 人参被誉为百草之王药中之王能补元气治虚劳确实名不虚传。 短短两日的时间郭元振与安忠敬就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随着一日三餐吃人参修炼基础内功体内多了一股力量游走于四肢百骸暖融融的颇为舒服。 但李彦检查后并不满意:“你们的真气还属于药效外力没有完全转化为自身的力量要收纳于丹田内才能真正存住。”“嘎嘣嘎嘣!” 都督府屋内由一个人嚼人参变成三个人一起嚼。 李彦这段时间以普通人的身份与大家一起练功切身体会到外物的重要性。 资质不够外药来补很实在的法子并不新奇却能管用。 而炼精化气本是道家术语讲究致虚极守静笃运气往返成循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他所言基础内功的炼精化气目前就偏向于表面意思炼化食物精华转为体内真气。 李彦一开始还细细解释了原理:“我们吃任何食物都会吸收其营养但那是身体的本能利用率很低现在要做的就是跟身体的本能对抗抢夺营养……” 郭元振和安忠敬苦思冥想最终摇头:“不太明白……” 李彦也不多言直接就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吃!练!” 这下明白了:“嘎嘣嘎嘣!” 人参被誉为百草之王药中之王能补元气治虚劳确实名不虚传。 短短两日的时间郭元振与安忠敬就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随着一日三餐吃人参修炼基础内功体内多了一股力量游走于四肢百骸暖融融的颇为舒服。 但李彦检查后并不满意:“你们的真气还属于药效外力没有完全转化为自身的力量要收纳于丹田内才能真正存住。”“嘎嘣嘎嘣!” 都督府屋内由一个人嚼人参变成三个人一起嚼。 李彦这段时间以普通人的身份与大家一起练功切身体会到外物的重要性。 资质不够外药来补很实在的法子并不新奇却能管用。 而炼精化气本是道家术语讲究致虚极守静笃运气往返成循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他所言基础内功的炼精化气目前就偏向于表面意思炼化食物精华转为体内真气。 李彦一开始还细细解释了原理:“我们吃任何食物都会吸收其营养但那是身体的本能利用率很低现在要做的就是跟身体的本能对抗抢夺营养……” 郭元振和安忠敬苦思冥想最终摇头:“不太明白……” 李彦也不多言直接就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吃!练!” 这下明白了:“嘎嘣嘎嘣!” 人参被誉为百草之王药中之王能补元气治虚劳确实名不虚传。 短短两日的时间郭元振与安忠敬就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随着一日三餐吃人参修炼基础内功体内多了一股力量游走于四肢百骸暖融融的颇为舒服。 但李彦检查后并不满意:“你们的真气还属于药效外力没有完全转化为自身的力量要收纳于丹田内才能真正存住。”“嘎嘣嘎嘣!” 都督府屋内由一个人嚼人参变成三个人一起嚼。 李彦这段时间以普通人的身份与大家一起练功切身体会到外物的重要性。 资质不够外药来补很实在的法子并不新奇却能管用。 而炼精化气本是道家术语讲究致虚极守静笃运气往返成循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他所言基础内功的炼精化气目前就偏向于表面意思炼化食物精华转为体内真气。 李彦一开始还细细解释了原理:“我们吃任何食物都会吸收其营养但那是身体的本能利用率很低现在要做的就是跟身体的本能对抗抢夺营养……” 郭元振和安忠敬苦思冥想最终摇头:“不太明白……” 李彦也不多言直接就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吃!练!” 这下明白了:“嘎嘣嘎嘣!” 人参被誉为百草之王药中之王能补元气治虚劳确实名不虚传。 短短两日的时间郭元振与安忠敬就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随着一日三餐吃人参修炼基础内功体内多了一股力量游走于四肢百骸暖融融的颇为舒服。 但李彦检查后并不满意:“你们的真气还属于药效外力没有完全转化为自身的力量要收纳于丹田内才能真正存住。”“嘎嘣嘎嘣!” 都督府屋内由一个人嚼人参变成三个人一起嚼。 李彦这段时间以普通人的身份与大家一起练功切身体会到外物的重要性。 资质不够外药来补很实在的法子并不新奇却能管用。 而炼精化气本是道家术语讲究致虚极守静笃运气往返成循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他所言基础内功的炼精化气目前就偏向于表面意思炼化食物精华转为体内真气。 李彦一开始还细细解释了原理:“我们吃任何食物都会吸收其营养但那是身体的本能利用率很低现在要做的就是跟身体的本能对抗抢夺营养……” 郭元振和安忠敬苦思冥想最终摇头:“不太明白……” 李彦也不多言直接就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吃!练!” 这下明白了:“嘎嘣嘎嘣!” 人参被誉为百草之王药中之王能补元气治虚劳确实名不虚传。 短短两日的时间郭元振与安忠敬就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随着一日三餐吃人参修炼基础内功体内多了一股力量游走于四肢百骸暖融融的颇为舒服。 但李彦检查后并不满意:“你们的真气还属于药效外力没有完全转化为自身的力量要收纳于丹田内才能真正存住。”“嘎嘣嘎嘣!” 都督府屋内由一个人嚼人参变成三个人一起嚼。 李彦这段时间以普通人的身份与大家一起练功切身体会到外物的重要性。 资质不够外药来补很实在的法子并不新奇却能管用。 而炼精化气本是道家术语讲究致虚极守静笃运气往返成循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他所言基础内功的炼精化气目前就偏向于表面意思炼化食物精华转为体内真气。 李彦一开始还细细解释了原理:“我们吃任何食物都会吸收其营养但那是身体的本能利用率很低现在要做的就是跟身体的本能对抗抢夺营养……” 郭元振和安忠敬苦思冥想最终摇头:“不太明白……” 李彦也不多言直接就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吃!练!” 这下明白了:“嘎嘣嘎嘣!” 人参被誉为百草之王药中之王能补元气治虚劳确实名不虚传。 短短两日的时间郭元振与安忠敬就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随着一日三餐吃人参修炼基础内功体内多了一股力量游走于四肢百骸暖融融的颇为舒服。 但李彦检查后并不满意:“你们的真气还属于药效外力没有完全转化为自身的力量要收纳于丹田内才能真正存住。”“嘎嘣嘎嘣!” 都督府屋内由一个人嚼人参变成三个人一起嚼。 李彦这段时间以普通人的身份与大家一起练功切身体会到外物的重要性。 资质不够外药来补很实在的法子并不新奇却能管用。 而炼精化气本是道家术语讲究致虚极守静笃运气往返成循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他所言基础内功的炼精化气目前就偏向于表面意思炼化食物精华转为体内真气。 李彦一开始还细细解释了原理:“我们吃任何食物都会吸收其营养但那是身体的本能利用率很低现在要做的就是跟身体的本能对抗抢夺营养……” 郭元振和安忠敬苦思冥想最终摇头:“不太明白……” 李彦也不多言直接就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吃!练!” 这下明白了:“嘎嘣嘎嘣!” 人参被誉为百草之王药中之王能补元气治虚劳确实名不虚传。 短短两日的时间郭元振与安忠敬就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随着一日三餐吃人参修炼基础内功体内多了一股力量游走于四肢百骸暖融融的颇为舒服。 但李彦检查后并不满意:“你们的真气还属于药效外力没有完全转化为自身的力量要收纳于丹田内才能真正存住。”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二章 用佛门针对佛门,用信仰打败信仰 “方丈那些少林僧人又在外面晃悠了!” “唉师兄湖涂我佛门清静之地才招惹了这般是非啊!” 圣庆寺内一群僧人探着脑袋惊惧地往外看着披着功德袈裟的新任方丈圆藏深深叹了口气, 往佛堂走去。 身为圆光大师的师弟那具脑浆迸裂的尸体正是他收敛的凄惨的模样至今心有余季更是暗恼圆光所为。 实际上由于新罗王城是主动开城投降唐军并没有经历激烈艰苦的战斗再加上刘仁轨军法严明周国公死威犹在入城后还是很平和的最倒霉的反倒是被少林僧人盯上的寺院真是何苦来哉…… 正当他感叹着回到佛堂内又叹了口气之际一道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后悔了么?” 圆藏大惊失色:“谁?” 年轻声音带着揶揄的语气:“大师身为佛门高僧这点静心养气的修为都没有么?你我见过面的好好想一想!” 圆藏回忆了一下惊惧之色稍稍收敛双手合十:“原来是郭……施主!” 年轻声音笑道:“我此番不请自来也是听说了一件趣事, 听说贵寺前任方丈考察, 达摩祖师是新罗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 圆藏犹如吃了苍蝇般难受, 赶忙道:“那是误会!误会!” 年轻声音道:“我倒也觉得是······ “唉师兄湖涂我佛门清静之地才招惹了这般是非啊!” 圣庆寺内一群僧人探着脑袋惊惧地往外看着披着功德袈裟的新任方丈圆藏深深叹了口气往佛堂走去。 身为圆光大师的师弟那具脑浆迸裂的尸体正是他收敛的凄惨的模样至今心有余季更是暗恼圆光所为。 实际上由于新罗王城是主动开城投降唐军并没有经历激烈艰苦的战斗再加上刘仁轨军法严明周国公死威犹在入城后还是很平和的最倒霉的反倒是被少林僧人盯上的寺院真是何苦来哉…… 正当他感叹着回到佛堂内, 又叹了口气之际一道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后悔了么?” 圆藏大惊失色:“谁?” 年轻声音带着揶揄的语气:“大师身为佛门高僧这点静心养气的修为都没有么?你我见过面的, 好好想一想!” 圆藏回忆了一下惊惧之色稍稍收敛双手合十:“原来是郭……施主!” 年轻声音笑道:“我此番不请自来也是听说了一件趣事听说贵寺前任方丈考察达摩祖师是新罗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圆藏犹如吃了苍蝇般难受赶忙道:“那是误会!误会!” 年轻声音道:“我倒也觉得是“方丈那些少林僧人又在外面晃悠了!” “唉师兄湖涂我佛门清静之地才招惹了这般是非啊!” 圣庆寺内一群僧人探着脑袋惊惧地往外看着披着功德袈裟的新任方丈圆藏深深叹了口气往佛堂走去。 身为圆光大师的师弟那具脑浆迸裂的尸体正是他收敛的凄惨的模样至今心有余季更是暗恼圆光所为。 实际上由于新罗王城是主动开城投降唐军并没有经历激烈艰苦的战斗再加上刘仁轨军法严明周国公死威犹在入城后还是很平和的最倒霉的反倒是被少林僧人盯上的寺院真是何苦来哉…… 正当他感叹着回到佛堂内又叹了口气之际一道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后悔了么?” 圆藏大惊失色:“谁?” 年轻声音带着揶揄的语气:“大师身为佛门高僧这点静心养气的修为都没有么?你我见过面的好好想一想!” 圆藏回忆了一下惊惧之色稍稍收敛双手合十:“原来是郭……施主!” 年轻声音笑道:“我此番不请自来也是听说了一件趣事听说贵寺前任方丈考察达摩祖师是新罗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圆藏犹如吃了苍蝇般难受赶忙道:“那是误会!误会!” 年轻声音道:“我倒也觉得是“方丈那些少林僧人又在外面晃悠了!” “唉师兄湖涂我佛门清静之地才招惹了这般是非啊!” 圣庆寺内一群僧人探着脑袋惊惧地往外看着披着功德袈裟的新任方丈圆藏深深叹了口气往佛堂走去。 身为圆光大师的师弟那具脑浆迸裂的尸体正是他收敛的凄惨的模样至今心有余季更是暗恼圆光所为。 实际上由于新罗王城是主动开城投降唐军并没有经历激烈艰苦的战斗再加上刘仁轨军法严明周国公死威犹在入城后还是很平和的最倒霉的反倒是被少林僧人盯上的寺院真是何苦来哉…… 正当他感叹着回到佛堂内又叹了口气之际一道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后悔了么?” 圆藏大惊失色:“谁?” 年轻声音带着揶揄的语气:“大师身为佛门高僧这点静心养气的修为都没有么?你我见过面的好好想一想!” 圆藏回忆了一下惊惧之色稍稍收敛双手合十:“原来是郭……施主!” 年轻声音笑道:“我此番不请自来也是听说了一件趣事听说贵寺前任方丈考察达摩祖师是新罗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圆藏犹如吃了苍蝇般难受赶忙道:“那是误会!误会!” 年轻声音道:“我倒也觉得是“方丈那些少林僧人又在外面晃悠了!” “唉师兄湖涂我佛门清静之地才招惹了这般是非啊!” 圣庆寺内一群僧人探着脑袋惊惧地往外看着披着功德袈裟的新任方丈圆藏深深叹了口气往佛堂走去。 身为圆光大师的师弟那具脑浆迸裂的尸体正是他收敛的凄惨的模样至今心有余季更是暗恼圆光所为。 实际上由于新罗王城是主动开城投降唐军并没有经历激烈艰苦的战斗再加上刘仁轨军法严明周国公死威犹在入城后还是很平和的最倒霉的反倒是被少林僧人盯上的寺院真是何苦来哉…… 正当他感叹着回到佛堂内又叹了口气之际一道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后悔了么?” 圆藏大惊失色:“谁?” 年轻声音带着揶揄的语气:“大师身为佛门高僧这点静心养气的修为都没有么?你我见过面的好好想一想!” 圆藏回忆了一下惊惧之色稍稍收敛双手合十:“原来是郭……施主!” 年轻声音笑道:“我此番不请自来也是听说了一件趣事听说贵寺前任方丈考察达摩祖师是新罗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圆藏犹如吃了苍蝇般难受赶忙道:“那是误会!误会!” 年轻声音道:“我倒也觉得是“方丈那些少林僧人又在外面晃悠了!” “唉师兄湖涂我佛门清静之地才招惹了这般是非啊!” 圣庆寺内一群僧人探着脑袋惊惧地往外看着披着功德袈裟的新任方丈圆藏深深叹了口气往佛堂走去。 身为圆光大师的师弟那具脑浆迸裂的尸体正是他收敛的凄惨的模样至今心有余季更是暗恼圆光所为。 实际上由于新罗王城是主动开城投降唐军并没有经历激烈艰苦的战斗再加上刘仁轨军法严明周国公死威犹在入城后还是很平和的最倒霉的反倒是被少林僧人盯上的寺院真是何苦来哉…… 正当他感叹着回到佛堂内又叹了口气之际一道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后悔了么?” 圆藏大惊失色:“谁?” 年轻声音带着揶揄的语气:“大师身为佛门高僧这点静心养气的修为都没有么?你我见过面的好好想一想!” 圆藏回忆了一下惊惧之色稍稍收敛双手合十:“原来是郭……施主!” 年轻声音笑道:“我此番不请自来也是听说了一件趣事听说贵寺前任方丈考察达摩祖师是新罗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圆藏犹如吃了苍蝇般难受赶忙道:“那是误会!误会!” 年轻声音道:“我倒也觉得是“方丈那些少林僧人又在外面晃悠了!” “唉师兄湖涂我佛门清静之地才招惹了这般是非啊!” 圣庆寺内一群僧人探着脑袋惊惧地往外看着披着功德袈裟的新任方丈圆藏深深叹了口气往佛堂走去。 身为圆光大师的师弟那具脑浆迸裂的尸体正是他收敛的凄惨的模样至今心有余季更是暗恼圆光所为。 实际上由于新罗王城是主动开城投降唐军并没有经历激烈艰苦的战斗再加上刘仁轨军法严明周国公死威犹在入城后还是很平和的最倒霉的反倒是被少林僧人盯上的寺院真是何苦来哉…… 正当他感叹着回到佛堂内又叹了口气之际一道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后悔了么?” 圆藏大惊失色:“谁?” 年轻声音带着揶揄的语气:“大师身为佛门高僧这点静心养气的修为都没有么?你我见过面的好好想一想!” 圆藏回忆了一下惊惧之色稍稍收敛双手合十:“原来是郭……施主!” 年轻声音笑道:“我此番不请自来也是听说了一件趣事听说贵寺前任方丈考察达摩祖师是新罗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圆藏犹如吃了苍蝇般难受赶忙道:“那是误会!误会!” 年轻声音道:“我倒也觉得是“方丈那些少林僧人又在外面晃悠了!” “唉师兄湖涂我佛门清静之地才招惹了这般是非啊!” 圣庆寺内一群僧人探着脑袋惊惧地往外看着披着功德袈裟的新任方丈圆藏深深叹了口气往佛堂走去。 身为圆光大师的师弟那具脑浆迸裂的尸体正是他收敛的凄惨的模样至今心有余季更是暗恼圆光所为。 实际上由于新罗王城是主动开城投降唐军并没有经历激烈艰苦的战斗再加上刘仁轨军法严明周国公死威犹在入城后还是很平和的最倒霉的反倒是被少林僧人盯上的寺院真是何苦来哉…… 正当他感叹着回到佛堂内又叹了口气之际一道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后悔了么?” 圆藏大惊失色:“谁?” 年轻声音带着揶揄的语气:“大师身为佛门高僧这点静心养气的修为都没有么?你我见过面的好好想一想!” 圆藏回忆了一下惊惧之色稍稍收敛双手合十:“原来是郭……施主!” 年轻声音笑道:“我此番不请自来也是听说了一件趣事听说贵寺前任方丈考察达摩祖师是新罗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圆藏犹如吃了苍蝇般难受赶忙道:“那是误会!误会!” 年轻声音道:“我倒也觉得是“方丈那些少林僧人又在外面晃悠了!” “唉师兄湖涂我佛门清静之地才招惹了这般是非啊!” 圣庆寺内一群僧人探着脑袋惊惧地往外看着披着功德袈裟的新任方丈圆藏深深叹了口气往佛堂走去。 身为圆光大师的师弟那具脑浆迸裂的尸体正是他收敛的凄惨的模样至今心有余季更是暗恼圆光所为。 实际上由于新罗王城是主动开城投降唐军并没有经历激烈艰苦的战斗再加上刘仁轨军法严明周国公死威犹在入城后还是很平和的最倒霉的反倒是被少林僧人盯上的寺院真是何苦来哉…… 正当他感叹着回到佛堂内又叹了口气之际一道年轻的声音突然响起:“后悔了么?” 圆藏大惊失色:“谁?” 年轻声音带着揶揄的语气:“大师身为佛门高僧这点静心养气的修为都没有么?你我见过面的好好想一想!” 圆藏回忆了一下惊惧之色稍稍收敛双手合十:“原来是郭……施主!” 年轻声音笑道:“我此番不请自来也是听说了一件趣事听说贵寺前任方丈考察达摩祖师是新罗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圆藏犹如吃了苍蝇般难受赶忙道:“那是误会!误会!” 年轻声音道:“我倒也觉得是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 朴正恩的身份 “六郎那个朴正恩的家人带回了么?” 就在智坚一声吆喝练武场上的武僧呼啦一下跟着离去的同时郭元振来到了办公的屋舍内发现李彦已经从码头回来正在低头查看着桉卷眉头微微拧起, 不禁询问道。 李彦点点头:“中途出了些波折不过已经带过来了此番收获不小……你那边呢?那位圣庆寺的方丈不愿意是么?” 郭元振哼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新罗僧人还以为是从前呼风唤雨的时期呢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李彦了然:“不到万不得已僧人是肯定不会愿意交税的, 那不仅仅关乎钱财由此衍生出的一系列特权都将消失。” 郭元振冷笑:“现在少林僧人出动, 有他们好受的!这新罗之地子民贫苦国家也不富裕唯独这些贵族和僧侣个个家财万贯也该割一割肉了!” 李彦颔首:“新罗旧的贵族关系到此地稳定先将他们带入洛阳再说佛门整治之后都督府很快会发现‘香水钱’给财政带来的好处……” 香火钱都知道信徒给寺院纳捐的钱财香水钱则比较陌生。 其实历史上的高宗时期, 就有文献提及僧侣纳税因为高宗一朝后期的财政情况非常差, 还真打过僧侣的主意可惜没有真正落实等到了武周时期大兴······ 就在智坚一声吆喝练武场上的武僧呼啦一下跟着离去的同时郭元振来到了办公的屋舍内发现李彦已经从码头回来正在低头查看着桉卷眉头微微拧起不禁询问道。 李彦点点头:“中途出了些波折不过已经带过来了此番收获不小……你那边呢?那位圣庆寺的方丈不愿意是么?” 郭元振哼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新罗僧人还以为是从前呼风唤雨的时期呢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李彦了然:“不到万不得已僧人是肯定不会愿意交税的那不仅仅关乎钱财由此衍生出的一系列特权都将消失。” 郭元振冷笑:“现在少林僧人出动有他们好受的!这新罗之地子民贫苦国家也不富裕唯独这些贵族和僧侣个个家财万贯, 也该割一割肉了!” 李彦颔首:“新罗旧的贵族关系到此地稳定, 先将他们带入洛阳再说佛门整治之后都督府很快会发现‘香水钱’给财政带来的好处……” 香火钱都知道信徒给寺院纳捐的钱财香水钱则比较陌生。 其实历史上的高宗时期就有文献提及僧侣纳税因为高宗一朝后期的财政情况非常差还真打过僧侣的主意可惜没有真正落实等到了武周时期大兴“六郎那个朴正恩的家人带回了么?” 就在智坚一声吆喝练武场上的武僧呼啦一下跟着离去的同时郭元振来到了办公的屋舍内发现李彦已经从码头回来正在低头查看着桉卷眉头微微拧起不禁询问道。 李彦点点头:“中途出了些波折不过已经带过来了此番收获不小……你那边呢?那位圣庆寺的方丈不愿意是么?” 郭元振哼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新罗僧人还以为是从前呼风唤雨的时期呢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李彦了然:“不到万不得已僧人是肯定不会愿意交税的那不仅仅关乎钱财由此衍生出的一系列特权都将消失。” 郭元振冷笑:“现在少林僧人出动有他们好受的!这新罗之地子民贫苦国家也不富裕唯独这些贵族和僧侣个个家财万贯也该割一割肉了!” 李彦颔首:“新罗旧的贵族关系到此地稳定先将他们带入洛阳再说佛门整治之后都督府很快会发现‘香水钱’给财政带来的好处……” 香火钱都知道信徒给寺院纳捐的钱财香水钱则比较陌生。 其实历史上的高宗时期就有文献提及僧侣纳税因为高宗一朝后期的财政情况非常差还真打过僧侣的主意可惜没有真正落实等到了武周时期大兴“六郎那个朴正恩的家人带回了么?” 就在智坚一声吆喝练武场上的武僧呼啦一下跟着离去的同时郭元振来到了办公的屋舍内发现李彦已经从码头回来正在低头查看着桉卷眉头微微拧起不禁询问道。 李彦点点头:“中途出了些波折不过已经带过来了此番收获不小……你那边呢?那位圣庆寺的方丈不愿意是么?” 郭元振哼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新罗僧人还以为是从前呼风唤雨的时期呢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李彦了然:“不到万不得已僧人是肯定不会愿意交税的那不仅仅关乎钱财由此衍生出的一系列特权都将消失。” 郭元振冷笑:“现在少林僧人出动有他们好受的!这新罗之地子民贫苦国家也不富裕唯独这些贵族和僧侣个个家财万贯也该割一割肉了!” 李彦颔首:“新罗旧的贵族关系到此地稳定先将他们带入洛阳再说佛门整治之后都督府很快会发现‘香水钱’给财政带来的好处……” 香火钱都知道信徒给寺院纳捐的钱财香水钱则比较陌生。 其实历史上的高宗时期就有文献提及僧侣纳税因为高宗一朝后期的财政情况非常差还真打过僧侣的主意可惜没有真正落实等到了武周时期大兴“六郎那个朴正恩的家人带回了么?” 就在智坚一声吆喝练武场上的武僧呼啦一下跟着离去的同时郭元振来到了办公的屋舍内发现李彦已经从码头回来正在低头查看着桉卷眉头微微拧起不禁询问道。 李彦点点头:“中途出了些波折不过已经带过来了此番收获不小……你那边呢?那位圣庆寺的方丈不愿意是么?” 郭元振哼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新罗僧人还以为是从前呼风唤雨的时期呢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李彦了然:“不到万不得已僧人是肯定不会愿意交税的那不仅仅关乎钱财由此衍生出的一系列特权都将消失。” 郭元振冷笑:“现在少林僧人出动有他们好受的!这新罗之地子民贫苦国家也不富裕唯独这些贵族和僧侣个个家财万贯也该割一割肉了!” 李彦颔首:“新罗旧的贵族关系到此地稳定先将他们带入洛阳再说佛门整治之后都督府很快会发现‘香水钱’给财政带来的好处……” 香火钱都知道信徒给寺院纳捐的钱财香水钱则比较陌生。 其实历史上的高宗时期就有文献提及僧侣纳税因为高宗一朝后期的财政情况非常差还真打过僧侣的主意可惜没有真正落实等到了武周时期大兴“六郎那个朴正恩的家人带回了么?” 就在智坚一声吆喝练武场上的武僧呼啦一下跟着离去的同时郭元振来到了办公的屋舍内发现李彦已经从码头回来正在低头查看着桉卷眉头微微拧起不禁询问道。 李彦点点头:“中途出了些波折不过已经带过来了此番收获不小……你那边呢?那位圣庆寺的方丈不愿意是么?” 郭元振哼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新罗僧人还以为是从前呼风唤雨的时期呢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李彦了然:“不到万不得已僧人是肯定不会愿意交税的那不仅仅关乎钱财由此衍生出的一系列特权都将消失。” 郭元振冷笑:“现在少林僧人出动有他们好受的!这新罗之地子民贫苦国家也不富裕唯独这些贵族和僧侣个个家财万贯也该割一割肉了!” 李彦颔首:“新罗旧的贵族关系到此地稳定先将他们带入洛阳再说佛门整治之后都督府很快会发现‘香水钱’给财政带来的好处……” 香火钱都知道信徒给寺院纳捐的钱财香水钱则比较陌生。 其实历史上的高宗时期就有文献提及僧侣纳税因为高宗一朝后期的财政情况非常差还真打过僧侣的主意可惜没有真正落实等到了武周时期大兴“六郎那个朴正恩的家人带回了么?” 就在智坚一声吆喝练武场上的武僧呼啦一下跟着离去的同时郭元振来到了办公的屋舍内发现李彦已经从码头回来正在低头查看着桉卷眉头微微拧起不禁询问道。 李彦点点头:“中途出了些波折不过已经带过来了此番收获不小……你那边呢?那位圣庆寺的方丈不愿意是么?” 郭元振哼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新罗僧人还以为是从前呼风唤雨的时期呢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李彦了然:“不到万不得已僧人是肯定不会愿意交税的那不仅仅关乎钱财由此衍生出的一系列特权都将消失。” 郭元振冷笑:“现在少林僧人出动有他们好受的!这新罗之地子民贫苦国家也不富裕唯独这些贵族和僧侣个个家财万贯也该割一割肉了!” 李彦颔首:“新罗旧的贵族关系到此地稳定先将他们带入洛阳再说佛门整治之后都督府很快会发现‘香水钱’给财政带来的好处……” 香火钱都知道信徒给寺院纳捐的钱财香水钱则比较陌生。 其实历史上的高宗时期就有文献提及僧侣纳税因为高宗一朝后期的财政情况非常差还真打过僧侣的主意可惜没有真正落实等到了武周时期大兴“六郎那个朴正恩的家人带回了么?” 就在智坚一声吆喝练武场上的武僧呼啦一下跟着离去的同时郭元振来到了办公的屋舍内发现李彦已经从码头回来正在低头查看着桉卷眉头微微拧起不禁询问道。 李彦点点头:“中途出了些波折不过已经带过来了此番收获不小……你那边呢?那位圣庆寺的方丈不愿意是么?” 郭元振哼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新罗僧人还以为是从前呼风唤雨的时期呢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李彦了然:“不到万不得已僧人是肯定不会愿意交税的那不仅仅关乎钱财由此衍生出的一系列特权都将消失。” 郭元振冷笑:“现在少林僧人出动有他们好受的!这新罗之地子民贫苦国家也不富裕唯独这些贵族和僧侣个个家财万贯也该割一割肉了!” 李彦颔首:“新罗旧的贵族关系到此地稳定先将他们带入洛阳再说佛门整治之后都督府很快会发现‘香水钱’给财政带来的好处……” 香火钱都知道信徒给寺院纳捐的钱财香水钱则比较陌生。 其实历史上的高宗时期就有文献提及僧侣纳税因为高宗一朝后期的财政情况非常差还真打过僧侣的主意可惜没有真正落实等到了武周时期大兴“六郎那个朴正恩的家人带回了么?” 就在智坚一声吆喝练武场上的武僧呼啦一下跟着离去的同时郭元振来到了办公的屋舍内发现李彦已经从码头回来正在低头查看着桉卷眉头微微拧起不禁询问道。 李彦点点头:“中途出了些波折不过已经带过来了此番收获不小……你那边呢?那位圣庆寺的方丈不愿意是么?” 郭元振哼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新罗僧人还以为是从前呼风唤雨的时期呢该好好整治一番了!” 李彦了然:“不到万不得已僧人是肯定不会愿意交税的那不仅仅关乎钱财由此衍生出的一系列特权都将消失。” 郭元振冷笑:“现在少林僧人出动有他们好受的!这新罗之地子民贫苦国家也不富裕唯独这些贵族和僧侣个个家财万贯也该割一割肉了!” 李彦颔首:“新罗旧的贵族关系到此地稳定先将他们带入洛阳再说佛门整治之后都督府很快会发现‘香水钱’给财政带来的好处……” 香火钱都知道信徒给寺院纳捐的钱财香水钱则比较陌生。 其实历史上的高宗时期就有文献提及僧侣纳税因为高宗一朝后期的财政情况非常差还真打过僧侣的主意可惜没有真正落实等到了武周时期大兴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挖坑斗智 “原来如此朴正恩原本就算回归一个早就脱离了内卫与异国女子所生的孩子地位是极其尴尬的根本无法引起重视但他身上有前隋皇族的血脉, 才能引起内卫高层的关注。” 郭元振明白了来龙去脉凝重地道:“六郎此桉不会涉及到前隋余孽吧?” 李彦摇头:“前隋炀帝倒行逆施以致于中原大乱兵祸荼毒人心尽失, 如今我大唐立国五十多载, 国泰民安, 四海安宁还想复国前朝的都是痴愚妄想之辈不必理会!” 郭元振道:“也对那等蠢货根本成不了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将长孙氏全族害死至今都不露马脚的可太厉害了但此人就算不是想要复国或许也与前隋有着密切的关联否则不足以取信朴正恩……” 李彦表示赞同:“这点很有可能根据我目前了解的朴正恩此人独来独往, 除了与其父杨文会亲近外, 与其母亲都很少往来所以他的其他家人身上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这样的性情, 更不会简单地信任外人了。” 郭元振猜测:“或许不是孤僻是知道了自己是中原人身份就与新罗的家人格格不入后来犯下错误却又展现实力得金法敏赏识最终成为金仁问的侍卫长也是找一个光明正大前往中原的机会。” 李彦道:“······ 郭元振明白了来龙去脉, 凝重地道:“六郎, 此桉不会涉及到前隋余孽吧?” 李彦摇头:“前隋炀帝倒行逆施, 以致于中原大乱兵祸荼毒人心尽失如今我大唐立国五十多载国泰民安四海安宁还想复国前朝的都是痴愚妄想之辈不必理会!” 郭元振道:“也对那等蠢货根本成不了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将长孙氏全族害死至今都不露马脚的可太厉害了但此人就算不是想要复国或许也与前隋有着密切的关联否则不足以取信朴正恩……” 李彦表示赞同:“这点很有可能根据我目前了解的朴正恩此人独来独往除了与其父杨文会亲近外与其母亲都很少往来所以他的其他家人身上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这样的性情更不会简单地信任外人了。” 郭元振猜测:“或许不是孤僻是知道了自己是中原人身份就与新罗的家人格格不入后来犯下错误却又展现实力得金法敏赏识最终成为金仁问的侍卫长也是找一个光明正大前往中原的机会。” 李彦道:““原来如此朴正恩原本就算回归一个早就脱离了内卫与异国女子所生的孩子地位是极其尴尬的根本无法引起重视但他身上有前隋皇族的血脉才能引起内卫高层的关注。” 郭元振明白了来龙去脉凝重地道:“六郎此桉不会涉及到前隋余孽吧?” 李彦摇头:“前隋炀帝倒行逆施以致于中原大乱兵祸荼毒人心尽失如今我大唐立国五十多载国泰民安四海安宁还想复国前朝的都是痴愚妄想之辈不必理会!” 郭元振道:“也对那等蠢货根本成不了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将长孙氏全族害死至今都不露马脚的可太厉害了但此人就算不是想要复国或许也与前隋有着密切的关联否则不足以取信朴正恩……” 李彦表示赞同:“这点很有可能根据我目前了解的朴正恩此人独来独往除了与其父杨文会亲近外与其母亲都很少往来所以他的其他家人身上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这样的性情更不会简单地信任外人了。” 郭元振猜测:“或许不是孤僻是知道了自己是中原人身份就与新罗的家人格格不入后来犯下错误却又展现实力得金法敏赏识最终成为金仁问的侍卫长也是找一个光明正大前往中原的机会。” 李彦道:““原来如此朴正恩原本就算回归一个早就脱离了内卫与异国女子所生的孩子地位是极其尴尬的根本无法引起重视但他身上有前隋皇族的血脉才能引起内卫高层的关注。” 郭元振明白了来龙去脉凝重地道:“六郎此桉不会涉及到前隋余孽吧?” 李彦摇头:“前隋炀帝倒行逆施以致于中原大乱兵祸荼毒人心尽失如今我大唐立国五十多载国泰民安四海安宁还想复国前朝的都是痴愚妄想之辈不必理会!” 郭元振道:“也对那等蠢货根本成不了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将长孙氏全族害死至今都不露马脚的可太厉害了但此人就算不是想要复国或许也与前隋有着密切的关联否则不足以取信朴正恩……” 李彦表示赞同:“这点很有可能根据我目前了解的朴正恩此人独来独往除了与其父杨文会亲近外与其母亲都很少往来所以他的其他家人身上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这样的性情更不会简单地信任外人了。” 郭元振猜测:“或许不是孤僻是知道了自己是中原人身份就与新罗的家人格格不入后来犯下错误却又展现实力得金法敏赏识最终成为金仁问的侍卫长也是找一个光明正大前往中原的机会。” 李彦道:““原来如此朴正恩原本就算回归一个早就脱离了内卫与异国女子所生的孩子地位是极其尴尬的根本无法引起重视但他身上有前隋皇族的血脉才能引起内卫高层的关注。” 郭元振明白了来龙去脉凝重地道:“六郎此桉不会涉及到前隋余孽吧?” 李彦摇头:“前隋炀帝倒行逆施以致于中原大乱兵祸荼毒人心尽失如今我大唐立国五十多载国泰民安四海安宁还想复国前朝的都是痴愚妄想之辈不必理会!” 郭元振道:“也对那等蠢货根本成不了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将长孙氏全族害死至今都不露马脚的可太厉害了但此人就算不是想要复国或许也与前隋有着密切的关联否则不足以取信朴正恩……” 李彦表示赞同:“这点很有可能根据我目前了解的朴正恩此人独来独往除了与其父杨文会亲近外与其母亲都很少往来所以他的其他家人身上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这样的性情更不会简单地信任外人了。” 郭元振猜测:“或许不是孤僻是知道了自己是中原人身份就与新罗的家人格格不入后来犯下错误却又展现实力得金法敏赏识最终成为金仁问的侍卫长也是找一个光明正大前往中原的机会。” 李彦道:““原来如此朴正恩原本就算回归一个早就脱离了内卫与异国女子所生的孩子地位是极其尴尬的根本无法引起重视但他身上有前隋皇族的血脉才能引起内卫高层的关注。” 郭元振明白了来龙去脉凝重地道:“六郎此桉不会涉及到前隋余孽吧?” 李彦摇头:“前隋炀帝倒行逆施以致于中原大乱兵祸荼毒人心尽失如今我大唐立国五十多载国泰民安四海安宁还想复国前朝的都是痴愚妄想之辈不必理会!” 郭元振道:“也对那等蠢货根本成不了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将长孙氏全族害死至今都不露马脚的可太厉害了但此人就算不是想要复国或许也与前隋有着密切的关联否则不足以取信朴正恩……” 李彦表示赞同:“这点很有可能根据我目前了解的朴正恩此人独来独往除了与其父杨文会亲近外与其母亲都很少往来所以他的其他家人身上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这样的性情更不会简单地信任外人了。” 郭元振猜测:“或许不是孤僻是知道了自己是中原人身份就与新罗的家人格格不入后来犯下错误却又展现实力得金法敏赏识最终成为金仁问的侍卫长也是找一个光明正大前往中原的机会。” 李彦道:““原来如此朴正恩原本就算回归一个早就脱离了内卫与异国女子所生的孩子地位是极其尴尬的根本无法引起重视但他身上有前隋皇族的血脉才能引起内卫高层的关注。” 郭元振明白了来龙去脉凝重地道:“六郎此桉不会涉及到前隋余孽吧?” 李彦摇头:“前隋炀帝倒行逆施以致于中原大乱兵祸荼毒人心尽失如今我大唐立国五十多载国泰民安四海安宁还想复国前朝的都是痴愚妄想之辈不必理会!” 郭元振道:“也对那等蠢货根本成不了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将长孙氏全族害死至今都不露马脚的可太厉害了但此人就算不是想要复国或许也与前隋有着密切的关联否则不足以取信朴正恩……” 李彦表示赞同:“这点很有可能根据我目前了解的朴正恩此人独来独往除了与其父杨文会亲近外与其母亲都很少往来所以他的其他家人身上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这样的性情更不会简单地信任外人了。” 郭元振猜测:“或许不是孤僻是知道了自己是中原人身份就与新罗的家人格格不入后来犯下错误却又展现实力得金法敏赏识最终成为金仁问的侍卫长也是找一个光明正大前往中原的机会。” 李彦道:““原来如此朴正恩原本就算回归一个早就脱离了内卫与异国女子所生的孩子地位是极其尴尬的根本无法引起重视但他身上有前隋皇族的血脉才能引起内卫高层的关注。” 郭元振明白了来龙去脉凝重地道:“六郎此桉不会涉及到前隋余孽吧?” 李彦摇头:“前隋炀帝倒行逆施以致于中原大乱兵祸荼毒人心尽失如今我大唐立国五十多载国泰民安四海安宁还想复国前朝的都是痴愚妄想之辈不必理会!” 郭元振道:“也对那等蠢货根本成不了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将长孙氏全族害死至今都不露马脚的可太厉害了但此人就算不是想要复国或许也与前隋有着密切的关联否则不足以取信朴正恩……” 李彦表示赞同:“这点很有可能根据我目前了解的朴正恩此人独来独往除了与其父杨文会亲近外与其母亲都很少往来所以他的其他家人身上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这样的性情更不会简单地信任外人了。” 郭元振猜测:“或许不是孤僻是知道了自己是中原人身份就与新罗的家人格格不入后来犯下错误却又展现实力得金法敏赏识最终成为金仁问的侍卫长也是找一个光明正大前往中原的机会。” 李彦道:““原来如此朴正恩原本就算回归一个早就脱离了内卫与异国女子所生的孩子地位是极其尴尬的根本无法引起重视但他身上有前隋皇族的血脉才能引起内卫高层的关注。” 郭元振明白了来龙去脉凝重地道:“六郎此桉不会涉及到前隋余孽吧?” 李彦摇头:“前隋炀帝倒行逆施以致于中原大乱兵祸荼毒人心尽失如今我大唐立国五十多载国泰民安四海安宁还想复国前朝的都是痴愚妄想之辈不必理会!” 郭元振道:“也对那等蠢货根本成不了事能神不知鬼不觉将长孙氏全族害死至今都不露马脚的可太厉害了但此人就算不是想要复国或许也与前隋有着密切的关联否则不足以取信朴正恩……” 李彦表示赞同:“这点很有可能根据我目前了解的朴正恩此人独来独往除了与其父杨文会亲近外与其母亲都很少往来所以他的其他家人身上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这样的性情更不会简单地信任外人了。” 郭元振猜测:“或许不是孤僻是知道了自己是中原人身份就与新罗的家人格格不入后来犯下错误却又展现实力得金法敏赏识最终成为金仁问的侍卫长也是找一个光明正大前往中原的机会。” 李彦道:“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狄胖胖回京,百姓欢腾,佛门沮丧 “回来了!” 狄仁杰挺着小肚子站在船头看着洛阳熟悉的景色印入眼帘露出亲和的笑容。 此番巡抚江南他平匪乱治淫祀将漕运管理得井井有条故又受封江南路转运使一职, 是漕司初立后第一批圣人钦定的大员成为人人侧目的新贵甚至是未来宰相之位有力的竞争者。 狄仁杰并不知道历史上的这一年他刚刚从并州调入京城, 其后一步一个脚印, 渐渐脱颖而出, 直至厚积薄发却也因为年岁已高真正当宰相的时间也就四年便撒手人寰。 此时的狄仁杰却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年纪走到这一步接下来当大有作为当为这个蒸蒸日上的世道贡献出力量迎接大唐盛世的到来! 相比起来站在他边上的明崇俨就没有那么宏大的格局了他同样十分高兴想到的则是自己这身道袍可以脱下换上贵气的绯袍。 正美滋滋地想着升官呢狄仁杰的声音传来:“崇俨这北市来往船只更多, 码头似乎空阔了许多是怎么回事?” 明崇俨消息灵通微笑道:“这是陛下有令在北市和南市的基础下又开辟了西市, 众多商铺移了过去北市作为漕运码头就显得更加井然有序了。” 狄仁杰道:“陛下圣明东都得诸州物货入都商事繁盛原······ 狄仁杰挺着小肚子站在船头看着洛阳熟悉的景色印入眼帘露出亲和的笑容。 此番巡抚江南他平匪乱治淫祀将漕运管理得井井有条故又受封江南路转运使一职是漕司初立后第一批圣人钦定的大员, 成为人人侧目的新贵, 甚至是未来宰相之位有力的竞争者。 狄仁杰并不知道历史上的这一年, 他刚刚从并州调入京城其后一步一个脚印渐渐脱颖而出直至厚积薄发却也因为年岁已高真正当宰相的时间也就四年便撒手人寰。 此时的狄仁杰却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年纪走到这一步接下来当大有作为当为这个蒸蒸日上的世道贡献出力量迎接大唐盛世的到来! 相比起来站在他边上的明崇俨就没有那么宏大的格局了他同样十分高兴想到的则是自己这身道袍可以脱下换上贵气的绯袍。 正美滋滋地想着升官呢狄仁杰的声音传来:“崇俨这北市来往船只更多码头似乎空阔了许多是怎么回事?” 明崇俨消息灵通微笑道:“这是陛下有令在北市和南市的基础下又开辟了西市众多商铺移了过去北市作为漕运码头就显得更加井然有序了。” 狄仁杰道:“陛下圣明东都得诸州物货入都商事繁盛原“回来了!” 狄仁杰挺着小肚子站在船头看着洛阳熟悉的景色印入眼帘露出亲和的笑容。 此番巡抚江南他平匪乱治淫祀将漕运管理得井井有条故又受封江南路转运使一职是漕司初立后第一批圣人钦定的大员成为人人侧目的新贵甚至是未来宰相之位有力的竞争者。 狄仁杰并不知道历史上的这一年他刚刚从并州调入京城其后一步一个脚印渐渐脱颖而出直至厚积薄发却也因为年岁已高真正当宰相的时间也就四年便撒手人寰。 此时的狄仁杰却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年纪走到这一步接下来当大有作为当为这个蒸蒸日上的世道贡献出力量迎接大唐盛世的到来! 相比起来站在他边上的明崇俨就没有那么宏大的格局了他同样十分高兴想到的则是自己这身道袍可以脱下换上贵气的绯袍。 正美滋滋地想着升官呢狄仁杰的声音传来:“崇俨这北市来往船只更多码头似乎空阔了许多是怎么回事?” 明崇俨消息灵通微笑道:“这是陛下有令在北市和南市的基础下又开辟了西市众多商铺移了过去北市作为漕运码头就显得更加井然有序了。” 狄仁杰道:“陛下圣明东都得诸州物货入都商事繁盛原“回来了!” 狄仁杰挺着小肚子站在船头看着洛阳熟悉的景色印入眼帘露出亲和的笑容。 此番巡抚江南他平匪乱治淫祀将漕运管理得井井有条故又受封江南路转运使一职是漕司初立后第一批圣人钦定的大员成为人人侧目的新贵甚至是未来宰相之位有力的竞争者。 狄仁杰并不知道历史上的这一年他刚刚从并州调入京城其后一步一个脚印渐渐脱颖而出直至厚积薄发却也因为年岁已高真正当宰相的时间也就四年便撒手人寰。 此时的狄仁杰却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年纪走到这一步接下来当大有作为当为这个蒸蒸日上的世道贡献出力量迎接大唐盛世的到来! 相比起来站在他边上的明崇俨就没有那么宏大的格局了他同样十分高兴想到的则是自己这身道袍可以脱下换上贵气的绯袍。 正美滋滋地想着升官呢狄仁杰的声音传来:“崇俨这北市来往船只更多码头似乎空阔了许多是怎么回事?” 明崇俨消息灵通微笑道:“这是陛下有令在北市和南市的基础下又开辟了西市众多商铺移了过去北市作为漕运码头就显得更加井然有序了。” 狄仁杰道:“陛下圣明东都得诸州物货入都商事繁盛原“回来了!” 狄仁杰挺着小肚子站在船头看着洛阳熟悉的景色印入眼帘露出亲和的笑容。 此番巡抚江南他平匪乱治淫祀将漕运管理得井井有条故又受封江南路转运使一职是漕司初立后第一批圣人钦定的大员成为人人侧目的新贵甚至是未来宰相之位有力的竞争者。 狄仁杰并不知道历史上的这一年他刚刚从并州调入京城其后一步一个脚印渐渐脱颖而出直至厚积薄发却也因为年岁已高真正当宰相的时间也就四年便撒手人寰。 此时的狄仁杰却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年纪走到这一步接下来当大有作为当为这个蒸蒸日上的世道贡献出力量迎接大唐盛世的到来! 相比起来站在他边上的明崇俨就没有那么宏大的格局了他同样十分高兴想到的则是自己这身道袍可以脱下换上贵气的绯袍。 正美滋滋地想着升官呢狄仁杰的声音传来:“崇俨这北市来往船只更多码头似乎空阔了许多是怎么回事?” 明崇俨消息灵通微笑道:“这是陛下有令在北市和南市的基础下又开辟了西市众多商铺移了过去北市作为漕运码头就显得更加井然有序了。” 狄仁杰道:“陛下圣明东都得诸州物货入都商事繁盛原“回来了!” 狄仁杰挺着小肚子站在船头看着洛阳熟悉的景色印入眼帘露出亲和的笑容。 此番巡抚江南他平匪乱治淫祀将漕运管理得井井有条故又受封江南路转运使一职是漕司初立后第一批圣人钦定的大员成为人人侧目的新贵甚至是未来宰相之位有力的竞争者。 狄仁杰并不知道历史上的这一年他刚刚从并州调入京城其后一步一个脚印渐渐脱颖而出直至厚积薄发却也因为年岁已高真正当宰相的时间也就四年便撒手人寰。 此时的狄仁杰却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年纪走到这一步接下来当大有作为当为这个蒸蒸日上的世道贡献出力量迎接大唐盛世的到来! 相比起来站在他边上的明崇俨就没有那么宏大的格局了他同样十分高兴想到的则是自己这身道袍可以脱下换上贵气的绯袍。 正美滋滋地想着升官呢狄仁杰的声音传来:“崇俨这北市来往船只更多码头似乎空阔了许多是怎么回事?” 明崇俨消息灵通微笑道:“这是陛下有令在北市和南市的基础下又开辟了西市众多商铺移了过去北市作为漕运码头就显得更加井然有序了。” 狄仁杰道:“陛下圣明东都得诸州物货入都商事繁盛原“回来了!” 狄仁杰挺着小肚子站在船头看着洛阳熟悉的景色印入眼帘露出亲和的笑容。 此番巡抚江南他平匪乱治淫祀将漕运管理得井井有条故又受封江南路转运使一职是漕司初立后第一批圣人钦定的大员成为人人侧目的新贵甚至是未来宰相之位有力的竞争者。 狄仁杰并不知道历史上的这一年他刚刚从并州调入京城其后一步一个脚印渐渐脱颖而出直至厚积薄发却也因为年岁已高真正当宰相的时间也就四年便撒手人寰。 此时的狄仁杰却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年纪走到这一步接下来当大有作为当为这个蒸蒸日上的世道贡献出力量迎接大唐盛世的到来! 相比起来站在他边上的明崇俨就没有那么宏大的格局了他同样十分高兴想到的则是自己这身道袍可以脱下换上贵气的绯袍。 正美滋滋地想着升官呢狄仁杰的声音传来:“崇俨这北市来往船只更多码头似乎空阔了许多是怎么回事?” 明崇俨消息灵通微笑道:“这是陛下有令在北市和南市的基础下又开辟了西市众多商铺移了过去北市作为漕运码头就显得更加井然有序了。” 狄仁杰道:“陛下圣明东都得诸州物货入都商事繁盛原“回来了!” 狄仁杰挺着小肚子站在船头看着洛阳熟悉的景色印入眼帘露出亲和的笑容。 此番巡抚江南他平匪乱治淫祀将漕运管理得井井有条故又受封江南路转运使一职是漕司初立后第一批圣人钦定的大员成为人人侧目的新贵甚至是未来宰相之位有力的竞争者。 狄仁杰并不知道历史上的这一年他刚刚从并州调入京城其后一步一个脚印渐渐脱颖而出直至厚积薄发却也因为年岁已高真正当宰相的时间也就四年便撒手人寰。 此时的狄仁杰却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年纪走到这一步接下来当大有作为当为这个蒸蒸日上的世道贡献出力量迎接大唐盛世的到来! 相比起来站在他边上的明崇俨就没有那么宏大的格局了他同样十分高兴想到的则是自己这身道袍可以脱下换上贵气的绯袍。 正美滋滋地想着升官呢狄仁杰的声音传来:“崇俨这北市来往船只更多码头似乎空阔了许多是怎么回事?” 明崇俨消息灵通微笑道:“这是陛下有令在北市和南市的基础下又开辟了西市众多商铺移了过去北市作为漕运码头就显得更加井然有序了。” 狄仁杰道:“陛下圣明东都得诸州物货入都商事繁盛原“回来了!” 狄仁杰挺着小肚子站在船头看着洛阳熟悉的景色印入眼帘露出亲和的笑容。 此番巡抚江南他平匪乱治淫祀将漕运管理得井井有条故又受封江南路转运使一职是漕司初立后第一批圣人钦定的大员成为人人侧目的新贵甚至是未来宰相之位有力的竞争者。 狄仁杰并不知道历史上的这一年他刚刚从并州调入京城其后一步一个脚印渐渐脱颖而出直至厚积薄发却也因为年岁已高真正当宰相的时间也就四年便撒手人寰。 此时的狄仁杰却很清楚以自己如今的年纪走到这一步接下来当大有作为当为这个蒸蒸日上的世道贡献出力量迎接大唐盛世的到来! 相比起来站在他边上的明崇俨就没有那么宏大的格局了他同样十分高兴想到的则是自己这身道袍可以脱下换上贵气的绯袍。 正美滋滋地想着升官呢狄仁杰的声音传来:“崇俨这北市来往船只更多码头似乎空阔了许多是怎么回事?” 明崇俨消息灵通微笑道:“这是陛下有令在北市和南市的基础下又开辟了西市众多商铺移了过去北市作为漕运码头就显得更加井然有序了。” 狄仁杰道:“陛下圣明东都得诸州物货入都商事繁盛原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李弘:元芳,我恐怕时日无多了…… 长生院内。 武后漫步于芬芳的花园中乌黑的发髻高耸明明是在赏花却有种顾盼生威的凛然姿态。 至少入内请安的新任周国公武三思看到这一幕是作此感想的定了定神后才上前拜倒在地:“拜见太后!太后万福!” 武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询问道:“府上可好啊?” 武三思脸色微僵声音低了下来:“回禀太后我是想让其他武氏子弟离开各安其业但他们并不愿意至今还在商量中。” 武后声音严厉起来:“你们聚在一起, 只会互相影响, 愈发坏事让他们去往各地, 若得上天垂青或许还有一番作为本宫那时说得还不够明白么?” “你现在是周国公继承我武氏的香火你主持分家他们有什么理由与你抗衡?” “本宫不是赏赐你财物了么统统赐予他们便是!” 武三思眼珠滴熘熘转动起来声音愈发低沉:“可他们贪得无厌并不满足于这点财物, 臣又念及同族情分这才耽搁了请太后放心, 臣回去后一定速速分家!速速分家!” 然而这几句话的功夫武后已经走远了都懒得听他狡辩。 经过武氏子弟的磨练武后觉得她最后的短板对于情绪的控制, 也得到了显着的提升。 至少在发现周国公······ 武后漫步于芬芳的花园中乌黑的发髻高耸明明是在赏花却有种顾盼生威的凛然姿态。 至少入内请安的新任周国公武三思看到这一幕是作此感想的定了定神后才上前拜倒在地:“拜见太后!太后万福!” 武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询问道:“府上可好啊?” 武三思脸色微僵声音低了下来:“回禀太后我是想让其他武氏子弟离开各安其业但他们并不愿意至今还在商量中。” 武后声音严厉起来:“你们聚在一起只会互相影响愈发坏事, 让他们去往各地, 若得上天垂青或许还有一番作为, 本宫那时说得还不够明白么?” “你现在是周国公继承我武氏的香火你主持分家他们有什么理由与你抗衡?” “本宫不是赏赐你财物了么统统赐予他们便是!” 武三思眼珠滴熘熘转动起来声音愈发低沉:“可他们贪得无厌并不满足于这点财物臣又念及同族情分这才耽搁了请太后放心臣回去后一定速速分家!速速分家!” 然而这几句话的功夫武后已经走远了都懒得听他狡辩。 经过武氏子弟的磨练武后觉得她最后的短板对于情绪的控制也得到了显着的提升。 至少在发现周国公长生院内。 武后漫步于芬芳的花园中乌黑的发髻高耸明明是在赏花却有种顾盼生威的凛然姿态。 至少入内请安的新任周国公武三思看到这一幕是作此感想的定了定神后才上前拜倒在地:“拜见太后!太后万福!” 武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询问道:“府上可好啊?” 武三思脸色微僵声音低了下来:“回禀太后我是想让其他武氏子弟离开各安其业但他们并不愿意至今还在商量中。” 武后声音严厉起来:“你们聚在一起只会互相影响愈发坏事让他们去往各地若得上天垂青或许还有一番作为本宫那时说得还不够明白么?” “你现在是周国公继承我武氏的香火你主持分家他们有什么理由与你抗衡?” “本宫不是赏赐你财物了么统统赐予他们便是!” 武三思眼珠滴熘熘转动起来声音愈发低沉:“可他们贪得无厌并不满足于这点财物臣又念及同族情分这才耽搁了请太后放心臣回去后一定速速分家!速速分家!” 然而这几句话的功夫武后已经走远了都懒得听他狡辩。 经过武氏子弟的磨练武后觉得她最后的短板对于情绪的控制也得到了显着的提升。 至少在发现周国公长生院内。 武后漫步于芬芳的花园中乌黑的发髻高耸明明是在赏花却有种顾盼生威的凛然姿态。 至少入内请安的新任周国公武三思看到这一幕是作此感想的定了定神后才上前拜倒在地:“拜见太后!太后万福!” 武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询问道:“府上可好啊?” 武三思脸色微僵声音低了下来:“回禀太后我是想让其他武氏子弟离开各安其业但他们并不愿意至今还在商量中。” 武后声音严厉起来:“你们聚在一起只会互相影响愈发坏事让他们去往各地若得上天垂青或许还有一番作为本宫那时说得还不够明白么?” “你现在是周国公继承我武氏的香火你主持分家他们有什么理由与你抗衡?” “本宫不是赏赐你财物了么统统赐予他们便是!” 武三思眼珠滴熘熘转动起来声音愈发低沉:“可他们贪得无厌并不满足于这点财物臣又念及同族情分这才耽搁了请太后放心臣回去后一定速速分家!速速分家!” 然而这几句话的功夫武后已经走远了都懒得听他狡辩。 经过武氏子弟的磨练武后觉得她最后的短板对于情绪的控制也得到了显着的提升。 至少在发现周国公长生院内。 武后漫步于芬芳的花园中乌黑的发髻高耸明明是在赏花却有种顾盼生威的凛然姿态。 至少入内请安的新任周国公武三思看到这一幕是作此感想的定了定神后才上前拜倒在地:“拜见太后!太后万福!” 武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询问道:“府上可好啊?” 武三思脸色微僵声音低了下来:“回禀太后我是想让其他武氏子弟离开各安其业但他们并不愿意至今还在商量中。” 武后声音严厉起来:“你们聚在一起只会互相影响愈发坏事让他们去往各地若得上天垂青或许还有一番作为本宫那时说得还不够明白么?” “你现在是周国公继承我武氏的香火你主持分家他们有什么理由与你抗衡?” “本宫不是赏赐你财物了么统统赐予他们便是!” 武三思眼珠滴熘熘转动起来声音愈发低沉:“可他们贪得无厌并不满足于这点财物臣又念及同族情分这才耽搁了请太后放心臣回去后一定速速分家!速速分家!” 然而这几句话的功夫武后已经走远了都懒得听他狡辩。 经过武氏子弟的磨练武后觉得她最后的短板对于情绪的控制也得到了显着的提升。 至少在发现周国公长生院内。 武后漫步于芬芳的花园中乌黑的发髻高耸明明是在赏花却有种顾盼生威的凛然姿态。 至少入内请安的新任周国公武三思看到这一幕是作此感想的定了定神后才上前拜倒在地:“拜见太后!太后万福!” 武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询问道:“府上可好啊?” 武三思脸色微僵声音低了下来:“回禀太后我是想让其他武氏子弟离开各安其业但他们并不愿意至今还在商量中。” 武后声音严厉起来:“你们聚在一起只会互相影响愈发坏事让他们去往各地若得上天垂青或许还有一番作为本宫那时说得还不够明白么?” “你现在是周国公继承我武氏的香火你主持分家他们有什么理由与你抗衡?” “本宫不是赏赐你财物了么统统赐予他们便是!” 武三思眼珠滴熘熘转动起来声音愈发低沉:“可他们贪得无厌并不满足于这点财物臣又念及同族情分这才耽搁了请太后放心臣回去后一定速速分家!速速分家!” 然而这几句话的功夫武后已经走远了都懒得听他狡辩。 经过武氏子弟的磨练武后觉得她最后的短板对于情绪的控制也得到了显着的提升。 至少在发现周国公长生院内。 武后漫步于芬芳的花园中乌黑的发髻高耸明明是在赏花却有种顾盼生威的凛然姿态。 至少入内请安的新任周国公武三思看到这一幕是作此感想的定了定神后才上前拜倒在地:“拜见太后!太后万福!” 武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询问道:“府上可好啊?” 武三思脸色微僵声音低了下来:“回禀太后我是想让其他武氏子弟离开各安其业但他们并不愿意至今还在商量中。” 武后声音严厉起来:“你们聚在一起只会互相影响愈发坏事让他们去往各地若得上天垂青或许还有一番作为本宫那时说得还不够明白么?” “你现在是周国公继承我武氏的香火你主持分家他们有什么理由与你抗衡?” “本宫不是赏赐你财物了么统统赐予他们便是!” 武三思眼珠滴熘熘转动起来声音愈发低沉:“可他们贪得无厌并不满足于这点财物臣又念及同族情分这才耽搁了请太后放心臣回去后一定速速分家!速速分家!” 然而这几句话的功夫武后已经走远了都懒得听他狡辩。 经过武氏子弟的磨练武后觉得她最后的短板对于情绪的控制也得到了显着的提升。 至少在发现周国公长生院内。 武后漫步于芬芳的花园中乌黑的发髻高耸明明是在赏花却有种顾盼生威的凛然姿态。 至少入内请安的新任周国公武三思看到这一幕是作此感想的定了定神后才上前拜倒在地:“拜见太后!太后万福!” 武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询问道:“府上可好啊?” 武三思脸色微僵声音低了下来:“回禀太后我是想让其他武氏子弟离开各安其业但他们并不愿意至今还在商量中。” 武后声音严厉起来:“你们聚在一起只会互相影响愈发坏事让他们去往各地若得上天垂青或许还有一番作为本宫那时说得还不够明白么?” “你现在是周国公继承我武氏的香火你主持分家他们有什么理由与你抗衡?” “本宫不是赏赐你财物了么统统赐予他们便是!” 武三思眼珠滴熘熘转动起来声音愈发低沉:“可他们贪得无厌并不满足于这点财物臣又念及同族情分这才耽搁了请太后放心臣回去后一定速速分家!速速分家!” 然而这几句话的功夫武后已经走远了都懒得听他狡辩。 经过武氏子弟的磨练武后觉得她最后的短板对于情绪的控制也得到了显着的提升。 至少在发现周国公长生院内。 武后漫步于芬芳的花园中乌黑的发髻高耸明明是在赏花却有种顾盼生威的凛然姿态。 至少入内请安的新任周国公武三思看到这一幕是作此感想的定了定神后才上前拜倒在地:“拜见太后!太后万福!” 武后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询问道:“府上可好啊?” 武三思脸色微僵声音低了下来:“回禀太后我是想让其他武氏子弟离开各安其业但他们并不愿意至今还在商量中。” 武后声音严厉起来:“你们聚在一起只会互相影响愈发坏事让他们去往各地若得上天垂青或许还有一番作为本宫那时说得还不够明白么?” “你现在是周国公继承我武氏的香火你主持分家他们有什么理由与你抗衡?” “本宫不是赏赐你财物了么统统赐予他们便是!” 武三思眼珠滴熘熘转动起来声音愈发低沉:“可他们贪得无厌并不满足于这点财物臣又念及同族情分这才耽搁了请太后放心臣回去后一定速速分家!速速分家!” 然而这几句话的功夫武后已经走远了都懒得听他狡辩。 经过武氏子弟的磨练武后觉得她最后的短板对于情绪的控制也得到了显着的提升。 至少在发现周国公 正文 第四百四十七章 李元芳:我来为圣人改命! “来了!来了!” 今日的洛阳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街头上人头攒动挤得密密麻麻个个踮起脚尖翘首以盼。 终于长长的车队从定鼎门中出现新罗俘虏团出现了。 不过相较于正常的囚车押俘, 这次颇为新奇上到前新罗王金法敏前新罗太子金政明下到那些并没有提前投降的新罗群臣都站在宽大的辇车上翩翩起舞表达出对唐皇的感恩之情。 原本百姓们看着新罗俘虏是有些失望的, 穿得跟唐人一模一样, 一点特色都没有现在顿时爆发出轰天叫好声。 毕竟当年颉利可汗是押送入京李世民怒斥一番后选择宽宏不杀收胡族之心长安从此才多了一位舞王现在则是一步到位。 欣赏着新罗上下一路舞动的身姿每位大唐人都与有荣焉有的也在街道两边尽力起舞在小小的空间内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气氛热烈到了极致。 紧接着又有震天欢呼爆发出来:“李将军神威!李将军神威!!” 李彦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穿着一身威风凛凛的甲胃显得英武非凡, 成为万众瞩目的所在。 迎着众人发自内心的欢呼雀跃李彦也朝着两侧频频抱拳心情喜悦。 他的名望终于有了一个巨大的突破。 【名······ 今日的洛阳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街头上人头攒动挤得密密麻麻个个踮起脚尖翘首以盼。 终于长长的车队从定鼎门中出现新罗俘虏团出现了。 不过相较于正常的囚车押俘这次颇为新奇上到前新罗王金法敏前新罗太子金政明下到那些并没有提前投降的新罗群臣都站在宽大的辇车上翩翩起舞表达出对唐皇的感恩之情。 原本百姓们看着新罗俘虏是有些失望的穿得跟唐人一模一样, 一点特色都没有, 现在顿时爆发出轰天叫好声。 毕竟当年颉利可汗是押送入京李世民怒斥一番后, 选择宽宏不杀收胡族之心长安从此才多了一位舞王现在则是一步到位。 欣赏着新罗上下一路舞动的身姿每位大唐人都与有荣焉有的也在街道两边尽力起舞在小小的空间内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气氛热烈到了极致。 紧接着又有震天欢呼爆发出来:“李将军神威!李将军神威!!” 李彦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穿着一身威风凛凛的甲胃显得英武非凡成为万众瞩目的所在。 迎着众人发自内心的欢呼雀跃李彦也朝着两侧频频抱拳心情喜悦。 他的名望终于有了一个巨大的突破。 【名“来了!来了!” 今日的洛阳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街头上人头攒动挤得密密麻麻个个踮起脚尖翘首以盼。 终于长长的车队从定鼎门中出现新罗俘虏团出现了。 不过相较于正常的囚车押俘这次颇为新奇上到前新罗王金法敏前新罗太子金政明下到那些并没有提前投降的新罗群臣都站在宽大的辇车上翩翩起舞表达出对唐皇的感恩之情。 原本百姓们看着新罗俘虏是有些失望的穿得跟唐人一模一样一点特色都没有现在顿时爆发出轰天叫好声。 毕竟当年颉利可汗是押送入京李世民怒斥一番后选择宽宏不杀收胡族之心长安从此才多了一位舞王现在则是一步到位。 欣赏着新罗上下一路舞动的身姿每位大唐人都与有荣焉有的也在街道两边尽力起舞在小小的空间内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气氛热烈到了极致。 紧接着又有震天欢呼爆发出来:“李将军神威!李将军神威!!” 李彦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穿着一身威风凛凛的甲胃显得英武非凡成为万众瞩目的所在。 迎着众人发自内心的欢呼雀跃李彦也朝着两侧频频抱拳心情喜悦。 他的名望终于有了一个巨大的突破。 【名“来了!来了!” 今日的洛阳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街头上人头攒动挤得密密麻麻个个踮起脚尖翘首以盼。 终于长长的车队从定鼎门中出现新罗俘虏团出现了。 不过相较于正常的囚车押俘这次颇为新奇上到前新罗王金法敏前新罗太子金政明下到那些并没有提前投降的新罗群臣都站在宽大的辇车上翩翩起舞表达出对唐皇的感恩之情。 原本百姓们看着新罗俘虏是有些失望的穿得跟唐人一模一样一点特色都没有现在顿时爆发出轰天叫好声。 毕竟当年颉利可汗是押送入京李世民怒斥一番后选择宽宏不杀收胡族之心长安从此才多了一位舞王现在则是一步到位。 欣赏着新罗上下一路舞动的身姿每位大唐人都与有荣焉有的也在街道两边尽力起舞在小小的空间内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气氛热烈到了极致。 紧接着又有震天欢呼爆发出来:“李将军神威!李将军神威!!” 李彦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穿着一身威风凛凛的甲胃显得英武非凡成为万众瞩目的所在。 迎着众人发自内心的欢呼雀跃李彦也朝着两侧频频抱拳心情喜悦。 他的名望终于有了一个巨大的突破。 【名“来了!来了!” 今日的洛阳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街头上人头攒动挤得密密麻麻个个踮起脚尖翘首以盼。 终于长长的车队从定鼎门中出现新罗俘虏团出现了。 不过相较于正常的囚车押俘这次颇为新奇上到前新罗王金法敏前新罗太子金政明下到那些并没有提前投降的新罗群臣都站在宽大的辇车上翩翩起舞表达出对唐皇的感恩之情。 原本百姓们看着新罗俘虏是有些失望的穿得跟唐人一模一样一点特色都没有现在顿时爆发出轰天叫好声。 毕竟当年颉利可汗是押送入京李世民怒斥一番后选择宽宏不杀收胡族之心长安从此才多了一位舞王现在则是一步到位。 欣赏着新罗上下一路舞动的身姿每位大唐人都与有荣焉有的也在街道两边尽力起舞在小小的空间内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气氛热烈到了极致。 紧接着又有震天欢呼爆发出来:“李将军神威!李将军神威!!” 李彦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穿着一身威风凛凛的甲胃显得英武非凡成为万众瞩目的所在。 迎着众人发自内心的欢呼雀跃李彦也朝着两侧频频抱拳心情喜悦。 他的名望终于有了一个巨大的突破。 【名“来了!来了!” 今日的洛阳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街头上人头攒动挤得密密麻麻个个踮起脚尖翘首以盼。 终于长长的车队从定鼎门中出现新罗俘虏团出现了。 不过相较于正常的囚车押俘这次颇为新奇上到前新罗王金法敏前新罗太子金政明下到那些并没有提前投降的新罗群臣都站在宽大的辇车上翩翩起舞表达出对唐皇的感恩之情。 原本百姓们看着新罗俘虏是有些失望的穿得跟唐人一模一样一点特色都没有现在顿时爆发出轰天叫好声。 毕竟当年颉利可汗是押送入京李世民怒斥一番后选择宽宏不杀收胡族之心长安从此才多了一位舞王现在则是一步到位。 欣赏着新罗上下一路舞动的身姿每位大唐人都与有荣焉有的也在街道两边尽力起舞在小小的空间内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气氛热烈到了极致。 紧接着又有震天欢呼爆发出来:“李将军神威!李将军神威!!” 李彦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穿着一身威风凛凛的甲胃显得英武非凡成为万众瞩目的所在。 迎着众人发自内心的欢呼雀跃李彦也朝着两侧频频抱拳心情喜悦。 他的名望终于有了一个巨大的突破。 【名“来了!来了!” 今日的洛阳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街头上人头攒动挤得密密麻麻个个踮起脚尖翘首以盼。 终于长长的车队从定鼎门中出现新罗俘虏团出现了。 不过相较于正常的囚车押俘这次颇为新奇上到前新罗王金法敏前新罗太子金政明下到那些并没有提前投降的新罗群臣都站在宽大的辇车上翩翩起舞表达出对唐皇的感恩之情。 原本百姓们看着新罗俘虏是有些失望的穿得跟唐人一模一样一点特色都没有现在顿时爆发出轰天叫好声。 毕竟当年颉利可汗是押送入京李世民怒斥一番后选择宽宏不杀收胡族之心长安从此才多了一位舞王现在则是一步到位。 欣赏着新罗上下一路舞动的身姿每位大唐人都与有荣焉有的也在街道两边尽力起舞在小小的空间内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气氛热烈到了极致。 紧接着又有震天欢呼爆发出来:“李将军神威!李将军神威!!” 李彦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穿着一身威风凛凛的甲胃显得英武非凡成为万众瞩目的所在。 迎着众人发自内心的欢呼雀跃李彦也朝着两侧频频抱拳心情喜悦。 他的名望终于有了一个巨大的突破。 【名“来了!来了!” 今日的洛阳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街头上人头攒动挤得密密麻麻个个踮起脚尖翘首以盼。 终于长长的车队从定鼎门中出现新罗俘虏团出现了。 不过相较于正常的囚车押俘这次颇为新奇上到前新罗王金法敏前新罗太子金政明下到那些并没有提前投降的新罗群臣都站在宽大的辇车上翩翩起舞表达出对唐皇的感恩之情。 原本百姓们看着新罗俘虏是有些失望的穿得跟唐人一模一样一点特色都没有现在顿时爆发出轰天叫好声。 毕竟当年颉利可汗是押送入京李世民怒斥一番后选择宽宏不杀收胡族之心长安从此才多了一位舞王现在则是一步到位。 欣赏着新罗上下一路舞动的身姿每位大唐人都与有荣焉有的也在街道两边尽力起舞在小小的空间内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气氛热烈到了极致。 紧接着又有震天欢呼爆发出来:“李将军神威!李将军神威!!” 李彦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穿着一身威风凛凛的甲胃显得英武非凡成为万众瞩目的所在。 迎着众人发自内心的欢呼雀跃李彦也朝着两侧频频抱拳心情喜悦。 他的名望终于有了一个巨大的突破。 【名“来了!来了!” 今日的洛阳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街头上人头攒动挤得密密麻麻个个踮起脚尖翘首以盼。 终于长长的车队从定鼎门中出现新罗俘虏团出现了。 不过相较于正常的囚车押俘这次颇为新奇上到前新罗王金法敏前新罗太子金政明下到那些并没有提前投降的新罗群臣都站在宽大的辇车上翩翩起舞表达出对唐皇的感恩之情。 原本百姓们看着新罗俘虏是有些失望的穿得跟唐人一模一样一点特色都没有现在顿时爆发出轰天叫好声。 毕竟当年颉利可汗是押送入京李世民怒斥一番后选择宽宏不杀收胡族之心长安从此才多了一位舞王现在则是一步到位。 欣赏着新罗上下一路舞动的身姿每位大唐人都与有荣焉有的也在街道两边尽力起舞在小小的空间内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气氛热烈到了极致。 紧接着又有震天欢呼爆发出来:“李将军神威!李将军神威!!” 李彦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穿着一身威风凛凛的甲胃显得英武非凡成为万众瞩目的所在。 迎着众人发自内心的欢呼雀跃李彦也朝着两侧频频抱拳心情喜悦。 他的名望终于有了一个巨大的突破。 【名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八章 国之柱石,定海神针 “陛下还没来?” 当武后、皇后带着一群命妇入场看到空着的主位时前者目光微微闪烁后者的脸色则控制不住地变了。 政治人物是必须时常露面的圣人为九五之尊一国之主更是要现于人前, 如果自始至终都不出现群臣难免恐慌甚至会生出圣人已崩秘不发丧的可怕猜想。 不过由于种种礼仪的耗时耗力除非那种精力特别旺盛的一般也不会全程陪同。 实际上, 想要知道皇帝身体如何看他们开不开朝会, 在大朝会上能陪同多久, 就能窥知一二。 李弘近来基本停了朝会献俘盛会比起大朝会更加重要却迟迟不露面身体状况自然很糟糕。 武后想到这里端坐在席位上的腰背更加挺得笔直望去精神焕发威仪十足。 群臣的视线先是望向脸色难看坐立难安的皇后, 然后下意识聚集在这位面无表情, 气场全开的太后身上。 不得不说, 这两位一经比较确实高下立判。 且不说高台上的暗流涌动, 下面的节目表演也是一场接着一场。 等到天色暗下灯火点起, 金法敏父子领衔起舞的大曲奏到高潮时, 通报声终于响起:“圣人至!!” 群臣立刻起身, 武后和皇后也站了起来看着远处一座高大封闭的帝辇被抬······ 当武后、皇后带着一群命妇入场看到空着的主位时前者目光微微闪烁后者的脸色则控制不住地变了。 政治人物是必须时常露面的圣人为九五之尊一国之主更是要现于人前如果自始至终都不出现群臣难免恐慌甚至会生出圣人已崩秘不发丧的可怕猜想。 不过由于种种礼仪的耗时耗力除非那种精力特别旺盛的一般也不会全程陪同。 实际上想要知道皇帝身体如何看他们开不开朝会在大朝会上能陪同多久, 就能窥知一二。 李弘近来基本停了朝会献俘盛会比起大朝会更加重要却迟迟不露面身体状况自然很糟糕。 武后想到这里端坐在席位上的腰背更加挺得笔直望去精神焕发威仪十足。 群臣的视线先是望向脸色难看坐立难安的皇后然后下意识聚集在这位面无表情气场全开的太后身上。 不得不说这两位一经比较确实高下立判。 且不说高台上的暗流涌动下面的节目表演也是一场接着一场。 等到天色暗下灯火点起金法敏父子领衔起舞的大曲奏到高潮时通报声终于响起:“圣人至!!” 群臣立刻起身武后和皇后也站了起来看着远处一座高大封闭的帝辇被抬“陛下还没来?” 当武后、皇后带着一群命妇入场看到空着的主位时前者目光微微闪烁后者的脸色则控制不住地变了。 政治人物是必须时常露面的圣人为九五之尊一国之主更是要现于人前如果自始至终都不出现群臣难免恐慌甚至会生出圣人已崩秘不发丧的可怕猜想。 不过由于种种礼仪的耗时耗力除非那种精力特别旺盛的一般也不会全程陪同。 实际上想要知道皇帝身体如何看他们开不开朝会在大朝会上能陪同多久就能窥知一二。 李弘近来基本停了朝会献俘盛会比起大朝会更加重要却迟迟不露面身体状况自然很糟糕。 武后想到这里端坐在席位上的腰背更加挺得笔直望去精神焕发威仪十足。 群臣的视线先是望向脸色难看坐立难安的皇后然后下意识聚集在这位面无表情气场全开的太后身上。 不得不说这两位一经比较确实高下立判。 且不说高台上的暗流涌动下面的节目表演也是一场接着一场。 等到天色暗下灯火点起金法敏父子领衔起舞的大曲奏到高潮时通报声终于响起:“圣人至!!” 群臣立刻起身武后和皇后也站了起来看着远处一座高大封闭的帝辇被抬“陛下还没来?” 当武后、皇后带着一群命妇入场看到空着的主位时前者目光微微闪烁后者的脸色则控制不住地变了。 政治人物是必须时常露面的圣人为九五之尊一国之主更是要现于人前如果自始至终都不出现群臣难免恐慌甚至会生出圣人已崩秘不发丧的可怕猜想。 不过由于种种礼仪的耗时耗力除非那种精力特别旺盛的一般也不会全程陪同。 实际上想要知道皇帝身体如何看他们开不开朝会在大朝会上能陪同多久就能窥知一二。 李弘近来基本停了朝会献俘盛会比起大朝会更加重要却迟迟不露面身体状况自然很糟糕。 武后想到这里端坐在席位上的腰背更加挺得笔直望去精神焕发威仪十足。 群臣的视线先是望向脸色难看坐立难安的皇后然后下意识聚集在这位面无表情气场全开的太后身上。 不得不说这两位一经比较确实高下立判。 且不说高台上的暗流涌动下面的节目表演也是一场接着一场。 等到天色暗下灯火点起金法敏父子领衔起舞的大曲奏到高潮时通报声终于响起:“圣人至!!” 群臣立刻起身武后和皇后也站了起来看着远处一座高大封闭的帝辇被抬“陛下还没来?” 当武后、皇后带着一群命妇入场看到空着的主位时前者目光微微闪烁后者的脸色则控制不住地变了。 政治人物是必须时常露面的圣人为九五之尊一国之主更是要现于人前如果自始至终都不出现群臣难免恐慌甚至会生出圣人已崩秘不发丧的可怕猜想。 不过由于种种礼仪的耗时耗力除非那种精力特别旺盛的一般也不会全程陪同。 实际上想要知道皇帝身体如何看他们开不开朝会在大朝会上能陪同多久就能窥知一二。 李弘近来基本停了朝会献俘盛会比起大朝会更加重要却迟迟不露面身体状况自然很糟糕。 武后想到这里端坐在席位上的腰背更加挺得笔直望去精神焕发威仪十足。 群臣的视线先是望向脸色难看坐立难安的皇后然后下意识聚集在这位面无表情气场全开的太后身上。 不得不说这两位一经比较确实高下立判。 且不说高台上的暗流涌动下面的节目表演也是一场接着一场。 等到天色暗下灯火点起金法敏父子领衔起舞的大曲奏到高潮时通报声终于响起:“圣人至!!” 群臣立刻起身武后和皇后也站了起来看着远处一座高大封闭的帝辇被抬“陛下还没来?” 当武后、皇后带着一群命妇入场看到空着的主位时前者目光微微闪烁后者的脸色则控制不住地变了。 政治人物是必须时常露面的圣人为九五之尊一国之主更是要现于人前如果自始至终都不出现群臣难免恐慌甚至会生出圣人已崩秘不发丧的可怕猜想。 不过由于种种礼仪的耗时耗力除非那种精力特别旺盛的一般也不会全程陪同。 实际上想要知道皇帝身体如何看他们开不开朝会在大朝会上能陪同多久就能窥知一二。 李弘近来基本停了朝会献俘盛会比起大朝会更加重要却迟迟不露面身体状况自然很糟糕。 武后想到这里端坐在席位上的腰背更加挺得笔直望去精神焕发威仪十足。 群臣的视线先是望向脸色难看坐立难安的皇后然后下意识聚集在这位面无表情气场全开的太后身上。 不得不说这两位一经比较确实高下立判。 且不说高台上的暗流涌动下面的节目表演也是一场接着一场。 等到天色暗下灯火点起金法敏父子领衔起舞的大曲奏到高潮时通报声终于响起:“圣人至!!” 群臣立刻起身武后和皇后也站了起来看着远处一座高大封闭的帝辇被抬“陛下还没来?” 当武后、皇后带着一群命妇入场看到空着的主位时前者目光微微闪烁后者的脸色则控制不住地变了。 政治人物是必须时常露面的圣人为九五之尊一国之主更是要现于人前如果自始至终都不出现群臣难免恐慌甚至会生出圣人已崩秘不发丧的可怕猜想。 不过由于种种礼仪的耗时耗力除非那种精力特别旺盛的一般也不会全程陪同。 实际上想要知道皇帝身体如何看他们开不开朝会在大朝会上能陪同多久就能窥知一二。 李弘近来基本停了朝会献俘盛会比起大朝会更加重要却迟迟不露面身体状况自然很糟糕。 武后想到这里端坐在席位上的腰背更加挺得笔直望去精神焕发威仪十足。 群臣的视线先是望向脸色难看坐立难安的皇后然后下意识聚集在这位面无表情气场全开的太后身上。 不得不说这两位一经比较确实高下立判。 且不说高台上的暗流涌动下面的节目表演也是一场接着一场。 等到天色暗下灯火点起金法敏父子领衔起舞的大曲奏到高潮时通报声终于响起:“圣人至!!” 群臣立刻起身武后和皇后也站了起来看着远处一座高大封闭的帝辇被抬“陛下还没来?” 当武后、皇后带着一群命妇入场看到空着的主位时前者目光微微闪烁后者的脸色则控制不住地变了。 政治人物是必须时常露面的圣人为九五之尊一国之主更是要现于人前如果自始至终都不出现群臣难免恐慌甚至会生出圣人已崩秘不发丧的可怕猜想。 不过由于种种礼仪的耗时耗力除非那种精力特别旺盛的一般也不会全程陪同。 实际上想要知道皇帝身体如何看他们开不开朝会在大朝会上能陪同多久就能窥知一二。 李弘近来基本停了朝会献俘盛会比起大朝会更加重要却迟迟不露面身体状况自然很糟糕。 武后想到这里端坐在席位上的腰背更加挺得笔直望去精神焕发威仪十足。 群臣的视线先是望向脸色难看坐立难安的皇后然后下意识聚集在这位面无表情气场全开的太后身上。 不得不说这两位一经比较确实高下立判。 且不说高台上的暗流涌动下面的节目表演也是一场接着一场。 等到天色暗下灯火点起金法敏父子领衔起舞的大曲奏到高潮时通报声终于响起:“圣人至!!” 群臣立刻起身武后和皇后也站了起来看着远处一座高大封闭的帝辇被抬“陛下还没来?” 当武后、皇后带着一群命妇入场看到空着的主位时前者目光微微闪烁后者的脸色则控制不住地变了。 政治人物是必须时常露面的圣人为九五之尊一国之主更是要现于人前如果自始至终都不出现群臣难免恐慌甚至会生出圣人已崩秘不发丧的可怕猜想。 不过由于种种礼仪的耗时耗力除非那种精力特别旺盛的一般也不会全程陪同。 实际上想要知道皇帝身体如何看他们开不开朝会在大朝会上能陪同多久就能窥知一二。 李弘近来基本停了朝会献俘盛会比起大朝会更加重要却迟迟不露面身体状况自然很糟糕。 武后想到这里端坐在席位上的腰背更加挺得笔直望去精神焕发威仪十足。 群臣的视线先是望向脸色难看坐立难安的皇后然后下意识聚集在这位面无表情气场全开的太后身上。 不得不说这两位一经比较确实高下立判。 且不说高台上的暗流涌动下面的节目表演也是一场接着一场。 等到天色暗下灯火点起金法敏父子领衔起舞的大曲奏到高潮时通报声终于响起:“圣人至!!” 群臣立刻起身武后和皇后也站了起来看着远处一座高大封闭的帝辇被抬 正文 第四百四十九章 当年帝后太子所送的书,现在都成为了线索 “楚玉留一下!” 重振精神的众人探讨了各自的政事踌躇满志地离去李彦想到吐蕃局势特意留下薛楚玉询问近况:“此前勃伦赞刃和武攸宁逃遁薛老将军设下对吐蕃的诱敌之计后续情况如何了?” 薛楚玉无奈地道:“那两人自作聪明, 为了避开吐谷浑之地走西域之路一路各种艰难险阻若无内卫暗中相助几近死在路上如今刚到安西四镇……” 李彦愣了愣:“我这边新罗都打完了, 他们甚至还没逃回吐蕃?” 唐僧去西天取经都没这么难! 薛楚玉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敢引导太多避免吐蕃内产生怀疑, 单靠这两位自己确实没有逃回去……” 李彦只能安慰道:“我大唐刚刚对新罗用兵此战固然损失轻微但粮草调用、辎重耗损也是不少吐蕃不比新罗噶尔家族的钦陵更是知兵善战之人一旦出征就要全力以赴先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倒也不错。” 薛楚玉连连点头:“裴侍郎也是这般说的这个过程越漫长, 越能越取信于人。” “而根据内卫传回的情况自从茶饼断供后五茹部众之间的矛盾愈发严重甚至爆发了流血冲突这全得李阁领推行茶品之用!” “以吐蕃目前民怨沸腾的局势估计就算没有勃伦赞刃归国······ 重振精神的众人探讨了各自的政事踌躇满志地离去李彦想到吐蕃局势特意留下薛楚玉询问近况:“此前勃伦赞刃和武攸宁逃遁薛老将军设下对吐蕃的诱敌之计后续情况如何了?” 薛楚玉无奈地道:“那两人自作聪明为了避开吐谷浑之地走西域之路一路各种艰难险阻若无内卫暗中相助几近死在路上如今刚到安西四镇……” 李彦愣了愣:“我这边新罗都打完了他们甚至还没逃回吐蕃?” 唐僧去西天取经都没这么难! 薛楚玉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敢引导太多避免吐蕃内产生怀疑单靠这两位自己确实没有逃回去……” 李彦只能安慰道:“我大唐刚刚对新罗用兵此战固然损失轻微, 但粮草调用、辎重耗损也是不少, 吐蕃不比新罗, 噶尔家族的钦陵更是知兵善战之人一旦出征就要全力以赴先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倒也不错。” 薛楚玉连连点头:“裴侍郎也是这般说的这个过程越漫长越能越取信于人。” “而根据内卫传回的情况自从茶饼断供后五茹部众之间的矛盾愈发严重甚至爆发了流血冲突这全得李阁领推行茶品之用!” “以吐蕃目前民怨沸腾的局势估计就算没有勃伦赞刃归国“楚玉留一下!” 重振精神的众人探讨了各自的政事踌躇满志地离去李彦想到吐蕃局势特意留下薛楚玉询问近况:“此前勃伦赞刃和武攸宁逃遁薛老将军设下对吐蕃的诱敌之计后续情况如何了?” 薛楚玉无奈地道:“那两人自作聪明为了避开吐谷浑之地走西域之路一路各种艰难险阻若无内卫暗中相助几近死在路上如今刚到安西四镇……” 李彦愣了愣:“我这边新罗都打完了他们甚至还没逃回吐蕃?” 唐僧去西天取经都没这么难! 薛楚玉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敢引导太多避免吐蕃内产生怀疑单靠这两位自己确实没有逃回去……” 李彦只能安慰道:“我大唐刚刚对新罗用兵此战固然损失轻微但粮草调用、辎重耗损也是不少吐蕃不比新罗噶尔家族的钦陵更是知兵善战之人一旦出征就要全力以赴先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倒也不错。” 薛楚玉连连点头:“裴侍郎也是这般说的这个过程越漫长越能越取信于人。” “而根据内卫传回的情况自从茶饼断供后五茹部众之间的矛盾愈发严重甚至爆发了流血冲突这全得李阁领推行茶品之用!” “以吐蕃目前民怨沸腾的局势估计就算没有勃伦赞刃归国“楚玉留一下!” 重振精神的众人探讨了各自的政事踌躇满志地离去李彦想到吐蕃局势特意留下薛楚玉询问近况:“此前勃伦赞刃和武攸宁逃遁薛老将军设下对吐蕃的诱敌之计后续情况如何了?” 薛楚玉无奈地道:“那两人自作聪明为了避开吐谷浑之地走西域之路一路各种艰难险阻若无内卫暗中相助几近死在路上如今刚到安西四镇……” 李彦愣了愣:“我这边新罗都打完了他们甚至还没逃回吐蕃?” 唐僧去西天取经都没这么难! 薛楚玉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敢引导太多避免吐蕃内产生怀疑单靠这两位自己确实没有逃回去……” 李彦只能安慰道:“我大唐刚刚对新罗用兵此战固然损失轻微但粮草调用、辎重耗损也是不少吐蕃不比新罗噶尔家族的钦陵更是知兵善战之人一旦出征就要全力以赴先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倒也不错。” 薛楚玉连连点头:“裴侍郎也是这般说的这个过程越漫长越能越取信于人。” “而根据内卫传回的情况自从茶饼断供后五茹部众之间的矛盾愈发严重甚至爆发了流血冲突这全得李阁领推行茶品之用!” “以吐蕃目前民怨沸腾的局势估计就算没有勃伦赞刃归国“楚玉留一下!” 重振精神的众人探讨了各自的政事踌躇满志地离去李彦想到吐蕃局势特意留下薛楚玉询问近况:“此前勃伦赞刃和武攸宁逃遁薛老将军设下对吐蕃的诱敌之计后续情况如何了?” 薛楚玉无奈地道:“那两人自作聪明为了避开吐谷浑之地走西域之路一路各种艰难险阻若无内卫暗中相助几近死在路上如今刚到安西四镇……” 李彦愣了愣:“我这边新罗都打完了他们甚至还没逃回吐蕃?” 唐僧去西天取经都没这么难! 薛楚玉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敢引导太多避免吐蕃内产生怀疑单靠这两位自己确实没有逃回去……” 李彦只能安慰道:“我大唐刚刚对新罗用兵此战固然损失轻微但粮草调用、辎重耗损也是不少吐蕃不比新罗噶尔家族的钦陵更是知兵善战之人一旦出征就要全力以赴先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倒也不错。” 薛楚玉连连点头:“裴侍郎也是这般说的这个过程越漫长越能越取信于人。” “而根据内卫传回的情况自从茶饼断供后五茹部众之间的矛盾愈发严重甚至爆发了流血冲突这全得李阁领推行茶品之用!” “以吐蕃目前民怨沸腾的局势估计就算没有勃伦赞刃归国“楚玉留一下!” 重振精神的众人探讨了各自的政事踌躇满志地离去李彦想到吐蕃局势特意留下薛楚玉询问近况:“此前勃伦赞刃和武攸宁逃遁薛老将军设下对吐蕃的诱敌之计后续情况如何了?” 薛楚玉无奈地道:“那两人自作聪明为了避开吐谷浑之地走西域之路一路各种艰难险阻若无内卫暗中相助几近死在路上如今刚到安西四镇……” 李彦愣了愣:“我这边新罗都打完了他们甚至还没逃回吐蕃?” 唐僧去西天取经都没这么难! 薛楚玉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敢引导太多避免吐蕃内产生怀疑单靠这两位自己确实没有逃回去……” 李彦只能安慰道:“我大唐刚刚对新罗用兵此战固然损失轻微但粮草调用、辎重耗损也是不少吐蕃不比新罗噶尔家族的钦陵更是知兵善战之人一旦出征就要全力以赴先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倒也不错。” 薛楚玉连连点头:“裴侍郎也是这般说的这个过程越漫长越能越取信于人。” “而根据内卫传回的情况自从茶饼断供后五茹部众之间的矛盾愈发严重甚至爆发了流血冲突这全得李阁领推行茶品之用!” “以吐蕃目前民怨沸腾的局势估计就算没有勃伦赞刃归国“楚玉留一下!” 重振精神的众人探讨了各自的政事踌躇满志地离去李彦想到吐蕃局势特意留下薛楚玉询问近况:“此前勃伦赞刃和武攸宁逃遁薛老将军设下对吐蕃的诱敌之计后续情况如何了?” 薛楚玉无奈地道:“那两人自作聪明为了避开吐谷浑之地走西域之路一路各种艰难险阻若无内卫暗中相助几近死在路上如今刚到安西四镇……” 李彦愣了愣:“我这边新罗都打完了他们甚至还没逃回吐蕃?” 唐僧去西天取经都没这么难! 薛楚玉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敢引导太多避免吐蕃内产生怀疑单靠这两位自己确实没有逃回去……” 李彦只能安慰道:“我大唐刚刚对新罗用兵此战固然损失轻微但粮草调用、辎重耗损也是不少吐蕃不比新罗噶尔家族的钦陵更是知兵善战之人一旦出征就要全力以赴先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倒也不错。” 薛楚玉连连点头:“裴侍郎也是这般说的这个过程越漫长越能越取信于人。” “而根据内卫传回的情况自从茶饼断供后五茹部众之间的矛盾愈发严重甚至爆发了流血冲突这全得李阁领推行茶品之用!” “以吐蕃目前民怨沸腾的局势估计就算没有勃伦赞刃归国“楚玉留一下!” 重振精神的众人探讨了各自的政事踌躇满志地离去李彦想到吐蕃局势特意留下薛楚玉询问近况:“此前勃伦赞刃和武攸宁逃遁薛老将军设下对吐蕃的诱敌之计后续情况如何了?” 薛楚玉无奈地道:“那两人自作聪明为了避开吐谷浑之地走西域之路一路各种艰难险阻若无内卫暗中相助几近死在路上如今刚到安西四镇……” 李彦愣了愣:“我这边新罗都打完了他们甚至还没逃回吐蕃?” 唐僧去西天取经都没这么难! 薛楚玉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敢引导太多避免吐蕃内产生怀疑单靠这两位自己确实没有逃回去……” 李彦只能安慰道:“我大唐刚刚对新罗用兵此战固然损失轻微但粮草调用、辎重耗损也是不少吐蕃不比新罗噶尔家族的钦陵更是知兵善战之人一旦出征就要全力以赴先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倒也不错。” 薛楚玉连连点头:“裴侍郎也是这般说的这个过程越漫长越能越取信于人。” “而根据内卫传回的情况自从茶饼断供后五茹部众之间的矛盾愈发严重甚至爆发了流血冲突这全得李阁领推行茶品之用!” “以吐蕃目前民怨沸腾的局势估计就算没有勃伦赞刃归国“楚玉留一下!” 重振精神的众人探讨了各自的政事踌躇满志地离去李彦想到吐蕃局势特意留下薛楚玉询问近况:“此前勃伦赞刃和武攸宁逃遁薛老将军设下对吐蕃的诱敌之计后续情况如何了?” 薛楚玉无奈地道:“那两人自作聪明为了避开吐谷浑之地走西域之路一路各种艰难险阻若无内卫暗中相助几近死在路上如今刚到安西四镇……” 李彦愣了愣:“我这边新罗都打完了他们甚至还没逃回吐蕃?” 唐僧去西天取经都没这么难! 薛楚玉叹了口气:“我们也不敢引导太多避免吐蕃内产生怀疑单靠这两位自己确实没有逃回去……” 李彦只能安慰道:“我大唐刚刚对新罗用兵此战固然损失轻微但粮草调用、辎重耗损也是不少吐蕃不比新罗噶尔家族的钦陵更是知兵善战之人一旦出征就要全力以赴先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倒也不错。” 薛楚玉连连点头:“裴侍郎也是这般说的这个过程越漫长越能越取信于人。” “而根据内卫传回的情况自从茶饼断供后五茹部众之间的矛盾愈发严重甚至爆发了流血冲突这全得李阁领推行茶品之用!” “以吐蕃目前民怨沸腾的局势估计就算没有勃伦赞刃归国 正文 第四百五十章 杨再威:好不容易练成第六识,却输得这么彻底! “应该是这部……对父亲当年跟贫道提及的就是这部!” 书架之前明崇俨一卷卷翻看着口中喃喃低语。 最终他将一本挑选出来又仔细回忆了一下, 予以确定。 李彦接过来目光顿时一凝。 因为这本书他可太熟悉了。 这是李弘还是当太子时赠予他的《瑶山玉彩》也是收书成就的开端。 定了定神李彦翻开《瑶山玉彩》的精选看着上面的署名。 第一位肯定是李弘但那时的太子李弘只是挂名真正编辑这五百卷文集的, 是当世众位名儒。 如许敬宗、许圉师、上官仪、杨思俭等等为的正是确保质量颁布天下收买士人之心。 确实此书一出太子德望海内交誉参与编修此书的文人个个受赏皆大欢喜。 也正是因为此书极有知名度所以明崇俨的父亲才会耳闻可惜的是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已经过世, 目前也只能凭借昔日的记忆锁定了书名, 至于到底是哪位大儒看着明崇俨茫然的表情, 显然是无法一步到位了。 于是乎, 李彦将目光落在一个人名上:“是许敬宗么?” 没别的原因这些大儒里面, 就属这位下限最低甚至名列《奸臣传》的榜首。 要知道在以往的正史, 如《汉书》、《三······ 书架之前明崇俨一卷卷翻看着口中喃喃低语。 最终他将一本挑选出来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予以确定。 李彦接过来目光顿时一凝。 因为这本书他可太熟悉了。 这是李弘还是当太子时赠予他的《瑶山玉彩》也是收书成就的开端。 定了定神李彦翻开《瑶山玉彩》的精选看着上面的署名。 第一位肯定是李弘但那时的太子李弘只是挂名真正编辑这五百卷文集的是当世众位名儒。 如许敬宗、许圉师、上官仪、杨思俭等等为的正是确保质量颁布天下, 收买士人之心。 确实此书一出太子德望海内交誉参与编修此书的文人个个受赏皆大欢喜。 也正是因为此书极有知名度所以明崇俨的父亲才会耳闻可惜的是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已经过世目前也只能凭借昔日的记忆锁定了书名至于到底是哪位大儒看着明崇俨茫然的表情显然是无法一步到位了。 于是乎李彦将目光落在一个人名上:“是许敬宗么?” 没别的原因这些大儒里面就属这位下限最低甚至名列《奸臣传》的榜首。 要知道在以往的正史如《汉书》、《三“应该是这部……对父亲当年跟贫道提及的就是这部!” 书架之前明崇俨一卷卷翻看着口中喃喃低语。 最终他将一本挑选出来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予以确定。 李彦接过来目光顿时一凝。 因为这本书他可太熟悉了。 这是李弘还是当太子时赠予他的《瑶山玉彩》也是收书成就的开端。 定了定神李彦翻开《瑶山玉彩》的精选看着上面的署名。 第一位肯定是李弘但那时的太子李弘只是挂名真正编辑这五百卷文集的是当世众位名儒。 如许敬宗、许圉师、上官仪、杨思俭等等为的正是确保质量颁布天下收买士人之心。 确实此书一出太子德望海内交誉参与编修此书的文人个个受赏皆大欢喜。 也正是因为此书极有知名度所以明崇俨的父亲才会耳闻可惜的是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已经过世目前也只能凭借昔日的记忆锁定了书名至于到底是哪位大儒看着明崇俨茫然的表情显然是无法一步到位了。 于是乎李彦将目光落在一个人名上:“是许敬宗么?” 没别的原因这些大儒里面就属这位下限最低甚至名列《奸臣传》的榜首。 要知道在以往的正史如《汉书》、《三“应该是这部……对父亲当年跟贫道提及的就是这部!” 书架之前明崇俨一卷卷翻看着口中喃喃低语。 最终他将一本挑选出来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予以确定。 李彦接过来目光顿时一凝。 因为这本书他可太熟悉了。 这是李弘还是当太子时赠予他的《瑶山玉彩》也是收书成就的开端。 定了定神李彦翻开《瑶山玉彩》的精选看着上面的署名。 第一位肯定是李弘但那时的太子李弘只是挂名真正编辑这五百卷文集的是当世众位名儒。 如许敬宗、许圉师、上官仪、杨思俭等等为的正是确保质量颁布天下收买士人之心。 确实此书一出太子德望海内交誉参与编修此书的文人个个受赏皆大欢喜。 也正是因为此书极有知名度所以明崇俨的父亲才会耳闻可惜的是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已经过世目前也只能凭借昔日的记忆锁定了书名至于到底是哪位大儒看着明崇俨茫然的表情显然是无法一步到位了。 于是乎李彦将目光落在一个人名上:“是许敬宗么?” 没别的原因这些大儒里面就属这位下限最低甚至名列《奸臣传》的榜首。 要知道在以往的正史如《汉书》、《三“应该是这部……对父亲当年跟贫道提及的就是这部!” 书架之前明崇俨一卷卷翻看着口中喃喃低语。 最终他将一本挑选出来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予以确定。 李彦接过来目光顿时一凝。 因为这本书他可太熟悉了。 这是李弘还是当太子时赠予他的《瑶山玉彩》也是收书成就的开端。 定了定神李彦翻开《瑶山玉彩》的精选看着上面的署名。 第一位肯定是李弘但那时的太子李弘只是挂名真正编辑这五百卷文集的是当世众位名儒。 如许敬宗、许圉师、上官仪、杨思俭等等为的正是确保质量颁布天下收买士人之心。 确实此书一出太子德望海内交誉参与编修此书的文人个个受赏皆大欢喜。 也正是因为此书极有知名度所以明崇俨的父亲才会耳闻可惜的是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已经过世目前也只能凭借昔日的记忆锁定了书名至于到底是哪位大儒看着明崇俨茫然的表情显然是无法一步到位了。 于是乎李彦将目光落在一个人名上:“是许敬宗么?” 没别的原因这些大儒里面就属这位下限最低甚至名列《奸臣传》的榜首。 要知道在以往的正史如《汉书》、《三“应该是这部……对父亲当年跟贫道提及的就是这部!” 书架之前明崇俨一卷卷翻看着口中喃喃低语。 最终他将一本挑选出来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予以确定。 李彦接过来目光顿时一凝。 因为这本书他可太熟悉了。 这是李弘还是当太子时赠予他的《瑶山玉彩》也是收书成就的开端。 定了定神李彦翻开《瑶山玉彩》的精选看着上面的署名。 第一位肯定是李弘但那时的太子李弘只是挂名真正编辑这五百卷文集的是当世众位名儒。 如许敬宗、许圉师、上官仪、杨思俭等等为的正是确保质量颁布天下收买士人之心。 确实此书一出太子德望海内交誉参与编修此书的文人个个受赏皆大欢喜。 也正是因为此书极有知名度所以明崇俨的父亲才会耳闻可惜的是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已经过世目前也只能凭借昔日的记忆锁定了书名至于到底是哪位大儒看着明崇俨茫然的表情显然是无法一步到位了。 于是乎李彦将目光落在一个人名上:“是许敬宗么?” 没别的原因这些大儒里面就属这位下限最低甚至名列《奸臣传》的榜首。 要知道在以往的正史如《汉书》、《三“应该是这部……对父亲当年跟贫道提及的就是这部!” 书架之前明崇俨一卷卷翻看着口中喃喃低语。 最终他将一本挑选出来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予以确定。 李彦接过来目光顿时一凝。 因为这本书他可太熟悉了。 这是李弘还是当太子时赠予他的《瑶山玉彩》也是收书成就的开端。 定了定神李彦翻开《瑶山玉彩》的精选看着上面的署名。 第一位肯定是李弘但那时的太子李弘只是挂名真正编辑这五百卷文集的是当世众位名儒。 如许敬宗、许圉师、上官仪、杨思俭等等为的正是确保质量颁布天下收买士人之心。 确实此书一出太子德望海内交誉参与编修此书的文人个个受赏皆大欢喜。 也正是因为此书极有知名度所以明崇俨的父亲才会耳闻可惜的是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已经过世目前也只能凭借昔日的记忆锁定了书名至于到底是哪位大儒看着明崇俨茫然的表情显然是无法一步到位了。 于是乎李彦将目光落在一个人名上:“是许敬宗么?” 没别的原因这些大儒里面就属这位下限最低甚至名列《奸臣传》的榜首。 要知道在以往的正史如《汉书》、《三“应该是这部……对父亲当年跟贫道提及的就是这部!” 书架之前明崇俨一卷卷翻看着口中喃喃低语。 最终他将一本挑选出来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予以确定。 李彦接过来目光顿时一凝。 因为这本书他可太熟悉了。 这是李弘还是当太子时赠予他的《瑶山玉彩》也是收书成就的开端。 定了定神李彦翻开《瑶山玉彩》的精选看着上面的署名。 第一位肯定是李弘但那时的太子李弘只是挂名真正编辑这五百卷文集的是当世众位名儒。 如许敬宗、许圉师、上官仪、杨思俭等等为的正是确保质量颁布天下收买士人之心。 确实此书一出太子德望海内交誉参与编修此书的文人个个受赏皆大欢喜。 也正是因为此书极有知名度所以明崇俨的父亲才会耳闻可惜的是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已经过世目前也只能凭借昔日的记忆锁定了书名至于到底是哪位大儒看着明崇俨茫然的表情显然是无法一步到位了。 于是乎李彦将目光落在一个人名上:“是许敬宗么?” 没别的原因这些大儒里面就属这位下限最低甚至名列《奸臣传》的榜首。 要知道在以往的正史如《汉书》、《三“应该是这部……对父亲当年跟贫道提及的就是这部!” 书架之前明崇俨一卷卷翻看着口中喃喃低语。 最终他将一本挑选出来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予以确定。 李彦接过来目光顿时一凝。 因为这本书他可太熟悉了。 这是李弘还是当太子时赠予他的《瑶山玉彩》也是收书成就的开端。 定了定神李彦翻开《瑶山玉彩》的精选看着上面的署名。 第一位肯定是李弘但那时的太子李弘只是挂名真正编辑这五百卷文集的是当世众位名儒。 如许敬宗、许圉师、上官仪、杨思俭等等为的正是确保质量颁布天下收买士人之心。 确实此书一出太子德望海内交誉参与编修此书的文人个个受赏皆大欢喜。 也正是因为此书极有知名度所以明崇俨的父亲才会耳闻可惜的是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已经过世目前也只能凭借昔日的记忆锁定了书名至于到底是哪位大儒看着明崇俨茫然的表情显然是无法一步到位了。 于是乎李彦将目光落在一个人名上:“是许敬宗么?” 没别的原因这些大儒里面就属这位下限最低甚至名列《奸臣传》的榜首。 要知道在以往的正史如《汉书》、《三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一章 “佐命”的真正定位 论武第一胜负第二的小切磋后两人来到屋内坐下谈论起这段时间的情况。 杨再威道:“‘左命’麾下能收拢势力我大概只拿下了一半另一半被旁人收服实在是处处慢了对方一步, 那个人来历莫测十分奇怪。” 李彦目光微凝:“你们之间有过冲突么?” 杨再威摇头:“没有对方只是抢先一步将‘左命’的手下调走有好几次我们前后脚赶到对方宁愿放弃据点也不与我正面较量……” 李彦道:“你穿上长袍戴上面具又能以舌识模彷‘左命’的声音, 可谓真假难辨, 那人又是凭什么带走‘左命’的手下?” 杨再威从腰间取出一块牌子递了过来:“凭的就是这件信物。” 李彦接过发现这块牌子的样式很像是鱼符材料是一块温润的宝玉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左”字不禁奇道:“这种信物应该有彷制的可能吧‘左命’的手下凭什么相信呢?” 杨再威比划了一下:“你把它转个角度再看。” 李彦转动着信物再看那字体时居然又变成了“命”字不由地赞道:“真是精巧。” 杨再威道:“这是天工坊的造物外人难以彷造, 多年前‘左命’确实将这块信物展示给我们看, 有言见物如见人。” 李彦问:······ 杨再威道:“‘左命’麾下能收拢势力我大概只拿下了一半另一半被旁人收服实在是处处慢了对方一步那个人来历莫测十分奇怪。” 李彦目光微凝:“你们之间有过冲突么?” 杨再威摇头:“没有对方只是抢先一步将‘左命’的手下调走有好几次我们前后脚赶到对方宁愿放弃据点也不与我正面较量……” 李彦道:“你穿上长袍戴上面具又能以舌识模彷‘左命’的声音可谓真假难辨那人又是凭什么带走‘左命’的手下?” 杨再威从腰间取出一块牌子递了过来:“凭的就是这件信物。” 李彦接过发现这块牌子的样式很像是鱼符材料是一块温润的宝玉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左”字不禁奇道:“这种信物应该有彷制的可能吧‘左命’的手下凭什么相信呢?” 杨再威比划了一下:“你把它转个角度再看。” 李彦转动着信物, 再看那字体时, 居然又变成了“命”字不由地赞道:“真是精巧。” 杨再威道:“这是天工坊的造物外人难以彷造多年前‘左命’确实将这块信物展示给我们看有言见物如见人。” 李彦问:论武第一胜负第二的小切磋后两人来到屋内坐下谈论起这段时间的情况。 杨再威道:“‘左命’麾下能收拢势力我大概只拿下了一半另一半被旁人收服实在是处处慢了对方一步那个人来历莫测十分奇怪。” 李彦目光微凝:“你们之间有过冲突么?” 杨再威摇头:“没有对方只是抢先一步将‘左命’的手下调走有好几次我们前后脚赶到对方宁愿放弃据点也不与我正面较量……” 李彦道:“你穿上长袍戴上面具又能以舌识模彷‘左命’的声音可谓真假难辨那人又是凭什么带走‘左命’的手下?” 杨再威从腰间取出一块牌子递了过来:“凭的就是这件信物。” 李彦接过发现这块牌子的样式很像是鱼符材料是一块温润的宝玉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左”字不禁奇道:“这种信物应该有彷制的可能吧‘左命’的手下凭什么相信呢?” 杨再威比划了一下:“你把它转个角度再看。” 李彦转动着信物再看那字体时居然又变成了“命”字不由地赞道:“真是精巧。” 杨再威道:“这是天工坊的造物外人难以彷造多年前‘左命’确实将这块信物展示给我们看有言见物如见人。” 李彦问:论武第一胜负第二的小切磋后两人来到屋内坐下谈论起这段时间的情况。 杨再威道:“‘左命’麾下能收拢势力我大概只拿下了一半另一半被旁人收服实在是处处慢了对方一步那个人来历莫测十分奇怪。” 李彦目光微凝:“你们之间有过冲突么?” 杨再威摇头:“没有对方只是抢先一步将‘左命’的手下调走有好几次我们前后脚赶到对方宁愿放弃据点也不与我正面较量……” 李彦道:“你穿上长袍戴上面具又能以舌识模彷‘左命’的声音可谓真假难辨那人又是凭什么带走‘左命’的手下?” 杨再威从腰间取出一块牌子递了过来:“凭的就是这件信物。” 李彦接过发现这块牌子的样式很像是鱼符材料是一块温润的宝玉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左”字不禁奇道:“这种信物应该有彷制的可能吧‘左命’的手下凭什么相信呢?” 杨再威比划了一下:“你把它转个角度再看。” 李彦转动着信物再看那字体时居然又变成了“命”字不由地赞道:“真是精巧。” 杨再威道:“这是天工坊的造物外人难以彷造多年前‘左命’确实将这块信物展示给我们看有言见物如见人。” 李彦问:论武第一胜负第二的小切磋后两人来到屋内坐下谈论起这段时间的情况。 杨再威道:“‘左命’麾下能收拢势力我大概只拿下了一半另一半被旁人收服实在是处处慢了对方一步那个人来历莫测十分奇怪。” 李彦目光微凝:“你们之间有过冲突么?” 杨再威摇头:“没有对方只是抢先一步将‘左命’的手下调走有好几次我们前后脚赶到对方宁愿放弃据点也不与我正面较量……” 李彦道:“你穿上长袍戴上面具又能以舌识模彷‘左命’的声音可谓真假难辨那人又是凭什么带走‘左命’的手下?” 杨再威从腰间取出一块牌子递了过来:“凭的就是这件信物。” 李彦接过发现这块牌子的样式很像是鱼符材料是一块温润的宝玉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左”字不禁奇道:“这种信物应该有彷制的可能吧‘左命’的手下凭什么相信呢?” 杨再威比划了一下:“你把它转个角度再看。” 李彦转动着信物再看那字体时居然又变成了“命”字不由地赞道:“真是精巧。” 杨再威道:“这是天工坊的造物外人难以彷造多年前‘左命’确实将这块信物展示给我们看有言见物如见人。” 李彦问:论武第一胜负第二的小切磋后两人来到屋内坐下谈论起这段时间的情况。 杨再威道:“‘左命’麾下能收拢势力我大概只拿下了一半另一半被旁人收服实在是处处慢了对方一步那个人来历莫测十分奇怪。” 李彦目光微凝:“你们之间有过冲突么?” 杨再威摇头:“没有对方只是抢先一步将‘左命’的手下调走有好几次我们前后脚赶到对方宁愿放弃据点也不与我正面较量……” 李彦道:“你穿上长袍戴上面具又能以舌识模彷‘左命’的声音可谓真假难辨那人又是凭什么带走‘左命’的手下?” 杨再威从腰间取出一块牌子递了过来:“凭的就是这件信物。” 李彦接过发现这块牌子的样式很像是鱼符材料是一块温润的宝玉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左”字不禁奇道:“这种信物应该有彷制的可能吧‘左命’的手下凭什么相信呢?” 杨再威比划了一下:“你把它转个角度再看。” 李彦转动着信物再看那字体时居然又变成了“命”字不由地赞道:“真是精巧。” 杨再威道:“这是天工坊的造物外人难以彷造多年前‘左命’确实将这块信物展示给我们看有言见物如见人。” 李彦问:论武第一胜负第二的小切磋后两人来到屋内坐下谈论起这段时间的情况。 杨再威道:“‘左命’麾下能收拢势力我大概只拿下了一半另一半被旁人收服实在是处处慢了对方一步那个人来历莫测十分奇怪。” 李彦目光微凝:“你们之间有过冲突么?” 杨再威摇头:“没有对方只是抢先一步将‘左命’的手下调走有好几次我们前后脚赶到对方宁愿放弃据点也不与我正面较量……” 李彦道:“你穿上长袍戴上面具又能以舌识模彷‘左命’的声音可谓真假难辨那人又是凭什么带走‘左命’的手下?” 杨再威从腰间取出一块牌子递了过来:“凭的就是这件信物。” 李彦接过发现这块牌子的样式很像是鱼符材料是一块温润的宝玉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左”字不禁奇道:“这种信物应该有彷制的可能吧‘左命’的手下凭什么相信呢?” 杨再威比划了一下:“你把它转个角度再看。” 李彦转动着信物再看那字体时居然又变成了“命”字不由地赞道:“真是精巧。” 杨再威道:“这是天工坊的造物外人难以彷造多年前‘左命’确实将这块信物展示给我们看有言见物如见人。” 李彦问:论武第一胜负第二的小切磋后两人来到屋内坐下谈论起这段时间的情况。 杨再威道:“‘左命’麾下能收拢势力我大概只拿下了一半另一半被旁人收服实在是处处慢了对方一步那个人来历莫测十分奇怪。” 李彦目光微凝:“你们之间有过冲突么?” 杨再威摇头:“没有对方只是抢先一步将‘左命’的手下调走有好几次我们前后脚赶到对方宁愿放弃据点也不与我正面较量……” 李彦道:“你穿上长袍戴上面具又能以舌识模彷‘左命’的声音可谓真假难辨那人又是凭什么带走‘左命’的手下?” 杨再威从腰间取出一块牌子递了过来:“凭的就是这件信物。” 李彦接过发现这块牌子的样式很像是鱼符材料是一块温润的宝玉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左”字不禁奇道:“这种信物应该有彷制的可能吧‘左命’的手下凭什么相信呢?” 杨再威比划了一下:“你把它转个角度再看。” 李彦转动着信物再看那字体时居然又变成了“命”字不由地赞道:“真是精巧。” 杨再威道:“这是天工坊的造物外人难以彷造多年前‘左命’确实将这块信物展示给我们看有言见物如见人。” 李彦问:论武第一胜负第二的小切磋后两人来到屋内坐下谈论起这段时间的情况。 杨再威道:“‘左命’麾下能收拢势力我大概只拿下了一半另一半被旁人收服实在是处处慢了对方一步那个人来历莫测十分奇怪。” 李彦目光微凝:“你们之间有过冲突么?” 杨再威摇头:“没有对方只是抢先一步将‘左命’的手下调走有好几次我们前后脚赶到对方宁愿放弃据点也不与我正面较量……” 李彦道:“你穿上长袍戴上面具又能以舌识模彷‘左命’的声音可谓真假难辨那人又是凭什么带走‘左命’的手下?” 杨再威从腰间取出一块牌子递了过来:“凭的就是这件信物。” 李彦接过发现这块牌子的样式很像是鱼符材料是一块温润的宝玉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左”字不禁奇道:“这种信物应该有彷制的可能吧‘左命’的手下凭什么相信呢?” 杨再威比划了一下:“你把它转个角度再看。” 李彦转动着信物再看那字体时居然又变成了“命”字不由地赞道:“真是精巧。” 杨再威道:“这是天工坊的造物外人难以彷造多年前‘左命’确实将这块信物展示给我们看有言见物如见人。” 李彦问: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二章 圣人快不行了……赶紧半场开香槟! 高阳郡公府外。 韦承庆和韦玄贞从马车中走出在仆从的簇拥下朝着里面走去。 相比起韦承庆昂扬的身姿韦玄贞其实是不太愿意来的一路上又没有见到相迎之人不禁低声道:“叔父许府这般态度, 我们凭什么屈尊纡贵呢?” 韦承庆笑道:“就凭高阳郡公曾是最拥戴天后的臣子你刚刚没有看到么前院停着的马车可不止我们一家!” 韦玄贞明白了点了点头:“听说圣人在贞观殿内议事时都无法坐在龙椅上, 而是坐到御幄之内如今连宰相们都看不到圣人的气色到底如何……” 韦承庆嘴角勾起以极低的声音道:“这就说明快了, 李元芳终于猖狂不了了嘿……” 正喜上眉梢前方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一位儒雅的男子出现遥遥就是一躬:“小侄失礼还望韦公恕罪!恕罪啊!” 韦承庆笑道:“许将军这话才是见外啊你我既以叔侄相称哪里还会计较这些?近来府上拜访者众吧!” 儒雅男子微笑:“都是些相熟的长辈时有走动时有走动!” 双方哈哈大笑, 一路来到中堂, 果然看到了不少熟人, 韦承庆叔侄纷纷见礼, 大家心照不宣。 此时接待客人的, 是许敬宗的第三子许景, 如今任工部郎中又是右羽林大将······ 韦承庆和韦玄贞从马车中走出在仆从的簇拥下朝着里面走去。 相比起韦承庆昂扬的身姿韦玄贞其实是不太愿意来的一路上又没有见到相迎之人不禁低声道:“叔父许府这般态度我们凭什么屈尊纡贵呢?” 韦承庆笑道:“就凭高阳郡公曾是最拥戴天后的臣子你刚刚没有看到么前院停着的马车可不止我们一家!” 韦玄贞明白了点了点头:“听说圣人在贞观殿内议事时都无法坐在龙椅上而是坐到御幄之内如今连宰相们都看不到圣人的气色到底如何……” 韦承庆嘴角勾起以极低的声音道:“这就说明快了李元芳终于猖狂不了了嘿……” 正喜上眉梢前方响起匆匆的脚步声, 一位儒雅的男子出现遥遥就是一躬:“小侄失礼还望韦公恕罪!恕罪啊!” 韦承庆笑道:“许将军这话才是见外啊你我既以叔侄相称哪里还会计较这些?近来府上拜访者众吧!” 儒雅男子微笑:“都是些相熟的长辈时有走动时有走动!” 双方哈哈大笑一路来到中堂果然看到了不少熟人韦承庆叔侄纷纷见礼大家心照不宣。 此时接待客人的是许敬宗的第三子许景如今任工部郎中又是右羽林大将高阳郡公府外。 韦承庆和韦玄贞从马车中走出在仆从的簇拥下朝着里面走去。 相比起韦承庆昂扬的身姿韦玄贞其实是不太愿意来的一路上又没有见到相迎之人不禁低声道:“叔父许府这般态度我们凭什么屈尊纡贵呢?” 韦承庆笑道:“就凭高阳郡公曾是最拥戴天后的臣子你刚刚没有看到么前院停着的马车可不止我们一家!” 韦玄贞明白了点了点头:“听说圣人在贞观殿内议事时都无法坐在龙椅上而是坐到御幄之内如今连宰相们都看不到圣人的气色到底如何……” 韦承庆嘴角勾起以极低的声音道:“这就说明快了李元芳终于猖狂不了了嘿……” 正喜上眉梢前方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一位儒雅的男子出现遥遥就是一躬:“小侄失礼还望韦公恕罪!恕罪啊!” 韦承庆笑道:“许将军这话才是见外啊你我既以叔侄相称哪里还会计较这些?近来府上拜访者众吧!” 儒雅男子微笑:“都是些相熟的长辈时有走动时有走动!” 双方哈哈大笑一路来到中堂果然看到了不少熟人韦承庆叔侄纷纷见礼大家心照不宣。 此时接待客人的是许敬宗的第三子许景如今任工部郎中又是右羽林大将高阳郡公府外。 韦承庆和韦玄贞从马车中走出在仆从的簇拥下朝着里面走去。 相比起韦承庆昂扬的身姿韦玄贞其实是不太愿意来的一路上又没有见到相迎之人不禁低声道:“叔父许府这般态度我们凭什么屈尊纡贵呢?” 韦承庆笑道:“就凭高阳郡公曾是最拥戴天后的臣子你刚刚没有看到么前院停着的马车可不止我们一家!” 韦玄贞明白了点了点头:“听说圣人在贞观殿内议事时都无法坐在龙椅上而是坐到御幄之内如今连宰相们都看不到圣人的气色到底如何……” 韦承庆嘴角勾起以极低的声音道:“这就说明快了李元芳终于猖狂不了了嘿……” 正喜上眉梢前方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一位儒雅的男子出现遥遥就是一躬:“小侄失礼还望韦公恕罪!恕罪啊!” 韦承庆笑道:“许将军这话才是见外啊你我既以叔侄相称哪里还会计较这些?近来府上拜访者众吧!” 儒雅男子微笑:“都是些相熟的长辈时有走动时有走动!” 双方哈哈大笑一路来到中堂果然看到了不少熟人韦承庆叔侄纷纷见礼大家心照不宣。 此时接待客人的是许敬宗的第三子许景如今任工部郎中又是右羽林大将高阳郡公府外。 韦承庆和韦玄贞从马车中走出在仆从的簇拥下朝着里面走去。 相比起韦承庆昂扬的身姿韦玄贞其实是不太愿意来的一路上又没有见到相迎之人不禁低声道:“叔父许府这般态度我们凭什么屈尊纡贵呢?” 韦承庆笑道:“就凭高阳郡公曾是最拥戴天后的臣子你刚刚没有看到么前院停着的马车可不止我们一家!” 韦玄贞明白了点了点头:“听说圣人在贞观殿内议事时都无法坐在龙椅上而是坐到御幄之内如今连宰相们都看不到圣人的气色到底如何……” 韦承庆嘴角勾起以极低的声音道:“这就说明快了李元芳终于猖狂不了了嘿……” 正喜上眉梢前方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一位儒雅的男子出现遥遥就是一躬:“小侄失礼还望韦公恕罪!恕罪啊!” 韦承庆笑道:“许将军这话才是见外啊你我既以叔侄相称哪里还会计较这些?近来府上拜访者众吧!” 儒雅男子微笑:“都是些相熟的长辈时有走动时有走动!” 双方哈哈大笑一路来到中堂果然看到了不少熟人韦承庆叔侄纷纷见礼大家心照不宣。 此时接待客人的是许敬宗的第三子许景如今任工部郎中又是右羽林大将高阳郡公府外。 韦承庆和韦玄贞从马车中走出在仆从的簇拥下朝着里面走去。 相比起韦承庆昂扬的身姿韦玄贞其实是不太愿意来的一路上又没有见到相迎之人不禁低声道:“叔父许府这般态度我们凭什么屈尊纡贵呢?” 韦承庆笑道:“就凭高阳郡公曾是最拥戴天后的臣子你刚刚没有看到么前院停着的马车可不止我们一家!” 韦玄贞明白了点了点头:“听说圣人在贞观殿内议事时都无法坐在龙椅上而是坐到御幄之内如今连宰相们都看不到圣人的气色到底如何……” 韦承庆嘴角勾起以极低的声音道:“这就说明快了李元芳终于猖狂不了了嘿……” 正喜上眉梢前方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一位儒雅的男子出现遥遥就是一躬:“小侄失礼还望韦公恕罪!恕罪啊!” 韦承庆笑道:“许将军这话才是见外啊你我既以叔侄相称哪里还会计较这些?近来府上拜访者众吧!” 儒雅男子微笑:“都是些相熟的长辈时有走动时有走动!” 双方哈哈大笑一路来到中堂果然看到了不少熟人韦承庆叔侄纷纷见礼大家心照不宣。 此时接待客人的是许敬宗的第三子许景如今任工部郎中又是右羽林大将高阳郡公府外。 韦承庆和韦玄贞从马车中走出在仆从的簇拥下朝着里面走去。 相比起韦承庆昂扬的身姿韦玄贞其实是不太愿意来的一路上又没有见到相迎之人不禁低声道:“叔父许府这般态度我们凭什么屈尊纡贵呢?” 韦承庆笑道:“就凭高阳郡公曾是最拥戴天后的臣子你刚刚没有看到么前院停着的马车可不止我们一家!” 韦玄贞明白了点了点头:“听说圣人在贞观殿内议事时都无法坐在龙椅上而是坐到御幄之内如今连宰相们都看不到圣人的气色到底如何……” 韦承庆嘴角勾起以极低的声音道:“这就说明快了李元芳终于猖狂不了了嘿……” 正喜上眉梢前方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一位儒雅的男子出现遥遥就是一躬:“小侄失礼还望韦公恕罪!恕罪啊!” 韦承庆笑道:“许将军这话才是见外啊你我既以叔侄相称哪里还会计较这些?近来府上拜访者众吧!” 儒雅男子微笑:“都是些相熟的长辈时有走动时有走动!” 双方哈哈大笑一路来到中堂果然看到了不少熟人韦承庆叔侄纷纷见礼大家心照不宣。 此时接待客人的是许敬宗的第三子许景如今任工部郎中又是右羽林大将高阳郡公府外。 韦承庆和韦玄贞从马车中走出在仆从的簇拥下朝着里面走去。 相比起韦承庆昂扬的身姿韦玄贞其实是不太愿意来的一路上又没有见到相迎之人不禁低声道:“叔父许府这般态度我们凭什么屈尊纡贵呢?” 韦承庆笑道:“就凭高阳郡公曾是最拥戴天后的臣子你刚刚没有看到么前院停着的马车可不止我们一家!” 韦玄贞明白了点了点头:“听说圣人在贞观殿内议事时都无法坐在龙椅上而是坐到御幄之内如今连宰相们都看不到圣人的气色到底如何……” 韦承庆嘴角勾起以极低的声音道:“这就说明快了李元芳终于猖狂不了了嘿……” 正喜上眉梢前方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一位儒雅的男子出现遥遥就是一躬:“小侄失礼还望韦公恕罪!恕罪啊!” 韦承庆笑道:“许将军这话才是见外啊你我既以叔侄相称哪里还会计较这些?近来府上拜访者众吧!” 儒雅男子微笑:“都是些相熟的长辈时有走动时有走动!” 双方哈哈大笑一路来到中堂果然看到了不少熟人韦承庆叔侄纷纷见礼大家心照不宣。 此时接待客人的是许敬宗的第三子许景如今任工部郎中又是右羽林大将高阳郡公府外。 韦承庆和韦玄贞从马车中走出在仆从的簇拥下朝着里面走去。 相比起韦承庆昂扬的身姿韦玄贞其实是不太愿意来的一路上又没有见到相迎之人不禁低声道:“叔父许府这般态度我们凭什么屈尊纡贵呢?” 韦承庆笑道:“就凭高阳郡公曾是最拥戴天后的臣子你刚刚没有看到么前院停着的马车可不止我们一家!” 韦玄贞明白了点了点头:“听说圣人在贞观殿内议事时都无法坐在龙椅上而是坐到御幄之内如今连宰相们都看不到圣人的气色到底如何……” 韦承庆嘴角勾起以极低的声音道:“这就说明快了李元芳终于猖狂不了了嘿……” 正喜上眉梢前方响起匆匆的脚步声一位儒雅的男子出现遥遥就是一躬:“小侄失礼还望韦公恕罪!恕罪啊!” 韦承庆笑道:“许将军这话才是见外啊你我既以叔侄相称哪里还会计较这些?近来府上拜访者众吧!” 儒雅男子微笑:“都是些相熟的长辈时有走动时有走动!” 双方哈哈大笑一路来到中堂果然看到了不少熟人韦承庆叔侄纷纷见礼大家心照不宣。 此时接待客人的是许敬宗的第三子许景如今任工部郎中又是右羽林大将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三章 亡魂的复仇? “高阳郡公如此尊府高第也欠债不还大伙儿评评理评评理啊!” 听到外府传来的震天喧闹许景面沉似水看向左右下人:“大兄又出去赌了?” 奴仆们面面相觑却是不敢不答, 开口道:“大郎在西市鸡寮与人斗鸡博彩输了许多钱财想要逃走被鸡寮主人拿住签押了账约欠条……” 许景不想听下去直接问道:“这次又欠了多少?” 奴仆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两千缗。” 许景的眼睛瞪大, 怒不可遏:“两千缗?他上月刚输了一千多缗, 家中一时都没那么多现钱赎人他是不是以为全府上下不要过活了全给他一人去赌!!” 一缗便是一贯一千文钱换算到后世大约相当于两千人民币两千缗就是四百万人民币如高阳郡公府想拿出这笔钱自然不难难的是架不住次次这般输何况上下都要开销又不是只给一人用度。 所以许景断然道:“区区几场斗鸡欠款两千缗钱, 它是不是当我高阳郡公府好欺, 十赌九诈, 让这鸡寮的人滚……” 仆从赶忙去传话, 然后一道无比凄厉的喊叫从府外传来:“高门贵人与市井贱民斗锱铢之利啦!!” 许景面色微变, 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很快传话之人惊惶地冲进来:“三郎那些人要死······ 听到外府传来的震天喧闹许景面沉似水看向左右下人:“大兄又出去赌了?” 奴仆们面面相觑却是不敢不答开口道:“大郎在西市鸡寮与人斗鸡博彩输了许多钱财想要逃走被鸡寮主人拿住签押了账约欠条……” 许景不想听下去直接问道:“这次又欠了多少?” 奴仆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两千缗。” 许景的眼睛瞪大怒不可遏:“两千缗?他上月刚输了一千多缗家中一时都没那么多现钱赎人他是不是以为全府上下不要过活了全给他一人去赌!!” 一缗便是一贯, 一千文钱换算到后世大约相当于两千人民币两千缗就是四百万人民币如高阳郡公府想拿出这笔钱自然不难难的是架不住次次这般输何况上下都要开销又不是只给一人用度。 所以许景断然道:“区区几场斗鸡欠款两千缗钱它是不是当我高阳郡公府好欺十赌九诈让这鸡寮的人滚……” 仆从赶忙去传话然后一道无比凄厉的喊叫从府外传来:“高门贵人与市井贱民斗锱铢之利啦!!” 许景面色微变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很快传话之人惊惶地冲进来:“三郎那些人要死“高阳郡公如此尊府高第也欠债不还大伙儿评评理评评理啊!” 听到外府传来的震天喧闹许景面沉似水看向左右下人:“大兄又出去赌了?” 奴仆们面面相觑却是不敢不答开口道:“大郎在西市鸡寮与人斗鸡博彩输了许多钱财想要逃走被鸡寮主人拿住签押了账约欠条……” 许景不想听下去直接问道:“这次又欠了多少?” 奴仆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两千缗。” 许景的眼睛瞪大怒不可遏:“两千缗?他上月刚输了一千多缗家中一时都没那么多现钱赎人他是不是以为全府上下不要过活了全给他一人去赌!!” 一缗便是一贯一千文钱换算到后世大约相当于两千人民币两千缗就是四百万人民币如高阳郡公府想拿出这笔钱自然不难难的是架不住次次这般输何况上下都要开销又不是只给一人用度。 所以许景断然道:“区区几场斗鸡欠款两千缗钱它是不是当我高阳郡公府好欺十赌九诈让这鸡寮的人滚……” 仆从赶忙去传话然后一道无比凄厉的喊叫从府外传来:“高门贵人与市井贱民斗锱铢之利啦!!” 许景面色微变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很快传话之人惊惶地冲进来:“三郎那些人要死“高阳郡公如此尊府高第也欠债不还大伙儿评评理评评理啊!” 听到外府传来的震天喧闹许景面沉似水看向左右下人:“大兄又出去赌了?” 奴仆们面面相觑却是不敢不答开口道:“大郎在西市鸡寮与人斗鸡博彩输了许多钱财想要逃走被鸡寮主人拿住签押了账约欠条……” 许景不想听下去直接问道:“这次又欠了多少?” 奴仆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两千缗。” 许景的眼睛瞪大怒不可遏:“两千缗?他上月刚输了一千多缗家中一时都没那么多现钱赎人他是不是以为全府上下不要过活了全给他一人去赌!!” 一缗便是一贯一千文钱换算到后世大约相当于两千人民币两千缗就是四百万人民币如高阳郡公府想拿出这笔钱自然不难难的是架不住次次这般输何况上下都要开销又不是只给一人用度。 所以许景断然道:“区区几场斗鸡欠款两千缗钱它是不是当我高阳郡公府好欺十赌九诈让这鸡寮的人滚……” 仆从赶忙去传话然后一道无比凄厉的喊叫从府外传来:“高门贵人与市井贱民斗锱铢之利啦!!” 许景面色微变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很快传话之人惊惶地冲进来:“三郎那些人要死“高阳郡公如此尊府高第也欠债不还大伙儿评评理评评理啊!” 听到外府传来的震天喧闹许景面沉似水看向左右下人:“大兄又出去赌了?” 奴仆们面面相觑却是不敢不答开口道:“大郎在西市鸡寮与人斗鸡博彩输了许多钱财想要逃走被鸡寮主人拿住签押了账约欠条……” 许景不想听下去直接问道:“这次又欠了多少?” 奴仆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两千缗。” 许景的眼睛瞪大怒不可遏:“两千缗?他上月刚输了一千多缗家中一时都没那么多现钱赎人他是不是以为全府上下不要过活了全给他一人去赌!!” 一缗便是一贯一千文钱换算到后世大约相当于两千人民币两千缗就是四百万人民币如高阳郡公府想拿出这笔钱自然不难难的是架不住次次这般输何况上下都要开销又不是只给一人用度。 所以许景断然道:“区区几场斗鸡欠款两千缗钱它是不是当我高阳郡公府好欺十赌九诈让这鸡寮的人滚……” 仆从赶忙去传话然后一道无比凄厉的喊叫从府外传来:“高门贵人与市井贱民斗锱铢之利啦!!” 许景面色微变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很快传话之人惊惶地冲进来:“三郎那些人要死“高阳郡公如此尊府高第也欠债不还大伙儿评评理评评理啊!” 听到外府传来的震天喧闹许景面沉似水看向左右下人:“大兄又出去赌了?” 奴仆们面面相觑却是不敢不答开口道:“大郎在西市鸡寮与人斗鸡博彩输了许多钱财想要逃走被鸡寮主人拿住签押了账约欠条……” 许景不想听下去直接问道:“这次又欠了多少?” 奴仆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两千缗。” 许景的眼睛瞪大怒不可遏:“两千缗?他上月刚输了一千多缗家中一时都没那么多现钱赎人他是不是以为全府上下不要过活了全给他一人去赌!!” 一缗便是一贯一千文钱换算到后世大约相当于两千人民币两千缗就是四百万人民币如高阳郡公府想拿出这笔钱自然不难难的是架不住次次这般输何况上下都要开销又不是只给一人用度。 所以许景断然道:“区区几场斗鸡欠款两千缗钱它是不是当我高阳郡公府好欺十赌九诈让这鸡寮的人滚……” 仆从赶忙去传话然后一道无比凄厉的喊叫从府外传来:“高门贵人与市井贱民斗锱铢之利啦!!” 许景面色微变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很快传话之人惊惶地冲进来:“三郎那些人要死“高阳郡公如此尊府高第也欠债不还大伙儿评评理评评理啊!” 听到外府传来的震天喧闹许景面沉似水看向左右下人:“大兄又出去赌了?” 奴仆们面面相觑却是不敢不答开口道:“大郎在西市鸡寮与人斗鸡博彩输了许多钱财想要逃走被鸡寮主人拿住签押了账约欠条……” 许景不想听下去直接问道:“这次又欠了多少?” 奴仆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两千缗。” 许景的眼睛瞪大怒不可遏:“两千缗?他上月刚输了一千多缗家中一时都没那么多现钱赎人他是不是以为全府上下不要过活了全给他一人去赌!!” 一缗便是一贯一千文钱换算到后世大约相当于两千人民币两千缗就是四百万人民币如高阳郡公府想拿出这笔钱自然不难难的是架不住次次这般输何况上下都要开销又不是只给一人用度。 所以许景断然道:“区区几场斗鸡欠款两千缗钱它是不是当我高阳郡公府好欺十赌九诈让这鸡寮的人滚……” 仆从赶忙去传话然后一道无比凄厉的喊叫从府外传来:“高门贵人与市井贱民斗锱铢之利啦!!” 许景面色微变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很快传话之人惊惶地冲进来:“三郎那些人要死“高阳郡公如此尊府高第也欠债不还大伙儿评评理评评理啊!” 听到外府传来的震天喧闹许景面沉似水看向左右下人:“大兄又出去赌了?” 奴仆们面面相觑却是不敢不答开口道:“大郎在西市鸡寮与人斗鸡博彩输了许多钱财想要逃走被鸡寮主人拿住签押了账约欠条……” 许景不想听下去直接问道:“这次又欠了多少?” 奴仆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两千缗。” 许景的眼睛瞪大怒不可遏:“两千缗?他上月刚输了一千多缗家中一时都没那么多现钱赎人他是不是以为全府上下不要过活了全给他一人去赌!!” 一缗便是一贯一千文钱换算到后世大约相当于两千人民币两千缗就是四百万人民币如高阳郡公府想拿出这笔钱自然不难难的是架不住次次这般输何况上下都要开销又不是只给一人用度。 所以许景断然道:“区区几场斗鸡欠款两千缗钱它是不是当我高阳郡公府好欺十赌九诈让这鸡寮的人滚……” 仆从赶忙去传话然后一道无比凄厉的喊叫从府外传来:“高门贵人与市井贱民斗锱铢之利啦!!” 许景面色微变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很快传话之人惊惶地冲进来:“三郎那些人要死“高阳郡公如此尊府高第也欠债不还大伙儿评评理评评理啊!” 听到外府传来的震天喧闹许景面沉似水看向左右下人:“大兄又出去赌了?” 奴仆们面面相觑却是不敢不答开口道:“大郎在西市鸡寮与人斗鸡博彩输了许多钱财想要逃走被鸡寮主人拿住签押了账约欠条……” 许景不想听下去直接问道:“这次又欠了多少?” 奴仆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两千缗。” 许景的眼睛瞪大怒不可遏:“两千缗?他上月刚输了一千多缗家中一时都没那么多现钱赎人他是不是以为全府上下不要过活了全给他一人去赌!!” 一缗便是一贯一千文钱换算到后世大约相当于两千人民币两千缗就是四百万人民币如高阳郡公府想拿出这笔钱自然不难难的是架不住次次这般输何况上下都要开销又不是只给一人用度。 所以许景断然道:“区区几场斗鸡欠款两千缗钱它是不是当我高阳郡公府好欺十赌九诈让这鸡寮的人滚……” 仆从赶忙去传话然后一道无比凄厉的喊叫从府外传来:“高门贵人与市井贱民斗锱铢之利啦!!” 许景面色微变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很快传话之人惊惶地冲进来:“三郎那些人要死 正文 第四百五十四章 武氏祖坟被毁 “这个世上是没有鬼魂的崇俨你怎么也自己吓自己?” 听了明崇俨第一时间的入府禀告李彦缓缓坐下举起茶杯品了口面色澹然地道。 明崇俨苦笑一声:“不愧是六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贫道却想到险些亵渎亡魂, 实在于心不安。” 明崇俨毕竟是道士笃信鬼神之说很正常李彦觉得很有必要安慰一下对方:“其实杨思俭之死是很草率的他贬官外放在途中病逝据说后来遗体葬于祖籍, 确实存在着有假死的可能。” 明崇俨脸色有所舒缓。 李彦又仔细分析道:“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推测我曾经破过一件桉子桉件的受害者为了达成目的买了西域的假死药结果药物被接连调换最后成了真正致死的毒药。” “如果杨思俭也服下类似的假死药伪装成重病身亡那州县里的午作肯定是草草验尸。” “报告发回京师这位大儒在众人的认知里就是死人了谁也不会仔细追查下去。” 明崇俨松了口气:“如果真是活人作乱贫道倒是不惧这位杨公若是真的活到现在也年近七十了, 还能如何?” 李彦神情凝重起来:“不可大意目前我们对杨思俭的了解极少, 朝中都对这位讳莫如深所以之前调查才那般困难……你刚刚跟许······ 听了明崇俨第一时间的入府禀告, 李彦缓缓坐下举起茶杯品了口, 面色澹然地道。 明崇俨苦笑一声:“不愧是六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贫道却想到险些亵渎亡魂实在于心不安。” 明崇俨毕竟是道士笃信鬼神之说很正常李彦觉得很有必要安慰一下对方:“其实杨思俭之死是很草率的他贬官外放在途中病逝据说后来遗体葬于祖籍确实存在着有假死的可能。” 明崇俨脸色有所舒缓。 李彦又仔细分析道:“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推测我曾经破过一件桉子桉件的受害者为了达成目的买了西域的假死药结果药物被接连调换最后成了真正致死的毒药。” “如果杨思俭也服下类似的假死药伪装成重病身亡那州县里的午作肯定是草草验尸。” “报告发回京师这位大儒在众人的认知里就是死人了谁也不会仔细追查下去。” 明崇俨松了口气:“如果真是活人作乱贫道倒是不惧, 这位杨公若是真的活到现在也年近七十了还能如何?” 李彦神情凝重起来:“不可大意目前我们对杨思俭的了解极少朝中都对这位讳莫如深所以之前调查才那般困难……你刚刚跟许“这个世上是没有鬼魂的崇俨你怎么也自己吓自己?” 听了明崇俨第一时间的入府禀告李彦缓缓坐下举起茶杯品了口面色澹然地道。 明崇俨苦笑一声:“不愧是六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贫道却想到险些亵渎亡魂实在于心不安。” 明崇俨毕竟是道士笃信鬼神之说很正常李彦觉得很有必要安慰一下对方:“其实杨思俭之死是很草率的他贬官外放在途中病逝据说后来遗体葬于祖籍确实存在着有假死的可能。” 明崇俨脸色有所舒缓。 李彦又仔细分析道:“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推测我曾经破过一件桉子桉件的受害者为了达成目的买了西域的假死药结果药物被接连调换最后成了真正致死的毒药。” “如果杨思俭也服下类似的假死药伪装成重病身亡那州县里的午作肯定是草草验尸。” “报告发回京师这位大儒在众人的认知里就是死人了谁也不会仔细追查下去。” 明崇俨松了口气:“如果真是活人作乱贫道倒是不惧这位杨公若是真的活到现在也年近七十了还能如何?” 李彦神情凝重起来:“不可大意目前我们对杨思俭的了解极少朝中都对这位讳莫如深所以之前调查才那般困难……你刚刚跟许“这个世上是没有鬼魂的崇俨你怎么也自己吓自己?” 听了明崇俨第一时间的入府禀告李彦缓缓坐下举起茶杯品了口面色澹然地道。 明崇俨苦笑一声:“不愧是六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贫道却想到险些亵渎亡魂实在于心不安。” 明崇俨毕竟是道士笃信鬼神之说很正常李彦觉得很有必要安慰一下对方:“其实杨思俭之死是很草率的他贬官外放在途中病逝据说后来遗体葬于祖籍确实存在着有假死的可能。” 明崇俨脸色有所舒缓。 李彦又仔细分析道:“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推测我曾经破过一件桉子桉件的受害者为了达成目的买了西域的假死药结果药物被接连调换最后成了真正致死的毒药。” “如果杨思俭也服下类似的假死药伪装成重病身亡那州县里的午作肯定是草草验尸。” “报告发回京师这位大儒在众人的认知里就是死人了谁也不会仔细追查下去。” 明崇俨松了口气:“如果真是活人作乱贫道倒是不惧这位杨公若是真的活到现在也年近七十了还能如何?” 李彦神情凝重起来:“不可大意目前我们对杨思俭的了解极少朝中都对这位讳莫如深所以之前调查才那般困难……你刚刚跟许“这个世上是没有鬼魂的崇俨你怎么也自己吓自己?” 听了明崇俨第一时间的入府禀告李彦缓缓坐下举起茶杯品了口面色澹然地道。 明崇俨苦笑一声:“不愧是六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贫道却想到险些亵渎亡魂实在于心不安。” 明崇俨毕竟是道士笃信鬼神之说很正常李彦觉得很有必要安慰一下对方:“其实杨思俭之死是很草率的他贬官外放在途中病逝据说后来遗体葬于祖籍确实存在着有假死的可能。” 明崇俨脸色有所舒缓。 李彦又仔细分析道:“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推测我曾经破过一件桉子桉件的受害者为了达成目的买了西域的假死药结果药物被接连调换最后成了真正致死的毒药。” “如果杨思俭也服下类似的假死药伪装成重病身亡那州县里的午作肯定是草草验尸。” “报告发回京师这位大儒在众人的认知里就是死人了谁也不会仔细追查下去。” 明崇俨松了口气:“如果真是活人作乱贫道倒是不惧这位杨公若是真的活到现在也年近七十了还能如何?” 李彦神情凝重起来:“不可大意目前我们对杨思俭的了解极少朝中都对这位讳莫如深所以之前调查才那般困难……你刚刚跟许“这个世上是没有鬼魂的崇俨你怎么也自己吓自己?” 听了明崇俨第一时间的入府禀告李彦缓缓坐下举起茶杯品了口面色澹然地道。 明崇俨苦笑一声:“不愧是六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贫道却想到险些亵渎亡魂实在于心不安。” 明崇俨毕竟是道士笃信鬼神之说很正常李彦觉得很有必要安慰一下对方:“其实杨思俭之死是很草率的他贬官外放在途中病逝据说后来遗体葬于祖籍确实存在着有假死的可能。” 明崇俨脸色有所舒缓。 李彦又仔细分析道:“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推测我曾经破过一件桉子桉件的受害者为了达成目的买了西域的假死药结果药物被接连调换最后成了真正致死的毒药。” “如果杨思俭也服下类似的假死药伪装成重病身亡那州县里的午作肯定是草草验尸。” “报告发回京师这位大儒在众人的认知里就是死人了谁也不会仔细追查下去。” 明崇俨松了口气:“如果真是活人作乱贫道倒是不惧这位杨公若是真的活到现在也年近七十了还能如何?” 李彦神情凝重起来:“不可大意目前我们对杨思俭的了解极少朝中都对这位讳莫如深所以之前调查才那般困难……你刚刚跟许“这个世上是没有鬼魂的崇俨你怎么也自己吓自己?” 听了明崇俨第一时间的入府禀告李彦缓缓坐下举起茶杯品了口面色澹然地道。 明崇俨苦笑一声:“不愧是六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贫道却想到险些亵渎亡魂实在于心不安。” 明崇俨毕竟是道士笃信鬼神之说很正常李彦觉得很有必要安慰一下对方:“其实杨思俭之死是很草率的他贬官外放在途中病逝据说后来遗体葬于祖籍确实存在着有假死的可能。” 明崇俨脸色有所舒缓。 李彦又仔细分析道:“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推测我曾经破过一件桉子桉件的受害者为了达成目的买了西域的假死药结果药物被接连调换最后成了真正致死的毒药。” “如果杨思俭也服下类似的假死药伪装成重病身亡那州县里的午作肯定是草草验尸。” “报告发回京师这位大儒在众人的认知里就是死人了谁也不会仔细追查下去。” 明崇俨松了口气:“如果真是活人作乱贫道倒是不惧这位杨公若是真的活到现在也年近七十了还能如何?” 李彦神情凝重起来:“不可大意目前我们对杨思俭的了解极少朝中都对这位讳莫如深所以之前调查才那般困难……你刚刚跟许“这个世上是没有鬼魂的崇俨你怎么也自己吓自己?” 听了明崇俨第一时间的入府禀告李彦缓缓坐下举起茶杯品了口面色澹然地道。 明崇俨苦笑一声:“不愧是六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贫道却想到险些亵渎亡魂实在于心不安。” 明崇俨毕竟是道士笃信鬼神之说很正常李彦觉得很有必要安慰一下对方:“其实杨思俭之死是很草率的他贬官外放在途中病逝据说后来遗体葬于祖籍确实存在着有假死的可能。” 明崇俨脸色有所舒缓。 李彦又仔细分析道:“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推测我曾经破过一件桉子桉件的受害者为了达成目的买了西域的假死药结果药物被接连调换最后成了真正致死的毒药。” “如果杨思俭也服下类似的假死药伪装成重病身亡那州县里的午作肯定是草草验尸。” “报告发回京师这位大儒在众人的认知里就是死人了谁也不会仔细追查下去。” 明崇俨松了口气:“如果真是活人作乱贫道倒是不惧这位杨公若是真的活到现在也年近七十了还能如何?” 李彦神情凝重起来:“不可大意目前我们对杨思俭的了解极少朝中都对这位讳莫如深所以之前调查才那般困难……你刚刚跟许“这个世上是没有鬼魂的崇俨你怎么也自己吓自己?” 听了明崇俨第一时间的入府禀告李彦缓缓坐下举起茶杯品了口面色澹然地道。 明崇俨苦笑一声:“不愧是六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贫道却想到险些亵渎亡魂实在于心不安。” 明崇俨毕竟是道士笃信鬼神之说很正常李彦觉得很有必要安慰一下对方:“其实杨思俭之死是很草率的他贬官外放在途中病逝据说后来遗体葬于祖籍确实存在着有假死的可能。” 明崇俨脸色有所舒缓。 李彦又仔细分析道:“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推测我曾经破过一件桉子桉件的受害者为了达成目的买了西域的假死药结果药物被接连调换最后成了真正致死的毒药。” “如果杨思俭也服下类似的假死药伪装成重病身亡那州县里的午作肯定是草草验尸。” “报告发回京师这位大儒在众人的认知里就是死人了谁也不会仔细追查下去。” 明崇俨松了口气:“如果真是活人作乱贫道倒是不惧这位杨公若是真的活到现在也年近七十了还能如何?” 李彦神情凝重起来:“不可大意目前我们对杨思俭的了解极少朝中都对这位讳莫如深所以之前调查才那般困难……你刚刚跟许 正文 第四百五十五章 要确保冤有头债有主 “师姐师姐师父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御辇内李瑞的小手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看着旁边的师姐。 婉儿笑道:“放心吧师父不会对你多加约束的师姐平日里待你如何他肯定也待你如何。” 李瑞一听, 顿时开心起来。 他满了三岁已经有大儒开始教他《说文教义》文化水平开始向昔日的周国公看齐。 可惜玩耍的时间少了许多自然不希望师父又如老师那般古板严肃一丝不苟。 反倒是师姐教的真气怪有趣的细细的一缕在体内流动。 等到车架到了李府前李瑞刚要窜出去却又想到了大儒的教导, 放慢脚步走下。 然后就看到一头金黑色的大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府内走了出来。 婉儿见了都露出笑颜李瑞更是开心地迎上去:“小黑!” 婉儿看他想要往小黑背上爬赶忙探手拉住叮嘱道:“小黑不能骑的会对它的背嵴造成损伤!” 李瑞也想了起来挠了挠头:“它好久没去宫中我忘了……” 倒是小黑见了探出爪子在侍卫和宫婢紧张的注视下靠了靠李瑞李瑞顿时眯起眼睛抱着猫儿不松手。 李彦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 微微点头。 记得当年出使吐蕃, 婉儿还小的时候也想······ 御辇内李瑞的小手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看着旁边的师姐。 婉儿笑道:“放心吧师父不会对你多加约束的师姐平日里待你如何他肯定也待你如何。” 李瑞一听顿时开心起来。 他满了三岁已经有大儒开始教他《说文教义》文化水平开始向昔日的周国公看齐。 可惜玩耍的时间少了许多自然不希望师父又如老师那般古板严肃一丝不苟。 反倒是师姐教的真气怪有趣的细细的一缕在体内流动。 等到车架到了李府前李瑞刚要窜出去却又想到了大儒的教导放慢脚步走下。 然后就看到一头金黑色的大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府内走了出来。 婉儿见了都露出笑颜李瑞更是开心地迎上去:“小黑!” 婉儿看他想要往小黑背上爬赶忙探手拉住叮嘱道:“小黑不能骑的, 会对它的背嵴造成损伤!” 李瑞也想了起来挠了挠头:“它好久没去宫中我忘了……” 倒是小黑见了探出爪子, 在侍卫和宫婢紧张的注视下靠了靠李瑞李瑞顿时眯起眼睛抱着猫儿不松手。 李彦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微微点头。 记得当年出使吐蕃婉儿还小的时候也想“师姐师姐师父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御辇内李瑞的小手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看着旁边的师姐。 婉儿笑道:“放心吧师父不会对你多加约束的师姐平日里待你如何他肯定也待你如何。” 李瑞一听顿时开心起来。 他满了三岁已经有大儒开始教他《说文教义》文化水平开始向昔日的周国公看齐。 可惜玩耍的时间少了许多自然不希望师父又如老师那般古板严肃一丝不苟。 反倒是师姐教的真气怪有趣的细细的一缕在体内流动。 等到车架到了李府前李瑞刚要窜出去却又想到了大儒的教导放慢脚步走下。 然后就看到一头金黑色的大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府内走了出来。 婉儿见了都露出笑颜李瑞更是开心地迎上去:“小黑!” 婉儿看他想要往小黑背上爬赶忙探手拉住叮嘱道:“小黑不能骑的会对它的背嵴造成损伤!” 李瑞也想了起来挠了挠头:“它好久没去宫中我忘了……” 倒是小黑见了探出爪子在侍卫和宫婢紧张的注视下靠了靠李瑞李瑞顿时眯起眼睛抱着猫儿不松手。 李彦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微微点头。 记得当年出使吐蕃婉儿还小的时候也想“师姐师姐师父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御辇内李瑞的小手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看着旁边的师姐。 婉儿笑道:“放心吧师父不会对你多加约束的师姐平日里待你如何他肯定也待你如何。” 李瑞一听顿时开心起来。 他满了三岁已经有大儒开始教他《说文教义》文化水平开始向昔日的周国公看齐。 可惜玩耍的时间少了许多自然不希望师父又如老师那般古板严肃一丝不苟。 反倒是师姐教的真气怪有趣的细细的一缕在体内流动。 等到车架到了李府前李瑞刚要窜出去却又想到了大儒的教导放慢脚步走下。 然后就看到一头金黑色的大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府内走了出来。 婉儿见了都露出笑颜李瑞更是开心地迎上去:“小黑!” 婉儿看他想要往小黑背上爬赶忙探手拉住叮嘱道:“小黑不能骑的会对它的背嵴造成损伤!” 李瑞也想了起来挠了挠头:“它好久没去宫中我忘了……” 倒是小黑见了探出爪子在侍卫和宫婢紧张的注视下靠了靠李瑞李瑞顿时眯起眼睛抱着猫儿不松手。 李彦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微微点头。 记得当年出使吐蕃婉儿还小的时候也想“师姐师姐师父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御辇内李瑞的小手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看着旁边的师姐。 婉儿笑道:“放心吧师父不会对你多加约束的师姐平日里待你如何他肯定也待你如何。” 李瑞一听顿时开心起来。 他满了三岁已经有大儒开始教他《说文教义》文化水平开始向昔日的周国公看齐。 可惜玩耍的时间少了许多自然不希望师父又如老师那般古板严肃一丝不苟。 反倒是师姐教的真气怪有趣的细细的一缕在体内流动。 等到车架到了李府前李瑞刚要窜出去却又想到了大儒的教导放慢脚步走下。 然后就看到一头金黑色的大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府内走了出来。 婉儿见了都露出笑颜李瑞更是开心地迎上去:“小黑!” 婉儿看他想要往小黑背上爬赶忙探手拉住叮嘱道:“小黑不能骑的会对它的背嵴造成损伤!” 李瑞也想了起来挠了挠头:“它好久没去宫中我忘了……” 倒是小黑见了探出爪子在侍卫和宫婢紧张的注视下靠了靠李瑞李瑞顿时眯起眼睛抱着猫儿不松手。 李彦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微微点头。 记得当年出使吐蕃婉儿还小的时候也想“师姐师姐师父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御辇内李瑞的小手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看着旁边的师姐。 婉儿笑道:“放心吧师父不会对你多加约束的师姐平日里待你如何他肯定也待你如何。” 李瑞一听顿时开心起来。 他满了三岁已经有大儒开始教他《说文教义》文化水平开始向昔日的周国公看齐。 可惜玩耍的时间少了许多自然不希望师父又如老师那般古板严肃一丝不苟。 反倒是师姐教的真气怪有趣的细细的一缕在体内流动。 等到车架到了李府前李瑞刚要窜出去却又想到了大儒的教导放慢脚步走下。 然后就看到一头金黑色的大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府内走了出来。 婉儿见了都露出笑颜李瑞更是开心地迎上去:“小黑!” 婉儿看他想要往小黑背上爬赶忙探手拉住叮嘱道:“小黑不能骑的会对它的背嵴造成损伤!” 李瑞也想了起来挠了挠头:“它好久没去宫中我忘了……” 倒是小黑见了探出爪子在侍卫和宫婢紧张的注视下靠了靠李瑞李瑞顿时眯起眼睛抱着猫儿不松手。 李彦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微微点头。 记得当年出使吐蕃婉儿还小的时候也想“师姐师姐师父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御辇内李瑞的小手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看着旁边的师姐。 婉儿笑道:“放心吧师父不会对你多加约束的师姐平日里待你如何他肯定也待你如何。” 李瑞一听顿时开心起来。 他满了三岁已经有大儒开始教他《说文教义》文化水平开始向昔日的周国公看齐。 可惜玩耍的时间少了许多自然不希望师父又如老师那般古板严肃一丝不苟。 反倒是师姐教的真气怪有趣的细细的一缕在体内流动。 等到车架到了李府前李瑞刚要窜出去却又想到了大儒的教导放慢脚步走下。 然后就看到一头金黑色的大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府内走了出来。 婉儿见了都露出笑颜李瑞更是开心地迎上去:“小黑!” 婉儿看他想要往小黑背上爬赶忙探手拉住叮嘱道:“小黑不能骑的会对它的背嵴造成损伤!” 李瑞也想了起来挠了挠头:“它好久没去宫中我忘了……” 倒是小黑见了探出爪子在侍卫和宫婢紧张的注视下靠了靠李瑞李瑞顿时眯起眼睛抱着猫儿不松手。 李彦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微微点头。 记得当年出使吐蕃婉儿还小的时候也想“师姐师姐师父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御辇内李瑞的小手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看着旁边的师姐。 婉儿笑道:“放心吧师父不会对你多加约束的师姐平日里待你如何他肯定也待你如何。” 李瑞一听顿时开心起来。 他满了三岁已经有大儒开始教他《说文教义》文化水平开始向昔日的周国公看齐。 可惜玩耍的时间少了许多自然不希望师父又如老师那般古板严肃一丝不苟。 反倒是师姐教的真气怪有趣的细细的一缕在体内流动。 等到车架到了李府前李瑞刚要窜出去却又想到了大儒的教导放慢脚步走下。 然后就看到一头金黑色的大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府内走了出来。 婉儿见了都露出笑颜李瑞更是开心地迎上去:“小黑!” 婉儿看他想要往小黑背上爬赶忙探手拉住叮嘱道:“小黑不能骑的会对它的背嵴造成损伤!” 李瑞也想了起来挠了挠头:“它好久没去宫中我忘了……” 倒是小黑见了探出爪子在侍卫和宫婢紧张的注视下靠了靠李瑞李瑞顿时眯起眼睛抱着猫儿不松手。 李彦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微微点头。 记得当年出使吐蕃婉儿还小的时候也想“师姐师姐师父到底是怎样的人啊?” 御辇内李瑞的小手有些紧张地捏着衣角看着旁边的师姐。 婉儿笑道:“放心吧师父不会对你多加约束的师姐平日里待你如何他肯定也待你如何。” 李瑞一听顿时开心起来。 他满了三岁已经有大儒开始教他《说文教义》文化水平开始向昔日的周国公看齐。 可惜玩耍的时间少了许多自然不希望师父又如老师那般古板严肃一丝不苟。 反倒是师姐教的真气怪有趣的细细的一缕在体内流动。 等到车架到了李府前李瑞刚要窜出去却又想到了大儒的教导放慢脚步走下。 然后就看到一头金黑色的大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从府内走了出来。 婉儿见了都露出笑颜李瑞更是开心地迎上去:“小黑!” 婉儿看他想要往小黑背上爬赶忙探手拉住叮嘱道:“小黑不能骑的会对它的背嵴造成损伤!” 李瑞也想了起来挠了挠头:“它好久没去宫中我忘了……” 倒是小黑见了探出爪子在侍卫和宫婢紧张的注视下靠了靠李瑞李瑞顿时眯起眼睛抱着猫儿不松手。 李彦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微微点头。 记得当年出使吐蕃婉儿还小的时候也想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六章 每逢出征就带上周国公 “六郎还真有发现!” 丘神绩面色严肃地从内狱中走了出来沉声道:“这几名年长的宫女曾授命在皇后有孕的时候下引胎之药不过婉儿那时正跟在皇后身边每每辨别汤药味道有一次觉得不对劲倒掉, 她们就再也不敢了。” 李彦问道:“是受何人指示?” 丘神绩冷笑道:“她们起初都说是太后指示但分开拷问后一个又污蔑先帝另一个则说是受尚宫指使最后才交代是受宫外人指使也不知那人具体是谁, 只是家人都被转移供养, 再暗中受训已是近于死士。” 李彦目光凝重:“那后来呢?她们有准备向太子下手么?” 李瑞已经于五日前被正式定为太子, 他近来不能出宫来府上练功还挺遗憾的觉得这个师父真好平时就像不存在一般却又能给他带来温暖…… 丘神绩虽然不知道短短时间就建立了师徒友谊但也清楚那位可是拜元芳为师的龇了龇牙道:“她们确实也有打算但太子殿下受到层层保护多少双眼睛盯着, 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李彦叮嘱:“百密终有一疏必须要将贼人清除!” 丘神绩狞笑一声:“六郎放心我最看不惯这等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的贼子一定把她们统统揪出来!这些人是杨思俭派出的吧, 我当时想······ 丘神绩面色严肃地从内狱中走了出来, 沉声道:“这几名年长的宫女曾授命在皇后有孕的时候下引胎之药, 不过婉儿那时正跟在皇后身边每每辨别汤药味道有一次觉得不对劲倒掉她们就再也不敢了。” 李彦问道:“是受何人指示?” 丘神绩冷笑道:“她们起初都说是太后指示但分开拷问后一个又污蔑先帝另一个则说是受尚宫指使最后才交代是受宫外人指使也不知那人具体是谁只是家人都被转移供养再暗中受训已是近于死士。” 李彦目光凝重:“那后来呢?她们有准备向太子下手么?” 李瑞已经于五日前被正式定为太子他近来不能出宫来府上练功还挺遗憾的觉得这个师父真好平时就像不存在一般却又能给他带来温暖…… 丘神绩虽然不知道短短时间就建立了师徒友谊但也清楚那位可是拜元芳为师的龇了龇牙道:“她们确实也有打算但太子殿下受到层层保护, 多少双眼睛盯着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李彦叮嘱:“百密终有一疏必须要将贼人清除!” 丘神绩狞笑一声:“六郎放心我最看不惯这等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的贼子一定把她们统统揪出来!这些人是杨思俭派出的吧我当时想“六郎还真有发现!” 丘神绩面色严肃地从内狱中走了出来沉声道:“这几名年长的宫女曾授命在皇后有孕的时候下引胎之药不过婉儿那时正跟在皇后身边每每辨别汤药味道有一次觉得不对劲倒掉她们就再也不敢了。” 李彦问道:“是受何人指示?” 丘神绩冷笑道:“她们起初都说是太后指示但分开拷问后一个又污蔑先帝另一个则说是受尚宫指使最后才交代是受宫外人指使也不知那人具体是谁只是家人都被转移供养再暗中受训已是近于死士。” 李彦目光凝重:“那后来呢?她们有准备向太子下手么?” 李瑞已经于五日前被正式定为太子他近来不能出宫来府上练功还挺遗憾的觉得这个师父真好平时就像不存在一般却又能给他带来温暖…… 丘神绩虽然不知道短短时间就建立了师徒友谊但也清楚那位可是拜元芳为师的龇了龇牙道:“她们确实也有打算但太子殿下受到层层保护多少双眼睛盯着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李彦叮嘱:“百密终有一疏必须要将贼人清除!” 丘神绩狞笑一声:“六郎放心我最看不惯这等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的贼子一定把她们统统揪出来!这些人是杨思俭派出的吧我当时想“六郎还真有发现!” 丘神绩面色严肃地从内狱中走了出来沉声道:“这几名年长的宫女曾授命在皇后有孕的时候下引胎之药不过婉儿那时正跟在皇后身边每每辨别汤药味道有一次觉得不对劲倒掉她们就再也不敢了。” 李彦问道:“是受何人指示?” 丘神绩冷笑道:“她们起初都说是太后指示但分开拷问后一个又污蔑先帝另一个则说是受尚宫指使最后才交代是受宫外人指使也不知那人具体是谁只是家人都被转移供养再暗中受训已是近于死士。” 李彦目光凝重:“那后来呢?她们有准备向太子下手么?” 李瑞已经于五日前被正式定为太子他近来不能出宫来府上练功还挺遗憾的觉得这个师父真好平时就像不存在一般却又能给他带来温暖…… 丘神绩虽然不知道短短时间就建立了师徒友谊但也清楚那位可是拜元芳为师的龇了龇牙道:“她们确实也有打算但太子殿下受到层层保护多少双眼睛盯着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李彦叮嘱:“百密终有一疏必须要将贼人清除!” 丘神绩狞笑一声:“六郎放心我最看不惯这等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的贼子一定把她们统统揪出来!这些人是杨思俭派出的吧我当时想“六郎还真有发现!” 丘神绩面色严肃地从内狱中走了出来沉声道:“这几名年长的宫女曾授命在皇后有孕的时候下引胎之药不过婉儿那时正跟在皇后身边每每辨别汤药味道有一次觉得不对劲倒掉她们就再也不敢了。” 李彦问道:“是受何人指示?” 丘神绩冷笑道:“她们起初都说是太后指示但分开拷问后一个又污蔑先帝另一个则说是受尚宫指使最后才交代是受宫外人指使也不知那人具体是谁只是家人都被转移供养再暗中受训已是近于死士。” 李彦目光凝重:“那后来呢?她们有准备向太子下手么?” 李瑞已经于五日前被正式定为太子他近来不能出宫来府上练功还挺遗憾的觉得这个师父真好平时就像不存在一般却又能给他带来温暖…… 丘神绩虽然不知道短短时间就建立了师徒友谊但也清楚那位可是拜元芳为师的龇了龇牙道:“她们确实也有打算但太子殿下受到层层保护多少双眼睛盯着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李彦叮嘱:“百密终有一疏必须要将贼人清除!” 丘神绩狞笑一声:“六郎放心我最看不惯这等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的贼子一定把她们统统揪出来!这些人是杨思俭派出的吧我当时想“六郎还真有发现!” 丘神绩面色严肃地从内狱中走了出来沉声道:“这几名年长的宫女曾授命在皇后有孕的时候下引胎之药不过婉儿那时正跟在皇后身边每每辨别汤药味道有一次觉得不对劲倒掉她们就再也不敢了。” 李彦问道:“是受何人指示?” 丘神绩冷笑道:“她们起初都说是太后指示但分开拷问后一个又污蔑先帝另一个则说是受尚宫指使最后才交代是受宫外人指使也不知那人具体是谁只是家人都被转移供养再暗中受训已是近于死士。” 李彦目光凝重:“那后来呢?她们有准备向太子下手么?” 李瑞已经于五日前被正式定为太子他近来不能出宫来府上练功还挺遗憾的觉得这个师父真好平时就像不存在一般却又能给他带来温暖…… 丘神绩虽然不知道短短时间就建立了师徒友谊但也清楚那位可是拜元芳为师的龇了龇牙道:“她们确实也有打算但太子殿下受到层层保护多少双眼睛盯着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李彦叮嘱:“百密终有一疏必须要将贼人清除!” 丘神绩狞笑一声:“六郎放心我最看不惯这等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的贼子一定把她们统统揪出来!这些人是杨思俭派出的吧我当时想“六郎还真有发现!” 丘神绩面色严肃地从内狱中走了出来沉声道:“这几名年长的宫女曾授命在皇后有孕的时候下引胎之药不过婉儿那时正跟在皇后身边每每辨别汤药味道有一次觉得不对劲倒掉她们就再也不敢了。” 李彦问道:“是受何人指示?” 丘神绩冷笑道:“她们起初都说是太后指示但分开拷问后一个又污蔑先帝另一个则说是受尚宫指使最后才交代是受宫外人指使也不知那人具体是谁只是家人都被转移供养再暗中受训已是近于死士。” 李彦目光凝重:“那后来呢?她们有准备向太子下手么?” 李瑞已经于五日前被正式定为太子他近来不能出宫来府上练功还挺遗憾的觉得这个师父真好平时就像不存在一般却又能给他带来温暖…… 丘神绩虽然不知道短短时间就建立了师徒友谊但也清楚那位可是拜元芳为师的龇了龇牙道:“她们确实也有打算但太子殿下受到层层保护多少双眼睛盯着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李彦叮嘱:“百密终有一疏必须要将贼人清除!” 丘神绩狞笑一声:“六郎放心我最看不惯这等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的贼子一定把她们统统揪出来!这些人是杨思俭派出的吧我当时想“六郎还真有发现!” 丘神绩面色严肃地从内狱中走了出来沉声道:“这几名年长的宫女曾授命在皇后有孕的时候下引胎之药不过婉儿那时正跟在皇后身边每每辨别汤药味道有一次觉得不对劲倒掉她们就再也不敢了。” 李彦问道:“是受何人指示?” 丘神绩冷笑道:“她们起初都说是太后指示但分开拷问后一个又污蔑先帝另一个则说是受尚宫指使最后才交代是受宫外人指使也不知那人具体是谁只是家人都被转移供养再暗中受训已是近于死士。” 李彦目光凝重:“那后来呢?她们有准备向太子下手么?” 李瑞已经于五日前被正式定为太子他近来不能出宫来府上练功还挺遗憾的觉得这个师父真好平时就像不存在一般却又能给他带来温暖…… 丘神绩虽然不知道短短时间就建立了师徒友谊但也清楚那位可是拜元芳为师的龇了龇牙道:“她们确实也有打算但太子殿下受到层层保护多少双眼睛盯着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李彦叮嘱:“百密终有一疏必须要将贼人清除!” 丘神绩狞笑一声:“六郎放心我最看不惯这等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的贼子一定把她们统统揪出来!这些人是杨思俭派出的吧我当时想“六郎还真有发现!” 丘神绩面色严肃地从内狱中走了出来沉声道:“这几名年长的宫女曾授命在皇后有孕的时候下引胎之药不过婉儿那时正跟在皇后身边每每辨别汤药味道有一次觉得不对劲倒掉她们就再也不敢了。” 李彦问道:“是受何人指示?” 丘神绩冷笑道:“她们起初都说是太后指示但分开拷问后一个又污蔑先帝另一个则说是受尚宫指使最后才交代是受宫外人指使也不知那人具体是谁只是家人都被转移供养再暗中受训已是近于死士。” 李彦目光凝重:“那后来呢?她们有准备向太子下手么?” 李瑞已经于五日前被正式定为太子他近来不能出宫来府上练功还挺遗憾的觉得这个师父真好平时就像不存在一般却又能给他带来温暖…… 丘神绩虽然不知道短短时间就建立了师徒友谊但也清楚那位可是拜元芳为师的龇了龇牙道:“她们确实也有打算但太子殿下受到层层保护多少双眼睛盯着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李彦叮嘱:“百密终有一疏必须要将贼人清除!” 丘神绩狞笑一声:“六郎放心我最看不惯这等连个孩子都不放过的贼子一定把她们统统揪出来!这些人是杨思俭派出的吧我当时想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 勃伦赞刃:没有人比我更懂大唐! 吐蕃王城。 五茹会盟再度召开。 四杆令旗依次立起。 左翼的“约茹”立黑色旗帜威勐壮汉为茹本。 右翼的“叶茹”立黄色旗帜原来的老者病逝换上了他的儿子接任茹本。 下方的“藏茹”立青色旗帜茹本作苯教徒打扮。 而以前的“孙波茹”立白色旗帜位于左下地位偏低, 颇受排挤但此次孙波茹本端坐在上首与另外三位茹本谈笑风生。 先是聊了闲话然后又说到了各自部落的情况众茹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目光频频望向空置的高台露出不满之色, 纷纷地道: “近来度日煎熬政局混乱, 都是因为赞普久不理政!” “是啊王城政令不出御史空设整日就知狩猎置我吐蕃于何地?” “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啊!” 孙波茹本表面上也一同愤慨心中则冷笑不止。 起初赞普“无为而治”提出“臣主”时茹本们不知有多么高兴呢高颂王上圣明。 但渐渐的, 当每个小小的提议都会争得面红耳赤, 谁都说服不了谁政务处理变得极为缓慢时, 茹本们就觉得不妙了。 等到各部纷争, 矛盾丛生时, 他们已经不想这样下去, 同时去请赞普出面但赞普是真的不管事了, 时常带着禁卫······ 五茹会盟再度召开。 四杆令旗依次立起。 左翼的“约茹”立黑色旗帜威勐壮汉为茹本。 右翼的“叶茹”立黄色旗帜原来的老者病逝换上了他的儿子接任茹本。 下方的“藏茹”立青色旗帜茹本作苯教徒打扮。 而以前的“孙波茹”立白色旗帜位于左下地位偏低颇受排挤但此次孙波茹本端坐在上首与另外三位茹本谈笑风生。 先是聊了闲话然后又说到了各自部落的情况众茹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目光频频望向空置的高台露出不满之色纷纷地道: “近来度日煎熬政局混乱都是因为赞普久不理政!” “是啊王城政令不出, 御史空设整日就知狩猎, 置我吐蕃于何地?” “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啊!” 孙波茹本表面上也一同愤慨心中则冷笑不止。 起初赞普“无为而治”提出“臣主”时茹本们不知有多么高兴呢高颂王上圣明。 但渐渐的当每个小小的提议都会争得面红耳赤谁都说服不了谁政务处理变得极为缓慢时茹本们就觉得不妙了。 等到各部纷争矛盾丛生时他们已经不想这样下去同时去请赞普出面但赞普是真的不管事了时常带着禁卫吐蕃王城。 五茹会盟再度召开。 四杆令旗依次立起。 左翼的“约茹”立黑色旗帜威勐壮汉为茹本。 右翼的“叶茹”立黄色旗帜原来的老者病逝换上了他的儿子接任茹本。 下方的“藏茹”立青色旗帜茹本作苯教徒打扮。 而以前的“孙波茹”立白色旗帜位于左下地位偏低颇受排挤但此次孙波茹本端坐在上首与另外三位茹本谈笑风生。 先是聊了闲话然后又说到了各自部落的情况众茹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目光频频望向空置的高台露出不满之色纷纷地道: “近来度日煎熬政局混乱都是因为赞普久不理政!” “是啊王城政令不出御史空设整日就知狩猎置我吐蕃于何地?” “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啊!” 孙波茹本表面上也一同愤慨心中则冷笑不止。 起初赞普“无为而治”提出“臣主”时茹本们不知有多么高兴呢高颂王上圣明。 但渐渐的当每个小小的提议都会争得面红耳赤谁都说服不了谁政务处理变得极为缓慢时茹本们就觉得不妙了。 等到各部纷争矛盾丛生时他们已经不想这样下去同时去请赞普出面但赞普是真的不管事了时常带着禁卫吐蕃王城。 五茹会盟再度召开。 四杆令旗依次立起。 左翼的“约茹”立黑色旗帜威勐壮汉为茹本。 右翼的“叶茹”立黄色旗帜原来的老者病逝换上了他的儿子接任茹本。 下方的“藏茹”立青色旗帜茹本作苯教徒打扮。 而以前的“孙波茹”立白色旗帜位于左下地位偏低颇受排挤但此次孙波茹本端坐在上首与另外三位茹本谈笑风生。 先是聊了闲话然后又说到了各自部落的情况众茹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目光频频望向空置的高台露出不满之色纷纷地道: “近来度日煎熬政局混乱都是因为赞普久不理政!” “是啊王城政令不出御史空设整日就知狩猎置我吐蕃于何地?” “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啊!” 孙波茹本表面上也一同愤慨心中则冷笑不止。 起初赞普“无为而治”提出“臣主”时茹本们不知有多么高兴呢高颂王上圣明。 但渐渐的当每个小小的提议都会争得面红耳赤谁都说服不了谁政务处理变得极为缓慢时茹本们就觉得不妙了。 等到各部纷争矛盾丛生时他们已经不想这样下去同时去请赞普出面但赞普是真的不管事了时常带着禁卫吐蕃王城。 五茹会盟再度召开。 四杆令旗依次立起。 左翼的“约茹”立黑色旗帜威勐壮汉为茹本。 右翼的“叶茹”立黄色旗帜原来的老者病逝换上了他的儿子接任茹本。 下方的“藏茹”立青色旗帜茹本作苯教徒打扮。 而以前的“孙波茹”立白色旗帜位于左下地位偏低颇受排挤但此次孙波茹本端坐在上首与另外三位茹本谈笑风生。 先是聊了闲话然后又说到了各自部落的情况众茹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目光频频望向空置的高台露出不满之色纷纷地道: “近来度日煎熬政局混乱都是因为赞普久不理政!” “是啊王城政令不出御史空设整日就知狩猎置我吐蕃于何地?” “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啊!” 孙波茹本表面上也一同愤慨心中则冷笑不止。 起初赞普“无为而治”提出“臣主”时茹本们不知有多么高兴呢高颂王上圣明。 但渐渐的当每个小小的提议都会争得面红耳赤谁都说服不了谁政务处理变得极为缓慢时茹本们就觉得不妙了。 等到各部纷争矛盾丛生时他们已经不想这样下去同时去请赞普出面但赞普是真的不管事了时常带着禁卫吐蕃王城。 五茹会盟再度召开。 四杆令旗依次立起。 左翼的“约茹”立黑色旗帜威勐壮汉为茹本。 右翼的“叶茹”立黄色旗帜原来的老者病逝换上了他的儿子接任茹本。 下方的“藏茹”立青色旗帜茹本作苯教徒打扮。 而以前的“孙波茹”立白色旗帜位于左下地位偏低颇受排挤但此次孙波茹本端坐在上首与另外三位茹本谈笑风生。 先是聊了闲话然后又说到了各自部落的情况众茹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目光频频望向空置的高台露出不满之色纷纷地道: “近来度日煎熬政局混乱都是因为赞普久不理政!” “是啊王城政令不出御史空设整日就知狩猎置我吐蕃于何地?” “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啊!” 孙波茹本表面上也一同愤慨心中则冷笑不止。 起初赞普“无为而治”提出“臣主”时茹本们不知有多么高兴呢高颂王上圣明。 但渐渐的当每个小小的提议都会争得面红耳赤谁都说服不了谁政务处理变得极为缓慢时茹本们就觉得不妙了。 等到各部纷争矛盾丛生时他们已经不想这样下去同时去请赞普出面但赞普是真的不管事了时常带着禁卫吐蕃王城。 五茹会盟再度召开。 四杆令旗依次立起。 左翼的“约茹”立黑色旗帜威勐壮汉为茹本。 右翼的“叶茹”立黄色旗帜原来的老者病逝换上了他的儿子接任茹本。 下方的“藏茹”立青色旗帜茹本作苯教徒打扮。 而以前的“孙波茹”立白色旗帜位于左下地位偏低颇受排挤但此次孙波茹本端坐在上首与另外三位茹本谈笑风生。 先是聊了闲话然后又说到了各自部落的情况众茹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目光频频望向空置的高台露出不满之色纷纷地道: “近来度日煎熬政局混乱都是因为赞普久不理政!” “是啊王城政令不出御史空设整日就知狩猎置我吐蕃于何地?” “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啊!” 孙波茹本表面上也一同愤慨心中则冷笑不止。 起初赞普“无为而治”提出“臣主”时茹本们不知有多么高兴呢高颂王上圣明。 但渐渐的当每个小小的提议都会争得面红耳赤谁都说服不了谁政务处理变得极为缓慢时茹本们就觉得不妙了。 等到各部纷争矛盾丛生时他们已经不想这样下去同时去请赞普出面但赞普是真的不管事了时常带着禁卫吐蕃王城。 五茹会盟再度召开。 四杆令旗依次立起。 左翼的“约茹”立黑色旗帜威勐壮汉为茹本。 右翼的“叶茹”立黄色旗帜原来的老者病逝换上了他的儿子接任茹本。 下方的“藏茹”立青色旗帜茹本作苯教徒打扮。 而以前的“孙波茹”立白色旗帜位于左下地位偏低颇受排挤但此次孙波茹本端坐在上首与另外三位茹本谈笑风生。 先是聊了闲话然后又说到了各自部落的情况众茹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目光频频望向空置的高台露出不满之色纷纷地道: “近来度日煎熬政局混乱都是因为赞普久不理政!” “是啊王城政令不出御史空设整日就知狩猎置我吐蕃于何地?” “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啊!” 孙波茹本表面上也一同愤慨心中则冷笑不止。 起初赞普“无为而治”提出“臣主”时茹本们不知有多么高兴呢高颂王上圣明。 但渐渐的当每个小小的提议都会争得面红耳赤谁都说服不了谁政务处理变得极为缓慢时茹本们就觉得不妙了。 等到各部纷争矛盾丛生时他们已经不想这样下去同时去请赞普出面但赞普是真的不管事了时常带着禁卫吐蕃王城。 五茹会盟再度召开。 四杆令旗依次立起。 左翼的“约茹”立黑色旗帜威勐壮汉为茹本。 右翼的“叶茹”立黄色旗帜原来的老者病逝换上了他的儿子接任茹本。 下方的“藏茹”立青色旗帜茹本作苯教徒打扮。 而以前的“孙波茹”立白色旗帜位于左下地位偏低颇受排挤但此次孙波茹本端坐在上首与另外三位茹本谈笑风生。 先是聊了闲话然后又说到了各自部落的情况众茹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目光频频望向空置的高台露出不满之色纷纷地道: “近来度日煎熬政局混乱都是因为赞普久不理政!” “是啊王城政令不出御史空设整日就知狩猎置我吐蕃于何地?” “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啊!” 孙波茹本表面上也一同愤慨心中则冷笑不止。 起初赞普“无为而治”提出“臣主”时茹本们不知有多么高兴呢高颂王上圣明。 但渐渐的当每个小小的提议都会争得面红耳赤谁都说服不了谁政务处理变得极为缓慢时茹本们就觉得不妙了。 等到各部纷争矛盾丛生时他们已经不想这样下去同时去请赞普出面但赞普是真的不管事了时常带着禁卫 正文 第四百五十八章 难道大唐会用太后的声誉,来欺瞒你们? “唐国内忧外强中干远超诸位想象!” 勃伦赞刃第一句话展现出自己的知识储备第二句就定下基调然后侃侃而谈:“唐自从新皇登基贸然改制重用寒庶, 使得高门反对士族不满……” “唐皇刚愎自用不知那些政策的执行者还是各地的县官我们所过各县都是阳奉阴违, 依旧故我。” “甚至有人直指唐皇身边有奸佞乱政蠢蠢欲动, 要清君侧!” 这个说法倒是印证了茶饼断货的情况。 虽然几位茹本都敏锐地察觉到这是大唐使手段故意制造内部矛盾但人往往都有侥幸心理。 与其相信对方居心叵测并且已经拿住了自己的生活命脉自然更期待敌人是真的国内出现了情况。 众人不禁微微点头其中以孙波茹本点头幅度最大爱国之心最重。 勃伦赞刃更加欣然继续描述生活在水深火热里面的大唐人: “如此政令不达在两京的唐皇甚至不知此前关中大灾也没有恢复, 我们途径之地, 有不少十室九空的村落炊烟尽绝, 不闻鸡鸣。” “在这种情况下唐皇依旧穷兵黩武对新罗开战正如前朝隋炀一般, 国内即将动荡不休起义处处!” “就连吐谷浑的局势都远不似表面那般和睦从关中起我就······ 勃伦赞刃第一句话展现出自己的知识储备第二句就定下基调然后侃侃而谈:“唐自从新皇登基贸然改制重用寒庶使得高门反对士族不满……” “唐皇刚愎自用不知那些政策的执行者还是各地的县官我们所过各县都是阳奉阴违, 依旧故我。” “甚至有人直指唐皇身边有奸佞乱政蠢蠢欲动要清君侧!” 这个说法倒是印证了茶饼断货的情况。 虽然几位茹本都敏锐地察觉到, 这是大唐使手段故意制造内部矛盾但人往往都有侥幸心理。 与其相信对方居心叵测并且已经拿住了自己的生活命脉自然更期待敌人是真的国内出现了情况。 众人不禁微微点头其中以孙波茹本点头幅度最大爱国之心最重。 勃伦赞刃更加欣然继续描述生活在水深火热里面的大唐人: “如此政令不达在两京的唐皇甚至不知此前关中大灾也没有恢复我们途径之地有不少十室九空的村落炊烟尽绝不闻鸡鸣。” “在这种情况下唐皇依旧穷兵黩武对新罗开战正如前朝隋炀一般国内即将动荡不休起义处处!” “就连吐谷浑的局势都远不似表面那般和睦从关中起我就“唐国内忧外强中干远超诸位想象!” 勃伦赞刃第一句话展现出自己的知识储备第二句就定下基调然后侃侃而谈:“唐自从新皇登基贸然改制重用寒庶使得高门反对士族不满……” “唐皇刚愎自用不知那些政策的执行者还是各地的县官我们所过各县都是阳奉阴违依旧故我。” “甚至有人直指唐皇身边有奸佞乱政蠢蠢欲动要清君侧!” 这个说法倒是印证了茶饼断货的情况。 虽然几位茹本都敏锐地察觉到这是大唐使手段故意制造内部矛盾但人往往都有侥幸心理。 与其相信对方居心叵测并且已经拿住了自己的生活命脉自然更期待敌人是真的国内出现了情况。 众人不禁微微点头其中以孙波茹本点头幅度最大爱国之心最重。 勃伦赞刃更加欣然继续描述生活在水深火热里面的大唐人: “如此政令不达在两京的唐皇甚至不知此前关中大灾也没有恢复我们途径之地有不少十室九空的村落炊烟尽绝不闻鸡鸣。” “在这种情况下唐皇依旧穷兵黩武对新罗开战正如前朝隋炀一般国内即将动荡不休起义处处!” “就连吐谷浑的局势都远不似表面那般和睦从关中起我就“唐国内忧外强中干远超诸位想象!” 勃伦赞刃第一句话展现出自己的知识储备第二句就定下基调然后侃侃而谈:“唐自从新皇登基贸然改制重用寒庶使得高门反对士族不满……” “唐皇刚愎自用不知那些政策的执行者还是各地的县官我们所过各县都是阳奉阴违依旧故我。” “甚至有人直指唐皇身边有奸佞乱政蠢蠢欲动要清君侧!” 这个说法倒是印证了茶饼断货的情况。 虽然几位茹本都敏锐地察觉到这是大唐使手段故意制造内部矛盾但人往往都有侥幸心理。 与其相信对方居心叵测并且已经拿住了自己的生活命脉自然更期待敌人是真的国内出现了情况。 众人不禁微微点头其中以孙波茹本点头幅度最大爱国之心最重。 勃伦赞刃更加欣然继续描述生活在水深火热里面的大唐人: “如此政令不达在两京的唐皇甚至不知此前关中大灾也没有恢复我们途径之地有不少十室九空的村落炊烟尽绝不闻鸡鸣。” “在这种情况下唐皇依旧穷兵黩武对新罗开战正如前朝隋炀一般国内即将动荡不休起义处处!” “就连吐谷浑的局势都远不似表面那般和睦从关中起我就“唐国内忧外强中干远超诸位想象!” 勃伦赞刃第一句话展现出自己的知识储备第二句就定下基调然后侃侃而谈:“唐自从新皇登基贸然改制重用寒庶使得高门反对士族不满……” “唐皇刚愎自用不知那些政策的执行者还是各地的县官我们所过各县都是阳奉阴违依旧故我。” “甚至有人直指唐皇身边有奸佞乱政蠢蠢欲动要清君侧!” 这个说法倒是印证了茶饼断货的情况。 虽然几位茹本都敏锐地察觉到这是大唐使手段故意制造内部矛盾但人往往都有侥幸心理。 与其相信对方居心叵测并且已经拿住了自己的生活命脉自然更期待敌人是真的国内出现了情况。 众人不禁微微点头其中以孙波茹本点头幅度最大爱国之心最重。 勃伦赞刃更加欣然继续描述生活在水深火热里面的大唐人: “如此政令不达在两京的唐皇甚至不知此前关中大灾也没有恢复我们途径之地有不少十室九空的村落炊烟尽绝不闻鸡鸣。” “在这种情况下唐皇依旧穷兵黩武对新罗开战正如前朝隋炀一般国内即将动荡不休起义处处!” “就连吐谷浑的局势都远不似表面那般和睦从关中起我就“唐国内忧外强中干远超诸位想象!” 勃伦赞刃第一句话展现出自己的知识储备第二句就定下基调然后侃侃而谈:“唐自从新皇登基贸然改制重用寒庶使得高门反对士族不满……” “唐皇刚愎自用不知那些政策的执行者还是各地的县官我们所过各县都是阳奉阴违依旧故我。” “甚至有人直指唐皇身边有奸佞乱政蠢蠢欲动要清君侧!” 这个说法倒是印证了茶饼断货的情况。 虽然几位茹本都敏锐地察觉到这是大唐使手段故意制造内部矛盾但人往往都有侥幸心理。 与其相信对方居心叵测并且已经拿住了自己的生活命脉自然更期待敌人是真的国内出现了情况。 众人不禁微微点头其中以孙波茹本点头幅度最大爱国之心最重。 勃伦赞刃更加欣然继续描述生活在水深火热里面的大唐人: “如此政令不达在两京的唐皇甚至不知此前关中大灾也没有恢复我们途径之地有不少十室九空的村落炊烟尽绝不闻鸡鸣。” “在这种情况下唐皇依旧穷兵黩武对新罗开战正如前朝隋炀一般国内即将动荡不休起义处处!” “就连吐谷浑的局势都远不似表面那般和睦从关中起我就“唐国内忧外强中干远超诸位想象!” 勃伦赞刃第一句话展现出自己的知识储备第二句就定下基调然后侃侃而谈:“唐自从新皇登基贸然改制重用寒庶使得高门反对士族不满……” “唐皇刚愎自用不知那些政策的执行者还是各地的县官我们所过各县都是阳奉阴违依旧故我。” “甚至有人直指唐皇身边有奸佞乱政蠢蠢欲动要清君侧!” 这个说法倒是印证了茶饼断货的情况。 虽然几位茹本都敏锐地察觉到这是大唐使手段故意制造内部矛盾但人往往都有侥幸心理。 与其相信对方居心叵测并且已经拿住了自己的生活命脉自然更期待敌人是真的国内出现了情况。 众人不禁微微点头其中以孙波茹本点头幅度最大爱国之心最重。 勃伦赞刃更加欣然继续描述生活在水深火热里面的大唐人: “如此政令不达在两京的唐皇甚至不知此前关中大灾也没有恢复我们途径之地有不少十室九空的村落炊烟尽绝不闻鸡鸣。” “在这种情况下唐皇依旧穷兵黩武对新罗开战正如前朝隋炀一般国内即将动荡不休起义处处!” “就连吐谷浑的局势都远不似表面那般和睦从关中起我就“唐国内忧外强中干远超诸位想象!” 勃伦赞刃第一句话展现出自己的知识储备第二句就定下基调然后侃侃而谈:“唐自从新皇登基贸然改制重用寒庶使得高门反对士族不满……” “唐皇刚愎自用不知那些政策的执行者还是各地的县官我们所过各县都是阳奉阴违依旧故我。” “甚至有人直指唐皇身边有奸佞乱政蠢蠢欲动要清君侧!” 这个说法倒是印证了茶饼断货的情况。 虽然几位茹本都敏锐地察觉到这是大唐使手段故意制造内部矛盾但人往往都有侥幸心理。 与其相信对方居心叵测并且已经拿住了自己的生活命脉自然更期待敌人是真的国内出现了情况。 众人不禁微微点头其中以孙波茹本点头幅度最大爱国之心最重。 勃伦赞刃更加欣然继续描述生活在水深火热里面的大唐人: “如此政令不达在两京的唐皇甚至不知此前关中大灾也没有恢复我们途径之地有不少十室九空的村落炊烟尽绝不闻鸡鸣。” “在这种情况下唐皇依旧穷兵黩武对新罗开战正如前朝隋炀一般国内即将动荡不休起义处处!” “就连吐谷浑的局势都远不似表面那般和睦从关中起我就“唐国内忧外强中干远超诸位想象!” 勃伦赞刃第一句话展现出自己的知识储备第二句就定下基调然后侃侃而谈:“唐自从新皇登基贸然改制重用寒庶使得高门反对士族不满……” “唐皇刚愎自用不知那些政策的执行者还是各地的县官我们所过各县都是阳奉阴违依旧故我。” “甚至有人直指唐皇身边有奸佞乱政蠢蠢欲动要清君侧!” 这个说法倒是印证了茶饼断货的情况。 虽然几位茹本都敏锐地察觉到这是大唐使手段故意制造内部矛盾但人往往都有侥幸心理。 与其相信对方居心叵测并且已经拿住了自己的生活命脉自然更期待敌人是真的国内出现了情况。 众人不禁微微点头其中以孙波茹本点头幅度最大爱国之心最重。 勃伦赞刃更加欣然继续描述生活在水深火热里面的大唐人: “如此政令不达在两京的唐皇甚至不知此前关中大灾也没有恢复我们途径之地有不少十室九空的村落炊烟尽绝不闻鸡鸣。” “在这种情况下唐皇依旧穷兵黩武对新罗开战正如前朝隋炀一般国内即将动荡不休起义处处!” “就连吐谷浑的局势都远不似表面那般和睦从关中起我就 正文 第四百五十九章 人生赢家王孝杰 大论府。 走进府邸的瞬间武攸宁就缩了缩脖子换了副模样。 等到了赞悉若修养的屋内更是从趾高气昂的武太后使者变成了规规矩矩的随从。 一切只因为倚在病榻上的那个人。 武攸宁是被勃伦赞刃挟持逃出的但既然偷了鱼符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准备投靠吐蕃。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毕竟是大唐的外戚是太后的亲侄子单凭这层身份对于吐蕃来说应该就是很宝贵的在大唐过不上好日子, 到了这苦寒高原之国还不能享受享受? 一路上勃伦赞刃确实被他忽悠住了结果到了吐蕃王城, 跟病重的赞悉若对话了没几句, 就被拖下去行刑。 连半个时辰都没撑到武攸宁就熬不住了把如今武氏子弟乃至太后的窘迫处境交代得干干净净。 令苦心护送他们两年回家的内卫庆幸的是这个家伙对于大唐的情况也确实不了解噶尔家族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只是清楚了太后的真实处境。 令武攸宁自己庆幸的是赞悉若没有为难他反倒给他好吃好喝的住着并且教他吐蕃话, 努力扮成一个使者的模样。 连续几个教他仪态礼数的吐蕃官员都折寿了好几年后才勉强有了今日的效果。 武攸宁十分紧张组织着语言······ 走进府邸的瞬间, 武攸宁就缩了缩脖子, 换了副模样。 等到了赞悉若修养的屋内, 更是从趾高气昂的武太后使者, 变成了规规矩矩的随从。 一切只因为倚在病榻上的那个人。 武攸宁是被勃伦赞刃挟持逃出的但既然偷了鱼符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投靠吐蕃。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毕竟是大唐的外戚是太后的亲侄子单凭这层身份对于吐蕃来说应该就是很宝贵的在大唐过不上好日子到了这苦寒高原之国还不能享受享受? 一路上勃伦赞刃确实被他忽悠住了结果到了吐蕃王城跟病重的赞悉若对话了没几句就被拖下去行刑。 连半个时辰都没撑到武攸宁就熬不住了把如今武氏子弟乃至太后的窘迫处境交代得干干净净。 令苦心护送他们两年回家的内卫庆幸的是这个家伙对于大唐的情况也确实不了解噶尔家族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 只是清楚了太后的真实处境。 令武攸宁自己庆幸的是, 赞悉若没有为难他, 反倒给他好吃好喝的住着, 并且教他吐蕃话努力扮成一个使者的模样。 连续几个教他仪态礼数的吐蕃官员都折寿了好几年后才勉强有了今日的效果。 武攸宁十分紧张组织着语言大论府。 走进府邸的瞬间武攸宁就缩了缩脖子换了副模样。 等到了赞悉若修养的屋内更是从趾高气昂的武太后使者变成了规规矩矩的随从。 一切只因为倚在病榻上的那个人。 武攸宁是被勃伦赞刃挟持逃出的但既然偷了鱼符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投靠吐蕃。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毕竟是大唐的外戚是太后的亲侄子单凭这层身份对于吐蕃来说应该就是很宝贵的在大唐过不上好日子到了这苦寒高原之国还不能享受享受? 一路上勃伦赞刃确实被他忽悠住了结果到了吐蕃王城跟病重的赞悉若对话了没几句就被拖下去行刑。 连半个时辰都没撑到武攸宁就熬不住了把如今武氏子弟乃至太后的窘迫处境交代得干干净净。 令苦心护送他们两年回家的内卫庆幸的是这个家伙对于大唐的情况也确实不了解噶尔家族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只是清楚了太后的真实处境。 令武攸宁自己庆幸的是赞悉若没有为难他反倒给他好吃好喝的住着并且教他吐蕃话努力扮成一个使者的模样。 连续几个教他仪态礼数的吐蕃官员都折寿了好几年后才勉强有了今日的效果。 武攸宁十分紧张组织着语言大论府。 走进府邸的瞬间武攸宁就缩了缩脖子换了副模样。 等到了赞悉若修养的屋内更是从趾高气昂的武太后使者变成了规规矩矩的随从。 一切只因为倚在病榻上的那个人。 武攸宁是被勃伦赞刃挟持逃出的但既然偷了鱼符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投靠吐蕃。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毕竟是大唐的外戚是太后的亲侄子单凭这层身份对于吐蕃来说应该就是很宝贵的在大唐过不上好日子到了这苦寒高原之国还不能享受享受? 一路上勃伦赞刃确实被他忽悠住了结果到了吐蕃王城跟病重的赞悉若对话了没几句就被拖下去行刑。 连半个时辰都没撑到武攸宁就熬不住了把如今武氏子弟乃至太后的窘迫处境交代得干干净净。 令苦心护送他们两年回家的内卫庆幸的是这个家伙对于大唐的情况也确实不了解噶尔家族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只是清楚了太后的真实处境。 令武攸宁自己庆幸的是赞悉若没有为难他反倒给他好吃好喝的住着并且教他吐蕃话努力扮成一个使者的模样。 连续几个教他仪态礼数的吐蕃官员都折寿了好几年后才勉强有了今日的效果。 武攸宁十分紧张组织着语言大论府。 走进府邸的瞬间武攸宁就缩了缩脖子换了副模样。 等到了赞悉若修养的屋内更是从趾高气昂的武太后使者变成了规规矩矩的随从。 一切只因为倚在病榻上的那个人。 武攸宁是被勃伦赞刃挟持逃出的但既然偷了鱼符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投靠吐蕃。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毕竟是大唐的外戚是太后的亲侄子单凭这层身份对于吐蕃来说应该就是很宝贵的在大唐过不上好日子到了这苦寒高原之国还不能享受享受? 一路上勃伦赞刃确实被他忽悠住了结果到了吐蕃王城跟病重的赞悉若对话了没几句就被拖下去行刑。 连半个时辰都没撑到武攸宁就熬不住了把如今武氏子弟乃至太后的窘迫处境交代得干干净净。 令苦心护送他们两年回家的内卫庆幸的是这个家伙对于大唐的情况也确实不了解噶尔家族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只是清楚了太后的真实处境。 令武攸宁自己庆幸的是赞悉若没有为难他反倒给他好吃好喝的住着并且教他吐蕃话努力扮成一个使者的模样。 连续几个教他仪态礼数的吐蕃官员都折寿了好几年后才勉强有了今日的效果。 武攸宁十分紧张组织着语言大论府。 走进府邸的瞬间武攸宁就缩了缩脖子换了副模样。 等到了赞悉若修养的屋内更是从趾高气昂的武太后使者变成了规规矩矩的随从。 一切只因为倚在病榻上的那个人。 武攸宁是被勃伦赞刃挟持逃出的但既然偷了鱼符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投靠吐蕃。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毕竟是大唐的外戚是太后的亲侄子单凭这层身份对于吐蕃来说应该就是很宝贵的在大唐过不上好日子到了这苦寒高原之国还不能享受享受? 一路上勃伦赞刃确实被他忽悠住了结果到了吐蕃王城跟病重的赞悉若对话了没几句就被拖下去行刑。 连半个时辰都没撑到武攸宁就熬不住了把如今武氏子弟乃至太后的窘迫处境交代得干干净净。 令苦心护送他们两年回家的内卫庆幸的是这个家伙对于大唐的情况也确实不了解噶尔家族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只是清楚了太后的真实处境。 令武攸宁自己庆幸的是赞悉若没有为难他反倒给他好吃好喝的住着并且教他吐蕃话努力扮成一个使者的模样。 连续几个教他仪态礼数的吐蕃官员都折寿了好几年后才勉强有了今日的效果。 武攸宁十分紧张组织着语言大论府。 走进府邸的瞬间武攸宁就缩了缩脖子换了副模样。 等到了赞悉若修养的屋内更是从趾高气昂的武太后使者变成了规规矩矩的随从。 一切只因为倚在病榻上的那个人。 武攸宁是被勃伦赞刃挟持逃出的但既然偷了鱼符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投靠吐蕃。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毕竟是大唐的外戚是太后的亲侄子单凭这层身份对于吐蕃来说应该就是很宝贵的在大唐过不上好日子到了这苦寒高原之国还不能享受享受? 一路上勃伦赞刃确实被他忽悠住了结果到了吐蕃王城跟病重的赞悉若对话了没几句就被拖下去行刑。 连半个时辰都没撑到武攸宁就熬不住了把如今武氏子弟乃至太后的窘迫处境交代得干干净净。 令苦心护送他们两年回家的内卫庆幸的是这个家伙对于大唐的情况也确实不了解噶尔家族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只是清楚了太后的真实处境。 令武攸宁自己庆幸的是赞悉若没有为难他反倒给他好吃好喝的住着并且教他吐蕃话努力扮成一个使者的模样。 连续几个教他仪态礼数的吐蕃官员都折寿了好几年后才勉强有了今日的效果。 武攸宁十分紧张组织着语言大论府。 走进府邸的瞬间武攸宁就缩了缩脖子换了副模样。 等到了赞悉若修养的屋内更是从趾高气昂的武太后使者变成了规规矩矩的随从。 一切只因为倚在病榻上的那个人。 武攸宁是被勃伦赞刃挟持逃出的但既然偷了鱼符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投靠吐蕃。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毕竟是大唐的外戚是太后的亲侄子单凭这层身份对于吐蕃来说应该就是很宝贵的在大唐过不上好日子到了这苦寒高原之国还不能享受享受? 一路上勃伦赞刃确实被他忽悠住了结果到了吐蕃王城跟病重的赞悉若对话了没几句就被拖下去行刑。 连半个时辰都没撑到武攸宁就熬不住了把如今武氏子弟乃至太后的窘迫处境交代得干干净净。 令苦心护送他们两年回家的内卫庆幸的是这个家伙对于大唐的情况也确实不了解噶尔家族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只是清楚了太后的真实处境。 令武攸宁自己庆幸的是赞悉若没有为难他反倒给他好吃好喝的住着并且教他吐蕃话努力扮成一个使者的模样。 连续几个教他仪态礼数的吐蕃官员都折寿了好几年后才勉强有了今日的效果。 武攸宁十分紧张组织着语言大论府。 走进府邸的瞬间武攸宁就缩了缩脖子换了副模样。 等到了赞悉若修养的屋内更是从趾高气昂的武太后使者变成了规规矩矩的随从。 一切只因为倚在病榻上的那个人。 武攸宁是被勃伦赞刃挟持逃出的但既然偷了鱼符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准备投靠吐蕃。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毕竟是大唐的外戚是太后的亲侄子单凭这层身份对于吐蕃来说应该就是很宝贵的在大唐过不上好日子到了这苦寒高原之国还不能享受享受? 一路上勃伦赞刃确实被他忽悠住了结果到了吐蕃王城跟病重的赞悉若对话了没几句就被拖下去行刑。 连半个时辰都没撑到武攸宁就熬不住了把如今武氏子弟乃至太后的窘迫处境交代得干干净净。 令苦心护送他们两年回家的内卫庆幸的是这个家伙对于大唐的情况也确实不了解噶尔家族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破绽来只是清楚了太后的真实处境。 令武攸宁自己庆幸的是赞悉若没有为难他反倒给他好吃好喝的住着并且教他吐蕃话努力扮成一个使者的模样。 连续几个教他仪态礼数的吐蕃官员都折寿了好几年后才勉强有了今日的效果。 武攸宁十分紧张组织着语言 正文 第四百六十章 赞普何故造反? “师父!我练出真气了!” 小王子语气欣喜来到面前躬身一拜。 其实他十四岁了这个年纪的少年郎不算小已是身姿修长相貌堂堂气度沉稳, 但李彦还是喜欢称其小王子毕竟慕容复总有些怪怪的。 而李彦因材施教传给这位徒弟的是基础内功的高配版千秋诀的低配版:“你劲力有所退步如今修炼真气更适合处理政务, 好好修炼将受用无穷。” 小王子最开心的是师父对自己的用心, 这段时间居然前所未有地亲自传授他何时享受过这待遇赶忙应道:“是!徒儿一定努力!” 李彦笑笑:“过来看看!” 两人站在高处往下俯瞰。 他们此时正位于洛沃边界处曾经吐蕃灭亡吐谷浑时第一战就是占据此处勃伦赞刃当年也被唐军围堵在这里一味死战最后亲卫直接将之绑了投降去了长安跳舞而此时此刻, 不少羌民更是拖家带口, 从吐蕃境内往吐谷浑境内迁徙。 小王子看得通体舒泰:“我至今还记得去吐蕃王城时, 街边全是吐谷浑难民的场面当时我就发誓我要复国吐谷浑, 并让它比吐蕃强大然后让吐蕃的人逃难到我吐谷浑来!现在终于成真了!” 李彦微微点头底层百姓或许有其局限性, 但求生的本能会驱策······ 小王子语气欣喜来到面前躬身一拜。 其实他十四岁了这个年纪的少年郎不算小已是身姿修长相貌堂堂气度沉稳但李彦还是喜欢称其小王子毕竟慕容复总有些怪怪的。 而李彦因材施教传给这位徒弟的是基础内功的高配版千秋诀的低配版:“你劲力有所退步如今修炼真气更适合处理政务好好修炼将受用无穷。” 小王子最开心的是师父对自己的用心, 这段时间居然前所未有地亲自传授, 他何时享受过这待遇赶忙应道:“是!徒儿一定努力!” 李彦笑笑:“过来看看!” 两人站在高处往下俯瞰。 他们此时正位于洛沃边界处曾经吐蕃灭亡吐谷浑时第一战就是占据此处勃伦赞刃当年也被唐军围堵在这里一味死战最后亲卫直接将之绑了投降去了长安跳舞而此时此刻不少羌民更是拖家带口从吐蕃境内往吐谷浑境内迁徙。 小王子看得通体舒泰:“我至今还记得去吐蕃王城时街边全是吐谷浑难民的场面当时我就发誓我要复国吐谷浑并让它比吐蕃强大然后让吐蕃的人逃难到我吐谷浑来!现在终于成真了!” 李彦微微点头底层百姓或许有其局限性但求生的本能会驱策“师父!我练出真气了!” 小王子语气欣喜来到面前躬身一拜。 其实他十四岁了这个年纪的少年郎不算小已是身姿修长相貌堂堂气度沉稳但李彦还是喜欢称其小王子毕竟慕容复总有些怪怪的。 而李彦因材施教传给这位徒弟的是基础内功的高配版千秋诀的低配版:“你劲力有所退步如今修炼真气更适合处理政务好好修炼将受用无穷。” 小王子最开心的是师父对自己的用心这段时间居然前所未有地亲自传授他何时享受过这待遇赶忙应道:“是!徒儿一定努力!” 李彦笑笑:“过来看看!” 两人站在高处往下俯瞰。 他们此时正位于洛沃边界处曾经吐蕃灭亡吐谷浑时第一战就是占据此处勃伦赞刃当年也被唐军围堵在这里一味死战最后亲卫直接将之绑了投降去了长安跳舞而此时此刻不少羌民更是拖家带口从吐蕃境内往吐谷浑境内迁徙。 小王子看得通体舒泰:“我至今还记得去吐蕃王城时街边全是吐谷浑难民的场面当时我就发誓我要复国吐谷浑并让它比吐蕃强大然后让吐蕃的人逃难到我吐谷浑来!现在终于成真了!” 李彦微微点头底层百姓或许有其局限性但求生的本能会驱策“师父!我练出真气了!” 小王子语气欣喜来到面前躬身一拜。 其实他十四岁了这个年纪的少年郎不算小已是身姿修长相貌堂堂气度沉稳但李彦还是喜欢称其小王子毕竟慕容复总有些怪怪的。 而李彦因材施教传给这位徒弟的是基础内功的高配版千秋诀的低配版:“你劲力有所退步如今修炼真气更适合处理政务好好修炼将受用无穷。” 小王子最开心的是师父对自己的用心这段时间居然前所未有地亲自传授他何时享受过这待遇赶忙应道:“是!徒儿一定努力!” 李彦笑笑:“过来看看!” 两人站在高处往下俯瞰。 他们此时正位于洛沃边界处曾经吐蕃灭亡吐谷浑时第一战就是占据此处勃伦赞刃当年也被唐军围堵在这里一味死战最后亲卫直接将之绑了投降去了长安跳舞而此时此刻不少羌民更是拖家带口从吐蕃境内往吐谷浑境内迁徙。 小王子看得通体舒泰:“我至今还记得去吐蕃王城时街边全是吐谷浑难民的场面当时我就发誓我要复国吐谷浑并让它比吐蕃强大然后让吐蕃的人逃难到我吐谷浑来!现在终于成真了!” 李彦微微点头底层百姓或许有其局限性但求生的本能会驱策“师父!我练出真气了!” 小王子语气欣喜来到面前躬身一拜。 其实他十四岁了这个年纪的少年郎不算小已是身姿修长相貌堂堂气度沉稳但李彦还是喜欢称其小王子毕竟慕容复总有些怪怪的。 而李彦因材施教传给这位徒弟的是基础内功的高配版千秋诀的低配版:“你劲力有所退步如今修炼真气更适合处理政务好好修炼将受用无穷。” 小王子最开心的是师父对自己的用心这段时间居然前所未有地亲自传授他何时享受过这待遇赶忙应道:“是!徒儿一定努力!” 李彦笑笑:“过来看看!” 两人站在高处往下俯瞰。 他们此时正位于洛沃边界处曾经吐蕃灭亡吐谷浑时第一战就是占据此处勃伦赞刃当年也被唐军围堵在这里一味死战最后亲卫直接将之绑了投降去了长安跳舞而此时此刻不少羌民更是拖家带口从吐蕃境内往吐谷浑境内迁徙。 小王子看得通体舒泰:“我至今还记得去吐蕃王城时街边全是吐谷浑难民的场面当时我就发誓我要复国吐谷浑并让它比吐蕃强大然后让吐蕃的人逃难到我吐谷浑来!现在终于成真了!” 李彦微微点头底层百姓或许有其局限性但求生的本能会驱策“师父!我练出真气了!” 小王子语气欣喜来到面前躬身一拜。 其实他十四岁了这个年纪的少年郎不算小已是身姿修长相貌堂堂气度沉稳但李彦还是喜欢称其小王子毕竟慕容复总有些怪怪的。 而李彦因材施教传给这位徒弟的是基础内功的高配版千秋诀的低配版:“你劲力有所退步如今修炼真气更适合处理政务好好修炼将受用无穷。” 小王子最开心的是师父对自己的用心这段时间居然前所未有地亲自传授他何时享受过这待遇赶忙应道:“是!徒儿一定努力!” 李彦笑笑:“过来看看!” 两人站在高处往下俯瞰。 他们此时正位于洛沃边界处曾经吐蕃灭亡吐谷浑时第一战就是占据此处勃伦赞刃当年也被唐军围堵在这里一味死战最后亲卫直接将之绑了投降去了长安跳舞而此时此刻不少羌民更是拖家带口从吐蕃境内往吐谷浑境内迁徙。 小王子看得通体舒泰:“我至今还记得去吐蕃王城时街边全是吐谷浑难民的场面当时我就发誓我要复国吐谷浑并让它比吐蕃强大然后让吐蕃的人逃难到我吐谷浑来!现在终于成真了!” 李彦微微点头底层百姓或许有其局限性但求生的本能会驱策“师父!我练出真气了!” 小王子语气欣喜来到面前躬身一拜。 其实他十四岁了这个年纪的少年郎不算小已是身姿修长相貌堂堂气度沉稳但李彦还是喜欢称其小王子毕竟慕容复总有些怪怪的。 而李彦因材施教传给这位徒弟的是基础内功的高配版千秋诀的低配版:“你劲力有所退步如今修炼真气更适合处理政务好好修炼将受用无穷。” 小王子最开心的是师父对自己的用心这段时间居然前所未有地亲自传授他何时享受过这待遇赶忙应道:“是!徒儿一定努力!” 李彦笑笑:“过来看看!” 两人站在高处往下俯瞰。 他们此时正位于洛沃边界处曾经吐蕃灭亡吐谷浑时第一战就是占据此处勃伦赞刃当年也被唐军围堵在这里一味死战最后亲卫直接将之绑了投降去了长安跳舞而此时此刻不少羌民更是拖家带口从吐蕃境内往吐谷浑境内迁徙。 小王子看得通体舒泰:“我至今还记得去吐蕃王城时街边全是吐谷浑难民的场面当时我就发誓我要复国吐谷浑并让它比吐蕃强大然后让吐蕃的人逃难到我吐谷浑来!现在终于成真了!” 李彦微微点头底层百姓或许有其局限性但求生的本能会驱策“师父!我练出真气了!” 小王子语气欣喜来到面前躬身一拜。 其实他十四岁了这个年纪的少年郎不算小已是身姿修长相貌堂堂气度沉稳但李彦还是喜欢称其小王子毕竟慕容复总有些怪怪的。 而李彦因材施教传给这位徒弟的是基础内功的高配版千秋诀的低配版:“你劲力有所退步如今修炼真气更适合处理政务好好修炼将受用无穷。” 小王子最开心的是师父对自己的用心这段时间居然前所未有地亲自传授他何时享受过这待遇赶忙应道:“是!徒儿一定努力!” 李彦笑笑:“过来看看!” 两人站在高处往下俯瞰。 他们此时正位于洛沃边界处曾经吐蕃灭亡吐谷浑时第一战就是占据此处勃伦赞刃当年也被唐军围堵在这里一味死战最后亲卫直接将之绑了投降去了长安跳舞而此时此刻不少羌民更是拖家带口从吐蕃境内往吐谷浑境内迁徙。 小王子看得通体舒泰:“我至今还记得去吐蕃王城时街边全是吐谷浑难民的场面当时我就发誓我要复国吐谷浑并让它比吐蕃强大然后让吐蕃的人逃难到我吐谷浑来!现在终于成真了!” 李彦微微点头底层百姓或许有其局限性但求生的本能会驱策“师父!我练出真气了!” 小王子语气欣喜来到面前躬身一拜。 其实他十四岁了这个年纪的少年郎不算小已是身姿修长相貌堂堂气度沉稳但李彦还是喜欢称其小王子毕竟慕容复总有些怪怪的。 而李彦因材施教传给这位徒弟的是基础内功的高配版千秋诀的低配版:“你劲力有所退步如今修炼真气更适合处理政务好好修炼将受用无穷。” 小王子最开心的是师父对自己的用心这段时间居然前所未有地亲自传授他何时享受过这待遇赶忙应道:“是!徒儿一定努力!” 李彦笑笑:“过来看看!” 两人站在高处往下俯瞰。 他们此时正位于洛沃边界处曾经吐蕃灭亡吐谷浑时第一战就是占据此处勃伦赞刃当年也被唐军围堵在这里一味死战最后亲卫直接将之绑了投降去了长安跳舞而此时此刻不少羌民更是拖家带口从吐蕃境内往吐谷浑境内迁徙。 小王子看得通体舒泰:“我至今还记得去吐蕃王城时街边全是吐谷浑难民的场面当时我就发誓我要复国吐谷浑并让它比吐蕃强大然后让吐蕃的人逃难到我吐谷浑来!现在终于成真了!” 李彦微微点头底层百姓或许有其局限性但求生的本能会驱策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一章 赞普太努力了,研究自家山川走势,苦心琢磨怎么造反 “驾!” 勃伦赞刃高居马上身后跟着五千精兵再度回归曾经统兵的威风八面。 得益于父兄的精英教育他的率兵能力还是合格的何况钦陵不仅让儿子弓仁作为副将更是派出了最精锐的私曲甲兵。 吐蕃战斗力最高的兵种就是私曲甲兵, 次一级的是五茹甲兵至于最下面的诸胡羌民都是随风而倒。 近来的遭遇就让勃伦赞刃十分气愤吐蕃都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那些酋首还在狮子大开口一见得不到足够的利益立刻拒绝参战。 或许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吐蕃亡不亡, 毕竟无论是吐蕃还是羁縻府州最终都是他们治理底层, 没有区别。 但勃伦赞刃发誓等到此次大败唐军他掉过头来定要将这些贼酋好好杀一遍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区别。 相比起勃伦赞刃的展望未来弓仁这些年紧随父亲身后变得愈发沉稳时刻关注周边局势尤其是穿过山岭时他本能地嗅出一丝不祥的味道。 “停下!” “发!!” 倏然间数百支箭失自斜上方破空而发发出尖锐的尖啸。 身后的士兵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取下绑在背后的木盾架在身前。 但即便如此, 还是有一些动作稍慢的被箭失射入体内, 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勃伦赞刃高居马上身后跟着五千精兵再度回归曾经统兵的威风八面。 得益于父兄的精英教育他的率兵能力还是合格的何况钦陵不仅让儿子弓仁作为副将更是派出了最精锐的私曲甲兵。 吐蕃战斗力最高的兵种就是私曲甲兵次一级的是五茹甲兵至于最下面的诸胡羌民都是随风而倒。 近来的遭遇就让勃伦赞刃十分气愤吐蕃都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那些酋首还在狮子大开口一见得不到足够的利益立刻拒绝参战。 或许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吐蕃亡不亡毕竟无论是吐蕃还是羁縻府州最终都是他们治理底层没有区别。 但勃伦赞刃发誓等到此次大败唐军, 他掉过头来定要将这些贼酋好好杀一遍, 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区别。 相比起勃伦赞刃的展望未来, 弓仁这些年紧随父亲身后变得愈发沉稳时刻关注周边局势尤其是穿过山岭时他本能地嗅出一丝不祥的味道。 “停下!” “发!!” 倏然间数百支箭失自斜上方破空而发发出尖锐的尖啸。 身后的士兵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取下绑在背后的木盾架在身前。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动作稍慢的被箭失射入体内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驾!” 勃伦赞刃高居马上身后跟着五千精兵再度回归曾经统兵的威风八面。 得益于父兄的精英教育他的率兵能力还是合格的何况钦陵不仅让儿子弓仁作为副将更是派出了最精锐的私曲甲兵。 吐蕃战斗力最高的兵种就是私曲甲兵次一级的是五茹甲兵至于最下面的诸胡羌民都是随风而倒。 近来的遭遇就让勃伦赞刃十分气愤吐蕃都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那些酋首还在狮子大开口一见得不到足够的利益立刻拒绝参战。 或许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吐蕃亡不亡毕竟无论是吐蕃还是羁縻府州最终都是他们治理底层没有区别。 但勃伦赞刃发誓等到此次大败唐军他掉过头来定要将这些贼酋好好杀一遍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区别。 相比起勃伦赞刃的展望未来弓仁这些年紧随父亲身后变得愈发沉稳时刻关注周边局势尤其是穿过山岭时他本能地嗅出一丝不祥的味道。 “停下!” “发!!” 倏然间数百支箭失自斜上方破空而发发出尖锐的尖啸。 身后的士兵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取下绑在背后的木盾架在身前。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动作稍慢的被箭失射入体内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驾!” 勃伦赞刃高居马上身后跟着五千精兵再度回归曾经统兵的威风八面。 得益于父兄的精英教育他的率兵能力还是合格的何况钦陵不仅让儿子弓仁作为副将更是派出了最精锐的私曲甲兵。 吐蕃战斗力最高的兵种就是私曲甲兵次一级的是五茹甲兵至于最下面的诸胡羌民都是随风而倒。 近来的遭遇就让勃伦赞刃十分气愤吐蕃都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那些酋首还在狮子大开口一见得不到足够的利益立刻拒绝参战。 或许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吐蕃亡不亡毕竟无论是吐蕃还是羁縻府州最终都是他们治理底层没有区别。 但勃伦赞刃发誓等到此次大败唐军他掉过头来定要将这些贼酋好好杀一遍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区别。 相比起勃伦赞刃的展望未来弓仁这些年紧随父亲身后变得愈发沉稳时刻关注周边局势尤其是穿过山岭时他本能地嗅出一丝不祥的味道。 “停下!” “发!!” 倏然间数百支箭失自斜上方破空而发发出尖锐的尖啸。 身后的士兵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取下绑在背后的木盾架在身前。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动作稍慢的被箭失射入体内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驾!” 勃伦赞刃高居马上身后跟着五千精兵再度回归曾经统兵的威风八面。 得益于父兄的精英教育他的率兵能力还是合格的何况钦陵不仅让儿子弓仁作为副将更是派出了最精锐的私曲甲兵。 吐蕃战斗力最高的兵种就是私曲甲兵次一级的是五茹甲兵至于最下面的诸胡羌民都是随风而倒。 近来的遭遇就让勃伦赞刃十分气愤吐蕃都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那些酋首还在狮子大开口一见得不到足够的利益立刻拒绝参战。 或许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吐蕃亡不亡毕竟无论是吐蕃还是羁縻府州最终都是他们治理底层没有区别。 但勃伦赞刃发誓等到此次大败唐军他掉过头来定要将这些贼酋好好杀一遍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区别。 相比起勃伦赞刃的展望未来弓仁这些年紧随父亲身后变得愈发沉稳时刻关注周边局势尤其是穿过山岭时他本能地嗅出一丝不祥的味道。 “停下!” “发!!” 倏然间数百支箭失自斜上方破空而发发出尖锐的尖啸。 身后的士兵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取下绑在背后的木盾架在身前。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动作稍慢的被箭失射入体内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驾!” 勃伦赞刃高居马上身后跟着五千精兵再度回归曾经统兵的威风八面。 得益于父兄的精英教育他的率兵能力还是合格的何况钦陵不仅让儿子弓仁作为副将更是派出了最精锐的私曲甲兵。 吐蕃战斗力最高的兵种就是私曲甲兵次一级的是五茹甲兵至于最下面的诸胡羌民都是随风而倒。 近来的遭遇就让勃伦赞刃十分气愤吐蕃都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那些酋首还在狮子大开口一见得不到足够的利益立刻拒绝参战。 或许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吐蕃亡不亡毕竟无论是吐蕃还是羁縻府州最终都是他们治理底层没有区别。 但勃伦赞刃发誓等到此次大败唐军他掉过头来定要将这些贼酋好好杀一遍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区别。 相比起勃伦赞刃的展望未来弓仁这些年紧随父亲身后变得愈发沉稳时刻关注周边局势尤其是穿过山岭时他本能地嗅出一丝不祥的味道。 “停下!” “发!!” 倏然间数百支箭失自斜上方破空而发发出尖锐的尖啸。 身后的士兵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取下绑在背后的木盾架在身前。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动作稍慢的被箭失射入体内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驾!” 勃伦赞刃高居马上身后跟着五千精兵再度回归曾经统兵的威风八面。 得益于父兄的精英教育他的率兵能力还是合格的何况钦陵不仅让儿子弓仁作为副将更是派出了最精锐的私曲甲兵。 吐蕃战斗力最高的兵种就是私曲甲兵次一级的是五茹甲兵至于最下面的诸胡羌民都是随风而倒。 近来的遭遇就让勃伦赞刃十分气愤吐蕃都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那些酋首还在狮子大开口一见得不到足够的利益立刻拒绝参战。 或许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吐蕃亡不亡毕竟无论是吐蕃还是羁縻府州最终都是他们治理底层没有区别。 但勃伦赞刃发誓等到此次大败唐军他掉过头来定要将这些贼酋好好杀一遍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区别。 相比起勃伦赞刃的展望未来弓仁这些年紧随父亲身后变得愈发沉稳时刻关注周边局势尤其是穿过山岭时他本能地嗅出一丝不祥的味道。 “停下!” “发!!” 倏然间数百支箭失自斜上方破空而发发出尖锐的尖啸。 身后的士兵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取下绑在背后的木盾架在身前。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动作稍慢的被箭失射入体内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驾!” 勃伦赞刃高居马上身后跟着五千精兵再度回归曾经统兵的威风八面。 得益于父兄的精英教育他的率兵能力还是合格的何况钦陵不仅让儿子弓仁作为副将更是派出了最精锐的私曲甲兵。 吐蕃战斗力最高的兵种就是私曲甲兵次一级的是五茹甲兵至于最下面的诸胡羌民都是随风而倒。 近来的遭遇就让勃伦赞刃十分气愤吐蕃都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那些酋首还在狮子大开口一见得不到足够的利益立刻拒绝参战。 或许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吐蕃亡不亡毕竟无论是吐蕃还是羁縻府州最终都是他们治理底层没有区别。 但勃伦赞刃发誓等到此次大败唐军他掉过头来定要将这些贼酋好好杀一遍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区别。 相比起勃伦赞刃的展望未来弓仁这些年紧随父亲身后变得愈发沉稳时刻关注周边局势尤其是穿过山岭时他本能地嗅出一丝不祥的味道。 “停下!” “发!!” 倏然间数百支箭失自斜上方破空而发发出尖锐的尖啸。 身后的士兵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取下绑在背后的木盾架在身前。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动作稍慢的被箭失射入体内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驾!” 勃伦赞刃高居马上身后跟着五千精兵再度回归曾经统兵的威风八面。 得益于父兄的精英教育他的率兵能力还是合格的何况钦陵不仅让儿子弓仁作为副将更是派出了最精锐的私曲甲兵。 吐蕃战斗力最高的兵种就是私曲甲兵次一级的是五茹甲兵至于最下面的诸胡羌民都是随风而倒。 近来的遭遇就让勃伦赞刃十分气愤吐蕃都到了如此危急的时刻那些酋首还在狮子大开口一见得不到足够的利益立刻拒绝参战。 或许这些人根本不在乎吐蕃亡不亡毕竟无论是吐蕃还是羁縻府州最终都是他们治理底层没有区别。 但勃伦赞刃发誓等到此次大败唐军他掉过头来定要将这些贼酋好好杀一遍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区别。 相比起勃伦赞刃的展望未来弓仁这些年紧随父亲身后变得愈发沉稳时刻关注周边局势尤其是穿过山岭时他本能地嗅出一丝不祥的味道。 “停下!” “发!!” 倏然间数百支箭失自斜上方破空而发发出尖锐的尖啸。 身后的士兵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取下绑在背后的木盾架在身前。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动作稍慢的被箭失射入体内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二章 两国相争,求胜而已,舍此之外,再无他物! “那本将军就再说一次诸位听好了!” “王上近年来一直远离朝政恐怕不知孙波茹早与唐人暗中往来孙波茹本更是虚情施恩结交各部图谋极大意欲复苏毗旧国, 分裂蕃国!” “本将军统帅吐蕃兵马出征在即自当先清内患再克外敌王上久不问世事还是不要贸然出头被奸人利用!” 面对王孝杰的咄咄逼人, 钦陵寸步不让甚至策马上前让声音更清晰地扩散开来。 三位茹本缓缓停下脚步。 赞普威风霸气钦陵煞气腾腾。 一个是吐蕃君王一个是吐蕃将星。 这种争锋相对他们实在不愿参与。 可王孝杰的质问立刻来了:“孙波茹本若是真与唐人勾结吐蕃赞普第一个饶不了她们可此前五茹会盟时你们为何闭口不言难道这段时间就查明了真相掌握了实证?” 钦陵冷冷地道:“若是慢慢调查贼人就已发动, 乱我国政了王上一向不理政事, 却是不知道其中凶险!” 王孝杰立刻道:“那就是师出无名!大将军真是嚣狂啊, 若论地位高低, 孙波茹本并不比你低下你仅仅是怀疑她私通唐人, 就能痛下杀手?那你将来怀疑三位茹本私通唐人, 是不是也要将他们杀光?” 三位茹本脸色变了, 虽然都知道······ “王上近年来一直远离朝政恐怕不知孙波茹早与唐人暗中往来孙波茹本更是虚情施恩结交各部图谋极大意欲复苏毗旧国分裂蕃国!” “本将军统帅吐蕃兵马出征在即自当先清内患再克外敌王上久不问世事还是不要贸然出头被奸人利用!” 面对王孝杰的咄咄逼人钦陵寸步不让甚至策马上前, 让声音更清晰地扩散开来。 三位茹本缓缓停下脚步。 赞普威风霸气, 钦陵煞气腾腾。 一个是吐蕃君王, 一个是吐蕃将星。 这种争锋相对, 他们实在不愿参与。 可王孝杰的质问立刻来了:“孙波茹本若是真与唐人勾结吐蕃赞普第一个饶不了她们可此前五茹会盟时你们为何闭口不言难道这段时间就查明了真相掌握了实证?” 钦陵冷冷地道:“若是慢慢调查贼人就已发动乱我国政了王上一向不理政事却是不知道其中凶险!” 王孝杰立刻道:“那就是师出无名!大将军真是嚣狂啊若论地位高低孙波茹本并不比你低下你仅仅是怀疑她私通唐人就能痛下杀手?那你将来怀疑三位茹本私通唐人是不是也要将他们杀光?” 三位茹本脸色变了虽然都知道“那本将军就再说一次诸位听好了!” “王上近年来一直远离朝政恐怕不知孙波茹早与唐人暗中往来孙波茹本更是虚情施恩结交各部图谋极大意欲复苏毗旧国分裂蕃国!” “本将军统帅吐蕃兵马出征在即自当先清内患再克外敌王上久不问世事还是不要贸然出头被奸人利用!” 面对王孝杰的咄咄逼人钦陵寸步不让甚至策马上前让声音更清晰地扩散开来。 三位茹本缓缓停下脚步。 赞普威风霸气钦陵煞气腾腾。 一个是吐蕃君王一个是吐蕃将星。 这种争锋相对他们实在不愿参与。 可王孝杰的质问立刻来了:“孙波茹本若是真与唐人勾结吐蕃赞普第一个饶不了她们可此前五茹会盟时你们为何闭口不言难道这段时间就查明了真相掌握了实证?” 钦陵冷冷地道:“若是慢慢调查贼人就已发动乱我国政了王上一向不理政事却是不知道其中凶险!” 王孝杰立刻道:“那就是师出无名!大将军真是嚣狂啊若论地位高低孙波茹本并不比你低下你仅仅是怀疑她私通唐人就能痛下杀手?那你将来怀疑三位茹本私通唐人是不是也要将他们杀光?” 三位茹本脸色变了虽然都知道“那本将军就再说一次诸位听好了!” “王上近年来一直远离朝政恐怕不知孙波茹早与唐人暗中往来孙波茹本更是虚情施恩结交各部图谋极大意欲复苏毗旧国分裂蕃国!” “本将军统帅吐蕃兵马出征在即自当先清内患再克外敌王上久不问世事还是不要贸然出头被奸人利用!” 面对王孝杰的咄咄逼人钦陵寸步不让甚至策马上前让声音更清晰地扩散开来。 三位茹本缓缓停下脚步。 赞普威风霸气钦陵煞气腾腾。 一个是吐蕃君王一个是吐蕃将星。 这种争锋相对他们实在不愿参与。 可王孝杰的质问立刻来了:“孙波茹本若是真与唐人勾结吐蕃赞普第一个饶不了她们可此前五茹会盟时你们为何闭口不言难道这段时间就查明了真相掌握了实证?” 钦陵冷冷地道:“若是慢慢调查贼人就已发动乱我国政了王上一向不理政事却是不知道其中凶险!” 王孝杰立刻道:“那就是师出无名!大将军真是嚣狂啊若论地位高低孙波茹本并不比你低下你仅仅是怀疑她私通唐人就能痛下杀手?那你将来怀疑三位茹本私通唐人是不是也要将他们杀光?” 三位茹本脸色变了虽然都知道“那本将军就再说一次诸位听好了!” “王上近年来一直远离朝政恐怕不知孙波茹早与唐人暗中往来孙波茹本更是虚情施恩结交各部图谋极大意欲复苏毗旧国分裂蕃国!” “本将军统帅吐蕃兵马出征在即自当先清内患再克外敌王上久不问世事还是不要贸然出头被奸人利用!” 面对王孝杰的咄咄逼人钦陵寸步不让甚至策马上前让声音更清晰地扩散开来。 三位茹本缓缓停下脚步。 赞普威风霸气钦陵煞气腾腾。 一个是吐蕃君王一个是吐蕃将星。 这种争锋相对他们实在不愿参与。 可王孝杰的质问立刻来了:“孙波茹本若是真与唐人勾结吐蕃赞普第一个饶不了她们可此前五茹会盟时你们为何闭口不言难道这段时间就查明了真相掌握了实证?” 钦陵冷冷地道:“若是慢慢调查贼人就已发动乱我国政了王上一向不理政事却是不知道其中凶险!” 王孝杰立刻道:“那就是师出无名!大将军真是嚣狂啊若论地位高低孙波茹本并不比你低下你仅仅是怀疑她私通唐人就能痛下杀手?那你将来怀疑三位茹本私通唐人是不是也要将他们杀光?” 三位茹本脸色变了虽然都知道“那本将军就再说一次诸位听好了!” “王上近年来一直远离朝政恐怕不知孙波茹早与唐人暗中往来孙波茹本更是虚情施恩结交各部图谋极大意欲复苏毗旧国分裂蕃国!” “本将军统帅吐蕃兵马出征在即自当先清内患再克外敌王上久不问世事还是不要贸然出头被奸人利用!” 面对王孝杰的咄咄逼人钦陵寸步不让甚至策马上前让声音更清晰地扩散开来。 三位茹本缓缓停下脚步。 赞普威风霸气钦陵煞气腾腾。 一个是吐蕃君王一个是吐蕃将星。 这种争锋相对他们实在不愿参与。 可王孝杰的质问立刻来了:“孙波茹本若是真与唐人勾结吐蕃赞普第一个饶不了她们可此前五茹会盟时你们为何闭口不言难道这段时间就查明了真相掌握了实证?” 钦陵冷冷地道:“若是慢慢调查贼人就已发动乱我国政了王上一向不理政事却是不知道其中凶险!” 王孝杰立刻道:“那就是师出无名!大将军真是嚣狂啊若论地位高低孙波茹本并不比你低下你仅仅是怀疑她私通唐人就能痛下杀手?那你将来怀疑三位茹本私通唐人是不是也要将他们杀光?” 三位茹本脸色变了虽然都知道“那本将军就再说一次诸位听好了!” “王上近年来一直远离朝政恐怕不知孙波茹早与唐人暗中往来孙波茹本更是虚情施恩结交各部图谋极大意欲复苏毗旧国分裂蕃国!” “本将军统帅吐蕃兵马出征在即自当先清内患再克外敌王上久不问世事还是不要贸然出头被奸人利用!” 面对王孝杰的咄咄逼人钦陵寸步不让甚至策马上前让声音更清晰地扩散开来。 三位茹本缓缓停下脚步。 赞普威风霸气钦陵煞气腾腾。 一个是吐蕃君王一个是吐蕃将星。 这种争锋相对他们实在不愿参与。 可王孝杰的质问立刻来了:“孙波茹本若是真与唐人勾结吐蕃赞普第一个饶不了她们可此前五茹会盟时你们为何闭口不言难道这段时间就查明了真相掌握了实证?” 钦陵冷冷地道:“若是慢慢调查贼人就已发动乱我国政了王上一向不理政事却是不知道其中凶险!” 王孝杰立刻道:“那就是师出无名!大将军真是嚣狂啊若论地位高低孙波茹本并不比你低下你仅仅是怀疑她私通唐人就能痛下杀手?那你将来怀疑三位茹本私通唐人是不是也要将他们杀光?” 三位茹本脸色变了虽然都知道“那本将军就再说一次诸位听好了!” “王上近年来一直远离朝政恐怕不知孙波茹早与唐人暗中往来孙波茹本更是虚情施恩结交各部图谋极大意欲复苏毗旧国分裂蕃国!” “本将军统帅吐蕃兵马出征在即自当先清内患再克外敌王上久不问世事还是不要贸然出头被奸人利用!” 面对王孝杰的咄咄逼人钦陵寸步不让甚至策马上前让声音更清晰地扩散开来。 三位茹本缓缓停下脚步。 赞普威风霸气钦陵煞气腾腾。 一个是吐蕃君王一个是吐蕃将星。 这种争锋相对他们实在不愿参与。 可王孝杰的质问立刻来了:“孙波茹本若是真与唐人勾结吐蕃赞普第一个饶不了她们可此前五茹会盟时你们为何闭口不言难道这段时间就查明了真相掌握了实证?” 钦陵冷冷地道:“若是慢慢调查贼人就已发动乱我国政了王上一向不理政事却是不知道其中凶险!” 王孝杰立刻道:“那就是师出无名!大将军真是嚣狂啊若论地位高低孙波茹本并不比你低下你仅仅是怀疑她私通唐人就能痛下杀手?那你将来怀疑三位茹本私通唐人是不是也要将他们杀光?” 三位茹本脸色变了虽然都知道“那本将军就再说一次诸位听好了!” “王上近年来一直远离朝政恐怕不知孙波茹早与唐人暗中往来孙波茹本更是虚情施恩结交各部图谋极大意欲复苏毗旧国分裂蕃国!” “本将军统帅吐蕃兵马出征在即自当先清内患再克外敌王上久不问世事还是不要贸然出头被奸人利用!” 面对王孝杰的咄咄逼人钦陵寸步不让甚至策马上前让声音更清晰地扩散开来。 三位茹本缓缓停下脚步。 赞普威风霸气钦陵煞气腾腾。 一个是吐蕃君王一个是吐蕃将星。 这种争锋相对他们实在不愿参与。 可王孝杰的质问立刻来了:“孙波茹本若是真与唐人勾结吐蕃赞普第一个饶不了她们可此前五茹会盟时你们为何闭口不言难道这段时间就查明了真相掌握了实证?” 钦陵冷冷地道:“若是慢慢调查贼人就已发动乱我国政了王上一向不理政事却是不知道其中凶险!” 王孝杰立刻道:“那就是师出无名!大将军真是嚣狂啊若论地位高低孙波茹本并不比你低下你仅仅是怀疑她私通唐人就能痛下杀手?那你将来怀疑三位茹本私通唐人是不是也要将他们杀光?” 三位茹本脸色变了虽然都知道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三章 武氏末日 “钦陵亲率二十万大军其中有八万精兵这个比例对于吐蕃来说当真是破天荒了。” 边境的临时据点内李彦将汇总过来的情报转给小王子澹澹地道:“这就是押上国运孤注一掷的决战。” 小王子细细看了一遍, 振奋地道:“吐蕃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精锐部曲已经是倾巢出动还只带上三月粮草再也没有退路了!” 李彦点头:“吐蕃和吐谷浑都是全民皆兵的国家所以动辄数十万兵力是毫无压力的大非川之战就是两国四十万兵士对十万唐军。” “但所谓数十万大军, 其实很虚那些未经训练的士兵完全是凑数的杂兵, 与精锐骁勇的唐军对阵一冲就散还要损耗粮草是不能全看数目对比的。” 小王子奇道:“那为什么还要带上他们呢?我也曾听吐谷浑的将领有言部曲人数一多就管不过来了……” 李彦道:“即便是名将往往十万大军就是统领极限所以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才能体会出淮阴侯的用兵如神。” “不过杂兵也绝非毫无作用全看统帅如何运用比如钦陵在大非川之战的运用就堪称绝妙。” “前期故意牺牲大量杂兵营造出吐蕃军一触即溃的错觉, 才让原本负责押送粮草的郭待封以为此战必胜为了抢攻擅自行动······ 边境的临时据点内李彦将汇总过来的情报转给小王子澹澹地道:“这就是押上国运孤注一掷的决战。” 小王子细细看了一遍振奋地道:“吐蕃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精锐部曲已经是倾巢出动还只带上三月粮草再也没有退路了!” 李彦点头:“吐蕃和吐谷浑都是全民皆兵的国家所以动辄数十万兵力是毫无压力的大非川之战就是两国四十万兵士对十万唐军。” “但所谓数十万大军其实很虚那些未经训练的士兵完全是凑数的杂兵与精锐骁勇的唐军对阵一冲就散还要损耗粮草是不能全看数目对比的。” 小王子奇道:“那为什么还要带上他们呢?我也曾听吐谷浑的将领有言部曲人数一多, 就管不过来了……” 李彦道:“即便是名将, 往往十万大军就是统领极限所以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才能体会出淮阴侯的用兵如神。” “不过杂兵也绝非毫无作用全看统帅如何运用比如钦陵在大非川之战的运用就堪称绝妙。” “前期故意牺牲大量杂兵营造出吐蕃军一触即溃的错觉才让原本负责押送粮草的郭待封以为此战必胜为了抢攻擅自行动“钦陵亲率二十万大军其中有八万精兵这个比例对于吐蕃来说当真是破天荒了。” 边境的临时据点内李彦将汇总过来的情报转给小王子澹澹地道:“这就是押上国运孤注一掷的决战。” 小王子细细看了一遍振奋地道:“吐蕃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精锐部曲已经是倾巢出动还只带上三月粮草再也没有退路了!” 李彦点头:“吐蕃和吐谷浑都是全民皆兵的国家所以动辄数十万兵力是毫无压力的大非川之战就是两国四十万兵士对十万唐军。” “但所谓数十万大军其实很虚那些未经训练的士兵完全是凑数的杂兵与精锐骁勇的唐军对阵一冲就散还要损耗粮草是不能全看数目对比的。” 小王子奇道:“那为什么还要带上他们呢?我也曾听吐谷浑的将领有言部曲人数一多就管不过来了……” 李彦道:“即便是名将往往十万大军就是统领极限所以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才能体会出淮阴侯的用兵如神。” “不过杂兵也绝非毫无作用全看统帅如何运用比如钦陵在大非川之战的运用就堪称绝妙。” “前期故意牺牲大量杂兵营造出吐蕃军一触即溃的错觉才让原本负责押送粮草的郭待封以为此战必胜为了抢攻擅自行动“钦陵亲率二十万大军其中有八万精兵这个比例对于吐蕃来说当真是破天荒了。” 边境的临时据点内李彦将汇总过来的情报转给小王子澹澹地道:“这就是押上国运孤注一掷的决战。” 小王子细细看了一遍振奋地道:“吐蕃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精锐部曲已经是倾巢出动还只带上三月粮草再也没有退路了!” 李彦点头:“吐蕃和吐谷浑都是全民皆兵的国家所以动辄数十万兵力是毫无压力的大非川之战就是两国四十万兵士对十万唐军。” “但所谓数十万大军其实很虚那些未经训练的士兵完全是凑数的杂兵与精锐骁勇的唐军对阵一冲就散还要损耗粮草是不能全看数目对比的。” 小王子奇道:“那为什么还要带上他们呢?我也曾听吐谷浑的将领有言部曲人数一多就管不过来了……” 李彦道:“即便是名将往往十万大军就是统领极限所以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才能体会出淮阴侯的用兵如神。” “不过杂兵也绝非毫无作用全看统帅如何运用比如钦陵在大非川之战的运用就堪称绝妙。” “前期故意牺牲大量杂兵营造出吐蕃军一触即溃的错觉才让原本负责押送粮草的郭待封以为此战必胜为了抢攻擅自行动“钦陵亲率二十万大军其中有八万精兵这个比例对于吐蕃来说当真是破天荒了。” 边境的临时据点内李彦将汇总过来的情报转给小王子澹澹地道:“这就是押上国运孤注一掷的决战。” 小王子细细看了一遍振奋地道:“吐蕃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精锐部曲已经是倾巢出动还只带上三月粮草再也没有退路了!” 李彦点头:“吐蕃和吐谷浑都是全民皆兵的国家所以动辄数十万兵力是毫无压力的大非川之战就是两国四十万兵士对十万唐军。” “但所谓数十万大军其实很虚那些未经训练的士兵完全是凑数的杂兵与精锐骁勇的唐军对阵一冲就散还要损耗粮草是不能全看数目对比的。” 小王子奇道:“那为什么还要带上他们呢?我也曾听吐谷浑的将领有言部曲人数一多就管不过来了……” 李彦道:“即便是名将往往十万大军就是统领极限所以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才能体会出淮阴侯的用兵如神。” “不过杂兵也绝非毫无作用全看统帅如何运用比如钦陵在大非川之战的运用就堪称绝妙。” “前期故意牺牲大量杂兵营造出吐蕃军一触即溃的错觉才让原本负责押送粮草的郭待封以为此战必胜为了抢攻擅自行动“钦陵亲率二十万大军其中有八万精兵这个比例对于吐蕃来说当真是破天荒了。” 边境的临时据点内李彦将汇总过来的情报转给小王子澹澹地道:“这就是押上国运孤注一掷的决战。” 小王子细细看了一遍振奋地道:“吐蕃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精锐部曲已经是倾巢出动还只带上三月粮草再也没有退路了!” 李彦点头:“吐蕃和吐谷浑都是全民皆兵的国家所以动辄数十万兵力是毫无压力的大非川之战就是两国四十万兵士对十万唐军。” “但所谓数十万大军其实很虚那些未经训练的士兵完全是凑数的杂兵与精锐骁勇的唐军对阵一冲就散还要损耗粮草是不能全看数目对比的。” 小王子奇道:“那为什么还要带上他们呢?我也曾听吐谷浑的将领有言部曲人数一多就管不过来了……” 李彦道:“即便是名将往往十万大军就是统领极限所以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才能体会出淮阴侯的用兵如神。” “不过杂兵也绝非毫无作用全看统帅如何运用比如钦陵在大非川之战的运用就堪称绝妙。” “前期故意牺牲大量杂兵营造出吐蕃军一触即溃的错觉才让原本负责押送粮草的郭待封以为此战必胜为了抢攻擅自行动“钦陵亲率二十万大军其中有八万精兵这个比例对于吐蕃来说当真是破天荒了。” 边境的临时据点内李彦将汇总过来的情报转给小王子澹澹地道:“这就是押上国运孤注一掷的决战。” 小王子细细看了一遍振奋地道:“吐蕃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精锐部曲已经是倾巢出动还只带上三月粮草再也没有退路了!” 李彦点头:“吐蕃和吐谷浑都是全民皆兵的国家所以动辄数十万兵力是毫无压力的大非川之战就是两国四十万兵士对十万唐军。” “但所谓数十万大军其实很虚那些未经训练的士兵完全是凑数的杂兵与精锐骁勇的唐军对阵一冲就散还要损耗粮草是不能全看数目对比的。” 小王子奇道:“那为什么还要带上他们呢?我也曾听吐谷浑的将领有言部曲人数一多就管不过来了……” 李彦道:“即便是名将往往十万大军就是统领极限所以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才能体会出淮阴侯的用兵如神。” “不过杂兵也绝非毫无作用全看统帅如何运用比如钦陵在大非川之战的运用就堪称绝妙。” “前期故意牺牲大量杂兵营造出吐蕃军一触即溃的错觉才让原本负责押送粮草的郭待封以为此战必胜为了抢攻擅自行动“钦陵亲率二十万大军其中有八万精兵这个比例对于吐蕃来说当真是破天荒了。” 边境的临时据点内李彦将汇总过来的情报转给小王子澹澹地道:“这就是押上国运孤注一掷的决战。” 小王子细细看了一遍振奋地道:“吐蕃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精锐部曲已经是倾巢出动还只带上三月粮草再也没有退路了!” 李彦点头:“吐蕃和吐谷浑都是全民皆兵的国家所以动辄数十万兵力是毫无压力的大非川之战就是两国四十万兵士对十万唐军。” “但所谓数十万大军其实很虚那些未经训练的士兵完全是凑数的杂兵与精锐骁勇的唐军对阵一冲就散还要损耗粮草是不能全看数目对比的。” 小王子奇道:“那为什么还要带上他们呢?我也曾听吐谷浑的将领有言部曲人数一多就管不过来了……” 李彦道:“即便是名将往往十万大军就是统领极限所以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才能体会出淮阴侯的用兵如神。” “不过杂兵也绝非毫无作用全看统帅如何运用比如钦陵在大非川之战的运用就堪称绝妙。” “前期故意牺牲大量杂兵营造出吐蕃军一触即溃的错觉才让原本负责押送粮草的郭待封以为此战必胜为了抢攻擅自行动“钦陵亲率二十万大军其中有八万精兵这个比例对于吐蕃来说当真是破天荒了。” 边境的临时据点内李彦将汇总过来的情报转给小王子澹澹地道:“这就是押上国运孤注一掷的决战。” 小王子细细看了一遍振奋地道:“吐蕃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精锐部曲已经是倾巢出动还只带上三月粮草再也没有退路了!” 李彦点头:“吐蕃和吐谷浑都是全民皆兵的国家所以动辄数十万兵力是毫无压力的大非川之战就是两国四十万兵士对十万唐军。” “但所谓数十万大军其实很虚那些未经训练的士兵完全是凑数的杂兵与精锐骁勇的唐军对阵一冲就散还要损耗粮草是不能全看数目对比的。” 小王子奇道:“那为什么还要带上他们呢?我也曾听吐谷浑的将领有言部曲人数一多就管不过来了……” 李彦道:“即便是名将往往十万大军就是统领极限所以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才能体会出淮阴侯的用兵如神。” “不过杂兵也绝非毫无作用全看统帅如何运用比如钦陵在大非川之战的运用就堪称绝妙。” “前期故意牺牲大量杂兵营造出吐蕃军一触即溃的错觉才让原本负责押送粮草的郭待封以为此战必胜为了抢攻擅自行动 正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 武氏之后,再也没有这么好用的整肃军纪工具了…… 安西都护府。 贞观十四年唐灭高昌后于此地设立西州都护府后改名安西都护府。 这块地方管辖的区域有多大呢? 古代的地名或许不太明显对应到后世就十分夸张了包括新疆地区、哈萨克斯坦东部和东南部、吉尔吉斯斯坦全部、塔吉克斯坦东部、阿富汗大部、尹朗东北部、土库曼斯坦东半部、乌兹别克斯坦大部。 当然这片地区大归大, 但地广人稀关键地还是安西四镇龟兹、疏勒、于阗和焉耆控制了这四座军镇重地就能辐射西域诸国保持商路畅通, 利润滚滚而来。 历史上大唐和吐蕃为了争这四镇数度交锋反复易手。 而大非川之战的最初原因也是钦陵率军先取于阗、疏勒再挥戈东进龟兹而后攻占焉耆以西数镇使得大唐在西域的统治地位发生动摇薛仁贵才领军出战。 那一战薛仁贵惨败获罪被贬为庶民。 这一战薛仁贵复出受封逻娑道行军大总管逻娑州都督。 逻娑也就是拉萨这和打新罗时刘仁轨直接受封鸡林州都督一样, 都是先把行政区域先划分好, 展现出灭国的志向与决心! 就在钦陵率领大军动身北上的时候李彦也率领内卫一同往四镇而去。 一路轻车简从, 速度自然比起行军要······ 贞观十四年, 唐灭高昌后, 于此地设立西州都护府后改名安西都护府。 这块地方管辖的区域有多大呢? 古代的地名或许不太明显对应到后世就十分夸张了包括新疆地区、哈萨克斯坦东部和东南部、吉尔吉斯斯坦全部、塔吉克斯坦东部、阿富汗大部、尹朗东北部、土库曼斯坦东半部、乌兹别克斯坦大部。 当然这片地区大归大但地广人稀关键地还是安西四镇龟兹、疏勒、于阗和焉耆控制了这四座军镇重地就能辐射西域诸国保持商路畅通利润滚滚而来。 历史上大唐和吐蕃为了争这四镇数度交锋反复易手。 而大非川之战的最初原因也是钦陵率军先取于阗、疏勒再挥戈东进龟兹而后攻占焉耆以西数镇使得大唐在西域的统治地位发生动摇薛仁贵才领军出战。 那一战薛仁贵惨败获罪被贬为庶民。 这一战薛仁贵复出, 受封逻娑道行军大总管逻娑州都督。 逻娑也就是拉萨这和打新罗时刘仁轨直接受封鸡林州都督一样都是先把行政区域先划分好展现出灭国的志向与决心! 就在钦陵率领大军动身北上的时候李彦也率领内卫一同往四镇而去。 一路轻车简从速度自然比起行军要安西都护府。 贞观十四年唐灭高昌后于此地设立西州都护府后改名安西都护府。 这块地方管辖的区域有多大呢? 古代的地名或许不太明显对应到后世就十分夸张了包括新疆地区、哈萨克斯坦东部和东南部、吉尔吉斯斯坦全部、塔吉克斯坦东部、阿富汗大部、尹朗东北部、土库曼斯坦东半部、乌兹别克斯坦大部。 当然这片地区大归大但地广人稀关键地还是安西四镇龟兹、疏勒、于阗和焉耆控制了这四座军镇重地就能辐射西域诸国保持商路畅通利润滚滚而来。 历史上大唐和吐蕃为了争这四镇数度交锋反复易手。 而大非川之战的最初原因也是钦陵率军先取于阗、疏勒再挥戈东进龟兹而后攻占焉耆以西数镇使得大唐在西域的统治地位发生动摇薛仁贵才领军出战。 那一战薛仁贵惨败获罪被贬为庶民。 这一战薛仁贵复出受封逻娑道行军大总管逻娑州都督。 逻娑也就是拉萨这和打新罗时刘仁轨直接受封鸡林州都督一样都是先把行政区域先划分好展现出灭国的志向与决心! 就在钦陵率领大军动身北上的时候李彦也率领内卫一同往四镇而去。 一路轻车简从速度自然比起行军要安西都护府。 贞观十四年唐灭高昌后于此地设立西州都护府后改名安西都护府。 这块地方管辖的区域有多大呢? 古代的地名或许不太明显对应到后世就十分夸张了包括新疆地区、哈萨克斯坦东部和东南部、吉尔吉斯斯坦全部、塔吉克斯坦东部、阿富汗大部、尹朗东北部、土库曼斯坦东半部、乌兹别克斯坦大部。 当然这片地区大归大但地广人稀关键地还是安西四镇龟兹、疏勒、于阗和焉耆控制了这四座军镇重地就能辐射西域诸国保持商路畅通利润滚滚而来。 历史上大唐和吐蕃为了争这四镇数度交锋反复易手。 而大非川之战的最初原因也是钦陵率军先取于阗、疏勒再挥戈东进龟兹而后攻占焉耆以西数镇使得大唐在西域的统治地位发生动摇薛仁贵才领军出战。 那一战薛仁贵惨败获罪被贬为庶民。 这一战薛仁贵复出受封逻娑道行军大总管逻娑州都督。 逻娑也就是拉萨这和打新罗时刘仁轨直接受封鸡林州都督一样都是先把行政区域先划分好展现出灭国的志向与决心! 就在钦陵率领大军动身北上的时候李彦也率领内卫一同往四镇而去。 一路轻车简从速度自然比起行军要安西都护府。 贞观十四年唐灭高昌后于此地设立西州都护府后改名安西都护府。 这块地方管辖的区域有多大呢? 古代的地名或许不太明显对应到后世就十分夸张了包括新疆地区、哈萨克斯坦东部和东南部、吉尔吉斯斯坦全部、塔吉克斯坦东部、阿富汗大部、尹朗东北部、土库曼斯坦东半部、乌兹别克斯坦大部。 当然这片地区大归大但地广人稀关键地还是安西四镇龟兹、疏勒、于阗和焉耆控制了这四座军镇重地就能辐射西域诸国保持商路畅通利润滚滚而来。 历史上大唐和吐蕃为了争这四镇数度交锋反复易手。 而大非川之战的最初原因也是钦陵率军先取于阗、疏勒再挥戈东进龟兹而后攻占焉耆以西数镇使得大唐在西域的统治地位发生动摇薛仁贵才领军出战。 那一战薛仁贵惨败获罪被贬为庶民。 这一战薛仁贵复出受封逻娑道行军大总管逻娑州都督。 逻娑也就是拉萨这和打新罗时刘仁轨直接受封鸡林州都督一样都是先把行政区域先划分好展现出灭国的志向与决心! 就在钦陵率领大军动身北上的时候李彦也率领内卫一同往四镇而去。 一路轻车简从速度自然比起行军要安西都护府。 贞观十四年唐灭高昌后于此地设立西州都护府后改名安西都护府。 这块地方管辖的区域有多大呢? 古代的地名或许不太明显对应到后世就十分夸张了包括新疆地区、哈萨克斯坦东部和东南部、吉尔吉斯斯坦全部、塔吉克斯坦东部、阿富汗大部、尹朗东北部、土库曼斯坦东半部、乌兹别克斯坦大部。 当然这片地区大归大但地广人稀关键地还是安西四镇龟兹、疏勒、于阗和焉耆控制了这四座军镇重地就能辐射西域诸国保持商路畅通利润滚滚而来。 历史上大唐和吐蕃为了争这四镇数度交锋反复易手。 而大非川之战的最初原因也是钦陵率军先取于阗、疏勒再挥戈东进龟兹而后攻占焉耆以西数镇使得大唐在西域的统治地位发生动摇薛仁贵才领军出战。 那一战薛仁贵惨败获罪被贬为庶民。 这一战薛仁贵复出受封逻娑道行军大总管逻娑州都督。 逻娑也就是拉萨这和打新罗时刘仁轨直接受封鸡林州都督一样都是先把行政区域先划分好展现出灭国的志向与决心! 就在钦陵率领大军动身北上的时候李彦也率领内卫一同往四镇而去。 一路轻车简从速度自然比起行军要安西都护府。 贞观十四年唐灭高昌后于此地设立西州都护府后改名安西都护府。 这块地方管辖的区域有多大呢? 古代的地名或许不太明显对应到后世就十分夸张了包括新疆地区、哈萨克斯坦东部和东南部、吉尔吉斯斯坦全部、塔吉克斯坦东部、阿富汗大部、尹朗东北部、土库曼斯坦东半部、乌兹别克斯坦大部。 当然这片地区大归大但地广人稀关键地还是安西四镇龟兹、疏勒、于阗和焉耆控制了这四座军镇重地就能辐射西域诸国保持商路畅通利润滚滚而来。 历史上大唐和吐蕃为了争这四镇数度交锋反复易手。 而大非川之战的最初原因也是钦陵率军先取于阗、疏勒再挥戈东进龟兹而后攻占焉耆以西数镇使得大唐在西域的统治地位发生动摇薛仁贵才领军出战。 那一战薛仁贵惨败获罪被贬为庶民。 这一战薛仁贵复出受封逻娑道行军大总管逻娑州都督。 逻娑也就是拉萨这和打新罗时刘仁轨直接受封鸡林州都督一样都是先把行政区域先划分好展现出灭国的志向与决心! 就在钦陵率领大军动身北上的时候李彦也率领内卫一同往四镇而去。 一路轻车简从速度自然比起行军要安西都护府。 贞观十四年唐灭高昌后于此地设立西州都护府后改名安西都护府。 这块地方管辖的区域有多大呢? 古代的地名或许不太明显对应到后世就十分夸张了包括新疆地区、哈萨克斯坦东部和东南部、吉尔吉斯斯坦全部、塔吉克斯坦东部、阿富汗大部、尹朗东北部、土库曼斯坦东半部、乌兹别克斯坦大部。 当然这片地区大归大但地广人稀关键地还是安西四镇龟兹、疏勒、于阗和焉耆控制了这四座军镇重地就能辐射西域诸国保持商路畅通利润滚滚而来。 历史上大唐和吐蕃为了争这四镇数度交锋反复易手。 而大非川之战的最初原因也是钦陵率军先取于阗、疏勒再挥戈东进龟兹而后攻占焉耆以西数镇使得大唐在西域的统治地位发生动摇薛仁贵才领军出战。 那一战薛仁贵惨败获罪被贬为庶民。 这一战薛仁贵复出受封逻娑道行军大总管逻娑州都督。 逻娑也就是拉萨这和打新罗时刘仁轨直接受封鸡林州都督一样都是先把行政区域先划分好展现出灭国的志向与决心! 就在钦陵率领大军动身北上的时候李彦也率领内卫一同往四镇而去。 一路轻车简从速度自然比起行军要安西都护府。 贞观十四年唐灭高昌后于此地设立西州都护府后改名安西都护府。 这块地方管辖的区域有多大呢? 古代的地名或许不太明显对应到后世就十分夸张了包括新疆地区、哈萨克斯坦东部和东南部、吉尔吉斯斯坦全部、塔吉克斯坦东部、阿富汗大部、尹朗东北部、土库曼斯坦东半部、乌兹别克斯坦大部。 当然这片地区大归大但地广人稀关键地还是安西四镇龟兹、疏勒、于阗和焉耆控制了这四座军镇重地就能辐射西域诸国保持商路畅通利润滚滚而来。 历史上大唐和吐蕃为了争这四镇数度交锋反复易手。 而大非川之战的最初原因也是钦陵率军先取于阗、疏勒再挥戈东进龟兹而后攻占焉耆以西数镇使得大唐在西域的统治地位发生动摇薛仁贵才领军出战。 那一战薛仁贵惨败获罪被贬为庶民。 这一战薛仁贵复出受封逻娑道行军大总管逻娑州都督。 逻娑也就是拉萨这和打新罗时刘仁轨直接受封鸡林州都督一样都是先把行政区域先划分好展现出灭国的志向与决心! 就在钦陵率领大军动身北上的时候李彦也率领内卫一同往四镇而去。 一路轻车简从速度自然比起行军要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五章 单项属性提升至世界极限的天赋 安西都护府外。 武攸宁被一群大汉围在中央脸色煞白。 倒不是因为男人味太冲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根本不愿亲自接应这群家人关键是说好一起来的勃伦赞刃消失了。 武攸宁很清楚噶尔家族的五兄弟感情深厚如果勃伦赞刃也一起来了, 那至少在赞悉若和钦陵眼中此行是有惊无险的。 反之不让勃伦赞刃前来直接把他推到前线答桉只有一个。 此行九死一生! 武攸宁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用磕磕绊绊的吐蕃话道:“勇士这里是唐军腹地, 万一被内卫发现该如何是好?” 为首的吐蕃勇士先是沉默等他战战兢兢地问了第二遍后才用无比冷漠地的语气道:“如果遭到内卫多人围攻我们自会发出信号传回情报死又何妨?” 武攸宁瞬间瘫倒下去。 完了! 果然是死士! 正在这时最前放哨的人低声道:“来了!” 不多时武氏子弟出现朝着这边连连挥手露出喜悦笑容:“吐蕃我们来了!” 为首的吐蕃死士却立刻看向武攸宁:“来的有没有唐人的国公?” 武攸宁扫了一眼视线很快落在麻袋上:“那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周国公他或许是贪恋国公之位, 不愿意弃暗投明, 才被硬······ 武攸宁被一群大汉围在中央, 脸色煞白。 倒不是因为男人味太冲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根本不愿亲自接应这群家人关键是说好一起来的勃伦赞刃消失了。 武攸宁很清楚噶尔家族的五兄弟感情深厚如果勃伦赞刃也一起来了那至少在赞悉若和钦陵眼中此行是有惊无险的。 反之不让勃伦赞刃前来直接把他推到前线答桉只有一个。 此行九死一生! 武攸宁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用磕磕绊绊的吐蕃话道:“勇士这里是唐军腹地万一被内卫发现该如何是好?” 为首的吐蕃勇士先是沉默等他战战兢兢地问了第二遍后才用无比冷漠地的语气道:“如果遭到内卫多人围攻我们自会发出信号传回情报死又何妨?” 武攸宁瞬间瘫倒下去。 完了! 果然是死士! 正在这时, 最前放哨的人低声道:“来了!” 不多时武氏子弟出现, 朝着这边连连挥手露出喜悦笑容:“吐蕃我们来了!” 为首的吐蕃死士却立刻看向武攸宁:“来的有没有唐人的国公?” 武攸宁扫了一眼视线很快落在麻袋上:“那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周国公他或许是贪恋国公之位不愿意弃暗投明才被硬安西都护府外。 武攸宁被一群大汉围在中央脸色煞白。 倒不是因为男人味太冲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根本不愿亲自接应这群家人关键是说好一起来的勃伦赞刃消失了。 武攸宁很清楚噶尔家族的五兄弟感情深厚如果勃伦赞刃也一起来了那至少在赞悉若和钦陵眼中此行是有惊无险的。 反之不让勃伦赞刃前来直接把他推到前线答桉只有一个。 此行九死一生! 武攸宁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用磕磕绊绊的吐蕃话道:“勇士这里是唐军腹地万一被内卫发现该如何是好?” 为首的吐蕃勇士先是沉默等他战战兢兢地问了第二遍后才用无比冷漠地的语气道:“如果遭到内卫多人围攻我们自会发出信号传回情报死又何妨?” 武攸宁瞬间瘫倒下去。 完了! 果然是死士! 正在这时最前放哨的人低声道:“来了!” 不多时武氏子弟出现朝着这边连连挥手露出喜悦笑容:“吐蕃我们来了!” 为首的吐蕃死士却立刻看向武攸宁:“来的有没有唐人的国公?” 武攸宁扫了一眼视线很快落在麻袋上:“那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周国公他或许是贪恋国公之位不愿意弃暗投明才被硬安西都护府外。 武攸宁被一群大汉围在中央脸色煞白。 倒不是因为男人味太冲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根本不愿亲自接应这群家人关键是说好一起来的勃伦赞刃消失了。 武攸宁很清楚噶尔家族的五兄弟感情深厚如果勃伦赞刃也一起来了那至少在赞悉若和钦陵眼中此行是有惊无险的。 反之不让勃伦赞刃前来直接把他推到前线答桉只有一个。 此行九死一生! 武攸宁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用磕磕绊绊的吐蕃话道:“勇士这里是唐军腹地万一被内卫发现该如何是好?” 为首的吐蕃勇士先是沉默等他战战兢兢地问了第二遍后才用无比冷漠地的语气道:“如果遭到内卫多人围攻我们自会发出信号传回情报死又何妨?” 武攸宁瞬间瘫倒下去。 完了! 果然是死士! 正在这时最前放哨的人低声道:“来了!” 不多时武氏子弟出现朝着这边连连挥手露出喜悦笑容:“吐蕃我们来了!” 为首的吐蕃死士却立刻看向武攸宁:“来的有没有唐人的国公?” 武攸宁扫了一眼视线很快落在麻袋上:“那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周国公他或许是贪恋国公之位不愿意弃暗投明才被硬安西都护府外。 武攸宁被一群大汉围在中央脸色煞白。 倒不是因为男人味太冲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根本不愿亲自接应这群家人关键是说好一起来的勃伦赞刃消失了。 武攸宁很清楚噶尔家族的五兄弟感情深厚如果勃伦赞刃也一起来了那至少在赞悉若和钦陵眼中此行是有惊无险的。 反之不让勃伦赞刃前来直接把他推到前线答桉只有一个。 此行九死一生! 武攸宁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用磕磕绊绊的吐蕃话道:“勇士这里是唐军腹地万一被内卫发现该如何是好?” 为首的吐蕃勇士先是沉默等他战战兢兢地问了第二遍后才用无比冷漠地的语气道:“如果遭到内卫多人围攻我们自会发出信号传回情报死又何妨?” 武攸宁瞬间瘫倒下去。 完了! 果然是死士! 正在这时最前放哨的人低声道:“来了!” 不多时武氏子弟出现朝着这边连连挥手露出喜悦笑容:“吐蕃我们来了!” 为首的吐蕃死士却立刻看向武攸宁:“来的有没有唐人的国公?” 武攸宁扫了一眼视线很快落在麻袋上:“那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周国公他或许是贪恋国公之位不愿意弃暗投明才被硬安西都护府外。 武攸宁被一群大汉围在中央脸色煞白。 倒不是因为男人味太冲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根本不愿亲自接应这群家人关键是说好一起来的勃伦赞刃消失了。 武攸宁很清楚噶尔家族的五兄弟感情深厚如果勃伦赞刃也一起来了那至少在赞悉若和钦陵眼中此行是有惊无险的。 反之不让勃伦赞刃前来直接把他推到前线答桉只有一个。 此行九死一生! 武攸宁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用磕磕绊绊的吐蕃话道:“勇士这里是唐军腹地万一被内卫发现该如何是好?” 为首的吐蕃勇士先是沉默等他战战兢兢地问了第二遍后才用无比冷漠地的语气道:“如果遭到内卫多人围攻我们自会发出信号传回情报死又何妨?” 武攸宁瞬间瘫倒下去。 完了! 果然是死士! 正在这时最前放哨的人低声道:“来了!” 不多时武氏子弟出现朝着这边连连挥手露出喜悦笑容:“吐蕃我们来了!” 为首的吐蕃死士却立刻看向武攸宁:“来的有没有唐人的国公?” 武攸宁扫了一眼视线很快落在麻袋上:“那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周国公他或许是贪恋国公之位不愿意弃暗投明才被硬安西都护府外。 武攸宁被一群大汉围在中央脸色煞白。 倒不是因为男人味太冲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根本不愿亲自接应这群家人关键是说好一起来的勃伦赞刃消失了。 武攸宁很清楚噶尔家族的五兄弟感情深厚如果勃伦赞刃也一起来了那至少在赞悉若和钦陵眼中此行是有惊无险的。 反之不让勃伦赞刃前来直接把他推到前线答桉只有一个。 此行九死一生! 武攸宁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用磕磕绊绊的吐蕃话道:“勇士这里是唐军腹地万一被内卫发现该如何是好?” 为首的吐蕃勇士先是沉默等他战战兢兢地问了第二遍后才用无比冷漠地的语气道:“如果遭到内卫多人围攻我们自会发出信号传回情报死又何妨?” 武攸宁瞬间瘫倒下去。 完了! 果然是死士! 正在这时最前放哨的人低声道:“来了!” 不多时武氏子弟出现朝着这边连连挥手露出喜悦笑容:“吐蕃我们来了!” 为首的吐蕃死士却立刻看向武攸宁:“来的有没有唐人的国公?” 武攸宁扫了一眼视线很快落在麻袋上:“那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周国公他或许是贪恋国公之位不愿意弃暗投明才被硬安西都护府外。 武攸宁被一群大汉围在中央脸色煞白。 倒不是因为男人味太冲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根本不愿亲自接应这群家人关键是说好一起来的勃伦赞刃消失了。 武攸宁很清楚噶尔家族的五兄弟感情深厚如果勃伦赞刃也一起来了那至少在赞悉若和钦陵眼中此行是有惊无险的。 反之不让勃伦赞刃前来直接把他推到前线答桉只有一个。 此行九死一生! 武攸宁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用磕磕绊绊的吐蕃话道:“勇士这里是唐军腹地万一被内卫发现该如何是好?” 为首的吐蕃勇士先是沉默等他战战兢兢地问了第二遍后才用无比冷漠地的语气道:“如果遭到内卫多人围攻我们自会发出信号传回情报死又何妨?” 武攸宁瞬间瘫倒下去。 完了! 果然是死士! 正在这时最前放哨的人低声道:“来了!” 不多时武氏子弟出现朝着这边连连挥手露出喜悦笑容:“吐蕃我们来了!” 为首的吐蕃死士却立刻看向武攸宁:“来的有没有唐人的国公?” 武攸宁扫了一眼视线很快落在麻袋上:“那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周国公他或许是贪恋国公之位不愿意弃暗投明才被硬安西都护府外。 武攸宁被一群大汉围在中央脸色煞白。 倒不是因为男人味太冲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根本不愿亲自接应这群家人关键是说好一起来的勃伦赞刃消失了。 武攸宁很清楚噶尔家族的五兄弟感情深厚如果勃伦赞刃也一起来了那至少在赞悉若和钦陵眼中此行是有惊无险的。 反之不让勃伦赞刃前来直接把他推到前线答桉只有一个。 此行九死一生! 武攸宁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用磕磕绊绊的吐蕃话道:“勇士这里是唐军腹地万一被内卫发现该如何是好?” 为首的吐蕃勇士先是沉默等他战战兢兢地问了第二遍后才用无比冷漠地的语气道:“如果遭到内卫多人围攻我们自会发出信号传回情报死又何妨?” 武攸宁瞬间瘫倒下去。 完了! 果然是死士! 正在这时最前放哨的人低声道:“来了!” 不多时武氏子弟出现朝着这边连连挥手露出喜悦笑容:“吐蕃我们来了!” 为首的吐蕃死士却立刻看向武攸宁:“来的有没有唐人的国公?” 武攸宁扫了一眼视线很快落在麻袋上:“那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周国公他或许是贪恋国公之位不愿意弃暗投明才被硬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 杀出一个大唐盛世! “接应武氏子弟的人全部身亡在场之人连个信号都没打出看来唐人的内卫出动了大批好手……” 噶尔五兄弟的老四悉多于展开传回的信报露出思索之色。 暗卫原本就是由他执掌专门负责内外情报后来暗卫散去, 主脉与旁支和解后刺客死士又转给他调配。 近来悉多于一直奔波在外尽可能收集安西的情报并且做出这次大胆的尝试。 结果令他有些遗憾。 如果能将武氏子带入吐蕃肯定是最好的不仅是因为这些人是外戚身份唐人或多说少会有所忌惮他们对于唐军内部的了解也有助于吐蕃军提高胜算。 但悉多于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果然还是失败了那群外戚被唐人救回他的人则全部死于安西都护府外。 不过也并非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能证明一点唐人在安西都护府是有准备的内卫的好手肯定已经调集过来。 悉多于一路思索着一路往军营走去。 还未抵达就听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再往前走, 浓郁的血腥味就飘了过来。 悉多于看到一排排兵士被押到边上斩首示众, 早已是见怪不怪。 只是再默数人数, 发现今日被杀之人比起前十日几乎翻倍悉多于的眼神里, 还是流露出担忧。 从吐蕃想······ 噶尔五兄弟的老四悉多于展开传回的信报露出思索之色。 暗卫原本就是由他执掌专门负责内外情报后来暗卫散去主脉与旁支和解后刺客死士又转给他调配。 近来悉多于一直奔波在外尽可能收集安西的情报并且做出这次大胆的尝试。 结果令他有些遗憾。 如果能将武氏子带入吐蕃肯定是最好的不仅是因为这些人是外戚身份唐人或多说少会有所忌惮他们对于唐军内部的了解也有助于吐蕃军提高胜算。 但悉多于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果然还是失败了那群外戚被唐人救回他的人则全部死于安西都护府外。 不过也并非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能证明一点唐人在安西都护府是有准备的内卫的好手肯定已经调集过来。 悉多于一路思索着一路往军营走去。 还未抵达, 就听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再往前走浓郁的血腥味就飘了过来。 悉多于看到一排排兵士被押到边上斩首示众早已是见怪不怪。 只是再默数人数发现今日被杀之人比起前十日几乎翻倍悉多于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担忧。 从吐蕃想“接应武氏子弟的人全部身亡在场之人连个信号都没打出看来唐人的内卫出动了大批好手……” 噶尔五兄弟的老四悉多于展开传回的信报露出思索之色。 暗卫原本就是由他执掌专门负责内外情报后来暗卫散去主脉与旁支和解后刺客死士又转给他调配。 近来悉多于一直奔波在外尽可能收集安西的情报并且做出这次大胆的尝试。 结果令他有些遗憾。 如果能将武氏子带入吐蕃肯定是最好的不仅是因为这些人是外戚身份唐人或多说少会有所忌惮他们对于唐军内部的了解也有助于吐蕃军提高胜算。 但悉多于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果然还是失败了那群外戚被唐人救回他的人则全部死于安西都护府外。 不过也并非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能证明一点唐人在安西都护府是有准备的内卫的好手肯定已经调集过来。 悉多于一路思索着一路往军营走去。 还未抵达就听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再往前走浓郁的血腥味就飘了过来。 悉多于看到一排排兵士被押到边上斩首示众早已是见怪不怪。 只是再默数人数发现今日被杀之人比起前十日几乎翻倍悉多于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担忧。 从吐蕃想“接应武氏子弟的人全部身亡在场之人连个信号都没打出看来唐人的内卫出动了大批好手……” 噶尔五兄弟的老四悉多于展开传回的信报露出思索之色。 暗卫原本就是由他执掌专门负责内外情报后来暗卫散去主脉与旁支和解后刺客死士又转给他调配。 近来悉多于一直奔波在外尽可能收集安西的情报并且做出这次大胆的尝试。 结果令他有些遗憾。 如果能将武氏子带入吐蕃肯定是最好的不仅是因为这些人是外戚身份唐人或多说少会有所忌惮他们对于唐军内部的了解也有助于吐蕃军提高胜算。 但悉多于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果然还是失败了那群外戚被唐人救回他的人则全部死于安西都护府外。 不过也并非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能证明一点唐人在安西都护府是有准备的内卫的好手肯定已经调集过来。 悉多于一路思索着一路往军营走去。 还未抵达就听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再往前走浓郁的血腥味就飘了过来。 悉多于看到一排排兵士被押到边上斩首示众早已是见怪不怪。 只是再默数人数发现今日被杀之人比起前十日几乎翻倍悉多于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担忧。 从吐蕃想“接应武氏子弟的人全部身亡在场之人连个信号都没打出看来唐人的内卫出动了大批好手……” 噶尔五兄弟的老四悉多于展开传回的信报露出思索之色。 暗卫原本就是由他执掌专门负责内外情报后来暗卫散去主脉与旁支和解后刺客死士又转给他调配。 近来悉多于一直奔波在外尽可能收集安西的情报并且做出这次大胆的尝试。 结果令他有些遗憾。 如果能将武氏子带入吐蕃肯定是最好的不仅是因为这些人是外戚身份唐人或多说少会有所忌惮他们对于唐军内部的了解也有助于吐蕃军提高胜算。 但悉多于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果然还是失败了那群外戚被唐人救回他的人则全部死于安西都护府外。 不过也并非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能证明一点唐人在安西都护府是有准备的内卫的好手肯定已经调集过来。 悉多于一路思索着一路往军营走去。 还未抵达就听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再往前走浓郁的血腥味就飘了过来。 悉多于看到一排排兵士被押到边上斩首示众早已是见怪不怪。 只是再默数人数发现今日被杀之人比起前十日几乎翻倍悉多于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担忧。 从吐蕃想“接应武氏子弟的人全部身亡在场之人连个信号都没打出看来唐人的内卫出动了大批好手……” 噶尔五兄弟的老四悉多于展开传回的信报露出思索之色。 暗卫原本就是由他执掌专门负责内外情报后来暗卫散去主脉与旁支和解后刺客死士又转给他调配。 近来悉多于一直奔波在外尽可能收集安西的情报并且做出这次大胆的尝试。 结果令他有些遗憾。 如果能将武氏子带入吐蕃肯定是最好的不仅是因为这些人是外戚身份唐人或多说少会有所忌惮他们对于唐军内部的了解也有助于吐蕃军提高胜算。 但悉多于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果然还是失败了那群外戚被唐人救回他的人则全部死于安西都护府外。 不过也并非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能证明一点唐人在安西都护府是有准备的内卫的好手肯定已经调集过来。 悉多于一路思索着一路往军营走去。 还未抵达就听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再往前走浓郁的血腥味就飘了过来。 悉多于看到一排排兵士被押到边上斩首示众早已是见怪不怪。 只是再默数人数发现今日被杀之人比起前十日几乎翻倍悉多于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担忧。 从吐蕃想“接应武氏子弟的人全部身亡在场之人连个信号都没打出看来唐人的内卫出动了大批好手……” 噶尔五兄弟的老四悉多于展开传回的信报露出思索之色。 暗卫原本就是由他执掌专门负责内外情报后来暗卫散去主脉与旁支和解后刺客死士又转给他调配。 近来悉多于一直奔波在外尽可能收集安西的情报并且做出这次大胆的尝试。 结果令他有些遗憾。 如果能将武氏子带入吐蕃肯定是最好的不仅是因为这些人是外戚身份唐人或多说少会有所忌惮他们对于唐军内部的了解也有助于吐蕃军提高胜算。 但悉多于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果然还是失败了那群外戚被唐人救回他的人则全部死于安西都护府外。 不过也并非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能证明一点唐人在安西都护府是有准备的内卫的好手肯定已经调集过来。 悉多于一路思索着一路往军营走去。 还未抵达就听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再往前走浓郁的血腥味就飘了过来。 悉多于看到一排排兵士被押到边上斩首示众早已是见怪不怪。 只是再默数人数发现今日被杀之人比起前十日几乎翻倍悉多于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担忧。 从吐蕃想“接应武氏子弟的人全部身亡在场之人连个信号都没打出看来唐人的内卫出动了大批好手……” 噶尔五兄弟的老四悉多于展开传回的信报露出思索之色。 暗卫原本就是由他执掌专门负责内外情报后来暗卫散去主脉与旁支和解后刺客死士又转给他调配。 近来悉多于一直奔波在外尽可能收集安西的情报并且做出这次大胆的尝试。 结果令他有些遗憾。 如果能将武氏子带入吐蕃肯定是最好的不仅是因为这些人是外戚身份唐人或多说少会有所忌惮他们对于唐军内部的了解也有助于吐蕃军提高胜算。 但悉多于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果然还是失败了那群外戚被唐人救回他的人则全部死于安西都护府外。 不过也并非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能证明一点唐人在安西都护府是有准备的内卫的好手肯定已经调集过来。 悉多于一路思索着一路往军营走去。 还未抵达就听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再往前走浓郁的血腥味就飘了过来。 悉多于看到一排排兵士被押到边上斩首示众早已是见怪不怪。 只是再默数人数发现今日被杀之人比起前十日几乎翻倍悉多于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担忧。 从吐蕃想“接应武氏子弟的人全部身亡在场之人连个信号都没打出看来唐人的内卫出动了大批好手……” 噶尔五兄弟的老四悉多于展开传回的信报露出思索之色。 暗卫原本就是由他执掌专门负责内外情报后来暗卫散去主脉与旁支和解后刺客死士又转给他调配。 近来悉多于一直奔波在外尽可能收集安西的情报并且做出这次大胆的尝试。 结果令他有些遗憾。 如果能将武氏子带入吐蕃肯定是最好的不仅是因为这些人是外戚身份唐人或多说少会有所忌惮他们对于唐军内部的了解也有助于吐蕃军提高胜算。 但悉多于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果然还是失败了那群外戚被唐人救回他的人则全部死于安西都护府外。 不过也并非什么收获都没有至少能证明一点唐人在安西都护府是有准备的内卫的好手肯定已经调集过来。 悉多于一路思索着一路往军营走去。 还未抵达就听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再往前走浓郁的血腥味就飘了过来。 悉多于看到一排排兵士被押到边上斩首示众早已是见怪不怪。 只是再默数人数发现今日被杀之人比起前十日几乎翻倍悉多于的眼神里还是流露出担忧。 从吐蕃想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七章 吐蕃战神的末日 “走!走啊!” “没力气走不动了……” “我想吐……唔!” “我们被唾弃了!因为抛弃族人被天神唾弃了!!” 吐蕃军的混乱来得既在意料之中又显得突如其来。 意料之中的是自从进入安西军中染病的人数就多了起来, 虽然症状都不是特别严重但为了确保战斗力钦陵还是下令让不适者留在于阗确保三军至少有后援与退路。 突如其来的是他拿下于阗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率军奔袭龟兹结果路程刚刚过半军中爆发了大规模的疾病, 就连那些刚刚被提拔上来的中层将领都陷入到浑身难受的境地。 当各部将领的消息汇总过来确定了军医束手无策后钦陵的嘴唇都轻轻颤抖起来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喃喃自语:“莫非天要亡我?” 他当然不知道长期在高海拔地区工作重返平原居住后觉得特别懒洋洋人会晕乎乎的, 就像喝醉了酒一样称为醉氧。 这其实是一种必须经历的过程人的机体适应了高原地区的低氧环境重新进入氧气含量相对高的地区就会发生不适, 症状严重些的, 更会出现疲倦无力、嗜睡头昏、胸闷腹泻等反应。 所以历史上, 大唐和吐蕃早期的边境是沿着中国的自然地理分界线来分······ “没力气走不动了……” “我想吐……唔!” “我们被唾弃了!因为抛弃族人被天神唾弃了!!” 吐蕃军的混乱来得既在意料之中又显得突如其来。 意料之中的是自从进入安西军中染病的人数就多了起来虽然症状都不是特别严重但为了确保战斗力钦陵还是下令让不适者留在于阗确保三军至少有后援与退路。 突如其来的是他拿下于阗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率军奔袭龟兹结果路程刚刚过半军中爆发了大规模的疾病, 就连那些刚刚被提拔上来的中层将领, 都陷入到浑身难受的境地。 当各部将领的消息汇总过来, 确定了军医束手无策后, 钦陵的嘴唇都轻轻颤抖起来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喃喃自语:“莫非天要亡我?” 他当然不知道长期在高海拔地区工作重返平原居住后觉得特别懒洋洋人会晕乎乎的就像喝醉了酒一样称为醉氧。 这其实是一种必须经历的过程人的机体适应了高原地区的低氧环境重新进入氧气含量相对高的地区就会发生不适症状严重些的更会出现疲倦无力、嗜睡头昏、胸闷腹泻等反应。 所以历史上大唐和吐蕃早期的边境是沿着中国的自然地理分界线来分“走!走啊!” “没力气走不动了……” “我想吐……唔!” “我们被唾弃了!因为抛弃族人被天神唾弃了!!” 吐蕃军的混乱来得既在意料之中又显得突如其来。 意料之中的是自从进入安西军中染病的人数就多了起来虽然症状都不是特别严重但为了确保战斗力钦陵还是下令让不适者留在于阗确保三军至少有后援与退路。 突如其来的是他拿下于阗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率军奔袭龟兹结果路程刚刚过半军中爆发了大规模的疾病就连那些刚刚被提拔上来的中层将领都陷入到浑身难受的境地。 当各部将领的消息汇总过来确定了军医束手无策后钦陵的嘴唇都轻轻颤抖起来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喃喃自语:“莫非天要亡我?” 他当然不知道长期在高海拔地区工作重返平原居住后觉得特别懒洋洋人会晕乎乎的就像喝醉了酒一样称为醉氧。 这其实是一种必须经历的过程人的机体适应了高原地区的低氧环境重新进入氧气含量相对高的地区就会发生不适症状严重些的更会出现疲倦无力、嗜睡头昏、胸闷腹泻等反应。 所以历史上大唐和吐蕃早期的边境是沿着中国的自然地理分界线来分“走!走啊!” “没力气走不动了……” “我想吐……唔!” “我们被唾弃了!因为抛弃族人被天神唾弃了!!” 吐蕃军的混乱来得既在意料之中又显得突如其来。 意料之中的是自从进入安西军中染病的人数就多了起来虽然症状都不是特别严重但为了确保战斗力钦陵还是下令让不适者留在于阗确保三军至少有后援与退路。 突如其来的是他拿下于阗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率军奔袭龟兹结果路程刚刚过半军中爆发了大规模的疾病就连那些刚刚被提拔上来的中层将领都陷入到浑身难受的境地。 当各部将领的消息汇总过来确定了军医束手无策后钦陵的嘴唇都轻轻颤抖起来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喃喃自语:“莫非天要亡我?” 他当然不知道长期在高海拔地区工作重返平原居住后觉得特别懒洋洋人会晕乎乎的就像喝醉了酒一样称为醉氧。 这其实是一种必须经历的过程人的机体适应了高原地区的低氧环境重新进入氧气含量相对高的地区就会发生不适症状严重些的更会出现疲倦无力、嗜睡头昏、胸闷腹泻等反应。 所以历史上大唐和吐蕃早期的边境是沿着中国的自然地理分界线来分“走!走啊!” “没力气走不动了……” “我想吐……唔!” “我们被唾弃了!因为抛弃族人被天神唾弃了!!” 吐蕃军的混乱来得既在意料之中又显得突如其来。 意料之中的是自从进入安西军中染病的人数就多了起来虽然症状都不是特别严重但为了确保战斗力钦陵还是下令让不适者留在于阗确保三军至少有后援与退路。 突如其来的是他拿下于阗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率军奔袭龟兹结果路程刚刚过半军中爆发了大规模的疾病就连那些刚刚被提拔上来的中层将领都陷入到浑身难受的境地。 当各部将领的消息汇总过来确定了军医束手无策后钦陵的嘴唇都轻轻颤抖起来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喃喃自语:“莫非天要亡我?” 他当然不知道长期在高海拔地区工作重返平原居住后觉得特别懒洋洋人会晕乎乎的就像喝醉了酒一样称为醉氧。 这其实是一种必须经历的过程人的机体适应了高原地区的低氧环境重新进入氧气含量相对高的地区就会发生不适症状严重些的更会出现疲倦无力、嗜睡头昏、胸闷腹泻等反应。 所以历史上大唐和吐蕃早期的边境是沿着中国的自然地理分界线来分“走!走啊!” “没力气走不动了……” “我想吐……唔!” “我们被唾弃了!因为抛弃族人被天神唾弃了!!” 吐蕃军的混乱来得既在意料之中又显得突如其来。 意料之中的是自从进入安西军中染病的人数就多了起来虽然症状都不是特别严重但为了确保战斗力钦陵还是下令让不适者留在于阗确保三军至少有后援与退路。 突如其来的是他拿下于阗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率军奔袭龟兹结果路程刚刚过半军中爆发了大规模的疾病就连那些刚刚被提拔上来的中层将领都陷入到浑身难受的境地。 当各部将领的消息汇总过来确定了军医束手无策后钦陵的嘴唇都轻轻颤抖起来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喃喃自语:“莫非天要亡我?” 他当然不知道长期在高海拔地区工作重返平原居住后觉得特别懒洋洋人会晕乎乎的就像喝醉了酒一样称为醉氧。 这其实是一种必须经历的过程人的机体适应了高原地区的低氧环境重新进入氧气含量相对高的地区就会发生不适症状严重些的更会出现疲倦无力、嗜睡头昏、胸闷腹泻等反应。 所以历史上大唐和吐蕃早期的边境是沿着中国的自然地理分界线来分“走!走啊!” “没力气走不动了……” “我想吐……唔!” “我们被唾弃了!因为抛弃族人被天神唾弃了!!” 吐蕃军的混乱来得既在意料之中又显得突如其来。 意料之中的是自从进入安西军中染病的人数就多了起来虽然症状都不是特别严重但为了确保战斗力钦陵还是下令让不适者留在于阗确保三军至少有后援与退路。 突如其来的是他拿下于阗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率军奔袭龟兹结果路程刚刚过半军中爆发了大规模的疾病就连那些刚刚被提拔上来的中层将领都陷入到浑身难受的境地。 当各部将领的消息汇总过来确定了军医束手无策后钦陵的嘴唇都轻轻颤抖起来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喃喃自语:“莫非天要亡我?” 他当然不知道长期在高海拔地区工作重返平原居住后觉得特别懒洋洋人会晕乎乎的就像喝醉了酒一样称为醉氧。 这其实是一种必须经历的过程人的机体适应了高原地区的低氧环境重新进入氧气含量相对高的地区就会发生不适症状严重些的更会出现疲倦无力、嗜睡头昏、胸闷腹泻等反应。 所以历史上大唐和吐蕃早期的边境是沿着中国的自然地理分界线来分“走!走啊!” “没力气走不动了……” “我想吐……唔!” “我们被唾弃了!因为抛弃族人被天神唾弃了!!” 吐蕃军的混乱来得既在意料之中又显得突如其来。 意料之中的是自从进入安西军中染病的人数就多了起来虽然症状都不是特别严重但为了确保战斗力钦陵还是下令让不适者留在于阗确保三军至少有后援与退路。 突如其来的是他拿下于阗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率军奔袭龟兹结果路程刚刚过半军中爆发了大规模的疾病就连那些刚刚被提拔上来的中层将领都陷入到浑身难受的境地。 当各部将领的消息汇总过来确定了军医束手无策后钦陵的嘴唇都轻轻颤抖起来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喃喃自语:“莫非天要亡我?” 他当然不知道长期在高海拔地区工作重返平原居住后觉得特别懒洋洋人会晕乎乎的就像喝醉了酒一样称为醉氧。 这其实是一种必须经历的过程人的机体适应了高原地区的低氧环境重新进入氧气含量相对高的地区就会发生不适症状严重些的更会出现疲倦无力、嗜睡头昏、胸闷腹泻等反应。 所以历史上大唐和吐蕃早期的边境是沿着中国的自然地理分界线来分“走!走啊!” “没力气走不动了……” “我想吐……唔!” “我们被唾弃了!因为抛弃族人被天神唾弃了!!” 吐蕃军的混乱来得既在意料之中又显得突如其来。 意料之中的是自从进入安西军中染病的人数就多了起来虽然症状都不是特别严重但为了确保战斗力钦陵还是下令让不适者留在于阗确保三军至少有后援与退路。 突如其来的是他拿下于阗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率军奔袭龟兹结果路程刚刚过半军中爆发了大规模的疾病就连那些刚刚被提拔上来的中层将领都陷入到浑身难受的境地。 当各部将领的消息汇总过来确定了军医束手无策后钦陵的嘴唇都轻轻颤抖起来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喃喃自语:“莫非天要亡我?” 他当然不知道长期在高海拔地区工作重返平原居住后觉得特别懒洋洋人会晕乎乎的就像喝醉了酒一样称为醉氧。 这其实是一种必须经历的过程人的机体适应了高原地区的低氧环境重新进入氧气含量相对高的地区就会发生不适症状严重些的更会出现疲倦无力、嗜睡头昏、胸闷腹泻等反应。 所以历史上大唐和吐蕃早期的边境是沿着中国的自然地理分界线来分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八章 噶尔家族灭亡,高原帝国也将彻底走向灭亡 喊杀震天之中悉多于扑入帐篷中就见赞婆已经先一步赶到正一个人吃力地架起大兄赞悉若。 他脸色惨变。 居然要赞婆这位大论亲自动手身边照顾的人都跑光了? 正在这时一道无比虚弱的声音响起赞悉若看着两个弟弟:“你们……走……快走!” 赞婆和悉多于闻言大恸:“大兄!” 赞悉若已经很久不能说话了, 此时虽然语气低沉断断续续却能清晰的交流并不是有人妙手回春而是回光返照。 这位接替禄东赞之位曾经牢牢把持朝政架空赞普, 带领家族走向全盛的掌舵人, 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赞悉若看着泪流满面的两人, 颤声道:“你们若还认我……就带我出去……然后快走……我不愿死在这个帐篷里面……更不愿看到你们死在我之前……” 两人抹了把眼泪左右架起赞悉若往外奔去。 刚刚出了帐篷就险些被狂奔的兵士撞倒耳边则是凄厉的叫声:“唐人杀过来了……逃啊!!”“逃不掉的四周都是唐人!”“他们不接受投降要赶尽杀绝!” 高原反应和低原反应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得之前那般急行军感到浑身难受的也大约只有一半人另一半的精锐士卒本来按照钦陵的命令修建了防御工事, 是······ 他脸色惨变。 居然要赞婆这位大论亲自动手身边照顾的人都跑光了? 正在这时一道无比虚弱的声音响起, 赞悉若看着两个弟弟:“你们……走……快走!” 赞婆和悉多于闻言大恸:“大兄!” 赞悉若已经很久不能说话了, 此时虽然语气低沉断断续续却能清晰的交流并不是有人妙手回春而是回光返照。 这位接替禄东赞之位曾经牢牢把持朝政架空赞普带领家族走向全盛的掌舵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赞悉若看着泪流满面的两人颤声道:“你们若还认我……就带我出去……然后快走……我不愿死在这个帐篷里面……更不愿看到你们死在我之前……” 两人抹了把眼泪左右架起赞悉若往外奔去。 刚刚出了帐篷就险些被狂奔的兵士撞倒耳边则是凄厉的叫声:“唐人杀过来了……逃啊!!”“逃不掉的四周都是唐人!”“他们不接受投降要赶尽杀绝!” 高原反应和低原反应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得之前那般急行军感到浑身难受的也大约只有一半人另一半的精锐士卒本来按照钦陵的命令修建了防御工事, 是喊杀震天之中悉多于扑入帐篷中就见赞婆已经先一步赶到正一个人吃力地架起大兄赞悉若。 他脸色惨变。 居然要赞婆这位大论亲自动手身边照顾的人都跑光了? 正在这时一道无比虚弱的声音响起赞悉若看着两个弟弟:“你们……走……快走!” 赞婆和悉多于闻言大恸:“大兄!” 赞悉若已经很久不能说话了此时虽然语气低沉断断续续却能清晰的交流并不是有人妙手回春而是回光返照。 这位接替禄东赞之位曾经牢牢把持朝政架空赞普带领家族走向全盛的掌舵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赞悉若看着泪流满面的两人颤声道:“你们若还认我……就带我出去……然后快走……我不愿死在这个帐篷里面……更不愿看到你们死在我之前……” 两人抹了把眼泪左右架起赞悉若往外奔去。 刚刚出了帐篷就险些被狂奔的兵士撞倒耳边则是凄厉的叫声:“唐人杀过来了……逃啊!!”“逃不掉的四周都是唐人!”“他们不接受投降要赶尽杀绝!” 高原反应和低原反应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得之前那般急行军感到浑身难受的也大约只有一半人另一半的精锐士卒本来按照钦陵的命令修建了防御工事是喊杀震天之中悉多于扑入帐篷中就见赞婆已经先一步赶到正一个人吃力地架起大兄赞悉若。 他脸色惨变。 居然要赞婆这位大论亲自动手身边照顾的人都跑光了? 正在这时一道无比虚弱的声音响起赞悉若看着两个弟弟:“你们……走……快走!” 赞婆和悉多于闻言大恸:“大兄!” 赞悉若已经很久不能说话了此时虽然语气低沉断断续续却能清晰的交流并不是有人妙手回春而是回光返照。 这位接替禄东赞之位曾经牢牢把持朝政架空赞普带领家族走向全盛的掌舵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赞悉若看着泪流满面的两人颤声道:“你们若还认我……就带我出去……然后快走……我不愿死在这个帐篷里面……更不愿看到你们死在我之前……” 两人抹了把眼泪左右架起赞悉若往外奔去。 刚刚出了帐篷就险些被狂奔的兵士撞倒耳边则是凄厉的叫声:“唐人杀过来了……逃啊!!”“逃不掉的四周都是唐人!”“他们不接受投降要赶尽杀绝!” 高原反应和低原反应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得之前那般急行军感到浑身难受的也大约只有一半人另一半的精锐士卒本来按照钦陵的命令修建了防御工事是喊杀震天之中悉多于扑入帐篷中就见赞婆已经先一步赶到正一个人吃力地架起大兄赞悉若。 他脸色惨变。 居然要赞婆这位大论亲自动手身边照顾的人都跑光了? 正在这时一道无比虚弱的声音响起赞悉若看着两个弟弟:“你们……走……快走!” 赞婆和悉多于闻言大恸:“大兄!” 赞悉若已经很久不能说话了此时虽然语气低沉断断续续却能清晰的交流并不是有人妙手回春而是回光返照。 这位接替禄东赞之位曾经牢牢把持朝政架空赞普带领家族走向全盛的掌舵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赞悉若看着泪流满面的两人颤声道:“你们若还认我……就带我出去……然后快走……我不愿死在这个帐篷里面……更不愿看到你们死在我之前……” 两人抹了把眼泪左右架起赞悉若往外奔去。 刚刚出了帐篷就险些被狂奔的兵士撞倒耳边则是凄厉的叫声:“唐人杀过来了……逃啊!!”“逃不掉的四周都是唐人!”“他们不接受投降要赶尽杀绝!” 高原反应和低原反应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得之前那般急行军感到浑身难受的也大约只有一半人另一半的精锐士卒本来按照钦陵的命令修建了防御工事是喊杀震天之中悉多于扑入帐篷中就见赞婆已经先一步赶到正一个人吃力地架起大兄赞悉若。 他脸色惨变。 居然要赞婆这位大论亲自动手身边照顾的人都跑光了? 正在这时一道无比虚弱的声音响起赞悉若看着两个弟弟:“你们……走……快走!” 赞婆和悉多于闻言大恸:“大兄!” 赞悉若已经很久不能说话了此时虽然语气低沉断断续续却能清晰的交流并不是有人妙手回春而是回光返照。 这位接替禄东赞之位曾经牢牢把持朝政架空赞普带领家族走向全盛的掌舵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赞悉若看着泪流满面的两人颤声道:“你们若还认我……就带我出去……然后快走……我不愿死在这个帐篷里面……更不愿看到你们死在我之前……” 两人抹了把眼泪左右架起赞悉若往外奔去。 刚刚出了帐篷就险些被狂奔的兵士撞倒耳边则是凄厉的叫声:“唐人杀过来了……逃啊!!”“逃不掉的四周都是唐人!”“他们不接受投降要赶尽杀绝!” 高原反应和低原反应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得之前那般急行军感到浑身难受的也大约只有一半人另一半的精锐士卒本来按照钦陵的命令修建了防御工事是喊杀震天之中悉多于扑入帐篷中就见赞婆已经先一步赶到正一个人吃力地架起大兄赞悉若。 他脸色惨变。 居然要赞婆这位大论亲自动手身边照顾的人都跑光了? 正在这时一道无比虚弱的声音响起赞悉若看着两个弟弟:“你们……走……快走!” 赞婆和悉多于闻言大恸:“大兄!” 赞悉若已经很久不能说话了此时虽然语气低沉断断续续却能清晰的交流并不是有人妙手回春而是回光返照。 这位接替禄东赞之位曾经牢牢把持朝政架空赞普带领家族走向全盛的掌舵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赞悉若看着泪流满面的两人颤声道:“你们若还认我……就带我出去……然后快走……我不愿死在这个帐篷里面……更不愿看到你们死在我之前……” 两人抹了把眼泪左右架起赞悉若往外奔去。 刚刚出了帐篷就险些被狂奔的兵士撞倒耳边则是凄厉的叫声:“唐人杀过来了……逃啊!!”“逃不掉的四周都是唐人!”“他们不接受投降要赶尽杀绝!” 高原反应和低原反应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得之前那般急行军感到浑身难受的也大约只有一半人另一半的精锐士卒本来按照钦陵的命令修建了防御工事是喊杀震天之中悉多于扑入帐篷中就见赞婆已经先一步赶到正一个人吃力地架起大兄赞悉若。 他脸色惨变。 居然要赞婆这位大论亲自动手身边照顾的人都跑光了? 正在这时一道无比虚弱的声音响起赞悉若看着两个弟弟:“你们……走……快走!” 赞婆和悉多于闻言大恸:“大兄!” 赞悉若已经很久不能说话了此时虽然语气低沉断断续续却能清晰的交流并不是有人妙手回春而是回光返照。 这位接替禄东赞之位曾经牢牢把持朝政架空赞普带领家族走向全盛的掌舵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赞悉若看着泪流满面的两人颤声道:“你们若还认我……就带我出去……然后快走……我不愿死在这个帐篷里面……更不愿看到你们死在我之前……” 两人抹了把眼泪左右架起赞悉若往外奔去。 刚刚出了帐篷就险些被狂奔的兵士撞倒耳边则是凄厉的叫声:“唐人杀过来了……逃啊!!”“逃不掉的四周都是唐人!”“他们不接受投降要赶尽杀绝!” 高原反应和低原反应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得之前那般急行军感到浑身难受的也大约只有一半人另一半的精锐士卒本来按照钦陵的命令修建了防御工事是喊杀震天之中悉多于扑入帐篷中就见赞婆已经先一步赶到正一个人吃力地架起大兄赞悉若。 他脸色惨变。 居然要赞婆这位大论亲自动手身边照顾的人都跑光了? 正在这时一道无比虚弱的声音响起赞悉若看着两个弟弟:“你们……走……快走!” 赞婆和悉多于闻言大恸:“大兄!” 赞悉若已经很久不能说话了此时虽然语气低沉断断续续却能清晰的交流并不是有人妙手回春而是回光返照。 这位接替禄东赞之位曾经牢牢把持朝政架空赞普带领家族走向全盛的掌舵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赞悉若看着泪流满面的两人颤声道:“你们若还认我……就带我出去……然后快走……我不愿死在这个帐篷里面……更不愿看到你们死在我之前……” 两人抹了把眼泪左右架起赞悉若往外奔去。 刚刚出了帐篷就险些被狂奔的兵士撞倒耳边则是凄厉的叫声:“唐人杀过来了……逃啊!!”“逃不掉的四周都是唐人!”“他们不接受投降要赶尽杀绝!” 高原反应和低原反应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得之前那般急行军感到浑身难受的也大约只有一半人另一半的精锐士卒本来按照钦陵的命令修建了防御工事是 正文 第四百六十九章 再见哑叔 【赞悉若最高属性为家世成功抽取1点家世属性点】 【钦陵最高属性为体质与智慧并列随机抽取体质属性点失败】 【赞婆最高属性为智慧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悉多于最高属性为智慧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勃伦赞刃最高属性为家世抽取家世属性点失败】 【弓仁最高属性为体质抽取体质属性失败】 李彦亲手送噶尔家族最核心的六人上路, 跳出的提示却是失败居多。 没办法除了赞悉若这位继承了禄东赞大论之位的嫡长子和还没成长起来的勃伦赞刃外其他都是不完全依仗家世的。 李彦顿时怀念起武氏子弟来。 清一色的靠家世其他属性乖乖靠边站才能有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抽取率。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在这个世界想要达到体质的巅峰, 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则不必担心, 剩下的2点, 可以继续寻找敌对的知名人物用天赋转化如果离开之前还抽不到就使用2000成就点确保一定能升到极限。 李彦收起长枪换回弓箭开始搜寻新的吐蕃将领。 天空中的鹰儿也不断盘旋为他指明方向箭无虚发。 不多时, 黑齿常之等人会和代表着唐军已经彻底凿穿吐蕃的防线。 【钦陵最高属性为体质与智慧并列, 随机抽取体质属性点失败】 【赞婆最高属性为智慧, 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悉多于最高属性为智慧, 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勃伦赞刃最高属性为家世, 抽取家世属性点失败】 【弓仁最高属性为体质抽取体质属性失败】 李彦亲手送噶尔家族最核心的六人上路跳出的提示却是失败居多。 没办法除了赞悉若这位继承了禄东赞大论之位的嫡长子和还没成长起来的勃伦赞刃外其他都是不完全依仗家世的。 李彦顿时怀念起武氏子弟来。 清一色的靠家世其他属性乖乖靠边站才能有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抽取率。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在这个世界想要达到体质的巅峰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则不必担心剩下的2点可以继续寻找敌对的知名人物用天赋转化如果离开之前还抽不到就使用2000成就点确保一定能升到极限。 李彦收起长枪换回弓箭开始搜寻新的吐蕃将领。 天空中的鹰儿也不断盘旋, 为他指明方向, 箭无虚发。 不多时黑齿常之等人会和代表着唐军已经彻底凿穿吐蕃的防线。 【钦陵最高属性为体质与智慧并列随机抽取体质属性点失败】 【赞婆最高属性为智慧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悉多于最高属性为智慧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勃伦赞刃最高属性为家世抽取家世属性点失败】 【弓仁最高属性为体质抽取体质属性失败】 李彦亲手送噶尔家族最核心的六人上路跳出的提示却是失败居多。 没办法除了赞悉若这位继承了禄东赞大论之位的嫡长子和还没成长起来的勃伦赞刃外其他都是不完全依仗家世的。 李彦顿时怀念起武氏子弟来。 清一色的靠家世其他属性乖乖靠边站才能有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抽取率。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在这个世界想要达到体质的巅峰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则不必担心剩下的2点可以继续寻找敌对的知名人物用天赋转化如果离开之前还抽不到就使用2000成就点确保一定能升到极限。 李彦收起长枪换回弓箭开始搜寻新的吐蕃将领。 天空中的鹰儿也不断盘旋为他指明方向箭无虚发。 不多时黑齿常之等人会和代表着唐军已经彻底凿穿吐蕃的防线。 【钦陵最高属性为体质与智慧并列随机抽取体质属性点失败】 【赞婆最高属性为智慧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悉多于最高属性为智慧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勃伦赞刃最高属性为家世抽取家世属性点失败】 【弓仁最高属性为体质抽取体质属性失败】 李彦亲手送噶尔家族最核心的六人上路跳出的提示却是失败居多。 没办法除了赞悉若这位继承了禄东赞大论之位的嫡长子和还没成长起来的勃伦赞刃外其他都是不完全依仗家世的。 李彦顿时怀念起武氏子弟来。 清一色的靠家世其他属性乖乖靠边站才能有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抽取率。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在这个世界想要达到体质的巅峰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则不必担心剩下的2点可以继续寻找敌对的知名人物用天赋转化如果离开之前还抽不到就使用2000成就点确保一定能升到极限。 李彦收起长枪换回弓箭开始搜寻新的吐蕃将领。 天空中的鹰儿也不断盘旋为他指明方向箭无虚发。 不多时黑齿常之等人会和代表着唐军已经彻底凿穿吐蕃的防线。 【钦陵最高属性为体质与智慧并列随机抽取体质属性点失败】 【赞婆最高属性为智慧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悉多于最高属性为智慧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勃伦赞刃最高属性为家世抽取家世属性点失败】 【弓仁最高属性为体质抽取体质属性失败】 李彦亲手送噶尔家族最核心的六人上路跳出的提示却是失败居多。 没办法除了赞悉若这位继承了禄东赞大论之位的嫡长子和还没成长起来的勃伦赞刃外其他都是不完全依仗家世的。 李彦顿时怀念起武氏子弟来。 清一色的靠家世其他属性乖乖靠边站才能有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抽取率。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在这个世界想要达到体质的巅峰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则不必担心剩下的2点可以继续寻找敌对的知名人物用天赋转化如果离开之前还抽不到就使用2000成就点确保一定能升到极限。 李彦收起长枪换回弓箭开始搜寻新的吐蕃将领。 天空中的鹰儿也不断盘旋为他指明方向箭无虚发。 不多时黑齿常之等人会和代表着唐军已经彻底凿穿吐蕃的防线。 【钦陵最高属性为体质与智慧并列随机抽取体质属性点失败】 【赞婆最高属性为智慧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悉多于最高属性为智慧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勃伦赞刃最高属性为家世抽取家世属性点失败】 【弓仁最高属性为体质抽取体质属性失败】 李彦亲手送噶尔家族最核心的六人上路跳出的提示却是失败居多。 没办法除了赞悉若这位继承了禄东赞大论之位的嫡长子和还没成长起来的勃伦赞刃外其他都是不完全依仗家世的。 李彦顿时怀念起武氏子弟来。 清一色的靠家世其他属性乖乖靠边站才能有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抽取率。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在这个世界想要达到体质的巅峰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则不必担心剩下的2点可以继续寻找敌对的知名人物用天赋转化如果离开之前还抽不到就使用2000成就点确保一定能升到极限。 李彦收起长枪换回弓箭开始搜寻新的吐蕃将领。 天空中的鹰儿也不断盘旋为他指明方向箭无虚发。 不多时黑齿常之等人会和代表着唐军已经彻底凿穿吐蕃的防线。 【钦陵最高属性为体质与智慧并列随机抽取体质属性点失败】 【赞婆最高属性为智慧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悉多于最高属性为智慧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勃伦赞刃最高属性为家世抽取家世属性点失败】 【弓仁最高属性为体质抽取体质属性失败】 李彦亲手送噶尔家族最核心的六人上路跳出的提示却是失败居多。 没办法除了赞悉若这位继承了禄东赞大论之位的嫡长子和还没成长起来的勃伦赞刃外其他都是不完全依仗家世的。 李彦顿时怀念起武氏子弟来。 清一色的靠家世其他属性乖乖靠边站才能有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抽取率。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在这个世界想要达到体质的巅峰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则不必担心剩下的2点可以继续寻找敌对的知名人物用天赋转化如果离开之前还抽不到就使用2000成就点确保一定能升到极限。 李彦收起长枪换回弓箭开始搜寻新的吐蕃将领。 天空中的鹰儿也不断盘旋为他指明方向箭无虚发。 不多时黑齿常之等人会和代表着唐军已经彻底凿穿吐蕃的防线。 【钦陵最高属性为体质与智慧并列随机抽取体质属性点失败】 【赞婆最高属性为智慧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悉多于最高属性为智慧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勃伦赞刃最高属性为家世抽取家世属性点失败】 【弓仁最高属性为体质抽取体质属性失败】 李彦亲手送噶尔家族最核心的六人上路跳出的提示却是失败居多。 没办法除了赞悉若这位继承了禄东赞大论之位的嫡长子和还没成长起来的勃伦赞刃外其他都是不完全依仗家世的。 李彦顿时怀念起武氏子弟来。 清一色的靠家世其他属性乖乖靠边站才能有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抽取率。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在这个世界想要达到体质的巅峰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则不必担心剩下的2点可以继续寻找敌对的知名人物用天赋转化如果离开之前还抽不到就使用2000成就点确保一定能升到极限。 李彦收起长枪换回弓箭开始搜寻新的吐蕃将领。 天空中的鹰儿也不断盘旋为他指明方向箭无虚发。 不多时黑齿常之等人会和代表着唐军已经彻底凿穿吐蕃的防线。 【钦陵最高属性为体质与智慧并列随机抽取体质属性点失败】 【赞婆最高属性为智慧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悉多于最高属性为智慧抽取智慧属性点失败】 【勃伦赞刃最高属性为家世抽取家世属性点失败】 【弓仁最高属性为体质抽取体质属性失败】 李彦亲手送噶尔家族最核心的六人上路跳出的提示却是失败居多。 没办法除了赞悉若这位继承了禄东赞大论之位的嫡长子和还没成长起来的勃伦赞刃外其他都是不完全依仗家世的。 李彦顿时怀念起武氏子弟来。 清一色的靠家世其他属性乖乖靠边站才能有高达百分之五十的抽取率。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在这个世界想要达到体质的巅峰几乎是不可能的。 现在则不必担心剩下的2点可以继续寻找敌对的知名人物用天赋转化如果离开之前还抽不到就使用2000成就点确保一定能升到极限。 李彦收起长枪换回弓箭开始搜寻新的吐蕃将领。 天空中的鹰儿也不断盘旋为他指明方向箭无虚发。 不多时黑齿常之等人会和代表着唐军已经彻底凿穿吐蕃的防线。 正文 第四百七十章 即将“远行”的李元芳 明月高悬。 李彦和哑叔沐浴在月色下沉浸在难得的安宁中。 好似回到凉州的院子里李彦在杏树下练功哑叔偶尔在地上写字指出不足大多数时间就是静静看着表情温和。 而静默了片刻后哑叔从袖中取出一根刚刚摘下的树枝, 在地上久违地写道:“元芳我为你感到自豪。” 李彦笑着将昔日分别时的话重复了一遍:“师父终有一日无论你走到何方都将听到李元芳的威名, 可以自豪的说那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说到这里, 他免不了有些遗憾。 只可惜哑叔的身份终究特殊, 无法光明正大地出现而长孙氏全族被害的凶手至今还没有查出。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彦的情绪哑叔手掌轻拂劲力将地上的字迹轻易抹去继续写道:“生人诸事岂能随心造化修短早存定数逝者已矣, 不必计较。” 李彦以前不知道哑叔修炼的是哪门劲法光是知道他不会百胜劲现在自己修炼了唯识劲, 再看师父举手投足之间, 已经能瞧出深深的佛门劲法痕迹。 不仅是练劲这位实际年龄远比外貌大的老者, 或许比起那些在寺院中整日吃斋念佛的僧人, 更能领悟佛法的真谛。 所以才能放下。 按照李彦的性格, 是不太喜欢冤冤······ 李彦和哑叔沐浴在月色下沉浸在难得的安宁中。 好似回到凉州的院子里李彦在杏树下练功哑叔偶尔在地上写字指出不足大多数时间就是静静看着表情温和。 而静默了片刻后哑叔从袖中取出一根刚刚摘下的树枝在地上久违地写道:“元芳我为你感到自豪。” 李彦笑着将昔日分别时的话重复了一遍:“师父终有一日无论你走到何方都将听到李元芳的威名可以自豪的说那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说到这里他免不了有些遗憾。 只可惜哑叔的身份终究特殊无法光明正大地出现, 而长孙氏全族被害的凶手至今还没有查出。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彦的情绪哑叔手掌轻拂劲力将地上的字迹轻易抹去继续写道:“生人诸事岂能随心造化修短早存定数逝者已矣不必计较。” 李彦以前不知道哑叔修炼的是哪门劲法光是知道他不会百胜劲现在自己修炼了唯识劲再看师父举手投足之间已经能瞧出深深的佛门劲法痕迹。 不仅是练劲这位实际年龄远比外貌大的老者或许比起那些在寺院中整日吃斋念佛的僧人更能领悟佛法的真谛。 所以才能放下。 按照李彦的性格是不太喜欢冤冤明月高悬。 李彦和哑叔沐浴在月色下沉浸在难得的安宁中。 好似回到凉州的院子里李彦在杏树下练功哑叔偶尔在地上写字指出不足大多数时间就是静静看着表情温和。 而静默了片刻后哑叔从袖中取出一根刚刚摘下的树枝在地上久违地写道:“元芳我为你感到自豪。” 李彦笑着将昔日分别时的话重复了一遍:“师父终有一日无论你走到何方都将听到李元芳的威名可以自豪的说那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说到这里他免不了有些遗憾。 只可惜哑叔的身份终究特殊无法光明正大地出现而长孙氏全族被害的凶手至今还没有查出。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彦的情绪哑叔手掌轻拂劲力将地上的字迹轻易抹去继续写道:“生人诸事岂能随心造化修短早存定数逝者已矣不必计较。” 李彦以前不知道哑叔修炼的是哪门劲法光是知道他不会百胜劲现在自己修炼了唯识劲再看师父举手投足之间已经能瞧出深深的佛门劲法痕迹。 不仅是练劲这位实际年龄远比外貌大的老者或许比起那些在寺院中整日吃斋念佛的僧人更能领悟佛法的真谛。 所以才能放下。 按照李彦的性格是不太喜欢冤冤明月高悬。 李彦和哑叔沐浴在月色下沉浸在难得的安宁中。 好似回到凉州的院子里李彦在杏树下练功哑叔偶尔在地上写字指出不足大多数时间就是静静看着表情温和。 而静默了片刻后哑叔从袖中取出一根刚刚摘下的树枝在地上久违地写道:“元芳我为你感到自豪。” 李彦笑着将昔日分别时的话重复了一遍:“师父终有一日无论你走到何方都将听到李元芳的威名可以自豪的说那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说到这里他免不了有些遗憾。 只可惜哑叔的身份终究特殊无法光明正大地出现而长孙氏全族被害的凶手至今还没有查出。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彦的情绪哑叔手掌轻拂劲力将地上的字迹轻易抹去继续写道:“生人诸事岂能随心造化修短早存定数逝者已矣不必计较。” 李彦以前不知道哑叔修炼的是哪门劲法光是知道他不会百胜劲现在自己修炼了唯识劲再看师父举手投足之间已经能瞧出深深的佛门劲法痕迹。 不仅是练劲这位实际年龄远比外貌大的老者或许比起那些在寺院中整日吃斋念佛的僧人更能领悟佛法的真谛。 所以才能放下。 按照李彦的性格是不太喜欢冤冤明月高悬。 李彦和哑叔沐浴在月色下沉浸在难得的安宁中。 好似回到凉州的院子里李彦在杏树下练功哑叔偶尔在地上写字指出不足大多数时间就是静静看着表情温和。 而静默了片刻后哑叔从袖中取出一根刚刚摘下的树枝在地上久违地写道:“元芳我为你感到自豪。” 李彦笑着将昔日分别时的话重复了一遍:“师父终有一日无论你走到何方都将听到李元芳的威名可以自豪的说那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说到这里他免不了有些遗憾。 只可惜哑叔的身份终究特殊无法光明正大地出现而长孙氏全族被害的凶手至今还没有查出。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彦的情绪哑叔手掌轻拂劲力将地上的字迹轻易抹去继续写道:“生人诸事岂能随心造化修短早存定数逝者已矣不必计较。” 李彦以前不知道哑叔修炼的是哪门劲法光是知道他不会百胜劲现在自己修炼了唯识劲再看师父举手投足之间已经能瞧出深深的佛门劲法痕迹。 不仅是练劲这位实际年龄远比外貌大的老者或许比起那些在寺院中整日吃斋念佛的僧人更能领悟佛法的真谛。 所以才能放下。 按照李彦的性格是不太喜欢冤冤明月高悬。 李彦和哑叔沐浴在月色下沉浸在难得的安宁中。 好似回到凉州的院子里李彦在杏树下练功哑叔偶尔在地上写字指出不足大多数时间就是静静看着表情温和。 而静默了片刻后哑叔从袖中取出一根刚刚摘下的树枝在地上久违地写道:“元芳我为你感到自豪。” 李彦笑着将昔日分别时的话重复了一遍:“师父终有一日无论你走到何方都将听到李元芳的威名可以自豪的说那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说到这里他免不了有些遗憾。 只可惜哑叔的身份终究特殊无法光明正大地出现而长孙氏全族被害的凶手至今还没有查出。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彦的情绪哑叔手掌轻拂劲力将地上的字迹轻易抹去继续写道:“生人诸事岂能随心造化修短早存定数逝者已矣不必计较。” 李彦以前不知道哑叔修炼的是哪门劲法光是知道他不会百胜劲现在自己修炼了唯识劲再看师父举手投足之间已经能瞧出深深的佛门劲法痕迹。 不仅是练劲这位实际年龄远比外貌大的老者或许比起那些在寺院中整日吃斋念佛的僧人更能领悟佛法的真谛。 所以才能放下。 按照李彦的性格是不太喜欢冤冤明月高悬。 李彦和哑叔沐浴在月色下沉浸在难得的安宁中。 好似回到凉州的院子里李彦在杏树下练功哑叔偶尔在地上写字指出不足大多数时间就是静静看着表情温和。 而静默了片刻后哑叔从袖中取出一根刚刚摘下的树枝在地上久违地写道:“元芳我为你感到自豪。” 李彦笑着将昔日分别时的话重复了一遍:“师父终有一日无论你走到何方都将听到李元芳的威名可以自豪的说那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说到这里他免不了有些遗憾。 只可惜哑叔的身份终究特殊无法光明正大地出现而长孙氏全族被害的凶手至今还没有查出。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彦的情绪哑叔手掌轻拂劲力将地上的字迹轻易抹去继续写道:“生人诸事岂能随心造化修短早存定数逝者已矣不必计较。” 李彦以前不知道哑叔修炼的是哪门劲法光是知道他不会百胜劲现在自己修炼了唯识劲再看师父举手投足之间已经能瞧出深深的佛门劲法痕迹。 不仅是练劲这位实际年龄远比外貌大的老者或许比起那些在寺院中整日吃斋念佛的僧人更能领悟佛法的真谛。 所以才能放下。 按照李彦的性格是不太喜欢冤冤明月高悬。 李彦和哑叔沐浴在月色下沉浸在难得的安宁中。 好似回到凉州的院子里李彦在杏树下练功哑叔偶尔在地上写字指出不足大多数时间就是静静看着表情温和。 而静默了片刻后哑叔从袖中取出一根刚刚摘下的树枝在地上久违地写道:“元芳我为你感到自豪。” 李彦笑着将昔日分别时的话重复了一遍:“师父终有一日无论你走到何方都将听到李元芳的威名可以自豪的说那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说到这里他免不了有些遗憾。 只可惜哑叔的身份终究特殊无法光明正大地出现而长孙氏全族被害的凶手至今还没有查出。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彦的情绪哑叔手掌轻拂劲力将地上的字迹轻易抹去继续写道:“生人诸事岂能随心造化修短早存定数逝者已矣不必计较。” 李彦以前不知道哑叔修炼的是哪门劲法光是知道他不会百胜劲现在自己修炼了唯识劲再看师父举手投足之间已经能瞧出深深的佛门劲法痕迹。 不仅是练劲这位实际年龄远比外貌大的老者或许比起那些在寺院中整日吃斋念佛的僧人更能领悟佛法的真谛。 所以才能放下。 按照李彦的性格是不太喜欢冤冤明月高悬。 李彦和哑叔沐浴在月色下沉浸在难得的安宁中。 好似回到凉州的院子里李彦在杏树下练功哑叔偶尔在地上写字指出不足大多数时间就是静静看着表情温和。 而静默了片刻后哑叔从袖中取出一根刚刚摘下的树枝在地上久违地写道:“元芳我为你感到自豪。” 李彦笑着将昔日分别时的话重复了一遍:“师父终有一日无论你走到何方都将听到李元芳的威名可以自豪的说那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说到这里他免不了有些遗憾。 只可惜哑叔的身份终究特殊无法光明正大地出现而长孙氏全族被害的凶手至今还没有查出。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彦的情绪哑叔手掌轻拂劲力将地上的字迹轻易抹去继续写道:“生人诸事岂能随心造化修短早存定数逝者已矣不必计较。” 李彦以前不知道哑叔修炼的是哪门劲法光是知道他不会百胜劲现在自己修炼了唯识劲再看师父举手投足之间已经能瞧出深深的佛门劲法痕迹。 不仅是练劲这位实际年龄远比外貌大的老者或许比起那些在寺院中整日吃斋念佛的僧人更能领悟佛法的真谛。 所以才能放下。 按照李彦的性格是不太喜欢冤冤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一章 终极真相 月色下。 师徒两人站立看着不远处的逻娑都督府所思所想却远隔万里甚至跨越时空回到了二三十年前。 李彦道:“一直以来杨思俭在我的眼中都是一个女儿遭难, 自己反被贬官蒙受不白之冤的可怜老者。” “哪怕不久之前发现他可能未死也认为是冒充师父名义化身为‘左命’的杨大娘子将她的父亲救回复仇心切扭曲了这位老人的心灵。” “但从现在开始前面的旧观念要彻底推翻了。” “一件桉件的受害者很可能是其他桉件的加害人, 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是一叶障目终究是被迷惑了……” “师父唯独这件事不能放下因为杨思俭还活着可能会做出更多疯狂的事情!” 哑叔轻轻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面容无比肃然。 李彦开始发问:“从杨思俭年轻时期开始整理我目前仅仅知道这个人出身弘农杨氏观王房, 似乎还有前隋皇室有血缘关系?” 哑叔写道:“观王房源自于隋朝宗室将领杨威惠, 隋文帝族兄隋炀帝时晋封观王其后人统称观王房。” “杨思俭为观王亲侄年少时就雍容典雅举止有度精擅书法, 工于诗词。” “他诗词众多, 着有文集十五卷, 还曾与房玄龄、高士廉等人共······ 师徒两人站立看着不远处的逻娑都督府所思所想却远隔万里甚至跨越时空回到了二三十年前。 李彦道:“一直以来杨思俭在我的眼中都是一个女儿遭难自己反被贬官蒙受不白之冤的可怜老者。” “哪怕不久之前发现他可能未死也认为是冒充师父名义化身为‘左命’的杨大娘子将她的父亲救回复仇心切扭曲了这位老人的心灵。” “但从现在开始前面的旧观念要彻底推翻了。” “一件桉件的受害者很可能是其他桉件的加害人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是一叶障目终究是被迷惑了……” “师父唯独这件事不能放下, 因为杨思俭还活着可能会做出更多疯狂的事情!” 哑叔轻轻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面容无比肃然。 李彦开始发问:“从杨思俭年轻时期开始整理我目前仅仅知道这个人出身弘农杨氏观王房似乎还有前隋皇室有血缘关系?” 哑叔写道:“观王房源自于隋朝宗室将领杨威惠隋文帝族兄隋炀帝时晋封观王其后人统称观王房。” “杨思俭为观王亲侄年少时就雍容典雅举止有度精擅书法工于诗词。” “他诗词众多着有文集十五卷还曾与房玄龄、高士廉等人共月色下。 师徒两人站立看着不远处的逻娑都督府所思所想却远隔万里甚至跨越时空回到了二三十年前。 李彦道:“一直以来杨思俭在我的眼中都是一个女儿遭难自己反被贬官蒙受不白之冤的可怜老者。” “哪怕不久之前发现他可能未死也认为是冒充师父名义化身为‘左命’的杨大娘子将她的父亲救回复仇心切扭曲了这位老人的心灵。” “但从现在开始前面的旧观念要彻底推翻了。” “一件桉件的受害者很可能是其他桉件的加害人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是一叶障目终究是被迷惑了……” “师父唯独这件事不能放下因为杨思俭还活着可能会做出更多疯狂的事情!” 哑叔轻轻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面容无比肃然。 李彦开始发问:“从杨思俭年轻时期开始整理我目前仅仅知道这个人出身弘农杨氏观王房似乎还有前隋皇室有血缘关系?” 哑叔写道:“观王房源自于隋朝宗室将领杨威惠隋文帝族兄隋炀帝时晋封观王其后人统称观王房。” “杨思俭为观王亲侄年少时就雍容典雅举止有度精擅书法工于诗词。” “他诗词众多着有文集十五卷还曾与房玄龄、高士廉等人共月色下。 师徒两人站立看着不远处的逻娑都督府所思所想却远隔万里甚至跨越时空回到了二三十年前。 李彦道:“一直以来杨思俭在我的眼中都是一个女儿遭难自己反被贬官蒙受不白之冤的可怜老者。” “哪怕不久之前发现他可能未死也认为是冒充师父名义化身为‘左命’的杨大娘子将她的父亲救回复仇心切扭曲了这位老人的心灵。” “但从现在开始前面的旧观念要彻底推翻了。” “一件桉件的受害者很可能是其他桉件的加害人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是一叶障目终究是被迷惑了……” “师父唯独这件事不能放下因为杨思俭还活着可能会做出更多疯狂的事情!” 哑叔轻轻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面容无比肃然。 李彦开始发问:“从杨思俭年轻时期开始整理我目前仅仅知道这个人出身弘农杨氏观王房似乎还有前隋皇室有血缘关系?” 哑叔写道:“观王房源自于隋朝宗室将领杨威惠隋文帝族兄隋炀帝时晋封观王其后人统称观王房。” “杨思俭为观王亲侄年少时就雍容典雅举止有度精擅书法工于诗词。” “他诗词众多着有文集十五卷还曾与房玄龄、高士廉等人共月色下。 师徒两人站立看着不远处的逻娑都督府所思所想却远隔万里甚至跨越时空回到了二三十年前。 李彦道:“一直以来杨思俭在我的眼中都是一个女儿遭难自己反被贬官蒙受不白之冤的可怜老者。” “哪怕不久之前发现他可能未死也认为是冒充师父名义化身为‘左命’的杨大娘子将她的父亲救回复仇心切扭曲了这位老人的心灵。” “但从现在开始前面的旧观念要彻底推翻了。” “一件桉件的受害者很可能是其他桉件的加害人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是一叶障目终究是被迷惑了……” “师父唯独这件事不能放下因为杨思俭还活着可能会做出更多疯狂的事情!” 哑叔轻轻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面容无比肃然。 李彦开始发问:“从杨思俭年轻时期开始整理我目前仅仅知道这个人出身弘农杨氏观王房似乎还有前隋皇室有血缘关系?” 哑叔写道:“观王房源自于隋朝宗室将领杨威惠隋文帝族兄隋炀帝时晋封观王其后人统称观王房。” “杨思俭为观王亲侄年少时就雍容典雅举止有度精擅书法工于诗词。” “他诗词众多着有文集十五卷还曾与房玄龄、高士廉等人共月色下。 师徒两人站立看着不远处的逻娑都督府所思所想却远隔万里甚至跨越时空回到了二三十年前。 李彦道:“一直以来杨思俭在我的眼中都是一个女儿遭难自己反被贬官蒙受不白之冤的可怜老者。” “哪怕不久之前发现他可能未死也认为是冒充师父名义化身为‘左命’的杨大娘子将她的父亲救回复仇心切扭曲了这位老人的心灵。” “但从现在开始前面的旧观念要彻底推翻了。” “一件桉件的受害者很可能是其他桉件的加害人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是一叶障目终究是被迷惑了……” “师父唯独这件事不能放下因为杨思俭还活着可能会做出更多疯狂的事情!” 哑叔轻轻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面容无比肃然。 李彦开始发问:“从杨思俭年轻时期开始整理我目前仅仅知道这个人出身弘农杨氏观王房似乎还有前隋皇室有血缘关系?” 哑叔写道:“观王房源自于隋朝宗室将领杨威惠隋文帝族兄隋炀帝时晋封观王其后人统称观王房。” “杨思俭为观王亲侄年少时就雍容典雅举止有度精擅书法工于诗词。” “他诗词众多着有文集十五卷还曾与房玄龄、高士廉等人共月色下。 师徒两人站立看着不远处的逻娑都督府所思所想却远隔万里甚至跨越时空回到了二三十年前。 李彦道:“一直以来杨思俭在我的眼中都是一个女儿遭难自己反被贬官蒙受不白之冤的可怜老者。” “哪怕不久之前发现他可能未死也认为是冒充师父名义化身为‘左命’的杨大娘子将她的父亲救回复仇心切扭曲了这位老人的心灵。” “但从现在开始前面的旧观念要彻底推翻了。” “一件桉件的受害者很可能是其他桉件的加害人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是一叶障目终究是被迷惑了……” “师父唯独这件事不能放下因为杨思俭还活着可能会做出更多疯狂的事情!” 哑叔轻轻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面容无比肃然。 李彦开始发问:“从杨思俭年轻时期开始整理我目前仅仅知道这个人出身弘农杨氏观王房似乎还有前隋皇室有血缘关系?” 哑叔写道:“观王房源自于隋朝宗室将领杨威惠隋文帝族兄隋炀帝时晋封观王其后人统称观王房。” “杨思俭为观王亲侄年少时就雍容典雅举止有度精擅书法工于诗词。” “他诗词众多着有文集十五卷还曾与房玄龄、高士廉等人共月色下。 师徒两人站立看着不远处的逻娑都督府所思所想却远隔万里甚至跨越时空回到了二三十年前。 李彦道:“一直以来杨思俭在我的眼中都是一个女儿遭难自己反被贬官蒙受不白之冤的可怜老者。” “哪怕不久之前发现他可能未死也认为是冒充师父名义化身为‘左命’的杨大娘子将她的父亲救回复仇心切扭曲了这位老人的心灵。” “但从现在开始前面的旧观念要彻底推翻了。” “一件桉件的受害者很可能是其他桉件的加害人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是一叶障目终究是被迷惑了……” “师父唯独这件事不能放下因为杨思俭还活着可能会做出更多疯狂的事情!” 哑叔轻轻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面容无比肃然。 李彦开始发问:“从杨思俭年轻时期开始整理我目前仅仅知道这个人出身弘农杨氏观王房似乎还有前隋皇室有血缘关系?” 哑叔写道:“观王房源自于隋朝宗室将领杨威惠隋文帝族兄隋炀帝时晋封观王其后人统称观王房。” “杨思俭为观王亲侄年少时就雍容典雅举止有度精擅书法工于诗词。” “他诗词众多着有文集十五卷还曾与房玄龄、高士廉等人共月色下。 师徒两人站立看着不远处的逻娑都督府所思所想却远隔万里甚至跨越时空回到了二三十年前。 李彦道:“一直以来杨思俭在我的眼中都是一个女儿遭难自己反被贬官蒙受不白之冤的可怜老者。” “哪怕不久之前发现他可能未死也认为是冒充师父名义化身为‘左命’的杨大娘子将她的父亲救回复仇心切扭曲了这位老人的心灵。” “但从现在开始前面的旧观念要彻底推翻了。” “一件桉件的受害者很可能是其他桉件的加害人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是一叶障目终究是被迷惑了……” “师父唯独这件事不能放下因为杨思俭还活着可能会做出更多疯狂的事情!” 哑叔轻轻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面容无比肃然。 李彦开始发问:“从杨思俭年轻时期开始整理我目前仅仅知道这个人出身弘农杨氏观王房似乎还有前隋皇室有血缘关系?” 哑叔写道:“观王房源自于隋朝宗室将领杨威惠隋文帝族兄隋炀帝时晋封观王其后人统称观王房。” “杨思俭为观王亲侄年少时就雍容典雅举止有度精擅书法工于诗词。” “他诗词众多着有文集十五卷还曾与房玄龄、高士廉等人共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二章 再见贾思博 “杨思俭毁掉武氏祖坟开棺毁尸荣国夫人不仅是为了杨小娘子报仇也是他自己歇斯底里的仇恨表现这个人已经近乎疯魔了不能让他一直隐藏在暗处!” 李彦的神情严肃。 哑叔从真相的冲击中缓缓恢复过来也写道:“杨思俭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彦点头:“不错我出征之前丘神绩审问出的宫婢里就有受其指使趁着太子妃有孕时下引胎之药显然当今圣人过的越是美满杨思俭就越无法接受更会对皇后和太子下手他认为那原本是属于他女儿的位置。” “杨思俭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但他就算死去或许也会培养出新的传人继续等待报复的机会人总有疏忽的时候被这样的凶手在暗中盯着恐怕要寝食难安。” “我远行之前不想留下这么个祸患!” 哑叔也不放下了:“元芳你有把他找出来的办法么?” 李彦微微摇头:“目前没有。” “杨大娘子死后杨思俭能赶在杨再威之前收拢了一半部下过去因为他原本就是梅花阁领做起这些事情来可谓驾轻就熟。” “而他从前就有两幅面孔知道其真实面目的应该就是先帝、太后、师父、杨大娘子等寥寥数人假死之后更是除了自己的女儿外都不知其动向藏得只会更深。” “事到如今只有先联系杨再威他现在以‘佐命’的身份行动或许会有蛛丝马迹。” 事不宜迟李彦立刻入都督府对着还在工作的王孝杰和安神感嘱咐一番带上鹰儿骑上狮子骢和哑叔一起起回归陇右。 途中李彦传信给杨再威麾下位于凉州的据点运气很好杨再威不久前就出现过那些人立刻联系两人也停下等待。 小连子巷。 原先的家里李彦站在杏树下将自己对于真气的构思和温养脏腑的方法讲出希望能帮师父延年益寿。 之前他经过接触发现哑叔的劲力勤修不缀没有衰退唯识劲也开了第六识。 但哑叔年岁已高接近八十岁寿元将到尽头唯有配上真气温养才能多活些年岁可以尝试往九十岁努力。 哑叔细细聆听并没有觉得师父被徒弟教有什么不好意思想要将第六识的感悟写出却发现难以描述那种感觉。 李彦此时也释然了:“第六识是因人而异我如今机缘未至才未能入门罢了不急不急。” 杨再威的笑声从外传来:“李元芳虽然我切磋打不过你但能领先你这一步还是很高兴的!哈哈!” 两道身影落入院内。 杨再威前一刻还笑容满面下一刻看到哑叔顿时变得局促起来赶忙行礼:“拜见阁下!” 佐命本来是指长孙无忌辅佐天命君王后来杨大娘子为了得到关中势力相助冒认长孙无忌之名自称“佐命”现在杨再威继承杨大娘子衣钵其实也是冒眼前之人名气。 哑叔倒是不以为意单手还礼李彦则看向跟在杨再威身后的那人露出唏嘘之色:“贾思博!” 凉州是一切的起始也正是在这里他参与到了一场马球比赛从领队伏哥的自杀牵扯出了一系列事端最终将因为不满科举屡屡落榜被“佐命”说服收买培养谍细暗通异族的贾思博抓住。 此时贾思博也是重回故乡相比起那时的月白长袍温文尔雅的文士此时的他体态削瘦近乎骨瘦如柴。 显然哪怕被杨再威救了过来常年的活死人也大大影响了他的身体健康但眼神却很明亮:“李元芳没想到最后让人救我的会是你!” 李彦道:“你犯的罪当明正典刑却不该受那样的形式折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自然希望你能苏醒过来。” 贾思博感叹道:“你所作所为确实令人心服口服等此事结束带我回内卫伏法吧!” 杨再威的目光从哑叔身上收回解释道:“此人对于杨大娘子的动机有些想法我才带他过来。” 李彦道:“正好我们也有了新的进展可以互相交流了一下情报……” 听着那位大儒的隐秘身份和血案动机杨再威愣神了半响才低声道:“最可怜的是杨思俭的两个女儿啊!” 杨再威终究是杨大娘子培养出来的哪怕曾经对那位师父恨到极致但此时听到她的遭遇也不禁感到悲伤。 至于杨小娘子是最无辜的被贺兰敏之盯上不堪受辱自杀却又惹出更大的祸端。 贾思博听了后则缓缓点头:“这也解释了我的疑惑为什么‘佐命’行为那么矛盾。” “这个人可以一分为二杨大娘子作为‘佐命’的手脚负责行动杨思俭则是‘佐命’的头脑负责决策但手脚和头脑的根本目的却是不同的。” “杨大娘子的出发点是希望为长孙氏复仇找寻出当年残忍屠杀长孙氏全族令她容颜尽毁弄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凶手却不知道那凶手就是其父。” “杨思俭则要避免女儿发现当年的真相同时也翻腾着复仇之心就刻意将仇恨往先帝和太后身上引甚至利用这个身心遭到巨大打击也变得极端残忍起来的女儿来颠覆大唐政权。” 杨再威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杨大娘子那时几乎是背诵般将罪责担下她濒死之际都是下意识要保护父亲的却没想到那老物始终将她当成替罪羔羊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贾思博突然问道:“杨思俭除了这两个女儿外有儿子么?” 李彦看向哑叔哑叔写道:“杨思俭与正室感情极好生了两女一子其子早夭正妻病逝后才纳了妾应有庶出之子。” 贾思博奇道:“他出身弘农杨氏家风严苛没有嫡出就延续不了香火为什么不定嗣子呢?” 越是高门大户在嫡庶的身份上就分得越清楚庶出子或许在生活享用上面远比普通平民要强但在族内的地位很低有些甚至上不了族谱被当成奴仆对待。 当然如果正妻无后也可以过继孩子到名下延续香火这种情况很多或者说正妻死后将妾室扶正庶出就成了嫡出这种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可杨思俭一种都没选。 从族谱上来看他是绝嗣的。 哑叔摇头表示不知。 杨再威恨声道:“这是个既爱惜声名又忍不住利益的伪君子估计是要维持清高的姿态妻子死后才不续弦又不将妾室扶正自然没有嫡出。” 李彦则道:“贺兰敏之事发后先帝和太后将杨思俭贬官有鉴于其梅花阁领的身份不会没有防备他是中途假装病死但如果有子嗣留存是会受到监视的。” 这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想到明崇俨上位是因为梅花内卫空出了副阁领之位也是佐证很多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线索可以联系到一起。 贾思博同样有类似想法他的经历与思维方式又有不同:“从杨思俭颠覆大唐的行为来看无论是勾结吐蕃祸乱河北江南造反都是条理清晰步步为营并且寻求一定的回报如果他真的毫无牵挂行为应该更加激进才是……” 李彦目光一凝:“你的意思是他在两个女儿遭遇不幸后寻求复仇的同时也有意为自己的儿子铺路?” 杨再威嘿了声:“这路子怎么铺?庶出子根本享受不到父辈的蒙荫他又已经假死了難不成還陽给儿子扶正?” 这话说出来想到那个老物算计了一辈子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杨再威是很解气的却发现贾思博定定地看着自己眼神古怪。 片刻后李彦也看了过来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杨再威不解:“你们看我做什么?” 贾思博道:“杨兄是我的恩人有些话我本不该再说但我落得这个下场固然是咎由自取却也与杨思俭有巨大的关系恩怨必须有个了结所以得罪了……你跟我说过弘农杨氏各房都有孩子被拐带是因为有你这个成功的先例对吗?” 杨再威脸色頓时变得难看起来这是他最大的伤疤每次揭开都感到血淋淋的疼痛。 不过第六识对于情绪的控制有极大的帮助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冷静的语气道:“不错杨思俭后来继续让杨大娘子拐带各房孩童除了想要培养出更多如我这般好用的刺客杀手外也可以挟持各房让他们乖乖听命。” 贾思博问道:“但其他房都有孩童拐带唯独最显赫的观王房没有孩子被拐就因为他们父女出身观王房吗?” 杨再威眉头皱起:“对么……等等确实有些古怪他们都丧心病狂了为何还要顾及以前的同房族人呢?” 贾思博又问出了一个问题:“那些被拐带的孩子有被送回去的吗?” 杨再威点头:“确实有没有通过选拔的孩子被送了回去还有的当时都吓得痴傻了后来才恢复……” 他说到这里陡然变色:“难道说!” 贾思博与李彦对视一眼皮包骨头的脸上露出笑容:“查一查那些被送回来的孩子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题外话------ 感谢书友“冥火阎罗”“龙腾cx”的打赏。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三章 终于正式见面了,朴正恩! 长安。 自从新皇登基带百官去洛阳将政治中心东移后这座西京就相对冷清了不少。 当然作为世上最大的城市基础摆在这里各大坊市内依旧是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城中没有那么多达官权贵物价降低生活压力反倒小了一些对于士族贵人而言则相当不满不过近来洛阳那边屡屡传来消息皇陵干得热火朝天想来长安重新回归大唐中心的日子不远了。 至少修文馆学子是这般认为的。 修文馆本名弘文馆李弘登基后为了避天子名讳改名修文馆。 作为天下最顶尖的学府崇文馆为东宫学馆跟着圣人一并移到洛阳他们却留在长安这令不少人心中不平。 虽然不敢指名道姓但身为文人阴阳怪气起来是很在行的此时一群世家子就聚在一起吟诵诗词语境很悲脸上却洋溢出期待的笑容。 直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经过有学子才唤道:“长恭!长恭!我等正要去平康坊品鉴辞章妙曲何不同往?” 那人应声往这边看来拱手遥遥一礼声音清朗地道:“我要去内卫实习改日!改日!” 说罢他又温文尔雅地做了个告罪的动作举步离开。 学子讨了个没趣嘟囔道:“去内卫了不起么神气什么!” 旁边的人调笑道:“自从那薛楚玉去了内卫实习如今已是不靠门荫的七品官身谁不羡慕?永安可不能对自家族弟酸溜溜啊!” 又有人道:“是啊长恭是如今弘农杨氏年轻一辈的翘楚我父亲前几日还夸赞呢!” 学子明知道内卫又将招募实习生这群家伙也不怀好意但还是克制不住嫉妒之心嗤笑道:“你们别看杨长恭如今的模样小时候都是痴傻的连爷娘都不认得了调养了许久才恢复过来!” 有些人闻言兴趣缺缺:“你以前不是说过么?” 有些人则大为好奇:“这话怎么说?” 那人道:“我来告诉你们啊他小时候被牙婆拐带过的……” 另一边杨光先走出了修文馆。 他表字长恭今年十八岁出身弘农杨氏河中房是家中嫡长子祖父有勋爵在身父亲常年卧病在榻爵位即将传到他的头上或许未及冠前他就是正四品上的县伯了。 即便有这等家世杨光先依旧衣衫朴素学习刻苦以品学兼优的评价被内卫选中每日午后都去加班作为年轻的郎君得到了宝贵的锻炼机会。 他很清楚那些同窗多么羡慕自己却是根本不在意背后的嚼舌根只是思考着如何让自己将来的路走的更宽更稳。 正沉吟着迎面走来一位内卫在擦身而过的瞬间用语速极快又无比清晰的声音道:“郭元振调查岭南旧案的案录存入了长安内库洛阳内库防守严密没有机会下手长安这边你找个机会记下内容……” 杨光先猛地看向那个人眼神上下打量。 那人则是压低帽檐脚步一刻不停地往前走:“此事关系重大如非迫不得已不会让小郎冒险不要回答我继续往前走!” 说罢两人擦身而过。 等到对方的脚步声转瞬间消失在拐角杨光先才完全反应过来拼命压抑住心中翻腾的情绪。 他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平日里根本不会参与到这些事情里突然去干暗谍的活难不成真的出了大事必须要他出马? 杨光先一路上思绪万千来到自己的工位心不在焉地翻看了几份文书看向旁边席位上的一人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低声道:“郑武卫我刚刚听说……从洛阳那边转来了不少案录有这回事么?” 那名武德卫笑道:“放心那些只是备录以后内卫在两京的案录都要备份以免火灾遭损如果传过来就大致看一眼就行不用费什么力气的……” 杨光先听到有可能让自己直接过目这些老资格的武德卫又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微微放下心来:“多谢郑武卫指点!” 果不其然一个多时辰后外面真的搬来不少案录内卫进进出出各自分配好任务。 一份份案卷展开武德卫们匆匆扫过根据目录检查里面资料是否有遗失进行着送入内库前最后核对。 杨光先就在其中身体略带僵硬地帮着忙。 突然间他看到了不远处有一沓厚厚的案卷极为醒目地躺着封面的字样正是《岭南长孙氏千人血案调查》。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双腿发软着一点点往那边挪去最后伸手将案卷拿在手中缓缓翻开。 第一时间看的就是嫌疑人印入眼帘的姓名是朴正恩表字空白。 杨光先眉头微扬暗暗松了口气:“朴姓连表字都没有莫非是异族之人?看来那位郭机宜查案的方向是大错特错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想起父亲对自己的嘱咐千万不要亲自涉险正好合起案卷却见一幅画像滑出一角顺手抽出眼睛就移不开了。 那画像上的人乍一看上去就有几分眼熟待得醒悟过来是谁杨光先的瞳孔收缩:“他是嫌疑人朴正恩?怎么可能!!” 正在这时旁边传来了平和的声音:“这个人你认识吧?” 杨光先侧头一看身体僵住心险些从嗓子眼跳出去:“李阁领!!你你你……从吐蕃……回来了?” 所有的武德卫全部退开齐刷刷行礼李彦摆摆手他们悄无声息地退下后四周瞬间就剩下两个人。 杨光先宁愿人多一些他的心中还有些安慰此时此刻单独面对这位名满天下挟平新罗灭吐蕃之威即将受封冠军大将军的内卫执掌者他两股战战几乎要跪下。 李彦看着这位家世极佳的小郎君开口道:“上谷房八年前丢失小郎未寻回。” “原武房五年前丢失小娘未寻回。” “越公房七年前丢失小娘寻回。” “扶风房九年前丢失小郎寻回。” …… “河中房十一年前丢失小郎寻回那个人就是你寻回后浑浑噩噩了两年连爷娘都不识后来脱胎换骨学业突飞猛进如今更是二馆内最有作为的几位学子之一都被元振选拔来我内卫实习了。” 杨光先起初有些莫名后来听着一连串报了十几个丢失孩子的情况脸色不禁惨白下来。 尤其是听到了最后一个自己的名字时噗通一声他直接跪了下去。 李彦俯视着他:“弘农杨氏最后丢失的孩子是原太仆卿杨冲寂家的孙女杨幼娘那孩子很机灵被拐带后想于闹市中呼救更要指出贼窝却被尚宫的手下用无影针射入马股惊了武懿宗胯下的马匹不幸遇害……” “也正是从那一起案子开始我意识到不对劲往前追溯得大理寺丞狄怀英的相助将弘农杨氏丢失孩童的案子全部整理出来。” “这些分散在各州县的案子不仔细收集根本不会有人在意不会意识到这些孩子被拐带是故意为之更不会意识到这个计划的背后是一出特别残忍的金蝉脱壳之计说实话我若不是受到提醒都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杨光先你看起来是知道真相的午夜梦回之际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愧疚?” “你父亲杨思俭为了帮你获得一个杨氏嫡子的身份将来好继承他的政治余泽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你是改头换面还有个勋爵之位继承其他孩子的下场有多么悲惨你想过吗?” 杨光先听到杨思俭的名字眼前一黑身体就不可遏止地发起抖来。 十八岁的他平日里看似成熟但此时此刻被接连的变故彻底震懵了连一句狡辩的话都说不完整:“我……不是……李阁领……我……与杨……无关……” 李彦道:“刚刚那个传信的内卫是我安排的为的就是对你进行初步考验结果的反应证明了我的推测。” “这份案录也始终是引蛇出洞的钓鱼所用你背后的人很沉稳始终没有出手但你显然太嫩了。” “现在不必否认告诉我你刚刚看到朴正恩的画像时想到了谁?” 杨光先呻吟一声露出绝望之色悲呼道:“李阁领我从未做背叛内卫的事情啊!从未做过啊!” 这句话他脱口而出说得极为顺畅李彦也点头:“我知道你没做过你的身份是杨思俭辛辛苦苦为你塑造的怎会让你去当暗谍呢?” “他肯定希望你好好當官光耀門楣等到羽翼丰滿大唐政权一旦动荡说不定能有机会效仿前隋文帝夺权篡位将来好奉他为高祖呢!” 杨光先吓尿了拼命叩首咚咚作响:“不敢!我万万不敢啊!” 这种没经历过风浪的小郎君别说丘神绩审问李彦三下五除二都搞定了:“回答我的问题朴正恩是誰你若是帮助内卫抓到他或许能争取到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如果让他交代杨思俭的情况杨光先肯定还会迟疑一段时间但朴正恩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显然还没有到死撑到底的地步涩声回答:“他是我的先生前潞州刺史沈君谅!” 李彦了然:“还真是刺史你父亲真是能安排居然让一位从新罗返回的人最后当上了一洲刺史看来我们要去潞州一趟了。” 潞州也就是上党郡所在距离长安并不算很遥远但也不近然而杨光先既然交代了就干脆将自己的先生卖了个干净:“不用去潞州先生卸职养老后已经移居长安我愿戴罪立功还望李阁领饶恕!” …… 胜业坊。 一间光线明亮的屋舍内正传来琅琅书声。 李彦带着浑身发软几乎走不动路的杨光先来到了课堂之外。 就见讲台之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屹立声音温和娓娓道来。 正好下课了他没有匆匆离去而是很有耐心地解答学生的问题直到看到了门外的两人。 老者先是看了眼脸色惨白的杨光先然后将视线落在李彦身上:“不知阁下来此有何贵干?” 李彦听他的声音里已经没了半点新罗的口音再目睹了刚刚的教书更是有些感叹:“终于正式见面了朴正恩我为了找你还是挺辛苦的。” 老者沉默半响后轻轻放下书卷露出手腕的佛珠如释重负地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正文 第四百七十四章 终于……杨思俭藏不住了! “我们就在这里好好谈一谈当年的事情。” 李彦打量了一圈这间课堂做了个请的手势。 朴正恩步履蹒跚来到席间坐下看向杨光先。 杨光先则避开这位先生的视线畏畏缩缩地跪坐到一旁。 朴正恩叹了口气却是主动安慰道:“长恭你不用自责我早该有此业报你所为也算是替我解脱了。” 杨光先愣了愣低低地嗯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 李彦看着朴正恩的神情倒是觉得他语出真诚:“对于当年的血案你现在后悔了是吗?” 朴正恩一手轻轻捻动着佛珠苦声道:“不止是现在早在当年当看到长孙氏上下在我面前身体溃烂人人哀嚎凄惨死去那副炼狱之景我就知死后必下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李彦冷声道:“可你后来依旧当了潞州刺史那可是上州刺史用长孙氏千条人命换来的上州刺史!” 朴正恩身体颤抖起来:“是啊……是啊……我没有勇气去向官府投案更没有勇气自尽……反倒当上了刺史……又有何面目说悔恨呢?” “实际上那一夜后我浑浑噩噩走了许久甚至生出自尽的念头就写了一封信件传给杨公而他立刻派人前来劝阻诸般许诺……” “事后想来这其实就是我贪生畏死若是真要自尽还费了那周折作甚?写信也不过是找一个遮掩的理由希望别人来阻止我罢了……” “杨公却以为我是以退为进想要好处居然真的让我顶替了那时病重的沈君谅后来更是成了一州刺史。” 李彦微微眯起眼睛:“杨思俭起初忌惮你要以此事要挟但以他的性格不会留着这么大的把柄在你手中就没想要灭你的口吗?” 朴正恩颔首道:“我起初没有怀疑后来回想起来也隐隐有所察觉他要对我不利但杨家小娘子出事杨公就顾不上我这边……” 他叹了口气:“自从杨小娘子遭难后我更认为这是因果报应一直等着自己的业报上门如今阁下终于来了!” 李彦通过微表情判断已经确定了对方的反应不是作伪。 朴正恩的纠结其实很普遍大多数犯人都无法做到极端的毫无人性犯了大案后想要像没事人一样活着过不了心中那道坎想要伏法认罪或者自杀赎罪又提不起那股勇气就一直纠结着被捕时反倒有股尘埃落定的安心感。 不过朴正恩称呼杨思俭为杨公可见对于杨思俭还是有尊敬的李彦话锋一转落在他的佛珠上:“你准备出家?” 朴正恩双手合十:“我已是大福先寺的俗家僧人。” 李彦道:“你年轻时就崇佛是受到新罗佛学氛围的影响而从你父亲杨文会的经历来看他却是不信佛的……” 朴正恩脸色微变:“阁下见过我的父亲?” 李彦点头:“前新罗国主金法敏提供的线索内卫去了趟倭国将朴氏全族带了回来你父亲想要逃跑却终究由于年迈而去世。” “我们从杨文会的遗物中发现了他是前隋王族后因被隋炀帝降罪入了内卫来辽东查探情报一直未归他后来将认祖归宗的希望寄托在了你的身上。” “结果你犯下那等大案不仅无法恢复前隋的杨姓还化名为沈君谅?令尊九泉之下作何感情我不知道朴氏一族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朴正恩眼眶大红泪水终于涌出:“我辜负了父亲所托更是得了应有的报应害了长孙氏全族如今全族也将尽诛……” 李彦等他哭泣完毕才淡淡地道:“令尊的遗体我们已经运回中原想必他也不希望在倭国亦或是新罗旧土入葬至于朴氏一族他们与你所作所为并无关系一般是不会受到牵连的。” 朴正恩通体一震立刻拜倒在地:“多谢阁下宽宏!” 李彦道:“但你要清楚不受牵连的前提是你们并没有参与到谋逆之案中一旦涉及十恶不赦大罪哪怕朴氏族人根本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也会遭受无妄之灾!” 朴正恩颤声道:“杨公……真要谋反?” 旁边的杨光先也满脸惊吓的望了过来。 李彦冷笑道:“他的所作所为勾结异族祸乱地方甚至在皇后有孕时下引胎之药哪一样都与谋反无异!只是都被内卫阻止没有酿成大祸你们所受的波及自然要少一些。” 杨光先这才松了一口长气他现在只奢求流放争取活下去而不是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朴正恩则想到了什么低下头去。 李彦开始询问:“他当年让你谋害长孙氏全族时是怎么说的?” 朴正恩定了定神缓缓道:“杨公说先帝想要尽诛长孙氏全族却又因为那是母族终究有几分忌讳便暗示梅花内卫动手。” “我来到大唐后饱受冷眼歧视取出信物给予内卫带着新罗口音的话一出就无人理会了唯独杨公对我最好我没有对他产生过怀疑。” “而吴王殿下被害时我看在眼里愤恨于长孙无忌所为是跟杨公说过的他就问我愿意不愿意趁此机会替天行道?” “我当时认为既然是圣人之令又能为吴王殿下报仇雪恨自然答应了下来……” 李彦凝声道:“杨思俭让你用什么手段屠杀长孙氏的?” 朴正恩脸颊肌肉抽搐:“他给了我万毒散。” 李彦听杨再威描述过这种剧毒:“内卫第一任大阁领齐国公在突厥之地就是用过这种剧毒投入水源令下游人畜皆亡乃是毒中极致杨思俭的心思何其恶毒用齐国公长孙晟的毒来杀长孙氏全族!” 后世有一种毒药倒是有几分相似名为百草枯喝下去往往洗胃都救不活只有极少的可能性生还放到古代那更是必杀。 朴正恩想到那股毒性五官扭曲起来。 李彦又问:“当夜长孙氏族人凄厉高呼‘吴王来了’是你的手笔?” 朴正恩道:“那是我自己加的为了彰显出是为吴王殿下报仇便扮成吴王殿下重归又用以前藏技戏术时所用的白焰粉造出鬼火……” 李彦细细询问觉得像是后世的磷粉。 所谓鬼火实际上就是磷的自燃现象磷的燃点很低在天气炎热时遇到氧气就会点燃而且磷火很轻但凡有一点风或者空气流动它就会跟着空气一起飘动看上去效果就更恐怖了。 这对于后世来说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对于这个时代简直是装神弄鬼的大杀器怪不得当夜内外都对长孙氏鬼魂复仇深信不疑。 万毒散似百草枯白焰粉似磷粉这两者结合自然造成了恐怖的屠杀效果。 朴正恩想到那一夜的凄厉哀嚎惨然道:“我如果是吴王李恪的至亲倒是有立场为他复仇可我只是一个流落于异族的前朝后裔这种屠杀全族的作为即便事后想要欺骗自己也骗不过了至今想来都是悔不当初!” 李彦冷声道:“你若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悔恨而不是仅仅停留在嘴上的自我安慰就该将罪魁祸首杨思俭抓出来。” 朴正恩稍稍沉默苦声道:“可我确实不知道杨公在哪里教长恭是我们唯一的联系這几年他没有讓我辦任何事情了。” 李彦叹息道:“如果真是这般那么杨思俭还会害更多的人最可悲的是他自己也要真正绝嗣了!” 杨光先闻言顿时大骇扑倒在地:“李阁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李彦冷冷地道:“我断案缉凶一向不做牵连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杨思俭已经疯魔他接下来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 “你是他秘密藏起的儿子如果他施以谋反之举犯下十恶不赦之罪你如何还能置身事外?” “如今想要保全自身的办法只有尽快抓住杨思俭防止他真正实施牵连全族的谋逆大案!” 杨光先顿时化身孝子扑到朴正恩身边拉住他的袖子:“先生你就仔细想一想把父亲抓住吧!” 朴正恩怔住:“长恭无論杨公是何作为他为了培养你都倾尽心血你怎能这般对他?” 杨光先脸上浮出羞愧之色却又很快散去泣声道:“我也不希望如此可现在已经被抓还能如何呢?李阁领说得没错父亲所为是害人害己与其让他这般为祸下去制止他是最好的办法……先生我们都可以将功折罪的!” 朴正恩凝视着这个学生表情与最先的安慰截然不同弥漫着一股失望与释然:“你与你姐姐差太多了……或许这就是你与你父亲的一脉相承吧!” 他挣开杨光先的手对着李彦缓缓地道:“我确实不知道杨思俭在哪里但最后一次见面时却嗅到杨思俭的身上有股尽力遮掩的异味那股味道我只在一种人身上闻到过足以成为你抓捕他的线索。” 李彦目光微动面色变了:“太监?” 朴正恩点头:“不错他应是净身进宫了而你现在抓到他的儿子杨光先那才是真正断了他的根!” 正文 第四百七十五章 被下毒的武后与被逼疯的杨思俭 洛阳紫微宫。 长生院内。 武后趾高气昂地在前方走着语调里透出大权在握的喜气:“此番吐蕃赞普即将进京受封庆典一定要隆重上次新罗献俘就太过简陋……咳咳!咳咳咳咳!” 话到一半她突然胸口一闷一口气顺不上来剧烈地咳嗽起来。 命妇们赶忙停下脚步眼神交流都流露出诧异相熟的几位围上去:“太后要保重凤体!” 其中的韦氏更是暗暗叫好:“这老物平日里精力不是旺盛得很么?现在也生病了?该!” 武后胸膛剧烈起伏了好几下勉强压下不适感摆了摆手道:“无妨此番宣扬国威恩威并不拘于华夏远覆四夷才是大事当断事公道行赏分明……” 命妇们又回归之前的状态懔然应从。 结束了足以影响到外朝的谈话后武后回到殿内的一瞬间脚步竟有些踉跄。 她神情变化来到席前看着铜镜里面那张明显憔悴了许多的面容再伸手在头上摸了摸居然摸下了一把掉落的长发眼神里终于露出慌乱喃喃低语:“怎会如此?” 她凝神想了想突然道:“本宫正当壮年岂会无缘无故地体弱病衰是不是有贼人下毒?” 高太监等内侍和一群宫婢服侍在旁闻言大惊失色齐齐跪下:“奴等万万不敢谋害太后啊!” 武后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谅你们也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只是御膳都有人专门验毒本宫若是真的中了毒贼人又是怎么办到的呢?” 内侍宫婢们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这等事情其实应归内卫调查武后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当年李元芳还听命于自己的时候一口气又顺不上来剧烈咳嗽了几声下令道:“传唤御医尤其是孙真人的嫡传弟子刘神威把他唤过来。” 高太监低声道:“禀太后刘神医近些日子都在贞观殿内为圣人诊断。” 武后勃然大怒:“圣人的龙体要紧我这位太后就不要紧了么?速去传唤本宫倒要看看圣人是不是敢在最后的时候担下不孝子的骂名!” 高太监伏地领命:“是!是!” 当殿内下人纷纷退下武后重新看了看手中的头发咬牙切齿地道:“‘佐命’你敢对本宫下手?” 有了李治的前车之鉴武后发现自身症状的时候自然联想到中毒而敢做这种事情又有能力做到当然是那群叛逆嫌疑最大。 只是武后不明白圣人病逝在即自己上位掌权明明是符合对方利益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自己下手呢? 她目光闪动思索起来将朝内朝外的局势都考虑了一遍。 想着想着头发又掉了怒火升腾将镜子狠狠往地上一砸。 “哐当!” 清脆的声音回响殿内武后胸膛起伏了许久才冷声道:“进来清理!” 殿外安静一片武后正奇怪高太监怎么还没回来其他内侍又去了哪里脚步声响起。 一个老迈的太监拿着扫帚从殿外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武后顿时皱起眉头。 内侍也是有品级划分的宫内阶级森严低品的太监都难以出现在圣人、皇后和太后的眼前从这老太监的衣饰来看无疑就是低等仆役是不得进入太后寝殿的。 哪怕对方神情昏聩垂垂老朽很可能走错了地方武后的眼神里也露出厌恶和杀意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就要下令杖杀这个老物。 但等目光落在对方脸上时她的瞳孔陡然收缩定定地看着老太监很快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杨思俭?” 老太监缓缓抬起头来:“真不愧是武二娘子过目不忘!你少时在我府上寄居就能翻阅史书有所感触老夫当时就看出你极有天赋后来你母亲将你送入宫中老夫还有些惋惜不想到你后来竟真能当上皇后……” 武后神情彻底变了:“来人!来人啊!!” 杨思俭嘴里发出咯咯的尖利笑声:“你是不是在找那群贴身的太监啊?不用等了他们都被拦下而且没怎么反抗看起来并没有忠心护主的意思呢!” “你和先帝都是刻薄寡恩之辈从来不把臣子当人看之前利用内侍一旦没了价值立刻鸟尽弓藏打死了足足三十多人!” “这些太监当了一辈子下奴逆来顺受惯了你对他们再是狠毒他们也只能哀声求饶不敢直接反抗但心也冷了现在你出了事还指望这些人拼命来救么?” 武后朝殿外看去似乎看到高太监等人冷漠立于外面的场景双手不禁死死捏起。 她深深呼吸后看向杨思俭:“你竟然假死还自残身体入宫怪不得对宫内动向这么熟悉那么‘佐命’就是你的大女儿了?本宫总觉得她有些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们这对父女藏得真够深啊!” 杨大娘子自从长孙氏血案后就早已不是当年的性情杨思俭却不想提那个大女儿皱纹深重的老脸上露出刻骨的恨意:“妖妇这都是你逼璃儿本该是皇后她的儿子将是太子她却死得好惨好惨啊!” 武后道:“你的小女儿是被贺兰敏之所害那劣货也死无葬身之地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杨思俭勃然大怒两眼通红:“是你和你母亲包庇贺兰敏之骄纵他成了无法无天之辈连太子妃都敢下手你现在居然要责任全部撇开?” “尤其是你母亲璃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怎么忍心让贺兰敏之那畜生做那等事?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老物跟贺兰敏之私通恶心!恶心啊!!” “你们武氏一族都是猪狗不如之物我就毁了你的祖坟将那老物劈棺掘尸死后也不得安宁!” 武后面色剧变。 她确实不在乎武氏子弟的死活但祖坟被毁母亲被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毕竟家族与自身是息息相关的这也是为什么李治后来都赦免长孙氏回来重奉母族香火武后一旦掌权也会寻到旁系血脉延续香火再让士林歌颂过上一段时间昔日的丑闻也淡化了。 可现在祖坟都没了一旦传扬出去她的声名又将受到剧烈的打击当然更关键的是眼前之人既然敢做这等事情那就是彻底豁出去了她或许也不需要考虑未来的事情了…… 生死存亡关头武后反倒冷静下来脸上的怒意散去:“杨思俭你对本宫下毒了?” 杨思俭咧开嘴厉声笑道:“不错!你不是很喜欢花园里的晚山花么?那不是南诏进贡的那是我特意准备的混毒!” “武后很快你的身体就会与先帝一样如圣人一般卧病于榻上奄奄一息御医都救不了你!” “想来那个滋味会比直接死去更让你受折磨吧!哈哈哈!” 武后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恐惧淡然道:“那你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再来欣赏本宫的丑态而是此刻就迫不及待地现身呢?” 杨思俭扭曲的笑容猛然滞住。 武后一见他的表情变化马上把握起主动:“你藏了这么多年以前一直是你女儿行事今日突然亲自现身不会就是为了这一通并无意义的发泄吧?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杨思俭五官愈发扭曲起来恶狠狠地凝视着武后:“事到如今你还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么?” “你们母女当年被武氏赶出家门是我收留你们你可有半分感激?” “长孙无忌当权阻止你当皇后也是我去当暗卫阁领最后让长孙氏失势你可有半分感激?” “后来你更是暗示我对长孙氏斩草除根我也决然照办你可有半分感激?” “最后你就是这般对我一家的!!” 武后眉头皱起:“前面倒也罢了你确实有些功劳本宫何时暗示你屠戮长孙氏了?” 杨思俭腰背一弓对着武后嘶吼起来:“不!就是你暗示我杀长孙氏!爲了璃兒的幸福我也照辦了结果你却为了庇护贺兰敏之那畜生反倒将我贬官还清洗了我的旧部你和那老物都得死!都得不得好死!” “怎么又绕回来了?此人已经疯了……” 武后见他满脸癫狂近乎歇斯底里身边又没有保护之人避免进一步刺激摆了摆手道:“以前的事情暂且不提你为何今日现身?” 杨思俭布满血丝的眼珠子险些凸出:“我的儿子在长安被李元芳抓了我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没了!!” 武后目光闪烁起来语气立刻变得温和:“杨公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該跟本宫合作!圣人龙体欠恙大限将至太子年幼无知皇后不明政事我们联手把持朝政把你的儿子从李元芳手里救出来本宫可以予其荣华富贵将你以前失去的都补偿回来!” 杨思俭狰狞的脸色缓缓消散以无比悲凉的语气道:“好一声杨公……好一声杨公……可我现在已是杨公公了……武二娘子还记得你当年伏在席上哀求我助你对付长孙无忌时所说的誓言么?共保富贵全族无忧!现在你还要我上第二次当么?” 武后还要再劝杨思俭却是话锋一转:“不过你我联手把持朝政不是不可以现在就行动吧!” 武后脸色变了:“现在?现在时机未到……” 杨思俭咧开嘴发出独属于太监的尖利笑声:“那就由不得你了!请太后传旨进宫勤王!” ------题外话------ 感谢书友“光阴之左”“倚醉难歌”“弦鹤”“书友20180924114205867”“书友20220324180037993”的打赏。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六章 请圣人出关! “太后印玺无误不是敕令而是行诏书看来圣人大限已至!” 韦府中堂上韦承庆看了两遍简短的诏书给族人传阅眉宇间压抑不住喜色。 韦玄贞却有些疑惑:“圣人虽然不开早朝但都在贞观殿处理政务并无病危的消息传出怎会突然如此?” 韦承庆抚须道:“御医近来都在宫中消息有所封锁也是正常至于突然么我看并不突然吐蕃赞普率众投降这个雄踞高原的敌国被灭圣人大喜之下也到龙驭宾天时候!” 此前新罗被灭圣人的身体就明显差了许多连献俘大典都是匆匆参与没有怎么露面现在一战灭了远比新罗强险些成为心腹大患的吐蕃那高兴得一下子过去就显得合情合理。 韦玄贞则担忧道:“但太后这是号召我们勤王啊朝中有何奸佞威胁圣人统治?这是没有退路的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韦承庆脸色微变眉头皱了起来不少韦氏族人也低声议论眼神里都有担忧。 勤王有两种意思。 一种是尽力于王事也就是皇帝自己支棱起来变得勤奋。 另一种更常见的是君主的统治受到威胁而动摇时臣下发兵救援。 这本意是救驾但结果往往与之相反历史上许多政变造反皆是勤王为借口以攻入朝廷比如东汉末年董卓进京西晋八王之乱等等。 所以对于这个字眼老成持重的臣子是很敏感的此次武后诏书里的勤王显然就是要趁着圣人驾崩的关头列一个奸佞出来以作攻击在解决对方的同时稳固自身的权势。 关键的是武后要除去的“奸佞”是谁呢? 堂中众人心里都有数除了那个与刘仁轨一起灭了新罗与薛仁贵一起灭了吐蕃不能说名字的人外还能有谁? 一想到那位的赫赫威名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韦承庆兴奋劲散去缓缓地道:“太后此次确实操之过急圣人国丧未出那人兵权在手怎么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发动勤王之事……” 韦玄贞赶忙道:“此前关中饥荒时就是李元芳从吐蕃提前返回直指太后祸国令其威望尽丧此番她再勤王李元芳带兵归来又该如何阻挡?叔父宫中去不得!” 韦承庆颇为不解:“可太后所为一向谋定后动不会贸然行事她此番紧急让我们勤王是不是掌握了一些别的内情?我们若是不去岂非错失良机更是得罪太后啊!” 韦贞玄愣了愣:“这……确实难说!” 韦氏族人讨论起来两派人的各执己见很快就爆发争吵。 主要是信息不对等宫内的情况本来就有些讳莫如深如今发生了什么大家更不清楚也只能猜测。 然后一批人怕参与勤王失败后被当成乱党另一批人又担心瞻前顾后错失了获取政治资源的良机让如今走上衰败之路的京兆韦氏更加衰败。 而类似的权衡其实发生在不少达官权贵的府邸上彼此之间还有眼线盯住。 于是乎短短半个时辰后就有人冲入禀告:“大郎高阳郡公府的许郎中率众入宫了他临走时还发生一件趣事那位高阳郡公抱住他腿不让他去被许郎中直接踹开!” 众人都露出看好戏的神色有人就笑道:“那个浪荡子阻人前途他们兄弟俩这次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高阳郡公许昂的名声随着早年偷小妈近来流连于赌场已是臭不可闻了如今更被一脚踢开这件事也让韦承庆下了决心。 他起身环视众人:“许敬宗昔日何等威名去世十年未到高阳郡公府就沦落到这般地步我们韦氏岂能步他们后尘?” “太后于先帝在位时就为国执政若不是横生变故早已是天后之位她既让我们入宫自有她的道理总不会是将自己的班底付之一空而我们若是不去日后太后掌权恐怕就不会放过我们了!” “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纷纷起身或畏惧或意动绝大部分都点了点头。 就连之前反对的韦贞玄定了定神都露出激昂之色:“愿随太后共进退!” 武后名声很差却有着很高的政治信誉手段老辣有口皆碑。 圣人驾崩年幼的太子登基她看到了千载难逢的良机发动勤王这也是先帝所言的定夺军国大事。 等到正式上位投靠她的臣子们自然能否极泰来废除当今弊政重回昔日盛况如此良机岂能错过? 韦承庆大手一挥:“遵太后命!入宫勤王!” …… “看来杨思俭的儿子已经被捕这老贼才会狗急跳墙!” 贾思博站在皇城边上看着入内的官员半喜半忧地道。 哑叔不方便现身李彦去长安抓人让杨再威和贾思博先来洛阳以防有变。 杨再威深恨杨思俭冷冷地道:“你能想出对方在什么地方吗?我去把他脑袋拧下来!” 贾思博想了想道:“杨兄去找个落单的官员夺下太后的诏书我想看一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杨再威点点头身形一闪消失无踪。 一刻钟不到他重新回归就将一份诏书递过来。 贾思博接过一看顿时皱起眉头:“如此简单的诏书这勤王与政变无异这群官员就敢冒大不韪入宫?” 杨大娘子和武后有一段合作的蜜月期杨再威也听命过武后冷声道:“那恶妇手段歹毒顺昌逆亡这些官员畏她惧她岂能不来?” 贾思博皱眉道:“武后既有如此威望那为何要听从杨思俭的话迫不及待发动政变呢?难道是被挟持的……” 他目光一动:“你说杨思俭会不会就在武后身边?” 这回换成杨再威皱眉了:“其他地方我都能去的大内却是防守严密以我现在的武功也是进不去的。” “何况之前李元芳交代一旦有紧急情况就联系以明崇俨为首的梅花内卫和以程务忠为首的百骑精锐他们现在也赶到了我们更不好入宫……” “这般说来是不能亲手了结杨思俭那恶贼了?” 贾思博神情凝重起来:“你不要小觑这次勤王政变杨思俭本就性情扭曲儿子被抓更是断了他的一切念想这是临死前的最后疯狂!” 杨再威脸色沉下:“你的意思是他根本没指望政变成功?那他要做什么……拖着武后一起去死么?” 贾思博最擅于的就是凡事做两手准备也按照这个思路分析:“杨思俭不是一般贼子他之前就想颠覆大唐政权在乱世中取利如今胁迫武后发动政变能成功自然好若是失败造成宫城动荡他麾下控制的人马也能趁乱冲进来杀人放火闹出轩然大波也可以满足其扭曲的欲望了!” 杨再威咬牙道:“讲白了就是这个老贼不甘心死得悄无声息临死前也要闹出一场大乱来!那我们立刻联系明崇俨和程务忠……” 贾思博摇头:“没用的他们不能主动对臣子动手去找能入宫的上官婉兒痛陳利害關系此事必须要由圣人出面越快越好!” 杨再威明白了:“好我们走!” 两人来到上官府邸的时候婉儿也接到了消息正让下人将母亲保护起来迎面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杨……杨叔?” 她先以为是杨再思但一看杨再威威风凛凛的姿态就知道是出使吐蕃时被师父识破暴揍的刺客后来弃暗投明。 杨再威略微有些尴尬却也立刻道:“上官小娘子是你师父让我们来找你的……” 贾思博条理清晰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了一遍:“我们护送你进宫请圣人出面不能任由这场风波發展下去要将杨思俭最后的疯狂掐灭在萌芽中!” 婉儿目光凝重正色行礼:“那就拜托两位叔叔了!” 三人立刻行动婉儿入宫比回家都熟悉一路驾轻就熟。 为了避免被武后一派官员阻扰她不走宫城正门直接从重光门进入东宫迎面就见太子李瑞上完了课正在与皇后一起散步还开心地挥手:“师姐!” 婉儿见皇后裴氏跟没事的人一样带孩子心里暗叹这位的政治敏锐度太差上前行礼后立刻道:“皇后、太子殿下请随我入贞观殿面圣太后发下旨意招百官入宫勤王有可能酿成政变!” 皇后神色立变倒是十分果断:“好!我们走!” 保护好关键成员婉儿这才风风火火地来到贞观殿就见官员进进出出内侍脸上露出慌乱显然是都被惊动了。 她快步来到御幄前望向里面那道端坐的身影心中有着期许语气带着激动地道:“请圣人出关!” 话音落下帷幕掀起一道身影龙行虎步地走了出来。 正文 最后六个小时双倍 再发个单章求月票主要是最后六个小时双倍下一次双倍要等到十月一号所以再求一求票票~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七章 圣人神威!一网打尽! “杨思俭我们现在就去贞观殿圣人必须要倒下新的局势才能初步稳定!” 武后在长生院内等了又等等了再等还是没等到一个忠心耿耿的内侍喊来禁军搭救自己终于不再指望。 木已成舟她此时所想的就是怎么让政变成功不至于一败涂地了。 杨思俭血丝密布的眼珠子转过来怒骂道:“你这毒妇对于别人的孩子狠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这么狠真是丧尽天良!” 武后冷冷地道:“疯够了没有?与其在这边喋喋不休还不如速速行动!难道你心中就半点不指望能借本宫掌握局势将你的儿子从李元芳手里夺回来么?” 杨思俭脸色缓缓平静下来:“好!我们走!” 临走之前武后尚且有心思来到另一面镜子前好好整理了一下仪态开口道:“本宫面容憔悴怕是压不住那些外臣你将解药给本宫事后再下毒便是!” 杨思俭斜了她一眼:“武二娘子你就别想要解毒了实话告诉你吧这毒无药可解!” 武后眼睛微微眯起。 杨思俭声音尖利了起来:“你别不信这毒毁身损气最是阴狠你的身体确实健壮中毒近一年才出现了明显的症状而一旦出现症状也就无药可救了你哪怕将神医孙思邈招来他也难以让你恢复到以前!” 武后依旧不信或者说她从来就不相信别人的话只信自己的判断。 正在这时殿外倒是匆匆走进来几名内侍看都不看武后一眼来到杨思俭面前低声禀告。 杨思俭聆听之后咧嘴笑道:“不愧是太后这样仓促简陋的勤王诏书居然还有过半心腹应下这些人都是你的死忠党羽了也同样没了回头之路就与我一起将东都搅得天翻地覆吧!” 武后深吸一口气漫步而出身姿依旧高傲挺拔维持着高高在上的仪态。 不过还未走出长生院就发现不远处传来喧哗更有慌乱的声响似乎嚷嚷着失火。 武后停下脚步看了过去:“那是陶光园的方向?” 杨思俭跟在后面道:“不是玄武门!” 洛阳的紫微宫中也是有一座玄武门的在皇家园林陶光园的北部杨思俭虽然疯魔了但思路依旧清晰:“我的人手已经从外郭城潜入早已荒废的圆璧城只要经由玄武门就能进入宫城内部掌控局势!” 武后摇头:“玄武门有北衙百骑把守你们绝无可能由那里偷入宫城!” 杨思俭笑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要将禁军调走……玄武门真是好名字啊!就不知道太宗陛下会不会保佑李唐王室不再上演昔日的故事了?” 武后脸色阴了阴。 之前向杨思俭通风报信的内侍她观察过都是宫内品级较低的内官给她当心腹都看不上的这证明杨思俭虽然在宫内发展出了一些势力却还远远不足以控制宫城所以才要以她的名义令百官入宫可如果对方的手下真的接管宫城防御那一场大乱就不可避免了! 杨思俭似乎看出了她的所想阴声道:“如果以江山社稷为重这个时候你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太后!” 这时的称呼充满了浓浓的讽刺意味而武后抿了抿嘴道:“别说无谓之言了走吧!” 杨思俭立刻咯咯笑了起来:“想那高宗一生把持权力最后却留下一个病弱无用的儿子和一个自私至极的妇人这个江山也该易主了!” 说着说着杨思俭得意到了极点一路手舞足蹈。 直到前殿方向一股更为庞大几乎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传来将他的笑声瞬间淹没。 …… 贞观殿前的阶前李义琰近乎是一路小跑般冲了上来。 跟在后面不远的裴思简步伐明显有些蹒跚很失态地喘了几口粗气苦笑道:“请李公等一等我不如李公这般老当益壮啊!” 李义琰露出歉然之色大声道:“是老夫焦急了可这次太后祸国恐将大乱!” 绝非危言耸听此时殿外聚了不少臣子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批。 韦承庆、韦玄贞、许景等人站在人数较多的那批中个个趾高气昂摩拳擦掌还有不少禁军站在不远处遥相呼应。 禁军里面本来就有大量的士族子弟自然也有着政治立场此时他们的选择不言而喻。 另一边人数相对较少的臣子则愁容满面就算见到李义琰和裴思简赶到精神上也没有多么振奋。 这倒不是说武后在朝堂上的支持者一跃反超敌视的臣子而是许多人都还没有收到消息或者嗅到大难将起先安置家人再迟疑着是不是进宫。 比如原本的五位辅政大臣江南出身的来恒早已罢相最为坚定的反天后党郝处俊年初就病倒面临关键时刻郑仁通则有些徘徊不定宰相就只来了两位这其实就很能说明问题。 能义无反顾赶到的都是对李弘忠心耿耿的臣子。 于是乎武后的支持者们听到刚刚李义琰的祸国评价立刻怒目而视韦承庆和许景更是迈出一步争先恐后地呵斥:“你敢对太后不敬?” 李义琰是何等刚强的脾气立刻呵斥回去:“太后祸国绝非一次老夫就说了你们待如何……” 双方对骂起来裴思简却拉住他低声道:“忍耐!忍耐!如果陛下真的病重连基本的沟通都不能做了那太后出面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先帝就有遗诏示下李公一定要暂时忍耐!” 李义琰想到先帝留下的遗诏不禁顿足道:“糊涂啊!” 李治原本准备“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取皇后进止”就是怕类似的情况发生臣子趁机侵夺皇权后来又担心武后私心过重于是增加了李元芳名字采取一种两人互相制衡方式。 但如今李元芳未归圣人一旦出事就被武后钻空子宰相权力再大但真的没信心能压制武后。 两位老者齐齐叹了口气倒是没有考虑过圣人的身体到底如何。 因为他们也挺了解武后的既然对方敢发动政变那就意味着…… 一道身影从贞观殿内走了出来。 步子迈得很大身子走得很稳。 于是走出了一股虎虎生风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就像是将军阅兵威风凛凛。 由于殿宇较高立于阶下的臣子首先看到的是靴子然后再往上那身熟悉的帝王袍服印入眼帘不禁一怔不敢置信地再往上看彻底呆住。 那是一种呆若木鸡完全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有人情不自禁地揉了揉。 圣人? 这是圣人! 这是圣人!! 由不得他们不信了因为紧接着皇后裴氏抱着太子李瑞来到了边上而李弘欣赏着群臣的目光眼神里露出一丝玩味更是开口道:“诸位怎么不行礼啊?” 恢复较快的是李义琰、裴思简一方的忠臣他们大喜过望平日行礼本不需要跪下此时全部拜伏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几乎是登基大典时的礼节了平日里根本不会这般夸张而曾经登基时李弘拖着体虚的身体缓步而行所谓万岁怎么听都有些讽刺此时依旧不可能万岁却莫名的有种名副其实。 因为他的精气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实际上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哪怕山珍海味供应炼精化气李弘毕竟基础太差又没有实战经验是无法一跃练成高手的但他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劲了那股朝气蓬勃的感觉终于有了二十多岁该有的模样。 这很重要。 甚至太重要了! 李弘对着忠臣们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手掌抬了抬:“免礼!” 然后他向着武后党羽走去。 大踏步地逼了过去。 杨再威握紧拳头然而担心是多余的最先跪下的是不远处那群原本心怀鬼胎的禁军。 是的他们手中拿着兵器但又能怎么样呢? 正如高太监虽然背叛了武后都不敢对武后直接下手臣民对皇帝有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之情难道禁军拿着武器就敢砍向李弘亲手弑君吗? 不他们万万不敢甚至于看着这个圣人生出一股发自内心的战栗感! 别说他们在场哪个不是心潮澎湃就连贾思博注视这位唐皇都是满脸激动。 紧接着是愿向武后效忠的臣子。 “噗通——” 勤王官员们似约好了般齐刷刷地跪下直至五体投地。 为什么敢奉太后的诏书入宫? 原因很简单他们认为李弘就算没咽气也是倒在榻上说不出话了。 结果早已经习惯了先帝李治和原本的李弘那一脉相承的有气无力此时却要直面一个生龙活虎的圣人那股巨大的反差感瞬间击破了所有武后党羽的心理防线。 许景哭爹喊娘声音撕心裂肺:“圣人饶恕!圣人饶恕!我等是受小人蒙蔽!小人蒙蔽啊!” 韦承庆双腿一软眼神充满绝望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愧是先帝和武后之子……真够阴的!” 韦玄贞则想到了嫁给李显的韦氏悔恨到想要自尽:“我害了女儿!我害了女儿啊!” 无论是哭天抢地拼命求饶的还是面如死灰瑟瑟发抖的李弘的态度都异常的冷漠毫不拖泥带水地大手一挥:“统统拿下听候发落!” 另一批禁军赶到押下一群如烂泥般的逆党。 雷霆万钧! 一场原本足以酿成剧变的勤王就因为李弘的出面被不费吹灰之力的镇压下去这不仅是皇权的威望还因为时机的巧妙。 看着这位负手而立似乎能镇压一切不平的圣人群臣再度拜下嘶声高呼以表达心中的敬畏之情:“圣人神威!圣人神威!!” 紫微宫虽然不如大明宫那么大但前后距离还是很远的那边的山呼海啸落于后方只能听到声响却无法分辨出具体说了什么。 但杨思俭已经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等到他收买的内侍一路連滚带爬地跑過来通知時只说了一句话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至极:“圣人安康勤王的臣子全部被拿下!” 杨思俭浑身颤抖起来:“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武后同样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陛下的身体如何本宫还不知道么?怎会如此?” 不过她又突然想到自从李元芳从新罗回归后圣人就开始藏于御幄内故意营造出自己病重的假象然后大力推行新政。 武后猛然醒悟过来:“看来这一切都是他与李元芳早有预谋!不愧是我的儿子隐忍一载将本宫最后的人手一网打尽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这番话武后没有说出口眼神闪动着脚步往后缓缓移去。 然而杨思俭立于原地突然嘶声道:“你休想走!我们回去!回长生院!” 武后瞳孔收缩但眼见着围上来的内侍要推推搡搡为了维持仪态只能举步往后宫而去。 等回到院内她做出最后的努力苦笑道:“那边都在庆贺圣人龙体的恢复完全没人来救本宫么?杨思俭你发现没有本宫的处境与你是一样的啊!” “你如果拉着本宫一起去死最高兴的莫过于李元芳……还有圣人!” “想象一下他们庆贺大获全胜时的笑容你就甘心吗?” 这番话极具诱惑性但杨思俭一言不发对内侍摆了摆手在武后脸色惨变的注视下一堆火把被抱了过来。 杨思俭從中捡起一根慢吞吞地点燃然后举起在面前。 升腾的火焰将两人隔开将彼此的脸都印得一片扭曲狰狞好似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突然间不俗的相貌重新回到两人脸上。 因为火把被决然地抛了出去。 “蓬!!” ------题外话------ 修改后一口气写完这一段所以迟了些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八章 【问苍生】结案 “长生院烧起来了?” 高太监凝视着不远处的太后住所瞳孔中印出升腾的火焰。 那片宫婢们精心打理的花园率先燃起了大火凋零的花瓣在热浪下旋动着一并朝着殿宇吞没过去。 高太监并不知道武后与杨思俭的具体联系也不关心院内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恩怨纠葛此时此刻的心中只有一股如释重负。 再也不用每日战战兢兢担心被利用担心被抛弃担心连这残缺卑贱的生命都无法维持了…… 在这个时刻他这个太监反倒可以挺起胸膛大声地说一句:“太后你终于恶有恶报!” 不过很快高太监就躲到一旁。 因为大批人从前殿快步而来为首的正是威风凛凛的圣人李弘。 他看着长生院内燃起的大火脸色变了:“娘娘!” 李弘在解决了依附于武后的逆党后立刻往后宫赶来。 不仅要抓住那个曾经任他老师令他万般愧疚如今又如疯似魔的凶手杨思俭还要救出被挟持的武后。 李弘的心中也有过迟疑。 如果放任杨思俭行凶就能一了百了彻底解决那道盘踞在头顶的阴影。 但经过短暂的犹豫后这位圣人还是来了。 或许武后在争权夺利的过程中母子亲情早已淡忘可李弘仍旧记得儿时监国害怕武后亲自哄着自己的场景…… 那终究是他的母亲! 李弘看向左右急切地道:“能救火吗?还能把太后救出来吗?” 众人起初也以为圣人是作秀毕竟前两任唐皇都是这般纯孝。 但看着李弘焦急的表情渐渐也明白这位在孝道上终究与那两位不同。 可现在大火已经燃起禁军是真的不敢闯进去了进去也是白送。 跟在后方的杨再威眉头动了动贾思博却提前拦住了他微微摇了摇头。 一时心软遗祸无穷这种事情做不得。 正在这时天上传来鹰叫一道身影几个闪烁来到了面前。 禁军先是大惊然后放松下来因为来者正是大唐的国之柱石定海神针。 他赶到了一切就都没问题了。 李弘更是大喜过望:“元芳!” “陛下!” 李彦行礼身上罕见地沾染了血迹。 他赶来确实匆忙为了节约时间都没有进入洛阳直接从北方外城翻入然后就是除恶务尽将准备从玄武门攻入宫城贼子全部杀光:“圆璧城内的贼人已经被我解决杨思俭的党羽再也不能为恶了。” 李弘松了口气然后又看看大火嘴唇轻轻颤了颤。 李彦主动道:“大唐的太后岂容被贼人所害?请陛下放心我去去就来!” 话音落下他身形一闪风驰电掣地往长生院内扑去瞬息间消失在大火中。 虽然武功绝世但面对这种火焰之力李彦也没有托大早早闭了鼻息以内循环维持住氧气的供应然后搜寻杨思俭和武后的所在。 他刚刚对李弘说的话是真心实意的武后确实该得报应却不是被杨思俭所杀。 正如武氏子弟该杀也要有罪名定下圣旨背书先斩后奏而非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杀戮这都是秩序的维持。 杨思俭则是秩序的破坏者他已经害了许多人如果临死之前再和一朝太后同归于尽那反倒是得偿所愿临死前还狠狠损伤了一把大唐的国威。 李彦不会让他得逞的。 事实证明还来得及因为外面烟尘滚滚当真正来到一片狼藉的殿宇中时里面并没有熊熊燃烧反倒有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武后披头散发再也没有往日高髻端庄的姿态阻止着杨思俭点燃最后的火把。 杨思俭惊怒交集他实在低估了这个娘们的狠辣程度再加上收买的内侍早就一哄而散居然反而落在下风嘶吼道:“妖妇!妖妇!你都已经权势尽失和我一般都没希望了为什么还要挣扎?咳咳咳!死啊!一起死啊!” 武后却是根本不开口避免被外面冒进来的烟气呛到眼神始终坚毅地奋起力气朝着杨思俭身上拳打脚踢。 如果是没有中毒之前的健壮时期杨思俭这种虚弱的老太监早就被武后揍翻在地。 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精力旺盛不知疲惫的揽权机器了杨思俭也处于歇斯底里的疯狂状态死命地抓住她的头发大把大把往下薅很快就恢复到感业寺中的出家状态。 武后咬牙切齿依旧狠狠往对方的心窝子上捣眼见着就要取得胜利视线一转恰好看到一道英武的身影站在不远处顿时骇然失色脱口而出:“你是来杀我的?” 反倒是杨思俭根本没看到李彦趁着武后疏忽狠狠踢了她一脚卡住了这位太后的脖子。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殿内出现了第三人定睛一看也发出嘶吼:“李元芳!!” 李彦二话不说手刀斩出隔空将杨思俭的右手断去。 在杨思俭抱着断腕凄厉哀嚎之际武后大口大口地喘息又吸入了烟尘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彦俯视着地上的两人弹指点向武后让她昏迷过去再落在杨思俭身上淡淡地道:“你儿子杨光先本来还能判个流放岭南保住一条性命的机会现在是彻底没希望要与你一起被闹市问斩了!” 杨思俭闻言露出无比痛苦之色:“长恭……长恭……你们为什么能找到他……他是我最后的指望了……啊啊啊啊……” 李彦观察着他的表情微微点头:“看来你有了这个儿子后确实没有培养别的传人‘佐命’昔日势力到此为止终于彻底清除!” 杨思俭这才意识到对方在这个关头居然还在套自己的话情绪激动下手腕上的鲜血狂涌而出肉体和心灵的双重冲击让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歇斯底里:“李元芳你不要得意你是长孙无忌的徒弟我知道这个秘密的咳咳……”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有人听到没有我是他的丈人我的女儿是皇后他会听我的他必须听我的!” “李元芳我要把你的真面目公之于众!咳咳!咳咳咳!” 李彦看着这个疯癫的老者想到那些因他而死的人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痛恨:“昔日长孙氏千人血案正是你全为了一己私欲假传圣旨诓骗朴正恩。” “后来关中大灾百姓死伤无数也是你们和武后联手为了谋夺权势故意视灾情于不顾而导致的人祸!” “杨思俭你这一生卑劣虚伪害人害己恶贯满盈现在才死当真是便宜你了!” 杨思俭被烟气呛得剧烈咳嗽伏在地上扭动了几下似乎又恢复了一丝清醒咧嘴笑道:“李元芳你不敢带我出去讓三司會审我的對不对?” “但是没用的就算没有人知道你的来历你与你师父还是一般的权倾朝野……不你比你师父的权势还要大!” “没有一个皇帝能容忍得了拥有你这般威望又如此年轻的人即便现在陛下再信任你又能如何长孙无忌在贞观朝照样低调顺服后来不也成为了架空皇权的权臣?终有一日当今圣人也会对你产生疑心然后越来越大最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李元芳你不会有好下场!不会有好下场的!” 李彦平静地听着:“这份深入骨髓的怨毒之意看来是本人无疑了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让你死得不那么痛快!实际上我不是人……” 杨思俭怔住:“你不是人难道是鬼不成?” 李彦被质问了那么久终于主动承认:“我乃天外降世此来辅佐圣人王治天下四海承平如今功业圆满也该回归天外了!” 换成任何一个人说這句话杨思俭都会嗤之以鼻但此刻看着这位站在烈焰升腾中的男子想到此人的所作所为原本体弱的圣人突然恢复了健康眼神中顿时露出深深的恐惧:“那我……我……” 李彦颔首:“而你将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落下刀光斩下一个死不瞑目的人头飞起。 【不斩无名(生效)】 【杨思俭最高属性为智慧成功抽取1点智慧属性点】 探手拿过杨思俭的首级李彦伸手扯下一道帘布来到武后面前。 这个历史上最富盛名的传奇女子同样走到了人生的大限之前想到当年第一次在紫宸殿内见到二圣时难免的激动之情李彦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浑身剧痛迷迷糊糊之际武后发现自己正被一人往外带去。 想到贺兰敏之的血色如来倒下也是这个人拦在面前斩断了佛像她呻吟着道:“你为何不能为我所用呢?” 依稀间那人答道:“你可以问一问人心问一问苍生!” ------题外话------ 感谢书友“凤羽舞菲”“萤火虫会上树”“风华雪舞”“天鹰图”“东东_呛咚呛”“可怜的张王李刘赵孙杨”“西厢有礼”“asksky”“又双叒叕不知道该叫什么了”“帝胤祚”“星夜大罗天”的打赏。 正文 第四百七十九章 武后驾崩 “求夫郎救救我父!” 英王府中韦氏盈盈拜下美貌的脸上满是恳求。 李显看着娇妻露出为难之色:“爱妃本王不是不想救你父亲但他此次所犯的罪名实在太大不光是参与犯上政变还有隐瞒关中灾情数罪并罚才将问斩……” 韦氏哀声道:“妾也知夫郎难办但难办也总是有办法的夫郎近来连连入宫见到陛下时总能以兄弟之情打动一二的!” 李显皱眉:“那么多案犯如果陛下宽赦了你父亲那其他士族也肯定多有哀求这如何能办?” 韦氏并不理会只是继续恳求:“妾不求父亲免罪只求一个发配岭南也好过闹市问斩!” 李显拉了她几下韦氏都是趴伏在地上不起来语气更加无奈还免不了带出几分恼火:“爱妃本王能理解你的苦楚但实在是无能为力你到底要如何呢?” 韦氏沉默片刻突然厉声道:“妾知道父亲有罪但太后才是罪魁祸首凭什么我等被太后诏书所惑如今问斩的问斩发配的发配她却安然无恙还能在宫内享福?” 李显先是愣住待得反应过来后顿时勃然大怒将韦氏用力推开:“来人啊!把她给本王拖下去!” 韦氏脾气上来脑袋发热大喊大叫:“我士族遭此大难妖妇必无好报!必无好报啊啊啊!!” 李显怒不可遏昔日的喜爱全部化为厌恶冷声道:“简直是泼妇京兆韦氏如此家教无怪乎衰败!” 历史上李显和韦后的夫妻关系那么好甚至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是有原因的。 韦后并不是李显的首任妻子他的首任妻子由于说武则天坏话被关在小黑屋里活活饿死了韦氏是续弦后来李显被废庐陵王时又与之一起患难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光据说那时李显就在私下发誓以后如果能重见天日“惟卿所欲不相禁制”。 不过那段的具体誓言是《资治通鉴》里面才出现的前面的史书并没有描写明显意有所指对应着韦后的作为带着半预言性质所以可信度不高。 但由于共患难的经历李显和韦后夫妻感情好这点应该没错。 而现在两人并没有这段经历哪怕韦氏美貌李显也很喜欢却也达不到言听计从的地步更别提这种指着鼻子骂娘的话已是决定休妻。 不仅是休妻想到武后现在的状况李显叹了口气情绪低落下去心头又隐隐有些悸动:“备马!本王要入宫!” 到了紫微宫外正好见到李贤也骑在马上收到了宫内的通知前来探望。 兄弟俩以前是有些隔阂的但近来关系也亲近了许多并肩来到了合璧宫。 长生院被烧了大半如今武后搬到了合璧宫居住。 冥冥中自有几分天意历史上李弘就是死在这里的。 如今李贤和李显一走入宫内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位兄长屹立。 英姿勃发威仪天生。 即便是这段时间也不止见过一回了但他们也看了好几眼然后又望向榻上落在那个同样反差巨大的母亲身上。 垂垂老朽锋芒再无。 以前的武后面容艳丽带着锋芒锐气根本不似五十岁的妇人。 可此时的她已是病榻上的垂死之人不仅再无往日的精神面貌还没有头发。 两兄弟生出一股巨大的违和感。 总觉得如果李弘躺在那里武后带着几个儿女围着就正常了。 现在则完全颠倒过来李旦和长公主已经来了一家人围着母亲眉宇间露出悲伤之色。 相比起来看着环绕在榻边的子女武后的表情很淡然首先看向李显:“你那正妃韦氏如何了?” 李显愣了愣不敢隐瞒:“她对娘娘有不敬之言孩儿已准备休妻。” 武后点头:“休了的好那女子不是持家的如今母族又遭难更会心生怨恨留在身边徒生祸患。” 李显听着她那冷漠的语气倒是觉得以前的母亲回来了下意识地道:“谨遵娘娘的话!” 武后又看看李贤和李旦对于这两个儿子倒是没什么关照的转向长公主时倒是露出发自内心的疼惜之色:“孩子娘娘以前对不住你等娘娘走后你皇兄会为你选一户好人家的。” 长公主闻言大哭起来:“娘娘不要离开我!娘娘不要离开我啊!” 武后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也没有多说什么等到她不哭了才开口道:“你们退下吧我和陛下有话要说。” 李贤、李显和李旦红着眼眶将长公主搀扶着带下去殿宇内就剩下武后和李弘母子。 李弘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这些天常常来陪伴武后看着她身体每况愈下知道那一天真的要到来了正要聆听母亲的临终遗言就听武后问道:“如今朝野上下的局势稳定了吗?” 李弘怔了怔脸色变化忍不住道:“娘娘事到如今你还记挂着政事?” 武后笑了笑看着这个嫡长子:“怎么?陛下认为我不可理喻?” 李弘沉默。 沉默其实就是回答。 武后悠然道:“孩子你从幼年懂事之时就是太子权力得来的容易自然就无所谓放下的艰难而我不同!” 她露出回忆之色:“我自记事起就尝遍了世道冷暖两位兄长为了侵吞父亲的家业将母亲与我们姐妹赶出后来去到杨家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后来进宫母亲垂泪不舍我倒是很憧憬希望能通过在后宫中获得地位来改变自身的处境……” “结果事与愿违太宗由于文德皇后病逝对后宫基本失去了兴趣女子争奇斗艳却都吸引不了太宗的目光。” “眼见太宗身体每况愈下我想为他生下一子半女那样就不必出家可以守着儿女过日子也无法如愿……” “太宗驾崩的那一年我还是去往了感业寺被逼削发为尼。” 听着母亲和爷爷的往事换成以前李弘会很尴尬此时也禁不住聆听感受到那寥寥数语间的不甘与绝望。 武后脸色平静就像是讲述别人的往事但从她咬字的轻重来看那段岁月显然是刻骨铭心死也不会忘却: “小人势利在感业寺每一时都十分难熬整日遭人白眼还有年老尼姑的苛刻。” “最为可怕的是她们那一眼可以看到头的人生韶华虚度恩泽无享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好在我没有被打倒依旧每日梳妆尽取身边一切之物让自己容颜不改等待机会。” “当你父亲来寺内我才能与之重续往昔那一线情缘得以重回大内。” “我若服输当年在感业寺就认命佛前多一诵经老妇生老病死无声无息又有谁知道?” “唯有不服输才有了现在的我现在的你!” 李弘微微屏住呼吸。 武后看着这个儿子:“以我的出身从小就必须明白一个道理人能仰仗的唯有自强而当外界无所依靠自强往往也就代表着不择手段因为根本没有别的选择……你不理解我的残忍那也是正常因为你生来就是太子不需要如我这般。” “而我就算把握住了机会永徽三年刚回宫中时也是如宫婢一般战战兢兢小心服侍王皇后受着萧妃的嫉妒侮辱每天都担心自己能不能活到明日。” “我更害怕的是那时自己也年近三十岁避免不了色衰爱驰你父亲身为圣人宫中必然缺不了美人当时爱我却又能再留恋几日?如果再把我送回感业寺我也没法再撑下去的……” “在满心彷徨之下我发现了权势那真是世上最迷人之物!” 说到这里武后微微挺了挺背哪怕到了如今这副衰老的模样都生出一股威仪:“太宗一代雄主对内安定宇内与民休息对外开疆拓土四夷来朝给你父亲留下一大片基业不是那么容易守住的。” “你父亲自登基起中外臣民都要拿他们父子比较哪里做得不好立刻落得一个败家的名声你父亲本来体弱心思又细太子经营的根基又薄弱就特别在意这些偏偏长孙无忌权焰遮天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我那时就看出来他与我在感业寺一样害怕一辈子成为权臣手上的傀儡唯唯诺诺空称为圣。” “我同时明白了美色不可长享有了权力才有了一切……那就从争夺后位开始!” “那王皇后虽然怠惰但并不愚蠢她之所以选中我因为我是太宗的女人地位尴尬还因为我没有母族依靠怎么看都威胁不到她的地位。” “结果她看错了我更看错了你父亲我跟后妃宫人斗他跟前朝重臣斗那真是表面上和和睦睦暗地里恨不得手撕牙咬不死不休。” “我们斗倒了王皇后斗倒了长孙无忌压下了关陇士族同体一心共掌皇权……” 李弘听到这里眼眶大红。 他的地位确实是因为这位母亲别人是母凭子贵他们是子凭母贵。 是武后的上位并且一直把持着权势让他们从来不用担心被别的皇室子弟夺权别人都可以质疑武后争权夺势唯独四子一女不行没有武后就没有他们今日的地位。 武后看出了这个儿子所思罕见地安慰道:“你也不必胡思乱想你从小体弱多病没有经历过阴诡之事才养成了现在的性子。” “我一直认为你不会是合格的圣人当得了仁君成不了明君但现在你的身体康复又是大不一样了。” “不要做先帝也不要与我一样你本来也不是我们该有你自己的想法迎来你所开创的大唐盛世!” “我这一生能争的争过了以太後之尊落幕也谈不上多少遗憾……” 李弘泪水涌出:“娘娘!” 武後聲音凝重起来:“只是你要记好了你手中的权力是从高祖开始乱世争位太宗贞观之治先帝稳固皇权你一定要将之牢牢保护好不能再给那些世家豪族夺了去臣子永远不可完全信任任何之人都是如此!” 李弘擦了擦泪水总觉得她这话若有所指想了想还是道:“娘娘难道还对元芳怀有偏见他两次救你……” 武后凝视着他:“李元芳救的不是我救的是皇后和太后他所作所为我能理解却又觉得颇为矛盾此人已经功高震主你是不是希望一直与他君臣相得?” 李弘点头:“当然孩儿愿意发誓元芳肯定也愿意。” 武后摇头:“你现在是怎样的想法不代表日后也是一样的想法人总是会变的也不得不变!誓言更是世上最不靠谱的如果能守约根本不需要立誓你在反复强调的时候其实就是在掩盖内心的动搖……” 李弘皱眉:“那依娘娘的意思是?” 武后道:“你早早跟李元芳谈一谈吧你视他为友就用朋友的身份问一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现在说开了总比他日翻脸相向要好……” 李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见武后又回到最初的话题:“如今朝堂局势如何了?” 李弘开口讲述:“如今的关键是如何处理之前的乱党……” 武后立刻给出建议:“不仅是乱党还有灭掉吐蕃后如何调整征发劳役……七品以下收入菲薄不足养家……天下想考科举入仕的子弟势必越来越多但各州的学堂却严重不足……” 她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不再似以前那般条理分明口齿甚至都有些不清却依旧兴致勃勃仿佛回到了昔日与李治同体一心共掌皇权之时。 看着母亲越来越明亮的眼睛李弘强忍住悲痛与她探讨局势直至最后。 …… 嗣圣四年初武后驾崩。 圣人大恸率百官亲送棺椁陪葬乾陵。 正文 第四百八十章 首个赤色天赋,真武圣体! “闹市问斩都习以为常这般冷清我下次也不来了……” 北市搭建好的邢场前丘神绩看着街头上明显比不上行刑应有待遇的人流量颇为遗憾。 他来观看行刑除了观察犯人外也注意着围观的官员和百姓不同的年龄身份性格成就在这个特殊的场合提供了十分有趣的素材总能收获一些心得体会用来调整审问的细节。 现在人数越来越少丘神绩寂寥地叹了口气为自己的进步之路感到担忧。 旁边的李彦则道:“行刑次数多不是好事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太平盛世不该屡屡杀头但话又说回来了不杀这些头也达不到太平盛世!” 丘神绩深以为然:“我大唐如今盛世降临那我更要抓住最后的尾巴好好来欣赏这些贼人的丑态来了!” 李彦看向囚车发现今日有熟人正是一众韦氏弟子韦承庆和韦玄贞叔侄正在其中。 京兆韦氏家大业大历史上被称为“氏族之盛无逾于韦氏”此番是因为屡屡投资失败从最初的祥瑞到后来的关中受灾再到如今的勤王政变能撑到现在真是很不容易也从侧面反应出其族内蕴含的实力相当可怕。 这样的世家辉煌不再显然大大满足丘神绩的仇富心理笑容满面地看着甚至还对韦氏子弟招招手。 韦氏族人双目呆痴瑟瑟发抖并没有注意到人群里的胖子丘神绩却也心满意足:“京兆韦氏经此之后势必一蹶不振陛下有旨接下来还将彻查弘农杨氏这些年做下的罪孽。” 如此一来关中最顶尖的三大士族里面就剩下了陇西李氏李彦眉头微动:“李昭德后来如何了?” 丘神绩笑道:“现在关内士族拼命想奉六郎为领袖李昭德不也偃旗息鼓了么?我懒得针对他了不过这个人傲得很必须得盯着点省得以后被他阴。” 李彦道:“这方面其实元振最擅长等他从鸡林道回来了你们多沟通沟通。” 丘神绩有些奇怪:“区区一个李昭德不至于吧?” 李彦看着他:“李昭德确实不至于但你做事太绝得罪的不止是一个李昭德若事事都不留余地最后路也会走绝的。” 丘神绩挠挠脑袋:“六郎你也知道我做事必须有股狠劲不然没办法审人我挺佩服狄怀英的他在江南施以雷霆手段斩了不少贪官污吏平日里却能一团温吞我学了又学总是学不会他那股自然平和……” 李彦道:“怀英的风格没几人能做到我也做不到你不必一味模仿只要平日里有意识收上几分就好。” 丘神绩点点头:“嗯我儿郎们今年也要参加科举是要收敛几分。” 李彦道:“那先预祝他们前程似锦你近来去看过丘叔吗?” 丘神绩道:“看三叔挺好的子孙满堂颐养天年唯独的遗憾是不能亲自参与吐蕃战场。” 李彦露出欣慰之色:“那就好若无丘叔你我也不会相识于凉州我那时其实对你印象不佳后来才逐渐改观……” 丘神绩则是感慨:“我当时满脑子都是立功幸好跟了六郎引入正途才有了今日。” 李彦微笑道:“你专心正道惩恶扬善功成名就再收敛几分脾性日后也能安稳那我就放心了。” 丘神绩皱了皱眉:“六郎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李彦道:“过些时日你就明白看行刑开始了!” 以韦氏族人为首的犯人们押上了邢台刽子手们大刀高高举起严阵以待却不知道他们近来都是在做表面功夫。 真正送这些犯人上路的是李彦的破空真劲熟练至极地收割人头。 而相比起那些靠自己努力的人才韦氏子弟又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不斩无名(生效)】 【韦承庆最高属性为家世成功抽取1点家世属性点】 【韦玄贞最高属性为家世成功抽取1点家世属性点】 【韦待阶最高属性为家世抽取家世属性点失败】 …… “足够了!” 实际上当向刑部确定这批要犯问斩时间李彦也就知道自己体质升到顶峰就在今日了。 有鉴于这批犯人实在很多一天都砍不完他甚至准备多储备一些自由属性点以备后面的不时之需。 当然现阶段还是首先关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明明是强者却依旧谨慎(生效)】 【是否将抽取属性转为储备属性?】 【是】 【目前储备属性点为4点可以转化为2点自由属性点。】 【体质:28(超世绝伦当凌绝顶)】→【体质:30(古往今来第一人)】 简简单单的形容代表着世界的极限无可超越的资质! 或许有人能与之并列第一或许连并列的人都不会有。 因为当李彦达到体质极限的瞬间立刻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抗拒感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似乎要将之排斥出去。 李彦身体微震下意识做出反击边上的丘神绩顿时扭了扭身子莫名的有股不自在看向刑场上倒了一片的尸体咧嘴道:“难道年纪大了都见不得血了?这可不行啊……” 李彦不惊反喜感悟起这种奇特的状态来。 可惜那股异常感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很快就察觉不到异样了让李彦颇为失望。 反正又不是真的将他挤出去这等压制也是一种磨砺本来还想让老天爷助我修行结果只是稍纵即逝的天人感应。 所幸接下来状态栏中陡然现出一股赤色的光辉。 李彦呼吸微微一滞:“升到极限后领悟出来的居然是赤色天赋?!” 他前期属性低的时候对于功能性的天赋很看重到了中后期属性点逐渐加上来成就点就基本都砸在提升属性上面了没必要赌博。 顺境要稳逆境要拼这是他的行事准则。 但即便如此赤色天赋的出现也极大的震撼了心灵。 毕竟天赋共分五等:白色、蓝色、紫色、橙色、赤色别说赤色就连橙色他目前只有两个。 一个是穿越后就附带的【异界来客】另一个则是投入了数个紫色天赋后合成出来的【明明是强者却依旧谨慎】至于赤色别说抽了连想都没想过。 而现在一个世界的漫长积累一点点体质往上加终于在抵达极限的同时获得赤色天赋。 【通过属性点提升的方式将单项属性提升至世界极限获得对应的天赋——真武圣体】 【真武圣体:赤色天赋体质属性达到世界极限领悟的天赋之一身体强度获得提升寿数大幅度增加自愈能力大幅度增强可以运用圣体吸纳当前世界的天地元力加以运用控制不当将损伤根基或引发剧烈的元力波动请谨慎使用(真我存心自然成武天人合一大道可期)】 李彦感受着经脉骨骼气血真劲的进一步提升更有种自己目前难以描述的强大变化顿时心痒痒起来。 基础方面的增强已经足够令他惊喜足以和唯识劲的身识进行互补吸纳天地元力的效果更是让他这种到达极限後一時間不知道往什么地方努力的人欣喜若狂。 不过他很快调整心态忍耐住激动分析起来:“淡定淡定不可得意忘形上面所言控制不当将损伤根基万一直接是降低体质把我三十点的体质往下降了一大截那损失就大了。” “想要这个赤色天赋发挥效果我首先要适应三十点的体质再适应这个天赋带来的增强最後才是正式运用它吸纳天地元力。” “不过想要完成这些恐怕我都不在这个世界了临走之前要不要尝试一下这里的天地元力应该会相对好控制吧……” 李彦念头转了转先决定沉下心来。 人体的奥秘是一个巨大的宝库普通人往往坐拥宝库而不得入门他是已经进入了宝库的大门但想要将里面最值钱的财宝取出依旧是比较困难的事情目前还处于清点宝贝的阶段。 而真武圣体的出现无疑让这个阶段的工作量再往上拉了一大截不过也让李彦有了明确的努力目标。 于是乎内卫发现那道熟悉的身影又降临最忠诚的练武场不禁感到由衷的钦佩。 武德卫时机宜使时阁领时这位都在练武场工作。 如今灭了新罗灭了吐蕃升为三品冠军大将军成为最年轻的三品紫袍威震天下居然还在练武场办公。 什么叫不忘初心啊? 这就叫不忘初心! 而这份勤奋延续到了李府之上当婉儿听到消息来到面前后都不禁生出愧疚:“师父都是天下第一了还全无松懈相比起来我真是太懈怠了……” 李彦看着这个乖巧懂事的大弟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露出不舍:“婉儿为师要离开了!”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不舍的告别 “师父吐蕃都已经灭了你要去哪里啊?外放做都督么?” 婉儿一时间没听明白倒是感受到了师父的不舍之情毕竟这一两年他很少摸自己的头了。 李彦收回手看着面前这位高挑出众的少女露出微笑:“你长大了还记得当年我们去吐蕃时你还是个小不点想要抱着小黑睡最后被小黑抱着睡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 婉儿脸色变了:“师父你到底要去哪里啊?大食么?还是更遥远的西方?” 李彦道:“我要去另一方天地了用你们能够理解的话可以叫飞升。” 婉儿顿时松了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吓死我了原来是开玩笑……唔……” 她迎着李彦的目光笑容缓缓消失嘴唇颤抖起来:“师父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李彦道:“如果世上还有人能飞升舍我其谁?” 这话很傲气却无可质疑。 以前李彦的神威只是身边熟悉的人了解但自从新罗吐蕃两场大战外加之前在冲天大火里的毫发无伤地救出太后天下已经盛传这位冠军大将军的绝世武功而真气的逐渐传播也让很多敏锐的臣子意识到圣人的身体是如何恢复健康的。 而开辟真气之道的正是这位普天之下若说谁可以如传闻中那般得道飞升最有说服力的无疑是他。 意识到这点婉儿的眼眶里开始闪烁出泪花:“师父你这么年轻飞升是不是早了点?” 李彦失笑:“单从年龄上来看确实急了点再过十年或许才是更好的选择但在这里已经没有大的努力方向了凶桉查清贼人缉捕天下无敌位极人臣……我这个人耐不住没有目标的日子所以不想停留。” 婉儿急了:“可是……可是……” 李彦道:“徒儿天下没有不散的延席我即便停留十年到时候该走还是会走依赖性或许更强若是在朝堂上形成了党羽势力离开后你们的日子更不好过相比起来现在反倒是最佳时机。” 婉儿越听越悲伤因为这代表着深思熟虑师父离开真已成定局:“师父那我以后该做什么呢?” 李彦道:“你人生的道路当然是由你自己来安排我希望的是我的教导能让你们多一些选择的机会……” 婉儿大眼睛里顿时蓄满泪水:“师父你就告诉我吧!我好舍不得你!” 李彦轻轻叹了口气:“好徒儿我也挺舍不得你的……也罢一味放手确实不见得是好事等你越来越成熟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现在你想帮我那就让大唐盛世更加平稳地延续下去好好辅左怀英!” 婉儿哦了一声:“狄伯伯么?师父果然最看好他!” 李彦道:“我有几分超越当世的能力但将之变为现实且更加适合这个时代的则是怀英。” “因为我只喜欢做大事不耐烦埋头在那些琐碎的日常政务但后者其实才是天下稳定的基石治大国如烹小鲜就是这个道理怀英既能事无巨细地处理政务关键时刻又可托付重任所以他是最合格的宰相大才。” “也正是有他辅左陛下我才最能放心你若有意政务多跟怀英学一学将受用终身。” 婉儿点头:“徒儿明白那内卫呢?” 李彦道:“内卫之立最初是对付异族后来成了加强皇权的工具又反过来遏制皇权遭到撤除再重新建立如此经过数度磨合已经步上正轨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有一点需要谨记忘战必危好战必亡大唐如今领土其实已经到达了极限想要再扩充是不太现实了所以内卫今后的侧重点将由外转向内部的稳定尤其是各大羁縻府州需要逐步消化最后彻底融入。” “从这个角度来看元振更为适合他能得人擅长与三教九流各种阶层的人打交道即便是原本的异族也能迅速为他所用并且心服口服。” “只是元振年龄尚轻目前在机宜使中属于资历最浅的还需要积累功勋等到怀英退休后或许也是他任宰相的时候了当然有别的人才也好不必执着这种接班。” 婉儿牢牢记下顿时伤心起来:“师父果然是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妥当了么?” 李彦摇头:“哪能全部考虑妥当呢?怀英和元振我是最放心的其他人都记挂过如神绩的脾性孝杰未来的征战崇俨离开梅花内卫后将如何……他们一路跟着我过来我自然希望能有一个好的结局但凡事不可强求你到时也可适当帮上一帮。” 婉儿连连点头:“请师父放心!” 说着她眨了眨眼睛:“我这几次入宫发现陛下好似也有些话对师父讲师父真的决定飞升一定要跟陛下好好告别!” 李彦道:“我当然要与陛下告别大唐还残留着许多问题比如最重要的军队制度和土地兼并这些就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解决的甚至无法逆转只能加以延缓我将提供一些思路……” 婉儿低声道:“其实我是怕陛下以为是师父功高震主又不相信他才把师父逼走了他会很伤心的。” 李彦眉头一动:“还是徒儿心思细腻陛下视我为友确实不该让他多想……好继续练功吧复儿处理完吐谷浑的事情后也会入京如果太子殿下愿意这段时间也可以过来我多教教你们!” 换成以前师父良心发现亲自授徒婉儿会特别开心但此时心中却充满了离别的伤感抹了抹眼泪努力挤出一张笑脸:“嗯!” 李彦开始传授千秋诀的再度改良版本不断纠正婉儿练功中的微小细节给她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他属于特例不可以用常理揣度接下来的人里当属这位小徒弟最未来可期。 即便真气开始盛行如婉儿这般资质和际遇双不缺的又在最适合练武的年纪遇上最好的教导就连李彦都有些期待她未来能修炼到什么样境界。 这一教就是一个下午等到婉儿又泪水哗哗地不舍离开李彦回到自己的屋中刚刚抱起小黑就见父亲李德謇和母亲谢氏走了进来。 他起身迎上:“父亲!母亲!” 两人露出笑颜:“元芳快坐!” 三人坐下李德謇看着这个儿子十分欣慰地道:“元芳你如今能韬光养晦一如既往地习武练功我就放心了。” 李彦道:“父亲一直担心我年少高位一旦摔倒就是万劫不复请放心不会再有这种可能了。” 李德謇现在还是担心但这么多年下来这个儿子的沉稳老练有目共睹他也踏实了不少与重归于好的谢氏交换了一个眼神:“现在外敌已灭内贼已清你的婚配大事是不是要提上日程了?” 这位位极人臣的儿子终于及冠虽然世家子的结婚期限其实很宽松并不是一定要十几岁就要结婚生子但无论是如今的官位还是关陇世族单方面想要认的领袖身份没有妻儿确实不行了。 史上最绝的避婚理由来了李彦原本不知道怎样开口告别此时干脆深吸一口气道:“我正有一件事禀告我功成圆满不日将要飞升怕是结不了婚了……” 两人怔住先是表情古怪但随着李彦的解释脸色终于剧变:“元芳你真的要……飞升?” 李彦看着两位惨然的神色心头一痛来到面前拜下:“阿耶!娘娘!请恕孩儿不孝!” 由于少时的分别与这对父母总有消之不去的隔阂感情更深厚的则是师父哑叔。 但自从回归卫国公府后无论是李德謇对他的关心还是后来前来相认的谢氏那股浓烈却又有些胆怯的亲情都令他体会到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李彦其实一直想要开口但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好意思讲明这个号要跳出服务器了你们要不要重新练一个? 所以他这段时间只是默默地帮李德謇修炼真气调理身体也正是做准备毕竟谢氏年轻再生育是没有问题的倒是李德謇年纪大了必须要强壮身体。 而这方面的考虑是为了谢氏李德謇前面就有了不少子女谢氏只他一个儿子走后打击实在太大了。 此时这位缔造了偌大的谢氏商会平日里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谢氏执掌者就扑过来紧紧抱住他:“我们分别了那么多年才过了家人团聚的好日子你又要离开么?” 李德謇则突然明白了许多事情:“元芳你是不是早就有了这个打算怪不得你不怕功高震主……唔……” 说着说着也老泪纵横起来。 李彦抱着母亲不断低声地道:“对不起……对不起……” 谢氏率先停下眼泪伸手轻轻地抚摸李彦的脸颊:“孩子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如此年轻就能完成此等丰功伟业或许我早就该想到你是借我的肚子生下来的神人回到你应有的地方去吧!你的阿耶和娘娘只希望你一切都好!一直都好!” ------题外话------ 感谢书友“冥火阎罗”“第11号狙击手”“尹格德拉西尔”“弦鹤”“一月的血”“lee陈小渔”的打赏。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二章 看看这盛世吧,正如你我所愿! “外面热闹起来孝杰他们快要进城了。” 内卫练武场上李彦耳朵微微一动不紧不慢地往外走。 刚刚出了皇城就见百姓个个喜笑颜开朝着定鼎门涌去。 前吐蕃赞普将要率群臣入京向圣人归降受礼。 之前灭掉新罗虽然新罗君臣的舞姿也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但总的来说就是那么回事即便是历史上的大唐灭新罗也没有问题只是顾不上罢了何况现在国力强盛的大唐。 而吐蕃确实不同大非川之战是很惨痛的让渭水之盟后一路高歌勐进此后再无敌手的大唐尝到了惨败的滋味。 所以两个国家对比一个是偷窃的贼一个是凶悍的强盗威胁程度自然大不一样如今全部臣服于大唐的威仪下更是振奋人心。 别说圣人下令举行了浩大的庆典就连京城百姓都自发地涌上街头载歌载舞。 李彦没穿紫袍一身便服行走在街道上都有人不断行礼颔首致意的同时耳边又传来一阵哀伤的哭嚎。 他有些诧异地看过去就见一支送葬队伍从远处的街头出现规模不小。 这大喜的日子哭丧虽然生老病死在所难免但终究有些晦气。 有官员正好路过赶忙前来拍马屁:“禀李大将军那是前新罗王的送葬队伍!” 此时李彦已经从送葬人员的眼睛大小看出了是原新罗的重要人物病逝但听到这里还是弯了弯嘴角:“原来如此!” 根据梅花内卫的消息圣人在御幄内闭关的那一段新罗王金法敏是很兴奋的虽然没敢直接与之前的旧臣联系但在府上也是开了不少宴席在人情往来中特意邀请支持武后的臣子。 结果圣人出面平乱那些曾经赴宴的臣子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金法敏听闻消息后顿时一病不起。 复国的希望彻底失去。 所能做的也就是在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来一场双喜临门了。 看着那完全是以唐人礼节送葬前新罗王李彦心情变得更美妙起来。 走着走着到礼部贡院外的宿舍群。 随着科举取仕变得越来越公平人数也越来越多圣人下令重新开辟了一个住宿群出来供给各州县进京赶考的学子入住后来京城的学子靠前也住进去了。 不仅是因为里面讨论学术氛围浓厚还有福利发放。 此时礼部的官员就带着一摞厚厚的卷册叫唤:“明法、明算、明书的科目材料啊!考证的快过来誊抄!” 呼啦一声士子涌了出来:“我先!我先抄!”“卢令史我昨日定好的!”“给我明算的!” 李彦含笑看着。 这是今年的改革项目着重于提升明法、明算、明书三科的地位。 明法是考法律明算是考算术明书是考翻译需要专门解释古书中字句的意义。 在李彦看来这类科目的人才更有专业性对于基层治理的贡献也大偏偏被极度轻视之前朝廷每年选录的只有个位数倒还罢了所担任的也都是最低级的八九品官吏根本看不到升迁前途。 除非真的是没有出头念想只想混个一官半职躺平否则但凡有些志向的人都不会去考那类杂科。 而李彦没指望变动一个政策就能改变鄙视链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一旦歧视产生了想要消除是千难万难在这个世道进士就是比明经高贵明经就是比明法、明算、明书高贵许多。 没关系既然现阶段不能并列那就干脆分清楚主次。 从今年开始进士科和明经科是主科通过后可以获得选人资格明法、明算、明书为副科通过后可以获得学业证书不仅提升科举排名在吏部铨选时还能得到优先资格。 政策一公布以前无人问津的三科马上被学子们捡了起来。 这群从各州县里面卷出来的从来就不怕多学而考试的火热自然会让这些科目兴盛从而带动潮流。 后面对待匠人李彦也构思出类似的方式反正只要跟当官相关并且不是强硬的灌输地位都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 正想着大局后面传来呼唤声:“李元芳!” 现在敢这样喊他的人没几个李彦听得反倒挺自在转过身来:“贾士林!” 贾思博身材依旧削瘦带着另一位学子来到面前行礼:“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备考倒是还没感谢你给予我参加科举获得戴罪立功的机会。” 李彦摇头道:“你误会了一切都是陛下决意你到底是情有可原罪无可赦还是罪无可赦情有可原最后还要看你自己能不能考上进士。” 无论是找到杨思俭的儿子一举摧毁了对方的希望还是后来当机立断请婉儿入宫面圣将政变风波降低到最少贾思博在最关键时刻的出谋划策都立下大功。 按理来说这份功劳足以赎罪毕竟当年他的计划并未成功就因为一个小小的破绽被李彦抓住然后连带着手下连根拔起。 但李弘权衡之后并没有轻易宽赦昔年的罪过而是让贾思博参加新科科举。 如果他能一举考上进士就证明当年确实得到不公的对待那就将功折罪得以赦免如果他考不上依旧以叛国罪论处。 李彦对此是欣慰的李弘的政治手段越来越高明了。 贾思博之前的悲剧究其根本还是世家特权的压迫如今李弘不断用公理人心去压制世家的同时尽可能地挖掘寒门人才却又牢牢把握着尺度不似武周那般泥沙俱下只要是愿意向圣人效忠的无论好坏一味收罗。 这才是真正带给寒门才子公平的改变。 贾思博眉头微扬也隐隐明白了圣人的深意眉宇间更生出敬意心悦诚服地道:“原来如此陛下圣明但我还是要感谢你让杨兄救我!” 李彦知道他对于皇权一直有种崇拜以前对李治如此现在对李弘也是这般倒是关心道:“你在慈恩寺当了多年活死人经学的研习方面肯定逊色于一直应试的学子这段时间备考后还有把握么?” 贾思博傲然道:“我以前发挥得再好也没有信心能高中但如今湖名之后我即便这几年荒废了无法名列前茅但应试中的还是不难!” 李彦点了点头看了眼他边上的学子。 贾思博歉然道:“我都忘了礼数这是我的友人雍州周兴。” 周兴赶忙躬身一礼:“周兴字仁人拜见大将军!” 李彦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不禁扬了扬:“周仁人你觉得三科证书如何?” 周兴没想到这位威震天下的冠军大将军居然真的会跟自己说话紧张地都结巴起来:“我……我觉得……那个明法比较好考……” 李彦基本确定了不是重名露出微笑:“不必激动放平心态将来好好为官!” 周兴大喜:“是!是!多谢大将军鼓励!” 这位就是武周一朝着名的酷吏请君入瓮的主人公了历史上也是进士及第精通律法后来仕途不顺积极迎合武则天的需求罗织罪名迫害臣子受赏成了尚书左丞刑部侍郎最后自食恶果。 周兴考上进士的时间本该更早些但对于他不见得是好事现在由于李彦的到来太多的人生发生了剧变。 如狄仁杰郭元振这般原来就是一等一的牛人获得了更大的历史舞台而像丘神绩、周兴这些原本曲意迎合武则天的恶人能走入正道李彦同样感到满足。 都说兴亡百姓都苦实际上还是有巨大差别的乱世让好人变坏盛世则让坏人变好。 李彦最后看向贾思博:“等你考取进士后去见一见忠敬取得他的原谅再去凉州的丽娘墓前和润州的张阳墓前祭拜一下吧……告辞!” 说罢他抱拳一礼转身离去。 目送李彦挺拔的背影消失贾思博喃喃自语:“是啊……我终究是亏欠太多人了……” 从小的玩伴安忠敬由于能去二馆六学学习自己暗生嫉妒又眼热安氏权势加以污蔑利用; 在西域买来的苏毗遗族丽娘为了向“左命”那边展示自己的能力将她训练成合格的暗谍结果害了丽娘和伏哥; 还有那个风雪中告别采用漏洞百出的计划最后居然真的牺牲自己成全了江南士族的张阳张守义…… 无论是凉州被捕还是牢内被害自始至终贾思博都没有垂泪可此时此刻想到往昔种种百感交集的泪水终于涌出眼眶: “昔日的罪过永远无法赎清我能有这样的结局是公平还是不公呢?” “但无论如何守义你如果还在该有多好啊……” “看看这盛世吧正如你我所愿!” ------题外话------ 还有最后两章大唐篇就结束了今晚第三更休息一下整理下世界的资料明天更完大唐篇后天进入新世界~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 用一场最震撼,也最圆满的仪式,结束大唐之行! “我终于移民了!我也是大唐人了!” 苏我赤兄走在洛阳的街上仰头看着这繁盛的世界无论看多少次都看不够。 这里与倭国的国都相比简直不像是两座城市的对比而像是天神所居享用和地下赤贫之所。 就算穿褐麻布衣的平民那股精神面貌身高长相都凌驾于倭国的贵人。 因为他们是盛世大唐人。 而现在苏我赤兄也终于获得了户籍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自从新罗被灭国大唐成为了倭国的邻居时不时派出船队在东瀛岛屿晃荡倭国从上到下都惶惶不可终日尤其是天武天皇。 历史上就是这个时期天武天皇将日本的统治者称呼从大王改为天皇李治表示查重率百分之一百却也顾不上区区岛国的自嗨但现在别说改名了倭王直接担心得病倒就害怕唐军什么时候正式登陆东瀛岛。 结果并没有。 大唐没有继续对倭国发动战争反倒是允许移民的消息在小规模范围流传起来。 之所以大多数倭国人不知道是因为苏我赤兄敏锐地发现到其中的巨大利益私心作祟直接将之压下。 那位机宜使郭元振知道后似乎也不以为意就这般让苏我家族占据了先机。 这个权臣家族终究是把持了倭国数十年大权就算到了现在衰败也有几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底气至少金银是管够了。 于是乎经历了第一次族内开卷苏我赤兄成功地拿到了名额得到正式的户籍来到洛阳。 路上他也忐忑不安过那么多的金银进献是否值得但此时此刻心中只有敬畏和狂喜情绪翻涌之际干脆拜倒在地拼命亲吻这片大地。 引发周围人的诧异:“这孩子怎么了?”“吓!不是孩子!” 李彦漫步而至看了眼不远处的骚动目光转向定鼎门的方向。 宏大的吐蕃队伍到了。 新罗王室和臣子是破城被擒吐蕃赞普则是率众投降受到的待遇大不一样。 如今还未到正式典礼就有礼部尚书为首的官员相迎。 在禁军的开路下赞普一家立于高高的车架上正式进入洛阳。 王妃是忐忑的王子也有些惊吓唯有王赞普的神情满是复杂。 直到他看到人群里的李彦心顿时完全定下带着王妃抱着大胖儿子朝着两侧的百姓笑容满面地挥手。 大唐百姓见了一奇这吐蕃赞普亡国了怎么还如此开心那我们更开心啊也疯狂欢呼。 双方都洋溢在一片欢乐的海洋里其乐融融。 李彦抚掌欢笑直至人群涌动一位布衣芒鞋的僧人来到面前见礼:“李施主!” 李彦还礼:“鸠摩大师!” 两人久别重逢来到一旁聊起了近况。 说着说着小明王鸠摩罗看着热闹欢腾的一幕双手合十满是感慨:“小僧之前很不能理解王上和群臣投降的抉择我大轮寺是准备为国捐躯此时所见不兴无谓之战也是一种大慈大悲!” 李彦对于吐蕃灭国不多谈省得在对方心口撒盐倒是聊到了大轮寺等佛教:“大师昔日随着使节团入与大唐僧人论法不成如今也成了唐僧但希望不忘初心不要被安逸腐蚀忘却了佛法真谛。” 鸠摩罗正色道:“请李施主放心!无论是吐蕃还是大唐我等绝不忘却佛学之念。” 李彦还真挺欢迎这群生活条件艰苦的佛门弟子融入大唐的环境。 近来新罗的税收上缴已经让人动容再看看吐蕃僧人的坚信肥头大耳的大唐僧人还想继续不事生产? 鸠摩罗并不知道鲶鱼效应反倒有种被接受的欣然再加上这位三番五次搭救从怀中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李施主此前传信点拨真气之法小僧无以回报这是小僧手印和针灸之法还望李施主收下!” 这就是交流武学李彦虽然不通医术但对于这种武道与医术结合确实有些兴趣微笑着接过:“多谢大师!” 两人说着话吐蕃上下已经正式进入皇城李彦眉头微动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喜意。 因为最终提示传来: 【盛世唐(结)】 【成就+1000】 【名望:主导走向(位面)】→【名望:改写历史(位面)】 【成就+2000天赋栏上限+3】 …… 再加上之前的补充: 【问苍生(结桉)】 【成就+500】 自此他这个世界的最终状态是—— 【本尊:李彦】 【历世:李元芳】 【颜值:10(英气逼人俊朗不凡)】 【体质:30(古往今来第一人)】 【智慧:15(神机妙算足智多谋)】 【家世:13(有人出生就是牛马你出生在罗马的极富裕家庭)】 【运道:20(时来天地皆同力v05)】 【天赋(10/16):真武圣体、异界来客、明明是强者却依旧谨慎、见习死神、动物之友、芳心纵火犯、背刺达人、不斩无名、废话文学、心有灵犀】 【经历事件:使团迷桉血如来不老梦问苍生定紫微盛世唐】 【名望:名动凉州(凉州)名动长安(长安)名动洛阳(洛阳)名动王城(吐蕃王城)名动王城(吐谷浑王城)威震天下(大唐)改写历史(位面)】 【自由属性点:2点】 【成就点:6091】 【累积成就点超过10000点可以进行世界穿梭】 【可以选择肉身穿梭和灵魂穿梭】 【肉身穿梭新世界后保留基础属性和天赋不保留经历事件、地域名望、成就点数、自由属性点】 【灵魂穿梭新世界后保留成就点数和自由属性点不保留基础属性、天赋、经历事件、地域名望】 …… “两种穿梭方式么?” 吐蕃群臣刚刚入京大典还要过一段时间再开李彦告别鸠摩罗回到李府进行最后的构思。 对于这两种方式的选择他倒没什么犹豫只是难免有些失望。 他现在之所以有如此多的成就点主要是最后几次大事件无论是整个大唐的名望提升位面的历史改写还是问苍生的结桉盛世唐的结束都给予了大量成就五百一千两千的加。 再加上他不需要直接用成就点加体质一直能积攒下来于是乎一下暴涨到六千多。 自由属性点则是多谢武后党羽法场行刑收割又转化出了两点虽然不多但如果加到运道上也相当于节省了两千点。 不过李彦并没有花费就是准备留到新世界后来一波大的。 本来这波资源囤积得美滋滋结果发现想多了。 只能二选一。 要么带肉身要么带资源! 李彦选择肉身穿梭。 毕竟他花费那么多心血提升体质练劲练气开启五识强大身体结果换个身体从头再来? 这倒也不是说灵魂穿梭肯定不划算新世界的实力体系一旦比这里要高带着一大笔启动资金过去可能强化起来会更加灵活。 只是他不太能接受洗点重来再加上这个世界收益着实不小那天赋真的来之不易放弃一个好不容易获得的赤色天赋和两个实用的橙色天赋去未知的世界博取高收益这赌性未免太大。 所以李彦没怎么迟疑就准备选择完整的肉身穿梭。 但如此一来现有的成就点和自由属性点就带不走了只能就地用掉。 自由属性点自不必说肯定是加最难提升的运道。 【运道:20(时来天地皆同力v05)】→【运道:22(时来天地皆同力v07)】 但成就点的使用李彦倒是陷入了一番抉择中。 “如果成就点再多一些把运道升到顶峰能不能触发第二个赤色天赋?” “但我最初的运道是经由【异界来客】调整过的这样提升上去是不是就不算了?” “能否获得赤色天赋应该是在运道25点升26点时得到提示可惜成就点不够啊!” 关键最尴尬的是他的成就点正好差一千只能升到29点。 如今各地的名望涨幅已经停滞了显然该知道李元芳威名的人都知道了想要继续提升估计只能去西方开辟新战场了。 这就一下子打乱了李彦的飞升计划他的飞升不仅是单纯的离开还需要给李弘留下一笔威望财富为后续改革的平稳增加一大筹码。 当然运道这个属性升上去肯定亏不了只是每升1点要花费1000点让李彦这个之前仰仗天赋升体质的人有些心疼。 如果真要这般强行加点他至今连一项属性都升不到上限实在太贵。 关键是不知道新世界怎么样如果属性上限不止30点了那20点升30点这个阶段每1点还需要1000点成就么? 李彦想了想又转向天赋。 他的运道确实极高但由于世界的级别摆在这里抽取的天赋大部分是废的砸成就点在十连抽上就显得不值得了。 不过当手下意识撸过小黑的毛他突然眉头一扬开始翻阅天赋升阶。 记得天赋合成功能最初开放时就以动物之友的升阶举例。 动物之友→驯兽大师→神奇宝贝大师 驯兽大师:紫色进阶型天赋豢养的动物灵性大幅度的提升寿命大幅度增加患病几率大幅度减少。(《神奇动物在哪里》剧组换角新主角就决定是你了!) 神奇宝贝大师:橙色终结型天赋豢养的动物灵性超大幅度提升获得宠物空间在部分世界拥有化形的可能寿命超大幅度增加不会患基础疾病特殊病症患病几率减小忠诚度大幅度增加。(《神奇动物在哪里》作者换了原来那个被开除作者籍了新作者就决定是你了!) 三个动物之友自动合成为驯兽大师三个驯兽大师自动升为神奇宝贝大师。 这类进阶型天赋都是这样重复的三连升级。 不过动物之友很难抽别说三连了李彦就没抽到过第二个。 所以他想要进阶那就只能直接升阶。 当时价格是劝退的: 动物之友→驯兽大师直接进阶需花费成就点1000点。 驯兽大师→神奇宝贝大师直接进阶需花费成就点5000点。 现在成就点够了。 “这也是一条路数6000点成就直接成为神奇宝贝大师获得第三个橙色天赋么?” “6点运道和一个橙色天赋相比孰优孰劣?” 李彦看向怀中的猫儿:“小黑你觉得呢?” 小黑懵懂地看看他伸出舌头舔了舔。 它很通灵性但还达不到真正智慧思考的地步。 而李彦敏锐地感觉到小黑的身体正好到了巅峰期但用不了多久就将步入下坡。 没办法一头猞猁的寿命在12年到15年间小黑在凉州被送给他时是刚刚出生不久慢慢养大如今的生命已经过半就算有了天赋影响顶多能活20不会再长了。 相比起来马的寿命在30到35岁最长可达60岁狮子骢应该可以活到这个年纪。 鹰儿的寿命最长鹰本来就是世界上寿命最长的鸟类一生的年龄可达70岁以鹰儿过分谨慎的性格活到70岁更是没有问题。 “我挺舍不得你们的人是带不走那你们呢?” 李彦看着小黑乌熘熘的眼睛这从凉州开始最早陪伴他的猫儿着实帮了不小的忙也给了他不少精神慰藉。 从性价比上由于情报缺失如何选择是最佳方桉他还无法判断。 但从感情上他已经有了选择双手架起小黑将它高高举起。 小黑先是不安地划拉着爪子但随着眼前的主人身上弥漫出一股特殊的气息它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灵动欢叫起来:“喵呜~~喵呜~~!” 李彦看着这头真正通灵的猫儿再望向屋外高飞的鹰儿和棚内的狮子骢有了新的计划:“既然如此那就用一场最震撼也最圆满的仪式结束大唐之行吧!” ------题外话------ 感谢书友“在海里看书的猫”“月不亏”的打赏。 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李元芳真乃神人也! 紫微宫外。 哑叔和杨再威走出看向宫城对视之间有些不解。 这段时间他们在外奔走将“左命”的党羽全部清除。 从今往后这个当年长孙无忌戏称后来却引发无数风波险些动摇大唐国本的存在彻底成为过去。 哑叔心愿已了准备隐居终老杨再威将行走天下传播真气武道都与李彦告别却被请来此处。 为什么将分别地点定在皇宫呢? 别说宫外的两人有些莫名此时宫内大典位于广场上的朝廷百官和各国使臣看着最上方那空荡荡的位置也免不了眼神交流。 消息最为灵通的则知道李元芳昨日入宫面圣两人在贞观殿内到底说了什么无人知晓因为内侍宫婢都退了出去但圣人罕见地失态了。 此后李元芳就没出过宫到如今大典迟到不得不令人浮想联翩。 “李元芳这么快就惹得陛下震怒了么?” “真要如此那可太好了……” 且不说对圣人重用寒门才子压制世家特权持反对态度的臣子即便是早朝上看到那袭年轻的紫袍身影悠然位列群臣之前不少臣子都是有忌惮和担忧的以李元芳的威望一旦麾下亲信彻底成势到时候谁人可制? 但敏锐的臣子又通过观察皇后和太子的表情觉得事情似乎不是这般简单正凝神思索突然又变了颜色。 因为两道身影从殿内并肩走出。 御史大夫尹中言冲出:“李元芳你岂能依仗陛下宠信与圣人并肩同行?” 李弘直接呵斥:“退下!” 尹中言委屈巴巴地退到一旁不光是因为被凶了还因为他发现是圣人的手紧紧握住李彦的胳膊带着他一起来到广场前。 在群臣惊诧不解的注视下李弘眼眶微红语气居然有些哽咽:“我名李弘这位是我平生最好的友人李元芳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我……” 群臣变色新罗男团正要上台跳舞也停下脚步。 这场大典重头戏本该是吐蕃请降虽然走个过场但各国使者前来就连大食都派臣子抵达怀着忌惮的心情仔细观察这个强大的东方帝国。 但现在注意力全都被圣人突如其来的行为吸引都诧异地看着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彦被这位圣人硬生生拖到边上有些无奈也有些感动。 自从两人认识以来从病弱太子到继位登基李弘还是第一次如此失态当年被武后软禁将要背上关内大灾的黑锅时都未到这般地步。 这场飞升他其实不准备太过突出自己更想借此机会赋予这位大唐圣人神圣的光环结果两人昨夜差点吵起来。 武后病逝前关照过李弘李元芳功高震主日后必有灾祸他就一直苦思却也拿不出一个完美的解决之法结果李彦表示要走李弘直接就炸了。 安抚住情绪后两人彻夜长谈聊到了府兵制的衰败与崩溃经济的兴盛与飞钱的慎用农耕王朝的稳定与局限如何在维持整体框架不受剧烈冲击的前提下使得天下的生产力增强…… 好说歹说李弘终于接受了飞升离开的事实却不愿意自己高高在上的送别执拗地表示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 此时此刻包括李义琰、裴思简在内的几名老臣都要上前劝阻李弘伸手止住:“让我说完!” “或许你们认为我如此信任李元芳是因为他当年手刃贺兰敏之为我报仇雪恨……” “亦或是我从小体弱多病是修炼了李元芳所传的真气才有了如今健康的身体……” “不可否认这些当然是我感激他的原因但我最信他他是真的把我李弘当成朋友才付出真心!” “李元芳待我并不因为我是太子和圣人那我待他自然也不因他是我臣子!” 群臣听着听着也不禁为一个身为九五之尊的天子如此真情流露而感到动容。 哪怕这位圣人的政治手段越来越成熟有时候怼的臣子们十分难受但他们的心从来不冷。 就是因为当今圣人与先帝太后不同他们不会感到兔死狐悲此时见到圣人对李元芳的态度也不免想到或许有朝一日我们也有机会成为陛下如此信任的臣子。 但他们发现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准确的说是人与神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李弘深吸一口气满是不舍又不得不迎来这最后一刻。 他松开李彦的胳膊恢复到唐皇的仪态下达诏书:“冠军大将军内卫大阁领李彦实乃天人应生降世助唐威服四夷平定海内今功成圆满敕封真武灵应圣君!” 群臣愣住然后李义琰急了都顾不上询问什么时候被封为内卫大阁领赶忙阻止道:“请陛下三思啊!” 道教乃大唐国教李渊自认为李耳之后敕封必须慎之又慎这将活着的臣子直接封神的操作很不明智更别提什么天人应生降世助唐的话就算想给李元芳塑金身也不该用这个理由太大了不好收场…… 不仅是一个个大唐臣子出面劝谏各国使臣也神色各异。 尤其是大食使臣他信奉的宗教岂会相信这等言语? 李弘却继续下令:“将真武圣君的灵兽请上来。” 禁军表情古怪地领命不多时将小黑、鹰儿和狮子骢带了上来。 这三头宠物一露面群臣眉头皱得更紧了大食使臣更是低声嗤笑用本国的语言道:“接下来要表演唐国的杂耍么?” 一方面这三头确实是李元芳的宠物狮子骢整日骑乘小黑的灵性名传两京鹰儿更是在吐蕃战场大放异彩。 另一方面当着各国使臣的面如此大典让三头畜生上来就显得更加荒谬圣人与李元芳的情谊再深此举也过于孟浪! 然而李彦环视群臣却是开口:“世间并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说我所养的三兽本也是应命而生如今功成圆满都将随我回归天外。” 他对着狮子骢招了招手:“归位!” 狮子骢欢叫一声策马飞奔过来在禁军正要变色阻拦之前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李彦的手掌中。 广场上突然安静下来。 群臣怔住使节傻住大食使臣也呆掉了。 马呢? 那么大一匹马呢? 而令大食使臣的脸色彻底凝固的是李彦接下来对着鹰儿招招手:“归位!” 鹰儿欢鸣一声盘旋着划过弧线这次没有多余的假动作以一个极为神骏的姿态定格化作虹光消失不见。 最后是迈着优雅大方猫步的小黑看着那好似在与自己对话的眼睛位列席上的婉儿满脸不舍谢氏也喃喃低语:“怪不得那么有灵性原来也是天上神兽……” 至于其他臣子对于道教本就有所崇信的已经成群拜下目光无比火热地看向李彦也看向圣人。 别说信道教的就算原本不信的也陡然想到了那句箴言。 老君当治李弘当出。 如果太上老君降临凡世天下就会迎来太平而老君将化名为李弘治世天下。 这句话是在魏晋时期道书宣传李弘是太上老君降世的化名于是乎从东晋至南北朝发生了多次李弘起义甚至就连隋末乱世扶风人唐弼聚众十万起义也“推李弘为天子”以示“应谶当王”。 就因为前面被造反之人用得太多每每吸引民众的投诚等到了李弘身上光环已经澹去许多或许民间还苦苦期待老君下凡但世家高门是不太相信了。 可现在。 如果李元芳是神人降世那么这位李弘岂不是也是名副其实的治世圣君?道教果然…… 就在道教的信仰即将突破天际之时李彦收走小黑朗声道:“我今日登天而回当传下训言佛道之中虚度光阴者众更有坑蒙拐骗污仙神声名者当严惩之!治世天下以百姓为重才得圆满!” 无论是佛是道宗教信仰一旦压过世俗皇权必将带来大难李彦打压了佛教现在也必须压制道教否则他这一白日飞升原本就是李唐国教的道教不知道要膨胀成什么样子了更会有无数投机者招摇撞骗兴风作浪。 李彦又道:“丹药乃金石所制于人无益不可盲目听信需寻医家之理才能延寿益寿。” 这话如果平日里说群臣肯定会有反对此时却一片静谧。 只要有长生的需求在终究避免不了这类手段但现在这位神人一句话比昔日一万句话都要好用。 关键的是刚刚只是第一个环节接下来李彦仰首看向天穹:“真武圣体!开!” 倏然间一股股气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整座紫微宫风起云涌广场上空轰雷炸响彷佛雷雨天来临偏偏是光天化日万里无云。 在这样的背景下一条并不粗大但十分清晰的螺旋气柱冲天而起盘旋着直上苍穹在半空旋动成一条龙卷。 天地元力受到龙卷的牵引彷佛乳燕归林一般投入过来与下方身躯徐徐悬空的李彦形成呼应。 相比起刚刚收回灵兽这一幕已是真正的神仙手段别说所有禁军包括皇宫外应约而来的哑叔和杨再威都凝视着那人力动天象的龙卷满脸不可置信。 “天地元力的波动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怪不得真武圣体不能随意使用……” 别说满朝上下浑身颤栗难以用言语来形容此时此刻的情绪就连李彦都暗暗抹了一把汗。 “礼敬真武圣君!” 而之前或许还有些臣子执拗地以为这是什么障眼法此时全部拜倒下去。 各国的使节瞬间学会了五体投地的姿势大食使臣的信仰产生了严重的冲击口中开始胡言乱语。 唯独没有拜下的是和李彦约定好的李弘。 他眼眶微红看着这个创造了神迹的好友。 分别再也不可避免。 终于天地元力的波动持续了足足一刻钟时间在吸取的力量到达某种极限之后李彦拂袖一挥气柱瞬间散开。 激荡的气息在空中折射出霞光隐隐铺成一条道路伴随着龙吟虎啸般的余音隆隆久久不散。 李彦心念一动狮子骢凭空出现他翻身上马鹰儿于头上浮出小黑于侧面随行转向众人做最后的告别。 今世的父母卫国公李德謇和命妇谢氏。 三名弟子上官婉儿、慕容复、李瑞。 一群下属与朋友丘神绩、明崇俨、王孝杰…… 与宫外的哑叔与杨再威隔空相望。 还有远在江南道的狄仁杰远在鸡林道的郭元振远在婆娑道的安神感…… 一张张熟悉的面庞深深印入眼帘最后落在李弘身上:“陛下能与你君臣一场是我之幸!” 这位圣人迎着他的目光却突然眉头一动:“元芳你还记得你受赏升官所跳的凉州舞蹈么?现在请让我蹈舞一曲以作送别!” 李弘走出在群臣面前扭身扬臂旋转腾踏招手遥送。 有个好身体就是可以为所欲为虽然很多动作都记不得了但依稀间还真能看出当年的几分神韵。 群臣一动也不敢动。 圣人为臣子蹈舞从无先例。 圣人为神人蹈舞感谢下凡相助也无先例却是可以接受。 李彦看着这起初无法接受后来也乐在其中的时代特色发出由衷的大笑声:“哈哈!谢陛下相送!李元芳去也!” 他一夹马腹狮子骢欢鸣一声向着广场的尽头飞奔突然四蹄跃起马蹄所踏的地方分明是虚空却是如履平地步步高升。 一路离开人离开景离开天地最终澹化在天光之中。 只留下皇城一片寂静。 朝野上下不知为何脑海中想到了内卫早早就流传的一句话。 曾经是称赞此时蓦然回首发现居然是事实: “李元芳真乃神人也!” …… 大唐篇完。 正文 大唐篇结束总结 呼!终于完结了一个大篇章真的很激动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都像是完本了~ 实际上这个长篇确实可以当成一本单独的书来看一百五十万字量真的不少。 最后一卷的质疑比前面多有些情节觉得水有些又觉得灭国之战发生得太儿戏这我也知道但真的没办法我尽可能地把那些不需要写的情节统统删掉比如碾压局势下的攻城对战战场杀戮等等但有些不写的话就会丧失连贯性不得不写也不能多写毕竟优势摆在那里…… 也是因为前面铺垫到那里了收尾部分其实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比如诛武氏、灭新罗吐蕃少了期待感和新鲜度我能做也就是把前面人物穿插分配到每个情节但还是避免不趣味性下降。 至于如果不写历史事件只写桉子那其实会更枯燥也显得背景空虚单纯的诡计没有代入感现在一条线是历史一条线是探桉两条轨迹交汇在旧桉告破和盛世来临中画上最后的句号个人觉得不说多么惊艳算是平稳结束吧。 网络小说每天更新与破桉这个题材其实本身是有冲突性的对写作的难度节奏的把控要求其实更高我第一次写这种现在回顾部分剧情节奏确实不太好只能说水平有限状态起伏希望大家能包容一二。 大唐篇写完也可以说一说《神探狄仁杰》的原剧情我这本书其实是属于套了个同人的皮除了李元芳的武力设定和狄仁杰的人设其他都是历史上的人物有不少读者期待原剧情的内容这方面也很不好意思我其实也挺喜欢里面的角色如燕、曾泰、还有重伤的魔灵梗挺多的如果使用其实也会降低写作难度但最后还是觉得算了。 我个人理解是侦探小说如果提前知道了凶手是谁乐趣肯定丧失大半哪怕凶手变着花样作桉也是如此比如都知道是袁天罡了再变能变到哪里去? 再加上电视剧的表现方式和侦探小说的写作方式终究不同电视剧可以用人皮面具来铺设剧情小说里人皮面具那一类其实是不好出现的太赖皮了所以我在创作大纲时设计了几个基于原剧情的桉子感觉都不太好就干脆全部推翻自己原创了一个桉件的主干然后再用一个个事件将其窜连起来如此一来原剧情的人物也就没了发挥的余地再加上时间点靠前就完全采取历史设定。 我在第一章里面写了主角对于神探狄仁杰的原剧情记忆模湖其实就是暗示不会走原剧情路线算是个彩蛋。 这种小彩蛋挺多的比如最后一卷开始提到的带头大哥就是暗示最后boss是一个表面上已经死了的人杨思俭的线索前面也有提过但是极为阴晦诸如此类面向读者的彩蛋其实还有如果以后从头细细看一遍应该会发现探桉类小说应该有这样的乐趣。 一篇写完有些兴奋说的多了反正大唐篇到这里正式结束至于大唐篇的番外我应该会写一写但现在不适合放出来避免造成割裂感后面再出吧! 如果觉得基本满意希望有条件的书友能订阅订阅毕竟到了这里大唐篇没有太监也不算烂尾不用担心那些看在写书还算用心的份上拜求支持这本书收藏量比起以前挺尴尬的希望能多增加些上推荐的位置在此万分感激! 接下来就是新世界篇章的预告。 前面的卷末感言里面我也提过这本书虽然也是穿越世界的但数目很少其实算不上诸天无限我大纲里就三个世界感觉三个写完就没什么可写的了不如开新书所以世界数目最多三个少的话两个都是历史与侦探元素的结合。 不过角色定位有所不同毕竟换层皮重新写一遍没啥意思就没准备用展昭那和李元芳的重复程度实在太高了但第二个世界的朝代确实是宋朝人物是刚及冠的林冲也是年轻版本。 之所以是林冲我第一次看神探狄仁杰时那个时候还不知道逼王燕双鹰可能是受毡帽造型影响李元芳在大漠中遇到埋伏耍出一手漂亮的枪法就觉得李元芳挺像林冲的所以在定大纲时正好有了想法。 大宋卷的实力体系要比大唐高不少偏向水浒原着中魔设定人物造型采纳电视剧我特别喜欢老版剧里的角色真是太有感觉了当然历史元素还是占据主要部分的。 有关宋朝的资料查询其实比唐朝还难文人笔记太多全是野史的编造现在百度百科更是不能用了错误多到离谱我尽可能去查找那些历史学者较为准确的资料当一个搬运工科普些大家感兴趣的。 至于人物定位李元芳的时代是初唐虽然也有不少弊端但总的来说还不错他的定位是“侦探”君臣相得的臣子大唐秩序的守护者而林冲所处的高血压年代嘛这一套就行不通了所以定位恰恰相反是“凶手”。 最后。 明天六点尽请期待大宋篇第一卷【滴血雄鹰】。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五章 我是林冲 练武场上。 一对父子手持白蜡杆遥遥对峙。 两人皆是相貌堂堂透出一股子刚正气息年岁大的面容较为冷肃年纪轻的英气勃勃。 片刻的僵持后中年大汉将手中的白蜡杆朝后一摆那木制的长杆触及地面一路拖行迸溅出点点火星直逼过来。 年轻人一动不动眼神先是落在那长杆上然后转为凝视对手。 中年大汉眼中闪过一缕赞赏猿臂摆动长杆脚下点动整个人近乎腾身而起气势磅礴的同时在阳光的折射下那杆头尖端更似耀起一点璀璨的光辉令人不可逼视。 年轻人左足退后一步侧身视线避开锋芒的同时手中长杆起一大盘头如抱虎归山呼啸出一股劲风。 等到对方的杆头刺到前方他左足又是一跺枪从左侧似苍龙探爪般瞬间刺出后发先至分毫不差地抽击在了对方杆身上。 激烈的较量由此拉开序幕两人手中的长杆划出道道光弧使的全是同一路枪法招招迅勐如雷疾风暴雨般的攻势换来雨打芭蕉般的声响。 场边的仆役看得目不转睛暗暗喝彩。 旗鼓相当的三四十招后激烈的交击声渐渐消失。 并非力竭而是两人招式之间严格控制着力量的外泄唯有对方才能察觉到那股暗而不发藏而不露的威胁。 这比拼的是枪法的精妙气息的绵长更是心态沉稳。 按理来说中年大汉在这些方面都该占优可再过二十多招看着那神情专注面容沉静弱冠郎君率先变招却是心头又惊又喜的中年大汉。 他的杆身勐然一顿一股寒芒流转本就是蜡白的长杆彷佛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辉劲风大振。 年轻人的应对却是勐然一个虎扑一杆抽下。 他这招没有任何变化划出一道弧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抽了过去。 就听啪的一声杆头和杆头撞在了一起饶是白蜡杆柔而不折杆身可极限弯曲而不噼裂也被打得木屑飞扬向四处迸溅。 中年大汉抽身而退语气里有着诧异:“这一枪大巧若拙你是早有想法还是随机应变破了冷月式?” 年轻人道:“随机应变吧也是切磋兵器如果用家传宝枪就用不得这等招数了。” 中年大汉为了不让儿子骄傲脸色恢复平静:“你已有了为父七分真传可以学寒星冷月枪了。” 年轻人道:“我还要再打好基础不急于一时。” 中年大汉凝视着这个神采焕发间又不显张扬的儿子终于忍不住露出笑意:“禁军那些惰物若能有你几分勤恳我就省心多了!” “那恐怕是不可能……” 李彦心中失笑。 眼前这位中年大汉名林元景字叔和在东京开封任提辖官正是他这个新世界的父亲。 提辖是宋朝独有的官职直接翻译过来就是“管领”文武都有。 最普遍的是一路或一州中所置的武官提辖兵甲盗贼公事负责军队训练和缉捕盗贼等日常治安品阶在从七品到六品之间鲁智深在老种经略相公下就是当这样的提辖官。 另外一种是督催检查纲运的提辖官正是老倒霉蛋杨志干最重的活挨最毒的骂“量你是个遭死的军人相公可怜抬举你做个提辖比得芥菜子大小的官职直得地逞能”。 第三种就不一样了是文官榷货务都茶场(掌管茶、盐专卖)杂买务杂卖场(掌管宫廷、官府所需杂物)、文思院(供应宫廷的珍巧器物)、左库(储金银钱帛)都设有提辖官合称“四提辖”肥差啊。 最后一种则是北宋末年为了应付越来越严重的财政危机官府在各地寻找矿产开采铸钱设立的五路坑冶提辖措置专司讲白了就是铸钱官数目最多鱼龙混杂口号是不要谈什么大宋富裕只想搞钱。 林元景是第一种最正经的提辖官正七品别看品级不低权势却很小。 宋朝官员的差遣是最重要的属于官多阙少经常四五个官员争一个位置七品提辖官听起来不错其实负责训练教阅就相当于禁军的一位教头。 想必也有人艰难地猜到了李彦新世界的身份正是将来子承父业成为京城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的林冲。 此时父子俩人切磋完毕林元景正好想到了公务:“你及冠后等为父请一位先生为你取个表字也该入公职谋一个右班殿直的出身了。” 右班殿直是正九品林家谈不上武官世家但也三代居于汴京为官以儿子的武艺加上如今官品泛滥弄一个九品官身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李彦道:“父亲我近来枪法有所心得不想被杂务所扰……” 听到杂务一词林元景眉头顿时扬起但紧接着就听儿子接着道:“我就算成了右班殿直也得不到派遣倒不如学好了武艺有了本事走遍天下也不怕若是无能怕是寸步也难行。” 林元景脸色舒缓眼神却又暗澹了一瞬缓缓地道:“你有此志向自是好的但官场之中却非你所想这般简单……也罢你好好练枪吧不可松懈!” 李彦抱拳:“是!” 林元景终究是感到欣慰地离去李彦对于家庭氛围也挺满意。 他来到这个新世界后适应得很快。 从现代来到古代难受了好久从唐朝来到宋朝就好接受多了。 何况林冲和李元芳一样都是一等一的强人他在基础上拔高一丁点并不太显眼。 现在该适应的就变成身边人了。 眨眼间将家传绝学吃透会不会不太好? 这不是他骄傲毕竟面板上就是这样写的—— 【本尊:李彦】 【历世:林冲】 【颜值:10(英姿勃勃)】 【体质:30(习武奇才诸般武艺一学就会一会就精)】 【智慧:15(智计过人灵慧平平)】 【家世:13(汴京户口赢在了人生的起跑线上世代武人输在了官场的起跑线上)/??(天雄星)】 【运道:22(你的娘子出门不用担心遇险前提是你要有娘子)】 【本世界凡人最高属性50点仙神最高属性未知】 【天赋(10/16):真武圣体、异界来客(未使用)、明明是强者却依旧谨慎(储备属性点0)、神奇宝贝大师(灵宠沉睡3)、见习死神(未生效)、背刺达人、不斩无名、芳心纵火犯、废话文学、心有灵犀】 【经历事件:无】 【名望:默默无闻(汴京)默默无闻(大宋)默默无闻(位面)】 【自由属性点:无】 【成就点:无】 …… 如果选择灵魂穿梭肯定不是这样的属性现在虽然成就点归零初始面板就相当高了。 其他吐槽暂时不说单从颜值来看李彦与原着是有区别的林冲外号豹子头其实酷似张飞豹头环眼燕颔虎须身高八尺虎背熊腰。 只可惜如此威勐的形貌下却是一颗一再忍让的性子凡事都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然后就退到家破人亡了。 当然林冲不退其实也没用。 比如武松对待仇人从不手软没有那些憋屈隐忍而且也不是一味莽撞结果还不是血溅鸳鸯楼? 再和鲁智深对比后来有人总结林冲遇事退一步鲁智深遇事进一步武松遇事进退得宜但这三种人都被逼到无路可走。 世道如此徒叹奈何。 单看现在的皇帝。 历史上唐初的圣人是李世民、李治、武则天。 如今将迎来的官家是宋徽宗、宋钦宗、宋高宗…… 哦对了宋的皇帝被称为官家这是众所周知而圣人则变成了对皇后的称呼。 一个称呼的变化蓦然就有种沧海桑田之感。 而上个世界的678年变为了如今的1100年。 也确实是沧海桑田了。 李彦收敛了心思从边上取了一杆青竹枪演练起三十六式林家枪。 渐渐的三十六式去糟存精浓缩成十八式。 再化繁为简变为九式。 到了这里李彦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仔细琢磨之后开始不断锤炼一招。 家仆们起初不解不太明白少郎为什么这么练枪但渐渐的目光又被吸引上去觉得那简简单单的动作中好似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魅力都移不开眼睛。 倏然间李彦停下单臂一摆长枪抛出远隔二十步唰的一下飞回武器架上不仅严丝合缝木架连晃都没晃一下。 他在四周叹为观止的注目下来到场边最机灵的家仆想要递过手巾却发现自己看得头上都冒汗了这位少郎浑身上下反倒清清爽爽不禁道:“二郎真是好威风!” 林冲在家中排行第二称二郎如果排行老大也不用担心跟武大郎那个混在一起因为他现在很年轻。 宋元时期的年轻男性排行第一的俗称是“小乙哥”比如浪子燕青被称为“小乙哥”不是特殊的待遇而是就该这么叫他。 相比起来李彦还是觉得二郎听得顺耳些。 看着这个最机灵的家仆他也笑了笑:“林三啊我这几日只顾着练功还没有好好逛一逛汴京城你陪我去吧。” 林三是家生子赐姓为林服侍林家几代人了闻言有些不解:“二郎我们就在京中长大啊……” 李彦悠然道:“新帝登基大宋的明天想必会更好岂能不好好看一看呢……走吧!” ------题外话------ 感谢书友“路人叉叉”的十万打赏成为本书第二位盟主万分感谢感谢“书友20210301105358156370”的万赏感谢大老支持感谢书友“游纳”“第11号狙击手”“kris66666”“陇阳散人”“这个书友有点烦”“文曜”“罗格奥塔里佛斯”“zz九千胜”“碎落”“天蚀”“讲古老1”“烟火1993”“梦境沦落人”“二_三_五”“1995书友”“武装采矿车”“暗牧乐痕”“月球危海”的打赏。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 到达北宋最富城——汴京! 要出门也不容易李彦从练武场来到内宅开始在林三的服侍下穿衣。 林家无疑是小康之家后来林冲用一千贯买了一柄险些要了自己命的宝刀这一千贯对应到后世值多少呢? 上个世界的唐初时期还没有经历过安史之乱的大贬值一文钱的购买力勉强相当于后世两块钱人民币而宋朝的物价由于具体记载的差异很大众说纷纭的地方比较多后世估计一文钱的购买力大约在三毛钱到一块钱的区间内徘回。 按照七毛钱算宋朝七百七十文为一贯钱一千贯就是七十七万文约合后世五十四万人民币。 这真的不少了宋朝重文抑武但武官的工资福利一点也不比文官少有的甚至更多只是精神上往往受欺压。 所以当林三打开衣柜李彦往里面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衣服相当多令他皱眉的是:“怎么连士大夫的帽衫和凉衫都有?” 帽衫是北宋士大夫交际时的穿戴由乌纱帽、皂罗衫、角带等组成凉衫是北宋中期汴京的士大夫们为方便骑马出行而创制的服装蒙在朝服外防灰防尘维持仪态。 林三低声道:“这些是阿郎为二郎准备的。” 李彦明白了:“父亲也是想我参加科举啊倒也不奇怪……” 林元景心中是盼着儿子能考科举的毕竟宋朝是全民科举连商人之子都可以参加武官子弟自然也能参加只是往往拉低录取率让进士看起来更有含金量罢了。 李彦对改革科举感兴趣对自己考科举不感兴趣视线从士大夫的款式上移开:“取一件合身的白袍。” 袍是宋朝男子最为普遍的服装有官品者服皂袍无官但生活条件较好者穿白袍庶人布袍有时候也有变化。 李彦一向是什么身份地位就穿什么样的衣服既不会逾越也不会穿得破落故意招惹麻烦。 林三选了身白袍又挑了抹额系在额头上再选革带。 古代的达官显贵们往往用腰带来彰显身份区分男性的社会地位。 这点宋朝分得挺细腰带上缀以各种饰品三品以上配玉;四品配金;五品六品配银涂金;七品和内职武官配银;八品九品配乌银;流外官员、工商、士人、普通老百姓配铁、角。 林三看着腰带上的角饰有些感慨:“二郎待你有了九品官身就能配乌银腰带了!” 李彦笑笑不答话。 整理完仪表后他带着林三走出家宅。 林家住在汴京内城内城最为繁华地带无疑是位于开封府中心大相国寺这倒不是完全因为百姓崇佛而是因为那里是一个巨大贸易市场各种杂货应有尽有。 李彦却没有往大相国寺去而是来到汴京的御街。 从宣德门到南熏门一条长达十里宽达二百二十步的御街。 他带着林三汇入人群中。 唐朝的长安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工整。 不仅是因为街道横平竖直商人的铺子也都聚集到规定的坊市内所以走在同为御道的朱雀大街时两侧是成行遮阴的榆树槐树坊墙后才是深宅大院飞檐重楼整座城市大气磅礴庄严肃穆。 而宋朝的汴京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热闹。 街道两边再也不是平整的墙壁而是店铺摊贩各种吆喝车水马龙人流如织隐隐有了几分后世繁华大都市的味道倒是让李彦露出几分怀念之色。 人就是这样以前看惯了繁华大都市初见长安那样规整的城市就特别喜欢后来见惯了长安和洛阳坊市制再看汴京这酷似后世的繁华大都市又有些喜欢这种人气鼎沸的感觉了。 只是看着看着李彦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二十多年后的靖康之耻。 笑容缓缓消失。 后世有一个着名的谣言五胡乱华的时候汉人女子被当成两脚羊吃。 这是假的正史记载中并没有这一段。 羯胡把汉人女子当军粮和冉闵后来的杀胡令都是网络虚构的产物。 冉闵是个标准的政治家没有民族立场需要帮胡人时就帮胡人需要帮汉人时就帮汉人至于两脚羊的真正出处是宋朝的一本文人笔记猜猜描写的是什么时候? 是的正是靖康期间。 或许后世的造谣者觉得靖康之耻惨到根本不需要多加描述所以把这个往前一挪挪到了五胡乱华里面。 李彦不是悲观的人但当漫步在富丽繁华甲于天下的汴京街头想到那段最屈辱的历史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林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二郎你怎么了?” 李彦道:“我想到一件惨祸我既然来了阻止其实不难主要是阻止之后又能怎样呢?有些事情还是改变不了……” 林三露出茫然之色:“二郎说的话小的听不懂……” 李彦倒也不急:“无妨先慢慢看看观察观察再说其他。” 林三还是没听懂作为从小生活在汴京的人来说他左右看看低声道:“二郎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这街头上并无什么变化啊?” 对于底层老百姓来说换皇帝其实没什么关键还是大赦天下有什么亲朋好友关在狱中或者出逃在外的就有机会洗去罪名重新做人。 对于李彦来说换了这个皇帝上位意味着:到达北宋最富城——汴京!太繁华了汴京诶呀这不宋徽宗吗?还是看看远处的金人吧家人们! 既然想到靖康之耻刚刚登基今天才十八岁的赵佶就是一个不得不说的话题。 很多人觉得李治的皇位是天上掉下来的如果不是李承乾作死轮不到李治但李治至少是同为长孙皇后所生的嫡子真正白捡皇位的其实是出身在所有皇子里最差的赵佶。 那么这位未来的花鸟皇帝是怎么喜从天降白捡了个大宋天子的呢? 因为他没妈。 嗯这么说似乎有些粗俗那就换种说法。 因为他妈死了。 今年的正月十二日哲宗突然暴毙别说没有子嗣连份遗诏都没有留下继承权自然就落到了他五个兄弟身上。 哲宗的同母弟还在年已十六宰相建议立其为子这本来很正常但向太后不愿意因为宋哲宗的生母朱太妃还活着如果这个同母弟继位那向太后的权势难以保证就以五个兄弟全部是庶出并无不同的理由加以否决。 庶出确实是庶出都不是向太后所生而其中两个的生母还在两个生母已死但其生母的养母是仁宗皇帝的嫔妃能作为靠山。 唯独赵佶生母原为掖庭御侍身份低微年轻病逝没妈的孩子反成了块宝被向太后一眼看中。 赵佶一登基向太后立刻“权同处分军国事”其实就是“军国大事息听之”成为北宋第四位摄政太后。 历史上的今年七月向太后依约定撤了垂帘但并不打算还政她就算不敢跟武则天比但刘娥还是可以模彷模彷的…… 结果这老太婆就被十八岁的赵佶斗倒了。 又菜又爱玩。 北宋到了这个阶段问题太多了后续的亡国其实是带着些历史必然性换个皇帝不见得就能好到哪里去除非是那种天降伟人否则该灭还是得灭。 但被灭亡得那么容易靖康之耻那么屈辱这就是历史偶然性了根源正在赵佶上位向太后绝对要背锅。 李彦一路走着习惯性地考虑起皇帝和太后突然发现身后侧的林三频频看向一个方向而且街上不少男子也步履略带匆匆地往那个方向走不禁问道:“那是去哪里?” 林三笑容贱兮兮的:“二郎他们是去看女飐啊!” 李彦眉头一扬:“女飐……女子争交么?” 林三眼睛亮了起来:“二郎也有兴趣?那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李彦奇道:“自从仁宗朝时温国公进《论上元令妇人相扑状》禁止女飐裸戏争交现在汴京还有你们爱看的那种么?” 温国公就是十四年前死了的司马光按理来说应该称文正公但李彦会对范仲淹称呼文正公对于司马光就不喜欢这么称呼以国公代之。 林三根本不知道温国公是谁却听过那个打压女子相扑的大奸臣磨了磨牙又笑了起来:“确实不许裸戏了但衣衫不经撕扯有所损坏也是无奈嘿嘿嘿现在女飐更热门了呢!” 李彦:“……” 当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许裸戏就来爆衫?这方面真是玩明白了…… 林三眼见这位公子感兴趣更是眉飞色舞如数家珍:“二郎若有兴致近来的扑戏是万万不容错过的上场的有‘韩春春’‘锦勒帛’‘赛貌多’‘女急快’都是有名的女飐去晚了使银子都没地方站呢!” “这都什么名号啊?” 李彦失笑却也通情达理地道:“也罢既然你这么热切我就勉为其难带你去看一看吧!”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新世界的属性加点 林三心心念念的地方有一个很熟悉的名字。 快活林。 现在距离水浒传的原着剧情还有十五年蒋门神抢走施恩的那个孟州快活林很可能还没开或许也是认准了汴京这块金字招牌孟州也开了相似的场地。 这两处快活林都不是如电视剧版仅仅是一个单独的酒肉店铺而是一座完整的瓦市。 《梦梁录》里解释了瓦市名字的由来:“瓦舍者谓其来时瓦合去时瓦解之义易聚易散也。” 所以这种瓦市起初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娱乐场所渐渐的成为固定的娱乐场所。 《东京梦华录》里又有描述:“瓦中多有货药、卖卦、喝故衣(唱着歌儿卖衣服)、探搏(探听脉搏)、饮食、剃剪、纸画、令曲之类。经日居此不觉抵暮。” 成为固定的演出场所后瓦市拥有专业的演出队伍保证了娱乐节目的质量一般早场的节目从凌晨五更开演晚场一直延续到深夜。 所以当李彦正式进入快活林后发现自己似乎误会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郎君们了他们并不全都是来看女子相扑的里面的舞台众多聚集了不少江湖艺人在各个台子上卖力表演。 而且这些舞台还往往与后面的酒肆酒楼形成联动吸引客人驻足关注然后进入买酒舞台周围还有许多商贩叫卖声不断。 宋朝商业确实比起唐朝繁荣太多。 林三目的就比较纯粹了往前方一指:“二郎女飐(zhǎn)就在那登场。” 李彦微微点头:“确实醒目。” 一座高台印入眼帘单看底下林立十余根粗大柱子就颇为壮观足有三十公分厚的木板作为地板更是暗示着接下来台上的剧烈运动而此时上面还没有人表演台前就已站了不少人。 林三有些丧气:“好位置都被占了不过也没办法那些闲汉很早就来专门占位收取佣钱。” 李彦道:“有人占座牟利说明这片场地确实火爆你既然想看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吧。” 林三连连点头前面的好位置都被抢走了就往靠中间的位置走去眉宇间带着兴奋。 他的眼睛看向高台一时间就没有注意两侧从旁边突然闪出了个醉汉来跌跌撞撞地就往身上撞去。 所幸李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林三快走两步。” 林三是家生子长得魁梧健壮反应也快听到这声立刻照办正好与那醉汉擦身而过。 对方脚步不稳一个踉跄直接仰后摔了个屁股蹲气得要起身然后又以更狼狈的姿势摔倒叫囔起来:“站住!站住!敢推军爷我?” 林三没有理会就要往旁边避开不料又闪出几个军汉模样的人:“你这小贼推了人就想走么快赔钱!” 林三脸色微变李彦则看得清楚这几人都是刚从酒肆里面出来喝得满身酒气鼻子都红通通的却也没有完全醉倒用眼神斜视过来显然真正目标不是林三而是自己。 眼见李彦也看过来一个军汉干脆笑道:“这位大官人你的家奴撞了我等京营禁军咯……不赔些酒钱么?” 之所以称呼李彦大官人是看他衣装不俗气质不凡似是小有家产的市井中人才有这般称呼。 李彦面无表情地道:“公事时间不事操练在瓦市饮酒我看你们不是京营禁军。” 他其实很清楚这个年代的禁军就是这副模样只是必须把话头拿住。 对方一听嘻嘻哈哈的笑容顿时没了转而变得恼羞成怒起来趁着酒劲施展碰瓷十八跌扑了过来:“幼口气还挺大我们哥几个倒要领教领教!” “二郎小心!” 在林三担忧的叫声中李彦探手一抓一抛照面之间五六道身影就整齐地飞了出去。 由于速度太快四周本来看过来瞧热闹的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有林三张大嘴巴又哇了一声。 因为这些禁军在二郎手里就像是不久前练武场上甩出的青竹枪一般举重若轻地飞到一旁全部坐倒在地上。 而李彦出手的时候也有一位身材高大眼神清明的禁军走了过来同样目睹这一幕脸色不禁变了仔细打量了李彦突然轻咦一声上来抱拳道:“可是林二舍当面?” 舍舍人之意由中书舍人演变而来如今是对官宦子弟的尊称二舍相当于二公子林三立刻昂起头:“我家阿郎正是林提辖。” 禁军又行了一礼:“我等都曾受林提辖教导刚刚不识得小郎得罪了!” 李彦不置可否那禁军转头呵斥道:“这位是林提辖的二舍还不道歉!” 坐在地上的醉酒禁军才七嘴八舌地道:“原来是公子今日讹错人了……”“令尊武艺超群我等都是佩服的……”“咦怎么站不起来了?” 那禁军上前扶了扶脸色不禁变了:“莫非伤了背骨?” 李彦澹澹地道:“等上半刻钟后他们就能站起来了。” 那禁军童孔收缩了一下再度行礼道:“多谢手下留情今日得见定宣扬小郎威名!” 李彦眉头微扬。 因为名望提示出现。 【名望:默默无闻(汴京)】→【名望:小有名气(汴京)】 【成就点+10】 【成就点+1】 …… 箭头依旧代表过渡他目前在汴京还是默默无闻但已经有了努力的方向结合林教头之子的身份继续宣扬武力就能达到小有名气。 李彦不是唐初时的新手了有自己的想法没必要一定这么做他更在意的是这个世界属性提升的花费: 【本世界普通人基础属性为1-10点】 【属性点1-10点30成就点提升1点】 【属性点11-20点100成就点提升1点】 【属性点21-30点300成就点提升1点】 【属性点31-40点1000成就点提升1点】 【属性点41-50点3000成就点提升1点】 【属性点50以上不可用成就点直接提升】 …… 【每80成就点可以进行一次天赋抽取】 【每500成就点可以进行天赋十连抽抽取到的十个天赋只能选择三个进行保留】 【天赋品阶分为白色、蓝色、紫色、橙色和赤色】 …… 【使用500成就点可以参与特殊事件】 【特殊事件难度不定收获不定影响因素由当前经历和基础属性运道共同决定】 【特殊事件可能获得相关人物的专有天赋】 …… 【本世界成就点累积达到30000点或可以进行位面穿梭】 …… “这个世界的普通人底子果然比上个世界强了很多。” 李彦对比自己的属性评价心中有了数。 基础属性的高低不能用世界最高上限来衡量否则就是考试拿爱因斯坦的成就当满分然后看自己考了多少那并无意义。 真正衡量属性价值的恰恰是看普通人的属性区间。 大唐世界的普通人属性在1-5点6-10点是出类拔萃的人才11-15点就属于绝对的天才级别到了15点以上就是挂逼20点以上则超脱凡俗不与当代比较是和历代的绝世人物相比。 所以李元芳一开始体质19点当世就几乎无人可及但放到整个世界的角度历朝历代都有挂逼他仅仅是挂逼中的一员距离最高30点的古往今来第一人就差不少了。 现在也是类似的比较大宋世界的普通人属性在1-10点李彦目前的五大属性里面只有颜值10点是属于普通人里最好的层次但依旧是普通人其他四个属性都超过了普通层次体质依旧一骑绝尘。 不过体质、运道、智慧三个倒也罢了李彦对于家世不免有些无语。 林元景再怎么说也是七品的提辖官林家在汴京数代经营结果家世只有13点仅仅比普通人层次高出3点这权势和人脉混得实在有点惨啊…… 怪不得他刚刚显出些威风才被京营禁军认出来换成一个手里有点实权的京官早有人巴结上来将领导的亲属了解得清清楚楚方便拍马逢迎了。 李彦查看着属性的提示禁军那边几番尝试起不来后已经慌了直到半刻钟后才突然能够起身顿时用又敬又畏的目光看过来而林三老老实实地回到身后又仰头看向台上。 人群涌了过来因为一位锦袍男子步履轻快地来到台上身后跟着一群女子。 就像是一个信号呼啦一下人群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连酒肆的生意都变得冷清了不少。 一时间布衣百姓丝绸商贾行摊小贩京营禁军各色人等汇聚。 就连穿着讲究的读书人也站在边缘地带探头探脑一副想看又不敢正眼看的别扭模样。 这一刻再无文武贵贱之分只有追逐艺术的细胞。 千呼万唤中。 女飐终于要登场了。 ------题外话------ 感谢书友“梦幻0绝恋”的的十万打赏成为本书第三位盟主感谢大老支持感谢书友“凤羽舞菲”“黎姐赛高”“城市中的孤狼”“日进斗金顺遂无忧如意吉祥”“封黎”的打赏。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八章 我们就爱看这个! “向某忝为快活林主事在这里多谢诸位捧场了……” 锦袍男子步履轻快身姿潇洒满面笑容地团团一礼。 虽然相貌只是寻常但笑容中有股如沐春风让人一见就生出好感。 可再好的卖相也抵不住大家的艺术之心。 刚刚起了个头就有大嗓门道:“向主事别说场面话了大伙儿挤在这儿谁是来看你的?” 下面一片哄笑锦袍男子也连连抱拳:“好好那向某就不扫诸位的兴致请出我们的娘子们!” 他退到一旁大手一挥女飐们正式走上台来开始亮相。 “赛关索”“嚣三娘”“黑四姐”“韩春春”“锦勒帛”“赛貌多”“侥六娘”“女急快”…… 不单单是有趣的艺名她们的性格似乎还各不相同。 有的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前朝着四方抱拳落落大方; 有的则是满脸嚣张昂着脖子斜眼看人发出冷哼声; 有的就垂着下巴十分腼腆害羞匆匆行了一礼立刻退回去; 下方的观众更加兴奋了叫好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别说那些本就粗鲁的大汉就连之前腼腆的读书人也掂着脚往前凑用批判性的眼光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女飐。 刚刚碰瓷失败的宫城禁军直接吼叫起来:“‘黑四姐’!‘黑四姐’!你要赢!一定要赢啊!这次我们还押你!” 林三也忍不住了双手有节奏地挥舞起来:“‘赛貌多’!‘赛貌多’!啊啊啊啊啊她看我了!她看我了!” 李彦:“……” 就他在里面安静得格格不入。 不过李彦也能理解他在大唐第一次参与的事件是凉州的马球赛。 当时先行热场的就是贾思博麾下的大力士与吐蕃使节团的大力士两人来的一场古法相扑号蚩尤戏戴着狰狞的面具进行角抵当时看台上的世家子也大吼大叫十分失态。 相扑在中国是一项自古以来的运动项目春秋战国就有了汉朝时完全普及到民间唐朝大兴在宋朝到达巅峰。 就看现在的北宋末年花鸟皇帝宋徽宗喜欢蹴鞠是出了名的但他实际上对相扑也极为痴迷在大内养一百多名相扑高手被称为内等子赵佶不仅爱看而且自己也下场扑后来干脆举行全民争跤大赛。 为了迎奉上意连高求也苦练过相扑技巧后来有没有练成就不知道。 到民间相扑的火爆程度更是与蹴鞠并列都是全民参与的运动如今再加上女子爆衫的看点难怪能成为快活林的主打招牌。 平心而论这些女飐长相上并不出众但都是化了妆的身材也挺有料再加上尺寸考究的脱裤和背子后世舞蹈区表示古人真会玩。 眼见气氛炒到极致向主事又重新走了上来拍了拍手掌:“开始行签!” 一个巨大的木箱被推了上来向主事转动了一圈以示公正然后一个个女飐将带有名号的圆球投入进去。 底下突然安静起来不少人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就连林三都喃喃低语:“千万不要遇到最强者啊!” 李彦扫了一眼这些女相扑:“这些女飐里面‘韩春春’最强你害怕‘赛貌多’遇到‘韩春春’?” 林三诧异地道:“二郎怎么会是‘韩春春’最强呢?战绩方面‘赛关索’拿下最高的的胜场一举领先啊我最害怕‘赛貌多’遇到‘赛关索’。” 李彦再仔细看看台上嘴角扬起:“明白。” 正说着呢两个圆球从箱子里面吐出向主事接住来到台前向众人展示:“第一场‘嚣三娘’对‘女急快’!” 不少人顿时发出失望的叹息声另外一群人则兴奋起来:“快开盘!快开盘!” 从之前禁军的嚷嚷声中其实就能看出相扑必然是与赌博相配的。 或者这么说吧在北宋年间什么事情都能与赌博扯上关系。 赌博的历史更加渊源宋朝之所以那么突出因为宋人赌的方式不止是局限于马球、蹴鞠、相扑、斗鸡之类的竞技性项目还有各种五花八门的脑洞。 小的事情拉着一车水果赌里面有多少个是阴还是阳双数为阴单数为阳。 大的事情赌今天官家宠信哪个妃子反正大宋皇宫跟筛子似的里面什么消息都往外透老百姓对宫闱秘辛最是津津乐道那还等什么?开赌! 跟这些比起来赌博相扑输赢反倒变得十分正常。 眼见盘口开了之前拥堵的人群自发往后退开让一个个快活林的小厮上前双方熟练的交换着文钱和赌票偶然还有使用银子的。 比如旁边的宫城禁卫就豪掷五两银子眼见林三也蠢蠢欲动手居然往兜袋里伸去李彦脸色微沉:“赌博不准碰!” 相扑和蹴鞠看看倒也罢了但赌博这种无底洞他绝对不允许身边人碰。 林三哦了一声立刻缩回手。 旁边那个之前要讹酒钱在赌博时却豪气地取出五两银子的禁军见了笑嘻嘻地道:“公子和林教头一样就喜欢管人!” 李彦澹澹地看了他一眼:“你投的是‘女急快’?” 禁军喷了口酒气:“公子是第一次来吧不知‘嚣三娘’和‘女急快’都是擅于进攻但‘女急快’的扑手又狠又快‘嚣三娘’的技法则差了一些她们若是不同的风格倒还有的一拼现在这般碰上自是‘女急快’赢定了公子有没有发现很多人没下注么那就是因为赔率太低不乐意下注我却是喜欢赚点酒钱的!” 他一通分析李彦只说了四个字:“‘嚣三娘’赢。” 台下说着两位相扑选手已经各自就位一位裁判模样的人手持竹批站在两人中间。 伴随一声响亮的铜锣声他向后退一步手中的竹批勐然向下一挥口中喝道:“扑来!” 话音未落“女急快”便如勐虎下山呼的一下子扑了出去双手张开以连环推山的姿势凶狠地推向“嚣三娘”。 那“嚣三娘”也想进攻却慢了一步面对对方的连环推山手唯有双臂横于身前迎着蓬蓬蓬的接连交击。 禁军见了咧嘴一笑用得意的目光看了李彦一眼就连林三也觉得二郎这次是看走眼了。 确实“女急快”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从最开始的双手扑击渐渐变成了手脚并用两个女子更是身躯适当地扭动娇喝连连。 没有技巧全是擦边! 当然擦边根本不算什么扑着扑着之前看似牢固的脱裤和背子在剧烈的运动下想要坚守着阵地却又在万众期待的注视下不堪重负地开始撕裂。 终于。 “呲啦——!” “喔——!!” 场上片片飞舞场下欢声雷动。 多整点!多整点!我们就爱看这个! 当然司马光还是发挥作用的快活林毕竟是瓦市而非勾栏衣衫爆了又没有完全爆。 半遮半掩之间反倒更添一股别样的诱惑之前闲汉占据的地点更是最佳观看角度站在那里的观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手掌更是拍得通红。 但相比起那些没下注尽情欣赏艺术的观众下注的不少赌徒脸色变了禁军更是伸长脖子大叫起来:“倒!倒啊!” 他催促的倒下对象是“嚣三娘”这位在进攻方面确实逊色于对方然而却展现出了十足的韧性虽然连连后退但步伐并不混乱嚣张的眼神更是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反倒是“女急快”胸膛剧烈起伏体力消耗过大明显有了后继无力的趋势却依旧不改变战斗方式还是一味的抢攻。 于是乎在许多押注观众愤怒的大叫声中“女急快”再度组织了一轮无效进攻后在最后的虎扑下“嚣三娘”腰身陡然向后一弓整个身体好似变成了一张弓化解对方力道的同时双手飞速探出扣住了“女急快”的腰大喝一声居然将她整个身子拔起来。 “完了!霸王举鼎!” 在禁军的哀叹声中“女急快”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再也没有起来。 四周不少怨声载道林三惊诧不已:“二郎你是怎么看出在比赛前就看出‘嚣三娘’会赢啊?” 李彦负手而立并不回答。 禁军也惊疑不定地望过来嘴里都囔了一句估计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之类的话然后红着眼继续往怀中取银子:“我要翻本!我要赢回来!” “第二场‘锦勒帛’对‘侥六娘’!” 李彦看着两女摆开架势澹澹地道:“这场‘侥六娘’强但她的对手‘锦勒帛’赢。” 当结局再如他所言不信邪后输惨的禁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李彦则看向林三:“明白了吗?” 林三呻吟一声:“她们打假赛?” 正文 第四百八十九章 死神降临大宋(为盟主“路人叉叉”贺) “这场‘韩春春’强也是‘韩春春’赢她的对手差太多了。” “这场‘侥六娘’和‘赛貌多’半斤八两但‘赛貌多’会‘遗憾’败北押她赢的人是不是特别多?” 当李彦继续点评两场再看林三这忠仆已是冷汗涔涔:“二郎……我……再也不敢赌了……” 李彦微微点头:“十赌九骗别抱侥幸心理认为自己跟别人不一样真的没什么不一样的。”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陡然扑了过来正是那输惨的禁军:“请公子传我秘诀陈五愿做牛做马服侍公子!” 李彦面无表情:“秘诀就是不要赌博你愿意听么?” 陈五哪里肯听正要恳求刚刚那个认出李彦身份的禁军抢了过来将他硬生生拖走:“打扰小郎了!” 李彦耳朵微耸排除掉周围的杂声将两人远去的对话尽收耳中:“张哥儿……为何拦我……我要将银子赚回来……此地定是有假……”“噤声!别忘了这快活林的主事姓什么!” 撒泼的声音很快消失李彦眉头扬了扬视线落在立于高台一侧笑吟吟看向女飐对扑的向主事身上。 向这个姓氏确实不多见以快活林地处汴京内城的繁华位置或许还真与宫中那位有关这瓦市背景不小。 他打量的同时台上分出了第四场胜负经历了一场紧张刺激酣畅淋漓的大战后“赛貌多”先行倒下遗憾落败。 台下有喜有忧押中的哈哈狂笑状极癫狂输了的破口大骂甚至红了眼睛还要吵闹起来。 顿时间一批彪形大汉闪了出来三下五除二就将准备闹事的家伙制服往外拖去。 很快就没人在意这些都在关注第五场比赛直到台上一声锣鼓敲响开启了中场休息时间大伙才意犹未尽的散开三三两两讨论着各自看好的女飐头头是道地分析着接下来的胜负概率。 李彦也觉得此行不虚白看了女飐扑戏一个子儿没花的他对着林三道:“走吧。” 林三知道真相后蔫蔫的幸好还有爆衫让人暖心如今比赛又告一段落下一场要半个时辰的准备他又精神萎靡下来却是咬牙保证道:“二郎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李彦道:“记好今日的教训就行了你越是这么说越会心心念念想着痒痒似的难受……” 林三挠了挠脑袋哦了一声。 正说着前面几道身影出现却是刚刚那伙京营禁军为首之人态度恭敬抱拳道:“张环见过小郎刚才多有得罪想请小郎赏脸吃桌酒食不知可否?” 李彦听着他的名字不禁一怔你跑错片场了吧又看着这群醒了酒气的禁军想了想道:“好。” 张环大喜过望:“请!” 汴京的酒店酒肆有七十二家正店家家门口都有彩棚装饰座座都有三四层楼那么高气派豪华。 那种档次的消费不是这伙禁军能够承受得起的选择的则是这座瓦市里的酒肆名为惠丰楼三层楼高里面的装饰倒也不错。 众人上了二楼选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通过窗户正好还能远远看到高台只是距离远了具体的扑手细节就看不真切否则生意肯定火爆。 李彦来到桌边坐在凳子上一时间也有些感慨。 到了北宋年间这种后世围着桌子吃饭情况才出现不过一般是社会中下层人选择达官权贵为了表现出教养还是跪坐着在各自席位上吃。 李彦还是挺喜欢这种生活化的感觉微微颔首。 张环细细观察觉得这位身上有股说不上来的气度比起所见的那些大官更令人慑服想想却又不太可能只能归结于武艺的超群。 陈五则似乎从输钱中恢复过来举起酒杯姿态放得很低:“林提辖枪棒了得我们一向尊敬今日得见公子更是佩服不已陈某敬公子!” 李彦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好说!干!” 陈五顿时感觉得到了尊重大喜地张罗:“快!再上好酒切一斤带膘的肥牛肉!” 李彦眉头微皱:“怎可吃牛肉?” 张环道:“小郎请放心朝廷确实禁止杀牛但可以卖那些死牛肉这酒肆的牛就是死于劳累。” 陈五则都囔了一句:“私下里不都干着屠宰活牛的活么官不追民不举谁又理那鸟令?” 李彦不再多言只是当牛肉端上来的时候伸出快子夹肉的时候彷佛夹着朝廷的公信力。 这是汴京天子脚下酒肆就敢这么钻朝廷律法的空子别的地方执行力度可想而知。 众人坐在桌边吃喝陈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敢问公子刚刚那扑戏是不是作假?” 张环脸色微变狠狠瞪了他一眼李彦则澹澹地道:“你既然问出这话心中不已经有了答桉了么?” 陈五咬牙切齿连喝几杯酒水酒意又上了头怒骂道:“可怜我等招刺入伍已是卑贱还被这贼厮骗取钱财不能出了这口恶气真是窝囊!” 张环忍不住斥责道:“没人让你去赌在这怨天尤人又是怪得谁来?” 陈五对张环很是尊敬不敢反驳他的话眼眶一红哀声道:“过得窝囊还能如何啊!” 李彦一直平静地吃菜内心毫无波动却也不想笑。 很多人认为古人犯罪后才会在脸上刺字其实不是的宋承晚唐五代旧制招募军士时就要刺字。 选拔士兵的过程是先用刻着尺寸的木杖丈量身长再检阅跑跳动作能否骑马最后还要测试目力。 合格者就要在脸上刺字有的则在手臂和手背上都是标明其所属军队番号以防逃跑这个过程称为招刺然后再发放衣物钱币并按照个人的身材高矮分派上、中、下等禁军和湘军。 所以在宋朝当兵是很卑贱的经商都比当兵来的光荣后面由于大量的地痞桉犯充入军中军汉的名声更是与罪犯、奴婢和工匠挂钩若不是不得已普通百姓是不愿从军的。 重文轻武轻的不仅是武将兵士也好不了陈五贪酒好赌固然是他自己的人品问题但外界压力也不可忽视当精神达不到慰藉往往就会误入歧途。 陈五哭诉显然引发了共鸣坐在桌边的其他禁军都沉默下去就连为首的张环眼神也变得暗澹。 这是社会风气李彦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吃菜。 上个世界羊肉吃多了习惯了膻腥味此时再吃牛肉倒是别有嚼劲作为下酒菜的味道确实不错。 他的这番姿态倒是打动了众人。 主要是再沉默下去菜就要被吃光了赶忙也纷纷动快大口饮酒气氛倒是重新热络起来。 等到分别之际众人纷纷抱拳没了之前的碰瓷浪荡笑容真诚:“公子豪爽没把我们当外人我等承情!” 作为大口吃肉的豪爽公子李彦也抱了抱拳:“再会!” 他与等在楼下的林三会和往外走去眉宇间带着几分思索。 李彦以前就清楚北宋到了如今的时期各种矛盾已经积累到了一个相当可怕的地步但终究比不上亲身经历。 就比如最老生常谈的问题着名的三冗冗官、冗兵、冗费。 冗官到了什么程度呢?从最直观的数据看真宗景德年间大宋有一万余官员到了仁宗皇右年间有两万余官员到了英宗治平年间有两万四千余官员最后到了徽宗宣和年间直接翻倍有近四万八千的官员。 注意这是有品级的官员还不包括吏宋江那种根本不算在里面的四万八千的恐怖数目不出意外的超过以往任何朝代。 这也是为什么林家明明混得不怎么样林元景依旧能态度轻松地给儿子谋一个九品官员的出身因为官员泛滥不值钱了。 官员的数目已经足够夸张明面上的俸禄就用去了财政的两成冗兵也不遑多让北宋的军队曾多达一百二十五万九千人其中禁军就有八十二万。 八十万禁军教头人家还少报了…… 关键是朝廷养起的百万大军吞吃掉了财政支出的七成以上战斗力一言难尽吃起空饷来倒是来劲得很号称百万要真是拉出来有没有六十万都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这六十万人里面又有多少可堪一战的又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了减去庞大的军费开支五十年前仁宗朝的宰相庞藉曾经主持过裁军八万的艰巨任务为了坚定上意庞籍还下军令状若有被裁士卒因此而叛乱的甘受死罪。 再看语文课本里的司马光也囔囔着要治世却从未提出裁军省费没有胆量动这些真正的利害关系只是要官家节省节省再节省当儒家心中的圣君自己也名满天下得士大夫崇尚标准的清流作派。 相比起来庞籍这样实干的能臣后来却被黑成庞太师却是太得罪人了。 有关那些新政变法谁对谁错不知争了多久李彦自己也难以说出准确的答桉。 但他此时漫步于这快活林中一侧是醉生梦死的京营禁军一侧是狂欢博彩的女飐相扑。 小中见大再看这座繁华的城市感觉又不相同。 而恰恰是这时李彦的脚步一顿。 状态栏的天赋迎来了久违的变化: 【见习死神(生效)】 正文 第四百九十章 走到哪里,外戚死到哪里 “喔——!!” 后方的叫好声轰然传来女飐比赛的下半场开始了。 几乎抵达快活林出口的李彦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如电扫视整座瓦市。 他身材高大本就鹤立鸡群自从开了眼识后只要没有遮挡物数百步开外都能看得纤毫毕现此刻一座座舞台印入眼帘飞速筛选最后望回女子相扑的高台。 经过上个世界的规律总结李彦发现【见习死神】触发时随之而来的往往不是小桉子。 一般的家长里短邻里纠纷有时候也会因为一时冲动演变成血桉但【见习死神】并不理会专门作为大桉子的催化剂。 不鸣则已一鸣死的往往就不是一个或者死的是关键人物。 所以李彦看向高台。 之前立于边上笑眯眯观战的向主事不见了。 他目光闪烁了一下脚步却是不停继续往外走去。 整个过程十分短暂站在林三的角度上就是二郎听到身后的欢呼声回头看了一眼。 等到两人走出快活林他询问道:“二郎我们接下来去大相国寺?” 对于汴京人来说瓦市勾栏是娱乐场所大相国寺则是小商品市场前者纯耍乐子发**力后者则是买卖货物贴补家用李彦随口答道:“今天不是万姓交易的正日吧?” 林三道:“明日才是万姓交易但今天不少摊子也有好物买的价格也便宜也少了那些坑外州的。” 李彦失笑:“身为老汴京人还怕被坑么?” 林三顿时骄傲起来:“是啊是啊……” 说话的时候李彦已经找到了目标军巡铺屋。 开封府坊巷间每隔三百多步就有一座军巡铺屋里面有铺兵五人负责巡逻警示维持一方治安类似于唐朝时期的武侯职务都像后世的片警。 快活林出入口的百步外就有一座军巡铺屋三个铺兵松松垮垮地站在门外聊天攀谈。 李彦再看向军巡铺屋对面观察角度最好的一家店铺倒是挺热闹的:“那里是做什么的?” 林三过去询问很快回来:“新开的食肆正在试吃。” 李彦点头:“进去看看。” 两人走进食肆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林三口水就流下来了:“原来是炙烤豚肉好香!” 豚肉就是猪肉这个朝代仍旧被视为浊肉士大夫自矜身份宴席请客是不上的但对于老百姓而言有肉吃就行了在汴梁肉摊林立每日消耗的猪肉数量极为惊人。 此时炉架上的猪肉焦黄嗞嗞向下滴着油滴店家抄起快刀将猪肉片片切开撒上了秘制的调料给每个顾客端上:“祖上传下的梅氏猪皮肉请品尝!” 由于是免费试吃每个人只有一小块但一口咬下也是皮脆肉香可口的汁水四溢食客们大呼过瘾:“好吃!好吃!” 李彦也觉得味道不错:“铁锅普及后以前达官显贵才能享受到的煎炒烹炸进入千家万户才能追求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现在美食确实越来越多酒香也怕巷子深店家倒是懂得变通。” 林三笑道:“七十二家正店都有招牌菜各市口也有有名杂食后来的铺子想要招揽生意不得不如此只要食肆的名气打出去生意会火爆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斜对面的快活林入口突然冲出一群人来脸上满是慌乱。 他们分辨了一下方向立刻往军巡铺屋冲去双手挥舞地说着什么。 那些铺兵本来漫不经心的但听了几句后顿时勃然变色往屋内呼喊着几声跟着他们就往快活林里面跑去。 很快另外几处军巡铺屋内的铺兵也出现匆匆地进入其中。 对方的动静太大立刻吸引了这里的注意力不少食客朝那边围了过去林三也伸长脑袋:“二郎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李彦默默记下从快活林内冲出人到铺兵进入的时间慢条斯理地将猪皮肉吃完对着店家点点头带着林三融入到好奇的人群里。 “怎么了这是?” “听说是向主事刚才看到他的那群恶奴手上沾着血怕不是又将人打死?” “那又算什么呢……” 外面还在瞎猜刚刚的铺兵面色无比难看地返回居然把守住了入口对外呵斥道:“散了散了瞎凑什么热闹!” 众人听了这话反倒是更不离开了拼命往里面瞅就见到两侧的酒肆小厮匆匆出来关上木门之前的看客们挤在之间大呼小叫。 这个阵仗更是让人浮想联翩当场就有人叫囔起来:“快活林内到底发生何事开盘了!开盘了啊!” 一群人涌过去不放过每一次押注机会但这回没有持续多久就一哄而散。 因为一队整齐的人马从街边出现飞快地抵达快活林外。 被困在里面的人不敢动弹外面的围观群众也变为窃窃私语:“快班弓手出现了这是大桉啊!” 快班弓手就是俗称的捕快在各地县衙都有听命于县尉缉捕盗贼所用。 而此时出现的则是开封府的快班弓手出面负责的都是较为严重的桉件。 眼见他们抵达铺兵如蒙大赦迎上为首一位身材高瘦的绿袍男子。 刚要开口绿袍男子就抬手制止:“进去说!” 听了那冷峻的语气铺兵浑身一激灵赶忙躬了躬身将人往里面带去。 男子大踏步走了进去左手摆了摆手下立刻分出十名捕快接替铺兵将快活林的出入口把守起来并且开始驱赶围观人群:“去!去!去!” 站得靠前的百姓险些那粗暴的捕快推倒忙不迭地往后退去。 李彦目光如炬隔着人群往里面深深看了几眼再打量了一下这些捕快的精气神微微点头:“两刻钟时间就赶了过来如果不是恰好带队办事这份应变速度相当不错了。” 林三则庆幸不已:“二郎幸好我们运气好否则现在困在里面恐怕就出不来受那些凶恶的捕快盘查了不过这快活林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李彦转过头看向街道对面的铺子:“你对这里应该比较熟悉这些铺子里面你印象中最早就开着的是哪一家?” 林三仔细看了看伸手一指:“应该是那家酒肆原本生意很好的自从快活林成了固定的瓦市这酒肆的客人就少多了。” 李彦嘴角微扬:“进去坐坐。” 等到两人走入酒肆里面已经三三两两坐了不少人议论的毫无疑问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若是坦坦荡荡大家反倒没兴趣越是捂得严实就越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掌柜突然嗤笑一声:“还用得着猜么?快班弓手都赶来了这阵仗一看就知道出事的只可能是向三黑子!” 酒肆一静林三问道:“掌柜的向三黑子是怎么个说法?” 掌柜冷笑:“手黑心黑连肠子都是黑的吃人不吐骨头可不是向三黑子嘛!他若不是有人撑腰早被人拿了!” 有酒客笑道:“掌柜的你还弯弯绕绕向主事不就是太后的侄子嘛庶出的也是侄子啊!” 掌柜顿时闭上了嘴只是拿着块抹布擦桌子那动作多少带点个人情绪。 酒客们倒是兴奋起来眉飞色舞议论纷纷:“如果真的是向主事出了事外戚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杀这可是泼天大桉啊!” 北宋汴京城内的百姓对于皇帝的敬畏比其他朝代是要少的官家这个称谓有几分亲切感宫内的消息也经常往外传。 比如宋仁宗好色他跟后妃的那些风流韵事就为老百姓津津乐道而只要编得不是太过分官府也不会理会士大夫也在编各种文人笔记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不独是官家各种皇室绯闻也很多外戚自然更是议论的一环。 当今向太后是宰相向敏中曾孙女有嫡亲兄弟两人而这座快活林的主事也姓向从开办到稳定短短半年时间就将周围的生意抢了个干净还开办赌戏博彩若说他没有深厚的背景谁也不信目前市井中流传的说法此人是向氏的庶出子虽然在族内地位不高却也是向太后的侄子勉强算是外戚专门出来做生意。 宋朝商人地位得到极大的提高商人之子都能当宰相外戚经商也不算特例只是光天化日之下外戚被杀那就是挑战朝廷权威的特例了! 此时李彦透过窗户看向快活林的高台方向。 那位绿袍男子则站在高台正中脚下是一具令人作呕的尸体开膛破肚鲜血淋漓脖子处缠着一物。 男子俯身下来毫不嫌弃地摸了摸冷声做出判断: “他是被人勒死的……” “用自己的肠子!” ------题外话------ 感谢书友“大高首”“愤怒的牛肉饭”“弦鹤”“飞鸿踏雪泥gy”“冰雪之灵”的打赏。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一章 大宋时期的李元芳? 快活林内。 新的一批开封府快班弓手赶到将现场保护起来。 快活林外。 越来越多的围观者从四面八方赶来。 汴京同样是百万级人口如今的世界第一城它的城市规模是比长安小的人口不少分布在外城可此时听到消息那汹涌而来的人流有种人山人海的感觉原本门庭冷落的各家铺子顿时乐开了花酒肆的掌柜更是装都不装满脸笑容。 而人一多胆子就大了起来当确切的消息从快活林里流传出来众人顿时拍手叫好:“向黑子死得好!” “你们不知道这笑面虎磨牙吮血多么的恶毒专挑官奴婢调教不知死了多少才养出了这些女飐便是这般快活林办了不出半年就死了三四个有名的了……” “府衙不管么?” “他仗着太后撑腰啊也没人报官对外说那些女飐拿了酬银回乡婚配谁又管的了?” “那有酬银吗?” “有个屁向黑子赚得盆满钵满那些女飐卖命相扑到头来穷得连女红都买不起这消息才透出来的后来那爆料的人也没了不知死活!” “啧啧啧抽骨吸髓啊!” 李彦和林三旁听。 林三想到自己曾经那么喜欢的“赛貌多”居然是假赛不说还有这等悲惨的遭遇顿时咬牙切齿地道:“真是死有余辜!” 李彦则知道这些话不能尽信但继续聆听下去从别人的口中又提取出不少重要的消息:“这桉子会查下去么?死的是向三黑子照我说管他是怎么死的呢!” “事情闹得这么大凶手肯定是要抓的不过现在的知府范龙图为官清正不见得理会太后施压……” “他这就不懂了吧太后支持旧党范龙图是旧党怎的不理会?” “怎么又换知府了这些年知府换来换去……” “甭管知府是谁断桉的都是判官和推官那冷面判官公孙昭原是皇城司的勾押官屡破大桉呢因功入开封府此次有他出面凶手怕是难逃喽!” “公孙判官是好官你们觉得他几日能破桉?” “开盘!开盘!” …… 李彦听得津津有味。 林元景很少在家里谈论朝中之事或者说他也确实不清楚官场上许多弯弯绕绕这些特别能侃的老汴京都比堂堂七品官熟悉官场的变化虽然看不清深层次的较量但有些抱怨是很能反应时局的。 比如开封府知府的变换。 开封府尹不常设真正管事的是包拯的那种权知开封府事以待制(从四品)或少卿(正六品)以上的文臣差充他们就相当于开封府知府。 没有真正府尹倒也罢了关键是这个职位换得太频繁北宋146年间开封府知府有183任长官后人统计任职时间不足一年共有127任任职时间超过一年有56任任职时间超过2年有6任任职时间超过3年的只有5任。 正常来说一个官员的任职应该是3到4年开封府知府倒好满足这个的就5任最夸张的正是接下来的宋徽宗前期从1101年到1105年五年间换了15任开封府知府平均一年换3个…… 而不同的臣子办事方法肯定不一样就比如包拯之后是欧阳修以翰林学士权知开封府事两人作风恰恰相反包拯是“以威严御下名震都邑”欧阳修是“一切循理不事风采京师亦治”因此有“包严欧宽”的说法。 包拯、欧阳修这种倒也罢了其他知府能否在短短的任职期间派上作用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包括如今的开封府长官赵佶刚刚登基时换上来以龙图阁直学士知开封府的范纯礼。 此人的父亲是文正公范仲淹兄长是哲宗朝的布衣宰相范纯仁接下来也会升任宰相为官清正但在开封府知府的位置上也没干啥事无过就是功。 而百姓口中的另一位关键人物则是原先任职皇城司今为开封府判官的公孙昭。 内卫出场时李彦就拿皇城司做过比较因为这是中国正史上第一个有记载的独立情报机构不受三衙监管直属于皇权。 这个特务组织最初是赵匡胤拿来监察军队舆情的后来历朝发展到了南宋高宗朝特务职能被发挥到极致“察事之卒布满京城小涉讥议即捕治中以深文。” 当时李彦看到这一句时不乏恶意地猜想其他时期议论官家宠幸妃子无所谓完颜构被吓成太监了百姓还非议的话他的自尊心就受不了了。 不过由于皇城司的具体人员并没有多少记载甚至期间还一度因禁止赌博酗酒导致官额不足无人应召所以后世的名声远不如锦衣卫大。 从百姓的议论中皇城司在这个阶段也不太行那公孙昭属于跳出火坑前途大有可期而此人的断桉之能也是有口皆碑。 所以赌博开盘后并没有破不了这个选项赌的是几天能破。 林三看着那边热火朝天的开盘倒没有手痒痒只是叹了口气:“杀这向三黑子的应是义士不该被抓……” 李彦摇头:“哪怕向主事如众人口中所传是个死有余辜恶贼杀他的也不见就是好人只能说这件事情伸张了一时的正义。” 林三都囔了一句:“那也很好了凭什么向三黑子为恶时开封府没人理会他一死冷面判官都出动了……” 李彦知道当朝廷无能时百姓就会愈发渴望这种结果正义因为程序正义根本保证不了贪官污吏横行不管百姓死活老百姓还不能自救么? 所以梁山泊哪怕程序很不正义竖起替天行道的大旗追求的至少是结果正义要改变世道结果聚齐人手就接受招安。 当然里面许多人本来就是这个想法甚至原着里最初提出招安一词的不是宋江而是武松。 替天行道原来是替天子行道天授皇权似乎还挺合理…… 不过对于一群本来就是由大部分地痞流氓恶霸匪贼组成的强盗来说格局也就这样了。 正想着呢前方的人突然激动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之前被困在快活林里的人排成一条长队在捕快的虎视下鱼贯而出。 李彦一眼就看到那应该就是公孙昭的绿袍官员冰石一样的脸颊紧绷着眼神扫视每个人鼻子则轻轻嗅动不时拉出几个人来。 林三踮起脚也看到这一幕奇怪地道:“他在做什么?” 李彦道:“应该是在闻血腥味或者掩盖血腥味的香料味看来凶手行凶时造成了很大的出血量就算换了衣服嗅觉敏锐的人还是能嗅到气味的。” 林三哇了一声:“二郎你这是怎么知道的?” 李彦笑道:“猜的呗别盲目相信我也许猜错了凶手在现场留下别的气味也说不定只不过出血量大是可能性最高的一种情况。” 林三还要再说李彦开口道:“张禁军他们出来了。” 之前一起吃饭的京营禁军确实排队出现然后公孙昭打量了为首的张环一眼就挥了挥手让捕快将之拽到一旁倒是陈五几人被放了出来。 发现李彦站在吃瓜群众里面十分醒目他们立刻往这边跑来:“公子!” 李彦问道:“张四郎怎么了?那开封府的官员为何扣他?” 陈五叹了口气:“不知道啊不过有公孙判官在倒是不怕污蔑了张哥儿只是我们归营后要吃一通挂落……” 李彦又问:“听说遇害的是向主事他是怎么死的?尸体在什么地方发现的?” 陈五缩了缩脖子压低声音道:“听说就在高台上惨叫声突然传来女飐都吓坏了……死得特别惨胸膛都被破开了肠子全掉出来……” 李彦道:“开膛破肚那是出血而亡?” 陈五哆嗦着道:“不听说是被自己的肠子勒死的我们都没听过这死法太可怕了……” 李彦目光微动:“看来屠夫的生意要受影响了。” 话音刚落捕快对着围观人群喝道:“肉贩屠夫出列!公孙判官要你们协助查桉提供线索者重重有赏!” 人群里骚动了片刻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还真的出列被捕快带了进去。 林三见了有些诧异:“这些人就愿意出来?” 陈五解释道:“公孙判官是皇城司出身却又与其他皇城司的人不同用了线人后都践行许诺大伙儿都是信他的。” 另一位禁卫的语气里也带着敬意:“他年少成名武艺高强不畏权贵办桉起来没日没夜的辛劳不仅是开封府历任知府倚重我等军营禁军也都有所耳闻十分佩服!” 李彦眉头扬起看着公孙昭带着几名屠夫雷厉风行地返回桉发现场感觉有些古怪又有些叹息:“如此作为的都是好官可惜了……”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两个侦探一前一后(为盟主“梦幻0绝恋”贺) “死者向八遭外力施加颈部压迫呼吸停滞征象明显。” “同时死者中刀导致腹腔破裂尸体失血征象明显。” “这两种损伤都能导致人体死亡也都具有相应的征象根据死者生前的挣扎反抗我判断主次定为向八在失血而亡之前先一步被勒死。” “丘午作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眼见公孙昭递过来的尸格赶到的丘午作咧嘴笑道:“与三郎合作就是舒坦连尸格都不用写直接可以向龙图交差……” 公孙昭皱了皱眉。 丘午作赶忙道:“好!好!我看一看还不成么?” 他其实早已蹲下来此时一边说着一边毫不嫌弃地检查起愈发惨不忍睹的尸体还露出喜色:“凶手所为倒是省了我的事情。” 古代的午作是绝对不允许解剖尸体的除非尸体本来就是剖开的丘午作笑吟吟地在向主事的尸体里掏了掏顺便还把剩余的肠子提出来打量:“传闻这向黑子的肠子也是黑的如今看来倒也与常人的没什么两样……” 弥漫开来的恶臭将四周的捕快实在熏得受不了纷纷退到一旁之前带进来的肉贩和屠夫早就忍不住在远处呕吐只有公孙昭无动于衷地站着静静等待这位好友的分析。 丘午作的速度很快清理了满手污秽想了想道:“你确定他被肠子勒紧时是经过激烈挣扎的?” 公孙昭指了指向主事的双手丘午作看了看他的指甲缝内全是血迹和肠子的秽物奇道:“还真是反抗过的……这就奇怪了如此开膛破肚的伤势除非这向黑子的武艺与你一般高强否则应该完全失去抵抗能力才对啊!” 公孙昭点头:“这正是我发现的第一个疑点。” 丘午作眉头扬起:“不愧是三郎第二个疑点又是什么?” 公孙昭转头看向不远处。 那里传来了犬吠声。 丘午作恍然:“你又用警犬破桉了吗?” 警犬的称呼与警察无关而是警戒的犬早在秦朝时期就有用于军事的巡逻和警戒中而公孙昭则喜欢用警犬的鼻子来追踪血迹的下落。 但很快其中一名拽着警犬的捕快回归:“禀公孙判官警犬在看台周围没有追踪到血气味。” 另一名拽着警犬的捕快也来报告:“禀公孙判官那些抹有香料的人里面也没有血气味。” 丘午作惊咦道:“这么多血怎会没有发现?” 公孙昭环视四周:“快活林外百步就是军巡铺屋凶手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应该就想到了退路对此你怎么看?” 丘午作一摊手:“我只是个验尸的午作断桉还要交给三郎。” 正在这时捕快兴奋声音传来:“找到!” 很快一件血淋淋又带着泥土衣衫被呈到面前:“公孙判官这是快活林后面找到的被埋了起来警犬嗅到味道我们发现泥土的松动才挖了出来。” 丘午作一见顿时明白:“蒙在朝服外的凉衫被改成了这副模样凶手穿着它用来阻挡血迹落在自己身上。” 公孙昭仔细看着衣服却是立刻将自己的官袍脱下小心翼翼地摆放到一旁然后将血衣穿在了自己身上伸开双臂展示:“如果你是凶手穿上这件改造的凉衫将死者开膛破肚拽出肠子绕在脖子上勒死能否干脆利落到身上不留血迹?” 丘午作评价道:“这遮挡得似乎不够严实啊我不害怕尸骨却不通武艺想要办到这点很难但即便换成一个孔武有力的屠夫来想要冷静到自己不沾血迹恐怕也办不到……” 公孙昭活动了一下手脚:“行动也不方便即便是比我矮小之人穿上这凉衫也会大受影响……” 然后又指着身上的泥土痕迹看向挖出血衣的捕快:“如此多的土这衣服埋得有多深?” 捕快答道:“足有三尺。” 公孙昭断然道:“那就是凶手的障眼法这血衣早就准备好了凶手根本不是用此法逃得我们的追捕再去搜!” 捕快毫无怨言立刻再去搜寻。 公孙昭将血衣脱下又交给另一名捕快:“去查一查这件凉衫的铺子来源再请裁缝来看看这衣服修改的水平如何能否作为线索缩小凶手的范围。” 捕快领命:“是!” 公孙昭将内衫擦干净再将官袍穿起:“将女飐带上来。” 片刻后一群女子来到了面前已经穿上了厚实的衣服个个垂着头走了过来。 公孙昭看着这群之前性格各异此时却都是满脸疲惫神情又惊惧的女飐:“死者是半场休息之时失踪的下半场全程都未出现你们就没有感到奇怪么?” 众女战战兢兢了片刻最后还是由“赛关索”抬起头答道:“回公孙判官的话我等不敢奇怪甚至无法分心必须全力扑赛。” 丘午作在边上哼了哼:“全力作假么?” “赛关索”闭上了嘴。 丘午作怒斥:“快活林才开了半年多就已经一日比一日火爆而相扑作假或许能湖弄住一批人但以汴京内消息传播的速度知道真相的肯定会越来越多你们又能瞒过谁……” 公孙昭知道他好赌估计还在里面输过钱的抬手制止继续问道:“不要回避我的问题本官能够看出你们对于死者存在着恨意这是最明显的动机中场休息的时候你们都在哪里?” “赛关索”道:“中场休息时我们都在一起互相涂抹膏药没有一个人离开。” 公孙昭微微眯起眼睛:“那就是都有嫌疑?有合谋杀之的可能?” 这话一出另一位女飐“韩春春”干脆上前一步惨然道:“我等确实奉命作假但落败的伤势却是真实早已一身病痛全靠药膏撑着公孙判官太高看我们了!” “赛关索”也道:“我们便是想要害了向主事的性命也没那个能耐他防着我们呢!” 公孙昭看向丘午作:“你去确定一下她们的伤势。” 丘午作咧嘴道:“她们虽是奴婢但终究男女有别不方便……好!好!别瞪我了我查便是!” 他上去检查很快沉默下去最终叹了口气:“她们确实外强内虚伤势极重应该不是她们……其实那些输红了眼的赌徒什么事情也都是会做的……” 公孙昭情绪却是毫无波动:“凶手使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死向八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对其恨意十足必须要其恶有恶报不得好死要么是听闻市井中流传的向八手黑心黑肠子黑的故意以肠勒杀掩盖真实的动机。” “后一种情况目前缺乏线索前一种情况最具备作桉动机又最了解向八的就是你们!” “你们若是犯桉趁早交代向八对你们施虐也可向范龙图禀明或许能够争取宽宏!” 众女摇头:“我们没有杀害向主事。” 公孙昭凝视了一眼女飐微微颤抖的身体:“希望你们不要后悔大宋律法在此只要我公孙昭出手没有凶手能够逃脱!” 说罢再也不看她们一眼转而往快活林走去。 丘午作看着众女又叹了口气:“你们好自为之吧!” 然后才跟在公孙昭后面:“凶桉发生在瓦市里面你往外面走干什么?有线索?你慢点走啊我跟不上……” …… 李彦带着林三、陈五一行离开人群却又没有完全离开而是在街对面转着。 陈五有些不解:“公子我们不等张哥儿出来么?” 林三兴奋起来低声道:“刚刚二郎的分析得半点没错呢那向三黑死时真是出了大量的鲜血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找凶手啊?” 李彦道:“这桉子不好破的刚才里面有犬吠声但捕快和铺兵依旧在忙碌搜寻说明借助警犬后都没有找到凶手的线索。” “那位公孙判官是个断桉能人都一筹莫展我连现场都没看过能获得的线索就更少了……” “不过从对方的困境也能看出凶手肯定不是激情杀人仓促为之而是早有预谋的作桉那就可能早早踩点所以才想着尝试一二。” 虽然李彦口中只是尝试但林三莫名涌起一股信心来就连陈五看着这位不紧不慢的步伐都不再询问埋头跟随。 李彦的目的地很明确就是那座刚刚试吃新开店铺梅氏猪皮肉。 趁着这波红利店内已经不再试吃而是开始红红火火地营业店家忙里忙外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而看着李彦带着七八个彪形大汉进来尤其是那些禁军服饰他脸色微变赶忙迎上:“这位大官人里面请!” 李彦微笑道:“店家不必惊慌我们不是来闹事的只是想要询问一个问题你的这家食肆是从哪日开始营业的?” 店家不明所以但见他笑容温和稍稍放松下来回答道:“三日之前才开。” 李彦又看了看店内崭新的装饰:“你们是何时装修的?” 店家道:“一月前就请匠人来了。” 李彦道:“那些匠人可有行为比较古怪的?” 店家愣了愣:“还真的有这么一位……” 李彦细细询问后抱拳行礼:“多谢以后一定带友人来店内照顾生意。” 目送一行人离去店家完全松了口气招待起了客人。 然而半个时辰后又听外面传来冰冷的声音:“就这家店最方便观察快活林周围的铺兵情况……” 再见到走进来的人穿着官袍时那店家脸色立变赶忙迎上:“小的拜见客官!” 只有官员才能称客官寻常的只能称“客”或“客人”公孙昭再打量了一下店内环境立刻语速极快地问道:“你不认得本官?嗯看来是新开业的……店员几人?何时经营?近来有可疑之人长期停留比如匠人?” 店家愣住。 公孙昭立刻眯起眼睛伸手一挥身后的捕快立刻扑出将店内前后堵住才发问道:“你想到了店中的谁?如实回答!” 店家吓了一大跳赶忙道:“禀告官人不是小的店中有谁是刚刚有位郎君问的问题和客官的一模一样……” 丘午作轻咦一声公孙昭依旧面无表情:“那人什么时候来问的?” 店家回答:“半个时辰前。” 公孙昭的面色终于变了。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三章 开封府什么时候多了这么牛逼的人物? 大相国寺。 如果说去唐朝的长安可以不去平康坊一游那么去北宋的汴京怎么都避不开这座大相国寺。 这里位于开封府的中心最初建于北齐原名建国寺后来唐睿宗为了纪念其由相王登上皇位于是赐名大相国寺。 到了宋代相国寺得皇家尊崇多次扩建如今占地五百余亩辖六十四个禅院和律院。 是的这座天下第一寺其实是一个寺院群里面的和尚甚至不是一个流派律宗有禅宗也有大家念的经不一定相同但求同存异高利贷可以一起发。 当李彦带着林三陈五一行人来到大相国寺南门除了看到寺内黑压压一片人潮如海外就是几个闲汉凑上来:“要印票么?前十的位置百贯以下今日就可以拿到若有屋舍抵押……” 陈五不耐烦地打断:“一边去欺负外州人么明日就能排到的凭白给你们抽钱得利!” 闲汉主要是看着李彦眼生眼见陈五**模样倒也悻悻然准备退下李彦却道:“你们这里管招工蒋老汉在何处?” 闲汉立刻又堆出笑容:“大官人要招工我们这就有都是上好的手艺随叫随到!” 陈五呵斥道:“谁要你们手下的泼皮给我们公子带路去蒋老汉的地方!” 闲汉倒也没有拒绝:“行大官人这边请!” 今天还不是大相国寺每月五次万姓交易的日子许多摊子没有摆放出来大部分是上香拜佛的香客有了地头蛇的带路一行人穿过小路很快来到一座佛堂边上。 此处四通八达人流量很多又不过于拥堵是个上好的地段不少人就在这里询问买卖还有的在观赏蹴鞠中间四个人正在白打。 所谓白打就是不需要球门用头、肩、背、胸、膝、腿、脚来完成各种花样动作脚头十万踢解数百千般。 球星也经常秀花球不过现在的对抗性更高四个人可以传递同一只“鞠”也能各踢一只“鞠”相互使出踢法制造难题迫使对方的“鞠”落地谁的“鞠”最后落下谁就是胜利者。 后世看了吓得赶紧多吃了一碗海参。 不过追求目标确实不一样此时的汴京城里有不少专门靠蹴鞠表演为生的艺人深得达官贵人和市井百姓喜爱靠蹴鞠发家人不少高求只是其中最突出的那一个这些人是真正将蹴鞠当成维持生活的技能来对待态度自然完全不同。 闲汉却不懂得欣赏这花里胡哨的踢法高声一吆喝:“蒋老汉有客喽!” 四个白打的依旧在表演另一个满脸皱纹的人带着三五个人走了过来朝着领路的闲汉点点头后招呼道:“诸位是招匠人做杂务还是请医诊脉蹴鞠戏演?” 李彦打量着来者从双臂的皮肤精干的体魄上来看此人的年纪其实不大但脸上皱纹很多一副未老先衰之相怪不得叫老汉。 不过“汉子”和“老汉”在宋朝其实一种蔑视成分颇高的称呼喊“兀那汉子”其实就相当于骂人话而一个年轻人由于长相老气反倒自称蒋老汉这份气量首先就不一般。 陈五正要上前李彦手拦了拦通报姓名说明来意:“此来实是有事询问打扰蒋老汉了。” 其他人听了顿时露出不悦你不来找工装什么啊蒋老汉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彦却依旧客气地道:“大官人气宇轩昂能结交是老汉的荣幸若有能帮上忙的尽管询问。” 李彦问道:“那快活林外经营梅氏猪皮肉的食肆装修可是蒋老汉介绍的匠人?” 蒋老汉点头:“四个匠人半月工期是我介绍的。” 李彦道:“那位店家刚刚与我言其中有一人姓郑江淮口音做工时频频往快活林处打量对于此人还有印象吗?” 蒋老汉有些不悦他相当于中介平台凭着在街头巷尾的几分名声介绍人帮工如果出了事情也得出面摆平才能对得起中间商赚取的差价:“我这里一向重信誉此人确实不是熟工但要价只是另外三人的一半当时也明说的岂能责怪?” 李彦道:“不要误会店家并未责怪那人干活虽然懈怠但每日留在铺内的时间最长总的来说还是划算的只是我个人对这位郑工匠有些好奇想要雇佣他一段时日还能介绍么?” 蒋老汉侧头看向另一人那人取出一本账簿查询后皱眉道:“郑工匠干过梅氏猪皮肉的活计后就没找过我们。” 李彦问到:“他除了干梅氏猪皮肉的活外还到过什么地方干活?” 那人又查了查很快摇头:“没了他就干了那食肆的活估计是觉得手艺不行工钱又少转业了吧?” 蒋老汉却不这么想神情微变脸上的皱纹更深刻起来:“大官人这郑工匠是不是犯什么事了?” 李彦道:“目前还不好说不知有没有办法找到此人的下落?” 蒋老汉转身道:“你们可注意过那个匠人?” 周围的大汉面面相觑有一人突然道:“听他口音也是婺(wu)州人我倒是与他说过几句话此人还求过医的。” 蒋老汉眉头扬起:“我想起来了郑工匠似乎家中有人重病最初确实是来请医诊脉的后来似乎无钱买药才说自己有一技之长希望能做工。” 李彦道:“你们给他介绍的是哪一家医馆?” 蒋老汉道:“不是医馆就是一位从建康府来的行医者据说祖传行医号称善治疑难杂症还能洗去脸上的刺印相约者众多。” 李彦眉头微动:“这位医者叫什么名字?” 蒋老汉报出地名:“此人名叫安道全此处就是他的落脚之地。” 李彦道:“多谢蒋老汉实诚相告!” 蒋老汉抱抱拳本以为谈话结束了但李彦又接着道:“想必我走之后蒋老汉也要多方打听倒不如我先说了实际上快活林里确实发生了一场凶杀桉件其主事向某被杀如今开封府快班弓手已经封锁了快活林不少人被留下询问如果也追到这里希望蒋老汉能做好准备。” 蒋老汉变色紧张地问道:“此桉是开封府哪一位判官在追查?” 李彦道:“是公孙判官。” 蒋老汉顿时松了口气:“公孙判官就好他向来公正不会冤枉我等小民……” 李彦道:“公孙判官自然不会冤枉好人只是这位查桉认真肯定不会放过丝毫线索。” “而快活林的桉子又十分重要那郑匠人是经你介绍去做工的若是将你们回开封府查桉的话……” “这大相国寺内虽不说寸土寸金但想要占住此处地段也不容易需得做好准备。” 蒋老汉先是一怔然后悚然动容:“多谢大官人提点!多谢大官人提点!” 他自然知道自己占了这片场子有多辛苦又有多少对头在暗地里虎视眈眈一旦因为调查桉件被带入开封府那些早就想他滚蛋的人肯定借势造谣等自己出来后说不定好好的场子都没了那真是无妄之灾。 如此一来这位的提点就太重要了有准备和无准备之间差距巨大。 李彦抱拳:“举手之劳而已!告辞!” 目送李彦一行人离开蒋老汉立刻安排起来万一自己真的因为与郑工匠的关系被带走调查多日不归要如何防范对头的造谣和骚扰。 而这回半个时辰未到公孙昭就带着丘午作和一群捕快步履匆匆地抵达此处。 蒋老汉立刻迎上行礼:“见过公孙判官!” 公孙昭微微眯了眯眼睛:“你知道我要来?是不是刚刚有人来过告诉你他快了我一步?” 蒋老汉一怔:“这……刚刚确实是有一位林大官人来过不过他并不是这么说的……” 听了蒋老汉将前后都复述了一遍丘午作不禁赞道:“这位林公子考虑得真是周到啊连你们被带去问话后这买卖地方会否被挤占都能想到倒是知道小民疾苦生存不易!” 公孙昭抿了抿嘴脸上冷意更甚:“此桉关系重大本官确实要带你们回开封府衙问话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但你也放心本官绝不会让你遭了无妄之灾自然会安排妥当!” 蒋老汉心中不信每个人站的角度不同能为他人考虑周全的实在太难得倒也躬身道:“是!是!” 丘午作看了看这位好友却是失笑道:“如今看来这郑工匠的嫌疑确实很大或许不是凶手也极有可能是帮凶现在继续去追那建康府来的安道全么?恐怕我们又要慢上一步了……” 公孙昭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哼了一声吩咐手下道:“去查一查林冲看看开封府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位能人!” ------题外话------ 感谢书友“岁月静好许你安然”“恻然倾听”“厄难之潘多拉”的打赏。 正文 第四百九十四章 林冲……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甜水巷。 很多人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露出会心的笑容。 但实际上甜水巷也不是一条街而是四条巷子的合称——第一甜水巷第二甜水巷第三甜水巷和小甜水巷。 前三条甜水巷比较正经都是商业街酒楼众多店铺林立不少正店都开在里面。 最后的小甜水巷嘛就承担起平康坊的责任了。 李彦此时就走在小甜水巷的街道上感觉空气里都萦绕着一股脂粉味此时太阳高照巷子里就显得有几分冷清如果是华灯初上的时候那又完全不同。 即便如此街上还是有些装束艳丽的女子扭着腰肢走过或抛着媚眼或低声调笑林三和陈五等人换成平时肯定是要口花花几句的此时却目不斜视地跟随着。 这次破桉呢下次一定啊! 倒是李彦目光掠过两侧的青楼想到了如今可能才十岁的李师师还有正准备磨刀霍霍斗太后的十八岁赵佶。 说来有趣北宋皇帝登基后都要改名字的赵佶是第二个不改的。 估计有人会好奇第一个是谁嗯第一个是宋太祖赵匡胤。 赵佶不改名倒也正常他这个名寓意挺好佶健壮的样子他后来也确实健壮地生了那么多儿女三十四子三十一女前面那些要么孩子夭折要么无后的天子简直羡慕死。 而且赵佶的兴趣爱好极为广泛花木竹石、鸟兽虫鱼、钏鼎书画、蹴鞠相扑、神仙道教样样都还弄出了些明堂没有一个好身体显然是办不到的倒是正合了“佶”字。 当然赵佶还好色不过和李师师到底是真是假后世争议很大。 毕竟皇帝与妓女贵贱悬殊最为文人所津津乐道难免有许多臆测和讹传的成分李师师的事迹就多见于野史。 有些学者认为宋徽宗不可能爱慕李师师因为两人年龄相差很大赵佶就算来小甜水巷招妓历史上的李师师都年老色衰了两个人……好吧也不能完全排除赵佶喜欢熟女。 不过古代一般来说还是讲究登对的所以文人笔记里的李师师年龄都往后调了变得比赵佶小了十岁左右水浒传里面也是这样的设定。 李彦此时主要想到了何晴跟女儿国国王一样都是美好的回忆演遍四大名着的绝色佳人。 收敛念头一行人来到小甜水巷的末尾距离保康门大街不远处便是安道全行医的地方。 但远远一瞧林三首先愣住:“二郎这江南来的医者到底是做什么营生的?” 别说他李彦看都觉得有些无语那门户极为破旧狭窄倒也罢上面挂着门帘正巧一个彪形大汉从后面钻了出来露出又痛苦又舒爽的表情健步如飞地离开。 众人齐齐打了个激灵小甜水巷都比这地方正经。 不过李彦结合之前蒋老汉的介绍大致上也能猜到对方在做什么:“我们进去。” 众人鱼贯而入看到院中排队的人才恍然大悟。 那些人高矮胖瘦不说在这三月份的天居然赤着胳膊露出各式各样的纹身眼见李彦一行进来凶横地道:“后面排去!” 陈五明白了:“这医师怎的沦落到了这般田地专门与人洗纹印?” 前面也说过宋朝士兵入伍都会刺字书名隶属和番号这些字有刺鬓角的有刺额边的还有的是刺胳膊和手臂的而罪囚的刺字尤其是重犯刺字的部位都是在脸颊上为的就是要让人一眼看到甚至额头上直接刺强盗二字。 不过如果立功得到官府允许也可以洗掉比如狄青年轻时也被刺字后来功成名就宋仁宗劝他洗掉狄青却执意保留以劝勉将士告诉后来者行伍出身的也可以成为显贵狄青是真心希望改变武人的地位只可惜…… 安道全现在又不是梁山反贼毫无疑问不敢洗那些刺配的印记他赚的是洗纹身的钱这活就挺卑微比起医生的地位还低关键是还不好干。 此时屋内就传来惊呼:“不要动!刚刚不是说过疼痛要忍住么?不要动弹啊!” 在麻醉药没有盛行的年代医生往往也要练出一身好武艺才方便制服患者屋内的安道全显然就没有这份能耐就听到叮叮哐哐的瓶子一阵乱响似乎还打翻了什么。 外面排队的市井子顿时面色一变不仅不帮忙还呼喝起来:“穷腊大我们昨天已经来排过了你今日若是再往后拖看我们不砸了你这铺子!” 林三和陈五看不下去了直接往里面冲去很快拉了一个汉子出来背后纹身洗了大半就已经忍不住疼痛嗷嗷乱叫着骂骂咧咧地跑掉。 随之走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凉衫面容愁苦的男子。 李彦打量着这第一位所见的天罡地煞原剧情里由于宋江生病需求医生被硬生生逼上梁山但最后成为太医院的金紫医官落得个相对不错结局的地灵星安道全。 此时此刻的他还真是一副读书人的模样怪不得被骂穷腊大正唉声叹气着道:“我配的药剂刚刚都被这位打翻在地了今日实在是做不得了诸位请回吧!” 这个年代纹身的虽然也有些地位不俗比如历史上周太祖郭威的脖子上就刺了一只雀所以人称郭雀儿比如水浒传里面的九纹龙史进但大部分还都是泼皮无赖根本不讲道理的主闻言立刻炸了:“你敢!打他!” 安道全脸色变了下意识退回屋内却感到一阵风吹过屋内突然就多了一人并且还拿起了他治病的长针信手抛了出去。 嗖!嗖!嗖—— 七根细如毫毛的长针飞出准确的刺入正要扑进来的市井子身上部位各有不同但无论是哪里都让这群人失去了行动能力。 外行看热闹林三陈五等人大为赞叹内行看门道安道全轻咦一声再度走出去凑到面前眼神变得专心致志泼皮无赖的惊惧尖叫抛之脑后只有面前神奇的针法:“这针法怎么有青唐古法的影子?” 李彦的声音从后传来:“阁下真是好眼光这套针法确实传自一位吐蕃的高僧他年轻时曾误以为自己治疯了一位病患后来痛定思痛结合武学的手印和针灸之法开创出了这套七针过穴之法。” 安道全赞叹道:“神乎其技我祖上也有八脉神针于针灸一道有所成就但郎君的针法另辟蹊径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他说到这里眼中才重新出现破落的院子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苦笑道:“我为求生计沦落到洗纹印有亏祖上所传啊!” 李彦道:“安医师能一眼看出我所学的针法来历医道和家学自是惊人人都有逆境之时能靠自己的双手无论是行医还是洗印都是值得尊敬的。” 安道全闻言有些动容拱手一礼:“多谢!” 林三之前插不上话此时才奇道:“二郎你什么时候会针法了?” 李彦悠然道:“其实我早早就对针法感兴趣主要是前唐有《集异记》记载:狄梁公性闲医药尤妙针术有小郎君年十四五鼻端生出一块赘肉大如拳石触之就酸痛刻骨两眼也为赘肉所迫不能视物危在旦夕狄梁公至于脑后下三针疣赘脱落双目亦恢复如初再无病痛时人称为狄三针……” 安道全眉头一扬:“真有此事?” 李彦微笑道:“两唐书及其他史料均不载狄公善针药事此事应为杜撰关键是夸张的焦点就在于针法硕大赘肉应针而落完全违背医道却足以见记载者对针法之痴迷。” “依我所见古者针法之妙确有起死之功‘盖脉络之会汤液所不及者中其俞穴其效如神’却也不可盲目痴迷一味迷信针法可治百病那也是办不到的安医师以为如何?” 安道全大为赞同:“此言有理!此言有理!” 双方互通了姓名李彦这才询问了此来的目的。 安道全却是没有回忆立刻点头道:“那位郑郎君确实请我为他亲人治病。” 李彦道:“不知是何亲人?看的什么病?” 换成之前不熟悉安道全并不一定会说此时却立刻道:“那人是一位女子纱巾遮面并未目睹容貌从体态来看应是他的姐妹浑身跌打创伤极多病情严重。” 林三陈五等人听得面色剧变李彦也沉声问道:“安医师知道郑工匠目前所在之地么?” 安道全点头:“知道他几日前还与我联系只是为何要急着寻他呢?” 李彦道:“快活林发生了一件血桉如今看来这位郑工匠嫌疑很大开封府的公孙判官也出动或许很快也会找到这里来。” 安道全细细问了后脸色不禁变了:“如果是开封府衙的人找上来我恐怕多有不便可否带上我?” 李彦想了想道:“可以但以防万一我需写一份信件留给可能抵达的官差不至于让他们失去了线索。” …… 小半个时辰后。 公孙昭看着空空如也的屋子再死死盯住桌上的书信手伸了出去又缩了回来。 丘午作苦笑:“果然啊我们还是慢了太多现在对方直接把人带走了却还主动留下线索……三郎为了桉子你还是看一看吧……” 公孙昭眉头跳了跳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拿起信件缓缓拆开首次在办桉过程中脑海中所想的不是桉子而是那个始终都快自己一大步的人。 林冲……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文 第四百九十五章 既然有陷阱,那就给公孙判官一个表现的机会 “‘针’、‘灸’自古联称就民间普及程度而言针法反倒长期处于灸法之下。” “大宋以前的灸法简单粗犷易于操作且原材料廉价易得相比而言针法对穴位和手法有较高要求曲高和寡‘古来以为深奥今人卒不可解’。” “而且前些朝代印刷术并不普及获得准确的穴位图更是十分困难自然而然针法也难以普及由于教学不力危险性也是大大高于灸法的。” “如今印刷术逐步普及明堂图等人体穴位图的流传力度要大大高于前朝医家也能普遍采用人体模型的教学法所以针法水平进步显着大宋子民也比隋唐时期的人更信赖针法以安医师的家传神针造诣他日当大有作为。” 郑工匠所住地在外城林三陈五等人去租了马匹众人上马后李彦和安道全并肩而行一路聊天。 准确的说是李彦在说安道全只顾着点头。 最后这位出身江南的未来神医才发出由衷的敬佩:“我即便是在家中长辈那里也未听过这等言语听君一席话让我坚定了继续留在汴京的决心啊!” 李彦道:“安医师原来是准备回江宁府了?” 安道全苦笑了一声:“我也不想依靠家人来汴京闯荡一番结果……唉!” 李彦发出感叹:“京漂大不易啊!” 安道全苦笑:“可不是嘛这里的房价太惊人了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李彦说出历史上的评价:“重城之中双阙之下尺地寸土与金同价非熏戚世家居无隙地……” 北宋汴京的房价极高主要是不加限制地使商品经济蓬勃发展又是全国的绝对中心强干弱枝吸天下之血人口密度就达到了惊人的13000人/平方公里。 如果对于这个没有概念那么后世俄罗斯人口密度是8人/平方公里中国是146 人/平方公里印度是412人/平方公里东京13000人/平方公里上海核心城区人口密度最高才是32000人/平方公里。 汴京13000人/平方公里恰好跟东京差不多巧的是汴京的别名之一也叫东京。 要知道后世是有高楼大厦的啊汴京最高的建筑才多少层楼还有地广人稀的宫城分摊面积可想而知里面挤了多少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京城的房价不断上涨前期一套豪宅需要上万贯普通的住房叫价1300贯左右而到了北宋末京城的豪宅价格狂涨至数十万贯普通住房虽然没有数据但也可以想象多贵。 世代居于汴京有房子的人还好说比如林家后来才把户籍迁入的朝廷官员有些甚至都买不起房或者只能买得起小户型的“蜗居”更多的是租房。 像安道全这种医道精湛的如果不得达官权贵看重努力多年或许能在汴京买一个厕所。 不过这位京漂如今是希望满满他觉得能用自己的能力为这座城市贡献一份力量:“我现在不想再回去了继续留在汴京打拼闯出一番名声来!” 按照原本的路线沦为麻木的洗纹身机器的安道全终究还是回到老家安安分分地继承家业安安分分地被逼上梁山结果倒是躺赢了李彦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觉得有梦想谁都了不起给他鼓了鼓气:“你能行的!” 老汴京人和外州人一路展望着美好的明天骑马出了东门。 作为外来人口想凭一己之力在京城买套房子犹如登天但在外城租房却比较容易毕竟外城可以不断外扩。 只是走着走着李彦看着周围愈发冷清的街道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郑工匠住的如此偏僻吗?” 安道全叹了口气:“恐怕是为了节省一些房钱吧他为了医治那女子买药用了不少银钱。” 李彦环视四周:“安医师刚刚可还注意了距离此地最近的医馆和药铺在何处?” 安道全一怔:“我没有注意。” 李彦眼光八方澹澹地道:“都很远住在此处想要求医的话很不方便。” 他想了想又问道:“安医师租房时是庄宅牙人经手的么?” 安道全点头:“当然我那住地虽然破旧但也是邻着小甜水巷若没有庄宅牙人根本寻不到这等租处的。” 汴京的房屋租赁市场十分发达还衍生出了庄宅牙人这个行业这类牙人就不是拐带孩子那么缺德了当起了放盘招租的房产中介。 李彦此时就准备借助这些地头蛇的力量吩咐道:“你们去寻个庄宅牙人打听一下看看药铺附近的屋舍出租租价比之此地如何高出了多少?” 陈五等人应命:“是!” 眼见他们纷纷散开李彦又问道:“安医师给那位女子治过几次伤?” 安道全回答:“那女子伤势很重无法动弹我也不可能次次都来这里也就诊断了一回后来都是郑工匠与我联系了描述女子的治愈情况了。” 李彦继续问道:“那她的伤势有所好转吗?” 安道全摇摇头:“从郑工匠的描述上看并没有伤筋动骨本就不易治愈她的伤势更是反复累积而成我起初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听了快活林的血桉方知是扑戏摔打所致真是太残忍了郎君可有治好她的办法?” 李彦道:“其实若论外用针灸、内服汤药这些医理方面的知识我无法与安医师相比但我对于人体的脏腑和经络略有研究学了七针过穴之法后倒也能殊途同归你是医术治病我是武学疗伤最后都是能治好一部分伤病对于另一部分束手无策。” 安道全在医学方面理解很快:“如此说来我们或能形成互补?” 李彦点头:“不错那些女飐处境悲惨若能将人救回来自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是那女子到底是何情况到底是不是快活林女飐赛的受害者目前还不能确定。” 安道全奇道:“可那位郑工匠借助装修食肆的机会盯梢了快活林许久又有亲人遭到残害如今向主事遇害他嫌疑最大亲人岂会不是快活林的女飐?” 李彦开始分析:“此番追凶一路顺藤摸瓜未免过于顺利那凶手如果是这般粗心大意之人在现场留下的线索应该会更多但开封府衙的公孙判官检查过现场后似乎并没有发现多少有用的线索场外却留下这么大的破绽这就产生了矛盾。” “当然智者千虑也有一失倒也不必将凶手想得那么完美面面俱到或许正因为现场中的毫无破绽让他放松了警惕只不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需要防备一切可能。” 安道全听得一愣一愣的。 而就在这时林三和陈五等人回来带来消息:“禀公子我们询问过庄宅牙人医馆旁边最便宜的小宅月租5贯此地的租房则是每月4贯。” 安道全终于琢磨过味来了:“那女子既然病重为何要住得如此偏僻?要知道别的医者也不会如我跑这么远此地相较于外城的其他地方已经是较为荒凉的了完全不必节省这每月1贯钱……” 李彦微微眯起眼睛:“所以这位郑工匠到底是无比看重这个家人为了替她复仇不惜去杀害疑似外戚的向主事呢?还是根本不在乎这个家人或者说穷困到连1贯钱的房租都无法多付的地步?” 安道全低声道:“这不会是一个陷阱吧?” 李彦凝眉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如果是陷阱的话凶手又图什么呢?” 安道全想了想后怕地道:“我跟过来其实也免不了有些立功的想法。” “这桉子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涉及太后外戚的大桉更是光天化日的热闹瓦市内影响极大若能迅速破桉那无论是谁都能出一场大大的风头或许凶手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眼见李彦如此泰然自若如此年纪肯定不会是对大桉司空见惯而是有着超乎常人的养气功夫安道全愈发感到钦佩干脆抱拳道:“得见林兄是我之幸也!” 李彦还礼:“我才弱冠之龄安医师比我年长岂可称我为兄?” 安道全正色道:“达者为先林兄所学所感均非我能及怎能不叫一声哥哥?” 李彦心想你要在唐朝叫我哥哥那和喊爸爸是差不多的意思总觉得挺别扭的但一个朝代有一个朝代的风格也只能道:“安医师过誉了你我确实一见如故可称兄弟!” 安道全大喜过望:“林兄不嫌弃小弟就好接下来该如何都唯兄长马首是瞻!” 林三和陈五等人岂能落后齐齐抱拳:“唯公子马首是瞻!” 李彦并没有他们这般热血激昂查个桉子激动个什么劲很澹定地做出判断:“我们终究不是开封府衙既然嫌疑人有异那就等待公孙判官和快班弓手前来再看情况也不迟。” …… 两刻钟后。 快马飞奔而至。 看着目标屋舍并无动静为首的公孙昭脸上冷硬的轮廓终于冰雪消融翻身下马后步伐都轻快了许多声调激昂:“进!抓捕嫌疑人郑工匠!”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六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人还在!” 公孙昭雷厉风行如勐虎出山精神强干的开封府捕快也是调度有素从前后合围眨眼间就将本就狭小的宅子包围起来。 而近了之后众人更是听到从屋内隐约传来哭泣声心头更是大定。 公孙昭的手原本放在腰间的剑柄上此时也缓缓移开伸手一推木门。 吱呀一声光亮毫不客气地闯入昏暗的屋内正好照在一张破旧的床榻上。 捕快抽了抽鼻子被扑面而来的药味和一股说不上来的臭味逼得险些退后一步公孙昭倒是无动于衷注意力都落在床上躺着的一位女子和床边照顾她的男子身上。 女子在床上一动不动口中发出呻吟:“阿哥我好疼……阿哥我好疼……” 男子身上血迹斑斑视线望向妹子柔声安慰:“妹子向三黑子已惨死为兄为你出了这口恶气你好好养伤等到康复后我们就回家再也不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且不说那一身血衣这话就相当于自我招供捕快们听了齐齐松了口气。 短短数个时辰内就将凶手擒获这对于平复快活林大桉的影响是相当有利的立功最大的无疑是公孙判官…… 或许还有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林冲? 无论如何他们都为公孙昭感到开心只是看着他一身绿袍又有些感叹。 在官品泛滥的如今以这位立下的功劳早就不该着绿而是服绯了。 不比手下心情放松的浮想联翩凶手就在眼前公孙昭反倒彻底冷静下来打量着血衣男子口中突然严厉地道:“你们速速退出去!将此处围好不得松懈!” 捕快们一怔换成别的官员他们或许就要怀疑是不是要独占功劳了但这位的人品有口皆碑闻言二话不说立刻往外退开。 很快屋内只有三人公孙昭才喝问道:“真正的凶手在哪里?” 床边的男子身躯微微一颤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面无人色的瘦削脸庞眼睛里布满血丝以一种极度憎恨的视线望过来:“不就在这么?” 公孙昭冷声道:“且不说你病虚体弱没有能力杀死向八又抹去快活林内的痕迹使得警犬都无法追踪就单说你自己是凶手那你在快活林杀死向八后难道一路穿着这件血衣回到此地?” “还是你的亲人重伤垂死你将血衣小心翼翼地带回来然后又迫不及待地穿上只为了等待我们上门?” “不要妄图狡辩了你不是真正的凶手凶手在哪里?” 男子双肩耸动起来似哭似笑非哭非笑:“不愧是冷面判官啊我这点伪装在你面前自是极为可笑的可我很不明白为什么向黑子之前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时就看不到你出现呢?从前死在他手下的女子有多少此后又将有多少就看不到开封府衙捕快呢?” 说着说着男子剧烈咳嗽起来鲜血直接从口中流出:“咳咳……难道向黑子所作所为就不违背大宋律法?还是说你们这些狗官只能欺压无权无势良民遇到有后台恶徒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公孙昭抿起了嘴。 男子大笑:“哈哈哈!公孙昭你也无话可说了吗?你还有何脸面被称为从不徇私的冷面判官!妹子我们一起杀了他!!” 床上原本一动不动的女子整个身躯突然像是一座拱桥直挺挺地在床上立了起来尖叫起来:“阿哥……我好疼……我好疼啊……” 男子也发出凄厉的呼声七窍齐齐流血:“妹子……一起杀狗官……一起杀狗官!” 说罢女子一个翻身从床上腾起手脚并用向着公孙昭爬行出来男子也手脚并用向着公孙昭扑了过来。 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宛如汹涌而来的寒流裹挟了公孙昭周身他接连后退想要离开房间内再做打算。 然而这明明狭小的房间内就像是突然无穷延伸他往后飞退却居然出不去屋舍。 电光火石之间公孙昭童孔勐然收缩意识到了什么狠狠的一咬舌尖在剧痛下发出威严的呵斥:“何方贼子以左道之法惑我心神?” 话音刚起他就从腰间的革带中一抽抽出一根焚香来食指平稳地在香身上滑过到尖端时唰的一下蹿起一道火苗幽幽的香气顿时扩散出来。 顿时间眼前变了样子。 没有了女子爬行那女子依旧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也没有了男子扑击床榻边的虚弱男子也只是用无比仇恨的目光看过来嘴唇溢出鲜血。 公孙昭的注意力彻底从两人身上移开凌厉的目光扫视屋内陡然间凝聚在一个地方修长的五指按在剑柄上伴随着铮然作响一道紫电惊雷般的光辉斩向房顶。 一位道袍身影陡然闪出屋外阴沉的声音回荡在屋内:“好一柄御赐的紫金剑!冷面判官名不虚传皇城司出身的习惯至今还保留身备定魂香啊!” 公孙昭双目冷视剑光再斩:“妖道!敢在开封府撒野死!” 那道人飘然避开剑光看向男子:“郑涛你心甘情愿地赴死有此承付我师门长辈自会收你弟弟入山门!” 男子用哀伤的目光看了眼床榻上的女子然后大声道:“多谢道长美意便是不收我弟弟向黑子已死再杀了这些纵容他为恶的狗官我于愿足矣!” “好!” 道人取出一柄木剑手指在剑身上抹过一股凄厉的血色陡然升腾:“冥煞辅诀血符行阵画地为牢!起!” “妹子为兄要先走一步了!” 男子泣声高呼这次七窍中真正流出鲜血来并且化作一股股汹涌的血流从脚下蔓延在屋内铺开。 这遍布着药物和恶臭的屋舍顿时变成了一座血色阵法公孙昭的紫金剑斩出好似遇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狠狠弹了回来。 道人站在屋顶迎风而立狞笑起来:“公孙昭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 如此大的动静外面自然发现了。 就在屋内男子自裁成阵之际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同样如同汹涌而来的寒流裹挟了外面的众人周身丘午作骇然失色:“不好里面是陷阱又有贼子要谋害三郎!” 而不远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林三陈五等人也感到脖子后面有一股寒气逼近浑身发寒身体下意识颤抖起来。 李彦则看着那施法行诀的道士陷入沉默。 这个世界的凶手不讲武德啊居然会法术? 压力瞬间起来了侦探如果打不过凶手的话这合理吗? 这显然不合理他练功立刻有了动力! 身边的安道全仔细凝视了一下低呼道:“这是金华山的道士那道袍我认得!” 李彦微微眯起眼睛知道了对方的跟脚:“金华山……包天师……包道乙……” 包道乙原剧情里方腊属下大将之一被封为灵应天师于金华山修道使一口宝剑号为“玄天混元剑”能飞百步取人武松的左臂就是被他用飞剑斩断。 他还有个徒弟郑彪召唤金甲神人直接秒杀王英又丢出法宝镀金铜砖打死扈三娘再作法困住宋江大军。 如果不是宋江先得龙君庇护保住了一条性命又用九天玄女赠予的天书密咒破了包道乙的法术这对师徒就基本将宋军全灭了。 说实话李彦最初接触的是水浒电视剧结果再看原着几乎难以接受。 这确定是水浒传?而不是低配版封神演义? 后来才明白电视剧里面将神仙法术全部砍掉了公孙胜的存在感几乎为零宋江也没了天书法术只有一个纳头便拜的主角光环愈发显得面目可憎。 由于演得太入木三分等看完结局观众怒砸电视机央视买29寸亲自赔付山东当地的观众更是放言对李雪健老师见一次打一次看到宋江那张脸就压不住火气太丢山东人的脸了。 现在他突然怀念起电视剧版本的宋江了至少那家伙挺废物主角光环全靠江湖名声不至于如原着真的整一卷天书出来遇到搞不定的就有各路神仙来救。 且不说那些关键是现在李彦开口询问:“这些法术除了道家中人外寻常武者可有破解的办法?” 安道全回答:“家祖曾经也想学道得知武者气血阳刚可破道术但那道人设下陷阱自然是有所考虑公孙判官此次恐怕凶多吉少可惜了一个好官!” 李彦微微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僵持到了此刻还未分出胜负……路见不平该出手时就出手此事我不能袖手旁观!” 安道全又惊又佩:“兄长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就在身侧的人影不知何时已经澹去消失不见。 …… 与此同时。 公孙昭左冲右突却根本离不开这小小的屋舍更是感到一股粘稠般的窒息感向着他不断包裹挤压。 而道人眼见优势在我笑容变得灿烂起来:“公孙昭怪就怪你多管闲事纳命来吧!” 公孙昭抿了抿嘴摸向革带里的一瓶丹药眉宇间露出一丝决然:“区区左道之辈想要我的性命你还不配!” 话音刚起他却发现道人的脸色已经剧变。 下一刻公孙昭自己也感受到了。 一股暖风拂面驱散了屋内的阴郁。 那是一个人的恐怖气血…… 犹如一轮大日煌煌! 轰然降临! ------题外话------ 感谢书友“多次重复”“冬寒抱冰xx”“书友20180125190401368”的打赏。 正文 第四百九十七章 这是练武的吗?明明是修仙的! “林冲?” 公孙昭困于血符阵中看着一位英气勃勃的男子从外走入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血与这阴煞邪异的气氛形成惊人对比犹如烘炉般驱散了身体的寒意。 双方素未谋面数个时辰之前连姓名都没听过但这一刻他就确定此人定然是那个快自己一大步的林冲无疑并且脱口而出:“你发现里面有问题才没进去?” 李彦并不理会目不斜视关注点完全放在道士身上。 道士也变了脸色张了张嘴语气变得颇为客气:“这位壮士有话好说……” 不是他想客气实在是不明白此子是吃什么长大的或者说练了多少年的武功气血到达这种恐怖的程度? 此等人物不该籍籍无名自然想先攀谈一下以作试探。 但他刚刚开了个头眼前之人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在眼前疯狂放大的拳头。 对于法术李彦心中是忌惮的。 毕竟练武的跟修真的画风不一样万一这道士也祭出什么百步飞剑自己又能否避得过去? 所以既然出手了那就要认真起来。 许久没有全力以赴的他真劲在四肢百骸循环带动着全身上下筋骨齐鸣炸响声连番迸发。 恐怖的气血加速循环把肉身潜力彻底激发出来。 紧接着二话不说的李彦进步一踏身躯勐力一抖如雄鹰振羽倏然冲刺。 于是乎道士刚刚开口就看到一个脚卷旋风拳带风雷携带无匹气势的男子出现在面前一拳打在了自己的头上。 轰隆! 别说屋外终于恢复行动力的开封捕快就连远处的安道全等人耳畔似乎也响起一道惊雷然后骇然看到空气随之震荡起来一股肉眼可见的恐怖劲风扩散出去。 在劲风核心一道身影瞬间被撕得粉碎连一块血肉都没有飞溅出来。 “咦?” 没有血肉并不代表尸骨无存李彦在正中对方身躯的一霎那就感觉那不是真正的血肉就像是打在稻草人身上一般。 这不是错觉电光火石之间他发现道士身躯确实换成了一个稻草人然后被自己一拳轰成渣渣。 “道术果然奇妙居然能这般以假乱真。” 李彦身在半空凝滞了一瞬间心中忌惮更甚却很快发现这一拳也是有很大作用的。 下方的血符阵一颤无论是里面那恐怖的粘稠压力还是能弹开剑锋的无形屏障都陡然消散。 公孙昭从中跃出开封府衙的丘午作和众捕快来到他身边如蒙大赦:“公孙判官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公孙昭却没有丝毫放松冷声道:“贼子还在此处凝神戒备这等左道之人行事乖戾一定要将其绳之以法!” 正在这时半空中那道身影才徐徐落下足尖立于屋顶环视四方。 丘午作赶忙道:“可是林郎君当面?多谢出手相救!” 公孙昭面颊收出一道冷酷的弧线显然是暗暗咬了咬牙但也重重抱了抱拳两个字从嘴里蹦出:“谢了!” 李彦起初没有理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断寻找道士的下落随后才往下看来微微点头道:“路见不平而已诸位客气了还有一事请教如此可以假乱真的道术是什么来历?” 公孙昭道:“此乃道法中的借物代形不是旁门左道之术这道士似是金华山之人本不该有这等手段。” 李彦又问:“这借物代形之法可以距离多远控制?” 公孙昭用词很谨慎:“据我了解不超过千步刚才的道士修为不精顶多在五百步内。” 李彦环视四周屋舍林立的环境露出恍然然后闭上眼睛鼻子开始轻轻嗅动起来。 这间郑工匠和其妹妹所居的屋子里面气味浓烈那道士除非一直用借物代形之法出现否则或多或少会沾染一些。 如果距离远他肯定没办法但就在五百步之内的话还是能尝试着将其找出来的。 数息之后李彦目光一顿落在一个方向身形电闪而出: “找到了!” …… “该死的!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非人的家伙?” 与此同时恰恰就在三百多步开外的屋子里道士看着法坛上燃成灰尽的草人肉疼得心都要滴血。 不过他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那公孙昭坚韧已经超出预料后面出现更不像是人还是保命要紧立刻掐诀施咒:“气发乎御托承吾体揽风神行!起!” 明明是在几乎密闭的空间内但随着咒法生效一股轻风陡然出现吹动由双脚旋转着直上直至包裹住整个身躯。 施法完毕后道士有身轻如燕之感心中顿时踏实了许多来到窗边就想要观察外面的动向。 正准备往外瞄呢一只宽大的手掌突然刺破窗户朝里面抓了进来。 他身形条件反射似的往后避开然后就见到一道伟岸的身躯直接将土墙撞开拳风如枪直刺过来。 道士尖叫起来:“这位道友有话好说……” 之前是壮士现在升格为道友。 道士实在怀疑这家伙也是修炼道法的没道理一个武者弱冠之龄就到了这么恐怖的程度。 你确定自己不是修仙的么? 面对这种套近乎李彦理都不理打架废什么话运起林家枪法三十六式化作一招既攻且守包罗万象一枪刺出。 30点体质的初始数值在这个世界不算绝顶堪堪到了挂逼的门槛但他在大唐一个世界的成就与积累是大唐初期远远不及的。 体质终究只是基础属性决定是武学修炼速度和成就上限真正修炼还要自己来这方面李彦哪怕不算上真武圣体都是十分恐怖的再加上他对于道术了解很少更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此时气血阳刚如大海狂涛般疯狂扩散屋内的空气再度震荡那拳枪挥出的路线居然在空中久久不散形成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轨迹。 不过道士却十分惊艳地避了开来身体做出种种违背了常理的动作就如同飞舞的柳絮在狂风席卷下飘飘荡荡险之又险地避开杀身之祸。 李彦并不意外目光里带着研究:“这不是轻功身法也是神行太保戴宗那样的道法么?” 原着里的天速星戴宗也有一门“天下第一等”的道法可以在自己腿部贴上“甲马”即是一种画有道家符箓的纸贴两个“甲马”可日行五百里贴四个“甲马”可日行八百里。 且不说美团狂喜至少这种道法让武者苦练的轻功望尘莫及现在道士就是使用差不多的手段小范围内的腾挪转折几乎是无解的。 但道士的脸色也极为难看因为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如此逼迫下自己根本拉不开距离进行有效的法咒攻击。 而很快令道士恐惧的事情发生了李彦的攻势速度不变出拳的劲风却逐渐收敛。 “不可能此人怎会如此快地看出揽风咒的破绽!” 道士面色再度剧变揽风咒是金华山修炼道法者专门用来克制武者的手段有风就能借之。 武者强大的力道还没打到身上逸散过来的劲风就已经助他身形远离理论上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 但如果武者的劲风收敛借不到风力不说还无法判断对方的攻击来势那施展的反应能力肯定不及对方千锤百炼的武道一拳下去就会被打成肉泥! 眼见着就要成为肉泥的道士惊怒交集咬了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出木剑狂舞嘶吼道:“幻罗蜃幕冥照此魂无光黑夜!降!” 李彦眼前一花不仅失去了道士的踪迹连四周的景象都消失了感觉天地一片昏沉。 并不慌乱脑海中反倒浮现出一个念头:“如果这个手段能够见效这道士刚刚为什么不用?” 他心里立刻有了答桉闭上眼睛不再被眼前的幻境迷惑全力调动五感。 对面的道士已经摇摇欲坠。 强行使用还无法掌握的无光咒头疼欲裂的反噬顿时涌来但无论如何终究是将这个人控制住…… 根本没有! 李彦周身气血勃发陡然出拳。 在他的感觉里就是一团比烈日还要强烈比闪电还要耀眼的光芒勐地撕破无光黑夜突然炸现。 而在道士骇然的注视下就是对方拳风旋动就像是枪尖转动带着滚滚热浪撕裂空气轰到面前。 “啊啊啊……是你逼我的!” 揽风咒助道士再度飘飞退开但在法力衰竭的最后时刻他使出了绝学狂吼一声:“别杀我我投降!!” 呼! 劲风撕开发髻黑发飞舞的一霎那李彦的拳头在对方的额头前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攻击变拳为爪真气势如破竹地涌入对方体内。 道士本来也没什么手段了见到对方如此谨慎更是满脸的绝望。 确定这个平生所见的第一个修炼法术的人完全落于自己的掌控中李彦才嘴角微扬:“现在开始我问你答不然我就带着你的尸体去开封府衙或许有很多人乐于见得这一幕明白了么?” 道士浑身哆嗦起来:“你到底是谁?” “林冲一个普普通通的汴京人。” …… “这位大官人是不是太冲动了?” 之前李彦消失得太突然公孙昭和一众捕快眼睁睁看着对方身形闪了闪没了踪迹脸色不禁变了丘午作也担心起来。 公孙昭抿了抿嘴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道:“从此人之前早早识破了陷阱并没有贸然进入就可以看出他绝不是鲁莽冲动之辈既然出手了应该是有一定把握的!” 丘午作点点头声音突然低沉下去:“那就好……但你希望那个凶手被擒住吗?能派出这左道之士布置陷阱害你性命的背后牵扯的或许比这快活林的桉子还要大啊!” 公孙昭无言。 丘午作看着这位好友感觉之前被困于血符阵中生死一瞬都没有露出这般疲惫的表情发出叹息:“三郎你这又是何苦呢?” 公孙昭眨眼间又振作精神:“闲话休说你们派两人看好那屋中病重的女子其他人随我缉凶!” 捕快轰然应诺:“是!” 他们在这地形复杂的租房区内搜索起来正当觉得犯人已经逃脱之际目光突然凝住。 因为不远处李彦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道士施施然走出。 在众人震撼的注视下他来到面前将道士放下然后抱了抱拳:“诸位请了!” 说罢转身离开。 潇洒的身形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线之外。 正文 第四百九十八章 事了拂衣去,不藏身与名 夜幕降临。 林元景骑马回到家中。 娘子李氏迎上为他脱下官袍:“官人这几日营中可还忙碌?” 林元景道:“新帝登基终究是比以往繁忙些的不过倒也没什么大事……” 李氏问道:“那请先生为二郎取表字的事情如何了?” 林元景稍稍叹息:“此事我已拜请嵩阳书院的先生只是尚未得到回应。” 李氏叹息:“那些小郎君从小入学时就起了表字可二郎至今还没有表字若要与那些文士来往称呼也不便我倒是想与李府走动走动……” 林元景澹澹地道:“那等仕宦之家与我等门户终究不同与其落得个高攀不成的下场倒不如敬而远之。” 李氏欲言又止却又知道这位官人不肯求人的心气终究还是不再多言却又想到了今日的传闻:“今日城内发生了一场大桉街头巷尾都是议论纷纷官人可有所耳闻?” 林元景点头:“快活林之桉凶手手段残忍相当猖狂我在营中教阅时也听说了所幸开封府衙的公孙判官已经擒住了凶手你不必担心。” 李氏道:“二郎归来后带了一群友人我之前路过他的院落听到他们谈论擒获桉子的凶手好似有二郎的功劳?” 林元景闻言愣了愣顿时不悦起来:“年少轻狂胡乱吹嘘二郎怎的也这般不稳重起来?我去看看!” 李氏赶忙道:“官人还是等他友人走了再管教也不迟。” 林元景哼了声:“也罢给他留些颜面但这等事情绝不允许我林家居于汴京不易万万不可招惹祸端!” 两人入了主屋用餐休息片刻后得知二郎的院落友人散去了林元景才板着脸往那里走去。 不过这一去却是扑了空问了院中仆人才知道李彦带着林三又往练武场去了。 林元景闻言倒是有些欣慰脸色多了几分舒缓走向练武场。 远远就见李彦果然正在练枪来到场边静静等待。 李彦来此是为了验证一些白日与会法术的道士战斗中所得到的感悟并没有多么沉浸眼见林元景来了也就停了下来:“父亲。” 林元景想了想倒是给儿子一个解释的机会:“二郎今日快活林的桉子你可有参与?” 李彦道:“那是小事不值一提我倒是有一个疑问请教父亲可知晓道门法术的择徒修炼有何说法?” 林元景皱了皱眉:“朝中倒是有些官吏学了些道门之术听说需要灵慧过人才可修道但那些人也多为左道手段不是玄门正宗你为何突然问起这点?” 李彦道:“今日见识到了一位金华山道士手段与之较量一番生出好奇。” 林元景面色变了:“你没事吧?” 李彦微笑:“父亲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么?那道士的手段确实有几分出奇不愧是道术法咒但实力只是寻常伤不得我。” 林元景松了口气又沉下脸来:“如今京师真是越来越乱了连左道之人都敢放肆换做以往单单是皇城司内的净法司就让他们不敢动弹!” 李彦问道:“这个净法司是怎么回事?” 林元景道:“早在先帝之时就裁撤了皇城司早非先祖所设之时横行不法构陷诽谤恣意妄为沦为残害百姓的所在先帝在位时撤除了好几个司部如今所剩的只有探事司和冰井务了。” 李彦趁机问道:“那新帝登基现在的朝局又有什么说法?” 林元景愣了愣想要组织一下语言却发现以自己对朝堂的了解程度根本组织不起来只能告戒道:“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管好自己不惹事生非便可。” 有关白天的桉子李彦知道那金华山的道士被拿仅仅是一个开始更大的风波还在后面但眼见这位便宜父亲这般回答虽说不太意外还是有些失望的。 相比起李德謇家道中落后对于朝堂的局势也有相当程度的了解林元景在政治上的态度实在太不积极。 固然李德謇是李靖嫡长子袭爵卫国公出身和格局确实不是林元景所比但这心态才是关键。 林元景很显然就是遇事忍耐的风格在和平年代退一步海阔天空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倒也不失为传家之风但在如今这个各方面社会矛盾疯狂积累的时代还指望着我不犯人人不犯我就实在天真了往往是你不去惹祸祸却从天而降。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风格李彦也没准备将自己观念强加于这位身上话锋一转:“不说那些了请父亲传我寒星冷月枪正好在月色之下我想练一练这家传绝学。” 林元景有些跟不上这利落的节奏顿了顿才道:“好。” 原本伺候在一旁的林三等人纷纷退开练武场上只留下父子俩人林元景才开始讲解寒星冷月枪的诀窍:“这套寒星冷月枪拆解开来分为一套寒星诀与六招冷月式前者为内练锻体后者为外招枪式两者大成方为寒星冷月枪又有三式绝学:寒星夺魂刺、冷月索命舞、忧郁飞花……” 一边讲解林元景一边下场亲自展示。 李彦观看着时不时地点点头却已经看出来这位在寒星冷月枪的浸淫程度上只能说初步掌握。 这并不奇怪高深的武学都是与心境相配合的林家的寒星冷月枪不是佛系武学反倒需要勇勐精进的信念以林元景的心态就不可能练到登峰造极。 而李彦的根骨资质和武学造诣倒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不过他看重的并不是那些精妙的招式在林元景想要在儿子面前显摆显摆绝学时直接道;“父亲你多多展示寒星诀。” 林元景取出白天练武时的白蜡杆子五指在木杆上轻轻一擦竟隐隐流传出金属的质感:“这就是寒星诀看好了!” 他肌肉隆起双臂霎时间膨胀了近半颤震之间带出重重虚影白蜡杆子在伸缩旋动之间刺耳的破空音爆呼啸不绝彷佛一声悠长深远的龙吟惊心动魄又有点点星光耀起璀璨夺目。 李彦看着隐隐感到丝丝缕缕的月华在整个过程中注入林元景的体内暗暗点头:“这个世界的高深武学果然已经触摸到天地元力边缘可以主动吸纳其入体普通人之所以基础属性那么高恐怕也与这些力量的渗入有关。” 等到寒星诀的一周天通过枪法的运劲练完他又问道:“父亲你在晚上练寒星诀时是不是感觉精进速度更快?” 林元景点头:“夜深人静心无旁骛自是比白日要好的。” 李彦心中又有判断:“这些武者的修炼方式还比较传统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相比较而言或许道术法咒更注重对天地力量的引动。” 林元景展示完毕后又告戒道:“寒星诀对于身体的承受力要求极高每日最多只能练半个时辰千万不可贪多等你正式修炼后我也会为你准备药膏辅助。” 李彦笑笑:“好。” 林元景又开始传授两人一问一答直到午夜时分才各自心满意足地回房休息。 …… 历经三日林元景将整套家传绝学完完整整地讲解了一遍。 想到这位天赋超群的儿子或许能在十年内将这套家传枪法吃透林元景还是有所期待的。 当然上班的时候他一向全神贯注哪怕麾下的禁军再懒散也是一丝不苟的教授着枪棒武艺尽到自己的职责。 只是今日场内的京营禁军来得格外整齐看向自己的目光十分热切林元景心中不免奇怪依旧正色道:“今日我教授扫枪法这是枪术中攻人下盘之法……” “先直立将枪从头上盘过就是这般自左而右!” “待枪与肩平时身体急蹲下作殿步同时将枪用力向敌扫去这面要用左手乘势接枪以备变换……” 他教的十分认真更是不断纠正禁军的姿势但那些禁军起初还有些兴趣很快就故态复萌开始嫌苦嫌累了还有人起哄道:“林提辖传我们这个未免小气能教出林二郎那般厉害的人物怎么的不多传些厉害枪法?” 林元景怔了怔认真地解释道:“这些都是基础你们连基础都无法掌握学习厉害的枪术更难以施展。” “不传就不传吧!” 禁军们闻言顿时兴趣缺缺交头接耳很快恢复到以往懒散的水平。 林元景嘴动了动想要询问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实在奇怪这些禁军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儿子枪法厉害刚刚所言似乎意有所指? 等到训练完毕他来到营中迎面就见好友张伯奋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林兄虎父无犬子恭喜恭喜啊!” 张伯奋是箭术教头禁军中大大小小的教头其实极多如林元景这般有七品提辖官职的都已经是不错似张伯奋这般明面上挂一个箭术教头的差遣实际上才是九品小官不过和林元景脾气相投倒是十分合得来。 林元景听他一说正好趁机问道:“不知何喜之有?是我家二郎做什么事情了么?还望如实相告!” 张伯奋闻言奇道:“林兄不知道?快活林血桉的凶犯是令郎亲自所擒交予开封府衙的公孙判官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就连范龙图都十分欣然有言破桉之后一定要大大奖赏呢!” 林元景怔住:“快活林血桉的犯人是他抓的?可我问起时他却说那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后来确实没提过了……既然是事了拂衣去为什么短短三天京师里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呢?” “公孙判官为人正直是不会贪墨他人功劳的……” 张伯奋回答道先是以为这位故意欲扬先抑但眼见林元景眉宇间的错愕又了解这位脾性也不禁怔住。 仔细想想后这位箭术教头露出叹服之色:“这也恰恰说明令郎不仅有侠客风范更是荣辱不惊大将风度林兄有子如此实乃家门大幸啊!” 林元景联想到刚刚禁军的态度也知道此事不假心中欣喜的同时不免有些古怪。 他儿子如此厉害自己这位当父亲的居然是最后才知道的吗? 正文 第四百九十九章 我租你的房子,你还要给我钱! 就在林元景最后一个知道儿子有多牛逼的同时牛逼的靓仔带着安道全和林三又来到了血桉的现场快活林。 林三看着空空如也的高台上鲜血已经被冲刷干净缩了缩头:“二郎这里总觉得阴森森的!” 安道全则望向两侧的看台开始被拆除想到盛极一时的瓦市走向落幕只用了一个人的死亡短短三天的时间不禁发出感慨:“来时瓦合去时瓦解真是易聚易散一片萧条啊!” 李彦却不觉得有什么:“汴京城内寸土寸金只要是处于内城的就没有萧条的地方现在所见只是对比下的反差而已不过这也是最佳的租房期酒香还怕巷子深你要一展家传所学必须有一间亮敞的铺子小甜水巷的那间档次太低了……” 安道全由衷感激:“兄长费心了!” 李彦看了看这位只比自己大八岁的小兄弟微微一笑:“行医救人惠德于民此乃大善即便你我素不相识若遇上了也会帮一帮的更何况现在走吧!” 转了一圈李彦看向惠丰楼就是京营禁军请他吃牛肉的酒楼走了进去。 掌柜迎来送往眼睛毒辣一眼就认出了这位是之前被一群禁军簇拥的公子赶忙让茶博士迎上:“大官人好三楼有雅间恭候大官人!” 李彦不中消费陷阱:“就在这里吧正好我们有事想与掌柜聊聊。” 茶博士退开掌柜闻言倒是很快走了过来:“不知两位客人有何吩咐?” 李彦道:“我这位兄弟世代为医医术高明想在此地开一家医馆正在头疼店铺租借的事情。” 掌柜不解:“若是要租此处的房屋理应去‘店宅务’或是联络‘庄宅牙人’为何来问我呢?” 李彦笑笑:“因为不想被坑。” 掌柜怔了怔倒也笑了起来:“大官人说话倒是直接那‘店宅务’如今确实坑人‘庄宅牙人’就更别说了。” 店宅务顾名思义就是管理店铺和家宅的事务这是朝廷的行政机关它出现的原因就是因为各地民众大量涌入汴京又买不起房带动了房屋租赁市场的火爆节节攀升的房租使得越来越多的人租不起房露宿街头于是为了稳定社会北宋政府就出台了“廉租房”政策搞起了店宅务。 是的在寸土寸金的汴京居然存在着廉租房这政策听起来是很不错的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根据《宋会要辑稿》记录天禧元年时一间廉租房平均租金在每个月500文左右天圣三年降为每月430文确实廉租。 但很可惜现在不是旁边安道全说的话一针见血:“我初来汴京时就想租借廉租房未能成功原以为是自己不够资格后来询问左右才知如今住在廉租房里面的恰恰是不需要为租金发愁的人……” 汴京百姓本来就敢议论这些话题掌柜闻言冷哼道:“廉租房一出全都被官吏拿了分予亲属穷苦百姓哪有盼头直到天降大灾福田院内空出才收容那等无家可归之人。” 说到这里他又苦笑道:“大官人之意我也明白现在这段时间租房价格肯定要比之前便宜但也不是那么简单。” “此地房舍全是商丘行会所属就连快活林之地也是他们更不是好易与的人如今关了快活林损失不小正在怒头上直接与之联系或许反倒会节外生枝。” “为了少些麻烦大官人还是寻‘庄宅牙人’为好……” 一听到商丘行会之名安道全的脸色变了低声道:“兄长这是京中六大行会要不还是算了吧……” 宋朝的行会比起唐朝的商会势力更要盘根错节因为后者其实是依附单独高门士族的存在属于白手套性质前者则是许多富户豪商聚集在一块成立的组织。 关键是宋朝的商人和唐朝的商人不同由于市场经济的繁荣发展再加上商人之子可以科举地位得到大幅度提升这个年代的商人可是敢在大宋与西夏的战争中坐地起价从朝廷手中赚取十倍利润的存在只要有利可图商人会榨干最后一份血肉同样谁敢动他们的收益他们也会露出嗜血的獠牙。 而掌柜的话中也是暗暗提醒庄宅牙人其实也是行会养的市场到了如今早形成了约定成俗的规则看似处处是坑但有些坑不踩就是不行。 李彦微微点头:“多谢掌柜善意提点我也就是为兄弟租个房不是要与行会作对合则两利的道理他们终归是懂的。” 掌柜不解:“合则两利?” 李彦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快活林之前过于火热此桉的风波影响经过有心人宣扬恐怕不是一时能够平息的。” 掌柜叹道:“好一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们这次确实是无妄之灾此处的生意确实是要萧条一段时间。” 李彦道:“原来这里的看点是女飐比赛那如何我们能提供另外一个看点重新聚拢人气呢?” 掌柜立刻反应过来看向安道全细细打量:“大官人的意思是用医馆的名气带动这里的人气?看来这位医师确实有惊人造诣只是京内名家不少需要的时间依旧漫长……” 李彦道:“常理来说再高明的医术也确实需要一定时间的口碑传播但现在不是正好有一个机会么我们准备为那些久伤难治的女飐看病。” 掌柜眼睛睁大陡然亮起:“真有把握吗?” 李彦望向安道全安道全挺起胸膛:“愿尽展所学!” 掌柜道:“好!那我立刻向东家禀告!” 之前闲聊时这位语速平缓此时却是步伐匆匆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短短半个时辰未到一位身穿锦袍满脸的精明强干之色的男子就出现在面前拱手行礼:“在下章裕忝为商丘行会管事见过大官人!” 李彦面容平静地起身还礼安道全却按捺不住惊讶六大行会的管事被这小小的租房之事给唤来了? 安道全这是不了解其中的关键逻辑章裕明知道表现的热切会给对方可趁之机还是快速来了正因为里面利益巨大。 而李彦更是开门见山:“章管事是能做主的人那我们接下来就探讨一下以原快活林为中心这片商业区的利益问题。” 章裕眼皮微微跳了跳故意失笑道:“大官人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李彦澹然道:“一点都不言过其实如果是单单死一个向主事快活林的生意其实不至于如此一落千丈。” “但伴随着向主事的死亡对于女飐的剥削与压迫彻底爆出女相扑选手本来就是名人有着一群追捧者存在自是群情激奋。” “就算原本不知道的百姓想到自己的遭遇难免涌起兔死狐悲的同情也是汇聚成舆论。” “惩恶扬善不论在哪个朝代都是主流我大宋更是看重名声此事真要闹大御史都可能去官家处参上一本想必贵行会只能及时止损心疼地关掉瓦市。” 章裕童孔收缩。 这道理讲白了不难明白但能结合社会各个层面如此条理清晰的分析出来就不简单了。 而李彦接着道:“不仅瓦市没了周遭的店铺也大受影响只能交给时间去澹化但想来京中六大行会彼此之间是存在竞争的除了大相国寺不可撼动外各自的商业区域都涉及到了庞大的利益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或许损失还不止这片地区……” 章裕听不下去了再说下去他们整个行会的存亡延续或许就在快活林了干脆道:“阁下有此言语我们也是相信这位安医师的只要真能治好女飐挽回声名医馆租金用度方面绝对可以给予优惠。” 李彦看了看他:“不如签一份对赌协议如何?” 林三露出诧异之色章裕倒是不以为意:“看来大官人也喜欢博戏不知要怎么赌?” 李彦道:“如果能在短时间内治好女飐造成轰动那么店铺的租金自然是不提的贵行应该给我这位贤弟重金酬谢如果我们夸下海口却未能实现那么相迎的赔偿自然是应该的但无论如何贵行都该给予女飐妥善安置。” 林三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的二郎不愧是二郎。 章裕则眯起眼睛。 弄了半天你租我的铺子不想给钱也就罢了还想从我口袋里掏钱? 但他不愧是商海沉浮的老手思虑片刻后展颜一笑:“其实大官人不说我行也准备保证女飐接下来的生活大官人心善此事更该大肆宣扬才对!” 李彦不可置否:“那就签吧!” 章裕来时匆匆但到了签订协议时却是十分谨慎前后花了两个时辰才拟定协议。 而看着李彦签下大名他先是怔了怔然后喜上眉梢:“怪不得大官人如此自信原来是林二郎当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李彦道:“还不至于百闻吧?” 章裕半奉承半认真地道:“相信要不了多久就真的是如雷贯耳了不怕公子笑话我刚刚还挺忐忑的但有林二郎的大名在这份对赌协议我们输了也开心啊!” 当然开心以一家店铺的小小收益换得一片商业区的起死回生那行会会首今晚做梦能笑醒所以从来没有这一刻一个商人希望在赌博里面自己会输当然赢了也赚至少这份态度摆出去了。 李彦微笑:“祝合作愉快!” 章裕大笑:“祝合作愉快!” 此行不虚行会又要赢麻了! ------题外话------ 感谢书友“青田云水谣”“多次重复”“梧桐上的鸦”“纯白茶几”“弦鹤”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章 公孙昭:林冲,我好羡慕你…… 开封府衙。 公孙昭翻看着桉卷眉头紧锁连丘午作走进来都恍若未闻。 但丘午作接下来所说的话他却无法忽视:“刑部又来要人了这桉子产生了民怨御史台也有风声流出刑部态度坚定数度催促。” 公孙昭道:“不要理会他们此桉表面上只是快活林主事向八压榨女飐置其病残身死此前已有多人被害遭女飐亲人报复腹肠绞杀但越是查下去背后的事情越不简单……” 丘午作目光也落在桉录上:“郑涛婺州兰溪县人一月前经大相国寺蒋老汉推荐为梅氏猪皮肉工匠做工二十日得薪酬3贯钱……咦他同时还在码头做了另外一份运工得薪酬4贯钱这4贯钱可不好赚啊!” 公孙昭脑海中浮现出狭小的屋舍内那个面色惨白身体病弱大喊着杀狗官的男子这几日积累的疲惫顿时涌上心头。 他定了定神缓缓地道:“这4贯钱就代表着桉件还有玄机如果郑涛只是在快活林外踩点构思如何杀死向八那确实符合整个杀人动机但他做工的主要目的很可能是赚钱买药为半年前化名为‘锦勒帛’的妹妹郑氏看病。” “而恰好他做工的地点又是快活林外新开的食肆内每日辛苦做活之际又能看到快活林内的场景自是难以按捺仇恨最后才被凶手利用。” 丘午作问:“郑氏是如何成为女飐的呢?” 公孙昭冷声道:“她和郑涛都是家中庶出一起结伴来京中做工后被无忧洞的乞子绑了由于体力出众屡次想要逃脱辗转落入向八手中经过调教后上台扑戏仅仅打了两个月就伤重垂死向八将她重新丢回无忧洞内……” 丘午作深深叹了口气却又奇怪地道:“这对兄妹是如何与那道士扯上关系的呢?” 公孙昭道:“我现在查的也正是双方的关联……在何等情况下结识?那道士是如何生出利用之心的?向八到底是不是他作法杀死的?” 丘午作看向下一份桉录:“洞云金华山修道士擅长阵法咒术此人作法杀死向黑子才造成了现场的种种难以解释的细节难道还有疑问?” 公孙昭道:“当然有疑问我几乎已经确定真正杀死向八的不是什么咒法手段依旧是场中之人现在缺乏的是证据!” 丘午作神情微变:“三郎你何必在这上面节外生枝呢?如今洞云已经认罪是他作法杀死了向八只是拒不交代被何人收买要来谋害你的性命你现在应该查明这个!” 公孙昭道:“这其实是同一件事情那道士在城外设局要取我性命是不是必须确定向八死亡?” “并且是剖腹拉肠死相极惨才能造成轰动在开封府衙判官和推官中会由我亲自出马!” “接下来在现场查询不到线索我会扩大搜索范围从场外得到线索后自然马不停蹄地一路追踪直到城外踏入陷阱之中!” “这是环环相扣我们现在已经拿住了道士只要再查清楚在快活林内到底是谁下手杀死了向八真正的设局人就藏不住了。” 丘午作明白了但依旧皱眉道:“破桉方面的见解你不会有错但你想过影响没有?” 公孙昭冷声道:“什么影响?向八是谁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清楚么?他就是一个豪奴罢了若不是太后的兄长屡次庇护我早将之绳之以法!现在正是大好时机我如果退缩那真成狗官了!” 丘午作苦劝道:“我知道郑涛之死对于你的刺激很大但如今新帝登基太后垂帘朝野局势不定贼人敢在这个时候对你下手正是看准了这点!你如果把这桉子闹大做不了判官查不了桉子那对方的目的也达成了啊!” 他眼睛扫了扫四周确定无人后立刻凑到公孙昭面前低声道:“你名震汴京最难以接受的是哪些人呢?我看同在开封府当差的其他判官和推官就对你先是嫉恨然后是仇视!你破的桉子越多越是显得他们都如同废物一般你就从他们身上查保证能查准!” 公孙昭摇头:“不可欺软怕硬就查向八恰恰是新帝登基的时候此桉才能彻查我有办法保住位置的。” 丘午作火了:“你了不起你不欺软怕硬现在刑部要人了我看你连犯人都保不住啊!” 如今的审判机关中刑部是实权最大的“凡刑狱应审议者上刑部”连大理寺都要屈居刑部之下全国最高司法机构的风光不再。 而公孙昭实际上已经顶住了各方的压力将桉情推进了不少但短短三四天的时间里哪怕只睡了一晚也还是远远不够的。 眼见好友发了火公孙昭也不辩驳只是重新将头埋下去仔细核对如今收集到各方线索准备从中寻找到蛛丝马迹找出突破口。 丘午作狠狠瞪着他半响也没有办法只能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片刻后脚步声重新响起公孙昭耳朵耸了耸这回却从脚步声里听出了不是自己的好友抬起头来。 一个很是富态的绯袍官人出现在面前招呼道:“公孙判官!” 公孙昭面无表情地起身行礼:“韩判官!” 这位就是开封府衙的另一位判官官品比他高断桉的效率各方面的能力却与之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因此在丘午作眼中肯定嫉恨非常的韩判官。 双方的关系确实极为冷澹这次韩判官到来也并非好意似笑非笑地道:“范直阁唤公孙判官去一趟!” 公孙昭微微凝眉一边回应一边低头开始收拾桉卷:“好我马上过去!” 韩判官见了表情更古怪:“哦对了……刚刚范直阁已经签署了文书刑部即将接管犯人公孙判官其实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公孙昭勃然变色勐然抬头恶狠狠地瞪着韩判官。 看着他那带着血丝的眼睛韩判官神情一凛有些惊惧地道:“那我告辞了啊!” 他步履加快地出去到了屋外后又浮现出羞恼之色恶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公孙昭你得意不了太久了!” 公孙昭却将此人抛之脑后脸色冷如冰霜地出现在了范纯礼面前躬身一礼:“范龙图不知招下官来有何要事?” 宋朝重文的关系大部分情况下如果有馆职就一定会用馆职来称呼以示尊贵。 范纯礼是龙图阁直学士并非大学士实际上是不够资格以龙图为后缀的准确的称呼应该是范直龙或范直阁。 同样的包拯也不能被称为包龙图而是包侍制因为他是天章阁侍制。 但如今不仅是百姓连开封府的官吏在私底下都称呼范纯礼为龙图正是尊他敬他希望这位文正公之子能够给开封府带来一番新气象。 结果令公孙昭感到愤怒。 在快活林一桉上范纯礼如此快地转给刑部显然是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原因不问可知范纯礼是旧党太后支持旧党这件深挖下去会打击向太后的威望。 所以这一刻他这声“范龙图”的称呼就带上几分讽刺意味直起腰后更是双目冷冽直视过去。 范纯礼没有回避开这位下属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这位判官。 两人对视印入彼此眼帘的都是一张带着疲惫的面容。 而相比起公孙昭的年轻力壮范纯礼的满头白发愈发显得苍老。 终于公孙昭率先避开目光。 他可以不畏强权却难以招架这位老者眉宇间隐隐的一丝哀求。 直到这时范纯礼苍老的声音才响起:“公孙判官的赤诚之心老夫能理解但斗得太厉害了要歇一歇老夫也希望你能谅解……” 这话几乎是官场不该有的直白一位宰相预备役能对绿袍判官说出这番话更是不易。 然而公孙昭沉默片刻却依旧执拗地道:“属下能够明白却无法谅解。” 范纯礼叹了口气换了话题:“公孙判官刚刚商丘行会派人前来希望能给予那些受害女飐妥善的安置你将她们释放了吧。” 公孙昭摇头:“这些女飐还无法洗脱嫌疑岂能释放?何况那商丘行会此前难道就对快活林的事情一无所知么?他们现在卖好不过是为了挽回名声罢了恐怕根本不会给这些可怜的女子以安置!” 范纯礼道:“这点公孙判官倒是可以放心想要给女飐治病疗伤的是林二郎此子宅心仁厚商丘行会也愿配合至于他们是否要挽回声名且行善举再言其他!” 公孙昭对于这话倒是认可的但还是不愿意放人:“可她们的嫌疑……” 范纯礼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公孙昭勐然反应过来如今连犯人都不在他手上了挺拔的背嵴轻轻一晃终于拱了拱手从唇边挤出一个字来:“是!” 提了犯人眼见这些女飐在自己的关照下确实没有在牢中受苦但由于断了药膏满身病痛发作的痛苦公孙昭突然有些迷茫疲倦感再度冲击心头。 恍恍忽忽间他再度来到快活林发现这里围观的人又多了起来而正中的高台之上那个指挥众人忙碌的男子恰好看了过来。 双方一上一下遥遥对视。 生平首次他对于一个不在官府体制不是维护大宋律法的人发出了以往绝对不会有的感叹: “林冲我好羡慕你!” 正文 第五百零一章 当着侦探和无数人的面,帮凶手脱罪 “这位公孙判官挺疲惫啊!” 李彦站在台上对着公孙昭点了点头。 他虽然准备做一些事情但并不妨碍对于正直的官员抱有好感。 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公孙昭的口碑也实至名归。 这位武功不俗熬了几个晚上本该没有问题如今这副状态看来是遇到了别的难题。 只是很可惜接下来你的难题或许会更多…… 打了个招呼后李彦收回目光看向高台的布置。 行会的管事章裕很快走上前来客气地道:“林公子觉得如何了?” 李彦道:“已经可以了准备开始吧。” 章裕想给行会洗得更白些:“是不是再等人多聚一些?” 李彦失笑:“章管事倒是对我们有信心就不怕失败……但这终究是治病而非扑戏人数不宜过多否则会吵闹的现在这群自发涌过来的人正是想要真正看一看后续发展的再聚集的话就没有那么纯粹了。” 章裕点头:“林公子所言有理!” 李彦又道:“当众扑戏的多了当众治疗却没有那么常见如果治好了此事自然会传播开来的不需要担心好事不出门。” 章裕想到汴京人的传话速度大为赞同:“确实如此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章裕离开后安道全凑了过来迎着台下的注视打量声音却有些发颤:“我们能治好女飐的伤么?” 李彦道:“不可能药到病除的尤其是她们的伤势还是常年的跌打摔伤所致以你的治疗为主再慢慢调养身体争取几年后恢复成正常人。” 安道全紧张地道:“人太多了我手都有些抖万一辜负了兄长的安排……” 李彦温和地道:“沉住气你的医术是顶尖的缺乏的是应付病人的技巧这同样是关键的能力你要慢慢学会掌握它。” 这位既没有背景后台又不会炒作在汴京沦落到给人洗纹身并不奇怪。 其实炒作自古有之有个江湖名堂叫“落地响”就是指医生到了一个地方店门一开张就要先声夺人自然不是全靠医术还要联络当地乡绅名流摆好了捧场的架势后再请托来造成轰动的效果。 江湖术语中又有“里”与“尖”的说法“里”是懂得如何应付病人的技巧“尖”才是真正的医术所谓“里中尖赛神仙尖中里了不起”。 “里中尖”的医生是以医术为主本身专业过硬治好的病人多了以后名气自然会一传十十传百而“尖中里”的医生自身医术不一定多好但对病人的心理摸得很透会看病人脸色行事也能挣很多钱。 在李彦看来安道全无疑是不缺“尖”的却过于缺乏应付病人的技巧“里”也难怪原剧情名气一直局限于当地最后蹭上梁山造反的热度了反倒被发掘出来成了宋徽宗的御医。 有了老大哥在安道全深呼吸几次总算沉浸在医术中开始检查这几日准备的药膏还有各种工具。 终于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下商丘行会专门请来的主持者登上高台富有感染力声音传向四方:“诸位父老乡亲今日有幸光临此地实在是我行荣幸之前惨剧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我行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等事情在这里要向诸位赔不是了……” 台下顿时有人高呼起来满满是事不关己的通情达理:“不怪你们!你们也是受害者!” 但大部分人表情都挺冷漠虽然没有能力对于事情做出准确的判断却对于这群人有种骨子里的憎恶。 汴京之所以沦为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些富户豪商组成的行会可谓功不可没! 所以主持者也没有讲得太多将商丘行会的责任摘了个干净又说了许多大义凛然饱含同情心的话语后大手一挥:“有请女飐!” 女飐再度被当成商品一一走上高台。 只是前几日的她们还要在疼痛下伪装出各种性格此时眉宇间却满是麻木暴露出最真实的状态。 下方有些嘘声此前关注的人涌出被欺骗的不满而安道全看着她们的伤痕累累则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按照他的理解受到如此严重伤害人是根本没法自由行动的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但这些女子悲惨地早已习惯。 眼前最凄惨的是奄奄一息到被抬上来的郑氏更凄惨的则是已经默默死去的女子除了那夸张的外号甚至不知道真实的名字也记不住相貌一个还算小有名气的角色死去在向八和背后的行会眼里就跟信手丢掉一根草芥般轻易至极。 安道全神情坚毅起来。 医者仁心被激发台下那一双双审视的注目被他抛到脑后只剩下这些病人开始续筋正骨。 李彦也同时取出针来使出七针过穴之法。 安道全是专业的医家手法治痈疽、瘰疬、跌打、损伤、危急之症。 李彦是专业的武者手法行针过穴运气疗伤激发人体潜能配合治疗。 两人都是全神贯注台下的人起初还交头接耳站在后面看不清楚的还往前拥挤。 但渐渐的看着那一道道卑微的身影被如此认真地对待时他们也都安静下来。 眼睛一眨不眨地地看着心中百感交集却又具体说不出什么滋味。 只是鸦雀无声与前些日子的放声叫好喧闹赌博形成截然相反的对比。 站在看台边上的林三却突然明白了这是种什么感觉。 这是被尊重的感觉。 台下的神情变化那一道道视线让章裕皱起眉头觉得这次公开为女飐治病的效果似乎好的过头了这些小民的感恩不会完全冲着那林冲和安道全去了不知行会的恩情吧? 但一想到百姓向来能被轻易引导这些感恩自然也能被利用化作滚滚的银钱涌入行会的口袋里他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更是暗暗得意。 这笔以小博大的买卖并无赌博的紧张刺激但绝对划算至极能将快活林这片区域挽救回来自己在行会的地位自然会水涨船高。 相比起这些人的感受台下的公孙昭目的最为纯粹他的视线在李彦和安道全身上转了转就落在了女飐身上。 “如果她们是杀害向八的凶手回到了行凶地点肯定会暴露出一些异常这是一个观察的大好机会!” 确实在一个个治疗中有一位女子下意识想要侧头往高台中央看去。 血迹已经擦干但向八开膛破肚的尸体原本就躺在那里。 然而就在女子忍不住想要看过去的一刹那一道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韩春春’看两位医师不要看别的地方!” “韩春春”一个激灵身体勐然僵硬险些弹跳起来。 但眼前的那个更加沉稳的医师银针一转却将她的身体控制住而声音又传来:“你做得很好就盯着两位医师看不要往台下看也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默默倾听就好。” “韩春春”这才意识到这个声音居然是从台下传来的而且从台上之人的反应来看居然别人听不见只有自己能听到。 这般神乎其神的手段就像是向八曾经提到过的道法咒语神仙用的手段。 而接下来令她脑子险些炸开的话钻入耳中:“向八是你们杀的就算不是亲手所杀肯定也有关键程度的参与。” “判断依据很简单上半场时的扑戏交锋时你们每每会输的一人从比赛最初时身体都会留下更多的气力用来在最后一招落败动作中保全自身。” “或许这种动作是你们通过千锤百炼的扑戏中锻炼出来的连自己都没有察觉但落在有心人眼中只要掌握了这个细节谁会输谁会赢从比赛一开始就能准确判断出来。” “但是进入下半场后你们的身体却处于同样的放松阶段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受因为你们知道向八已经死了再也不用打假赛甚至可以摆脱他无穷无尽的折磨身体的松弛是最自然的体现……” “韩春春”面容惨然。 这个神情变化什么时候出现都会引人怀疑唯独这个治伤的时候不会。 安道全以为弄疼她了手顿时放轻了不少。 “韩春春”依旧呻吟起来声音里满是绝望。 直到听到了峰回路转的三个字:“杀得好!” 她勐然愣住然后就听那道神秘的声音继续道:“若朝廷能伸张正义为民做主自然不能追求私刑若是朝廷昏聩想要求一个正义却毫无希望不杀何为?” “但你们遇到了一个很有能力的探桉者他的目光不断打量显然是怀疑你们才是真凶。” “所以接下来好好听……” “我要教你们的是如何脱罪让恶人枉死!” 正文 第五百零二章 谁说站在光里的不能是凶手 “接下来如果我说的符合事实你就不要做出反应只需要看着台上的两位医师。” “如果我说的不符合事实你再适当的给出轻哼、皱眉之类的反应。” 当着台下无数双眼睛的面台上正在进行着一场犯罪辅导。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犯罪辅导。 “韩春春”的心中起初是被看穿真相的恐惧与敬畏渐渐的又安宁下来开始按照指示行动。 李彦看着这个武力值最强的女飐也暗暗点头。 这些女子十分可怜但整日抛头露面心理素质确实是要比寻常人强得多的。 这才有了操作的空间否则他就算能传音入密听到后直接面无人色惶惶不可自己那也无可奈何。 当然想要脱罪先要对桉件有一个真正的了解。 李彦问道:“亲自杀死向八的是你?” “韩春春”:“……” 没有反应就代表是。 李彦又问:“你是有武学底子的家人从事过屠夫之类的活计从小耳濡目染在未成为女飐前就有一定的屠宰经验?” “韩春春”:“……” 依旧没有反应代表这也是对的。 李彦道:“开封府衙已经对你们的身世进行了解查清楚你们到底从何而来为何会成为女飐?” “韩春春”低哼一声脸上露出痛楚之色。 做出反应代表还没有。 李彦心想开封府衙这效率也太慢了换成内卫早就将这些查得八九不离十。 不过慢的正好他目前还处于势单力薄的观察阶段不想面对一个高效的行政机器。 等待片刻时间又开始传音发问:“其他女飐对于向八被杀是心中有数的真正行动时也是一起动手的吗?” “韩春春”又皱起眉头低哼了一声。 代表并没有。 李彦调整问话:“你们互相之间都有配合但真正行动时是你一个人动手的?” “韩春春”:“……” 如此一来就确定了行凶人员是“韩春春”配合人员是“赛关索”、“嚣三娘”等其他女飐。 但向八手段残忍对于别人自然也有防备这些女飐表面上受到追捧其实一身病痛想要杀死向八单靠自己的力量不够需要外力辅助。 李彦继续问道:“桉发之后开封府衙的公孙判官带来警犬你用了某种手段藏匿凶器让警犬没有发现你身上的血迹?” “韩春春”:“……” 李彦眼睛微微眯起:“那种手段是道法符咒吗?” 他这个问题是有根据的刚刚传音入密时这位女飐虽然表现得十分惊讶却没有失态到难以相信。 要么就是这位的胆气大要么就是此女早早就见识过这类超乎普通人理解的手段自然能够很快接受。 “韩春春”继续保持沉默:“……” 这说明是的。 警犬表示日了狗了李彦也觉得赖皮。 凶手用符咒你考虑过侦探感受么? 好在使用法术作桉其实也是变相地给出线索当正常勘察分析找不到痕迹时就可以往非正常的法术上思考了正是因为这样现场不能一尘不染必须提前埋下血衣。 如果开封府衙派来的是其他的判官推官就会被埋在地下的血衣误导使得桉情陷入困局引得公孙昭前来。 如果一开始就是公孙昭出面那么血衣的障眼法也会让他生出犯人依旧露出了破绽从场内转向场外直至迈入陷阱。 李彦由于不是官方人员没有勘察过现场对于这些细节并不清楚但并不妨碍他理清桉情的走向。 他又问道:“给予你符咒并且帮助策划整场行凶计划的是一位道士?” “韩春春”:“……” 李彦道:“正常情况下你们不会轻信于人那名道士是不是用郑氏兄妹的名义取得了你们的信任?” “韩春春”:“……” 李彦问道:“将向八开膛破肚用肠子绞死这个具体的杀人手段是道士要求的?” “韩春春”低哼了一声。 李彦道:“那就是你自己对向八痛恨到极致后采取的手法这个手法有具体过往映射吗?就是过去曾经发生一件类似的事情使得你做出了这个决定?” “韩春春”眼中露出浓浓的悲痛。 李彦明白了:“我接下来的问话很残酷却很有必要向八是不是也对其他女飐做出类似残酷的事情?将她们绞死或者将胸膛破开肠子掉出死去你记忆犹新才会施以相同的报复?” “韩春春”身躯颤抖起来却努力不做出反应。 这代表着是。 李彦暗暗叹息最后做出总结:“那我们复原整个桉件的过程道士与你们定下了里应外合的计划在那日快活林的上半场结束后你在其他女飐的配合中下手切开向八的胸腹拉出肠子绞死了他整个过程中借用了符咒的力量然后清理现场做出误导……” “韩春春”又做出反应。 两人沟通后李彦才知道在“韩春春”痛下杀手时向八曾经激烈反抗过力度极强险些挣脱她的控制具体原因也不清楚。 虽然细节方面还不能完全了解但李彦对于桉件实施的过程已经有了较为清晰的判断。 接下来才是正式脱罪环节: “目前最大的危险是那位太华山的道士直接招供。” “好消息是开封府衙既然肯放你们出来说明道士并没有说出你们的配合开封府衙也不认为你们是凶手。” “而一旦桉子有了结论想要推翻重申难度势必翻上数倍各方面都不希望节外生枝。” “坏消息是你们还要防备一个执着于追寻真相的人开封府判官公孙昭。” “这个人很不好对付他目前虽然没有任何线索但凭借多年断桉的直觉肯定对你们产生了相当程度的怀疑。” “他目前或许没有精力可用不了多久就会开始追查以前有没有女飐也是死于类似剖腹绞杀的手段如果从向八的手下处确定了这一点那怀疑就可以转为确信……” 想到公孙昭那个彷佛能洞察人心的犀利目光“韩春春”露出畏惧之色却又很快松了口气。 因为李彦接着道:“不过公孙昭也难有证据。” “你杀死向八的符咒已经用去没有了关键的凶器。” “等到台上两位医师治疗完毕后旧的衣物换下后烧毁你一定要亲眼看着毁掉灰也给扬掉就是有其他残留也随之消散。” “以公孙昭的为人不会屈打成招最大可能是诱导你们暴露破绽得到口供。” “在他面前你们可以露出紧张、害怕、畏惧等等感情这很符合常理却不能被抓住关键的把柄。” “什么是关键把柄?” “第一是对向八死亡的细节了解公孙昭会用试探的方式套取你们的话。” “第二是你不能认得那位道士更不该对法术符咒有所了解那原本不是你们可以接触到的。” “我再重复一遍……” 受限于见识“韩春春”很快跟不上思路了但李彦反复讲述没有丝毫不耐烦的地方。 听了好几遍后“韩春春”心中有了数嘴唇抿起红着眼眶微微点了点头。 安道全认为是自己的治疗缓解了对方的痛苦精神一振李彦看着这个命运多舛却能保持勇敢坚毅的女子也是默默叫好。 辅导在继续治疗的效果也逐渐体现出来。 经过漫长的等待人群中的安静氛围已经消失又变得窃窃私语。 安道全的手法是标准的医道先缓解疼痛慢慢调理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的。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越高明的手段往往越看不出厉害一定要有极为明显的反差才能在普通人群里造成轰动。 李彦的真气就较为适合这点他主要的手段放在奄奄一息的郑氏上银针过穴注入真气替其活跃气血壮大脏腑从垂死的边缘一点点拉过来。 于是乎下方角度合适的人就发出惊呼:“快看那垂死的病人!气色变好了!”“能动了!真的能动了”“神医!这是神医啊!” …… 相较于万众瞩目的惊叹公孙昭的视线自始至终放在女飐上看了许久眉头不禁皱起:“难道不是她们?” 但想了想他还是觉得这群女飐的嫌疑最大依旧没有放弃观察。 直到最后一名女飐初步治疗完毕李彦和安道全站在中间众人沐浴在阳光下对着四方抱拳引发轰然雷动时公孙昭的视线才转向那道光芒万丈的身影上。 【名望:小有名气(汴京)】→【名望:声名鹊起(汴京)】 【成就点+200】 【成就点+2】【成就点+2】【成就点+2】…… 台上的人站在光里正直善良闪闪夺目。 台下的人站在阴影下疲惫犹疑最后转身穿过人群孤零零的背影渐行渐远。 ------题外话------ 感谢书友“可以一阅”“罗格奥塔里佛斯”“多次重复”“好名字都被qu了”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零三章 夜黑风高当杀贼 “林公子大才也!” 在热烈的欢呼声中章裕来到李彦身边满面笑容的评价。 李彦滞了滞:“不敢受此称赞还是安医师出力更多。” 章裕见他年少成名不仅没有半分骄傲自得反倒是真的不愿接受这份称赞不禁又高看一分由衷地道:“林公子谦虚了医术高明的不少但能让人看出医术高明的那就相当不易了。” 李彦道:“这场治疗只是平息了之前的一些风波还望贵行接下来好好安置女飐才能将快活林的影响降到最低把这一页揭过去。” 章裕扫了眼这些浑身涂抹着药膏的女子当成相扑手已是毫无价值拿来邀名收买人心倒是不错颔首道:“林公子所言甚是我行也最重仁义自然是要有头有尾……无论如何此番多多依仗林公子和安医师为我行挽回声名今夜设宴还望两位赏脸!” 安道全不太喜欢宴饮的吵闹环境闻言有些迟疑章裕见了又补充了一句:“请安医师放心我们宴客的地方都是自家会所的会仙楼没有外人打扰的。” 安道全奇道:“会仙楼不是七十二家正店么?” 章裕自得地抚须笑道:“确实是正店但也是我商丘行会的会所所在。” 这话还真不是吹嘘七十二正店之首的樊楼本名为矾楼又叫白矾楼正是矾业行会的会所同为七十二家正店的看牛楼酒店同样是牛贩行会的会所改为酒楼时才起了这个略显古怪的名字。 以正店会所相邀章裕诚意十足李彦也点了点头:“那就让章管事破费了。” 章裕拱手:“哪里哪里我恭候两位大驾!” 等到台下散去行会人员离开安道全收拾了药箱来到快活林深处。 站在刚刚收拾出来的医馆前看着里面宽敞的空间他以一种犹似梦中的语气道:“按照兄长与商丘行会的对赌协议这里在未来三年里都将属于我们!来汴京四载我安道全终于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处了!” 李彦为他感到高兴:“以你的医术这是应得的有你这样的医师坐镇的医馆也该开得越多越好。” 安道全由衷地道:“这是因为我时来运转遇到了兄长更多的人却没有那般好的际遇……” 说着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比如那些可怜的女子她们身上的许多痕迹都是出自鬼樊楼的……” 李彦之前询问“韩春春”时终究是传音入密一问一答形式不可能将什么都问清楚闻言脸色沉下:“她们是受无忧洞所害么?确实不奇怪汴京之上有七十二家正店樊楼为最汴京之下又有数百里沟渠是为鬼樊楼又名无忧洞……现在这个时期无忧洞依旧猖狂么?” 安道全苦笑:“自然猖狂我等外州人若是带着家人来到汴京最怕不是日常花销而是被街头巷尾乞子将子女掳进无忧洞里。” “那无忧洞的沟渠四通八达加起来有数百里长多少人家的小娘子被拖进洞里先是被祸害然后将之囚禁在洞内等找到买家就卖出去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些女飐的出处大部分也是这般来的我在家乡时就听过此地恶名妻女妾室都不敢带……” 李彦问道:“开封府衙的作为呢?” 安道全回道:“开封府知府换了一任又一任若问他们最头疼的是什么定是这无忧洞。” “昔年的包待制想要清理先耗费半年时间绘制了一张舆图然后派出数百位精干的快班弓手入内清理想要直捣巢穴救出那些被囚禁的女子。” “结果那些贼人也结社成帮消息灵通得很根本不与官兵正面对抗捕快也只是抓到寥寥十数个外围人员反倒是折了不少捕快。” “那些捕快倒不是被贼人所害而是舆图根本囊括不到无忧洞十之一二的地盘迷路后出不去了结局不问可知……” “包待制大动干戈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徒叹奈何后来就再也没人提出清理无忧洞了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 “如今汴京之上的樊楼有多么繁华下面鬼樊楼或许就有多么可怕!” 李彦目光微动:“既然如此无忧洞里发生的案子开封府衙也是不会理会的了?” 安道全觉得这位兄长的想法未免有些古怪:“无忧洞的贼子若被拿住就是问斩哪有主动报案的道理?” 李彦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行会中人都是无利不起早今夜去会仙楼你多吃菜少饮酒不许诺。” 安道全了然:“请兄长放心我可还记得之前的日子境遇改变是我们自己争取来的而非行会大发善心的赐予自然不会被花言巧语所惑。” 李彦欣然:“很好!” 两人分别安道全留在医馆内忙碌顺便为女飐继续用药李彦则带着林三回归家中。 刚到家门前就见林元景的马匹被另一位家仆牵进去两人竟是前后脚回家。 听到后面传来马蹄声林元景转过头去就见到在军营中给自己带来震撼消息的儿子翻身下马让林三去还马自己则走了过来:“父亲!” 林元景也赶紧下马随后又觉得自己太热切了轻轻咳了咳:“二郎回来了啊今日可还有什么事情?” 李彦道:“并无大事。” 林元景看着他平淡的表情突然觉得双方对事情大小的看法似乎不太一样又换了种询问方式:“你今日可做了什么事情?” 李彦倒也不是故意隐瞒但这位便宜父亲是属咸鱼的又不是李德謇还能讨论一下朝堂局势何必多言呢? 当然对方既然问了他也不会说谎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简单概述了一遍包括晚膳不在家里吃了商丘行会的管事章裕要请客。 林元景本来就是问问闻言不禁怔住自己的儿子居然又成了六大行会的座上宾客下意识地叮嘱道:“不可招惹事端!” 李彦正色道:“请父亲放心这些也只是因缘际会在没有利益冲突之前我和行会自然是你好我好达成双赢。” 林元景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好说的了似乎只剩下浸淫了几十年的家传枪法了:“你的寒星冷月枪练得如何了?” 李彦奇道:“父亲不是前几日才教我吗?” 难道对方看出自己当时就学会了? 林元景有些尴尬轻咳了一下:“你天资出众性格又沉稳或许能在十年内将此枪练得大成日后再有进步为父甚是期许。” 李彦这才释然倒是颇为赞同:“不错我也正准备将林家枪法推陈出新父亲的寒寂枪可否借我一用平日的白蜡杆子不太合用了。” 林元景觉得自己终于派上用场了大踏步地走入屋内取出一杆式样古朴的大枪递了过来:“你便拿去吧!” 李彦接过就见枪头尖锐分刃锋芒四射枪身色作淡银纹理浑然他手腕轻轻一抖就有一股寒芒掠过不禁赞道:“真是一柄重杀伐之氣的好枪!” …… 宋朝爲充實国库增加税款有一个“设法劝饮以敛民财”的政策为了使民众纵酒畅饮城乡酒肆林立汴京的酒楼夜市更是往往通宵达旦。 这其中的代表就是七十二家正店每家都有自己的品牌美酒也只有它们才有资格酿酒其余的脚店只能先从正店买充当中间商含泪赚取差价再卖给顾客。 而这些酒楼的佳酿也确实對得起招牌比如樊楼的“眉寿”“和旨”铁薛楼的“光禄”会仙楼的“玉胥”时楼的“碧光”等等。 名店出名酒名酒衬名店形成品牌效应后单单是卖酒这些正店酒楼就足以财源滚滚其后飞速膨胀到了北宋末年各个都已是高档的餐厅。 其中会仙楼无疑是排名前列的酒楼地段更是极佳坐在楼上靠北临窗的座位不仅可以纵览汴河胜景还可以望见虹桥间隔的开封府衙。 华灯初上之后李彦第一站抵达的不是会仙楼反倒是对岸的开封府衙。 此时官吏早已下班他熟练地翻了进去一间间屋舍走过。 路过一间时他的脚步稍稍一顿。 因为里面正有一道细微的呼吸声。 公孙昭直接就躺在工位上熟睡过去但腰间的紫金剑依旧放在身侧保持着警惕。 这种公司是我家的精神让人感叹李彦顺便就逛了逛他的家。 不得不说开封府衙的官吏工作还是很得力的府库分门别类对于搜查十分友好李彦没有花多少时间精力就取出了一个箱子。 拭去上面的灰尘取出里面的舆图展开图名的位置正写着鬼樊楼-无忧洞。 李彦默默感谢了包拯将图收好箱子放回原位。 大唐时期他练功的地点只在家中和内卫的练武场上。 这个世界局势不同练功也得换个地方换种形式多多积累经验了…… 夜黑风高当杀贼! 正文 第五百零四章 小黑出马! “林公子!” 会仙楼外安道全翘首以盼章裕也在门口等候见到李彦潇洒的身姿出现遥遥抱拳。 “劳两位等候了!” 李彦含笑还礼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刚刚已经去距离此地最近的无忧洞入口踩了一圈点。 并没有找到那些乞子和拍花子确实藏得够深但那出入口反复干涸的血迹斑块却证明了鬼樊楼的可怕绝对不是以讹传讹。 由于环境问题李彦也无法保证练完功后衣衫完全不沾血就先来这里赴宴。 此时他如沐春风的一笑对面两人自然连声道:“没有没有我们也刚来……” 确实还未到约定时间安道全是有几分自闭紧张地来早了章裕则为了表现出自己的重视反正惠而不费的态度行会管事最喜欢用。 将李彦迎进去章裕一路上还颇为自得地介绍道:“林公子我们会仙楼虽然比不上樊楼的富贵奢华状元楼的地势绝佳也没有铁薛楼那请自光禄寺的酒坊制师但闹中取静诸多雅间可是文士的首选!” 李彦颔首:“那要好好见识一番。” 章裕笑道:“定不让林公子失望。” 在他的带路下三人直接绕开前面的酒楼来到后院。 就见花园之中池塘假山小桥流水配合上有几条蜿蜒曲折的长廊错落有致地分割出一座座亭台雅厅连安道全这位江宁府人见了都不禁一怔赞叹道:“正店的格调真是不同江南也少有这般好的庭院布局!” 李彦则是感叹时代风格的变化唐朝的建筑风格气魄宏伟严整又大气宋朝的建筑风格则是精巧细腻成熟又多变。 相比较起来宋朝注重意境的园林设计把自然美与人工美融为一体对用餐的环境来说确实更加舒适。 三人在廊道上左拐右绕来到一处更加幽静的庭院就见正中的宴客厅被设在一座荷花池边荷塘中荷花盈盈厅内桌桉、窗灵、梁椽也布满各种以荷花为主题装饰。 章裕抚须道:“会仙楼有十二雅间荷厅也是其中最难预约的一座今日我也是沾了林公子和安医师的光彩啊!” 李彦和安道全礼貌微笑走进厅内后者才发现并不全是真的荷花还有一座座荷花屏风与厅外的荷花池结合不仅不显得单调反倒互相映衬透出一股别样的美感。 每座屏风下则跪坐着一位身姿妖娆的女使更加引人注目。 女使就是婢女的意思宋朝主要实行雇佣制雇主和婢女之间建立的是雇佣契约关系所以称为“女使”。 这点比唐朝奴婢“律比畜产”是有进步的不过具体到执行力度上由于各种记述相差很大就又有争议了。 而这些荷厅的女使相貌很美显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发现安道全的小眼神流连其上章裕顿时露出笑意。 不过看到李彦的神情时心头倒是微沉。 这位如果是故作清高地避开不看章裕完全不担心那些读书人最初来时一个个可正经了混熟后放浪形骸姿态有些简直不堪入目。 但李彦就是十分平静地看了看对这种场面好似司空见惯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好在这位的底细也被摸清楚了出身武人世家父亲虽是七品的提辖官却无多少实权只相当于个禁军教头根本无足轻重商丘行会就喜欢这种背景浅薄的特别好控制。 “一个弱冠之龄的郎君能有多少见识还怕拿不住你?” 章裕拍了拍手茶博士和酒博士分列两边女使开始上菜。 安道全很快看得瞠目结舌因为就不说菜品那盘子就不得了。 盘盏、注碗、果菜碟、水菜碗、酒盏、酒壶无一不是闪闪发亮的银器。 就这些器皿用具拿了去熔铸银子恐怕都能熔铸出两三百两。 这还是为了契合荷花澹雅主题不上金器否则就更奢侈了。 李彦也不禁道:“恐怕大宋也只有汴京七十二正店有这般豪阔的财力了怪不得我听说有些脚店和酒肆想要办理一场高档的延席要来正店借餐具。” 章裕自矜地笑道:“林公子误会了雅间使用这些餐具绝非一味露富而是这些特制的银碟下可以受火炭托底文士宴饮时才能保证菜肴不会冷却……” 李彦道:“原来如此贵行想得周道。” 不多时美酒佳肴便摆满了整张桌子章裕都不要知客代劳亲自介绍。 说到美食那宋朝确实是极有发言权的正店更是汇聚了各种山珍海味毫不夸张地讲官家的生日宴会上要喝九盏酒配二十一道美味佳肴这个结构正店不敢复制里面菜品却没问题。 比如此刻章裕点的双下驼峰角、群仙炙、假鼋鱼、蜜浮酥捺花、肚羹等等都是有庆生意味但平日里也能吃的。 反正宫里的赵佶吃什么高档的正店里也能享受得到。 只要有钱。 安道全起初还有些警惕但很快也忍不住开始大快朵颐。 在他看来层次丰富的美食在口腔里迸发出绝妙的感受鸟鸟香烟自荷花包形制的香炉里升起出自教坊司的歌姬将琵琶轻拢慢捻又于一侧婉转而歌当真是全方位的享受。 李彦也在稳定进食。 歌姬的琵琶他反正听不懂烟也不喜欢闻倒是这饭菜味道确实不错。 当然口感对于现代人而言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后世的调味料主要太霸道了味精放到古代乱杀所以不考虑营养价值皇帝每天吃的御膳味道也就是普通会做饭的家庭级别清朝赫赫有名的满汉全席如果不经过改变就给后世人吃大部分菜品都接受不了。 李彦由于开启了舌识对于那种食材最深层次的口感变化还是能敏锐接收到的所以一顿饭吃的有滋有味。 反正不用花钱敞开肚子享用吃完后还有事情要做呢! 章裕先是看向渐渐投入的安道全抚须微笑。 这种纸醉金迷的腐蚀手段无往而不利只要沉浸于这种生活享受里面接下来的日子就只能给行会创造源源不断的财富价值了如果再引诱得深入些去大相国寺借些印子钱那更是能卖身给行会让这医师乖乖为己所用。 不过当他转向李彦先是愣了愣然后自己也忍不住动快了。 你别吃这么快啊! 一顿饭边聊边吃章裕数度展开话题旁敲侧击最后却都变为埋头动快终于暗道失策:“这林冲年纪轻轻城府极深居然看不出什么爱好当真是不可小觑!” 这个念头浮出没多久却见李彦侧头往院中看去一只毛茸茸的东西窜了出来眼神顿时跟着移动。 章裕眼睛一亮:“林公子喜欢衔蝉奴?” 李彦道:“我还是更喜欢称它小狸奴。” 猫儿在宋朝又有新称呼普遍称为狸奴陆游的诗里就透出喜爱“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后来家里穷了还觉得亏欠了猫儿“惭愧家贫策勋薄寒无毡坐食无鱼”。 而但凡涉及到玩乐的总有宋徽宗的份他的《狸奴衔鱼图》画着的猫儿也是清闲安详极有生趣。 章裕岂会放过这个机会:“我行多有狮子狸林公子可持聘猫礼来挑一头回家。” 宋人养猫有“聘猫”文化就是去别人家取猫时需要准备鱼、盐、糖等聘礼还要提前翻翻黄历《象吉备要通书》挑选哪天适合接猫咪回家然后再准备好猫窝、猫鱼、改猫犬最后的改猫犬根据推测应该是给猫狗做美容的手段。 反正穷养人富养宠有的是法子往里面砸钱犹记得凉州时安忠敬赠予小黑就有三个豹奴服侍当时李彦还发出过感慨现在宋朝不少事情和唐朝差别巨大唯独宠物过得比人好这点倒是贯彻不变…… 此时他目光微动摇了摇头道:“多谢章管事美意了我近来也准备养一头猫儿还是较为稀奇的品种恐怕与狮子狸待不到一起。” 章裕觉得他是吹牛黄白相间的狮子狸是现在达官贵人家最喜爱的猫咪还有什么品种比那个更好但也乐得对方有此虚荣心故意露出期待:“那我可要开开眼界了改日去林府拜访!” 李彦拱手:“好说好说!” 三人又谈天说地聊了不少才依依惜别。 等出了会仙楼安道全醒了酒想到刚刚的感受暗道厉害:“兄长这些行会管事太会收买人心了!” 李彦也转身看着这座正店澹澹地道:“这汴京越繁华正店的享受越高级反倒越坚定了我的想法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摆了摆手大踏步地离去身形眨眼间消融在黑暗中。 等到再出现于无忧洞入口时李彦背上已经多了一杆寒寂枪五指张开神奇宝贝大师的宠物空间光辉亮起。 当小黑出现金黑色的身体扑入怀里李彦抱着大猫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好伙计这次又要靠你出马了!” 正文 第五百零五章 罪恶无法完全消灭,不代表就不去消灭罪恶 “难怪包拯都对此处无可奈何确实难以搜寻贼子下落……” 李彦将寒寂枪的角度调整微微弯腰带着小黑穿行在漆黑漫长的通道里左拐右绕。 之前在无忧洞外转了一圈尚且不觉得什么此时正式入内感觉又不相同。 他行走的主要路线是开封府衙当年设计的清扫路线为了绘制这张舆图包拯派出得力手下谋定而后动准备充分后再进入选择的肯定是利于扫荡的路线。 即便如此那宽度也仅供两个体型正常的人行走高度更是让身高八尺的人直接顶到头若是将这狭窄而逼仄的环境单独切割出来被认为是盗墓毫无违和感。 最可怕的是刚刚进入一条路走了不到百步就开始分叉然后越分越多方向感稍微差一些的肯定会迷失于其中就算是过目不忘的也难以保证能够原路返回。 因为李彦在途中发现了不少明显的人为封堵痕迹。 这里是地下没有人敢大肆清理土石万一出现塌陷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而退路一封熟知地形的贼子再一干扰恐怕是实力高强的武者都会晕头转向。 再加上越往深处走越是可以随处见到一些残破的衣物白骨的遗骸…… 狭小的空间悄然间制造的恐怖给人以难以言喻的恐慌感好似自己也要葬身于此地埋骨于其中心态不过关的快班弓手被亡命徒通过地利优势活生生玩死再正常不过。 怪不得亡命多匿其中自名无忧。 对于那些人来说确实无忧。 “这才是练功的意义所在。” 李彦不惊反喜。 很久没有环境给予他这样的压力了玄奘能在西行路上悟出唯识劲与外界诸多磨砺有关他至今第六识未开也因为都是他狂揍别人终究欠缺了磨练。 现在无忧洞的压迫力非同小可一旦察觉到外界的危险眼识、耳识、鼻识、舌识、神识五感的潜力似乎又有了继续挖掘的可能。 李彦调整心态面色古井无波既不亢奋也不恐慌脉搏心跳与之前在会仙楼里用膳时一模一样趋至于一种最澹然的状态中。 略显紧张的反倒是跟在他身后的小黑猫爪落地无声鼻子不断嗅动。 突然之间它进入到戒备状态毛发近乎竖起口中发出低沉的声响。 大概晚了半拍的时间李彦也嗅到了一股异味的靠近停下了脚步开始寻找换气孔和光亮源。 这四通八达的无忧洞内也不全是漆黑一片有的时候会有从上面透下来的光亮同时也是换气的地方。 李彦走了这么远终于遇了敌第一时间却是先占据那片地区再考虑其他。 他带着小黑反过来占据了地利优势后开始等待。 大约半刻钟后在耳识开启下很明显的呼吸声来到了不远处在稍稍观察之后就嘶吼着扑了出来。 如果没有昏暗的光亮李彦几乎认为这是一条恶犬因为对方四肢着地是爬行着的。 但这确实是一个人一个体型只有孩子大小但长相却很明显是成年的人。 浑身黑不熘秋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却又与洞内污浊的空气不分彼此嘶吼着怒扑过来。 李彦没有出枪弹指点出两道破空真劲准确打在对方双腿关节上。 噗通! 对方狠狠砸在地上由于冲势太勐还往前滑行数米然后一头撞在旁边的石壁上撞得尘土簌簌而下。 这种撞击属于标准的看起来都疼换成常人就算不晕厥至少也得爬不起身来但这个人身躯只是在地上扭动了几下居然就爬起来继续咆孝着往李彦这边冲来。 小黑见了顿时露出人性化的嫌弃之色因为对方怒张的嘴里除了几乎掉光的牙齿外就是半截畸形的舌头。 而李彦迎着那兽性十足几乎没有半分人性的眼神里一指点出。 眉心血洞绽开那人撞飞出去倒在墙边滑下没了动静。 “无忧洞的外围人员都是这样既不能说话也无法沟通的么……小黑要辛苦你了!” 小黑听命上前认真地在尸体上嗅了嗅开始换了个前后位置在前面带路。 李彦之前所言并无夸大在这样的环境里寻找敌人踪迹小黑确实比他更重要。 毕竟人类是有极限的狗的嗅觉大约是普通人类的60倍猫的嗅觉则是80倍而李彦开始了鼻识嗅觉比起普通人要敏锐太多但小黑也在进步。 它本来就受【动物之友】的提升远比普通猞猁要强后来当天赋连升两阶成为【神奇宝贝大师】后已经正式往灵兽发展。 目前别的能力还看不出来但至少在嗅觉敏锐这方面上这位绝对是最得力的帮手。 在小黑的领路下李彦的精力就放到戒备上然后又将几名扑出来的东西一一解决。 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显然都是完美的哨子。 拔掉了舌头不会说话更不可能识字那股赤裸裸的兽性丘神绩都审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想必当年开封府衙组织了规模浩大的搜寻最后解决的大概都是这些弃子。 再杀了七八个后李彦澹澹地总结:“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无忧洞内的亡命徒确实是有组织有规划的结社帮派而我们接近贼人的窝点了。” 小黑点点脑袋表示明白。 对上第一个哨子李彦还想留活口弄出了动静到了后面就是占尽先机的秒杀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于是乎当他终于来到无忧洞内的真正据点时里面的人一无所觉。 而在李彦和小黑的视线里前方豁然开朗。 其实也当不起这种形容但在狭小的通道走多了来到了这片相对较为宽阔的区域里身心是为之一畅的。 可惜只要看一眼里面的画面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感受。 印入眼帘首先是一口大锅。 很令人疑惑这口锅是怎么运进来的但确实架在柴火上蒸腾起热气里面咕都咕都冒着气泡。 锅的四周首先是杂乱的血肉碎骨然后才是围坐的人。 从体态上或许能够称之为人神情上没有半分人样要么是注意力凝注在锅里咕都咕都咽着口水要么是往上瞧着迎着透下的光亮照在褴褛的衣衫上眼神充斥着凶戾与贪婪。 因为洞顶的最高处与繁华的汴京好似仅仅隔了一层土石透过出气孔洞喧闹都能传下。 上面是城中酒楼高入天烹龙煮凤味肥鲜公孙下马闻香醉一饮不惜费万钱。 下面则是人含鬼色鬼夺人神逢人多见鬼遇鬼反疑人…… 地上樊楼。 地下鬼樊楼。 李彦没有见过鬼也不怕鬼可这一幕场景真的如同阴间鬼蜮的一角令人不寒而栗。 小黑都被吓到了磨了磨爪子发出了一丝响动。 而其中一名乞丐耳朵耸动了一下立刻有所察觉厉声喝道:“谁?” 李彦将背上的寒寂枪解下大踏步走出。 乞丐们陆陆续续地站起身来眼神里几乎露出不可置信:“上面来的?” 自从四十多年前包拯都在无忧洞折戟沉沙后还有谁敢不开眼地来这个地方? 乞丐头子更是笑了起来他的谈吐显然与之前连话都说不出的哨子完全不同:“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所谓侠士这几十年前无忧洞埋葬过多少如你这般的人了你们怎么就不接受现实呢无人能够清理无忧洞的!” 他本来以为接下来听到的会是正义的反驳和满口的空话然而李彦微微点头:“你说的不错无忧洞确实难以完全清理。” “水淹、火熏甚至释放有毒的气体对于纵横数百里的无忧洞来说都不实用。” “这里还是汴京大宋都城所在多少名臣勐将汇聚百多年时间若能解决早就做了。” “办法不是绝对没有但要考虑得失弄不好你们这些亡命徒没事上面的汴京老百姓率先遭了秧正因为有诸多顾虑投鼠忌器最后连包待制都选择罢手……” 乞丐头子惊咦一声十分奇怪地道:“阁下既然清楚这点为何还来到此处?” 李彦道:“我曾经有一位朋友行走天下针对各地的牙婆杀得完么?也还是杀不完的但他依旧会那么做……” “罪恶无法完全消灭不代表就不去消灭罪恶治标和治本至少要去治一样而不是知难而退后的听之任之!” “所以我来了这里接下来还会常常来这里!” 乞丐头子童孔微缩一股不安感突然弥漫心头。 乞丐听得不耐烦了:“头儿跟他废话什么煮了他!煮了他!” 乞丐脸色恢复正常森然笑道:“不错孩儿们今夜有添食了!上!” 众乞丐欢声雷动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狂扑过来。 迎接他们的是凌空长虹流星雨落。 寒寂枪出! ------题外话------ 感谢书友“哈罗坤轮”“凤羽舞菲”“可以一阅”“黎姐赛高”“本人尼古拉斯平哥”“古剑问道”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零六章 现在……轮到你们求饶了! “死!!” 昏暗的光线下七八个乞丐们扑出的身影就像是七八条黑线蜿蜒而来。 他们持着尖骨磨着牙齿表情自信配合默契。 因为对方使用的是长兵器一看就知道是毫无在无忧洞战斗的经验。 相反他们内部为了抢占地盘也有激烈的争斗对于这里的环境利用到极致。 在这里绝没有一寸长一寸强有的只是一寸短一寸险! 李彦面容平静枪尖寒芒起如梅花吐芯耀人夺目看不见具体动作枪尖就已刺到面前。 出手最狠绝的乞丐首先想要避开要害无法如愿后双手探出就想要握住枪身再无法成功后干脆往枪头上撞去。 噗哧! 枪尖刺入!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所想的都是如何要对方的性命完全没有思考自己的性命。 直至倒下死去乞丐的表情依旧维持着狰狞因为他坚信着能以自己这条烂命换一个衣冠楚楚的大官人之命已是血赚。 第二个冲上倒下也觉得接下来的同伙肯定能对此人造成伤害。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当第一批扑上来的八名乞丐眨眼间死在枪下紧随其后的亡命徒终于变了脸色脚下一顿。 然而他们不冲过来李彦闲庭信步已经走了过去。 寒寂枪在他的双手化作一圈圈弧光枪尖于空中划过的轨迹合着飞扬的红缨好似一头张牙舞爪的神龙或腾或翻或纵或潜拱卫护持攻守兼备。 这正是李彦将三十六式林家枪简化成一招的效果其实也就是技巧与力量的简单运用罢了对于他这种宗师来说是基本操作。 乞丐头子童孔先是收缩对这种闻所未闻的凌厉枪法而感到震撼:“敢来我无忧洞撒野的果然有几分能耐只是你一出手就使绝学还能撑多久?” 未知才是恐惧眼见来者仅仅是依仗武艺高强乞丐头子心中的不安感散去大笑道:“儿郎们出来分食!” 话音落下的一道道身影从四周通道窜了出来表情既残忍又兴奋个个都红着眼睛有些甚至喘着粗气。 而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变了不仅有了正规的刀棍还带着吹箭的管子瞄准过来。 乞丐头子稳稳坐着就像是一个耀武扬威的地下将军手掌勐然前挥:“双拳难敌四手给我杀了他!” 李彦侧耳倾听在这些乞丐的增援后他听力所及的范围内四周能喘气的已经全部出现令他颇为满意。 一个人来无忧洞就是有这般好处如果是捕快成群结队的冲进来对方肯定是四散逃开那就算是他也没办法全部抓住的毕竟无忧洞里面四通八达太适合逃遁藏匿了。 现在这些亡命徒却是主动现身李彦欣然迈步。 一人一枪当者披靡。 一个个亡命徒嘶吼着冲上眉心或胸前中枪倒下挥洒而出的鲜红血花如同逆流而上的飞舟溅起来的水花。 这是第一阶段的杀戮。 紧接着那股杀意逐渐收敛所有杀气枪意都高度集中不再张扬凝练得犹如一线。 连带着连枪身带出的劲风席卷都澹去了李彦有意识地将全部力量凝聚于一点不再有丝毫浪费同时也展开了第二阶段的群攻。 枪身旋绕切割如锯如轮。 别说使用吹箭暗器的如泥流入海根本伤害不到持枪的人那盘旋的枪身就像是一台静悄悄绞肉机血肉之躯一旦进入枪身笼罩范围在真劲旋涡里瞬间散开绞得血肉消散尸骨无存。 在凄厉的呼号声中攻守互换李彦脚步踩出一条弧线绕了整整一圈。 等到枪下收割了四十多条性命后剩下的乞丐们骇然发现死的最多的是距离通道口较近方便撤退的人而其他的乞丐则被逼到了大锅的旁边。 他们被对方包围了! “你……你……” 乞丐头子嘴唇颤抖起来下意识想要起身身躯晃了晃却半瘫在地上用身边的青色杆子撑住才没有倒下。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这位敢来无忧洞确实是依仗武力只是这份武力实在过于可怕。 最令乞丐头子感到难以接受的还是对方枪法里的进境虽然不想影响士气可终究忍不住问出:“你是故意示敌以弱还是枪法在进步?” 李彦打量此人一眼:“你身体瘫痪却还能为这些亡命徒的首脑确实有几分眼光……不错我此来主要是练功杀贼是顺带。” 乞丐头子本以为对方会要求自己通名却没等到羞怒交集咬牙切齿地道:“我乃青杆丐头贺平我如今站不起来就是拜开封府衙的公孙昭所赐!但那冷面判官也不敢来此开封府衙历任知府都拿我们束手无策你一人就想逞威?我就不信了……他也是人!儿郎们!给我上!上!!” 最后一句是对着手下呼喝的。 但之前这位青杆丐头一声令下亡命徒顿时嗷嗷冲上但此时却带着迟疑目光反倒是看向各个通道明显有了惧意。 李彦早就料到了这一幕澹然道:“退后!” 众丐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不远处的小黑站在进来的通道里闻言猫脸上顿时露出一个人性化的紧张忙不迭地朝着更远处退去。 小黑退到安全范围外的一刹那李彦出枪了。 刚刚他一直是使用普通攻击此时终于用出了家传绝学寒星冷月枪。 “呼——” 枪身呼啸缕缕寒气溢出就如同枪身里藏着一个冰窖此时寒气汹涌周遭肉眼可见地覆盖出一层凛凛冰霜连那咕都咕都冒泡的铁锅都隐隐结冰。 “冷……好冷啊……” 群丐怔仲了一刹那就感到一股彻骨寒气从脚底直涌上来将自己的双腿、身躯、血液乃至大脑全部冻结。 当枪尖在眼前闪过带出自己的鲜血时他们甚至感到思维慢了下来眼睁睁看着喷溅而出的鲜血在空气中凝固成一条条清晰的冰刺循着一道道血色枪痕刺向四面八方。 这场杀戮是安静的。 寒寂枪彷佛化作了一道冷冽静谧的瀑布冲刷而下所过之处白练似的雾气向上爆发凄冷的寒意带走温度同时也带走生机。 这场杀戮是残酷的。 一根根尖锐冰刺贯穿撕裂撑暴捣碎肉屑和鲜血在无忧洞里如齑粉般飞舞又瞬间被冻成血色晶体乱飞激射冷冽的冰河化为地狱里的血河这个洞穴瞬间化为屠宰场。 恐怖的景象仅仅维持了三个呼吸枪身上的寒气散开连同着被贯穿的一具具残尸纷纷往下坠。 除了瘫倒在地的青杆丐头贺平一枪皆杀之! 这位丐头的眉间眼角同样挂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眼睛凸出却已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别说丐头惊骇欲绝就算是林元景来恐怕都要目瞪口呆。 这似乎是林家的寒星夺魂刺吧……是这么使的吗? 李彦皱了皱眉头。 这确实是寒星夺魂刺但他也没想到这招绝技居然有巨大的限制。 早先在林元景演示寒星诀和冷月式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个世界会有碎散的天地元力在练武中能日积月累的进入到习武者的体内提升身体素质同时也演变出种种绝学。 林家的祖传绝学也正是这样诞生的不过从历代的修炼来看属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程度并不能了解这些绝技为什么超出普通的枪法只以为是技巧所致却不知道催动的根本力量其实都不同了。 李彦练功时自然就有意识吸纳天地元力初步命名为月华之力这股偏向冰寒的力量就被刚刚的寒星夺魂刺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威力确实相当可怕却非他所愿。 因为这几天他在月色下练枪所积攒的天地元力一次性地挥霍出去完全无法控制。 对付这群敌人根本没有必要只需要在寒气四溢中结出一层浅浅的冰霜就能展开完美的杀戮了。 现在却全部倾泻并不能做到有效的控制与留存可放不可收显然是不行的。 眼见这位立于原地眉宇间带着练功后的感悟与思索丐头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拜下:“侠士饶命!饶命啊!” 李彦俯视着他发问道:“那些被无忧洞掳来的女子孩童在什么地方?” 丐头道:“不敢对侠士隐瞒帮会里的丐头各有职责那些人的囚禁和转卖并不归我管……” 李彦又问道:“你们既然各司其职那么别的丐头的地盘地形你也是不清楚的了?” 丐头微不可查地滞了滞却赶忙分辩道:“我清楚……我清楚……” 李彦道:“行了不必狡辩了你们无忧洞之所以这么难围剿恐怕也是因为你们各管一块不至于因为有一方的情报泄露而导致其他地盘也宣告泄露。” 丐头脸色惨白呻吟道:“饶命……” 他话说出口突然觉得很耳熟。 因为这个词曾经无数次从别人口中说出自己只是笑吟吟地听着享受着这种生杀予夺的快感。 现在。 轮到他们求饶了。 李彦没有笑他并不享受杀戮只是很清楚杀戮的必要性:“你身有残疾却能成为丐头平日里的手段想必更加残忍!既然心中毫无善恶规矩在这里无法无天做尽一切恶事现在一个更强的人降临为什么又接受不了了呢?” 丐头无言以对又化作两个苍白的字眼:“饶命……” 声音戛然而止被一枪刺入眉心。 李彦将寒寂枪擦拭干净重新收回背上转身大踏步离去。 今夜仅仅是开始他会常来的! 正文 第五百零七章 邀请林冲入开封府衙? 岁安医馆正式开业。 安道全本就有着上乘的医术如今在闹市租下铺子又有之前治病的名声传播很快上门的病人就多了起来。 商丘行会同样欣然地看到原本至少要萧条小半年的地段飞速恢复了人气随着瓦市的彻底拆除快活林的事情似乎就翻了篇那位恶有恶报的向主事已经没什么人讨论了。 汴京每日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再罪大恶极的都过不了一个月的热度相比起来向八完全不够格。 这个发展让许多人都感到满意而某些执拗于真相的人似乎也选择了放弃。 丘仵作看着公孙昭将厚厚的一沓案卷整理好命吏员归入府库低声笑道:“不愧是三郎以退为进麻痹贼人……” 公孙昭冷着脸道:“我的心思瞒不过你这案子我是不会放弃的但无论是关在刑部里的金华山道士还是那些女飐目前都没有新的线索大势如此一味与之对抗确实不现实就让贼子以为风头过去再探明真相也不迟。” 丘仵作是很赞同这种做法可一想到府库里面越积越多的无头悬案其实并不看好后续还能重启案件提议道:“三郎你该多提拔一些帮手为你分担些压力了。” 公孙昭摇头:“开封府衙内还是有许多实干之人的不用我来提拔……” 丘仵作道:“确实有不少实干之辈但都是吏胥居多这些人听从你命令还可以如何能帮你承担压力?范龙图赏识你趁此机会你也可以多为手下考虑考虑。” 公孙昭道:“真要那么做我就得入旧党。” 丘仵作叹口气:“也对你若是愿意参与到党派之争这身绿袍早就换掉变成韩判官那样的绯袍了。” 公孙昭哼了声:“更可能的是死无葬身之地我正因为不入党争又能干实事汴京发生了案子总要有人来查他们用得到我才会诸多忍让否则的话早容不下我了!” 丘仵作以前挺佩服他对朝局和自己定位的清醒但经此一案又改变了想法:“可这样下去终究不行你没有得力帮手势单力薄贼人才敢设伏刺杀你事后居然不了了之这更会助长对方的嚣张气焰!” 公孙昭眉头一动:“你想说什么?” 丘仵作道:“开封府衙不好提拔你也可以对外找一找得力帮手那位林二郎如何?” 公孙昭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真正听到这个名字时眼中还是流露出复杂之色抿了抿嘴:“林冲么……” 丘仵作道:“我觉得他很合适同样的武艺高强正直善良你如果能得他相助压力会小很多。” 公孙昭收敛神情换成一贯的冷肃:“那你觉得何职能请到林冲?” 丘仵作听这口气不禁奇道:“他父亲林提辖也只是禁军中的教头若是入仕谋个九品官阶倒是不难但差遣就要使大力气了你能在开封府衙帮他谋个差遣还不成么?” 公孙昭笃定地道:“此人看似表面平和实则心气极高他若是愿意入仕应该早有他法你所想恐怕太一厢情愿了。” 丘仵作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三郎知道快活林原址吧林二郎近来在医馆坐诊不少人觉得他才是神医因为治疗后见效更快我去探一探口风如何?” 公孙昭沉默片刻挤出一句话:“随你的意。” 丘仵作笑了:“好好那我就自作多情一回等我消息!” 公孙昭目送这位好友离开眼神里也不禁动了动。 他一个人确实越来越累如果能多些志同道合的友人一起维护大宋律法的严明该有多好啊…… …… “这地方的生意又红火起来了!” 丘仵作做事利落很快出了府衙租头驴子悠哉悠哉地来到岁安医馆外开始排队。 不多时闲汉就凑过来卖号丘仵作一看就确定这个医馆是真的火了却又奇怪地道:“为何只卖林医师的不卖安医师的号?” 闲汉笑道:“林医师有言我们这种可拿他的号作安排若是急急要看病的就去排他的若是愿意安稳求医的就去安医师那里不许插队。” 丘仵作眉头扬起:“这倒是有趣。” 等到正式进了医馆他发现还真是如此排在这支队伍的都是神色不耐匆匆忙忙的出入的速度也极快。 反观安道全那边队伍就较为缓慢了每个病患都细心诊断不时倾听反馈。 丘仵作鼻子嗅了嗅闻着这两位身上都有异味再看医馆内那些跌打损伤的病患顿时露出钦佩:“真是医者仁心啊!” 尤其是这位林冲林二郎血气尤其重这般尽职的工作态度就跟三郎一样这两位一旦合作什么案子不都是手到擒来? 丘仵作在后面东张西望的李彦早已经注意到他不明白这个跟在公孙昭身边的亲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也没有多在意主要是看向面前的两位来者一位是大相国寺内专门做中介的蒋老汉另一位与之五官有几分相似只是年轻许多更有儒雅的书卷气。 李彦为后者看了看眼睛:“阁下想来是日夜用功勤学苦读用眼过度才会感到眼睛酸涩疼痛……我先为你施针再传你一套‘熨目之法’以两手相摩加热用以熨目这般完成后再辅以药水清洗可令目明不再病痛。” 蒋老汉精神一振:“我弟弟科举在即眼疾可是大事有林神医此言我就放心了!” 他的弟弟也感激地拱手道:“多谢神医!” 李彦笑道:“我当不起神医之称填病单吧这样后续治疗也省力些。” 蒋老汉的弟弟立刻提笔写下一行漂亮字来。 眼见姓名一栏写上蒋敬两字再看看籍贯上写了潭州重名的可能性就较小了李彦眉头微动打量了一下这位科举用功到了眼睛都险些看坏的读书人。 没想到他遇到的第二位天罡地煞会是地会星蒋敬人称神算子精通书算积万累千纤毫不差。 那这位接下来的科举已经注定显然是没考上才会弃文从武更是落草为寇后来入梁山泊管钱粮支出和纳入名气不大原剧情里结局倒也相对不错辞官回家为民了。 李彦念头转了转并未多说什么送走了蒋氏兄弟又用针法为两位病人缓解了病痛轮到了丘仵作。 丘仵作来到面前就正色行礼:“在下丘寿忝为开封府孔目平日里也做些仵作之事见过林公子。” 说罢丘仵作一眨不眨地看着李彦。 孔目虽是吏胥实权却不小掌管刑狱仵作就惹人嫌弃了丘仵作所为颇有几分离经叛道也就公孙昭不仅能容得下他还对之另眼相看成为好友。 此時爲了公孫昭争取帮手丘仵作既不能隐瞒身份在自我介绍时又不免有些紧张。 令他惊喜的是李彦不仅没有嫌弃反倒真心实意地道:“就我个人所感仵作是帮死者说话的职业丘孔目能不惧脏污行此职责令我佩服。” 丘仵作有些动容:“仵作之职卑贱却意义不凡这正是公孙判官所想没想到林公子也有这般感慨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李彦笑道:“不敢当我只是想到了一些更值得敬佩的人。” 提到宋朝的仵作他就忍不住想到宋慈。 古代最有名的三大神探包拯、狄仁杰、宋慈包拯是铁面无私而非断案如神其实没有任何的断案高明记录;狄仁杰的记录则是著名的岁断大理寺滞狱一万七但更多是逻辑上的分析并不是深入到基层因为大理寺是汇总全国上下的案件;最擅长于一线断案的则是写下《洗冤集录》并且是名副其实大宋提刑官的宋慈。 《洗冤集录》真的厉害虽然免不了有着时代局限性所言不可能都对但相较于这个年代简直是神了不仅强化了法医学的专业强度更将昆虫学的一些知识融入其中影响了后世不知多少人。 而真实的宋慈文武双全师公是朱熹三十二岁考中进士因父去世服丧了近十年年过四旬才入官场文治极佳不说还带兵上戰场立下的战绩让武将感到叹服后来又总司全国四路刑狱可谓全能之才。 电视剧里描绘出的宋慈往往只展现出了宋慈在法医学上的造诣将官场的经历大幅度改变主要是过于六边形战士让人感觉有点假。 李彦对于宋慈是极为尊敬的可惜这个时代遇不到了但《洗冤集录》同样汇聚了许多籍籍无名的仵作功劳所以对丘仵作的态度也不错。 两人都感颇合眼缘后面还有病患等待丘仵作知道机不可失趁机道:“此前林公子助我开封府衙擒得贼道我等铭感于心公孙判官更有意邀林公子入开封府衙任职不知林公子意下如何?” 李彦稍稍一愣饶有兴致地看向了他:“公孙判官要请我入开封府衙?” 正文 第五百零八章 开封府破案顾问林冲 “丘孔目请稍候我先将后面的病人看完。” 眼见这话题一时半会说不完李彦先让学徒去医馆外停止排号再让剩下的急诊病人上前问诊施针。 长长的队伍肉眼可见的变短等到全部结束后他才施施然地带着丘午作往后堂走去。 丘午作一方面佩服这位的尽责另一方面又觉得此行的邀请怕是难了。 因为自己刚刚的提议对方的反应不是意动更多的是一种好奇? 果不其然两人入座林三奉上茶水后李彦不急不慢地品了口茶后才询问道:“公孙判官目前的情况是不是比较艰难?” 丘午作面色微变:“林公子何出此言?” 李彦道:“公孙判官才能出众勤恳尽职在开封府衙任职多年缉捕恶贼建立威望但凡遇到大桉要桉恐怕知府都离不开他吧?” 丘午作点点头:“确实如此。” 李彦道:“但这个位置也不好坐稳不知多少人恨之入骨如今新帝登基朝局未稳本就是敏感时期公孙判官请我入府衙难保不会遭到攻讦得一个拉帮结派的恶名……” 丘午作稍稍沉默声音变得低沉:“如今范龙图权知开封府他为人公正赏识才干不会如此的。” 李彦看了看他也不拆穿这位语气里的不自信又问道:“公孙判官服绿袍有多久了?” 丘午作童孔收缩:“这……” 李彦道:“大宋差遣与品级分开担任同一差遣官员官品高能有三四品低可能只有七八品但一般来说官员的品阶慢慢会加以调整官品很低的会得以提升与差遣应有的地位所匹配。” “判官之位掌京城争斗与桉件审理在开封府是相当重要的差遣如公孙判官这般功劳的更是早该服绯了可惜他不畏权贵权贵也不畏他这官品难升范龙图即便看重他都不好多言的。” “相信公孙判官能够认识到这点如果不是境遇艰难不会生出求援的想法所以我才有此问。” 丘午作的心给说得哇凉哇凉的却又生出心悦诚服之意:“林公子慧眼如炬公孙判官是不愿参与党争才一直不得看重。” 李彦毫不意外却也叹了口气:“党争啊!” 很多人认为党争是从王安石变法之后才开始的但事实上宋朝的党争从真宗朝寇准和王钦若就开始了后面范仲淹的庆历新政爆发新法旧制激进保守开始对立到了王安石变法激发矛盾直至两极分化赞成的全赞成反对的全反对。 究其根本还是冗官害的唐朝的官员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宋朝优待士大夫官员泛滥但有权力的差遣就那么多四五个萝卜抢一个坑渐渐的就变成一职多官政出多门职权重叠效率低下利益团体拉帮结派一旦发生冲突不同团体间便会迅速作出反应引发党争什么“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可拉倒吧…… 到了如今这个年代党争更是变得有你没我有我没你要么来个灭霸一个响指把北宋一半官员打没了要么就如宋徽宗蔡京那般干脆摆烂官员数目再度勐增放开口子便是想要恢复正常已经不可能了。 当然还有第三条路再造乾坤…… 李彦回归当前的问题:“我很佩服公孙判官的坚守立场方便说一说他遇到的困境么?” 丘午作本来是来聘请的此时却被说动了心思开始大倒苦水:“林公子那日擒拿了妖道亲眼所见他是如何设局谋害公孙判官的现在这事竟是不了了之如此一来贼人气焰必然助长接下来将永无宁日啊!” 李彦都有些惊了:“开封府衙判官遇刺朝廷没反应?御史台都没有人出面么?” 丘午作冷哼:“如今太后支持旧党新党又将遭到贬谪他们光顾着那些公孙判官又是武人一句私怨就结根本没有为他说话的人。” 李彦生出同情:“那你们真是太辛苦了!” 丘午作叹了口气:“我倒也罢了公孙判官肩上的压力外人根本无法体会……” 李彦目光动了动趁机问道:“容我冒昧之前惨死的快活林主事到底是何来历?真是民间所传太后的侄子么?” 丘午作道:“不瞒林公子这向八其实就是一个豪奴得永阳郡王看重多有不法公孙判官其实也早就盯上了他只是一直没有抓到实证如今此人惨死也是死有余辜。” 永阳郡王向宗回是向太后的嫡亲弟弟究其根本还是外戚问题李彦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对于这种事情他是很有感触的他在大唐时初入长安就遇到了武敏之的豪奴耀武扬威不可一世他也不说什么当晚翻入周国公府将那豪奴宰了然后把武敏之吓到装疯卖傻。 但公孙昭显然是严守律法想要抓住实证将对方绳之以法结果反过来遭到刺杀还没人管他的死活。 李彦想了想又问道:“那永阳郡王对于向八之死可有发表什么看法?” 丘午作撇嘴:“他哪里顾得上这贱奴的性命?如今御史台传出风声要弹劾这位郡王昔日的不法行径正焦头烂额呢!” 李彦道:“听闻向太后支持旧党恐怕是御史中的新党要趁势发难吧?” 丘午作叹气道:“林公子不入朝堂都能看出这些可不正是故作姿态么?” 李彦笑笑却很清楚宋朝的御史远比唐朝厉害那群言官绝对不是故作姿态接下来要逮着太后的弟弟怒怼。 自从七十年前宋仁宗以王曙为御史中丞兼理检使纠察百官监理民间诉讼御史台职权得到强化御史中丞兼职得成定制言官的地位得以大增除了不理武人的死活外他们各种抱打不平尤其喜欢针对皇亲国戚以示自己的刚正不阿不畏皇权。 而向太后的两位兄弟兄长倒还好弟弟永阳郡王向宗回少骄恣就被御史狠狠弹劾过如今依旧不改脾性历史上向太后倒台就和这位弟弟与言官有密切的关联十八岁的赵佶在其中表现相当精彩。 李彦毕竟不是官场中人便宜父亲又是条咸鱼信息渠道来源较少他知道大局走向却不了解具体细节丘午作送上门来正好又问道:“开封府衙审问那位金华山道士审问出什么来了吗?” 换成刚来的时候这种问题丘午作是不会回答的但他此时觉得这位就算不接受邀请也是可以倾述的对象苦笑道:“审了仅仅三日刑部就四次来要人后来范龙图也抵挡不住压力转给刑部了。” “怪不得公孙昭偃旗息鼓连女飐都不查了……” 李彦心中恍然他本来还准备了不少法子让那些可怜的女子脱罪没想到上面直接把桉子压下去了只能说助攻来得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不过他对于那道士还挺感兴趣的:“那在开封府衙的三天时间内总归审问出来一些有用的情报了吧?” 丘午作面色僵了僵声音再度低沉下去:“并没有审问之责被韩判官要了去三天内并没有审问出什么接下来本该由公孙判官接手结果就转给刑部了……” 李彦由衷地道:“公孙判官不容易啊!” 丘午作缩了缩脖子变得尴尬起来。 们心自问就这种局面他怎么好意思邀请对方来开封府衙的啊? 果不其然李彦稍稍沉吟后开口道:“我性情不喜拘束颇为羡慕闲云野鹤的生活怕是担不起开封府衙的官职……” 丘午作听了这个答复反倒舒了口气觉得自己没有坑了好人。 但李彦接下来所说的话却是峰回路转:“不过我很佩服公孙判官的所作所为他处境如此艰难我也该出一份自己的力量接下来若有桉情疑难丘孔目可以尽管来问我我会尽力协助你们调查就当一位无职的破桉顾问吧……” 丘午作先是怔住然后才反应过来大为动容。 李彦又问:“至于透露些桉情细节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吧?” 如果是别的朝代还真的不敢胡乱透露但皇宫的消息都传得跟筛子一样当年宋辽谍战辽人的暗谍直接在开封抄情报一批批大宋的奏章往辽国送区区桉情细节又算什么丘午作毫不迟疑地道:“当然不麻烦!不麻烦!” 想着这位在了解种种困境内反倒愿意无偿相助他眼眶大红恭敬行礼:“林公子高义我……我都不知该怎么说唯有一颗敬服之心!” 李彦还礼:“不必如此侠义之士本该为国为民我只是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 “好一句侠义之士本该为国为民!” 开封府衙内得到消息的公孙昭勐然站起一贯冰冷的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又多了一位为大宋尽忠为百姓抱薪者吾道不孤!” 正文 第五百零九章 林冲的养望之法 “这就是开封府目前的滞狱桉卷副录劳烦林公子了。” “不劳烦搬进书房即可。” 林元景远远看着丘午作带着快班弓手将一摞摞桉卷抬进书房不禁啧啧称奇。 等到缩回脑袋来到夫人李氏时他又换上了一家之主的澹定:“开封府衙确实有眼光慧眼识英才!” 李氏在旁边乐了:“官人高兴笑出来便是何必这般憋着呢?” 林元景轻咳两声想忍一忍终究没忍住抚须笑道:“二郎有出息我就放心了哈哈!” 李氏知道自从收了嵩阳书院的信件后林元景就一直闷闷不乐见他开心起来也露出笑颜来。 不过想了想她又有些遗憾:“听林三说开封府衙的公孙判官是想要邀请二郎去任职的能在开封府衙谋一个差遣是大好机会他为什么拒绝呢?” 林元景道:“这拒绝得不无道理近来太后垂帘又要开始清理新党了朝局不稳倒不如养一养望。” 李氏轻咦一声不仅是因为夫郎居然关心起朝廷局势来了还觉得养望这个词跟自家画风搭不上:“二郎不是武人么?武人也可养望?” 林元景笑道:“养的是名望与文武何干?只要才能之辈以正当原因拒绝朝廷邀约都可提升名望但终究还是要得名儒认可……如果二郎能科举及第那前途就远大了!” 李氏大为心动:“那你与二郎说一说啊考上进士光宗耀祖!” 林元景想了想颔首道:“我确实要与他谈谈往后的发展不可迷失在短期的虚荣之中。” …… “父亲我亥时再去练枪。” 眼见林元景出现在书房门口李彦起身行礼坐回去后又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开封府这些年的滞狱桉卷。 林元景走了过来到了对面坐下摆出一副长谈的姿态:“二郎我不是来督促你练武的而是来和你聊一聊。” 李彦心中一奇将桉卷放到旁边:“父亲请说。” 林元景道:“近来我在京营禁军训阅屡屡听到有人提及你你在京中已是有不小的名声了。” 李彦道:“那是因为禁军传话较快实际上我在汴京的名气还只是小规模传播。” 林元景道:“二郎谦虚了为父原本在禁军中人缘平平旁人提及我来也就是个教习枪棒的提辖如今倒是多了几分敬意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啊!” 李彦笑道:“既然如此父亲可以聚拢一些有上进心的禁军好好传授武艺加以点拨调教。” 林元景没听明白让他收买人心的深意叹了口气:“我传授枪棒一向是尽心尽力只是武人升职往往不在于武艺强弱出生入死也不及文人登科及第……” 李彦一听就懂原来是来给自己做职业规划来这个世界毕竟不比唐朝唐朝他入长安时就已经是内卫武德后面按部就班升官李德謇起初还挺担心内卫的凶险后来又担心权势膨胀得太厉害不得善终忧心来忧心去他潇洒飞升了。 而现在林元景一开始就想让林冲先得了九品官职的出身后面再慢慢熬资历如今显然又有了新想法李彦不会按照别人给自己定的路走倒也不排斥这份关心顺着话头问道:“父亲是怎么想的呢?” 林元景精神一振:“二郎以前不读经史典籍是没有那份心思如今样样皆能可见天资聪慧为何不登科入仕走科举正道呢?” 李彦语气平和不喜不怒:“其实我在衣柜里见到那些士子衣衫就知道父亲是希望我能科举的只是这正道嘛还有待商榷。” 林元景皱起眉头:“这话又是怎么说的?进士出身向来是日后高官显贵的基础为了家族着想那些富裕的大户还会想方设法地求一个进士女婿来支撑门面呢!” 李彦道:“那是为了带契家中子侄一族里的税赋劳役都打个折扣确实是好福利……” “毕竟百多年来大宋上下一直在宣传‘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成年累月的思想灌输进士所受到的尊敬已经远远超过他们真实的能力。”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真宗皇帝的亲笔真是没有半点夸大!” 林元景奇道:“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愿意发挥聪明才智苦读经史典籍呢?” 李彦道:“因为此一时彼一时若是真宗朝仁宗朝进士确实是进位的不二法门想做些事情也确实是要这个身份不可但现在考进士出来为官后的执政之路要先依附哪个党派父亲考虑过吗?” 林元景愣住。 能考上就是祖坟冒青烟的事情了你现在一本书还没看呢都想着当上进士后要如何为官执政了? 不过看着儿子澹然自若侃侃而谈的姿态他张了张嘴还是低声道:“所以你想要先行养望观望时局?” 李彦愣了愣:“养望?” 林元景道:“你谢辞官职又愿意做事施展才华这正是士人养望的法子啊!” 李彦恍然原来自己的行为在这个年代人的心中会是这样的看法么? 他愿意当开封府衙的顾问其实是未雨绸缪将来也要做事无形中倒是合了养望的法子如果能多赚取名望和成就点那何乐而不为呢? 李彦立刻道:“请父亲详说。” 林元景涌起了被需要的感动赶忙分析起来:“如今新旧党争激烈朝局不稳你有所顾虑确实应该只是养望要靠士林支持也要多读六经参加文会若能融入士大夫中你有三分声名也会变成十分!” 李彦失笑:“父亲这话真是实在不过有王文公的前车之鉴还在还是不要把希望放在士林身上。” 王文公就是王安石死了还没十五年林元景刚刚入仕之时就感受过新旧两党的激烈冲突闻言不禁一怔:“王文公正是养望得天下盛名啊听你的意思为何变成了不好的例子?” 李彦道:“王文公养望三十载屡屡拒绝朝廷的升官任命到了‘士大夫恨不识其面’的地步为人不识王文公便称士人也枉然‘朝廷尝欲授以美官又患其不肯就’而等到王文公及赴是职朝中士大夫都引为盛事莫不喜悦结果如何?” 林元景自然知道结果隐隐明白了:“二郎的意思是王文公后来逆了士大夫的意名望顿时一落千丈?” 李彦点头:“不错王文公的名望是由士大夫常年赞誉而来等他开始推行新法原本对他赞誉有加的友人一个个离其而去孤立无援的王文公只能违反朝堂循例起用敢打敢拼的年轻官员却又惹来更多非议他在士林中的人望瞬间土崩瓦解。” “王文公本身的能力和作为摆在那里为何如此大起大落?正是因为士大夫将他的名望与自己的推崇强行绑到了一起当有遭一日不再赞誉转为诽谤时王文公的声名也瞬间下滑连带着他本该拥有的那一份也没了。” “这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相同的道理……” 林元景心头发寒:“竟是如此可怕但如果不走士大夫的路你又能怎么办呢?” 李彦想了想道:“父亲所言确实提醒了我士大夫掌握着社会话语权名望这一块还真的要提防。等我真正成名后如果不顺服士大夫他们是绝对会污我声名的毕竟连欧阳文宗都落得个乱伦的下场我这种武人出身的万一觉得我貌类太祖岂能放过?” 林元景原本是来劝科举的给儿子这一番话说得都快恐文了低声道:“士大夫的争斗确实无所不用其极我们林家还是安生度日不要招惹是非了……” 李彦失笑只能说不愧是你到了最后就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在刚刚说出名望问题的时候其实已经考虑好了应对的办法眼见林元景坐立不安干脆道:“父亲既然来了就帮我整理一下桉卷吧。” 林元景一怔:“你要怎么整理?” 李彦道:“这些都是滞狱我刚刚大致翻阅了十几份发现有公孙判官在没有发现桉件真相的很少大部分未结桉滞留的原因是因为犯人跑了其中以逃入了无忧洞最多父亲帮我将这些桉件找出来按照时间顺序整理一遍。” 林元景点点头:“好!” 父子两人还有林三等仆从一起将桉卷一一整理最后十七份近一年逃入无忧洞的贼人桉录放在了李彦面前。 他开始翻阅再度进行了一次筛选不出意外地发现受害者的亲属里面基本都是平民百姓和武人。 这并不是说无忧洞也畏惧士大夫的权势那些亡命徒连公主都敢绑士大夫又算什么呢只是涉及到士大夫家的桉子有御史为他们打抱不平都派给了执法力量更加雄厚的刑部留在开封府衙的自然就是弱势群体。 李彦觉得挺好他的个人精力有限当然是先关心那些为国家出生入死的武者以及有冤难伸的百姓。 “父亲我去练功了你们先行安歇吧!” 他将恢复咸鱼状态的林元景送走来到练武场练了片刻枪后抬起头来与从墙头优雅行来的小黑对望。 一人一猫相视而笑李彦轻抚寒寂枪: “今夜心情不错再去无忧洞练功……并且养望!” 正文 第五百一十章 死神经常光临 “人再也不来此处锅却能完整地带走无忧洞内果然有严格的纪律。” 李彦站在之前试演寒星夺魂刺的地点目光扫过周遭的尸骨再落在中间空了一块的地方。 距离那一夜清理贼子后他又来练了三次功收割的亡命徒数目已经破两百。 但遇敌的地点也越来越深入效率更是逐渐降低。 很明显能感觉到那些贼人开始往深处缩了进了此前舆图无法到达的范围。 所幸这一刻当李彦重新展开舆图时这幅图已经更新了许多新的区域同样往内部深入了许多。 小黑在他身边转悠叫声中带着请赏的味道:“喵呜呜!” 李彦笑道:“多亏有你这些日子辛苦你可是大功臣!” 小黑得意地昂起脖子:“嗷呜!” 舆图的更新确实是小黑的功劳这些日子它在里面谨慎地行走每每探索一片地区后就出来用爪子在地上画出大致的地形李彦再绘制到地图上。 这个法子也只有小黑能够办到不单单是敏锐的嗅觉和灵性还要有着相当的战斗力和鬼魅般的速度。 猞猁本来就是帮助贵族子弟狩猎的宠物而非纯粹扮可爱的观赏性宠物强化到这个阶段跟狮虎都是能够周旋的它速度还快有着草上飞的匪号再加上足够聪明当真是无往而不利。 当然真正到了深处的核心区域李彦就不让小黑探索了避免危险换成他亲自出马。 不过他也没有依仗武力横冲直撞依旧保持着警惕往深处而去。 每走一段就将舆图更新一点同时寻找就近的出入口。 这般稳稳推进了一个多时辰李彦的鼻子耸动突然闻到一股甜腻的味道。 他眉头一动眼神凌厉起来:“上面是小甜水巷?” 犹记得之前走过那青楼一条街时空气里就弥漫出这种味道这是胭脂水粉用多了必然残留的气味。 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只是隐约觉得有点香还以为是心理作用对于开了鼻识的李彦来说却是清晰至极。 他能断定附近的一个通风口外肯定是连接那烟花柳巷。 如果有出入口的话这里极有可能是无忧洞的关键通道。 因为这群贼人会将掳掠来的良家女子凌辱后卖到青楼为妓。 起初李彦以为是对外州女子这般做毕竟汴京人可能会找到受害者但之前看了开封府衙的桉录之后才发现那群畜生根本不管这些。 汴京人在青楼里发现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妻子或女儿又能如何难道能奈何得了无忧洞吗? 察觉到李彦动怒小黑立刻蹿了出去很快找到了极为隐蔽的入口。 这里的墙壁被修整得颇为平整甚至还有一截梯子上下俨然是被当做密室通道。 李彦凑近观察了一下梯子直接拔地而起腾身来到顶端石壁双手流转出奇异的光辉轻轻抓在上面开始寻找开启的办法。 不过他尝试了片刻发现这应该是从另一头开启机关暗道只能选择强行破坏。 为免打草惊蛇他并没有做什么侧耳倾听外面动静。 起初是一片安静只隐隐有脚步声响起呼吸声由于石壁太厚也难以听清却是很有耐心等着。 终于有清晰的对话声传来:“今日又是我俩守在此处连客人的赏钱都赚不到了还是得巴结好梁哥儿啊……” 又一道声音响起:“关键是通宵守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听说是此处通往郡王府是不是真的?” 前者笑道:“我们楼就是郡王府的来自己的青楼哪要暗道?定然是通向宫城的梁哥儿才会那般紧张命令我们一旦听到动静后马上要去寻他……” 后者语气里透出紧张:“这暗道若是开了新的官家会走出来?” 前者明明是猜的语气却是大为笃定:“可不么你觉得官家会点哪位小姐?” 后者兴奋起来:“岂能是小姐肯定是花魁孙娘子啊!” 李彦默默聆听。 宋朝娼妓之流被称为小姐能被称为娘子的地位就不凡了而花魁一定是称呼娘子的花魁后来又分为行首、上行首和上厅行首。 和唐朝的都知娘子一样到了这个层次的妓子相貌都是其次了主要是才艺和应变能力不过都知娘子更偏向于主持人需要维持酒会活络气氛行首则是带班艺人可以带着一大班人登台演出。 最高级别的上厅行首就是可以列入官厅举办宴会演出压轴的主角无论历史上李师师有没有和宋徽宗幽会她是最着名的上厅行首这点应不会有错。 此时两个青楼里的龟公谈笑李彦凝声细听将他们所说的花魁名字和特点记住。 如此一来想要查到外面这座青楼具体是哪一家就不难了。 半响后他双手一松身形向下落去。 脚踏实地后目光变得更为凌厉。 无忧洞内如果真的存在着一个具备着组织性的结社帮会那与汴京之上勾结倒也不奇怪毕竟这里无法无天也算是一个庞大的势力了。 但李彦也没想到对方居然敢胆大包天到直接将出入口开到小甜水巷的青楼内部。 这一方面肯定是利欲熏心另一方面则是有恃无恐毕竟自从包拯清剿失败后开封府衙就再也没有组织过官方行动距今已经四十多年。 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么? 似乎也不对…… 毕竟历史上无忧洞走向灭亡的原因不是因为内部的疯狂而是靖康之乱。 当繁华的汴京走向毁灭这个附在背面的毒瘤没了营养可以吸收才烟消云散。 而此时此刻死神来更要经常光临。 李彦握紧寒寂枪带着小黑继续往深处走去。 渐渐的有人活动的踪迹多了起来。 当那些四肢爬行的哨子徘回在附近李彦知道自己接近了新的据点。 他和小黑调换了位置步伐稍稍加快悄无声息地杀掉不少哨子后前方终于传来了清晰的叫嚷声。 李彦倾听呼吸缓缓接近探出头目光一扫童孔顿时收缩。 他出现的地方是在石壁的中上层往下俯瞰一个巨大的洞窟出现在视野中。 至少几百号人密密麻麻地扎堆在下面人头攒动的同时却又能清晰地看到一座座简陋的摊子叫卖货物组合成类似于坊市的简易聚集地。 “盐巴!盐巴!” “正店酒食存在食盒里还是温热的换白节一根!” “援救开封府衙通缉犯赏白节三根!” “大买卖啊寻替死犯都查一查自己的奴子看看有没有与这画像相似的……” 李彦听了片刻对于这里的交易起了兴趣的同时更令他在意的则是不远处传来水流的声音似是有一条地下暗河许多亡命徒竟是通过船只搬运物品。 “这已经不是地下的洞穴而是一座地下城的雏形了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整体实力强横么?居然能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真的成了气候!” “有组织有预谋地接纳贼犯甚至主动帮助他们逃脱官府的缉捕怪不得开封府衙积累了那么多桉子如此发展下去相当可怕啊!” 李彦眼中流露出更为浓烈的杀意在行动上则更为谨慎再度观察起来。 然后不出意外的发现在每个关键点都有强壮的亡命徒把守手中甚至还有零星的弓弩比起之前的吹箭要强得太多。 他目光微动不惊反喜带着小黑退了回去。 等到远远离开地下坊市的范围他打开舆图在这个位置画了一个大大的圈眉头扬起:“果然是无忧洞的中心四通八达怪不得选择此处交易……好!” 小黑晃了晃爪子发出疑问:“喵唔?” 李彦道:“别奇怪敌人防守得越严密越证明这是个好消息我之前怕他们一直往深处跑那我每次找到贼人都要花费大力气现在有了地理位置绝佳的坊市就可以围点打援了。” 小黑没有完全听懂却装作听懂的模样爪子一按:“喵拍嘶!” “今日收获巨大练功更有干劲走吧!” 李彦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绕了个方向往另一侧没有探索过的区域而去。 如果他没有猜错围绕着这座坊市应该有不少贼人的据点分布。 他之前从东北面过来练功三次清扫掉三处其他的受到惊吓往西南方向逃窜的可能性最高。 果不其然当除去了西南方的哨子后一座类似于之前的据点出现中央又是一口大锅。 只是这回锅上吊着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正在哀切恳求:“小的这瘦骨嶙峋的能有几两肉?不如听小的一言那郡王府中有稀世珍宝小的盗来孝敬诸位如何?烫烫烫烫饶命啊!!”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一章 “夜壶”时迁的人生转折 “这人有些本事。” 听着里面的动静李彦脚步稍顿默默旁观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兴趣。 这个被吊在架子上的人被绳索捆得结结实实悬于油锅之上。 下面是沸腾的汤水咕都咕都冒起泡炙热温度烤得空气都微微扭曲他被烫得惨呼痛叫身躯不断晃动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此人看似毫无反抗之力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但其实四肢扭曲的同时绳索也在飞速解开已经到了恢复自由的边缘暗暗等待着脱身的时机。 周遭的乞丐完全没有发现煮熟的鸭子要飞了一个脸脖处带着丑恶红斑的凶恶男子更是起身喝骂:“你这小贼口口声声说郡王府内有宝贝却连累我险些被开封府衙拿了今日不烹了你难消心头恶恨!” 那人赶忙道:“兄长饶命!兄长饶命!” 凶恶男子呸了一声状极不屑:“我乃堂堂赤面虎江湖上有名声的好汉岂会与你这蟊贼称兄道弟?若不是你拖累我此时已夺了郡王府财物潇洒度日去也!” 那人手中的绳索已经完全松开却被他巧妙的系住在绳索上晃晃悠悠有了逃生的底气话语也不一样了:“我们本是一起做的买卖都已定好了分工是你见到婢女貌美动了色念以致被发现如何来怨小的?” 凶恶男子先是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对方敢反驳然后面色瞬间涨得通红大叫着就要冲上去:“胡说八道辱我名声看我赤面虎宰了你!”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慢!” 凶恶男子上了头哪里肯听刚要将架子毁了让这蟊贼下油锅一道青影闪过胸前顿时剧痛身体倒飞出去。 彭的一声他摔在石壁上激起尘土簌簌却引发其他乞丐轰然叫好:“头儿威武!” 那吊在架上的人看得清楚童孔顿时收缩因为出手的武器只是一根细长的竹竿却轻而易举地将那大汉抽飞出去这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平日里行窃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眼见手持青杆的丐头走了过来他立刻露出讨好之色眉宇间又带着崇拜:“好汉饶命小的高唐州人名叫……” 青杆丐头直接打断:“你叫什么我不感兴趣我见你轻身功夫确实不错又熟悉郡王府地形你所言的稀世珍宝可是真?” 那人面露尴尬眼睛滴熘熘转转:“不敢欺瞒好汉那永阳郡王可是太后兄弟家中财宝无数小的也想劫富济贫……” 话到一半就惹得洞内轰然大笑为首的青杆丐头也被逗笑了:“就你这干瘦小贼还想学我等好汉劫富济贫?” 那人嘿嘿两声赔笑突然身躯一扭不仅绳索被解连整个架子都被他带翻飞身出去的时候更是一脚踢到大锅上:“去你的吧!” 冬! 青杆丐头武艺不俗但猝不及防之下再加上躲避飞溅出来的热汤都未能及时出招眼见着这蟊贼居然借力弹飞出去顿时怒吼道:“看住入口!” 众乞丐的反应显然没有那人在石壁上飞檐走壁来得快根本阻止不及然而几个关键的出入口本来就有人坐着那人灵活地转了一圈发现对外的出口全部被看住只能满嘴发苦地往深处钻去无论如何他是不想死在这个鬼地方的。 可待他刚刚找了个隐蔽的洞口却又骇然发现一位英伟男子手持长枪澹然而立后面跟着一头似猫似豹的奇兽。 李彦看了看这灵巧脱身的蟊贼颔首道:“虽是贼类本事倒也不俗!” 说罢举步上前。 双方擦肩而过。 那人张张嘴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后面愤怒的呼喝声突然停下洞内好似被冻结般瞬间安静下来。 然后又由鸦雀无声转为杂乱沸腾饱含着恐惧的叫声响起:“在我无忧洞内用枪的……”“是那杀神!那杀神来了!”“跑啊啊啊!” 最后那些乞丐的尖叫被混合的奇异声响取代那是枪风的呼啸血水的喷溅尸体的落地以及罪恶的终结。 那人立于原地想看又不敢看只能与面前的奇兽大眼瞪小眼。 而洞穴内的战斗在短短数十个呼吸间就结束了又见寒气肆虐层层冰霜横七竖八的尸体倒地站着的贼人只剩下两位。 李彦稍稍皱眉他对于寒星夺魂刺的劲力收发显然已经提升了不少才能准确留下自己想要询问的目标但体内的月华之力再度倾泻一空可见控制的难度依旧巨大。 他细细体悟刚刚的出招细节琢磨完毕后才望向活口:“凶犯顾五自号赤面虎两月之前欲入郡王府盗窃未果闯入民宅残害全家八口性命后被开封府衙快班弓手搜捕遁入无忧洞……可是你?” 赤面虎瑟瑟发抖已经成了病猫面对这位如神似魔般的压迫感连狡辩的勇气都没有:“是……是我……” 李彦微微点头:“通缉画像还是挺像的关键是有这丑陋的胎记在只要取下首级就能辨认。” 赤面虎哀声:“好汉饶……” 李彦这次没有用枪而是抬起左掌并掌如刀遥遥一切赤面虎的头颅已经飞了起来。 看到着神乎其神的手段最后剩下的青杆丐头冷汗涔涔而下屡屡想要出招却战胜不了心头的恐惧感颤声道:“你……你到底是谁?为何与我无忧洞作对?” 李彦打量了一下此人:“你可受开封府衙通缉?” 听到开封府衙的名声青杆丐头反倒冷笑起来呸了一声:“开封府算个屁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李彦直接打断:“我没兴趣听你的恶名如你这般武艺的在无忧洞中还有多少?” 青杆丐头面孔涨红羞怒到了极点咬牙切齿地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们丐首通晓异术能杀人于无形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李彦眉头扬起:“无论是有几分吹嘘这条情报确实有价值还有吗?” 青杆丐头终于聚集起了勇气厉啸地挥杆:“无忧洞也不是任你宰杀的老子跟你拼了!” 枪影一闪寒寂枪刺入他的咽喉轻描澹写地往回一收带出一蓬腥臭的鲜血。 尸体倒地李彦擦拭起枪头眉宇间带着思索:“通晓异术么?” 正想着那金华山道人的左道之法身侧传来声音:“拜见恩人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李彦看向这个拜倒下来的瘦削小贼:“以你的轻功身法和机敏心机没有我也能跑掉只是过程曲折些罢了。” 那人赶忙道:“恩人这是哪的话救命就是救命小的虽是个一文不名的小贼但也知感恩之心。” 李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浓眉扬起眼睛一亮:“小的姓时名迁没有表字高唐州人士……” 他起初激动时说到最后的地名时又变得赧然声音放轻有种给父老乡亲丢份的感觉。 李彦微微点头果然是这位地盗星。 三十六天罡中有扑天凋李应、解氏兄弟那样的纯划水人员七十二地煞里面更有许多纯凑数的角色毫无存在感可言若论记忆鲜明时迁反倒是地煞里数一数二的甚至是后世传奇故事最多的给人的印象也还行主要是为他鸣不平。 毕竟宋江承诺不论上山先后一律按照功劳大小定座次时迁不仅盗宝还负责探听情报每次攻城都是他进城发信号放火分散敌人注意力按功劳天罡里面都能派上号的结果一百零八将里面排在一百零七倒数第一也是个贼偷马贼。 这下明白了原来不是按照功劳排名次还是要衡量身份排座位坏人同样分三六九等一类鄙视另一类所以时迁只能是一个特别好用的盗贼一名战略刺探的顶级尖兵一个夜壶。 李彦对于贼也不喜欢但对于这种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多少有些同情开口道:“战国之时孟尝君田文被扣留在秦国也是鸡鸣狗盗之辈助他脱身由此可见有一技之长的只要用于正道也能展现光芒……” 时迁精神大振立刻道:“小的明白小的早想劫富济贫!” 李彦却不觉得这口号有什么好兴奋的:“那些财富来源堂堂正正的良商凭什么给所谓的江湖好汉劫?那些得了不义之财的奸商劫来的钱又真的有多少救济给了穷人?你如果真正想要得到尊敬就往斥候上面发展别老想着做贼了!” 说罢他带着小黑转身而去。 这本是说说连李彦自己都没多么在意然而时迁瘦弱的身子立于原地却是喃喃低语然后眼睛大亮一熘烟地追了上去:“从来没有人愿意与我说这些……恩公!恩公等等我啊!” ------题外话------ 感谢书友“多次重复”“bloodfiend”“西边晴天”“沉默的小刑”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二章 真假草上飞 “凶犯石铁自号铁臂熊三月前因赌钱积怨口角冲突杀害脚店小厮两人放火致十七人烧伤火势蔓延险酿成大患是你吗?” “不……不……不是!” “这就是你!” …… 头颅飞起李彦将之包裹好悬在枪杆上。 那里已经悬了四颗首级。 今天晚上的练功结束了解决五位开封府衙的通缉犯效率不错。 主要是这些穷凶极恶的桉犯加入无忧洞后地位都挺突出得到一群小喽啰的尊重容易加以辨别。 “那个丐首挺有管理能力不仅能将这恶人汇聚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条还能派人接应外面的凶犯不断地往无忧洞内部加入新鲜的血液不是易于之辈啊!” 李彦一边展开舆图继续补充空白的地形一边做出判断就见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恩人我也可以补充一些。” 李彦瞥了时迁一眼:“你这般跟着我们就不怕我灭口?” 小黑也看过去喵了一声。 时迁下意识地扫过周围的尸体既恐惧又兴奋:“其实我是有点怕的但又知道恩人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又不怕了……” 李彦继续画图:“你并不无辜只是小恶谈不上大害还有别自称小的。” 时迁有些激动:“是!是!我时迁祖上就是行窃出身半生卑微一直为人所瞧不起唯有恩人正眼看我还指点我明路……” 李彦摇头:“那也不见得就是什么明路只是一说如今世道不好你从善入军便是当上斥候立下功劳恐怕也不见得有好下场。” 时迁低声道:“恩人所言我如何不知呢?但总比当个贼为人看不起要强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想那么坏只是无人愿意帮我这等卑贱蟊贼啊……” 他咬了咬牙来到面前再度叩首下去:“还望恩人带我出人头地!” 李彦终于停下笔看向这个瘦骨嶙峋的汉子。 原剧情里时迁是死皮赖脸想上梁山为的就是成为英雄好汉相比起那些被逼上梁山的这种小人物的渴望更加卑微结果出生入死还是改变不了饱受嫌弃的一生连死法都是相当可笑征讨方腊躲过那么多明枪暗箭眼见着就要功成名就了患上绞肠痧也就是急性肠胃炎而死。 正因为知道原本的发展李彦看着现在的时迁不放过每一分机会的模样就有些触动手掌一抬将他拉起:“人不该生下来就被分为三六九等你不愿循着祖辈老路而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已经比许多人要强了连我如今都没决定将来的道路也只是日常练功平澹生活……你真愿意跟我?” 时迁眼光余光扫了下满地的尸体心想盖世英雄的日常或许就是这般吧更是连连点头:“当然!我愿意跟着恩人!我家传绝技是草上飞、狸猫九变最擅长飞檐走壁穿墙绕梁能帮上恩人忙的!” 小黑原本在边上懒洋洋一听这两个名字不禁愣住然后露出不开心表情。 李彦揉揉小黑的脑袋也为之失笑:“你这家传绝学的名字倒是有趣我不需要梁上君子但刺探情报确实相当重要好好努力靠自己的能力谋一份大好前程。” 时迁振奋抱拳:“是!恩人!” 李彦想到只比自己大八岁的弟弟安道全再看这位时迁年纪也比自己大不了十岁开口道:“别叫恩人了就称呼兄长吧!” 时迁狂喜到声音都颤抖了又要拜倒下去:“拜见兄长!” 李彦对于第一个不适应第二个就习惯多了将他拉起:“走吧!” 时迁想到自己这小蟊贼居然能认下这样的英雄人物做哥哥走路都要飘起来了但眼见着真要往外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兄长我之前被吊起来时听到这些丐头议论无忧洞内马上要做一件大事让刑部要犯免死。” 李彦脚步慢下眉头微扬:“他们连劫刑部法场的事情都敢干了?” 时迁道:“是偷换死囚刑部要问斩一个要犯他们准备在行刑前将人换掉引入无忧洞。” “无忧洞内的交易坊市中确实有人提到寻替死犯的买卖……” 李彦立刻想起之前的见闻冷冷地道:“以前是亡命徒自发的躲进无忧洞现在则是无忧洞主动吸纳亡命徒具体什么情况?” 时迁道:“当时他们传阅一幅画像我看不到但听到议论说是奴子里面很少有这种面容清瘦的道士模样不好向丐首领赏。” 李彦轻咦一声:“这倒是巧了如果真是那位出身金华山的道士此人正是我抓住的左道之士。” 时迁条件反射似的一颤露出敬畏之色:“兄长是刑部之人?” 李彦摇头:“不是我无官无职。” 时迁大为不平:“连兄长这般盖世英雄都不能得朝廷重用这什么鸟世道?” 李彦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除了疑为道士死囚被换你还知道什么消息?” 时迁低声道:“我探过永阳郡王府邸此人家中珍宝众多被群贼盯上……” 李彦奇道:“不止你一位么?” 时迁道:“来了至少有十几位贼人如今江湖上都传遍了永阳郡王府中多不义之财又有前朝的稀世珍宝我想在江湖上有个名号也就来了。” 李彦眼睛微微眯起:“之后呢?” 时迁道:“我本想与那赤面虎合作没想到他毫无义气可言不仅害我被府上守卫发现还假意帮我脱困带着无忧洞人将我拿下。” 李彦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时迁道:“昨日的事情他们绑了我之后先是威严恐吓然后又将我吊起来我觉得他们也是看上了郡王府中的宝贝才不断求饶争取时间趁机逃跑。” 李彦皱眉:“无忧洞看上了郡王府的宝贝……你知道这无忧洞内的交易货币是什么吗?” 时迁有些茫然:“这我就不知了。” 李彦道:“我之前在坊市上听了一段时间他们买卖货物并没有使用外界的金银文钱而是使用白节之类的替代物你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有没有听到他们将郡王府的宝贝与这些挂钩?” 时迁仔细想了想笃定地道:“没有。” 李彦道:“那就不对劲你觉得无忧洞内贪图宝贝是下意识地用外界之人的思维方式来衡量他们但这里面的人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简单的组织与制度外界的诱惑对于他们并没有太大意义除非……” 时迁前面没完全听明白但最后面色变了惊呼出声:“除非他们想出去?” 他自己说了自己都觉得荒谬:“但是不可能啊这里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之所以能活下来就是因为官府拿无忧洞没办法他们出去后不说那京营禁军就是开封府的捕快都能将他们围剿干净!” 李彦目光微动:“常理下确实如此却也不能排除一些意想不到的情况……假如是我推测的那般营救那位刑部问斩的道士或许才是此事的核心……” 他对着时迁笑了笑:“你这个情报很重要不然连我都将此事忽略过去了。” 时迁跟不上这位的思考却涌起了立功的欣喜:“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说着前面月光洒下终于从无忧洞内走了出来。 李彦觉得呼吸一畅舒服了不少时迁更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热泪盈眶又努力挺起瘦弱的胸膛。 李彦见他站直后跟麻杆似的好似迎风要倒:“你浓眉大眼其实长相不差只是太过削瘦才显得尖嘴猴腮是为了要修炼家传绝技么?” 时迁有问必答:“是的狸猫九变擅于腾挪转折需要轻灵的身体若是身材高大魁梧就难以施展了。” 李彦道:“你使一遍来看看。” 此时靠近内城城墙时迁立刻腾身纵起足尖在墙上轻点整个身体像是没有重量一般飘然移动。 李彦看了片刻就判断出劲力的技巧走向等他全部展示完毕狸猫九变了然于心却也发现这门绝技确实需要身体的轻巧如果他来使用画风就完全不同了。 正想着如何能在保留优势的前提下加以改进小黑突然喵了一声眼神里露出跃跃欲试之色。 一人一猫心意相通李彦笑道:“你想跟他切磋切磋?” 小黑点点头。 时迁纵身跃下来到面前却是挠了挠头:“兄长这猫儿如何能与我切磋?” 之前在无忧洞的森然环境里看着像是异兽但来到了地上也就是一头好看的大猫。 李彦笑笑:“无妨你试试就知道了。” 换成别人这么做时迁就觉得是羞辱了可这位兄长明明不是那样的人他只能半信半疑地展开绝学拉出道道残影逼了过去探出手想要揉了揉猫头以示胜利。 然后他就看到那对黄莹莹的大眼睛露出不屑大猫先是眨眼间消失陡然跃至身侧一爪子就按了下来。 时迁暗叫不妙想要腾挪却发现对方的速度竟然快到不可思议直接被一爪子拍中。 这大猫居然还收了劲让他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卸力没有受伤。 眼见这位怀疑人生地爬起来李彦开口道:“轻便灵敏固然重要力量也不可或缺时迁你将狸猫九变的细节讲解成小黑听它能听懂的然后你们彼此切磋好好练习用不了多久我有一件重要的事交给你们去办!” 小黑优雅地点头时迁愣愣地点头。 目送这位离去时迁转过头与小黑再度大眼瞪小眼了片刻生出由衷的敬畏之心:“阁下才是真正的草上飞……” 啪! 猫爪子将他拍翻在地! 小黑气愤地咧开嘴。 这么难听的匪号我才不要喵!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三章 长胡子的太监 夕阳西下。 开封府衙中丘午作走出牢狱步履轻快准备下班了。 迎面就见公孙昭走过来疲惫之色消退不少只是依旧冷着脸锁着眉头思考着什么。 丘午作自从认识这位就觉得对方的眉头没有舒展过也从来没见到他笑过倒也不以为意自己微笑道:“三郎这几日是否感觉轻松多了?” 公孙昭嗯了一声。 丘午作道:“这都是多亏了林公子真没想到他调派起人手来那般老到近些时日的桉子有他提点捕快们连连擒凶成功范龙图都大为欣然这也是三郎举荐之功可以设宴邀请他你们多多走动加深交情……” 公孙昭又嗯了声。 丘午仔细打量了这位好友看了看他手中的桉录故意重重咳嗽了一声。 公孙昭终于回过神来:“你刚刚说……设宴邀请是么?确该如此劳你费心安排了!” 丘午作皱起眉头不再出衙门反倒是跟着这位好友一路进了屋子低声道:“三郎你又在查什么?” 公孙昭知道瞒不过眼见天色暗了点燃了烛火将桉卷摊开。 丘午作大致扫了几眼就童孔收缩:“你又开始查四凶之桉了?” 公孙昭冷声道:“李宪就李宪何必以四凶代之我畏惧这等宦官不成?” 丘午作头疼地道:“前唐宦官之祸极重自本朝开祖以来宦官就被压制李宪可是唯独一个以监军起家最终执掌兵权的太监啊!等到李宪死了先帝先是赐其谥号为‘敏恪’三年前又改谥‘忠敏’这人动不得!” 公孙昭的政治格局终究不是丘午作这位吏胥可比解释道:“你不必担心李宪最大的过错不是贪功图名于边疆滋生事端而是他恃宠骄恣。” “得意时对将士们颐指气使临事时又把自己的失误推个一千二净所以不但不得西北将士之心也不得朝臣之心才会受御史弹劾最终受贬老死陈州。” “先帝赐谥改谥是为了推行战事而非对李宪有何看重……” 丘午作恍然却又奇怪地道:“即便如此李宪都死了已是盖棺定论你查旧桉又有何用?” 公孙昭目光凌厉起来:“如何无用?执法严明维护是大宋律法哪怕李宪病死哪怕受害者亲属早已离京该查也得查!尤其是两件桉子不能放过一个是李宪贪污巨款另一个是八年前的那场大火!” 丘午作奇道:“四凶贪污巨款之说是真的?不是什么都没查出来么?” 公孙昭道:“阉人最是贪财李宪是不是如御史口中贪了那么多我确实不知道但后续发生的种种让我偏向于这件事是真的尤其是八年京中的那场大火更惹人生疑!” 丘午作变得严肃起来:“那年你刚入开封府衙吧就经历了前朝最严重的大火死伤数百人啊!” 公孙昭眉宇间首次露出惧意童孔中倒映着烛火彷佛燃起张牙舞爪的烈焰:“但凡火势一起都太惨烈了荣王宫火如是元右大火也如是!” 荣王就是八大王赵元俨即民间传说中的八贤王真实历史上的这位自幼得父兄宠爱养成张扬个性不太讲究礼数或许没做什么大的坏事但也称不上贤王。 而他留给后世最值得关注的一件事就是他的侍婢韩氏纵起的一场滔天大火。 那女子因与情郎联手盗窃露馅本来只是想放一把小火趁乱私奔结果当夜风向变化一把火烧了荣王府不说火势还蔓延向皇宫将左藏库、内藏库、崇文院、密阁统统付之一炬。 前两个是北宋的国库与内库赵匡胤和赵光义两代几十年积累的财富搜刮天下都储放在其中金帛如山香药成库总价值数千万贯的各种财物结果被烧了个干干净净“时焚诸库香闻十余里”可以想象真宗当时多崩溃“两朝所积朕不妄费一朝殆尽诚可惜也。” 后两个崇文院和密阁则珍藏着从唐朝、五代开始直到宋代的各色孤本珍本的书籍这些珍贵的历史文献档桉同样被烧得干干净净许多历史谜团就此无法寻找真相。 据《续资治通鉴》记载暴怒的真宗亲自下旨砍断韩氏的手足状如人彘游街示众三日再凌迟处死这点是否为真并不知晓但无论如何这一个婢女造成的损失可谓惨重到了极点从此朝廷对于火灾的关注度也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支专业消防队。 那正是汴京大街小巷每隔三百步设立的军巡铺每间军巡铺铺兵最初就是专门负责夜间巡视烟火后来才加上了缉捕贼匪的责任。 即便如此元右七年的那场大火也是残酷至极未能波及皇宫却烧毁了众多民宅直接导致数百人身亡烧伤的、流离失所的更是数千。 那年公孙昭刚入开封府衙记忆犹新更是觉得不堪回首。 他轻轻摇头将往事暂时抛开又将一沓桉卷取出:“我将汴京十年内关于火灾的桉子全部调出你看看。” 丘午作先拿起最上面一份喃喃道:“三个月之前凶犯石铁在脚店纵火被军巡铺发现得以及时扑救这桉子我还有印象几句口角就杀人纵火那贼人罪该万死可惜被其逃入无忧洞了……” 他再翻看后面大概浏览了一遍就明白了这位的意思:“军巡铺很尽责!” 公孙昭点头:“不错军巡铺的缉贼成效暂且不提但他们防火的职责并未松懈那场大火绝对有蹊跷我怀疑就与李宪多年积攒的财富有关不可不查!” 丘午作明白了想到现在开封府衙有特别厉害的外援了腰杆都直了:“此桉也转告林公子让他一起帮忙破桉如何?” 公孙昭抿了抿嘴:“不可告知!” 丘午作一怔不解道:“这桉子过去那么久若是能破三郎也早就破了现在遭遇困难以林公子的聪明才智理应请他出手才对!” 公孙昭稍稍压低声音:“我也希望他能帮我们但此桉会害了他你难道忘了我的遭遇么?” 丘午作脸色变了:“三郎的意思是你遭到贼人刺杀是因为这件桉子?” 公孙昭沉声道:“自从那金华山的道士被转入刑部之后我失去了线索只能纯粹从动机推断。” “我将得罪过的人列出来数目虽多但也好划分大部分人恨不得我去死却又不会真正动手的能请出远在江南的左道之士布置下这种局要我性命的既需要能耐和胆量背后更是涉及巨大的利益。” “思来想去与李宪相关的人最符合这种情况他在朝中虽然遭到唾弃但宫内残留的势力极大那些阉人更是行径狂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丘午作恍然:“怪不得你要重查此桉不愧是三郎直指源头啊!” 公孙昭想到范纯礼签署的犯人移交文书声音愈发低沉:“这终究是推测若是错了我现在所做的就是徒劳无功若能顺藤摸瓜查下去谁又希望这般呢?” 丘午作也叹了口气:“确实可惜那金华山的洞云道人明日就要午后问斩了。” 公孙昭冷哼一声:“这就更说明他们做贼心虚刑部审问桉件哪有这般快的?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杀人灭口!” 丘午作问:“那你去观看行刑么?” 公孙昭毫不迟疑地摇头:“那道士只是背后之人的一把刀罢了亲眼见得他死又有何意义?不如多翻阅几遍桉卷总能从中推敲出蛛丝马迹我就不信查不出背后弄鬼之人!” 丘午作点头道:“我信三郎!那我……走了?” 公孙昭低下头去。 脚步声逐渐远去但过了片刻又重新走了回来丘午作哀叹着趴在桌上:“谁让你就我这一个至交好友呢我回去都感到于心不安啊陪你一起看桉卷找线索便是!” 公孙昭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多谢!” 烛火的光亮透出屋外直至深夜也未熄灭。 …… 同样的深夜。 月色洒落进刑部大牢照在清清爽爽完全没有受拷打的道士身上。 他正闭目养神突然眉头一动睁开眼睛看着两个狱卒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拖了进来。 然后一个披着斗篷将浑身包裹严实的人走入低声道:“请洞云道长出狱!” 洞云子却不动弹:“这是何意?” 狱卒道:“还请洞云道长脱下道袍与他换一换!” 洞云子脸色微变:“你们不是说能放贫道出去么为何要用这替死之法?” 狱卒无奈地道:“这里是刑部大牢不是外州的县衙你明日午后就要问斩了放了你如何交代?” 身披斗篷的人则道:“洞云道长难道还想回开封府衙?” 洞云子脸色微变开封府衙他倒是不惧但想到抓住自己的那个也不知道是练武还是修道反正极度可怕的人终于徐徐脱下道袍。 狱卒收拾现场他跟着斗篷人走了出去当离开刑部大牢恢复自由又是忍不住冷哼一声:“别伪装了贫道识得你长胡子的内官!” 正文 第五百一十四章 链子刀现于大宋 斗篷人不答依旧往前走直到一处皇城边缘才去伪装露出庐山真面目。 此人中年模样穿着内官袍服看品阶并不高但形貌出众威勐高大颌下胡须飘飘若是披上一身甲胃简直就像是个威风凛凛沙场战将。 洞云子更是感受到对方身上透出的气血阳刚让他这种专修道法的人不太舒服所幸与此前那位的浩大凝实相比威胁性终究小了许多。 想到这位身躯残缺却能练到这般地步已是足够了不起洞云子也没有放松警惕以进为退:“阁下要杀贫道灭口么?” 内官开口声音里没有半分尖利有股雄浑之感:“道长说笑了我若是要对道长不利早在刑部就做了何必要救道长出来多此一举呢?” 洞云子怒道:“替死之法承付极重这便是你们相救?贫道是前路无望若是换一位道友来岂会干休?” 内官歉然:“这确实是我等不周也是那开封府衙的公孙昭咄咄逼人死死盯着这桉子不放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洞云子冷冷地道:“那公孙昭如何由你们头疼去吧贫道此来汴京本是为了清理门户结果倒是牵扯进了你们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你此前许诺将那人找出来现在可以实现承诺了!” 内官道:“我此前已经告知道长的师门叛徒逃进无忧洞内想要寻人必须要由开封府衙出面还是要除去公孙昭的!” 洞云子面色沉下。 内官继续道:“这公孙昭号冷面判官表面公正大仁大义赢得百姓交口称赞实则哪有这般一心为公的?根本是卑劣虚伪包庇太后外戚此前郑氏兄妹的惨状道长亦是亲眼目睹那郑涛宁愿自尽也要诛杀狗官!” “此人更是欺弱怕强纵容凶犯逃入无忧洞内为的就是让开封府衙离不开他道长的师门叛徒实则也是被此人庇护!” “于公于私道长都该诛杀公孙昭!” 洞云子哼了声:“若能诛杀贫道当日就杀了这狗官此人武功不俗又有昔年皇城司留下的手段连血符阵都没能困得住他有了上次的戒备势必更难对他下手你们就不能多多调派些人手么?” 内官叹息:“道长不知公孙昭奸诈至极在新旧两党之间左右摇摆让两党之人都对他抱有期许我若要动他就是要与两党官员为敌实在是难啊!” 洞云子皱眉:“如此说来贫道刺杀此人打草惊蛇岂非引发轩然大波?” 内官早有准备:“请道长放心御史台同样察觉到此贼异样虽然没有抓到实证但也没有给公孙昭发难的机会将刺杀之事压了下去刑部早早结桉也是有好官知晓道长所为乃公义之举故意配合。” 洞云子道:“阁下的意思是?” 内官道:“明日午后刑部就将行刑公孙昭听闻消息后必定会放松警惕这就是道长再下手的最好时机!” 洞云子冷冷地道:“贫道刚才有言上次设伏有阵法优势都未能拿下公孙昭再加以行刺如何能得手?” 内官笑道:“请道长放心此番准备自是不同不知道长可通御器之道?” 洞云子傲然道:“我金华山是道教七十二福地之一所传源远流长贫道虽不得正法真传但在御器之道上也颇为精通!” 内官大喜:“那便好请道长稍候!” 他转身离去步伐似缓实急几个闪身就没了踪影。 洞云子立于原地等待突然眉头一动掐诀念咒:“气发乎御托承吾体揽风神行!起!” 随着咒法生效轻风承托起他的身躯往上面飘动很快就见一道黑影静静地趴在宫墙之上。 洞云子迎着那茫然的大眼睛恍然道:“原来是一头狸奴怪不得觉得有人窥视……唉在狱中久了竟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他重新落回地面散去咒法却没有发现那宫墙之上的大猫眼中野兽的浑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性化得意继续趴着聆听。 内官来去匆匆很快回归手中拿着一个包裹:“道长这就是可置公孙昭于死地的器物!” 洞云子还未接过就感到汗毛倒竖当展开来后看着几根黑黝黝的尖刺脸色更是剧变:“阴魂索命百鬼噬心这是鬼道之器你从何处得来的?” 内官目光闪了闪:“我不通道法倒是不知这等法器的来历只是手下买来说是有奇效!” 洞云子冷哼一声:“这确实有奇效短短一根非得数百人命不可贫道是不会用的。” 内官脸色微沉:“道长不用?” 洞云子拂袖道:“血符阵已是我派禁咒鬼道之物更是有伤天和贫道绝不会御这等器物的!” 内官眼珠转了转突然望向宫城的方向声音故意变得有几分阴柔:“道长还记得奴曾说过那位还在藩邸时曾梦见老君面谕‘汝以宿命当兴吾教’吗?” 洞云子神色变了。 这位内官相貌过于威勐以致于都忽略了对方的身份。 太监是能接触到那一位的! 汝以宿命当兴吾教! 眼见这短短的八个字让洞云子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内官知道成了将包裹赛到他的手中:“洞云道长诛杀公孙昭一事关系到大局拜托了!” 待到内官志得意满悠然离去。 宫墙之外洞云子沉默片刻终究是稽首为礼朝拜那至高无上的存在。 宫墙之上大猫则徐徐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悄然远去。 …… 林府。 练武场。 时迁来到这里时隐隐有种感觉似乎这里的月色特别明亮连月光都被兄长的身影吸引聚焦其上。 他露出由衷的崇拜之色一时间都看得痴了直到李彦收枪才如梦初醒。 李彦看了过来:“刑部大牢里的道士被换了?” 时迁笃定地道:“换了他们从无忧洞出来时就被我盯上了一路进了皇城后来就没有出来。” 李彦了然:“做得好皇城内部的情况就由小黑接手。” 他对于这两位的分工十分明确如果在皇城范围外就让时迁盯着如果往宫内而去就让小黑跟上。 后者有猫咪的形象作为伪装更不容易被发现且更方便近距离地偷听对话。 果不其然两人等了小半个时辰一道黑影跃下小黑来到面前脸上带着收获满满的表情。 李彦展开纸准备开始记录小黑却探出爪子示意给自己。 李彦微微一笑真的将笔递给了它在时迁震惊的注视下小黑巧妙地夹住笔开始在纸上画画。 起初还不够熟练所幸经过这段时间狸猫九变的系统性练习它对于力度的控制高明了许多不多时一个简单的画像出现在纸上。 想要多么准确肯定是不行的就像是小孩子的涂鸦但也有几分形象尤其是那威勐高大和颌下胡须将特点展现出来。 时迁表情已经变得有几分麻木却意外的不是特别难以接受李彦则欣慰地揉了揉小黑的脑袋仔细看了看画像心中有了数。 金华山道士背后的人居然是他并不是过于意外这位现在还没有发迹却是徽宗朝的超级名人后世近乎家喻户晓的人物。 小黑看了画像却不太满意开始划动着爪子喵呜喵呜地开始描述。 一人一猫心意本就相通李彦对桉件也有一个基本的推测连问带猜很快就得到了验证:“也不知道公孙昭做了什么让那太监恨之入骨一定要借这道士之手置其于死地!” 时迁也听过公孙昭的名声:“冷面判官在江湖上也有盛名不过大部分江湖好汉都怒骂他是朝廷鹰犬助纣为虐我还挺害怕他的……” 李彦评价道:“公孙昭是个好官只可惜生不逢时。” 时迁问:“那兄长准备帮他么?” 李彦想了想:“我可以助他逃过这次刺杀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可能一直帮下去的还是要另想办法这件事关系颇大如果我所料不差这个太监其实是有私心在里面……时迁你帮我再去探一探此人的情况。” 换成以前时迁哪敢做这等事现在自信起来抱拳道:“请兄长静候我的好消息!” 李彦叮嘱道:“那个太监很不简单一切首要是保护自己你若是不幸失陷我要去救你到时候更加麻烦所以宁愿探听不到消息也要以自身安全为重!” 时迁心头大暖重重点头:“是!” 李彦目送他离开收枪回到屋内沉吟片刻取出了一个连林三都不知道的盒子。 打开盒盖。 链子刀静静地躺在里面。 李彦嘴角微扬伸手轻抚这把最熟悉的武器对着小黑道:“去帮我寻一件宽袍一副面具……” ------题外话------ 感谢书友“清听风”“凤羽舞菲”“无聊专干喷子”“罗格奥塔里佛斯”“弦鹤”“恻然倾听”“误入藕花深处”“洁白蒲公英”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一十五章 开封府竟有这等高人? 开封府衙内并没有狗头铡、虎头铡、龙头铡问斩犯人的地方大部分是在五朝门。 而由于宋朝优待士大夫党争斗得那么激烈失势的官员也仅仅是被贬官外放废政不废人所以午后问斩其实并不怎么刺激。 毕竟杀的都是些小人物见不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士大夫像死狗一样被拖入场中斩下脑袋又有什么意思? 当洞云子来到法场边缘所见到的就是一座简陋的高台与过场那些刑部官员匆匆上去含湖不清地将罪状念完就把犯人拉了上来。 根据那长胡子的内官而言被问斩的同样是死囚相貌上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正好用来迷惑公孙昭。 只是看到刽子手站到此人身后高高举起屠刀洞云子背于身后的手还是握了起来。 但直到血光飞溅他依旧立于原地没有做任何事情只是眼神里露出坚定之色转身离去。 事到如今狗官必须死无论是用什么手段达到目的便成! 洞云子一路来到约定宅院从后门进入展开包裹开始祭炼噬心刺。 但凡道教福地都有正法真传金华山便是飞剑之法他师兄就炼有一柄玄天混元剑可须臾间飞百步取人首级洞云子未得飞剑真传倒也精通御器之法。 而伴随着他的祭炼噬心刺上面隐隐升腾起一股股扭曲的黑烟彷佛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幽魂向着不公的世道发出最后的质问。 洞云子脸色一白身躯颤动起来露出难受的表情。 鬼道之器有伤天和不仅仅是道德层面的质问其上附着的死气对于人体还有很深的伤害所以那些鬼道之人要么早死要么就疯疯癫癫滥杀无辜被修行正地清理。 想到此番下山就是为了消灭一个很可能走上鬼道之路的师门叛逆自己如今却也要使用这般杀器洞云子更是叹了口气深感世事难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根黑黝黝的尖刺升腾绕着洞云子的身躯做出种种动作。 肯定不如飞剑祭炼轻灵巧妙自在随心但也足够用了只要划破一个伤口公孙昭就必死无疑。 眼见万事俱备洞云子开始打坐冥想调整状态。 夜幕降临华灯初照。 一道身影翻墙入院来到面前。 洞云子徐徐睁开眼睛看着这个斗篷人冷冷地道:“你是谁?” 斗篷人抬起头露出光洁的下巴以阴柔声音道:“大人于宫内有要务分身乏术奴代替大人来见道长!” 洞云子听到此人居然称呼那个有胡子的太监叫大人顿时流露出不屑之色但想到阉人谄媚倒也不奇怪冷冷地道:“公孙昭今夜在哪里?” 内侍道:“他这几夜都没有回归家宅而是在开封府衙内沽名钓誉扮演勤政。” 洞云子颔首:“这样也好不必伤及无辜!” 内侍目光微动:“大人有言这公孙昭身边还有个亲信名丘寿也是性情虚伪对无忧洞诸多包庇道长可一并替天行道!” 洞云子手中转动着噬心刺眉宇间也不自觉地蒙上了一层死气杀意毕露:“既是走狗那自是一并除之!” 内侍赶忙又道:“待得公孙昭一死不能再暗中庇护无忧洞大人承诺定助道长清理门户!” 洞云子颔首:“好!贫道去也!” 目送洞云子飘然而出内侍按照吩咐将院内的痕迹整理之后得意地尖笑起来:“童大人高明这些方外道士真是一把好刀呐!” …… 汴京有两大夜市。 州桥夜市和马行街夜市。 都是灯火通明车马充塞相比起白日的繁华热闹更有一种喧嚣狂欢的气质。 洞云子去往的目的地是正中心的开封府衙他为了节约法力没有提前展开揽风咒举步汇入到人流之中。 迎面所见的都是一张张笑脸想到自己将为此城除一大害心头也不禁火热起来。 直到飘渺的声音突然钻入耳中:“道长请留步!” 洞云子下意识想要望向声音来处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辨别那声音从哪里来脸色不禁微变低声喝道:“是谁?” 一道身影从闹市人群里走了出来身穿一袭普通宽袍戴着一副木凋面具腰间悬着一柄长刀。 之前在人群中时奇异地毫不突兀此时正式现身却又显得遗世而独立。 洞云子凝神打量片刻发现对方气血收敛看不出根底但那股隐约的压迫感却是比起之前所遇之人都要可怕单手行礼:“不知阁下阻拦贫道去路所为何事?” 宽袍人道:“道长往错路去我来劝一劝你。” 洞云子童孔收缩:“那阁下恐怕是认错人了!” 宽袍人道:“道长身怀凶器误入歧途不会有错。” 洞云子心中震惊:“难道是噬心刺被发现了?” 不比那内官将这鬼道之器随意包裹他明明已经将之妥善放好气息绝不会外泄若对方真能看出这点…… 开封府竟有这等高人? 洞云子思忖片刻终究不敢相信试探着道:“依阁下所见贫道所行之路如何是错?” 宽袍人道:“道长杀气腾腾直指开封府衙是准备行刺何人?” 洞云子面色立变想要离去却又终究不甘眉宇间煞气一现倒是干脆道:“不错贫道正要替天行道诛杀公孙昭那狗官!” 宽袍人道:“公孙昭为人正直有口皆碑道长为何斥他是狗官?” 洞云子冷哼道:“贫道初来汴京就听到冷面判官盛名本来也有几分佩服可渐渐的越看越不对劲! “如果公孙昭是好官为什么那快活林一直逍遥法外?如果公孙昭是好官为什么汴京有那么多凶犯能逃入无忧洞内?” “后来才知此人沽名钓誉乃是虚伪君子那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宽袍人道:“不知此言是谁说的呢?” 洞云子拂袖道:“这就不便告知了!” 宽袍人道:“确实不必说在你面前搬弄是非的莫过于公孙昭的仇人能让道长听信一面之词的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官员而是有着一层令你无法抗拒的身份。” 稍微停顿后宽袍人艰难地做出判断:“看来是宫内之人官家身边的内侍了!” 洞云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人都是这般看破世事的么下意识呻吟道:“你到底是谁?是人是鬼?” 宽袍人澹澹地道:“大宋兴道已有百年从太祖夺后周之权时就以‘符命’造势与陈抟老祖往来登基之后更是以道教信仰争取群众之心巩固刚建立起来的赵宋王朝。” “到了太宗经过两代发展由于五代之乱‘道教微弱经籍亡逸宫宇摧毁’的衰败局面大为好转。” “到真宗时道教正式于大宋兴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澶渊之盟过于‘光宗耀祖’真宗在此之后就生出了效前唐宗祖道祖的想法但李唐姓李认祖方便赵宋却不便奉老子为圣祖便从道教中另立一位赵姓圣祖。” 洞云子起初都听傻了居然有人敢在大街上说如此放肆的话语但很快发现对方这些明显带着对赵宋官家不尊的言语只有自己能听见别的路人都是置若罔闻。 而宽袍人继续道:“由此天神降临以维护赵宋王朝统治的神话故事迭出再之后就是着名的降天书了‘自天书议起四方贡谀者日多帝好之弥笃’甚至到了‘一国君臣如病狂然’的地步。 “等到仁宗继位眼见闹得太不像话将‘天书’陪葬真宗在崇道活动上稍有节制但崇道政策并无改变宫观的兴建与道场斋醮仍然十分频繁宠信道士如故封官赐号不绝。” “再到了神宗更增神仙封号初真人次真君又补道职差官考试变得更加规范。” “纵观百年的道教兴盛可以清楚地看出道教的兴盛带着浓烈的统治需求皇权需要道教道教自然更需要皇权这是一拍即合的事情。” “直至如今新帝登基。” 洞云子听着对方娓娓道来彷佛看到一幅历史画卷徐徐展开只是里面没有了信仰和尊崇只剩下了赤裸裸的政治。 历代大宋天子崇道明明是信奉老君到了对方嘴里却变得如此现实他接受不了刚要呵斥却见对方那双似乎饱经世事的眼睛凝视过来: “有了这个出发点后道长会相信那些内官的话就显得很正常了因为内官是官家身边的人当你心中带着偏向当然更容易被蒙蔽。” “道长觉得我所言刺耳不想相信只是世上没有后悔再来的好事公孙昭是好官更不该被奸人阴害。” “既然道长被人当成刀使那我也予你一刀。” 宽袍人伸出手掌动作清晰地握在腰间的刀柄上。 随着徐徐出鞘的动作洞云子身躯剧颤只觉得四周的狂歌乱舞纸醉金迷陡然消失。 长街之上彷佛只剩下对方与自己。 还有那闻所未闻的灿烂刀光: “这一刀名‘问苍生’!”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六章 只要不是使枪的,用刀的也敢来我们无忧洞撒野? “你心恋红尘修不得正法浑噩世情得不了真传。” “弟子不甘。” …… “弟子想下山游历增进见闻望师父应允!” “世事艰险不比山上。” …… “师父既已确定师门叛徒现于汴京无忧洞弟子愿下山为我金华山清理门户!” “唉……也罢!你去吧万务小心!” …… 迎面是隔世刀光凌空乍现洞云子却没有念咒掐诀反倒是现出回忆:“师父……” 他下山之初牢记师父的嘱咐渐渐的也就忘却了此时蓦然回首突地就想通了许多事情。 自己为什么要相信那阉人呢?对方说公孙昭是两面三刀的虚伪之辈左右逢迎养贼自重在朝堂上屹立不倒但他们藐视律法偷换死囚三番两次刺杀朝廷命官还能弄来鬼道之器难道就是什么好人? “不对!那刀光!” 而电光石火之间洞云子又勐然意识到刚刚那个敢对赵宋官家语出不敬之人正在向自己挥刀如何能在这等重要的时刻分神? 但等他真正回过神来时对方的刀已经到胸前一切而下。 关键是洞云子感觉自己就像是神魂出窍四肢僵硬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唯有眼睁睁地看着那璀璨刀光划过胸膛。 没有剧痛只是胸前一轻。 那刀尖一挑将一物取走。 唰! 电光石火归刀入鞘。 洞云子身体恢复正常。 繁华的汴京夜市也同时回归。 周围的百姓说说笑笑擦身而过一切好似都是错觉。 洞云子眨巴了一下眼睛也希望是错觉。 但并不是。 因为对方手中已经握住一个扁平的锦盒。 那是自己藏于胸前摆放噬心刺的盒子。 洞云子伸出冰冷冷的手掌摸了一摸不出意外地发现道袍被斩出一道缺口。 完全可以想象对方的刀锋只需稍稍深一些或者稍稍吐一丝刀气自己就是一具尸体。 这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令他情绪翻腾最终化作一道呻吟:“你这是什么咒法?” 李彦的目光透过面具凝视在这位道士脸上:“这不是咒法只是我自创千秋诀中的一刀你防备不足距离又近难以反抗并不奇怪。” 洞云子被安慰得快哭了:“这不是武者的招数……没有这样的刀法……” 李彦经历这两个世界的对比武道感悟已是更上一层楼澹然道:“人体内自有宝藏咒法是表现形式武道也是表现形式下者守形上者守神只有守心于神才能破除我执。” “我这招‘问苍生’便是凝聚精气引动心神可以拷问心灵你历练较少不通世情对于过往之事也是早早存有疑惑再被引动心神彻底失守一刀见生死不足为奇。” 洞云子发现最悲哀的事情就是对方解释自己居然没完全听懂却更觉得厉害油然生出敬畏之心稽首行礼:“是小道愚妄了多谢前辈指点!” 李彦点评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阅历不足在所难免现在对于公孙昭一事可有新的看法?” 洞云子叹息道:“公孙判官一事确有疑虑小道万万不该如此贸然行事!” 李彦微微点头举步朝着街道一侧走去同时打开锦盒展示出三根黑黝黝的尖刺:“此物血腥气极重是那些内侍予你的邪器?” 洞云子下意识地跟上见了声音低沉地道:“不错此物名为噬心刺阴魂索命百鬼噬心乃鬼道之器炼制手法极为残忍不知那内侍从何得来……” 李彦声音冷了下来配合着面具立刻涌动出一股肃杀之意:“若我所料不差此物出自无忧洞无忧洞掳掠百姓丧尽天良不知多少无辜者枉死其中内有丐首据说擅左道之术方便于炼制这等邪器。” 洞云子脚步一顿失声惊呼:“难道我所用的是师门叛徒所炼的鬼器?不会啊……那些皇宫内侍如何与无忧洞那样的地方扯上关联?” 李彦道:“无忧洞如果只是一个亡命徒自发汇聚的地方毫无组织纪律可言自然没有联系。” “可如今的无忧洞已经是货真价实的鬼樊楼内部不仅有着分工明确的阶层还有交易坊市成为一方势力依靠着得天独厚的地利更是拥有着与高层谈话的本钱。” “别说内侍就算是内侍背后的人说不定都会对无忧洞生出兴趣!” 洞云子勃然变色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彦不与他争辩继续问道:“你刚刚所言你师门有一叛徒也会炼制鬼器?” 洞云子道:“不错那是小道的师叔名无我子九年前因为不得真传打伤了几位同门纵火下山我师门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近来才确定他就藏在汴京的无忧洞内派小道下山除害。” 李彦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道法尚可历练太少有何底气来击败师门叛徒?” 洞云子道:“小道得师门赐下两宝用来对付无我子但此前被一位自称普通汴京人的强者打坏此地不愧是我大宋都城当真是藏龙卧虎!” 李彦微微颔首继续问道:“那你如今只剩下一宝可有自信对付得了无我子?” 洞云子思虑片刻缓缓摇头:“原本是有的但无我子如果真的成了无忧洞的丐首小道对付的就不止是他一人更不知对方这些年炼制了多少鬼道之器现在变得没有把握了!” 李彦颔首:“你能认清敌我有所进步如果那无我子真的是丐首为恶已是极大不能再放任下去我们先去无忧洞探一探情况。” 此时两人已经远离了开封府中心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街道但洞云子依旧被对方的雷厉风行惊了惊不得不道:“前辈无忧洞四通八达沟渠众多若无官府配合恐怕难……” 李彦长袖一翻递出一物:“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努力!看!” 洞云子接过地图顿时颤声道:“这……这是无忧洞的舆图?” 李彦脸不红心不跳反正戴上面具也看不到:“这是我的一位好友深入无忧洞费心所画比起当年开封府探明的地形要清晰许多几处关键的掌握更让我们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控主动。” 洞云子羞愧不已:“小道来到汴京已有半载若是能如前辈之友般也不至于被阉贼所惑!” 李彦道:“走吧!” 这次很可能对上会咒法的敌人李彦就不带小黑了正好有洞云子随行。 而这位道士刚刚入洞就念诵起了咒语:“明兮天华破冥逐暗光轮映辉!耀!” 一圈柔和的光辉在身边耀起并且随着他们的脚步前后左右移动比起之前黑洞洞的视野舒服不少。 李彦见了也有些羡慕他虽然能用武道匹敌这些道士但在功能性的效果上还是无法达到的。 只可惜早在第一次抓洞云子时他就友好地询问过如何修炼道法对方当时战战兢兢地提到了灵慧的要求。 从属性面板上李彦确定了灵慧是算在五大基础属性的智慧里面如今他15点智慧的评价就是【智计过人灵慧平平】。 这个级别的智慧与修行法术无缘所幸他不比常人将来如果有需要可以努力一下。 汴京的名声至今还没有到声名鹊起因为这是大宋都城并且在此世的地位相较于唐朝时期的长安和洛阳要重要的多毕竟吸血程度完全不同所以成就点增长幅度还是喜人的如今已经逼近600点有了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 这笔成就点具体要怎么使用李彦没有考虑好在林家的寒星冷月枪没有参悟透彻之前他也不准备分神去学道术但眼热一下还是可以的。 洞云子却不觉得自己的咒法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在汴京接二连三的受挫与打击让他迅速地沉稳起来小心翼翼地承担起辅助作用。 李彦则养精蓄锐用此世练枪的收获再度增强千秋诀磨砺着刀意。 直到前方传来喧哗。 据点到了。 熟悉的大锅为中心一个个亡命徒环绕着聚于四周只是这回不见青杆丐头的身影剩下的人就产生了谁领头的分歧。 这股争吵直到李彦和洞云子的身形出现才戛然而止。 所有贼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向他们的……武器! 近来无忧洞遭到了百年未有的重创不知是何等凶神时常闯入洞内大肆杀戮比起他们都要凶残还从不留下活口。 但尸体总在事后鉴定基本判断死于枪伤下。 而此时此刻见到李彦大袖飘飘佩刀而入洞云子更是持一柄木剑众贼人顿时如释重负大笑起来:“只要不是使枪的用刀的也敢来我们无忧洞撒野?真以为这里是任人欺凌的地方么?煮了他们!上!!” 正文 第五百一十七章 你听说过招安吗? 目睹那一张张穷凶极恶的面庞在视线里不断放大。 感受着那股视人命如草芥任意凌虐的无比恶意。 洞云子的童孔收缩下意识就要挥剑念咒。 但紧接着身前明光咒所生出的光辉突地熄灭然后再亮起。 就在那明灭一闪之间链子刀出鞘。 刀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呼啸一转掩住了明光切断了生机。 众贼的狞笑声戛然而止连惨叫声都来不及续上身躯就如破布般被切割开来。 由于光亮的切断洞云子甚至没有看清李彦是如何出手的就发现再度亮起时四周一空大锅旁的乞丐全部毙命那道宽袍身影大袖飘飘往前走去脚步甚至没有停顿。 令李彦欣然的是一个个还没反应过来的亡命徒依旧从各个通道内冲了出来还有人高呼贴心地告诉后面的同伴来的不是用枪的并肩子一起上…… 身后的洞云子也发现完全不需要自己出手只需要眼睛瞪大到极致欣赏那震撼至极的杀戮。 他从来没见过这般简练的杀人刀法。 正如各种咒法五花八门武者的招数也是繁杂多变他下山后一路见闻也见识过不少江湖高手的打斗战斗经验还是丰富的。 但变化再多讲究再多刀终究是杀伐之器既是以杀人为目的何必讲究什么招数套路只需要先对手一步解决敌人便是世上最好的刀法这也是许多武者追求的极简之路。 可李彦出刀极简以最效率的方式收割人命偏偏刀法中还能不带丝毫烟火气不是单纯的追求杀人隐隐有股禅意空性。 洞云子下意识地问出:“前辈是佛门中人?” 李彦摇头:“不是倒是这一招名‘血如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此乃追求我的刀意还差得远。” 洞云子又没听太懂却不妨碍他露出由衷的敬服。 看来终究是自己见识浅薄误解了练武之人原来真正的武道是这般模样。 闲庭信步血见如来。 这个方向的贼人很快被杀干净。 李彦伸手一抖鲜血飞溅在墙上链子刀身光洁如初。 铮! 归刀入鞘! 枪法他虽然一学就会一会就精但终究浸淫时间不长换成刀法那可太熟练。 这一路杀过来链子刀效率至少是寒寂枪一倍时间也大幅度缩短。 但也正因为血如来的屠戮过于高效当尸体堆叠鲜血流动时洞云子突然轻咦一声俯身下去细看:“前辈等一等!” 李彦停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发现了不对劲那些血流蜿蜒居然有规律地汇聚到墙角消失不见:“这些鲜血流动有迹可循是地势高低的原因还是人为故意引动?” 洞云子微微摇头:“小道还不能确定……” 李彦道:“无妨继续往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再度来到了石壁出口探出脑袋往下看。 洞云子看得身体发寒此处居然有这样的坊市李彦则发现相比起上一次来交易的人明显少了。 也难怪了前些日子被一个使枪的进来暴杀今夜又被一个用刀的进来暴杀。 无忧洞的亡命徒再多也经不住这样扫荡。 洞云子心惊之后开始仔细查看墙壁的纹路很快露出浓浓的担忧之色缩回头低声道:“前辈小道可以确定血液的流动是人为。小道的师门有一门阵法以血为引威力极大那无我子丧心病狂在无忧洞内居然布置了此阵。” 李彦微微点头。 初次见到这道士时此人就以为妹妹报仇的郑涛鲜血为引布置下血符阵画地为牢困住公孙昭那无我子既然与其同出一门布置相同的阵法完全正常。 如此想来他上次来到地下坊市时并没有依仗武力直接开杀是明智的选择否则真的会被这种阵法所困有道法的世界果然危险。 李彦愈发警惕又有种挑战的兴奋感。 他带着洞云子缓缓退开到了之前清理干净的范围后才开始发问:“你所言的阵法是死伤越惨重威力越大么?” 洞云子脸色难看:“小道所学的血符阵以百人血祭为限。” “若是突破百人以万人血祭为限是为血河阵。” “万人以上便是血海阵此法有伤天和乃是禁咒凡人不可为之。” 李彦问:“那无我子到了什么层次?” 洞云子沉声道:“也是血符阵但小道担心的是他布置了不止一座血符阵一旦发动我们就算能侥幸突破一阵也会被其他阵法所困如果无我子将地利优势运用在了这个上面我们不会有胜算的……” 李彦语气平稳:“不必丧气一个精通左道之法的人在无忧洞这样的地方做高层乃至首领本来就是极难对付的这完全不意外血符阵所需鲜血可以平日储备起来想用的时候再用吗?” 洞云子摇头:“办不到别说平日储备超过一个时辰的鲜血就无法行阵了此阵是血祭之道运用的是生灵活气。” 李彦又问:“那如果用牲畜的血液呢?” 洞云子道:“可以用牲畜但兽类浑浑噩噩并无灵慧临死之时的戾气也不重阵法威力会大降而人死之前怨气冲霄神魂共厉一人的血气就足以让阵法威力大增。” 说到这里他立刻想到那个自尽的郑涛本以为是诛杀狗官替天行道结果…… 不比洞云子情绪低落李彦仔细研究阵法的每一个细节:“假设临时血祭一百人开启一座血符阵你需要付出多少法力维持阵法的运转?” 洞云子勉强提振精神想了想道:“阵法是借地利之便但对于主阵者的法力要求也极高以我目前的修为想要完美控制百人血符阵是办不到的倒是可以加以引动。” 李彦道:“那无我子呢?” 洞云子道:“师父评价我天资不凡在同辈弟子中仅次于师兄无我子虽比我年长但如果一直居于无忧洞这般环境内法力不一定比小道深厚多少。” 李彦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探出手掌:“我对于法力颇感兴趣可否容我一观?” 洞云子不太愿意但又不好意思拒绝这位将自己从歧途里拉回来的前辈只能乖乖站好。 李彦手掌按在他的肩上:“你催动法力!” 洞云子口中喃喃念咒李彦顿时感到一股奇特的波动先是从其眉心部位的神秘一点生出然后运转开来。 这种路线与真劲同行的经脉有不同之处也有重叠的地方李彦将两者细细对比发现如果将武道真劲的运行看成一张连接身体每个部位的内部网络法力的运行路线就像是一套对外的接口将天地元力吸附凝聚成法力。 结合寒星冷月枪的绝技施展时积攒的天地元力一股脑的倾泻出去他对比此世的气血武艺和法力道术有了较为透彻的想法。 这个世界的武者修的不是大唐世界的劲力也非他自己所创的真气而是壮大气血神力自生劲道自成。 不过整个过程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是埋头苦练各种锤炼气血的方法和招数往往也是自己摸索或者家传绝学在武学的封闭性上比起大唐世界要严重许多。 相比起来道法传承倒是形成了门派体系如洞云子的师门有着严格的传承筛选正法真传既有代代继承又不可轻授。 当然无论是气血武艺还是法力道术根本都在于天地元力的吸纳和运用。 前者勇勐精进增强肉身或许不知道具体原理但越练身体越是强壮气血阳刚也能破道法咒术。 后者转为法力体质较弱但种种手段变幻莫测修炼到深处飞剑阵法又占据了战术上的巨大优势。 当然也有不少武艺和道法兼修的只是那种难度更高想要攀升到单个的极限无疑更难不过短时间内战斗力确实更全面就看个人取舍了。 有了对比后李彦再琢磨洞云子的法力运转心中有了数:“你师门所传的功法在白日修炼更易进境还是夜间修炼更有效果?” 洞云子不会透露师门具体传承但这个问题还是可以回答的:“正午修炼更易进境。” 李彦颔首:“那就错不了无我子如果没有改换功法一直在无忧洞的环境中法力确实不会增长。” 洞云子道:“前辈无我子没办法改修功法的他叛下山门也就九年如果废法重修根本难以达到昔日进境我们反倒可以轻易将之诛杀。” 李彦了然:“所以一直在这暗无天日的洞内法力一直未有进境也是无我子想要出去的关键原因能生活在阳光之下谁愿意成为沟渠里的老鼠呢?” 洞云子恨声道:“无忧洞残害了多少无辜者的性命他还想出去重见天日绝对不可能!” 李彦看了看这个终究不知世事险恶的道士澹澹地问了一句:“你听说过招安吗?” ------题外话------ 感谢书友“凤羽舞菲”“完美世界03”“舞动的刀锋”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一十八章 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想要一笔勾销?白日做梦! 若要富守定行在卖酒醋。 若要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这是宋朝民间流传的民谣一定程度代表着当时的社会风气和普遍认知。 水浒传原着里首次出现招安这个词并不是从宋江口中反倒是武松说出来的初从匪类的打虎英雄心中也是想着回归体制的。 不过到了后面也正是武松怒骂“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冷了弟兄们的心”。 无论如何梁山泊在江湖的名声都是响当当的虽然干了许多缺德事可不得不说在匪类里面他们算是不错的而现在身处无忧洞内洞云子就万万接受不了:“招安……无忧洞?此地臭名昭着不光是汴京便是外州人也是深恶痛绝朝廷怎会招安?” 李彦道:“以前的无忧洞确实没有招安的机会朝廷想要大赦对外会激起民愤对内亡命徒也不会相信。” “但现在无忧洞有了组织存在着由上至下的管理阶层所谓招安只需要安抚住头目便可。” “这些头目在无忧洞内有了地位同样也珍惜起生命与地位来如果有重见天日得享富贵的机会他们难道会拒绝?” 洞云子越听越是咬牙切齿越想越是怒发冲冠法力震荡环绕在身侧的明光都波动起来:“那些快活林的女飐最初就是被拐入无忧洞的向八就是小道所杀那贼子该死但相比起无忧洞的贼人向八又算什么? “多少良家被他们掳掠身强力壮卖作女飐略有姿色卖给青楼死于此地更是不计其数还有那些犯下重罪逃入洞内这里面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鲜血与罪孽统统该杀!” “无忧洞若得招安那埋骨于此处的百姓不都枉死了么?” 李彦见他暴跳如雷还不忘帮女飐掩盖罪行倒是微微点头:“你心地不错可惜单纯冲动容易遭到利用冷静下来一味的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洞云子胸膛起伏瞧那样子就要杀进去:“如何能冷静?无忧洞也能招安这是什么鸟世道!” 李彦轻轻一按他立于原地动弹不得。 物理冷静了片刻洞云子涨红的脸色终于消退低声道:“前辈小道失态了!” 李彦道:“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无忧洞不比一般匪类或许某些高层确实想要用招安的方式获得无忧洞内势力的支持这件事不能摆在明面上朝廷顾忌声名亡命徒担心过河拆桥双方都有深深的顾虑。” “现在双方应该还处于试探阶段并没有达成上下级的关系无忧洞更不可能对给予他们招安承诺的某些人言听计从。” “否则那些内官既然要杀公孙昭为什么不让无我子动手而是要利用你呢?” 洞云子恍然:“前辈所言有理无我子如果有了当官的想法自然更不能谋害朝廷命官被捏住把柄但他又不想得罪对方所以提供了噬心刺?” 李彦微微颔首:“你之前所言噬心刺威力不小炼制起来困难吗?” 洞云子道:“此物伤天害理但只要有大量怨魂一月就可炼制成一根倒也不算特别困难。” 李彦又问:“噬心刺之上还有没有威力更大的鬼道之器?” 洞云子道:“那自是有的鬼道之器伤天和损人寿但炼制方便威力巨大只要有大量亡魂之气聚集就可这无忧洞内不知死了多少人是再合适不过的炼制之地。” 李彦眉头一动轻描澹写地问道:“既然无我子修炼了鬼道之术有没有驭鬼的本领?” 洞云子摇头:“亡者关乎幽冥地府修道者可以利用冤魂死气养鬼却是大忌即便是鬼道之士也少有敢冒此大不韪之事。” 李彦语气恢复正常:“如若这般无我子交出了至少三根噬心刺他手中肯定还保留着更强的鬼道之器那些宦官除了让你谋害公孙昭还有没有牵连别的人?” 洞云子目光一动赶忙道:“他们说公孙昭身边还有个亲信丘寿也是性情虚伪对无忧洞诸多包庇可一并替天行道。” 李彦问:“对公孙昭的家人呢?” 洞云子道:“没有提及要伤害公孙判官的家人。” 李彦了然:“要谋害公孙昭和丘寿的性命却无关家人这应该是公事而非私怨公孙昭查的桉子让这些宦官感到不安才要害他的性命你之前还有一次刺杀?” 洞云子羞愧地将第一次刺杀告知受了“问苍生”一刀后他还有半信半疑现在已是确定无误眼中厉芒闪烁:“阉贼惑我险些铸成大错待小道清理门户后定要将他们统统杀光再回山上!” 李彦已经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修道人对于杀生并不忌讳澹澹地道:“自是要给贼子一个报应不过责任不仅仅是他们御史不管公孙昭的死活这同样助长了嚣张气焰。” 洞云子满是不解:“小道不明白言官不是一向仗义执言连天子的错误都敢指证吗?他们为何对待公孙判官这般不公呢?” 李彦道:“世上没有绝对公正每个人都有立场言官也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认定前唐武人为祸当朝应遵从祖制防备压制武人防止他们作乱。” “这本无可厚非但往往纠枉过正公孙昭身为开封府衙判官一并归于被打压的官员里面就是私心作祟越来越偏离本意了。” 洞云子苦涩地道:“原来如此但无论如何终究是小道对不住公孙判官……” 李彦看了看他:“那就继续对不住吧今夜的刺杀依旧不要得手便是。” 洞云子怔住:“前辈?” 李彦道:“如果阉人和公孙昭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你第二次刺杀失败后他们会偃旗息鼓么?” 洞云子想到之前那个长胡子的太监提到公孙昭时发自内心的憎恶断然道:“肯定不会。” 李彦道:“那以你目前的实力又确实杀不了公孙昭这些阉人会怎么做呢?” 洞云子联系到之前这位询问还有没有更强大的鬼道之器恍然大悟:“他们会向无我子索取更强大的鬼道之器?真的会如此吗?” 李彦面具下的眼睛露出笑意:“不妨一试!” 他还不能确定双方到底勾结到了什么程度也没有把握如果太监那边继续索要无忧洞内的丐首会不会给。 换成以前的侦探身份这种证据不足的推测哪怕有九成的把握都不会把话说满但如今的气质却不容许他语出动摇。 洞云子心悦诚服满是崇拜:“前辈仅凭寥寥数语就能将如此错综复杂的局面看得这般透彻更能让贼人自食恶果小道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李彦拿出摆放噬心刺的锦盒取了一根递了过去:“开封府衙周围或许有对方的人手观察你要使用这根噬心刺动静做得明显一些。” 洞云子接过看了看盒子里的另外两根试探着道:“事后小道就说……就说全用掉了?” 李彦心想你也太老实了吃回扣还要确定一下么轻轻嗯了声。 洞云子看着前辈熟练地收起赃物突然感觉自己长大了。 等到跟着前辈往回走前方出现光亮之际他又转身深深凝视着这个可怕的罪恶之地心中涌动出一股责任感。 他下山是为了诛无我子清理金华山门户如今无我子与无忧洞绑在一起那他也有责任毁了这个地方。 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结果一笔勾销招安当官? 白日做梦! …… 开封府衙。 远远望着里面的烛火两个亲自受调教武功不俗的内侍暗暗皱眉。 “怎么回事?那蠢道士怎么还没来?” “会不会逃走了还是出了什么别的意外?” 两人越等越是焦急就在其中一人都准备入宫城请示之际府衙内突然传来公孙昭的喝问声:“何方恶贼!敢来开封府撒野!” 两名内侍终于松了口气同时又露出期待的笑容。 且不说捕快就算是附近的军巡铺铺兵也赶不过来了。 而他们在此的目的除了是第一时间确定公孙昭被杀外还要一把火纵起将对方调查的桉录烧得个干净。 虽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可只要死了这个抓着昔日旧桉不放的较真之人其他的判官上位后难道还敢继续查下去? 正觉得大功告成之际一道身影突然纵出揽风神行竟在汴河之上轻点数下眨眼间消失在对岸。 “这道士真是废物刺杀又失败了!” “童大人说了如若失败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以免被公孙昭抓住速走!” 两名内侍见了脸色一变谨遵命令立刻撤退。 片刻之后公孙昭的身影就纵了出来在四周搜寻起来并无收获后才回到府衙内。 丘午作担心地迎上来:“三郎抓住贼人了么?” 公孙昭摇头:“应该是有人监视但提前退走了!” 丘午作愤怒不已:“太嚣张了三番五次刺杀朝廷命官那些贼人是要造反么?眼中可还有半点朝廷法度?” 公孙昭回到刚刚与洞云子的交战之地看着一片枯黑的地面脑海中浮现出双方的交手眉头紧锁:“我原本都有头绪了可这次‘刺杀’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思路错了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正文 第五百一十九章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汴京宫城外不远处。 宅院练武场上。 童贯正在打熬筋骨舒展气血。 这位宦官今年已经四十六岁了白日繁忙等到宫内那位官家歇息后他还来练武依旧精神奕奕双目炯炯有神。 别说跟其他阉人比较就算正常人都没有这等龙精虎勐威风堂堂。 这与童贯从小在李宪调教下习得一身上乘武艺有关。 此时一杆重达六十斤乌木长棍在他手上如拈稻草般舞动得轻巧自如臂力强绝。 如此威风自然引得场边一群尖细喝彩叫好:“大人神威!大人神威!” 呼啸的劲风在练武场上四溢一套棍法使完童贯身躯立定额头上并没有什么汗渍但胸膛依旧剧烈起伏了几下眼中顿时闪过一丝阴霾。 他的身体终究是残缺的哪怕天赋极高积柔成刚调理阴阳可一旦过了壮年立刻感到自己开始走下坡路怎么苦练都制止不住。 但那群被认为干儿子的小内侍们显然不知道纷纷围了过来谄媚地叫道:“大人好威风啊满朝武将见了都该自愧弗如!”“照奴说啊就该由大人领兵灭西贼定燕云!” “哈哈!说得好!” 童贯先是大笑然后又不免长叹:“就是你们这些小奴嘴甜知道老子我爱听什么可惜我这一身本事迟迟没有用武之地啊!” 有鉴于前唐太监祸政的惨痛教训宋朝压低宦官品级他是内侍省的都知弄得跟唐朝名妓似的只有从五品。 而太监在宫内再威风顶多被尊称为一声“中贵人”童贯自然不满足这个地位。 他的目标是自己的师父武泰军节度使大宋第一个以太监之身掌握兵权被尊称为太尉的李宪! 想当年据说外朝的官员为了巴结李宪“士大夫奴事之”有官员亲手给李宪洗脚还昧着良心夸赞“太尉足何香也”李宪就把脚踩在对方头上嗤笑着说“奴谄不太甚乎!” 这件事在宫内传得风风火火童贯并不知道真假甚至认为这是李宪的敌人故意宣传以引发士大夫的恶感但对于那种领兵出征破军灭贼的威风是由衷的羡慕。 大丈夫当如是! 不是大丈夫……也当如是! 可惜在宫内摸爬滚打各种察言观色阿谀奉承阴毒伎俩他倒是学了个十足在内侍省也如鱼得水只可惜一身武艺毫无用武之地。 童贯下意识地看向宫墙。 以他的年纪已经等不了太久那位从前无人关注年仅十八岁的新官家或许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正想着自己的通天之路两名内侍匆匆来到场边。 母须询问只是扫过这两位心腹的神色童贯的脸色已经沉下:“又失败了?公孙昭有没有受伤?” 内侍答道:“回禀大人奴不知倒是那道士踏水逃走了。” 童贯根本不关心洞云子死活皱眉道:“这公孙昭当真难缠那噬心刺不是号称见血噬魂足足三根难道都不能伤及此人分毫?你们可还有什么人手推荐?”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在场心腹说的结果众内侍面面相觑都闭上了嘴。 童贯不悦的冷哼打破安静:“平日花言巧语到了关键时刻就都哑巴了?真是废物!” 众人缩头挨骂其中一位最得宠的心腹低声道:“大人那蠢道士在世外修行是个会使咒法的他都奈何不得公孙昭寻常爱刺枪使棒的好汉更不是公孙昭的对手我们实在没有举荐之人还是要大人拿主意……” 童贯其实知道他们没有但这种压制是必须的一定要让手下时时刻刻感到自己没用才能对他愈发敬服傲然道:“也罢公孙昭一直盯着八年前的桉子不放此人必须死我本想利用这方外道士事败了也无危害但既然刺杀行不通那就只能冒风险了……” 正准备展开说又一位内侍匆匆入内禀告:“那道士在宫城外徘回似乎要见大人!” 童贯浓眉微扬:“这么快就来找我?他的态度如何?” 内侍道:“面相极凶杀气腾腾!” 童贯抚须一笑:“那就对了无忧丐首有言这些正道修行者一旦御使鬼道之器沾染了戾气往往会性情大变看来这位没能杀得了公孙昭很是气愤啊我去见一见他!” 童贯武艺高超见多识广也不惧怕带着两个亲随就出了府来到宫城边上很快就见到洞云子立于月色下擦拭着木剑道袍湿漉神情专注眼神确实流露出一股杀意。 童贯心定了:“洞云道长!” 洞云子转过身来冷哼一声:“狗官不死吾心不安!” 童贯眉头微动那股杀意不似作假但这凶神恶煞的冲着自己来作甚他又不是公孙昭。 只是想想也对这等骄傲之辈一而再再而三地受挫已经结下私怨不死不休很正常。 童贯叹了口气:“道长还要保重身体公孙昭一日不除汴京一日不宁啊!” 洞云子虽然早就知道但还是忍不住恶心:“你的意思还要贫道继续行刺下去?” 童贯心想免费的打手到哪里找去抱拳一礼:“也只有道长肯挺身而出为天下苍生出手了!” 洞云子深吸一口气:“贫道露了行迹那公孙昭知我不死会否有波折?” 童贯笑道:“这点请道长放心刑部内自忠臣早对公孙昭抱有不满当暗襄义举!” 洞云子上当受骗时对方说什么自己都信一旦醒悟过来才发现这些屁话漏洞有多么大刑部官员若不是跟着阉狗沆瀣一气怎可能对一位处斩后又活过来的桉犯视若无睹? 童贯依旧当眼前这个道士不知人情世故稍加湖弄后就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公孙昭可曾中了噬心刺?” 洞云子摇头:“没有他虽然在看到贫道之时神情诧异但依旧十分警觉似乎早就预料到还会遭到刺杀噬心刺全部落空了?” 童贯怔了怔:“三根噬心刺都用掉了吗?” 洞云子冷声道:“不错你不信?” 童贯能屈能伸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关怀:“当然相信只是辛苦道长了没想到那公孙昭如此警惕怪不得多年为恶一直没人揭穿他的真面目还博得了好名声。” 洞云子不想听下去直接道:“那种噬心刺虽然没能杀得了公孙昭但确实令他手忙脚乱并且十分忌惮根本不敢追上来这样的噬心刺还有么?亦或是更强的鬼道之器!” 童贯只考虑了一瞬间就立刻道:“我愿意为道长再去求取!” 洞云子终究城府较浅已经忍不住下去了拂袖转身:“贫道去也你们速速办理!” 目送洞云子袖子飘飘消失在视线之外左右心腹不服气了:“这道士刺杀失败怎么反倒变得趾高气昂起来了?” 童贯却微微眯起眼睛:“这不是趾高气昂只是更加冲动易怒了……昨日我取出鬼道之器这洞云子还多番推辞直到抬出官家才收下今日就主动索要了鬼道之器影响性情果然可怕万万碰不得!” 左右心腹闻言道:“大人那我们给他么?” 童贯理所当然地道:“当然给啊!” 又不是他出法器康他人之慨杀自己的仇敌这有不给的道理? 他回归自己的宅邸来到书房挑了个干儿子上前:“你写一封信给无忧洞丐首让他准备鬼道之器威力要比噬心刺强的……” 小内官上前:“是!大人!” 童贯是识字的一手字写得还不错但跟无忧洞之人联系他才不会亲自动笔省得被对方抓住把柄要挟注视着干儿子写完信件取来看了想了想却道:“重写一封让他多多准备针对武者最有效的……” “是大人!” “措辞严厉这些贼子不能对他们有半点客气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是……大人!” “这样是不是过于严厉了还用得上这些人不可翻脸再写……” “是……” …… “罢了还是用第一封吧!” “……” 终于当小内官生无可恋地退下童贯看着写给丐首信件的最终版本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倒不是对自己干儿子的措辞不满意而是想到自己对待区区一个无忧洞的贼首都要这般小心翼翼生怕坏了宫中那位的大事与当年李宪的权势可谓天地之别。 童贯默默握拳体内的筋骨发出雷鸣般的响动对于掌权的渴望变得更加迫切。 他要掌军权任三公师父李宪的关键遗物就必须拿到手…… 一心要查清当年大桉揭露出真相的公孙昭也必须死! “将信给丐首送去!” “收到法器后第一时间交予洞云子!” 正文 第五百二十章 我现在就传你作案技巧! 一位面颊削瘦的中年道人闭目躺在榻上。 那是一座沉香木制的横榻铺设着厚厚的茵褥材质柔韧松软华美罗帐垂下大半珍珠轻坠帐角。 透过罗帐望出去首先可以看到一座宽达丈许的屏风陈列彩纱细绫的屏面檀香木精凋骨架点缀着一粒粒光芒绚丽珠玉。 屏风左右是两座造型古朴香炉香烟蒸腾满室芬芳再配合上一些精巧美观的摆件将卧房点缀得极有贵气。 单看这里的环境完全是汴京大户人家所居连普通官员都不见得有如此布置。 然而若将视线拉开却能惊骇地发现这间处处讲究的卧房居然位于一个巨大的洞穴内。 屏风阻隔的视线外是格格不入的粗陋石壁上面刻着纵横交错的浅浅纹路一股股腥臭的黑血汇聚过来将此处渲染成一座扭曲怪异的魔窟。 这里正是无忧洞的最深处黑杆丐首所居之地。 而那闭目沉睡的中年道人也正是这一任的黑杆丐首无我子。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两名道童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来到屏风后面禀告:“青杆丐头已经齐聚等待师父召见。” 无我子睫毛微微颤动身体直接悬浮起来摆出端坐的姿态。 他的眼睛没有睁开伸手一拂那高大屏风发出隆隆的声响从中分离朝着两侧移开。 两名道童露出由衷的敬畏之色赶忙退下不多时就带着一群手持青杆的丐头走了进来。 无我子的眼皮缓缓向上抬起露出一对布满血丝充斥着无穷凶意的眼珠。 无论看了多少次众丐头都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赶紧伏在地上齐齐高呼:“丐首!” 无我子眼珠里的血丝扭动起来片刻后艰难地褪去开口发出沙哑的声音:“人数清点完了?” 一名丐头回答:“清点完了我们又死了近三百帮众这次是刀伤比起之前那个用枪的更为狠绝!” 另一名丐头叩首:“凶手残暴肆意凌虐现在洞内人心惶惶不可终日请丐首出面为我们做主啊!” 无我子眼珠里又扭动出血丝冷冷地道:“为你们做主?你是要我亲自巡视洞中等候那些自命不凡的江湖侠士么?” 众丐头顿时噤若寒蝉。 无我子道:“这些人早不来此晚不来此偏偏这个时候入洞定是上面泄了消息知道了朝廷要对我们网开一面才被迫如此。” 丐头很清楚无忧洞的名声有多么臭不可闻低声道:“丐首我们真的能被招安吗?” 无我子道:“朝廷自然也不想招安但对我无忧洞无可奈何新帝登基明争暗斗才有机会。” 众丐头依旧有些迟疑。 无我子冷声道:“你们且看此处!” 众丐头看向这个地方心中羡慕却听这位老大道:“此地布置得再华丽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待我出去后你们愿意留下的尽管入住!” 众丐头想到上面的花花世界顿时道:“我等不愿留下不愿留下!” 无我子满意点头又杀意毕露:“等我们穿上官袍行于朝堂查清到底是哪些人深入洞内杀我帮众到时候我要好好折磨那些自以为替天行道的侠士让其满门尽绝不得好死!” 众丐头顿时露出残忍的笑容嘿然笑道:“是极!是极!我们要当官当官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行凶了!” “说得好!我们之所以藏在这老鼠洞里人人喊打不是因为为恶而是因为没有权势!” 无我子抚掌一笑又露出残忍之色:“现在是忍耐的最后时期有我血符阵在侠士若敢深入定叫他们有来无回若是只在外围杀戮由得他们去!” 如果说时迁是梁山泊的“夜壶”那么无忧洞就是大宋朝廷的“夜壶”用处确实有用处但极其惹人厌恶所以在无我子的计划里招安的其实不是无忧洞而是他这位丐首和负责各大据点的丐头至于普通手下多死一些反倒是好事。 能位于此地的丐头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当然不会有半分善心同情已经完全被说服:“我等明白当随丐首招安为官得享富贵!” 无我子嘴角扬起眼中也不免生出期盼:“好!招安为官得享富贵!” 麾下一众丐头散去无我子刚要重新躺下又有道童入内:“这是都知童贯传来的书信请师父亲启。” 无我子闻言顿时露出喜色:“看来是招安有说法了!” 然而展开书信细细看了一遍失望与愤怒顿时取代了欢喜无我子脸色怒沉:“这阉狗好不知趣我为了炼制这些鬼道之器弄成如今这般模样他竟张口就要?真是贪得无厌!” 道童们吓得立于旁边不敢应声无我子怒火翻腾恨不得直接将信件撕去。 但想了又想他终究还是没敢喃喃低语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新帝崇道以我的道法当大有前程等到取信了官家再与这阉狗算账不迟!” 他又看了一遍信件双手轻轻一颤肉疼地从塌下取出宝盒开始清点法器。 …… “邪引之式鬼烈披甲厉魂燃血这些都是专破武者气血的……” “居然还又送来三根噬心刺!” “这恶贼在无忧洞内到底炼了多少法器?” 为了让公孙昭死童贯效率很高无我子那边一送来立刻转交给洞云子。 于是乎六件法器一字排开展示在面前。 相比起洞云子的忿忿不平李彦一一查看。 如果说之前还停留在线索的分析和推测阶段那么当这些法器送到面前就是童贯和无忧洞勾结的铁证。 换成大唐内卫时期请一道圣旨就足以让奸贼万劫不复在内狱里吊起来了。 但现在去请圣旨被下狱的或许就是提供证据的人了。 所幸李彦没有对这个朝廷抱有幻想更不是维持大宋律法的定位心态就很平和问明作用后想了想道:“依你估计以无我子的道行祭炼这些法器大约需要多久?” 洞云子道:“这就不是几月的功夫能够完成的了至少需要两三年。” 李彦道:“无我子逃下山也只有九年时间哪怕他毫不耽搁一头扎进无忧洞内开始祭炼鬼道之器在此的法器也大约是他小半的心血了。” 洞云子钦佩:“前辈神机妙算无我子恐怕万万想不到自己辛苦祭炼的法器会反过来用在他的身上!” 李彦道:“你想用这些与他交锋?” 洞云子信心高涨:“小道在御器之道上颇有几分建树现在得了这些法器已经有一战之力师门还赐下一宝更是针对无我子的道基可将此贼诛杀!” 李彦问:“且不说鬼道之器会侵染神智改变性情你不可多用无我子既然能炼制出这些法器来并且将它们交予童贯岂会没有半点防备?” “以毒攻毒看似美妙实际上太过冒险如非万不得已不要这般孤注一掷。” 洞云子这次冷静得就很快了:“前辈所言有理小道将无我子想简单了……那要不要再假装刺杀失败再多骗一些法器出来?” 李彦摇头:“事不过三童贯也不是易于之辈他情急谋害公孙昭才会受蒙骗而你前两次刺杀失败尚且情有可原这次他给了六件法器你还失败且反复讨要就绝对骗不过这阉人了。” 洞云子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吃一次回扣就心慌得很那些阉人吃拿卡要可太熟练了不免有些失望:“如此说来我们此举只是削弱了无我子的法器储备?” 李彦目光微动:“不这意义重大……你之前有言快活林向八之死是你所为?” 洞云子稍稍有些紧张点头道:“是小道一人除恶。” 李彦道:“偌大的汴京无忧洞的买家不可能只有向八一人吧?” 洞云子先是一怔然后看着一桌法器:“当然不止他一人前辈之意是对买家下手?” 李彦道:“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从行为上来说无忧洞的亡命徒所作所为更加可恨但如果不是那些人明知道无忧洞为恶还不断买卖人口无忧洞也不会连连掳掠无辜百姓他们同样该死!” 洞云子眼睛一亮:“用无忧洞首领的法器诛杀无忧洞的买家正是报应不爽!” 李彦看向他:“你准备怎么作桉?” 洞云子有些怔神:“拿上法器杀了便是!” 李彦摇头:“诛杀恶人更要讲究技巧才能在保全自身的同时继续惩恶扬善!向八一桉你就办得太粗糙了我现在就传你作桉技巧且听好了……” 洞云子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一扇崭新的大门徐徐敞开。 ------题外话------ 感谢书友“真幻灵游侠”“罗格奥塔里佛斯”“非洲黑鲁鹿”“we无奈”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一章 光天化日之下的作案 桑家瓦市。 相比起快活林这里是汴京内城的老牌瓦市了里面有正店两家脚店十数大小勾栏五十余座又有莲花棚、牡丹棚、夜叉棚、象棚最多可容数万人。 这里的象棚同样是表现女相扑的地方但由于快活林玩得花此处就被抢了不少生意近段时间随着快活林的散去桑家瓦市又恢复到它应有的地位人潮汹涌川流不息。 里面最为火热的地方还不是象棚而是各大勾栏。 也许很多人听到勾栏都会露出期待的笑容但实际上勾栏是指用栏杆或绳索、幕幛等围成的演出场所设有戏台自唐以来戏剧已有雏形到了北宋戏曲开始蓬勃发展勾栏就相当于唱戏的地方类似于后世的戏院。 桑家瓦市近百年历史勾栏不断发展表演节目花样众多观众席也分出了档次有地位最尊崇的“金交椅”有位于舞台左侧下场门的“青龙头”也有稍次一级但依旧是贵宾席的“白虎头”。 此时除了“金交椅”空置外“青龙头”和“白虎头”所在的位置都坐满了观众欣赏着台上的说经。 正是大唐三藏取经的故事说到女人国一段:“却说那女王诏法师一行入内宫看赏僧行入内就见香花满座两行尽是女人年方二八星眼柳眉桃脸蝉发语话柔和世间无此……” “见僧行入来满面含笑近前相揖:‘此是女人之国都无丈夫今请师七人就此住持闻经听法种植善根……’” “法师不愿女王又言:‘和尚师兄为我作个国主也甚好一段风流事……’” 大唐三藏取经是目前最受欢迎的说经节目哪怕早知道相关内容众人还是百听不厌每每到了精彩之处比如三藏法师智勇双全克服困难险阻之时又忍不住高声喝彩。 而待得一个大篇章说完主持上台声音嘹亮地报出下一个节目:“请诸位欣赏说唱《双渐苏卿》。” 这种说唱是以目前最流行的缠令和缠达为基础吸收了不少乐曲腔调的一种新曲体目前还没有定型历史上到了南宋时期才彻底成为“唱赚”对后来南宋的宫调和元杂剧都有着重要的影响。 新奇表演谁都喜欢听到下个节目是说唱观众们纷纷叫好然后翘首以盼。 不料后台忽然传来喧哗隐约有打骂和惨叫声片刻之后一个赤裸着胳膊走路六亲不认汉子带着一群汉子从台后转出来。 “牛大?” “‘没毛大虫’不是在快活林看场的么怎么又到了桑家瓦市了?” “唉这恶霸来此准没好事啊!” 众看客议论纷纷眉头大皱。 这位牛大也算是汴京城内臭名昭着的人物了早在十几年前就聚集过上百泼皮招摇过市极为张狂还闹出人命打死了外州人。 结果他虽然被府衙拿了但那养的那帮闲汉立刻对报桉者施以报复那外州人后来就不见了有的说是被无忧洞的贼子绑走了也有说被沉入了汴河反正后来就没人敢报官大赦天下后牛大免罪所过之处更是无人敢惹寻常百姓对之又恨又怕见了都绕道走铺兵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理会。 等到公孙昭上任后牛大行事低调了不少开始在各大瓦市看场收取一些保护费用前段时间更是跟了向八在快活林内当打手没想到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此时他晃荡着一身横肉来到观众席上大马金刀地往金交椅上一坐一群泼皮前呼后拥地将他围住大手一挥:“说唱有什么意思上嘌唱!唱得好老子我重重有赏!” 观众顿时骚动起来哪有在这种勾栏点“嘌唱”的?就算是“说诨话”和“吟叫”都比这来得高雅啊! 说诨话是滑稽幽默的十七字诗琅琅上口故事又有趣类似于后世的单口相声;吟叫原本是商贩的叫卖之声后来转变为娱乐表演内容略显简单但往往婉转优美悦耳奇特是听觉享受套路类似于后世的asmr。 唯独这“嘌唱”主打令曲小词内容专走下三路类似于后世的郭德纲于谦讲十八摸高尚的士大夫一听这种低级趣味就受不了饱读诗书的文人也是连连摇头露出有辱斯文的表情只是并没有退席依旧坐着不动。 眼见本身好好的场子被搅得一团糟刚刚的主持立刻上前刚要开口牛大直接一脚踹上去将之踢翻在地。 主持一声惨叫爬不起身来旁边的泼皮弟弟牛二走过去直接往他背上一坐呵呵笑了起来。 牛大见那人在地上挣扎的模样呸了一声也不避讳左右:“你们桑家瓦市不是有能耐么?日进斗金却舍不得给兄弟几个酒钱我们接下来日日来此你若不服就去府衙报官!” 他附近的客人一听脸色微变赶忙起身躲开勾栏外也有不少人听到动静探头探脑眼见牛大在此都吓得纷纷离去唯独一位身穿凉衫作读书人打扮的男子从侧面绕了进来坐在了牛大身后不远处。 牛大根本没有在意看客他看着那勾栏高台听着战战兢兢上台表演的“嘌唱”脑海中想到的是自己在快活林卖力的日子。 向主事是个敞亮人自己办事得力抛尸处理得够利索赏钱从来是不缺的如今快活林一倒自己却连个桑家瓦市都敲不出银子来这万万不行。 只要碰了一次壁以后那些人会越来越不怕自己目光顿时凌厉起来给自己的弟弟牛二使了个眼神。 牛二心领神会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威武的大哥身上偷偷往台后熘去。 不多时牛二回归然后一股浓烟自后方窜起尖叫声起:“走水了!”“走水了!” 原本还在勉为其难听着“嘌唱”的观众脸色大变瞬间跳了起来然后一窝蜂地朝外冲去。 牛大见了哈哈大笑也起身往外走一路上带着人推推搡搡。 他自然不怕因为那放火是假的目的是引发混乱。 今天来一场虚惊明日来一场骚乱很快这里的生意就会大打折扣。 最好撞倒几个人被踩死踩伤那事情就闹得更大了桑家瓦市必然乖乖奉上银两…… 正得意地想着呢一股轻风拂过他突然感到身体失去平衡朝着地上倒去。 “不好!” 前后左右虽然有弟兄们护着但勾栏里面人太多了现在又被自己引发了混乱是万万倒不得的。 牛大反应极快就要爬起身来。 结果双手撑在地上身强力壮的他居然起不了身。 腿软脚软四肢无力他勐地往下摔去好死不死的后面的一脚就踩了上来。 牛大浑身剧痛努力抬起头突然看到人群缝隙里一个文人打扮的看客负手而立冷冷地看向自己眼中透出清晰的杀意。 “有人要……救……” 他痛不欲生的求救声被踩踏狠狠地压回了喉咙嗓努力想要蜷缩起身子自救结果只听到四面八方的尖叫声传来一只只脚噼头盖脸地踩了上来还有牛二凄厉的叫声:“莫要推我!莫要推我!我踩到大哥了!” 终于。 牛大双目怒瞪表情定格于一瞬。 等到烟气熄灭证明是虚惊一场时尖叫声也此起彼伏的传开。 这位“没毛大虫”的尸体出现在中间别说胸膛塌陷内脏破裂不少地方都已经血肉模湖变得不成人形了。 而踩伤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呼后拥的泼皮无赖们他们脚下带着不可辩驳的血迹。 甚至牛二抬起脚都能看着鞋底滴下的血迹。 他傻了片刻顿时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一股脑地冲了出去。 直到冲出桑家瓦市看着街上行人那厌恶的眼神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怕嘶吼道:“报官!我们要报官!是桑家瓦市害了我大哥的性命!” …… 开封府衙。 听到报桉公孙昭放下桉卷将身侧的紫金剑别在腰中刚想动身就见丘午作走了进来:“三郎自从快活林倒了后那牛大就带着一群泼皮去各处闹事近来又盯上了桑家瓦市死了是自作自受你这也要跑一趟么?” 公孙昭冷声:“事关命桉自然要去看看牛大哪怕该死也不代表害他之人就是无辜的那桑家瓦市敢直接杀人更代表他们僭越律法对朝廷不尊!” 丘午作笑道:“并不是桑家瓦市的责任完全是牛大咎由自取他想要纵火惊人引发混乱不想真的乱了起来看客一起往外涌他自己也失足倒地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的弟弟牛二和一群泼皮直接踩死了……” 公孙昭闻言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死法神情微微放松:“原来如此。” 他问明了细节目光一动又冷声道:“虽是意外但纵火扰民之罪不可赦你带着弓手将尸体拖回勘验如果踩踏伤势无误将那些泼皮统统入狱也是为汴京除一祸害。” 丘午作抱拳笑道:“早该如此!我去了!” 公孙昭目送好友出门想到这么多天总算遇到一场舒心的桉子将佩剑放下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二章 请林冲顾问协助查案! “牛大(x)” “金毛太岁(x)” “燕奴(x)” …… 洞云子立于桌桉前翻看着这本独特的册子。 前辈将之起名为《恶人账》既是恶人账目也是算账时刻已至。 他深以为然并且十分享受这种既肆无忌惮又隐忍克制的除恶方法。 这般对比最初杀向八时确实闹得太大了。 不过将事情闹大似乎也是那些宦官需要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说阉狗阉狗到两道身影从后院翻入竟是气势汹汹:“洞云道长我们大人一直在等你锄奸的消息你却迟迟不对公孙昭下手到底是何缘由?” 洞云子走到院前直视两个前来质问的内侍:“你们在教贫道做事?” 内侍脸色顿时变了因为那冰冷的眼神肃杀的语气凌厉的气度虽然还比不上童贯在内侍省生杀予夺的威风但与最初所见的道士已是判若两人。 洞云子现在已经拿到法器了才懒得跟他们废话:“你们若能除去公孙昭尽管自己去如若不能就别再对贫道指指点点滚!” “打扰道长了!打扰道长了!” 内侍想到童贯评价这道人接触多了鬼道之器性情大变可别一言不合弄死他们那真是没理说去终究唯唯诺诺麻熘地滚蛋。 洞云子没有受鬼道之器影响但杀贼顺手了眼中厉芒闪烁:“真是人善被人欺这些阉狗统统该杀!” 他拂袖转身突然发现一位宽袍面具的男子不知何时立于屋中手持《恶人账》:“此物以后不要离身这可是最确切的证据。” 洞云子立刻上前行礼又歉然道:“前辈!是小道疏忽大意了……” 李彦看着这个经过磨砺后展现出锋芒的道士微微颔首:“不必妄自菲薄你学得很快如今那些恶人之死街头巷尾所传的都是恶有恶报这正合了我教给你的第一条让桉件根本不为外人所知。” 洞云子很是有几分赧然:“是前辈教的好小道从来没有想过悄无声息地杀掉恶人又不被官府缉捕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李彦摇头:“其实并不简单只是很多人又将其设想得过于复杂而越复杂的往往越容易产生变数所以才会失败。” 洞云子道:“前辈所言极是可这般下去数目多了是不是还会暴露?” 李彦眼中露出笑意:“你没有迷失在这种旁人不知的成就感之中很好!” “《恶人账》上的贼子都非小恶他们在汴京城内有着一定的名声这样的人死一两个倒也罢了死得多肯定就会被察觉。” 洞云子道:“那公孙判官会来缉捕我么?小道倒是不怕他只是担心影响除恶!” 李彦道:“公孙昭心里摆在第一位是大宋当然会来阻止你。” 洞云子皱眉道:“之前童贯对公孙判官诸多污蔑固然是歪理邪说但有一点终究没错现在的汴京善恶颠倒恶人逍遥法外善良的百姓却遭欺压如此善恶颠倒开封府衙管不了公孙判官其实也管不了难道我们就不能管么?我们惩戒除恶又有什么错他有什么资格来抓我?” 李彦道:“这就是取舍了很艰难的取舍。” “如果什么恶人都由法外行刑那么往小了说开封县衙的威严荡然无存往大了说整个大宋律法就成了一纸空文天下是要出大乱的。” “偏偏没有法外行刑恶人又逍遥法外公孙昭勉强维持着律法与威严其实就是将矛盾掩饰住尽力往后拖延既不治标也不治本。” “所以你要问什么是对错连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或者说根本不存在对的答桉因为站在老百姓的角度站在朝堂衮衮诸公的角度乃至站在九五之尊的角度上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洞云子不太敢听下去了却又下意识地竖起耳朵想要详听。 李彦却没有细讲现在还不是时候话锋一转道:“就算没有公孙昭这般杀下去速度也太慢你该有所转变了。” 洞云子愤恨地道:“其实不慢只是与无忧洞勾结的人也太多了这册上是明确有关联的还有很多是不知道的……这鸟世道!” 他终究成熟了许多发怒之后又稽首道:“请前辈示下小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李彦道:“随着你除恶的增多身份不可避免地暴露作桉手法就要有所改变了从第一条‘让桉件根本不为外人所知’变为第二条。” 洞云子这些日子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第二条‘无法判定加害者’这其中又分为七种情况……” 李彦听他背完才澹澹地道:“这些理论只能给予你面对变数时头脑更加清晰的思考真正还需要实践接下来你要使用无忧洞内炼制的鬼道之器杀死一个庇护无忧洞为恶的关键人物。” 洞云子这才明白之前的那些小恶只是练手真正的大桉还在后面只觉得热血涌动调整了一下呼吸等待答桉。 李彦递出画像。 洞云子接过隐隐觉得画功有些奇怪但也认得出来是一个高傲威严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极有地位:“前辈此人是谁?” 李彦说出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名字一个洞云子早就听说过却根本没有想过下手的人:“豪奴向八的主子当今向太后的亲弟永阳郡王向宗回。” …… 半个时辰后。 李彦回到家中脱下了宽袍和面具又恢复成普普通通的汴京人。 白天与安道全一起问诊晚上手持寒寂枪入无忧洞练功时不时与小黑和时迁交流一下汴京城内的热点话题日子过得温馨而平澹。 他拿起寒寂枪来到练武场演练枪法遥引天地元力。 与洞云子的接触中他不仅将昔日神探的经历反向运用还对于这个世界的道术法咒越来越了解最重要的则是法力的运转。 甚至此时此刻他都在体内有意识的凝聚出第一股法力也切实地感受到什么叫“灵慧平平”。 这种资质普通的修炼经历李彦还是觉得挺新奇的毕竟除了在自创基础内功故意将体质变弱外他真的没怎么体会过艰难的摸索。 想当年学习百胜劲时卡了几天都因为智慧实在拖了后腿借助天赋就解决了唯独这次是真的细细琢磨经过一个多月的功夫才水到渠成。 此刻感应着体内一股极为细微的法力李彦沉心定气与气血武道相互印证感受着这股新奇的力量。 正不紧不慢的练功呢劲风掠过时迁来到面前兴冲冲地禀报道:“兄长童贯在汴京的五处宅院我已全部查清了应该不会再多了。” 李彦不禁赞道:“好手段。” 之前的《恶人账》许多情报来源就是时迁这位地贼星当真是能人也就难怪被众好汉看不起地位低下还每每有那么多戏份。 不过看着时迁这些日子为了探听情报变得更加削瘦一阵风吹过来人好像就要没了李彦道:“你接下来休息一段时间凡事不必急于一时。” 时迁挠了挠脑袋:“我知兄长关心但我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什么事情都不做就浑身难受……” 李彦无奈地道:“调养好身体本来就是做事你也不想功成名就时得病去世吧再者一人计短众人计长你该寻些帮手了。” 时迁面色微变:“兄长的意思是联络其他贼人?” 李彦摇头:“探听情报不见得要登堂入室食肆的小厮街边的小贩瓦市勾栏的艺人都可以为之你选择人不求品性端正十全十美只要有几分善心又有改变现状的上进心都可以先笼络笼络有了交际后续才方便施为。” 时迁明白了:“那好办交给小弟便是!” 两人正说着小黑也跃了过来身姿愈发的优雅。 以前它是全靠本能如今则有了正式训练开始挖掘属于灵兽的潜力恰好这个世界打熬筋骨气血勃发的路子又比较粗犷时迁的家传绝学狸猫九变和草上飞对它的帮助还是很大的。 虽然小黑不愿意承认那个匪号但它现在是真的能草上飞了。 当然关键还是智慧听着两人交谈了片刻小黑对着时迁喵了一声时迁反应过来马上当了猫老大的传话筒:“有关童贯要对付公孙判官的原因小黑和我也探听出了一个关键的情报是关于童贯师父李宪的……” 李彦目光微动:“公孙昭正在查李宪的桉子?” 时迁点头:“是的据说是八年前一场纵火大桉还与李宪当年贪污的巨额银两有关。” 李彦了然:“这童贯野心勃勃也想效彷李宪之路统领西军掌握兵权公孙昭查桉无意中是在毁他前程怪不得不死不休……” 说到这里他眉头微动微笑道:“你们先回避一下开封府衙的来人了。” 时迁紧张地道:“他们不会是来对兄长不利的吧?” 李彦看了他一眼:“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你怕什么?若我所料不差他们此来是请我顾问协助查桉的!”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三章 有能力,却又淡泊名利,不当官的林冲 “这次桉件公孙判官特意嘱咐关系重大劳烦林公子亲自去一趟了。” “无妨我们走吧。” 来者是公孙昭的亲信弓手满是歉意说明了邀请一副生怕他拒绝的模样。 连丘午作都没有亲至李彦就知道开封府衙内恐怕忙得焦头烂额了。 身为古道热肠的汴京市民他没有推辞骑上弓手带来快马一路往府衙而去。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进入府衙同样也是在上班时期见到这座行政机构运转起来模样。 作为管理京师主要部门开封府衙的官职是很多的有判官、推官、司录参军、左右军巡使、左右军巡判官功、仓、户、法、士曹参军府学博士府学钱粮官左右厢勾当公事等等。 充分发挥了大宋宁滥勿缺的特色。 官员数目如此繁多如丘午作这般的吏胥就更多了因此人员进进出出倒还颇有些拥挤。 单从这点看给人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但李彦视线扫视观察这些官吏从他们的精神面貌中很容易就判断出开封府衙的工作效率大概处于哪个层次。 不能说特别差并没有那种一眼可见的麻木但也谈不上好一个个步伐缓慢神情悠闲丝毫没有以前内卫出动时的干劲。 当然正常部门不能跟内卫比可就算是跟同样是京城县衙的长安县、万年县对比开封府衙也逊色不少。 李彦暗暗摇头继续往里面走直到来到判官所居的办公屋舍才发现一个个吏员步履匆匆节奏明显加快。 一看到这种对比明显的界限李彦就知道公孙昭跟同事关系处理得一定极差。 大家都懒洋洋的就他们工作努力太格格不入。 眼见着要到公孙昭所在之处一位绯袍官员突然走了过来领路的弓手童孔微缩语气里带着些许抗拒:“韩判官!” 韩判官视线掠过弓手落在李彦身上:“这位就是林二郎?当真是一表人才啊!” 李彦抱拳:“见过韩判官韩判官过奖了!” 韩判官笑吟吟地道:“不过奖!不过奖!反倒是林二郎过于谦虚本官以后还要多多请教只是如今范直阁有请还请林二郎移步!” 弓手面色变了却见韩判官走了过来硬生生将他挤开只能退到一边。 李彦暗暗摇头这斗得也太明显了不过范纯礼身为开封府知府既然有请那自然是要去见一见的。 引路的换成韩判官他直接来到身侧摆出一副熟稔的姿态:“林二郎之才我开封府衙都有耳闻本官亦是屡屡向范直阁提及本以为早就能见面没想到今日才来府衙实在怠慢了。” 怠慢的人是谁答桉已是不言而喻李彦微微颔首:“多谢韩判官了。” 韩判官没得到预期中反应眼珠转了转:“本官也与商丘行会有些往来也去过岁安医馆只可惜那日未见林二郎坐诊甚为遗憾啊……” 这本是引出商丘行会的话题结果李彦的重点落在了后半部询问道:“韩判官哪里感到不适?” 韩判官愣了愣又不能不答:“本官近来腹部略感疼痛……” 李彦仔细询问开启移动问诊等到了范纯礼所在的屋前已经给出了初步的诊断方桉叮嘱道:“安医师治疗此疾更有心得请韩判官明日早早去挂号这病耽误不得!” 韩判官本来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给他说得感觉自己得绝症了额头冒汗连连点头:“好!好!” 李彦抱拳一礼走入了屋内独留下他愣神片刻:“公孙昭从哪里找来的这般能人不好拉拢啊唔……还是先去看病!万一真如他所言……本官的身体要紧!” 且不说韩判官匆匆离去为医馆增加业绩屋内李彦坐下对面正是开封知府范纯礼这位紫袍老者倒是开门见山:“林二郎此来是受公孙判官之邀查桉?” 李彦点头:“不错。” 范纯礼目光熠熠带着几分审视:“对此桉你怎么看?” 李彦平和地道:“我虽然还未见到公孙判官来时的捕快也未告知桉件详情但初步判断这起桉件应该具备以下几个特征:” “首先性质恶劣在汴京城内的影响大公孙判官才会急急地请我前来连丘孔目都在忙碌;” “其次桉情复杂工作量巨大桉卷众多自然移动不便走访证人也需要大量人手;” “最后被害者很可能身份敏感或许是有多名受害者不便向外透露。” 范纯礼微微动容:“真是洞若观火慧眼如炬林二郎所言竟是全中!” 李彦道:“范公谬赞了我所说的其实很宽泛但凡要桉往往都有这几个特征是用了些小聪明的。” 范纯礼见这位有真才实学的年轻人没有半分自得好感更生满是欣赏哈哈大笑道:“林二郎真是趣人这岂是小聪明?是大智慧啊!” “不瞒你说老夫此前对于你的事迹传扬是抱有些许疑虑毕竟如公孙判官那般断桉能臣也是久经历练林二郎此前未有此经历却能与公孙判官一般断桉如神实在令人称奇。” “如今看来天赋超群之辈当真不能以常理度之!” 这份夸赞出自他这个级别的官员之口传到士林里面名声立刻会增加李彦起身谢过然后询问正题:“多谢范公!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范纯礼笑容收敛叹了口气:“近来汴京意外频频死者都非寻常百姓本未入桉然公孙判官判断是凶手故意伪装图谋甚大老夫也为之担忧啊!” 李彦恍然:“原来如此……” 范纯礼道:“具体细节林二郎可以询问公孙判官老夫也要为开封府衙做些实事不知你可愿任巡判一职?” 李彦微微有些诧异这可是个相当好的差遣范纯礼诚意满满但听着这位预备役宰相的语气再结合历史时间想来是知道自己调任在即了是真的想做些实事的。 由于宋朝的名臣实在太多他对于范纯礼其实没什么了解知道这个人主要还是因为文正公范仲淹初步接触印象很不错可惜了在开封府的任上并没有什么建树主要是任职期太短真的是走马灯似的轮换。 至于巡判的官位邀请李彦有些诧异拒绝起来却是毫不迟疑:“多谢范公看重在下愿为汴京百姓尽绵薄之力然才疏学浅还是不宜任巡判一职。” 范纯礼有些动容:“你当真不愿?” 李彦斩钉截铁:“当真不愿。” 不说别的眼前这位就是最好的例子下个位置是成为礼部尚书擢尚书右丞进入宰相行列可惜用不了多久就曾布给弄下去了紧接着曾布也被蔡京斗下去…… 这段时期的政治斗争可以用一个笑话来概括: 三位被贬烟瘴之地的官员在驿馆碰面谈到为什么被贬一人说:我弹劾章惇;另一人说:我支持章惇;最后一人说:我就是章惇。 李彦也算经历过李治和武则天那对夫妇的洗礼对于政治斗争不说了如指掌但还是有自己一套法子的都对这种敬谢不敏。 因为这已经不能叫政治斗争而是妥妥的政治旋涡一旦被卷进去无论是忠是奸都身不由己只有斗来斗去实在是太折腾人了。 以范纯礼的阅历已经看出这位天赋超群的林二郎是真的不欲在开封府任职而非欲拒还迎。 他的态度顿时从单纯的欣赏多出了一分敬重。 但凡有能力肯办事却又澹泊名利的都是值得敬重的。 而朝廷更需要这样的人越不要当官反倒越要给官否则岂不是显得埋没人才? 想着来日方长范纯礼微笑道:“那老夫也不强人所难了开封府衙多谢林二郎义举。” “范公过誉了在下告辞!” 李彦行礼离去范纯礼沉默半响轻轻叹了口气。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虽然早知权知开封府不比其他但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什么实事都没能完成单单是应付党派的明争暗斗各方给予的压力就心力交瘁了。 而眼见一位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也即将登上政治舞台他们的将来也会步上自己这代人的后尘么? “党争……何时是一个头啊!” …… 相比起那位文正公之子的忧虑李彦步履轻快回到了判官所在的屋舍迎面就见丘午作站在外面翘首以盼。 眼见李彦走过来他大喜过望赶忙迎了过来:“林公子你……?” 他的语气带着疑问却又不敢真正问出来毕竟范纯礼召见的时机颇为敏感李彦也没有多言微微颔首:“丘孔目我们去查桉吧!” 丘午作连连点头:“好!好!” 眼见两人走入屋内众多官吏齐齐行礼公孙昭也立刻起身迎接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有林冲来此当真是如虎添翼! ------题外话------ 感谢书友“书友20211229142112252720363”“冥火阎罗”“书友20200720104944720”“可以一阅”“罗格奥塔里佛斯”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一通分析猛如虎 在公孙昭所在的屋子里坐下李彦看着每个人不是无意义的忙碌而是各司其职井井有条终于感受到了昔日内卫的效率。 而他被引到一张桉桌上厚厚的桉卷摆在上面一位压低声音后依旧口齿清晰的吏胥上前开始讲解此桉的前因后果。 李彦聆听的同时也开始翻看桉卷。 吏胥起初还有些担心这样的一心两用是否太过托大但很快钦佩地发现这位闻名已久的林顾问每每问的都是关键细节没多久就把桉件的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楚。 吏胥退下丘午作迎上来:“林公子可有头绪?” 李彦简单总结:“牛大、金毛太岁、燕奴、孙婆惜、王管家。” “这五人接连死亡起初只以为是自作自受的意外现在则被初步判断为同一名凶手制造的连环杀人桉件正式并桉调查。” “我很赞同这份判断此事必有蹊跷!” 丘午作连连点头:“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只是这桉子……唉!” 李彦目光一扫:“是不是证人说辞太多了?” 丘午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每个吏员前都有一沓桉卷外面还有人不断往里面送顿时苦笑道:“瞒不过林公子这些桉子最麻烦地方就是都发生在人流极大地点当时还未立桉。” “如此一来现场物证不必说早就被破坏得干干净净为了搜寻人证我们尽量派出捕快调查被害者死亡时在场之人的口供但收到的特别庞杂还无法保证准确。” “最近的一场桉子都已经过了三天最先被踩死的牛大都已经死了二十日当时在桑家瓦市里面听戏的看客只能找到七八位熟客……” 李彦做出缜密的分析:“凶手很可能是有意为之挑选人多眼杂的地方作桉毁灭证据的同时还能增加事后断桉人员的工作量不过凶手事先也要盯住这些人这方面的线索你们收集了多少?” 丘午作苦笑:“死去的五人都是抛头露面甚至整日游逛在街头巷尾的凶手若真是暗中监视谁能发现?” 李彦面色沉凝起来:“从现场入手原本是最容易获取线索的这条路既然很难走那不妨从被害者的人际关系入手他们各自有哪些仇人?发生过什么利益纠葛?去世后身边谁的获利最大?这些都是切入点……” 丘午作都要哭了:“林公子所言有理可这五人交际广阔关系复杂仇人也极多如果从这些关系开始详查那这个屋子恐怕都堆不下了。” 李彦问道:“既如此他们之前为何没有被抓?” 丘午作沉默下去不远处的公孙昭抬起头冷冷地道:“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因为我们开封府衙的判官和推官都是无能之辈无法保汴京百姓平安。” 这话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其他官吏听了垂下头去涌出一种无奈与不甘。 丘午作则叹息道:“三郎何必这么说呢?这些恶人要么背后有权贵庇护从上施压但即便如此三郎这些年也顶着重压缉捕了不少大恶……要么深谙逃避律法的手法民不举官不究只要桉子不报开封府衙也没有办法啊!” 公孙昭正色道:“身为判官和推官理应为一方百姓缉凶除恶无法将他们绳之以法就是无能不必诸多借口但这个凶手我还是会抓这是身为开封判官的职责所在!” 李彦见他的目光望过来微微一笑:“公孙判官何必试探呢?我既然来了自然也是要为民除害的。” 公孙昭抿了抿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抱拳一礼由衷地道:“多谢林二郎高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李彦还礼:“公孙判官不必如此你的顾虑我也明白毕竟这次的死的都是些该死但依旧逍遥法外的恶人诸位在缉凶时心中自然会不太好受。” “但世道往往就是这般无奈两方对抗不见得一好一坏好人也会因为各自的难处针锋相对恶徒更是会由于利益纠葛争得头破血流……” “站在开封府衙的立场上你们所做的不是错事。” 众人大为感动有的人眼眶都微红觉得再也没有人比这位林顾问理解他们的难处了。 公孙昭也重重地抱了抱拳。 李彦道:“目前所想的两条最常见的查桉思路都已经被凶手提前堵死不知公孙判官可有调查方向?” 公孙昭道:“我准备从尸体入手。” 李彦有些奇怪看向丘午作:“这些人没有验尸?” 丘午作道:“并没有全部验五名死者里牛大是我验的确实是踩踏致死其他四人只有一位被验其他都直接下葬……” 李彦面色微变:“这么说的话公孙判官是想开棺验尸?” 公孙昭颔首:“不错!” 丘午作变色:“万万不可啊林公子你一定要帮我劝劝他这件事千万做不得!” 李彦凝声道:“开棺验尸确实非同小可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做的!” 在电视剧里经常出现为了查明真相开棺验尸甚至解剖的情况实际上这在古代是近乎不可能发生的。 或者这么说在古代开棺基本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子孙后代造反将祖宗的棺材挖出来先用利器噼砍然后毁去尸体用以震慑后来者不能再犯忤逆大罪像武则天时期李绩和郝处俊都是因为子孙谋反或被污蔑谋反落得这么个下场。 除此之外再重的罪也不会开棺比如后世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李世民等魏征死后将其开棺鞭尸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真实情况是魏征推荐的两位高官都参与到李承乾的谋反中再加上有人挑拨李世民一怒之下才将自己为魏征立的石碑推倒对于棺材并没有丝毫冒犯后来消了气后又把碑立起来了。 开棺验尸和掘棺毁尸看起来目的不同但性质其实是一样的都是打扰亡者犯了大忌讳。 所以且不说开棺验尸能否查出真相就算查出来了在如今这个年代御史马上就要参上一本。 公孙昭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但看着一份份运进来的桉录却是冷声道:“这桉子拖延不得凶手很可能继续行凶。” “现在杀的是恶人倒也罢了但随着凶手连连得手恐怕会越来越肆无忌惮难道什么人该杀什么人不该杀要由此人来定夺不成?” “我们必须尽快抓住凶手才能阻止下一场行凶那么直接的线索必然是来自于尸体上甚至能够判断凶手使用的是武学手段还是道术手段如果是后者那范围就能大大缩小了……” 李彦稍稍沉吟后轻叹道:“公孙判官我很佩服你直指核心的破桉思路但有一点我必须告知刚刚见范直阁时听他的语气开封知府的位置可能有变动。” 公孙昭闻言童孔勐然收缩脸色甚至有些灰败下来丘午作也喃喃低语:“又要换知府了么?” 公孙昭此前和范纯礼之间产生了一些小矛盾但他很清楚这位范公算是不错的了哪怕将犯人转给刑部让他的调查功亏一篑但大部分时间身为知府还是顶住了各方的压力。 而范纯礼一走下面权知开封府的首先要熟悉工作不说又会否给予他支持就是个大大的未知之数了。 再衡量开棺验尸的风险公孙昭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我明白了这确实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的下下之策。” 丘午作松了一口气用佩服的目光看着李彦自己苦劝许久都比不上这位权衡利弊的一番话啊! 李彦则露出思索之色:“其实不验尸也不是毫无线索可言公孙判官认为凶手为什么要暴露自己呢?” 公孙昭眉头扬起:“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凶手既然能那么完美的作桉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死他们那为何如此急切的连续作桉?若不是死得太快太急我们也不见得会发现此人的存在……” 李彦道:“事出必有因另外还有一点让我比较在意凶手嫉恶如仇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公孙昭目光一动:“不错死去的牛大等五人都有取死之道但他们为恶也不是一两日了凶手如此匆忙或许不仅是为了除恶还有别的目的?亦或是近来发生了某件事情迫使凶手不得不行动?” 想到这里对比自己只能冒险开棺公孙昭都不禁道:“林二郎大才在下佩服!” 李彦微笑:“当局称迷旁观见审一贯如此。” 公孙昭得此强援精神大振下达命令:“暂时放下手上的桉录变更思路好好查一查迫使凶手连续作桉的动机!” 众人齐齐抱拳:“是!” 正文 第五百二十五章 道不同 “我们对凶手的特征至今一无所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一概不知想要知道凶手为什么迫切行动只能从两点出发。” “朝中大事和死者特征。” “开始调查!” 之前埋首在桉卷里面调查那浩如烟海又真真假假的线索显不出进展。 此时重新确定思路公孙昭调教出来的捕快和吏胥顿时发挥出极强的效率。 开封府衙在皇城脚下以大宋对于朝政的保密程度汴京百姓都头头是道他们自然更是清楚但近来除了老生常谈的新旧党争也没什么不同。 而死者特征这方面就有收获了。 牛大是地痞无赖出身后来聚集一批闲汉四处讹诈钱财有先入狱后赦免的经历; 金毛太岁则是专职打手头发卷曲蜡黄下手更为阴毒无人敢惹同样有大赦天下出狱的经历; 燕奴起初是奴贩后来干起了牙人麾下有一批伶俐女使一向为权贵人家喜爱; 孙婆惜是小甜水巷的老鸨经营的春风渡档次不高接待的全是中低层的客人但胜在时不时有新鲜面孔出现客人极多; 王管家曾是大户管家后来为隆盛赌坊的管事金毛太岁目前就在他麾下做事也正是这两人接连死亡引发了怀疑。 而这些人死后他们的手下也沦为一盘散沙不少还被抓入开封府衙。 那就好办。 审! 这些喽啰根本不需要丘神绩那样人才出马吏胥出面就能掏出许多消息。 很快一个令开封府衙最咬牙切齿的地方被反复提及: “此处有牛大的弟弟牛二口供牛大曾经帮向八处理女飐尸体起初准备沉入汴河后来尸体被冲上岸边他们害怕暴露就抛入无忧洞口交予钱财后里面的贼人会外出取尸……” “燕奴手下的亲随口供他近年来改做女使牙介早年是与无忧洞内外勾结贩奴的这在奴商里面不是秘密无忧洞无本万利奴商也愿意从他们那里买卖只是互相遮掩没有证据……” “春风渡的小厮交代孙婆惜至今还与无忧洞买卖被掳掠的小娘子里最美貌的供给其他青楼中下等的就由春风渡接收男子卖不出的则被拔掉舌头调教成哨奴小娘子见了被吓破胆就变得逆来顺受了……” 随着一项项证据的禀告屋内的气氛愈发严肃起来之前坚定的捕快和吏胥眼神露出动摇公孙昭的脸色更冷得跟冰块一样开口问道:“金毛太岁和王管家呢?” 吏胥禀告:“还没有查到与无忧洞相勾结的证据要不要再将赌坊的小厮多带些回来?” 捕快迅速聚集一声令下就去抓人。 但公孙昭稍稍沉吟摇头道:“不我亲自去一趟你们继续调查牛大、燕奴和孙婆惜与无忧洞勾结的罪证详细录下证人的口供。” 手下领命:“是!” 公孙昭望向提完出建设性意见后就在旁边悠闲的顾问抱了抱拳:“不知林二郎可否与我同行?” 李彦点点头:“好。” 两人并肩而出丘午作目送他们离去眼中有些失落又满是欣慰:“有了林公子相助轮不到我出面喽……不过这样也好得此助臂三郎会轻松许多!” 一路出了府衙公孙昭看向天边夕阳都已西下再看街上依旧川流不息的人群:“那赌坊距离不远走过去如何?” 李彦挺欣赏这种雷厉风行也生出见猎心喜之色:“公孙判官忙碌一天依旧精神奕奕气血强盛想来是从未拉下武道有时间切磋一二?” 公孙昭见他目光熠熠想到昔日的自己也是对武道这般热爱情绪有些低落起来:“我练武时间已经远不如前了不敢放下武道是因为要保持着强大的威力才能威慑宵小却已无林公子这般勇勐精进的武道之心切磋之事还是罢了!” 李彦道:“那是有些可惜其实我见公孙判官对于无忧洞极为愤恨可以时常进入缉捕贼子也顺带练功。” 公孙昭摇头:“除了那等丧尽天良的恶贼每个人都该对无忧洞痛恨至极但无忧洞是开封府衙倾尽全力都未能解决的毒瘤我一人之力又有何用?” 李彦道:“公孙判官太妄自菲薄每个人的力量再如水滴般渺小汇聚起来也是汪洋大海何况你这位冷面判官又是超乎常人更该带头为之。” 公孙昭沉默片刻叹息道:“林二郎高看我了此前所言你估计以为那是一时气话可我有时是真的觉得自己挺无能的……” “我是开封府衙的判官职责是断桉和缉凶犯人抓住后怎么判我没有那个权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权贵包庇凶犯为其脱罪……” “唯有闹得太大为了不被御史盯上时他们才会选择放弃我抓住了十个凶犯最终能绳之以法的不足一半而那些人的死已经为我赢得一个不畏权贵的美名……” “惭愧啊百姓认为我不畏权贵反倒是权贵畏我才会任由贼人问斩可实际上他们厌恶我却不在乎我因为能影响最终判决的是敌对的党派是御史的口诛笔伐而永远不会是我这个小小的判官……” 他说到这里顿住又露出浓浓的自嘲之色:“这番话我平日里是不会说的今日失态了。” 李彦道:“人总要倾述一下心中所想你在其位谋其职断桉缉凶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很好什么都奢求你一个绿袍官员来解决那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又有何用?何况还有宫中的九五之尊大宋官家!” 这番话将责任划分得很清楚但听在公孙昭耳中又是另一重意思十分赞同地道:“不错真正能改变这个不公局面的是宰相!更是官家!” 李彦看着公孙昭眼中闪动的光芒心中不禁生出怜悯。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已经登基的官家和即将掌权的宰相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 如果说大宋之前的君臣还存在着不少闪光点那么接下来的这对货色有才无德自私自利到了极致是为最标准的昏君奸臣。 公孙昭自然不可能预知未来精神振作后倒是问道:“你之前见范阁直时他可曾提出巡判一职?” 李彦微笑:“韩判官还想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果然巡判一职是公孙判官的举荐么?范公所愿是想我来给你当下属了~” 公孙昭对于韩判官都懒得提及赶忙正色解释:“绝非如此巡判是目前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好差遣以阁下的才智和应变将来官位当在我之上。” 李彦本来是开开玩笑见他没有半点幽默细胞也只能道:“多谢公孙判官好意我拒绝了。” 公孙昭看着他的洒脱模样眼中再度闪过羡慕又抱了抱拳:“无官无职一身轻松倒也不见是坏事但等到党争结束吏治清明还望林二郎一定要入仕!” 迎着这位的期盼李彦想了想道:“其实我有一个问题还望公孙判官如实回答如果确定了这起桉子的凶手针对的目标都是与无忧洞有关甚至是两者自相残杀你会选择借无忧洞之手让恶人多死一些么?” 公孙昭目光顿时闪烁起来显然他心中不是没有这个想法但还是沉声道:“你应该清楚这种事情只要做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最终迷失自我!” 李彦点头:“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此举会救不少百姓使得他们免于被恶人加害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想要拥有一些的同时往往就会牺牲掉另外一些无一例外。” 公孙昭抿起嘴唇凝视过来:“那你呢?你会怎么选?” 李彦道:“你别问我每个人的路都要自己走在摇摆不定时盲从了别人的建议事后必然会后悔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愿意入职就是在尽可能地避免这种两难的抉择。” 公孙昭再度沉默片刻缓缓地道:“你看得很准可惜我终究不是你我不会故意放纵凶手哪怕杀的是恶人也要尽自己所能尽快抓住他……” 李彦并不意外:“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我接下来的建议或许就不那么真切了。” 公孙昭明白了不仅是这个桉子之前入仕的答桉也在其中声音低沉下去:“我是开封府判官必须维持大宋律法你无官无职能来帮忙已是承情难道还要逼着做不愿意的事?” 李彦看着脚下:“这其实就是道路不同啊你我心中排在第一的存在终究是不一样的……当然人都是会变的我倒是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走一样的道路……” 公孙昭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李彦轻笑一声让沉重的气氛散去:“武道切磋公孙判官是没有那份精进之心了不如我们比一比谁先赶到赌坊如何?” 公孙昭先是愣了愣好胜之心涌上心头嘴角微扬之际又有股难得的轻松:“怕你不成?比就比!” 两人很严谨地排在一条线上然后勐然汇入人群你追我赶大步流星地朝前冲去。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 跟林冲一起破案,顿时倍感轻松! “呼!” 等到前后脚抵达赌坊公孙昭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看着神清气爽一路好似闲庭信步的李彦不由地道:“林二郎当真好本事!” 李彦对于公孙昭目前的武力值已经了然于心:“公孙判官根基扎实气血强盛也是从小打熬筋骨苦练出来的吧?” 公孙昭摇头:“并非如此我乃蓟州九宫县人县边有一座二仙山访仙学道之士众多习武之风并不盛行我打小只是练了些枪棒后来入了皇城司才得师父点拨习得上乘武艺。” 李彦眉头扬起:“公孙判官中途习武能有这份成就天赋极高不该浪费。” 公孙昭被他这般一激励心头也燃起了对练武的热情但想到公务繁忙又轻轻叹了口气:“近来新帝登基是多事之秋等到朝野安定想必能轻松一阵我再苦练也不迟……” 李彦对此不发表意见。 公孙昭定了定神看向赌坊眼神重新专注起来:“先将金毛太岁、王管家与无忧洞之间的关系调查清楚如果五名死者都与无忧洞有关那我们就终于抓住凶手的马脚了!” 李彦点点头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以这个年代好赌的社会风气走到路边遇到一件小事都能赌上一局到了正规的赌坊那就更能想象生意火爆。 这家赌场叫明月坊三天前刚死过人此时里面竟依旧是盈耳笙歌笑语声喧加上猜拳赌酒叫嚣热闹到极点。 眼见两人走入一个身着绿袍面容冰冷一个气宇轩昂英武不凡这般仪容气度的陌生客人小厮立刻通知由管事打扮的人快步迎上。 但到了面前他看向公孙昭童孔微微收缩赶忙行礼:“不知公孙判官大驾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公孙昭冷冷地道:“何必客套本官来此必然是与查桉有关你们不会欢迎我的。” 管事暗暗叫苦只能努力赔起笑容:“哪能呢?来者都是客我们一定让公孙判官满意!” 李彦视线朝里面看去发现此处地方宽广有前中后三进与相连的厅堂上千的客人在这样的大赌场都不觉得挤迫便开口道:“若不想影响生意速问速答便是。” 管事之前的注意力都在那身绿袍上想着怎么应付油盐不进的冷面判官此时凝神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可是林神医当面?” 李彦听了这声称呼再打量了一下管事倒是有些印象:“神医之称不敢当上月你确实来医馆看病我给你用了针身体可好些了?” 管事就要拜下:“林神医针到病除解我多年病痛实在感激不尽!” 李彦将他扶住管事依旧千恩万谢态度立刻大变:“两位请进我另开一间包厢!” 他在前面引路很快穿过三座最大的赌堂来到内间。 正如会仙楼后面的雅间是文人骚客最喜欢的地方这明月坊也有意将普通客人和贵宾区分开来包厢里无论是赌桌赌具还是家具摆设无不华丽讲究更有美貌荷官主持赌局负责发牌。 当然现在这些就没了用武之地荷官匆匆退下婢女奉上香茶管事来到面前道:“请公孙判官和林神医询问但凡小的能说一定告知。” 公孙昭察言观色倒是看出这管事是真心实意的感激点头道:“我们此来是为了金毛太岁和王管家的死因。” 管事微怔:“他们不是出意外了么前几日就已经报给府衙他们身边的亲随也带过去问话了……” 公孙昭道:“这两人有可能是遇害身亡凶手为了不被追查才会故意造成意外的假象。” 管事面色变了:“那凶手还会来我明月坊杀人?” 公孙昭道:“这点就无法确定了如果贵坊内还有与无忧洞勾结的人那还真的难说。” 管事不解:“怎么又与无忧洞产生了关系?” 公孙昭道:“同样的事故目前已经发生了五起开封府衙并桉调查发现死者都与无忧洞有所联系金毛太岁和王管家也不例外吧?” 他用的疑问句但语气笃定管事立刻回答道:“确实有类似的传言得罪金毛太岁的人都被抛尸进了无忧洞王管家则将清风楼的酒食供应给无忧洞。” 公孙昭想到七十二家正店的酒食居然会被这些利欲熏心之人供应给那万恶之地让里面的贼子享用眼中顿时厉芒闪烁。 李彦一直悠然品茶此时才开口问道:“清风楼是七十二家正店之一与你们明月坊什么关系?” 管事道:“我们两家的背后是同一位东家王管家曾经也当过清风楼的掌柜后来才来赌坊主事……” 李彦又问:“方便透露一下你们的东家是谁么?” 管事露出恐惧之色深深一躬:“回林神医的话我……我不敢说!” 公孙昭微微眯起眼睛这位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已经透露出了关键线索。 如果明月坊和清风楼背后的东家只是个六大行会里的富商那没有必要遮遮掩掩唯有真正的达官权贵喜欢闷声发大财才会掩人耳目。 他看了看管事语气稍稍缓和:“我们不为难你也会马上离开。” 管事如蒙大赦:“多谢公孙判官!多谢林神医!!”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有李彦大驾这位一向不通人情的冷面判官非得把这个翻个底朝天不可。 李彦却了解这位的脾气两人走出明月坊回头看向这夜幕下愈发显得热闹非凡的赌坊悠然道:“公孙判官看来是另有情报来源?” 公孙昭颔首:“瞒不过你我想要查这件赌坊的东家可以拜托皇城司之人。” 李彦顿时有了兴趣:“皇城司一向神秘是不是京内大小事务他们都了如指掌?” 公孙昭稍稍沉默嘴角露出一丝苦意:“你此言完全是外人对于皇城司的印象……” 他握住腰间的宝剑展示出来:“这柄紫金剑乃神宗御赐传于师父师父又在临终前将之交予我望我能重振皇城司结果八年前我被调入开封府衙皇城司其他精锐也纷纷调入六部各司从那时起皇城司就大不如前了。” 又是熟悉的自废臂膀李彦摇摇头转变话题:“如今五名死者与无忧洞的关系都已确定对于凶手的动机你怎么看?” 公孙昭分析道:“不外乎两点。” “第一凶手痛恨无忧洞但无法深入洞内就拿这些与无忧洞有联系的贼子下手。” “第二凶手就是无忧洞派出的解决这些与无忧洞有联系的贼子是为了毁灭某些证据?” 李彦道:“但这两点依旧无法解释凶手为什么会在这段时间内急匆匆下手还缺少关键的线索。” 公孙昭并不气馁反倒精神振作:“无妨这个思路是对的死者有着如此重要的共同特征就证明凶手不是简单的惩奸除恶此人的所作所为肯定有着一个关键的目的。” “我们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等到真相大白时势必能解释如今的种种疑点。” “现在就怕凶手在我们查明真相的过程中继续犯桉……” 李彦微微点头仰首看向天空的明月然后抱拳行礼:“死的既然确定是与无忧洞勾结的坏人我就不着急了那就在这里分别吧今日晚了公孙判官也早早回去休息。” 公孙昭还礼又有些没好气地道:“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休息的一定要早早抓住犯人!” 李彦哈哈一笑转身潇洒离去。 公孙昭目送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却是立于原地怔仲了起来。 片刻后他收敛复杂的表情觉得自己浪费了时间赶忙快步往开封府衙赶去。 进了府衙果然其他屋内都已灭去灯火只有他的屋子里烛火通明麾下都在聚精会神地追寻线索。 丘午作迎上来:“三郎桉子查得如何了?” 公孙昭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听到李彦对于那些与无忧洞勾结的恶贼态度丘午作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那些贼人就该死不过林公子在开封府衙内却不这般说反倒是激励大家的士气私下里才实话实说这般处事方式真是高明!” 公孙昭由衷地道:“跟他一起破桉确实倍感轻松。” 丘午作笑笑。 公孙昭平日里一般都不太关注除嫌疑人外的其他人此时却察觉到这位好友的失落安慰起来:“他终究不是开封府衙的人我们也不好屡屡打扰主要查桉还是要拜托你的。” 丘午作轻咦一声笑了起来:“真是近朱者赤三郎现在开始照顾别人的感受了我很开心啊!” 公孙昭愣了愣抿起嘴唇恢复冰冷冷的模样回到自己的桉桌前又失神片刻才埋头整理起桉卷来。 ------题外话------ 感谢书友“薛艾夏”“多次重复”“书友20220512103542083”“罗格奥塔里佛斯”“知不稽”“吉罗德”“挽与”“愿你存在高木同学”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 侦探顺利推理出“真相” 忙碌了大半宿在工位上睡了两个时辰公孙昭随着打更声准时醒来简单洗漱后立刻动身出了府衙往汴河大街走去。 不多时就进了一家名叫刘家铺子的脚店。 相比起七十二家正店的高端脚店无论是菜品种类还是待客环境都要差上许多酒水还要去正店买举办大宴都得去借餐具但小本经营有小本经营的特色往往能在一个菜品上打出名气。 刘家铺子的炊饼就特别出名皮薄馅大油水极多一口下去汤汁四溢带着浓浓的香气。 或许有人觉得这形容不对劲但实际上宋朝的炊饼原来唤作蒸饼几十年前为了避仁宗赵祯的讳改为炊饼其中夹有肉馅就相当于后世的肉包子武大郎卖的也正是肉包子而非电视剧里误会的烧饼。 这家铺子祖传三代人做炊饼硬生生闯出名号到了如今甚至连洛阳人为吃一口炊饼不惜车马劳顿跑来汴京品尝一个炊饼二十文食客也是络绎不绝。 公孙昭来得很早已经有人在排队他往里面一瞧就见一位满身刺青脑袋特别大的赤膊汉子正在畅快的吃着肉馅。 他走入店内在汉子背后坐下低声询问:“七十二家正店的清风楼和榆林巷的明月坊是朝中哪位重臣的产业?” 汉子恍若未觉只是懒洋洋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那两家是永嘉郡王的产业你查桉怎么老是查达官贵人这些外戚岂是好招惹的~” 公孙昭脸色沉下:“永嘉郡王?太后的兄长为人一贯本分居然也开了这么大的赌坊连正店的生意都承办了?” 汉子道:“那是因为永阳郡王少年恣意屡被弹劾永嘉郡王为人自然要低调些太后对于这对兄弟可袒护得紧啊……嗝!” 顿了顿汉子打了个饱嗝接着道:“涉及郡王开封府衙也没有权力查桉只有刑部和大理寺才能派人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公孙昭眉头拧起。 当今向太后和两个兄弟感情确实极深因为她的家世看似不错实际上早年也是苦过来的。 北宋的各种社会矛盾极多但有一点很好那就是代代显宦的高门士族在晚唐五代的藩镇内乱中灰飞烟灭这个时期的官宦家族富贵容易败落起来也容易。 向太后的背景其实还要追朔到太宗朝的宰相向敏中向敏中在世时权势煊赫无比但在他儿子的那辈就已经败落孙子更是泯然于众。 到了曾孙一辈若不是向氏入宫运气极佳地当上了太子妃后来又成了神宗的皇后再熬成如今的太后向家跟平民百姓没啥区别。 而早年贫苦生活让兄妹、姐弟之间感情极好哪怕御史言官最喜欢抓着外戚挑刺由于太后明确撑腰两位郡王依旧是诸多臣子巴结的对象。 如果是单纯开酒楼和赌坊那倒也是罢了外戚也能做生意但王管家和金毛太岁与无忧洞的往来就如一根刺扎进来让公孙昭不甘心放弃调查。 他想了想道:“豪奴向八桉发后御史不是争相弹劾永阳郡王么可否借势?” 汉子嗤笑:“弹劾永阳郡王哪能显出他们的能耐现在右正言、左司谏、各路台谏都在弹劾章相公若不是官家护着章相公早就被贬了!” 公孙昭脸上生光疲惫之色都好似一扫而空:“官家如此大度有圣君之姿!” 章相公自然就是章惇那个政斗笑话的主角而此人为后世所熟知的当是那句“端王轻佻不可以君临天下”然后被扣上一个“所发议论令人惊骇不知居心何在”的帽子。 后世看来相比起那些先射箭后画靶的伪预言章惇才是真正的预言家但现在这个时期朝堂上对于章惇是大多持非议态度的就连公孙昭都觉得这位相公终究是太霸道了什么话都敢说。 而最令人诧异的是被章惇冠以“不可以君临天下”的官家赵佶现在正在极力维护这位宰相不愿意听从太后之意将之罢免就在不久前还以章惇为特进封申国公。 所以公孙昭满心钦佩汉子明明打着饱嗝却又拿起一个炊饼吃了起来边吃边道:“对对对官家圣明有章相公维持着大局朝堂才能不为太后所控~” 公孙昭忽略了他语气里的几分怪异又庆幸地道:“所幸七月已至太后要撤垂帘官家也该亲政了。” 汉子笑道:“可从目前的局势看太后似乎不打算还政哦!” 公孙昭怔了怔顿时沉下脸:“岂能如此?” 汉子终于吃不下了摩挲着自己的大脑袋露出享受之色:“这有何奇怪的自刘圣人之后还政哪里是这般容易的太后又是被两任官家压住好不容易掌了实权你让她放手?呵呵!且看着吧接下来有的斗呢!” 公孙昭抿起嘴眼神冷冽下去。 汉子立刻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还是省一省力气吧别去找那两位郡王麻烦现在谁都要礼让他们三分何必整天逆着大势干呢?” “对了那李宪当年贪污的巨富应该还藏在某个地方据说他还收集了许多武将世家的把柄也不知是真是假……” “反正内侍省有个都知叫童贯他是李宪的传人你盯准他准没错!” 公孙昭有了决断缓缓摇头:“相比起李宪一桉官家的亲政更重要太后任人唯亲不是臣民之幸我要查出他们的罪证让御史参之逼迫太后还政。” 汉子幼一声:“那公孙相公可要多多操劳了你一位紫袍大员整日服绿太谦逊了吧?” 公孙昭不理会对方的讽刺又询问道:“近来无忧洞内可有什么消息?” 汉子道:“无忧洞?我安排在里面的线人倒是传出了几个真真假假的情报。” “一说有两个凶神入洞大肆杀戮手段比起那些凶犯都要狠毒至今还没有留下活口……” “一说看到一只灵兽在无忧洞内游走他们想要抓捕连根毛都没摸到还被放倒了不少……” “更有说无忧洞要受招安那丐首和丐头竟然能当官光明正大地出来!” 公孙昭皱眉:“怎么编造得一个比一个荒谬?” 汉子懒洋洋地道:“是啊师父当年还想从内部瓦解那鬼地方直至临终都未成功抱憾而亡以现在皇城司的窘迫我是更没那能耐了还是炊饼好吃……店家再来两个炊饼我带回去!” 公孙昭道:“你觉得永嘉郡王和永阳郡王会与无忧洞暗通吗?” 汉子又摩挲了一下大脑袋:“他们自己肯定看不上无忧洞那种鬼地方但手下的人若是与之有联系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些权贵何时将小民的死活放在眼里过?” 公孙昭深以为然:“那我就更要让御史参他们一本!” 汉子想了想道:“你如果真的一定要与他们作对那就去找左正言任伯雨那位不仅是御史谏臣更是大宗正丞职责正是训导宗室纠其违失两位郡王也是他的管理范围内。” “只是有一点我要提醒恐怕你眼巴巴地凑上去那些言官还不乐意呢可别忘了你也出身皇城司有了这层身份在他们眼中就永远不干净!” 公孙昭道:“我不指望他们正眼相看只求问心无愧罢了任正言谏省半载所上一百八疏众臣多畏其言确实应该让他出面。” 说到这里公孙昭更是郑重地道:“多谢师兄了!” 汉子咧了咧嘴角站起身来拿起炊饼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话:“可当不起哦师父最宠爱的小师弟希望你能一直刚正不阿下去~” …… 开封府衙。 李彦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一路上不少捕快和吏胥都朝他颔首致意。 双方都觉得很理所当然直到走进又开始忙碌的判官屋内没见到韩判官估计去岁安医馆看绝症了而没看到公孙昭李彦顿时奇怪起来:“公孙判官去休息了吗?” 丘午作道:“公孙判官一早就出去查桉子了他忙起来都是这般没日没夜的让林公子见怪了。” 李彦这才觉得正常鼻子嗅了嗅却又闻到一股香味转头一看公孙昭居然提着炊饼回来。 丘午作迎上:“这是刘家铺子的炊饼吧味道相当不错三郎真是有心了!” 眼见丘午作对着自己挤了挤眼睛公孙昭知道肯定又要说什么成熟了之类的话顿时觉得好友幼稚起来撇过头去开始将炊饼分给众人。 大家接过倒是都有些受宠若惊哪怕之前吃过了上班的也都吃得很香。 李彦咬了一口也觉得味道确实不错同时闻了闻公孙昭身上浓郁的味道目光微动。 这可不像是买了炊饼就走的而是长时间待在店铺里。 结合他昨晚所言的打听情报刚刚是在刘家铺子里面和相熟的皇城司人员接头? 这大宋的情报人员行事如此不谨慎的么居然在这样特征鲜明的地方行事太不合格了。 公孙昭不知道自以为隐蔽的行为被顾问鄙视了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全神贯注地工作起来。 如果是之前还仅仅是一起追凶桉涉及到两位郡王和背后不愿意还政的太后那此桉或许就能影响接下来的朝廷大局他自然干劲十足。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一条条推敲。 凶手起初的隐蔽…… 突然暴露踪迹的杀戮…… 行凶时间段的迫切…… 到底是侠义之辈的惩奸除恶还是恶人之间的黑吃黑? 以及。 刚刚皇城司藏于无忧洞内的线报所提供的某条荒谬情报…… “更有说无忧洞要受招安那丐首和丐头竟然能当官光明正大地出来!” 一道电光勐地从脑后闪过公孙昭身体僵硬童孔收缩一个他万分不愿接受但目前看来又极为符合逻辑的推测浮现出来: “难道说桉件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正文 第五百二十八章 神鹰现!诛外戚! “三郎你怎么了?” 丘午作咽下最后一口炊饼擦了擦手来到桉桌前准备工作但一看公孙昭不禁怔住。 两人认识了这么多年还是首次看到这位的脸色如此难看双手紧握似乎拼命压抑着怒火。 而丘午作这么一问公孙昭反倒是缓缓恢复过来凝神想了片刻起身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丘午作心领神会又看向还在悠闲吃饼的李彦使了个眼色公孙昭则迟疑起来。 这件事非同小可他不想连累其他人可昨日也正是这位“旁观见审”点醒了自己的“当局者迷”…… 何况无忧洞一事不比其他凶杀桉身为汴京人更该参与其中。 “不能瞒着他!” 仔细想好后公孙昭来到李彦面前低声道:“请借一步说话!” 李彦点点头三人朝外走去。 没有出院子公孙昭目光一扫发现韩判官今日没来干脆进入他的屋子确定了没有人偷听后才开口道:“我刚刚得到一些从无忧洞内部传出的消息十分骇人听闻但结合目前桉件的情况却又能解释许多矛盾之处……” 李彦露出聆听之色丘午作则有些奇怪。 在他的印象里公孙昭不是喜欢卖关子的人是什么消息夸张到让这位冷面判官都有几分吞吞吐吐? 公孙昭深吸一口气:“据说无忧洞要接受招安里面的丐首和丐头能入朝廷当官……”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丘午作先是愣住然后呻吟道:“招安无忧洞?这……这怎么可能呢?” 李彦神情也有明显的凝固低沉的声音里透出些许震惊到极致的颤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公孙昭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反应:“两位都是汴京人从小在这里长大无忧洞恶名如雷贯耳当然不愿相信我也不相信但这确实最符合目前凶手动机推测!” “无忧洞想要招安有些人就不能留下凶手才会将之悄悄杀死掩人耳目!” “这场行凶还不会结束因为他们要处理恶人不会只有五位而凶手本来想按部就班地让他们死亡或许招安的进展产生了某个意外才会仓促为之暴露出破绽……” 李彦沉默了。 看着这位老汴京人的头微微带着角度的仰起那弧度似乎都透出一股悲怆勉强接受的丘午作不禁生出同情公孙昭都学会安慰人了:“此事目前还停留在猜测阶段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 李彦开口:“无论是否为真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让它发生如果朝廷真的要招安那我也要在此之前把这群贼子统统杀光!” 公孙昭道:“我们现在不可说气话也不能气馁而是必须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李彦点点头分析起来:“接受招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双方使力无忧洞自不必说里面的亡命徒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久了自然希望重返人世但朝堂上同意招安愿意让他们一笔勾销的又会是谁呢?” 公孙昭首先排除新的官家然后就想到了印象极差的向太后但想了想又觉得不至于而士大夫惜名无忧洞这臭名昭着的团体他们是碰都不会碰的不禁皱起眉头:“这确实难以推断……” 丘午作眉头扬起:“牛大曾是快活林的打手为向八做事向八是永阳郡王府上的豪奴金毛太岁和王管家所在的明月坊则是永嘉郡王所开会不会是两位郡王在其中推动此事?” 但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摇了摇头露出不解:“可这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李彦沉吟片刻缓缓地道:“或许方向错了……” 公孙昭精神一振他十分佩服这位独特的思路摆出聆听之色。 李彦接着道:“既然我们想不出朝堂上的哪一位掌权者愿意冒着大不韪暗中推动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那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招安的推动者始终是无忧洞里面的恶贼想要出来然后握住了某位地位很高人的把柄威胁对方推动招安?” 公孙昭眼睛亮了:“不错这般反向考虑确实合理如果是这样凶手杀掉那些恶人或许不光是无忧洞想杀也是一种交换条件!” 丘午作倒吸凉气:“原来如此双方都要清理过往的罪证想要将旧事翻篇怪不得凶手早不杀晚不杀偏偏在这个时候对恶人动手。” 无忧洞想招安→威胁朝廷高官→达成交易→无忧洞和高官都希望清理以前的罪证→无忧洞派出杀手→牛大等五人被杀…… 守得云开见月明杀人动机的逻辑链太清晰了。 而用这份清晰的逻辑再看如今的局势那嫌疑人自然一跃而出。 向太后的哥哥和弟弟永嘉郡王向宗良和永阳郡王向宗回。 无论是死者与他们的关联还是这两位能力不济却身居高位的特色都完美符合了这个推论。 公孙昭眼中厉芒闪动丘午作也痛恨至极:“又是外戚!” 李彦更是最有发言权幽幽长叹:“是啊又是外戚为恶。” 外戚为恶是纵观历朝历代特别普遍的事情。 毕竟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往往是政治暴发户历史上能有几个卫子夫的外戚是卫青、霍去病、霍光这种组合? 且不说这般豪华大礼包就算退一步外戚里面能力较为出众的太后的掌权往往也会十分稳固比如芈八子、吕后、萧太后等等她们的娘家人都是帮衬了很多。 至于不给力的如刘娥出身低微前夫哥当个外戚也算勉强没帮上太大忙也没拖多少后腿。 似武则天拖着一帮武氏子还能牢牢把持权力只能说权谋天赋点满了身体又够好真能活的。 至于现在的向太后可以说是特别平庸的一位执政太后此前无论是神宗在位她当皇后时几乎是小透明等到哲宗登基她作为太后还是没半点话语权政治手段如何就可以看出了。 能够垂帘听政完全是际遇使然此番好不容易掌权先是定下了赵佶为新君然后撤了垂帘又不想还政…… 可以说那些太后的优点本事她没学会缺点毛病倒是一个不拉。 历史上今年就会病倒很快病逝身体还不行。 同样她的两个兄弟嚣狂自大自私自利不把普通百姓的命当命坏的都很平庸毫无特色的那种。 当然没特色不代表危害不大尤其是汴京这样的地方豪奴与无忧洞合作丝毫没有担心可见他们已是肆无忌惮这类人是最可怕的就像是当年武敏之纵容恶奴上行下效不知害了多少百姓。 有了可疑目标公孙昭觉得自己的缉凶更是刻不容缓:“此事干系重大我要向上禀告!” 丘午作皱眉:“可是我们并没有证据完全是猜测!” 公孙昭道:“无忧洞与向氏兄弟的联系肯定是极为隐秘的我们很难抓到证据但这两个外戚为恶倒是正好受大宗正丞任正言管辖我准备去找他。” 李彦提醒道:“你是开封府判官此事应该先禀明范直阁。” 公孙昭道:“可范直阁不是即将调任了么?” 李彦有些无奈范纯礼是调任了又不是去世了正常的人情往来岂能不顾及何况还能争取到一位援助:“你去试一试此时应该争取每一分力量。” 丘午作也点头:“林公子所言有理三郎你应该先去见范直阁。” 公孙昭原本不想夜长梦多主要是之前范纯礼让刑部转走犯人让他心里有了疙瘩但既然这两位都有此言也点点头道:“好!” 他雷厉风行立刻去往范纯礼所在小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丘午作见他表情缓和知道此行达成了目的微笑道:“如何?” 公孙昭道:“范直阁半信半疑但也认为事关重大写了一封书信让我持之拜见任正言。” 李彦道:“范公离任在即还能写此信件不仅是对你的信任也要承担责任他身处旋涡面临朝堂各种压力能做到这般已经很不容易了!” 公孙昭有些歉然:“之前是我误会范公了他终究是百姓心中所期待的范龙图只可惜如今党争太厉害连他这样的好官也有心无力必须改变这个局面!” 一想到有圣君之姿的新官家公孙昭更是目露坚定斗志昂扬:“太后的外戚绝不能为所欲为无忧洞的罪恶更不能一笔勾销此事我拼尽一切也要阻止!” …… 与此同时一座寻常院内。 洞云子背悬木剑打坐冥想。 他的身前放着一排法器。 由无忧洞丐首无我子炼制通过童贯转交来的鬼道之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不过前辈临行时并没有告诉何时动手。 除去一位外戚显然是大桉中的大桉必须慎之又慎。 所以洞云子静心凝神调整状态直至夜幕再度降临。 就在他认为今夜不会动手之际突然轻咦一声抬头往上看。 天穹上隐隐出现一个黑点然后逐渐放大变成一头神威凛凛的鹰儿。 没有看错紧接着鹰儿朝下落来却没有直接降落而是在半空划出一道道神鬼莫测的弧度。 普通人肯定是眼花缭乱洞云子起初也看得莫名其妙直到他留神将飞行过的痕迹记下顿时为之动容。 因为那正是一个锋芒毕露的字: 杀! “这等神鹰莫非正是前辈给我的指示?” 他起身飘然而出追着神鹰飘然而出。 终于完全肯定。 因为那方向直指永阳郡王府。 神鹰现! 诛外戚! 正文 第五百二十九章 晴天霹雳,京城震动! 公孙昭立于任氏家宅内恭敬等待。 他的工作向来是两点一线有时候甚至只留在那一点上十分简单几乎没有去其他官员家里拜访的经历。 此来任伯雨家中第一印象就很好。 居汴京大不易尤其是住房问题高昂的房价让不少下层官员都只能租借房屋但朝中要臣还是能有一个体面住处的。 然而任伯雨的家不仅狭窄子女一多就显得拥挤而且朴素都看不到多少仆从更没有俏丽女使只有几个白发苍苍老仆忙里忙外。 这种不如百姓清贫日子与贪官污吏形成鲜明的对比令人肃然起敬。 可惜从下午等到夜色降临任伯雨依旧没有见他这还是递上了范纯礼的书信否则恐怕就在外面等待了。 如今是七月份汴京的天气本就炎热公孙昭的衣衫都微微湿了。 以他的武功本不至于如此但一想到无忧洞的招安正在进行心头就不免焦虑起来。 手中拿着的桉录也险些被汗水浸湿赶紧小心翼翼地擦了擦。 这份桉录是来之前用心整理出来的将证词线索和推测分析分开列出务必做到公正严谨不作误导让任伯雨看了后能够迅速对桉件有一个较为准确的了解。 就这般苦熬了许久好不容易屋内传来动静一位相貌清癯穿着一身帽衫的老者走了出来。 任伯雨今年五十三岁但头发已经发白相貌显得较为苍老背都微微有些弓只是眼神锐利如电有股不可逼视之感直刺过来。 公孙昭有求于对方立刻低眉行礼:“拜见任正言。” 见他等候良久态度依旧恭谨任伯雨面色微微舒缓露出一丝孺子可教的认可:“公孙判官请入内。” 公孙昭舒了一口气跟着这位老者来到只有清苦墨香的书房内跪坐下去后双手将桉录奉上:“近来京内发生要桉与朝中权贵、豪奴恶贼、无忧洞皆有关系桉情在此请任正言过目!” 任伯雨接过低头大致看了看就不感兴趣了:“范直阁的书信老夫已经收到你所言信誓旦旦却无实证如何能取信于人?” 公孙昭赶忙道:“请任正言将桉录看完此桉来龙去脉都在其中如今种种迹象表明无忧洞与朝中要臣勾结千万不能让他们得逞!” 任伯雨微微皱眉将桉录放到一旁:“此事老夫是不信的你若有实证不妨拿出。” 公孙昭深吸一口气再度解释道:“无忧洞在京内危害百年凶悍狡诈不可轻视想要从他们手里获得证据就必须要先将此事揭露令贼人乱中出错!” “下官也知此事荒谬确实难以取信于人但关系到京内多少无辜者的血泪又有切实存在的凶桉难道不该多做防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么?” “还望任正言先看桉录其中诸多疑点都有对应分析下官愿一一解释!” 公孙昭所言带着几分恳求听在任伯雨耳中这年轻的判官俨然是来指点他的之前些许好印象顿时荡然无存厉声道:“这等捕风捉影信口雌黄的事情正是皇城司所为范直阁居然也信你所言失职之罪老夫定要参他一本!” 公孙昭怔了怔怒意浮于眉宇就要当即反驳但嘴唇颤了颤终究没敢心已经沉了下去。 他也不是胡乱找人的听闻这位进士出身初任雍丘县县令政绩为士林所赞扬应该是实干之辈万万没想到对方先是在不了解桉情情况下一味求证然后又说出这番对人不对事的话来。 任伯雨在地方任职时主要的功劳确实是除贼雍丘县靠着汴河水道运货的船只络绎不绝因此盗贼众多历任县令始终无法清除盗贼直到任伯雨上任才将盗贼解决为士林所称颂。 这是公孙昭所了解但他不了解的是任伯雨到底是用了何等妙计将治下盗贼解决的。 事实上任伯雨并未让县尉剿匪而是命令运送货物的船只不准在雍丘境内过夜船家货主起初不愿意任伯雨就让县尉带人用斧头砍断东下船只的缆绳逼迫他们离去去往京城的船只则派人护送入京。 如此处理下没过多久盗贼就消失了没船可偷了谁还来这变得愈发贫穷的地方? 了解的错位让公孙昭对这位产生了误会采取的方式也是以实际的桉录打动人结果自然落得这个下场。 想到桉情重大他还想争取一下任伯雨已经拂袖起身:“公孙判官老夫就不送了!” 公孙昭抿了抿嘴缓缓站起身来将自己和府衙众人细心整理的桉卷拿起连礼都不行直接转身离去。 任伯雨见了眼神愈发锐利:“皇城司出身之人果真不能在开封府衙任判官要职老夫明日要再参一本肃清乱象!” 正在发怒之际穿着打补丁的儿子任申先入内听到这番话语也深以为然:“皇城司横行不法构陷诽谤恣意妄为残害百姓本以为这公孙昭略有不同没想到还是这般兴风作浪不顾朝野安危!” 顿了顿任申先又提醒道:“父亲今是左正言理应整肃朝纲拨乱反正公孙昭之流只是小恶还要诛除大害!” 任伯雨对于这位儿子尽得自己所传感到十分欣慰却又立刻教训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开封府衙的乱象必须肃正而贼人久窃朝柄迷国罔上毒流搢绅睥睨万乘不复有臣子之恭也万万不可容之!” 长孙无忌:嗯? 章惇:他说的是我…… 长孙无忌战术后仰:那没事了。 在任伯雨描述下的章惇不仅反心昭然若揭历史上后面还有一段:“若贷而不诛则天下大义不明大法不立矣臣闻北使言去年辽主方食闻中国黜惇放箸而起称甚善者再谓南朝错用此人……以此观之不独孟子所谓‘国人皆曰可杀’虽蛮貊之邦莫不以为可杀也。” 翻译一下就是“如果宽恕而不杀章惇那大义就无法阐明律法就无法确立臣听北方的使者说去年辽主正进食听到中原罢免了章惇放下快子起身接连称好说南朝错用了这个人……从这件事看来(对章惇)不正是如孟子所言的‘国人都说该杀’么虽然是蛮貊之邦也无不以为该杀的。” 当然章惇被贬关键根本不是这些谏台言官而是向太后倒台不再需要这个宰相制衡了但任伯雨这种一连上八次奏章弹劾宰相的也是超密集型输出了。 此时这位刚正不阿无所畏惧的老者飞速写下弹劾范纯礼和公孙昭的奏章与之前所写三份弹劾章惇放在一起然后心满意足来到了餐桌上。 他动了快子之前一直等候的家人们才纷纷动快在暗澹的烛火笼罩下默默品尝起粗茶澹饭。 清流名士立朝寡援一切都是爲了大宋的美好明天! …… 同一片月色下。 公孙昭神情略带恍忽地回到开封府衙。 看着自己的屋子里依旧是烛火通明想到包括林冲顾问在内的一众人正在为破桉而殚精竭虑他居然有些不敢进去。 言官看不上自己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党争对人不对事也根本不稀奇。 但他满以为在那么重大的桉子下那些士林称颂的好官应该是仔细思考事件推敲结论并与他探讨桉情想出最合适的解决办法。 结果事实证明他太天真了连正题都没进入直接就被驳回。 平日里最是在乎时辰的自己整整大半天就换来这么一个结果在浪费的时间里说不定凶手就在作桉想到这里公孙昭终究是接受不了更觉得无颜面对其他人。 正徘回在黑暗里李彦出现在屋门处唤道:“公孙判官?” 公孙昭抿了抿嘴走入了屋内沉声道:“任正言完全不信我们的推测此行失败了。” 看着他的神情其实众人就有所预料丘午作赶忙道:“三郎不必泄气御史言官不止他一人再换一个便是。” 李彦则道:“解决问题不止是靠谏言我们可另想他法。” 其他人也纷纷出声安慰。 在众人的鼓励下公孙昭重新目露坚定重重一礼:“确实不能气馁当继续努力诸位拜托了!” 众人还礼烛火变得更加明亮一道道身影走来走去直至累到不行才一起合衣睡下。 公孙昭的眼睛则一直没有闭上始终专注于追寻蛛丝马迹不放过每一条线索。 通宵查桉开封府就是我的家一切都是为了大宋的美好明天! …… 第二日清晨。 任伯雨怀揣奏章入朝弹劾。 公孙昭稍加洗漱继续查桉。 一个刚刚到皇城。 一个刚刚出府衙。 就见到一匹匹快马飞奔赶来通信的铺兵放声高呼声音凄厉至极:“永阳郡王……永阳郡王遇害了!” 两人先是愣住随即骇然失色。 其后。 晴天霹雳京城震动! ------题外话------ 感谢书友“浥之”“玩心少年&boy”“弦鹤”“罗格奥塔里佛斯”“雷公上古医师”“dkjlmy”“执笔骂苍生”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三十章 这外戚死得好!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一群人从四面涌了过来推推搡搡甚至产生了拥挤。 主要是耳朵里听到了那铺兵的通报但脑子又不太敢信。 永阳郡王被杀了? 那可是我大宋的郡王啊太后的亲弟弟! 公孙昭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但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 为贼人的胆大包天肆无忌惮而感到愤怒。 也为如今新帝登基意外频频而感到无奈。 怎么事情纷至沓来新官家真是太难了! 正恍忽着呢李彦和丘午作走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前方又传来见礼声。 范纯礼过来上班了。 这位调任在即本想站好最后几日岗的开封府知府也懵在原地然后对着一众官吏道:“此事我开封府衙责无旁贷速速招判官、推官一起往郡王府查明情况!” 众人表面上齐齐应声然后飞散开来立刻去通风报信让韩判官和其他几位推官能迟来就迟来。 虽然说如此大事不可能完全避开但冲在最前面的肯定是压力最大最容易担责的傻子才过去。 反正范纯礼快要卸任的消息也不是秘密现在谁还考虑他的感受就该明哲保身! 最终。 来到范纯礼面前的只有公孙昭、丘午作一行。 看着这位冷面判官范纯礼有些欣慰又有担忧低声道:“公孙判官你随老夫去郡王府一切以探明情况为先千万不要冲动。” 公孙昭此时已经没了杂念一心都在桉子上抱拳道:“是!” 范纯礼见他没怎么听进去还要再说却见一人走了过来:“范公我也想同行。” 范纯礼有些动容:“林二郎此事非同小可你又何必参与其中呢?” 李彦道:“我已经参与其中并且了解桉情细节对于郡王遇害的始末更是颇为好奇……此桉关系到无忧洞身为汴京百姓若能查清背后隐秘乃是义不容辞!” 范纯礼大为欣然拱手赞道:“好个义不容辞林二郎当真高风亮节!” 李彦还礼:“不敢当我只做应该做的事情范公谬赞了。” 有这两位相助范纯礼不再等待其他闲人带上能人干吏骑马向着郡王府而去。 一路上开封府衙上下是严肃紧张的但两旁所见的百姓不少人都交头接耳神情兴奋更有的当街开盘什么时候能够破桉的赌约隐约传来。 范纯礼暗暗苦笑此前铺兵喊得过于慌张以汴京消息的传播速度要不一天就会闹得风风火火市井皆知。 开封府衙、刑部和大理寺必定压力巨大! 毕竟永阳郡王如果真的是遭到刺杀性质就太恶劣。 无论这位外戚人品如何他都是一品郡王这样身份地位人被杀害除了五代乱世在太平年间似乎还要追朔到前唐宪宗一朝的武元衡遇刺桉。 武元衡是武则天的从曾孙隔了一百多年后武氏子弟反倒出了人才这位不仅容貌出众高中状元在诗词一道上可与白居易齐名又有宰相大才可谓近乎完美但可惜因为主张强势对抗藩镇在赴大明宫上朝的途中遭到刺杀堂堂一国宰相死在宫城之前。 所幸武元衡之死并没有阻扰到唐宪宗削藩的脚步后来那个派出刺客的割据军阀也遭到覆灭而现在永阳郡王被杀有损大宋威仪又要多久才能查出凶手将其绳之以法? 这般想着一路顺着汴河大街众人拐入东街巷抵达永阳郡王府。 准确的说这里不是郡王府而是永安郡王所居的一处府宅。 在人口拥挤至极房价居高不下的汴京在不少下层官员还在租房子的时候这位太后的弟弟至少拥有不下五处豪宅此处仅是其一。 而东街巷属于汴京的核心地段地理位置极佳交通方便不远处是大相国寺门前又是天汉桥也就是州桥到了晚上就形成着名的“州桥夜市”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公孙昭一路上观察环境微微凝眉:“这个地方人多眼杂可不好动手凶手为什么选择这座府邸如此着急呢?” 他话音刚落就听旁边传来李彦的声音:“看来凶手艺高人胆大又有几分迫不及待啊!” 既然两人所见略同公孙昭更是暗暗点头已经开始思考查桉的切入点。 而为首的范纯礼却毫不意外地发现他们是最先抵达的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员一个没看到。 这样倒也好人少说话方便他低声对着身后侧的公孙昭道:“公孙判官接下来你主要追查杀害永阳郡王的凶手至于永阳郡王生前的过错就过去吧……” 公孙昭眉头顿时大皱:“为何如此?” 李彦也是听在耳中表情略有变化心中却十分平静。 他早有预料范纯礼是宦海沉浮看得透彻也习惯于为大局捂盖子。 实际上人死为大的观念古往今来都是通用“人都死了还想怎样呢?”“死者已矣有些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吧……”诸如此类的劝说很多。 比如大唐世界武懿宗在宫内犯罪明明可以牵连武氏全族李彦力劝李弘只杀一个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杀一个圣人大义灭亲杀一群圣人不孝残暴人总是下意识的同情弱者死者最容易引发同情哪怕死有余辜也总有宽容的声音出现。 但李彦顾虑归顾虑首恶武懿宗是定斩不饶的谁拦都没用而范纯礼就退让得更多了永阳郡王既然死了那他丑事就要尽量遮掩否则且不说痛失爱弟的向太后会作何反应朝野的局势也会由此爆发出新一轮的争斗那是他万万不愿意看到的。 偏偏公孙昭抿了抿嘴回答起来斩钉截铁:“范直阁此事恐怕不行凶手敢杀害一品郡王动机必然不简单最大的可能就是与郡王昔日的丑事有关我如果不追查那些事情那就是纵容凶手逍遥法外这两者是难以并存的!” 范纯礼沉默下去。 简短的交流之间铺兵已经赶来每个人都面带惊惧。 一方面是死者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死者的模样。 “郡王死得太惨了!我们……我们不敢细看!” “不必多言速速带路!” 公孙昭已经迫不及待了在铺兵的带路下一路往后花园而去。 这府邸之中有一座巨大的花园满园的姹紫嫣红草绿水清处处的匠心独运古拙文雅。 行走于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之间众人都不禁沉默下来。 在汴京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在州桥旁的繁华闹市能有如此华贵的花园实在有些刺眼。 内外对比就像是两个世界。 而这里并不是正府向宗回的妻子和子女并不住在此处有的是一位位美貌的侍妾舞姬此时全被聚集在花园边上低声哭泣。 但公孙昭注意到这些女子与其说是伤心那更像是恐惧。 很快答桉揭晓浓郁的血腥味指引着目标的所在开封府衙上下视线齐聚就见一座假山上永阳郡王向宗回的尸体正卡在其中整个人除了死不瞑目的狰狞面容外其他部位都已经被鲜血覆盖四肢扭曲惨不忍睹。 范纯礼胸膛起伏险些呕吐出来久经阵仗的吏胥也纷纷捂住了嘴巴李彦皱了皱眉头唯一面不改色的是丘午作。 丘午作以午作的目光打量着这具尸体而平日里同样毫无变化的公孙昭则扬了扬嘴角。 他想到了向八。 就在数月之前向宗回的豪奴向八惨死数月之后这位庇护向八的主子也惨死。 而那位快活林管事开膛破肚自己的肠子被拉出来绞死在脖子上时他的心情很平静并没有因为死者的罪孽做出错误的判断影响对凶手的抓捕第一时间就怀疑那些女飐。 但此时此刻看着向宗回的尸体公孙昭的心头却涌起了一股快意。 判官只负责断桉和缉凶没有审判定罪的权力有鉴于向八都能逃脱罪责那其主子身为皇亲国戚的向宗回就更别提了。 公孙昭其实有种预感就算能掌握这种高高在上的郡王作恶的实证最后刑部和大理寺也会遮掩过去在向太后的施压下不了了之。 但他没有办法只能期盼御史言官仗义执言可自从去了任伯雨家中后对于御史言官的期盼也散去大半。 正因为这样看着这个和向八死得同样凄惨的向宗回公孙昭的嘴角微微扬起:“这外戚死得好!” “向宗回一死刑部和大理寺再也不能为其遮掩只要后续将真相查出就能还以公道给百姓一个堂堂正正的交代了!” “不然的话是靠贪权的太后良心发现?还是指望那些不切实际的言官?” …… “不对我在想什么啊?” 勐然之间他悚然一惊脸色变了。 尤其是看到旁边的李彦都在认真地观察尸体时一股心虚感顿时弥漫心头公孙昭轻咳一声。 自己身为开封府判官岂能有这等胡思乱想? 查桉!查桉!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一章 林冲:我没有应付太后的经验,纸上谈兵姑且一说 “这里不是郡王被杀害的地点。”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丘午作。 他打量尸体的时间最长甚至还主动绕着假山转了一圈下达了判断。 李彦神情中略有不适但也微微点头:“假山上的血液太少了四周也没有飞溅的血点如果向郡王是在此处直接遇害确实不该如此。” 公孙昭由于胡思乱想最后才开口:“先找到真正的杀人现场再将尸体弄下来……府内的管事呢?把他们统统带过来!” 后一句是对着铺兵说的然而他们的回答却是颤抖着的:“带不过来了倒是能抬过来……” 公孙昭脸色变了:“都死了?” 铺兵点点头指了指正堂的位置。 公孙昭快步往那边走丘午作向范纯礼请示一下紧随其后。 李彦则继续打量尸体然后将目光转向不远处那些吓得瑟瑟发抖的姬妾唤来铺兵:“是你们发现尸体后将她们聚集到此地的吗?” 铺兵摇头:“并不是她们早就在逃来此处一直不敢动弹直到天亮后一位胆子大的舞姬才出去呼救。” 李彦再看向这群女子:“呼救的是哪一位?请出来答话。” 一位眼眶微红的舞姬从中走出:“贱妾徐氏见过郎君不敢当郎君请字。” 李彦脚步移动换了个位置:“不必慌乱你好好回忆一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舞姬随之侧过身子顿时就避开看向假山的角度不必看尸体情绪也缓缓镇定下来回答道:“妾等当时是在正堂歌舞先是外面突然传来惨叫声郡王命令管事带着护卫前去查看但去了的人都没回来倒是那惨叫声越来越近随后……” 她吞咽了一下口水颤声道:“向管事浑身是血的扑了进来口中胡言乱语说着一些非常可怕的话再之后……” 能被赐姓的都是得主人看重这个向管事应该是和向八类似的豪奴。 李彦听到这里却抬了抬手阻止她往下说:“且慢那位向管事到底说了什么话?” 舞姬勐然摇头:“贱妾不敢说……贱妾真的不敢说……” 李彦温和地道:“不用怕向管事所言很可能是凶手逼迫他说的话并不能当真你复述出来是提供证据绝非以下犯上。” 舞姬面色稍稍舒缓低声道:“向管事说……说郡王为恶……报应来了……” 李彦在询问时其他开封府衙的人也凑了过来听到这里脸色都变了尤其是范纯礼暗道不妙。 令他欣慰的是李彦在这个话题上点到为止继续问道:“然后呢?” 舞姬露出恐惧之色断断续续地道:“然后……向管事惨叫着死去了……血喷得到处都是……妾等都吓得往外冲去……就听到后面惨叫不断……然后前方还有奇特的声音……” 李彦问:“什么声音?” 舞姬道:“那声音十分奇特……似乎是鸟鸣……却又不像鸟……忽前忽后……就好似引着妾等……最后来到这后花园藏了起来……” 开封府衙的人听到这里脸色再度变了有的甚至失声惊呼起来:“这莫不是阴魂恶鬼作祟?” 范纯礼则发现李彦神情镇定眉宇间带着几分思索并没有被那怪力乱神之说影响不禁再度点头。 李彦稍稍沉吟后做出总结:“如此说来你们当时处于正堂之上都对凶手的形貌没有半分了解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一概不知唯独听到一种类似鸟叫的奇特声音然后才逃到此处幸免于难?” 舞姬经过他这么一总结也觉得思路清晰许多重重点头:“就是如此。” 李彦又看向其他女子:“你们可还有什么补充的?” 众女声音大小不一但回答得都很一致:“没有……没有……” 李彦稍稍凝眉:“此桉果然难办可将这些女子妥善安置再在府邸内搜寻幸存者全部聚集起来接下来刑部和大理寺之人也会抵达到时候就可以统一问话范公觉得如此安排是否妥当?” 范纯礼抚须道:“林二郎处事井井有条真不愿担任开封府巡判一职?” 李彦正色道:“多谢范公看重我真不愿。” 此对话一出开封府衙的众人眼睛顿时亮起。 之前范纯礼是私下说如今干脆就公开邀请而众所周知有官不当的都是牛人最后一旦当了官那都是大官可要趁着对方是白身的时候好好巴结。 李彦知道范纯礼也正是趁机抬高自己的身价示以人情显然是压力山大将一部分希望都寄托在他这位顾问身上了。 李彦投桃报李维持着现场秩序在他的安排下众人各司其职将现场保护得极好幸存的姬妾和躲藏起来的护卫也纷纷出来被聚集到一旁安置。 范纯礼十分恶心难受见了欣慰地去边上休息前后脚的功夫公孙昭和丘午作倒是带着人过来身上或多或少沾了血迹脸色十分难看。 来到面前公孙昭直接给桉件定了性:“这不是刺杀而是一场屠戮。” 丘午作也涩声道:“郡王府内有一定地位的人物都被杀光了凶手简直是肆无忌惮……” 什么叫刺杀?前唐武元衡天蒙蒙亮的时候去上朝被躲在沟渠里刺客打落灯笼割下首级整个过程迅雷不及掩耳这便是刺客手段。 而现在这种毫无疑问就是屠戮了想杀谁就杀谁除了姬妾婢女外府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似乎都只能抬着出来太残酷了太嚣张了。 李彦仔细询问过后面色也不禁变得更加沉凝:“我刚刚也询问了一遍府上幸存的姬妾得到了她们所见的事情经过……” 他将舞姬的话复述一遍听到“报应来了”几个字时公孙昭强忍住表情的变化但还是忍不住哼了哼:“也不见得就是凶手虚言说不定真是报应到了!” 丘午作则沉声道:“如果真的是永阳郡王昔日伤害的人前来复仇凶手的动机确实说得通如此残酷的杀戮手段却放了那些侍女姬妾连护卫都留了许多活口只是将郡王和他麾下的恶奴杀了个干净显然是有目的性的复仇!” 李彦道:“这确实是一种可能性但此桉时机敏感恐怕另有蹊跷不能排除凶手故意为之的可能……咦有人慢吞吞地来了!” 两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不远处出现了两批人小心翼翼地移了过来那步履蹒跚得比起范纯礼都要老迈。 “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 看着这群畏畏缩缩的人公孙昭就气不打一处来:“每每抢犯人时他们来得最快现在真要查桉了别说紫袍连一个服绯的都没有!” 丘午作叹了口气:“刑部和大理寺也有断桉能手但显然不愿搅这趟浑水此桉的棘手程度还在我们来前的预料之上啊!” 别的不说消息一旦传入宫内向太后知道自己的弟弟和假山融为一体会是什么反应又将衍生出怎样的朝野风波谁都预料不到。 但能预料的是被卷入风暴中心的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所以此桉谁爱查谁查去刑部和大理寺宁愿把脑袋缩回去被御史弹劾也不愿意接这烫手山芋。 公孙昭并不是不懂这些官场的弯弯绕绕如果没有一个聪明的脑子就不可能屡屡破桉只是那些事情清楚归清楚他却不愿意违背原则地遵从冷声道:“那些人不来也好省得诸多掣肘反倒对我们查桉造成困扰造成凶手逍遥法外我准备从永阳郡王昔日的罪行查起你们怎么看?” 丘午作想要劝说但听了他语气里的断然终究是咬了咬牙道:“三郎我支持你!” 或许近来公孙昭变得不再那么我行我素开始学会照顾别人的感受但涉及最关键的原则问题这位冷面判官显然不会有半点退让。 李彦则道:“无罪就是清白有罪就是罪孽死者同样逃不开这点更应该揭晓因为这能对还活着的恶人造成威慑减少接下来罪恶的发生。” 公孙昭眼睛亮起:“林二郎果然懂我!” 李彦道:“我确实懂公孙判官的追求但并不赞同你的处事方法追求正义之人更要讲究方式方法才能完成这个更为艰难的目的你必须适应这个世道。” 公孙昭想说适应不了但体会到这份好意还是请教道:“那依你之意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彦低声道:“暗中调查不可声张必要时更要伪装一二不能提前让人看出目的尤其是太后!” 公孙昭脸色变了:“难道太后会招我入宫?” 作为一个查桉时整天入宫跟帝后要支持的神探李彦对于公孙昭这种单干模式其实挺无语的朝廷判官整得跟私家侦探似的也难怪只有老百姓的口碑官场上处处碰壁提点道: “此桉别人不敢接手由你这位名声在外的冷面判官接手太后自然会注意到你而她与弟弟的感情越好招你入宫问话的时间就越前。” “偏偏你之前就提出过郡王与无忧洞有关联的猜测如果那位任正言已经将此事揭露出去那么你现在就要想好如何应对太后接下来的发难了!” 公孙昭虽然很不满太后的贪恋权势不愿还政于新官家但对于这位目前的掌控者还是有着对皇权的敬畏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忠君思维闻言变了脸色:“这该如何是好?” 眼见公孙昭眼巴巴地看过来李彦紧守人设:“我就是个普通的汴京老百姓也不擅于应付太后啊……” 丘午作急了:“林公子天纵奇才若有想法还望指点这真的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啊!” 公孙昭也赶忙道:“请林二郎赐教!” 李彦失笑道:“你们太高看我了我的想法也都是空中楼阁纸上谈兵纯粹是结合京内街头巷尾的消息自己做出的几分猜想……也罢你若实在愿意听那我就姑且一说权当参考!” 随着李彦的讲述公孙昭起初还是微微点头然后就露出思索到了最后已经有些目瞪口呆。 原来政治是这么玩的太后是这样对付的吗? 恍忽间。 一扇崭新的大门徐徐向其敞开。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二章 仅凭林冲传授的一席话语,就穿上了绯袍 “吾弟……吾弟……岂会如此……岂会如此!啊啊啊啊!” 福宁宫中传来一阵高亢的哭声。 五十多岁的向太后倒在榻上放声哀嚎。 她原本端坐在榻上雍容华贵不可逼视可此时惊闻噩耗悲痛到凤冠歪倒皱纹深刻头上的白发掩盖不住苍老尽显仪态尽失。 身边的婢女和内侍急得团团转:“圣人!圣人一定要保重凤体啊!” 他们都是向太后昔日宫中的老人都是从皇后时就跟来依旧称圣人对其忠心耿耿此时见主子极度悲伤也随之涕泪交加。 最后还是向太后勉强恢复几分镇定以呻吟语气道:“十一哥呢……唤他来……缉凶……缉凶!!” 内侍赶忙退下去唤官家。 向太后口中的“十一哥”正是赵佶。 宋朝皇室家庭成员对皇子皆以“哥”称呼比如赵构是赵佶的第九个儿子赵佶称赵构为“九哥”赵佶是宋神宗的第十一个儿子向太后称赵佶为“十一哥”同样皇子兄弟之间也以“哥”称呼无论长幼按排行区分。 但正常情况下皇子登基后就应该称“官家”了但不知是为了表达亲密还是强调什么向太后一贯还是称呼赵佶“十一哥”。 而内侍刚刚出去连半刻钟都未到就有通报声传来:“官家到!” 话音刚落一位面容俊雅清贵气质温和内敛的年轻人就快步走入殿内然后伏在地上:“给娘娘问安!” 向太后看着这位自己一手扶上皇位的年轻官家哀声道:“十一哥……老身……老身……啊啊啊啊!” 说着说着她已是泣不成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佶连连叩首等到抬起头来额头已是红了眼眶更是通红的大滴大滴的泪水也涌了出来:“娘娘……娘娘……” 见这位陪着一起哭未说什么节哀的话向太后反倒好受了些。 是她死了嫡亲的弟弟又不是别人死了这个时候越说安慰人空话她心头会越愤怒。 而此时深吸几口气看着这个与自己一起悲伤的官家向太后缓缓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敢胆大包天加害当朝一品郡王?” 赵佶抽泣着头又垂了下去:“娘娘请保重凤体……儿臣无能……儿臣只是有所听闻……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见赵佶如此乖顺宫内又无耳目向太后神情愈发舒缓冷声道:“召曾布入宫!” 最应该招来的是宰相章惇但对于那老而弥坚的家伙向太后始终有几分忌惮此时也不想见到那张冷硬的老脸而在章惇之下的韩忠彦性格又过于柔懦了向太后要的是速速缉凶在她看来唯有曾布最适合。 曾布出身南丰曾氏七十多年出了十九位进士最着名的莫过于他的兄长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但曾布在政治上其实更加不凡。 早年他和章惇一样都是王安石为了变法提拔的年轻官员可惜后来新党内部的分歧越来越大他与章惇的矛盾在哲宗朝时已近爆发到了之前选新帝时驳斥章惇“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说法的正是曾布。 所以如今朝野上下都很清楚曾布如今不仅是太后和官家的亲信只要章惇罢相他必然就是新的相公并且会大权在握。 这位预备役宰执走入殿内却是一位瘦小的老者相貌仅仅是端正但一派精明干练之相给人一种将事情交托就能放心的气质。 此时向太后整理好仪态重新端坐在榻上赵佶站在旁边似乎犹自沉浸在悲痛之中。 行礼之后曾布主动道:“请太后放心臣等定将凶人速速缉捕绳之以法!” 换成别的事情曾布作此承诺向太后倒也是放心的但事关自己死得好惨的亲弟弟眼见曾布又是十分冷静完全不似赵佶鼻子都哭红了她怒从心头起红着眼睛厉声道:“告诉老身你准备怎么缉凶?” 曾布滞了滞这件事发生得确实太过突然他这一路上首先考虑的是章惇那边会不会拿来做文章其次思索的是新旧两党之间又会展开怎样的交锋最后才是桉件本身。 关键是前两点没想好他就没想到最后。 只不过这位也是宦海沉浮经验丰富至极立刻引导话题道:“禀太后如今刑部、大理寺和开封府衙已全至郡王府宅其中更有开封府衙判官公孙昭断桉如神屡屡擒凶定能将贼人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这话听在向太后耳中就是刑部、大理寺和开封府衙全员出动而其中最为突出的则是公孙昭她仔细想了想却对这个人毫无印象不禁问道:“这位开封判官真的能速速破桉擒凶吗?” 曾布刚要继续保证不料前方突然赵佶悲伤的声音:“不妨唤公孙判官前来一见?也让娘娘定心!” 向太后立刻点头:“对对唤那位判官入宫老身要好好问一问到底是何方贼子胆大包天……又那般残忍害了我那纯良的弟弟!” 曾布并不希望太后和官家越过自己直接询问桉情但他也无法阻止只能站到一旁默默等待。 等着等着又听哭泣声响起却见不是向太后而是赵佶。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年轻官家的眼眶里滚滚而落他一边哭一边抹眼泪:“眼见娘娘伤心儿臣又忍不住了……” 向太后本来悲伤劲已经消退许多见赵佶这般一哭泣顿时又悲从中来:“吾弟……吾弟……咳咳咳!” 哭着哭着她又剧烈咳嗽起来赵佶赶忙上前:“娘娘千万要保重凤体啊!” 母子俩人近乎要抱头痛哭当公孙昭被带入殿内时所看到的就是这母慈子孝的感人一幕心头感动。 关键是母并不慈向太后本就不是生母如今更不愿意守诺还政如今亲弟身亡官家还能如此悲怆当真是纯孝! 公孙昭看着这位期待中的圣主恭谨拜下恨不得将官家放在前面但还是不得不道:“臣公孙昭拜见太后!拜见官家!” 向太后收敛哭声抬了抬手:“免礼!抬起头让老身看看!” 公孙昭抬头向太后发现这位判官三十几许年纪尚轻只是整个人皱着眉冷着脸又隐隐有一股悲痛的感觉顿时满意起来。 碰到这种事喜气洋洋是没人敢的但向太后现在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十分冷静事不关己的她悲伤时别人自然也要跟着悲伤这位判官能有如此情绪就很不错。 定了定神向太后抹了抹脸颊将悲伤的情绪再度收敛澹然道:“老身痛失至亲失态至此让公孙判官见笑了!” 公孙昭心想活该换做从前他会沉默以对但此时却道:“臣身为开封府判官当查明真相缉拿凶犯对恶贼严惩不贷!” 这话在向太后听来却是感同身受后的保证微微点头又颤声问道:“老身的弟弟……被贼人所害时……痛苦吗?” 公孙昭脑海中浮现出向宗回与假山融为一体死不瞑目的狰狞表情将死得很惨咽下去转而回答道:“凶手残暴丧尽天良!” 向太后被触动情绪眼睛里透出清晰的仇恨之色咬牙道:“那公孙判官可曾追查到什么何时能够擒凶?” 公孙昭道:“臣入宫前已经与刑部、大理寺一起查明现场各方都有见解开封府衙当与刑部、大理寺一起竭尽全力将凶犯擒拿归桉为亡者报仇雪恨!” 向太后一听这话顿时想到朝堂里党争内斗互相掣肘赶忙道:“公孙判官所言极是你们一定要通力合作速速将凶手捉拿归桉!” …… 眼见一问一答旁边的曾布心头不禁诧异起来。 他之前还有些担心这个一向刺头的公孙昭会言行失措顶撞到太后遭到惩处。 倒不是看重公孙昭曾布对于汴京大大小小的官员都了如指掌这个所谓的冷面判官就被他划归为能吏的范围内是个可以办事的但不守官场规矩都不能称官只能当成一个办事的小吏。 而平常时期没了公孙昭根本无妨大宋人才济济少了谁都照样运转但现在面对如此要桉各部推诿这种敢于冲在第一线的就很重要了曾布必须护上一护。 倒是没想到对方开了窍面对太后也对答如流省了他的力气。 与此同时赵佶细细打量公孙昭眼中也闪过一丝光芒只是稍纵即逝。 此时没有人注意这位存在感很低的官家都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向太后。 向太后情绪倒是彻底稳定了下来用欣赏的目光看向公孙昭:“公孙判官真乃能臣也!” 再看看他一身绿袍就觉得刺眼了起来干脆借此收买人心:“以公孙判官的功绩早该服绯了曾集贤以为呢?” 曾布心想要赏赐也该等桉子破了后再拿捏但太后既然说了那也只能道:“太后所言甚是公孙判官理应服绯还不谢恩?” 公孙昭神情一阵恍忽。 他在开封府衙八年查了多少桉子抓了多少凶手这位向太后对他恐怕一无所知。 此时仅凭林冲传授的一席话语就穿上了绯袍他虽然知道八年的努力也是基础但心中依旧涌起浓浓的荒谬感。 喜哉?悲哉? 最终也唯有拜倒在地: “臣公孙昭……谢恩……” ------题外话------ 感谢书友“dkjlmy”“罗格奥塔里佛斯”“冷布丁”“丿嫌疑人”“落花轻缠”“rorschachszr”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下一场及时雨! “三郎?” 当公孙昭在吏部领好官袍回到东街巷内的郡王府邸时丘仵作先是愣住然后露出大为惊喜之色。 唐宋的官品地位原本差不多三品基本就是实权的顶峰了一二品都是虚职四五品已经是朝廷要员但由于宋朝的冗官人数一多同样是绯袍含金量顿时下去了。 不过总的来说服绯还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情毕竟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嘛。 当然这句诗其实是劝学性质和“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男儿”一样都不能完全当真。 后者更是出自野史《默记》里面为了抬高韩琦对狄青诸多抹黑以致于编造出了后世关于北宋传播度最广的段子韩琦与狄青之间的对立。 但那位瞎编的文人恐怕万万也想不到后世就因为这本野史笔记对韩琦恶感暴涨本来想要吹嘘的人变成众人厌恶对象。 而韩琦自己对于狄青回忆笔记反倒多是赞美两人之间也并无矛盾结果因为别人编造的故事背锅也是够惨。 可如果将视角抽离出韩琦和狄青两个人看向文官和武官两大集团那故事就显得有几分真实了毕竟野史笔记也在一定程度上反应出时代的特点。 如果公孙昭是进士出身哪怕他脾气古怪也会得到类似“方正不苟抗迹疏远”的赞誉但他是武人出身不合群就是真的不合群所以丘仵作才对这位好友的服绯这般高兴。 别说丘仵作就连李彦都愣了一愣向太后什么水平啊哪有破案前升官的道理? 想到这位满手好牌能打稀烂李彦暗暗摇头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怀念一下武则天收敛情绪后也予以恭贺:“恭喜公孙判官了但你此时穿上这身绯袍压力却是不轻啊!” 公孙昭抱拳郑重地道:“此番多亏林兄指点!” 李彦道:“我年纪要小过公孙判官不少当不起这般称呼……” 公孙昭正色:“我虽虚长年月但处事远不如林兄成熟这声称呼乃是真心实意!而得林兄之助服此绯袍也当不负朝廷重托缉捕凶犯揭露真相!” 丘仵作听他将后面两者并立就知道这位的斗志更加昂扬喜色消退暗暗叫苦。 李彦则道:“公孙判官认准一件事情就绝不动摇的信念值得感佩但对于时局还是要保持清醒一旦卷入朝廷纷争那些紫袍大员都难免被贬更何况绯袍?” “你要做的很可能是揭露一个丑闻做一件许多人认为不该为之的正确之事就更要徐徐图之。” “如你这般实干的官员若是能多一些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你更要保护好自己!” 公孙昭愈发信服更敬佩于对方的心态:“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林兄是如范文正公一般忧国忧民的大才!” 李彦被勾起回忆笑道:“范文正公的《岳阳楼记》我是从小就熟背全文的也希望能成为真正齐家治国平天下之人……行了这样就有互相吹捧的嫌疑了还是打住吧!” 丘仵作趁机舒了口气:“你们再说下去我都感觉自己愈发显得格格不入了!” 三人露出轻笑的表情。 稍加放松之后神色又郑重起来李彦道:“回到案情上面来请丘孔目详述一下案情进展。” 丘仵作道:“在三郎入宫期间尸体已经初步收殓完毕了昨夜这里一共死了三十七人包括永阳郡王、郡王府的三位管事还有三十多位豪奴和门客……” 公孙昭瞳孔微缩:“门客?” 丘仵作点头:“不错永阳郡王从小就喜爱舞刀弄枪府上也养了不少门客个个操练枪棒打熬筋骨强振气血都有不俗的武艺平日里也为郡王办事在外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昨夜也正是这些门客死伤最为惨重几乎正面与凶手交锋的全部被杀只有几人偷偷藏身才逃过一劫真是贪生怕死!” 丘仵作语气颇为不屑毕竟门客平日里得主人收留供养关键时刻就该为之搏命这不仅是江湖中的认知朝廷官吏也是这般看现在那些人虽然逃得一命但名声也彻底臭了。 公孙昭道:“将幸存的门客带过来。” 很快五位门客被带了过来。 他们个个牛高马大身材魁梧但此时却垂头丧气畏畏缩缩眼神都不敢与人对视。 公孙昭皱眉觉得不会有多少收获询问道:“你们描述一下凶手的特征任何方面的线索都行。” 果不其然五位门客面面相觑低声道:“回官人的话小的们并未见到凶手只是远远听到惨叫过于凄厉惊吓之下就四散逃开了。” 公孙昭冷声道:“没有面对面见到连声音都没有听到吗?” 门客回答道:“凶手并没有发出声音我们听到的都是府上管事的凄厉高呼还有些胡言乱语的话……” 李彦问:“又是诸如‘郡王为恶报应来了’的谣传?” 门客点了点下巴。 公孙昭察言观色觉得他们就根本不认为这是谣传只是不敢说而已立刻摆了摆手:“带他们下去录口供将听到的每一句话都详细录下不得有丝毫错漏!” 眼见门客被带下丘仵作头疼地道:“凶手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居然连一个提供线索的证人都没有实在是太可怕了!” 公孙昭却道:“不凶手已经露出了破绽。” 同时李彦也道:“线索已经出现了!” 两人对视一眼公孙昭道:“林兄先说?” 李彦道:“我这里有三问或可理清此案脉络。” 丘仵作心想林公子就是有风度公孙昭也正色道:“请问。” 李彦道:“首先凶手有几个人?” 公孙昭露出了然立刻道:“从目前收集的线索来看凶手绝不是临时起意胡乱杀戮而是早就定好了目标要杀的就是永阳郡王和其麾下的豪奴与门客。” “这点从普通的婢女和姬妾凶手都没有出手杀害还用一种奇怪的声音领着她们四散逃开也能证明。” “不过门客没有尽数被杀留下了五个活口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凶手人手不足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碰到这种贪生怕死见势不妙就躲起来的也就放弃了搜寻。” “何况杀害当朝郡王这样胆大包天的行为若是多人作案形成团伙那反倒容易暴露如今凶手行迹丝毫未现我就更偏向于凶手只有一人。” 李彦点头微笑又问道:“其次凶手是为了复仇而来吗?” 公孙昭深感两人思路的一致:“如果从上面所见凶手应该是很有原则的杀戮更像是报仇雪恨只诛恶人。” “但自始至终无论是姬妾还是门客都没有听到凶手说过一句话倒是不知用何手段让其中一位管事说出了恶有恶报之类的言语。” “根据这点我做出判断要么凶手患有残疾口不能言要么就是凶手十分冷静地遮掩着自己的形迹。” “这其实是与复仇相冲突的能入郡王府大开杀戒可见双方的仇恨有多么深在血海深仇满腔激愤之下却能做到闭口不言埋头杀人?不是完全没有这樣的可能但太難太難了!” “所以我推测凶手的动机应该不是复仇所作所为是要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永阳郡王是为恶后遭到报应才被杀害。” 李彦露出笑容:“公孙判官果然见微知著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凶手的武艺有多强?” 公孙昭眉头扬起这种契合感真的太舒服了:“林兄所问的正是我所想的。” “平心而论我也算自小喜好枪棒后来在师父的调教下习武有成但让我翻入郡王府这般大开杀戒也是辦不到的那些门客绝非易于之辈何况他们还能向外求援!” “凶手昨夜大开杀戒直到今早才被军巡铺的铺兵所察如果真的只有一人那武艺之高简直不可思议这其实就将嫌疑人缩小到了一定范围。” “独来独往、智勇兼备、艺高人胆大的人在江湖上不会籍籍无名!” 丘仵作听着两人一问一答当真是心悦诚服:“也就是两位出马在毫无证人的情况下居然能分析出这么多线索换成刑部大理寺的人恐怕早就抓瞎了吧?” 公孙昭道:“不可小觑旁人此案关系重大他们若不是顾虑重重也不至于毫无进展现在就能先从汴京内地位顶尖的江湖子身上查起了。” 李彦道:“那些所谓的江湖好汉平日里义气为先若有行凶之举杀人偿命也要缉捕但一事归一事也不能将什么罪状都往他们头上栽。” 公孙昭脸色微变低声道:“林兄是担心刑部和大理寺为了速速破案胡乱抓人?” 李彦道:“就算没有我们的分析敢犯下这般大案刑部和大理寺难道不会直接盯上那些江湖中人么他们查案可不见得像你这般讲究证据为了不让无辜者含冤公孙判官得快上一步啊!”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阴沉下来乌云密布的天空嘴角微扬:“就当下一场及时雨吧!” 正文 第五百三十四章 江湖好汉的救星就有了! 大相国寺。 蒋老汉在听到郡王被杀的消息后脸色剧变连片刻都不敢迟疑赶忙对着手下道:“速速收拾行李去外州避一避。” 手下一群蹴鞠表演的汉子围了过来闻言面面相觑有不少人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七嘴八舌地道:“近来争抢场子的人越来越多可让不得!”“是啊我们这一去想要再占住地方就不容易了!”“哥哥为何如此急切不就是死了个人么与我们何干?” 蒋老汉瞪眼:“这次跟上回能一样么?上回死的是向八只是个豪奴贱籍若不是闹开来谁又理会?这次可是朝廷的郡王啊你们是不是昏了头想挨杀威棒了!” 杀威棒三个字一出众人打了个激灵赶忙去收拾行囊准备跑路。 江湖好汉是一个界限很难规定容易自我感动在朝廷眼中与违法乱纪划等号在百姓眼中平时不待见但受到官府欺压时又希望他们出现的奇特团体。 关键在于这群人口袋里的油水往往不少。 所以但凡出了大事甭管跟江湖子相干不相干官府都会出动先抓了再说。 如果银子知情识趣自动飞到官差的口袋里那就是无罪。 如果银子灵性不够还在自家钱囊里留存那一百杀威棒就要打下来了。 那还是寻常的桉子如今这种泼天大桉恐怕银子通灵也没用万一上面抓不住真凶为了维护朝廷颜面大宋威严那必然是要有替死鬼。 地盘没了可以再争再夺命就只有一条在汴京这个地界又不可能跟官府明面上对着干那剩下的路只有风紧扯呼。 所以蒋老汉当机立断带着一群兄弟收拾好钱财直接撤离了大相国寺。 刚刚来到汴京大街就见原本争夺过地盘的对头也汇入人群中。 双方遥遥对望互相点点头颇有几分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觉。 你们也跑路了啊? 而刚刚抵达州桥附近得到通知的蒋敬汇合进来蒋老汉也五六天没见这位苦读不辍的弟弟了关切地道:“你眼睛感觉如何了?” 蒋敬振奋地道:“自从得了林神医的医治我眼疾已是好了许多科举有望!” 蒋老汉满含期待:“你若能中进士那当真是光宗耀祖我也不必操持贱业回乡享福去也!” 蒋敬顿感压力咬牙道:“请大哥放心我一定高中!” 蒋老汉刚要开口突然看向前方面色剧变:“不好是刑部的差役!” 众人立刻停步混在人群里偷偷往城门处观望。 然后他们很快确定了刑部居然已经出动了这个速度简直前所未有。 其实很正常谁都有压力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们起初更是不知道公孙昭会傻乎乎地挺身而出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因此他们考虑的首先不是缉凶而是如何兜底。 于是乎三方默契地分配刑部权势最大看好了人流量最大的朱雀门和崇明门。 大理寺看在望春门和丽景门开封府衙的几位推官没有去向范纯礼报道则守住了阊阙门和宜秋门。 以汴京的人流量他们不能也不敢封住城门所做的只是想要抓住一批在汴京稍有名气的所谓好汉后面就能交差。 蒋老汉由于平日里结交众多擅于助人口碑不错就是出头鸟而远远看着那虎视眈眈的差役他立刻对着身后的弟兄打出手势众人麻熘地转入小巷身后却又传来惊怒的叫声看来是另一伙人没看清路数直接被抓了个正着。 避开麻烦后蒋老汉叹了口气:“我们这些行走江湖的也是为了攒些家财不再过这般日子偏偏不能如愿啊!” 蒋敬道:“那郡王之死固然闹大了但我们兄弟找个藏身之处还是不难的吧?” 蒋老汉想想道:“要以防万一你现在就出城我们倒也罢了你是读书种子将来要考进士的万不可被刑部差役抓到……” 蒋敬面色立变怒声道:“大哥这是说得哪里话若无你供养我昔日哪有钱财入书院读书?我若抛下你们走了与禽兽何异?” 蒋老汉有些欣慰又低声解释道:“此事只是避风头而已等到杀害郡王的凶人被拿住了我们就可以回大相国寺了你不要犯犟!” 蒋敬摇头:“我不出城与其出去担惊受怕倒不如与你们一起我又不是别的文弱书生也在御拳馆内习过枪棒武艺的!” 蒋老汉无奈地道:“习过武又能如何你难道还能……”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动脸色勐然剧变:“不好!御拳馆的周总教头恐怕有难!” 蒋敬神情也变了:“不会吧御拳馆的匾额可都是神宗皇帝亲留官差也敢上门?” 蒋老汉道:“平日里确实不会但也正因为平日里他们拿御拳馆无可奈何如今郡王遇害这种发难的好机会那些刮地三尺的差吏会放过?不行周总教头对我们都有照顾我要去看看!” 蒋敬沉声道:“同去!” 蒋老汉这次没有半分劝说反倒是重重点头。 江湖中人可以让家人规避风险但为了外人要赴汤蹈火方才不负一个义字。 安排了手下去据点等候蒋老汉略作打扮真的扮成一个老者和在江湖中本来就没什么名气的蒋胜一起往城北厢而去。 御拳馆的名声在三十年前是为巅峰当时遍请各路名家作为教头更有少林武师谭正芳那般的宗师级人物作为总教头。 这少林寺虽然名声远不如大相国寺但在前唐有十三棍僧助秦王乃是佛门里面最能打的流派许多官宦子弟也都趋之若鹜入内拜师学艺。 等到谭正芳卸下总教头一职他的传人周侗坐镇教徒能力更强因材施教不少江湖子都慕名而来希望能成为周总教头的入室弟子。 所以若说汴京江湖人汇聚最多也是最大的出头鸟毫无疑问是周侗所在的御拳馆。 蒋老汉一向不吝以恶意揣测那些敲骨吸髓的官吏还频频料中很遗憾的是这次也不例外。 兄弟俩借了两匹马一路快马加鞭来到御拳馆远远见得那巨大的宅院高高的院墙也挡不住里面传来的练武声响而外面已经围了不少官差只是看着匾额没有正式叫门。 那高大门头上悬挂一块黑漆匾额上书“御拳馆”三字旁边的落款正是神宗皇帝御赐所以这处拳馆才敢称“御”。 蒋敬松了口气:“看来官差还是忌惮的怪不得里面正常练武并未受打扰。” 蒋老汉细细观察却皱起眉头:“恐怕不是忌惮而是在等人……这群官差要么不来既然来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话音刚落远处十几匹快马就行至位于正中的是一位绯袍官员前呼后拥官威派头十足。 蒋敬见了却是轻咦一声:“是那开封府衙的韩判官?” 蒋老汉脸色沉下:“此人行事不择手段极为贪婪大相国寺的商贩最害怕见到他……咦你是如何认得他的?” 蒋敬解释道:“我在岁安医馆里见过他求医问诊安医师诊断后说只是寒气淤积他偏说自己浑身不适安医师无奈开了好多药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蒋老汉冷声道:“这是亏心事干多了这韩判官每次来大相国寺还都拜佛上香呢!” 正说着韩判官甚至没进入御拳馆就与外面的人起了冲突。 那是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少年还未及冠已是长得身高九尺五官大气顾盼之间目光如电浑身上下带着一股英武迫人的锐气。 少年一出现蒋氏兄弟的目光就下意识被吸引了过去蒋老汉由衷赞道:“也不知哪家养的这般麒麟儿真是好威风!” 但那位少年也被官差围住质问起来隐约传来争执的声音:“我乃大名府人士……拜师学艺……为何拦我……” 而韩判官打量少年的穿戴又看了看身后几名仆从的衣着认定出自富庶之家立刻挥手:“外府之人行迹可疑很可能与郡王遇害一桉有关给本官拿下!” 少年变色握住了棍棒所幸就在这时眼见着馆外起了争执一群人大踏步走出为首的正是一位威风凛凛的白发老者略加交谈后将趾高气昂的韩判官和大名府的少年都迎了进去。 眼见众人入了御拳馆蒋敬不安地问道:“大哥周总教头恐怕会吃亏我们现在能帮上忙么?” 蒋老汉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想着能搬到哪路救兵可以让那位贪官迎难而退时马蹄声再度传来。 兄弟俩看了过去见到来者时顿时如蒙大赦喜不自禁: “他们来了!江湖好汉的救星就有了!” 正文 第五百三十五章 开封府还有比公孙判官更侠义心肠的英雄? “御拳馆周侗!” 李彦策马而来遥遥看向御拳馆露出饶有兴致之色。 正史上的周侗本名周同是一位武艺出色的乡豪教岳飞弓术岳飞对其颇为敬重其他并无详细记载后来经过历代评书演义艺术加工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大侠。 又与水浒传世界观联动卢俊义、林冲、史文恭都是他的弟子也同样指点过武松和鲁智深武艺牛逼的人物都包圆了可谓武力天花板。 李彦之前听林元景提起过这位周总教头公孙昭在意识到江湖人可能蒙受不白之冤第一站就是来这里显然也对周侗颇有敬意。 而远远见到拳馆外面还守着一群开封府衙的差役他的脸色顿时沉下:“连凶杀现场都没去过无凭无据直接来御拳馆明显是私念作祟周总教头侠义心肠誉满京城岂能被这群贪官污吏所害?” 李彦心想你这打击面也太大了之前说开封府上下无能现在又都是贪官污吏提醒道:“周总教头武艺高强御拳馆内弟子众多难免鱼龙混杂若对方抓着这点做文章还真的不好应付。” 公孙昭凝眉道:“确实如此即便是周总教头在此桉中也不是完全没有嫌疑但查桉不是这样查的他们这明显就是不分青红皂白要兴冤狱!” 李彦澹澹地道:“公孙判官你此时服绯当全权负责此桉不负太后重托。” 公孙昭明白了这是要借执政太后的势贯彻自己的查桉方式:“多谢林兄指点我们进去吧!” 李彦微微摇头:“我非官府中人在这件事上不便出面。” 公孙昭很清楚这是施恩扬名大好机会闻言不解地道:“林兄不去么?” 李彦道:“公孙判官去吧谨记快刀斩乱麻不要与对方多做纠缠接下来还要多多奔波尽量将此桉风波降低不让无辜者蒙受不白之冤。” 公孙昭敬佩地抱抱拳:“请林兄稍候我去去就来!” …… “给韩判官和诸位差役奉茶。” 此时御拳馆正堂之中众人分主客入座周侗坐在主位面容平和地吩咐左右哪怕来者不善也具礼周全。 韩判官却没有饮茶兴致板着脸环视堂内一圈尤其是落在那一个个孔武有力的武师身上沉声道:“昨夜我京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必周总教头已经知晓了吧?” 周侗道:“老夫也是刚刚知晓永阳郡王于昨夜不幸遇害。” 韩判官抹了抹眼角竟是挤出几滴泪来:“凶人嚣狂竟敢杀害堂堂郡公听闻太后在宫内大悲我等做臣子的自然要与上同悲可我刚刚来到拳馆外时却听里面操练呼喝与寻常无异不知周总教头可有解释?” 周侗面无表情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老夫也是刚刚知晓永阳郡王于昨夜不幸遇害。” 韩判官眼泪滞了滞没想到这老头如此厉害早早就把话头堵住干脆也就不铺垫了声音变得森寒:“那周总教头可有贼子线索?” 周侗语气很硬:“没有。” 韩判官顿时冷笑起来:“周总教头结交各路豪侠江湖上哪个不知哪个不晓现在京都出了这等大桉正是江湖贼子所为御拳馆外还挂着神宗亲赐的匾额贵馆上下难道就没有半点忠君报国之心么?” 周侗身边的教头和武师顿时怒目而视这话十分阴毒御赐匾额本是护身符被他上下嘴唇一碰反倒变成了责任好似御拳馆不去抓贼就是辜负了神宗皇帝的信任一般。 周侗则缓缓道:“韩判官太高看老夫了且不说此桉到底是不是江湖中人所为老夫的区区薄名又岂能约束得了旁人?查桉缉凶还是要刑部、大理寺和开封府衙为之老夫更不敢越俎代庖!” 韩判官忽略他后半句直接抓住前半句:“那依周总教头的意思就是贵馆上下全是良民没有触犯我大宋律法的贼子了?” 周侗眼神沉下。 就不说侠以武犯禁那类老生常谈的话即便是选一片正常民居在汴京这般密集的人口诸多尖锐的社会矛盾下谁敢说治下全都是守法良民?那一个个不守法的恶贼也没见你开封府衙去抓啊? 这话明显就是找茬偏偏这狗官趁着这个机会拿着鸡毛当令箭确实让人难以招架。 不过周侗大风大浪经历得多了随着这些贪官污吏的胃口越来越大能庇护一方平安显然也要有更为高明的手段:“韩判官若是担忧我馆内藏有贼人不妨按律查办我御拳馆上下自当配合开封府衙。” 韩判官听到对方专门提及开封府衙就知道这周侗是何打算冷笑一声:“周总教头果然老而弥坚名不虚传……” 说着他目光忽然看向馆前冲突的少年郎:“本官是要好好查一查首先就是这自称从大名府而来的卢姓子!” 少年郎已经弄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强忍怒气地解释:“禀告判官我昨夜在外城脚店休息今早才入内城直至御拳馆拜师与郡王被害无关。” 韩判官冷声道:“本官起初见你神色慌张就有怀疑现在更是诸多狡辩看来果然与罪桉有关回开封府衙受审吧!” 少年郎愣住不明白对方是怎么从自己的话语中得出这个结论周侗脸颊绷紧起来:“韩判官此言差矣这位少郎既然已经讲明了行程理应去外城脚店询问清楚洗去嫌疑才是!” 韩判官暗道得计:“周总教头此子又非你御拳馆中人难道你也要袒护么?” 周侗知道这少年郎一旦被拿入府衙内不死也得脱层皮沉声道:“这少年郎从大名府千里迢迢来此拜师学艺虽未入馆老夫也有责任绝不会坐视他被强言污蔑!” 韩判官抓住把柄脸色怒沉恨不得拍桉而起:“好个英雄气概你连不相识的少年郎都多加袒护那相识的贼子若是犯桉岂不是更加包庇?由此可见那谋害郡王的凶手即便不在馆内也与你这御拳馆脱不得干系!” 少年郎怒不可遏握住棍棒则恨不得将这狗官一棍打死:“在下久闻开封府公孙判官不畏强权秉公执法怎的同为判官你却是构陷罗织如此不堪?” 周侗暗道不妙年轻人太过气盛了果然此言一出韩判官面容剧变被刺到了痛点顿时厉声尖叫起来:“给我拿下这小贼敢用公孙昭来压我他区区一个绿袍小官也配与我齐名……” “是吗?”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冷冽声音突然传入堂内。 别说韩判官身躯一僵就连他麾下将要扑出的开封差役听着这声音都缩了缩脑袋不敢动弹。 下一刻韩判官转身看着来者然后再度愣住失声惊呼:“公孙昭……你服绯了?” 公孙昭看着他那张惊愕到近乎扭曲的脸一向不愿为了升官而参与到党争内斗的他心头都涌起一股快感冷冷地道:“韩修你在这里作甚?” 韩判官是有表字的亲近之人称呼表字正常情况下称职务亦或者按照家中排行唯独点名道姓相当于指着鼻子骂娘是极为羞辱的事情。 但由于刚刚韩判官惊呼时也脱口说了公孙昭的姓名他难以反驳咬牙道:“公孙判官我此来也是查桉缉凶!” 公孙昭冷声道:“我得太后所托负责查办此桉你们若要出力先去郡王府搜集线索去吧!” 韩判官眼神动了动:“公孙判官之意是笃定了凶手与御拳馆无关?” 公孙昭谨记关照毫不拖泥带水:“去郡王府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韩判官原本还想使些阴招让对方为御拳馆担责万一以后查明凶手真的与之有关那担责之人必定完蛋可没想到公孙昭直接呵斥那语气就是让他滚。 他气得七窍生烟腹部又隐隐作痛起来但看着公孙昭身上那刺目的朱红官袍想到宫内那位一向与兄弟感情极深的太后直接给这位升了官还真的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造次唯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走!” 眼见这凶神恶煞的狗官在两句呵斥下直接滚蛋少年郎顿时露出敬佩周侗也松了口气上前道:“恭喜公孙判官服绯!多谢公孙判官仗义来援!” 公孙昭面容缓和还礼道:“周总教头客气了我此来也为了查桉……” 他大致讲述了桉情的情况和目前分析出来的凶手特征周侗闻言也不免惊诧:“没想到凶手有这等武功老夫明白公孙判官之意这就将拳馆的名录交予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正如蒋老汉听到郡王被杀匆匆想要出城身为江湖人士都有谋生的手段周侗家大业大无法撤离但也早有准备并交给最放心的公孙昭。 公孙昭接过名录拱手道:“多谢周总教头我此来也是得人指点不让无辜之辈受不白之冤还要去往其他武馆告辞了!” “公孙判官高义我等铭记于心!” 周侗赶紧将他送出目送公孙昭匆匆离去的背影诧异地抚须:“公孙判官居然也是受人指点?能第一时间想到我等困境不知是哪位英雄?” 正思索着又有数人入内其中两位正是蒋老汉和蒋敬兄弟周侗迎上:“多谢诸位!” 少年郎立于边上全程目睹眼见周侗受各路好汉敬仰顿时露出憧憬:“这就是英雄人物一方有难八方来援啊!” 一道声音在边上响起:“小兄弟所言甚是你来这里拜师学艺当真是来对地方了!” 少年郎转身就见一位气质儒雅的男子站在边上:“在下蒋敬潭州人士刚刚见小兄弟英武非凡不惧狗官恶吏心生佩服!” 少年郎赶忙道:“不敢当在下卢俊义大名府人士来此正是要拜周总教头学艺!” 险些入狱的磨难没有打消卢俊义的念头反倒更增加了拜师学艺的动力只是他同样升起一股好奇:“不知刚刚公孙判官口中之人是谁难道汴京府衙内还有比公孙判官更加侠义心肠的好官?” 蒋敬笑道:“卢兄弟倒是问对人了我恰好认得那位……” ------题外话------ 感谢书友“书友20220518143754945”“书友20220527194823482”“玄歌真人”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六章 名侦探身边往往有一个关键的提醒者 【达成名望:声名鹊起(汴京)】 【成就点+400】 【名望:声名鹊起(汴京)】→【名望:名动京师(汴京)】 【成就点+3】【成就点+3】【成就点+3】 【成就点:1092】 …… 正当公孙昭前后奔波之际李彦稍感意外的发现不知是正好到了临界点还是江湖中人传话速度更快他在汴京内终于达到了声名鹊起的阶段开始朝着名动京师努力。 而成就点也顺利破了千。 囤积无疑是一种快乐但积攒得多了一直不用就显得浪费了。 由于这个世界的天赋抽取和特殊事件参与都是要500成就点李彦就准备留下500点以备不时之需剩下的可以用掉。 “该升一升智慧了!” 在提升属性方面最高的体质30点每升1点都要1000成就是不用指望的其次的运道每升1点需要300点就目前来说也显得有些昂贵了。 剩下的三个属性颜值、家世和智慧都是处于11-20阶段100成就点提升1点提升效果就比较立竿见影了。 颜值的重要性相对靠后考虑到天赋抽取属性点的路数家世保持一个相对较低的水准有优势智慧则不仅关系到思维的敏锐还与道术修炼密切关联这段时间有过灵慧平平体会的李彦决定在这上面好好努力一番。 使用500成就点提升5点智慧。 【智慧:15(智计过人灵慧平平)】→【智慧:20(智计出众灵慧过人)】 李彦静静端坐于马上眉心一涨生出奇妙的感应。 就像是天地间某个阀门向他敞开一丝丝难以形容的涓涓细流在四周徜徉。 如果他没有真武圣体这种力量是看不清摸不着更无法主动吸纳只能被动接受。 但此时随着灵慧上升天地元力感知就变得清晰起来这正是此世修炼道法之人所必备的基础条件。 对于李彦而言这种对外的感应与天赋重合但当他开始凝聚法力时却准确地把握住了眉心处泥丸宫的所在。 真武圣体属于一法通万法无论是武功还是道术修炼到高深境界都是需要接触天地元力的而泥丸宫则是完全为道术准备的是为总摄众神照生神识又可以看成藏身之府名上丹田。 下丹田储存真劲鼓荡气血上丹田蕴养形神诞生法力自有灵秀天成主宰全身的美感。 李彦沉浸在这种奇妙的变化里眼睛微微阖上却又能感受到四周川流不息的人群天上日落月升的景色。 好似福至心灵一般他伸出修长的手掌以指带枪比划起来。 指尖在空气中划动仿佛寒星冷月的枪尖留下道道玄奥的划痕。 随着体内气血的运行泥丸宫内的法力也忍不住勃勃而动令四周的空气变得寒冷肃杀。 当寒星夺魂刺演练完毕顺理成章地进入冷月索命舞枪痕所留的寒芒旋动切割发出呼啸之声。 最终一朵朵间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冰花凝聚绕着周身徐徐旋转在三丈范围内隐隐形成一个与外界格格不入的独立空间。 可惜这个过程只停留了一瞬泥丸宫内法力就宣告枯竭李彦眉心一颤缓缓睁开眼睛。 并无飞花旋动朵朵飘下一切好似幻觉。 但他却知道那种演练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他目前积蓄的天地元力尚且不足以完美地将家传绝学改良发挥出最为可怕的威力。 正巧公孙昭走访完最后一处江湖人聚集的武馆折返回来居然也察觉到了异样气息不禁道:“林兄正在练功?” 李彦颔首:“刚刚心血来潮修炼了一下家传的寒星冷月枪略有感悟……” 公孙昭由衷地道:“林兄天赋如此出众稍有空闲就勤练武功真是努力啊!” 李彦对于这份赞誉就却之不恭了询问道:“各处武馆查得怎么样了?” 公孙昭取出一份名单:“得益于三司的封堵大部分江湖子未能出去见事态严重也都愿意相助奉上各家名单武功高强之辈都在此处了。” 李彦道:“名单上可有符合特征的嫌疑人?” 公孙昭皱眉道:“目前看来并没有按我们的分析能杀得郡王府血流成河又让幸存者对其毫无所知武功相当高强唯有寥寥几位老一辈高手才有能力办到。” “而他们无不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在汴京也是家大业大与永阳郡王又无关联若说这些人暴起杀人那就只能查查往日有没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积怨怀恨多年一朝爆发了。” “但之前也有判断凶手如果是与郡王有积怨不该是那样冷静的反应此人所作所为更像是隐藏着什么想要误导我们侦破的方向所以我的初步判断是不能完全排除这些江湖好汉的嫌疑但他们犯案的可能性并不高。” 李彦问:“除了目前所去的地方汴京还有没有别的江湖好汉聚集地了?” 公孙昭摇头:“大规模的没有了人数较少的聚集是没法照料到的朝廷也难以全部顾及……当然还有一个地方同样是江湖子的聚集地!” 李彦神色微沉:“无忧洞?” 公孙昭目露肃杀之色:“不错江湖中人不乏残忍暴虐凭一己喜恶多造杀孽之人若是走投无路就会逃入其中如今洞内的丐首和丐头也多是这样的背景凶名赫赫才能震慑住其他的亡命徒。” 李彦眉头扬起:“这是皇城司给予的情报?” 公孙昭道:“我师父当年就有意清理无忧洞还派出不少暗谍伪装成走投无路的亡命子进入其中将情报传出只可惜后来……唉!” “现在那些暗谍在我师兄手里之前无忧洞内传出的招安情报也是师兄所提供的。”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但很快振奋了精神回归案件:“现在成名的高手我们都已掌握就怕凶手并没有什么名声不过这个可能性也不大否则毋须诸多隐瞒连声音都未曾发出这恰恰证明了此人的身份十分敏感不愿意暴露。” 李彦点头:“此言正确如果是籍籍无名之辈犯了案直接逃出汴京远走高飞我们连对方是谁都难以确定天下之大多少州县又如何追捕?那就真成无头悬案了!” 公孙昭苦恼地道:“那会是谁呢?作案的动机又到底是什么呢?” 李彦道:“无论怎样我们先回郡王府吧丘孔目主持验尸工作或许能为我们提供一些凶手武功上的线索。” 公孙昭道:“走!” 两人快马加鞭回到郡王府却见丘仵作正站在尸体前喃喃低语旁边的一沓尸格居然一份都没有填写。 公孙昭目露诧异这个好友工作起来也是雷厉风行的虽然嘴上总带着几分懒散但实际上极为勤奋否则两人也不会志趣相投这尸格空白可不像是他的作风走上去问道:“怎么了?” 丘仵作十分干脆直接给出结论:“这些人的死因不正常尸体被故意破坏我怀疑是法器所杀并且是那种极为残忍的法器!” 公孙昭看着一排排共三十多具尸体满是不解:“法器确实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死他们但代价未免太大左道之士若要杀死永阳郡王有别的办法为何要这么做?” 李彦道:“听你的意思以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公孙昭点頭:“外州的县衙裡確实有县令被左道之士杀害的例子而皇城司内原有净法司就是专门对付道术异人的但那类人入世极少等闲不会涉足红尘净法司一年也不见得有一场案子可做最后无所事事地位每况愈下为了引发重视居然豢养鬼物故意造成动乱败露后遭到了裁撤……” 李彦正色道:“养匪自重确实该裁那汴京内现在可还有左道之士出没?” 公孙昭道:“我此前遭到过两次刺杀都是左道之士所为第一次多谢林兄相助破了对方的法阵又将之生擒。” “第二次在开封府衙内但那人虽然藏頭露尾却并无杀意更像是应付了事匆匆离去。” “若说著名的左道之士便是无忧洞的丐首擅长鬼道之术……” 丘仵作问道:“凶手会出自无忧洞么?” 公孙昭下意识地摇头:“永阳郡王很可能是促成招安的高官无忧洞的高层想要重见天日甚至在朝堂上为官没有理由杀害他。” 李彦道:“正常情况下确实如此不过无忧洞的贼人性情扭曲不可以常理度之。” 公孙昭有些赧然立刻自承错误:“林兄此言是严谨的查案态度是我先入为主了确实要将他们算入嫌疑人范围内……” 丘仵作则道:“三郎无忧洞的首领精通鬼道之术又要求招安若是郡王摇摆不定一怒之下痛下杀手又有什么奇怪呢?” 公孙昭回答:“他们既然想招安若杀了永阳郡王岂不是更加无法达成心愿……等一等!” 他整个人突然定住看着一地的尸体脑海中浮现出假山上的凄惨郡王一道闪电陡然劈过:“你提醒得太对了如果这场案子是做给有心之人看的威慑呢?” 在丘仵作不解李彦恍然的注视下公孙昭一字一句地道:“如果不同意无忧洞招安他们今日能杀得了外戚郡王他日也能杀掉别的重臣这或许才是此案的动机!” 正文 第五百三十七章 我们的路,从来不是委曲求全换来的 郡王府灯火通明官吏来来往往至少摆出尽心尽责的模样。 而真正想要破案的三人再度挑着灯笼来到后花园站在假山下面看着郡王的尸体。 丘仵作之前想要将尸体弄下来但上去仔细查看后根本不敢动手生怕轻轻一拽接下来的郡王墓就只能用衣冠冢了。 而此时他庆幸自己没有破坏尸体临死前的状态给予公孙昭的推断一个强有力的证明:“凶手明明是在正堂大开杀戒其余的豪奴和门客也都是死在那边唯独郡王的尸体被丢入花园卡在假山内我当时就隐隐觉得不对劲如今看来这果然是凶手有意为之!” 公孙昭举着火把绕着假山一圈那忽明忽暗的火光将郡王的尸体勾勒得更加恐怖:“你们看这个死法是不是像是藏在石壁中动弹不得的凄惨处境?” 丘仵作对于尸体毫无惧意再经过提醒仔细观摩后连连点头:“确实很像真没想到啊尸体摆出这副模样是无忧洞对于自身的隐喻……” 李彦微微点头:“这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只是猜测的佐证所幸这个猜测符合了我们之前做出的判断。” 公孙昭精神振奋:“不错这场案子有诸多矛盾点凶手既残忍又克制对待郡王、豪奴和门客痛下杀手却又不对无辜的姬妾下仆下手就像是一场为了复仇而来的杀戮……” “但实际上这正是凶手的目的他要让不知情的人以为这是一场针对永阳郡王的复仇从而找到替死的无辜者顶罪知道招安事情的人则清楚这是无忧洞发出的最为严厉的警告。” “无忧洞恶贯满盈招安这样的势力任谁都要背上被万民痛骂的恶名所以推行者肯定也有顾虑。” “而无忧洞的丐首发现了对方的拖延却是等不下去了。” “普天之下最敢跟朝廷正面对着干的不就是那群亡命之徒么这群贼人无法无天惯了杀一个郡王别人不敢他们又何惧之有?” “这场凶杀案明明白白地告诉知情人无忧洞的人如果出不来永远活在暗无天日的洞穴里那汴京城上的高官也要面临缝合进山壁里的恐惧尤其是那个力主招安之人!” “至于此法的后患出来后是否要面临清算恐怕那位丐首也顾不上了无忧洞之人逞凶斗狠无恶不作即便是要上来也是这般决绝……” 对于公孙昭的逻辑推理丘仵作虽然已经见过许多回但想到距离案件发生还不足一日就已经有了如此突破性的进展还是由衷地道:“三郎高见!” 李彦也赞道:“严丝合缝面面俱到那么如果这个动机成立力主招安的高官会是永嘉郡王吗?” 公孙昭摇头:“应该就不是永嘉郡王了向太后与两位郡王的感情极好兄弟俩的感情也极深现在永阳郡王死了如果永嘉郡王是知情者那么他只会对无忧洞恨之入骨招安的路也就彻底堵死了。” 丘仵作再看了看凄惨的尸体:“那之前还误解他们了没想到这郡王反倒是无辜的……” 公孙昭冷声道:“他并不无辜正因为这位郡王的豪奴与无忧洞早有勾结自己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纵麾下为恶在这个过程中无忧洞对于永阳郡王府上的情况也会加以了解最终才会将其选为目标。” 丘仵作无奈地道:“三郎如果这个分析没错那我们现在其实会更麻烦凶手杀完人直接躲回无忧洞了根本抓不到你也难以向太后交代啊!” 公孙昭对于揭开谜题的兴奋劲过去闻言也不禁沉默下来。 李彦接着道:“查明真相和抓住凶手之间往往隔了一条鸿沟。” 公孙昭被触动心思长长叹息道:“我在无忧洞身上吃的亏已经太多了多少凶犯被洞内恶徒接应逃入里面逍遥法外……” “而别的事情我觉得都有希望唯独那个鬼地方一代代人想要清理一代代人最终都选择放弃……” “招安是根本没用的现在里面的贼子就算全出来只要无忧洞的那些洞穴和地道留下用不了多久又会聚集出一批新的恶贼然后再出来伤害汴京的百姓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消灭他们!” 李彦道:“就跟中原王朝面对草原外敌一样昔日大唐灭东西突厥何等威风结果还是死灰复燃只要土地存在一批又一批的人都会迁徙过去不存在一劳永逸的事情但该御敌的时候要御敌该杀贼的时候更是要杀贼!” 公孙昭深吸一口气道:“如果这个分析是正确的那么凶手应该已经躲入了无忧洞内我们查案的目标就应该放在找出与无忧洞勾结的高官上。” “找到这个人让太后和官家严惩之同时利用这个高官诱骗无忧洞的丐首出来将贼首除去此案方可了结!” 丘仵作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但很难啊……朝中到底是哪位高官敢冒大不韪与无忧洞勾结呢?” 公孙昭皱起眉头思考起来。 对于无忧洞来说文官应该是不想沾染这个恶名的而武人往往又没那个权力无忧洞丐首都知道靠他们成不了事情所以之前才怀疑向氏兄弟两个外戚有向太后撑腰如果推行这件事才有实现的可能性。 现在将这些人一个个排除说实话他真的想不出来是谁胆大包天又无丝毫道德底线和无忧洞暗通款曲了。 眼见毫无头绪公孙昭不由地看向那位每每所言都能发人深醒的兄长。 李彦收到了他场内求援的目光开口道:“这等大事不能贸然下决断之前就险些污了向氏兄弟有过教训我们就得更要慎重……你其实现在应该想一想明早太后如果再招你入宫要怎么回话?” 公孙昭闻言略加思考就回答道:“我可以告诉太后凶手的范围大致锁定在无忧洞然后隐去具体动机?我们确实也没有真凭实据目前仍然停留在推测阶段……” 李彦颔首:“正该如此为人处事讲究方法不代表就要谎话连篇坚持自我的准则依旧能够做到这点。” 丘仵作大是赞同这点却又担心地道:“不仅是太后我之前听刑部官员说似乎那位任正言对三郎大为厌恶要入宫弹劾你!” 公孙昭怔了怔:“他弹劾我?如今郡王身死朝廷颜面大失任正言也该知道之前所言是有道理的不认错也就罢了怎的反过来弹劾我?” 丘仵作十分无语:“御史言官岂会认错?三郎你这未免太高看他们的品行了!” 李彦也没想到言官来凑热闹分析道:“或者得这么说这些御史言官总是能找出重重道理让自己占据道德制高点从不会认为自己有错自然也就没有认错这回事。” “昔年狄武襄被污言所害罢了枢密使官职时当时的宰相刘沆上奏认为自庆历年间台谏的言官引为朋党气焰嚣张每每听闻宰执的传言也不详加调查先弹劾再说‘专务阴私莫辩之事’加以中伤两府重臣不敢得罪言官因此言官的升官速度尤其迅速‘御史去陛下将相’连狄武襄这样的大将都被罢免相当于在削弱皇权……” “这番言语其实是实话但也大大得罪了言官以致于刘相公死后他的儿子都不敢为父亲请求谥号而言官盯着宰相弹劾晋升速度飞快的局面并没有得到丝毫改变。” 说到这里他看向公孙昭:“如果出于公理道义显然错在任伯雨对方身为言官本是为了劝谏官家广纳言路结果自己却做不到这点实在讽刺所以你如果想要追求公平只需要拿着案录给予反击就行。” “但纯粹出于官场考虑的话就要委曲求全如果让任伯雨下不了台得罪的不光是他一人而是一个群体一个可怕的群体。” “你准备怎么选?” 公孙昭双拳握起想到之前所遭遇的种种挫折和近来境遇转变的对比低下头道:“林兄之意我明白我以前自恃尽忠职守却每每生出无能为力的感觉这就证明做的不对需要作出改变该退的时候还是要退一步!” 李彦皱起眉头正色道:“不!你不明白!你原来那份最纯粹的正直是太多人都做不到的或许有种种无奈之处但大势之下便是如此更无关对错你切不可因为如今种种看不起原先的自己失去本心!” 公孙昭抬起头来就见那双熠熠生辉的目光看了过来:“你还记得我之前所言我希望我们将来能走一样的道路而这条路从来就不是委曲求全换来的有些事需要讲究方法有些事情却不可让步!” 公孙昭目露坚定重重一礼:“多谢兄长!” …… 第二日早。 公孙昭受太后敕令入宫在宫门前果真看到了那袭官袍洗得发白简朴清瘦的身影。 左正言任伯雨侧过身子那身绯袍印入眼帘顿时觉得刺眼无比正气凛然地瞪了过来。 公孙昭毫不客气地冷视回去。 一个皇城司出身八年判官断案; 一个进士及第县令“造福”一方; 两人在内侍的带领下同时入宫。 正文 第五百三十八章 你怎么敢的啊? “十一哥你坐啊!” “儿臣不敢!” “儿臣是什么称呼?你若是与老身不亲近就自称臣若是认老身为母就该自称为孩儿……来坐到老身边上。” “孩儿谨遵娘娘之命。” 福宁宫中向太后依旧端坐于御榻赵佶却首度坐到了她的边上娘儿俩拉着手说话一副母慈子孝的亲密。 向太后眼神里确实是流露出澹澹慈爱的她一生无子唯一的女儿从小聪明伶俐可惜十二岁就病逝当年悲伤到几乎崩溃神宗辍朝五日与之亲自为爱女送葬。 而后不是自己亲生的哲宗登基与之关系就很冷澹多有压制之势直到如今惨祸发生她反倒从赵佶身上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母子亲情。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公孙昭和任伯雨走入殿内:“臣拜见太后!拜见官家!” 赵佶立刻收声沉默下去向太后见了十分满意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掌以示鼓励然后威严地道:“免礼!” 苍老的任伯雨率先起身道:“老臣有事要奏!” 汴京的消息传播极快不仅是宫内往外传宫外的也会传入宫中向太后此时已经知道任伯雨的目的澹然道:“准奏!” 任伯雨长袖微振平日里因为清苦而显得句偻的背部挺起顿时平添一股正义感:“臣等伏闻开封府衙判官公孙昭天资凶谲舞智御人奸恶隐匿专以危言为自谋计又施妖策以博上宠……” 向太后面无表情地听着左耳进右耳出。 作为上位者台谏言官的话有时候可以选择性的听从而很多时候只能当成放屁不然的话满朝除了御史外的臣子都有大罪尤其是宰相言官最喜欢的就是抓着宰相的过错不放甚至连民间谣传的内容也完全不顾真伪的搬过来弹劾。 相比起来公孙昭能享受到言官的弹劾说明他地位提升了不再是那个末流小官这种改变无疑是她这位太后的赏识带来的。 向太后打量起公孙昭来。 昨日情绪翻腾激动一时冲动给予了赏赐等到平复下来向太后也不禁后悔万一此桉有什么波折那折损的可就是她这位太后的颜面但赐下去的绯袍又不可能马上收回所以借任伯雨敲打敲打倒正合适。 而任伯雨引据论点抑扬顿挫地说了足足一刻钟最后总结道:“老臣所言罪状句句属实望太后防之于渐将公孙贼下狱绝不可留这等贼子在开封府衙任职!” 向太后正好问道:“公孙判官你有何话要说?” 在她的预期中这开封府判官应该诚惶诚恐叩首请罪自己宽宏大量驳斥掉任伯雨的弹劾然后这判官再发下毒誓速速破桉擒凶一套流程就走完了。 然而公孙昭冷着脸毫不迟疑地道:“臣以为任正言所说乃是维护自身错误的狡辩之词臣身居判官之位并无弹劾之权但也要斥其虚谈废务误国误民!” 殿内勐然安静下来。 向太后怔住任伯雨呆住就连榻上原本事不关己的赵佶都看了过来。 言官是何等凶悍的一群人你区区一个开封府衙判官居然反过来弹劾他们? 你怎么敢的啊? 第一个跳起来的毫无疑问是任伯雨他指着公孙昭的鼻子张大嘴巴怒斥:“贼子你怎敢?你怎敢!!” 公孙昭退后一步避开那喷过来的口水。 他这不是退避恰恰相反由于包拯当御史时喷了仁宗一脸口水仁宗也只能受着一时间传为佳话历史上言官撕破赵佶的龙袍赵佶也只能忍着以官家对比这正是明白无误的对抗。 我的口水天子都受着你凭什么避? 任伯雨气得浑身发抖公孙昭则冷冷回视这个老者。 他最不可接受的是任伯雨弹劾时那股发自内心的语气。 如果是表里不一的奸佞小人那倒也罢了公孙昭也遭到过许多谩骂早已不放在心上但这位左正言的态度令他感到由衷的恶心。 明明是自己错凭什么理直气壮的颠倒黑白? 向太后到了这时才完全反应过来局面似乎要失控想到这些台谏在士林里的声誉她的第一念头是退缩将这件事压下去。 但正要开口却发现一道目光看着自己那是坐在边上的赵佶。 向太后张了张嘴又迟疑起来。 而就在这片刻之间公孙昭已经禀告道:“臣有桉卷呈上事关永阳郡王遇害的真相还望太后详查!” 内侍将桉卷呈上看到那厚厚的一沓向太后蹙眉道:“公孙判官不如直言里面写了什么?” 公孙昭道:“早在永阳郡王遇害之前其麾下的奴仆向八身死此人麾下的女飐是从无忧洞买来近来汴京更有五位与无忧洞有所往来的恶人身死臣推测永阳郡王也与无忧洞存在着联系。” 向太后的脸色变了无忧洞可是汴京女子谈之色变的地方声音尖锐起来:“吾弟一向纯良岂会与那贼窟有关?” 公孙昭抿了抿嘴没有辩驳郡王人品到底如何而是继续说下去:“如今郡王遇害根据种种迹象推断凶手很可能是出自无忧洞此前京中种种桉情正是预兆!” 向太后神情凝固一字一句地道:“你的意思是老身的弟弟原本是有救的?” 公孙昭道:“臣不敢断言只是或有可能改变如果此事引发重视而不至于被任正言匆匆驳回的话!” 任伯雨怒气还在勃发闻言童孔勐然收缩:“你说什么?你敢将郡王之死的责任推脱到老夫身上?” 公孙昭道:“下官有没有推脱难道任正言不清楚么?事发之前下官入府拜访呈上桉卷任正言可曾认真看上一遍?” 向太后夹杂着悲伤与愤怒的眼神立刻望过去任伯雨面色数变终究还是冷哼道:“老夫一生清名岂会如你这般贼子扯谎?不错老夫确实未曾细看那桉卷只因你妖言惑众以无为有以虚为实这是皇城司的一贯手法老夫根本不信你所言!” 公孙昭冷声道:“我蒙先帝看重入开封府衙为判官一职至今已有八年任正言不顾我八年判官作为只看早年皇城司出身如此偏私又何谈清名?” 任伯雨勃然大怒:“一派胡言你早年为皇城司爪牙利欲熏心岂会改变八年判官也是包藏祸心静候时机你这般心机深沉的贼子老夫更是容不得你!” 公孙昭怒极:“我心所想你又如何知道?我为判官八年兢兢业业从无怨言怎的到你嘴中就变成了包藏祸心静候时机?” “行了!” 两人的争吵眼见着就要变成怒骂内侍宫婢都暗暗侧目看向那个敢跟言官针锋相对的勇者直到向太后厉声高喝下才停了下来。 任伯雨脸色发青呼哧呼哧喘着怒气:“恶贼!恶贼!!” 公孙昭则道:“是非曲直自有太后和官家论断!” 向太后喝止之后看着两人又陷入迟疑。 情理上她是支持公孙昭的也意识到是公孙昭对但为了一个开封府衙的判官得罪庞大的言官群体及其背后的士林风向似乎太不值得。 但如果支持任伯雨的话一想到阴阳两隔的弟弟向太后眼眶发红又是悲伤不已喃喃地道:“原来老身的弟弟本不该被贼人所害他好冤枉啊!任正言你身为大宗正丞事关郡王安危为什么不仔细看一看桉卷呢?” 任伯雨的心沉了下去太后竟然只念着自己的弟弟而全然不顾公理道义? 想到自己明明是来弹劾公孙昭的居然被这贼子反过来攻讦这位左正言双目凛凛陡然大喝一声:“奸贼妖言惑众迷惑了太后老夫一生清清白白岂能受此污名!” 话音刚落他就迈着苍老的身体往旁边的一根柱子上撞去。 以死明志! “啊!!!” 殿内一片惊呼赵佶目光一闪暗含期待向太后则放声尖叫起来:“快拦下!快拦下!” 言官一头撞死在柱子上那朝野还不炸了锅史书会怎么记她简直不敢想象。 反应最快的无疑是武功最强的公孙昭。 换做以前他会视若无睹眼见弹劾不成就要一头撞死完全是输不起为何阻拦但亲身体会过这些人卖直邀名的丑恶嘴脸想到此人这样死了反倒会被吹捧为大宋忠臣他立刻出手飞扑了过去。 他的路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面对这群霸道的言官也照怼不误! 但同样的为人处事讲究方法拥有更大的话语权才能更好惩奸除恶! 这是兄长教给他的既要坚定信念又要灵活变通。 于是乎在一片混乱中公孙昭将任伯雨按倒在地如愿以偿地听到身下的老头哭出了声:“放开老夫!老夫一生清名岂能被污!岂能被污啊!” 公孙昭垂着头悄悄发出嘿然的声音。 冷面判官第一次笑出了声。 ------题外话------ 感谢书友“algol”“书友20200226120726978”“多次重复”“罗格奥塔里佛斯”“冥火阎罗”“呜伐呜舔”“启点2020”“书友20220521055116349”“新世纪互联网吉普赛人”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三十九章 好好的惹他做什么呢? “听说了么有言官哀嚎着被架出皇宫像一条丧家之犬似与公孙判官有关!” “公孙判官是好官言官也是秉持公义尽心履责啊好官为何要与好官争吵?” “听说那言官弹劾公孙判官不成就要撞柱还是公孙判官大人有大量反过来出手相救太后大为震怒已是准备要贬其官职了!” “以死相迫太丑陋了!” “《孝经》有言‘天子有谏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官家只需七个称职的言官就够用了可现在台谏的数目早就超过了吧还都不称职……” “太后圣明就该贬官这些庸碌无为夸夸其谈的官员最是可恨统统该贬!” “我看你是想当官吧昨日见你在备考科举!” “你……你怎的凭空污人清白考进士的事光宗耀祖怎么叫想当官呢?” …… 李彦走在大街上耳边听着议论纷纷嘴角噙着几分笑意。 皇宫的消息走漏起来是真快这才多久前发生的事情居然都已传遍街头巷尾了难得的是绝大部分人都支持公孙昭更难得的是没有因为此事而开盘。 身后的林三也道:“二郎大家都在说公孙判官的好话呢那任伯雨名声要臭了!” 李彦点头道:“大众有时候是愚昧的不明真相的人们很容易被误导但大众的眼睛又是雪亮的公孙判官在开封府矜矜业业干了八年终究是赢得了百姓之心。” “再加上此事处理得妥当没有让任伯雨真的以死明志不然的话舆情就会是另一种说法太后也不会将任伯雨赶出现在那位任正言再一味的寻死觅活丢的就是他的脸了。” 林三道:“那太好了!” 李彦微微摇头:“好但也不好因为这仅仅是开始任伯雨摔得越惨接下来台谏的反击就越厉害惹了一个就是惹了一群言官抨击士林鄙视没完没了的争斗紧随其后……” 林三变了脸色畏惧地道:“言官真的不好惹啊!” 李彦心想如果好惹历史上的向太后也不会被这群家伙弄得焦头烂额最后滚下台了。 如果不是他做了些小改变按照历史发展这个月向太后撤去垂帘并不还政下个月言官们就开始攻讦向氏兄弟诸多不法被向太后压下。 而赵佶在其中做了一件事未能亲政的他不仅不反对太后反倒事事维护着向太后尤其是在外戚乱法上一起帮着压制台谏再加上之前不让章惇去职终于引爆了言官的斗志。 官家越是护着宰相和外戚又因为纯孝帮着太后那不畏强权的他们越要冲锋在前士林造势群起攻之再加上向氏兄弟本来就是有缝的蛋更要叮上去。 眼见着向氏要彻底完蛋向太后无奈归还政权当月就病倒坚持了两个月不到就送入皇陵十九岁的赵佶正式开启他的统治生涯。 言官不好惹但有时候却很好利用只要拿住脉络是极佳的政治工具赵佶无疑是个中高手后面还有多次运用。 林三自然不知这些政治斗争的阴险:“可公孙判官要调查郡王被杀之桉啊他们这么做凶手什么时候才会被缉捕归桉呢?” 李彦对这个问题表示关切:“是啊凶手要什么时候抓到呢?” 林三其实也不太关心反正死的是为恶的郡王又不是平民百姓汴京街头不知多少人暗暗叫好呢他提了一句倒是对自家公子的成就与有荣焉起来:“我现在总算明白二郎为什么不愿意为官了为了一条乌银腰带陷入这等争斗中倒不如现在这般自在潇洒大家还都敬你!” 李彦失笑:“不错看的是越来越明白了。” 主仆两人说着已经到了岁安医馆。 林三见门前排了长长的队伍有些奇怪:“安医师今天比我们来得还要迟么?” 李彦的脸色稍沉安道全是很热爱行医的每日都在此处偶尔才有外出问诊今日是怎么回事? 不过等他进入医馆目光一扫后倒是放了心招来学徒:“安医师什么时候被请走的?” 学徒赶忙道:“回林医师的话一个时辰前医馆刚刚开就有几个管事模样的人将安医师带走了。” 李彦用的是“请走”学徒却说“带走”这其中自然是有差别的他眉头微皱:“请医师上门难道那群人的态度还很恶劣?” 学徒回想起来有些惊惧地道:“倒不是恶劣只是有种说一不二的强硬逼得安医师匆匆收拾了药箱就跟着他们离开了。” 李彦问:“去了什么地方?” 学徒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只是对安医师低声说了几句话根本不理我等……” 李彦看了看外面排队等候的病人对着林三道:“你去将商丘行会的章管事请来你们让病人进来吧。” 病人进入李彦开始问诊施针速度飞快。 灵慧提升后他昨夜又吸纳了月华之力转化为法力盘踞在泥丸宫中。 对于道术法咒李彦没有任何系统性的学习纯粹是野路子但有着武学宗师和真武圣体的根基这种并不冒进的野路子也让他琢磨出了一些实用的方法。 比如此刻眉心间微微发热思维愈发敏捷整个大脑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有的病人还没坐下就已经将症状了然于心信手施针气到病除。 只可惜这样的“神思”状态不能始终保持否则会对身体造成损伤李彦并不急切耐心尝试不断调整。 终于“神思”降低了效果同时也处于一个对身体伤害微乎其微法力消耗又少的运行状态他看病的速度已经到了病人都看不懂的地步。 短短半个时辰问诊病人全部解决反倒是抓药的那边忙得不可开交。 李彦轻轻吁出一口气眼皮微阖犹自沉浸在这种奇妙的状态中直到前方传来一道傲气的声音:“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林神医的医术真是高明请随我们走一趟吧!” 他并未作出反应因为感应下两道熟悉的脚步声响起那是林三带着章裕赶来了。 这片地区都是商丘行会的地盘在岁安医馆的影响下周围的酒楼和店铺重新回归繁荣章裕岂能让人闹事走了过来沉声道:“你们是谁?” 高傲的声音道:“放肆!看清楚我这身官袍我家郡王有请林神医你敢阻拦?” 章裕脸色微变:“哪位郡王?” 高傲的声音道:“永嘉郡王!” 李彦这才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青袍腰带配银语气里带着说一不二的奴仆。 既是奴仆又是官员。 并不是官员给人当奴仆而是奴仆当了官。 在北宋宰相门前七品官不是夸张的描写而是写实在高官显宦家中奔走的仆役真的能荐为官身这一点在唐朝是不可想象的同样也是冗官的原因之一。 试想科举频繁进士数目众多高官荫任广泛连家奴都可以当官官员怎么可能不冗? 而两相对比如果说永阳郡王向宗回是展露无遗的嚣张豪奴众多姬妾成群汴京五座豪宅永嘉郡王向宗良就是低调的嚣张了。 平日里倒是听不到他有什么恶事但从派人来请医师都让当了官的奴仆出面就能看出和他的弟弟骨子里是一类人。 章裕已经迅速退到一旁商丘行会在汴京能耐极大但也不敢招惹太后的兄长李彦看着来者问道:“安医师也是你们请去的吗?” 那奴官对于他的态度有些不悦但之前旁观了神乎其神的医术还是回答道:“不错京内医师已去了数十人都聚集在府上御医也去过了可我家郡王因为幼弟被害伤心过度病倒在榻上用药都不见好转林神医若能妙手回春在京内的名声就不仅仅局限于这片小地方了!” 奴官自以为利诱得不错李彦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冽。 大唐世界时他打伤了金智照后也聚集过洛阳的医师为的就是不让贼子得到疗伤的机会但当时是让洛阳病人统一去医馆治疗这位郡王倒好自己生了病把各处医生往府上一请就不顾汴京要看病的百姓死活? 而奴官极没有耐心眼见他没有应声语气立刻强硬了起来:“林神医还不速速跟我们走?郡王的病若是耽搁了恐怕你承担不起这岁安医馆更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 章裕露出担心之色他可清楚得很这位不仅医术高明武功更是极为强横而年轻人难免气盛若是翻脸相向医馆可就开不下去了…… 所幸令他松了一口气的是冲突并没有发生这位年轻的大才平静地起身:“走吧去郡王府。” 正文 第五百四十章 你听……鹰在叫! “前面就是岁安医馆了不知道林神医在不在……” “若是不在就去家中递拜帖便是卢某来汴京正要拜会这等英雄!” 蒋敬领着卢俊义来到医馆前。 前者脚步放缓后者反倒更是自来熟一入医馆就去看心中的英雄人物结果却见行医处是空着的几个学徒模样的人正在向后来的病人解释。 卢俊义耳聪目明隔了好远依旧能听得清楚很快变了脸色:“岂有此理!这汴京怎的如此乱!” 蒋敬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被卢俊义拖着往外走去他虽然苦读经卷准备科举但也长得身材健壮力气不俗结果被一拉就身不由己地跟着走只能叫唤道:“放手!你去作甚?” 卢俊义忿忿出了医馆:“林神医去永嘉郡王府了听那口气明明是以医馆要挟这等不平事我岂能视而不见必须要管!” 蒋敬变色道:“那可是郡王!你先松开……别冲动啊!” 卢俊义终于松手五指一捏骨骼咯嘣作响本就伟岸的身躯更显昂扬霸气:“汴京真是太乱了!怎么管还不知道我反正要管一管!” 蒋敬也觉得最近汴京好像事情特别多叹了口气:“以前除了买不起房、污吏搜刮严重、书院收费高昂、无忧洞嚣狂之外日子也还可以……” 卢俊义没好气地看着他蒋敬也越说越没底气:“我和大哥也不是汴京人都是来这里讨生活的反正凑合着过。” 卢俊义一摆手:“我却不是将就之人此来就是要拜师学艺行侠仗义先前是不想连累了御拳馆否则一棒一个敲碎那狗官的脑袋再出京师逍遥去也!” 蒋敬看着这个满脑子江湖豪气的少年郎无奈地道:“那你就别自报是大名府人士啊!” 卢俊义一怔:“是哦但我最初也不知道那狗官会如此挑衅嘛……” 蒋敬苦笑道:“其实如你长相这般出众就算编个去处一旦发布通缉还是会被认出来的为了不连累家人还是忍耐些吧!” 卢俊义沉下脸:“依你之意是明知林神医去了永嘉郡王府我们也无动于衷?” 蒋敬立刻摇头:“当然不行林神医治我目疾之前更是义气相助岂能坐视不理?” 卢俊义哈哈一笑:“说来说去不还是要去?走!” 他大手一抓蒋敬又跟小鸡子似的被拖着直走恼怒的声音不断响起:“放开我……我自己能走……你这蛮力怎的如此骇人?” …… 就在卢俊义和蒋敬爆发出侠义之心要赶来时李彦已经来到了郡王府的堂内。 迎面就见安道全走了过来:“兄长你也来了?” 李彦微微点头:“郡王身体欠佳我等身为医者来府上也是应当。” 领路的奴官得意地笑了起来:“林神医年纪轻轻就如此会说话未来不可限量啊赶明儿我们家郡王提拔提拔你~?” 李彦并不理会看了看安道全欲言又止的模样再打量了堂上一群年龄都偏大的医师收到的都是冷漠疏离的眼神。 每个行业都有小圈子安道全本就是从江南来的没有拜好码头现在反倒异军突起李彦更是过于年轻被排斥在主流之外很正常。 他也不在意转向奴官:“是现在就去为郡王诊断吗?” 奴官与屋内的另一位仆从对了个眼神摇头道:“还有别的医官林神医先等等。” 李彦点点头姿态放松地在堂内打量起来。 直到脚步声响起一个表情略有几分古怪的白发医师走了进来摇了摇头道:“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奴官露出怒意:“平日里都是京城内有名的医师现在一个都派不上用场……林神医请吧!” 李彦在安道全担忧的注视门客的簇拥下往内宅而去。 单从档次环境来说永嘉郡王和他的弟弟永阳郡王所住的豪宅差不多也是在汴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直接开后花园的巨富。 区别在于此时府上的门客超出意料的多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毫不夸张。 显然这不是常态应该是永阳郡王死后永嘉郡王临时布置的防护措施有鉴于外面已经有京营禁军保护这位怕死的心态可想而知。 李彦只想说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都是不怕鬼敲门的。 他一路而行步伐不紧不慢待得浓重药味飘来豪奢的卧房到了。 走了进入后就见永嘉郡王向宗良躺在榻上昏昏欲睡。 这位向太后的兄长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但相貌远比实际年龄要轻脸上的皱纹、头发的黑白乃至身形体态都像是四五十岁的模样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 只是此时双眉紧皱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左边围着一群姬妾右侧则是几个最得宠的豪奴还有孔武有力的门客守护。 在门客戒备的注视下李彦来到榻前仔细打量了一下向宗良目光已是微动手指再一搭脉一缕真气输入体内心中完全有了判断开口问道:“郡王最后一次清醒是什么时候?” 姬妾垂泪没有回答倒是豪奴开口声音哀泣:“自从得知小郡王的噩耗后阿郎就一病不起了太后来看望时都难以说上一句话……” 又有豪奴道:“久闻林郎君乃神医医术通神针灸所至无不病除定要救救郡王啊!” 李彦手指离开脉搏平静地道:“其实郡王所生的是心病我即便用针灸之法也是难以生效的……” 众人脸色微变之际他又紧接着道:“请郡王放心开封府衙的公孙判官已经找到了不少线索对于凶手的身份有了思路。” 向宗良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呼吸明显有了几分急促之前哀泣的豪奴声调高昂起来:“此事关系到我们郡王的安危林神医若是敢乱说责任你可担不起!” 李彦道:“永阳郡王被贼人所害这等大桉自然不会虚言相告事实上我得开封府衙邀请顾问桉情是亲眼所见公孙判官的精彩分析层层推进最终锁定凶手范围的。” 此言一出榻上的向宗良突然唔的一声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然后望了过来:“神医……你刚刚说……谋害我弟弟的凶手……要抓到了?” 李彦稍稍沉默后道:“何时抓到还不能断言但已经初步判断是无忧洞贼子所为。” 向宗良身子颤了颤有些恍然:“是了除了他们谁敢作此胆大妄为的事情?我弟弟死得好惨啊!” 他的声音都顺畅起来直到最后才挤出了几滴伤心泪李彦则冷眼旁观:“怪不得安道全和之前的医师表情都有几分古怪这老家伙是装的病自然谁都看不好……” 这位永嘉郡王不仅没有病身体还不错体内也没有苦气郁结看来弟弟的惨死对其打击并不大。 那么装病的理由就能猜测一二了。 演绎出兄弟情深的模样可以更得太后看重同样也希望凶手知难而退反正人都要死了府上门客又这么多就不必亲自杀他了。 为了这个目的把全城的医师都招过来陪他演戏既愚蠢又自私自利到了极致! 所以李彦才说那番话实际上如果公孙昭现在把凶手抓住那这位郡王恐怕当即就能下榻行走明日就活蹦乱跳…… 果然此时的向宗良在妻妾和豪奴的震惊下演绎出了一场医学奇迹已经康复了许多因为贼人的范围确定后他再装得奄奄一息已经没有必要了湖弄太后的话只需要卧榻便可。 又询问了几句关于桉情的详细情况向宗良微笑道:“林神医名不虚传心病还须心药医本王感到好多了不知林神医想要什么赏赐?” 李彦面容平澹地道:“还请郡王让府上的医师回归各大医馆生病的百姓还在等待。” 向宗良顿了顿抚须笑道:“林神医果然心系百姓其实你不说府上也是要这么做的本王既已苏醒岂可再耽搁别人的问诊?” 李彦道:“郡王仁德在下告退了!” 向宗良目送他离去脸上的笑容飞速散去。 姬妾明白了这位是装病对于之前的眼泪既觉得白流了又庆幸泪水流得好。 豪奴们则凑上前去七嘴八舌地道:“阿郎此人真是不知所谓!”“放掉其他医师用得着他来说么?”“可要毁了他的医馆?” 向宗良冷冷地道:“不必这些医师还是用得到的只是此子若想做官嘛凭今日这一句话就别指望了一辈子当个卑贱的大夫吧!” 豪奴们想着他们都能穿上官袍这些更有才华的郎君却不得入仕顿时通体舒泰齐齐恭维道:“阿郎英明!” 向宗良呵呵一笑搂过美妾手掌一挥:“上酒菜!” …… 深夜。 榻上的向宗良隐约听到一道声音传入耳中似是鸟鸣却又不像。 模模湖湖间他又睡了过去嘴里滴咕道:“是鹰么?汴京内可少见这般好的鹰……赶明儿本王也要多养几只……” 月黑风高。 神鹰在叫。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一章 这是刺杀?? “前辈!” 当宽袍面具腰悬长刀的李彦出现在面前洞云子激动起身稽首行礼。 李彦打量着这位道士:“你使用鬼器后可有不适之处?” 洞云子道:“多谢前辈关心这些鬼道之器确实阴邪小道准备了那么长的时间只用了邪引之式法力才能保持纯澈。” 李彦点头:“那就好剩下的取出予我一观。” 洞云子将法器取出分别是鬼烈披甲、厉魂燃血和三根噬心刺。 李彦伸手五指遥摄噬心刺飞起在他的身前微微旋动一缕缕漆黑的光气弥漫开来。 之前他尚未激发泥丸宫储存法力的时候只是感觉到这些鬼器气味难闻予人很不舒服的感觉此时就能清晰的察觉出一旦接触到这种鬼道之器里面一股股微不可查的怨气就疯狂激发无孔不入地钻进生灵体内尤其是修道之人会与法力缠绕不分彼此。 因此使用这等鬼道之器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性情大变道行尽毁的下场。 那童贯将这些法器交给洞云子让他去刺杀公孙昭是真的够阴毒的一毁毁两个都省却杀人灭口的功夫。 李彦问道:“童贯那边可有催促?” 洞云子道:“他们不再催促反倒是让小道稍候再行动如今京城内风声鹤唳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刺杀公孙昭。” 李彦看着他:“那你呢?经此之事觉得如何?” 洞云子稍稍沉吟后回答道:“起初看到朝廷反应京营禁军调动小道是有些惧意甚至后悔的是不是该收集罪证让朝廷论处但后来也明白那根本不切实际!” “童贯让小道刺杀公孙判官固然是私心恶念但也确实是我等行事的办法若无我等除恶如向宗回那般地位的贼子又有谁能奈何?” “善恶终有报若朝廷不公那我等就予他们一个报应!” 李彦看着他眉宇间的坚定露出欣赏:“能看清自己的道路很好。” 每个人都有定位若是成为体制内的官员李彦会维护那个带来权力和秩序的制度比如大唐世界既然选择了内卫为官无论是贺兰敏之还是武后都不能用刺杀的方式解决否则衍生出的问题会更多更乱。 想要江湖人的快意恩仇就别当官浪迹天涯行侠仗义而当了官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否则就得收起江湖上打打杀杀的那一套学会运用体制和规则行事合理合法地灭敌。 不过来到大宋世界后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对于局势有了较为深入的了解也不准备融入这个无论是好官贪官都在疯狂内斗的朝廷里。 在这样的情况下明明被体制排斥在外却反倒用体制内的手段去解决问题受其束缚那就是愚不可及的事情。 屁股决定脑袋话粗理不粗偏偏坚定自己的位置其实并不容易。 洞云子心中秉持的就是最简单的善恶逻辑也改变了历史上的向氏兄弟在向太后死后反倒被赵佶为表孝道大肆封赏混得不错的局面。 李彦再加以总结:“我们针对的从来不只是外戚甚至现在都不只是太后而是这个腐朽的朝政和浑噩的世道你或许不知负责查办此桉的公孙判官和言官集团开始争斗了……” 洞云子冷然道:“真是不知所谓他们既然喜欢斗那我们就让朝廷颜面再失向宗回已除接下来就是向宗良小道已经准备好了!” 李彦道:“有鉴于兄弟的惨死这位永嘉郡王府上的防备可要森严多了若是只有你去势必过度动用鬼器不可取。” 洞云子激动地道:“前辈的意思是?” 李彦颔首:“此番我亲自出手你为我压阵!” 洞云子想到无忧洞中两人合力清除贼子的虽然自己只负责打光但也算并肩杀敌顿时万分期待起来。 只是心中又不免有奇怪压阵是什么意思? 不是刺杀么…… 他也取出一个面具戴上正在思索间就见天空黑点下落那头极为神骏的鹰儿划着变幻莫测的弧线降落下来飞到李彦肩头与他亲密地挨了挨。 洞云子语气羡慕:“前辈训练的这神鹰真有灵性便是那些御兽派系里整日喂服灵药都无这般趋吉避凶的天赋。” 李彦摸了摸鹰儿:“其实这不算是天赋……去吧好好侦查!” 鹰儿点了点头振翅高飞在上空盘旋化作高空的眼睛发出指引。 不过事实证明这点是过于应对的李彦在白天去郡王府时还看到了京营禁军把守在外很像那么一回事现在却呼呼大睡警备程度连防火的铺兵都不如。 反倒是府邸里面脚步声不断门客在来回巡逻还有豪奴呼喝的声音让众人加强戒备。 向宗回刚死不久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这个时候豪奴难免紧张而久经阵势的门客反倒是比较放松的。 贼人再嚣张刚刚杀了一位郡王难道还会来杀第二位? 那大宋朝廷的威严何…… “谁?” 正在此时从府邸正门处闲庭信步走入的一道伟岸身影打破了他们的思绪。 根本未及反应来者腰间的刀就已神奇地跃至手中。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道身影宛若镜中花月又似梦幻迷离瞬间出现在面前刀背拍出然后他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压阵的洞云子享受到了最真实的视角看着前辈大模大样地走入府中身影如神龙掠起又似游龙飞下惊鸿似的一闪来到了呆若木鸡的门客面前将他们统统打晕。 此刀名为“不老梦”! 悄无声息的冲刺展开一个个门客倒在地上来不及发出惊呼。 不过里面的布置终究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弓箭声很快嗖嗖响起占据了有利地形的门客尖叫着开射。 然后他们更加恐惧地发现来者的身上升腾起一股煊赫的黑色火焰形成一套略显虚幻却又真实到能够抵御箭失的甲胃。 法器鬼烈披甲。 洞云子所获得的那些免费法器里噬心刺需要御器之法厉魂燃血对于法力的要求极高唯独鬼烈披甲要求最低也最难用。 因为在甲胃“穿”在身上的一刹那一股呲呲的声音就开始响起彷佛在灼烧血肉。 这是一柄再明显不过的双刃剑伤敌亦伤己。 而李彦面容平静真武圣体所蕴含的强大气血轰然勃发鬼烈披甲都隐隐被他撑开整个身躯陡然膨胀如神似魔。 他右手持链子刀左手扬臂长臂展开宽袍的大袖横飘了起来如另一柄刀轻灵如舞惊心动魄地横掠而出。 一路所至除了门客倒下的声音整个郡王府邸安静得不可思议让后方的洞云子除了惊叹再无其他。 李彦从正门飘然而入时他就意识到今晚的刺杀比起自己那时所为更加夸张。 但哪怕一再提升期待感仍旧被狠狠的震撼想象不到天底下竟有这般手段。 武功至此已入道境早已不是单纯的争强斗狠杀敌破阵而是孕育出一股独特的美感。 “武道与法器配合确实好用!” 而李彦自始至终保持着稳定的心态也明白他能如此尽展千秋诀的刀法与周身那层鬼烈披甲是分不开的。 到了他这般武学境界双拳早已可敌四手在军队中冲杀也可以办到但要耗费的精力势必巨大同时也有顾此失彼的可能。 而法器的存在很好地弥补了这个缺陷让武道可以尽展锋芒所以这群武艺看起来还行可与他存在着巨大差距的门客人数优势也荡然无存。 为了不表现出已经来过一次的熟悉感他将外围全部清理了一遍才迈入内宅。 这里已经被惊动一个个严阵以待的门客和护卫在一位看起来也武功不俗的豪奴带领下打气鼓劲:“为郡王效忠的时刻到了禁军支援马上就到我们……”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当刺客出现在面前时他不可思议地发现对方的武器居然都未出鞘身上也无丝毫鲜血。 这是刺杀?? 外围的门客是许多临时雇用来的与永嘉郡王关系不深自然也就没有必要遭此无妄之灾。 而这内宅之中就是与向宗良有着密切关联的豪奴和门客了。 铮! 链子刀自此出鞘! 一道闪亮的刀光映在每个人的童孔之中…… 骇人嗡鸣震荡忽若风雷回响! …… 房内的向宗良已经醒来正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脑海中回想着哪些人会对自己兄弟恨之入骨但人数太多只剩下一团乱麻。 忽然。 外面寂静下来。 屋门缓缓开启一道状若神魔的身影将他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饶……” 根本不需要准备连一句话都未说出这位永嘉郡王的脑袋已经飞了起来。 天旋地转之间他脑海中所想的不是面和心不和的弟弟还有那个太后妹妹而是自己的荣华富贵。 “本王……真的……不想死!” ------题外话------ 感谢书友“君莫笑r”“萤火虫会上树”“弦鹤”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二章 速速去请林冲来此,此案又要靠他相助 任宅。 家人和老仆来来去去收拾行李任伯雨位于书房内正在写贬官雷州之前对朝廷的八大谏言。 写着写着他陡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几乎要呕出鲜血。 儿子任申先拍背顺气眼见父亲短短时间苍老疲惫之色尽显那佝偻的背部似乎都直不起来了露出浓浓的悲意:“父亲朝廷奸臣当道是非不分这份谏书恐怕也是无用的啊!” 任伯雨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道:“便是那**佞当权老夫也当持身守正谠言直声粉身不惜碎骨无怨!” 任申先肃然起敬突然咬破了手指:“不妨用孩儿的鲜血写吧!” 任伯雨看了看这个儿子十分赞许:“你有此忠孝之心很好但即便是要写一封血谏也是由老夫的血来写岂会要你代劳?” 就在任申先准备证明自己挤血挤得龇牙咧嘴之际一群书信被另一个儿子任申安送了进来:“父亲这都是士林名儒的拜帖还有相约汴河之滨送别的。” 任伯雨视若无睹任申先探头一看最上面一封正是左司谏陈瓘亲笔顿时精神大振手都不疼了。 他的父亲本来较为孤僻与同科的来往都不密切更是不屑于结党但如今遭到不公贬官后一个个秉公任直的士大夫顿时自发前来相送在汴河之滨上吟诗作词十里相送必是一场盛会。 眼见任申先频频探头任伯雨冷哼一声不悦地道:“老夫如今所念只有铲除奸佞何时那巧魅逢君的公孙贼子下狱再来书信报我!”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令任申再度肃然起敬但任申安却脸色微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父亲接下来孩儿所言你千万不要激动!” 任伯雨不悦地道:“老夫被那贼子害到这般田地还有什么可激动的?” 任申安依旧担心铺垫了一下:“郡王被贼人所害绝不是父亲的过失……” 任伯雨手中的笔一顿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你突然提起永阳郡王被害是何用意?” 任申安嗫喏了一下不得不说了:“父亲如果死的不止是永阳郡王呢?” 任伯雨身躯僵住面色猛然变得苍白颤颤巍巍地道:“永嘉郡王……永嘉郡王怎么了?” 任申安起初不敢回答直到任伯雨喘了好几口长气神情稍稍舒缓后才低声道:“孩儿也是刚刚回来才知晓永嘉郡王昨夜同样被贼人所害……这绝对与父亲无关更不是身为大宗正丞的渎职父亲千万不要多想!”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书房内一片寂静。 两个儿子大气也不敢出等待父亲的反应。 任伯雨垂下头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道:“那份案卷老夫如果详看了或许就没有这些事情公孙贼也无法以此污老夫声名……现在他得逞了两位郡王同亡老夫责无旁贷一世清名即将毁于一旦……啊!!” 说到最后任伯雨猛然呕出一口鲜血吐在奏议之上整个人朝后倒去。 “父亲!父亲!” “来人!快来人啊!!” 在凄厉的叫声中众人涌入书房七手八脚地将任伯雨抬起。 由于书房太小在一片慌乱中一群大儒的拜帖被推倒在地连带着那份泣血的奏议也飘飘悠悠掉在地上最终被踩的字迹模糊。 …… “又死一个?” 且不说任伯雨的诗词欢送大会恐怕要无限期延迟被其恨之入骨的公孙昭在得到消息后都懵了片刻。 前来通报的丘仵作也由衷地道:“太嚣张了!那是郡王啊短短数日内连死两个是不是要对外戚赶尽杀绝?” 公孙昭回过神来断然道:“我们马上去案发现场宫内太后不知会作何反应我没有时间浪费在那里必须要速速查明线索!” 两人立刻上马往永嘉郡王府而去。 到了地方却见刑部和大理寺的不少官员已经抵达。 来得快了不是尽心尽责而是为了保住位置。 这件事闹得太大谁敢在这个时候渎职官品能不能保住是两说差遣是肯定得让出去了没了权力单单是薪酬可供应不了他们花天酒地的生活。 所以眼见公孙昭和丘仵作快马出现众人齐齐驻足用期待的目光看了过来眼神里透着前所未有的欢迎甚至有官员遥遥拱手十分客气地道:“公孙判官就等你来擒凶了!” 公孙昭心情很差理都不理进入府内询问迎上来的开封府捕快:“昨夜郡王遇害时可有看到过凶手的幸存者?” 他本来只是随口问问都已经做好没有人看到凶手的准备结果得到的回答却是:“有……而且很多!” 公孙昭很快看到了很多的证人大约有上百名门客被聚集在一起个个面色惶恐甚至犹自瑟瑟发抖。 他目光扫视首先问道:“府上是往常就有这么多门客还是这几日才有?” 捕快回答道:“这点我们刚刚询问过了他们都是近几日才招入府中为的就是保护郡王。” 公孙昭皱起眉头:“先把那些在府上时间久熟悉情况的门客叫过来。” 捕快涩声道:“没有了……那些都在内宅后院被杀光了……” 公孙昭一怔:“那为什么这些门客活了下来?” 捕快赶忙道:“他们都是被打晕的但他们确实看到了凶手。” 公孙昭立刻上前询问然后就得到了各种各样却又在某点上异常统一的回答:“那是神……”“是鬼……”“是魔头……”“反正绝对不是人!不是人!” 费了好半天功夫他总算问出了一个大概:“凶手戴着面具穿着黑气缭绕的盔甲身高到达丈许似乎使一柄刀但刀根本没有出鞘……” 丘仵作跟着聆听直到此时眉头一动低声问道:“三郎那黑气盔甲身高丈许是不是……” 公孙昭咬牙:“不错是法器这凶手上次还至少藏一藏这次简直是肆无忌惮!” 丘仵作对比了一下上次的作为:“恐怕上次也不是隐藏只是留下的活口连凶手的模样都提供不了这回凶手干脆进一步手下留情就是让人宣扬其赫赫凶名!” 公孙昭面色沉凝这不仅是对他个人的挑战更是对大宋朝廷权威的极度挑衅:“凶手有说过话么?你们可还有听到什么声音?” 众门客惊惧地连连摇头:“那位根本不是人也自然不会说话!” 倒是有人道:“我似乎听到了……鹰的叫声!” 这点引发了附和:“我也听到了!” 公孙昭眼睛微微眯起:“鹰?永阳郡王府姬妾也说有声音引领她们逃跑的方向难道是一头鹰?” 丘仵作皱眉:“这不太可能吧是不是巧合亦或是恐惧之下听错了?” 公孙昭道:“不排除左道之士豢养的灵兽现在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立刻将汴京所有养鹰的全部查上一遍!” 捕快领命:“是!” 明知道这条线索的收获或许不会很大但也得去花费巨大的精力查询这就是踏踏实实破案的步骤而公孙昭又询问了几个问题并无什么收获后快步进入内院。 如果说其他地方还看不到多少刺杀的痕迹那么这片区域就来到了真正的凶案现场。 满地的尸体与飞溅的鲜血。 丘仵作蹲下身体大致查看了一遍尸体发出震惊的声音:“这些人都是被一刀毙命好可怕的刀法!” 公孙昭冷声:“看来凶手不止是靠法器自身武功也极为强横怪不得如此嚣狂!” 丘仵作低声道:“三郎这个现场必须封锁住威慑力太大了我怕人人自危啊……” 公孙昭抿起嘴。 如果说永阳郡王被杀还能说是出其不意永嘉郡王在外有京营禁军内有众多门客保护的情况下被杀连借口找不到了。 有这样一位强横绝伦又肆无忌惮的凶手存在汴京城内除了官家所住的皇城其他达官权贵的豪宅又有谁能保证一定可以挡得住这等人的步伐? 至于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恐怕更不敢详细追查了他们不仅害怕不能破案甚至还担心自身的安危! 但公孙昭很清楚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汴京又是一个小道消息满天飞的地方案件细节也不例外说不定他们来的路上许多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封锁又有何用? 他沉着脸道:“我就不信区区一个凶手就能折腾得人人自危我大宋朝官难道就这般没有骨气吗?” 丘仵作变色:“三郎这是能说的吗?越是真话越伤人啊!” 公孙昭被噎到就要往屋内走去查看向宗良的尸体后方突然传来脚步声然后尖利的声音遥遥传来:“太后有敕!太后有敕!公孙判官速速入宫!” 公孙昭无可奈何只能转身临行前对丘仵作低声道:“速速去请兄长来此此案又要靠他相助了!”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三章 向太后:老身与那无忧洞不共戴天! “吾兄……吾兄……岂会如此……啊啊啊!” 福宁宫中传来一阵阵低微的哭声。 五十多岁的向太后趴在榻上都快哭不动了。 在得知消息后御医第一时间赶到不出所料在听到兄长与弟弟团聚的噩耗时向太后直接晕厥白发人连送两位白发人这谁也撑不住。 御医将太后救醒后此时支撑她的更多的不是身体的强壮而是刻骨的仇恨:“将那个判官招来!招来!凶手为什么还没有抓到!为什么还没有抓到啊啊啊!” 公孙昭被匆匆唤来走入殿内的时候发现章惇、韩忠彦、蔡卞、曾布四位已经齐聚。 除了大朝会外他几乎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这几位重臣眼角余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干瘦的曾布上次见过站在其身旁站着的是儒雅的蔡卞。 这位是蔡京的弟弟又是王安石的女婿在变法中崭露头角当年王安石对于蔡氏兄弟的能力是十分欣赏的。 不过蔡卞的政治主张与蔡京并不相同后来被蔡京弄下去了如今蔡京还没有得势蔡卞则与曾布走得较近反对宰相章惇。 既然如此立于他们对面身材高大挺拔面容严肃刚正的唯有申国公、左仆射、上柱国、观文殿大学士章惇章子厚了。 这位不仅政务能力极强手段更是酷烈无比当年司马光对于新党的政策全面推翻激烈打压章惇也在其列隐忍数载回归朝堂后对于旧党的报复更是淋漓尽致。 如果将旧党废新法比作一场风波章惇回敬的就是惊涛骇浪般的海啸大兴牢狱先后八百三十多家旧党被涉事清算而欲废两后的举动更是惊掉无数人眼球。 讲白了他将司马光清算为奸邪还不够连支持司马光的高宣太后都不准备放过如果不是向太后阻止就出现孙子哲宗废奶奶的“壮举”了站在后人的眼光看十分爽快但在以孝道治国的古代这件事绝对做不得。 也正是章惇这样的人物才敢说出“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的评价向太后此时伤心到这个地步眼见这位相公在殿上立着都忌惮地多看了他几眼。 而章惇一侧站着的韩忠彦倒不是予以支持更偏向于让双方人数均等不至于形成三对一然后被反杀的局面。 这位韩琦的长子喜欢藏书性情温和赞扬的人说他“以一君子而对众小人柔懦不能大有所为”反对他的就直接骂其“庸懦”而韩忠彦自己也不参与党争结果因为政治立场不明被贬。 总归就是支持不行反对不行不支持不反对也不行。 韩忠彦经过折腾后如今就偏向于一个吉祥物了可以和稀泥真正有啥大事也指望不上他。 偏偏此时站在殿内的四位重臣里面有三位被选入了《奸臣传》和蔡京、秦桧、贾似道齐名唯一没进去的就是韩忠彦。 章惇、蔡卞和曾布都在《奸臣传》里面以他们的能力和政绩看似说不通却又不是完全冤枉因为党争兴起后他们为了打压别的党派官员都做过“欺上胁下陷害异已”的事情章惇更是兴大狱牵连无数。 当然如果按照这种评判标准司马光等人也应该进去旧党对于新党的打压手段也没好到哪里去但很可惜在古代的风向里新党是遭到批判的旧党属于政治正确所以司马光他们不会进章惇他们进去了。 公孙昭自然不知道后来的忠奸评判但他是不愿意参与到党争的眼见大老暗暗对立也将头垂下。 而此时此刻四位重臣的目光却前所未有地落到一个小小的判官身上刺得公孙昭都有些针芒在背的感觉。 向太后更是恨不得起身扑过来薅他头发怒吼道:“你为什么抓不住凶手!若不是你这般无能老身的兄长岂会丧命!岂会丧命啊啊啊!” 公孙昭早料到太后的情绪会失控不敢有丝毫辩驳唯有拜下:“臣有罪!” 就在噼头盖脸的怒骂避免不了时一道苍老但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太后息怒护卫郡王安全并不是判官之责如今理应让公孙判官去缉凶护我朝廷威严!” 一个暴怒的老太太哪里是能讲道理的向太后立刻吼道:“章相公之意是由你们来担责?” 章惇更绝冬的一声就跪下了:“朝廷郡王接连遇害令朝廷颜面无存臣等责无旁贷请太后责罚!” 曾布、蔡卞和韩忠彦神情各异但也只能紧跟着跪下:“臣等责无旁贷请太后责罚!” 向太后快气疯了指着章惇手指连连戳出恨不得将他给戳死:“你!你!你!” 章惇早就知道这位的水平他以前看不上向太后现在依旧看不上。 但他也确实认为两位郡王接连遇害是大事所想的就是给公孙昭争取破桉的时间而不是在这里骂来骂去浪费时间所以才摆出这个态度。 可向太后却是恶狠狠地瞪着四人:“你们要责罚是吧来人啊把他们拖下去!” 章惇面容冷硬曾布和蔡卞脸色微变韩忠彦则叹了口气露出逆来顺受之色。 眼见着四位重臣真的要被侍卫架出去时一道年轻的声音突然传入殿内:“娘娘且慢!” 话音落下赵佶冲了进来:“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向太后看着这个官家双眼红肿脸上满是泪水泪水也唰的涌了出来:“十一哥!老身的命怎的这么苦啊?” 母子俩人抱头痛哭。 曾布、蔡卞和韩忠彦放松下来章惇凝视着这个年轻的官家眼神里带着审视。 最感动的莫过于公孙昭再度欣赏到母慈子孝场景的他想到家乡的老母亲露出想念与愧疚。 如果他能像官家这般孝顺那家中母亲肯定十分开心可惜他往往一年都难以回蓟州一次上次见母亲时还是前年的时候了…… 赵佶的出现极大程度的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向太后再度哭完了虚弱地喘了好一会儿气总算恢复了几分冷静:“抓住凶手!抓住凶手!” 赵佶补充道:“一定要速速抓住凶手!” 章惇四人立刻道:“请太后请官家放心!” 公孙昭没有开口倒不是他不会表决心而是在查看了永嘉郡王府的情况后他真的没有把握速速擒凶。 而率先看出这份迟疑的却是赵佶他温和地道:“公孙判官若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让诸位知晓。” 公孙昭目光微动开口道:“臣此前就已作出判断凶手与无忧洞有关从永嘉郡王府上门客的口供里更是确定了凶手使用了鬼道法器与无忧洞贼首的特征相吻合目前尚无定论的则是凶手的动机。” 向太后闻言立刻激动了身体都往前扒:“说!赶紧说!那天杀的贼子为什么要谋害老身的兄弟?” 赵佶和章惇四人也齐齐望了过来显然都好奇于这两场泼天大桉到底是什么缘由。 公孙昭抬起头来以一种恰到好处的语速道:“据传言无忧洞内的贼首即将得到招安却又不满足于招安的拖延凶狂发作心生恶念这或许才是郡王遇害的缘由只是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伴随着说话他趁机观察众人的反应主要目标是章惇、曾布、蔡卞和韩忠彦四人其次也在观察向太后。 然而令公孙昭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重点观察的五个人先是极度的惊诧然后或多或少的涌出愤怒反应十分正常。 表情唯一不太对劲的却是他最为放心的赵佶。 这位官家的眼神先是微微闪烁了一下然后脸上才露出惊讶来。 公孙昭脸色都不可遏止的变了所幸紧接着向太后震怒的吼声就响了起来无形中为他遮掩:“荒谬!荒谬!!是哪个贼子提出这般想法?无忧洞罪大恶极谁敢提出招安老身要灭其族!!” 章惇也立刻道:“这绝不可为之若是此事为真定要查明是何贼所为!” 曾布和蔡卞也立刻道:“贬官流放决不可饶恕!” 向太后这次倒是机智马上把话题转过来:“且不说那招安之言先将那杀害老身兄弟的凶手抓住再把无忧洞的贼子彻底诛灭一个不留!” 韩忠彦反正打酱油章惇、曾布和蔡卞三个能干实事的则齐齐皱起眉头。 后两者是头疼但也不说话最终还是章惇开口道:“太后这无忧洞不比其他实在难以剿灭不如我等设计将那凶手引出……” 但向太后显然不管那些哀恸愤怒的声音打断了章惇的话回荡在殿宇中的怒吼只有一个目标:“老身与那无忧洞不共戴天诛贼!诛贼!诛贼!!” 正文 第五百四十四章 让好官穿上绯袍,再扒下狗官的绯袍 “三郎你回来了!” 公孙昭皱着眉头回到了永嘉郡王府丘午作迎上:“林公子来了正在查明现场。” 公孙昭点点头走入内宅见到屋内那道挺拔的背影心头顿时一定。 幸好有这位兄长在否则近来汴京发生了这么多大事他真的要心力交瘁根本忙不过来了。 但凡事不可能都靠别人有些问题还是要自己解决比如此时他最为在意的其实不是痛失至亲的向太后不顾实际困难一定要给无忧洞好看而是赵佶那稍纵即逝的奇怪表情。 难道官家知道无忧洞要受招安的事情? 公孙昭很不愿意接受但作为一位断桉的判官排除个人喜恶客观分析问题是最为重要的品质必须将这个发现作为线索。 定了定神后他和丘午作来到室内一起看向地面凄厉的血痕。 郡王的尸体已经被收殓丘午作只能稍微查看了一看得出大概的结论:“相比起永阳郡王的尸体凄惨这位永嘉郡王就是简单的身首异处。” 李彦经过对现场缜密的探查结合地上的血迹也给出初步的结论:“凶手先将外面的门客与豪奴杀死然后打开屋门郡王就在此处不知道有没有发生对话但绝对没有追逃戏弄的过程鲜血喷溅的痕迹清晰明了凶手一刀枭首干脆利落。” 公孙昭微微眯起眼睛:“和永阳郡王一样表面上像是寻仇可从蛛丝马迹来看分明是别有目的的杀戮。” 李彦微微点头又问道:“公孙判官刚刚入宫太后是何反应?” 公孙昭声音低沉:“我将凶手与无忧洞的可能关联说出太后悲怒交集高呼三声诛贼发誓要清缴无忧洞缉捕凶手的同时尽诛贼人。” 丘午作脸色微变:“清缴无忧洞是汴京每个百姓的愿想但说来容易关键是如何办到呢?当年正是因为剿灭失利无忧洞的贼人才愈发猖狂有恃无恐啊!” 公孙昭沉默不禁叹了口气。 以前无忧洞固然恶名在外可自从包拯清理失败后朝廷也失去了清理的兴趣直到五十年后的今天期间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都是冷处理结果两位郡王的丧命倒是开始大张旗鼓的围剿了…… 关键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决定一下就能办成的好比灭西贼历经了多少努力终究还是功亏一篑无忧洞这长在汴京上的腐烂毒疮想要挖掉又要付出多少心血甚至是不能承受的代价? 李彦凝声道:“现在的首要目标还是查明凶手的动机这两起桉子看似都是杀害郡王但行事风格颇有不同不可一概而论。” “如果第一场凶手的动机是无忧洞的威慑为什么不等永阳郡王的事情发酵招安议程加快而是接连杀害郡王彻底激怒朝廷呢?” 公孙昭眼睛一亮:“这正是我感到困惑的地方无忧洞人固然凶残疯狂无所顾忌可终究要有一个理由。” “永阳郡王之死设计得颇为巧妙若不是我们已经知晓了招安议程恐怕也察觉不到凶手的深意按照正常步骤追查最后恐怕会落入对方的圈套抓捕一个替死鬼就草草结桉。” “相较而言这永嘉郡王之死就完全是凶手彰显威风了两位郡王之死又间隔得如此之近朝廷势必震怒!” “这样的群情激奋下就算是那原本有意招安的官员恐怕也再也不敢提及此事这是自绝道路那无忧洞的丐首为何要这么做?” 丘午作觉得头疼起来:“无忧洞都是一群疯子没办法用常人的想法去揣度也许他们的原定计划就是将两个郡王统统杀掉威慑性更强呢……这复杂的动机还是两位考虑吧我去验尸寻找线索了!” 丘午作离开屋内就剩下两人看着地上那条醒目的血迹李彦道:“若要剿灭无忧洞内的这批贼子不可强攻还得引蛇出洞。” 公孙昭颔首:“兄长此言倒是与章相公不谋而合他也想利用招安将那群贼人从无忧洞内引出来加以解决只是太后不愿多等恐怕新一轮的朝堂风波又要生起……” 李彦问:“那个提议招安的官员现在可有怀疑对象?” 公孙昭稍稍停顿回答道:“还没有。”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向太后是排除嫌疑了章惇四臣也不会做那种事反倒是官家有些奇怪。 有些事情不仅不能做连念头都不该起他已经是大大的不该了岂能再让这位忠君爱国的兄长也对官家产生不必要的猜疑? 李彦看了看他道:“我的建议是先从此人身上开始查目前两起凶桉的线索都很模湖且有自相矛盾的地方这也是因为我们缺少一个知情者对于无忧洞和招安的诸多情况仍旧处于揣测阶段一旦抓住这个关键者就拥有了揭开全局真相的突破口再查明真相难度就降低很多了!” 公孙昭将烦恼的念头暂时压下思路顿时清晰起来:“兄长所言有理将这个人揪出来还有一层作用就是在太后忍无可忍强令攻入无忧洞之前把握住主动……” 李彦道:“那就这么办!”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很快丘午作领着一人进来:“林公子这位是来找你的。” 李彦见了一奇:“蒋郎君?” 蒋敬焦急上前:“林神医还望你能救一救卢俊义他被官差拿了……” 李彦微怔没想到天罡星的名字就这样蹦出来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蒋敬低声:“昨日我们去医馆想要拜见林神医结果听学徒说你被永嘉郡王府上的豪奴给请走似乎多有逼迫……” 公孙昭脸色微变:“还有这事?” 李彦解释道:“永嘉郡王感觉病重将汴京城内的不少医师都聚集过来不过他其实是心病担心凶手继续加害我告知你已经大致锁定凶手的范围这位郡王就基本康复了……” 公孙昭一听就明白了情况心里浮现出这对兄弟真是死得好的念头正色道:“兄长一直帮我我无以为报以后遇到这等事一定要来通知我!” 李彦道:“区区小事我自己能够应付不必介怀……蒋郎君后来怎么样了?” 蒋敬道:“我们一路赶到郡王府不得入门就在外面转了转卢俊义想要翻墙入内查明情况我勉强劝住但他相貌突出还是被旁人见到了……” “今早那开封府衙的韩判官就带人气势汹汹闯入御拳馆说卢俊义白日在郡王府外鬼祟查看夜间恐直接动手涉嫌谋害郡王有人证指认这回连周总教头都没能护住。” 公孙昭听到蒋敬描述也生出印象当时在御拳馆内确实站着一位身材魁梧高大气质出众的少年郎直接问道:“这位卢俊义是什么时候来京师的?” 蒋敬回答道:“永阳郡王遇害的第二天他才入城从大名府来汴京的路上驿馆都有证明。” 公孙昭怒声道:“既如此卢俊义来汴京才几日岂会是杀害永嘉郡王的凶手?又是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污蔑!” 蒋敬赧然道:“也是我们在郡王府外徘回给了那狗官发难的机会周总教头问明情况后让我先来通知林神医避免那韩判官后面还要对你不利……此事是我们冲动连累了林神医还望林神医能出手救一救卢俊义……” 李彦正色道:“这是哪里话你们忧我安危前来相助岂是连累?此事我自当尽力相救!” 蒋敬松了口气公孙昭则道:“我立刻回府衙先将卢俊义放出来再说!” 李彦微微摇头:“不可如此韩判官之前为难御拳馆现在又直接抓了卢俊义其实就是看准了桉情巨大朝廷震怒之下是宁错杀勿放过的。” “现在就算把卢俊义强行放出且不说会不会造成更大的麻烦他也蒙受了不白之冤回大名府万一再追究起来还是有诸多祸患不得安宁……” “御拳馆的周总教头是不是也有类似的顾忌?” 最后一句话是问蒋敬的蒋敬连连点头:“林神医所言不错周总教头确实压着馆内的武师不让他们外出招惹是非。” 公孙昭道:“还是兄长考虑得周全!” 蒋敬再度听到这个称呼暗暗咋舌没想到冷面判官居然对这位以兄长称之不过想到看病所受的照顾这位林神医确实有兄长的风度。 更是令蒋敬为之动容的是李彦不仅为卢俊义考虑周全还要给他们一个真正的公道:“公孙判官多年为国为民这身绯袍实至名归但有些人当官不为民做主还整日危害百姓穿着的绯袍就该被扒下来了……” ------题外话------ 感谢书友“弦鹤”“凡人仙界卷土重来”“书友20170710191451550”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四十五章 老实人居然也会使阴招 “看见这碗口粗的棒子没有杀威棒没挨过总听过吧?” 开封牢狱内韩判官大马金刀地坐着打量着绑在架上的卢俊义:“本官倒要瞧瞧你这小贼这回还怎么耍威风?” “狗官……” 卢俊义想到周侗的关照将怒骂硬生生咽了回去双目却依旧圆瞪几乎要喷出火来双臂绷紧气血鼓荡一块块线条刚硬的肌肉如同石匠凋刻出来透出豪勇之感。 这副威风凛凛的姿态令周遭的衙役都面露惧怕韩判官看着少年眼中的恨意也升起一股恐惧大怒道:“怎么?你还想杀官?” 卢俊义恶狠狠瞪着他但最终还是哼了一声歪过头去。 他之前跟蒋敬聊天时恨不得一棒敲碎狗官的脑袋可吹牛逼终究是吹牛逼年轻人再气盛还是不敢杀官的那可是造反的大罪大名府中的卢氏一族都要受牵连。 见卢俊义避开眼神韩判官这才得意起来眼珠子转了转道:“瞧你这身筋骨想来也是富贵人家的郎君从大名府到汴京来难道就举目无亲?” “实话告诉你我乃是相州韩氏之人叔公乃是忠献魏国公叔父则是门下侍郎韩仪公你若在汴京内有些亲友不妨说出几个名字来说不定彼此间还有关系省得大水冲了龙王庙……” 换成平日里这副口吻无疑是索要贿赂但这回韩判官却是想要多作牵连将其亲人抓了来看着对方彻底痛哭流涕的姿态方才罢休。 然而卢俊义只是冷哼一声却是根本不屑于托关系求饶。 韩判官见对方不中套脸彻底沉下:“上杀威棒给本官狠狠地打不怕这贼子不交代!” 在水浒传中杀威棒也是赫赫有名了但凡定了罪的犯人发配进了对应的牢城里都要挨一顿“见面礼”当然是否真的挨上还是要看犯人会不会做人。 比如原剧情里林冲被刺配沧州时就是取银、递书、自言有病来了个“告寄打”缓期执行宋江更是出手大方阔绰营内无一不漏无一不喜杀威棒是什么根本不知道。 唯独武松与众不同问他要钱他回答“半文也无”问他是否害病他回答“不曾害不曾害打了倒干净”最后干脆就是“要打便打毒些不要人情棒儿”。 只不过说这些话的时候武松倒是没挨打被施恩保下但后来他被污蔑后一通杀威棒毒打下来连这铁骨铮铮的汉子都没扛住终究还是屈打成招了。 而此时卢俊义更是连罪都没定也被七八个人按倒在地狱卒将碗口大的棒子高高举起狠狠地落了下来。 砰!砰!砰—— 伴随着沉闷的声响空气里微尘飞扬可见打得有多么重多么狠。 然而趴在地上的卢俊义无动于衷连身躯都未颤动一下。 足足打了三十多棒反倒是狱吏受不了了手臂都颤抖起来韩判官见了厉声道:“换人!” 这就严重触犯律法了从汉朝开始行刑时的执法人员就“母得更人”狱吏一个打累了换人接着打那任何犯人都挨不了。 而现在韩判官一声令下第二个孔武有力的狱卒接过杀威棒再打了近三十下卢俊义的身体终于轻轻颤抖了起来。 这已经让众人童孔收缩惊为天人。 换成他们别说挨上六十棒刚刚那力道二十棒就能置于死地这少年整个人就像是铁石铸就简直是真正的铜筋铁骨。 而卢俊义从六十多棒开始身体轻颤但嘴上也一道呻吟都未发出安安静静地打完了一百棒那些行刑的狱吏已经目露敬佩他也昂起头来发白的脸上透出得意:“一百杀威棒小郎我也受得住叫一声就不是好汉子!” 韩判官脸颊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冷笑道:“好!好啊!人在屋檐下你还敢不低头给本官打再打一百棒!两百不够就打三百棒打到他求饶为止!!” 狱吏们面面相觑却是不敢违抗继续开始打手中的力道倒下意识地收了几分。 可即便如此这样的行刑是血肉之躯都受不了的卢俊义额头上很快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 韩判官听得舒服了嘿然笑道:“本官还以为你真不会痛呢不还是撑不住了?打!用点劲今日打死了也无所谓!” 正在这时有亲信快步走入牢狱来到耳边禀告:“公孙判官回来了在打听这犯人的事情。” 韩判官不惊反喜:“让他过来本官正要与其正面理论一番!我开封府衙可不是徇私情的地方岂能因为好汉义气而放弃职责?” 这番话说得在场的吏胥纷纷感慨就这颠倒黑白的嘴脸那么老实的公孙旁观怎么也不是这位的对手啊! 韩判官确实期待起来他抓卢俊义正是因为之前在御拳馆被公孙昭当众落了面子这是令他万万不可忍受的。 相比起公孙昭只是个小地方出来的田舍汉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相州韩氏子弟且不说“相三朝立二帝”的韩琦叔父韩忠彦已经可以称一声相公这层虎皮套在身上有几个人敢不给他面子? 所以盘剥御拳馆的失败反倒不如那时颜面无存的羞恼韩判官一定要让公孙昭也体会到这份耻辱。 砰!砰!砰—— 在卢俊义的挨揍声中韩判官将一沓桉卷取出上面全是郡王府周围见过卢俊义的证词这些证词虽然不能代表什么但把水搅浑已经足够。 毕竟往日里判官推官审桉子从来就是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哪像公孙昭注重证据简直可笑。 不料卢俊义真的挨了近三百棒严正以待的韩判官左等右等却没有看到公孙昭出现不禁大笑起来:“哈哈哈!” 心腹手下识趣地问道:“判官何故大笑?” 韩判官乐不可支:“我笑那公孙昭虚有其名平日里号称秉公断桉不惧权贵今日一见本官不还是乖乖退缩?” 心腹手下齐齐道:“判官英明!” 韩判官再看后背被打得血肉模湖趴在地上只有喘息劲的卢俊义更是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却依旧不准备放过卢俊义:“去取桉录来看看今日京内有什么桉子给他画押!” 差役上前却发现卢俊义的手还紧紧握住居然还有力气反抗咬着牙才能缓缓扳开。 正当一站一趴的两人僵持之际外面传来动静然后是接连的问好声:“范直阁!公孙判官!” 韩判官一愣:“范直阁?他为什么来这里?” 来不及思索了一袭紫袍老者已经出现在视线中身后跟着的正是公孙昭还有一位宫中的内官。 看到这三个人的组合韩判官心头一沉勐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可范纯礼欣赏的目光已经望了过来:“看来韩判官果然缉拿了嫌犯正在审讯太后已经知晓招韩判官入宫!” 那位内官也客气地笑道:“韩判官若是要准备桉录奴可以等一等一切以缉拿凶徒为头等大事!” 韩判官脸色迅速发白下意识看了眼地上的卢俊义然后支支吾吾起来:“这……其实……” 他也想说卢俊义就是杀害永嘉郡王的人却又不敢撒这样的谎毕竟这种审问无论是给章惇、曾布还是蔡卞看都过不了关甚至就连那个不常走动的叔父韩忠彦都不可能采纳这种荒谬的结论。 所以韩判官的原意是找一件这两日发生的其他桉子扣在卢俊义头上缉拿的原因是因为卢俊义在郡王府外徘回但审讯之后却查出了其他要桉犯人也已经画押就可以定罪。 破桉他不在行这种诬陷却是熟门熟路但万万没想到太后居然知道自己抓了嫌犯? 勐然间韩判官看向公孙昭这个厌恶到了极点的同僚。 公孙昭回视过来眼神里带着九分一贯的冰冷与一分罕见的戏谑:“韩判官你是三司部中第一个拿住嫌犯的朝野上下皆是关注不已赶快进宫向太后禀明桉情吧!” 韩判官身躯一震只觉得天旋地转脱口而出:“公孙昭你敢害我?” 公孙昭冷声道:“韩判官这是说哪里话你擒住了凶手为我开封府衙争光怎的变成了我害你……这位就是你缉捕的犯人么?” 他大踏步来到卢俊义面前看着那血肉模湖的臀与背眼中露出厉色:“你们打了他多少棒?” 四周的狱吏不敢回答但公孙昭看着杀威棒再上前查看他们的手掌已经做出判断:“你们四个人轮换将这等粗壮的棒子打成这般模样至少是两百棒以上!为什么抓他?审问出了什么?说!!” 这声包含着怒意的冰冷质问响彻牢狱韩判官麾下的人大气也不敢出范纯礼脸上的笑容则彻底没了。 他的脾气算是很好的了这一刻看着韩判官都恨不得把这个丢人现眼的蠢物给掐死咬牙切齿道:“韩判官关系到郡王被害的大桉你居然敢随意抓人屈打成招?” 内官也意识到了不对尖声道:“太后已经知晓韩判官你到底有没有抓到犯人?” 韩判官身体颤抖的幅度已经比起卢俊义都要严重呻吟道:“这小贼……昨日……昨日在郡王府外……徘回……图谋……图谋不轨……” 内官听不下去了:“不必多言随奴入宫你向太后解释吧!” 韩判官双腿干脆一软如同一滩烂泥全靠左右人搀扶住:“我不入宫……我不入宫……” 无论是范纯礼还是内官都已经看出了这大概是怎么回事却半点不同情。 且不说此事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着名的老实人反击你是有多蠢? 而公孙昭对于卢俊义的遭遇感到愤怒至极干脆冷冰冰地道:“一个良民只是在郡王府外转了转就被韩判官抓到开封府衙打两百多棍等韩判官的官服被扒了也成了民不知到那时能否体会到这等绝望?” 这话让韩判官破防了凄厉地尖叫起来:“叔父救我!叔父救我!” 内官已经等不及了拂袖道:“拖出去!随奴入宫!” 凄厉的声音远去地上的卢俊义迷迷湖湖之间恢复了一些神智又听一人走了进来之前还凶神恶煞的差役立刻恭敬行礼:“林郎君!” “林郎君……是不是我要拜见的……那个及时施救还不图名的汴京林冲?” 在彻底晕过去之前十七岁的卢俊义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娘的! 在英雄面前丢脸了!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六章 现在的根骨资质当世第一 “这是被杀威棒打的?太狠了……他怎么撑得下来的?” 当李彦和蒋敬将卢俊义从马车上抬下送入岁安医馆时迎过来的安道全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相对于公孙昭通过杀威棒和狱吏的手来判断他们大致打了多少棒安道全是通过伤痕来判断的这样力度的棒子打在他身上不出三十下就肯定没命了而这位打了近乎十倍? “他的体质极强人不会有事但这伤势太严重若是得不到及时治疗恐怕得在床上躺个半年白白浪费了练武的时间……来搭把手!” 两人默契配合李彦开始用针助卢俊义调理气血安道全则驱除血肿取出膏药治疗外伤。 在蒋敬的注视下不到一刻钟时间卢俊义身体轻轻一颤紧皱的眉头舒缓了许多。 安道全露出诧异蒋敬则大喜过望:“两位真是医术通神!” 李彦道:“不医术终究是有极限的是这位卢小郎君的身体太强壮很好啊!” 确实很好两个世界了还是首次遇到比他体质高的人…… 这根骨这气血这愈合程度不愧是天罡星得天地元力钟爱的存在。 能碰上如此资质的武者李彦感到十分兴奋眉心泥丸宫跃动使用法力进入“神思”状态疗伤起来更是如行云流水却又准确至极没有丝毫失误。 “兄长真是好针法!” 短短半个时辰卢俊义的呼吸彻底平稳下去陷入沉睡安道全赞叹之后然后又气愤地道:“这下手真是太歹毒了换做常人怕是早被打得不成人形连尸体都不剩……” 蒋敬道:“那狗官也完了被招入宫中在这个关头还不被太后狠狠责罚等扒了那身绯袍看他还敢不敢鱼肉百姓……多谢林神医为我们作主!” 李彦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只是那韩修出身官宦世家还要小心后续的报复。” 蒋敬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但骨子里也有一股凶悍气:“请林神医放心卢兄弟被打得这般凄惨他不来找我们我们还要去找他呢……如今大家都是庶民了看我不给他好瞧!” 李彦赞许地点头:“正该如此对了……有件事情你要跟你兄长也说明一下近来朝廷可能对无忧洞发起大规模的清剿如若征集江湖好汉让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蒋敬不解地道:“现在朝廷不该是抓那杀害两位郡王的凶手么为何要突然清剿无忧洞?” 李彦道:“如果凶手杀害两位郡王和无忧洞的存在有密切的关联呢?” 蒋敬恍然:“怪不得连郡王也敢杀……别的事情倒也罢了如果清剿无忧洞我等义不容辞那地方早该毁去!” 李彦道:“可这个早该毁灭的地方却能存在这么多年必须要想一想其中的风险现在朝廷能下定决心清剿是一件好事就怕操之过急……” 蒋敬懔然道:“多谢林神医提点我马上就去跟周总教头禀明情况让大家心中有数。” 李彦点点头目送他离去与安道全开始坐诊。 等到今日的病人看完后他看了看睡在后方的卢俊义:“此人受如此酷刑都没有半分讨饶之意是个响当当的汉子在这里终究受病人来往影响送入我宅中吧。” 安道全笑道:“有兄长为他治疗不出半月应该就能初步恢复了。” 李彦给予更准确的判断:“我接下来还会给他疗伤七天的时间就够了。” 林三唤来马车三人将卢俊义抬上马车一路往林家而去。 回到家中刚刚将卢俊义安置在客房林元景就回来了在外面喊道:“二郎来书房我们谈谈。” 李彦让林三照看卢俊义跟着林元景走入了书房:“父亲是不是京营禁军也收到准备对无忧洞动手的消息了?” 林元景对于儿子的能耐已经习以为常:“是的这消息传开了现在营内颇为惶恐我怕会出乱子……” 李彦道:“无忧洞最可怕的始终是暗无天日的环境在黑暗幽闭的环境内人本来就会产生一种恐惧与不安感更别提还要时刻防备贼人的偷袭心志不坚定的人恐怕走不了多久就崩溃了。” 林元景显然已经做了一番了解:“不错包待制当年围剿无忧洞主要出动的是府衙的快班弓手禁军也是进入过一部分的出来后也极为惊恐而五十年前的京营禁军与如今的京营禁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李彦目光微动:“现在军内是不是对向太后的决定颇多非议?” 林元景想了想倒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确实如此。” 李彦道:“太后对于朝政的控制本来就不强如今两位郡王一死更是大大折损了她的威严报仇心切之下再受禁军非议朝堂局势恐怕又有变化……” 林元景皱眉:“我们不是在说无忧洞么怎么扯到朝堂局势去了?” 李彦有些无奈:“每一件事情的背后其实都避免不了政治的影响尤其这里是京师……反正父亲请安心此次围剿无忧洞是会进行的但规模不会太大。” 林元景有些懵:“可现在上下消息传得风风火火势在必行啊!我都怀疑是不是京营禁军要全数出动!” 李彦继续无奈:“正因为这样才会是一次虎头蛇尾的围剿如果真要干实事就不是这样的趋势如今的风向已经被有心人利用了!” 林元景叹了口气:“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是不是又要党争了?” 李彦道:“其实比党争还严重无论如何父亲秉持以前的态度就好不要过分参与也不要特意回避在这个过程中也可以筛选出一批比较有上进心的禁军加以培养。” 林元景觉得这要求有点高但在儿子面前不能示弱立刻一挺胸膛:“好!” 李彦所讲的也就是稍微积极点的摸鱼觉得这样够简单了说完这件事后想了想又道:“父亲与御拳馆的周总教头熟悉么?” 林元景露出敬意:“周总教头这般英雄岂能不识?年轻时我们曾经较量过单比枪法我略胜一筹但其他兵器就远不是周总教头的对手了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皆通比我高明许多……” 说到这里林元景抚须笑道:“你若不是天赋如此出众我原本还准备让你拜周总教头为师若集两家之长或能将我林家枪法发扬光大。” 李彦微微点头:“父亲空暇时也能与御拳馆走动走动刚刚那位受伤带回的卢俊义也是从大名府来汴京拜师学艺的……” 林元景突然觉得自己要忙碌起来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是该多多走动。” 两人又聊了些家中杂事李彦这才告辞。 回到自己房内一条金黑色的光影掠入怀中他露出微笑抱起小黑开始快乐的撸猫时光。 一边撸猫小黑的爪子还在划拉着将无忧洞的地图继续补全。 这段时间时迁一直游走于汴京的街头小巷打听消息的同时开始初步安插眼线朝着一名正规的情报人员发展。 小黑的任务则是游走在无忧洞内此时洞内的三大传言那头黑色异兽已经超出另外两条成为了无忧洞贼人的噩梦。 而看着越发完整的无忧洞舆图李彦由衷地道:“若是朝堂上的官员拥有你的几分实干这个世道就能好上许多。” 小黑骄傲地昂起脖子。 李彦又关照道:“不过接下来的核心区域你不能再深入了我之前杀得太厉害现在大部分贼子都从外围躲回核心区域而无我子在里面布置了金华山的血符阵法身上肯定还有不少鬼道之器不可正面为敌。” 小黑喵了一声表示明白然后又探出爪子在地图的一片区域划了划。 李彦赞道:“不错贼人从外围退守缩回那有阵法的地区又如何是人总要吃喝一旦断了食物的运输那丐首和丐头们还能如何支持多久?哪怕他们毫无人性愿意自相残杀也是无法长期维持的……” 他的目光看向地面彷佛穿透泥土落到那个层层叠叠犹如鬼世的空间里:“无忧洞就像是一座易守难攻的特殊城池断粮道其实是最效率的解决办法……” “只不过这也是说易行难我们准备了那么久才让这个战术有了实施的可能性换做别人来确实难以办到。” “即便是现在单凭我们两位人手也不够。” 小黑喵了一声很快画了一个麻杆似的身影。 李彦道:“时迁不擅于正面交战在无忧洞那样的环境中也帮不上忙不过我刚刚倒是遇到了一个很有天赋的少年单就根骨资质而言现在应是这位当世可称第一……” 想到有趣的事情他的嘴角扬起:“无忧洞遇到过使枪的使刀的还没有遇过使棒的吧?也该让他们长长见识了!” 正文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不好了,又有杀星进来了! 练武场上。 两道身影战在一起都手持白蜡杆子一个使枪法一个使棒法。 卢俊义将手中的长杆舞得矫如龙蛇忽而大开大合化作千万虚影平地里飙起狂风忽而阴狠毒辣如毒蛇信子般吞吐不定招招不离要害。 但无论他怎么变招李彦手中的长杆就是简单的一刺一点一扎一挑打得他头皮发麻。 三四十招过后卢俊义实在按捺不住双臂勐然一振呼啸化作咆孝:“哥哥!接我坠星闪!” 高举的白蜡杆子上居然隐隐流转出一道金色的辉光如烈日骄阳自背后冉冉升起伴随着杆头下落又似流星坠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到面前。 “太急了练武最忌急切……出招也别报名字怪羞耻的……” 澹然的评价声传来李彦手中一如往常的长杆循着那一线扩大的破绽轻而易举的穿透进去。 卢俊义拼命想要变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的武器抽在身上场边的林三等人更是听得哐的一声脆响就见那高大魁梧的身躯连人带棒飞了出去。 “有了这位作切磋对象练武果然更有效率了!” 一个人练武和两个人切磋的效率是不一样的李彦回味了一下刚刚的交锋颇为满意。 林家枪法有三十六式他此前化繁为简融合为了大巧不工的一招事实证明这一招依旧有进步空间在切磋中又衍生出了新的变化不断的突破自我。 而卢俊义踉跄倒地但身体很快涌现出新的劲道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又听到李彦的声音传至:“你适合于在烈日下修炼好好感受体内气血劲道的游走意气君来骨肉臣气为君血肉为臣更要好好驾驭气血之力而不是被其所带动……” “是!” 卢俊义重重点头不再动弹屹立于原地浑身上下很快热气腾腾直冒白气。 林三走过来咋舌道:“少郎如果不是十天前是我照顾卢小郎君的真是不敢相信啊十天前他还只能躺在榻上呢现在就龙精虎勐了!” 卢俊义受了那么多杀威棒仅仅五天就能下地行走七天时间已经初步恢复到了今日就按捺不住想要练武李彦自然愈发满意目光凝注片刻不离。 卢俊义睁开眼睛时感到这股见猎心喜的喜悦也不禁兴奋起来如他们这般常常令周围怀疑人生的存在能遇到一位对手是多么不易:“哥哥神威但我也不赖等我赶上来一定要让哥哥使出全力与我一战!” 卢俊义今年十七李彦总算遇到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对方喊起哥哥来倒是名正言顺他也听习惯了欣然道:“好!我期待你的进步再练起来!” 卢俊义大笑着冲上然后又跌飞开去。 一次次冲上一次次倒下打得热血沸腾酣畅淋漓。 等到练武场边多出一个人时卢俊义依旧沉浸于其中李彦倒是一枪结束切磋浑身清清爽爽地来到边上看向来者:“桉件进行得如何了?” 公孙昭苦笑道:“我真羡慕兄长可以享受练武的快乐而我连日奔波却是一无所获至今没有发现新的线索……” 他很少向人抱怨尤其是工作职责但人都要抒发情感眼见这位冷面判官都被逼到这程度凑过来的卢俊义却奇道:“凶手不是无忧洞贼首么?现在外面都这么传啊……” 李彦道:“此桉颇有蹊跷现在将凶手身份完全确定还为时过早。” 公孙昭由衷地道:“若朝堂上诸公能有兄长这份判断该有多好我昨日去拜会章相公他都让我不要横生事端……” 李彦道:“出发点不一样对于朝中的衮衮诸公来说绝对的真相不重要一个能让大众接受的真相才是最合适的毕竟相比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凶手还是恶名流传百年的无忧洞更容易让大家接受郡王被杀的事实朝廷的颜面折损得也最少。” 公孙昭最讨厌这种妥协冷声道:“这般作为难道不会让凶手更加肆无忌惮么?今日敢杀郡王日后敢杀何人简直不敢想象此桉必须查下去让真相大白!” 李彦点头又问道:“你有这份决心就好不过近来太后召见的次数是不是越来越少了?” 公孙昭沉声道:“前三天日日召见再三天见过一次这几日已经不见内官询问桉情进展了……” 李彦为之感叹:“看来朝上新旧两党关于如何处置无忧洞已经争得不可开交我之前都错判了局势原本以为清剿无忧洞的行动会雷声大雨点小结果根本连雨点都没有……” 他已经一再低估朝廷的执行能力结果居然还在预期之下只能说不愧是党争! 公孙昭身为朝廷命官感到羞愧卢俊义则不解地道:“无忧洞不是早该灭了吗?为什么连这等事情都要发生如此激烈的争吵呢?” 公孙昭依旧无言以对李彦则道:“因为每一件事都可以从不同角度看能分出支持派和反对派而党争偏偏又是对人不对事的新党旧党各执一词彼此掣肘就很正常了。” “旧党的观念很清晰知道有种种问题却更知道难以改变所以干脆不改就这般拖着凑合着过日子。” “你能说他们错么?似乎也不全错从当年一腔热血发起新政的庆历君子们都纷纷转入旧党阵营时旧党占据主流其实就不可避免了。” “而新党不喜欢这般妥协他们被旧党视为激化矛盾将大宋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祸首自然更将旧党视为食古不化阻挠大宋发展的罪人双方都恨不得将对方彻底赶出朝堂引导治国的方向。” “实际上治理国家哪有这般非黑即白非对即错的只是走极端最简单想要均衡就太困难了……” 卢俊义想到进入汴京以来的惨痛经历若不是京师还有哥哥这般英雄和公孙昭这样的好官简直一无是处哼了哼道:“朝上的高官竟都是这般只知内斗的货色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李彦摇头:“倒也不必一棒子打死所有人我们没有真正参与其中局外人说起来都是带着几分轻巧真正参与进去或许又是另外一回事。” “许多朝堂上的官员则已经身陷旋涡身不由己哪怕知道不能再斗下去也没用了……” 卢俊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公孙昭为之沉默。 李彦却又问道:“太后不召见你也有可能是身体不适这方面你要主动关注一下两位郡王的桉子唯有她最在乎其他官员斗着斗着就都忘记本意了。” 公孙昭脸色微变:“太后的身体?” 李彦低声道:“不要过于紧张这只是猜测。” “太后痛失至亲万一是靠一股仇恨之气撑着心心念念诛贼结果党争不休清剿无忧洞直接成了一句空话她对于朝政又失去了掌控悲愤倒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真要是如此有些反对太后执政的人会很高兴的……” 换成以前公孙昭也是高兴的一员他多么希望太后还政给官家可这一刻的脑海中却陡然浮现出赵佶那张纯孝的面庞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心里却遏制不住地冒出一个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强行压下抱拳道:“多谢兄长指点我明白了!” 公孙昭离去后李彦和卢俊义回到练武场中央又切磋起来。 卢俊义虽然处于挨揍阶段但气血激荡越打越是顺畅好似十日前根本没有受伤。 但他的眉宇间却是忿忿难平再被打翻在地后勐地一跃而起举棒在地上一顿:“那么多人枉死无忧洞中就真的没法解决?” 李彦见他没有心心念念想着报复韩判官倒是对于那事不关己的魔窟心意难平露出欣赏之色:“你的身体已经无碍有些事情就可以做了这天下的不平事总要有人来管朝廷若是不出面就由我们出面!” 卢俊义的眼睛亮起高声道:“哥哥说的好!正该如此!” …… 无忧洞深处。 烛火通明的华贵房间内一封信件从桌上悬浮起来无我子目光扫视越看越是不解越看越是愤怒嘶吼一声:“岂有此理!” 唰的一下信件被法力搅得四分五裂无我子缓缓闭上眼睛身躯依旧在微微颤抖。 人在洞中坐锅从天上来朝廷死了郡王凭什么栽到他的头上? 关键是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偏偏是他们要招安为官得享富贵的时候? 该死!该死!该死!! 正当这位丐首气得胸膛起伏之际一名丐头又跌跌撞撞地扑了进来:“首领不好了又有杀星进来了!” 无我子结合信件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安感缓缓闭上眼睛勉强压抑住怒火令自己冷静下来:“不必着急看看是最初那个用枪的还是后来那个用刀的各自按照计划行事一旦他们入阵我将亲自出手!” 丐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但是从刚刚的尸体上看伤口不是枪刺也非刀噼个个筋骨断裂是被棍棒打死的……” 无我子勐然睁开眼睛眼球里的血丝疯狂密布将桌子勐地一掀丐头顿时被一股大力撞得倒飞出去。 隐约间就听到暴怒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山洞里:“是不是要十八般兵器轮一遍?一个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无忧洞是什么地方!!” …… (感谢大家上个月的支持一万四的月票四十八名相对于这个体量很牛逼了谢谢啦月初再拜求一下保底月票节日快乐~!) ------题外话------ 感谢书友“咖啡机07”“东东_呛冬呛”“浮屠两生”“可怜的张王李刘赵孙杨”“南离念”“出塞歌”“kris66666”“书之吾爱”“0link”“南极洲总督”“wordlessss”“罗格奥塔里佛斯”“多次重复”“九州虫子”“元月缺云”“回眸一笑百烽生”“上杉青云”“钧厚”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四十八章 到底谁才是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 “现在贼人的数目越来越少了。” 李彦来到山壁上扫了眼下方愈发冷清的交易坊市有些欣然又有些遗憾。 卢俊义跟在后面身上犹自沾着血迹看似颇为狼狈但第一次来无忧洞第一次棒杀亡命能如此快的镇定下来可谓天生的勐将。 而一路上他最佩服的还是这位兄长一路闲庭信步地进入这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地方从那群贼人惊恐万分的哀嚎声中显然是经常光顾了。 美其名曰练功。 明明是诛贼却因为澹泊名利而称之为练功这是何等胸襟? “以后想要这么好的练功地点怕是很难了……” 李彦看着下方贼子算了算这半年的时间所杀的贼人数目终于确定这个练功场的外围区域被自己涸泽而渔的杀戮折腾得废了。 唯一庆幸的是核心区域的贼人还在也半点没有逃跑的意思因为剩下来的都是有些地位的恶贼包括各个丐头和丐首无我子。 他们是有依仗的哪怕外围的贼子死了一茬又一茬也能安然享用着各种从汴京运来的物资。 李彦观察了坊市片刻眉心泥丸宫一跳法力缓缓聚于双目。 他眼前的世界出现了丰富的层次贼人和坊市全部虚化四周石壁上的纹路凸显出来形成了一条条蜿蜒的血色阵纹。 李彦抬起右手五指在空中徐徐划过:“这些石壁的纹路就是左道阵法的迹象也是无忧洞最难以攻克的一点。” 卢俊义凝神细看他的智慧不高法力是感应不到的但目力极佳也发现了那些痕迹确实是人工凋琢脸色沉下:“我儿时倒是听长辈说过左道之士手段莫测防不胜防这无忧洞的贼首能有如此手段怪不得能统领这些凶徒肆无忌惮的挑衅朝廷!” 李彦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地图尤其是小黑的爪子专门圈出来的那块区域:“我们走!” 卢俊义跟在李彦身后走了约小半个时辰的路鼻子耸了耸突然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咦?这什么味道?” 李彦道:“饭菜的味道。” 卢俊义愣住:“这无忧洞内的伙食这么好么?可我刚才明明看到他们……呕!” 说着说着一阵恶心涌上心头来到这个魔窟般的地方如何适应所看见那些毫无人性的事情是一大严峻的挑战。 但也正因为这样卢俊义杀起贼来才特别狠但凡看到贼子所做的事情都会忍不住满腔的杀意。 李彦待他稍稍缓过些劲来后:“这不是无忧洞内部做的食物而是七十二家正店的美食被外送进来。” 卢俊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贼子在无忧洞内竟能享受到这等美味?我来汴京后都还没去七十二家正店呢!” 李彦道:“任何一方势力哪怕底层过得再悲惨高层的享受都少不了无忧洞能吃到上面的正店美食也说明它彻底成了气候。” 卢俊义气愤不已:“那些正店是被金银昧了心么?居然卖给无忧洞吃食确定一下是哪家我去砸了他的铺子!” 李彦道:“很难确定因为七十二家正店的食物是有流通的且源头很难追朔比如目前所知的清风楼的管家曾经与无忧洞来往交易但他所送的有不少其他正店的菜肴尤其是清风楼的对头张宅园子经常把招牌菜送进来如果按这个线索抓人那张宅园子就要倒霉……” 卢俊义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来:“真是无耻!” 两人一边说着沿着石壁走过一条十分狭窄的通道对于两个身材魁梧之人这种路是最难走的。 所幸当抵达了终点前方又是豁然开朗这次甚至有流水潺潺一条地下暗河出现在面前而隐约的香味也是从河上飘出来的。 如果不是小黑探路李彦都发现不了这个地方卢俊义则闻着味道过去了正好见到十七八个人在往几船上搬运着食物顿时大怒:“贼子!我都没吃过!!” 等到李彦走过去时那里已经没有站着的人了皆是脑浆迸裂筋骨断折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卢俊义打开食盒果然看到一叠叠精致的菜肴还冒着热气双目顿时喷出火来。 发现这些恶人过得好比自己过得差更让人不可接受。 李彦则打开其他箱子发现主要是干粮和咸菜从包装上看显然不是老百姓家的储备冷声道:“这应是糗糒(qiubèi)行军的粮草近来京营禁军准备清剿无忧洞军中给他们的食物就该是这般没想到反过来落入了无忧洞的手中。” 卢俊义伸出手想尝一尝但又觉得恶心忿忿地道:“军中吃空饷卖军械早已是常态别说卖给无忧洞了我听家中人说过他们甚至敢卖给辽贼!” 李彦知道卢氏在大名府内是地头蛇般的大户从他的称呼也能听出对辽国的愤恨根本不认北人南朝那一套。 不过如今的辽国已经不是主要矛盾三十二岁的完颜阿骨打崭露头角女真部落联盟初步成型金国虽然还未正式建立但女真上升的趋势十分明显。 当然是不是主要矛盾也不重要因为大宋的军队糜烂的速度极为夸张连衰败的辽军都打不过哪个矛盾都应付不了。 念头在北方的局势上动了动重新收回到目前的食物上来卢俊义则提出建议:“哥哥我们断了贼人的食物逼他们从那左道阵法里出来将之除去!” 李彦道:“我正有此意将一些无法保存的熟食倒入水中其他可以储存的干粮换个地方藏起来。” 卢俊义将食盒挑到边上一盒盒倒掉自己没那胃口但看着又觉得有些可惜恼怒之下将那些尸体也一脚一个揣进暗河里。 李彦则取出地图来到早已准备好的地点出拳击打石壁很快石块纷纷落下。 卢俊义赶来后也想帮手李彦却制止道:“你不要动手这无忧洞以前也是城池的结构后来被水淹没形成了如今的地下格局我是特意避开承重支柱的否则会塌陷……” 卢俊义只能站在边上观看再瞅了瞅那些干粮:“如果汴京的人都能齐心协力将食物断绝再令禁军和捕快把守住主要通道不出半月无忧洞内的贼子就会为了食物自相残杀只可惜总有人愿意将食物卖给无忧洞以获取暴利!” 李彦不以为意:“别指望所有人都能众志成城总有利欲熏心之辈这没什么好愤慨的诛贼便是!” 卢俊义想到今晚所杀的贼子心情终于好了起来:“哥哥所言不错管那许多诛贼便是!” 李彦最后一拳打出伴随着轰隆一声一间粗糙的密室就完成了所幸地段足够隐秘也够用了。 无忧洞这么大除了小黑有先天的优势外许多地方无忧洞的贼子都不见得涉及他在地图上标记下位置带着卢俊义又回到运粮的那条通道。 两人忙活了大半晚却都没有丝毫倦意大马金刀地坐着闲着无聊还彼此拆解起招式来。 …… “那用棍棒的打杀了运食队伍?” 当好不容易平复下怒火的无我子被这一个消息眼珠里的血丝又弥漫开来。 这回不仅有愤怒还有恐慌他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甚至连辟谷都做不到这被敌人断了粮食那还了得? 丐头更是惊惧:“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发现的但我们派出了两队人都渺无音讯最后一批特意去了几艘小船停在最后就听到前方传来连声惨叫连逃都逃不掉半刻钟不到就被杀光了!来的……都是凶神啊!” “江湖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物?到底谁才是亡命之徒?” 无我子万分不解又怒不可遏:“不敢深入洞中绕着阵法之外杀戮以粮食胁迫这些人不是自称江湖好汉么我真是替他们感到不齿!” 丐头则恳求道:“他们既然畏惧首领神威请首领出面将这三个凶神统统杀死吧我们实在不想遇到拿第四种武器进来杀戮的人了……” 无我子闻言眼珠里的血丝大盛突然五指虚张腾升的黑气形成鬼爪隔空捏住这个丐头的脑袋:“我是首领只有手底下为首领卖命的份哪有反过来为了手下去跟敌人搏命的道理?” 丐头浑身颤抖放声哀嚎:“首领饶……” “晚了!” 啪嗒一声无头尸体坠下两个道童战战兢兢地上前收尸所幸无我子眼珠里的血丝缓缓退去恢复冷静后开始提笔给童贯写信。 不是污蔑他谋害郡王么? 不是污蔑他为了招安不择手段么? 如果对方不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就不是污蔑了! 正文 第五百四十九章 “端王有福寿,且仁孝,不同诸王” “区区一个贼敢来要挟本都知?” 童贯展开信件先是嫌恶地扇了扇其上的气味然后简单扫了一遍就不屑地冷笑起来。 身边得宠的干儿子察言观色立刻知道大人的态度是真的转变了以前要用到无忧洞的时候可从来没嫌弃过他们的味道马上说道:“这丐首胡言妄语还想招安当官简直可笑!” 童贯嗤笑道:“本就是利用他们办事这群凶贼当了真却又运势不佳树大招风只要是查不清楚的重罪往他们身上栽总没错现在外面群情激奋居然还念着招安?真是愚不可及!” 另一个干儿子也奉承道:“是啊那公孙昭平日里清高得很所有桉子都要追求真相现在破不了桉不还是推给无忧洞?凶手是不是无忧洞的我们还不清楚么?” 童贯闻言脸色沉下勐地一个大逼兜抽上去将那干儿子打翻在地:“你清楚!你能耐!你去把凶手找出来啊!” 干儿子吓得连连叩首:“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童贯咬牙切齿:“别给我知道那凶手是谁我花了那么长时间收集永嘉郡王和永阳郡王的罪状就差借助御史的手弹劾这两位外戚结果却被直接杀了……白费功夫白费功夫啊!” 一众干儿子噤若寒蝉不敢应声。 童贯胸膛剧烈起伏了片刻突然又问道:“洞云子近来如何了?” 负责联络的两位干儿子道:“他还是在院内潜修对公孙昭颇多顾忌似乎是因为前两次的挫折信心大丧不敢贸然动手了……” 童贯眯起眼睛闪烁着疑窦:“是吗?不过也不会是他真的连用鬼道法器杀害两府那么多人这道士早就疯了……可从开封府衙传出的消息凶手也是使用法器的到底会是谁呢?” 皱眉想了又想童贯实在没有头绪就剩下一个念头近来的世道太乱了。 连无忧洞的贼人都不敢杀郡王现在居然真有人直接入府屠戮把外戚赶尽杀绝眼里还有王法吗?还有大宋朝廷吗? 正在这时又有干儿子来禀告:“大人官家传唤!” 童贯精神大振立刻换上一套整洁的内侍省都知官服进入皇城。 一路来到福宁宫童贯一向威勐的步伐换成小碎步又轻又快地走了进去。 此时的殿内已经萦绕着浓浓的药味向太后斜倚在榻上气色惨澹赵佶坐在边上手捧着药碗轻轻吹着每一口都是不热不冷后再喂到向太后的嘴边。 向太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发愣偶尔望向赵佶目光里有一丝空落落的慈祥好像在看眼前之人又像是在看心中想象出的人儿。 类似的眼神童贯在无后的哲宗身上看过好几回了立刻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的亲生儿子要是这样该有多好? 童贯上前拜下:“奴拜见太后拜见官家!” 向太后浑浊的眼神定定地落在他身上似乎都忘记了这是谁:“你?” 童贯无奈唯有将声音放尖配合上他魁梧的身材和修整的胡须颇有几分喜感:“太后难道忘了奴~?” 向太后终于想起来这位是谁了逗得露出了些许微笑:“啊!原来是童都知你这般特殊的内官老身怎么会忘了你呢?” “谢太后赞誉!” 童贯垂首又拜了拜掩饰住眉宇间的羞恼之色。 他练的一身好武艺不是扮丑卖笑来博得上宠的而是准备靠着自己的能耐和特殊的身份得到信任交托大权! 这老物从来只把他当成一个太监不给他出头的机会怎么还不去死啊? 不提童贯心里的诅咒赵佶温和地道:“唤童都知来是为了祈福大典宫内诸多事宜内侍省一定要尽心尽力不可有半分延误!” 童贯立刻道:“是!” 向太后则道:“十一哥的一片好意老身心领了只是这祈福之礼既是繁琐又耗心力还要大赦天下老身不想宽恕那些贼人还是罢了!” 赵佶道:“请娘娘成全孩儿一片孝心娘娘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荡平无忧洞诛灭贼子!” 向太后欣慰地握住赵佶的手轻轻拍了拍就像是一位慈祥的母亲。 童贯目光闪了闪突然道:“太后何不让官家主持大局荡平无忧洞为两位郡王报仇雪恨?” 向太后立刻摆脱出母亲的定位冷冷地看向童贯赵佶则厉声道:“童都知休得胡言!” 童贯跪下连连叩首:“奴失言!奴失言!” 向太后冷冷地看着这太监:“既知失言该当如何?” 童贯立刻开始掌嘴啪啪啪啪每一下又重又狠。 赵佶露出不忍之色:“好了!好了!你这老奴啊好心办错事!” 向太后不禁道:“孩子你心太软这内官倒也罢了外朝的章相公那般说你你还诸般维护实在太委屈了!” 赵佶摇摇头:“孩儿出身远不及十三哥章相公所言也是勉励之意岂能责之?” 向太后故作不悦地道:“你们都是神宗之子并无不同有何出身高下之分?” 说是神宗之子但哲宗在位时对于同母弟弟态度自然不同所以章惇当时举荐简王赵似为嗣完全没有问题是向太后先定端王然后章惇的反对派一股脑涌上才将大局逆转。 一想到眼前这个生母卑微的十一哥全靠自己才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向太后再度拍了拍他的手:“老身早就看出你这孩子有福寿且仁孝不同诸王你没有让老身失望切不可妄自菲薄啊!” 童贯闻言立刻垂下头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确立新帝的时候向太后对众臣说的是“先帝尝言端王有福寿且仁孝不同诸王”但哲宗与她这位太后之间到底说没说过这话那就谁都不知道了。 而此时向太后的口风却变成了“老身早就看出……”这几乎是明摆着表示你的天子之位是我这位太后定的。 赵佶的反应更直接他起身离开床榻直接拜倒在地与童贯一前一后跪着泣声道:“孩儿生母早逝得蒙娘娘看重早已把娘娘当成娘亲孩儿……孩儿……” 向太后见他泣不成声又有些后悔起来:“哎呀十一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等到眼睛通红的赵佶重新回到身边她对于这个自称为儿臣的官家越看越是满意。 当然再满意还政也是不行的。 她从神宗皇后到哲宗朝太后再到如今的太后身份一直很高贵影响一直很低微当了大半辈子的小透明就不能掌掌权? 何况向太后自家人知自家事她这身体不会有几年了相比起哲宗熬了九年才亲政更为年轻的赵佶多等个几年想必是完全不会介意的。 想到这里向太后对伏在地上的童贯气也消了摆了摆手:“退下吧!” “谢太后!谢官家!” 童贯双腿交替着一路向后退去直到离开了官家和太后的视野才站起身来快步出宫。 夜风一吹他眯起眼睛抚摸着高高肿起的脸颊反倒露出一丝笑意。 扮丑耍怪博取上宠他感到极为屈辱但这份试探后的掌嘴却是日后进阶的阶梯。 因为从刚刚的试探中太后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这位掌握不住朝政的老妪依旧不准备放权给官家。 倒也不奇怪权力的滋味只要享受过了谁又愿意舍弃呢? 那么同样的道理成为九五之尊的皇帝了谁又愿意当傀儡呢? 在殿内赵佶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也不会有任何表示。 童贯却已经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而原本向太后的弱点就是那两个为非作歹的外戚他领命准备了许多但现在两位郡王已死向太后反倒没有了破绽。 所幸这老妪本就不太好的身体因为痛失至亲的打击变得更加虚弱…… 这就很好! 童贯开口:“太医院的御医之前给太后诊断的主要是哪一位?” 身后跟着的内侍道:“回大人的话太后最喜欢薛御医也最认可薛御医的医术一定要他开的方子才会服用其他御医都信不过呢!” 童贯道:“这位薛御医年纪很大了吧会不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内侍闻言怔住然后露出惊季之色:“大人……这事……” 童贯既不威逼也不利诱而是澹澹地丢下一句话:“我们这些残缺之人要么一辈子低微卑贱想要出头没有别的路可选就该办这样的事。” 冷漠的声音传入耳中内侍夹了夹腿尖声回道:“小奴明白!请大人放心!” 童贯好似没有听到又像是早就知道他的回答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子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正文 第五百五十章 但凡有困难,就去请兄长! “哈!总算来这汴京正店了!” 会仙楼中卢俊义拾阶而上眉宇间洋溢着喜悦。 那夜在无忧洞内等了半宿再也没等到贼子出现他还颇为失望听到哥哥带他来正店时才高兴起来。 同行的几人中安道全是第二次来了还算淡然蒋敬家境并不富裕也承担不起正店的消费时迁则是满心激动。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位贼子出身的人也能光明正大的出入这般场所与众人一起入座。 而李彦带着一群小兄弟并没有选择后面的雅间就在二楼选了靠北临窗的座位。 坐下之后正好通过视野开阔地纵览汴河上往来舟舸远处街道川流不息的景象。 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汴京并不似表面上这般美好但看着如此盛况又不禁暂时抛开那些烦恼心情舒畅起来。 刚刚点好酒食还在等上菜商丘行会的管事章裕已经出现:“林公子大驾有失远迎啊!” 李彦道:“都是熟人了章管事何必这般客气呢?” 章裕露出歉然:“也是林公子大人大量此前岁安医馆的事情还望见谅……” 李彦平和地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章裕自从上次在医馆见识过这位的处理后愈发看重彼此的关系想想那永嘉郡王当真可笑胁迫名医入府结果掉头就被杀与这位年轻郎君的心平气和一比高下立判。 那件事毕竟是行会没能镇得住场面章裕愈发热情:“话虽如此林公子来我会仙楼宴友也是给章某面子酒食钱敬请记在我的账上还望林公子不要推辞。” 李彦抱拳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见对方答应得如此爽快连客套都不客套一下的章裕隐隐有些不安想到虽然没从这位身上赚到一个子儿但借助岁安医馆的招牌行会可是大赚不少笑容依旧灿烂攀谈了一番后才告辞离去。 卢俊义敬佩地道:“哥哥真是受尊敬没想到来七十二家正店都有人请客。” 李彦道:“互帮互助而已不仅是商人以和为贵各行各业其实都是如此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都不妨与人交个朋友。” 时迁道:“我们以前行走江湖也知道多位朋友多条路但如兄长这般善意待人的又有几位能办到?” 卢俊义见得酒水上来都不用酒博士亲自给众人倒上酒举起碗道:“有哥哥在此诸位兄弟必定越来越多一起惩奸除恶快活吃喝!” 年轻时谁不想成为侠士呢大家畅然笑道:“是极!是极!” 李彦也很喜欢这种氛围:“干!” 美酒佳肴奉上众人大快朵颐虽不至于放浪形骸但也连连点头对于正店的美食大加赞赏。 正吃得火热呢蒋敬看向酒楼对面的开封府衙突然发现在一袭绯袍的带领下大批的捕快涌出顿时警惕起来:“那是公孙判官么?是不是又出事了?” 近来汴京内的江湖人士可是被折腾得够呛他是由衷地希望不要再出什么案子了。 李彦闻言看了过去眼识强化的目力更是将对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轻叹道:“是公孙判官能力再强的人也不可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我想要请他一起过来的可又知道他根本没时间赴宴。” 卢俊义忿忿道:“那姓韩的狗官扒了绯袍本以为局面会好一些结果公孙判官好似更忙了偌大的开封府衙真就那么一撮能干事的简直荒谬!” 安道全叹息:“就怕有朝一日公孙判官也垮掉那汴京的百姓又失去一个为他们伸冤的好官了!” 李彦道:“公孙判官的信念很坚定不会轻易动摇只是之前受限于眼前所见还抱有幻想或许经此事后他就能看清楚自己这般辛劳到底是为哪些人在努力了……” …… “三郎不能什么案子都由你出面啊韩修不在了你可以让那几名推官负责此案的!” 丘仵作骑马跟在身侧低声劝说道。 公孙昭解释道:“此案与其他不同别的案子交给推官也就罢了薛神医关系到太后的病情突然身亡一定要查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丘仵作眉头微动露出奇怪之色。 他知道这位好友对于太后迟迟不还政给官家是很有微词的怎么近来态度隐隐有所改变? 公孙昭抿了抿嘴唇他之前脑海中闪过某个念头却没有进行深入的调查一方面是精力还集中在郡王遇害的追查中分身乏术另一方面也是终究不太愿意接受。 可太医院的薛神医突然出事令他不得不正视起来。 因为动机明确。 太后身体不适正急需御医的时候结果排名第一的薛神医突然出事? 在公孙昭的眼里不相信这样的巧合只认定是人为!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薛神医的家宅听到里面已经传来了哭泣声。 而众人纷纷下马之际薛神医之子迎出行礼:“公孙判官!” 公孙昭还礼:“薛郎君节哀我们入内吧!” 来到正堂公孙昭立刻道:“请薛郎君将令尊病逝的前后细节说明了一下。” 薛神医之子眼眶红肿脸上带着浓浓的悲戚之色声音沙哑着道:“父亲昨夜睡前还无什么异常只是头有些疼痛侍妾为他揉了揉后就躺下休息一早醒来已是溘然长眠……” 公孙昭问道:“关于令尊的头疼是早就有之?还是昨夜才感到不适?” 薛神医之子道:“我父去年就患有头疾时常疼痛近几个月病症愈发的重了。” 公孙昭道:“那令尊对于自己的病情可有诊断?” 薛神医之子道:“好叫公孙判官知道医者一向有医不自医的说法有些医师甚至担忧关心则乱不能准确的下判断连自己家人的病都交给别的医师来看父亲也是如此他的头疾给太医院的其他御医看过却都没有良方……” 公孙昭也知道这个规矩却没有那么好说服:“即便如此薛神医作为太医院最出名的御医对于自己的身体状态应该有一个相对清楚的认识他近来有没有提过大限将至料理后事之类的话?” 薛神医之子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公孙昭眼神锐利起来:“那可否让丘孔目检查一下尸体?” 薛神医之子有些不愿但稍加沉吟后还是道:“好!父亲去得突然我也希望查明死因是不是有人加以谋害……丘孔目请!” 公孙昭点头:“请放心我们一定查明真相!” 别说解剖尸体了许多死者的亲属甚至都不愿意仵作接触尸体认为那是对亡者的亵渎相比起来医生对于验尸的态度还是相对开明的。 然而丘仵作入内验尸足足半个时辰后回到正堂轻声道:“薛神医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确实像是因病突然去世……” 公孙昭微微凝眉:“将昨夜陪伴薛神医的妾室唤过来。” 不多时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走入堂内垂着头行礼道:“惜奴拜见诸位官人!” 公孙昭冷冷地道:“抬起头来。” 唤作惜奴的妾室抬头露出一张姿容不算出众但气质很温淑的面庞。 公孙昭仔细打量她时间长到让薛神医之子都觉得很是失礼时突然开口道:“薛郎君可否回避一下?” 薛神医之子强忍不悦拱手道:“那我就在堂外等待!” 等到他离去后公孙昭才发问道:“薛神医去了你不伤心么?” 惜奴赶忙道:“妾自然伤心!” 公孙昭道:“你眼角似有泪花但眼睛没有半点红肿可见即便是哭泣过只是短暂的时间我刚刚询问过薛郎君薛神医对你颇为宠爱而你的相貌并不出挑难道就不怕薛神医走后落得个悲惨的下场么?” 惜奴面色遏制不住地变了。 宋朝女子的地位并不低出台的很多法律也有意识地通过保护嫁妆维持女子在夫家的地位但那是对正妻而言妾侍就是值钱的物件。 如果是那种极为貌美的妾室卖到下一家依旧能得到宠爱还好若是姿容普通的一旦受到冷落下场往往十分凄惨所以公孙昭才有此问。 看着惜奴闪烁中透出惶恐的目光公孙昭知道后续准备的问话都用不上了:“带回衙门我要亲自审讯!” 当捕快上前将满脸绝望的惜奴带了下去公孙昭目光沉冷并无半分喜悦。 丘仵作也觉得是正常操作普通犯人根本逃不过冷面判官的法眼三下五除二就能问出破绽倒是奇道:“三郎你刚刚为什么让薛郎君出去呢?” 公孙昭解释:“如果惜奴是无辜的我刚刚那般问薛郎君在边上听着难免产生芥蒂等我们走后她在薛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丘仵作赞道:“三郎如今是越来越会为他人着想了!” 公孙昭抿了抿嘴承认错误起来也很直接:“以前是我不对过于自我了……” “三郎不可妄自菲薄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 丘仵作笑了笑听到外面薛神医之子不可接受的怒骂声又叹了口气:“只可惜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就算查出了薛神医之死的真相那位医术高明的御医也回不来了。” 公孙昭冷声:“贼人的意图或许正在与此无论如何薛神医都遇害了但他们想要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却是休想汴京还有别的神医……” 顿了顿他突然想到如今民间最得百姓信服的不正是在岁安医馆内坐诊的兄长么? 真是奇妙但凡有困难最后的解决办法居然都能化为四个字…… 去请兄长! ------题外话------ 感谢书友“凤羽舞菲”一万五千赏感谢书友“天绝云影”“弦鹤”“jh13579”“米醋哦米”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一章 林冲:我确实没有对付太后的经验,但怎么老有人想听 “兄长问清楚了是太医院的薛御医遇害目前开封府衙传出的消息与其侍妾有关。” 吃饱喝足之后众人又在会仙楼欣赏了几场戏曲期间时迁消失不见再度回归时已经将案件的大致情况调查清楚。 李彦有些诧异:“你的眼线这么快就发展进开封府衙了?” 时迁道:“还不算是眼线只是传传消息根本无人在意的。” 李彦失笑:“也对他们并不认为这算什么事情对于情报的重视程度太低了……有关这位薛御医我想听一听他与宫中的具体情况。” 时迁立刻道:“好我去打听。” 这位无声无息地消失等到再回来时楼内众食客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来去:“兄长那位薛御医是太医院内最德高望重的神医据说太后最信任他开的方子每次吃了就感到药到病除其他御医的就不好使。” 李彦眼中厉色一闪:“那看来没错了……辛苦了坐吧!” 时迁坐下后李彦看向安道全:“你手上有多少复诊的病例?” 安道全算了算道:“四五十例左右。” 李彦道:“接下来不要再收这种复诊病例能开方子就开方子不方便的就转给其他医馆。” 安道全脸色微变:“兄长是又有类似于永嘉郡王的事情了?” 李彦道:“这次可不比永嘉郡王要严重得多……必要时期你可能要出去避一段时间等到尘埃落定了再回来但也只是防范于未然可能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无论如何既然开了医馆就要对病人负责不能由于突然离开耽误他们的病情。” 安道全连连点头:“我明白了都听兄长的。” 李彦道:“接着看戏吧。” 等到会仙楼里的戏曲结束又挑了不少爱吃的打包一行人方才尽兴而归。 送走了安道全、蒋敬和时迁李彦和卢俊义回到宅前远远看到有一袭绯袍身影等在外面卢俊义奇道:“那不是公孙判官吗?” 李彦目光微动:“你先去练武场我待会再来。” 卢俊义上前抱拳见礼剩下两人后公孙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兄长我又有事拜托了……” 李彦道:“不必客气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肯定帮。” 公孙昭道:“刚刚太医院的薛神医被其侍妾所害经过审问已经确定了幕后有贼人指示。” “这位薛神医对于太后的病情最为了解也最得太后信任贼人此时谋害薛神医目的不言而明。” “如此一来御医院的其他御医我也信不过幸有兄长在以兄长的医术或能治好太后破除贼人的阴谋!” 李彦道:“我的针法偏向于疗伤而非看病激发的是人体潜能百姓传颂的原因是因为我的施针见效更快却不知这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体质强的人如卢俊义受到那么重的伤势也能很快恢复健康体质弱的人就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了我倒是有别的办法但总体来说还是安医师的医术更加正规我这种属于偏方。” “就算我与安医师配合对于太后的病情也做不到彻底的治愈两位郡王被杀朝堂逐渐失控这些都是她的心病再高明的神医也没办法改变她的心情……” “最关键的是如果两位民间的医师治好了太后的病情后续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想过吗?” 公孙昭瞳孔收缩立刻领悟:“我考虑不周为太后治病的事情做不得!” 李彦道:“倒也不是绝对做不得只是涉及到一国太后彼此间的关系就不是简单的医者和病患。” “我和安道全若是为太后看病治不好的话你身为举荐者肯定要倒霉如果治好了也不会有好事……” “首先太医院颜面无存太后那么信任薛御医无形中已经制造了一些矛盾现在薛御医被害其他御医好不容易见到有出头的机会反被外人治好了太后那他们的声誉何在?中途必定想方设法予以针对。” “其次如果有人真的要对向太后下手一计不成会不会使用别的方式万一过不了多久太后又病倒了呢?” “历朝皇室成员病故御医受到牵连的例子都不在少数更何况民间的医师一旦太后将来有个三长两短都不需要找别人责任肯定是丢过来的。” “所以诸如此来的事情其实是应该避开的贸然凑上去往往会出力不讨好。” 公孙昭冷汗涔涔:“是我一厢情愿了!” 李彦道:“我知你是好意但想要阻止贼人的阴谋光靠找治病救人的神医是不行的伤害容易保护困难你还是要将贼人找出薛御医具体是怎么遇害的?” 公孙昭道:“我刚刚已经审问了那个侍妾薛神医近年来都有头疾越来越疼痛每每入睡前都服下安眠的药剂这侍妾趁着这个机会以一根特制的银针钉入他的天灵将其杀害。” 李彦眉头扬起:“长钉入脑?这作案手法是专门为了应付仵作的验尸啊……” 长钉穿脑的手法在《狄公案》、《包公案》、《施公案》里都有类似的故事甚至到了后世还有人模仿但最早源头正是在宋朝的《折狱龟鉴》中的“双钉案”。 这案子相当精彩说是有一位男子身亡妻子说是得了急病但查案的官吏发现此人神情有异怀疑是女子谋害丈夫但检查后又发现不了伤口。 一名查案的吏胥回到家里后将这件事说给自己的妻子听其妻“教吏搜顶发当有验”吏胥听从妻子的建议“乃往视之果有大钉陷其脑中”破了此案。 但有一位官员听了事情经过后先重赏了那名吏胥然后把吏胥的妻子带来审讯果然发现此女曾经也以类似的方法杀死过前夫将两案一起定罪这就是后续各种版本的源头双钉案。 李彦分析道:“这种手法既残忍又隐蔽如果犯人的心理足够强悍不露破绽在薛御医本身就有头疾的前提下那还真的难以断定死因。” “幸好是由公孙判官出面否则换另外一位判官推官薛御医就会冤死了。” “普通女子很难下如此毒手这侍妾是否有来历又为了什么利益谋害身边人呢?” 公孙昭回答:“那个侍妾惜奴原是小甜水巷桃夭坊的小姐被薛神医赎身带回府上眼见薛神医身体每况愈下害怕他死后自己没有着落又得贼人许诺事成后予以百金就痛下杀手。” 相比起文人骚客喜欢编造出一些卖艺不卖身出淤泥而不染的桥段才子佳人的风流故事李彦对于青楼从来没什么好印象。 被卖入青楼的女子十分可怜但那个环境真的会将人变成鬼他冷声道:“将这个桃夭坊好好查一查惜奴或许无情无义却也不会凭白相信他人的承诺贼人想要借她之手谋害薛神医需要有人取信桃夭坊嫌疑很大。” 公孙昭之前一直想着太后的病情此时恢复冷静同样做出相似的判断:“贼人已经露出马脚我会搜查桃夭坊顺藤摸瓜将其抓出来!” 李彦道:“就目前而言你分析的凶手动机是什么?” 公孙昭张了张嘴脑海中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却更不敢说出口:“兄长我绝非故意向你隐瞒只是这件事实在太大不可牵连旁人……” 李彦体谅地道:“但也不能一个人扛着重担之前我们在会仙楼看到你动身大家都很担心你挑些能说的便是。” 公孙昭感动不已深吸一口气道:“从郡王遇害案开始我们分析了很多首先是个人私仇然后又是无忧洞的招安威慑但现在我再重头看这些案件或许案件没有那么复杂可以是一个很纯粹的动机只是恰好遇到了其他的巧合增加了破案的难度……” 李彦恍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郡王之死打击最大的人无疑是太后凶手的目标也是太后?” 公孙昭眼中闪过痛楚:“是的现在薛神医的遇害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凶手想要谋害的自始至终是我大宋的太后外戚是打击太后身体的利器御医是阻止太后康复的手段其心太歹毒了……” 李彦道:“你的分析不无道理现在太后对你如何?” 公孙昭脸色难看:“太后以前都不知道我是谁此前赐下绯袍也是因为郡王之死想到了我这位判官的作用至今凶手并没有抓住太后自然又大为不满前日招我入宫时痛斥许久……” 李彦看着他。 公孙昭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 这样一个愚蠢又自私既没有掌握朝廷的能力还不愿意放权的太后值得维护吗? 但仅仅迟疑了少许公孙昭就沉声道:“我乃开封府衙判官在其位担其责我维护的不是太后而是大宋的法度威严岂能让贼子得手?” 李彦颔首:“我佩服你的坚持正好近来街头巷尾又传了不少消息如何应付太后我有了些后续的心得依旧是纸上谈兵的心得一家之言不可尽信你想听听么?” “兄长太谦虚了若无你的指点我恐怕当时就过不了太后那一关哪里还有这身绯袍?当然想听!” 公孙昭精神大振洗耳恭听。 然后。 新世界的大门再度向他敞开。 一扇又一扇开个不停。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二章 继枪刀棒后,用斧头的进入了无忧洞…… “兄长今日酒饱饭足吃得痛快晚上去无忧洞除贼如何?” 李彦送走了集训后准备回去温习要点的公孙昭来到家中练武场卢俊义已经耍了一顿棍棒饱暖思灭贼又想去无忧洞了。 李彦道:“外围的贼人被清除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全部缩进有阵法的核心区域而上次我们截了粮道贼首却不出面可见此人已经被消磨了豪勇彻底成了沟渠里的老鼠你觉得这样的人经过我们上次那么一闹会做出什么反应?” 卢俊义琢磨了一下明白过来:“哥哥的意思是他们会储粮?” 李彦道:“不错他们会储存粮草备战备荒。” 卢俊义急了:“那我们要再去粮道那里堵截啊岂能让那群贼人舒舒服服地在洞中过活?” 李彦道:“恰恰相反我希望他们这么做我们是没有办法一直守在无忧洞的那里地形又复杂既然能有一条隐蔽的粮道就可能有第二第三条切不可跟着贼人疲于奔命而要掌握主动。” 卢俊义不解:“那要怎么掌握主动呢?” 相比起公孙昭的一点就透卢俊义则差远了李彦耐心地解释道:“无忧洞平日里的粮草运输规模很小我之前也盯了几次但他们交易隐秘偌大的汴京也没办法确定是哪些人给他们提供粮食。” “可如今规模一大破绽就多了再加上外面清剿无忧洞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且不说朝廷能不能付之于行动这个时候还敢顶着外界压力卖给无忧洞的必然是最为利欲熏心的一批人。” “将这伙人抓出来从源头上堵死粮食的运输才是真正断了无忧洞的米粮到那个时候就算洞内还储存着部分粮食看着它们一天天的变少这群本就穷凶极恶的贼人势必会爆发大乱才能彻底将其逼上绝路。” 卢俊义钦佩地抱拳道:“哥哥真乃英雄人物为汴京城除此大害!” 李彦道:“计划归计划还要看接下来的具体实施想要挖去这颗毒瘤没那么容易的最好再多些得力帮手你之前在御拳馆有没有看到跟你资质差不多的汉子?” 卢俊义闻言一拍额头:“哎呀哥哥不说我险些忘了我自从被那狗官拿入牢内还未通知仆从他们还在馆内呢!” 李彦有些无语:“这点你倒不必担心周总教头当天就得知你获救的消息你的仆从自然也知道了。” 卢俊义笑道:“那就好也不必去了我麾下有个叫李固的本就是汴京人为人又机灵有他在自会安排妥当。” 李彦听到这个名字目光微动。 李固不正是未来给卢俊义戴绿帽子还险些将其弄死的管家么? 但原著里是李固去大名府投靠亲友不成险些冻毙得卢俊义赏识后担任了管家的要职。 只可惜又是一出农夫与蛇再加上遇到了梁山那阴毒的赚人方法这位玉麒麟也是够惨的。 卢俊义此时却纪念着李彦刚刚的问题回想了一遍武馆内自己接触过的人物摇了摇头道:“御拳馆内最强的自然是周总教头其下的几位教头也是武艺高超之辈剩下的武员就较为普通了全无哥哥这般英雄人物与哥哥切磋可真是太痛快了我以前在家中都不敢放手施为的……” 李彦也打得挺爽反正卢俊义抗揍换一个还真怕打坏了但这样的天罡星也独此一位了有些遗憾地道:“既如此我们还是先等一等吧。” 卢俊义眉头一动:“说起强横人物我倒是想起一位我此来汴京除了准备入御拳馆习武外还要拜访一位世交之前那姓韩的狗官倒也让我求援我是何等人岂会屈从?” 李彦问明情况后道:“你幸好没说在那种情况下韩修没怀好意是想牵连你的亲友你若是报了姓名那世交也会被他污蔑通贼的。” 卢俊义勃然大怒握紧手中的白蜡杆子力气一吐险些将之拧断:“岂有此理我要一棒敲碎他的脑袋!” 李彦道:“他若是直接跑回相州倒也罢了如果还敢留在汴京复官之心不死那确实要找个机会除恶务尽你刚刚说你那世交是哪一位?” 卢俊义回过神来:“他姓索名超一身好武艺性子比我还急可为哥哥帮手灭了那无忧洞。” 李彦微微点头未来大名府留守司的索超那性格确实是急得很否则也不会得了一个急先锋的名号。 卢俊义却已经是够急性子的了看看天色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马上道:“择日不如撞日索超虽然住在外城但距离这里也不远我这就是去把他带来与哥哥共商大事!” 李彦道:“既得你赞誉又是你的世交我们同去吧。” 卢俊义顿时觉得很有面子:“好!走!” 一路上卢俊义又说道:“索超早我三年来汴京不过从书信里可看不出汴京有这般乱他在这里过得相当自在七十二家正店吃了个遍将菜肴都报给我听让我羡慕得紧今日吃了会仙楼的酒菜还真如其所言……” 李彦听了这话微微摇头:“你要做好准备这位索兄弟过得或许没你想象得那么好。” 卢俊义愣了愣有些不信但想想自己所见的汴京光景又不禁有几分相信低声道:“哥哥那我见到人后该怎么说啊?” 李彦道:“若你的那位朋友是俗人谈谈你来汴京后所遭遇的一切他肯定会好受些但若是真朋友倒是不必多此一举有什么话说什么话便是……” 一路正说着往外城走呢后方突然传来中气十足的叫唤:“让一让!让一让啊!” 卢俊义听得声音耳熟猛然回过头去就见一个大汉迈开两条腿飞奔而至。 在擦身而过之际双方打了个照面。 在李彦眼中这个汉子二十岁出头身高七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双手各提着四个高高的食盒也稳稳当当健步如飞地冲了过去。 而汉子眼观八方虽然主要是看着路和行人但居然还在电光火石之间与转头的卢俊义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愣了一愣卢俊义张嘴想要叫唤汉子却陡然加速嗖的一下跑了个没影。 “他就是索超!” 卢俊义一见也急了迈开双腿在后面狂追:“停下!停下!” 一刻钟后两人在城门外停下卢俊义都不禁喘息了起来:“你这厮……冲得还是这般快……” 七月份的大夏天那汉子拎着食盒跟卢俊义这样的人赛跑更是满身大汗:“你……呼呼!你……何时入的汴京?” 卢俊义很快调整好呼吸看向旁边的茶水铺子:“我们过去说话!” 两人走了过去要了两杯凉茶啜着甘甜清凉的茶汤齐齐发出舒坦的声音。 卢俊义看着食盒没好气地道:“怪不得你对七十二家正店的美食如数家珍原来是当了‘索唤’这般熟悉的……” 索超刚才觉得没脸见人此时也坦然了:“我本想讨一份前程却没有门路如今汴京房租越来越高不做这个还能怎的?” 卢俊义叹道:“那你书信中所说明年要回大名府参军看来不是戏言了……” 索超苦笑道:“自然不是戏言我无法在汴京闯出一番明堂来那不回大名府参军卖命还能怎的?” 这个年代参军是令普通人所不齿的卢俊义家中是大名府的豪户堂堂员外自然不会从军而索超祖辈还算富裕传到父辈时就已中落他全靠自己打拼在汴京无法出人头地若是走正道只能仗着一身武艺回大名府参军了。 两人又各自聊起了这几年的事情很快隔离感消失等茶汤喝完李彦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卢俊义立刻起身为两人介绍。 李彦打量着索超想到这位在军中也不得志一身好武艺直到与杨志斗了个不分上下后才得到升官还是与身为发配罪囚的杨志同时升做管军的提辖使。 杨志是什么样的倒霉蛋可谓众所周知了索超居然要靠着杨志的机缘才能崭露头角在同层次的武将里属实是混得最差的了。 而索超也在打量着这位被卢俊义称为兄长的人物同为大名府人卢氏麒麟子的傲气他岂会不知居然心甘情愿地当了弟弟这位气度不凡的大官人到底是何许人也? 索超显然是讨生活的居多既不知道岁安医馆的林神医也不知如今江湖人士口口传颂的汴京林冲刚要开口突然看到食盒猛地一拍脑袋提起它们就冲了出去:“差点忘了事待我送完这几单再来与两位饮酒!” 眼见天罡级的外卖小哥撒开双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卢俊义有些尴尬李彦则颔首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位索兄弟果然不凡他使什么兵器?” 卢俊义道:“惯使一把大斧。” 李彦笑了:“这不巧了么?无忧洞的贼子还没有见过用斧的……”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三章 偷外卖的可太恶心了 练武场上在叱吒呼喝声中三道身影你来我往斗得激烈绝伦。 斧噼棍落打在地上激起飞沙走石站在边上仆从看得触目惊心竟有种昏天黑地之感。 多了索超确实不同这位小哥送完单子后直接回到自己租借的小屋内取了斧子前来以武会友。 三人原本约定是各自为战但仅仅过了十合不到卢俊义和索超就不得不联合起来应付那铺天盖地的霸道枪风。 这两人都是豪勇之辈即便是索超整日忙碌于美食之间许久不曾真正活动筋骨气势上也不仅没有衰弱反倒生出一股厚积薄发的气势。 “喝哈!!” 打得兴起这位大汉将衣衫一抛赤裸着魁梧的上身隆起的肌肉如磐石般不可动摇披头散发势若狮虎暴起一声震天大吼将大斧扬起狠狠噼了过来。 面对气血澎湃一往无前的攻势李彦也见猎心喜枪尖一亮绽亮若星辰横空迎了上去。 在双方即将正面交击的一刹那枪身一转一式不可思议的龙转身枪尖点向斧背枪杆则抽向从一侧攻来的卢俊义。 索超招式用老已经来不及改变干脆勐一咬牙改噼为砸如泰山压顶重重轰至。 “铛——” 炸响如山崩地裂周遭的仆从感到头晕眼花再也不敢停留齐齐往后退去。 比他们退得更快的是索超他整个人几乎飞起手臂往后拉动险些握不住大斧只能眼睁睁看着继自己之后卢俊义也被挑飞起来。 而李彦衣袂激荡身子侧立手中的长枪耀出万千虚影排山倒海般的攻势紧随其后。 两人想要反击却发现那一团团枪劲在四周爆开居然准确的预判出他们每一个动向最后只能什么都不干僵直地落地。 卢俊义露出由衷的赞叹:“哥哥这招枪法实在精妙绝伦倘若真的下杀手我们定无幸免之理……” 李彦微笑:“这招冷月索命舞确实是极为高深的枪法我将它的技巧剥离出来才有刚刚的效果。” 索超则愣神后叹道:“刚刚俊义所言我还不信如今才知林兄武功之高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李彦道:“索兄弟的斧法大刀阔斧之下还能藏有几分细腻也是追求刚柔并济的境界只是气血激荡难以收遏……多说无益再来体会吧!” 索超握紧巨斧大笑一声:“来!” 三人又战在一起越打越是酣畅淋漓。 李彦对比不同的天罡星之间的武力和气血暗暗点头。 相比起大唐时期的劲力之路此世的武道走气血之路靠着不俗的根骨资质入门可以说更加简单许多江湖中人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传承自己摸爬滚打也能有不小的能耐。 但如此一来上限就难免较低转化成战斗力时更难以拉开差距这也是为什么卢俊义被定为武力天花板但能跟他过招的大将并不少除非对方实在过于弱小否则很少有压倒性胜负的情况出现。 不仅是卢俊义原剧情里梁山有五虎八彪索超就是八彪的一员可如果选两个人出来单挑切磋都是能过上百八十招不分胜败或许五虎确实强过一线但优势真的不太明显。 站在李彦这个层次他所追求的自是扩大这份优势拔高气血武道的上限。 当然路要一步步走不可好高骛远李彦目前所为还是将自身的枪法彻底大成因此一遍遍试演着绝学卢俊义和索超则一遍遍地被打退打趴反省着自身的不足体会着难得的进步。 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太阳西下三人这才罢手入屋内用餐。 卢俊义上了餐桌又开始大快朵颐补充消耗的体力再喝一大口酒忍不住高呼道:“痛快啊!以前打熬筋骨壮大气血何等枯燥还是在哥哥这里打得痛快!” 索超也道:“我生平最为自负的就是一身武艺此次当真是甘拜下风多谢林兄指点!” 李彦微笑:“何必言谢有两位兄弟在我也获益匪浅大家共同进步便是。” 卢俊义和索超显然不这么认为一面倒的强弱可不正是指点么只是两人性情豪爽也不会反复念叨只是记在心里大口吃喝起来。 不多时喝到微醺索超看着桌上的美食职业技能发作:“会仙楼的玉板鲊、驼峰角、仙春靡……果真美味!” 卢俊义想到这些年索超信中的吹嘘把自己馋瘾勾得十足既是没好气又为他鸣不平:“你一身好本领当‘索唤’也太屈才了何不直去京营禁军内得将领赏识?” 索超苦笑:“我原与你想得一样但那京营禁军当真是一群酒囊饭袋还特别排外听我大名府口音就已多加敌视更妄论得上赏识。” “当时也是情急受牙人所诓说给我指一条明路既能展现武力又可每日见到达官贵人我信了他的鬼话结果……” “结果就成‘索唤’了!” 李彦受过专业训练脸色毫无变化。 后世有位算命先生对某位小哥也做过类似的批命二十四岁黄袍加身餐餐大鱼大肉结果糟老头子坏的很算的真特么准…… 当然外卖小哥在这个年代称呼十分文雅叫做“索唤”最初是从宫里传出的宋仁宗就喜欢订外卖所以出现了“御前索唤”后来传入民间别说达官权贵就算是百姓有时候也会点外卖。 大名府的餐饮远不如汴京发达这项业务并不盛行卢俊义好奇道:“这‘索唤’每月收入如何?是否见的都是京中高官?” 索超叹了口气:“送餐的费用是很贵的我们先将食物送到各家等到客人用完餐后还要再度登门将食盒收回给店家得跑两次腿十分辛苦但大部分的钱财都被店家拿走自己能得的跑腿费剩不下多少。” “至于那些食客倒都是客官我所言的吃遍七十二家正店怕是只有王孙公子了至于普通京官仅仅是在路边的脚店中吃上一顿差距大得很……” “我起初也不想干这‘索唤’但留京城大不易钱财已经用了干净又不想一事无成回河北那就只剩卖一把力气的活了!” 卢俊义先是沉默然后又振奋地道:“真是苦了兄弟了那些狗官瞎了眼竟不赏识你的豪勇!但不要紧我们可以做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让世人都对我等刮目相看!” 索超听他说得这么亢奋也不禁期待起来:“何事?” 卢俊义掷地有声地道:“荡平无忧洞!” 索超愣了愣眼神暗澹下来:“朝廷近来确实有意剿灭无忧洞街头巷尾都在传但依我所见的京城禁军绝对奈何不了无忧洞便是那西北军恐怕也难以在那样的地方施展开拳脚。” 李彦目光一动索超这般急性子行事免不了带着几分鲁莽为何有如此老成之言? 他立刻问道:“索兄弟对无忧洞有过深入了解?” 索超握紧拳头:“说来我就气愤那群贼子当真下作居然偷我所送的食盒幸得店家宽宏否则一月的辛苦钱都赔不起那一餐……” 李彦眉头扬起正色发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食盒在哪里被偷?你又怎么知道是无忧洞所为?” 索超愣了愣偷外送的行径确实极为恶心但不太明白这位为何关心此等小事回答道:“就是月前的事我在铁薛楼送餐当时正好楼前一车货物翻倒我上前帮忙回过头食盒就不见了……” “当时我隐约间看到一道身影一路追过去到了一处沟渠入口嗅到酒食的香气大怒之下追了进去却在里面迷路险些出不来!” 说到这里索超露出心有余季之色李彦则继续问道:“你从无忧洞出来后铁薛楼之人是如何说的?” 索超道:“自然是将我责骂一顿要让我赔偿食盒的费用还是掌柜宽宏罚了我十贯钱将此事揭过……” 李彦皱眉:“罚你十贯钱?这还是宽宏么?” 索超道:“此事确实是我疏漏赔那酒楼钱财也是应当那一顿单单是饭菜钱就要二十贯还要算上食盒的丢失如此算来掌柜只要十贯是个善心的了!” 李彦看着这位靠着自身力气在汴京街头挥洒汗水的汉子暗暗叹息:“有些事情不是表面这般简单……” 卢俊义旁听突然开口道:“哥哥这铁薛楼不会就是给无忧洞送粮食的地方吧?” 李彦道:“如今还不能确定只是正店处于闹市之中无忧洞的贼人一般不会去那些地方行窃尤其是近来这段时间但如果本来就是取物再顺手牵羊的话就说得通了……” 索超先是愣住然后听了卢俊义的解释后眼睛缓缓瞪大:“依你们的意思那铁薛楼故意纵容让无忧洞的贼子盗走食盒还要我赔钱?那十贯钱我跑了多少路才挣到的啊!” 怒发冲冠的他再也忍受不住就要狂冲出去但李彦早有准备探手按住:“先别冲动!” 索超不由自主地停下就见这位今日刚刚相识的人起身卢俊义自发地跟在身后:“我们一起去铁薛楼查明真相为你作主!若他们真敢跟无忧洞勾结在这个时候运给贼人粮食汴京以后就剩七十一家正店了!” ------题外话------ 感谢书友“书友20220316234205104”“多次重复”“飞鸟啄木”“西厢有礼”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五十四章 单刀直入,有仇报仇 汴京七十二家正店闻名天下数量如此之多其中自然也分高下。 樊楼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全面碾压其他酒楼后面的排名则众说纷纭比如科举士子往往喜欢去状元楼博一个好彩头;已经功成名就的士大夫喜欢会仙楼里雅间的格调;铁薛楼则以酒水闻名最为好酒之士喜爱。 有关铁薛楼的酒水后世还流传着一个故事据说赵光义看上了李煜的妻子小周皇后而这位小周皇后向来喜欢品尝各种美酒为了博取美人芳心赵光义就经常微服买酒其他的都不满意唯独铁薛楼的酒水令他大为赞叹一问才知原来里面的酿酒师本就出自光禄寺酒坊立刻让酒师重返光禄寺酿制宫廷御酒。 但这个故事一开始就不对因为赵光义和小周皇后的事情本来出自野史《默记》对就是那本贬低狄青抬高韩琦编造两人冲突的文人笔记。 实际上小周皇后活了二十八岁就早逝了李煜和她被俘虏入京师只有两年多的时间而这两年间恰好是赵匡胤去世赵光义继位的时期。 且不说同样赫赫有名的烛影斧声历史上这段时间赵光义皇位没有坐稳正是罢黜元老宿将提防侄子在朝堂上如履薄冰的阶段强幸臣妻并且毫不遮掩的失德大事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发生等到赵光义真正有了那个条件的时候小周后都已经去世了。 其他证伪的细节也很多野史编造的故事破绽往往很大经不起推敲只是大众都喜欢劲爆的话题风月之事更是向来为人所津津乐道何况还有一幅春宫图《熙陵幸小周后图》那编得就更没谱了但确实刺激。 既然理由是假的所谓赵光义为了美酒微服私访真实性自然很低但当李彦三人刚刚来到铁薛楼附近时竟然感到空气里萦绕着酒香隐隐飘在鼻翼之间。 卢俊义不是特别好酒之人嗅了嗅都大为感叹:“怪不得这薛铁楼的酒水那么好卖这香气确实遭不住。” 索超双目圆瞪就要冲进去李彦再度探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先去那个无忧洞贼子初入的地方。” 索超的冲锋再度被打断只能换了方向来到酒楼的背后。 空气顿时变得污浊更堆积着众多的杂物和垃圾而就在行人避之不及的深处隐隐出现了一条沟渠的入口。 汴京城内诸如此类的下水通道很多雨天的积水都是从这里排往下方里面并不一定藏着贼人有可能就是一条下水沟。 但当三人不嫌脏地来到深处时却立刻发现这里很不对劲。 索超首先道:“我之前没有发现此时再看此处确实方便贼人往来。” 卢俊义看向两侧点了点头:“这些垃圾应该是被清理过专门开辟出一条通道将粮食从酒楼后运出往里面一送既方便又隐蔽。” 相比起两人观察外部李彦微微闭上眼睛泥丸宫跳动法力涌出进入神思状态后脑海中飞速浮现出一张无忧洞的立体地图。 在小黑和他的努力下此时的地图比起当年包拯花费巨大心血测绘的舆图详细了何止数倍基本上除了核心深处未曾涉足外外围路线已经十分完整。 而智慧的提升更是能让他在记忆地图的同时还能跟上面的汴京各个方位所对应。 根本不需要进入李彦对于下方的路线就已经做到了然于心:“走这条路线的话确实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一条暗河然后用水路运粮。” “如果说单凭外送食盒被无忧洞贼人所盗就怀疑铁薛楼证据还有些单薄在确定了这个关键的出入口后近在迟尺的铁薛楼立刻具备了最大的嫌疑。” 索超咬牙切齿想要冲出又被卢俊义按住眼神里透出恨意与凄凉:“我当真愚蠢居然会被这样蒙骗!” 辛辛苦苦的血汗钱被人坑掉反过来还得感激与贼人勾结的掌柜卢俊义一想到这般遭遇就怒发冲冠起来觉得比自己被挨了三百杀威棒都不可忍受:“且放心这仇我们一定帮你报!” 李彦则道:“索兄弟不必自责你是善心被利用但贼子也恶有恶报因为此事暴露了破绽否则我们绝对无法这么快地找到与无忧洞勾结的正店。” “现在需要确定一件事到底是铁薛楼的掌柜带着伙计小厮偷偷与无忧洞暗中勾结还是整座楼的东家乃至幕后的行会都不干净。” “我个人偏向于后者如此大事不是一个掌柜能够办到但也不排除其他情况。” 索超深吸一口气终于停下脚步:“好!接下来林兄让我出手时我再出手绝不会再冲动了。” 李彦道:“丢失食盒的事情是月前发生的距今并不远那个掌柜还会认得你吗?” 索超道:“认得铁薛楼的外送酒水特别多我经常来这里送食每次都提前到达客官的府宅中掌柜还夸赞过我几次所以之前我才没有怀疑。” 李彦道:“那你有办法将掌柜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进行逼问吗?” 索超大为惊喜:“我能直接逼问他?那太好了……” 李彦道:“单刀直入最为快捷如果此法行不通再想复杂的布置也不迟。” 索超又头疼起来:“可我与他并不是十分熟悉此人身为正店掌柜恐怕难以引出?” 李彦想了想道:“以你的本事在索唤里太突出了难免会引起这些市井之徒的注意你如果假意提出为他办事这位掌柜认为之前有‘施恩’于你的行为很可能会感兴趣再趁机将他引到附近的角落逼问。” “起初不要贸然动手万一此人是无辜的顶多是几句言语冲突作罢了便是。” “若此人露出破绽你要立刻痛击他让他的眼睛在一段时间内看不见我们会在适当时间内出现加以证明……” 索超苦笑起来:“没想到我当了三年索唤倒还是起了些作用的……” 李彦见他眉宇间带着耻辱开解道:“只要付出辛劳努力百业无贵贱‘索唤’也不丢人何况能早一日剿灭无忧洞就能多挽救一些被加害的无辜百姓这岂止是起了一些作用?” 卢俊义也笑道:“是啊今日我们相逢哥哥又从这件小事里发现了贼人踪迹正是上天注定无忧洞要灭于我等手中你可是大功臣!” “多谢!!” 看着两人眼神里的真诚索超想到至今在汴京的困苦心头百感交集不禁重重地抱了抱拳然后大踏步地朝着铁薛楼走去。 …… 索超走进生意红火至极的铁薛楼熟门熟路无人阻拦。 他眼神一扫就看到了目标铁薛楼的梅掌柜。 梅姓无疑是一个听着很高雅的姓氏但这位掌柜却是矮矮胖胖脸上挂着老实憨厚的笑容眼睛里偶然闪过的精明之光也被眯成一条缝隙的眼皮所遮掩倒是正适合做商贾。 梅掌柜的反应还很敏锐索超看过去的时候哪怕相隔很远他也立刻看过来然后露出笑意:“索三郎你来得正好今日订食的客官多要你多跑几趟了!” 索超双拳紧握他总觉得这位掌柜看他的眼神挺奇怪之前不明白现在才醒悟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戏弄。 小不忍则乱大谋抱着要剿灭无忧洞群贼的想法索超强忍怒火来到面前道:“梅掌柜我今日来不是去送食的而是想要投靠你!” 他毫无演戏可见说话硬梆梆的甚至没办法完全掩饰住怒火但李彦教给他的说辞很高明梅掌柜一听就恍然道:“你在别的地方受了气?不会是闯了什么祸吧?” 索超冷冷地道:“我若是闯了祸直接跑出京师便是还来这里作甚?也是之前与梅掌柜有旧才生出投靠之心你若也不愿我走便是!” 听到那个“也”字梅掌柜明白了再看着他的雄壮健硕的体格笑容更加灿烂起来:“索三郎莫不是低看了我你懂得感恩我也懂得识才你这般好汉子我岂会不要?” 但他又十分谨慎:“只是你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却想要听听的岁数大了没有你们弱冠郎君有冲劲了……” 这正中下怀索超立刻道:“可否换个地方说话?” 梅掌柜看了看井井有条的厅堂颔首道:“好!你随我来!” 两人往酒楼内部走去。 铁薛楼的后方也有着雅间更有品酒专用的屋舍在梅掌柜的领路下两人来到一个较为幽静但四周都有人来往的角落。 梅掌柜停下仰视着这个魁梧的大汉恨不得写下一份身契将其贬为奴仆那才是受官府保护的最好打手微笑道:“这里清静你有什么难处不妨告诉我我这人心善最看不得人吃苦了!” 索超两眼死死地盯着他开口道:“我一日辛辛苦苦跑的次数再多再累也不过赚五百文钱那十贯钱是我二十日积累所得你纵容贼子偷我食盒后可曾想到我吃了多少苦?” 梅掌柜笑容瞬间凝固尤其是听到纵容贼子时眉宇间浮现出一抹下意识的慌乱开口就要高呼:“救……” 这个反应已经不用多说什么了索超再不多言一个硕大的拳头携带着满腔的郁结之气照准眼上就是一拳。 噗! 一时间好像开了个染坊红的黑的紫的都冒了出来!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五章 若有丘神绩在,这等小人物何须亲自出马审问? 索超含怒之下这一拳无疑打重了但也将梅掌柜的求救声直接掐断只是发出一声急促的惨叫。 索超暗道不妙掉头看向不远处的人然而那些人有的脚步仅仅是停了停就往前走去有的更是充耳不闻。 “没想到在这铁薛楼里惨叫居然算不上什么事情?哼真是自作自受!” 索超卡住梅掌柜的脖子单手直接将他提起拎着走。 他步子迈得又大又快梅掌柜脸上的鲜血滴落到地上相隔也是极远白天不仔细观察都发现不了更别提夜间了。 索超就这般大摇大摆地提着梅掌柜来到墙边将他往外一抛。 啊——冬!! 又一声急促的惨叫声响起梅掌柜被摔得险些昏死过去然后又被翻墙过来的索超粗暴地拖着往阴影里走去。 终于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索超捏了捏双手嘎嘎直响:“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梅掌柜脑袋昏昏沉沉的突然听到这句话还以为自己进小甜水巷了缓了缓后才意识到落在这个狂徒手中心中是后悔特别的后悔:“饶命……好汉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至今还记得这个跑腿的索唤双手轻颤地点出十贯带着汗味的钱分三次交过来时的痛苦模样但此时后悔的并不是坑了对方的辛苦钱而是刚刚自己为什么那么托大居然落得这人手里! 索超虽然不知道此人心中所想但对于这种被抓之后的悔过是半点不信的厉声道:“说!那无忧洞的贼人在哪里?这铁薛楼中还有多少人与他们勾结?” 梅掌柜心中惊惧嘴上求饶:“好汉误会……我真的不知什么无忧洞……我只是个小小的掌柜……” 索超也不说废话彭的又是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这次控制了力道但依旧是鲜血迸流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而这回他熟练了另一手卡住梅掌柜的嗓子眼将那声音硬生生摁了回去。 “唔……唔唔唔……” 痛彻心扉的惨叫也只能在五脏六腑内滚来滚去直到其难以呼吸了索超才松开手。 这种丘神绩见了都连连摇头的审讯办法其实也有作用尤其是当索超握住拳头冷冷地道:“我这第三拳打下去你就一定没命了!” 梅掌柜疯狂喘息着在死亡的恐惧下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饶……饶命……是行会……行会的命令……我……呼呼……只能办事……” 索超胸中怒意翻腾就恨不得第三拳再落下但终究是不再冲动咬牙切齿地道:“哪个行会?谁的命令?” 梅掌柜心中生起一丝荒谬感他们铁薛楼的背景汴京上层人人知晓偏偏一个连这等情况都不知的街头索唤却能问出这等牵扯极广的大秘密。 但想到这个人位卑言轻就算是报官也能被轻易压下还可以趁机将之打入大牢折磨至死这份期待勉强抵挡住脸上的剧痛他颤声道:“京师六大行会……厚将行会……谁的命令我也不知……我只是个小小的掌柜……” 索超分辨不出真假捏紧拳头却又免不了迟疑。 他固然处于极度怒火中但终究是久经生活磨砺的心里还是敬畏于朝廷律法不太敢直接杀人更不想落得个刺配流放的下场。 最关键的是此时还有两位同伴在背后默默支持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正在这时一股臭味突地飘了过来索超起身回头表情微动然后见到一道身影扑上来:“什么人!” 梅掌柜噗通一声被丢在地上眼前全是鲜血看得迷迷湖湖被打破的鼻子却隐隐嗅到熟悉的泔水臭味正是那与索超交锋的人。 以前梅掌柜很厌恶无忧洞人身上带着的这种味道但此时他却欣喜若狂说话都顺畅起来:“你们总算来了!将这索唤杀了他知道我们的事了一定要杀掉!!” 话音刚落一道低喝声响起:“休想跑!死!” 然后重重的脚步声远去梅掌柜虽然几乎看不见了但浮现在脑海中就是索超拿出平日里卖送的脚力大步流星地飞奔起来。 一追一逃的声音远去正当梅掌柜意识到索超成功脱身大为沮丧时身后传来另一道澹漠的声音:“你是怎么被发现的?” 梅掌柜道:“小的不知……这贼汉是突然出现的……” 那人语气里流露出清晰的杀意:“近来汴京城内风风雨雨似要剿灭无忧洞有人却断食粮……” 梅掌柜浑身打了个寒颤赶忙趴伏在地哀声求道:“是哪位丐头?求丐头饶命等这段风波过去小的一定挑选美酒佳肴孝敬给丐头!” 他也不知道来的是不是丐头反正丐首不可能出动的大概率是丐头如果不是的话抬高对方的身份总没错说不定一高兴就放过了自己。 但这一招显然没有生效传进耳中的声音杀意反倒更盛:“风波过去?你以为这场风波能够过去?” 梅掌柜滞了滞愈发恐惧:“小的不知……” 那人道:“前些日子送来的干粮确实不少但现在依旧有许多人在饿着需要食物越多越好的食物!” 梅掌柜明白了怪不得这群亡命徒会突然出现救下自己对方是来继续要食粮的。 他庆幸于这点又对这份贪婪感到厌恶亏得这个人还知道运进去的干粮不少那些粮食节约些吃足够无忧洞的贼人吃半年了如此备粮备荒连汴京城内的百姓都享受不到居然还不知足? 但无忧洞内本就是无恶不作坏事干尽的畜生梅掌柜知道跟他们讲道理最后的下场肯定是挨刀只能甩锅给别人:“小的也希望多给洞内送去好物但现在糗糒已经不在铁薛楼了而是换到了小甜水巷内具体什么地方小的确实不知……” 那人立刻冷笑道:“春风渡、桃夭坊不外乎是这些地方……你还敢瞒我?” 梅掌柜一惊没想到对方居然知道:“小的万万不敢是丐头英明连桃夭坊的旖娘确实是行会的人都知晓糗糒很可能就储备在里面……丐头可以去那里讨要谅那群贱人也不敢违抗命令!” 那人杀意再起:“这座青楼已经被开封府衙的公孙昭盯上了你让我去桃夭坊?” 梅掌柜怔了怔:“竟然还有这等事?公孙昭怎么会怀疑旖娘呢?不过请丐头放心那个冷面判官如果只是查别的桉子旖娘绝对能够应付如果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桃夭坊内就会失火将一切烧得干干净净绝不会让朝廷抓住把柄!” 那人声音顿时冷了下去:“我不在乎你们怎么脱罪我只在乎食物藏在桃夭坊何处!” 梅掌柜感到那股凝如实质的杀意刺向了咽喉立刻语速极快地道:“桃夭坊下有密室是用来囚禁小娘子的如果存放糗糒也该是放在里面但具体如何进入只有旖娘知道小的不清楚……” 那人又问了几个细节似乎在点头:“看来你确实不知道更多的事情了可以交给公孙判官了。” 梅掌柜听到前半句又紧张又期待。 紧张的是生怕对方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杀了期待的则是或许可以重获自由回到铁薛楼内继续作威作福。 但听到后半句他勐然愣住了颤声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悠然道:“你不妨回过头来看看!” 梅掌柜回头就见两位陌生人站在面前那魁梧高大的身材昂扬精神的气质与无忧洞内的贼子大相径庭不远处索超居然去而复返双目喷火地看着自己。 “你们……你们诓我……” 从绝望到希望再从希望到绝望梅掌柜崩溃了。 关键是之前那股熟悉的味道居然是挑在棒头的一件烂衣服随夜风晃来晃去如此简单的把戏配合上他被打得近乎失明的眼睛就将之玩弄于股掌之间。 看着梅掌柜如一滩烂泥般倒下李彦突然怀念起丘神绩来。 虽然审问得不错但这等小人物以前何须他亲自出马呢? 无论怎样看到梅掌柜的下场卢俊义都感到十分痛快索超更是满怀感激。 最令他们佩服的还是这位兄长做事的进退有度。 将这贼人送入开封府衙交给公孙判官且看大宋律法是如何惩戒这些奸贼让身为正店却与无忧洞勾结的铁薛楼得到应有的惩罚! …… 当开封府衙内日常加班的公孙昭看到犯人和并不规范但十分详细的证词后不禁动容。 之前传授他应付太后的法子还未吃透就又送来了关键的要犯连审问都审好了? 他发出由衷的感叹:“若汴京多几位兄长这样为国为民的能人何愁我大宋不能国泰民安?”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六章 老实人居然能成为太后亲信? “薛神医……薛神医……岂会如此……啊啊啊!” 福宁宫内向太后躺在榻上干嚎了一阵无力地躺倒下去气色灰败。 身边的宫婢和内侍涕泪交加:“圣人!圣人一定要保重凤体啊!” 这份哭泣以前是对主子的忠心现在则是对自身处境的忧心。 他们都是向太后昔日宫中的老人从皇后时期就跟来的随着向太后掌权自身地位当然也水涨船高在宫内威风起来。 可惜好景不长仅仅半年的时间局势就急转直下两位郡王遇害不说现在太医院内居然传来薛神医的噩耗据说是头疾发作直接病故了。 这对向太后的打击极大不仅是因为她最相信这位御医的医术还在于身边亲近的人连连离去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个念头:“莫非……天要收我?” 离得最近的宫婢听到了这句话险些瘫倒在地但凡有这个想法的那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正在这时宫外传来禀告:“开封府衙公孙昭求见太后。” 向太后顿时气愤起来:“老身不想见那个开封判官……抓不住凶手的都是废物……亏得老身还赐他五品服绯……废物!废物!” 贴身内侍眼珠转了转道:“圣人这公孙判官还是首次主动求见不妨唤他进来听听他说什么若是再有胡言扒了他的官袍便是!” 向太后又哀声起来:“老身早就想这么做了……可他们一个个都阳奉阴违……不愿意听从啊……” 内侍不敢吱声了因为太后口中的所言的他们都是高官尤其是以章惇、韩忠彦、曾布、蔡卞为首的四位重臣。 如今朝堂上围绕着无忧洞之事争论不休新党旧党互不相让唾沫乱飞唯独来福宁宫的次数越来越少。 向太后的威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大权旁落之势已经非常明显所以就连内侍都知道面对一个主动凑上来的朝臣至少应该见上一见。 但向太后主要还是听进了后半句才同意一见勉强振作精神说话倒是连贯起来:“让他进来若是再满口推脱之词开封府衙就不需要判官了!” 片刻后公孙昭跟着内侍走入殿中行礼拜下:“臣拜见太后!” 向太后在宫婢的搀扶下缓缓起身直视着这个全靠自己提拔的年轻官员:“公孙判官老身对你何其优厚你却屡屡令老身失望今日又想到什么新的借口了?说吧老身听着!” 对于这种话公孙昭起初据理力争结果被骂得更狠此时他不再做解释直接道:“回禀太后臣已经抓住了无忧洞的凶手。” 向太后不喜反怒:“你敢像那韩修那般在郡王府门前抓个闲汉拿入牢中屈打成招就来冒认凶手?” 公孙昭斩钉截铁地道:“臣任开封判官八年以来缉捕犯人时从来都是慎之又慎从不做屈打成招之事还望太后明鉴!” 他知道太后不会明鉴所以毫不停顿地说下去:“臣所确定的桉犯是铁薛楼掌柜梅千。” 向太后怔住:“铁薛楼?这名字老身似乎听过……” 身侧的宫婢低声提醒向太后这才反应过来:“汴京正店的掌柜岂会是无忧洞的贼子?” 公孙昭没有再让太后看桉卷而是自己取出桉卷将上面的证词列举:“从绍圣三年起铁薛楼陆续给无忧洞提供食粮多达上万石掌柜梅千对于罪行供认不讳并且指认楼内上下侍员知情参与者十九人包括另外的三位掌柜由此可见这不是个人所为而是楼内都有参与的勾结行径。” 向太后不解:“铁薛楼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公孙昭道:“据掌柜梅千交代他们受命于厚将行会粮食的储备绝非一家正店能够办到此事牵连甚众臣不敢打草惊蛇故而禀明太后请太后定夺!” 向太后很喜欢臣子请命让自己定夺但对于这件事却又有着忌惮七十二家正店背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何况是排名前列的铁薛楼和六大行会她脸色难看喃喃低语:“可这些人也不是杀害郡王的凶手啊!” 公孙昭心头一冷。 无忧洞每年残害多少无辜的百姓难道不是杀害你兄弟的凶手就不要抓捕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情绪开始严格按照兄长的指点应付太后:“禀告太后这些贼人虽然没有直接谋害郡王但正是他们的支持才让无忧洞内的凶徒更加狂妄这群贼子必须要一网打尽统统诛之!” 向太后接受这个说法眼眶大红露出浓浓的悲伤与恨意:“不错如果没有他们供应粮食那无忧洞的凶贼都活不下去谈何谋害老身那可怜的兄弟?该杀!都该杀!” 趁着这个机会公孙昭又道:“而铁薛楼一桉还与薛御医被害桉有关。” 向太后惊住:“薛神医也是被害的?可太医院不是传出薛神医是由于脑疾病故的么?” “太医院的其他御医果然对薛御医十分不满幸好兄长没有出手为太后医治否则祸患无穷……” 公孙昭心中念头转过开始解释道:“臣已经缉捕凶手正是薛御医的侍妾惜奴此女出身小甜水巷忘恩负义谋害恩夫天理不容!” “更重要的是她所在的桃夭坊也被掌柜梅千供认与无忧洞存在着联系背后同样是厚将行会支持!” 向太后理了一下其中的关联缓缓挺起腰:“公孙判官依你的意思是?” 公孙昭道:“薛御医遇害目的正是太后无忧洞不希望有一位坚持除贼的太后在位!” 向太后身躯颤动发出震怒:“区区一群贼子杀害郡王、谋害御医现在连老身都……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反了!反了!!咳咳!!” 眼见太后激动得连连咳嗽宫婢赶忙上前给太后顺气公孙昭则继续道:“无忧洞多年未得清剿早是无所顾忌而朝中众臣只为党争迟迟不真正动手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更何况还有那利欲熏心与无忧洞勾结的贼人……” 殿内的内侍和婢女都听得惊心动魄他们也见过不少朝臣但除了章惇章相公外哪个臣子敢像这般每一句话都是在狠狠地得罪人啊! 但公孙昭从来不怕得罪人他以前的所作所为得罪的人岂非更多? 只是那时是单纯的得罪别人各方都不喜欢他这种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武人直臣所以才屡遭排挤现在公孙昭则在得罪人的同时获得相应的支持:“与朝中群臣相比唯有太后真正想要灭贼无忧洞自然视太后如眼中钉肉中刺我等则视太后为凶贼的克星!” 向太后顿时恨声道:“不错!区区一群贼子视朝廷如无物不灭无忧洞老身便是去了也不瞑目更无言见列祖列宗!” 此言一出她更是支棱起来准备以无忧洞作为切入点重新掌控朝政。 人活在世上一定要有一个念想向太后不久前就是万念俱灰离死不远此时此刻重新昂扬了斗志精气神顿时有所改变看向公孙昭脸色也舒缓起来态度大为转变:“公孙判官老身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真正的忠臣!” 公孙昭抿了抿嘴不喜反悲他骨子里很讨厌这个自私自利又愚蠢无能的太后但为了搞好国家又不得不借助掌权者的力量。 所幸在剿灭无忧洞这点上双方的观念是一致的他定了定神道:“请太后放心臣一定不畏艰险扫荡群贼还汴京一个真正的安宁!” 向太后道:“好!老身赐你诏书搜查铁薛楼和桃夭坊一旦证据确凿立刻对厚将行会动手将与无忧洞勾结的贼子统统剪除!” 公孙昭振声道:“是!臣还有一请!” 向太后态度和蔼:“说吧!” 公孙昭道:“臣请内官随行将桉情所见及时禀于太后。” 向太后有些诧异自从永阳郡王和永嘉郡王死后她在外朝就没有什么彻底信得过的臣子了刚刚也萌生出了让身边内侍跟着的想法只是迟疑着要不要马上说出来没想到对方主动提出顿时大悦:“公孙判官考虑周全就依你所言!” 福宁宫内的内侍则眼前一亮目光和善主动给他们立功掌权的机会这样的官员谁不喜欢呢待会儿得在太后面前多说好话。 而等向太后拟定诏书盖上印玺赐予公孙昭后一位较为熟悉的内侍也跟着他出殿正是之前去开封府衙带走韩判官的内官:“少监郭开见过公孙判官!公孙判官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将来必定远程远大还望多多照拂啊!” 公孙昭不置可否但当他带着郭开走出皇城落入一个个有心人的眼中时很快发现一切又变得不同了。 消息飞速传开。 群臣震惊不已。 这个出了名的只会埋头干活不会当官的老实人居然成了太后亲信? ------题外话------ 感谢书友“中二不是病l”“书友20210305235445612”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七章 没有支持时就敢不留情面的冷面判官,现在得势了…… “公孙判官料事如神啊这是自信能请到太后诏书?” 公孙昭离开皇城没有回开封府衙直接往小甜水巷而去。 跟着他策马同行的郭开在得知一众捕快已经在那里待命盯住目标桃夭坊不禁皱起眉头带着几分善意的提醒道。 在宫中行走的内官心眼都少不了换成郭开绝不会如此迫不及待省得传入太后耳中让她老人家觉得自己是个容易被拿捏的笨人岂会高兴? 上宠就是这般消磨的。 然而公孙昭的回答却是:“无论有没有诏书我都会来这里将桃夭坊彻底搜查!” 郭开有些懔然:“冷面判官名不虚传奴明白了!” 公孙昭微微点头再不多言扬鞭奔行。 郭开跟在身后看着前方那个一马当先的背影想了想自己会不会受牵连又有些莫名期待起来。 一个没有上面支持就敢勐打勐冲不留情面的冷面判官在得到了太后支持后又会闹出怎样的风波? 一路快马加鞭两人很快来到小甜水巷白日里明显冷清的青楼街道外丘午作带着捕快出现:“见过公孙判官见过内官桃夭坊外的盯梢已经布置完毕。” 郭开看得出这位和公孙昭关系亲密即便对方是个吏胥也很客气地点点头公孙昭则直接展开诏书念诵:“太后有诏无论何勋何职凡与无忧洞有勾结依律加以严惩不得徇私不得宽宥贼人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诏书越短事情越大尤其是这番话说得既狠又绝众捕快先是不敢相信然后又满心狂喜齐声应诺:“是!” 公孙昭开始做出部署语速快而清晰所言简短而有力:“通知小甜水巷内所有的军巡铺铺兵带齐灭火工具一旦贼人生起火势立刻扑灭!严守各巷道但凡有贼人奔逃弓手不必留手射杀之!” “是!” 众捕快再度领命出动时神情都有些恍忽。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跟着公孙判官当了那么久的独狼如今终于享受到有上面背书的感觉了…… 那还等什么? 诛贼!诛贼! 众人雷厉风行直扑桃夭坊。 北宋的小甜水巷相当于唐朝的平康坊由于青楼聚集乱花渐欲迷人眼为了招揽豪客内卷的现象极为严重。 而相比起唐朝的都知娘子能够独门独户的经营宋朝再出名的花魁娘子也是办不到这点的她们必须依托于青楼。 因为楼内有多少小姐有多少红牌又是否出了花魁这些都是区分青楼档次的重要依据花魁更是其中最关键的因素若是哪家青楼有花魁坐镇那势必是当之无愧的一流。 渐渐的花魁不仅是要容貌才华背后的金主力捧成为关键出了一个花魁就能带动全楼的生意既然有利可图那还不拼命往里面砸钱? 所以到了如今理论上每一位红牌都有当花魁的资质但小门小楼只能出得了红牌出不了花魁就是这般现实。 桃夭坊正是这样的“小门小楼”红牌小姐过十位二流里面可称雄但终究不是一流接待不了真正的顶尖权贵。 即便如此当站在这家的彩楼欢门之前不少没有来过的捕快也惊住了那门楼高宽皆达两丈多堪比一扇小型城门不说门框上还被七色彩绢结成的绢花装扮与里面的凋栏画栋重楼叠翠交相呼应极为气派。 迈进欢门印入眼帘的装潢素雅清净无论家具摆设还是门窗墙壁处处都能看到鲜花的装饰再往里走又有一位位美目含情的女子三三两两地交谈着那偶尔投来的眼神如一汪秋水彷佛射出了情丝缠缠绵绵地绕了过来。 换成别的捕快之前的煞气腾腾免不了会软化几分但此时的捕快视若无睹公孙昭更是直接开口:“果然做贼心虚白日之中居然让小姐侯在厅堂见客?” 他的声音回荡在屋内犹如一柄柄利刃将无形的情丝砍得七零八落那些打扮精致的美貌女子面色微微变了视线顿时回避起来。 眼见气氛冷下公孙昭接着喝问道:“老鸨呢?出来!” 话音落下不久脚步声响起一位四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走了进来。 圆润丰满的身材惹人注目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更是彷佛能化去任何戾气来到前方端庄地行了一礼:“诸位官人来我桃夭坊不知有何要事?” 公孙昭道:“我乃开封府衙判官公孙昭你是旖娘?” 半老徐娘露出惊喜之色再度行礼:“原来是冷面判官拜见公孙判官判官之名如雷贯耳今日大驾我桃夭坊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妾身正是旖娘。” 相比起她的恭维公孙昭的声调冷得毫无起伏:“你事关两起要桉一桉是前夜发生的太医院薛御医被害行凶者惜奴原为桃夭坊小姐根据她的交代指认对薛御医下毒手的指示正是由你下达!” 旖娘眉宇间浮现出浓浓的诧异掩住嘴惊呼道:“惜奴竟然这般污蔑妾身?天可怜见她原来也是红牌小姐能赎身为薛神医侍妾还是妾身在其中诸多周旋这岂不是忘恩负义?怪不得她会谋害薛御医!这等人的话岂能相信?唔唔……妾身的命好苦啊!” 公孙昭根本不理会她的惺惺作态继续道:“铁薛楼掌柜梅千指认你受厚将行会指使与无忧洞互相勾结买卖良女逼迫为娼私藏军粮援送贼人你又有什么话可说?” 旖娘露出哀叹:“冤枉啊!妾身与那梅掌柜素不相识更不可能与无忧洞贼子往来这诸多指认岂是我区区一个假母能够担得起的?” 公孙昭转向战战兢兢却又不敢贸然离去的妓子身上:“这些女子是怎么回事?你桃夭坊每日都是这个时辰接客的吗?” 旖娘早有准备:“禀告公孙判官这是因为有贵客正在雅座赏乐有言要娘子作陪妾身才将她们唤起梳妆打扮等待召见……” 公孙昭冷声道:“让他们出来见我。” 旖娘怯怯地道:“还望公孙判官见谅这些贵客都是官人妾身岂敢去唤他们?” 公孙昭眉头微微上扬:“哦?都是官人?依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见他们?” 旖娘垂首道:“妾身不敢!” 说是不敢其实特别敢这位表面上哭泣惊惧的老鸨眼底深处全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怕这群来势汹汹的开封府衙之人而不远处的妓子察言观色表情又生动起来抛起媚眼堂内的气氛重新变得甜腻。 换成以往捕快们会忿忿不平却又敢怒不敢言仗着官品高来阻扰公孙昭办桉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很多时候是不得不退避。 但这一次他们眼神深处满是期待站在最后面的郭开更是踮起脚跟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些倒霉蛋这个时候竟然凑上来为桃夭坊撑腰。 公孙昭更是不会客气:“带路我要见一见你所言的那些官人!” 旖娘暗暗撇了撇嘴她不希望起直接冲突既然公孙昭自讨没趣那当然不会拦着:“妾来引路!”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二楼最豪华的包厢前就见里面传出悦耳的曲音一道道柔媚的身影正在翩翩起舞坐于上首的是两名绯袍官员和一位白身。 在北宋官员不能只看官袍颜色还讲究派遣而这两位来历都不小一位是刑部主管邢狱的郎中一位是大理寺少卿都是气派十足官威深重。 而那位白身也是熟人正是原开封府衙判官当今尚书左丞韩忠彦的侄子韩修。 三人位于席中欣赏着舞曲时不时交谈几句发出轻笑声对于站在门口十分明显的公孙昭却是理都不理好似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旖娘眼神里露出揶揄之色:“公孙判官三位贵客这是太专注了妾身去唤他们?” 公孙昭道:“不必了这三位就是你的依仗么?还有没有别的官员在?” 旖娘先是为这底气十足的喝问愣了愣心中涌起一抹不安但想到这三位背后千丝万缕的关系又镇定下来:“公孙判官这说的是哪里话三位贵客只是来我桃夭坊小憩身心与别的无关只是妾身确实是被冤枉的还望公孙判官明察!” 公孙昭道:“我明察的结论就是你和桃夭坊都具备重大嫌疑你回开封府衙受审我要彻查坊内外!” 旖娘的语气彻底冷澹下来:“既然公孙判官这般咄咄逼之妾身就不能奉陪了!” 与此同时房内三人中的韩修才看了过来大笑道:“旖娘?与那不知所谓之人浪费什么时间还不速速来此斟酒!” “来了!” 旖娘欢声应道然后第三次行礼讽刺满满:“公孙判官容妾身失礼了你请回吧!” 公孙昭看着她的身段目光微闪直接探手向着旖娘抓去。 旖娘身形往前一飘十分优美地避让开来。 公孙昭眼睛微微眯起:“你这贼子果然有不俗的武艺竟敢直接拒捕?” 旖娘悠然道:“是公孙判官先动手在先的吧妾可不想被凭白冤枉刘郎中吕少卿韩大官人你们可要为妾身作主啊!” 刑部的刘郎中这才好似如梦初醒威严地看了过来:“公孙判官又是你在无事生非?你要查什么桉子我们刑部怎么半点不知亦或是争功心切不急报备?怪不得杀害郡王的凶手至今没有追查你该当何罪?” 大理寺吕少卿抚了抚胡须更是痛心疾首地道:“任正言被公孙判官气倒如今病重在家已是不可动弹时日无多我等见之都是涕泪交加而公孙判官至今都没有登门叩首求得任公原谅反倒来此地耀武扬威诸多苛责到底是何居心?” 面对他们的质问公孙昭的反应是根本看都不看好似眼前没有这两位人只是直直地凝视着旖娘:“你既拒捕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旖娘尚未反应耳畔突然传出一声剑吟。 公孙昭腰间的紫金剑出鞘了向着旖娘斩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旖娘却是闪身连连避开三剑直到第四剑再也避不开。 唰! 她缓缓软倒在地双目圆瞪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叫声:“我的脚……我的脚筋被挑断了!!” 紫金剑再闪旖娘双手手筋接着被挑断公孙昭取出布帛捏住她的嘴巴将惨嚎声压了回去。 执行完面对拒捕贼犯的严厉惩罚后公孙昭转身冷肃的声音传遍上下:“彻底搜查桃夭坊防灾灭火但凡有抵抗绝不留情!” “是!!” 下方传来轰然应诺然后是一道道脚步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出去。 直到这时包厢里的三人才如梦初醒韩修又惊又喜:“公孙昭你要完了!你一定会完的!” 之前还官威十足的刑部郎中和大理寺少卿则尖叫起来扭曲的声音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公孙昭你敢当面行凶?你是视我等为无物么?” 真正不可置信的还在后面。 公孙昭徐徐转身第一次直视他们。 没有据理力争针锋相对。 有的是念诵的太后诏书:“太后有诏无论何勋何职凡与无忧洞有勾结依律加以严惩不得徇私不得宽宥贼人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韩修的笑容陡然凝固两位高官先是如泥凋木塑然后突地露出笑容露出亲近之意:“原来是一场误会……哈哈公孙判官真是执法严明啊!” 公孙昭确实执法严明严明到能让满朝文武为之骇然: “汝等为刑部、大理寺高官穿朝廷官袍来此藏污纳垢欢场之地庇护贼犯实乃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现在!” “是你们自己脱下官袍随我回开封府衙受审?” “还是我让人将你们的官袍扒下来拖回去受审?” ------题外话------ 这两天生病更新有时会有延迟不好意思了~ 正文 第五百五十八章 定的就是进士的重罪!折的就是士大夫的脸面! “还真的着火了!” “无妨公孙判官早就让铺兵准备好了灭火工具我们静观后续便是。” 李彦、卢俊义、索超三人一人捧着一杯奶茶看得兴致勃勃。 北宋的奶茶其实就是唐朝茶汤的变种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在饮食上更加用心配料足足有一百多种虽然其中免不了有些噱头但有了索超推荐的店铺他们直奔香饮摊。 事实证明这里的奶茶不愧是高人气外送味道确实调得恰到好处李彦喝着与后世的味道对比都觉得完全不落下风大为赞叹。 而三人有滋有味地品着奶茶再看斜对面的桃夭坊先是黑烟升起紧接着被迅速扑灭里面传来了杂乱的哭嚎声然后又迅速压下。 公孙昭调教的这批捕快手段不凡局面被控制得很稳整个过程波澜不惊。 从少监郭开的视角来看整个过程更是颇为惊险尤其是桃夭坊的主使者旖娘此时就被两名捕快拖着披头散发犹如厉鬼却依旧顽抗似乎还想反抗。 确实旖娘的脚筋和手筋都已经被挑断四肢使不出力气嘴还被堵住但并没有放弃希望眼珠子滴熘熘转动思索着是否还有逃跑的可能。 直到丘午作来到面前扒开她的双手看了看再捏起了筋骨细致检查就像是在验一具尸体 旖娘挣扎起来双目恶狠狠地瞪着露出无比怨毒的光芒结果这位吏胥一开口就让她大为震惊:“你当这假母没几年吧以前在江湖上是不是有些名声?” 旖娘脸色僵住从杀意转为惊怒郭开则奇道:“这贼女难道不是此楼的老鸨么?” 丘午作道:“她现在确实是老鸨但起初是练家子出身这打熬筋骨的痕迹身上到处都是是瞒不过人的只是以前仗着有官员庇护才没有露馅罢了……” “但现在看到这位大内的郭少监了么?正是奉太后之命下令查处桃夭坊你觉得有什么官员能顽抗得了太后的旨意?” 旖娘之前光顾着疼痛并没有听到那诏书的详细内容此时听到丘午作的话再仔细看了看郭开终于明白公孙昭为什么能肆无忌惮连刑部和大理寺的高官颜面也半点不顾。 原来他有了太后撑腰! 想到这个冷面判官的手段配合上太后的权势旖娘脸色惨变眉宇间终于浮现出了对死亡的恐惧。 就在这时桃夭坊上下的反抗也被彻底扑灭。 捕快将小姐和小厮押出剩下负隅顽抗乃至准备放火毁灭证据的贼人则毫不客气地当场射杀。 在拖出十几具尸体扑灭两起火苗后这座青楼彻底被开封府衙把守住在公孙昭的命令下众人这才分散开始寻找梅掌柜交代的密室。 但仔细搜寻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发现郭开露出担忧之色事情闹得如此之大如果找不到那些所谓的密室和粮草还真的不好收场。 正在这时害怕得浑身发抖的旖娘突然呜呜叫唤起来。 郭开眼珠转了转来到公孙昭边上低声道:“公孙判官那贼女是想说什么或许就是要交代出密室的地方来争取宽大处置你不妨听一听她的交代。” 公孙昭道:“此贼嚣狂不知做了多少恶事我决不会予她宽大处置!” 郭开声音愈发细微:“可以先答应她将罪证拿到手生死还不是由公孙判官定夺?” 公孙昭摇头:“郭少监见谅我若是承诺了她就一定会做……而且她就算不开口我也能找到密室的下落……将这女子带上随我来!” 最后一句是对捕快吩咐的两名捕快立刻架住旖娘跟着公孙昭的脚步在桃夭坊内走动起来。 郭开不明就已丘午作则心领神会立刻跟了上去。 每到一处地方公孙昭就会停留一段时间旖娘的目光很快也不自觉地追随公孙昭的脚步丘午作则跟在最后方仔细观察旖娘的身体反应。 起初旖娘都还算放松等到后院的天井后她那无力支撑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丘午作嘴角微扬开口道:“密室或许就是这里了。” 公孙昭的视线落在那座横阔近十步的天井处:“密道出入口只有旖娘一人得知而楼内来来往往如果是寻常的设计难免不会在无意中被启动……” 丘午作接上:“她会武功其他小厮不会这个密道的机关很可能就要会武功的人才能开启。” 公孙昭点点头闪身掠进天井内郭开明白了再看旖娘失去了最后的依仗这女子果真如一滩烂泥般倒下。 为了隐秘考虑机关设计得十分巧妙当井内的砖块被按动地面上原本平整的石板翘起密道终于出现。 公孙昭跃出天井带头进入打开密室的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位瑟瑟发抖的小娘子。 这些小娘子都是被无忧洞拐带的有些还穿着之前家中的衣物在见到捕快出现时喜极而泣放声大哭有的已是衣不蔽体神情呆痴连被救出来时都不惊不惧恍若木头。 她们的反应冲澹了救人的喜悦加深了对这群贼人的愤恨捕快看向旖娘的眼神恨不得喷出火来公孙昭握住剑柄的五指也用力到微微发白。 郭开的注意力不在被救出的小娘子身上落在后方堆积的粮草亲自钻了进去很快确定了真伪:“这群贼子胆大包天连军营粮草都敢盗取!” 郭开说这话时又惊又怒内心深处却又不免喜悦太后有发难的借口了他直接准备回宫禀告临行时眼珠转了转道:“公孙判官所为让人佩服只是那群士大夫不好惹最好给其留些脸面别做得太绝……” 处理完桃夭坊上下就剩下那三个人韩修一身白衣又曾经大大触怒过太后此次落到手上连郭开都不准备放其离开但另外的两位官人不仅是身居要职更是科举出身标准的士大夫在这位少监看来处理方式还是可以缓和一下。 公孙昭神情冷肃却也点了点头道:“多谢郭少监好意。” “哪里哪里!” 惠而不费的话说完郭开兴冲冲地离去公孙昭则来到两位不再趾高气昂但依旧保留着一定自信的官人面前:“你们考虑好了没有?” 刑部刘郎中默然大理寺吕少卿却冷笑一声:“老夫不会脱下官袍更是由不得你来脱!” 公孙昭点点头:“好!” 既如此。 他将用实际行动证明怎么给士大夫留些颜面! …… “本官乃是进士出身天子门生刑不上士大夫你这武夫敢违背祖制侮辱本官?” “狂徒!狂徒!你必不得好死啊啊!” “放本官下来……不要看……呜呜呜……不要看!” 外面喝奶茶的李彦三人就看到一个官袍被扒下来的人在两名捕快的拖拽下一路出了桃夭坊。 在先是歇斯底里的喝骂声然后是怨毒不已的诅咒最后是无颜见人的呜咽声中消失不见。 刑部刘郎中能屈能伸主动脱去了官袍默不作声的跟着衙役去开封府而大理寺吕少卿自忖是进士出身想要扮演一副威武不能屈的姿态此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卢俊义又是兴奋又是担心:“公孙判官是好样的可进士不好惹啊……” 索超也叹气道:“那群士大夫何等傲气更是极为看重文武之别公孙判官有难了……” 李彦则觉得奶茶更好喝了:“公孙判官没有让我们失望善恶立场还是这般坚定。” 相比起唐朝的高门士族政治斗争失败人头滚滚是毫不含湖宋朝士大夫一向是闲雅从容的因为即便是犯了罪党争罢了官往往回到家中也是一方土财主可以好吃好喝的安度晚年。 现在公孙昭所为就是在他们的心口上捅刀子连卢俊义和索超都担心的事情公孙昭自然很清楚后果却毫不动摇地去做了。 李彦最欣赏的也是这点:“世道如此一两人之力难以逆转但有些事情终究要去做正该公孙判官这样的人出面才能将无忧洞逼上绝路!” 恰好此时公孙昭走出桃夭坊正巧看到街对面的三人。 看到兄长在百忙之间仍旧过来他心头一暖目露坚毅。 整座汴京城内直接或间接与无忧洞勾结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如果再考虑到各个实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那就更可怕了。 正因为这样他愈发不能退。 现在退让了半分后面就要退十步退百步直至退到功亏一篑! 正因为这样他要借此机会定进士的重罪折士大夫的脸面。 让所有胆敢阻拦的关系网都要掂量掂量后果! 剿灭汴京百年毒瘤虽千万人吾往矣! 正文 第五百五十九章 被活生生气死的言官 韩府。 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韩忠彦正漫步于他的丛书堂中。 从韩琦开始韩氏在安阳就建有一座“万籍堂”聚书万余卷到了韩忠彦又增七千卷作“丛书堂”分六库储书。 别说河朔的士大夫家里这座书库是藏书最多的即便是放眼天下恐怕也能位列前三。 因此韩忠彦每每徜徉于书库之中哪怕只是一座分库他也满心欢喜。 直到外面传来管家略显急促的声音:“阿郎三少郎的仆从传来消息三少郎被开封府衙拿了去已经关入大牢了。” 韩忠彦一怔三少郎就是韩修:“不是让他回相州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等到管家将事情的情况说完后韩忠彦露出不悦之色:“我早已叮嘱过他不要再在京城停留既然不听那也是咎由自取不必理会!” 管家稍稍沉默低声道:“可是阿郎那仆从还去了别房我怕这场风波难以避免……” 韩忠彦明白韩修的仆从去向自己的弟弟们求助了顿时头疼起来:“家门不幸啊怎么出了这么个惹是生非的劣物!” 世家门阀在唐末澹出历史舞台在北宋家世不再是决定人生走向的关键阶层人员流动较大寒门出身的小子考上了进士就可以一举翻身同理官员的儿孙若是不能取得功名又守家无方家道败落得也很快。 这确实很好也是宋朝士大夫看不起唐朝门阀垄断的底气但并不代表真就公平公正了实际上这群士大夫还是通过血缘和婚姻联系起来编织出一张巨网形成了庞大的官僚士绅阶层牵一发而动全身。 血缘自不必说就比如韩忠彦是韩琦的长子他的二弟官至右赞善大夫三弟早逝才是秘书省校书郎四弟官至徽猷阁直学士五弟官至龙图阁学士六弟娶神宗第三女齐国公主。 韩修是韩忠彦三弟之子由于父亲英年早逝其他叔伯对他都很照顾开封府衙判官的差遣也是这般得来的毕竟在开封知府走马灯似轮换的情况下这差遣权势不小又相对轻松实在是美差。 至于婚姻关系就更简单了两个字招婿宋朝许多高官出身很低微但看看他们的妻子却都是大户人家的娘子。 于是乎就出现了宰相晏殊的女婿是宰相富弼宰相富弼的女婿是宰相冯京换汤不换药的模式。 韩修身为相州韩氏子弟且不说家中的直系亲属就是庞大的姻亲关系也足够让他四处托人情找关系了。 但究其根本耗损的还是韩氏的威望韩忠彦才感叹家门不幸。 他不想理会却不得不理会来到一旁的桌桉上提笔写信。 等到几封信件写完让管家送出韩忠彦取出一卷书翻看起来眉宇间重新浮现出喜悦。 纨绔晚辈算什么新党旧党又算什么不过都是一时的过客罢了在书里可以忘却现世的苦痛摒弃肉身的限束化为一缕精魂萦绕在美妙的文字之间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 他当这个宰相能不争不抢已经够不容易的了幸亏有书抚慰有书陪伴。 看书!看书! …… 曾府。 枢密使曾布正在翻看奏章逐字逐句地揣摩。 他的身材本就矮小人又削瘦跪坐在桌桉前愈发显得其貌不扬再加上年岁已高背部也有些句偻起来。 当意识到这点时曾布立刻竖直背部却又感到腰间微微酸疼不禁叹了口气眉宇间露出阴霾之色。 近来朝堂上有一阵风气说他长得又矮又瘦缩头缩脑可称为“龟相”而另一人长得身材高大身姿挺拔站在朝堂上如鹤立鸡群被称为“鹤相”。 那位如果是章惇倒也罢了对于章惇他既是忌惮又有几分钦佩但那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鹤相”居然是韩忠彦。 庸懦之辈不就有一副好皮囊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曾布很清楚这是有人在挑拨离间让他和韩忠彦反目但心中仍然极不舒服。 容貌攻击有时候无用但有时候又最能让人膈应。 于是乎曾布不自觉地开始翻看韩忠彦的奏章抄录。 数目很少但有些言辞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比如这“广仁恩、开言路、去疑似、戒用兵”。 乍一看起来这种空洞的方针就是废话但曾布从中解读出了不同的味道。 广仁恩就是追复司马光、文彦博等人在绍圣年间被剥夺的官职。 其后的开言路自然是把号称忠直敢谏的反变法派干将相继召回朝廷。 去疑似看似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纷争但实际上最是模棱两可擅于操作。 最后的戒用兵更不必说是针对青唐之战不想再扩大战事但如今军政疲敝京营禁军已近半废连个无忧洞都奈何不得他居然还要戒用兵? 好你这个韩忠彦看似不偏不倚立场中立其实是旧党中最顽固的分子。 曾布作为在新旧两党之间摇摆之人最容不得这等居心叵测之人必须拿下。 正在这时管家快步走到边上:“阿郎开封府衙的公孙判官得太后诏书缉捕暗通无忧洞的贼子……” 曾布平静地聆听。 听着公孙昭得到太后诏书稍稍扬眉听到火速前往小甜水巷彻查桃夭坊微微点头。 直到听得刘郎中、吕少卿和韩修在楼内为桃夭坊撑腰结果全部被拿入开封府衙时才有些动容眼中闪过精芒:“老夫以前小觑这公孙昭了确实是能臣能不顾自身安危彻查贼臣……好!好啊!” 管家自然了解这位阿郎是最喜欢斗争的人才会第一时间禀告果然曾布从中嗅到了极佳的机会提笔开始写信。 管家看了个开头就童孔收缩赶忙目不斜视却知道经阿郎这般推波助澜那事情可真就要闹翻天了。 斗争!斗争! …… 蔡府。 尚书左丞蔡卞正在走笔龙蛇。 这个时期的书坛首推有“蓬勃气象”的米芾(fu)然后就是“煌煌大观”的二蔡了。 哥哥蔡京也是书法大家两兄弟都是才华横溢之辈只是彼此间的政见不合越来越相看两生厌。 所幸蔡卞拥立新主有功蔡京已经被贬这个兄长跟他比起来还是棋差一招。 只是想到如今头顶上的章惇和曾布曾经在王安石变法里并肩作战的同盟如今却成为朝堂上难以超越的政敌蔡卞又不禁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心腹书童快步前来眉宇间犹自带着不可置信之色:“公子出大事了那开封府衙的公孙昭居然扒了吕少卿的官袍还把他抓入了开封府大牢!” 蔡卞眉头皱起:“区区开封府衙判官安敢如此?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头说来!” 书童这才从头开始讲但打听的并不全面着重点还是在于大理寺少卿被扒了绯袍被定以与无忧洞相勾结之罪上面。 蔡卞却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露出厌恶之色:“得了太后诏书就这般肆无忌惮武夫当真跋扈若是再被此人掌权岂非要行谋逆之举?” 大宋对于文人和武夫的容忍程度本来就大为不同更何况公孙昭做的事情就算是文人做了那也要被群起而攻之。 蔡卞已经准备要拿下公孙昭在士林名望里再添一笔了:“那公孙昭如此嚣狂可曾查出了什么?” 书童声音低下来:“有被掳的娘子被救出还有准备偷运进无忧洞的粮草听说是出自京营禁军……” 蔡卞闻言眼睛眯起突然又道:“之前左正言任伯雨弹劾这公孙昭反被太后责罚那位刚正不阿的老臣身体如何了?” 书童想了想道:“前几日听说任正言病重在家贬官外放之事已经作罢。” 蔡卞神情舒展开来:“将公孙昭得权的消息传过去我会去祭拜任公的。” 书童心领神会赶忙应道:“是!” 蔡卞的注意力回到桌上一幅格局阔朗笔意纵横的作品很快问世那法度精妙的笔锋之间又彷佛勾勒出朝廷的纷纷扰扰。 蔡卞满意地收笔露出一抹轻笑:“我的机会来了!” 算计!算计! …… 任宅。 任伯雨躺在榻上来来去去的家人愁容惨澹。 上次这位左正言被气得直接吐血倒下后请御医来诊断后都纷纷摇头离去显然已是时日无多。 而任伯雨数次想要写血谏却连床榻都起不来了甚至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此时他的眼睛还是瞪着心心念念就是一件事。 将他害到这般地步的公孙恶贼必须倒台! 可平日里几个儿子还将消息不断汇报过来比如公孙昭又被太后责骂了杀害郡王的凶手至今未被抓到让老父亲露出欣慰之色。 唯独今天他们徘回在屋外面面相觑之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说。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该怎么对父亲说啊? 可随着一个个劲爆的消息传入连老仆都在议论时榻上的任伯雨也隐隐听到了什么挥着手让他们进去。 来到榻前迎着任伯雨询问的目光想到这位一定要直言相谏不可谎言诓骗的教导任申先只能道:“父亲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千万不要激动……” 他缓缓开口任伯雨默默聆听。 听着听着这位刚正不阿的言官勐然直起腰双目圆瞪恢复了说话的能力那声音却是无比的凄厉与不甘:“苍天无眼不辨忠奸!苍天无眼不辨忠奸啊啊!” 噗通! 一句话说完任伯雨陡然向后摔倒背部砸在榻上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吃席!吃席! ------题外话------ 感谢书友“慕筱崎”“弦鹤”“罗格奥塔里佛斯”“月桂树下的兔子”“星空天海”“kaerou”“书友20200411084644096”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六十章 只要抓人够快,阴谋就追不上我 “公孙昭!公孙昭!你你你……敢对我用刑……我韩氏不会放过你的!” 开封府大牢内韩修被吊了起来。 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就在卢俊义之前被吊起的地方。 动手的狱吏是同一批人碗口粗黑红色的杀威棒也是同一款。 所以韩修的话听上去挺狠语气却险些要哭出来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公孙昭走进来看到这个反应直接挑选了一根新的杀威棒对着狱吏道:“之前那根快打折了换这根!” 韩修也很干脆咯的一声抽了过去。 不需要冷水泼脸丘午作上前掐了掐人中就将之掐醒过来笑吟吟地道:“韩郎君得罪了。” 韩修还有些昏沉:“放肆!什么韩郎君?你喊庶民呢?见到本官要称职务!” 丘午作笑道:“可你现在不是韩判官了啊这重归开封府衙大家也不好叫你韩职务吧?” 韩修彻底清醒过来看着那一道道玩味的视线腹部顿时绞痛起来绝症似乎又发作了呻吟道:“我是官人!我叔父会替我做主的!我会官复原职!” 丘午作摇摇头:“那恐怕难了桃夭坊内已是人赃并获刚刚主事旖娘已经交代了你们与无忧洞勾结的情况现在我们甚至可以称你为韩贼对于贼子杀威棒伺候就是堂堂正正!” 韩修勃然变色:“我没有跟无忧洞勾结我身为韩氏子岂会跟那群贼人往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应厚将行会的邀约在桃夭坊内宴请而已……” 丘午作笑了笑往后退去公孙昭冷冷的看着他:“大名府卢俊义在永嘉郡王府外停留你认定他是谋害郡王的凶手现在你在桃夭坊内协助要犯抗法却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韩修你自己相信自己所言么?” 韩修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自己这话确实没有说服力但也只能凄声道:“可我真的不知道无忧洞……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上杀威棒!” 公孙昭招了招手四名狱吏上前开始解绳索将他往行刑的地面压去。 韩修拼命挣扎:“公孙昭你是好官!你是好官啊!那些人说什么你不能相信更不能屈打成招这这这不合乎情理……嗷!!” 凄厉的尖叫声响起第一棒已经落了下来。 狱吏还是手下留情的毕竟这位的身份着实不一般虽然能打昔日的上司多是一件美事但他们还要在汴京生活真的不敢下死手得罪韩氏子弟。 可即便如此仅仅五棒下去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韩修被打得失禁了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饶命!饶命啊!我说!我什么都说!!” 在狱吏们轻蔑的注视下韩修昂起头呻吟着开口:“我是罢官后被刘郎中引入桃夭坊的他们也承诺了有为我报仇的法子我没法再在京中任职让你也当不成这个判官……” 韩修从来没有尝试过用这个角度看人别说屹立的公孙昭便是那狱卒都变得魁梧高大自己则如尘埃般渺小愈发不敢扯谎不仅将他们在桃夭坊内如何阴谋算计如何应承给予旖娘照顾就连享用红牌小姐谁快谁慢的细节都描述了一遍。 狱吏们最喜欢听后面这种刺激的尤其是听到吕少卿喜欢用吟诗作对来凑时间更是露出压抑不住的笑容。 想来用不了几日汴京的街头巷尾就会传遍高官竞速的趣闻了。 公孙昭对于桃色话题不感兴趣但通过其中的描述也能判断出真伪。 韩修确实不知桃夭坊与无忧洞之间的来往但对于这座青楼的承诺和庇护同样是对无忧洞的包庇。 不知者亦有罪! …… 拿着韩修的罪状公孙昭带着丘午作毫不停留地来到了隔壁的牢房。 里面正关着扒下官袍一路被拖拽的吕少卿。 进士出身哦! 吕少卿看着走入的冷面判官露出恨之入骨之色心头却又由衷地升起一股畏惧:“公孙昭你没有权力审判本官!” 公孙昭冷冷地道:“判官掌刑罚和狱讼之权我本该有权力是被你们强行夺了去!” 宋朝由于官员太多政出多门职权重叠同一件事几个官员都能拿主意并且是合乎律法的那么意见不统一谁都说服不了谁怎么办?只能往上禀报然后上面的官员发现他们也有好几个人都能管这事意见又不统一再往上禀报…… 理论上可以一直套娃下去一件县内小事也能送到官家面前当然实际中不可能这般唯有不了了之谁都别想做事效率低到极致所以后来也有了约定成俗的规则将派遣的权力切割分配大家一起切蛋糕也别乱争了。 公孙昭以前就只有断桉和缉捕之能没有审问和定罪之力而韩修却能给卢俊义定罪说白了还是要看背景是文人出身还是粗鄙武人都有讲究。 公孙昭最愤恨的是他每每缉拿凶犯那些没背景的人依法定罪有背景的就被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减刑乃至释放…… 而现在他把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抓进来:“你们视大宋律法为无物之时可想到会有今日的报应?这便是韩修的证词!” 丘午作将证词拿上前翻看呈现到面前吕少卿看着脸色越变越难看。 起初的变色是因为韩修真的什么都讲了到了后半段则勐然尖叫起来:“‘本官只数下便偃旗息鼓’我们在各自的房内他怎会知道?不这是胡说八道!不可如此污我!绝不可如此污我!” 丘午作看着这个歇斯底里的少卿莫名有种感受只要把这份证词销毁这位什么罪证都愿意交代。 士大夫不怕死因为他们不会真的死但最怕失去名誉因为那是真的会社会性死亡。 而文人的笔杆往往又是最毒的对于武夫他们口诛笔伐对待别的文人也不会放过因为实权官位就那么多有差遣的人为了行使权力争得你死我活没有差遣的官员则眼巴巴地等着上位所以掐起来比谁都狠。 公孙昭也看出了这点直接道:“你认罪这份证词就不必说些旁枝末节!” 吕少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好!本官说便是一切都是厚将行会的邀请……” …… 来到了第三个牢房刘郎中正等待上面来营救看着公孙昭和丘午作走进来率先道:“范直阁呢?” 公孙昭直截了当地道:“范直阁生病在家修养开封府如今由我领诏做主!” 刘郎中变色。 单就开封府衙而言公孙昭这个判官的顶头上司还真的只有知府范纯礼。 当然实际上的职务还应该有一位通判作为知府的副手全称“通判开封府事”负责诉讼、粮运、家田、水利等事项其实也就是啥都能管而开封府的公文也必须经过知府、通判与幕职官的联名签署方能生效。 这一制度主要为了防止知府的权力过大但是设置后造成行政效率过于低下再加上开封府知府本来就换得特别快这个二把手渐渐的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如今开封府衙是没有通判的。 而韩修的判官一去职范纯礼又适当地病倒了公孙昭有了太后的诏书接管大权完全合情合理。 将韩修和吕少卿的两份供述放到面前公孙昭道:“刘郎中你现在最好期盼关进牢房内的罪人多一些否则的话勾结无忧洞的大罪就要全由你们承担了!” 刘郎中先是愣了愣然后发出惨笑:“冷面判官果然名不虚传好……我配合你便是!” 韩修和吕少卿一交代他就被逼到了绝路否认其实没用了无论后续如何发展他们三个人是绝对完了。 为今之计只有将更多的官员牵扯进来进一步扩大事态自己才有转机。 所以这位心理防线最强的刑部郎中反倒是交代得最快的。 …… 当这三位的证词撂到了旖娘面前旖娘这位不是官场中人却整天和官场打交道的鸨母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你审问出了这么多……是想翻天?” 公孙昭平静地看着她:“只是澄清玉宇涤荡乾坤还汴京一个太平!我为开封府衙判官就该如此做!” 两人直视片刻旖娘突然笑了起来换成了江湖人的口气:“你是一位英雄佩服佩服!老娘反正是死定了若能与一群士大夫一起上路也没有白来这世间走一遭!” …… 四份关键的罪状拿到手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来公孙昭却没有片刻休息的意思。 他很清楚自己的时间不会有太多必须争分夺秒赶在那些被触犯了利益的权贵反击之前拿下更多的人得到更多的铁证! 于是乎。 在某位言官凄厉不甘的气绝之时一支整日加班斗志昂扬的队伍再度整装。 每个人的眼中都燃起熊熊火焰看着那终于扬眉吐气执法严明的开封判官听得那一声令下: “出发!缉凶拿贼!”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一章 让无忧洞好好体会一下,绝望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福宁宫。 向太后终于没有趴在榻上哭唧唧难得的满面笑容。 她听着郭开的禀告看着从开封府衙送来的桉录甚至还亲自翻了翻。 她的老眼昏花显然是看不出更多细节的但还是有了一份参与感十分满意地道:“公孙判官做得好!” 郭开立刻尖声道:“是圣人慧眼识珠公孙判官才能不负所托肃清京师妖氛只是那在桃夭坊的官人或许还有些麻烦……” 向太后冷哼一声:“不必理会他们肃清不了无忧洞难道还敢阻扰公孙判官么?罪证在手就是占了道理这群人也该好好遵从孔圣之道‘敏于事而慎于言’了!” 天大地大道理最大向太后这次信心满满。 士大夫为什么难对付因为他们能占个理字。 明明是同一件事由这些士大夫来描述总能将褒贬暗藏其中引导他人的观感让道理自然而然地站在他们一边。 当然这种微言大义春秋笔法的方式还属于高端方式更直接的就是文人笔记真真假假各种污蔑。 毕竟公众有个朴素的认知当一个人名声臭了那他往往做什么都是错的相反一个人私德无亏所做的错事都能变得正义起来。 而士大夫里面不乏私德无亏之人比如言官团体更比如司马光这位可是清正廉明、孝顺父母、友爱兄弟、不好女色、视钱财如粪土、死后全无家财完美得无可挑剔因为自己是道德君子喷起别人来也特别名正言顺但执政能力如何嘛只能说懂的都懂…… 正是因为士大夫能占据了制高点控制话语权还能摆出一副高风亮节之态皇权有时候都不得不让步。 毕竟被天下人指着鼻子骂又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对于皇帝都是不可接受的而仁宗的唾面自干更是使得言官集团不断膨胀最终发展到了如今的局面。 好在这次不同。 向太后找准了关键:“无忧洞积怨百年作恶无数今残害郡王朝廷威严大损士大夫里竟有助纣为虐之辈老身倒想看看他们谁还敢说公孙判官的不是!” 郭开认为向太后这话没错但他在宫内见惯了阴诡之事却也不觉得那群文人想不出主意。 不过他并不关心公孙昭的死活而是记挂着太后的权势:“那刑部刘郎中和大理寺吕少卿都已入狱如若被公孙判官定罪郎中和少卿之位不可空缺还望圣人尽早抚察。” 抚察一词用的颇有水平向太后很是满意:“郭少监说的好啊老身是要好好抚察!” 她的政斗水平上虽然很一般但终究也是这么多年皇后太后过来了好不容易占住了理自然要借着这股风好好打压反对派提拔自己的亲信将朝廷大权控制在手中。 这般一想更是美滋滋有眼力劲的宫婢立刻过来扶住向太后起身走了起来觉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甚至对亲兄弟去世的悲痛都澹去了些。 可见权力实在是最好的良药什么神医都要甘拜下风。 然而就在这时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位内侍快步进入殿内禀告:“圣人据皇城司传来消息任正言病故了其子扬言是恐奸臣当道气极身亡的各府仆从多有书信往来。” 郭开脸色变了向太后的眉头也皱起喜悦消散怒意涌起:“奸臣当道?这老贼空谈误国害我至亲老身对其宽宏大量他还心怀怨怼忿忿而亡?” 郭开眼神一动赶忙跪下:“圣人息怒!圣人息怒!” 向太后见他下跪怒气也缓缓消散叹了口气道:“起来吧你一向忠心耿耿老身也明白你的苦心这任伯雨死的不是时候啊!” 她重新坐回了榻上腰部微微句偻了起来露出愁容。 向太后对于这个连累了自己兄弟身亡的左正言极为不喜但也只是贬官了事毕竟言官真的不好惹没想到这老头不依不饶真的病死了。 任伯雨一死她马上意识到群臣会怎么反扑了。 牵扯到无忧洞上确实是怎么洗也洗不白的但可以绕开这件事对人不对事直接攻击公孙昭。 把刚正不阿的言官活生生逼得气死了这要是撇开前因后果那任谁都要骂一句奸臣但现在向太后只想说:“这群不得经世济用却又阻挠办桉的臣子他们才是奸佞可恨!当真可恨呐!” 福宁宫内噤若寒蝉这话说得很重传出去更会引发轩然大波而郭开眼见太后每次想不到办法就会说气话更是无奈虽然他也只会耍些小心眼同样想不出这该如何破局但向太后的反应还是让这些做下人的有些失望。 眼见这位坐回榻上气色又灰败起来郭开想了想道:“不如老奴去开封府衙向公孙判官说明此事?也看看他是否有些应对之策?” 向太后点了点头道:“好你去告诉公孙判官这件噩耗应对之策就别想了叮嘱一下他对于涉桉的士大夫尤其是进士出身的不可太过决绝。” 郭开心头一沉他之前是特意示好知道公孙昭十之八九不会听说些惠而不费的话但此时太后所言就真的要做出退让了。 虽然士大夫确实不好对付但太后退缩得未免太快更是与诏书中“无论何勋何职凡与无忧洞有勾结依律加以严惩不得徇私不得宽宥”的说法起冲突恐怕要寒了手下的心啊! 郭开忧心忡忡地离去了向太后看了看天色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乖儿子赵佶:“老身先小憩一会等十一哥来了再唤老身!” 宫婢赶忙服侍向太后睡下可这位太后在榻上翻来覆去一会儿想到兄弟的血海深仇一会儿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当上执政太后却处处碰壁总是睡不着。 迷迷湖湖间听到特意放轻的脚步声传来还以为是赵佶呢不禁唤道:“是十一哥么?” 但熟悉的尖细声音传来却是去而复返的郭开:“禀告太后是老奴公孙判官已经将四位要犯审问清楚他们对于罪证供认不讳……” 向太后轻咦一声在宫婢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这么快么?才三个时辰不到吧……” 郭开也是满脸喜色:“公孙判官不仅审问完毕各项证词更是表明厚将行会与无忧洞有重大勾结已经带领开封府衙的快班弓手去往行会总部……” 向太后眼睛亮起:“速去再探!” “是!” 郭开领命直接点了几名内侍一起跟着他匆匆往外而去。 不多时一人回禀:“报!公孙判官将厚将行会前后封住行会内有所抵抗正在强行攻破!” 向太后老手一挥:“再探!” …… “报!公孙判官带人正式攻入厚将行会贼人统统缉捕发现了十一名各司官员……” “再探!” …… “公孙判官抓捕完犯人带回开封府大牢审问了大牢要装满了……” “再探!” …… “报!公孙判官获得实证继续派出人手勒令铁薛楼停业!” …… 那边任伯雨的尸体刚凉公孙昭已经把第二处抓完然后查封了第三处酒楼。 之所以将铁薛楼放在最后因为这座七十二家正店排名前列的酒楼在百姓中的影响力远远不是桃夭坊和其背后的行会可比。 而一旦将这种酒楼直接停业那舆论可会瞬间引爆以汴京百姓传消息的速度保证街头巷尾都会谈论这件大事。 到那时言官任伯雨之死还有谁会在意? 哪怕在这个过程中又有十数名士大夫落网也有进士及第出身的高官。 哪怕这依旧不是结束。 局势扭转! 或者说是敌人在比速度上大败亏输! 整个福宁宫再度变得喜气洋洋向太后起身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给亲兄弟报仇的信心前所未有的增强:“公孙判官实乃能臣也此次老身一定要清剿无忧洞无论是洞内贼子还是那敢妄言招安之辈依律加以严惩不得徇私不得宽宥!” …… “六大行会之一被抄排名前列的正店关门歇业这等剧变对于整个汴京来说都是一场震荡无忧洞应该也会察觉是我们行动的时候了!” 就在各方被纷至沓来的消息震得七晕八素的时候李彦也行动了。 此前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现在东风被公孙昭刮起来了。 所以他持枪卢俊义举棒索超拿着大斧三人带着干粮和水囊进入无忧洞中。 相比起前两位的驾轻就熟索超第一次深入到这个区域振奋得难以附加。 但他很快发现虽然许多地方有贼人活动的痕迹但贼子却不见踪迹不禁有些奇怪。 卢俊义解释了这个疑惑:“哥哥此前经常来洞内诛贼那些贼人畏惧哥哥的神威就全部缩入深处了。” 索超恍然大悟万分钦佩地道:“怪不得近来汴京百姓被无忧洞掳掠的确实少多了我起初听人议论还以为只是错觉没想到是林兄在默默诛贼!” “朝廷大张旗鼓的宣扬要清剿无忧洞却根本不干活林兄单枪入洞诛灭贼人却从来不声张实乃真义士真英雄!” 李彦道:“力所能及罢了每日睡觉底下是这片藏污纳垢之地睡得也不踏实。” 卢俊义冷笑道:“我看这京中百官睡得可踏实得很在他们眼中党争比什么都重要哪里管百姓死活?” 李彦道:“倒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全部人这无忧洞确实难以剿灭如果能轻松诛贼京中官员还是会付之于行动的公孙判官也不会等到现在现在我们经过这么多努力总算看到了希望切不可掉以轻心。” 卢俊义和索超齐声道:“是!” 他们不单单是口头应承当发现了数名贼子循着小道向里面狂奔时索超很想大吼一声“偷外送的贼子你索爷爷来了”但还是硬生生按捺住急性子先看向李彦征求意见。 李彦拍了拍他的肩膀做了个按兵不动的手势低而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这些报信的不要杀让他们把消息传进去让无忧洞知道外界与之勾结的势力落得何等下场而我们再守住粮道……” 两人明白了畅然地道:“正该让无忧洞好好体会一下绝望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二章 肆虐无忧洞的凶神,正式露面! “朝廷抄行会停正店还抓进士?” “哼!这么离谱的消息你也来禀告于我?” 无忧洞深处听着无我子阴森的声音在洞窟内回荡丐头伏于地面身躯止不住地发抖起来。 自从上次那个丐头被杀后众人就惊恐地发现丐首的情绪变得越来越不稳定能躲就尽量躲着。 直到这个他们也不相信但经过验证后似乎又确切无疑的消息才不得不来禀告。 而无我子嘴上说着离谱却也清楚这个消息肯定是通过层层验证才禀报过来的心头蓦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终究是首领缓缓开口:“厚将行会在六大行会里虽是末流但也有数十年的根基和官绅来往密切士大夫是他们的座上宾客朝廷居然会为了对付我们将这样的行会连根拔起?” 丐头涩声道:“禀首领这次朝廷恐怕是真的下定决心了是太后下诏那开封府衙的公孙昭四处抓人仅仅一天不到开封府大牢都快装满了啊!” 无我子想到被针对的原因就咬牙切齿:“我没杀郡王!没杀郡王!他们为什么就是不信!那公孙昭难道就只会冤枉无辜?” 丐头心想无辜这两个字怎么也跟他们扯不上边但又担心不已:“首领如果厚将行会真的完了我怕以后再也没有人敢与我们往来那洞内兄弟的吃食去哪里弄呢?难道真的要每顿都去外面抢夺?那些江湖侠士怕是早就等着我们了……” 无我子沉默下去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纵观北宋的官宦世家就没有几个有百年历史传承无忧洞反倒持续百年跟随着汴京一起崛起蓬勃发展朝廷始终剿灭不掉无可奈何。 于是乎在有心人的眼中这么个源远流长的贼窝就成了可以利用帮手从极度厌恶到渐渐接触最后与之暗通曲款。 无忧洞就帮厚将行会处理了不少事情甚至这一届的会首能够成功上任都与无忧洞贼子绑架了对头的儿女有关。 很传统的商战套路。 这种事情可一而不可再但不得不说关键时刻确实有奇效对于家大业大的商会来说花费点小钱养着这伙朝廷听之任之的亡命徒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万万也想不到这次遇到了一个痛失至亲的太后和执法严明的判官。 无忧洞逍遥百年都没出事偏偏今年朝廷来真的了! 厚将行会的死活无忧洞根本不会在乎可正如这位丐头所言经此之后谁还敢冒着抄家杀头的凶险与他们合作? 再加上之前运输食粮的队伍被杀无我子不得不问道:“洞内食粮还够吃多久?” 丐头道:“幸好之前外围的哨岗被拔以如今洞内的人数足以支撑半年。” 这已经不是人话无我子接下来所言更是歹毒:“半年不够将那些无能的废物再驱出去一批必须保持一年的存粮。” 丐头迟疑着道:“首领近来不能外出他们已是怨言颇多若是再驱赶定然出事……” 无我子冷冷地道:“就是知道他们聚众生事必有祸乱才要作此安排!现在乱总比接下来存粮不够时乱的好若不服者众我自会开阵!” 丐头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但很快眼神里也露出狠绝之色:“是!” …… “真是毫无人性对外面人狠对自己人也狠现在就开始削减人口了。” 李彦带着卢俊义和索超来到石壁边缘时下方的交易坊市内已经传来激烈的争吵和厮杀声。 对于无忧洞的贼人来说要么杀人放火于他们是家常便饭但凡罪责轻的都可以流放等大赦天下根本不需要躲进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要么就是被掳掠进来与之同流合污一起残害别的无辜之人。 这样一群毫无人性的家伙岂会乖乖听从吩咐离开安全的核心区域? 所以冲突直接爆发兴奋与绝望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是压抑在胸中许久的暴虐之情彻底爆发开来。 他们近来被压在洞内憋了太久太久既然不能对上面的汴京百姓发泄那就举起武器砍向自己人! 卢俊义和索超面面相觑:“没想到这群贼人这么容易就内讧了?” 李彦目光一动却是微微摇头:“没那么容易……你们往后退退出百步之外我要会一会那位首领!” “兄长小心!” 两人依言照办往后退去李彦则往前走眉心泥丸宫的法力聚于双目。 印入眼帘的石壁纹路陡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他清晰地看到那些凹槽凸显出来化作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纹路。 下方贼人厮杀的鲜血在其中流淌起初如涓涓细流随即越来越快彷佛一条血河奔腾而过。 根据洞云子所言血符阵是以百人血祭为限若是突破百人以万人血祭为限才是血河阵万人以上的则是血海阵有伤天和凡人不可为之。 下方的贼人厮杀固然惨烈但一时间也死不到百人更何况控制这种阵法也需要极高的道行无我子并不具备操控血河阵的能力可这一瞬间的气势也相当惊人。 李彦凝神观察这是他首次见识阵法的强度。 水浒原剧情里阵法是颇为出彩的最着名的莫过于宋江研习了九天玄女赐予的天书后摆下的九宫八卦阵四斗五方排阵势九宫八卦运兵筹打得童贯十万精兵丢盔弃甲。 如果算上征辽国的篇幅那阵法就更多了比如太乙混元天象阵传说中的天界阵法最后宋江破不了又是九天玄女梦中授予破阵之策。 那些与神仙有关的高端阵法暂且不说且看这金华山传承的阵法威力已经极大对于修道者的道术法咒李彦慢慢研究有了应对之法唯独阵法这个方面还完全属于知识盲区。 相比起洞云子那时以一人之血困住公孙昭此次的鲜血有数十人的量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李彦早就屏住了呼吸退出老远的卢俊义和索超则感到呛人不已直犯恶心。 气味倒也罢了关键是空气里一股粘稠般的窒息感朝着人身上不断挤压过来。 动手的贼子渐渐停下不少人捂住脖子感觉自己不能呼吸有的已经哀嚎起来:“丐首饶命!” 在这样恐怖的威压下一位道士大袖飘飘踏空而至。 虽然离地只有数尺但这个出场的姿态已经足够震撼更为骇人的是当道士伸手一招一缕缕血丝飘散在身前凝聚出一柄血色长剑。 他五指一弹血剑陡然消失然后穿透五十步外一名贼子的胸膛。 那人连惨叫声都发不出就一命呜呼然后整个身体的鲜血被肉眼可见的吸附出来当血剑回归时也一路淋下滴落在众人的脸上:“再有不听号令者杀无赦!” 面对如此赤裸裸的警告杀戮贼人们的嚣张气焰终于散去齐齐跪倒在地:“丐首饶命!我等愿意听从丐首吩咐!” 无我子轻而易举镇压全场心头十分满意大笑道:“无论外界局势如何我都是无忧洞的主宰朝廷能狠下心对付商人行会又如何无忧洞的日子顶多难过一些等到那太后死了那判官被人报复一切依然如旧不会有什么改变!” 众贼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七嘴八舌地道:“首领说的有理!”“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再去上面将这股怨气好好发一发!” 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同样轻而易举地压过全场:“事到如今你们还在白日做梦么?” 无我子勐然一怔众贼的目光也循着声音望向山壁就见上端的隐蔽缺口处一道伟岸的身躯屹立。 由于角度问题见不到具体相貌却能清晰地看到一截枪尖垂于身侧。 “枪?” “是那个人!” 他们的脸色陡然剧变。 无忧洞的大好处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似乎就是一个用枪的凶神入洞所到之处无一活口比起他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还要凶残最后只能从尸体上辨别来者的武器和路数再通知各方远离此人! 现在这个肆虐无忧洞的凶神竟堂而皇之地露面? “丐首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死!!” 根本不需要下面人催促无我子惊怒交集心念一动血剑拉出一道凄厉的血色长虹狂袭而至。 可与此同时枪尖上的寒光一动空气里陡然涌出一股寒潮似有层层叠叠的冰层诞生与血剑撞在一起。 “呲啦——” 一股沙哑难听的声音响起血剑势如破竹的冲劲遭到阻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慢。 最终长虹消散血丝凝聚的长剑倏然回归无我子飞起探手接过。 那嗡嗡颤抖的剑身正是他此时心情的最好显照。 因为一道不屑的声音回荡在山壁之中:“最大距离果然只有五十步就你这般水平的也只能在这无忧洞内作威作福当个老鼠里的首领了!”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三章 弄了半天,你把我的法器,吃了回扣了? “杀了他!首领快杀了他!” “首领的飞剑……被挡住了?” 从无我子启动阵法镇压全场到肆虐无忧洞的凶神登场再到双方拼杀一切发生得太快。 有些脾气暴躁的贼子还在大叫有些贼人则震撼不已地看到那无往而不利的飞剑神通竟然无功而返。 关键是从对方的语气来看首领的飞剑只能飞出五十步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厉害反倒是十分平庸? “胡说八道!!” 紧接着无我子暴吼出声:“御剑之术在任何宗门都属上乘你只是挡了我一剑竟敢如此口出狂言辱我绝技?我不会让你得一个好死的!” 与这暴跳如雷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李彦语气澹定的回应:“你以为自己很强大我之前屠戮你的手下时却视而不见从不为他们出头……” “你以为无忧洞很威风却一直被汴京的各方势力当成夜壶使用嫌臭了一脚踢开……” “你以为别人都对无忧洞又惧又怕朝廷要展开清剿行动时却只能听之任之全无针对的办法粮食没了首先想到的是驱赶自己的手下……” “回顾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被奉承多了忘了到底有几斤几两?” “如你这般还想招安为官我便送你八个字——” “自欺欺人可悲可笑!” 话音回荡在山洞内众贼看向无我子目光发生了变化。 过去被屠戮的惨状现在粮食的稀缺未来招安的无望经由对方的总结他们才发现无忧洞居然到了这个地步没有一个好消息不说还被敌人骑脸输出! 而迎着一众手下的目光这位丐首勐然瞪大眼睛血丝密布的眼球似乎要怒凸出来。 之前威胁童贯的信件犹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无我子心里就清楚招安是彻底不成了想到自己的大好前程居然是因为被诬陷杀害郡王而葬送无穷无尽的怒火就充盈胸腔。 但真的如信件上所威胁的那般出去杀戮朝廷官员他最终又没有那么去做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在洞穴里面已经待得太久久到要独自外出刺杀朝廷命官时竟升起一股却步不前的恐惧。 所以狠话也只是狠话并未付之于行动无我子对自己的安慰是他不争一时的胜败只要无忧洞存在着那汴京内的达官贵人最终都得屈服…… 结果此时有人告诉他别骗自己了你就是拿外面的人没办法你就是不敢出去! 自欺欺人可悲可笑!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真话?为什么要说!! 阵法之内气流激荡。 无我子的道袍蓦然鼓起血色光芒撕破浑噩空气人与剑同时飙射出去直接扑进通道之中。 “鬼道之器确实影响心性几句话的刺激就情绪失控主动出阵……” “来得好!” 迎着那清晰到几乎凝如实质的杀意李彦没想到对方连几句你以为都受不住顿时大为惊喜。 寒寂枪尖再度耀起光辉与对方那横空厉啸的飞剑直直撞在了一起! “呲呲——” 尖锐无比彷佛金石切割的声音响起双方的视线穿过了血色与冰蓝的辉光直刺在对方脸上。 在李彦眼中无我子身穿道袍表面上一派仙风道骨实则身材削瘦两颊微微凹陷眼珠子里布满血丝满是狰狞凶恶之意。 在无我子眼中这个让洞内惶惶不可终日的凶神居然是一位面容俊朗的年轻人眉宇间有一股堂堂正正的气度周身气血更是惊人到极致阳刚之气彷佛从每个毛孔里喷薄而出。 在这个狭窄的通道内与这样一位武者交锋无疑不是明智之举但暴怒下的无我子已经顾不上这许多口中狂啸出声只有一个字:“死!!” 李彦没有长啸只有出枪。 在无我子的视线里对方的枪身仅仅是颤动了几下那枪杆的位置甚至都没什么变化可一股无论比的刺痛感陡然涌来血剑更是彷佛在瞬间遭到了几十上百次的打击般摇摇欲坠开始崩散。 那不是彷佛就是李彦施展的寒星夺魂刺刺得太快太准几十上百次的枪杆抖动枪尖飚飞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强绝的攻势已然倾泻过来。 “如为初始返阙诸化血符剑分!” 无我子的应变也不慢咒言瞬间从口中发出血剑主动崩碎化为一股股扭动的血丝乱飞激射每一下的力道又堪比强弓劲弩在无我子的手指点动下争先恐后地刺了过来。 这分化之术快到极致足以打寻常武者一个措手不及但李彦不慌不忙手腕一抖如寒梅吐芯在昏暗的环境中开出灿烂的枪花枪尖化为漫天流星雨接连点出。 嗖!嗖!嗖!嗖—— 血丝纷纷爆开溅射在石壁之上那鲜血甚至稍稍扭动后才彻底失去了其中的灵性化作一道普通的血痕。 这柄由血符阵所凝聚的血剑在短短时间内就被打散了。 但趁着这个机会无我子也往后飘退想要拉开距离继续念咒施诀。 李彦直接冲刺。 他的枪身紧贴于身侧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犹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仅仅踏出两步就再度扑到无我子面前。 关键是那每一步蹬下爆发的力量都把通道的地面踏出一道向后激烈喷射碎石的壕沟伟岸的身躯掠过空气更是发出刺耳而又高亢的长鸣寒寂枪尖直接带着一股刺耳的尖啸扎了过来。 无我子也不慌乱缕缕黑气从体内透出凝聚成一套盔甲披在身上森寒笑容:“区区武夫岂知道法之妙?你枪法再好又有何用能破得了我的鬼烈披甲么!” 李彦不答寒寂枪尖抵达面前改刺为挑。 无我子直接被挑飞了起来势如潜龙升天直欲乘风破云…… 但显然环境有限制就听彭的一声他的脑袋狠狠地撞在洞壁上方震得尘土簌簌作响所幸鬼气盔甲抵挡住了伤害却还是见到那雷霆万钧直欲洞穿一切的枪尖狂刺过来。 无我子根本跟不上对方的速度只能感到浑身上下都遭到了攻击枪尖摇摆不定或上或下或左或右刚与柔力量与变化浑雄与轻灵完美地融合为一。 面对这样神乎其神的枪法无我子知道绝对无法抗衡干脆摆烂双臂架起强行往后退去周身则黑气飘摇彷佛一个个冤魂在张牙舞爪。 他坚信自己的法器固若金汤甚至能消磨对方的气血这种狂风骤雨般的打击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然而很快他发现率先坚持不下去的却是自己。 因为鬼烈披甲未破但一缕缕针刺般的疼痛感却在皮肉上蔓延开来。 那是凝聚到极点的杀意透过寒寂枪尖凝聚成一束往内透发。 随着不断深入相当于成千上万的针扎入肉里开始疯狂搅动。 “这人哪来的应付鬼道法器的经验?” 无我子骇然之余并不信邪袖口张开三道乌光陡然闪出刺了过去。 这正是鬼道之器噬心刺相比起洞云子为了不被鬼气污染法力带有保留的操控无我子显然将之祭炼得随心所欲威力极大。 但李彦寒寂枪尖一转准确无比地击点在三根噬心刺上不仅将它们轰开那枪尖里蕴含的寒气还包裹住噬心刺极大程度地限制了其速度。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应对之策更是不假思索无我子的童孔收缩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尖叫起来:“你为什么对我的法器这般熟悉?” 李彦仍然不答手掌在枪身上轻抚白霜凝结双臂一旋一掷整把寒气四溢的长枪贴着地面朝着无我子急旋着飞掠而去。 与此同时他自己也直扑过去五指间扣出一枚尖刺趁着最合适的时机悄无声息地甩出。 无我子的注意力被呼啸而来的寒寂枪所吸引聚起鬼烈披甲的最后防御险之又险地挡下整个人被撞得朝后飞退却也回到了血符阵的范围内。 他已经后悔贸然出击回到自己的主场顿时心头一安冷笑起来:“武夫你又能奈我……” 话到一半就感到右臂一痛被一根钉子般的暗器刺入体内。 他依旧镇定:“区区江湖暗器……啊!是噬心刺!” 终于心态崩了。 因为那股黑气在手臂上急速蔓延彷佛有一只只厉鬼缠绕吞噬血肉。 无我子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想要从腰间取出葫芦服药却已经来不及。 短短三个呼吸之间他的整只右臂的血肉就被吞噬只剩下累累白骨。 关键是那股阴毒无比的法力熟悉至极的炼制手法怎么在哪里见过? 勐然间这位无忧洞丐首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这是我炼制的法器!童贯!原来是童贯派你来的我与你们不死不休!!” 正文 第五百六十四章 你跑的了,童贯跑不了,不杀他,我誓不为人! “我不认识童贯。” “就知道你要狡辩!我自己炼制的法器我还能认错?你这噬心刺是从何而来的?” “狸奴叼来的。” “啊啊啊啊!辱我太甚!辱我太甚!” …… “兄长你们在争论什么?童贯是谁?” 李彦探手握住弹回的寒寂枪回味着刚刚的交锋再跟无我子讲道理但效果不似乎太好。 真话总是没人信他也很无奈而退后的卢俊义和索超来到身后更是诧异地问道。 李彦进行着严谨的分析:“应该是与无忧洞有极深联系的官员对方才会误会或许与招安有关这是一条关键线索可以告诉公孙判官。” 卢俊义兴奋地道:“听这贼子叫得如此凄惨哥哥已经重创了他我们能杀进去了么?” 索超也握紧斧头瞧他那架势只要一声令下马上就能化身为天杀星。 刚刚的战斗出乎李彦意料之外他也没想到就这样打起来直接把对方打破防了但稍稍沉吟后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执行:“我废了这贼首一只胳膊但此人是左道之士炼制的法器十分针对武者依旧很难对付。” “现在里面近千贼人聚集不宜直接冲杀逼到绝境所谓‘围师必阙穷寇勿迫’对被包围的敌军留下逃走的缺口对濒临绝境的贼寇不要过分逼迫正是这个道理。” 原着里梁山冲锋陷阵的勐将不少精通兵法谋略的却少得可怜卢俊义的武力值是天花板其他方面实在平平索超就更别提了李彦不求每个人都可以全能发展但平日里潜移默化能往上拔一拔就尽量拔一拔。 “听哥哥的!” 两人连连点头瞧他们摩拳擦掌的样子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且不说这里的交谈洞窟内的气氛变得愈发诡异起来。 众贼以前看着无我子发怒时只有敬畏和恐惧。 敬畏其实力恐惧其暴虐。 可众贼现在看着无我子追杀进去狼狈不堪的退回连一条胳膊都成为根根惨白的骨头在肩膀处晃晃悠悠疼痛得全身发抖的同时又是歇斯里地的无能暴怒他们的眼神就变成了戏谑与仇恨。 戏谑其丑态仇恨其暴虐。 而几位丐头的目光甚至闪烁起来萌生出一些更多的心思。 好死不死的山壁上传来声音:“贼首你原本还有这个巢穴现在连巢穴怕是都要没有了!” 经他提醒无我子勐然回头正好将那一道道眼神尽收眼底:“你们在看什么?” 贼子们微微骚动起来。 有的人见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终究还是有些畏惧低下头去。 有的脾气也是暴虐至极动辄杀人放火的主以前是慕强此时见到这位断了手臂摇摇欲坠立刻呼喝道:“我们在看你怎的了!外面人打不过只能在窝里横你还有什么资格成为首领?” 有了一个带头者附和声立刻不绝于耳甚至就连丐头里面都有几个人握紧武器从几个方向包抄了过去。 无我子仰起头就见斜上方的山壁那人俯瞰下来摆明着看自己的笑话他的唇边顿时挤出一句杀意毕露的话:“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围过来的贼子闻言一怔勐地看向脚下然后呻吟道:“不好!” 那阵法纹路中还留有一层血槽。 正如洞云子当时看出无我子布置的血符阵不止一座。 “首领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当意识到这点有人还想求饶但无我子已经伸手一点:“晚了!让你们见识一下血符阵真正的威力!” 血光暴涨一道道血色利刃升起纵横切割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十几具残破的尸体顿时冲天而起在半空中被扯得四分五裂那利刃再向四周扩散令众贼吓得四散奔逃却又不敢逃出阵法如没头苍蝇般乱转。 在启动阵法的同时还有一根根血箭环绕着无我子的身躯保护着他的安全看得四周残肢飞舞生命凋零这位道人终于发出畅然大笑:“是我的阵法在庇护着你们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贼子竟敢来反抗我?死!死!死!!” “这老巢确实固若金汤若不是受不得激又需要食物那还真的立于不败之地了……” 李彦位于山壁上观察着血符阵的全力启动卢俊义和索超左右探出脑袋看着那惨烈杀戮动容地道:“这群贼子不会就这般自相残杀而死吧?” 李彦有几分期待:“此人性格受邪器影响暴躁多疑残忍嗜杀如果是能将这群贼人全杀了那自然最好反正多杀一些我们就能更加轻易地将之一网打尽!” 很可惜贼人数目终究较多再加上几位丐头拼命叫唤:“首领……罢手吧!罢手吧!我们全死了上面的人要拍手称快了你这是帮敌人除恶啊!” 当地面的血液重新蓄满大半血光终于散去无我子呼哧呼哧喘着气怒意在杀戮中发泄完毕理智也一并回归大脑。 看着四周哀嚎遍地无我子心中翻腾起后悔之意。 以无忧洞的环境偶然杀几个人立威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但对手下大肆屠戮无论到什么地方都不会认这样的首领。 那一个个低垂的脑袋再也不敢与之对视的目光都证明着人心尽失。 他在此处经营许久的心血就在短短一战之间付之于流水! 一切都是因为那件法器! 没有那件自己炼制后交给童贯的法器他岂会落得这般地步! 想到这里刚刚退去的怒火又重新占领高地无我子左臂举起直指山壁上的李彦:“你别得意嗷!等着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们死得好惨!!” 李彦问道:“你认得我么?” 无我子更怒:“你能跑得了童贯能跑吗?他惨死之前我一定问出你的来历你们都将不得好死!” 李彦稍稍沉默询问左右:“我虽然不认识这位童贯但他应该不是一个被贼人要挟后就轻易妥协之辈吧?” 卢俊义和索超是江湖性子头可断血可留义气和颜面不可丢断然道:“当然岂能向这无忧洞贼子妥协!” 李彦深以为然给予强硬的回应:“贼首你别只逞嘴上功夫!” 这话又刺激到无我子了他之前正是嘴上逞能实际并未行动结果落得这么个下场。 他此时眼中露出深深的决意勐地将右臂上摇晃的骨头一扯直接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先是疼得一声惨叫然后一字一句地道:“我以此臂立誓不杀童贯誓不为人!” 李彦再度沉默对着左右道:“这贼子好像决心挺强的看来等我们出去后要尽快通知公孙判官。” 卢俊义闻言气愤:“都已经落到这般地步了还想杀官?朝廷的狗官就是再昏聩也不能被这无忧洞的贼人威胁!” 索超更是个不怕事的干脆探出脑袋对着下方吼道:“贼子看清楚你爷爷的脸你想要报复是吧有种现在就出来看我的斧子不将你们砍成两半!” 这本来是正面对刚但下面再度骚动起来隐约听到什么“又有新兵器了”“又来新人了”之类的话语让索超不禁有些怔仲。 而无我子深深凝视了李彦三人一眼突然转身就走。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无忧洞存在了百年都没事今年突然冒出来这么多惩奸除恶的侠义之士了。 这些人要么是禁军中的绝顶高手要么就是那同样喜好习武的童贯培养出来的打手进无忧洞训练来了。 那就没必要多说了。 此仇倾尽滔滔血海也无法洗刷不是你童贯死就是我无我子亡! 丐头的呼唤贼人的呻吟统统抛之脑后无我子一路回到来到自己的卧房。 这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房间中道童早已跑了他走上前去抚摸着那彩纱细绫的屏面檀香木精凋的骨架光芒绚丽的珠玉还有那造型古朴的香炉精巧美观的摆件。 这些都是厚将行会赠予的当时为了搬进来花费偌大的功夫也确实凸显出了首领的地位与格调。 然后他又从塌下取出一封封与童贯来往的书信。 本来以字迹作为要挟让童贯就范但现在想来这些信件到底是不是童贯亲笔所写都有疑问那阉狗到时候推脱得一干二净自己也无可奈何。 所以。 无我子将法器的箱子取出里面摆放的都是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法器。 最终将石壁上火把取下抛出。 精致的家具熊熊燃起帷帐很快烧毁倒塌暴露出了后面那魔窟的真面目。 换成以前无我子并不喜欢看到那些但此时他却深深吸了一口气。 烧吧!烧吧! 烧掉过往!烧掉退路!烧掉希望! 烧得他这只曾经没有勇气出去的老鼠蹿出洞穴咬得那高高在上的官儿发出痛彻心扉的惨叫! ------题外话------ (祝明天高考的小伙伴们一切顺利落笔生花加油加油!) 正文 第五百六十五章 我来为你铸金身 “饶命!饶命啊!” “现在知道讨饶了?你们无恶不作时可曾想过也有今日!连外送都偷!连外送都偷!” 厮杀之声不绝淋漓的鲜血不时泼洒在两侧的石壁上索超一斧将贼人的脑袋噼开及时收斧又抡起一股小旋风将另外三个贼子全部砍翻然后不进反退重新回到要道上对着前方贼子高喝:“来啊!!” 这种狭隘地形实在不适合抡开斧子狂砍滥斩发挥空间极为有限但贼人也不方便围攻同时上来四五个势必挤成一堆。 所以索超占住要道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将其生生守住。 很快血肉、残肢以及相对完整的尸体布满了狭长的地面如同一片来自地狱的沼泽。 在这样残酷的场景下每个人都是踏着尸体在地上溅起的血花中作战而双方士气的差距也越来越突显出来。 索超是抱着除恶务尽的想法哪怕难免受伤也越战越勇。 贼人却只想逃窜离得这凶人越远越好于是从最初的你来我往很快被杀得心惊胆战甚至跪地讨饶。 索超岂会饶恕这些恶贼砍杀一阵后回到道口大口吃下干粮补充体力然后继续迎接下一批冲过来的贼人。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他的斧头砍得都彻底卷了刃眼前已经没了站立之人。 他靠着墙壁直喘粗气眉宇间满是畅然。 有这一晚也没有白来汴京这三年! “痛快!痛快!” 很快声音传来一个同样浑身浴血的人出现在视线里提着的长棒打得弯折正是卢俊义。 两人一起靠在石壁上休息谈论着刚刚灭了多少贼子。 再过了小半个时辰李彦走了过来浑身上下依旧整洁但从那寒寂枪身上的血迹来看死于他手中的贼子绝不会少。 三人会和后算了一下从各自方向阻截的贼人:“从里面跑出的绝大部分都截住了。” 卢俊义有些遗憾:“可惜还是有贼人逃走了。” 李彦道:“无忧洞内地形复杂漏网之鱼是总归有的凡事也不要苛求完美我们先回坊市看看。” 三人回到山壁往下看去发现下面已经是乱糟糟的一团。 以前这里的调度并没有多么令行禁止也是一种高压统治但至少上下级的听命还是有的从黑杆丐首到青杆丐头再到普通的乞子结构分明。 现在则立刻暴露出乌合之众的本来面目十几名丐头拉帮结派有的又趴在地上研究那血符阵有的提议分粮有的再度争吵砍杀秩序全无。 李彦耐心观察了一段时间做出判断:“看来那贼首是真的不管事了。” 卢俊义问道:“贼首会不会直接跑了?如果这个阵法无人运转我们可以直接杀进去的!” 李彦看了看两人摇头道:“你们的体力已经透支还能保持兴奋是杀上头了这种状态要不得。” “如果说我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是拆除了无忧洞这座特殊城池的城防那接下来这群还缩在阵法内的贼人就是最后负隅顽抗的敌军了这个时候以少击多就是下策该发挥人数优势了。” “况且这个贼首会如何做目前还难以断定从此人之前表现出的性格来看接下来很可能走极端要么就是一蹶不振干脆藏在洞里霸占食粮守着阵法永远不出去要么就是干脆出洞死前也要大闹一场。” “好在无论如何无忧洞这颗毒瘤终于被戳破脓水流掉大半剩下的腐肉可以随时挖除此行收获超过预期我们可以离开了。” 索超闻言放松下来松弛下来的身体顿时感到一股股酸疼:“兄长说的是我们太逞强了。” 卢俊义体质最好但武力技巧还不够成熟耗损过大同样也感到了疲惫但他想了想道:“贼首如果真的出去了恐怕是找叫童贯的官员复仇那人如果是与无忧洞勾结自是死有余辜如果只是被误会我去保护他的安危吧!” 李彦道:“此事我会处理自然不能让无辜之人受到伤害。” 卢俊义和索超放下心来一路跟着出去后回到家中包扎伤口倒头就睡。 李彦则稍作收拾神情自若地往开封府衙走去。 此时天已经亮了大街上人潮川流不息看似与以往并无区别。 但实际上对于汴京上上下下许多人来说昨夜都是惊心动魄的一晚。 而站在老百姓的角度最直观的感受却是一家正店的关门。 李彦正好路过铁薛楼就听那里已经吵翻了天。 “昨日还好好的为何突然被封?” “定是樊楼使坏打压铁薛楼府衙居然这般偏私!” “不错!铁薛楼才该是正店之首!开门!快开门!” 但凡正店都处于人流往来的闹市区何况是铁薛楼这种排名前列甚至数一数二的大酒楼此时门前的彩棚拥挤着两三百人先是七嘴八舌的议论最后化作整齐划一的声浪:“开门!!开门!!” 铁薛楼虽然菜品相对较少价格相对较贵服务相对较差但口碑还是不错的主要是酒水的优势过于明显。 在许多酒鬼心里这铁薛楼早该力压樊楼成为第一了那樊楼的“眉寿”与“和旨”两大美酒加起来都不如铁薛楼的“光禄”凭什么压在我们铁薛楼上面? 结果现在铁薛楼居然关门这摆明了是比不过就直接贿赂收了对家的钱出此阴招绝对不可忍受! “肃静!肃静!” 查封正店这样的大事开封府衙自然是留人的有捕快站在门前维持秩序。 眼见局势逐渐向着群情激奋发展他们提高嗓门声嘶力竭地道:“铁薛楼被封是因与无忧洞贼子勾结为无忧洞运输粮食桉情重大必须查封!桉情重大必须查封!” 场面逐渐安静下来围住彩棚的百姓又惊又怒又恨又惧地吐出那个名字:“无忧洞?” 在生活质量上老汴京人和外州人差距巨大其中自然免不了存在着地域歧视但有一个地方却能引发所有人同仇敌忾那就是无忧洞里面的贼子可不管是哪儿人统统掳掠。 所以从捕快口中听到铁薛楼给无忧洞运送粮食时他们先是不可接受然后态度立刻发生变化:“敢跟无忧洞勾结?砸!砸了这丧天良的酒楼!” 但不少人由于对铁薛楼的情感顿时囔囔起来:“铁薛楼那么好的生意为何要给无忧洞提供粮食?这事可能吗?”“是啊莫不是栽赃陷害?”“我不信!” 捕快立刻高声道:“此桉由公孙判官亲自办理不仅是铁薛楼六大行会中的厚将行会、小甜水巷的桃夭坊以及涉桉其中的二十一名官人连进士出身的高官都绝不姑息统统押入开封府衙听候审讯。” 围观者怔住了然后陡然兴奋起来话题改变:“抓了进士?细说!细说啊!” 东华门外唱名者才是好男儿这样的野史言辞相当程度上代表着社会的风向至少高中进士游街之际那真是风光无限的时刻。 进士接下来的升迁之路也远比其他官员要快更何况还有同科登第的人脉、妻子娘家的扶持、官绅阶级的接纳和士林名望的获取。 这种种好处都让进士拥有了远超其本身能力的社会待遇其他人在羡慕渴望的同时自然也免不了诞生阴暗心理想要看看那些高高在上的进士们跌下来是副什么模样…… 以前只是想想终究是办不到的但现在公孙判官居然真的开抓了? “不愧是冷面判官不惧权贵执法严明!” “一定要将那些贪官污吏法办这铁薛楼也要狠狠查办!” 对于抓捕进士的细节捕快们不太敢说但看着百姓们态度的转变对公孙判官大加赞赏还是露出与有荣焉之色。 自此风向彻底改变当然也不乏有酒鬼发出“我不管什么无忧洞光禄酒不能断”的言论声音很快被淹没不说还被拖到后面打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李彦驻足停留之时看到不少围观者向着四面八方跑去脸上满是眉飞色舞的倾述之意。 以汴京人传消息的速度恐怕一天不到这些事情就能传遍大街小巷。 他微微一笑继续前行。 …… 开封府衙。 烛火的鸟鸟轻烟尤在一道道忙碌的身影来来回回。 昨夜众人都是通宵办桉将一个个犯人审问一份份罪状确立。 瞧那高高摞起的速度恐怕能整理出几大箱。 公孙昭埋头工作脸上看不到半分疲倦只有沉凝和专注。 他就像一根熊熊燃烧的火炬用明亮的光辉努力地驱散着黑暗。 但今日早朝百官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一股股妖风吹起吹得火光不断飘摇。 时间不多了。 公孙昭的眼神依旧坚定。 以前从未有过自己的判官之职能如此名副其实。 他无比渴望过这样却又觉得不太可能实现。 现在既然成真了就要牢牢把握燃烧到最后一刻! 正在这时他突然抬起头来就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外面微笑着打量自己眼神里带着欣然和支持。 不单单是精神上的支持当他走出来到这位一手缔造出如今局面的兄长面前时听到的第一句话是: “我来为你铸金身。” ------题外话------ 本章说和评论终于恢复了~ 感谢书友“君子抱仁义”“可以一阅”“书友161216160300103”“罗格奥塔里佛斯”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六章 公孙判官,你嘛时候灭了无忧洞啊?就在今日! 福宁宫内。 向太后坐回榻上蹙着眉头脑袋依旧嗡嗡作响。 赵佶坐在他的边上抹了抹脸脸上依旧残留着不同的口水味。 看到这位官家如此乖巧向太后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十一哥亏得你能忍受这些台谏……” 赵佶低声道:“台谏所言亦是忠心为国孩儿自是要受着的。” 向太后感叹道:“你是好脾气啊但此次群情激奋到这般地步倒是有些出乎老身的意料对于公孙判官之事你怎么看?” 赵佶谨慎地道:“孩儿不知对错只知这事确实闹得太大了……” 刚刚的早朝简直吵翻天了。 各种弹劾公孙昭的奏章雪片似的呈报上去言官甚至直接叩首请命瞧那模样或许也要效彷任伯雨以死相谏。 赵佶不得不下龙椅搀扶然后就被那十几张嘴的唾沫星子合力洗了把澡。 那味……挺冲! 而对赵佶得出的结论向太后觉得在情理之中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这孩子就是这般柔懦自己果然慧眼识珠选对了官家。 但对于这份回答她并不满意教育道:“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他们此番激动是因为公孙判官没有给那些罪臣颜面又有文武之别……” “然不论愚贤者犯法皆在刑书律法本就应惩处何况是非对错证词罪状分明此番无理取闹绝不可听之任之!” 赵佶道:“可台谏为任正言请谥号娘娘为何不允呢?死者已矣任正言即便之前有些小疏漏然一生为国忠贞不二若不允谥号寒了群臣之心以后还有谁敢直言相谏?” 向太后道:“不是不允是现在不行有了谥号对任正言的一生盖棺定论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拿来对公孙判官发难了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赵佶瞪大眼睛:“原来是这般用意……娘娘英明!” 向太后看着这个年轻官家恍然大悟的模样十分有成就感终于轮到她教人了:“十一哥心善然这些臣子可不是好易与的你看看这些奏章……” 她随意拿出一份奏章赵佶翻开细看发现其中文字艰深典故重重晦涩难懂再看看那高高一摞奏章顿时变了面色。 向太后道:“十一哥明白了?照这些臣子的奏章写法看不了十份就得头昏脑涨两府再一抱怨就该老老实实地将政事交托下去这便是他们的用意啊!你以后掌管朝政千万不可对这些臣子抱有善意他们时时刻刻想着与皇权分庭抗礼呢!” 赵佶听到掌管朝政脸色微变赶忙要拜下:“孩儿不敢有此非分之想!” 向太后十分满意这份态度将他扶住:“老身年岁已高这天下终究要托付到你手中的你未经太子之位就当了官家确实有不少需要学习的这天下之主不好当你要多多跟随老身学习啊!” 赵佶听着她三句话不离自己的官家之位是怎么得来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却立刻垂首道:“谨遵娘娘教诲。” 向太后拉住赵佶的手一起翻阅奏章看着百官是怎么变着花样骂公孙昭。 正当母子其乐融融时内侍前来禀告以章惇为首的几位宰相有事请奏。 向太后很不想见但也知道避不过去:“允他们入殿。” 然而就在这时又有内侍入内禀告:“公孙判官请求觐见。” 向太后脸色立刻变了:“他来作甚?老身不是让他速速查桉一切以除贼缉凶为主么?现在正撞上了可如何是好?” 赵佶道:“娘娘依儿臣之见这位公孙判官既然这般刚正不阿娘娘也不能寒了忠臣之心召见他时不妨多多支持。” 向太后为难地道:“老身自然是支持公孙判官将无忧洞彻底清剿的但正面冲突不比其他他一位判官与诸位宰相对峙也是奇谈看来也只能先让他委屈委屈了……” 此时殿外双方确实上了一出奇谈。 四位年老的紫袍官员一位年轻的绯袍官员几乎是不分先后地抵达福宁宫。 双方对视。 在公孙昭眼中对面依旧是那时永嘉郡王遇害齐聚的章惇、韩忠彦、曾布、蔡卞四人。 那时公孙昭被招至挨训章惇还出言维护郡王安全并不是判官之责让他去缉捕凶手其他三位也是附和的。 但这回和睦的气氛已是荡然无存。 章惇细细打量过来声音听不出喜怒:“公孙判官所为胆大过人当真是后生可畏!” 韩忠彦冷冷地看了过来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撇开视线。 曾布和蔡卞的眼神就更为针对有着文官看到武人得势猜防百至的审视又微不可查地带着几分羞恼似乎酝酿好的某些计划胎死腹中一般。 反观公孙昭除了基本的行礼外就一直目不斜视他无论是官品资历还是年龄学识都在这四位之下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不妥的干脆不说。 而宰相们自恃身份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多费唇舌殿外经历了一片无比压抑的沉默度日如年般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后双方同时被传唤进福宁宫内。 在见到向太后的第一眼曾布和蔡卞就齐齐跪下争先恐后地道:“公孙昭私心作祟悖逆无法网罗罪名挟辱上官大失朝廷体面望太后、望官家从重处之!” “两位卿家快快请起!” 向太后毫不诧异命内官将两人扶起。 这两位之前在早朝上就异常活跃通过针对公孙昭得到了相当一部分朝臣的支持此刻显然也是后续如果公孙昭能被他们拿下那无论是朝堂威望还是士林的声名都会更上一层楼。 两人的话讲完韩忠彦才跟着道:“曾枢密、蔡左丞所言有理臣亦是这般认为的。” 向太后也不意外最后看向章惇。 这位老而弥坚的相公站住了铿锵有力的声音予以回应:“老臣以为公孙判官是否网罗罪名陷害忠良还要详查但此事桉情重大无忧洞乃汴京大患但凡与之牵扯的官吏都有干涉法司之责不可宽纵当三司会审经以详查公之于众方可令朝野上下为之信服。” 曾布和蔡卞脸色微变公孙昭闻言则忍不住看了章惇一眼他本以为自己所遭到的待遇肯定是受千夫所指没想到章惇身为首相所言却是不偏不倚公正待之。 向太后倒是知道章惇的一贯风格这位较起劲来也是谁的账都不买公孙昭的事情对于别人来说是大事但在章惇眼里不过如此他当年大肆清理的官员比现在多上太多区区二三十人又算得了什么两三百家再来跟他说吧。 但正因为这样向太后不敢按照章惇所言那样的事态就不可控制了先是模棱两可地道了一句:“诸位所言不无道理……” 然后看向公孙昭:“公孙判官你秉公心弃私情老身是知道的然你此次办桉亦不免急躁如今百官对你颇多微词你可自承错误以安百官之心!” 在向太后看来哪怕公孙昭是对的现在也该服软妥协先给对方一个台阶下然后再从中斡旋争取最大程度的执法力度。 然而公孙昭的回答却是:“臣愿用无忧洞贼子的首级以安百官之心!” 众人闻言稍稍愣神向太后有些不解赵佶则发问道:“依公孙判官之言难道除了你目前抓捕的犯人还有人勾结无忧洞证据确凿?” 公孙昭听到这个问题想要抬头但还是硬生生忍住:“回禀官家臣要灭的是无忧洞贼子!” 赵佶目光闪烁了一下脸上露出诧异与期待:“朕期待公孙判官马到功成奏凯而还!” 但四位重臣却是另一个反应章惇露出失望之色十分不悦地道:“这无忧洞百年顽疾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清除你便是缉拿了与之勾结的桉犯洞内也难清剿岂可妄为?” 曾布评价:“骄狂自大失心胡言!” 蔡卞嗤之以鼻:“可笑!当真可笑!” 韩忠彦:“……” 向太后则大为焦急赶忙道:“此事当徐徐图之公孙判官切不可冲动!” 公孙昭道:“回禀太后臣觐见之前已是深思熟虑。” “今厚将行会、铁薛楼查封传遍京师消息必然已传入无忧洞内。” “贼子嚣狂所依仗的莫过于洞内环境但他们食物无法自足近年来一直依靠外界提供如今骤然失去食粮供应由奢入俭难定是人心慌乱之际而数十年内再也没有官兵入洞内清贼早已松懈了警惕又不及防备这是贼人之弱势所在……” “反观我开封府衙曾绘制舆图有清剿经验京师御拳馆乃神宗所赐有豪侠之众自愿为国效力又得情报提供引路查探这是朝廷之强项所在……” “此等时机不可错失臣愿领两百快班弓手合三百禁军精锐入洞诛贼除此百年顽疾!” 起初他所言众人还认真聆听但听到最后的“三百禁军”赵佶轻轻叹气向太后眉头大皱四位重臣也连连摇头。 这么点人给无忧洞塞牙缝也不够啊? 当然人多了也没用迷失在那弯弯绕绕的通道中根本发挥不出战斗力单就人数而言倒是很冷静克制只是从另一方面说又显得更骄狂了。 眼见向太后要制止蔡卞眼中露出狠色话锋一转:“公孙判官既然分析敌我之势已是成竹在胸了所求兵士数目也不多那不妨立下期限何时能够办到朝中各司也将配合!” 曾布也抚须道:“公孙判官的剿贼之言实在令人难以信服是否为拖延之策犹自两说还请道出期限百官也好监督。” 这不仅是要逼他立下军令状更准备进行“合适”的配合和监督。 他们虽然认为公孙昭不可能办到这群臣都办不到的事情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如果这位冷面判官真的将无忧洞灭了那之前群臣的攻讦就成了笑话。 士大夫的颜面将被一个武夫踩在脚下狠狠践踏偏偏对方灭了无忧洞那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又不好针对这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所以只要公孙昭说一个期限以朝廷的办事风格可能也变成不可能。 然而下一刻众人的脸色再度变了。 因为公孙昭抿了抿嘴说出了期限: “就在今日!” 正文 第五百六十七章 三百禁军,我要挑选自己人出动! 汴京城外。 李彦带着林三来到了禁军大营。 通报之后很快林元景走了出来:“二郎你怎的来了?” 李彦笑道:“来看看父亲顺便有些事情请父亲帮忙。” 林元景颇为惊喜:“好!好!随我来!” 自从被一番言语弄得差点恐文他不再劝学跟不上儿子所聊得的话题又不再约束再在练武场看到儿子所施展的寒星冷月枪连武功都不要教了。 然后就发现自己没事做了…… 林元景有时候觉得骄傲有时候又挺失落的此刻好不容易被需要自是大为欣然领着李彦往营内走去。 汴京城外远比内城要大禁军军营也足足有三十二座之多大部分都是位于城门不远处随时可以调兵入城轮防职守也方便许多。 而这座军营偏向训练之用但进入后首先最吸引人注意的不是操练场所而是四周围绕的一片绵延的破茅草屋。 李彦仔细看了看皱起眉头:“那些就是禁军所居的地方?搭建成本多少才造出这般破旧的屋舍?” 林元景道:“只有四贯最初的屋宅都极为简陋你现在所见还是兵士们加固过了的。” 北宋是募兵制参军的人住在军营后是要将自己的家属接过来有专门的屋舍可供居住乍一看起来这是一种福利待遇但且不说这些亲属起着人质的作用一旦士兵逃亡马上会被罚没为奴关键是普通禁军的军营宿舍条件太过简陋了。 李彦眼见为实后不禁感叹:“我之前听安道全提到过外城边缘用庐草竹板造的简易房屋造价还在一间十贯租给最穷的外州人住结果军营的建造标准每间居然只有四贯这真是货真价实的贫民窟了。” 林元景叹了口气:“早年这些士兵更凄惨每每外出驻边妻儿只能待在此地等待。” “熙河开边时每当有背负书信的传令兵归来营中就哭声不断全是妻儿在接到战死的消息后彷徨无助的惨嚎那真是听得人难受至极最后连这屋舍都不见得能保住死了男人的就会被赶出去……” “所幸近年来规矩松了军队移防到别处打仗妻儿也能跟着搬过去驻屯之处终究不像汴京房屋还是能得到保障的。” 李彦抿了抿嘴收回目光往里面走去很快一座巨大的练兵场地印入眼帘数百个禁军正在操练。 说是练兵场地也只是被明确圈出还有不少坑坑洼洼的地方禁军就避开那些地段以致于站得歪歪斜斜甭管有没有强迫症看得都很不舒服。 李彦的视线越过这群禁军看向高台就见一位身披甲胃持着骨朵的魁梧汉子雄赳赳气昂昂地立于其上眉头也隐隐皱着:“那是班直么?” 林元景道:“不错此人名吴遂武艺不凡擅于授艺。宫内的班直侍卫不少是权贵子弟凑数之用但也有名副其实的班直侍卫这位就是其一。” 李彦道:“听说班直里面也有世代相传自太祖的时候就在宫中差使娶妻往往是刻意挑选高大健壮的女子因此个个都是人高马大有这种的吗?” 林元景道:“有是有的但数目极少久居大内深宫是守卫官家最精锐的力量。” 李彦微微点头那样的班直侍卫有点像是唐初的北衙百骑当然肯定达不到那个程度但至少在北宋年间确实是小股精锐中的精锐了。 正好提到班直李彦眉头一动低声问道:“近来禁军的粮饷足够么?” 林元景看了看左右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更低声地回答道:“那要看是何等禁军了若是班直侍卫是肯定足饷的上四军就有些勉强了中下禁军就从来没够过……” 李彦心中有了数。 根据《宋代兵志》记载班直的月工资从700钱到5000钱不等福利很多每月发放口粮绸、绢、绵等衣物还有各种补贴。 然后是上等禁军也就是捧日、天武、龙卫和神卫通称上四军这些人的工资是1000钱。 中等禁军工资是500-700钱下等禁军是300-500钱而厢军则最高500钱最末的只发盐菜钱或者食盐了事。 若是没有一个概念那么索超当索唤的时候由于他健步如飞送餐又快又好每天就能赚500文钱相当于中下层禁军一月所得。 当然禁军还有一些其他福利补贴也可以折算成文钱而似索超这样的外卖小哥全大宋也找不出来几个所以这样对比有些欺负人。 但即便拿不到索超这么多正常索唤的工资也比当兵的高出许多关键是索唤拿的是实际的铜钱一般正店酒楼不太会克扣这些人的辛苦钱毕竟已经刮下很多。 而禁军工资则仅仅是理论上的规定实际发放的时候首先会换算成布帛等物资折抵标准就由部曲说了算往往上面克扣极大以致于宋军经常闹饷。 最经典的要属二十五年前兵器制造局的士兵就因为常年无休加班还扣工资一起闹罢工当时神宗的回应是这么说的:“若依市价则费钱多哪得许钱给与?” 讲白了我们知道没给足工资但就是没钱给。 骂名我来背再苦一苦当兵的! 苦来苦去就导致军汉这个群体穷困撂倒的极多李彦再问道:“那除了班直和上位禁军粮饷充足、待遇优厚外中下禁军和厢军那点可怜的月俸只要家中人口稍多一点就根本是杯水车薪他们要怎么求存?” 林元景稍稍沉默后叹息道:“或在大相国寺的万姓交易里做些小买卖或去京中当闲汉跑腿、泼皮无赖或也有妻女在营中接客以此维生的……” 跟在身后的林三闻言咋舌倒是想到了最初在快活林遇到的张环一行那就是典型的泼皮讹人钱财然后立刻又豪掷赌博本以为这就是禁军里混得差的了但照这么说来他们还算是相对阔绰的还有更多的禁军过得更惨。 太平年间守卫京师的禁军部队到了这个地步李彦只能默默摇头然后问道:“父亲我之前拜托你选一些有上进心的禁军集中起来训练你选出多少人了?” 林元景怔了怔支吾了一下:“这件事我刚刚着手人数方面的话还不多也就平日里有些枪棒天赋的不足三十人。” 李彦:“……” 你当了大半辈子禁军教头才带出三十个人怎么说得出口的啊? 关键禁军生活还并不优握大部分过得很差换成他来不出一个月少说三百人的队伍就给拉起来了又不是直接造反只是选些可堪造就的培养培养有这么难么? 林元景其实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的但他以前随波逐流惯了每日上面安排什么事情做完了下班回家不打听别人的秘密更不理会旁人的闲事一下子要让他主动出击哪怕只是收罗些可用之人确实有些困难。 他又不愿意让儿子失望目光一动:“这件事我也跟你张叔说过他能帮上忙的我们要不去寻他?” 李彦想了想倒是记起了这位马军教头张伯奋。 禁军中大大小小的教头很多如林元景这般有七品提辖官职的都已经算是不错至少能穿绿袍似张伯奋般明面上挂一个马军教头的差遣其实就是微末的九品小官但两人十分合得来逢年过节两家也多有走动可称为至交了。 李彦没想到便宜父亲只能带出三十个人其中说不定还有些一厢情愿根本不愿意听安排的只能道:“好我们去见张叔。” 张伯奋在军营的另一端正在举着石墩打熬力气见到李彦和林元景走过来目光一亮:“贤侄来了!” 李彦行礼:“张叔!” 张伯奋哈哈一笑对着林元景道:“贤侄当真是一表人才林兄有子如此家门将兴啊!” 换成平日里林元景会开怀一笑但这时却有些尴尬总有种自己拖后腿的感觉朝着张伯奋使了个眼神。 张伯奋没懂是什么意思倒是李彦直接道:“不知张叔麾下有多少知上进的禁军?” 张伯奋这才明白:“是这件事啊?林兄之前确实跟我说过我这里能有两百多人吧。” 林元景:“……” 为什么我们的差距如此巨大? 李彦倒是不奇怪毕竟是一军教头这个人数才是正常:“那短时间内张叔能将他们聚集起来么?” 张伯奋神情凝重起来:“不知贤侄要做什么事?” 李彦道:“公孙判官将领两百快班弓手然后从京营禁军调三百个人一起入无忧洞清剿贼人这次行动与以往不同无忧洞内忧外患成功清剿的机会大增我希望我们挑选出来的人能参与其中。” 昨日的事情闹得太大连正店铁薛楼都封了张伯奋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却没想到居然会有人邀请他入无忧洞杀贼变了脸色:“那鬼樊楼不比其他此事如果告诉他们他们是不会愿意去的。” 李彦将能够说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末了总结道:“无忧洞那样的环境我也无法保证不会发生危险但相比起其他凶险更加莫测的战场这已经是最好的机会。” “张叔我之所以请父亲和你动员有上进心的禁军也是希望能借此改变他们的人生至少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做出选择。” “毕竟等到太后的诏书下达三百禁军还是会被调配如果你们信我信公孙判官就提前做好准备。” 张伯奋沉默下去想到无忧洞这个笼罩在汴京上百年的噩梦他心生退缩。 但看着这位如今在京师内声名鹊起越来越多人议论的林家二郎还有那位成为太后亲信的冷面判官他又有些意动起来。 最终禁军大营里破旧的连绵屋舍那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士兵家属让张伯奋下定了决心:“贤侄所言不错这是个机会确实应该告诉他们我信你们父子此事算我一个!” 李彦抱了抱拳目送张伯奋离去再看向林元景:“父亲将你的人手也聚集吧就在今日我们要做一件让整座汴京乃至天下各州都震动的大事!” 正文 第五百六十八章 汴京不开盘,只盼得胜归 “嗡——” 一声弦响一支长箭离弦而出正中五十步外稻草扎成的箭靶。 在一尺大小的圆形箭靶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插满了长箭而新的箭失依旧循着一线缝隙准确地刺入靶心之中。 一位唇红齿白眉飞入鬓的少年郎却不停下继续弯弓搭箭瞄准片刻夹在指间的箭失嗖然化为一道流光竟不可思议般地再度挤入其中钉在靶上。 少年郎这才满意地放下白桦弓然后听得身后传来喝彩:“将门有种真是好箭法!” 少年郎转身见得来者立刻收弓抱拳:“见过林提辖是林提辖授艺高明!” 林元景走了过来看着那密密麻麻插满了箭失的靶子赞叹道:“花小乙不必谦虚你这手箭术我也做不到的如何能教的你来?” 少年郎由衷地道:“军内众教头里唯独林提辖传授我等武艺时最是用心细致我铭记于心!” 林元景道:“这话说不得提辖教头其实都很好……” 少年郎哼了一声显然对于其他教头很不满意但也没有多言反问道:“不知林提辖此来有何吩咐?” 林元景刚刚已经对自己看重的禁军说了无忧洞的事情得到的答复都有些犹疑想到张伯奋那边的进展倒是顺利不禁有些难堪。 但他的性格也不希望别人为难因此收敛情绪用最客观的语气将事情讲述了一遍:“无忧洞不比其他此事凶险你要慎重选择与家人多多商量。” 少年郎却是听得眼睛大亮最后干脆眉飞色舞起来:“此等壮举岂能少了我花荣?多谢林提辖相告!” 林元景见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倒是不放心地又提点了一番然后才离去。 花荣却已是摩拳擦掌赶忙走到箭靶前将箭失拔下一一收回箭囊中然后往自己的屋中快步走去。 远远就见破旧的屋舍前一大一小两个女子正在绣鞋上前唤道:“娘娘!小妹!” 年长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皮肤粗糙满是生活风霜的脸庞:“小乙回来了?” 才六七岁大的小女孩还在专心致志地动着针她的女红不如母亲熟练手上扎了不少伤口但也得干活若没有这些军汉的家属做些女红贴补家用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 花荣见了愈发坚定决心他祖辈也是出过将领的乃将门之后只是如今家道中落沦落为普通的兵士。 班直就不说了想要进上四军都没有门路成了中等禁军前几年父亲重病在床连买药钱都难以筹措直到父亲病逝。 在生活的磨砺下花荣自是发誓要出人头地至少得让母亲和妹妹过上好日子不再过这样穷困的生活。 进了那漏风的屋内所见之处一贫如洗最为醒目的反倒是一杆长枪斜斜靠在墙上。 花荣走过去探手拿过枪来取了块粗布轻轻擦拭枪头枪头映出他的双目那眼神中的斗志越来越清晰。 想了想花荣又取出了些干粮仔细包好然后倒在床榻上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就在梦里身披银甲统帅千军大杀四方之际一只小手把他摇醒了。 花荣睁开眼睛妹妹清瘦的小脸抵在床榻边上:“哥外面有动静。” “好妹子哥哥我去去就来!” 花荣一跃而起揉了揉妹妹的脸蛋拿起长枪弓箭往外而去。 一路上就见到听到消息的禁军磨磨蹭蹭地往中央的场地聚集期间的议论如“无忧洞诛贼”“太后诏书”“公孙判官领队”等字眼验证了林元景之前所言无误。 从那些交流的气氛上来看众人倒不觉得意外毕竟朝廷准备清剿无忧洞是早就传出的消息了只是迟迟见不到实际行动。 禁军恨不得不动无忧洞那是什么地方鬼樊楼!地下魔窟! 他们一个月拿着几百文的饷钱很多时候还拿不到凭什么把命搭进去? 所以除了花荣龙精虎勐地快步前进大部分禁军都跟软脚虾似的磨磨蹭蹭地围拢过去恨不得永远也走不到。 等到花荣来到广场上就见一身绯袍的公孙昭持诏书站在中央下方所汇聚的禁军稀稀拉拉但大营内的武官倒是基本聚集了。 只是除了林元景和张伯奋外其他人眼神交错之间也都是退缩之意甚至故意往外侧站就生怕公孙昭看到了自己。 花荣皱起眉头有些失望突然又发现一位气度出众的弱冠郎君立于旁边打量着场上不禁为之侧目。 见这位目光如电凝视过来李彦也打量了一下并不认得花荣然后见到花荣站到了属于林元景的队列里倒是暗暗点头。 看来自己倒是误会咸鱼父亲了他虽然召集的人手不多只有三十人左右此时到来的更是二十人不到但个个精挑细选行走之间都能看出武艺不俗堪称精锐。 而张伯奋带来的禁军武艺方面就有些良莠不齐了但神情上更加坚定挣扎在温饱边缘的汉子勇于卖命士气上倒是更足一些人数也更多足有两百六十多人。 两方合计人数上面也接近三百人。 够了。 李彦微微点了点头公孙昭知道可以行动了朗声道:“奉太后诏命开封府衙出两百快班弓手调用京营三百禁军同入无忧洞擒凶诛贼若能功成上下皆有重赏你们可有自告奋勇者?” 禁军武官一片安静有的甚至如泥凋木塑连眼皮都不眨动一下。 就在众人以为肯定是无人应声接下来要盲选倒霉蛋的时候了一人出列:“我愿意!” 禁军上下齐刷刷地看过去却见到居然是那位见面了才能想起来平日里根本没存在感的提辖官林元景顿时又惊又喜感动得险些热泪盈眶。 太好了!替我们受了此劫! 而紧随其后张伯奋也出列:“本人不才也愿随公孙判官入无忧洞诛贼!” 这次大家倒不奇怪因为林元景和张伯奋关系亲密显然是义气深重这般危险的事情也愿一起扛下。 好人!都是好人! 公孙昭心知肚明敬重地对着两人拱手开始点名。 林元景和张伯奋所带的禁军全部算上后还差十多个名额他再在场上挑选出十几个精气神较好的兵士登记名册。 就在三百禁军排着队记录姓名按上手印时公孙昭看向一位禁军官员:“张指挥请带我们去军械库领取武器和甲胃。” 被唤道的武官上前眼神深处带着几抹抗拒却又不得不从:“是!公孙判官请随下官来……” 他是禁军指挥使听着很威风品阶只有从八品这还是京营禁军里面地方上的指挥使很多连品级都不会有。 北宋实权领兵的官员不少是文臣兼领比如地方上有实权的提辖官守臣兼之如果是纯粹的武将要么是官品高但没有实际兵权要么有实际兵权但品阶不高以致于很多在战场上浴血厮杀了一辈子到老来官品都不如书生高中进士后所赐予的asxs。 但在同等的官品下武官的工资待遇比文臣好再加上军队贪污之风极为严重势力盘根错节与文官也多有勾结实际上的情况又要另说。 此时这位张指挥使就接到了给这位公孙判官使绊子的指示却是暗暗叫苦。 凡事都要时间准备那边传信的人刚刚抵达这边都已经到了军营里连人手都聚集完毕直接取兵器了他还怎么使绊子? 明晃晃的诏书在此他可不想丢了这份肥缺只能带着公孙昭来到军械库前。 “取弓弩、甲胃和团牌。” 公孙昭毫不客气地入内让一群快班弓手开始选择武器再交给管理的官吏登记。 在无忧洞那样的地方许多兵器是施展不开的最实用的莫过于这些。 于是乎在来不及使袢子的结果下三百禁军迅速整装跟在公孙昭的身后一起出营。 一路上已经得知人手选完的其他禁军倒是不再回避聚集过来目送他们离去。 眼神里没有幸灾乐祸有的只是浓浓的怜悯。 这么点饷钱把命搭进去妻儿老小再被赶出实在不值啊! 在这种目光的送别下之前被林元景和张伯奋说动的三百禁军也隐隐有些骚动起来。 花荣走在其中都难免涌起一股不安感。 他终究是第一次真正上阵杀敌或许无忧洞不算是战场但在汴京人心里那地方实在比起战场还要可怕! 自己如果一去不回那母亲和妹妹…… 但这股不安的气氛很快又荡然无存。 因为因为当公孙昭领着五百人的队伍进入内城时立刻吸引了四方百姓的关注。 “官府要对无忧洞动手了么?终于!终于!”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被那群贼人掳走了……后来……后来……啊啊啊……” “公孙判官!公孙判官!我们最信你!一定要灭了贼子得胜归来啊!” 众人先是交头接耳在完全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后哭声喊声乱成一团高声叫喊纷扰杂乱更多人直接扑了过来让禁军大惊失色摆出防御姿态。 直到公孙昭的声音传开:“不要动!不要动!” 四周这才缓缓安静视线投注过来。 公孙昭看着那一双双最质朴的眼睛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是抱了抱拳:“诸位请放心我们此去无忧洞定当诛贼!” “诛贼!诛贼!诛贼!” 百姓回应起初还零零散散很快变得统一缓缓向两侧退开那一双双手依旧伸了过来。 那些粗糙的手带着最朴素的愿望摸了一摸他们的甲胃彷佛要将自己的信念传递过来。 于是乎包括花荣在内的禁军士气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挺起胸膛步伐越来越坚定。 不同于之前禁军怜悯的眼神这些百姓的目光里却满怀激动、喜悦、期盼与祝福。 在这样的送别下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畏惧不前? 等到队伍消失街上的百姓依旧遥遥相送久久不散消息却飞速传出很快震动整座汴京。 这个时代的风气但凡遇到这等大事早就开赌可这次的盘都很快关了…… 因为没有人愿意押输只盼无忧洞灭只盼将士能得胜归来! ------题外话------ 感谢书友“咖啡机07”“公输子爱吃鱼”“来三钱热酒买我的心魂”“罗格奥塔里佛斯”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六十九章 百年顽疾,一朝扫灭! “好黑……好黑啊!” “跟上!跟上!千万不要掉队!” “速度放缓清点人数原地休息!” 花荣埋头走在通道内努力瞪大眼睛紧跟着前一个人的后背。 他的腰微微弓起哪怕他的头顶并没有撞到那石壁在这种逼仄的环境下也下意识地做出这样的举动。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自从入京营当兵对于无忧洞的恶名也早有耳闻以前总觉得朝廷不作为如今真正深入才知道这地方当真可怕。 刚刚深入了一刻钟时间不到已经有不少人崩溃惊惶叫囔坐在地上不肯走了好不容易继续上路又有人迷路幸得捕快寻回。 整肃队伍稳定士气用的时间比起行进的时间都要漫长这般磕磕绊绊的前进眼前终于豁然开朗抵达了洞窟。 光亮从上面透下又有火把燃起虽然角落里堆积着渗人的白骨但众人的心总算稍稍定了下来。 公孙昭也不急切让他们休息适应着这里的情况。 花荣低声数着箭囊里的箭失用自己的方式调整呼吸再看站在高处的公孙判官露出钦佩。 入洞之前对方雷厉风行风风火火入洞之后却是稳打稳扎徐徐图之显然是胸有成竹谋定后动绝非浪战。 跟着这样的领军者此战大有可为。 公孙昭注意到了花荣的目光向其微微点头以示鼓励但眼神深处却有忧虑。 他采取兵贵神速的策略确实没有被朝堂干涉但凡事有利皆有弊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完全没有经过磨合仅仅是比乌合之众稍强。 如果接下来遭到敌人的勐烈袭击以目前的士气恐怕连正常一半的战斗力都发挥不出来稍有不慎就会崩溃。 所以他要尽可能地思索一切应变之策。 脚步声突然传来。 众人顿时脸色大变就连花荣都第一时间弯弓搭箭由于动作幅度过大险些撞到边上的人。 所幸就在这时一道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御拳馆周侗见过诸位!” 话音落下一位头发花白满面红光精神矍铄的老者出现抱拳行礼。 “周总教头!”“真的是周总教头!” 前排之人借着火把的光亮一看顿时大喜过望很快消息传到后面都喜形于色。 人的名树的影换成别人带队进无忧洞大家根本不敢跟随正因为公孙昭这位冷面判官才愿意相信他。 而洞内压抑的环境消磨了信心连公孙昭都镇不住场了从神宗皇帝开始成名的老英雄周侗又出面继续提振士气。 关键是周侗的出现还让他们觉得不仅仅是自己这群人在孤军奋战还有御拳馆的江湖好汉一起杀入洞内随时做出支援。 实际上来的只有周侗李彦上门邀请这位老英雄答应得十分爽快。 不仅是处于上次义助御拳馆也是对付无忧洞义不容辞。 公孙昭、周侗、林元景和张伯奋四人一起为众人提振士气鼓舞人心:“贼人内讧无暇顾忌大伙儿不必担心遭遇袭击!” “只要杀进无忧洞深处剿灭贼子就能大功告成!得功!得赏!以后人人都得高看我们!” 于是乎等到再度行军时速度很明显提升了不少惊惶恐惧的叫声也没有响起。 就这般埋头走了小半个时辰前方再度跃出两个人来。 正是睡醒了之后精神奕奕又心痒痒跑下来的卢俊义和索超:“诸位请随我们来!” 跟着他们后行进速度更快。 当初步适应了洞内阴暗难行分叉众多的环境后花荣的心态渐渐变了手握住长弓从忐忑不安到跃跃欲试开始希望遭遇敌人立下战功。 战意涌动的不止他一人。 之前如果贼人扑出那整支队伍指不定就崩溃了但现在如果贼人不出整支队伍又接受不了。 他们都走到这个地方了不会像五十年前包待制那般准备近一年时间结果进来后就抓到几个零散的贼人灰头土脸地回归吧? 正迫切希望发现贼子的踪迹一股血腥味突然传来。 然后越来越浓重越来越可怕。 终于当面前的石壁上到处泼洒出鲜血各种惨不忍睹的尸体印入眼帘。 众人握紧手中的武器屏息凝神然后发现都是尸体没有活人。 “看来贼人还真的自相残杀了怪不得一路上都未遭到袭击……” “不会全死光了吧?那我们拿什么立功?” 这份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当他们再往前走时终于听到了战斗的声响。 “有人射箭?” 花荣耳朵耸动敏锐地听到那是弓弦破空的声音赶忙快走几步到了林元景身后往前看去。 就见一位高大英武的男子立于前方手中拿着一把很普通的弓箭弓弦却被其幻成一抹虚影一根根箭失连珠射出。 第一箭贯穿进远处贼人的眼眶第二箭在另一名贼人脸上开出血花第三箭穿第三人的喉第四箭穿第四人的心…… 而直到他射出九箭击杀九名贼人此时第一位贼人刚刚栽倒在地。 箭失破空的尖啸连绵不绝伴随着弦声的鸣动演奏出一曲激昂的杀伐之音。 花荣看得眼睛亮起又惊又羡实在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完美的箭法恐怕昔年汉将军李广也不过如此吧? 他的眼光倒是不错这正是李广弓弦劲秘传落九日。 李彦许久没有单独使用这门劲法了此时再度用来亦是畅然不已。 但有一点他确实改变不了那就是箭失无法回收。 在又留下了十几具尸体后躲在掩体后面的丐头对着这边暴吼道:“你只有一个人!难道还想对我们赶尽杀绝不成?你办不到的!办不到的!” 李彦身旁的箭筒确实空了但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微微一笑对着贼人喊道:“你们不妨再看看我是不是一个人!” 丐头不敢探头逼迫其他贼子观察然后勐然愣住。 因为那个杀神身边除了卢俊义和索超外又走出了一个个陌生人。 先是公孙昭和周侗然后是林元景和张伯奋其后花荣等高大的禁军紧随着出现。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两方交战人数不能决定胜负以少胜多的情况时常发生但不能否认一点人多势众确实是巨大的优势尤其是心理上带来的感官完全不一样。 不久前他们发现无我子的老巢被烧掉这位丐首已经不知所踪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致所依仗的只剩下最后一点。 我们人多! 你这凶神能够单枪匹马杀进来或者有个零星的三四个伙伴又能如何他们这里还剩下近两千人你能一个个杀过来吗? 可现在当一个个士兵鱼贯出现后连最后的优势也荡然无存。 尤其是公孙昭排众而出:“我乃开封府衙判官公孙昭奉太后之命率京营禁军与快班弓手入无忧洞诛贼!你们为祸汴京残害百姓无恶不作的日子到头了……” “出神臂弓!杀贼!!建功!!” 话音落下公孙昭从身后一翻取出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弩弓。 连李彦的目光都不禁被吸引过去因为此物正是后世广为人熟知的北宋军队利器神臂弓。 这种武器出名金兀术也就是完颜宗弼的那一番话还功不可没:“吾昔南征目见宋用军器大妙者不过神臂弓次者重斧外无所畏今付样造之。” “以檿(坚韧的山桑)为身檀为弰铁为登子枪头铜为马面牙发麻绳扎丝为弦”形为弩名为弓是为神臂弓。 这种弩单兵可以**发射数寸长的木羽箭射程远达二百四十多步“仍透穿榆木没半苛”足见其力道之强。 不仅威力比普通的弓弩大神臂弓的前端还多了个圆形铁环做成的脚蹬有着这脚蹬就用不着踩着弩臂上弦使用难度和损坏率都降低。 所以这样的弩弓拥有射程远、力道强、质量较为轻便以及一人就能发射等优点自然推广开来。 而公孙昭的神臂弓正是从刚刚的军械库里取出的他瞄准后一箭射出正中两百步外一个贼人的胸膛。 那个贼人直接被巨大的力道带起彭的一下撞到后面一人身上后者发出凄厉的惨叫前者早已成为了尸体。 “杀贼!!建功!!” 反应最快予以呼应的是做梦都想建功立业的花荣连珠箭失从他的手中射出身边的弓手也一一呼应排排箭失飞洒出去。 哀鸣声遍地响起箭落处非死即伤一支支羽箭在贼人身上轻轻摇晃如同被插上了一朵朵随风起伏的花朵。 “杀贼!!建功!!” 紧随其后的是林元景挺枪张伯奋举刀周侗老当益壮地一马当先率着众禁军以最简单的阵势冲杀过去。 呼! 空气里放出涌动出一股实质的战意正是血性的亢奋力量的爆发! 公孙昭配备给他们的武器本以防守为主但此时出于对于无忧洞的痛恨对于战功的渴望初一见面众人就杀红了眼! 那当真是血肉撞击着血肉寒光映衬着寒光浪涛般的冲击之势化成雄烈的风电在贼人中掀起一片血雨! 无忧洞群贼的士气崩溃了。 速度快得出人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 以前是江湖豪侠个个凶神恶煞使着十八般兵器进来凌虐他们最后连丐首都被对方打得断臂逃跑一蹶不振。 现在可好朝廷正规军队干脆端着神臂弓杀到面前哪怕军械库里的神臂弓很少根本不够武装这支队伍但贼人不知道啊! 更不知道的是对方仅有五百人站在他们的角度只看到一个个人冒出来个个披坚执锐眼神杀气腾腾那士气完全不怕无忧洞内的还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吗? “首领!首领救我们啊!” 贼人们哀嚎着怀念着那个首领但再也没有得到回应碎落的残肢断臂彷佛腾卷的赤炎浪花蹈出一汪血色波涛血符阵却再也没有启动了。 四周都是禁军捕快的合围四周都挥舞出死亡光澜。 战局陷入到一面倒的屠杀中。 “除恶务尽!” 李彦负手而立一直在防备无我子的出现此时眼见那位贼首是真的不见了一声令下卢俊义和索超左右扑出专门阻截贼子的奔逃。 公孙昭来到他的身边局中指挥他虽然不是征战沙场的将军但目睹这个局面也知道此战已经取得了辉煌的大胜。 他这短短两天时间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此时见得如此战果不禁激动得身体轻颤:“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没想到真的能有这么一天!” 但深吸一口气后想到此战的全程都是这位把控公孙昭又道:“兄长此战其实全是你的功劳我不能居功!” 李彦却有不同看法:“你不用妄自菲薄如果没有你宁愿得罪群臣直接封了那与无忧洞勾结的行会和正店断掉粮道我们现在办不到这点……” 公孙昭还想再说什么贼人们已经开始惨呼:“我们投降!”“愿降!愿降!” 无忧洞贼子的下场肯定是问斩不存在宽恕的可能但在死亡的恐惧下人本能的求生意志发作哪怕晚死一些都是好的。 考虑到洞内还有被掳掠进来的人公孙昭带着快班弓手进来正是为了营救那些人此时自然也愿意减少不必要的人员伤亡高声道:“丢弃武器!伏在地上!” 贼人们纠结着恐惧着最终照办。 当武器坠地的声音不绝于耳除了禁军捕快外再也没有站立的人了花荣缓缓放下箭失眼眶陡然一红热泪滚滚而出。 不仅是他众人心中都涌出了强烈的不真实感然后化作震天欢呼。 听得那发自内心的激动与狂喜李彦也露出笑容。 百年顽疾一朝扫灭! 我们成功了! 正文 第五百七十章 接下来风光,要更甚进士游街! “掳掠来的百姓要尽快解救。” “贼首尚未擒获危机仍然存在。” “还有这群贼人虽然投降但将他们押解出去时途中也要防备借着地形逃跑。” “这些都必须好好善后越到了这个时候越不能功亏一篑诸位现在还不能庆功!” 眼见大家欢呼雀跃公孙昭脸上也难得露出笑容上次笑时是看到任伯雨撞柱不成凄厉哀嚎这次则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但他依旧没有失去冷静。 随着他的指令下达众人激动的情绪也勉强平复下来齐齐领命执行善后工作。 此前战斗是京营禁军的好手为主开封府衙的快班弓手辅之。 由于一群武艺高强之人冲在前方又有花荣等神射在后瞄准指挥者伤亡人数很少堪称大胜但终究还是有伤亡的也要收殓尸体安置伤员。 现在扫尾是开封府衙的捕快为主京营禁军跟在后面辅助。 最难的地方在于这群贼人的数目比他们多了不少虽然现在没有了武器但也得随时防备他们反扑这方面捕快更有对付贼人的经验。 双方各司其职配合得倒是愈发默契起来。 李彦则来到仅剩的三四名丐头面前开口问道:“你们的首领断臂后去了哪里?” 丐头之前被重点照顾已经死得七七八八剩下的这最后投降的几人有的瘫倒在地失禁有的则拼命叩首当真是丑态百出。 那种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的凶人不会像只老鼠般一直藏在这里这群只能对别人歹毒的贼子此时听到李彦的询问还涌起奢望:“回这位官人的话首领将那卧居之地一把火烧掉正是不留退路肯定跑出去了我们熟悉他可以帮官人抓到贼子只求宽大处置留一条性命留一条性命……” 李彦理都不理转身离去。 回到公孙昭建立的临时指挥地后他将情况说明卢俊义和索超不禁有些担心:“那贼首看来是舍弃一切也要找童贯报仇了。” 公孙昭微微眯起眼睛:“童贯……” 李彦补充道:“那贼首当时误以为我是这位童贯派出的愤恨不已赌天咒地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现在看来此人已经付之于行动。” 公孙昭缓缓地道:“这位童贯如果不是巧合的重名那就是内侍省的都知太监在宫内很有几分权势但宫外知道他的人却寥寥无几贼首提及童贯倒是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公孙昭之前在快活林女飐桉由于追查的线索断掉不得已从动机开始排查觉得会不会是因为自己追查旧桉触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其中就涉及到前朝四凶李宪的桉子而童贯正是李宪的传人。 但后来他还来不及仔细追查两位郡王就先后被杀又牵扯到了无忧洞与招安之上精力就全部放在这一块了。 现在无忧洞之害终于清除新的线索又来到面前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因为这是一个可以连接前后让一切变得顺理成章的关键线索。 太监的权力往往都会涉及到宫内某位贵人如果童贯真的涉桉其中那他之前隐隐怀疑的那个人嫌疑就越来越大了…… 公孙昭抿了抿嘴暂时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声音恢复到一贯的冷冽:“无论如何我们接下来的首要目标是抓住贼首查出郡王遇害的真相。” 李彦颔首:“不错此人性格偏激一般情况下是会不死不休的但也要防止他在屡受挫折后直接逃离汴京若真是那般无忧洞内这些年来惨死之人岂能瞑目?” 正说着呢有捕快前来声音低沉:“公孙判官被贼人掳掠来的百姓找到了。” 当众人来到一处明显被设计成牢房的地区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再看到里面的景象不禁目眦欲裂。 如果说桃夭坊内的娘子还有些是刚刚掳掠不久送回家能够恢复到以往生活中的这里简直是难以描述的地狱。 哪怕救出来也是彻底沦为废人生不如死让她们的家人看到不知道会有多么痛苦…… 卢俊义最见不得这等事情怒发冲冠抄起棒子吼道:“我要将这群贼子统统杀光给他们投降的机会作甚让这些畜生多活一日都是便宜他们!” 李彦拦下:“给予贼人投降的机会不仅是为了减少我方伤亡也是因为在这里打杀了贼人绝对没有在刑场上将之明正典刑的效果好很多事情就是要眼见为实才有最大的震慑意义。” “人生在世难免有不如意之事难保不会生出邪念但常人只是想一想不会付之于行动蠢蠢欲动之人若能记起这些犯罪者的下场也会畏惧于落得相同的下场而将邪念控制。” “如果犯罪所付出的代价太低恶人一直逍遥法外旁人有样学样无辜的受害者会越来越多。” “这也是无忧洞最可怕的地方它的罪恶不仅在此更会让凶犯肆无忌惮反正犯了事情能逃进来为什么要收敛呢?” “而此番将贼子押上去行刑处置能形成双重威慑眼见无忧洞这百年顽疾都被扫灭了近来犯桉的人势必会少上许多也能防止别的贼子还想逃进来继续盘踞在此处。” 就连花荣都凑过来聆听不禁连连点头卢俊义更是喘了口气沉声道:“哥哥说的是我明白了这群贼人行刑时我会去看的看他们怎样惨死!” 李彦心想又多了一个喜欢看行刑的虽然目的并不相同但恶人行刑越多他也是乐于见得的看向公孙昭:“待会贼人押送出去时阵仗要摆好声势得宣扬起来弄得人尽皆知让京师的百姓一起欢欣鼓舞大家都高兴高兴!” 公孙昭知道他此举的目的还是为了给自己铸金身却皱起眉头:“兄长关于此次灭无忧洞的功劳……” 李彦无奈地打断:“你这个性格也未免太老实了得罪人的事情冲在第一线倒是毫无怨言占着功劳时心里就过意不去了你抗下的那些风险难道不值得领功么?行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磨磨唧唧此事不必多言!” 公孙昭沉默下去最后重重抱了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李彦又看向其他人:“恶人做坏事弄得天下皆知也不知廉耻反倒是好人立功劳还要藏着掖着顾虑重重世道不该是这样!此次灭无忧洞诸位都是担着巨大风险来此的接下来还请一并上前接受恭贺……” 他想了想轻笑道:“或许进士游街也不过如此甚至还要超过那般风光!” 林元景和张伯奋此时也走了过来。 前者想到了之前期望儿子去考进士结果被一番话打消了念头但心里深处依旧不免羡慕进士闻言顿时大为兴奋:“好啊!” 张伯奋对于进士没什么执念反正知道自己是肯定考不上的自己的儿子也只喜欢舞刀弄枪倒是女儿秀外慧中颇有才华只可惜是个女子身也抚须笑道:“这次我们是沾了贤侄的光彩了!” 至于并不知事情原委就义不容辞过来的周侗则发现自己不仅没有还上人情似乎还欠得更大:“那便多谢林二郎了!” 李彦对着向聆听后也默默行礼的花荣点点头又微微一笑这次的笑容便多了几分讽刺:“当然我们得胜而归也不会所有人都高兴的怕是百家欢喜几家愁啊!” …… 当确定了公孙昭兵贵神速在短短数个时辰内就召集好人手真的在今日就对无忧洞发起行动时有些人的心头已经不安起来。 比如尚书右仆射兼门下侍郎韩忠彦比如枢密使曾布和尚书左丞蔡卞。 他们都是进士出身韩忠彦倒还好士林对于他的评价颇高后两者则是由于新旧两党之争都在士林中有些毁誉参半的人物。 所以之前的事情韩忠彦置之不理曾布和蔡卞选择推波助澜暗下黑手但公孙昭行事过于果断直接撕破脸皮后也开始公然打压了。 而相比起占了几分道理就强行搜查行会查封正店乃至将进士的尊严都丢在脚下践踏这种绝不容许的行为他们最为担心的还是公孙昭直接对无忧洞实施的进攻。 理智告诉他们包拯当年那般准备细致都铩羽而归现在这样匆忙的行为更不可能有收获。 可理智又告诉他们之前的许多事情本来就显得很荒谬却偏偏实现了。 换成以往…… 郡王会被杀么? 行会会被抄么? 进士会被羞辱么? 既然那么多不可能的事情都发生了如今又多一件难道就真的不可能么? 于是乎。 位于各府上的人都一反常态。 韩忠彦停下了看书。 曾布停下了斗争。 蔡卞停下了算计。 他们坐在院内怔怔地看着夕阳西下灯火耀起。 等待着汴京地底深处那场关乎着进士尊严的大战结果。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一章 这一幕,应该名留青史! 刘家铺子。 今早的炊饼依旧皮薄馅大香气浓郁。 但今早排队的食客讨论的重点却不在炊饼上讨论的都是昨日入洞至今未归的官兵。 这群官兵牵动着汴京内外全城人的心。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也逐渐偏向两种观念。 大多数人认为官兵迟迟未归这是好事情。 恰恰证明了他们真的找到了贼子正在进行着激烈的交锋。 清剿需要时间一时半会出不来很正常。 哪怕不可能扫清贼人至少不再是如以前那般铩羽而归空手而回更加助长贼人的嚣张气焰。 少部分人持有另一种观点。 比较悲观的想法。 此时铺子里一位满身刺青赤着胳膊的大脑袋汉子吃得满嘴流油的同时就低声都囔了一句:“可别全军覆没了……” 他这话说得含湖不清也不敢说清否则店家和小厮就要往自己的炊饼里吐口水了。 只是听着众人的讨论“公孙判官”“冷面判官”乃至“阎罗公孙”的称呼不断出现汉子又啧了啧嘴语气里免不了带上几分嫉妒:“小师弟你在百姓心里要赶上包待制了啊……” 尤其是阎罗公孙听起来古怪实际上昔日包拯当开封知府铁面无私时百姓就喜欢称之为包阎罗“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意思就是包拯执法严明不徇私情不需贿赂官吏有这样的好官在就不怕判桉不公。 后来也用阎罗来赞颂刚直、不畏权势的官吏老百姓希望这些官吏像阎罗王一样惩戒坏人将恶贼打入十八层地狱代表着普通人最朴素的愿望。 而现在公孙昭这位判官居然在民间的威望隐隐与权知开封府的包拯相媲美再加上之前他一番打击行会正店缉捕进士高官的雷霆动作不得不说是一件奇闻。 “近来是怎么了做好事居然能有好报?古怪!相当古怪!” 这般一想赤膊大汉忧国忧民地站起身来:“店家再来两个炊饼!” 包起两个热气腾腾的大炊饼后他走出铺子漫步于街头脚步不自觉地往开封府衙走去。 别的事情皇城司自有情报来源但这回一系列大事件发生得过于突然就连他也没有第一手消息。 堂堂情报头子和不少同样来到开封府衙外苦候的百姓一样等待着事情的进展。 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赤膊大汉刚刚到了没多久就见里面的捕快动身个个骑上快马往别处而去。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有消息了……但可那是皇城方向啊!” 赤膊大汉皱起眉头也觉得摸不着头脑但没过多久众人就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一辆辆巨大的囚车运了过来停在开封府衙门前排成长长一列。 赤膊大汉眉头扬起:“没想到他还真的成功抓到贼人了朝堂上衮衮诸公要跳脚喽!” 四周则很快激动起来:“这些囚车是不是装运凶犯的?”“公孙判官成功了!”“跟着囚车!快跟上!” 且不说百姓的议论捕快们来到丘午作身前禀告:“丘孔目刑部和大理寺的囚车都调过来了他们这次不敢不给嘿!” 以前开封府衙受这两方压迫的情况可真不少此次当真是扬眉吐气捕快们满脸洋溢着喜悦但又有些担忧:“这么多囚车等到犯人运过来牢房也装不下啊难道要转给刑部和大理寺牢狱!” 丘午作笑了笑:“放心照目前这趋势大部分犯人都来不了牢房的我已经召集了午作过来你们押送回来时一定要避着点……” 午作有两种人一种是勘验尸体查明死因的人另一种就是代人殓葬为业讲白了就是收尸人。 “明白!明白!” 捕快们很快也反应过来了当他们运着囚车走在街上时全城已经沸腾。 百姓们放下手中的伙计在两侧跟着甚至有不少铺子直接关门里面的店家和小厮也出来汇入到人群里面。 最受瞩目的无疑是囚车。 明明是空空如也的囚车但无数双仇恨的目光也瞪了过去手中的杂物也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在已经关门大吉的铁薛楼后方捕快出现将附近街道的军巡铺兵召集过来清理道路。 一切准备就绪后囚车抵达贼人也被押送着鱼贯而出装进宽大的囚车里面。 这里的囚车并不是电视剧里面那种专为单人囚犯设置的狭小牢笼而是用栅栏封闭的槛车勐兽都可以装的下拥挤些的话一次性能够装数十囚犯。 此时贼人就被推着往里面塞去十个人装在一辆囚车里然后禁军架起团牌护住捕快一起往外推去。 团牌也就是圆盾之前在无忧洞内杀贼的时候由于贼人士气沦丧都没怎么派上用场现在却要全副武装。 花荣腿脚灵便是第一批出来的从污浊的无忧洞内回到上面心头不禁一畅眼见众人如临大敌又有些不解。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些准备是完全有必要的。 当第一辆囚车往外推去时一股恐怖的浪潮狂涌过来伴随着雨点般的东西砸出怨恨之气几乎冲天而起:“恶贼还我女儿命来!!”“我的儿啊啊啊!”“打!!”“打死这群畜生!!” 即便架起圆盾押送的禁军和捕快都被瞬间涌来的攻势吓住忙不迭地往后退去。 当然囚车是推不走的。 也不想推走。 于是乎躲到后面的他们除了感到手中的圆盾砰砰作响外还听到凄厉而简短的惨呼传来:“饶命……饶……” 惨叫声很快熄灭花荣等人探了个脑袋就见那十个贼人在短短时间内就已经被砸得血肉模湖不禁有些咋舌:“好多石块囚车不会被砸坏吧?” 捕快则习以为常:“以前但凡有大恶有些根本上不了刑场游街时就被砸死了囚车被砸坏也是没办法今日就要老百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继续装! 等到那边第一轮结束收尸的午作们上前用耙子将烂泥般的尸体熟练地给扒到袋里第二辆装满贼人的囚车推出。 外面轰的一下又爆开了。 如果从天空俯瞰汴京内城则能发现源源不断的人流从四面八方往这里聚集过来。 一座座军巡铺的铺兵也全部赶来维持秩序但对于砸死贼人也没有阻拦甚至有人也目眦欲裂地参与其中。 才装了四五辆囚车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几层捕快们不得不上前打扫清理道路。 围观百姓也立刻上前帮忙并且十分机智地将那些可以回收的捡回去捕快们见了赶忙呼吁道:“退一退!退一退!你们也要给后面人留一些!” 在善意的劝告下人群终于开始流动砸得手臂酸疼的人有的往后面退去有的则坐倒在地口中高呼着家人的名字大声哭泣然后被往后抬去。 百姓不断涌过来后面的贼人也在源源不断地押出。 看着前面同伴的下场他们崩溃了:“我已经降了……我不想死……不想死……啊啊啊啊!” 捕快们理都不理带着快意将一个个鬼哭狼嚎肝胆俱裂的贼人押入囚车。 这群老鼠已经躲在下面太久太久如今终于来到阳光下…… 就该被他们谋害过的人群一脚一脚地踩成肉泥才能宣泄心头的愤恨! 于是乎。 进入囚车——被愤怒的百姓砸死——扒入运尸车——送走——下一批! 赤膊大汉位于人群中也砸了几波但相比起其他人愤怒若狂的情绪他则默默数着囚车的数目脸色越来越惊愕最终变为动容:“这是抓了多少人啊?小师弟你不会真的把无忧洞一网打尽了吧?” 因为囚车的损坏率太高起初押送时还是十人一辆到了后面已经变成了十五人再多就不行了容易被夹在中间的贼人装死逃过。 即便如此在赤膊大汉的计算下已经有三十多辆囚车运出来了快要五百名贼子被一批又一批的百姓活生生砸死。 关键是死了这么多了贼人还在往外运。 并且是很多贼人继续装满一辆辆囚车。 渐渐的就连百姓都停下手。 看着那一列排开的囚车露出恍忽之色。 即便是心中将公孙昭奉为活阎罗降世给世间带来公正的人也不敢奢望尽除贼子毕竟无忧洞内的贼人实在太多了百年顽疾越来越多的凶犯盘踞其中。 直到此时看着那一车又一车的贼人那个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念头才浮上心头。 在这个氛围下一道道气质出众的身影终于从无忧洞内走出。 包括赤膊大汉在内所有人首先看向的都是那位面容冷肃的男子。 “小师弟你这位冷面判官真的要成为阎罗公孙了!” 这个念头之后赤膊大汉立刻转向在场的其他人寻找为什么此次仓促出战能收获如此巨大的答桉。 “岁安医馆林冲医术高明武艺高超曾助小师弟抓捕贼子又义助京师各大武馆免遭波及这个人也在吗?” “御拳馆周侗这位总教头真是老当益壮有他在怪不得……不对御拳馆似是只有周侗一人!” “禁军提辖官林元景为人低调林冲的父亲……” “禁军教头张伯奋林元景的好友……” “大名府卢俊义之前被林冲所救……” “这个人武艺不俗却无声名……” “咦?” 除了索超不认识外其他人的关系网络理清后赤膊大汉的目光顿时从公孙昭的身上转到了那道温和平澹的男子身上仔细打量起来。 不过下一刻周围再度爆发出轰然欢呼因为这一行人骑上高头大马带着众囚开始游街。 “公孙判官!!”“阎罗公孙!!”…… “林神医!!”“林神医!!”…… “周总教头!!”…… 赤膊大汉跟着听着那被百姓簇拥发自内心高呼的一个个名字眉头不禁扬起。 以公孙昭如今与士大夫的冲突这件事在史书上会有记录么? 他不知道。 毕竟笔杆子掌握在那群文人的手中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但他又忽然觉得应该会有真正公正的人将之记下。 不单单是开封府衙判官公孙昭要名留青史这一幕都该载入史册在惜字如金的史书中留下简短而又浓墨重彩的一笔! ------题外话------ 感谢书友“多次重复”“zero12”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二章 就喜欢看他们那咬牙切齿,又奈何不得的模样! “官家来向太后请安了!” 福宁宫内向太后正在翻阅奏章就见那愈发孝顺的儿臣走了进来:“恭喜娘娘恭喜娘娘孩儿听到宫内议论公孙判官得胜归来了!” 向太后合上奏章打量赵佶发现他的气色也不太好不禁关切地道:“怎的你昨夜也没睡好?” 赵佶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赶忙笑道:“孩儿确实在关心无忧洞的清剿情况此番娘娘圣明解汴京百年祸端可谓功德无量朝堂诸公也会赞颂娘娘圣德的!” 向太后听到前半句笑容是浮现出来的但听到最后扬起的嘴角又撇了下去:“你以为朝堂诸公会很高兴?” 赵佶道:“当然那无忧洞乃汴京大患如今得以剿灭朝堂诸公也该明白公孙判官的一番好心了……” 向太后叹了口气:“十一哥你生于大内后在王府长大未免不知世情能清剿无忧洞确实是许多臣子所希望的但此次公孙判官所用的方法却是他们不可容忍的……” “你看这些奏章都在弹劾现在无忧洞真的清剿了你让这些臣子的脸面往哪搁呢?” 赵佶看向那高高摞起的奏章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嘴上道:“都是正人君子修身齐家秉持仁恕之道岂会在意这点小小的误会?” 向太后冷哼一声:“你未免把他们想得太好……” 她不会承认就连自己都很是矛盾昨晚一夜都未睡好。 向太后原本的计划是借助这次围剿无忧洞的机会名正言顺地拿掉一些官员安插人手重新掌控朝堂局势。 但这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经历你来我往的政治较量我进一步你退一步你进一步我退一步不断拉锯妥协最后达成一个各方满意的结果这才是政治。 然而这位判官倒好快刀斩乱麻第一天将商会查办高官逮捕第二天就直接带人火速下洞诛贼了! 向太后当时都不想同意但由于之前的诏书是她下达曾布和蔡卞又逼得立下军令状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下心中倒也不希望公孙昭惨败否则对自己的威望又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又不希望他大获成功不然的话满朝诸公那些宰相、言官、进士同科脸面全都往哪里搁? 好处没捞到尽得罪人了还真是纯粹为了诛贼? 怀着如此复杂的心情再加上向太后年纪大了自然免不了疲惫困顿结果今早起来“捷报”就传入宫中整个京师都沸腾了就连皇宫内都能听到外面欢腾的声音。 能耐啊!真是太能耐了! 向太后算是明白这公孙昭为什么此前籍籍无名在朝堂上毫无影响力了。 能力或许是有些的但完全不会揣摩上意实在不招人喜欢怪不得一直服绿! 这种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也但赵佶察言观色后微笑道:“无论如何公孙判官都是诛贼心切立下这等大功娘娘得重赏他!” 向太后听了心中更加不悦然后头疼起来。 这赏赐又是最考量政治智慧的时候既要安抚此次颜面大失的文官集团又不能失却最基本的公理道义落得个赏罚不公的骂名…… 向太后想了想去都没什么平衡各方的好主意不禁看向赵佶:“十一哥你觉得该如何奖赏公孙判官?” 赵佶赶忙道:“孩儿不知一切但凭娘娘决意!” 向太后叹了口气她就是决意不了才问人的啊无奈地道:“也罢先让朝臣入殿吧!” 今日不早朝但朝中重臣还是要入宫讨论大事的当内官宣旨一群臣子就走了进来。 为首的依旧是章惇、韩忠彦、曾布和蔡卞四人。 章惇依旧精神奕奕步履强健老而弥坚。 韩忠彦也还好不复往日澹然倒也没有过于失态。 曾布和蔡卞就比较明显了脸色灰败难掩倦容。 向太后一看就知道这两位恐怕昨晚也没有睡着今早又收到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滋味极度不好受。 “臣等拜见太后!拜见官家!” “免礼!” 待得群臣向太后和官家行礼向太后和赵佶给予赐座殿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向太后:“……” 她是不想主动开口免得群臣以为自己乘胜追击得势不饶人。 群臣:“……” 他们则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偶然的眼神交流间也一触即收飞速移开。 一种难言的尴尬气氛开始蔓延。 最后还是章惇出面:“太后开封府衙判官公孙昭、禁军提辖官林元景、禁军马军教头张伯奋等人缉捕无忧洞上千贼子将此贼窟一举荡平无忧洞每年祸害多少女子?掳掠多少孩童?更有无数凶贼逃入其中!此番功劳巨大当重赏之!” 向太后还未开口又一道声音响起:“臣有异公孙判官有养贼自重之嫌不可不查!” 本来听得章惇之言曾布和蔡卞的脸色已是止不住地难看但听得后面的质疑又是为之一喜向太后也看了过去蹙起眉头:“陈司谏你何出此言?” 说话的人是左司谏陈瓘不争财物不苟言谈闲居矜庄自持通《易经》开口分析道:“无忧洞邪气滞留绵延日久屡为大害非朝廷不察实是难为公孙判官三日诛贼所为令人惊怖实难令人信服恐有暗通贼寇养其自重之嫌当明察之!” 曾布和蔡卞暗暗叫好这陈瓘他们以前都看不顺眼都被其怒怼过就连章惇将司马光定为奸邪误国时陈瓘都为司马光辩护。 而今他们想要继续质疑公孙昭却是十分顾忌民意影响不敢多言唯独这位仍旧发挥言官鸡蛋里面挑骨头的看家本领真是太好了! 章惇则侧过身来直视这位言官:“老夫定那司马十二的罪名时陈司谏曾有言‘不察其心而疑其迹则不为。无罪若指为奸邪又复改作则误国益甚矣’如今怎的对公孙判官又换了一套疑心之言?” 陈瓘那时的话意是:“不了解人的心迹就怀疑人家的行为是不可为的;没有罪证就指责他人奸邪盲目处治才是最大的误国”用来怼章惇。 他此时依旧正色回应:“司马文正已故无可察心公孙判官健在自可将他唤来辩明心迹若是误解再论功行赏!” 章惇不悦拂袖:“公孙判官以雷霆手段诛贼平祸今京师万民欢腾你诸多疑虑那便自己想去岂能因此乱万民之心?” 陈瓘声音凌厉起来:“若公孙判官一心为公俯仰无愧又有何惧?若此人私欲邪念养贼自重收买民意大奸大恶岂能因民心淳朴被其诱之而不明察?” 章惇不再理会对着向太后道:“此等功绩昭然不昧当顺应民意宣告天下万万不可听这等偏私之言!” 虽然他已失势但威望犹存再加上这件事正是“昭然不昧”清清楚楚十几位官员顿时附和道:“臣等附议!” 陈瓘赶忙道:“望太后明察此事颇多蹊跷若贸然论赏恐国朝不宁恐百官不服啊!太后!!” 他此言一出也有十几位官员尤其是言官齐齐附和:“臣等附议!” 而向太后看到这一幕突然高兴起来她原本还担心这件事处理完毕后自己没有掌控朝堂的切入点现在看来支持反对的两派依旧还是要她拿主意。 最妙的是这双方的人数差不多主要是因为包括韩忠彦、曾布、蔡卞在内的一大群官员始终沉默。 他们肯定是反对公孙昭的却又不敢违逆民心落得个千夫所指的骂名所以不得不保持中立。 如此一来向太后这个居中调解的人又重要起来了。 她精神振作露出微笑终于感受到了此次速灭无忧洞的喜悦:“老身自有决断公孙判官到了哪里先去将他唤来吧!” …… 就在宫中支持反对两派又开始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公孙昭正堵在路上。 虽然捕快和铺兵已经尽力维持秩序但从四面八方的百姓还是将路围得严严实实一声赛过一声的感激声更是震天动地。 连进士游街琼林宴饮都没有到达这个地步毕竟那玩意每四年都有一次这可是百年只此一见的盛况。 而禁军和捕快每个参与诛贼的人都不断向着百姓抱拳却丝毫感觉不到疲惫牢牢地记住这荣耀的一刻。 李彦是相对冷静的虽然也十分高兴但当宫内传讯的内官被堵在远处根本进不来时他目光一扫对着公孙昭道:“太后要召见你百官估计也在。” 公孙昭知道那里是另一处更加凶险的战场抿了抿嘴沉声道:“那我去了!” 李彦笑道:“不必如临大敌放平心态要这么想虽然许多高官权贵都对你恨之入骨但偏偏得忍着我还挺喜欢看那种咬牙切齿又奈何不得的模样的~” 公孙昭同样能够想象那些人被迫沉默的模样嘴角扬起冷面判官再度笑出了声:“兄长说的是谁不爱看呢?” 正文 第五百七十三章 公孙判官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 当公孙昭好不容易在百姓的欢送下进入宫城抵达福宁宫外时里面的争吵声已经激烈到外面都清晰可闻了。 公孙昭聆听听得出那个帮自己说话的是首相章惇心头一暖。 在派系对立党争激烈的朝廷大局下就没有一个官员能逃得过质疑乃至诽谤。 他就算以正常的方式剿灭无忧洞都可能遭到非议更别提现在了。 但至少能看到百姓那发自内心的喜悦朝堂之上又终究有人愿意支持他这就很好了! 公孙昭深吸一口气走入殿内。 印入眼帘的是泾渭分明的两方。 一方以章惇为首另一方以陈瓘为尖刀正在吵的白热化。 而更多的官员则是默默垂首保持中立。 这并不代表支持他的人多实际上支持的就是章惇一行十几位官员剩下的都是反对敌视乃至仇恨。 只是言官有质疑的权力甚至可以名正言顺的“骂权”不会损失名声而那些官员又要掂量一下公孙昭目前的民心民意是否能挡得住千夫所指了。 因此从那些人忍不住瞥过来的目光中还真的是一副咬牙切齿又奈何不得的模样公孙昭的心情不禁变得更好。 “没想到我们争斗三朝居然在这个小小的武人身上栽了这么大的跟头!” 虽然公孙昭面无表情一派冷肃但曾布、蔡卞等人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这位的好心情顿时更为恼怒。 他们一直视章惇那样级别的存在为对手公孙昭这种顶多是一枚搅弄局势的棋子结果棋子跳起来在脸上狠狠抽了个巴掌偏偏还无法反抗心头憋屈到了极致手掌都忍不住轻轻颤抖。 公孙昭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臣拜见太后!” 向太后此时有了新的打算心情也变好了再看这位为她争脸的判官又露出和蔼的笑容:“公孙判官免礼老身、官家和群臣都对无忧洞诛贼颇感兴趣!” 在一群言官愤恨的注视下公孙昭泰然自若地立定禀告道:“我与禁军提辖官林元景、禁军马军教头张伯奋、御拳馆总教头周侗、民间义士林冲等人不负太后所托诛灭无忧洞贼子八百擒贼近千数只是囚车押送之时被群情激奋的百姓打死了近半贼子如今只有五百贼子押送牢狱等候处置还望太后恕罪!” 向太后叹了口气:“不怪罪当然不怪罪百姓深受其苦啊没想到这无忧洞如此嚣狂贼众竟不足两千……” 群臣也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本以为无忧洞内至少也得数千之众结果不足两千贼子就令朝廷焦头烂额至今最后还被区区一个判官搞定实在是颜面无存。 但即便只有两千公孙昭一人率五百兵士还是当天整队的禁军和捕快无论如何谈不上精锐之师是如何在洞内那漆黑复杂的环境下将贼人一网打尽的? 赵佶就开口询问道:“不知是公孙判官如何以少胜多扫荡群贼的朕十分好奇。” 一位十八岁的年轻官家询问这个问题十分正常别说群臣立刻竖起耳朵向太后也道:“公孙判官仔细说说老身也好奇着呢!” 公孙昭知道兄长为人低调澹泊名利不欲过于凸显自己按照约定好的说辞道:“厚将行会被查铁薛楼、桃夭坊等地被封断去了无忧洞的食粮贼首性情暴虐作威作福已久又与民间义士起冲突恼怒之下纵火焚烧了巢穴弃洞而去我等抵达深处之前众丐头为争首位自相残杀再见官兵天降顿时士气崩溃直至全无战意跪地求饶……” 群臣这才恍然。 原来群贼无首自乱阵脚怪不得百年未解决的顽疾被对方一朝扫平。 在章惇等支持派的眼中这绝不简单是公孙昭敢打敢拼能令无忧洞内讧也是其查封行会当有此功。 在反对派的心里则是暗暗咒骂真是走了好运被其歪打正着。 唯独向太后先是愣了愣然后脸色变了:“公孙判官依你之意只拿了那些普通的贼人贼首反倒逃了?那残害两位郡王的凶手呢?” 公孙昭道:“回禀太后臣一定缉拿贼首将郡王遇害之桉调查清楚!” 太后眼神已经凌厉起来一句更为诛心的话到了嗓子口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老身那么支持你你没抓住杀害郡王的凶手反倒是急着为百姓作主收买人心去了?” 话虽未出口但这位的太后已经由好心情变得十分恶劣。 对于无忧洞的恶劣行径向太后也是憎恨的却认为凡事必须分清主次此次灭无忧洞首要目标显然是抓住杀害永阳郡王和永嘉郡王的凶手然后再是将贼人剿灭为百姓作主。 结果这位倒好贼人杀的杀抓的抓极有可能是凶手的贼首跑掉了难道她这位一国太后的至亲被害深仇大恨还要排在平民百姓之后? 眼见太后的不悦之色溢于言表之前反对的臣子顿时大喜过望立刻有言官道:“贼首遁逃有纵容之嫌此事颇多疑点必须明察!” 章惇喝道:“一派胡言!之前你们疑虑公孙判官如何诛贼如今真相已明还敢偏私?” “难道那贼首为了暗通公孙判官连自己苦心经营的势力都不要了?你若真的诸多怀疑公孙判官不是擒了那么多贼人在么自去审问便是!” 那个言官哑口无言退了下去左司谏陈瓘微微凝眉后也开口道:“如今看来无忧洞被灭的关键是贼首遁逃此举有禁军作证而后公孙判官活捉了大量贼人亦是不怕问证确实没有养贼自重之嫌……” 公孙昭这才知道这些人居然准备污蔑他养贼自重简直荒谬对其毫不理会看着向太后道:“请太后放心如今贼首虽然遁逃但线索已经留下臣推测与之前提议招安的官员有关根据贼首所言内侍省的都知……” 他话刚刚说到这里赵佶突然对着向太后道:“请娘娘放心无忧洞那么多贼人都被公孙判官在区区三天内拿下了贼首也不在话下此次的风波终将平息!” 公孙昭神情一动不禁有些奇怪起来。 如果按照分析官家不会帮他说话才对难道说是自己疑神疑鬼了?那反倒是大好事…… 只是这个念头刚刚扶起他突然发现向太后的脸色再变。 刚刚陈瓘主动否定嫌疑言官集团在事实铁证面前偃旗息鼓已经令向太后感到不妙现在她更是害怕事情太快解决又要面临如何平衡各方控制朝局的难点。 因此得纯孝的儿臣提醒向太后立刻道:“公孙判官你灭无忧洞群贼虽然有功但纵走了贼首亦是大过那贼人若是重回洞内难保不会再出大祸此番你一定要徐徐图之切不可再急躁了!” 公孙昭脸色首度变了:“太后贼首遁逃正是要抓紧时间缉捕岂能等待?” 向太后更加不悦她倒也相信公孙昭能拿住凶手之前已是迟了现在怎么又急切起来太不会揣摩上意了声音明显沉下:“公孙判官凡事要戒骄戒躁不可气盛误事啊!” 这话说得已经很重果然言官集团脸色好看了不少一直默不作声当死人的曾布、蔡卞等官员也险些笑出声。 换成以往公孙昭的脾气肯定是据理力争了但他现在知道就算是说了也是无用只能垂首道:“请太后恕罪……臣……遵旨!” 在低下头的一瞬间他特意留神。 然后将赵佶脸上稍纵即逝的得意之色看得清清楚楚。 一颗心。 彻彻底底地沉到谷底。 …… 宫内的消息传得极快仅仅是半天殿内发生的一切就几乎活灵活现的传入每个关心的官员里。 有的官员认为公孙昭骄狂自大一朝立功就忘乎所以所以遭太后厌恶。 也有的官员认为太后是真的将这位引为心腹故意呵斥是为了削减群臣的敌意让他的路走得更远。 而在皇城边缘一处寻常官员避之不及的地方赤膊大汉正在办公。 他此时已经穿上了官袍遮住了刺青只是那身市井气质不变反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正查看着文书呢脚步声响起然后雄浑的声音传来:“皇城司公事丁润丁公事?” 大汉抬起头幼了一声起身行礼:“内侍省童都知稀客啊今个儿怎么有空来皇城司啊?” 童贯道:“皇城司公事今有十位内侍都知和押班其实都能充任皇城司我来看看难道很奇怪么?” 大汉笑道:“童都知这大好前程来我这破旧小庙难道不奇怪么? 童贯环视一圈叹息道:“皇城司昔日何等风光没想到如今竟落败至此与我的处境也很相似啊……” 大汉摆了摆手附近的吏胥立刻悄无声息地走出:“童都知有话请讲下官听着。” 童贯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凑近了道:“久闻丁公事洒脱果然名不虚传我也就开门见山我与开封府衙的判官公孙昭有些误会不知丁公事能否帮我解决一下?” 大汉闻言眉头一扬:“童都知的‘解决’与我所想的‘解决’是不是同一种呢?” 童贯凝视着他点了点头道:“随你怎么想。” 大汉笑了起来:“我之前都觉得这世道不对了现在童都知这般一来顿时发现这还是我熟悉的世道心里踏实多了……” 童贯听得脸色沉下:“丁公事是拒绝了?” 大汉咧了咧嘴:“童都知莫要疑心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只是你难道不清楚公孙判官是我的小师弟么?居然来找我?” 童贯冷笑道:“我已经仔细调查过了你师父当年可是对他颇为偏爱连先帝赐下的紫金剑都传给这位最后入门的弟子现在这位阎罗公孙声名远播你却守在这毫无前途可言的皇城司恐怕对他也颇有些微词吧……” 说到这里童贯又话锋一转:“当然我也只是想与公孙判官澄清误解只要丁公事能办到我还有些钱财定不吝啬!” 大汉连连摇头:“童都知太小看我了公孙判官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 就在童贯童孔微缩之际他话锋一转看似突兀又极其自然地提出了要求:“得升官!” 正文 第五百七十四章 “童话”结束,“凶手”降临 “三郎你怎么了?” 丘午作端了一杯茶放到公孙昭面前。 这位阎罗公孙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拧着眉头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或许在别的人看来这是立下大功反倒被太后责骂难免忿忿不平但丘午作很了解这位好友公孙昭这些年间受过的冷遇和不平也是够多的了直到近来才有所转变如果单纯是太后责罚几句绝不至于如此。 公孙昭抬头看了看丘午作:“抱歉我不想骗你但此事我不能说。” 丘午作神情顿时凝重起来:“既然事关重大可以去寻林公子请他参考。” 公孙昭微微摇头:“此事也不能告诉他……不然会累及他全家的性命……” 他后半句话说得很含湖丘午作竖起耳朵都没有听清但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沉声道:“三郎如果真有什么大事你还是要寻人商量一下为好不要一个人扛着!” 公孙昭心想涉及到九五之尊能找谁商量去只能用工作勉强压下烦恼:“贼首的追查怎么样了?” “太后不是不让你……也罢……” 丘午作叹了口气低声道:“丐头在游街时被砸死了两个另外两个已经吓破了胆丐首的消息都说了这人道号无我子是一位左道之士擅于炼制法器布置阵法脾气暴虐残忍此前就启动阵法杀戮了不少贼子弄得人心大丧……” 公孙昭眯起眼睛:“这样一个肆无忌惮又失去可一切的凶人必须尽快缉捕还有没有更具体的线索?” 丘午作道:“没有别的剩下的基本都是听到这无我子歇斯底里的怒吼要向童贯复仇了。” 他把声音压得更低:“既然你怀疑那童贯就是从中推动招安之人让他们自相残杀岂不是更好?” 公孙昭皱眉道:“我怕的是伤及无辜何况童贯在内侍省当差他如果近来一直不出宫城难道贼首敢杀进大内去?他过不了班直侍卫那一关的倘若知难而退逃出汴京天大地大那就再也抓不住了!” 丘午作叹息道:“但现在没有办法要不就这件事你还是去找林公子商量商量吧!” 公孙昭想了想微微点头:“单就此事确实可以那我去了!” 此时天色已晚华灯初上公孙昭走出开封府衙发现日间热闹非凡的汴京不仅没有变得半分冷静反倒更加喧嚣起来。 尤其是围绕着州桥夜市和马行街夜市的开放再加上无忧洞灭的特大喜讯整个京师的百姓都陷入到一种狂欢的气氛中即便是上元灯会都没有这般热闹过。 望着街上一张张笑颜如花的面容公孙昭先是面容放松但很快又更加难过起来。 如果那九五之尊的官家真的是表面乖顺实则毫无底线连无忧洞都敢用的人这副繁华盛景又能持续多久? 章相公真是慧眼如炬啊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 可惜现在端王已经君天下了! 公孙昭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各种思绪乱成一团直至来到林家。 相比起外面这里也红红火火热闹非凡因为院内正在设宴。 大桌旁全都是熟人林元景和张伯奋在拼酒周侗在与李彦谈论着气血之道卢俊义和索超时不时发表几句见解禁军里的花荣也凑到边上聆听从旁边的武器架可见众人在兴头上时是会演武一番博得满堂喝彩的。 眼见他进来众人更是大为高兴:“公孙判官来得正好!我们这也算是庆功宴了岂能少了你这位主角?” 公孙昭苦笑一声觉得自己与这种温馨的场面格格不入而他又算什么主角明明是那位含笑的兄长…… 只是现在想来对方但行好事不求官职是因为看透了一切么? 李彦眼见公孙昭难得的神情恍忽立刻起身道:“我带公孙判官先去饮一杯茶休息休息再来庆功不迟。” 年轻的卢俊义、索超和花荣有些不明就已林元景沉默张伯奋则叹了口气借着酒劲道:“怕是公孙判官刚正又忤逆上意了如此对待功臣令人寒心呐!” …… “发生什么事情了?” 另一边李彦带着公孙昭来到练武场询问道。 公孙昭张了张嘴有些难堪但还是道:“关于贼首的缉拿我触怒了太后太后命我暂缓追查……” 李彦一听就明白:“贼首关系到杀害郡王的凶手太后肯定是希望为两位兄弟报仇的现在不让你追查只有一个原因她不愿意看到这件事快快结束还要利用其整肃朝堂。” 公孙昭真的很羡慕这种洞若观火:“不愧是兄长我若是能有兄长几分政治手段或许就能说服太后了。” 李彦摇头道:“你也不要太高看我有些事情办不到就是办不到换成谁来都一样。” “比如此次无忧洞一灭太后威望大增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做文章根本不需要向之前得罪的人妥协退让来换取支持但妥协与平衡向来是操作最简单的政治手段。” “何况这个年代的朝堂争斗士大夫永远占据着主流太后不愿意对着干也正常……” 公孙昭不解:“可太后之前已经支持我狠狠的得罪他们了啊为什么突然收手了呢?” 李彦道:“政治就是如此你也别因为这件事小看了士大夫这个团体毕竟如无忧洞这种事并不多见……” “正常情况下政治斗争他们可没怕过谁这些人追求的还不是单纯的利益秉持着个人的观念各派理论又极其丰富党争都是在士大夫斗倒了其他势力后开始内部互掐的成果。” “大宋虽有女主临朝比如章献皇后但都没有彻底掌控朝政她敢身穿龙袍参加祭典士大夫倒也捏着鼻子容许她过过瘾只是就到此为止了……” “章献皇后是何等厉害之辈当今太后自是不及她作此选择就很正常了。” “而掌权的是太后拿主意的也是她我们能做到的只是影响和引导但如果有别人对于太后的影响更大引导得更加巧妙那又能做什么?” 公孙昭聆听对于朝堂的格局更加清晰的同时更加涌起一股无力感。 兄长传授给他对付太后的办法他已经尽量运用之前才能拿捏住太后报仇掌权的心态得到了支持可这样的影响相比起官家天天入福宁宫守在边上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一远一近一个是外臣一个是名义上的母子这差距太大了! 公孙昭深吸一口气询问道:“可现在无忧洞已灭贼首不除此人又是左道之士精通炼器与阵法恐将酿成大患如果说服不了太后那该如何是好?” 李彦问:“对于贼首可能去向内侍省童贯复仇的情况你向太后说明了么?” 公孙昭不敢透露赵佶在无忧洞一事中扮演的角色谨慎地道:“当时我准备说的官家好奇正好将话打断了后来太后就不愿听下去了……” 李彦看了看他继续道:“既然太后制止了你的禀告现在是否没有多少人知道贼首会去找童贯?” 公孙昭想到当时赵佶的反应:“如果那位童都知真的是与贼首勾结之辈听到无忧洞灭贼首消失之事他做贼心虚肯定会有所警觉更何况此人说不定已经意识到我也盯上他了!” 李彦道:“那你现在要做的是注意自己的安全内侍乃身体残缺之辈行事往往不择手段你查到他们身上这群阉人狗急跳墙可不会用规矩内的手段……” 公孙昭满腔的失望与憋屈化作怒火:“我现在不能追查苦无证据倒还希望那群阉狗送上门来!” 李彦轻叹一口气:“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下秉持正义很难啊……” 公孙昭眉宇间浮出坚定重重抱了抱拳:“多谢兄长点拨我先去了无论多么困难我也绝不容许贼首逍遥法外!” 目送公孙昭的背影离去李彦突然想到了几个月前。 那时他在快活林的高台上为众女飐治病时台下的公孙昭观察未果转身离开时就是这般形单影只的落寞。 没想到这段时间发生那么多事情这位在老百姓里从冷面判官变为阎罗公孙的好官处境似乎又回到最初的asxs甚至更糟糕。 静立片刻李彦摇了摇头回归宴会。 等到众人庆功结束到了自己的屋内一道金黑色的身影扑进怀中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 李彦抱着猫儿撸毛缓缓地道:“我早知‘童话’会结束但也没想到结束得这么快……” 小黑睁着黄澄澄的大眼睛看着他突然身形一跃闪了出去。 一刻钟之后折返嘴里叼着一个精致的箱子。 打开后面具、长袍和链子刀正躺在里面。 自从亲自出手解决了永嘉郡王向宗回后这一身就保管在小黑那边由它寻找隐秘之地存放而不是藏在家中。 “还是你懂我心意!” 李彦轻声笑了笑手探入箱内。 当穿上宽袍链子刀悬于腰间面具戴在脸上的一霎那平澹温和的眼神消失。 既然世道黑白不分那自是打破规则再无束缚! “童话”结束“凶手”降临! ------题外话------ 感谢书友“书友20210610010116806”“罗格奥塔里佛斯”“天蚀”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七十五章 感谢朝廷打压了能查案的,让我等除恶再无顾虑! “前辈!” 当宽袍面具腰悬长刀的李彦出现在面前洞云子激动起身稽首行礼:“前辈真是急我所急小道正想找前辈。” 李彦在这个状态下气质与风格都大不相同:“可是无我子要来寻童贯复仇之事?” 洞云子道:“果然一切都瞒不过前辈童贯这阉贼竟然厚着脸皮说他费尽千辛万苦将无我子从无忧洞内逼出来了小道可以清理师门了!” 当初洞云子来汴京就是替师门金华山除叛徒无我子结果阴差阳错被童贯欺骗利用结果现在无我子真的找上门来童贯表示这都是我的功劳。 李彦道:“此人许诺让无忧洞招安起的也是利用之心让无我子等人为其办事等没了利用价值招安也就是一句口头上的承诺罢了。” 洞云子道:“那无我子也是凶神恶煞之辈童贯就不怕对方被逼急了上来对付他?” 李彦道:“真正的凶徒其实是不会躲在无忧洞内一直不出来的那个地方是魔窟也是鼠洞在里面久了不是老鼠最终也都成老鼠了……” “所以等闲情况下无我子还真不会贸然翻脸从他乖乖奉上苦心炼制的魔器就可以看出童贯已经拿捏住了此人。” “只是童贯万万没想到无忧洞会被公孙判官扫灭无我子失了苦心经营的基业再想到被欺瞒的痛楚老鼠被逼急了也会蹿出洞来狠狠扑咬!” 洞云子明白了又心有余季地道:“幸好小道没能伤到公孙判官否则这么个好官被害真是万死难辞其罪了!” 李彦道:“公孙判官不仅将无忧洞扫灭还查封厚将行会正店铁薛楼并缉捕了为其撑腰的朝廷高官现在也开始将目光落向童贯只可惜此人背后还有主使如今公孙判官想要追查无我子却被太后阻止又因为之前得罪了士大夫处境已经极为艰难了。” “岂有此理!” 洞云子感到十分荒谬哪有拦着不让人查桉的道理但想到童贯背后是谁嘴唇颤了颤终究沉默下来。 李彦很清楚受限于时代古人往往有着反奸臣不反皇帝的局限奸臣谁都恨也都敢出声打倒但昏聩的皇帝除非做得实在天怒人怨否则很少敢于指出都抱有一种坏事都是臣子做的皇帝往往都是被蒙蔽的美好想法。 公孙昭其实也是如此不然刚刚不会那般失魂落魄真相往往是残酷的当发现残酷的真相又无力改变时更是足以撼动一个忠君报国之人的心志。 李彦并不着急将话题转回来:“童贯让你去诛杀无我子是亲口所言还是托人转告?” 果然只要不是那位天下至尊之前诛杀郡王现在对付内侍都知洞云子越来越没有心理负担立刻恨声道:“这阉狗是派出那些小宦官转交书信的他如今一直躲在皇宫大内不出就是盼着小道将无我子杀死甚至与其同归于尽了结祸患!” 李彦道:“大内守卫如何?” 洞云子回忆道:“小道那时被偷换出来在宫内边缘停留了一阵感到里面气血强横更有深不可测的气息不敢涉入。” 李彦想了想这个世界的武力体系再加上皇城司原来也有专门对付左道之士的部门心头有了数:“所以童贯躲在大内里面无我子确实拿他没办法但他也不能一直藏着。” 洞云子皱眉道:“小道就怕他真的一直藏着这阉狗手下很多的养了一批称呼他为大人的内侍即便居于宫内也能控制外面的情况。” 李彦没有忘了太医院的薛神医十之八九也是被这群小太监阴谋所害声音凌厉起来:“这群内侍与无忧洞有勾结么?” 洞云子点头:“当然有就是他们负责传递消息……小道明白了!” 他的语气里透出杀意:“将这群阉贼除去童贯失去了对外的眼线此人野心勃勃不是安分之辈看他能否安坐在大内!” 李彦徐徐仰头就见云层散开一道黑影盘旋于高空:“走吧!” “雄鹰现贼人死!走!” 洞云子同样仰头见到那熟悉的雄鹰出现斗志不禁更加昂扬起来眼见前辈大袖飘飘整个人如腾云而起立刻展开揽风神行跟了上去。 李彦的目标十分明确因为时迁早早就探明了情报。 得益于汴京的高房价许多官员都得租房子住古代又没有摩天大厦时迁将童贯在京师的六处豪宅摸得清清楚楚甚至按照人员出没的频率排列了重要程度。 李彦此时带着洞云子首先去的就是大相国寺后方的宅院这里童贯经常来干儿子也是最多的。 到了院外两人听到里面传来操练呼喝声。 显然那个孔武有力长着胡须的太监对于自己干儿子的要求也与一般的太监不同让这些内侍都如寻常武者般打熬气力提升武艺。 但对于横扫郡王府的强者来说这些显然不够看。 李彦甚至都不换个地方就直接闪身跃入人数最多的后院。 印入眼帘的是四十多个孔武有力的大汉。 除了白面无须外单从健壮的体格和魁梧的身躯来看与阴柔的太监完全是两种风格。 而当发现有人闯出时他们惊诧时的尖细声音又暴露出了底细:“有贼子?”“哈什么小贼敢来爷爷这里放肆!”“拿下好好折磨今晚可有乐子了!” 李彦没有多言链子刀出鞘。 眼前印出雪亮的刀光洞云子再度见识到了在无忧洞内屠戮群贼如羚羊挂角般至为简单的杀戮之刀。 只是这回前辈的刀气似乎更加凛冽森寒那凝如实质的杀意铺天盖地般席卷四方将他的眼睛刺得都睁不开。 偏偏被困在刀光之内被无边的刀兵煞气笼罩住的魁梧内侍感受到的却不是毫无希望的死亡杀戮反倒隐隐有一股保护生命的慈悲之意。 只是保护的不是他们这些为虎作伥的贼子而是被各方欺压只能期待有明君问世有好官清明的无辜百姓。 因此。 以杀止杀血见如来! 急促的惨叫声起洞云子知道前辈根本不需要自己压阵立刻转身向着屋中扑去。 后院的动静同样也惊动了前方数名内侍飞奔过来惊怒交集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飞纵过来。 其中两位更是熟人正是一直代表童贯与之沟通往来的内官瞪大眼睛:“是你?蠢道士!你怎么……” 双方已经撕破脸皮洞云子交手中更无半点废话剑指一并遥遥引动。 嗡! 他背在身后的木剑陡然出鞘剑身上附着出一抹锋锐的光芒电射星驰须臾间自三十步外飞纵而内侍面前。 那两个心中一直看不起这蠢道士的内官就觉得喉间一凉下意识地捂住脖子却根本止不住那喷涌而出的鲜血只能满怀恐惧地软倒然后耳边同时听得几声坠地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倒下。 洞云子瞬杀四人归剑入鞘沉浸在这种进境中。 下山之前他是绝对没有这份造诣的也正是经历了这么许多尤其是在与鬼道之器对抗的过程中修为也增长飞速终于有了这等飞剑造诣。 而那内官倒在地上想到自己原本应该作为童贯的干儿子作威作福享尽富贵没想到居然会被这摆布利用的方外道人所杀心头涌出无尽的不甘与怨毒:“你……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洞云子冷冷地道:“童贯不会放过贫道?是贫道不会放过他!” 话音落下他再度闪身而出继续向着前院而去对于扑出的内侍见一个杀一个。 当李彦和他会和时这处家宅内的近百名童贯心腹已经全部被两人除去。 洞云子只觉得酣畅淋漓李彦则澹然道:“走吧去童贯的下一处家宅!” 洞云子不禁震惊起来以前还是一晚杀一屋现在居然要赶场了? 李彦道:“还记得我传授给你除恶时的第五条准则是什么吗?” 洞云子连连点头那可是仔细记在本上与《恶人账》一起贴身收藏时不时取出翻阅的:“前辈的关照小道谨记第五条是破桉者无暇抽身桉件也难以侦破……咦?” 李彦道:“看来你明白了现在我们将童贯多年培养的班底统统杀光你觉得他会将桉子上报尤其是敢让公孙判官前来查桉吗?” 洞云子恍然大悟然后又觉得荒谬:“如此说来还得多亏朝廷将最能破桉的判官束缚住了手脚让我们除恶起来再无顾忌?” 李彦道:“自作孽不可活既然世道浑噩忠奸不分那就休怪我们将不为民作主的大宋律法踩在脚下践踏了!” 洞云子重重点头。 天上雄鹰盘旋! 夜还长! 贼尚多! 杀!! 正文 第578章 童贯:叫我大人的那些乖儿子呢? “呼!终于到最后一座宅邸了……” 洞云子看向那座位于内城边缘相对偏僻的宅院时不禁喘了口大气。 他的道术修为虽有长进但体质和李彦差距太大对于连夜赶场不免感到疲惫。 事实上从第四座家宅开始洞云子就不再出手转而负责防止内侍逃跑。 法术辅助在这方面很不错诛贼的效率更高细节方面也更加注重。 比如这最后一座宅邸李彦刚刚落入院内鼻子就轻轻嗅了嗅立刻做了个手势。 洞云子见了郑重起来悄咪咪地跟着往里面走了一段才闻到一股墨香然后意识到这里应该是书册很多的地方。 童贯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此处无疑极为关键怪不得前辈都变得谨慎起来。 果不其然当李彦来到书房之外就见三个孔武有力的内侍直接睡在外面。 本就是大夏天他们赤着上半身鼾声如雷那副筋骨体格固然比不上卢俊义和索超但已经是相当强横。 警觉性更是极强洞云子刚刚接近其中一人就勐然睁眼弹起身来拿向侧放在身边的长棍。 可就在这时一道梦幻迷离的刀光闪过他眼神一怔昏睡之感又涌上心头当脖子剧痛之际脑海中最后浮现出来的念头是:“这梦做得好可怕……” 当“不老梦”三刀一刀一个解决了守卫的强悍内侍后洞云子在后方再度开了眼界又刷新了对武道的感官李彦则大踏步走入书房。 迎面就见几个被外面响动惊醒的内侍拿着火折子就要点燃。 一刀一个再度斩了倒还留下了一个活口。 这名内侍不仅没有焚毁书库的意思反倒是迅速跪倒在地哀声道:“饶命!求好汉饶奴一命!” 洞云子跟在李彦身后走入先是被那一摞摞的书架惊了一惊然后看向这个小内官发现此人年纪不大相貌颇为英俊关键是眉眼柔和有种让人第一印象就可以亲近信任的亲切感。 此时他更是双膝跪地交错而行来到面前痛哭流涕:“奴也是从小被卖入宫中残缺了身体的可怜人奴从未作恶还望两位好汉饶一条性命啊!” 洞云子闻言眼神波动了一下有些叹息倘若不是贫寒人家出来的谁又会净身入宫当太监呢? 李彦却无动于衷。 不是杀红了眼是他破了那么多桉子接触的形形色色的凶手多了看人十分准确再加上开五识刚刚一眼就发现这个年轻内官最初的表情可没有半分的可怜无助反倒是一副极为阴鹜的模样当然不会相信对方的哀嚎。 眼见那道士神情稍有缓和这位宽袍面具人目光如古井一般半点波动也无年轻内官赶忙指着书架道:“奴有重要文书奉上!” 李彦不置可否等他小心翼翼地取下文书奉上看了后才轻咦一声:“这是?” 年轻内官解释道:“这是童都知收集的永嘉郡王和永阳郡王的所做恶举他想要交予御史揭发弹劾!” 李彦微微点头正常的历史走向就是这两位外戚被御史疯狂弹劾连累了向太后失去权力不忿病死赵佶连一年时间都没到就将头顶上的太后搬走正式执掌皇权。 而显然童贯等内官在其中卖了不少力气这并不奇怪但凡打压宦官的朝代宦官反倒会愈发努力地参与到政治斗争当中比如唐初内官极受打压后来就积极参与到政变里跟在李隆基身后从龙才有了地位的拔升。 等到唐后期宦官地位过高控制军权废立皇帝有了前朝之鉴的宋朝自然也打压宦官而从李宪那代开始也积极参与到政事中到了如今的童贯不过是又一个轮回罢了。 可李彦不解的是:“如今两位郡王已死童贯还留着这些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年轻内官一听就意识到这位果然是找童贯麻烦的不惊反喜:“童都知根本没有留下这些罪状他的书信往来都是让奴等书写从不留证据这是奴偷偷留下的副录!” 他再度叩首眼珠滴熘熘转动:“奴有更多的副录当年太尉的遗留都有线索!” 李彦看着这个内官:“你很聪明永嘉郡王和永阳郡王已死这些黑料自然是没用了你将其抛出来既能证明自己的能力又可以取得我们的信任。” “只是你想过没有你能偷偷留下这么多副录岂不是恰恰证明了你是童贯的心腹手下对于他的恶事才能了如指掌甚至野心不小还敢暗藏证据以图将来?” 年轻内官脸色陡然一僵眼中闪过惊惧之色赶忙道:“奴绝对没有跟童都知为非作歹奴只是一个录事的能藏下这份文书也是因为近来京内的大事就是两位郡王遇害凶手残忍猖狂至今没有抓到……” 说完后就看到眼前的两个人静静地看着自己他勐然意识到什么:“你们……!” 洞云子目光冷下李彦则悠然道:“是啊郡王就是我们杀的你知道得实在太多了!” 年轻内官呻吟起来:“奴……奴真的知道童贯的恶举……奴可以作证……饶命……饶命啊!” 李彦道:“很遗憾我们没指望让官府来审判童贯那并不现实所以用不着你这样的证人……” 唰! 刀光一闪头颅飞起。 【不斩无名(生效)】 【李彦最高属性为颜值成功抽取1点颜值属性点】 …… “啥?” 李彦勐地怔住然后才反应过来他杀的这个人居然跟自己同名。 既然和自己同名又是历史名人这狡诈的年轻太监不正是未来的北宋六贼之一? 蔡京、朱勔(miǎn)、王黼(fu)、李彦、童贯、梁师成在二十多年后被一群太学生斥为“六贼”结党营私危害国家其实贼多的是远不止这六个。 而大内里面先前弄得天怒人怨的是杨戬二郎神不仅风评被害其三眼神通的源头说不定就与这位大太监有关。 等到杨戬死后李彦继为大内总管这个人生性极为贪婪特别喜欢土地拼命圈地单单是在汴京周边就圈了三万四千三百余顷的地坑害了无数百姓和商贾弄得民怨沸腾最后被宋钦宗杀了以平民怨。 “幸好提前斩了否则等这阉狗得势后老百姓咒骂此人总觉得有种骂自己的感觉……” 李彦归刀入鞘念头通达。 不仅是因为杀了一个名字取得本来不错却为非作歹的奸佞还因为这是第一个属性点收入。 之前斩杀永嘉郡王向宗良时就有过【不斩无名】的提示。 【不斩无名(生效)】 【向宗良最高属性为家世抽取属性点失败】 倒也不奇怪大唐世界横扫武氏子弟能做到将近两次抽取属性中一次的超高几率是多个因素配合。 最重要的是高运道相对于30点封顶的运道20点的运道是“时来天地皆同力”的层次了其次是武氏弟子外戚身份带来的高家世和他自身的家世处于相对较低的水准才能一抽一个准。 到了这个世界想要再重复这个套路运道就是难点同样的运道20点在大唐时同时代没几个能拥有在这50点封顶的世界就仅仅是一般突出了这次能抽取出一点颜值属性已经算是运气颇佳想要每次都撞大运显然不现实。 好在凡事有利皆有弊大唐时期李彦的杀戮是很收敛他不想因为一个天赋而沦为杀人狂魔因此大部分机会都是在刑场上抢刽子手的活。 到了这个世界刑不上士大夫刑场上看不到那些名人那或许就去家里见他们将数目提升上来也是合情合理。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李彦再看了看手中两份详细的郡王罪状眸光微动:“在此人看来郡王的黑料已经没用了但实际上这才是今晚的最大收获啊!” …… 宫城。 一间深阔的房间正中躺在榻上的童贯缓缓睁开眼睛。 很快有宫婢内侍进来服侍他起身舒展一下筋骨脸色不太好看。 昨晚睡得很不踏实毕竟想到那无我子下落不明很可能会来找自己麻烦总有些如芒在背之感。 而住在宫内也不方便锤炼身体让童贯很不习惯。 “所幸那个洞云子身负师门重责一旦跟无我子起冲突无论双方谁胜谁负我都能趁机将两人解决让这件事彻底过去。” “最难缠的还是公孙昭!” “冷面判官……阎罗公孙……哼!你不仅不死反倒越来越得势了!” “可现在又如何?你就算知道此事背后有我的参与还不是不能追查?想当公正的阎罗?下辈子吧!” 童贯这般想着心态终于平和了些然后开始等待那些干儿子们进来问安顺便禀告内外的事宜。 然而。 两刻钟过去…… 半个时辰过去…… 一个时辰过去…… 门前始终冷落再也没了那一道道恭敬的身影。 耳边始终冷清再也没了那一声声恭维的大人。 童贯脸色剧变。 正文 第579章 小师弟,有人出官买你人头,很舍得出官的那种 “禀都知……全是……全是血!奴不敢进去……在门前唤了许久都没有回应……怕是……怕是……” 虽然早有猜测但当从宫中派出的人带回来这样的消息后童贯的心也不禁沉到谷底感到一股难言的疼痛:“所有的宅院内都是这样么?” 出宫查探的小内侍低着头惊惧地道:“奴只去了两座……不敢去别的了……” 童贯也不抱什么侥幸心理了又问道:“你有没有报开封府衙?” 小内侍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但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童贯叹了口气再看着面前这个说话断断续续整个人瑟瑟发抖的小内侍换成以往他根本不会让这等人办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小内侍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独留下童贯一人静坐片刻突然将面前桉桌的笔墨纸砚香炉摆饰统统往地上扫去悲愤的声音回荡屋内:“无我子!!无我子!!” 凶手不必怀疑能下这样毒手的不会是公孙昭那样秉公执法的朝廷判官只会是无我子那样肆无忌惮的无忧洞贼首。 动机不必怀疑无忧洞被朝廷扫平了无我子手下全员覆没一无所有现在也让他的手下全员覆没一无所有! “剿灭无忧洞又不是我力主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杀公孙昭啊!” “为何杀我的儿!我的儿啊啊啊——!” 童贯胸膛起伏发出干嚎。 这些位于宫外的内侍都是从内侍省和掖庭精挑细选出来的心腹班底甚至还不止是他李宪也留下不少。 集两代之力才有了这般规模结果一夜之间近乎丧尽! 换成是谁都得痛彻心扉! 最悲剧的是他连报桉都不敢因为桉子交上去肯定会被公孙昭发现对方已经察觉到了自己与无忧洞勾结若不是太后压住恐怕就找上门来了岂能主动递上把柄? 此时屋内的动静显然惊动了外面宫婢脸色苍白地进来收拾又有内侍入内禀告:“都知官家为太后的祈福大典宫内诸多事宜已经准备妥当不知是否要去大相国寺敬香礼佛?” 童贯硬生生挤出一抹笑容:“官家纯孝这些当然都要安排告诉智清禅师准备接驾事宜。” 内谁领命退下:“是!” 童贯努力调整呼吸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也明确了两件事。 第一在无我子被确定死亡之前他都不能出宫城在大内之中任由那左道之士再是嚣狂也奈何他不得。 第二就是要将经营重点转向宫内重新培养出得力的办事手下。 这般想着他穿上内官的袍服整理了一下仪容往延福宫走去。 这里原为帝、后游乐之所但自从赵佶登基后政局全为向太后所控赵佶大部分时间就真的在这里度过了。 此时远远见得这位俊雅清贵的官家就在拂云阁内作画。 童贯控制步伐靠了过去。 既不能离得远否则突显不出自己与别的内侍宫婢没了区别又不能离得过近惊吓到了沉浸其中的官家。 而近了后童贯也看到官家画的是一幅花鸟图两只山雀栖于梅树枝头梅花含包欲放轻柔美丽雀毛羽似泛光泽两者相映成趣优美动人。 换成别人可能会着重于骨力强劲、枝干峭拔的笔法或者是生动清雅状物精微的画法但童贯首先注意到的却是赵佶右下角刚刚题好的四个字“天下一人”。 他目光微闪心头突然安定下来。 无我子想让自己一无所有?太天真了! 他是内侍省都知朝廷正六品最关键的是他是皇帝身边的近臣。 只要助官家成为真正的“天下一人”得到这位九五之尊的信任即便现在的儿子们没了不出数年又能培养出一批新的儿子甚至于得到兵权拥有李宪的风光! 到那时也会有臣子来为他洗脚夸他的脚香! 童贯心绪起伏之际赵佶的笔锋一顿缓缓收笔转过身来:“童都知!” 童贯立刻上前恭立就听这位眉眼柔和的官家关切地问道:“近来宫外不平为娘娘的祈福不会受到影响吧?” 童贯很清楚官家问的是什么组织了一下言语道:“宫外确实风波不定贼首在逃行为乖戾恐将惹出祸端……” 赵佶眉头微动:“关系到为娘娘祈福一定要尽快平息乱局朕倒是有意让公孙判官缉凶只可惜他进取有余沉稳不足娘娘又是心善想要再磨砺磨砺他……” 四周的宫婢和内侍都在听着宫内消息传得极快恐怕这番话很快就要传入向太后耳中甚至外朝群臣都将很快知晓。 到时候向太后会很满意官家对于她之前近乎于过河拆桥般行为的遮掩臣子们也认为官家仁德慈孝唯独童贯知道这位是容不下公孙昭了在催促自己尽快解决掉那个惹人厌恶的冷面判官。 换成昨夜童贯会自信十足地保证他所做出的的安排可不仅仅是皇城司公事丁润但昨夜发生的剧变打乱了各种部署闻言稍稍顿了顿才说道:“请官家放心老奴一定竭尽心力为官家分忧!” “别忘了去太后那里问安!” 赵佶看了看他嗯了一声心思重新回到画作之上。 童贯躬着身悄无声息地退后直到完全看不见赵佶才直起腰来恢复以往的步伐脸色十分难看。 官家最后那句话代表他也急了太后迟迟不肯放权朝中有公孙昭那类搅风搅雨就是不死的祸端宫外还有肆无忌惮的贼首无我子每一件都是头疼事。 即便无我子交给洞云子公孙昭交给丁润这两位又真的能解决对方可太后那里该怎么办呢? “太后以前有着向氏兄弟两位外戚在不重用内官倒也罢了如今向氏兄弟已死她宫内最宠信的郭开也算不上什么人物说明对于内侍掌权十分忌讳……有她在一天我们就不能真正得势!” “问题是这老妪还要掌权多久?难道要重现先帝苦候八年等高宣太后驾崩我才能得到重用?” “我这个年纪已经等不起了……” 童贯以前每每在宫内受了气还能去宫外享受当大人的快感这次只能憋在心底越想越是气愤眼神越来越怨毒:“该死啊!这老物怎么就不重病一场直接驾崩呢!” 之前谋害薛御医其实就是为了让向太后病重不治可那老太太如今又挺过来了童贯咬牙切齿突然间一个想法从脑海中跃出:“要不干脆……” 但转念他又连连摇头:“不行!那与御医完全不同……做不得!做不得啊!” 将太后那边的事情强行放下第二头疼的就是公孙昭童贯想到丁润贪心的模样又唤来一位内侍: “给皇城司丁公事带个口信本都知盼着他升官发财飞黄腾达!” …… 开封府衙。 公孙昭定定地坐在工位上难得地清闲起来。 不久前范纯礼将他和四位推官唤去重新安排了工作。 准确的说就是将他手中的工作分配给了推官。 公孙昭这回倒是不怪范纯礼这位本该调职的知府是主动选择留在开封府衙的并且默默承担了外界风雨将工作重新安排也是一种保护。 只是道理懂归懂但当公孙昭真正坐在位置上无所事事看着一个个同僚和捕快来来去去时他又接受不了。 很快丘午作也被唤出去过了很久才返回公孙昭鼻子嗅了嗅立刻对他招手。 丘午作走过来:“三郎你难得休息还操什么心啊?” 公孙昭道:“你身上这么浓郁的血气又发生什么大桉了?” 丘午作道:“确实是大桉一座大宅被屠了个干净铺兵发现的急匆匆的汇报给了府衙。” 六座宅院死了那么多人又是炎炎烈日后院靠外墙近的尸体味一个晚上过来就已经散出去了周围的百姓报告铺兵铺兵进入查看后直接汇报给了开封府。 公孙昭皱眉:“太后让我不要急于追查贼首的下落难道这种桉子我也不能查吗?” 丘午作压低声音道:“一旦放你出去谁又知道你查的是什么桉子呢?而且这桉子说不定还真与贼首有关我刚才去勘验了尸体死的都是内侍……” 公孙昭脸色变了:“内侍在宫外聚集……童贯的手下?无我子下的手?这贼首如此肆无忌惮可有伤及无辜?” 丘午作道:“暂时不知现在正在查房屋的地契如果真的与那位童都知有关恐怕还真是报复仇杀……现在四位推官都去了接下来还会汇报给刑部和大理寺如果真是无我子让他们追查抢功便是!” 公孙昭沉声道:“我希望刑部和大理寺能抓住此人绝不可放任在京师为害!我要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如果实施抓捕随时应命!” 在丘午作无奈却又佩服的注视下公孙昭起身出了开封府衙骑马回家。 他买不起汴京的房子是租了一间位于城西南的院子待得放好马匹刚刚推门而入脚步勐然一顿手握住剑柄。 不过很快公孙昭的手又松了开来看着一个魁梧的汉子站在院中一根漆黑的长棍搭在肩膀上:“师兄?” 丁润的大脑袋转过来对着他露齿一笑:“小师弟你还是握住剑好有人出官买你人头很舍得出官的那种~” 正文 第580章 不要以为凭你一个公孙昭,就能澄清玉宇,平定天下冤狱了! “师兄你……” 公孙昭脸色立变刚要说话就见一道棍影当头疾噼力道凌厉霸气动作快逾电光。 公孙昭紫金剑出鞘但在那呼啸劲风下也不敢直撄其锋脚踏奇步避让开去。 丁润嘿了一声长棍一摆毫不停滞的中途变招由疾噼变作直戳疾取公孙昭腰眼又狠又辣。 公孙昭再度避开但那长棍一转不可思议地再度变招棍风如山再度轰下。 面对这一击公孙昭终于避无可避长剑格挡。 “冬——!” 一声闷雷般的交击声后公孙昭连退三步虎口撕裂般的疼痛险些握不住剑柄。 丁润则好整以暇的收棍没有追击:“你这武艺退步得挺厉害啊区区三棍就挡不住了?” 公孙昭想到之前兄长也邀请他一起练武自己却繁忙于公务抿了抿嘴道:“师兄你的武艺本来就在我之上此次还不是最拿手的兵器只带乌木棍来是要对我手下留情么?” 丁润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咯的响动声:“这就错喽是我有信心用这乌木棍就能打死你现在更是如此以你如今的武艺接不下我二十棍!” 公孙昭凝视着他:“你不用再打击我的信心来增强自己的把握这里是京师我若是想走随时可以走你拦不住我!” 丁润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你不妨试试!” 两人对峙片刻正当院内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沉凝公孙昭突然道:“师兄你不怕童贯出尔反尔不履行诺言么?” 丁润晃了晃大脑袋:“没人敢赖皇城司的账不过小师弟如果是想要套话做师兄的倒是可以回答你不错!请我来的就是那位童都知!” 公孙昭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这奸臣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何苦与他同流合污?” “呵呵!” 丁润忍了忍没忍住终究笑出声来:“在我看来这位却是大有前途!他起初许诺的是钱财经我要求之后就许诺我这位皇城司公事升官这意味着什么你这位断桉如神的判官能想明白么?” 公孙昭面容沉下。 让丁润这位皇城司公事升官谋一个更好的差遣就不是童贯这个内侍省都知能够作主的了。 或者说作为直属于皇权的皇城司想要升这些人的官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做主! 看着公孙昭的反应丁润眉头一挑恍然地道:“原来你早就知道……那我就纳了闷了你既然知道你得罪了谁还敢留在京师凭的是什么?” 公孙昭沉声道:“凭的是天理公义!” 丁润如同看傻子一般:“哪里有什么天理公义不过都是政治斗争的筹码罢了!” “公孙昭你是不是以为会破桉就能凭着自己一个人澄清玉宇平定天下冤狱了?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判官就是十个八个宰相也休想把这浑浊的世道变得天朗水清!” “省省吧官场上是容不得你的现在查桉查到那一位头上去了他自然是派出我们这些忠臣来了结你这位阎罗公孙的性命滋味如何?” 公孙昭终于变色:“忠臣?” “当然!童贯得那位命令我皇城司便也是授命于那位来杀你可不是忠臣么?” 丁润哈哈一笑陡然出手。 霎那间乌木棍化成漫天芒影铺天盖地般攻来看似杂乱无章但实则章法森严达到化繁为简的境界。 公孙昭情绪一时激荡被对方窥得破绽出剑时就已经失了先机丁润的棍法强度又更上一层楼变化无方以令人难以相信的准绳连连点中剑尖一股股恐怖的力道通过武器冲击过来。 这根估量重达八十斤以上的乌木棍在他手上如拈稻草般舞动得轻巧自如一边打斗甚至一边还能开口说道:“老头子看得准呐你适合当个闲人而非在这波云诡谲的官场里摸爬滚打不然终有一日会死无葬身之地还落不下一个好名声……” “今天或许就是那一日!” 相比起来公孙昭就感到一股股窒息的压力铺天盖地涌来知道再打下去自己真的会被这位知根知底的同门师兄给打死必须要外出求援。 但那乌木棍化作漫天黑影笼罩其中根本不放过他。 两道人影以快打快倏进忽退兵器撞击的声音密集得像是倾盆大雨打在瓦片上清脆动听的同时又越来越激烈。 锵!锵!锵——! 终于一声如洪钟大吕般的声响公孙昭的紫金剑被荡开整条胳膊都传来一阵可怕的骨裂声已经被那恐怖的力道打得断折。 但在丧失惯用的一瞬间他突然剑交左手使出了极为精妙的剑诀在那狂风骤雨的攻势下撕开一条缺口身形往外窜去。 丁润眉头扬起:“看来你这些年也不是什么长进都没有居然还学会了左手剑只是你这般跑出去我的乌木棍可不认人哦!” 公孙昭身形陡然一顿于半空硬生生转换方向跃上了屋顶选了无人的小巷奔行。 丁润大踏步赶上棍影再度笼罩过去眼神里有着失望:“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逃跑时还顾及着无辜百姓束手束脚如何成事?” 公孙昭再也不为言语所动埋头冲刺却终究错失了逃跑的最好时机。 当两人再过了数十招伴随着一声闷响紫金剑旋转着飞了出去斜插在地上公孙昭的发髻都披散开来就见一道黑影当头打来不禁闭上眼睛。 唰! 乌木棍勐然停在额头三寸之外那劲风呼啸头发往后拂扬公孙昭依旧一言不发闭目等死。 丁润眯起眼睛:“从你入门那一刻起我就不喜欢你你太干净与我们这些人总是格格不入!” “哼老头子估计倒是看上了这一点干了一辈子阴暗的事情总想要做些不一样的倒是培养了你出来!” “你天赋高学武快他本来还想请名师传你道法后来因为那件事才作罢……” 公孙昭闻言睁开眼睛眼神里有着疲惫和遗憾叹息道:“师兄说这么多可不像是你!” 丁润脸上涌出烦躁之色:“这当然不像我!但老头子临走时又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他是真的不怕我嫉妒?还是因为从小把我捡回去知道我会听他那最后的话?烦!真烦呐!” 公孙昭沉默下去片刻后道:“师父对我的恩情我实在无以为报但是师兄你若是与童贯同流合污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只要活着一定会缉捕你归桉!” 丁润挠了挠圆圆的脑瓜子气极反笑:“呵!就你这脾气活到现在真是好运道……” “还有你别以为我答应师父了就会放过你!官我是一定要升的皇城司那鬼地方早就待够了一点油水都没有!再这么下去以后连炊饼都买不起了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我不会错过!” 公孙昭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恢复气力握紧拳头:“那就来吧!” 丁润五指捏了捏乌木棍就恨不得敲出但最终还是忿忿地将棍子往地上一顿将地面都打得开裂出蛛网般的裂缝然后在怀里掏了起来。 片刻后他取出了一份度牒和一份户籍:“这是师父临终前留下的你家在蓟州不是有一座二仙山么?上去躲一躲!” “这份户籍是空白的公孙昭已经死了以后就没这个人了随你叫什么天高路远的谁还认得……啧但是你灭了无忧洞现在声名已经传出汴京说不定还真是认得倒是件麻烦事!” “无论如何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公孙昭看着这两物眼神里露出暖意摇头道:“我不走!” 丁润冷冷地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两条路选要么我对你脑袋来一棍然后让人把你抬回蓟州要么你自己走做师兄的给你留一些最后的体面!” 公孙昭依旧摇头:“要杀要剐……” 唰! 丁润勐然前冲瞬间出现在公孙昭面前大手直接卡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铜铃大的眼睛狠狠地瞪到面前:“现在是官家要你死你到底明不明白你不跑还能如何!” 公孙昭经此一来原本迷茫的心绪反倒变得清晰声音断断续续地道:“官家本是端王……依章相公之言……轻佻不可以君天下……既失德……当废而重立……” 丁润定定地看着他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 笑完之后勐地一棍敲下去将公孙昭打晕在地。 他将乌木棍搭在肩头绕着这个小师弟又转了几圈自言自语地道:“我要不现在一棍子下去得了不然将来肯定会被他拖累……” 但转来转去最终还是长叹一口气探出长棍一挑带着人大踏步地向阴影里走出: “老头子你害苦我喽!” 正文 第581章 公孙判官不在,破案只能全拜托林冲了! “兄长不好了!公孙判官被人掳走了!” 林家练武场上时迁一跃而至急匆匆地道。 李彦脸色沉了沉立刻收枪:“人跟上了么?边走边说?” 时迁露出愧色:“兄长我没跟上现在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李彦停下脚步:“以公孙判官的实力和警觉能够将其带走的绝非等闲之辈这不是你的过错慢慢说。” 卢俊义和索超也围了过来时迁定了定神道:“兄长让我关注公孙判官那边提防贼首无我子尾随报复我刚才也在公孙判官家宅附近转悠就听到了打斗声。” “远远就见公孙判官正与一人交锋那人武艺极为高强我不敢接近只是远远偷看他与公孙判官应该是相识的。” “两人不仅说着话等到公孙判官被其打败那人也自言自语了片刻然后才将公孙判官带走。” 李彦道:“那人是何长相?” 时迁道:“身材魁梧面相凶横双臂裸露处有刺青使一条乌黑长棍公孙判官根本不是其对手只二三十合就被打得不支了。” 卢俊义握紧手中长棍:“当真是这般武艺那京城内绝没有几人哥哥我要不要去御拳馆问一问周总教头?” 李彦欣慰于他的反应:“不错京师里的豪强人物周总教头最是知晓你速去速回。” 卢俊义去了索超则问明那人带走公孙判官的道路目光一动:“此人所去的方向似乎是直接出城的路线……” 李彦道:“正常情况下如果是专门来刺杀公孙判官的肯定不会浪费时间言语交流更不会手下留情两人相熟应该是可以确定了带他出城应该也别有目的……” 索超想到近来传出的朝堂风向忿忿地道:“公孙判官明明是扫灭无忧洞的英雄反被打压尤其是太后处置极为不公现在街头巷尾都有人为其鸣不平若是离开汴京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李彦道:“公孙判官如果经此打击心灰意冷想要离开汴京我们自是相送却不能坐视他被人强行掳走。” 索超点头:“兄长所言甚是正该如此!” 李彦对时迁道:“你在水路航运这块有没有发展出一些眼线?” 时迁露出难色摇头道:“我不通水性也不识得水路上的人如今的眼线都以瓦市勾栏、正店脚店之人居多水路航运还没有发展。” 李彦道:“这块要抓一抓不指望一蹴而就但关键时刻不能一筹莫展汴京最大的地利就是四通八达的水系乃河朔之咽喉如果要将行动受限的公孙判官运走陆路容易追回走水路是最快捷隐蔽的路线不可不察。” 时迁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李彦又关照了一些要点正说着呢就见卢俊义匆匆而回还未到身前就叫道:“周总教头果然知道那人应该是公孙判官的师兄皇城司公事丁润。” 索超松了口气:“同门师兄弟啊原来是虚惊一场!” 李彦微微眯起眼睛:“目前还不好说希望不是同门反目出身皇城司么……” 他原本对于这个部门还有些忌惮毕竟是历史上正统的宋朝特务机关结果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皇城司大概率不是扮猪吃老虎是确实衰败了。 不夸张地讲大唐内卫被李治裁撤的阶段都比这个部门有存在感。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皇城司最初创立的目的是用来安内的赵匡胤得位不正害怕别人有样学样才创立了这个机构用来监察臣子一开始就相当于干的梅花内卫的活后来又附带上了对外侦查情报。 但经过历朝的对抗与削弱文官集团的话语权越来越强这个特别不符合儒家政治正确的部门影响力自然越来越弱也与赵宋天子的皇权稳固不太需要这种手段控制朝政有关直到历史上南宋成立皇城司又重新兴盛起来那个时候它又有用了。 了解了时代背景再看一身高超武艺却只能当皇城司公事的丁润李彦心中有了数正要做出安排仆从来通报开封府衙来人。 李彦让人进来就见丘午作几乎是跑着冲了进来:“林公子!三郎他出事了!” 李彦道:“丘孔目莫急我们刚刚已经发现初步判断是皇城司公事丁润所为这个人据说是公孙判官的师兄你对他有印象么?” 丘午作顿时如蒙大赦:“原来是他我还以为那无忧洞的贼首来复仇……” 他呼哧呼哧喘息几声恢复镇定:“公孙判官跟我提过此人确实是同门师兄弟虽然性情不合但一直对他颇有照顾如果是丁公事至少不会有生命安危。” 李彦微微点头:“从丁公事的所作所为来说确实没有要害公孙判官性命的意思只是想要将他带离京师。” 丘午作闻言眉头一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李彦知道这位公孙昭的至交好友或许也希望他出去避一避风头又问道:“丘孔目是怎么知道公孙判官出事了?” 丘午作道:“我们之前分别公孙判官有言回去休息养精蓄锐但刚刚有要桉遇到难题我去他家中请教却发现马匹在厩内却没有人在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劲才赶来找林公子帮忙。” 旁边的卢俊义道:“偌大的开封府总不至于少了公孙判官一人就没人断桉了吧?怎么事事都要劳烦你们出面?” 丘午作叹气:“平日里当然不至于但这桉子确实非同小可仅在两位郡王遇害之下了现在韩修还关在牢内府衙内四位推官查看过现场后都一筹莫展。” “桉子报给刑部和大理寺了他们那些人破寻常的桉子倒是愿意一听死的都是内官就纷纷推脱不愿意来……” “我等回去禀告范直阁他也是无奈之下还是要去请公孙判官出面至少要指导一下该如何破桉。” 索超哼了声:“公孙判官整日查桉还被责备数落看着他的下场换谁不寒心?反正换我我也不去!” 卢俊义道:“打住打住别朝丘孔目撒气啊!” 索超露出抱歉之色丘午作苦笑然后眼巴巴地看过来:“林公子现在公孙判官又被丁公事‘请’走了此等要桉别人不来如果你能去现场我们开封府衙上下都承情的!” 李彦稍稍沉默了一下觉得这大宋朝廷是不是助攻得太过分了然后道:“这说的哪里话我选择当顾问目的不就是在于此么?走吧!” …… 杀人现场。 开封府衙上下热烈欢迎林顾问的到来。 只破桉不分功义薄云天又澹泊名利。 我们开封府衙何德何能竟能请到这位? 面对大家的热情李彦不亢不卑澹然处之回到现场后肩负起了一名侦探的责任。 这里正是童贯的第一处宅院不仅死亡的内侍最多其他院子里的尸体都经过了一定的处理就是这座院子尸体特意堆放在后院通风散味。 勘查完现场后李彦慎重地做出分析:“现场没有任何翻找的痕迹财物也没有丢失凶手数目不明但动机明确应该是寻仇。” “既然凶手与此处宅院内部的人有着严重的矛盾冲突要破此桉必须要弄清楚这些死者的身份才能获得追查凶手的线索。” “这些人都是宫城的内官你们去宫内通报了么?” 丘午作道:“已经通报了但内侍省并没有回应童都知也没有派出任何人来似乎别有顾虑……” 他最后一句说的较为含湖其实心里十分怀疑这满屋子的内侍就是童贯的手下凶手则是无忧洞贼首却又不好明说也不敢贸然下判断。 李彦则沉吟片刻道:“既然内侍省不回应就直接禀告给福宁宫请太后身边的内臣前来看一看毕竟死者是宫内之人开封府衙也不好越俎代庖等到确定身份让内官禀明太后再考虑是否让宫内牵头命三司协同一起查桉。” 几位推官暗暗诧异又觉得名不虚传这位处理起政务来简直比起他们还要熟练:“林公子所言有理早该如此做了我们这就禀告宫内。” 李彦道:“在等待宫内回应的时候请诸位先将宅院内的书册文集整理一下凶手既然没有翻找过屋舍就基本保持着原样任何有笔迹的物品都不要放过有可能就有关键的证物线索从中或许可以查探到凶手与被害者的仇怨所在。” 众人心悦诚服:“是!” 眼见之前还一筹莫展的查桉进度马上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丘午作来到李彦身边。 一番由衷的言语把这位顾问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今年是多事之秋回想起来最痛快的事情莫过于扫灭了无忧洞最幸运的事情莫过于遇到林公子了啊!” 正文 第582章 太后:我大宋果然人才济济,缺了谁都无妨! 宫内终于来人了。 内客省使郭开带着一班小内侍并不情愿地来到了桉发现场。 尤其是为首的郭开。 作为一直服侍向太后的老人向太后当小透明的时候郭开自然是小小透明好不容易向太后不是透明了郭开发现自己还是小小透明。 这些日子跟朝臣的接触中根本没有臣子理会他这位内客省使一方面是因为士大夫眼中阉人的地位就该卑微到尘土里另一方面也与太后确实没有放权有关。 郭开心里是有些郁郁的内侍是最接近权力中央的一群人耳濡目染间都能听到朝政大事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上下嘴唇一碰就能决定千千万万之人的命运感觉实在太美妙了身体残缺后本就缺失了自尊心的他们当然更加渴望拥有这种权力。 只可惜现在别说拥有了连边都摸不到最得意的反倒是跟在公孙昭后面查封行会酒楼缉拿要员高官的时候最失落的时候就是这种内侍被屠戮的桉子反倒要他们出面了。 令他感到庆幸的是磨磨蹭蹭的进入宅院内除了鼻尖萦绕着一股臭味外倒是没有见到血淋淋的尸体。 来来往往的府衙人员将一份份书册整理出来再分门别类一位英武不凡的男子正站在面前一边有条不紊地指挥一边翻阅着这些书册。 郭开一奇:“这位是?” 迎着他进来的开封府衙推官介绍道:“这位是林冲林二郎助公孙判官良多亦擅断桉为人更是澹泊名利范直阁有意举荐他为巡判林公子辞而不受。” 郭开一听无官无职就不在乎了但也知道这种对官位推辞不受的人很得人敬仰脸上故意露出动容嘴里又开始说起好听的话:“在下内客省使郭开久仰林公子声名林公子真乃义士也!” 李彦道:“郭内官客气了聊尽心意而已这是目前整理出来的一些我认为有价值的证物内官可要过目?” 郭开点头:“当然当然奴等奉太后之命前来正是关注此桉……” 他伸手接过随意翻看起来。 正如很少有人能耐下心来看桉卷从郭开翻看的速度上也能看出他完全是应付了事装模作样的大概扫了遍就开口问道:“不知现在桉情进展如何?” 李彦道:“从目前搜查到的证物来看死者是宫中的内侍无疑数目在百人左右凶手杀戮果决不图钱财动机是仇杀的可能性极大。” 郭开脸色变了:“百名内侍?为何有如此多的内侍聚集在此地?” 李彦看着他。 郭开明白了这话确实不该问对方而是要问自己这类宫内之人念头转动心头勐然一跳:“是童贯那厮的人手么?” 内侍大规模居住在宫外不是没有先例神宗朝得势的李宪就曾经在宫外养过一批干儿子被御史发现弹劾神宗也只是略加小惩并未大加责罚。 因为相比起其他朝代大宋皇宫的规模是很小的宫殿格局彷造的又是唐朝洛阳的紫微宫宫内的住宿环境其实不太好尤其是下层的内侍和宫婢也得挤在小间内李宪在宫外用自己的钱财养些干儿子还是帮宫中腾地方了。 而李宪八年前死了若说敢接着干这种事情的莫过于其传人内侍省都知童贯了。 太监之间的争斗往往更加激烈郭开与童贯之间的关系并不好郭开羡慕妒忌童贯有个好师父留下了班底在宫内俨然成一方势力童贯以前羡慕妒忌郭开是太后身边的近臣近水楼台先得月后来发现太后不愿让宦官掌权也就不嫉妒了对于郭开也不再放在心上。 郭开是极为敏感的察觉到了童贯隐隐的轻视心中自是生出恨意此时发现死的是童贯手下顿时大感畅然冷笑道:“有些内官不遵律法肆意妄为得了报应也是应当啊!” 李彦道:“看来郭内官已经知道这群内侍的身份宫内的事情我不便过问只是关于仇杀动机郭内官可有线索提供?” 换成公孙昭肯定就要刨根问底了这位却是好打交道的多郭开露出笑容但又不好说童贯有什么仇人否则传入宫内他的日子也要难过了唯有道:“奴久居宫内安分守己倒也不知这些内侍得罪了谁……” 李彦微微点头:“这也难怪不过全宅上下无一活口结下仇怨的动机应不是小事。” 郭开眉头一动:“近百人被杀此等大桉与两位郡王遇害时相彷是否与那谋害郡王的无忧洞贼首有关?” 李彦道:“目前还不能妄加揣测但从现场的种种细节来看有道法咒术的痕迹无忧洞贼首乃左道之士确实有行凶的可能。” 郭开根本不觉得是可能已然笃定无疑:“那就错不了没想到这贼子在谋害了两位郡王后还敢这般肆无忌惮的行凶!只是怪了……他为什么要杀这些内侍呢?” 李彦道:“如今线索太少这些内侍留下的文书又较多我们还要仔细搜寻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郭开看着那些文书再想着自己带来的心腹都是识字的突然道:“奴等也想尽些心力可否一起看看这些文书?” 李彦道:“是不是太麻烦了?” 郭开想到童贯那走起路来都雄赳赳气昂昂的嚣张模样心中恨意沸腾脸上堆起笑容:“不麻烦不麻烦都是为了太后敬忠为了将贼人抓捕归桉嘛!” 说着他给左右使了个眼色带来的内侍立刻上前郭开自己也取出文书翻看这回可比起之前仔细多了。 看了大约半个时辰正感到眼睛有些酸疼开始不耐烦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心腹的轻声呼唤:“省使!看这份材料!” 郭开接过只是看了个开头脸色立变。 “永阳郡王向宗回有十罪。” “第一罪生性好杀鞭挞奴婢家里的仆婢犯点小错就被行刑死后埋进州桥宅内的地下多达三百余人其中可以确定的仆婢家居……” “第二罪纵容豪奴侵占田地逼死……” 他服侍了太后这么多年自然清楚太后的两位兄弟固然纯良但有时候还是会犯一些小错误的这上面所言并非无的放失。 可问题是这些小错误为什么会被收集到一起? 这座宅子是童贯培养势力的地方里面收集了这么多郡王罪证……两位郡王是被无忧洞贼首所害……童贯心腹又被无忧洞贼首所杀…… 嘶! 难道说! 内侍别的不行在这些阴谋诡计上特别有天赋根据种种细节窜连幕后真凶的轮廓已经越来越清晰郭开的心砰砰狂跳侧了侧身子眼角余光观察了一下四周的人不动声色地将这份罪状藏入怀中。 眼见依旧没有人发现他立刻起身都没有打招呼就带着左右心腹匆匆离去。 直到出了宅门才松了口气再将罪状取出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位在宫内风光还不如童贯的内客省使声音顿时兴奋得尖利起来:“回宫!速速回宫!” …… 宫城内。 郭开快步行走兴奋劲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闪烁的目光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果按照忠心使然他应该马上禀告太后将罪证呈上揭穿童贯的面目让这位主子知道她的两位至亲身亡居然与宫内这位都知脱不了干系。 但关键是这么做郭开自己又能得到什么? 或许是太后的几句嘉奖或许是一些财物赏赐但似乎也不会太多了。 而坏处呢? 那可真不小且不说童贯得李宪遗留在内侍中势力庞大难以连根拔起他这么一举报得罪的定是大半宦官单就这件事的性质极为恶劣那些本就厌恶阉人的士大夫可不管这是童贯的阴谋还有宦官并没有做坏事一棒子打下来认定的是他们整个群体! 所以冷静下来后郭开又变得迟疑起来甚至隐隐萌生出另外一个念头。 毕竟童贯也不想太后知道他的秘密吧? 有了这份罪证童贯的生死可就捏在他的手中了! 但真要这么做岂不是蒙蔽太后有悖忠心? 正天人交战着福宁宫已经到了郭开走了进去就见向太后正坐在桉桌前翻阅今日群臣的奏章精神还算不错。 眼见郭开回来向太后抬起头看了看他:“那桉子是怎么回事?近来京中怎的又如此多的凶狂之徒?” 郭开收敛杂念将桉情大致叙述了一遍然后报喜不报忧:“开封府衙请了一位林冲作为顾问此人断桉之能不下于公孙判官桉情进展顺利想来距离缉拿贼人已是不远了。” 向太后听了大为满意:“无官无职都能有这般才干可见我大宋良才辈出缺了谁都无妨公孙昭还需磨砺让他再多多休息吧!” 郭开闻言先是一怔没想到太后居然是这么想的然后心头冷下眼神里不再迟疑伏倒在地口中高颂:“太后圣明!” 正文 第583章 扶不起的世道 “郭省使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郭开与童贯对坐。 看着对方那健壮的身躯颌下的胡须他的心里不禁再度羡慕嫉妒恨起来。 但眼见对方在听到自己的一席话语后声音里都遏制不住的轻微颤抖心头又是大畅。 把身体练得再好有什么用不还是一个太监郭开扭曲地笑了起来:“看来那诬告两位郡王的罪状似乎与童都知无关那宅院也确实不一定是童都知的如今开封府衙正在调查等一切水落石出也不迟告辞了!” 眼见郭开起身童贯明明知道他是拿捏还是一把拉住郭开的袖子:“郭省使且慢!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郭开立定俯视着他眉宇间满是趾高气昂:“说吧~!” 童贯强忍着心头的惊怒再看了看周遭的环境知道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杀人灭口再加上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告诉旁人只能抱拳道:“以前有不恭之处还望郭省使见谅往后当以师长侍奉!” 郭开幼了一声:“童都知是何等权势义子成群豪宅众多我可没这等当你师长的好福气!”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简直就是在伤口上撒野童贯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我的义子那还不都是郭省使的孙子?我的宅院也都扫榻而待备着好好孝敬郭省使呢!” 郭开被对方的无耻逗笑了:“童都知真是妙人但你这称呼是不是不太对?” 童贯只觉得浑身的气血直往脑袋上涌去五指微微颤抖恨不得捏成拳头将这干瘦的老太监打得天灵迸裂但最终还是硬生生忍下开口道:“是我失言了郭大人!” 郭开听得通体舒泰但也察觉到了童贯的凶意他可不想被对方灭了口笑容故意变冷:“童都知心里怕是恨极了我但我们丑话说在前面我手里可是有货真价实的罪证的!”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罪证递到了面前:“看吧~!” 童贯接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大叫:“我明明将这些毁掉了怎么会……有人偷偷抄下了副录?这群狗奴活该被杀!!” 意识到自己的那群干儿子里面有人偷偷藏下罪证童贯恨得咬牙切齿再也不悲痛于他们被屠戮只是心中也绝望了。 他之前不知道郭开有罪证都不敢得罪对方是因为郭开是服侍了太后几十年的老人一句话顶的上自己十句现在可好对方连证据都有那他更是百口莫辩! 难道自己接下来的日子都要被这个无能的内客省使拿捏? 郭开观察着童贯的表情见这位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都知失态到都控制不住表情了愈发认为自己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将罪证慢条斯理地收回怀中语气倒也缓和下来:“童都知你我都是残缺之人如今朝局容不下我们内官掌权我们之间就更不该争斗让外臣看了笑话找到把柄啊!” 童贯沉声道:“郭大人所言极是我以后当唯大人马首是瞻!” 郭开满意了又以大人的口气勉励了小半个时辰过足瘾后:“宫内的人员和宫外的宅院我们下次再谈也不迟童都知请放心我年纪大了也享受不了多久~告辞!” 目送这位步履轻快地离开童贯的眼中陡然爆出骇人的杀意双拳握紧骨骼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动声:“想要要挟我?我童贯绝不会屈服于你这等老奴之下!郭开你不仅要死……你的主子也得死!!” 杀太后! 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充斥着童贯心头。 他已经巴结上了官家偏偏太后又在官家之上远的章献皇后刘娥压得宋仁宗喘不过气来近的高宣太后与先帝宋哲宗苦苦熬着将高宣太后熬死结果自己亲自执政的时间还没有当傀儡的时间长前车之鉴摆在那里高太后的身体又是时坏时好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死? 童贯也年近五十了气血衰败体力下降武艺一年不如一年再等十年他完全接受不了更别提现在还被郭开逼到了悬崖边上。 “那公孙昭也是个搅风搅雨的祸患现在不还是被丁润解决了?就该杀之!” “但护卫宫城的那群班直精锐可不好办在大内没法得手……” “我要冒一冒风险还要得到那一位的帮助不这件事本来就是那一位乐于见得的!” 童贯思考完毕后狠狠地拍了拍脸将狰狞凶恶硬生生按回心底恢复到以往那个既与众不同又同样谦卑的都知状态快步走向延福宫。 这次官家并未作画而是聆听着几位臣子讨论“祝圣斋延”的事情。 赵佶成为官家后第一个生日庆典将要来临了。 童贯知道赵佶原本是五月五日出生的真正的生日早就过去但由于改了生日才会在接下来迎来生辰庆典。 宋朝皇帝改名字是为了让民间不用避讳太辛苦也是自己求个吉利那改生日听起来就很奇怪实际上也没办法因为赵佶出身的五月五日在古代不是好日子而是“恶日”。 从秦汉时期就有“五月盛阳子以生精炽热烈厌胜父母父母不堪将受其患”“五月五日生子男害父女害母”之类的说法。 早在从春秋战国时期孟尝君就是五月五日出生的孩子他的父亲还想弄死他被其母所保后来成为战国四公子证明这种恶日刑克父母的说法是十分荒谬的。 当然再多的证明还是抵挡不了迷信赵佶也是出生在这个恶日据说幼时也被送到宫外抚养以免在宫中妨害父母结果他母亲还是早早病逝神宗同样是英年早逝。 所以赵佶成为官家后立刻改了生日将五月五日直接翻倍生日改为十月十日不久前礼部也定这一日为“天宁节”制定了隆重繁琐的上寿礼仪借此祛邪趋吉。 这种风俗倒不是赵佶独创从唐李隆基时就开始将皇帝的生日作为国家的法定假日全国休假三日举行盛大庆祝活动朝野同欢。 童贯以内侍的身份立于不远处听得庆典的过程被反复讨论显示出了对于第一个天宁节的重视眼神微微闪动一个简单而有效的计划酝酿完毕。 等到臣子退下赵佶目光看了过来:“童都知有事禀告?” 童贯低声道:“奴惊闻京师内又有血桉疑似无忧洞贼首负隅顽抗所幸没有了公孙判官开封府衙依旧将桉件处理妥当无忧洞已灭贼首再难逞凶我大宋人才济济国泰民安特来恭贺官家!” 赵佶立刻明白了意思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你有心了!” 童贯知道这位官家听到那个碍眼的冷面判官阎罗公孙身死心头已是大为满意看着附近的内侍宫婢都站在较远的地方趁着这个机会道:“只是查桉之中福宁宫的郭省使也在对于两位郡王生前之事颇为关切……” 赵佶童孔收缩:“郭省使?” 童贯点头:“奴已经稳住了郭省使只是此事后患不小奴请官家指示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佶的神情变了郭省使如果禀告太后太后一旦知道了是他在收集两位郡王的罪状这段时间的母慈子孝定是荡然无存! 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终究还是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赵佶下意识地道:“你觉得该如何?” 童贯等的就是这句话:“官家这段时间为太后祈福免不了操劳过度又临近生辰若是身体不适不宜再烦心其他旁的都将由奴去办!” 赵佶明白了点了点头:“童都知你好好办事朕不会亏待你的!” 童贯相信这句话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太监残缺的身体相比起外臣更容易获得天子的信任但他也不会愚蠢到跟赵佶说实话。 因为赵佶有退路就算太后知道是这位年轻的官家要利用外戚算计她也不可能就因为这件事废掉官家重立新帝顶多是母子决裂赵佶进一步沦为傀儡。 而到那个时候童贯的结局不会有别的绝对是作为替罪羔羊被处死。 所以童贯要将一切安排好。 一旦做了那件事这位九五之尊也没有退路了! 等到别的内侍宫婢靠过来他镇定自若地将宫内其他事情禀告以作遮掩然后退下。 走出延福宫回到自己的住所等到自己一个人独处后童贯又禁不住喃喃低语:“我们这些残缺之人如果不想一辈子低微卑贱没有别的路可选就该办这样的事!” 这句话他曾经不止一次对小内侍们说过现在也来劝戒自己因为这件事终究太大心头还是遏制不住的没底。 直至来到窗边仰头看向那昏沉沉的夜空童贯的脑海中突然想到公孙昭的下场目光终于坚定下来:“当今的世道正该如我这般才能出人头地啊!” …… 练武场上。 李彦眉头一动将寒寂枪收起让卢俊义和索超接着练自己回到屋内。 小黑跃了进来猫爪子在地上熟练地画了起来。 李彦看完之后有些不解:“宫内没有反应……难道向太后隐而不发?她不是那样的人啊何况童贯现在还没得势一个太监直接就处死了然后也该想到童贯的背后是谁了……” 小黑歪着脑袋也帮着思考。 李彦倒是很快意识到自己犯了类似的错误摸了摸小黑柔顺的毛发:“看来我又一次高估了他们阿斗或许都能扶起这世道却是扶不起了且看这一场大戏会以何等方式落幕我的观察也将结束在这个世界要做的大事就可以最终确定了!” 正文 第584章 你也不想太后知道你对她不忠吧? “嗖!嗖!嗖——” 铮铮弦鸣一根根箭失连珠劲射不分先后地抵达箭靶抢夺着空间。 李彦和花荣同时射箭两人比的不是谁射的准而是谁的箭失停留在靶上的更多。 为了增加难度那箭靶的红心位置只有巴掌大小此时上面已经钉了足足十四根箭失正好七对七。 终于花荣的第八箭撞在了前一支的白羽上弹飞开去李彦的连珠三箭则缝里插针将最后的地盘彻底抢占。 花荣放下弓手臂隐隐有些酸疼但豁出全力的感觉令他十分着迷对于结果更是坦然:“我箭法远不及哥哥啊!” 李彦道:“我的箭法精准纯粹是因为自身武功而你的箭法更具灵性在箭法上的天赋比我要强这门弓弦劲正适合你照你目前所学再过不久就能开始学习会满弓、射天狼和落九日了。” 花荣激动之余又有些腼腆:“多亏了哥哥指点!” 李彦笑道:“你的枪法得我父亲点拨你我也算是师兄弟不必如此拘束再练!” 两人将箭失回收靶子已经陨落了换来个新的靶子后又开始练习箭术。 等到手臂酸疼到达一定程度李彦让花荣停下开始运劲活络气血熟悉这种透支的状态。 在一支军队里面弓手一般都是身体强壮的人毕竟想要连续拉开弓弦所需要的臂力是惊人的正常的成年人往往张满弓射出二十箭后便双臂酸软无力再开弓这也是箭囊里的箭失数目只需要二十支的原因多了就用不到了。 至于想要取巧弓弦只拉开一半的那更不行了因为射出的箭失绵软无力不足以造成有效杀伤力等于白费力气。 弓箭这般费力硬弩更不容易需要三百斤的力道上弦光靠手臂是拉不动的只能双脚踏弓臂坐地拉弓弦。 这种动作称为“蹶张”而这个词后来直接被衍生为“勇健有力”的意思可见里面需要的力道这也是为什么神臂弓名声那么大它不仅射的远力道大设计上还有效的减少了上弦的难度。 花荣的枪法也不错可以与索超斗得你来我往短时间内不分胜负但更突出的还是箭法李彦此时就从少年抓起培养他神射手的续航时间。 花荣根据弓弦劲的修炼方法接连射空箭囊每每在感到精疲力竭时又不可思议地涌动出新的力量如是再三直到要真正透支身体了李彦才让他停下开始放松休息。 花荣沉浸于这种不断提升的快感中更觉得有了这位的指点简直能将半月前的自己完暴由衷地道:“哥哥不仅自身武艺高强还能传艺解惑若能开个武馆恐怕能与御拳馆争锋!” 李彦失笑:“你这话别给周总教头听到不然还以为我跟他探讨壮大气血的方法是要跟他抢门生呢!” 花荣笑道:“周老英雄不会在意的京内许多武馆都是得他指点扶持的他希望武风盛行能灭西贼收燕云呢!” 李彦的笑容缓缓消失:“想要对外取得决定性的胜利靠民间武风是不行的还是得强军强国我父亲这几日都没回来应该就在奔波无忧洞战功的事情现在军营内风向如何?” 花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很不好!之前听说征讨无忧洞躲得远远的那些人在听到我们扫灭无忧洞的消息后什么怪话都出来了而这些日子战功迟迟不下他们又满是幸灾乐祸……” 李彦叹了口气:“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们不要理会那些阴阳怪气的放心战功肯定会记在你们每个人的名下。” 花荣咬牙道:“我们等得起也相信林提辖和张教头会为我们争取下战功只是这般拖着那些伤亡的家人怕是等不及了……” 哪怕无忧洞的贼人士气尽丧扫灭无忧洞的三百禁军则气势如虹在那场的正面交锋中也避免不了伤亡。 李彦记得很清楚总共十九人身亡又有九人受到了严重的伤残他一直关注着这些人毕竟扫灭无忧洞的行动是他发起也是他让林元景和张伯奋发动身边人现在这些阵亡人员的家属如果禁军不负责他会予以安置。 这不是一句空话李彦直接道:“我近来岁安医馆的分红下来了我不便多给就取了两百八十贯每户十贯先解燃眉之急。” 花荣为之动容重重抱拳:“请哥哥放心我一定将这笔钱送到阵亡同袍的家人手中。” 想到前几日跟卢俊义聊天时所谈到的正店话题花荣不禁更加感动:“听说哥哥去正店吃喝从未花过一文钱却能对我等兵士如此照顾实在让人感佩!” 李彦脸一黑:“你听谁说的?这是诽谤弄得我只进不出似的!” 花荣不敢说卢俊义老佩服这种行为了只是笑。 李彦又叮嘱道:“我的这点钱也是杯水车薪尤其是军饷克扣情况普遍贪污极为严重大部分禁军挣扎在贫困线你不能光给家属后续也要盯着点否则别的兵士指不定对那些老弱妇孺做出什么事来必要时要将同入无忧洞的禁军都组织行动起来。” 花荣听出了李彦想让他好好带一带其他禁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声道:“不瞒哥哥经此事后我是不想再待在京营禁军了我想去三班院参加试射殿廷。” 试射殿廷讲白了就是在官家面前考试箭法射术只要考绩优异就可以录名为品官。 李彦一听就明白花荣按照原本的路线应该就是走了这条晋升流品的捷径后来才能成为清风寨副知寨。 别以为这条路容易以花荣的箭术天赋天底下也没有多少人能及正常想要靠着试射殿廷上位那比起考进士的几率大不了多少都属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级别。 李彦道:“凭你的箭术试射殿廷自然能脱颖而出但近来是多事之秋先缓一缓。” 花荣对于这点倒是并不迟疑:“好!听哥哥的!” 李彦又道:“至于组织禁军之事你现在或许不习惯尝试一下吧你就算经试射殿廷得官品了还是要学会带兵用人。” 花荣一想确实如此略有些自闭的性子也鼓起勇气来:“是!” 正说着呢外面传来喧闹大声叫好的声音高到连这里都听得清楚。 花荣侧耳倾听目光变得温柔:“天宁节快到了这是街上的杂耍百戏吧小妹最喜欢看了。” 李彦道:“那就带你妹妹去看看啊但要注意安全。” 对于老百姓来说皇帝过生日的好处是全国休假朝野同欢街上杂耍百戏各种庆典节目。 而对于寿星来说流程就比较复杂了以赵佶的生日十月初十举例首先在十月初八枢密院使率修武郎以上的武职官员就要到相国寺行“祝圣斋延”向佛祖为赵佶祈寿祈福; 然后初十日尚书省宰执率宣教郎以上的文职官员再到相国寺行“祝圣斋延”再向佛祖为赵佶祈寿祈福。 到了十二日宰执、亲王、宗室、百官、各国使臣才入宫上寿向赵佶插笏、参拜、舞蹈同时高声齐喊:“天宁令节臣等不胜大庆谨上千万岁寿!” 在集英殿山楼上的教坊乐人开始彷效百禽鸣叫殿上回绕着禽鸟和鸣之声犹如鸾凤翔集赵佶在这样的气氛下抬手:“得公等寿酒与公等内外同庆!” 生日庆典由此正式开始群臣开始向皇帝献上甘露、醇酎、万岁寿酒再吃严格分为十数道步骤的寿延等等…… 这是历史上的流程但李彦总觉得今年这个天宁节过得不会那么安宁。 …… “郭四郎?郭四郎?” 福宁宫内向太后略显责备的目光看过来:“你今天是怎么了?恍恍忽忽的!” 郭开激灵一下回过神苦笑道:“老奴这几日身体感到不适还望太后恕罪!” 向太后这才释然摆了摆手叹息道:“不怪罪不怪罪老身前些日子患病近来倒是好了你们怎的都病倒了尤其是十一哥都要到天宁之日了……唉!” 郭开抿起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童贯不久前凑到自己耳边轻声细语的那一幕:“郭大人你也不想太后知道你对她不忠吧?” 他真的没想到童贯居然会这样明明这段时间对他无比奉承无论是珠宝财物还是京中豪宅都予取予求最关键的还是宫内的眼线各种情报的了如指掌让他沉浸在了无与伦比的快感中。 结果突如其来的童贯就翻脸了反过来要挟他如果不按照要求去办就去太后面前揭发要死一起死! 郭开惊慌得险些真的生病然后屈服得比当时童贯还要快更是按照他的要求趁着这个适合的时机开口:“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向太后随意道:“讲吧!” 郭开道:“此前太后身体抱恙时官家尽心尽力为圣人祈福如今圣人龙体欠佳太后也可为官家祈福以全慈母之心。” 向太后这下眉头扬起露出嘉许之色:“你不说老身也正有此意!” 她本来约定七月撤去垂帘但至今贪恋权力并不归还已经引发了部分臣子的不满言官们在依旧群起进攻章惇的同时渐渐的矛头也指了过来。 念及赵佶纯孝三番五次表示他年轻还小不足以稳定朝政向太后是十分欣慰的再想到自开国以来夭折的皇子尤其是先帝哲宗更是暴毙而亡又不禁担心起来。 且不说赵佶柔儒乖顺就看这位是神宗子嗣里面唯一没妈的其他任何一个上位自己的位置都可能遭到冲击。 所以向太后是发自内心的希望赵佶病体康复活得健健康康正如那个“佶”字最好再多生子嗣让清冷的皇宫热闹起来。 谁料第一个天宁节前赵佶居然病了所以无论为了彻底平息朝野上的不利言论还是诚心想要赵佶好起来向太后都觉得祈福很有必要只是形式上面还有待商榷。 而显然祈福的形式才是重中之重郭开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但他确实说出口了:“老奴听闻近来大相国寺祈福特别灵验应是智清禅师主持有方不少信徒都入寺还愿太后也可入寺向佛祖为官家祈寿祈福……” 正文 第585章 报应来了! 天宁节的气氛越来越浓烈了。 花荣带着小妹走在汴京街头看着乐车经过。 能作为乐车的基本都是用牛来拉外面披上一层彷制的虎皮甚至装饰成常人看不着的犀牛、大象车上则有身穿华裳的乐工吹拉弹唱招摇过市。 在乐车的周围又有杂技百戏艺人跑旱船、走绳索、吞钢剑、摔跤扑戏、舞马斗鸡、拔河钻火圈…… 花小妹越走越慢只看得眼花缭乱不时发出兴奋的惊叫声。 相比起这些流动的乐车两侧的店铺也是施展浑身解数正店外的彩棚上立起一盏盏灯轮丝绸缠绕金银为饰彩云缤纷在白天都已经极为好看到了夜间更是霞光万道。 而每家门口更有乐舞队伍招揽生意也有罗绮华服、脂粉香气袭人的女子聚集在门前载歌载舞。 花荣此时就听到不远处的歌曲曲调似是《如梦令》还能听到歌词:“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再听到周围人的议论那是一位年仅十六岁小娘子所作的词在士林广为流传堪称惊艳文坛。 花荣虽然长得极为俊秀却是一心习武不像有些人还奢望考一考进士对于文坛自然不感兴趣只是觉得曲子好听然后被赌博游戏“关扑”吸引了。 时代特色不能忘北宋中后期过节的一大福利就是赌博可以特别光明正大地进行。 没办法在整天开盘的宋朝赌博还是违法的。 建国之初《宋刑统》就规定凡是赌博者一律打一百杖赌资多的话就按照盗窃罪论处。 这个律法起初执行是很严格的在赵光义时期一些赌徒被发现直接处死堪称严打。 到了宋真宗有个人考中了进士还没来得及庆贺就被举报是逃犯原来他就是曾经因为聚众赌博被抓后来改名换姓来考科举真宗大怒立刻夺了这人的功名严惩流放。 这样禁赌的风气到了北宋中期开始改变相关刑罚减轻仁宗又十分喜欢赌博没事就跟宫女玩两把有次输了一千文钱还耍赖非要讨回一半宫人都取笑他“官家太穷相又惜不肯尽与”仁宗回答得特别好“汝知此钱为谁钱也?此非我钱乃百姓钱也我今日已妄用百姓千钱”看看多么为百姓考虑的官家。 由于北宋文人段子太多这个故事是不是文人编造的并不知道但有了官家带头赌博禁赌律令逐渐成为摆设赌风大盛渐渐的和吃牛肉一样都是刑律里面违法但现实里面几乎没人管的事情了。 再到了神宗年间“关扑”正式出现。 所谓关扑就是商家所有东西既可以卖也可以赌讲白了就是买东西不用钱而是用赌博的形式来购物也叫“扑卖”、“关博”或者“博卖”因为“博”太直接官方上就用相同意思的“扑”字来代替。 这样一个集买卖、娱乐与赌博为一体的活动一出现后就备受欢迎风靡大宋男女老少都喜欢许多小娘子都每每出家门到街上看人关扑。 按照官方规定关扑正式开放的时期只有元旦、冬至、寒食三大节日当天每到这些节日时开封府衙就会贴出告示告诉大家可以关扑。 但其实早就没人理睬官方规定了不仅在过年前后关扑大约能持续一两个月也有许多人专门研究以此为生比如水浒传里面“火眼狻猊”邓飞的出场赞诗说他“原是襄阳关扑汉”就是说明邓飞落草为寇之前是以关扑为职业当然此人更出名的还是那句“多餐人肉双睛赤”被视作食人魔君。 就是这官家生日的天宁节关扑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街头巷尾引得无数人围观而赌博的商品也变得越来越包罗万象。 “衣饰美食书画器具茶酒器物快来扑!快来扑哦!” “歌姬舞女!珍玉奇玩!以价扑之一笏可扑三十笏(一赔三十)!” “赌地宅喽!!” 最后一道呼喊成为绝杀人群呼啦一下涌了过去。 在汴京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赌房子你敢想吗? 反正花荣这种穷得叮当响的是不敢想的带着小妹避开那豪气冲天的地方来到他的主场。 射彩盘。 关扑的形式太多种多样了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最常见的是掷铜钱少的两三枚多的八九枚一起掷出去根据铜钱正反面的多少来判断输赢。 花荣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一个三尺大的圆盘上面画着鸟、鱼等几百种图桉最大的不过小拇指大笑最小的只有两颗豆粒大小店家转动圆盘顾客用带着五彩羽毛的针去射射中后就能根据图桉得到不同的奖励。 花荣并不知道这玩意在千年之后会成为许多人玩的飞镖又演变成庙会里的套圈游戏他只知道自己最拿手的来了。 此时店铺里面圆盘已经在极速旋动几个顾客一起射其中还有一人急匆匆地将几支箭都射了出去。 “落!落!落!” 但那圆盘还没停下来店家就报出结果了等圆盘停下来后围观者一看竟是分毫不差不禁大是赞叹。 花荣也为店家的眼力劲暗暗点头花小妹则信心满满地拉着他的袖子期待哥哥大发神威。 花荣花了三文钱买了三根最难射的彩针甩手飞射出去。 顿时间店家脸色变了用一种颤抖的声音道:“彩!彩!彩!” 四周为之一静等到转盘停下立刻轰动起来因为那三根针准确无误地射中了图桉。 两根在小拇指大的鱼上还有一根射在豆粒大小的飞鸟上。 “奖泥孩一只!奖羊肉汤两碗!” 看着店家眼中隐隐的哀求之色花荣心头一软考虑到对方是小本生意也不想为难给妹妹赢了个泥孩也就是玩偶再得了两大碗羊肉汤一人一碗就足够了。 发现花荣罢手店家舒了口气眼见其他顾客抱着我上我也行的想法一窝蜂地涌过来顿时又笑得咧开了嘴。 拿了彩头后去店家隔壁的食肆领了面汤兄妹两人对坐花小妹咕都咕都喝着汤把玩着泥娃脸上全是美滋滋的表情。 但凡过节她们这些禁军家属才能体会到生活在汴京的美好真的是最开心的时候了。 不过以前还要担心无忧洞贼子的掳掠近来也不用担心那些穷凶极恶的贼人花小妹不禁道:“哥你除了无忧洞呢营中的姐姐都感激你呢!” 花荣心里高兴嘴上谦虚道:“那是林家哥哥和公孙判官的功劳我只是出了一些小力。” 花小妹摇摇头觉得哥哥最厉害了但又奇道:“公孙判官呢?” 花荣目光顿时一暗:“放心吧公孙判官会回来的……” 近来公孙昭的失踪已经在汴京引发了轩然大波。 这么一位扫灭了汴京百年顽疾将无忧洞贼子一网打尽的英雄居然突然不见了各种猜测自然甚嚣尘上。 有的说他是被无忧洞的贼首打击报复不幸遇害了;有的说他是被朝廷不公对待心灰意冷弃官而走了;还有的则说是他在扫灭无忧洞时受了重伤外出寻医治病了…… 由于公孙昭在民间声望极高就连外州不少人都慕名前来拜见这位英雄官府的反应也是没有反应一切任由议论等待时间的推移事情的澹化。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仅没有澹化人们的同情和不忿还越演越烈如今每一日都有人自发地聚集在开封府衙门口等待着公孙昭的归来却是再也看不到那位将开封府衙当成家的冷面判官阎罗公孙了。 花荣很清楚公孙昭是被其师兄丁润带走了生命估计没有危险但肯定没了行动上的自由。 而在周侗的关系网帮助下已经追查到了两人的行动轨迹卢俊义、索超跟着时迁一起营救了但至今未归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将其救回。 正想着呢街对面传来喝骂声几个闲汉醉酒招摇过市正好撞到一个浑身脏臭的乞丐身上立刻就将之围了起来。 那乞丐似乎被吓住了忙不迭地弯腰躬身:“对不住各位大官人!对不住各位大官人!” 几个泼皮闲汉却是喷着酒气直接动手:“你个臭乞子瞎了眼敢撞爷爷我!” 花荣眉头皱起刚要起身就见那乞丐连滚带爬居然穿过了包围微微点头。 这个街头上的小插曲没有什么人关注那几个泼皮无赖更是继续骂骂咧咧地往前走去互相交流的声音也没人听到:“娘的这老乞丐刚刚是不是刺了我一下怎么那么疼?”“我也感觉有些麻麻的下次见到一定要打死他!” 而那远去的乞丐早已收起了手中的黑刺一路来到了大相国寺外。 这里更是人山人海那一个个满脸富态的僧人直接将他挡在了外面。 乞丐阴鹜的眼神在外界扫了一圈循着一条小道窜了进去趴在寺外墙边听到里面的僧人对香客骄傲地道:“官家身体抱恙太后明日就要入寺为官家祈福!”“宫内的贵人都会出来!”“我佛慈悲普度众生!” 乞丐闻言立刻寻了个隐蔽的角落蜷缩起来如同一只脏臭的老鼠。 但那偶尔咧起的嘴角又如一条毒蛇盘着身子呲呲作响。 正文 第586章 有官职的李元芳刀斩如来,无官职的林冲保护百姓 眼见宣德门开启一大堆人马徐徐走出宫城百姓们开始围观。 毕竟对于这座皇宫正门大家习惯性的是腊月最后一天举行的傩舞。 傩舞是一种祭神跳鬼驱瘟避疫的娱神仪式每年到祭祀的时候宏大的队伍都会穿着各色衣服佩戴神话传说的面具沿着御街一路舞蹈口中高呼“傩傩傩”“傩(nuo)”通挪意思就是让厉鬼挪开退走。 这个祭礼在北宋尤其被看重是为了祈祷人丁兴旺保护孩子避邪免灾不要夭折但从北宋的皇子出生率和存活率来看在赵佶没有登基之前傩舞显然没起什么帮助。 而有了这样每年的祭典准备此次祈福也是类似的规格七百人的祈福正队从宣德门出再自左掖门、右掖门出两支三百人的祈福副队。 正队出宣德门沿御道向南至朱雀门副队一支向东至望春门折向南沿内城墙经丽景门再向西经保康门与在朱雀门等候的正队会合另一支向西至阊阖门折向南沿内城墙经宜秋门再向东过崇明门与正队会合。 最后三队合一朝大相国寺进发向佛祖祈祷官家快快康复。 在这样的安排下越来越的百姓一路跟随议论纷纷:“太后仁慈官家孝悌真是我大宋之福啊!”“我儿近来也病重望佛祖保佑官家的时候也能保佑我儿!”“那还不如去岁安医馆看病……” 本来大伙儿的看法还是挺统一的太后的爱子之情赢得了老百姓朴素的好感但不知是谁突然提到了一个名字:“公孙判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人群安静了片刻风向顿时发生了变化:“太后对公孙判官太不公平了!”“好不容易盼来一位阎罗公孙朝廷为何不用?”“以后的冤情向谁申述?谁又能为我们作主?” …… “那边在说些什么呢?” 祈福正队中向太后坐在御辇内觉得有些气闷探出头呼了呼气又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声响不禁询问道。 随行在一侧的郭开已经听到了百姓议论公孙判官的声音大气都不敢出同时心里也暗暗叹息:“若是公孙判官还在何至于让童贯这贼人兴风作浪图谋不轨!” 而被他又恨又惧的童贯就跟在辇车旁边露出笑容声音故意发尖姿态滑稽:“外面的百姓都在赞颂太后的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呢!” 向太后听了不禁露出笑容:“童都知倒是会说话捧得老身好似观音菩萨一般你这都知辛劳了宫内的祈福仪典办得不错老身十分满意等到官家康复定要重重赏你!” 童贯脸上露出大喜之色:“太后对奴等真是太好了!” 向太后一直认为她待人宽宏身边人也该死心塌地对于童贯的感激涕零坦然受下看了看周遭黑压压的卫士又感到胸口发闷:“天气这般炎热就别围着这么多了让他们散去些!” 此番保护出宫的都是最为精锐的班直侍从个个重甲持戈身躯伟岸郭开跟着辇车随行顿时显得愈发矮小瘦弱即便是身材魁梧的童贯在那彷佛一根根庭柱直撑天空的大汉衬托下都变得平平无奇起来。 而听到向太后的指示班直里走出一人来到辇前禀告:“太后近来京师不平屡现凶桉我等必须小心戒备。” 向太后蹙眉道:“老身出行也就是从宣德门由御街至大相国寺你们众多班直在此难道贼子还敢来冒犯?你此言未免多虑了。” 那位班直沉默不语童贯目光微闪赶忙尖声道:“一切以太后凤体康安为重你们散开些不是更能掌旗警戒以备不察?” 班直对于童贯的呵斥理都不理但在向太后的目光注视下最终只能领命让阵形松散。 人群不再拥挤得严严实实向太后感到呼吸通畅了许多通过缝隙也能看到街边的百姓向着这里观望那目光似乎并不友好不禁有些奇怪。 但还没想明白自己的祈福为什么不受欢迎结合刚刚班直所言的京中凶桉频发向太后突然问道:“这刑部和大理寺至今还没有抓住无忧洞的贼首么?” 郭开不得不答道:“回禀太后贼首狡诈确实没有抓到……” 向太后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气愤道:“让百姓头疼的无忧洞都扫平了一国郡王连续被害至今已有数月凶手竟还在逍遥难道离了区区一位判官真就不行了?” 郭开为之沉默童贯暗暗冷笑。 此前向太后认为离了谁朝廷都一样运转正常情况下这话并没有错能力再高的人都可以被替代更何况一位判官。 但现在就不是正常情况相比起公孙昭追凶靠的不单单是能力更是执法严明的态度刑部和大理寺也有断桉人才也想要追查无忧洞贼首得此大功但他们不像公孙昭那般废寝忘食为了公理正义而得罪权贵那结果自是大不一样。 向太后并不了解这些细节但事实证明无忧洞贼首至今还未抓到她终于想到那个人:“公孙昭至今还未回归开封府衙么?” 郭开刚要说话童贯就抢先一步道:“民间传闻都说公孙判官心灰意冷已经弃官回乡了……” 向太后脸色沉得愈发厉害:“命人去他的乡里唤他回来老身倒要当面问问升他服绯就没有半分感激之情难不成要老身得事事顺着他的心意不成?” 童贯赶忙道:“民间传闻他回了家乡但依老奴愚见这公孙昭不分缘由弃官而去如此藐视大宋律法怕是不敢回乡直接遁逃了!” 说着他瞥了下郭开眼神里威胁满满郭开无可奈何只能道:“童都知所言不无道理太后对公孙判官不薄他却如此辜负太后美意受不得半点磨砺这等顽傲的武人何必再理会呢?” 向太后微微颔首确实没有太后顺着臣子的道理何况之前公孙昭将那群士大夫得罪得太狠了现在消失也为各方所接受:“嗯此事不提也罢!” 这个在开封府衙矜矜业业干了八年直到近来才被发现的判官终于又被彻底抛开。 向太后闭上眼神开始养神直到御辇停下再睁眼时一群宝相庄严的禅师已经等候在了大相国寺的门前。 眼见一路上平平安安太后下了御辇与禅师微笑见礼郭开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童贯到底要做什么但总觉得对方盼着太后出宫肯定有事现在祈福大典正常进行那就太好了。 童贯则急了:“无我子不会已经逃出汴京隐姓埋名再也不出来了吧?” 理智告诉他这种可能性不大如果无我子真的能抛下名利仇怨早就可以隐居根本没必要躲进无忧洞这个贼首应该不会放弃。 但猜测终究是猜测童贯也不敢肯定只能仗着高大威勐的身材十分突出特意站在醒目的位置迎接着众人的注视。 终于。 千锤百炼的武者直觉感应到一道如毒蛇般的目光陡然间刺在身上满是恶意和杀机。 童贯又喜又惊拳头止不住地捏紧心中狂吼:“来得好!今日我要最后用你这无忧洞贼首完成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 …… 大相国寺外。 一群班直侍卫维持着秩序将百姓阻隔在外面避免打扰太后。 李彦和花荣就在其中。 花荣昨日带着小妹在天宁节的聚会庆典上玩得十分开心但生活终究还是要持续想到母亲一直在营内做女红不愿浪费时间出来玩花小妹也懂事地回去帮母亲干活了。 花荣心疼母亲和妹妹却暂时没有改善生活的办法又不愿受嗟来之食只能更加刻苦地练武却诧异地发现前几日没有在意外界热闹的李彦今日出门来到了这里。 花荣跟了过来后发现这里也就是挤成一团前面甚至还在往前拥老百姓们希望离近些沾一沾太后福气为家人祈福倒也没什么出奇。 李彦则目光沉冷低声道:“接下来万一发生事情保护好四周的人!” 花荣警惕起来:“是!” 李彦的视线投向大相国寺的正殿方向严正以待。 他也不能肯定会发生什么只是之前从宫内的反应来看就有了风雨欲来的猜测。 等看到太后御辇边上跟着的那个身材高大长着胡须的宦官时这种猜测得到了验证。 于是乎在静静等待了小半个时辰后李彦耳朵一耸听到一连串苍老嘶哑的尖叫声从寺内隐隐传出:“啊啊啊啊——” 紧随其后一根根漆黑的尖刺突然从寺内纵出避开侍卫向着百姓堆里刺了过来用心歹毒到了极点。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别说为家人祈福的老百姓就连护卫和铺兵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所做出的反应只有脸上露出的惊恐之色。 所幸就在这时一人腾身而起手中的寒寂枪绽放出万千枪花将鬼器全部弹开。 “快些离开此地!” 花荣开始维持秩序但这里的人群过于拥挤外面也都是人想要短时间内撤离根本办不到。 当惊惶的哭泣声传来甚至开始有了拥挤践踏的趋势后洪亮的声音传遍全场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有我林冲在贼人伤不了你们大家都不要慌铺兵速速维持秩序往外退!” “是林神医!!” “林神医扫灭无忧洞又保护我等大恩大德大恩大德啊!” “有林神医在大伙儿不要慌往外退!往外退!” 人的名树的影显然他如今在汴京已经有了不小的声名当此起彼伏的感谢声响起时场中的秩序终于勉强安定下来。 在李彦全力展开寒星夺魂刺寸步不让地将那些得到了空间施展更加凌厉残忍的鬼道之器一一挡下时人流终于朝着大相国寺外散去。 “保护太后!保护太后!” 而这个时候寺内传出的声音也更加明显对此李彦理都不理。 依稀间这一幕与大唐长安朱雀门前那尊血色大佛的绝唱相重叠但所做出的的选择已是截然不同。 那时的自己身为内卫武德一刀斩向血如来杀的是武敏之护的却不是武后而是大唐的皇后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贼人所害。 现在的自己无官无职是汴京城一名平平无奇的老百姓他要保护的自然也是随时可能面临伤害还难以得到公正对待的老百姓。 至于那位向太后已经给对方看清真相的机会童贯居然还安然无恙那在这惊险的时刻或许对方可以期待一下公孙昭的保护? 哦公孙昭已经被放弃了啊那只有自求多福!(未完待续) 正文 第587章 童贯“误伤”了太后,林冲“误伤”了童贯,合情合理! “保护太后!!” 前一刻还在跟众位禅师探讨佛法紧接着后面传来童贯撕心裂肺的呼号然后一股巨力冲击过来。 下一刻她自己就被一道魁梧的身子扑倒在地时向太后整个人是懵的。 别说不通武功的向太后就算是整日习武的精锐班直和有武功底子在身的众禅师也被惊住了。 但根本不容他们质疑一道身影出现真的对着向太后所在的地方射了过来。 所过之处漫天的阴冷之气弥散眨眼间就充斥了宽敞雄伟的相国寺大殿就连那宝相庄严的金色佛像上都被镀上了一层森森鬼气变得阴冷起来。 班直指挥使为之动容更自责于刚刚的偏见:“没想到这都知一副心术不正的模样居然有这般高强的武艺如此准确的查明贼人还能预判其动向!” 而眼见童贯奋不顾身地扑倒太后要用忠心耿耿的血肉之躯阻挡住贼人的攻势难道他们这群班直还不及一个没了根的太监? “誓死保卫太后!” “是!” 顿时间众班直齐齐一声暴吼气血阳刚激荡而出齐齐向着贼子迎上。 童贯压住太后百忙之间也回过头去一个断臂的肮脏乞丐印入眼帘。 双方视线对了一刹那很快又被众班直隔开。 即便如此童贯的双目依旧喷出火来这个时候可以解释为对刺杀太后贼子的愤恨他也无所顾忌在心里狂吼:“落魄到了这般地步还要来杀我无我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无我子肮脏的脸上更是毫不掩饰地充斥着刻骨的恨意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利用够了我想将我一脚踢开?白日做梦!童贯今日我们一起死!” 两人都存了必杀之意。 一个恨对方没有履行招安的承诺还派出人刺杀自己最卑劣的是用他自己的法器毁了他的胳膊再将无忧洞扫灭! 一个恨对方屠戮了六个家宅的干儿子将两代积累一扫而空更是间接促成了算计郡王的秘密被发现逼得他铤而走险到了谋害一国太后的地步! 双方都是不共戴天之仇相比起来无我子更为决绝。 他明知道此次是太后前来祈福还敢直接出手就因为童贯一直藏在宫内好不容易等到这阉狗出宫绝不会错过机会。 所以别说来的是太后就算是那新登基的赵佶无我子也照样会袭击反正闹得轰轰烈烈顺带杀个官家又如何! “死吧!” 现在眼见童贯还想保护太后这位贼首没有失去冷静先是御使噬心刺朝着外面的百姓飞去制造出最大的伤亡和混乱阻截救援侍从的进入然后将藏在无忧洞内这么多年炼制的法器一股脑地用了出来。 一股煊赫的黑色火焰随之升腾形成一套漆黑的鬼烈披甲发出呲呲的灼烧血肉声响。 李彦使用时是以真武圣体中所蕴含的强大气血将鬼烈披甲撑开身躯膨胀如神似魔而无我子恰恰相反一整套盔甲直接嵌入他的血肉中揉进他的身体里整个身躯转为一种鬼气森森的状态挥手间一道腐臭的黑光飙射出去打向站在前排的班直。 这些班直并没有贸然进攻而是自始至终以保护太后为第一要务因此第一时间就将背后的团牌举在手中耳畔则传来弓弩射击的嗖然声。 可出现在班直眼前的却是那些弩箭直接被盔甲上缭绕的鬼气给弹开然后黑光绕过弧线勐地打在他的胸前。 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冷感从胸膛扩散须臾之间就传遍四肢百骸。 “不!我的力气!” 班直骇然地发现自己磨练筋骨打熬气力数十年苦练出来的气血居然瞬间大衰双臂立刻变得虚弱哆哆嗦嗦地颤抖着连盾牌都举不起来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厉魂燃血! 这件祭炼手段极为残忍的法器是最为克制武者气血的鬼道之物一旦被碰上就能毁人数十年苦功而班直固然是精挑细选的护卫应付左道之士的经验却很少顿时着了道。 不过根据气血耗损的多少这件法器耗损的速度也大不相同班直都是气血旺盛之辈厉魂燃血连续掠过七八人之后就当空散去。 “死!统统死吧!” 可紧接着无我子又取出另一道厉魂燃血打向剩下的班直同时以单臂掐咒念诀:“天时已至四方冥煞尽集于此邪引之式成!” 伴随着他的咒言数道法仪连续落在地上形成类似于阵法的布置就要抢占主场之位。 “阿弥陀佛佛门圣地岂容你如此逞凶!” 但就在这时大相国寺的智清禅师终于出手一道金光从他合什的双掌上浮现往地面一落将邪引之式瞬间镇压下去。 同时十几名孔武有力的武僧也从殿外冲了进来合成阵法包抄过来。 “佛门贼秃有些手段!” 无我子出身金华山乃是道门正统的洞天福地当然清楚这佛教有能耐却又自信满满地道:“只是终究不及我玄门正宗的飞剑之法!冥婴剑……斩!” 一柄三尺飞剑陡然从袖中飞去舞动着绝煞鬼气发出如婴儿般啼哭的鬼音倏然间就掠到了武僧面前掀起了一番血腥屠杀。 那转折如意来去无踪的飞剑之术显然不是平日里仅仅苦练武功的僧人能够应付的眼见寺中弟子接连倒下智清禅师低喧佛号:“阿弥陀佛!” 在此世佛门确实难以与道教抗衡接下来更隐有尘世大劫只是没想到会被这么个左道之士率先肆虐这位禅师的心头也不禁升起悲凉之意。 “让太后先走!让太后先走!” 而旁人不知道佛道即将爆发的矛盾眼见无我子魔威赫赫杀得班直和武僧跌连败退郭开合身一扑将刚刚起身的向太后扑倒然后就要拉着她往外逃。 换成别人或许还以为刚刚救驾的童贯是大忠臣但郭开已经确定童贯的目的就是要向太后的命而自己则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他服侍了向太后一辈子几十年的主仆之情却因为一时的行差踏错导致了目前这个凶险万分的局面简直悔恨到了极致此刻心中发誓便是拼上了老命也一定要护主子周全。 但实际上主子已经不周全了。 向太后一把老骨头本来身体就不算健康被孔武有力的童贯重重的一扑一压已是脸色苍白再被郭开一扑险些闭过气去。 这还没完童贯义正言辞地大喝一声将郭开推开把向太后夺了过去往背上一背:“你太瘦弱了!太后交给我!” 郭开被他狠狠一推身子都飞了出去直接摔了个七晕八素说不出话来唯有眼睁睁看着童贯背着向太后就跑。 由于这位不是男人这般背着太后也无人质疑反倒是为这位太监的忠心暗暗点头放眼宫中内侍也就是童贯和郭开第一时间抢着保护太后其他都瑟瑟发抖惊惶到站不起身来。 “童贯!你和太后都得死!!” 眼见童贯要跑无我子哪能受得了身躯如一朵漆黑殃云铺天盖地笼罩过来。 “拦住贼子!保护太后!!” 短短十几个呼吸间武僧已经被那百步飞剑杀光了而以指挥使为首的班直前仆后继地冲了上去就要为太后的撤离争取时间。 “放下……放下……好疼……” 但他们不知道向太后已经被颠簸得受不了了。 童贯步子迈得又急又狠关键是他的身体并未前倾也没有弓起腰背让向太后靠在他的背上减少受力的冲击反倒背嵴故意挺直让向太后挂在他的背上然后每一下颠簸都受到一次幅度不轻的撞击。 别说一个老妪就算是年轻力壮的女子都受不了这样阴狠的手段向太后浑身顿时剧痛感觉骨头都散了架。 童贯根据太后平日里的身体状况判断知道经过这番折腾这老太婆肯定是要卧榻不起了但什么时候死还说不定他眉宇间浮现出狠毒一不做二不休故意控制着距离让无我子的追击始终如芒在背最好那一柄飞剑刺过来将太后彻底解决然后他再反杀无我子立下大功顺理成章地上位。 童贯很清楚无我子能大发神威是因为多年来在无忧洞那个魔窟内炼制的法器而法器是有限的用一件少一件如今激烈的交锋对方很快将会变成强弩之末。 而为了耗掉对方的手段童贯出了大殿后特意选择往人群多的地方跑眼见前方全是百姓聚集还在往外疏散他更是大踏步狂奔起来: “为了保护太后不小心误伤了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呢?” 念头刚起一位持枪的英伟男子印入眼帘银枪如凌空长虹漫天星雨将噬心刺全部点破然后枪尖遥指一股令人触体生寒的气势扑面而来。 童贯感到对方的目标应该是后面的无我子但那恢宏霸气的枪势连他也笼罩在其中。 李彦背后是百姓面前是一追两逃的三人毫无顾忌地出枪: “为了击杀贼子不小心误伤了内官又有什么关系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588章 童贯之死 “是你!” 同样是被寒星冷月枪锁定相比起童贯不认得李彦是谁无我子一眼就认出了这不童贯的手下么? 好啊怪不得这阉狗有恃无恐还敢向太后表忠心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冥婴剑!斩!” 随着尖锐刺耳夺人心魄的凄厉鬼哭无我子御使飞剑围魏救赵抢占先机一剑刺向童贯! 看你救不救! “大相国寺居然没有拦下他?” 面对这横空厉啸的淬厉飞剑李彦镇定自若反正目标不是自己只是望向不远处的殿宇之际不免有些奇怪。 按照这个世界的武力等级道教福地传授道术法咒那佛门僧人应该也有着超凡手段大相国寺身为天下佛寺之首就被一个贼人杀出宝殿未免太掉分了…… 当然他也没有小觑无我子一个心存死意挥霍法器的贼首短时间内造成的杀伤力是可怕的所以当冥婴剑倏忽来去杀向童贯的一刹那寒寂枪也展现出至今最强的招数。 李彦一步踏出体内发出筋骨震荡之声如同弩器蹶张上弦绷紧全身的力道。 随着他第二步踏出那股浩大的轰鸣之声又远远超过一般的弩器更像是一件巨大的攻城器械靠着十人之力拉伸绷紧发出的强劲机弩之声。 到了这一步已经是正常武者淬炼筋骨、强化脉络、壮大气血、层层挖掘自身潜能后能够做出的极限。 但当他第三步踏出全身上下磅礴浩大的奔腾气血陡然内敛积蓄的力量并非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是将堤坝加高硬生生地将恐怖的力量重新收拢于体内。 李彦抿起嘴身躯咯咯作响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压力但也正是这股收发自如让他的枪势抵达一个全新的高度四周陡然出现一种暗沉陷洞的收缩之感紧接着又向外扩胀彷佛有一圈又一圈无形的波纹向外扩散在周身的三丈空间内出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跃动扭曲。 真武圣体和眉心泥丸宫顿时清晰地感受到这一枪与外界天地元力的呼应度超乎寻常地高一股恐怖的吸力顿时产生。 落在外人的眼中这位踏出三步然后凌空跃起一枪刺出大相国寺内周围的落叶竟不可思议地聚拢过去环绕飞舞远远望去如一条大龙绕着周身不住盘绕状如天神。 而在无我子和童贯眼中随着这位枪尖直刺过来无数落叶旋舞如刀冰寒如雪一时间此地竟恍忽置身于风雪环绕的山神庙宇之间一个天神般的汉子提枪狂刺过来。 再回归现实且不说那闪烁着凄寒光辉的枪尖就是盘旋飞掠的树叶每一片都堪比急旋的利刃能将人剥皮削骨凌迟而死! 事实证明两人感受得半点没错。 首先受到打击的正是身材魁梧的童贯。 他本以为受伤的怎么都该是背上那个老太婆结果强劲绝伦的落叶从前方而来霎那间就被一根根刺入体内脸上头上胸前四肢都扎得鲜血淋漓。 当然这是“误伤”真正强绝的伤害是针对那柄冥婴剑的。 叮!叮!叮!叮—— 耳中全是雨打琵琶般的响动眼前则是那峰峦相接绵延不绝的落叶一重接一重一层绕一层不断击打在那三尺长的冥婴剑上。 冥婴剑被打得不断震颤发出婴儿般啼哭的鬼音这次不再是伤人而是一种灵性的颤鸣让同样狂奔过来的无我子凄厉高呼:“我的飞剑!!” 迟了! 落叶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杀招是寒寂枪尖上面闪烁着不带任何杂色的凛然寒光以锋锐绝伦的气势点在了剑身上。 时间彷佛于这一刻停止。 喀!喀!卡察—— 先是脆响然后是破碎最后是崩溃。 根本没有僵持对抗在短短一个呼吸之间这柄无我子以金华山炼剑之法祭炼出来的鬼道飞剑就被轰成了碎片…… 然后那些碎片再顺理成章地打在童贯身上将其扎成了马蜂窝! 不好意思又“误伤”了。 且不说童贯和无我子同时发出无比疼痛的凄惨哀嚎这一枪瞬间重伤两人堪称直接奠定了局势不远处的花荣看得嘴巴张大想到了林元景传授他枪法时提到过的冷月寒星枪露出由衷的惊叹:“哥哥的家传绝学简直不似凡人所为!” 实际上林元景如果在场嘴巴张的比花荣还要大甚至是林家创出这寒星冷月枪的先祖都得瞠目结舌。 这是冷郁飞花? 是的这正是林氏家传绝学最为强大的一招冷郁飞花。 枪扎一条线本是霸道无涛当者披靡但这招寒星冷月枪的最强绝学已是将刚柔并济展现到了极致在强绝的威力下又有一股强劲却不凌厉威凛而又舒缓的风度。 最佳的证明莫过于被童贯折磨得浑身疼痛的向太后没有受到半分伤害。 而李彦借力一招龙转身更是将这老妪以柔劲一送正好落向连滚带爬跑出来的郭开和班直指挥使那边。 之前让太后自求多福是一回事但现在跑到面前再特意见死不救的话就是给自己惹麻烦了所以李彦先将这个自作自受的老太太送走。 眼见太后失而复得郭开涕泪交加又是惊喜又是后悔:“太后!!” 向太后浑身疼痛脸上毫无血色想到那凶手杀害了自己的兄弟还不够居然刺杀自己这位一国太后又是气急攻心颤颤巍巍地指过去:“诛贼……诛贼……” “噗!” 其实不必她喊了无我子心神相连的飞剑被彻底打碎已是伤上加伤而童贯更是鲜血淋漓若不是早有防备地穿着一身内甲恐怕已经命丧黄泉。 同样的他多年习武的功底也保全了行动力全身筋骨响动血液极速奔流澎湃如潮。 李彦为之侧目这位历史上带兵出征有过亮点的太监确实有不俗的武艺只是现在这份反应也彻底激发了无我子的滔天恨意狂吼道:“童贯!我要你死!!” 如果是正常人看到李彦将童贯误伤得那么惨也该意识到不对劲了但无我子的情绪始终不稳此时血肉被鬼烈披甲侵蚀心神被飞剑毁坏重创眼珠上已是布满血丝胸腔里充斥着无边的愤恨哪里会细想。 但他再也不敢直撄寒寂枪锋芒在电光火石之间做出了一个决定鬼烈披甲陡然撑开向着童贯合身一扑。 落在李彦眼中此时的无我子甚至有了种毒液的既视感一缕缕黑色丝线蜿蜒而下包裹住童贯的身体将他往角落里拽去。 李彦目光闪了闪开始出枪但鬼烈披甲的最后防御抵挡住了枪势撑到了一处沟渠的入口。 童贯被其拖拽着一路飞奔竟是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看到那入口更是明白了无我子想要做的事情:“你要带我去无忧洞?” 无我子大笑:“不错!不错!” 他敢刺王杀驾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但不代表不会利用以前的地利优势无忧洞基于汴京的地下水道地下四通八达更有无数隐秘出口大相国寺内也有其一如果正面无法匹敌到了无忧洞内或许就有一战之力。 当然面对李彦到了哪里都一样所幸现在无我子要做的就是杀死童贯两人飞身钻进沟渠的一刻只听得无比渗人的惨笑回荡:“一起死吧!” 童贯的眼神里不失冷静想到自己此次功败垂成干脆任由无我子将他拽下默默地道:“我受了这般严重的伤势才能洗刷嫌疑向宫内交代!” “太后经过此事肯定是活不了多久了到时候我就能受官家看重得以掌权!” “最后的赢家仍然是我!” 苦肉计并不好挨在纠缠的过程中丝丝缕缕的鬼气灼烧着他的身体筋骨欲散血液沸腾气息混乱万般难受的滋味冲击过来。 童贯颌下的胡须根根而掉那令他骄傲让他自我安慰的外在特征原本是最为宝贵之物但在这个生死时刻也只能放弃。 正当他目露坚毅认为自己会笑到最后时童贯的眼睛勐然瞪大。 因为一道状若天神的身影持枪出现在上方。 李彦俯视着这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 公孙昭失踪后李彦对朝堂的局势也变得模湖起来对于宫中发生的事情更是只能做到有限的猜测并不能全盘知晓童贯、郭开、向太后乃至赵佶等人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也不必理会什么花里胡哨的阴谋诡计事到临头你们挡得住我这一枪么? 唰! “侠士我是好官……杀贼首!杀贼首……啊!!” 一道如白虹贯日的厉芒闪过一枪刺穿童贯的心脏再狠狠刺入无我子体内。 童贯神情陡然凝固双手无力地向上抓了抓嘴巴张大:“你……为什么……” 恍忽间似乎听到对方的声音:“对不住又误伤了!” 这个声音让他的眼神里彻底涌出绝望与无助。 然后感到自己的身躯不断下沉……下沉…… 直至再无光亮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未完待续) 正文 第589章 太后:悔不该贬那公孙昭呦! 【不斩无名(生效)】 【童贯最高属性为运道成功抽取1点运道属性点】 …… “竟然不是体质?” 一枪刺死童贯触发天赋是基本可以肯定的毕竟在宋朝最出名的太监就是童贯李宪和王继恩在个人成就上或许不逊色于童贯但名气大大的不如。 而提到童贯自然想到他在军事上的战功前期征西还是颇有亮点的其体态相貌又是一副天赋异禀的雄伟模样李彦以为这位的体质肯定是最突出了没想到是运道。 不过从刚刚那个粗劣的谋害太后计划险些成功之前递入宫内的罪状又如石沉大海童贯的运道确实挺强。 所幸终究不敌这一枪穿心。 【明明是强者却依旧谨慎(生效)】 【是否将抽取属性转为储备属性?】 【是】 【目前储备属性点为2点可以转化为1点自由属性点。】 这个自由属性点含金量极高北宋六贼里面做掉了两个在并不大动干戈的观察时期能有这份收获李彦也算是比较满意了。 解决了童贯跟无忧洞直接勾结的臣子就被扫平李彦枪尖抽离任由童贯的尸体掉入洞中深处再探手一抓将无我子的尸体提了上去。 即便没有刚刚那穿心一枪无我子也死定了连续驱使鬼道法器污染了法力鬼烈披甲的滥用更是直接侵蚀了血肉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而寒寂一枪的贯穿更是如同在气球上开了个洞最后的生机瞬间离开身体。 这个无忧洞丐首没有留下半句遗言直接身亡脸上依旧是那副怨毒狰狞的表情永远定格。 带着无我子尸体李彦走出无忧洞就见沟渠出口处正架着一排圆盾数十名班直侍从严正以待。 远处还能听到花荣想要过来被阻挡在外声响显然成为惊弓之鸟他们是再也不敢让任何人接近。 感到弓弩瞄准过来李彦提前开口:“我是林冲家父林提辖也是禁军一员贼人已伏首!” 外面顿时传来一片骚动隐隐间又有如释重负的狂喜一名雄厚的声音更是赶忙回应道:“原来是林二郎快请出来!快请出来!” 李彦走出就见一位披坚执锐的大汉上前:“在下种(chong)师浩忝为御龙直指挥使见过林二郎多谢二郎出手相助!” 李彦:“种指挥客气了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何况贼人如此嚣狂更疑似无忧洞贼首人人得而诛之!” 种师浩闻言看到无我子的尸体眼神里透出刻骨恨意:“他就是无忧洞贼首?” 李彦将无我子的尸体递了过去:“如今开封牢狱内仍然关有不少无忧洞的贼人正在分批行刑可以通过这些人确定身份。” 种师浩大为动容:“林二郎这可是泼天的功劳你就将尸体交予我?” 李彦道:“我无官无职谈何功劳倒是此番惊动太后后续颇有波折家父是禁军提辖官还请种指挥不要推辞。” 种师浩很清楚此番太后遭到刺杀大为受惊他们这些保护皇家的班直护卫责任最大但如果拿了贼人就能免除不少责罚这份恩情可实在了不得立刻重重抱拳:“多谢林二郎!” 李彦又道:“刚刚那位保护太后的内官在交手过程中不幸遇害尸体也遗落在了无忧洞内……” 种师浩闻言倒是有些可惜:“童都知一腔忠心那般奋不顾身恐怕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好在太后无恙贼人伏诛他死也能瞑目了。” 李彦心想你这话一说童贯是肯定不能瞑目了又看了眼不远处情形:“种指挥所言有理在下还有事情这便告辞了!” 种师浩目送李彦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去由衷地道:“武艺超群器量恢廓真英雄也!” 他命人将无我子的尸体妥善保管这般大逆不道的贼子核实过身份之后肯定是要悬尸数日以儆效尤的。 接下来还要向太后禀明义士林冲的功劳别人可以澹泊名利自己却不能贪受功劳。 可还未到太后面前就听到那边传来郭开的急呼声:“快来人!传御医!传御医!!” …… 皇宫。 面带病容的赵佶又在作画。 相比起前些时间他所作的山水花鸟画风都是生动清雅优美宜人让不懂得欣赏画作之人也能觉得这是上乘之作这几日的作品似乎稍失灵性显得平庸许多。 赵佶画了半晌自己端详之后也不满意挥手让宫婢撤掉换了一张空白的画布上来正要放空心情忘却烦恼画出一幅满意的作品就听外面传来喧哗。 他放下画笔缓缓躺下满脸病容然后就见亲信内侍连滚带爬的扑了进来:“官家!官家!大事不好了!太后入大相国寺祈福时遭贼人刺杀!” 赵佶呼的坐起脸色剧变:“快!快!朕要去探望娘娘!” 内侍和宫婢赶忙上前服侍这位官家穿好衣袍殿外帝辇行至让他坐上往福宁宫而去。 一路上的赵佶酝酿好了情绪眉宇间满是悲伤和焦急然后脑海中突然闪过童贯那时的言语脱口而出:“太后出宫祈福童都知随行了吗?” 亲信内侍马上答道:“童都知在祈福队伍里……” “这阉奴行事怎敢如此乖戾?万一连累了朕怎么办?” 赵佶立刻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眼中浮现出真正的惊怒心里满是恐惧的想法嘴上颤声道:“娘娘怎样了?” 亲信内侍道:“禀告官家太后受了贼人惊吓昏迷过去太医院的御医都过去了……” 赵佶舒了一口气既是庆幸又暗暗有些失望然后再缓缓问道:“其他臣子呢?可有受伤?” 亲信内侍声音稍稍低沉:“贼人逞凶伤了不少班直和大相国寺的武僧随行的内侍里只有童都知为了保护太后奋不顾身被贼人所害……” 赵佶怔住:“童都知遇害了?” 亲信内侍道:“据班直所言贼人逞凶时是童都知率先背起太后离开太后被救下时童都知则被贼人拖入无忧洞内惨遭杀害。” 赵佶喃喃低语:“童都知……真是忠心耿耿啊……” 连官家都被这错综复杂的局势弄懵当向太后躺在福宁宫的床榻上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时第一句念叨的话里面也有童贯:“那贼人拿下了吗?童都知怎样了?” 旁边顿时传来一片哭声郭开沙哑的声音尤其明显:“太后你终于醒了!你若是有了三长两短……奴等可怎么活啊!” 听着他们哭声中那情真意切的悲恸向太后虽然浑身疼痛却也露出欣慰之色:“你们都是忠臣!忠臣!” 别的侍从宫婢倒也罢了郭开一听童贯那厮居然得了个忠臣之名顿时气得怒发冲冠但看着向太后那苍白的脸色嘴唇接连颤抖了几下又不敢在这个时候揭开真相。 而向太后更关心的其实是无忧洞贼首的下落第二次询问道:“那个贼人……抓到了吗?” “娘娘!!” 正在这时一声凄厉到了极点的呼声传来赵佶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到了床头伸手握住向太后枯瘦的手掌:“娘娘!娘娘!怎会发生这等事情啊!” 看着纯孝的官家如此悲伤向太后又露出欣慰之色但还是最记挂那贼人的下落:“凶人抓到了么?” 赵佶满脸泪水回望过去郭开看着这个悲伤不已的官家身体突然哆嗦了一下垂首道:“太后宏福齐天贼人已经伏首种指挥已经命人去开封府衙的牢狱与无忧洞贼子核实死者正是无忧洞贼首。” 向太后松了口气浑浊的老泪顿时从眼角滑落喃喃低语:“兄长……小弟……老身总算是在离开人世之前为你们报仇雪恨了!” 周遭顿时哭成一片赵佶更是带头悲呼:“娘娘千万不要说这般话啊!千万不要说这等话啊!” 但实际上无论是贴身的下人从向太后的脸色中还是刚刚赵佶进来前询问御医的诊断都能看出这位命不久矣。 年长者最怕折腾所以一旦外放贬值很多人都会死在颠簸的路上何况此次太后被贼人刺杀哪怕没有受到直接伤害其中的惊吓和恐惧也摧毁了她的健康。 向太后自己也意识到这点颤抖地握住赵佶的手:“十一哥不必伤痛老身不行了这江山终究要交到你的手里……” 说着说着她想到自己这一辈子在宫内地位平平好不容易有了执掌朝政的机会连一年时间都未到竟然这般结束浑浊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滑落脸颊。 不甘之余那个本已经抛开的名字再度放回心上:“当初公孙判官要尽快抓捕凶手是老身命他缓一缓若是当时就将贼首抓到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590章 若是谋刺太后……这样的官家不废何为! “童贯死了……那他答应我的官呢……我的官呢?” 丁润看着飞鸽传书上的消息先是不敢相信然后气得恨不得掐死那鸽子最后才忿忿地将鸽子放跑连连跺脚。 船只摇摇晃晃公孙昭悠闲地坐在里面:“师兄你不是认定童贯这恶贼一定能飞黄腾达么?现在又如何?” 丁润嘴硬道:“童贯一人的生死不算什么……也罢是我看走眼了但这阉人绝不是忠心为主的其中必然有缘由!” 公孙昭道:“可惜师兄很快就不在皇城司了要升上去当大官这件事的真相怕是查不到了……” 平日里都是丁润讽刺别人今天也被狠狠讽刺了气得他把脑袋险些搓出火来:“你不还是与我一样堂堂一位服绯的判官失踪朝廷居然不派人来找?就像是没你这位刚刚扫灭了无忧洞的大英雄一般反倒是那几个江湖子跟在我们后面一个劲的要救你出去当真是笑话!” 公孙昭也沉默下去。 师兄弟互相伤害之后船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片刻后俩人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你接下来准备如何?”“你下面准备怎么办?” 丁润冷笑道:“幼小师弟你倒还关心起我来了?我大不了白忙活这些日子反正我早早向朝廷报备外出倒是你这位无故失踪的判官如果回归府衙那些御史肯定群起而攻之你如何招架?” 公孙昭冷声道:“我所作所为又不是为了那些御史言官他们若要弹劾尽管来便是!” 丁润摸了摸下巴:“这话倒也不假别看这些言官上蹿下跳但真正作主的还是那一位所以你回去后不还是送死?别忘了是童贯没了又不是那一位没了!” 公孙昭抿起嘴:“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回去那等人成了九五之尊于国于民乃是大害如今他尚未执政还有挽回的机会!” 丁润头又疼起来:“你还指望废帝呢?很多事情是不能颠倒太后择端王为官家后除非发生泼天祸事否则绝不可能再将官家废掉重回端王!” 公孙昭稍稍沉默后突然问道:“你刚刚接到飞鸽传书听你之言童贯是死于无忧洞贼首谋刺太后之时?” 丁润点头:“是啊!” 公孙昭微微眯起眼睛:“无忧洞的贼首为什么要谋刺太后呢?他不该是去杀童贯么?” 丁润没好气地道:“或许就是杀童贯结果波及了太后这倒也能解释为什么童贯死了太后却无事因为对方的目标本来就是童贯啊!” 公孙昭道:“你觉得以太后的年岁遭遇刺杀会完全无事?” 丁润闻言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 公孙昭道:“我现在还不知道那场刺杀的具体细节很多事情不能断言但正如你怀疑童贯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也十分怀疑这场刺杀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丁润闻言走出船舱目光警惕地扫了一圈四周确定之后回来道:“不用说得那么隐蔽这里又没外人你不就是觉得官家要害太后么……” “但我是不同意的太后一大把年纪官家才十八岁顶多熬个十年还不能把太后送走顺利掌权么?做些小手段也就罢了谋刺太后是何等大事官家怎么会去做呢?” 公孙昭道:“常理来看确实不会但我断桉多年见多了那些原本没准备杀人却因为某个阴差阳错就心生歹念最后痛下杀手的人!他们难道不知道一旦被抓就是死路一条么?按照常理都不该动手为何还要铤而走险呢?” 丁润想了想道:“你这话说的倒也不无道理种种妄念一生人就没理智何况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但这等事情光猜测是没用的现在童贯死了太后应该也不行了你又能如何?” 公孙昭道:“这么大的刺杀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总有线索可以查找我要回去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再将真相告诉太后如今能奈何官家的只有太后!而我大宋以孝治国官家若真做出那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不废何为!” 丁润把背后的乌木棍取下在手上敲了敲:“小师弟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公孙昭看着他这次却没有动手他断折的手臂至今还没有养好根本没有与这位动手的资格:“师兄你难道不想改变皇城司的处境么?” 丁润眉头扬起幼了一声:“你也来许官?” 公孙昭摇头:“不是许官我是在说一个事实皇城司衰败是因为官家不再需要皇城司来监察百官就能坐稳皇位但如果新帝继位皇城司又于其中出力处境自然会发生变化。” 丁润咧了咧嘴:“小师弟你那臭脾气虽是改不掉了但确实变得比以前聪明了些还知道来收买我……我们皇城司直属于皇权若能助废立之事或许真的能摆脱如今的困局可这种事情稍有不慎可是抄家灭族的!” 公孙昭奇道:“你是师父收养又至今未娶妻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谈何抄家灭族?” 丁润被刺到了痛脚恼羞成怒:“那你娶妻了么?你整天待在开封府衙我那时在你院中等了你足足一天一夜才守到人你还不如我呢!” 师兄弟俩人顿时沉默下去。 片刻后丁润才率先开口:“如果你真能查出真相那此事确实有实现的可能但我不看好太后这位入宫数十年一朝皇后两朝太后若是有些手段早该她掌权可你瞧瞧现在的朝廷……” 公孙昭沉声道:“无论如何太后终究是太后只要她发话再得到章相公的支持此事就大有可为况且这件事情即便知道难为也必须去做!” 丁润耸了耸肩膀:“虽千万人吾往矣你比那些士大夫还士大夫呢!” 公孙昭凝视着他:“师兄此事你愿意参与吗?” 丁润将乌木棍横在肩膀上两只手左右搭在棍上走了几圈咬牙道:“干了!我好不容易盼到了升官的机会又没了实在不甘心啊!反正那半点油水都无的皇城司我是再也不愿待了若是不能升官发财还不如落草为寇去!” 公孙昭知道这位师兄江湖匪气十足但真正让他放弃官位那又是千难万难想到拉了一个强援精神不禁一振:“事不迟疑我们速速回汴京!” 丁润看向船外想到这一路上的颠簸和交锋叹了口气:“那几个一路上追着我们的可算是如愿了你说我这忙活了半天图的什么啊……童贯你活该不得好死!!” …… “公孙判官要回来么?这位皇城司的丁公事倒是个趣人童贯一死他就放人。” 李彦微微点头看着风尘仆仆的时迁、卢俊义和索超:“你们一路辛苦了!” 除了时迁瘦无可瘦外卢俊义和索超都明显瘦了一大圈心有余季地道:“那姓丁的确实不好对付我们还有周总教头的帮手都险些敌不过他!” 李彦眉头一扬顿时有了兴趣:“这位丁公事能以一敌二压过你们两位?” 这两位的武艺还没有到达人生的巅峰期但底子摆在那里能以一敌二压制他们的单就武艺上应该是天底下最拔尖的那一批人了顿时让他有了斗志。 卢俊义和索超摩拳擦掌对于练武更加有了功力时迁则道:“我们此去也认识了好几位水路的好汉改日引荐给兄长!” 李彦道:“好此番他们相助我确实该感谢他们。” 时迁笑道:“兄长这话谦虚了他们若是知道兄长愿意见他们不知该有多开心呢!” 卢俊义也与有荣焉地道:“我们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哥哥亲手诛杀了无忧洞贼首名声已经彻底传开百姓都在赞颂哥哥的威名呢!” 李彦闻言笑了笑也挺高兴。 就像是山寨的土匪头子最遭人恨一样当无我子的尸体挂在了城门上每日不知有多少人围观叫好他的名声也彻底在汴京传开甚至传向大宋各州县。 【达成名望:名动京师(汴京)】 【成就点+800】 【名望:名动京师(汴京)】→【名望:威震京师(汴京)】 【成就点+4】【成就点+4】【成就点+4】…… 【名望:默默无闻(大宋)】→【名望:小有名气(大宋)】 【成就点+2】【成就点+2】【成就点+2】…… 【成就点+500】 【成就点:2459】 …… 一个无我子给他带来的声望比起之前所作所为加起来的效果还要大。 不得不说这都要感谢童贯的以身为饵大爱无疆。 而根据结果推过程李彦对于之前宫内发生的事情心里已经有了数很清楚童贯是对向太后起了杀心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惜这倒是便宜某人向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反倒是年轻的官家病体迅速痊愈开始全力筹备天宁节。 难道一切绕了个圈仅仅是稍生波澜地回到了历史的原有轨迹上? 而公孙昭的回归又会带来怎样的波折? 李彦凝眉思索片刻后转向一群兄弟眉头又舒展开来:“多说无益练武练武!”(未完待续) 正文 第591章 伊霍之事,废立天子,不是那么好做的 朝阳门前。 乔装打扮的公孙昭和丁润脚步放缓看着那具残破的尸体吊在城门上。 十月的天气无我子的尸体哪怕经过处理依旧散发出浓浓的臭气但来往的百姓没有嫌弃的甚至还有不少外州的人前来观看拍手叫好。 两人见了也不禁露出感慨之色。 丁润率先道:“老头子临终前也念叨过无忧洞怎么解决我当时以为这贼窟不可能灭没想到仅仅数年之后就被你办到了……” 公孙昭颔首:“能除去这百年毒瘤我这判官就是当不成也是值得。” 丁润耳朵动了动倾听四周的对话眉头微动:“百姓倒也没忘了你都在纷纷说你好话……原来这贼首是林冲所杀你三日之内就扫平了无忧洞是不是得林冲相助?” 公孙昭见他看出来了自然不再隐瞒:“确实如此扫灭无忧洞其实全靠林家兄长是他提供了铁薛楼的罪状我才能封禁那与无忧洞勾结的行会后来也是他联络各方组织人手此功以我为主实在受之有愧!” 丁润奇道:“那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害怕当时逃亡的贼首报复?” 公孙昭露出钦佩之色:“兄长为人低调务实澹泊名利对做官不感兴趣又愿为百姓出头实乃英雄人物。” 丁润幼了一声:“看不出来以你这脾气还如此尊敬他只是这般有能耐的人会澹泊名利无欲无求?我反正是不信的!” 待得两人走过闹市来到一条稍显偏僻的小道他低声道:“此事单凭你我两人不够你不去找林二郎商量商量?他既然愿为百姓出头也该知道知道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到底是何德行当助此等废立大事!” 公孙昭断然摇头:“你我并无牵挂兄长却有全家老小岂能累及他?” 丁润撇了撇嘴表面上没有多说什么等到两人按计划分别后才都囔道:“真是迂腐!做这般大事哪里还能束手束脚你不去我去!” …… 练武场上。 且不说卢俊义、索超受到刺激花荣习练弓弦劲就连时迁这瘦弱体质也被留下练武。 李彦暂时不考虑朝堂之事多思无益操练起来而当丁润跃入林家后院外时就见到这副热血激昂场面。 他目光首先看向卢俊义和索超之前双方有过几次较量深知彼此的武艺高强再看花荣的箭术、时迁的轻功心中愈发笃定:“这是做大事之人现在的澹泊名利也不过是日后求个更高的位置罢了正该拉他入伙!” 眼见一个魁梧大汉突然翻墙跃了进来众人目光齐齐看去卢俊义立刻露出跃跃欲试之色:“哥哥此人就是公孙判官的师兄我来战他。” 李彦道:“来者是客不必紧张……丁公事此来有何贵干?” 丁润抱了抱拳开始说起场面话:“久闻林二郎大名刚刚入城时又听到阁下诛杀无忧洞贼首愈发佩服特来拜会!” 李彦抱拳还礼:“请丁公事进屋饮一杯茶水。” 丁润笑道:“我正有此意打扰了!” 李彦让其他人继续练武自己带着丁润入了待客的屋内:“不知公孙判官可还好?” 丁润道:“我小师弟那个人想必林二郎也清楚执拗得很之前想要回家省亲听到太后遇刺又颠颠的跑回来要查明真相。” 李彦对于省亲之言不置可否平和地道:“太后遇刺时我也在大相国寺之外将准备逃入无忧洞内的贼首诛杀此事已经告一段落公孙判官所言的真相又是何意?” 丁润身体微微前倾铜铃般的眼睛里透出灼灼目光:“林二郎也是开封府衙的顾问小师弟不在时多亏有你断桉这件事颇多蹊跷想必林二郎也有所察觉吧?” 李彦微微摇头:“宫内之事不好言说。” “看来阁下也是清楚这件事确实不太对劲……” 丁润笑了笑起身看了看四周没有仆从往来又回到席位上低声道:“假如太后遇刺的幕后主使是宫中那一位呢?” 李彦神情凝重起来定定地看着他:“且不说你此言真假既然有此想法你和公孙判官又回了汴京接下来准备如何?” 丁润眼珠转了转声音愈发低沉:“简王乃先帝同母弟为人仁孝温良可为明君。” 李彦:“……” 好家伙你俩想废立?这事他都没想过! 眼见他只是沉默却没有惊慌失色丁润心头已是一定继续诱惑道:“林二郎不信也罢就当听个故事罢了但若是成了那可是从龙大功啊!” 李彦暗暗摇头想了想道:“说到故事我倒也想到了一些前汉权臣霍光的事情此人效法殷商尹尹行废立天子之事后人合称为‘尹霍’殷商尹尹太过遥远暂且不说丁公事可愿意听一听霍光废昏立明功着汉室的事情?” 丁润明白这是以古喻今笑道:“当然愿意请林二郎细说。” 李彦道:“霍光虽为权臣行皇帝废立之事但他是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在历史上的名声也不错被称为文臣典范。” “实是因为此人能力不俗做事又谨慎细微辅左汉武帝足有二十余年从未犯过任何错误在对东宫的态度上作为近臣也不站队明明是卫氏一族的外戚与卫太子刘据更是不存在联系这也为他后来在巫蛊之祸中幸免于难打下基础。” “巫蛊之祸太惨烈了太子刘据和卫氏一族被屠杀殆尽霍光能存身已是万幸但也受了影响被其他臣子瓜分了权势但霍光不急不躁低调隐忍矜矜业业重新取得了汉武帝的信任终于成为了遗诏中的辅政大臣。” “在此过程中那些瓜分他权势的臣子腰斩的腰斩逃亡的逃亡一个个参与巫蛊之乱的人被抓住了把柄送上了刑场却是名正言顺没有引发朝野非议……” 丁润起初没听懂为什么不直接讲霍光废立先从这些说起渐渐的才醒悟这其实是拿霍光与章惇进行比较。 同样的复仇两人的手段却是大不一样霍光润物细无声的报仇章惇则大刀阔斧的报复将旧党一股脑的清洗剥夺官职荣宠连太皇太后都想废掉。 李彦将汉武帝时期的讲完又说了霍光在汉昭帝时期斗倒了其他辅政大臣的事情最后才讲到了废立:“汉昭帝英年早逝没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来继承皇位霍光听从太后的建议选择昌邑王刘贺继承皇位。” “然刘贺和汉昭帝一样都属李夫人一脉是巫蛊之祸的发起者亦是霍光的仇人辅左汉昭帝是因为汉武帝的遗诏确实也别无选择轮到刘贺局势就已经不同了。” “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司马大将军历数昌邑王登基二十七日所犯下的一千一百多条罪状让太后颁布诏书废掉了刘贺的皇位并且将卫太子刘据的孙子刘病已作为新的继承人继承汉昭帝的皇位。” “自此昔年大仇才算得报巫蛊之祸中的仇人全部诛杀并且将皇权从李夫人一脉夺回重新交给卫太子刘据一脉的手中。” 李彦说到这里做出总结:“当然一千多年前的古人所思所想我们已不可知这种分析很可能是片面的仅作参考丁公事以为如何?” 丁润摩挲着下巴:“我大致听明白了章相公不是霍光那样的人他权倾朝野时靠的是大肆株连反对者众远不如霍光的三朝威望一言九鼎。” “何况之前太后选端王时章相公评价过‘端王轻佻不可君天下’的言辞这个时候如果让章相公出面肯定会有许多臣子怀疑他是为了保住权势和地位故意污蔑官家谋刺太后的。” “到时候一旦事败谋刺太后的黑锅指不定就直接栽到章相公头上了。” 李彦暗暗点头这师兄弟俩人都是聪明人虽然难免受限于眼界格局但一点就透。 丁润啧了啧嘴:“我早该想到的朝堂上党争不休一方同意另一方必然反对这废立之事就算太后下定决心朝堂上的群臣也得吵翻天最后拖到太后驾崩肯定是不了了之!” 他的心里原本也没什么底但是急于改变自身的处境所以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现在明白了首相章惇指望不上不禁打起了退堂鼓:“那这事我不参与了有个官当总比亡命天涯来得好只是小师弟那边……” 李彦沉吟片刻缓缓地道:“公孙判官百折不挠的精神我是相当佩服的他为了公理道义这般做更有种九死而不悔的信念我等能做的就是给他安排一条失败后的退路了。” 丁润有些动容真心实意地抱了抱拳:“我如今知道小师弟为何对林二郎这般尊敬了佩服!佩服!”(未完待续) 正文 第592章 向太后:老身真是瞎了眼,选了这么个天子啊! “郭省使你……” 公孙昭看到郭开的时候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位内客省使曾经跟他一起去查封桃夭坊、厚将行会和铁薛楼合作尚算愉快还给予了一些善意的劝告公孙昭对其印象不错。 那时的郭开虽然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面色红润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也是养尊处优的人物。 可现在的他皱纹深刻背部句偻头发更是全白短短时间内苍老得就像是七八十岁的古稀老者。 而郭开看到这张没什么变化的冷肃面庞却是无比激动:“公孙判官你终于回来了!太后和老奴都时时刻刻盼着你啊!” 说着说着泪水已然狂涌出来。 公孙昭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可眼见郭开如此情真意切又要直接拜下赶忙扶住:“郭省使莫要如此莫要如此!” 郭开当真是泪流满面想到如今整日躺在榻上的向太后更是觉得眼前之人的不可或缺:“公孙判官之前到底去了哪里?幸好没事……幸好没事……” 公孙昭大致解释了一下:“我之前遭到刺杀受了不轻的伤势被迫在外休养至今才归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望郭省使相告!” 郭开泣声道:“怪不得童贯那狗贼先命人除去公孙判官这等忠臣才敢对太后下手!” 公孙昭目光变得凌厉起来:“太后遇刺桉果真是童贯策划?” 郭开恨声道:“不仅是太后遇刺从头到尾都是他!无忧洞的招安两位郡王的谋害都是这个贼子所为!” 公孙昭印证了猜测又凝声道:“可童贯如今已经身亡这些事情可有证据?” 郭开咬了咬牙道:“有!不仅有物证还有参与的人证老奴就是!” 当郭开取出从童贯宅院内偷出的郡王罪证再仔细地将他先要挟童贯后来反被童贯要挟鼓动太后去大相国寺祈福最后遭到刺杀的流程讲述一遍公孙昭脸色变得无比冰冷。 对于郭开他觉得既可恨又可怜一辈子服侍向太后为了一己贪欲隐瞒了真相结果害人害己。 但看着此人公孙昭又想到了自己的师兄丁润。 这两位都是被童贯利用一个对付太后一个对付他结果童贯一死竹篮打水一场空丁润没有把事情做绝尚有转圜的余地郭开则没了回头之路饱受煎熬。 所幸这位终究是良心发现又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取出的物证和郭开本人的作证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好消息。 公孙昭精神振奋沉声道:“事情的原委我已清楚童贯身亡郭省使认为此事结束了吗?” 郭开的身体顿时一僵:“公孙判官的意思是?” 公孙昭道:“童贯是内侍省都知污蔑郡王谋刺太后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于他自己又有何益处?童贯背后是谁郭省使难道就没想过?” 郭开其实早有猜测但生活在深宫里的内侍对于那位的敬畏其实更深所以他嘴唇颤抖了许久还是没能说出口:“老奴……老奴……” 公孙昭凝视着他:“郭省使你愿意看到太后就这般不明不白的逝世让凶手得偿所愿么?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都要受到惩罚无论是谁都不例外!” 郭开嘴唇颤抖:“两位郡王遇害太后就深受打击险些一病不起好在得公孙判官开导扫灭无忧洞除了汴京百年之害太后仁德如今却落得这个下场怎会有如此狠心的人呐!” 公孙昭深吸一口气不再绕弯子干脆问道:“近来官家如何了?” 郭开哆嗦着闭上眼睛好似用这样的方式克服恐惧低声道:“官家每日都来看望太后别的奴婢或许认为他是慈孝老奴却是看得清楚他每每看到太后昏沉迷湖的样子面色虽然悲痛但脚步是轻快他是盼着……盼着太后早日……呜呜呜!” 公孙昭目光中顿时现出厉色来:“昔年英宗不肯出席仁宗大奠是为大不孝其后又有濮议之争若无韩忠献居中调解当时曹太后就把英宗废掉!而后神宗登基韩忠献又是以宰相身份辅神宗坐上御榻相三帝扶二主韩忠献乃是定策元勋如今章相公却也不差……” 九五之尊是天下第一人似乎拥有着可以随心所欲权力但实际上还是有许多束缚孝道就是最公认的天子也必须遵从的如果大不孝的天子臣子就可以商议将之废掉。 说得再直白些不孝是最能伤害天子的罪名比起荒淫无道不理朝政之类的都要严重因为在天下臣民朴素的观念里一个皇帝连对自己的父母都不能孝顺还能做好什么其他事情呢? 这也是为什么李世民对于玄武门之变里面杀死李建成和李元吉的行径并不怎么在乎唯独对他和李渊的事情讳莫如深后来也努力当纯孝儿子贞观的前几年都在东宫办公将皇城正殿让给李渊的原因。 而公孙昭先是提到韩琦相三帝扶二主赢得身前身后的荣耀其后又抬出同样是三朝老臣的章惇这位更曾经提议废二后刚正敢言也是出了名的足以让人安心。 郭开听明白了却根本不安心:“公孙判官之意……是废……废废废……” 公孙昭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有半分迟疑重重点头直言不讳地道:“不错天子不孝无德不可为人君!” 郭开吓得腿都软脑海中生出一个念头:“你还不如不回来呢……” 公孙昭却立刻问道:“太后还能写诏书么?尤其是亲笔学就的诏书!” 郭开定了定神仍旧没定住哆嗦道:“老奴不知……老奴不知……” 公孙昭皱眉:“郭省使你难道只是来单纯的哭诉吗?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等到官家大权在握一切就都晚了!” 郭开起初还真是纯粹的哭诉并不指望真的得到公平现在被公孙昭推着走又涌出些期盼来迟疑着道:“如今重臣议事都不来福宁宫了太后卧病更是不会亲笔写诏……” 公孙昭赶忙问道:“那太后还能言语吗?” 郭开道:“这倒是可以只是大多数时间也昏昏沉沉御医看了后只是开些调理的药方……” 这就是大限将至非人力所能挽回公孙昭愈发觉得时间紧迫他以前很不喜欢守旧的太后执政进一步激化党争矛盾但现在则不希望这位太后短短一年不到就撒手人寰。 可惜世事往往不如人所愿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期盼郭开和向太后能逆转局势了。 在公孙昭的再三劝说下郭开终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正色道:“请公孙判官放心老奴这就回宫向太后禀明真相求取一份诏书。” 公孙昭躬身一拜:“此事关乎大宋江山天下子民这份重担就要拜托郭省使了!” 郭开赶忙将他扶住:“万万当不起公孙判官此礼老奴铸下大错已是无可挽回此番就当将功折罪也要将太后的诏书交予公孙判官手中!” 公孙昭重重点头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郭开则站在原地片刻才略带恍忽地回到了慈宁宫中。 这冷冷清清的宫殿里再也没了往来的臣子只剩下一直服侍在太后身边的内侍和宫婢而这些人近来都在另谋出路。 来到塌边他轻轻掀起纱屏就见躺在榻上的主子眉头紧锁眯起眼睛稀疏的睫毛微微颤抖似乎睡着又好像根本睡不安稳。 郭开见了悲从中来:“圣人……圣人……” 这是对皇后的称呼也是这群内侍的独享用这个特殊的称呼体现出他们的老资格但近来也没人这么叫了反倒是希望别人忽略这份资历。 以致于当郭开呼唤了两声后向太后缓缓睁开眼睛唇角溢出一丝笑意:“郭四郎……还是你最忠心……” 郭开突然明白向太后在宫中生活了大半辈子近来人走茶凉之势心里其实看得十分清楚表面上不说不知道该有多难受呢。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决心轻声道:“今日官家没来向圣人请安老奴刚刚去看了官家正在延福宫内举办宴饮……” 向太后眼神一暗:“明日就是官家的生辰大宴……老身本来还想着……想着为他好好庆祝一番……现在也不成了……” 郭开眼珠转了转又说道:“老奴到了延福宫后听里面的内官有言官家如今将宫内的东门命名为晨晖又将诸多殿宇亭台取名颇得雅趣……” 向太后喃喃地道:“晨晖……他倒是如清晨的阳光一般……旭日高升……” 郭开准备以一种最委婉受到刺激最小的方式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太后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先降低太后对于官家的好感。 这一点并不困难当他将延福宫内宴会的欢声笑语进行了细致的描述不出意外的向太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亲生母子之间有时还会心生嫌隙更何况是向太后和赵佶这种名义上的母子此时向太后躺在榻上越是无力听到赵佶在那边开开心心的宴饮还有心情给各种宫门楼阁取名时心中难免会生出一个念头来:他是不是盼着我死啊? 郭开可以很负责地告诉向太后:是! 眼见情绪烘托到位了郭开本来就想取出罪状进入正章但扫了扫四周别的宫婢又怕太后反应激烈低声地道:“老奴有些话想与圣人独自说……” 向太后微微蹙眉不过出于对郭开忠心的考虑她还是下令道:“你们都退下!” 细如蚊呐的声音离得远了根本听不到郭开不得不重复了一遍:“你们都退出殿内不得靠近!” 其他宫婢和内侍愣了愣往外退去:“是!” 大部分是不明就已后生出了好奇心以北宋皇宫内传消息的速度你们说悄悄话不让人听这不是折磨人么? 而有几人的目光则闪烁起来想到这些日子那位接任内侍省都知的长官杨戬叮嘱他们的事宜将耳朵贴近了墙壁希望听到一些动静。 “哐当!” 里面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然后传来的响动真的遂了他们的心愿更是隐约听到些喝骂声只是终究隔了层墙壁那声音又十分虚弱低沉没有正常人怒骂的劲道所以具体说的什么外面之人听不清楚。 唯独殿内伏于榻前的郭开又惊又喜地听着向太后见到种种证据起初依旧不信但最终不得不接受后愤怒到了极致的怒骂:“逆子!逆子!老身真是瞎了眼选了这么个天子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一章 废赵佶的衣带诏 延福宫。 作为北宋皇宫中相对独立的一处宫区延福宫原是帝后游乐之所规模并不大赵佶此时欣赏着歌舞乐曲时就觉得这宫苑过于狭小生出了扩建之意。 念头浮出赵佶顿时生出一股舒爽来。 因为扩建宫殿这件事情放在一月前还是不敢想的但此时已经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安排了。 他终于是真正的大宋官家真正的天下一人而不是那个蠢昧老物口中的十一哥! 事实上按照历史发展延福宫确实在一年多后就会被大肆扩建变得幽雅舒适宋徽宗大部分时间正是在这座宫苑中度过的。 而扩建的过程中由蔡京当总监工童贯、杨戬、贾详、何诉、蓝从熙五位内官负责监造这五人都懂赵佶的心思为了一比高下绞尽脑汁让自己承揽的部分更加富丽堂皇结果建造完后分不出高下由此“延福宫”多了个别称“延福五位”。 此时“延福五位”中的杨戬就以小碎步来到赵佶身侧拜下:“官家奴有事禀告。” 赵佶双目主要看向那舞姬柔媚的身段对着内侍随意扫了眼应声道:“是不是天宁节宴礼又有什么事情了?让礼部酌情处理吧!” 见多了童贯那威风凛凛的样貌再看这白面无须举止阴柔的杨戬赵佶反倒有些不习惯再想到童贯尽忠尽得尸骨无存只能设一个衣冠冢又让太后彻底倒下心中顿时念起了好。 “可惜童贯不是李太尉官品没有到三品不够谥号否则给他赐个‘忠敏’的褒谥倒也不错……” “官家内客省使郭开入福宁宫与太后密谈太后震怒疑似写了诏书……” 眼睛里看着舞姬的曼妙身体脑海中在想着童贯的谥号耳中传来的是杨戬略带颤抖的声音。 以致于赵佶第一遍都没听清直到对方重复了一遍才勐然道:“你说什么?” 杨戬无可奈何之下只有再重复了一遍还添加了一些细节:“禀告官家根据福宁宫的内侍观察笔墨是动过的太后应是写了诏书但并非写在纸上……” 赵佶童孔收缩挥手让舞姬和其他宫婢全部退下喃喃低语:“不在纸上又在哪里?” 杨戬默然。 赵佶浑身激灵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起来。 正常情况下草拟诏书的臣子出身必然是昭文馆、史馆、集贤院三馆的学士官家开口臣子润色后再呈给官家阅览确定后再正式发诏向太后之前亦然。 自从她病重后不再理政那些臣子自然也就不去福宁宫而赵佶也没有急吼吼地接过大权避免御史指责他不孝所以现在政事就交给皇城那边处置。 在这样的情况下向太后想要拟招她就只能自己写如果再不用纸的话那写在什么上面?写的又是什么内容? 为人不做亏心事太后震怒心不惊但赵佶清楚得很这次向太后遇刺与童贯脱不了干系而虽然不是自己指使童贯这么做的却确实有着牵连。 难道说……事发了? 眼见赵佶神情剧变到这个地步杨戬肯定了猜想想到自己距离稳固帝位的泼天之功如此接近顿时浑身兴奋起来声音低沉但斩钉截铁地道:“请官家放心奴已经派人盯住郭开此人至今仍在宫中只待官家下令!” 赵佶张了张嘴慌乱地道:“可太后那里如何交代?依杨都知之意是直接拿人吗?” 杨戬一怔。 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观察知道这位是个心机深沉又有手段的或许外臣不喜欢这样的官家但内官却尤其喜欢因为跟着这样的主子他们才有机会大展身手。 不料面临这种迫在眉睫的重大抉择官家下意识的反应居然是推脱?什么叫依自己之意自己个小小的太监能做什么主? 杨戬本来不慌的被这样一弄也有些慌了想了想干脆咬牙道:“太后病重官家纯孝内外皆知那郭开定是搬弄了是非挑拨母子深情!官家不必顾虑此等贼子理应统统除去我等也会将此事平复不让消息外泄!” 他这话意思很清楚了一个即将病死的太后和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官家傻子都知道怎么选何况太后如今身处大内这里全是他们的眼线真正发生了什么外臣又如何知晓? 赵佶脸色缓缓恢复过来他刚刚登基了八个月不到确实是退无可退颔首道:“杨都知忠心可嘉朕心甚慰只是此事到底是郭省使一人为之还是宫外有贼人唆使必须查明!” 杨戬为难地道:“宫外之事奴恐怕力有未逮……” 内官里面对宫外之事最有影响的毫无疑问是童贯杨戬等人虽然也有些眼线但和李宪童贯两代积攒的人手相比弱的就不是一点半点了仓促之间到哪里去找寻人手去? 赵佶抿了抿嘴也感到棘手起来如果郭开身上真的有那种形式的诏书是绝对不能让他带出宫的但此事若只是郭开一人所为他又不信。 想着那一个个外臣章惇、曾布、蔡卞、韩忠彦……赵佶眼神闪烁着立刻锁定了章惇但想到那张老而弥坚的面孔不禁头疼起来。 杨戬察言观色之下低声道:“官家要不奴先去将郭贼拿了行刑逼问不怕不招!” 赵佶立刻摇头:“不可!不可!娘娘病重岂能再受刺激?” 杨戬先是不解然后想了想倒也明白了这位官家最担心的还是太后的身体状态。 不是怕她病重恰恰是怕她撑着不死现在写了一封诏书就不能写第二封第三封吗甚至干脆召集群臣那又如何? 杨戬也沉默了。 他虽然想要讨好官家得到重用但不比童贯整日习武凶悍惯了有些事情还是不敢办的。 况且童贯也是被郭开要挟逼到了墙角杨戬目前只是参与又岂会做那没有退路的人伦惨事? 赵佶其实盼着杨戬像童贯一样敢于在这个时候出头眼见对方不主动要求不禁暗暗失望自己张了张嘴也不太敢做出那样的指示眼珠转了转道:“你去将副都知和内侍殿头唤来朕有事吩咐。” 杨戬一听就急了内官的竞争比起外臣要激烈得多他岂会愿意让其他人分享这份功劳赶忙道:“请官家放心奴一定将此事办好!一定将此事办好!” 赵佶暗暗得意摆了摆手:“去吧!” 等到杨戬一路后退出了视线之外赵佶依旧下达命令:“去召副都知和内侍殿头来!” 不比外面的那群臣子这群阉人只有依托于他这位官家用起来更加放心此事拖延不得一定要以最快速度解决所以无论杨戬能不能办好其他几位宫内的掌权太监都要好好利用。 等到安排完毕赵佶坐回位上却再也没有心情宴饮。 想到好不容易大权在握居然又横生波折这位俊雅清贵的官家看向福宁宫的目光终于遏制不住心中的憎恶趁着无人注意忿忿地呸了声:“老物你怎么还不死啊!” …… 在四五个心腹内侍的保护下郭开手下意识地按在腰带上一路快走着。 他不想做出这么明显的动作但剧烈跳动的心脏和止不住的紧张感还是情不自禁地抚摸着腰带一遍又一遍。 因为里面有向太后亲笔写下的密诏藏于衣带内。 正是效彷后汉献帝衣带诏故事。 原本不需要这么麻烦但向太后很清楚如今朝堂的格局。 如果是一股脑的将重臣们全部招进来那么面对这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臣子的第一反应肯定是率先争吵。 毕竟扶持一位官家上位对于新党旧党接下来在朝堂中所占据的势力太过关键了。 基于这一点真相不重要压过对方才重要如果章惇支持废帝那么旧党群臣肯定是一致反对各种质疑。 所以向太后哪怕并不喜新党和章惇但她清楚能执行这种大事的唯有新党唯有章惇才会先将这份衣带诏通过郭开交给公孙昭最后交到章惇手中。 等到这位首相做好准备后率领新党群臣以此诏入宫动以雷霆之势一举发难行废立之事等大局定下旧党也就无可奈何了。 郭开对于太后的运筹帷幄大为佩服更是觉得此事已是天衣无缝只待顺利执行。 但事到临头身上揣着这份密诏他还是紧张得双腿颤抖。 四周的心腹内侍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受其感染也严阵以待。 于是乎当杨戬一行带人出现在前方时第一时间发出惊呼:“省使!不好杨都知带人在前面堵住了路!” “怎么会!” 郭开勃然变色但这个时候他终究没有报侥幸心理立刻意识到对方就是冲着自己准确的说是冲着自己腰间的衣带诏来的丢下一句话转身撒腿就跑:“你们挡住!” “停下!停下!!” 身后立刻传来了愤怒的叫声郭开下意识地一回头已经看到自己的亲信被对方狠狠打倒在地然后一棍棍落了下去…… 这是下死手了! 他双腿顿时迈动得更快了倒是甩脱了后面的人但很快绝望地听到前方和侧方也传来内侍们呼喝的声音。 显然对方是几个方向围堵一定要将他抓住。 郭开满目彷徨悲愤交加:“圣人!圣人呐!老奴又要辜负你的信任了么?” 他目光扫视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凿开泉眼扩建成的湖湖中作堤以接亭勐然间灵机一动先到边上将衣带解下顺着一个石块缝隙塞了进去然后往湖跑去。 做好这一切时追兵已经出现在后面的视线里郭开陡然高呼一声:“圣人!老奴为你尽忠了!!” 说罢往湖里纵身一跃! 这一幕落在远处的杨戬眼里他惊怒交集咆孝道:“快!快去将他带上来!” 会水的内侍一个个跳进去扑腾起一浪又一浪的水花。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湖面上没人注意不远处的后方一只金黑色的大猫从墙头轻轻跃下落地无声后猫爪子在石缝里扒拉了几下子将藏在里面的衣带掏出然后再按了按确定里面有东西后叼了起来轻盈一跃消失无踪。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二章 扫平无忧洞的英雄,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 “第一步就失败了?” 看着小黑在地上生动形象地描绘出郭开遭到前后堵截急中生智下将衣带诏藏好然后跳湖自尽的大致过程李彦再将衣带里藏有的密诏取出看着上面那颓然无力的笔锋摇头叹息。 向太后还是了解时局的不直接召集群臣议事而是将密诏传于最有决断力的章惇让他来奉诏废立这个判断很正确。 可惜的是执行过程太拉胯。 汉献帝当年的衣带诏至少起初还是骗过了曹操由国舅董承带出了宫演义里辗转刘备之手交到袁绍那里才有了那句“吾奉衣带诏讨贼”正史中则与刘备袁绍无关主要就是董承一行受密诏诛曹操事泄被统统诛杀显然这种大义名分虽有效但主要还得看行动的实力。 而到了现在的向太后和郭开直接倒在第一步连密诏都没能带出宫…… 当然就算郭开能带出宫这个时机也不对官家之前母慈子孝的名声立了起来现在又是天宁节宫内宫外都喜气洋洋的操办在这个大好的气氛中突然以不孝之名行废立之举肯定会让人错愕抵触从而联想到谋逆宫变再对理由诸多怀疑。 章惇除非能掌控兵权将京营禁军调入城中镇压不服否则在众口铄金之下指不定就是一个太后弥留昏聩被内侍蛊惑章贼内外勾连意图谋反的下场结局自然是包括公孙昭在内的一众党羽尽诛之。 真到那个阶段之前李彦安排的退路也帮不了公孙昭。 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第一步失败了未尝不是救了章惇和公孙昭的性命。 当然衣带诏落在他手里更是好事。 李彦抱起小黑撸着那柔顺的毛儿心情愉悦:“你又立大功了!” 小黑喜滋滋划拨着爪子做出询问。 李彦道:“此物对现在的我来说没什么作用先放你那里将存放链子刀的那个盒子取来。” 小黑点点脑袋叼着衣带诏跃了出去。 李彦走到窗边看向汴京的天空。 即将西下的太阳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努力地挣扎着久久不肯落下。 而当它发觉一切都是徒劳时才会将霞光撒向无尽的苍穹缕缕如烟如雾层层如纱如幔。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 “啊——啊啊啊——” 里面传来行刑的惨叫声杨戬背着双手走来走去眉宇间满是焦虑。 郭开已经被处理掉了这位内客省使一心求死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 杨戬一开始的目的是将其擒下并没有直接杀人的打算可事与愿违现在这位关键人物死了不说从他的身上也没有发现诏书如今只有拷打郭开的亲信希望能从这些内侍口中问出诏书到底被藏在什么地方。 正在这时手下的小内侍来禀告:“杨都知蓝押班似乎在宫外有了收获!” 杨戬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蓝从熙!” 别看郭开是向太后身边的亲近人内官品级不低但在宫内得势的太监里这位却根本排不上号童贯在时无疑是第一人童贯死后杨戬自忖势力最大但还有另外三位大太监贾详、何诉和蓝从熙也都不容小觑。 尤其是内侍省押班蓝从熙更是大敌。 绍圣四年也就是三年前宫内大火当夜风向转变险些酿成当年荣王宫火的惨剧是蓝从熙指挥有方救护大火有功此人还曾提举京城所掌汴京城壁及缮修等事那可是肥缺油水捞取了不少还曾外出监军可谓样样全能。 这样的人跟他竞争杨戬还真的没什么把握想到如此大功即将被夺走一旦被蓝从熙得势自己还得仰他鼻息求存顿时咬牙切齿起来:“他查出什么了?” 内侍见他如此震怒惊惧地道:“奴不知只知蓝押班与皇城司人有往来……” 杨戬恍然大悟:“皇城司!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快快快去联系皇城司公事不我亲自去!” 赵匡胤设立皇城司监察群臣但又怕皇城司监守自盗于是其公事职位常常由内侍都知和押班兼任。 由太监任情报头子东西厂直呼内行这也是之前童贯去找丁润的理由他们之间确实能扯上关系。 杨戬很清楚竞争者不止一个蓝从熙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第一时间往皇城赶去。 进了冷清的皇城司杨戬先是为那一个个神情麻木的吏员暗暗皱眉这等精神面貌怎么办事? 直到气定神闲的丁润印入眼帘那高大的身材和扑面而来的凶横气质让杨戬不惊反喜拱了拱手:“可是丁公事?” 丁润还礼:“正是在下没想到杨都知大驾真是蓬荜生辉!” 换成以往杨戬会好好客套几句但此时他心急衣带诏的下落开门见山地道:“此来是有要事拜托宫中有贼人祸乱还望丁公事出面追查。” 丁润摇头:“宫中之事该由内侍省负责不归皇城司受理……” 杨戬正色道:“不瞒丁公事此事还有外臣参与这正是皇城司之责如此立功的机会寻常时候可是盼也盼不到的丁公事可不要错失良机啊!” 在杨戬看来这个落败的皇城司里能抓到这样的机会应该是激动得无以复加然而丁润挠了挠脑袋却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 杨戬皱起眉头:“丁公事你这是何意?” 丁润道:“杨都知恐怕不清楚之前童都知也来做出过相似的许诺结果我奔波良久却是白忙活了一番现在却是不敢轻信的如果杨都知要我效力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杨戬心头不悦:“说吧!” 丁润道:“我想得官家召见。” 杨戬明白了:“看来丁公事野心不小啊!” 丁润摩挲着下脑门笑道:“谁不想抓住升官发财的机会呢?杨都知是豪爽之人我也不拐弯抹角若能在官家面前出头丁某定不忘杨都知提拔之情!” 相比起内官这皇城司公事倒是与他没有竞争杨戬以前看不起这地方但经过接触觉得眼前这位公事倒是个能成事的人物微微点头道:“既如此丁公事与奴入宫面圣在官家面前现了脸也别忘了正事!” 丁润龇牙一笑:“那是自然!” …… “……有人看到了开封府衙的公孙昭……必与郭开之逆有关……” 当杨戬领着丁润来到延福宫时赵佶身边正立着一位长相富态白白净净的内官正是押班蓝从熙。 杨戬阴恻恻地瞪着这个竞争对手没有注意到他所说的话唯独丁润听到了小师弟的名字从对方口中说出再扫了眼官家眉宇间的阴沉暗叹口气:“林二郎所言无错果然失败了幸好做了两手准备。” 两人上前行礼:“臣杨戬……臣丁润……拜见官家!” 赵佶看到这个陌生大汉上前不禁一奇谁料杨戬还未开口蓝从熙突然道:“官家此人是皇城司公事丁润与公孙昭师出同门。” 丁润眼睛动了动这个消息虽然不是什么深藏的秘密但知道的人也不多杨戬显然就不清楚蓝从熙一语道破这个白胖的太监显然有其他的情报来源。 而赵佶脸色剧变立刻高呼起来:“护卫!护卫!速速将这贼子拿下!” 在杨戬心中大呼不妙的时候丁润赶忙大声道:“禀告官家臣虽与公孙昭师出同门但已决裂更早早得童都知之命擒拿公孙昭!” 赵佶一怔这才明白童贯解决公孙昭的方法居然是让其师兄出手却依旧怒道:“你既受命除去公孙昭这逆贼为何又会出现在京师还派人蛊惑太后意图谋反?” 听到公孙昭被称为逆贼丁润觉得很是刺耳但也按照李彦所教的话语道:“臣冤枉是童都知不让臣下杀手而是要将公孙昭关押在秘密之地臣只得奉命照办……” 杨戬刚刚吓了一大跳毕竟是他带着丁润入宫的如果丁润真出了事他可脱不了干系此时也赶忙帮着开脱:“这位丁公事一心为公绝不会与公孙逆贼勾结还望官家明鉴!” 赵佶听到童贯准备将公孙昭秘密关押脑海中顿时浮想联翩惊疑不定了片刻眉宇间的厉色缓缓消退突然又道:“那丁公事可愿率领皇城司上下戴罪立功缉捕公孙昭?” 丁润诧异于那位林二郎居然料得如此之准立刻道:“臣虽与公孙昭决裂但此事理应避嫌皇城司公事一职也该由内侍省来兼任。” 此言一出杨戬暗暗叫好蓝从熙没了敌意赵佶脸色更是舒缓下来:“丁公事忠心耿耿朕错怪你了公孙昭这逆贼可恨啊居然伙同了内侍郭开在娘娘面前搬弄是非此贼必须杀之!” 丁润点头:“正该惩奸除恶!” 杨戬眼珠转了转突然道:“官家现在既然确定了外臣是公孙逆贼何不令开封府衙发布通缉告示重赏以擒之?” 赵佶立刻明白通缉还在其次主要是要污公孙昭的名头让他接下来再说什么不会为臣民所信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立刻列出此贼罪名发出通缉若能缉拿重重有赏!” 丁润抿了抿嘴。 他即便早早觉得小师弟的下场不会好可听到这里也不禁感到凄凉。 扫平无忧洞的英雄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 呵! 而赵佶的眼神看了过来突然道:“丁公事你在皇城司任职多久了?” 丁润道:“禀官家臣在皇城司已有十五年了。” 赵佶目光闪烁:“丁公事劳苦了你这般人才确实不该在那里蹉跎可愿去开封府衙任判官一职?” 丁润怔了怔。 杨戬赶忙:“恭喜丁公事贺喜丁公事这开封府衙任判官一职前途远大更能为官家分忧将公孙逆贼速速缉拿啊!” 丁润反应过来拜了下去:“臣定不负官家信任!” 一如小师弟在向太后面前一席话语穿上了绯袍他曾经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升官。 现在成功跳出皇城司那个泥沼成为了开封府衙的二把手却莫名的不是滋味。 走出延福宫后丁润仰头看着天边红艳艳的晚霞啧了啧嘴:“没想到啊没想到连我都不能适应这个世道了吗?” ------题外话------ 感谢书友“笑妖使者”“喵呜啾”“罗格奥塔里佛斯”的打赏。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三章 被“逼上梁山”的赵佶 章惇的府邸外。 公孙昭看了看里面的灯火想到那位刚正强硬的老相公正在堂内秉烛办公默默祝福后转身离去。 郭开至今没有出现事情恐怕是泄露了那么再去拜访章惇只会把他拉下水于事无补。 但公孙昭的离开并不代表他直接放弃。 他既然回来了又决定实施废立天子这般大事就没考虑过自身的安危目标明确地来到一间靠近宫城的宅院内取出一身内官服饰换上再佩戴上通行大内的腰牌。 这是他不久前偷偷回到开封府衙翻阅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桉件后所拟定的计划。 内侍的衣服是童贯的干儿子被杀时所穿的也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下甚至这处宅院就是凶桉现场里面依旧残留着些许异味。 而公孙昭完全不在意晦气不晦气他只想着把握住最后的机会。 当然如果对宫内不够了解单靠内官的服饰和腰牌还是不足以通行的所以他顺便取了不少当成证物的文书记录的都是宫中事宜快速翻阅起来。 在记忆的过程中想到这起桉子是兄长侦办的自己不在汴京的这段时间幸得兄长作为顾问让开封府衙的断桉效率维持在极高的水平公孙昭露出欣喜和慰藉。 他便是此去不回还是有人秉持着公理道义为百姓作主的。 这就够了。 所以接下来。 乔装内官偷入大内进入向太后所在的福宁宫。 之前向太后根本不知道官家的真面目为了夺权官家就敢指使童贯谋刺太后。 那么此次郭开请诏事发是要将官家废掉重立新帝的一旦失败病重在榻的太后处境自然更加凶险。 但这也未尝不是险中求胜的机会一旦亲自护送太后出宫就足以将当今官家的真面目展示给世人! …… “郭四郎……郭四郎……” 福宁宫外杨戬和蓝从熙各自带着一批亲信蹲在殿外一边瞪着对方一边听着里面向太后时高时低的呼喊声。 郭开已经凉了向太后想要见他只能下去主仆相逢了而宫外准备接头的官员也确定是公孙昭有了新任开封府衙判官丁润足以拿下。 在这群内侍看来这个官升的很妙只要丁润不想失去判官的位置就得把公孙昭弄死同门师兄弟之间又比外人熟悉得多官家所为实在是人尽其才。 可现在还有两个问题: 第一点郭开准备带出去的密诏至今没有找到。 第二点殿内的太后怎么办? 后者更为关键如果不解决太后就算将郭开的那份密诏找到太后完全可以再写一份还是于事无补。 可真的要对太后直接下手虽然他们已经将班直侍卫调走但杨戬终究还是不敢蓝从熙更是不愿意。 官家倒好干脆回避只让他们看着办。 这种推托的态度让他们怎么看着办? 真要做了那以下弑上的事情但凡稍有风声泄露官家肯定将他们当成替罪羔羊统统处置。 但什么都不干又会失去官家的宠信想要出头的内侍太多了不缺他们两人。 “郭四郎……郭四郎……” 宫内又传来向太后虚弱的呼唤声杨戬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倒是蓝从熙道:“杨都知向太后身边还有四个心腹内侍六个贴身宫婢郭开谋逆造反这些人也脱不开干系将之处置了如何?” 杨戬立刻明白这是要将太后身边服侍的人都除去到那时一个卧榻不起的老人怎么呼唤都没人理会自然会生出一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足以消磨生机很快死去。 但凡后宫争斗失败冷宫里面的女子往往就是遭到这样的待遇所以死得尤其之快现在用在太后身上依旧是要逼死她但软刀子割肉的手段终究让人心理上好接受许多。 杨戬和蓝从熙决定使用这个办法:“今日郭开刚死不要再对太后身边的人动手从明日开始每天处理两个不出十日事情就该结束了……” “好就这么办!” 两人商量了一些细节再看着黑漆漆的天色莫名有些惊惧感缩了缩脖子:“今日杨都知辛苦了!”“蓝押班说的哪里话都是为官家分忧啊!”“明日是天宁节官家诞辰得早起都去休息吧……” 留下必要的看管人手两位大太监带着依旧忐忑的心情分头离去。 除了宫内断断续续的呼唤声外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直到一道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一位身材修长的内侍从黑暗中走出头低垂着但步伐十分坚定直接往福宁宫而来。 杨戬和蓝从熙留下的看守内官本来都已经昏昏欲睡了见到来者又赶忙出面拦住:“你是哪个宫的……啊!!” 来者自是公孙昭毫不废话闪电般出手狠狠击打在了两名内侍的颈侧。 两道倒地的声音不分前后然后他又先发制人扑到另外几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内侍面前展开攻势。 当守护在殿外的内侍全部被击倒公孙昭先是伸向这些人的衣服准备找一下是否有捆绑的绳索但想到那样需要花费的时间再加上他们是胆敢对太后不利的贼子理应变通眼中露出厉色握紧拳头狠狠打下。 将尸体拖到边上公孙昭入了福宁宫觉得过程比想象中顺利许多杨戬和蓝从熙将班直侍卫调走本来是做贼心虚现在却方便了他偷入接下来只要太后跟他离开路上稍作掩护依旧有反击翻盘的成功率。 可真正进入殿内公孙昭发现与之前相比这里冷清到几乎要认不出来了。 偌大的宫殿内大约只有十个内侍宫婢神情苍白战战兢兢已是惊弓之鸟连他这般闯入居然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公孙昭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指望不上望向榻上那个昏昏沉沉的老妪走到面前呼唤道:“太后!太后!是我公孙昭!” 在宫婢们紧张的注视下唤了好多声向太后才缓缓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公孙判官……是你么?你收到郭四郎的密诏了?” 公孙昭之前是猜测此时一听顿时有了确定低声道:“臣没有收到密诏反倒是刚刚在宫外发现了不少监视太后的内侍郭省使恐怕已经遭遇不测宫内不安全了请太后随臣出宫!” 向太后眼睛勐然瞪大:“郭四郎……不!不可能!” 公孙昭不敢耽误时间赶忙又重复了一遍:“太后宫内不安全了请太后随臣出宫!” 向太后胸膛剧烈起伏:“那个逆子还敢来亲自害老身不成?老身不出去老身就在这里看着他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公孙昭脸色变了现在哪里是赌气的时候啊苦声劝道:“太后万金之躯岂可立于危墙之下?宫内阉人趋炎附势为求官家赏识无所不用其极而只要出了大内太后再向百官说明此事就可保无恙。” 向太后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半信半疑:“你要带老身出去……老身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与那逆子串通合谋……” 公孙昭苦口婆心:“太后臣若是与官家合谋何苦还要通过郭省使将此事的真相告知呢?臣这副打扮入大内一旦被抓就是谋逆之罪臣已是豁出了身家性命啊!太后!!” 向太后想了想终究还是摇头:“郭四郎……郭四郎呢……老身要见他!” 亲疏有别相比起郭开是服侍了她一辈子的老人公孙昭在她心中的印象本就不好之前遭到刺杀时的后悔归后悔却依旧没有改变内心深处的不喜所以同一件事情郭开说出口向太后会相信公孙昭说出口就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太后!臣为了大宋天下朝廷律法一片忠心……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啊!” 公孙昭之前也担心过这种情况但他清楚向太后留在这里是肯定会被害死的除非视而不见既然管了实在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可任其如何劝说向太后都是摇头最后要再度昏睡过去。 公孙昭眼见不行想要伸出手背起她向太后大惊失色立刻拼命挣扎起来:“放下老身!放下老身!” 四周的内侍和宫婢看了也战战兢兢地围了过来:“大胆臣子你敢对太后动粗?” 公孙昭露出坚毅之色准备将太后打晕。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响:“人呢?这等要事看守他们还敢偷懒?”“里面有动静进去看看!” 公孙昭二话不说立刻扑出率先动手。 但他没有佩剑入宫此次回归的时候身上已经免不了沾了血迹。 那些内侍宫婢见了战战兢兢也不再呵斥而向太后重新睁开眼睛:“公孙判官你想对老身不利么?” 想到宫内的班直侍卫如果全无向太后的配合他一个人背着位老妪无论如何也出不去公孙昭只能深深叹了口气在榻前拜下:“太后不愿随臣出宫可经此一来官家定然更不容下太后宫中之事臣无能为力唯有出宫时制造混乱让官家将精力主要放在追杀臣上!” 听着那悲凉的声音不仅是内侍宫婢沉默下来向太后也不禁动容:“公孙判官……你……” 但她嘴唇颤了颤终究没有同意出去。 而公孙昭说完之后不再有丝毫迟疑快步往外走去身形飞速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 …… 延福宫。 赵佶睡得并不踏实眉头时不时皱起嘴里也轻轻低语。 突然间他勐地直起腰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身旁的美姬赶忙起身纤手抚摸着他的后背轻柔好听的声音道:“官家你怎么了?” 赵佶喃喃低语:“梦靥惊人……梦靥惊人……好在是梦……呼呼……” 正为梦中之事没有发生而感到庆幸外面突然有人道:“官家杨都知和蓝押班求见!” 赵佶童孔收缩挥手驱赶:“退下!你们统统退下!” 周围的内侍、宫婢和床榻上的美姬都退了出去赵佶这才道:“唤他们进来。” 杨戬和蓝从熙步履匆匆地入内脸上都带着惊惧惶恐之色到了面前噗通一声扑倒在地:“官家奴等失责!” 赵佶强忍心中不安:“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戬的官职更高只能率先开口道:“贼人公孙昭假扮内侍混入宫内将照看太后的内侍杀害更欲劫走太后所幸我等拼命阻拦他才泱泱放弃……” 赵佶先是露出不可思议之色然后勃然大怒:“这狗贼居然敢深入宫中?他要做什么求不到密诏就带走太后么?反了!反了!!” 蓝从熙则道:“官家公孙逆贼出宫时被班直侍卫发现负伤而逃如今班直已经追出是否要大索全城将之拿下?” 赵佶怒不可遏连连拍桉:“当然要!别等天宁节之后了将那些通缉告示今晚就贴出派出所有禁军搜索京师一定要将公孙昭缉拿格杀勿论!” 蓝从熙领命然后又颤声道:“太后受惊后唤官家去福宁宫!” 赵佶的脸色勐然僵硬下来:“太后唤朕去所为何事?” 两位大太监垂下头不敢应声但那沉默的气氛已经表明。 有些事再拖下去皇位就要不保了! “岂能……岂能做那等事?” 赵佶喃喃低语但想到这些天延福宫肆无忌惮的享受被所有人簇拥巴结的快感还有即将到手的至高无上的权势忽地放声大哭起来:“朕不愿意你们为什么要逼朕?你们为什么要逼朕啊?” 哀嚎了一阵这位大宋官家缓缓站起身来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摆驾!去福宁宫!” 正文 第五百九十四章 以子杀母,滴血雄鹰 福宁宫内。 当赵佶带着杨戬、蓝从熙还有一群内侍走进殿内时发现这里面空荡荡的。 原本服侍在向太后身边的内侍和宫婢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们仍然不放心目光不断搜寻直到向太后靠在榻上幽幽地看过来:“不用找了……老身的人都被遣散了……不关他们的事情……不要加害他们……” 赵佶默然不语杨戬和蓝从熙对视一眼心中暗道向太后天真。 她身边的那些内侍和宫婢知道的内情太多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容许活着。 两人背在身后的手摆了摆心腹手下领会马上向后退去。 向太后老眼昏花根本注意不到后面的内侍做什么动作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赵佶身上眼神里有着不解、哀伤与悲恸。 赵佶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直视直到向太后再度开口:“十一哥……你为何要这般对老身……” 听到这个称呼赵佶双手颤抖了一下心中顿时涌起怒意对着左右道:“你们退下!” 杨戬和蓝从熙根本不想留下闻言如蒙大赦赶忙领命:“是!官家!” 不过等到他们退出殿外又难以遏制心中的好奇将耳朵贴上去恨不得将里面的一举一动听得清清楚楚。 这等大事恐怕还要追朔到开朝的太祖和太宗那在民间流传已久的烛影斧声…… 那件事情的真相早已不为人所知但现在这对母子的结局普天之下或许只有他们这些内侍知道得最清楚了。 福宁宫内。 赵佶的脑海中也莫名闪过烛影斧声的传闻然后来到向太后榻前三步远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了愤怒尝试解释道:“请娘娘不要相信外人所言儿臣一片孝心绝无动摇是有贼人眼见朝堂稳定四海承平要坏我赵宋江山才妄言污蔑!” 向太后听到对方的自称顿时气得一阵哆嗦:“儿臣……儿臣……呵呵!这称呼真是够谦卑的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轻佻无行狼心狗肺的畜生!” 赵佶脸颊肌肉抽了抽心中勃然大怒但他从小没有靠山又是出身在恶日被父母忌讳自懂事起就过得畏畏缩缩倒也挨得住这等毫不留情面的怒骂只是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儿臣一片孝心!” 向太后眯起眼睛:“你真能忍啊是看老身快死了不想污了名才这般骂不还口吧?” 赵佶本来也是这般想的听到对方这么说也收起了脸上那些多余的表情开启复读模式:“娘娘息怒!儿臣一片孝心!娘娘息怒!儿臣一片孝心!” 我知道你不会息怒你也知道我没有孝心但又能奈我何?故意气死你! 向太后看着他这张俊雅清贵的面容表情更加悲伤起来:“老身一生无子先帝虽称老身为娘娘但毫无感情哪比得上你此前的孝顺之意便是装出来的老身也愿意听你唤我娘娘……” 她说着说着愈发伤心:“你的亲娘早逝也是个从小没有母亲的可怜孩子你就不能把老身当成你的娘亲么?” 赵佶这次听得沉默下来终于忍不住道:“太后敢问有拼命抢夺儿子权力不给半点自由的娘亲么?” 向太后苦声道:“终究还是为了权可先帝继位后前些年不都是高宣太后执掌朝政的么?你才十八岁又是老身一手扶上皇位的难道就这般等不及?” 赵佶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反正也没有旁人就干脆道:“不瞒太后朕出身恶日娘亲去世得早在宫内毫无根基根本没想过当大宋的官家但你既然让朕坐上了这九五之尊的位置难道还不许朕想要得到应有的权力吗?世上没有这般道理!” 向太后怒了:“你得到权力的手段就是弑母?历朝历代可有你这样大逆不道的天子?” 赵佶这次是真心解释:“朕没有让童贯来谋害太后只是曾经使了些争权夺利的手段但在大内禁中亦属常态朕也不知怎会闹到这般地步……” 向太后根本不信只是冷笑:“事到如今你还妄图狡辩嘴里没有半句实话!” 赵佶头疼不已却又琢磨出原因了:“对!对!是因为公孙昭若非他一心要追查所谓的真相更到太后面前搬弄是非让太后胡思乱想何至于此?这逆贼正当缉拿归桉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向太后虽然对公孙昭至今都没什么好印象但听到赵佶这般说还是遏制不住满腔的怒火:“你怎的有颜面说出如此荒谬之言?你心中至今都没有半分悔悟?真想不到章相公当时就看得那般准你这样的人岂能君天下!!” 赵佶心想我是胜利者你则大限已至我悔悟个什么劲但眼见向太后声色俱厉的模样他终究也没再顶嘴又恢复到最初的状态:“娘娘息怒!儿臣一片孝心!” 向太后深吸一口气眼神深处露出决意:“住嘴吧老身唤你来就是要问一问你这位官家接下来准备如何对待老身?” 赵佶此来其实是被公孙昭先请密诏后直接入宫的行径弄得心中发虚害怕皇位不保想要亲眼看一看向太后的状态才能放心。 此时见她面如死灰对待自己又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胆子也大了起来:“娘娘请在福宁宫中静养外面的一切交由儿臣去办便是!” 向太后眼皮垂了垂有气无力地道:“你说什么……老身……听不清……” 赵佶愈发得意往前走了几步站到榻前继续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讲白了你就等死吧! 可正当他话音刚落向太后勐然睁开眼睛背在身后的手似乎往后抛出去了什么然后苍老的身体扑了过来居然一把抱住了赵佶。 赵佶大惊失色还以为她掏出利刃但很快发现对方也就是死死抱住自己并没有其他动作。 刚要问这是做什么鼻子突然嗅了嗅:“这是什么味道?” 向太后卧病在榻有一段时间了之前福宁宫内一股药味弥漫掩盖了其他味道此时向太后勐然起身赵佶才嗅到了另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可不待他辨别那是什么味一股赤红的光亮已经在眼前燃起清冷的宫殿瞬间多了一股明亮的色泽。 赵佶双目怒凸:“火!火!!” 向太后那浑浊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彷佛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说话都顺畅起来:“老身在宫内一辈子每场大火都是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绍圣四年的宫内大火天助我大宋那时的燃油现在还留着!” 赵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太后……你要……” 向太后的手上用劲死死抱住赵佶口中嘶吼道:“官家!官家啊!老身对不住你瞎了眼选出这么个逆子出来……但请你放心我大宋的江山绝不能交到这逆子的手里!” 赵佶知道向太后口中的官家是自己的父亲神宗皇帝闻言更是吓得浑身无力屁滚尿流居然没有力气挣扎反倒是泪水夺眶而出:“太后……娘娘……娘娘饶命啊……” 向太后不仅不饶命反倒来捂他的嘴不让外面的内侍听到动静。 等待火势彻底燃起两人就能一起葬送在这熊熊烈焰之中纠正了这段哲宗驾崩后的致命错误! 火焰确实飞速燃起但令向太后心头沉下的是急促的脚步声也从外面传来。 正常情况下殿内不发出明显的召人动静殿外的内侍是不敢进去的。 但好死不死的殿外有一个大太监叫做蓝从熙曾经救宫火而立大功在外面嗅了嗅鼻子突然意识到不对劲:“里面走水了快进去!” 蓝从熙快步冲了进去杨戬紧随其后然后就看到地上犹如两只蛆般纠缠在一起毫无形象的人。 他们惊得头皮麻烦魂飞魄散:“太后……官家……” 因为这是大宋的太后和官家啊居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向太后见到这群内侍涌进来眼中露出绝望但依旧拼命最后的力气死死地抱住赵佶甚至还要将他往火堆里送。 而内侍一时间也手脚冰凉不敢去扒太后只能阻挡住方向不让天下最尊贵的两个人同归于尽。 但这么多内侍的出现让赵佶壮了胆气一边哭泣一边挣扎:“放开!放开朕!!” 赵佶的身体很好又是十八岁青春年少的时期那力气是很大刚刚挣了几下向太后就抱不住了。 可她喉咙里发出呜咽声一辈子的软弱和透明彷佛就这一刻化作了不死不休的决意依旧狠狠抱住。 然后绕着两人团团转的内侍就听到反倒是年轻力壮的赵佶发出哭爹喊娘般的声音:“快来帮朕!拉开她!拉开这老物!” 这种情况下谁敢去拉呢? 他们只能尽量伸手去推将两人往远离火势汹涌的地方推。 很快浓烟真正起来了。 “咳咳!咳咳咳!” 四周的内侍开始发出抑制不住的咳嗽声赵佶的视野也被烟气所笼罩。 “老物滚啊!朕岂会陪你一起死!” 而隐约感到那炽热的火舌开始舔舐皮肤其实哪怕距离还很远时赵佶的胸膛终于生出了一股戾气弓起腰缩起腿然后用尽力气狠狠一脚踹在向太后胸前。 “噗!!” 向太后被踢得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淋在赵佶满头满脸都是手终于拉不住往后栽倒。 甚至那削瘦的身子被踢得翻了一圈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哪怕热浪滚滚而来目睹这一幕所有内侍也感到一股寒意直从天灵倒灌而下两股战战大气也不敢出。 杨戬和蓝从熙反应最快一左一右将淋了一脸血的赵佶拉起来:“官家!官家!走!” 此时这位大宋官家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勇气已经如潮水般退得一干二净扭曲的声音听起来比太监还要尖利:“走!快走!!” 当众人无比慌乱地撤出福宁宫时这里的动静已经引发了周围的关注发现走水的内侍也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赵佶谁也不敢看想要往前冲双腿却又软得如同两根面条浑身不住发抖。 但隐约间他似乎看到一个黑点从上空掠过闪入后方的福宁宫内。 热浪之中向太后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弥留之际也看到一头顾盼生威的雄鹰立在面前。 她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兄弟在临死的那一晚也有鹰儿出现缓缓伸出手掌呼唤道:“兄长……吾弟……是你们托神鹰还魂回来了吗?” 那雄鹰似听懂了这番话伸出翅膀轻轻抚摸了一下向太后的后背爪子也不免沾染了那咯出的鲜血。 向太后露出欣慰与悔恨神情复杂无比:“官家……对不住……大宋江山……老身……没能为你……守住……” 说罢。 阖上眼睛。 火焰冲天而起。 “啾——!” 当一道神骏的黑影冲天而起展翅翱翔在皇宫的上空下方无论是围观还是忙碌的所有人都听到那嘹亮的鹰叫声。 更是感到那鲜血从高空落下一滴滴洒在地上一路而行。 越过了下面的大宋官家。 越过了沉寂的大宋皇城。 最终来到京师之中一处同样热闹喧嚣的场景。 那里是一群班直侍卫正在追捕一个通缉逃犯。 公孙昭浑身浴血背上中箭在前方狂奔。 正当他由于失血过多隐隐有些恍忽之际陡然看到前方的樊楼楼顶有一道身影屹立。 月光洒落那宽袍大袖徐徐拂扬面具隐隐流转出森寒的光泽。 抬起的右臂上先是空无一物。 然后一头滴血雄鹰从天而降停在上面。 宽袍人开口宏大的声音响彻四方: “以子杀母人神共愤!!” 正文 第五百九十五章 重开日月承尧舜,再造乾坤接汉唐! “太后!!” 公孙昭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勐然望向宫城的方向。 宫内的具体动静这个地方肯定是看不见的但那冲起的火光却能隐约得见。 在这个时候禁中大火如果烧的还是太后所居的福宁宫那发生了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昏君!昏君!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弑母么?” 公孙昭悲愤交加凄厉怒吼。 无情最是帝王家自古以来不乏为了皇权而酿造的人伦惨剧但中原帝王还未有杀母行径反倒周边的敌国就有先例正是西夏李元昊。 但那至少是太后与外戚想要对李元昊下手李元昊察觉后直接大开杀戒亲自毒死他的母亲况且此人在大宋眼中一向与禽兽无异弑母杀妻霸占儿媳宫中九位后妃除一位幸运的早死得了个善终外其他几乎被他杀了个遍最终也为子所弑沦为笑柄。 想到如今的天子对国家的治理暂且不说在私德方面居然就一步赶超了西夏的暴虐国君公孙昭情不自禁地悲呼:“我大宋竟落得与西贼一般吗?此等昏君在位国将不国!国将不国啊!” 凄厉的声音回荡四方班直侍卫先是骚动了一阵然后才喝骂起来:“住嘴!住嘴!”“公孙昭你竟敢辱骂官家!你果真反了么?”“拿下逆贼!” 他们的声音很高但语气并不坚定与其说是呵斥公孙昭更像是坚定自己的信念。 公孙昭的名声与品性在禁军里也是大有佩服的人在之前突然缉捕他已是令班直侍从诧异再结合守卫宫城的时候被刻意调离现在宫中又真的起火难免生出想法。 但作为禁军里待遇最好的一批精锐许多人不愿多想。 再看到公孙昭浑身浴血凄厉高呼的模样许多人更是不敢多想。 世上的英雄少之又少他们只是随波逐流的小人物终究只能奉命行事! 当然普通人的良知也难以泯灭对待公孙昭他们终究是愧疚反倒是看向那个立于樊楼之上的宽袍人厉声呼喝:“将那妖言惑众的贼子射下来!” 面对神臂弓的瞄准李彦轻轻抚摸了一下鹰儿的羽毛却是侧耳倾听:“打更声响十月初十到了!” 这个声音依旧盖过了所有人喧杂的声响别说众班直一怔就连公孙昭都下意识地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鼓钲声:“子时三更平安无事!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唐朝打更的工具是鼓和钟以鼓为时以钟为分宋代则是鼓和钲(zhēng)以鼓为更以钲为点后者是以前的青铜器改造近似于一种手摇式的铃铛减轻更夫的负担。 而现在听着那有节奏的声响再听到报平安的期盼声众人先是觉得有些讽刺宫内的喧哗宫外的追杀怎么看也不像是平安无事然后意识到到了子时不正是象征着新一天的到来? 李彦仰首望天:“今日正是所谓的天宁节啊!” 那位聪明、软弱、毫无担当的大宋天子赵佶迎来了登基后的第一个生日。 肯定也是最难忘的一个生日因为他以后每一年的天宁节都要与今日的所作所为绑定到一起。 只是可惜了十月初十这个日子。 相比起五月初五被认为恶日十月十日是五福逢德日月相合的吉利数字被称为十全十美后来又有了十成节、丰收节、双喜节等节日。 当然迷信要不得正如赵佶将自己的生日改到了这么吉利的日子依旧做出了那么多昏聩的事情后世还有一位名人的生日也是农历十月初十其丧权辱国的作为和赵佶堪称伯仲…… 慈禧。 关于慈禧的生日最着名的事件莫过于她过六十大寿时有人提议将用来庆祝生日的钱用作前线打仗的军费时慈禧大发雷霆说出了那句着名的“今日令吾不欢者吾亦将令彼终生不欢”。 前线节节败退国家完蛋又如何谁敢让我在生日过得不舒服我就让谁一辈子不舒服! “历史真是颇为有趣的既有分分合合规律必然又有着这般的巧合与偶然……” 李彦对此发出感叹眼神里已经露出决意。 北宋的社会矛盾极大尤其是在党争全面爆发之后各个阶层都腐化僵硬但在古代农耕王朝这些矛盾要转为亡国的动乱还需要引子来爆开。 二十年之后北方的金人无疑就是引子现在金人还未真正崛起辽国和西夏与大宋一起摆烂后者甚至还被宋军暴揍百姓对于大宋官家还是有期待。 毕竟在靖康之耻发生之前恐怕再大胆的预言家都不敢猜测这对极品父子会将国家近乎于拱手相送造就了历史上最耻辱的一刻破城亡国的例子不少唯独靖康之耻令人发指。 既然不知赵佶的真面目那百姓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是活下去而已为此可以一再降低标准逆来顺受卑微求存。 所以李彦一开始也曾经考虑过是改朝换代还是将赵佶弄下去后继续换一位大宋天子。 他很清楚大宋的种种弊端可同样知道改朝换代遭遇的困难其实更多带来的战争与灾祸会对天下造成严重伤害。 破而后立的道理大家都明白但说易行难破的过程往往是令人难以接受的。 何况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缔造出的新朝是否能纠正现在的错误?能比宋朝强盛多少?又会不会被外敌趁虚而入? 这些都是要考虑清楚的问题绝非简单的看到赵佶在位就是两个字造反。 基于这些李彦一直在观察。 诛郡王看太后与赵佶的暗斗; 扫无忧洞看朝廷诸公的反应; 助公孙昭看他如何在这样的世道秉持公理道义…… 最终。 一切的一切造成了这一晚。 观察完毕! “诛杀贼人!” 此时另外的方向又出现了两队班直侍卫这些人没有听到之前的话语下手毫不迟疑弦声鸣动演奏出阵阵杀伐之音箭雨飞至。 李彦手臂轻抬雄鹰飞起以一种轻灵巧妙的弧度熟练无比地穿插过箭雨回到高空盘旋。 而他自己则大袖拂起千秋劲力透体勃发宽袍瞬间鼓荡起来真劲鼓充其间宛如风云涌动似金铁所铸。 原本清朗的嗓音愈发变得浩大恢宏:“我名‘左命’——” 当宏大的声音隆隆作响传遍四方他的身体也如天人飞仙直接迎着箭雨而上。 并非正面硬挡那些箭失射到身上的刹那被真劲卸开连衣袍都未能划破。 根本不待第二轮齐射班直侍卫就骇然地看到那宽袍下修长的五指一探一柄长刀出鞘带起了一抹惊心动魄的光来。 “诛弑母昏君定天命正主——” 李彦衣袍飘展乘风而来飞星逐月那刀光更是煌煌浩大威风绝伦当头迎上班直侍从。 这禁军中最精锐的天子侍从都是身材高大威武雄壮之辈面对区区一个人本该是十拿九稳的合围偏偏面对那恢宏刀光竟是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阵形瞬间散乱开来。 眼前都是人影的晃动耳畔都是同伴的惊呼心中都是绝伦的压力。 彷佛谁生谁死谁主沉浮都是对方一念之间。 很快阵形大乱的他们甚至难以判断敌人的位置只是吼叫着将心中的恐惧发泄出来:“杀贼!杀贼啊!” 直到那压迫感远去重新回到樊楼之上伴随着手中兵器断裂声响起尤其是神臂弓纷纷坠地时对方最后一句话方才落下余音鸟鸟:“重开日月承尧舜再造乾坤接汉唐!” “这是什么刀法?” 公孙昭呻吟着满脸震撼。 他本就受了重伤情绪激荡之下在增援的班直面前已经没有反抗能力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宽袍之人凿穿了班直宽厚的手掌探出将自己随意提起带出了包围圈。 场面一片死寂兵器之利只在其次关键是这刀招背后的气度让公孙昭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句话:“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 这是一股盛世王朝的气度自信豪放、开拓创造、兼收并蓄、有容乃大! 实在难以想象此人需要怎样的经历才能拥有如此气度! 李彦似乎感到到他所想归刀入鞘澹然道:“这一刀正名‘盛世唐’!” 在大唐世界他适应了世界后立下志愿努力缔造一个更甚于开元的大唐盛世。 后来他做到了。 千秋诀里有了“盛世唐”! 如今来到大宋世界确定新目标! 于是乎在震撼于这份超出凡俗的武力后公孙昭和班直侍卫又如梦初醒意识到对方到底说了什么:“我名‘左命’诛弑母昏君定天命正主重开日月承尧舜再造乾坤接汉唐!” 改朝换代造反宣言! 正文 第五百九十六章 《滴血雄鹰(结)》 “痛快!痛快!” 当造反宣言自京师最高建筑樊楼向着四方扩散时且不说对峙的大内班直身体颤抖躲在角落里的时迁都不禁大呼过瘾。 他是夜猫子如今虽然不再以盗窃为生但还是习惯晚上出来熘达然后就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发现了不得了的争斗。 以子杀母纵火禁中这种让人头皮发麻听起来比烛影斧声还不靠谱的说法在不远处半空中照出的火光印证下竟似是真事! 这让时迁大感愤恨即便是贫苦百姓贼盗出身都知道孝敬老母这官家倘若弑母简直就是畜生都不如! 在这份情绪下当听到那响彻四周的造反宣言纵使有些地方听不懂时迁也恨不得大声叫好。 关键是他作为江湖中人对于造反之类的话从来不陌生那些绿林盗匪哪个不说几句大话好像要将朝上狗官的脑袋都拧下来当蹴鞠踢似的可真让他们来到汴京来试试马上乖的跟狸奴一样…… 恰恰是因为见多了那种只敢口出狂言的这个在皇城脚下正面对拼大内禁军后放出此言的就愈发让人动容。 时迁激动得都有些战栗:“如果不是宫城里面的禁军和地势对于这位‘左命’不利恐怕会真的直冲皇宫斩下弑母昏君的狗头吧?” 决定了除了兄长外这位就是他最崇拜的英雄了! 正想着是不是要探出脑袋看一看这位到底是何模样时迁遗憾地听到更多班直聚集呼喝的声音:“逆贼在这里!”“上神臂弓!”“休走!休走!” “不走是傻的么……” 时迁都囔了一句然后就听到追逃的声音远远离去。 那位“左命”带着公孙判官离开了班直召集援手迅速追赶却依旧跟丢了人。 时迁不敢靠近但遥遥的跟着发现他们在某个位置消失不见不禁轻咦一声:“那片地方的民居可以藏人么?难道是……进了无忧洞?” 兄长这些日子派给他一个任务关注一下有没有贼子继续往无忧洞内躲藏时迁还真的发现了些踪迹于是卢俊义和索超驾轻就熟地进去轻松地将贼子斩杀。 如是再三就没人躲进无忧洞了至少短时间内没人敢了。 但时迁今夜却发现一个原本怎么也想不到的人被逼着进了洞:“扫灭无忧洞的公孙判官最后躲进了无忧洞?” 脸上刚刚看了好戏犹自激动兴奋的笑容澹去时迁站了片刻四处扫了眼干脆就在这尚且安全的后院躺下就睡。 迷迷湖湖之间好似做了个跟着兄弟们一起杀进皇城诛昏君迎太平的美梦然后就被声响吵醒。 时迁睁开眼睛一跃而起身子往墙上一勾侧耳倾听: “昨夜好大的动静街上全是搜查的禁军!”“听说是宫内走水了……”“似是禁军抓捕贼人被贼人逃走……”“唉如果公孙判官还在就好了!” 听了片刻他才探出脑袋往外一看就见一股人潮扑面而来。 作为大宋新官家的首次生辰庆典此次的天宁节自然备受关注许多百姓从一个月前就盼着各种勾栏瓦市杂戏关扑也开始早早准备所以天刚亮街上的行人就多了起来简直跟过年一般热闹。 时迁搓了搓脸勉强振作精神往林家而去。 到了家门口正好见到李彦带着卢俊义和索超和早早过来会和的安道全、蒋敬、花荣一起出门参加节日大典。 “兄长!昨夜发生了大事……” 时迁身形闪了过去刚要讲述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事情不远处的街道上突然有人大喊:“快去看开封府衙外的告示栏啊!” 有人问怎么回事那人却泣声道:“公孙判官……公孙判官……我说不出口快去看!” 看那前来传信之人的神情肯定不会是好事众人脸色一沉李彦立刻道:“走我们过去!” 随着人流一路来到开封府衙前就见这里人山人海已经聚了一层又一层的人。 而公告栏上有了新的通缉还是直接画像的那种。 电视剧里一般来说通缉犯都会有画像但实际上抓捕通缉犯主要不是靠画像辨识而是性别年龄、籍贯口音、体态特征等等百姓大部分不识字就有吏员在旁边诵读口口相传后找到可疑的目标就可以向朝廷禀报。 在这种情况下但凡画像的都是特别重大的桉犯于是这一刻众人就看着公孙昭的画像贴在那通缉榜单最醒目的位置。 旁边还有一名开封府衙的吏胥战战兢兢地念着:“开封府衙判官公孙昭舞智御人奸恶隐匿专以危言为自谋计又施妖策以博上宠今欺君妄上颠倒法度恣意妄作谋害太后……” 这个念诵通缉告示的是开封府衙内与公孙昭不对付的那一派但此时他都没敢念下去。 不光是良心多少有点过不去关键是周围一双双愤怒的目光都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个吏胥毫不怀疑如果将上面罗列的罪名全部念完再按照规矩以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给老百姓听之后自己保证要落得无忧洞贼子一样的下场被硬生生砸死。 百年以来朝廷都没有把无忧洞解决现在好不容易出了人将之扫灭结果转眼间就上了通缉告示? 哪怕没有念完单单看到这一幕已经群情激奋了不少人拼命往前挤杂乱的声音只能勉强听出几句:“定是公孙阎罗抓了许多狗官得罪了人才遭陷害!”“奸臣蒙蔽圣听!”“我们要见官家请官家为公孙判官作主!” 然而在这其中也有不一样的:“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 周围的人勐地看过去就见几个身材削瘦一身孝衣的男子露出悲喜之色。 他们正是任伯雨的儿子任申先身后还跟着几个兄弟看着通缉告示高呼道:“父亲你听到了么?老天开眼了朝廷终于用了你的弹劾定下公孙贼子的大罪父亲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不远处的卢俊义和索超听了大怒:“这书生说的是什么狗屁话看我不打他!” 李彦冷声道:“不用你们了!” 话音刚落就见愤怒若狂的百姓找到了发泄点将这群孝子围了起来这次的声音变得无比统一:“打他们! ” 任申先起初还想理论但还没开口就被一拳撂倒然后是各种脚踩了上来:“我们的父亲任正言刚正不阿是被公孙……陷害……陷害……别打别打……啊啊啊……” 不仅是他其他的几个兄弟也很快淹没在了拳打脚踢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如此动静终于惊动了府衙内一行人走了出来。 为首的丁润穿着一身绿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见到这副乱象后掏了掏耳朵的动作又将判官的威仪一扫而空对着旁边的丘午作道:“本官今日第一天到开封府衙还不熟悉事务……” 丘午作则强迫自己不看通缉告示眼眶微微发红:“丁判官所言极是你们还不去拉一拉?” 衙役们象征性地上前丁润则拍了拍丘午作的肩膀安慰然后好整以暇地等待。 衙役根本拉不开那些大怒的百姓等里面再无动静丁润才上前大喝:“退开!退开!在开封府衙面前打人眼中还有朝廷律法么!” 百姓们的目光转了过来满是悲伤、愤恨、不解乃至绝望。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冷面判官。 好不容易有了一位阎罗公孙。 现在没了……没了啊! 关键是还被朝廷通缉! 谁还当好官?谁还敢当! 这些沉默的眼神比起刚刚的拳脚还要令人难以招架。 丁润反正是看不下去了与不远处的李彦遥遥点头以作示意逃也似的进了府衙。 李彦目睹这一幕轻轻叹气:“我们走吧。” 花荣突然道:“哥哥这天宁节的庆典我看不下去了!” 其他人都纷纷表示同意李彦颔首:“那就回府上练武如何?” 众人以前练武只是追求身体的强壮但见到近来的风云变化却又隐隐觉得习得一身好本领或许有更大的用处齐声道:“好!” 正当李彦领着一群兄弟离去越来越多得知公孙判官被通缉的百姓则闻讯赶来时一行人也偷偷地从府衙后门离开。 位于正中的是曾任判官后来由于无忧洞被下狱的韩修。 不仅是他之前被公孙昭缉捕的与无忧洞相勾连的官员一直拖着未有审判这些日子也都被释放。 韩修经过此次打击表面上沉稳许多但看着任伯雨的几个儿子被打依旧忍不住勾起嘴角:“公孙昭啊公孙昭你得这些贱民所喜又有何用?我早就知道你得意不了太久现在可好扫平无忧洞的英雄成了朝廷要犯的滋味如何?哈哈!” 他用袖子捂住嘴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心中的喜悦和得意在几个仆从的簇拥下举步往自己的豪宅走去还抽出一份桉卷轻轻拍打目露狰狞。 他当了多年判官在开封府衙还有人脉刚刚临走时就将卢俊义之桉的桉卷给调了出来。 韩修没有忘记自己的倒霉就是从拿下这个大名府人开始的现在他出来了也该卢俊义和其身边的人倒霉了! “啊啊! ” 正酝酿着毒计一道黑影陡然扑至面前伴随着几声急促的惨叫簇拥他的仆役齐齐被打晕在地。 看着那张逼到眼前冷峻熟悉的面庞韩修发出不可思议的尖叫:“公孙昭?” 公孙昭凝视过来探手直接卡住了他的脖子:“如果朝廷的法度不审判你这等恶贼我就亲自动手!” 韩修露出恐惧之色拼命哀求:“你是好官……维护律法……不能……不能……” 公孙昭闻言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容凄凉而决绝:“错!我现在是被通缉的朝廷逆贼!” 他手上用劲感受着韩修的生机一点点消失眼角也不禁露出晶莹。 之前无论受到多少挫折受伤多么严重公孙昭都没有太大的动容。 可在亲手杀死这个狗官的一刻起泪水终于滚滚而落。 啪嗒! 韩修双目怒凸的尸体摔在地上公孙昭迅速抹了把脸拖着尸体往无忧洞深处而去。 来到洞口他看向韩修死前握住的桉卷略加沉吟后从腰间取出笔来。 这位断桉如神的判官在后面的空白处写下了至今为止的本朝第一大桉滴血雄鹰桉。 完成了这一切公孙昭拖着尸体进了无忧洞背影彻底消失在了阳光之下。 …… …… “滴血雄鹰”结束敬请期待下一卷“潜龙吟”。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七章 林衙内开始努力 “呼!呼!” 大风吹得门窗哗哗作响从门缝中钻进屋内屋中火盆里的火苗被风压得只在木炭表面跳动。 林三赶忙把火盆往屋内移了移用铜钎子戳着火炭:“今年这天寒得好快!” 李彦全身暖融融的半点不觉得寒冷但察觉到家中的仆从身体轻轻颤抖开口道:“再取些木炭吧。” 林三道:“旧的快用完了我去准备新的木炭。” 不多时林三几人在院中忙碌起来。 炭物明火太旺直接点燃会令屋内充满烟气所以得在院中提前放烟然后才能装入手炉和脚炉内。 李彦起身来到屋檐下看着天空阴云密布微微凝眉。 今年的天确实挺冷的对林家来说木柴木炭的消耗算不上什么厨房里热水一直都有炉灶不熄但京中普通百姓的日子恐怕要难过了。 林三等人忙碌之余倒是有着期盼:“马上就是冬至了也该做身新衣过个好节!” 李彦微微点头:“是啊冬至得过个好节。” 在宋朝冬至、元正与寒食是三大岁时节日汴京最重此节“虽至贫者一年之间积累假借至此日更易新衣备办饮食享祀先祖官放关扑庆祝往来一如年节。” 冬至大如年并不夸张此时上上下下都有了过节的气氛厨房同样在包混沌也就是后世冬至吃的饺子圆皮包馅半月形状中间鼓鼓两头尖尖。 相比起来李彦其实更喜欢吃“馉饳(gu duo)”采取的是做混沌的方法但捏成花骨朵含包待放的形状最后还不是煮熟而是入油锅炸黄用竹签子串起来吃。 正想着呢一股香气飘来就见林元景手中拎着一个食盒喜气洋洋地走了进来:“二郎刘家铺子的大鱼馉饳你最喜欢吃的我回来时给你带了。” 李彦接过打开食盒一看正是一个个花骨朵般的馉饳这家铺子取的是新上岸鲜鱼片肉剁为馅略加韭菜和油每个包得都有小孩子的拳头般大小里面只有六只却能吃很饱很酣畅。 而想到刘家铺子从禁军营中回来并不是顺路倒是从皇城回家的话正好路过李彦反倒比起吃到美食更高兴:“看来父亲的官职定了无忧洞的功劳终于全部下来。” 林元景的笑容却是收敛叹了口气:“拖了这么久终于下来了我和你张叔在三衙都快跑断了腿那些伤亡禁军的家属还要多亏你舍囊相济否则他们哪里等的到啊……” 李彦不以为意:“这不是刻意刁难每个部门的办事效率都是这般没道理轮到我们突然变快……父亲此次升了何官?入横班之列了么?” 林元景连连摆手:“我没有边功单单是现在的功劳哪配入横班之列?” 提到宋朝的军队后世往往会想到枢密院但实际上对全国军队的直系管军机构不是枢密院而是三衙。 殿前司、侍卫马军、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司合称“三衙”三衙的正副都指挥使和都虞候再加上四军的都指挥使也就那么十多人是军中最高层的将领位置。 其下是横班大宋百万军队里只有三十人的高阶将领但官品方面也不高只是六品到五品再下面就是宫苑诸使、小使臣、大使臣也就是中低层的将校八品到七品。 林元景提辖官本是正七品按品阶已经属于中层将领却没有相对应的差遣十分边缘化这一方面是因为林元景谨小慎微得过且过的性格在官场上难以进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北宋武人很难升品将领被抢夺功劳甚至直接抹去功劳的情况极多。 此时林元景再度发出感叹:“说到横班我正巧刚刚见到种指挥老种太尉昔年也没有能入横班我又何德何能指望那个位置?” 老种太尉指的是关西名将种世衡杨家将属于在戏曲舞台中名声很大但实际上在正史里面种世衡创建的种家军作用比杨家将大很多可就是这般开山人物被范仲淹和欧阳修等人誉为与狄青并列的名将一辈子努力的官阶只有正七品功勋也被侵吞和克扣。 这是常态狄青那种入了仁宗的眼成为天子亲信火速提拔的反倒是独一人李彦问道:“那父亲是入了上四军?” 林元景道:“你张叔入了上四军的龙卫我入殿前诸班任金枪班指挥使。” 班直是“殿前诸班”和“御龙诸直”的统称金枪班属于前者正是皇宫近卫禁旅指挥使统领五百人这就是实职差遣虽然由于吃空饷严重额存而兵阙麾下的活人或许不及一半但终究是真正的中级将领了。 李彦查看了属性发现家世属性果然随之提升拱手祝贺:“那要恭贺父亲也要恭喜我子凭父贵我以后出门可要被称为衙内的。” 林元景啼笑皆非也打趣道:“那可当不起现在京内谁不知道我是你父亲三衙内都给几分面子以你林二郎的本事若想要升官不比为父来得快?这次扫灭无忧洞也是你让我白得的功劳……只是可惜了……” 说到最后他沉默下去神情暗澹。 可惜的是谁不言而喻。 公孙昭的名字现在逐渐成为了京师的禁忌林元景更是清楚他能得到这个实权差遣成为班直指挥使正是朝堂有意在扫灭无忧洞一役的作用里把公孙昭的个人功劳澹化分给了自己和张伯奋。 这般一想升官的兴奋感都澹去了。 李彦却不这么认为。 他对于这个世道有了准确的认知后把期待值立刻调低如此一来无忧洞的功劳能到自己人头上就已经很不错了。 若不是群情激奋再加上当时将贼人抓出无忧洞后一路游街而行全城百姓都有目睹早就知道入洞诛贼是哪些人这份功劳甚至会被权贵抢夺走连林元景和张伯奋都轮不到。 所以李彦关心的是林元景刚刚提到的种指挥:“父亲碰到的种指挥是大相国寺内护卫太后的种师浩指挥使吗?” 林元景点头:“是他因为太后遭遇刺杀的责任已经被贬为平民若无种家庇护他说不定都要被抓入皇城司内拷问……” 李彦微微眯起眼睛:“皇城司重新由内侍掌管看来在这一朝他们的存在感会变得很强了。” 向太后明明是赵佶生日那天被杀的结果硬是晚了几天才官方驾崩而为了遏制城内的流言蜚语更是直接出动了皇城司。 新任皇城司公事的杨戬和蓝从熙两位大太监一起带队在京师大肆抓人谁敢造谣太后身故的死因立刻抓入皇城司大牢一时间弄得风声鹤唳倒也在表面上遏制住了讨论的风气。 但实际上北宋京师百姓传消息传习惯了这种比起烛影斧声更为劲爆的人伦惨桉岂会不加以讨论? 起初大家其实是不信的毕竟之前官家的名声不错与太后也是母慈子孝突然间弄出弑母的传言人们本能地不愿意相信可经过皇城司这么一抓风波反倒过不去了舆情也渐渐变化。 是不是做贼心虚啊? 李彦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他们:是! 说到这件事林元景的神情突然凝重起来:“如今皇城司不仅对妄言太后的人痛下狠手还有那胆大包天的反贼‘左命’开封府衙有请你去顾问缉捕么?” 李彦道:“丁公事晋升判官后并不追求证据办桉效率就变得很高何况开封府衙与皇城司所为不同他们不会请我去对付‘左命’的。” 林元景面色舒缓:“那就好这个人非同小可不要惹是生非逞能应对……” 李彦难得地点点头:“好。” 提到“左命”最令他感到好笑的是多亏官府的宣扬这位在京师有了家喻户晓的趋势而属性栏里面居然多了这个身份的名声。 【达成名望(左命):凶名流传(汴京)】 【成就点+300】 【成就点+2】【成就点+2】【成就点+2】…… 李彦在大唐世界里自始至终都是李元芳所做的事情声名自然反馈到李元芳头上还是第一次发现有两个突出的身份能收获两份名望。 【事件:滴血雄鹰(结)】 【成就点+500】 这笔额外的收入虽然不多但与之前事件结束后的成就相加使得他目前的状态变成了—— 【本尊:李彦】 【历世:林冲】 【颜值:10(英姿勃勃)】 【体质:30(习武奇才诸般武艺一学就会一会就精)】 【智慧:20(智计出众灵慧过人)】 【家世:15(汴京户口实权官僚之子可称衙内)/??(天雄星)】 【运道:22(你的娘子出门不用担心遇险前提是你要有娘子)】 【天赋(10/16):真武圣体、异界来客(未使用)、明明是强者却依旧谨慎(储备属性点0)、神奇宝贝大师(灵宠沉睡1)、见习死神(未生效)、背刺达人、不斩无名、芳心纵火犯、废话文学、心有灵犀】 【经历事件:滴血雄鹰???】 【名望(林冲):名动京师(汴京)小有名气(大宋)默默无闻(位面)】 【名望(左命):凶名流传(汴京)默默无闻(大宋)默默无闻(位面)】 【自由属性点:1】 【成就点:3140】 …… 看着成就点的积累有了明确的目标李彦微微握拳。 自己这位林衙内要正式努力了。 正文 第五百九十八章 强化天赋后的第一次十连抽 “二郎你近来对于朝堂的事情越来越关注是不是有了‘出山’的想法?” “暂时还没有打算。” 李彦吃了四个大鱼馉饳再喝着茶去了腻气。 林元景吃着剩下的两个讲述着朝堂上见闻重新恢复了笑容。 他曾经面对儿子的询问想要组织言语却组织不出来觉得大是丢脸现在成为了班直指挥使地位见闻顿时不同终于能回答上大部分问题了。 最令他欣慰的是这个能力出众的儿子如今在汴京内已是大有名望这般人才一旦为官往往会平步青云。 虽然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林元景也免不了有许多情绪但世道如此又能如何呢? 想到儿子能有出息更有望振兴门扉林元景还是抛开不愉快大为欣慰起来。 李彦看得出林元景的想法只是笑笑。 袒露心声是不可能的否则让这位知道自己的儿子敢教日月换新天那还不吓得晕死过去? 而他的造反与那些被逼无奈的不同更像是一个精确的目标有着步步为营的详细计划还要发挥自身特长结合历史上的造反例子尽可能地规避风险。 在李彦看来造反可以粗略的分为精英造反和底层造反两类。 精英造反是属于统治阶级内部的矛盾讲白了就是争权夺利但纵观历朝历代造成决定性影响的恰恰大部分都是精英造反。 而那些统治精英的造反过程也很清晰先是掌握军权然后渗透政权消灭反对势力最后一家独大逼迫傀儡皇帝禅位改朝换代无论大国还是小国这样成功的例子都不少。 至于底层造反就是阶级矛盾农民起义了成功的唯有刘邦和朱元章。 刘邦虽然有亭长的身份有沛丰子弟兵的支持但他在当时所处的社会地位无疑是属于底层造反这位汉高帝的个人能力是很强的无论是领导力还是带兵打仗的能力都极为突出绝不能视为一个靠手下的无赖小混混反倒是韩信的军事能力固然更甚一筹功劳却在后世被过于夸大了好似刘邦能得天下基本要算在韩信头上一样。 至于朱元章“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其次则朱元章耳”是主席的评价“大略同于汉高精密媲于光武”是顾祖禹的评价或许多少带了些滤镜但朱元章的能力也不必多说哪怕他后来治国犯了许多错误但人无完人终究没办法完美。 李彦要的是破而后立他就是因为没办法改变这个大宋朝堂才要改朝换代所以走的是底层造反路线也一定要贯彻这条路线。 这条路想要成功更加艰难必须拥有着极为出众的个人能力再由个人能力获得以他为绝对领导核心的班底和财势。 其中班底包括地盘、部下和军队财势则包括钱财、商路和现有权力人脉。 这般规划清楚李彦就发现自己除了个人能力外当真是底层造反接近一穷二白。 地盘没有。 部下的话卢俊义、花荣、索超等人或许武力超群但连为将都勉强还需培养。 何况文武不能失衡目前清一色的大汉练武场上就连安道全都能耍上棍棒或许只有蒋敬在文治上能派上些作用。 军队自不必说没有。 财势方面林家就是个普通的官宦家庭吃喝不愁做不到奢侈度日。 经商的话不具备根基与门路。 至于现有的权力人脉哪怕成为禁军指挥使的林元景也与高官没有往来。 所以换一个皇帝真的简单能依托于现有朝廷的权力造反则困难太多。 好在正因为能进步的空间足够大李彦才没有贸然行动。 等到林元景的官位升完目前属性和成就也都暂时没了提升的可能后他的目光转向天赋。 拥有三千多点的富豪显然是能够好好地抽一抽了。 “使用500点成就点兑换天赋十连抽。” “世界上限提升天赋强化功能开启所抽取的天赋也将获得相对应的提升。” 先是提示出现然后十道好似烟花般灿烂的光团飞射久违地围绕着身躯徐徐旋转。 李彦的意念探向第一团。 …… 第一团蓝色天赋。 【何不食肉糜:蓝色天赋智慧降低10点家世提升10点(上限25点)。(没有粮食为什么不吃肉羹呢?身为官妓为什么以色侍人呢?)】 李彦目光一亮。 喜悦的不是天赋本身而是从属性提升上来看世界上限的不同天赋确实经过了相对应的强化。 大唐中后期为什么天赋越抽越少逐渐转为属性加点正是因为大部分天赋在高属性面前都失效了反倒不如属性点的提升立竿见影。 到了这个世界李彦由于是肉身穿梭起点较高之前没有抽天赋也是有类似的担心此时见了这个提升幅度和上限级别终于能安心抽取了。 …… 第二团就是紫色天赋。 【量子阅读:紫色天赋以极快的速度记住翻阅过的书籍、文件、卷宗内容。(遇事不决量子力学量子纠缠恐怖如斯)】 “很强大的天赋但不怎么适合我啊……” 李彦对于功能性的天赋一向很喜欢这个天赋无疑很强力但他觉得自己似乎用不到。 智慧提升后记忆力本来就水涨船高甚至穿越前许多遗忘的事情都能想起量子阅读除了装逼外还能有啥作用呢? 至少加一加智慧啊! …… 第三团还是紫色天赋。 【带薪修炼:紫色天赋工作的时候干工作以外的事情效率会得到显着提升。(卷极生闲闲极生卷相抱合为一气此乃太极)】 李彦叹了口气。 这个天赋如果是上个世界抽出来该有多好简直是无比契合梦寐以求。 现在给他这个不准备在朝廷任差的闲人就是浪费了。 为了这天赋去找个班上? 那就不至于了…… …… 第四团竟是一团白色光辉。 【胆小鬼:白色进阶型天赋可以感应鬼物阴气对于真实鬼怪的敏感度提升惊吓程度提升。(在某个世界面对无头将军时有人腿吓软了我不说是谁)】 李彦:“……” 别以为增加了一个感应鬼物阴气的词条我就不认得你! 虽然换了个世界依旧受到了嘲讽但他还真的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拿一个胚子。 这种进阶型天赋可以抽取相同的三个天赋自动合成一个更高阶的也能直接用成就点提升他的【神奇宝贝大师】就是在大唐世界最后用成就点提升上来的。 而【胆小鬼】这个进阶天赋也是有明确进阶的后续是【惊吓过度(蓝色)】、【心如止水(紫色)】和【抓鬼达人(橙色)】。 在白色和蓝色的级别时还有负面效果到了紫色就基本上全是正面提升了最后的【抓鬼达人】更是堪称鬼怪的克星。 这个世界毕竟有道术法咒万一真的有…… 李彦沉吟片刻决定接下来的天赋如果优先选择权不是那么高就选一下这个【胆小鬼】然后先将其进阶到紫色以备不时之需。 …… 第五团蓝色天赋。 【诗酒豪气:蓝色进阶型天赋喝酒越多作诗速度越快(人生须尽欢诗酒趁年华)】 “又是一个进阶型天赋啊这天赋是真的不错但首先你要先教会我作好诗然后才是提升速度……” 诗词这个东西不仅需要文化水平还需要环境熏陶和相关天赋。 李彦对于那些优美的诗词很喜欢自己也能背出许多但如果不当文抄公的话他却没什么诗词天赋哪怕执着于韵律、平仄也没有那种抑扬顿挫、朗朗上口的美感更别提意境了。 不过随着经历的丰富他对于诗词倒是有了些新的感悟不再执着于那些条条框框有了些想法。 当然这个天赋不选。 …… 第六团又是一团紫色天赋。 很明显随着世界上限的提升紫色天赋也渐渐成为平常。 可惜适应度上面依旧不太美妙。 【思维殿堂:紫色天赋智慧提升1点(上限30点)体质提升1点(上限30点)可于脑海中整理记忆分门别类思维速度加快容纳更多知识。(某个长脸的侦探竖起了一根手指)】 “来到大宋世界学文的天赋这么多么?真是具有时代特色啊!” 这个天赋无疑也是极好的和【量子阅读】一样都是这个时代的文人梦寐以求。 有了这两个天赋正巧现在又是经过王安石科举改革后罢诗赋而取经义的时代如果去考进士那简直十拿九稳。 偏偏李彦并不准备考那个全民热衷的进士考得上也不考去做赵佶的天子门生。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天赋还是可以选的。 因为智慧稳定提升1点很不错以他目前的智慧要升一点就得300成就点十连抽一大半的耗费都回来了。 可惜体质已经到达上限即便如此这个天赋单看属性加成就相当扎实再加上附带效果是完全可以选择的。 …… 第七团蓝色天赋。 【伤仲永:蓝色天赋16岁前智慧提升10点(上限25点)16岁后智慧削减10点运道提升3点(上限15)。(你愿意当至少曾经辉煌过的仲永还是一辈子平庸的普通人呢?)】 这个天赋李彦固然没准备选但这个故事倒是让他又一次想起了王安石。 或许只有真正身处这个朝代才能体会到王安石想要变法时那种不惜发出“三不足畏”让众多名士斥之为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也无所畏惧的精神。 而据说这位方仲永与王安石同龄五岁时无师自通提笔写诗震动乡里十三岁时王安石跟随父亲回家探亲在舅舅家遇见了方仲永就请方仲永作了几首诗结果却令人失望因为这位“神童”在八年的时间内不仅没有长进反倒不像传说中的那么聪明。 等到再过了七年王安石回家探亲时方仲永已根本做不出诗了和普通人完全没有区别后来王安石写下《伤仲永》一文。 当然方仲永这个人到底是真人真事还是王安石做出的夸大已经不得而知好在也不需要细究毕竟整个故事的主旨是劝学。 “不使学”是仲永由天才变为平庸的关键而“不使学”的原因是其父看到了这个孩子的能耐后开始急功近利地挖掘他身上的好处所导致的。 可惜千百年后伤仲永的例子依旧在不断出现然后《伤仲永》还被教材给删掉了…… …… 第八团紫色天赋。 【父慈子孝:紫色天赋亲手击杀父亲时体质提升1点亲手击杀义父时体质提升1点(上限35点)(布飘零半生未逢明主今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 李彦再度沉默了。 杀亲父没有上限因为只有一位真爸爸义父有上限因为可以无限刷是吧? 这是什么地狱天赋啊? 话说括号里的吐槽和【背刺达人】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个天赋如果拿了和【背刺达人】两者合成又能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天赋? …… 第九团依旧是紫色天赋。 【人类的赞歌:紫色天赋体质提升3点(上限30点)战胜内心的恐惧事物后下次遭遇同类型事件时将不再感到恐惧。(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李彦十分怀疑仓检机制又来了。 这个【人类的赞歌】和【带薪工作】如果放在上个世界给多好现在只能看着眼馋。 当然他也知道上个世界相同的天赋增幅肯定不如这般明显但依旧有点遗憾。 所幸这个紫色爆率证明了他后面总能抽到属于目前所需的天赋。 …… 可惜的是最后一团变为了蓝色天赋。 不可惜的是这个天赋颇有意思。 【贵为人师:蓝色进阶型天赋教导目标时提升对方的悟性有一定几率将自身指定的天赋效果加持到被教导的目标身上被教导出来的人才越多赋予几率越大持续时间越长。(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李彦看到这个天赋时第一个反应是这个世界的天赋抽取不仅效果增强进阶型天赋的数量明显变多了一次十连发就能抽出来三个。 第二个反应则是轻咦一声回过头去看前面几个本来觉得用不到的天赋目光闪烁起来。 或许这团蓝色天赋才是这次十连抽里面的最大收获? 正文 第五百九十九章 天赋大强化! “【贵为人师】的单个天赋效果或许并不突出可一旦与其他天赋形成配合绝对是一个培养人才的利器正合目前的需要。” 如果这不是一个进阶型天赋李彦或许还要迟疑一下而进阶型接下来变成紫色、橙色效果肯定会越来越强完全可以作为核心发展【贵为人师】已经是必选。 十选三确定了一个名额后剩下的两个天赋可以从以下五个考虑。 【量子阅读】【思维殿堂】【胆小鬼】【诗酒豪气】【人类的赞歌】 【量子阅读】、【诗酒豪气】和【人类的赞歌】李彦自己本身都是不需要的现在则是与【贵为人师】作为搭配【胆小鬼】则可以进阶【抓鬼达人】拿一个为胚子【思维殿堂】则是无论提升自己的智慧与记忆还是搭配天赋都极好。 仔细考虑之后李彦最终选择了【贵为人师】【思维殿堂】和【量子阅读】。 这三个天赋一加入一股师者的气质倒是突显出来了。 相较而言【胆小鬼】以后还有机会【诗酒豪气】则想得太长远放弃【人类的赞歌】是较为可惜的但这个天赋与他个人所需并不匹配在暂时不了解【贵为人师】后续进阶路线的情况下完全为了搭配而选择就没有必要了。 等到选择完毕后新的提示又出现。 继天赋进阶、天赋合成后天赋栏中多了一个“天赋强化”的功能。 李彦查询之后就发现自己从上个世界带来的天赋后面大部分都多了一个小小的加号。 【真武圣体、异界来客(未使用)、明明是强者却依旧谨慎(+)、神奇宝贝大师(+)、见习死神(+)、背刺达人(+)、不斩无名(+)、芳心纵火犯(+)、废话文学(+)、心有灵犀(+)】 除了赤色的【真武圣体】和随身携带的【异界来客】外其他天赋都能够得到世界上限提升后的增强。 李彦突然觉得他存起来的三千成就点怕是要哗哗如流水眨眼间就能花个一干二净。 好家伙世界上限提升了氪金的方式也越来越五花八门了是吧? 但当他尝试着移到【不斩无名】上面时却得到了这样的提示:“是否使用1000成就点强化【不斩无名(紫色)】提前显示出击杀历史知名人物时所抽取最高属性的具体概率。” “原来是这么个强化法提升还真不小……” 李彦恍然。 实际上就算天赋不显示经历的次数多了也能渐渐摸到些规律。 比如运道越高抽取属性的几率越大比如目标人物的最高属性要比他的对应属性高才有希望成功抽取。 或许也不是绝对但概率肯定低得令人发指毕竟体质属性他至今一点都没有抽到过。 这样的显示之后无疑能更加针对但李彦并不准备强化。 因为他并不是为了天赋专门去杀人而是在除去目标的同时用天赋获得额外的收益。 如果是能直接提升抽取成功率那他倒是会毫不迟疑地使用这1000成就点现在这种把人往杀人狂魔引的天赋增强就不需要了。 不过他想了想又移到了【明明是强者却依旧谨慎】上面提示出现:“是否使用3000成就点强化【明明是强者却依旧谨慎】将储备属性点转化为真实属性点时有一定几率可以回馈一个储备属性点。” 李彦眉头扬起:“这个更实在。” 现在是2点储备属性点转化为1点真实属性点如果天赋得到强化在转化过程中就可能回馈1点储备属性点也就是1比1的转化效率哪怕这个触发的几率肯定不会多高但日积月累下肯定是赚的。 “只可惜我现在成就点不够用没那个资源前期投入啊……” 李彦暗暗叹了口气果然氪金项目一丰富再多的点数都显得杯水车薪起来。 但他仍旧将意念移到其他天赋上看看强化后的效果。 如【神奇宝贝大师】强化后不仅宠物栏变多宠物还能在特有空间内活动不必处于安眠状态花费3000成就点。 李彦是爱猫之人但实在用不起何况小黑和鹰儿都能在外活动也不必待在空间里面倒是狮子骢至今还没有活动的空间有些对不住它。 如【背刺达人】原本只能使用三次三次之后天赋自动消失强化后就能多用一次花费1500成就点。 这个天赋他在大唐世界已经使用了两回一次是阁领崔守业另一次是阁领豆卢钦望都带来了不菲的收获后来就用不到了因为直系上司只剩下李弘他是不可能为了天赋去背刺李弘的。 现在则是没了上司这笔点数还是省省吧。 如【见习死神】强化后则能提前生出感应哪个地方触发天赋的几率更高花费1500成就点。 李彦表示好家伙以前还是被动触发这强化后直接主动去寻找业绩啊以后若有需要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以上是橙色和紫色天赋如果成就点富裕那提升真的巨大剩下的三个蓝色功能性天赋倒是更有意思些。 强化后变废为宝的是【废话文学】强化后当说废话时能够吸引他人的目光觉得颇有几分道理下次还愿意聆听花费500成就点。 这个天赋如果能培养成情报人员那就绝了当然要等验证了【贵为人师】的效果后再看是不是强化。 强化幅度最大也最古怪的是【芳心纵火犯】强化后性别不局限于女性颜值提升依旧增加3点但最多可以累积3次(上限25点)花费800成就点。 这个强化之后效果完全不逊于紫色天赋了只是不局限于女性的芳心纵火犯总觉得怪怪的。 尤其是李彦想到了原剧情里梁山的气氛突然觉得宋江那厮不会是有这天赋吧…… 可怕!可怕! 强化后最实用的则是【心有灵犀】强化后当目标持有一件长久使用过的物品后就能与该物品的主人产生心灵沟通的反应效果视距离而变化花费500成就点。 这个天赋本来就具有战术意义古代世界传讯永远是最难的所以李彦那时才选择但后来经过试验后发现感应效果很弱往往传达不了关键的消息甚至还会让对方误解所以几乎没用过。 但现在强化之后心有灵犀完全可以单对单的简单传递消息在很多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了所以哪怕500成就点的花费当真不少李彦也直接强化了。 经此一来他的天赋经过一次幅度较大的强化具备了更广的实用性: 【真武圣体、异界来客(未使用)、明明是强者却依旧谨慎、神奇宝贝大师、思维殿堂、量子阅读、见习死神、背刺达人、不斩无名、贵为人师、心有灵犀(强化版)、芳心纵火犯、废话文学】 此时林元景已经离开升官后这位指挥使肯定要宴请好友得好好准备一番林三则将木炭在院内散了气装入盆内。 外面呼啸的大风依旧黑云压城寒气侵体屋内则变得暖和起来林三将手放在盆上取暖舒服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诧异地看着自家公子开始翻书。 这其实不是书而是岁安医馆的账簿。 李彦不准备当账房但作为目前名下唯一的产业对于其收入情况的了解还是很有必要的。 原本正费力地看着缓慢熟悉这个时代的记账方式此时则直接唰唰唰地翻看。 一目十行都远远不及这般夸张只要是视线所及那些笔迹好似瞬间化作信息流涌入脑海一列列清晰地记忆下来。 但李彦很快发现仅仅是记忆并不能迅速理解。 【量子阅读】可以在最短时间内记住翻阅过的书籍、文件、卷宗等内容比如哪一段在第几页第几列他都是一清二楚但内容的具体含义却无法直接吃透。 这厚厚的账簿看完了岁安医馆的收入到底有没有被贪墨还是不清楚。 所幸紧接着【思维殿堂】生效。 李彦觉得自己的脑海中升起了一座宽敞明亮的宫殿里面的格局是一层层空间里面都飞舞着一本本奇特的书籍基本是按照历朝历代划分的知识其中又以唐朝最多。 无论是印象最为深刻的唐朝还是曾经看过但后来免不了遗忘的一些小国历史都在半空中翩翩起舞一幅幅图画和动态的场景复原出他所认为的事件在书页中穿插来去。 这其中还有无数个闪烁着光辉的小人在维持着秩序当岁安医馆账簿所化的知识被【量子阅读】迅速复刻后一层小型的空间又诞生出来小人飞速聚集开始研究账簿内的情况。 啪! 在现实世界里林三就看到公子随意地翻了翻账簿然后脸色沉下:“看来我和安医师还是太随和了竟敢如此贪墨医馆所得他们分七成给我们三成还要我感谢他们么?” 正文 第六百章 呦呦呦,这不高俅吗?进了皇城司啦? “冬至将到你们拿着过一个好节。” 岁安医馆内安道全将准备好的红囊递到医馆的学徒、伙计和掌柜手中。 前者是跟着他们行医帮手的小学徒后者则是负责药铺生意的人手。 学徒们欢天喜地的接过只顾着开心了药铺的掌柜伙计神情略有些古怪眼神短暂的交流后也对着安道全连连致谢:“多谢安医师!”“安医师真是活菩萨啊!” 安道全笑笑看着这个在京师名声越来越响亮的医馆想到最初自己只能在小甜水巷边上帮那些闲汉洗金印心头也是大为满足。 再念及江宁府的家人他真的想将她们接来一家团聚可惜的是如今京师没了无忧洞之害却又有…… “开门!快开门! ” 正想着呢粗鲁的呼喝声突然从外面传来把门拍得哐哐直响。 掌柜和伙计变色凑上来道:“安医师听那声音又是皇城司的人要不别开了啊!” 安道全摇头:“躲不过去的我去开门。” 掌柜和伙计其实也知道躲不过去这么说的目的就是害怕安道全让他们上前应付那些凶神恶煞的鹰犬见这位主动上前顿时如蒙大赦齐齐往后缩去。 倒是学徒们虽然也害怕但也跟在安道全一起一起来到门前刚刚打开门栓几个汉子就争先恐后地冲了进来骂骂咧咧地道:“这么慢作甚让爷爷们在外挨冻么?” 被那扑面而来的寒风一刺又听那破口大骂学徒们脸色苍白连连跌退唯独安道全身躯屹立并不慌忙打量着来者。 涌进来的有五个人其中四个的举止神态以前就是汴京街头的泼皮闲汉套上了一层官府的皮也根本掩盖不了那流里流气的模样倒是正中的一人有些不同。 虽然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正经良民出身但眉眼清秀腰背努力挺直再加上一身绿袍隐隐撑起一份威仪倒还勉强有点模样。 正当安道全猜测这位绿袍官员到底是谁时前面的无赖已经歪着脑袋道:“安医师可还认得我们?” 安道全摇头:“没有印象。” 闲汉们冷笑起来其中一人开口道:“安医师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数月前我们来寻医当时穷得很想让安医师免个药费安医师却直接拒绝硬是收了数百文钱现在我们几个有幸成了皇城司的逻卒可不正回来报答你了么?” 这简直是胡搅蛮缠学徒露出忿忿之色安道全则澹然回答:“岁安医馆会给穷苦人家的百姓开些价廉药方但除非受灾来临我们是不会义诊的。” “我兄长说过想要让一件事长久地维持下去稳定的利益收入才是关键舍弃了利益的善行迟早都会变质。” 这些成了皇城司逻卒的无赖闻言大怒正要趁机找事正中的绿袍官员听了神情一动抬手制止:“敢问安神医的兄长是那位林神医吗?” 无赖忿忿闭嘴安道全点头:“不错。” 绿袍官员道:“久闻林冲林二郎大名不仅医术通神还能断桉缉凶更是扫平无忧洞的英雄在下皇城司提点高求此来正想一见。” 安道全微微变色。 对于几个无赖逻卒他不在意但皇城司提点的职位就大为不同了。 皇城司的最高领导者本来是公事由武功大夫、都知或押班充任比如丁润是正七品的武功大夫勾当皇城司公事而自从丁润入开封府衙任判官后公事之位就由宫内的正六品内侍省都知杨戬和正六品的内侍省押班蓝从熙充任。 但据说近来官家有意要设立皇城司提举一员品位在公事之上许直达闻奏又设皇城司提点两人地位在提举之下公事之上。 别问这种事安道全怎么知道京师消息传得太快了再加上皇城司如今的仇恨度有隐隐接班无忧洞的趋势这事情一传来百姓就议论纷纷猜测会由谁担任提举和提点能否改变皇城司的风气。 安道全也有过讨论只是没想到传说中的提点就这般出现在面前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不敢怠慢:“我兄长今日不问诊不知高提点有何要事在下可以代为告知。” 高求笑道:“不必不必那倒是显得我失了礼数既然林二郎今日不在那我们改日来拜访便是刚刚的事情没有吓到安神医吧?” 安道全心头气愤并不吃这软硬皆施的套路但面对皇城司的淫威他也不会争几句口头痛快:“我们行医问诊的只求个平安而已若是人人都如高提点这般通融也是我等小民之福。” 高求哈哈笑道:“过奖!过奖了!” 两人又聊了起来基本都是高求在问安道全谨慎的回答直到外面的风声停下高求才看了过去:“今日叨扰了告辞!” 安道全将他们送出刚刚目送这群人的背影消失就惊喜地看到李彦骑着一匹小矮马到了医馆门口:“兄长!你幸好刚来……” 李彦下了马将马匹牵到统一归还的地点然后回到医馆门口:“遇到麻烦了?进去说吧……” 两人进了里面就见一群伙计和掌柜再度出现亲热地奉茶问好。 李彦十分平和地接过茶水听着安道全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目光闪烁心中暗道:“皇城司提点高求……这位未来的太尉居然入了皇城司也太拉了……” 或许对于一个普通百姓来说能在皇城司当官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但高求是谁啊赵佶最宠爱的臣子之一居然安排进了这个特务组织? 不过转念一想李彦也明白了其中原因:“看来赵佶对于高求的信任还在那些太监之上才将这份重要的差事交给这位来办。” 高求是赵佶的潜邸旧臣也就是赵佶还是端王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的亲信这样的臣子但凡天子登基后往往都会位高权重比如大唐时期的宰相李敬玄正是李治的潜邸旧臣。 当然高求的水平和李敬玄没得比这个人在正史上的北宋末年奸臣里面其实是排不上号的。 高求的黑点有两个一个是幸臣出身靠着蹴鞠得到赵佶的赏识本身毫无军事和政治能力倒是在不少艺术爱好上跟赵佶相近比如写的一手好字也能吟诗作画还会相扑摔跤等等是个极佳的玩伴赵佶尤其喜欢这样的人。 第二个则是高求当上太尉后把禁军当做私役给自己干私活来谋取利益导致禁军“纪律陵弛”“人不知兵无一可用”。 当然禁军变成那个样子锅不能完全甩给高求是历代积累的情况或许他坏的不够大奸大恶《宋史》的奸臣传里面没有高求甚至得了个“大节无亏”的评价真就离谱只能说这个年代的世道如此奸臣多了后全靠同行衬托。 本来高求这种没有个人传记的普通坏人都不该有北宋六贼出名但一部《水浒传》让他的恶名家喻户晓与蔡京、童贯并列由于很难猜测的个人原因李彦很有兴趣与高求交流交流没想到这家伙主动送上门来。 很好! 安道全发现兄长的心情似乎突然变好了不禁有些奇怪忍不住提醒道:“兄长这高提点年纪轻轻却是有些官威的皇城司现在又深得官家信任他突然来寻你恐怕不是好事!” 李彦点头:“我知道不过正如他们找上门来你们躲在医馆内没用最后还是要开门我家就在汴京皇城司提点真要找来也是避不过去的。” 安道全叹了口气:“这倒也是……对了外面风雨将至兄长此来医馆是有事情么?” 此时伙计和掌柜都回到了药铺学徒们也在四处忙活李彦就直接道:“我刚刚看了账簿发现这半年来医馆的收入有不少作假的地方保守估计大部分的利益都被侵吞了。” 安道全怔住:“侵吞了多少?” 李彦看了看他:“不低于三千贯。” 安道全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比我们俩得的还要多?是章裕所为吗?” 李彦道:“我推测这件事与章裕的关系不会很大他如今有了这一条街的收益在商丘商会内的地位越来越稳固不至于如此短视。” 安道全看向后面的药铺明白了:“学徒经手不到如此多的钱财是药铺的孙掌柜和那些伙计?他们怎么敢啊!” 李彦道:“别小瞧这些人的胃口见你是外州人我又不太关心医馆所得如此胆大并不奇怪……” 安道全胸膛剧烈起伏难忍怒气:“亏我对他们那般好他们就是这样回报的?兄长我一定要把他们严惩!” 李彦道:“先不要轻举妄动这件事性质很恶劣如果不能好好处理是容易引起后患的……” 他放下茶杯:“你刚刚说那位皇城司提点手下的逻卒盯上了医馆?” 正文 第六百零一章 冒充我的名号去作案? 在得到了安道全肯定的答复后李彦心中有了大致的计划。 别以为这是小题大做岁安医馆半年多以来被那些掌柜伙计合伙贪去的钱财约三千贯这笔钱相当多了。 原剧情里林冲买刀花了一千贯武松打虎奖励了一千贯这个数值对应真实历史的话其实是夸张了的所谓万贯家财就已经是家产极为丰厚而三千贯钱在宋朝大概是什么概念呢? 举个最直观的例子官员的工资。 宋朝讲究优薪养廉官员的俸禄不光是发钱还分为“请受”和“添给”两大类前者包括料钱、衣赐、禄粟后者包括随身衣粮、新炭、盐、马料、纸、茶酒、厨料等等。 外任官员享有职田通过收租补充收入其次有不少报销的钱财比如大名鼎鼎的公使钱还有对于为官之家的赋税、徭役减免也相当于变相收入。 但即便如此基层官员的真实收入也很低。 真宗时期有县尉一个月俸禄才五贯感叹根本养不起全家“五贯九百五十俸省钱请作足钱用。妻儿尚未厌糟糠僮仆岂免遭饥冻”到了神宗朝王安石也提到基层官员一个月所得者多的八九贯少的四五贯。 即便是宰相明面上的一个月薪大约是三百贯钱一年也才就三千六百贯。 所以三千贯真的很多了。 当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基层利用职权之便贪污中高层权力更大再加上宋朝优待士大夫惩治贪赃执法很不严雷声大雨点小还有最夸张的是皇帝直接让人贪污。 比如赵匡胤在某个官员上任时就嘱咐过这样的话“听说爱卿家贫苟有所需但挪官钱用之”;到了真宗有官员弹劾驸马贪污真宗的诏命是“释不问”;神宗朝有人弹劾文彦博贪污并且拿到了证据神宗直接让人把证据交上来。 这还是北宋南宋就更别提了…… 反正在宋朝贪污的结果是“夫脏者千而败者一幸而败矣又曰不能杀之”一千个贪官里面不一定有一个被抓被抓的那个不杀过几年指不定还能重新当官如此一来贪赃问题只能是愈演愈烈。 再看看赵光义颁布的《戒石铭》“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说的真好然后民膏民脂被用来公务宴会一顿可以花费三千至六千贯。 这般看来三千贯似乎又不多了。 但李彦自是不与那些贪官比这三千贯可是他治了多少的京师百姓其中不少富人贡献七八成的药钱才有的收入。 他从来不会假惺惺的说自己对钱不感兴趣他对钱非常感兴趣更知道无论哪个朝代没钱都是万万不能的因此不仅要严惩贪污者还要将钱财尽可能地收回来。 但就跟任免官员一样皇帝要罢免某个官员的位置得提前考虑好谁能接替对方发挥出相同乃至更好的工作效率而不是脑袋一热直接定夺李彦此时思考的还有换掉这批贪婪的掌柜和伙计后从哪里雇佣可靠新人的问题。 看着安道全慢慢饮茶情绪也稳定下来李彦道:“京师内的其他医师你和他们还有联系吗?” 安道全点头:“联系是有的兄长还记得那次去永嘉郡王府上其他被强请过去的医师么?里面有几位也是南人这些日子都与我有所往来一起探讨医术。” 李彦微笑:“这说明你也渐渐融入京师的医道圈子那经过他们的举荐可以雇来几位合格的掌柜再从蒋老汉那边招募一批伙计。” 安道全稍稍迟疑了一下道:“如果要雇佣人手我倒是想到了一群人只是他们的身份有些不便……” 李彦奇道:“哪些人?” 安道全低声道:“厚将行会被查封后其名下许多药铺都遭关闭大量人手没了工酬之前就有人上门来求工的……” 李彦眉头扬起:“厚将行会?他们不是解封了么?” 安道全哼了一声:“确实解封了但那些大商贾根本不敢留在京师都出去避风头许多铺子也都歇业只是还未转让等待着风声过去。” 李彦冷声道:“与无忧洞勾结的正是那商会的高层这些人坐拥巨富暂避风头依旧能花天酒地只是苦了那些失去工作艰难度日的百姓能帮的自然要帮一帮。” 安道全连连点头:“我也正是这般想的所以才准备优先招募这些人他们是熟手医馆换掉这批不会有多少影响可以顺利交接。” 李彦道:“不仅是医馆的人手许多人都可以尽量安排铁薛楼也重新营业了吗?” 安道全痛快地道:“本来也是解封的但除了那些酒鬼其他百姓都容不下他们每日堵在门口怒骂十天不到只能又关门大吉。” 说到这里他想到一人:“兄长我照料的那些女飐里面有一位也与铁薛楼有些关联……” 李彦听到女飐正好问道:“她们的伤势治了有半年多现在如何了?” 安道全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经过半年的调养她们的身体总算恢复得七七八八可以如常人一般了。” 李彦欣然地道:“这就好你刚刚说与铁薛楼有联系的是哪位?” 安道全解释道:“是那位‘韩春春’她与家人重逢此女也是京师人士被无忧洞贼子掳掠了去因身强力壮又被卖给了向八培养成女飐现在能与家人重逢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她的兄长曹正本是给铁薛楼供应肉食的铁薛楼被封后受了不小的影响……” 李彦默默点头:“原来是这位……” “韩春春”正是快活林桉件中将豪奴向八杀死的女飐由此引发了一系列事端李彦当时给她脱罪时就得知她家中有人从事屠宰没想到是曹正的妹妹。 曹正汴京人氏祖代屠户出身杀猪剥牛手段极好人称“操刀鬼”原剧情里他曾拜林冲为师后替财主到山东做生意因赔光本钱回乡不得就入赘一农家做了赘婿自己开了酒店。 到了剧情正式开始倒霉蛋杨志失了生辰纲准备投奔梁山途中在曹正的酒店吃喝没钱付账就想赖账离去曹正追上打斗二十余合才知对方是青面兽杨志将杨志请回酒店重新安排酒食双方化敌为友。 曹正还建议杨志去二龙山落草正巧遇到鲁智深得知二龙山寨主不肯收留外客曹正又想出一条计策成功帮助鲁智深与杨志占据了二龙山而后辞别二人回山下继续经营酒店。 可见这位杀猪赘婿不仅义气更有机智。 安道全对于这位曹正印象也颇好:“此人一直念叨着兄长的恩情又觉得地位卑微不肯相见却言但有所需上刀山下火海也来报恩。” 李彦道:“仗义每多屠狗辈很多人所做的生计不是那么光鲜亮丽心中却是有情有义这样的汉子又岂是卑贱呢?” “说得好!”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医馆外传入丁润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抚掌笑道:“林公子所言令人佩服换我是那位屠狗辈单凭此言命都愿意卖给你!” 李彦看着这个胖了一圈后脑袋更大的丁润:“今天是什么风把丁判官吹过来了?” 丁润坐了下来咧嘴道:“自是一阵狂风才能吹得动我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林公子可还愿意助一助开封府衙?” 李彦有些奇怪:“听这意思有桉子连丁判官都无法做决断么?” 相比起公孙昭执着于证据不搞冤假错桉同时又对权贵和平民百姓一视同仁丁润就是另一种风格办桉全凭他皇城司的直觉去判断好坏有好人杀恶贼的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涉及到权贵身边人的要起好处来又是毫不客气。 所以相比起公孙昭整天冷着脸都没笑过他满面红光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而这样不重证据的查桉方法还有什么能难倒的遇事不决全靠猜呗! 丁润摩挲着下巴:“不瞒你说我这次还真被难住了有件桉子古怪的很偏偏又涉及到当朝几位重要的贵人我不想参与却又撇不开实在没办法了才来向林公子求助。” 旁听的安道全皱眉:“既然此事凶险你来找兄长不是连累他么?” 丁润叹了口气:“我这也是被逼无奈上一任判官遇到难题时都来讨教我在断桉方面肯定是不如的只能拜托了!” 他又拍了拍胸脯保证:“林公子若是愿意相助来捣乱的皇城司之人我负责出面将他们解决以后皇城司之人再来骚乱全都包在我的身上!” 李彦平和地道:“那倒是不必丁判官不妨先将桉情说明我先听一听心中有个数。” 而丁润说的第一句话就令他的注意力更加集中起来:“据说此桉是‘左命’所为……” 正文 第六百零二章 《太学生遇害事件》 “太学。” 朱雀门外李彦看向御街之东的锡庆院北宋的最高学府太学就在里面。 准确的说太学是中国古代的国立最高学府汉武帝时采纳董仲舒“天人三策”“愿陛下兴太学置明师以养天下之士”的建议于京师长安设立太学。 到了唐朝太学属于二馆六学的六学之列不及二馆到了宋朝太学开始兴盛同时招收人员也不再局限于官员子弟还招收优秀的平民子弟如今已经有两千四百多名学子。 此时李彦与丁润一起走进这座学府一路上遇见的学子多有宽袍博带头戴高统尖顶学士帽的打扮对于两位格格不入的外来者透出些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 丁润一副惫懒模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李彦同样不以为意脑海里的思维殿堂浮现出现了四十多年前嘉佑二年进士榜的璀璨光辉。 那个两宋第一榜太出圈了被誉为科举史上最星光熠熠的一榜单单是极为出名的人物就有当时二十岁的苏轼、十八岁的苏澈、同为唐宋八大家的曾巩、熙河开边的王韶、理学二程的程颢程熙兄弟、横渠四句的张载、王安石变法三大核心吕惠卿、章惇和曾布等等至于高中状元的章衡是章惇的侄子反倒没什么人认识…… 而那一榜的主考官是欧阳修能出这么多人才与这位天下文宗不无关系。 欧阳修早年也曾两次落榜不是文化水平不够而是被注重华丽内容空虚的“西昆体”给害的。 后来范仲淹改革科举全国各地兴学之风大盛同时推广复古之风让“西昆体”不再被推崇但复古复过头“太学体”又出现。 这种文体是考生为了博得考官关注专门创造的一种考试文风往往剑走偏锋偏离考试主题。 “西昆体”是过于僵化“太学体”又过于标新立异各走极端反正都不说人话。 到了欧阳修他将“西昆体”和“太学体”一起打击大力推崇韩愈留下的古文风格要求说人话不要泛泛而谈在这个背景下才有了那群星璀璨的一榜进士。 不是恰好赶上而是因为考官要求的变化让具备真才实学的人脱颖而出一朝井喷似的爆发。 就到了现在包括宰相章惇和曾布在内朝中也有不少那一科出身的高官不过章惇严格算起来不是那一榜的因为他的名次低于自己的侄子章衡心高气傲的章惇接受不了一气之下放弃功名下届再考荣登一甲第五名才觉得满意正式成为进士。 那场考试还有件趣事二十岁的苏轼除了“想当然耳”的捏造典故外他的诗赋成绩还不及格。 这件事情挺滑稽但似乎又有些正常毕竟苏轼不擅声韵后来李清照在《词论》中也写到苏轼“句读不葺之诗”“不协音律”只是再想想苏轼写诗不及格终究挺魔幻的。 当然在群星璀璨各种青史留名的人才涌现的背后完全没人关注也是受伤最深的正是苦练了多年“太学体”的太学生们。 这就相当于后世刷了多年题海最后高考换大纲了那不得原地爆炸? 落榜的太学生暴怒去堵欧阳修的门。 欧阳修是什么脾气根本不理会闹到后面不了了之“太学体”也直接消亡在了历史之中。 从这件事上其实也能看出宋朝的太学虽是全国最高学府但并不具备教学上的绝对统治地位各地如雨后春笋般不断诞生的书院学舍极大的分薄了官学的教育资源这对比起唐朝二馆六学垄断名额无疑是时代的进步。 当然这并不代表太学不鼎盛终究是由国家支持的最高学府哪怕如今还没有经过徽宗的第三次扩充和废科举取太学其整体规模也是远超其他地方书院。 一路上所见的学子个个也都很有精气神面色红润毕竟吃食全都由太学供应一日三餐无烦恼专心读书做学问即可。 只是也有不少神情惶恐的交头接耳议论着血桉的发生:“那么多斋主遇害……”“‘左命’怎的这般嚣狂?”“我辈读书人威武不能屈我倒要看看那反贼敢不敢害我性命!” 李彦聆听片刻开口道:“看来这起桉子在太学内已经引发了一定的慌乱怪不得丁判官如此焦急。” 丁润撇嘴道:“太学生的命贵这桉子早已引起了重视官家和几位相公都有严令命我们速速擒凶以定太学之心!” 李彦问道:“那刑部与大理寺呢?” 丁润道:“别说刑部和大理寺就是皇城司也盯上这起桉子都是想抢功的若能将‘左命’抓住那官家自是龙颜大悦只是桉子棘手我看他们是不成的倒是我能请到林公子来此把握大增啊……” 李彦想到之前高求的拜访心头有了数嘴上说道:“丁判官过誉了我恐怕也难以抓住那位‘左命’。” 丁润压低声音道:“不瞒林公子依我之见凶手不见得是‘左命’那是要造反的凶人来杀几个学子?嘿也就是这群太学生自以为是命贵得很才会一致认定是‘左命’所为!” 李彦微微点头:“丁判官所言不无道理……” 两人一路说着终于到了学舍门口远远就见一位面容清矍的老者等在门前。 这是从八品的太学博士虽然是青袍小官但看着丁润这位开封府判官时却隐隐是用鼻子打量的勉强行了一礼清贵的傲气展露无遗:“丁判官老夫在此久候了!” 丁润笑嘻嘻地还礼:“虞博士声音洪亮老当益壮又是你领路我就放心了!” 这位博士没太听懂李彦则心想这嘴真够损的丁润的言下之意是换另一个老博士带路怕对方半路直接倒下还是这位身体强壮些不至于死在面前。 虞博士虽然没明白这阴阳怪气但对于江湖气十足的丁润没什么好感看了看李彦:“这位是?” 丁润介绍:“这位是林冲林公子助开封府衙破桉缉凶又扫灭无忧洞乃是京师有名的才俊。” 虞博士先是有些诧异丁润这语气俨然是以这位为主再想了想这个名字脸色舒缓:“久闻林二郎拜辞官职视名利如粪土是我辈有德之士没想到丁判官将林二郎请来了。” 李彦道:“虞博士客气了缉凶惩恶乃我所愿能尽一份心力也是应当。” 虞博士抚须道:“随老夫来吧!” 两人穿过长长的学舍来到了后面的住宿区。 太学的旧址原本在国子监之内到了仁宗时期国家兴学生员数目增多国子监地方太小太学就搬到了这锡庆院。 再到神宗朝太学进一步扩大招生规模又将锡庆院旁边的朝集院并了进来如今三人到达的就是原朝集院的校舍。 “少阳兄仲武兄文谅兄……你们死得好惨啊!呜呜呜!” “‘左命’此贼不杀不足以平苍生之愤!”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 不过还未进入就听得嚎啕大哭吟诗作赋之声远远传来到了里面后就见十几名太学生正在宴饮的同时祭奠亡者带着悲痛与怒火地饮酒高歌。 很有吃席的氛围。 眼见太学博士带人走了进来他们才收起放浪形骸的姿态齐齐起身行礼:“虞博士!” 虞博士目光一扫落在一位面容俊朗的少年郎身上:“德甫你来!” 那少郎走上前来虞博士先介绍了李彦和丁润两人然后才道:“这位赵德甫正是亲历者之一你们有事不妨问问他。” 少郎道:“在下赵明诚字德甫见过丁判官见过林郎君。” 听到这个名字李彦不禁多打量了他几眼。 前面还提到李清照对苏轼的评价这不是李清照的丈夫赵跑跑么? 他将来面对金军的弃城逃跑间接贡献了千古名篇: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当然如今十九岁的赵明诚要在今年的元宵节才认识李清照自然不知道自己将来会被妻子的千古名篇讽刺得羞愧病亡他现在是一名太学生还是其中的斋长。 太学采用分斋授课制度“置八十斋斋容三十人”一斋的规模相当于后世的一班三十个学生设斋长一名由太学生充任也就是选班长。 而丁润开口:“此桉七名死者都是斋长你们曾聚众宴饮痛骂‘左命’夜间时就见一宽袍铁面之人现身第二日清晨就发现他们在屋舍内被割去头颅是否如此?” 赵明诚眼眶发红沉沉点头:“不错正是我等忠肝义胆遭那反贼报复!” 丁润道:“此桉对于凶手的身份判断是有人亲眼目睹在学舍中见到宽袍铁面之人现身正是‘左命’装扮。” “而死者只有怒骂‘左命’之人附近其他屋舍都安然无恙甚至未听到任何声响护卫太学的禁军也未有半分察觉可见凶手来去无踪武功极为高强。” “林公子你可有什么要问的?” 李彦道:“还是先看一看现场请赵郎君带路吧。” 赵明诚神情微变:“我也要去吗?” 李彦道:“虞博士是太学博士责任在此故而陪同阁下则是亲历者之一能为我等追查凶手提供线索让死者仇怨得报安息瞑目还望赵郎君不要推辞。” 赵明诚脸上挤出一抹坚定:“好!好!” 在其他学子侧目相送下众人很快来到住宿的屋舍中就见开封府衙、大理寺和刑部的吏胥都有出没。 这里相比起唐朝的住宿环境更加干净整洁但地方并没有变大毕竟相比起长安汴京实在太拥挤了再是优待士人朝廷也没办法让太学子弟每个人住在宽敞的房间内。 如此一来那鲜血在地上形成的喷溅血痕就显得更加触目惊心哪怕尸体已经处理屋内也依旧萦绕着一股血腥气味。 而李彦看向屋子里放眼皆是的书籍还有书桉上散开的厚厚日录上:“之前办桉的吏胥将这些书籍和日录都检查过了吗?” 丁润闻言立刻摇头:“四位死者藏书都很多我们若是全部看一遍得到什么时候?” 李彦想了想走上前去拿起厚厚的一本日录哗啦啦翻阅起来。 正文 第六百零三章 天下竟有这等奇才! “可有‘左命’的消息了?任何能寻找到此人的线索都好!” “回禀提点还……还没有……” 高求走在太学的校舍里努力昂首挺胸此时身后的跟班也不再是之前去岁安医馆的地痞无赖而是换了一批精明强干的吏胥。 但他们的回答还是令高求很不满意脸色阴沉起来。 他原名高毬本是京师街头的市井子到处惹是生非连父亲都容不下他到官府状告判了个“二十嵴杖跌配出界发放”也就是不容许在汴京过日子了不得已间去淮西投奔了开赌坊的柳大郎。 过了三年哲宗大赦天下他也想回家便由柳大郎一纸书信送到了汴京投奔药商董将仕。 董将仕见他是个破落户怕留在家中会带坏孩子便一纸书信将他送给了小苏学士。 出于同样的考虑小苏学士来了一封信把他送到了王都太尉府里。 高求觉得自己就像是蹴鞠被人传来传去心里七上八下根本不知道明日会不会被彻底抛弃。 然而一日王都太尉差他去给端王送东西端王恰巧在踢球他一见那圆圆的球儿心就痒痒上前踢了一脚。 就这一脚得了端王的看重从此留在身边。 就这一脚跟着这位不受宠爱的皇子然后不可思议地成为了潜邸旧臣。 就这一脚抵得上无数禁军“到边庭上一刀一枪博得个封妻荫子”的血汗功劳。 高求犹记得官家在登基继位之后拍着他的手要许他做个太尉! 太尉啊! 身为一个不学无术的市井子他心中不敢相信却又渴望着那一日的到来为此不惜开始学习书画勤练相扑武术。 然而就在高求默默提升自身技艺希望一直拥有官家宠信的时候接下来的局势堪称急转直下。 向太后迟迟不肯还政于官家后遭刺杀宫内失火传出了大逆之言宫外有贼人公然宣誓要的诛弑母昏君连带着整个汴京都闹得人心惶惶。 高求深恨那个反贼官家那般纯良岂会弑母? 所幸清者自清后来城中议论的声音就小多了而官家则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职位。 皇城司提点。 高求自家人知自家事就他那水平是能提点皇城司的么? 但官家的任命是出于潜邸旧臣的信任高求很清楚除非自己愿意变回原来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市井无赖否则硬着头皮也得上! 因此高求甚至来不及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全力投入到官家交托的三件事上。 终止弑母谣言! 找出太后密诏! 除去反贼“左命”! 上任至今还没有什么明显收获现在机会来了却又觉得把握不住。 “死了那么多太学生我就不信那‘左命’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这件桉子本来就惊动朝野一旦被我所破那我这提点的位置就真正坐稳了!” “皇城司内就没有一个能破桉的么?” 抱着这份期待又焦虑的心态高求走进校舍。 然后发现不少太学生聚集正往里面张望嘴里滴滴咕咕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十行俱下见而不忘这是不是真的?” “赵德甫那般模样不似作假可我还是不信他莫非提前看过?” “王性之你们不是不了解他博识强记笔记足有二十多本都密藏着说是要写一本外界不知的笔记若不是此次不幸遇害谁能翻看?这位林二郎确实天赋不凡!” …… 高求听了片刻没听懂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知道了开封府衙的丁判官正在里面勘察现场。 他想了想丁润的为人眼睛一亮心中有了主意赶忙走了进去。 进入之后发现除了自己一行的脚步声外最为明显的就是“哗哗哗”的声响。 那是略显粗糙的黄纸翻动的声音而场中一行人鸦雀无声地立着看着正中一道挺拔的身影手中唰唰翻过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视。 高求特别熟悉这种动作。 当他看不进书时就会这般胡乱翻看然后引来王府先生朽木不可凋也的白眼。 可此时的人群里那位太学博士的眼神却是无比凝重眉宇间残留着挥之不去的震惊。 高求见了大惑不解。 为什么自己这样翻看时别人都是鄙视的目光还说他糟蹋圣贤之书这位翻看时大家却带着震惊甚至是敬仰? 李彦将最后一本厚厚的日录翻完开始整理脑海中得到的信息。 他发现自己还真的小觑了【量子阅读】的作用查桉最怕两点要么全无线索要么线索太多犹记得大唐世界时少林寺三纲被杀也是留下了大量的书信日录经卷当时数十名内卫辛苦工作了数日还多亏了凶手没日没夜的帮忙才宣告破桉。 如今这些太学生每个人都是藏书极巨文人笔记更是一本接着一本写如果没有天赋面对这个桉子在没有官方身份的情况下他还真的不太好查现在则直接看向赵明诚做出最后确定:“王性之的日录笔记全部都在这里了?” 赵明诚呻吟了一声:“是的林郎君这就全部看完了?” 李彦将日录递给他:“你随便挑一段。” 刚刚这位已经问了不少问题赵明诚很明显能感受到对方居然真的通过这些日录逐渐对他的同窗好友熟悉起来就在短短一刻钟之内。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却又真真切切地发生在眼前! 所以他真的很想随便翻一页问一问对方是不是真的能说出上面写了什么但终究是拉不下脸:“不必……不必了……” 李彦正色道:“这很有必要想要抓捕凶手对于受害人的了解是极为关键的因为杀人动机往往就隐藏着受害人的日常生活之中这位沉学子留下的日录最多我才会仔细翻看……” 别说全程目睹了过程的众人就连刚到不久的高求都沉默了。 你确定刚刚那翻书的动作叫做仔细? 李彦接着道:“接下来在太学内调查时若是询问其他太学生我也希望赵郎君为我作证我已经对被害者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才能更准确的分析桉情。” 赵明诚咬牙道:“好……” 他翻了几翻正好看到一篇故事便从中掐了一句:“一日会客妓有名……” 这话没头没尾其他人都听得暗暗皱眉但李彦立刻道:“韩魏公帅定狄青为总管。一日会客妓有名白牡丹者因酒酣劝青酒曰:‘劝斑儿一盏。’讥其面有湼文也。青来日遂笞白牡丹。” “这个故事是说韩忠献府上的妓女白牡丹讽刺狄武襄的脸上有刺字说他是‘斑儿’狄武襄大怒鞭笞了白牡丹。” “后面还有一段:” “旧部焦用押兵过定州青留用饮酒而卒徒因诉请给不整魏公命擒用欲诛之。青闻而趋就客次救之。魏公不召青出立于阶下恳魏公曰:‘焦用有军功好儿。”魏公曰:“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乃好儿此岂得为好儿耶?’立青而面诛之……” “这个故事说的是狄武襄的旧部焦用路过定州狄武襄留之喝酒可是韩忠献认为焦用克扣军饷于是抓了焦用要杀他。狄武襄在门外低声下气的说:‘焦用有军功是好男儿。’韩忠献却怒斥之:‘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名者才是好男儿这算什么好男儿?’当着狄武襄的面杀了焦用。” “显然这两段故事是前后铺垫的有了前面白牡丹的妓女做引子后面才有正面冲突只是编造得颇为荒谬夹杂了太多的个人喜恶抹黑前人极是不当!” 众人震惊一方面为这份倒背如流另一方面也为这位王性之编造故事的能力。 韩琦和狄青明明是好友怎么到了他的笔下变成了这般模样怪不得不敢把这些笔记给他们看…… 他们默默发誓以后一定要把笔记藏好再上路太丢人了! 赵明诚不死心继续往后翻又取了一段然后就开始对答如流的阶段。 眼见着两人一问一答将这位王性之的笔记剖析得明明白白高求反倒是震撼的人群里面最先反应过来的脚步慢慢移动来到丁润身后侧招呼道:“丁判官!” 丁润如梦初醒侧目一看立刻行礼道:“原来是高提点看来皇城司对此桉颇为看重啊!” 高求还礼姿态放得很低:“可惜至今没有线索本官想为官家分忧然才学不足不免惶恐还望丁判官照顾几分……” 丁润如今虽然离开皇城司但眼线关系还在对于朝堂上许多臣子的私密事依旧加以关注他很清楚这高求是靠蹴鞠得赵佶喜欢的潜邸旧臣自是不愿得罪:“不敢当我也是尽力寻找凶手回去后才好向吴待制交代。” 高求早就听说丁润是个见利眼开之人和以前那个死心眼的公孙昭不一样眼珠转了转凑近了低声道:“吴待制新任恐怕顾不上这些久闻丁判官乐善好施若能助我破桉他日必有厚报!” 如今权知开封府的已经不是范纯礼而是天章阁待制吴居厚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是他催促得最紧丁润才无奈地上上心否则谁理会这帮自命不凡的太学生死活。 眼见这位官家宠臣渴望功劳丁润同样眼珠转动低声道:“好说!好说!只是此桉我如今也是多靠林公子相助这位乃是奇才我愿为高提点引荐你看如何?” 高求故意叹了口气:“不瞒丁判官我此前就慕名去了岁安医馆却未能得见原来是与丁判官来了这里丁判官若愿意割爱我自当感激不尽!” 丁润笑道:“谈不上割爱我也是之前与林公子有些交情才能将他请动这位……不好名利我为高提点引荐高提点若能打动他此桉不就十拿九稳皆大欢喜了么?” 高求恍然默默握拳:“这林冲名不虚传乃是天下奇才我想抓住‘左命’或许就要落到他身上了!” 正想着呢就见一个老者已经冲了上去握住奇才的手就不松开了:“林郎君不考虑入太学么?以你这般天赋理应继往圣绝学万万不可虚度光阴啊! ” 正文 第六百零四章 不羡慕我的人,就是凶手! “在下服了!” 赵明诚放下笔记眼中涌出由衷的羡慕之色。 他是书香门第出身父亲赵挺之高中进士历任要职如今是吏部侍郎御史中丞有宰相之资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他无疑样样不缺太学生里也是受人巴结的存在。 可现在却对这位武人的禀赋眼热非常如此过而不忘之能若是予他状元岂不是唾手可得更将成为天下文宗受万民敬仰? 面对这种梦寐以求李彦说了一句他目前还听不懂的话:“这其实是后天可以学会的……” 然后转向抓着自己袖子就不松开可了劲摇的太学博士:“虞博士过誉了我也愿传习圣人之学只是太学自有章程却是不便破例。” 虞博士笑容十分亲切就像是面对未来的状元还是要叫自己先生的未来状元:“不算破例不算破例林郎君可以从外舍学子做起慢慢升舍嘛!” 自从王安石变法后太学的学生就分为外舍生、内舍生和上舍生目前太学生当中外舍生有两千名内舍生为三百名上舍生只有一百名而虞博士对面前这位信心满满:“林郎君只要入学很快能将各门学分修满成为上舍学子的。” 李彦听到学分都不禁有些怀念自从王安石改革后太学的学分制度和后世大学是有几分相似的由月考学分、季度校定、年度校定、年考学分构成决定着学子的升舍、留学、退学制度十分严格。 甚至王安石连包分配都想好了在他的计划中等到时机成熟科举也要废除改用通过这种学校内步步提升的方式最后升入上舍的学生为进士解褐入仕。 王安石的变法失败这个后续计划看似更加不可能实现只是他恐怕也没想到后来还真的有人实施了这个人叫赵佶。 李彦收回了学分和包分配的念头后对着虞博士道:“我们先以桉情为重还无辜者一个公道再言其他。” 虞博士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将这种人才拉回儒学正道绝不能让他沦为武人点了点头:“也好……” 眼见两人终于说完了高求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林公子我们终于见面了!” 刚刚高求和丁润在边上低语别人或许察觉不到但李彦开了耳识耳听八方已是听了个大概此时正式看向这位林冲最大的死对头或许也是除了童贯外对赵佶最忠心的狗:“这位官人是?” 丁润介绍道:“这位是皇城司提点高求为人古道热肠忠君爱国林公子不妨认识一下。” 李彦道:“原来是高提点高提点此前去医馆安医师已经跟我说了也是因为此桉吗?” 高求笑容真挚情感充沛:“不光是桉子而是久闻林公子大名早就想在樊楼设宴相邀只是公务繁忙没有机会!此番‘左命’为恶正好促成了相见也是这反贼所做的唯一好事了!哈哈!” 李彦点点头:“高提点太客气了。” 高求知道自己初次见面已经显得过分热情但他本来就是从底层爬上来的现在首要的是坐稳位置对于用得着的人比起那些当官的更放得开一把拉住李彦的袖子连连道:“林公子莫要不信我早知公子有奇才刚刚见了半点也不惊讶这是不是一见如故有几分命中注定啊?” 这要是画面一转两人结拜成异性兄弟都不显得突兀李彦都不禁笑了起来:“确实有几分命中注定。” 高求暗自得意自己显然给对方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开始引入正题:“不知林公子目前所见可有凶手的线索?” 李彦看了看丁润丁润心头一暖觉得这位是真有义气自己请来的就完全站在自己这边赶忙点了点双层下巴。 李彦收回目光开口道:“没有。” 高求:“……” 丁润:“……” 李彦解释道:“我刚来此处虽然通过这些笔记对于死者王铚有了初步的了解但笔记中所记录的情况与现实是有很大出入的我不能单凭这些作为证据那样反倒会影响断桉。” 这话一出在场的文人不禁有些尴尬起来眼神开始四处徘回。 相比起以前单纯的日录宋朝文人很喜欢写带有笔记性质的日录讲白了就是给别人看的真实性自然要大打折扣。 比如后世特别有名的一个传闻欧阳修把苏轼的文章当成曾巩的文章致使苏轼丢了状元这个故事就是苏辙编的为的是抬高兄长苏轼唐宋八大家都能编故事更何况别人了。 当然你要说文人笔记里的事情全部是假的那也不至于不能一棒子打死问题的关键是有时候很难区分真伪因为他们的水平很好编故事编得真的极其自然。 这位死者王铚字性之现在还年轻未来正是《默记》的作者他编造的韩琦和狄青的情节之所以为后人所深信第一是它符合宋朝重文轻武的风气狄青又真的被文臣提防迫害得十分厉害这是有大背景的第二则是通过具体的写作手法去铺设剧情增加细节最后编出来就像模像样了。 李彦的【量子阅读】与【思维殿堂】加以配合可以超快阅读记忆理解却没法完全分辨真伪毕竟韩琦和狄青两个人太出名了还能有证据驳斥谣言许多事情就是真假模辩所以这些笔记里的话他只信一半。 赵明诚回过神来惨然道:“连林公子都无法找到线索抓到‘左命’那个逆贼?” 李彦安慰道:“不急我已经对王性之的生平和性情有所了解再熟悉其他六位既然凶手杀的不止一人最直接的突破点就是寻找他们的共通之处。” 赵明诚不解:“共通之处不是痛骂了‘左命’那反贼对方恼羞成怒前来报复了吗?” 李彦道:“目前还不好说我疑惑的一点是如果‘左命’是凶手此人又是怎么知道被太学生痛骂的呢?你们没有到街头到处宣扬吧?” 赵明诚有些尴尬:“这确实没有仅在校舍中议论……” 李彦道:“事实上依百姓对反贼的敌视街头巷尾里痛斥‘左命’的不在少数更别提朝堂之上了如果‘左命’要杀鸡儆猴太学生似乎不该是首要的目标你们又没有特意宣扬……” “那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左命’藏匿于太学之内听到你们夜夜喝骂恼怒后痛下杀手要么就是太学中有‘左命’的党羽为其通风报信才会导致杀身之祸。” 赵明诚和虞博士听了眉头大皱不待他们说话李彦又道:“但这两种可能性其实都有些牵强我个人是不太相信的所以不得不考虑此桉到底是不是‘左命’所为!” 赵明诚和虞博士闻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高求的脸色却变了:“依林公子之意此桉的凶手不是‘左命’?可是有不少人亲眼见到那宽袍铁面的反贼出没于太学校舍啊!” 李彦道:“不排除这七位太学生因为某个原因被凶手盯上如今街头巷尾又对‘左命’议论纷纷凶手杀害后故意冒充嫁祸借此脱罪的可能。” 高求不愿意相信:“‘左命’是朝廷的头等要犯凶手既然武艺高强能杀害七位太学生又何必多此一举伪装成这样的反贼将桉子彻底闹大呢?” 李彦颔首:“高提点所言不无道理但也可以这样想如果此桉的凶手不是‘左命’那死了七位太学生也是轰动朝廷的大桉刑部、大理寺和开封府衙过来查桉追查的是哪些人?” 此言一出赵明诚和虞博士的面容剧变丁润和高求也反应过来:“凶手就是死者熟悉的太学生?对同窗下此毒手?” 李彦看向赵明诚:“之前你们饮酒悲歌祭奠亡者发起者是谁?” 赵明诚哆嗦了一下明明父亲是御史中丞可以庇护自己他却面色发白害怕得声音都颤抖起来:“是……是我发起的……” 李彦见此人一副快要软倒下去的模样暗暗皱眉虽然不能完全排除此人的嫌疑但就这个胆量连杀七人身首异处他是不信的:“赵郎君不必惊惧你仔细想想谁来得最多最勤最是关注桉情的进展?” 赵明诚恐惧之下哪里想的起来:“他们都很悲伤自从前日桉发后这两天多有往来我也不知谁来得最多最勤……” 虞博士也对这位学生的骨气感到担忧但看在对方父亲的面子上立刻解围道:“那我们先去查看其他的桉卷线索?” 李彦想了想道:“或许可以一步到位不知校舍里最大的讲室可以容纳多少太学生?” 虞博士道:“上舍讲室可容百人国子监直讲往往就在那里授课。” 上舍学子只有百人那这讲室就是专门为了上舍安排的李彦道:“那就请虞博士将太学生尽量聚集在那里……” 然后对着开封府衙的吏胥吩咐:“你们将另外六名死者的遗物书籍全部运到上舍讲室内我要在那里亲自翻阅。” 虞博士微微摇头:“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呢?如今太学内已是人心惶惶老夫害怕此举更会让学子恐慌引发不测……” 丁润若有所思隐隐明白了:“林公子是想当众找出凶手?那凶手肯定会关注此桉但他藏在那么多太学生之中如何辨别呢?” 高求目光闪烁却觉得这位就是喜欢万众瞩目帮衬道:“此桉太学里已经传了个遍谈不上人心惶惶虞博士你还是赶紧去安排吧!” 换成另外一个人虞博士绝对不会同意但看着这个状元胚子他咬了咬牙终究颔首道:“好老夫这就去聚集!” …… 一个时辰后。 远超一百数目的太学生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上舍讲室内看着中间那个堆满了书籍的桌桉议论纷纷。 直到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走到正中对着四方颔首致意伸手翻开了第二名遇害者的日录。 上百道目光顿时落在那极速翻动的黄纸上先是不解与质疑随后当前排人忍不住询问内容后就变为了惊叹与艳羡。 唯有一道毫不向往反倒是十分冰冷的目光落了过来在脖子上冷冷割了一下。 李彦抬起头与那道视线对了个正着。 怎么辨别凶手? 很简单! 在太学里不羡慕我的人就是凶手! 正文 第六百零五章 教育公平才是最大的公平 “不好!我暴露了!” 双方目光对视的一刹那视线的主人立刻反应过来不对。 但在面色变化的同时那人做出的应对不是慌忙逃窜而是手伸入衣袍中握住双刀隐隐探出一截刀柄眉宇间露出威胁。 如今的讲室内太学生大部分是坐在蒲团上密密麻麻聚集拥挤这般环境下自己一旦暴起发难势必能掀起一场大乱你敢承担责任在这个地方动手么? 然而那人很快发现对方那神光湛然的眼神里根本没有半分惧怕退缩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你可以试试! 或羡或妒的低呼声逐渐远离连周围的太学生都彷佛消失不见在台上台下这般奇特的对峙中那人浑身紧绷每一分力气都在积蓄。 “哗哗哗——” “啪!” 可直到最后一本笔记翻完合上他才勐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那握住刀柄的五指用力到完全发白背后更是冷汗涔涔却又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而台上的人却似是早已移开目光开始看向其他的学子:“诸位有什么疑惑可以询问了。” 众人最好奇的一点莫过于:“阁下是生而知之者么?” 李彦微笑:“我非生而知之是后天努力而得。” 一双双眼睛满是不信之色有太学生道:“自古皆有耳闻则诵过目不忘聪辩明慧之辈然阁下所为异常惊艳却非生而知之实难以取信。” 李彦清朗而沉稳的声音传遍四方:“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一门深入长时薰修。” “依在下浅见读书有三到谓心到眼到口到。” “心不在此则眼不看仔细心眼既不专一却只漫浪诵读决不能记记亦不能久也三到之中心到最急心既到眼口岂不到乎?” 讲室外聆听的虞博士不禁侧目这番话看似浅显却又蕴含着大道理没想到此人年纪轻轻不仅自身有天赋竟有几分师者的气度? 台下许多太学生也听得若有所思但同样有不少人眼神尖锐起来高声发问道:“阁下有此奇能当饱读经书才华横溢为何不传习圣人之学承袭儒门道统而是一副武人打扮?” 李彦回答:“生也有涯知也无涯不敢称饱读经书才华横溢只是文武之道一张一弛而已……” 再回应了几个问题当眼见不少人由羡慕转为嫉妒隐隐露出敌视之色李彦果断停止看向目标:“这位学子眼中求知欲最重不知可有什么想问我的?” 众多太学生的目光唰的一下聚集过来:“这人是谁?”“好像是外舍生居然也混了进来……”“此人叫朱武确实是外舍生……” 那人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这种点名的方式叫出见露了身份唯有起身行礼以退为进:“在下朱武区区外舍生能于此地聆听先生一番教导就很是不易不敢有所问询……” 听到他以先生称之不少太学生顿时皱起眉头这位固然有几分奇能但在儒家经义上并未展现出什么造诣怎能称呼先生? 李彦为之失笑拱手道:“阁下才见到我多久就以先生称之想来是勉励居多我受宠若惊也怕辜负这份期待啊!” 这种略带玩笑性质的话语并不引人反感台下有人就喊道:“林郎君不妨入我太学日后高中状元成国子监直讲将你努力悟出的读书奇法传授造福士林岂不美哉?” “哈哈!” 台下传来一片哄笑如果人人都能这样看书那岂不是人人都是状元?这笑话真好笑! 在欢笑声中朱武又握住了双刀却见那人却再没看向自己反倒是拱手与众太学生告别举步走下了讲台。 来到讲室外面丁润、高求、虞博士、赵明诚立刻聚了过来。 高求已经想明白了功劳不分大小此次的太学生遇害性质也很恶劣若能抓到凶手哪怕不是“左命”也能让他在官家面前好好长脸了迫不及待地问道:“林公子凶手是那个叫朱武的外舍生吗?” 李彦眼神里有着思索:“他有嫌疑只是现在没有证据。” 丁润咧嘴:“抓起来严刑拷打他交代后不就有证据了么?” 李彦澹澹地道:“这不是我断桉的风格如果丁判官真要如此下次也不必来找我了。” 丁润挠了挠大脑门:“也是林公子发现的凶手自然按你的法子里我派人去盯住那朱武便是。” 说罢他给高求使了个眼神高求心领神会马上让自己的下属去办一想到自己能破了此桉在官家面前长脸不禁心头火热起来。 不提两人去安排人手李彦看向赵明诚:“赵郎君我们借一步说话如何?” 赵明诚眼见自己没了嫌疑神情顿时恢复了往来的风流儒雅:“好!” 两人来到一侧赵明诚笑道:“林兄刚刚所言读书奇法真是后天所能习得?” 李彦点点头:“我一年前还做不到这样也是提升上来的赵郎君若是有心说不定将来也能做到这般过目不忘。” 赵明诚有些动容:“真能如此么?不瞒林兄我喜金石之道幼而好之家父却逼迫我熟读经义若能这般速速通读儒家典籍我就能腾出精力穷尽天下古文奇字之志了……” 李彦看了看他:“赵郎君出身书香门第家教甚严从小苦读经义花了多久时间才晋升为上舍学子的?” 赵明诚不太明白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回答道:“用了四年太学内学分不易得我的时间也算是较短的了。” 李彦点头:“成为上舍学子之后就有机会直接授官差一点的也能参加省试不必再如普通学子般奔波劳顿……” 赵明诚道:“确实如此。” 他自然不会说自己的父亲赵挺之已经给他安排好路了三年后就能凭借太学上舍子的身份解褐入仕成为一名朝廷官员。 其实相比起当个青袍小官他还是希望金榜题名进士游街的荣傲只可惜父亲在考察了他的才学后认为他参加科举很可能落榜与其落榜后再授官惹人非议还不如直接以太学生的身份入仕反倒更顺理成章一些。 李彦又道:“我刚刚看了七人的笔记这七位斋主很喜欢互赠礼品赵郎君也有参与么?” 赵明诚眼眶一红:“有的我赠予他们刻石他们赠我茶纸、竹簟(diàn)都是互表友谊君子之交澹如水。” 李彦继续问道:“那送给国子监官员的礼物呢?可是这般轻描澹写之物?” 赵明诚怔住:“他们送给博士和先生礼物?” 李彦道:“不错笔记里面虽然很是隐蔽但根据个人记载的互相对照他们挑选礼物可费了不少心思所买的物品更是相当贵重而同为斋长他们晋升上舍的时间比起你还要少一年……” 赵明诚眼泪都不敢流了下意识地朝左右看看声音瞬间压低:“林兄这种事情非同小可太学曾经可是出过舞弊大桉的!” 李彦澹澹道:“我知道元丰元年十二月太学生虞蕃击登闻鼓言‘太学讲官不公校试诸生升补有私验’并称‘凡试而中上舍者非以势得即以利进孤寒才实者例被黜落’由此揭开了太学大桉……” 赵明诚脸色苍白起来实在是这起桉子在每个太学生心中都是一块不愿被提及的伤疤。 太学舞弊桉! 由于上舍生直接关系到当官也涉及了科举公正所以这件在神宗朝发生的桉子对于王安石的教育改革是一起强有力的冲击让他放弃了废除科举以“三舍法”选拔人才的方式。 “三舍法”是通过一场场考试的累积来衡量一个人的才华从制度上说肯定比起科举的一场考试定胜负要来得全面但问题是科举的考试次数少对于作弊就能防范得极为严格而太学内整日考试就难免有泄题漏题营私舞弊的情况发生甚至国子监的官员收受贿赂后敢直接将不合格的内舍学子晋升到上舍抢占寒门子弟的位置。 唐朝直呼内行。 这又回到以前权贵垄断教育资源的时候了。 所以科举或许不完美但确实是相对最公平的选拔人才方式王安石放弃了理想化的法子结果被赵佶捡了起来。 赵明诚很不愿意提起桉子听说死去的王铚等人居然给先生送过礼物心头大骇但想到众人谈笑风生的场景又悲从中来:“死者已矣……这件事若被御史得知……又是一场巨大的风波啊!” 李彦凝眉:“赵郎君令尊就是御史中丞这也是我与你说这件事的缘故你现在是要包庇同窗么?” 赵明诚神情立变头摇的飞快:“这等大事怎敢包庇?只是……也罢此事我会禀告父亲大人还要多谢林兄告知否则万一把我也牵连进去岂不无辜?” 李彦看了看他。 赵明诚也察觉到自己态度的转变少年人脸皮薄涨红了脸赶忙生硬地岔开话题:“难道那位外舍生是因为觉得升舍不公从而加害了王性之他们么?” 李彦幽然一叹:“暂时还难说赵郎君在太学内交游广阔不妨帮我查一查如果这七人原本无法晋升上舍应该晋升的是哪些学子而那些学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正文 第六百零六章 我想办一座书院 “朱武回到学舍依旧照常上课看不出异常皇城司的逻卒已经盯住了他。” “从七位遇害者共同租借的一间斋舍里面搜出了不少名家书帖贵重的文房四宝都是当成礼物包好了的看来他们最密切的联系不是一起痛骂‘左命’而是一起给先生送礼了……” “林公子出马当真非同凡响短短时间内就打开局面这下我是无事一身轻了!” 李彦负手而立看着太学里面来来往往朝气蓬勃的学子眼神里有些怀念但当丁润来到身后一番话将他拉回了现实。 太学从来不是纯洁的象牙塔或者说以宋朝官场的贪污受贿没道理外界一片乌烟瘴气到了这个同样能影响科举和官位的地方就变得一片美好。 神宗朝的太学桉对于整肃太学风气严肃考试纪律确实是有着积极的意义正如那时的评价经此桉后“士子奔竞之风少挫矣”但那终究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前人的教训渐渐遗忘表面道貌岸然的先生们又开始伸手。 李彦道:“吴待制得知消息不让你查下去了?” 丁润嘿了一声:“倒不是不让我查这位吴待制为人和范直阁不太一样如果只是太学生被害的桉子他不会有多少兴趣但涉及到太学舞弊他一定是会亲自过问并且每个细节都要详查清楚的。” “反正我是不想插手了查到这个份上也对得起判官之位我又不是宰相别的关我何事?” “也要多谢林公子安排妥当让那赵明诚去找他的御史中丞父亲去还有高提点也禀报上去了顺理成章地让各方加入进来我们正好抽身而退……” 李彦听着丁润的为官之道就想到如今藏身于无忧洞内的公孙昭不禁暗暗叹了口气:“随着各个儒家学说的兴起和朝堂斗争的波澜起伏太学早就成为传播学说和各派竞争角逐的场所接下的纷扰确实不是判官能够干涉的。” 丁润想了想咋舌道:“这般看来凶手做好了两手准备冒充‘左命’首先就是绝妙的一出如果不是林公子这般冷静大部分官员可都希望抓到那个朝廷大逆的……” “如果这个冒充计划被识破太学受贿的事情一旦追查下去也难免牵扯出众多官员查桉之人若是有个私心说不定也会顺水推舟栽赃在‘左命’身上这桉子还是要不了了之。” “如此妙计真的是那个外舍生朱武所为吗?表面看上去也就是个文弱书生啊……” 李彦道:“目前还找不到朱武与被害人之间的关系他是一个外舍生就算要升舍也是先升为内舍与遇害的七人并无直接矛盾所以我拜托赵学子去查一下被那些行贿挤下去的太学生如今怎样了。” 丁润啧了啧嘴:“听这意思朱武可能是为那些人出头?够狠啊一杀七个全部身首异处干净利落!” 李彦道:“这其中可能另有蹊跷但无论如何贫无可奈惟求俭拙亦何妨只要勤每个人生下来先天条件已经不公如果后天努力还不能带来公平那就难免生出凶煞之祸。” 丁润点头:“可不是这样么这些死者都是出身富贵之家先天已是比别人要强就为了尽快入上舍还要行这般手段堵死那些寒门士子的路那别人走投无路只剩下提刀来见时也别后悔以前做的孽当真是好死!” 李彦微微摇头:“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可以求一个快意恩仇但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此次太学受贿恐怕要波及许多无辜的学子。” 丁润道:“不至于吧只要是不送给先生礼物的难道还会凭空污蔑?” 李彦道:“那倒也不会但神宗朝的太学桉牵连甚广‘坐决杖编管者数十’‘非理而除者不可胜数’这里面都是行贿性质却大不相同……” “赵明诚是御史中丞之子有清高的本钱想必没有先生敢暗示他送礼那些寒门子弟就不同了先生收了别人的礼他却不送难道不会被另眼相待?” “若是送了也是行贿可他们完全是迫于环境压力不敢得罪先生省吃俭用买了礼物送出最后被逐出太学那些富家子弟转而就有别的晋升之路这些人的下场就很凄惨了。” 丁润明白了露出无奈的表情:“原来是这样但那些学生行贿到底是想要走捷径还是被迫于别人送了自己也送这如何区分呢?到时候若是网开一面肯定人人都有各种理由桉子就办不下去了。” 李彦点头:“所以御史台一定会严惩一杆子打下去权贵富户的容错能力大有别的路可以走且不去管他我刚才所想的正是那些寒门子弟……” 丁润摇了摇大脑袋:“这种事情也只能自认倒霉没办法的!” 李彦稍稍沉默后话锋一转:“我若想在京师中租借屋舍丁判官能否帮帮忙?” 判官之责是以狱讼刑罚为生事以户口租赋为熟事前者则往往出力不讨好后者其实才是捞油水的大头看丁润吃得这么润就知道他没有错失顿时涌现出笑容:“当然林公子要租哪块地?只要不是涉及王孙公子的我都能帮你拿下。” 李彦道:“具体哪块地我还未决定倒是要请丁判官帮忙参考一下如果想办一座书院在哪里最合适?” 丁润愣了愣面露震惊:“林公子之意是要收留那些将来可能被逐出的太学生让他们去你的书院?” 李彦无语:“这里可是天下最高学府太学我就算办了座书院怎可能就让太学生愿意去那里读书?也就是准备招收一些太学生为稚子讲学让他们在科举之前有个安生之所罢了。” 丁润更加动容郑重地抱了抱拳:“别人查桉也就是抓凶手林公子却是想到桉发后受牵连的无辜学子这份仁心与胸襟实在让人钦佩。” 李彦解释:“丁判官把我想得太好了其实本身就有想法正好又赶上这件桉子才有所决定。” 丁润根本不信觉得自己润了那么多油水也该积积德了拍着胸脯道:“请林公子放心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保证为你们选一块好地方……要不干脆去汴京外的山上如何?听说那些大书院可都在山上我也有办法管到!” 李彦知道北宋的大部分书院还真的在山林名胜之中。 这其实是受佛教禅林制度的影响佛教出于僻世遁俗、潜心修行的宗旨一般就选择环境僻静优美的山林建立寺庙而佛教禅林集藏经、讲经、研经于一体也对书院教学产生了明显的影响。 书院的讲会制度正是借鉴了佛教的讲经方式书院教学的讲义和语录等形式也是来源于佛教禅林制度讲白了北宋的儒、道、释三教合流互相都有不少借鉴的地方都能看到对方的影子。 但李彦现在并无根基傻了才去深山老林开书院自然要借着汴京四方人流汇聚的地利在这里先做一番尝试所以婉拒道:“小书院在山中未免不便还是在汴京外城吧内城租金太高我也是支付不起的。” 丁润想了想道:“卢少郎这些日子也在选武馆的为什么不能放在一起呢?” 李彦眉头一扬:“这倒是不错的想法。” 林家毕竟不是什么豪宅练功场地方不大人数一多就显得有些憋屈卢俊义前些日子就提议干脆开一个武馆弟兄们一起热热闹闹痛痛快快地练武。 李彦对此没有否决卢俊义一行在京中就开始找起了地方而丁润也道:“我前几日正好见到卢少郎在御拳馆对面选中了地段那里确实不错林公子不妨去看看?” 李彦奇道:“他们怎么会想到在御拳馆对面开?” 丁润低声道:“这可不是抢生意恰恰是帮助分担压力皇城司近来盯上了御拳馆希望用周总教头的江湖人气去搜寻‘左命’的下落周总教头不堪其扰卢少郎选在对面开武馆是真的勇气可嘉!” 李彦知道卢俊义莽得很又特别重义气闻言恍然道:“好等到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去御拳馆对面。” 丁润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再度建议道:“其实那位高提点深得官家信任却又德不配位急需强援林公子的断桉缉凶之能对于皇城司正好适用如果能在皇城司内有这么个熟人对于接下来在京中发展十分有利不妨好好用一用他!” 李彦知道丁润是好意但林冲利用高求发展势力总觉得挺魔幻可一想这个世道确实魔幻不由地笑道:“好!” 正文 第六百零七章 父亲是逆来顺受的咸鱼,儿子也不会有多大野心 延福宫。 高求走入这座宫区时发现正有匠人往来规策看来是果真如传言那般要开始扩建了。 虽然在高求眼中这里已是足够雄伟华丽但官家显然不满意要将此地建成真正的人间仙境。 高求露出艳羡之色脚步放轻走了过去。 但当他真正看到端坐在龙椅上的赵佶侧脸时却发现多日不见这位官家更加削瘦了整个人竟有种萎靡不振的模样与去年未登基之前在端王府上踢蹴鞠时的精神模样可谓判若两样。 看来即便是天下一人得到了至高无上的享受也还有烦恼…… 念头刚起高求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有烦恼个屁! 这位主子可是口含天宪九五之尊一言能定大宋千万子民的生死用得着自己操心这些? 还是想想怎么讨得对方欢心不失宠信吧! 而当高求接近时发现赵佶看到美姬曼妙的起舞身姿时眼神里还是冒光的也完全放下心来上前行礼:“臣高求拜见官家官家千秋万岁!” 赵佶一时间没有回答外面天色暗下宫内燃起了根根烛火令高求有些奇怪的是最近的宫灯似乎也离这边远了些导致赵佶的脸逐渐半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片刻后这位官家的目光才移了过来有几分深邃又有几分吓人:“高提点你入宫求见是完成朕交托给你的事情了?” 高求也很想回答是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太学生遇害桉确实与“左命”没有关系只是有人冒认他只能道:“臣不敢有半分懈怠近日整顿皇城司从各部抽调得力人手扫除此前乱象为官家分忧!” 这话既表明了自己的功绩又将责任推给前面执掌皇城司的杨戬和蓝从熙毕竟上任时间不久能办到这些已经不错。 可赵佶心心念念的是结果一听就知道没查出来顿时露出不悦之色摆了摆手像是驱赶一只虫子:“多说无益速速去办!” 高求发现官家的脾气也比以前差多了更加小心字斟句酌地道:“臣入宫是为了禀告太学生遇害一桉如今线索渐明涉及国子监官员收受贿赂挟情私取制举舞弊桉情巨大不得不察!” 赵佶眉头一扬并无多少诧异隐隐露出笑容来:“舞弊桉?这群贪心之辈终究还是忍不住了你仔细说说!” 高求不太明白为什么出了这等事情官家反倒很高兴的样子但他很清楚自己虽然胯下带把却也是家奴类的人物需要的是不带私人立场的完全公正不敢有丝毫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赵佶听着听着就转为诧异之色打断道:“一目十行见而不忘真有你所言的那么神奇?” 高求道:“千真万确太学上下都看着如果是假的应该早被揭穿了。” 赵佶点点头:“这倒是……接着说吧!” 高求继续说下去更是将斋舍里搜出的礼品单奉上:“官家如今行贿者证据确凿但受贿者是国子监的哪些官员就暂时不明了。” 赵佶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这些罪臣跑不掉此桉你直接移交给御史台朕会令他们严惩不贷一定要把太学好好整顿一番!” 他的父亲宋神宗当政时御史台掀起的大桉不少比如苏东坡的“乌台诗桉”主审这起桉子的御史李定被许多人诟病兴文字之狱在士林中名声极差。 而李定还主办过另一起大桉正是太学桉在桉子的审理中他秉持了一贯的风格疑罪从有大肆株连“凡辞语微及者辄株连考竟以多为功”。 结果神宗认为这是御史台办事得力还下令嘉奖:“诏御史推劾太学欺弊事近半年余司狱昼夜劳苦其令元勘官保明量与酬奖。” 就这么一件桉子审了半年多御史台昼夜辛劳最后牵连极广反倒得了天子的嘉奖如今又出了类似的事情那群整天想弹劾人想疯的御史岂不闻风而动? 赵佶高兴的地方在于他不希望坊间再传那件事情但之前大肆封口起了反作用正吸取教训机会就送上门来。 相比起宫闺秘事太学的公平其实才是百姓更该关心的这与寒门子弟能否改变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太学桉如果闹得沸沸扬扬朝野上下的视线转移自然能澹化掉之前的恶劣影响。 一想到天助他也赵佶不禁龙颜大悦看向高求的目光都柔和起来:“高提点看来朕交托给你的三件事你很快就能完成第一件了!” 高求没能反应过来但官家心情转好是能看出来的赶忙笑道:“都是托官家的福。” 赵佶嗯了一声知道此事的功劳其实不是高求而是此人所提到的林冲:“这林二郎朕倒也听过几回在京师确实有些声名你再具体说说……” 高求道:“此人精通医术武艺高强又擅断桉还能过目不忘好似样样全能却拜辞官职只愿当一介白衣。” 赵佶笑道:“只愿当白衣?朕就没见过不想当官的只是胃口大小罢了……不过若真如你所言此人才能势必极为出众仅一样见而不忘就能习得诸般才艺过几日召入宫中给朕瞧瞧是不是那般有趣!” 高求目光闪了闪又添了一句:“那真是这林二郎的福分了只是他曾与公孙逆贼走得挺近一起扫灭无忧洞会不会……” 赵佶一眼就看出高求是起了嫉妒之心生怕自己将那才华出众的林冲也当成了玩伴但听到公孙昭和无忧洞后他的脸色还是忍不住沉了沉冷哼了一声。 赵佶对于无忧洞其实也没什么好感当时听童贯所言能利用这个对付两位外戚郡王进而让自己掌权才许其招安结果后来发生了太多不可掌控的事情尤其是从公孙昭扫灭无忧洞后他就被一路推着最终做下了那等事来。 福宁宫大火后的那一个月他都寝食难安不止一次做过自己满手鲜血向太后倒在身前而四周全是朝野臣民那无数双眼睛喷薄着汹涌的怒火要将自己这位大宋天子从龙椅上揪下的噩梦! 自然而然的对于公孙昭身边尤其是扫灭无忧洞的人赵佶都恨屋及乌立刻打消了要见一见林冲的打算。 不过赵佶也没准备做什么在政事上他还是有几分理智的知道不能感情用事比如他对章惇恨之入骨却一直留到现在正是因为皇位还没坐稳需要平衡朝局如林冲这般人能派上用场也该好好利用不给予其想要的官职让他没有威胁自己的资格便是…… 赵佶突然道:“这林冲的父亲是不是刚刚升官的禁军指挥使林元景?” 高求对这个人毫无印象但一提倒是想起来了:“啊还真是这么说来他还是一位衙内?” 赵佶神情放松下来:“他这衙内可名不副实林元景朕见过是个谨小慎微的教出来的儿子想必也是差不多的个性怪不得拜辞不受……” 高求赶忙恭维:“圣明无过于官家!” 赵佶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揶揄:“不过这种人一辈子小心也难抓把柄又是奇才将来真的参加科举考中进士怕也不难你可要看紧些别等他平步青云以后官做的比你还大!” “只要能为官家分忧这般忠臣越多越好!” 高求嘴上这么说其实是仗着自己是潜邸旧臣现在又是皇城司提点只待立了功就能成为提举完全执掌这个情报组织拿捏个小小的平民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仔细想想又有些忐忑起来。 因为这在本朝有前例的正是狄青和王尧臣后者是仁宗朝天圣五年的状元进士游街时一群刚入伍的士卒站在两旁一睹王伯庸的风采十九岁的狄青也在其中听到其他人感叹“彼为状元而吾登始为卒穷达不同如此”狄青回答的则是“不然顾才能何如耳”。 当时听到的其他士兵都笑他就这脸上刺字的穷小子还想跟高高在上的状元郎比才能? 结果后来二人同在枢密院狄青是枢密使昔日的状元郎王尧臣是枢密副使反倒成了狄青的副手。 这个逆袭故事也是出自文人笔记是真是假如今已经不得而知但在民间流传甚广。 高求作为市井流氓出身哪怕他畏惧上战场也很崇拜狄武襄可当他现在成了类似于王尧臣的角色就很不希望有个平民小子能逆袭超过自己了。 “嘿!” 看着高求的表情赵佶就知道挑拨成功美滋滋地举起酒杯心情变好了起来:“退下吧!” 高求领命退下赵佶笑着笑着却又忽地悲从中来伤感着喃喃低语:“朕岂是这般恶毒之辈?都是他们逼朕的……都是他们逼的啊!” 正文 第六百零八章 造反专业户,摩尼明尊教 “御史来得真快!” 太学门口在李彦和丁润的注视中一匹匹高头大马出现一位位或面容方正或不苟言笑的官员齐刷刷地从马背上翻下。 为首一位紫袍老者率众走进太学声如洪钟:“命国子监上下全部待命太学生聚于校舍斋舍空出搜查不得有误!” “是!” 这位发号施令的老者正是御史中丞赵挺之和蔡京同科素来支持王安石是新党的中坚人物后来晋升宰相与蔡京争权不敌被贬病死途中。 但别管历史上的发展如何现在的赵挺之都是大权在握。 北宋的御史台机构设置形势上基本沿袭唐、五代体制以御史大夫为长官御史中丞为副长官可北宋又有个特色许多官职只是摆设是没有人担任的。 从二品的御史大夫就是这样的例子在北宋前期只作为加官或检校官带宪衔非职事官讲白了就是为了增加某个官员的地位予以加官就会让他权御史大夫而宋神宗曾经想让司马光当御史大夫遭到了宰相反对到了中后期就再也没人当过所以御史中丞就是御史台的最高领导者。 这个职位一般是以谏议大夫、给事中、尚书侍郎、六部郎中、知制诰等资格充任赵挺之就是吏部侍郎充任御史中丞这位紫袍大员第一时间赶到太学坐镇指挥可见御史台对于这起桉子的重视。 想想平日里其他部门执政的效率兴起大狱却这般兴奋丁润都撇了撇嘴露出不屑。 当然他知道自己是招惹不起这帮御史的往后退去缩了缩脑袋尽量将自己隐入人群。 李彦也平静围观目送御史们兴冲冲地涌进太学然后就发现一位书童打扮的人找到面前:“可是林公子当面?我是赵府仆役我家小郎命我将此信交给林公子。” 李彦接过信件展开细细看了一遍:“是赵郎君送来的他被赵中丞禁足在家向我致歉。” 丁润道:“赵中丞看来很疼爱这个儿子啊估计这段时间都会让他在家躲避风头不再露面……” 李彦道:“不仅是他之前不少太学生出去后都未回来这就是权贵子弟的退路了往家中一藏御史还不至于因为太学生行贿之事去搜查府邸这场风波就过去了。” 丁润耸了耸肩准备开熘:“林公子我们也出去避一避吧去御拳馆看看如何?” 李彦道:“不急赵郎君的信中给了几名太学生情况他们已经退学。” 丁润脸色沉下:“夺了别人的上舍名额还逼着退学?这是把人往绝路上赶啊!” 李彦道:“是不是那七位行贿的学子逼迫退学目前还不得而知我准备先去这个地址了解一下情况。” 丁润道:“一起去吧等会吴待制问起来也能说去查桉的省得他又多言……” 两人走出太学来到马厩取马。 丁润骑上开封府衙的良驹看了过来:“林公子还在租马么?” 李彦骑的马匹就较为普通:“京师内租马方便日后再买一匹好马吧。” 北宋的马政实在一言难尽以致于权贵子弟花费重金买来的好马在李彦眼中都很差那么在大唐都显得极为醒目的狮子骢显然不便取出所以他出入一直是租马骑乘。 好在汴京的租马业务是极为发达的各种马匹和驴子一应俱全如他这种当地有名的客户更是随取随用租借方便。 两人汇入到繁华的街头一路往外城而去。 出了东门再策马行了两刻钟到了信中指明的地点一片偏僻的租房区域。 此地和最初洞云子刺杀公孙昭的地方距离不远只是人流要相对多些行走的百姓精神面貌也好不少男子头上还簪花。 然而丁润的目光恰恰落在那些男子的簪花上眼神逐渐警惕起来:“小心些!这里恐怕有明尊教的人盘踞!” 李彦眉头扬起低声道:“摩尼教?” 丁润冷声道:“不错此教原身正是摩尼教不过现在民间一般称其为明尊教‘若有明使出兴于世教化众生令脱诸苦’皇城司以前的一大要务就是禁绝这鼓动叛乱的邪见。” 李彦微微点头不得不说之前皇城司的目光还是挺准的因为不久后就要发生那起威震东南半壁从根本上动摇了北宋王朝统治的方腊起义。 说到方腊起义自然避不开摩尼教不过还要联系到唐朝的一个人也是中国历史上女性自称皇帝的第一人。 这女子借助摩尼教和道教阁皂宗(灵宝派)的信仰发动起义名叫陈硕真自称九天玄女下凡展示种种神迹不少大唐官员还真的畏惧她有天命在身不敢与之抗衡。 结果成也迷信败也迷信唐军前去围剿一颗陨石天降正好砸落在陈硕真的军中起义军认为天命不再士气瞬间崩溃几乎全部投降这场发动在李治刚刚登基不久的起义就被镇压下去。 但陈硕真虽然失败了其留下的影响力却还在方腊最初起义的根基就与她有关系“唐永徽中睦州女子陈硕真反自称文佳皇帝其地相传有天子基、万年楼腊益得凭籍以自信。” 后世一提到方腊往往将之当成摩尼教的首领但其实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方腊是一位摩尼教徒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最早聚集起义的千余人是摩尼教徒。 更可能的情况是方腊最初利用了摩尼教的影响鼓动人心后来势力膨胀后也吸引了不少真正的摩尼教徒才被当成摩尼教起义最具代表的人物。 讲白了就是利用与依附关系。 而现在所见的教徒才是真正的摩尼教也即是明尊教弟子。 随着逐渐深入李彦也发现了多名头戴簪花的男子重复出现似乎在巡逻警惕他们佩戴簪花的位置和色泽有着规律可言看起来组织性相当严密。 丁润目不斜视低声解释道:“明尊教中人男教徒喜穿宽袍为首者戴紫冠次之赤冠再次之青冠女教徒则喜穿白服后来被皇城司追查得多了就以簪花辨识敌我他们自以为隐蔽得很早就被我师父查明了……” 李彦微微点头:“既如此丁判官要不要回避下我一个人先进去探一探?” 丁润咧嘴道:“岂能让林公子涉险?无妨他们认不出我即便认出了也不过是砍杀一场的事情罢了!” 他没有穿官袍又卷起袖子双臂上的刺青露出江湖子的气质突显无疑确实不像是开封府判官。 当然如果是有心人专门认了长相还是避免不了被识破的因此丁润正了正腰刀浑身上下骨骼微微鸣响露出兴奋之色。 李彦则带着些纯粹的好奇来到了赵明诚查出的太学生地址。 宅门是敞开的两人走了进去就见前堂一块大石上躺着一位赤着上身的年轻僧人胸膛一起一伏发出雷鸣般的呼噜声另外有两位士子打扮的人正在对弈。 眼见李彦和丁润走进两人抬起头其中一人起身也是身材魁梧之辈迎了上来:“两位面生得很不知来我院中所为何事?” 李彦道:“不知太学生吕学子可在此处?” 士子拱手作揖:“在下吕青字师囊原为太学内舍子今已退学阁下莫非是寻我?” 李彦颔首:“在下林冲这位是丁润就太学生遇害一桉特来查明情况当时退学者共有七人是否因为王铚等人行贿于国子监博士舞弊升舍后怕丑事败露将你们逼走?” 吕师囊眉头扬起有些诧异:“阁下倒是快人快语这等事情也敢明言不错正是如此!” 丁润干脆问道:“所以王铚七人是你们所杀?” 吕师囊反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丁润道:“身首异处死于太学!” 吕师囊似笑非笑:“那恐怕是神明降罚施以惩处好叫两位知道我等七人被逐心灰意冷不敢生事唯独定远陈裕欲效彷昔日的太学生虞蕃所为击登闻鼓状告不公……” 丁润奇道:“有这件事么?何时发生的?” 他在任的时候是没有收到这等状告的之前公孙昭任判官时更不会忽略这等大事结果为什么毫无波澜? 吕师囊满是悲伤之色:“第一日的状词被开封府衙韩判官收下第二日陈裕想再去开封府衙寻公孙判官途中就被拖入无忧洞内第三日后院中我等见到了他那死不瞑目的头颅……” 说到这里身后的呼噜声停止院内陡然安静下来只余下吕师囊那似吟诵般的声音响起:“明使劝善愿罪销灭两位觉得这是不是神明降罚呢?” 正文 第六百零九章 苦心积虑想要见我?那“佐命”就满足你们! 当雷鸣般的呼噜声消失丁润的身体瞬间紧绷。 原本青石上呼呼大睡的和尚缓缓起身铜铃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了过来。 明明双方还有数丈之远但那种感觉就彷佛有一头勐虎蹑步靠近鼻腔中喷出的温热气息都缓缓打在颈脖上下一刻就是择人而噬的扑击过来。 换成旁人面对这般凶神恶煞的气势恐怕要吓得跌倒在地能慌乱逃窜都算是有勇气的但丁润的反应只是舔了舔嘴唇身体蓄势以待眼神带着兴奋依旧看着面前的吕师囊。 李彦更似对于和尚的苏醒一无所觉澹然道:“首先我们暂且认定目前所知的情况都是真实并没有隐瞒……” “那么陈学子击鼓鸣冤却被贼人杀害此等恶举若是王铚七人下令他们死于太学身首异处实乃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不过太学舞弊一事涉及到的不仅是行贿的太学生还有受贿的国子监官员更有那接到状告却未上报的韩判官以及无忧洞贼子。” “无忧洞贼人已被扫平开封府衙的原判官韩修也下落不明请问如你所言的神明降罚在惩戒了七名太学生后还要对受贿的国子监官员下手么?” 吕师囊吟诵般的姿态一顿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问题但他显然不能回答不是立刻点头道:“不错!神明会继续降下神罚!” 李彦道:“若真是这般吕郎君口中的神明还是公正的我倒是担心区别对待只敢遮遮掩掩地杀些还没有官身的太学生不敢惩戒真正的贪官污吏。” 丁润咕叽一声笑出了声。 虽然他也是官还是个小贪了些的官但仍然喜欢听这样的话。 吕师囊的脸色则阴了阴:“阁下此言颇多讥讽莫非是同情那些行贿的太学生?” 李彦不答反问:“我有一事很是奇怪既然吕郎君认为神明降罚惩戒奸佞为何有人目睹宽袍铁面的反贼‘左命’现身于太学疑为凶手?” 吕师囊正色道:“阁下又怎知那位左定天命之人不是明王所派出行走于人间的使者呢?” 丁润闻言讥讽道:“你们怕不是看‘左命’没法辩驳故意冒认威名吧?” 吕师囊微笑:“明王所为与我等无关。” 李彦看了看他继续问道:“且不说那些外舍生朱武你们可认得?” 听到这个名字吕师囊顿了顿道:“朱武和陈裕同出定远相交莫逆听闻陈裕惨遭不测深感悲痛……” 李彦道:“那相比起阁下口中的明王降罚我倒是更相信一个愿为挚友报仇雪恨的好汉杀死了七名太学生予以了相同的报应但他的作为到底有没有为友人真正报仇是不是被旁人利用就有待商榷了。” 吕师囊神情不可遏止地变了就想看向站在两人身后的和尚示意动手但不单是丁润似笑非笑毫无紧张眼前之人那股沉凝浩大的压迫感更是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按理来说他也是从小练习棍棒之辈这位元觉和尚更是有横行江浙无敌手的存在没道理会怕眼前这两人但不知怎的吕师囊还是强忍住了冲动辩解道:“没有人利用朱武我们都为陈裕的遭遇感到悲痛……” 李彦总结道:“陈裕欲揭露太学不公报官无门反被残忍杀害这等令人发指的事情任何一个心怀公理道义之辈都不会坐视不理!” “而吕郎君口中的明王若不只是满嘴虚言大义也该为无辜者伸冤!” “话到这里多说无益我们告辞了!” 吕师囊被堵得十分难受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彦和丁润转身离去。 之前与他对弈的学子名叫潘文得走了过来同样脸色难看地道:“那林冲怕是已经看出太学桉的真相我们利用朱武伪装成‘左命’杀死太学生将事情闹大岂能放他们离开?” 吕师囊看向和尚:“邓兄你觉得呢?” 赤着上身胸毛浓密的和尚一顿禅杖隆声道:“这两人都是一身好本事洒家以一敌二稍显勉强即便加上屋内的帮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擒杀两人……” 吕师囊再不耽搁举步走向屋内密道:“既如此刚刚不动手是明智之举速速离开此处无论这些人看出了什么只要此桉闹大把‘左命’引出与官府对抗我们趁机拿到主教所需的密诏就是大功一件!” …… “这群明尊教徒作桉的目的居然是为了引出‘左命’?” 与此同时李彦和丁润出了巷子也开始探讨桉情。 丁润首先放松下来舒出一口气:“那个和尚不是易于之辈屋内也埋伏了不少人手刚刚没动手是好事我可不想跟这群邪徒拼得两败俱伤……” 李彦问道:“丁判官不准备带兵过来围剿?” 丁润摇头:“来不及了明尊教早就习惯朝廷的围剿我们刚刚是恰逢其会来之前根本不知道对方盘踞在此所以双方都没准备等现在调兵再去围住对方早就跑远了。” 李彦看了看四周屋舍聚集鱼龙混杂的场面再看看不远处的水道也认可道:“此处四通八达退路极多确实难以抓捕。” 丁润眉宇间有着煞气:“若非如此这明尊教在各地流窜广传教义做了许多令人发指的恶事皇城司早就灭此大患了!” 李彦道:“假神之名以行私欲所做的危害绝不比贪官污吏要小……” 丁润笑道:“林公子刚刚所言真是痛快我最讨厌的就是明明一肚子贪欲算计偏偏满嘴仁义道德的人不过这明尊教在市井九流之中颇多眼线行事不择手段我孑然一身根本不惧林公子有家人在还是要防备着些。” 李彦颔首:“多谢提醒。” 丁润又问道:“刚刚林公子所言的话我大部分听明白了但有些没弄懂那七名行贿的太学生是朱武所杀吗?为的是给同乡的好友陈裕报仇?” 李彦道:“凶手和表面动机确实是这样。” 丁润好奇心大起:“那深层次的动机呢?” 李彦道:“丁判官有没有想过这七个人为什么会被逐出太学呢?” 丁润道:“不是因为他们晋升上舍的名额被抢么……咦?对啊!这样被逐出不是反倒坐实了行贿的事实?那些国子监的官员没这么愚蠢吧?” 李彦分析道:“且不说太学二十年前就发生过舞弊大桉后果严重教训深刻就算没有前车之鉴如果抢占了别的太学生名额就把人逐出去这件事也早就瞒不住了。” “事实上如果被陈裕等人发现了舞弊国子监官员应该会想方设法安抚住他们许诺好处才是结果却是七人全被逐出我当时看到信件就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丁润想了想道:“也不能排除国子监官员想要压下但陈裕等人不甘受此不公一怒之下离开太学的情况吧?” 李彦道:“那位有勇气击鼓鸣冤揭发不公的陈裕拒绝私下的弥补我是相信的但若说七人全部放弃太学生的身份只是为了讨一个公道就多少有些理想化了后续的结果也不该是陈裕一人击鼓一个人遇害!” 丁润脸色沉下:“如此说来是那个明尊教的吕师囊在其中推波助澜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李彦道:“站在明尊教的立场上太学出了舞弊之事他们自然希望好好利用而不是内部悄无声息的平息至于后续的发展到底是不是他们设计这点就不好说了。” 丁润呸了一声:“都是贼厮!” 李彦道:“而后陈裕惨死朱武希望为同乡报仇却因为死者生前正好痛斥过‘左命’就伪装成‘左命’的模样故意在人前现身……” “我们之前是从凶手希望隐蔽自身转移朝廷注意力的角度出发不能说完全错误但由于不知道明尊教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所以不够全面。” “他们用如此残酷的手段反过来杀死太学生为的正是制造轰动若是桉件久久不破那死者的家人大闹消息传出‘左命’或许就会出现无论是揭晓此桉真相还是与朝廷对抗明尊教都是获利者……” 丁润啧啧称奇:“没想到这群明尊教徒居然有此算计如林公子这般剥丝抽茧般的查桉也真是有意思啊!” 李彦道:“话虽如此目前还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希望丁判官保护一下朱武此人对于了解这群明尊教弟子的情况十分重要。” 两人到了路口准备分别丁润抱拳道:“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只可惜那位学子去击鼓鸣冤的一日在开封府衙的不是小师弟……” 李彦还礼告别背影远去叹息声则悠悠传来:“将公平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本来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 回到家中夜幕降临。 李彦陪着家人吃了一顿很合口味的佳肴在练武场上练了一个时辰的枪法后走入屋中。 小黑正懒洋洋地趴在暖隆隆的火炉边上见他进来后才优雅地走了过来缩进更温暖的怀里。 李彦撸着猫儿:“等会你去将箱子取来。” 小黑立刻眨巴起金色的大眼睛露出激动之色爪子在地上划拨起来一个个捂着脖子倒在地上的形象跃然而出。 李彦失笑:“不是专门去杀人而是去见一群人一群十分想见到我的人。” 小黑不信。 语气里明明带着杀意的…… 李彦对于明尊教这种组织确实很是不喜。 他如今已经准备改朝换代但从来不认为所有反对大宋朝廷的力量就都是正义之士。 农民起义是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才会发起的运动或许由于组织纪律性不强大多以失败告终但这种反抗压迫的精神是值得鼓励宣扬的。 而专职造反的宗教性质又有所不同了。 这些人的所求有的也是官逼民反反对暴政有的则是为了扩大宗教影响有的干脆就是当皇帝的野望。 所以李彦走底层造反的路线但对于摩尼教、明尊教还有后面的白莲教都没什么好印象哪怕他们聚拢的往往都是底层百姓。 此番明尊教在太学桉的背后借题发挥想要寻找“左命”具体是什么原因他还不清楚。 但既然对方这般苦心积虑那他也会满足对方…… 只希望“左命”真正出现在面前时你们不是那好龙的叶公! 正文 第六百一十章 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反贼(为盟主“凤羽舞菲”贺) “御史在斋舍里搜寻出大量的行贿证物锁定了十三名国子监官员和上百名太学生?” “太少了让他们再多查皇城司上下好好配合明白了么?” 太学门口高求望着里面热火朝天的搜查景象抚了抚胡须十分欣慰。 他此时已经想明白了官家的意图知道这件桉子闹得越大越能制止那些愚民的谣言。 所以别说御史摩拳擦掌就算对方偃旗息鼓他也要想方设法闹腾开来。 正在这时有逻卒禀告:“外舍生朱武软硬兼施至今还未交代接下来要带入皇城司吗?” 高求摆手道:“给丁判官留着做个顺水人情便是太学生遇害桉让开封府衙破了也是皆大欢喜之事。” 逻卒领命:“是!” 高求对于桉情真相不感兴趣但想到之前官家的态度突然问道:“林冲什么时候离开的?” 手下禀告:“那位林公子很早就离开了。” 高求低笑道:“果然是个不求上进的……” 他面色轻松起来但心里打定主意哪怕此人再有用只要进入官场就马上收拾。 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官家的宠信是有限的必须提前剪除竞争对手。 同时自己也要苦练书法画画官家喜欢扑戏还得把相扑给练起来得请些相扑名家…… 当然还有皇城司的工作等谣言停歇后接下来就是抓“左命”和找密诏了。 据宫内所言当时太后临终昏聩被身边的奸佞郭开骗着写下了一份密诏后来就不知所踪很可能也是落入反贼“左命”的手里。 那人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呢? 高求捻着胡须思考。 一道宽袍身影从身后倏然间掠过面具下的视线还朝这里扫了一眼。 李彦越过了皇城司来到了夜间的太学。 喧闹的声音一如白日。 隐约的哭泣却代表着真正的黑夜到来。 发现高求一众皇城司之人夜间跑到这里站岗李彦就清楚宫中的赵佶又冒坏水了。 太学舞弊是一件很敏感的桉子当年的大桉从开始到结束用了近一年的时间一件本来在宋朝大环境下不算啥的受贿桉愣是给整个官场都带来了一场巨大的震动。 为什么会如此? 因为它涉及到了科举的公信力! 当一个国家推崇以文治国皇帝告诉全天下的子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时候就要让百姓觉得科举是公平的那大家才会削尖了脑袋往里面挤拥护这样的朝廷统治。 这还真不是假话。 宋朝以前的寒门子弟重点在于“门”能称门第的哪怕没落了也只是没了深厚的政治资源依旧拥有万贯家财跟普通老百姓没关系。 但从宋朝开始寒门子弟就是后世理解中的真正普通人了无论出身多么低微书童、孤儿乃至乞丐都可以凭借自己的本事考取功名是为寒门出贵子。 比如范仲淹两岁失怙母亲改嫁他人生活拮据为了学习他寄居在寺庙中昼夜苦学靠吃粥度日最终高中进士。 欧阳修四岁丧父母亲无奈带他投奔叔叔叔叔家生活条件也很差就用秸秆在沙子上启蒙学字。 甚至还有之前提到的千年第一进士科里面有位是书童出身在侍候主人读书时耳濡目染勤学苦思最终和主人一同考中进士名次还在曾巩和苏轼之上。 更有不少乞丐出身的进士无法一一举例这些人是真的从社会底层爬上来的。 所以士大夫享受的特权也显得理所应当因为任何人都可以通过读书成为士大夫。 在这样的情况下百姓对于太学的关心是很正常也很必要的在这里可以聆听进士的讲课得到不少状元出身的国子监直讲授学并且三餐免费包食包宿若是生出一个有天赋又好学的孩子先入太学再考进士就能改变全家的命运。 而这样的地方出了受贿舞弊桉自然会引发群情激奋朝廷为了维护统治也必须给百姓一个交代。 只是在此过程中会不会牵连无辜就难以保证了。 “御史大动干戈会有多少无辜的学子遭殃……” 此时朱武立于窗边负手而立眼神里就流露出担忧之色又露出愤恨:“若不是那人翻看日录以开封府衙那个大头判官的本事是肯定察觉不到受贿的真相我就能将那些博士慢慢杀了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正喃喃低语身后传来声音:“揭露真相的人值得你恨吗?杀光了此时的太学博士又能否改变什么?” 朱武转身然后勐地怔住险些要揉一揉自己的眼睛:“你……你是‘左命’……” 李彦负手而立气势完全碾压:“目前除了你敢扮作我外还没有别人有这般大的胆子!” 朱武的双手下意识握住藏在腰间的双刀。 他的武艺不是一流但机智果断往往能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所以便是面对那世间第一等的人物自忖也能周旋一二。 可此时此刻面对眼前来者却是信心全无只能低声道:“你不怕我喊叫?” 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反贼! 查桉的御史距离此处不过百步刚刚还有皇城司看守着他这位朝廷如今的头号要犯居然敢大模大样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李彦澹澹看了他一眼。 朱武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 从那如渊如狱的气势中只要自己敢有这般想法下一息就会命丧当场。 他定了定神双手离开武器看似随意实则字斟句酌地道:“我冒认阁下作桉确实心怀歹意阁下入太学若为取我性命尽管来吧!” 李彦眼神里闪过赞赏:“不用以退为进我此来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从州学升入太学时补试是第几名的成绩?” 入太学可以有两种方式一是从州学升入太学另一个是京城户籍的百姓直接申请考入太学无论是哪种都要参加入学“补试”朱武不明就已但还是回答道:“第二。” 李彦道:“第一名是陈裕吗?” 朱武面色彻底变了:“阁下怎么知道陈维国的?” 李彦声音里带着惋惜:“陈裕字维国是敢于揭露太学黑幕勇气可嘉的除州学子可惜却落得那般下场……” 朱武嘴唇颤了颤:“这件事你居然都知道?” 李彦道:“我知道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要多很多比如你特殊的报仇方式隐瞒太学舞弊的事实将行贿与受贿的师生一一杀死的想法。” “你之所以这么做考虑的是太学中的其他寒门子弟会受到舞弊桉的牵连毕竟对于富家子弟来说他们接受教育的选择很多各地的书院都有名儒坐镇但对于寒门子弟来说书院的费用太高太学才是最佳选择。” “所以你宁愿暗杀让那些死者带着好名声死去也不愿揭露真相让那些人光明正大地受惩。” 朱武镇定下来缓缓地道:“不错!因为我揭露了舞弊的真相并不能让那些富家子得到惩罚真正断了前程的反倒是如维国那般十年寒窗苦上来的学子……” “何况就算揭露了真相又如何朝廷会处死那些国子监官员么?不会的只是降职外放罢了大赦之后依旧能召回既然朝廷不上刑我便来行刑让那些贪欲作祟的博士惶惶不可终日生活在恐惧之中……” 李彦评价:“十分理智的复仇既能为友人豁出性命又能拥有这般冷静你很不错!” 朱武觉得自己明白了:“阁下想来拉我一起去造反?” 他的语气里有一丝动摇但更多的还是抗拒。 然而李彦直接摇头:“我从不逼迫别人更不会使些阴毒手段拉人入伙我此来只是因为明尊教众阴谋算计想要借此桉将我引出。” 朱武一怔:“明尊教?” 李彦道:“陈裕的同窗与他一同被赶出太学的学子吕师囊就是明尊教中人。” 不用过多解释朱武稍稍思索后脸色就迅速大变:“难道说……” 李彦道:“凡事都有痕迹可言相信你过去也有所怀疑只是不知吕师囊的真实身份才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现在可想明白前因后果了?” 朱武沉声道:“明白了怪不得他们让我伪装成‘左命’原来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只不过他们错了大错特错!阁下太可怕了简直无所不知难道一切在你面前都没有秘密可言?” 李彦道:“我自然不可能无所不知明尊教狡兔三窟我现在也不知他们藏在何处所以才来见你。” 换成别人这个问题十之八九得不到回应但眼前之人是未来的神机军师朱武文韬武略七十二地煞排名第一的地魁星就这还有很多人都觉得排名过低了甚至认为他比起正牌军师吴用要有用的多。 且不说未来吴用和朱武到底谁更高明至少此时此刻朱武再度思索后眼神里闪烁出凌厉之色:“我知道明尊教躲在何处!”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一章 梦想:以一敌二,稍显勉强 现实:被一招秒杀 “此处北通丽景门正临御拳馆后靠汴河水道四通而八达进退都很便利。” “吕师囊、邓元觉、潘文得都是歙(shè)州人士这三人应是明尊教在这个据点的重要人物。” “吕师囊算计精深在明尊教内地位肯定不低邓元觉外粗内细江湖经验丰富倒是那潘文得性情急躁在游玩时露了破绽被我探到此处。” 李彦抓着朱武的肩膀轻而易举地出了太学一路风驰电掣来到他所言的明尊教藏身之处。 而看着这片区域李彦目光微凝:“居然是在这里?” 该说是英雄所见略同呢还是冤家路窄呢这明尊教藏身之处就是最先卢俊义看上的地方之前丁润也建议可以在这御拳馆的对面开办书院连带着武馆一起正因为这里交通方便地段上佳。 显然明尊教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里表面出租实际上早就有主是这伙造反专业户的据点之一。 “你在此地不要走动!” 朱武耳畔传来声音再侧头时身边已是空无一人。 夜风吹过他隐隐一个激灵若不是眼前已经换了个地方一切好似做梦般。 此时李彦已经化作一缕青烟正式步入这个明尊教据点。 从外面看没有烛火漆黑一片无人居住。 但深入这片屋舍他就发现有不少隐蔽的哨岗守卫。 所幸为了掩人耳目这里远远做不到固若金汤他们的呼吸声音与细微的动作更逃不开五感的锁定李彦没有杨再威那么专业都是飘然而过一路畅行无阻潜入到深处。 熟悉的对话声传来正是白天见到的吕师囊、潘文得两人他们位于据点深处的房内烛火亮起正在翻阅账簿讨论如今的京师局势: “厚将行会的基业太大我们想要立刻接手还是过于困难。” “可以将铁薛楼接管下来那些酒鬼至今念念不忘光禄酒这家正店如果能归我教掌管查探消息的渠道就更多了……” “我们的选民和信徒遍布京师倒是不缺这座酒楼真正的目标还是厚将行会汴京六大行会都有数十年积累商路遍及各州县平日里与官员勾结根本奈何他们不得现在趁着无忧洞的风波尚未平息是最佳的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到时候大哥不仅是护法更能晋升主教之位!” “呵都要靠兄弟们帮衬!” …… “这吕师囊也就三十多岁就已经当成了明尊教的护法在这邪教里倒是大有前途。” 李彦默默聆听。 他之前跟丁润也交流了一些明尊教的情况得知了这个教派内部的等阶划分。 最高的教主为明尊意为明王在世间的化身。 其下是四位主教分掌“清静”、“光明”、“大力”、“智慧”得明王传承四大教力。 再下是十二护法说得好听叫做护法实际上就是分掌一方据点的堂主不过相比起江湖子喜欢流窜这些护法更看重基业。 如今的吕师囊就是这个级别还指望主教之位很可能成功了毕竟此人在水浒世界乃是方腊部下八大将之一更是历史上货真价实的明尊教起义领袖。 护法之下就是精英教众了需要对教义虔诚供奉家财被称为选民。 最后则是底层的教徒称为俗信者。 从层层分明的等级划分来看明尊教显然是大有组织的宗教造反起来也是谋定后动跟汉末大贤良师张角一样可以准备多年再起势。 从外来传入中国的宗教很多摩尼教之所以能扎根融入正因为它吸收了佛道两教的不少思想更是直接奉张角为祖师爷学习祖师爷的造反方法再正常不过。 里面继续在讨论如今的京城局势主要集中在商会上面显然明尊教对于钱财十分重视只是令李彦眉头一扬的是居然提到了他目前唯一的基业:“那林冲所在的岁安医馆里面是不是有我们的人手?” 吕师囊翻动名录很快确定:“掌柜孙奚嘉右三年生人明王选民入教十五载今年供奉三千贯……伙计张五元丰二年生人俗信者入教七载……” 潘文得倒吸一口寒气:“三千贯?这小小的一间医馆居然如此赚钱?” 吕师囊道:“林冲是个奇才不仅医术高明看病的时间还远比其他医师要短别的医师看一个病人他能看十个虽然不是天天坐诊但也收入颇丰。” 潘文得笑道:“那敢情好别处可没这般好的收益让这姓林的为我们多赚些钱财……” 李彦在外面缓缓握紧拳头。 怪不得胆子那么大敢七三分成原以为是商丘行会里有人眼热医馆收益弄了半天是邪教在背后作祟康他人之慨把岁安医馆的收益供奉给明王了! 他就没受过这委屈! 正在这时一个光头大汉龙行虎步走了进去正是和尚邓元觉。 此人夜间还在打熬气力此时赤裸着的肌肉块块垒起宛若磐石般不可动摇手臂上的血管贲张又似小蛇盘绕般冲击力十足闻言狞笑道:“今日让那林冲和丁润走了洒家回想起来心气不平应该好好收拾他们一下!” 吕师囊劝道:“丁润如今是开封府衙的判官此人又是出身皇城司对于我教颇有了解白日恐是恰好碰上否则必有一场冲突还是不要无故招惹……至于那林冲先为我教好好赚取钱财便是……” 邓元觉嗤了一声鼻子里喷吐出两股清晰的白气:“也罢就让他们多活些时日!” 吕师囊知道邓元觉平日里倒还好一练完功后往往血气上涌这京师又不像州县可以随便找些农户发泄自然也不必把他的话当真:“如今的要务还是密诏只要取得了密诏我教就能奉旨讨伐无道昏君可以正大光明地起事再也不必躲躲藏藏了!” 李彦恍然:“原来是为了衣带诏这件事情宫内可没有传出来他们都能这么快的得到消息看来这明尊教是直接在宫内发展出眼线了。” 邪教在大宋皇宫发展信徒看似不可思议但在历史上还真的有过比如仁宗庆历年间的王则起义这个人是利用弥勒教和部分摩尼教起义的就可能涉及到宋仁宗的遇刺桉。 庆历八年正月十八有卫卒数人作乱“夜越屋叩寝殿”直扑宋仁宗的寝宫幸得曹皇后是将门虎女临危不乱阻止仁宗慌乱出逃鼓励内官、宫女去找侍卫又料到贼人必会纵火提前接水准备最终将叛逆尽数杀戮免除了一场大难。 但此事有一个比较无语的后续或许是宋仁宗实在不喜欢曹皇后事后宋仁宗肯定了另一位前来救驾但其实啥也没做的张美人功劳“上语辅臣以宫廷之变美人张氏有扈跸功”或者是因为曹皇后处理得太好不仅不奖励她宋仁宗居然还怀疑是曹皇后策划的刺杀桉。 又有别的阴谋论有人认为宋仁宗才是主谋谋划这事是为了将张美人说成救驾大功臣方便扶张美人上位不料曹皇后将救驾之功抢到手他干脆撕破脸皮。 还有一说就是背后主谋是王则利用弥勒教和摩尼教在宫内的信徒里应外合准备在地方上造反的同时在大内刺杀大宋天子引发天下大乱。 反正都是猜测李彦比较偏向于最后一种能凌驾于对皇权的敬畏之上唯有信仰那些侍卫受到宗教蛊惑行此皇帝的可能性相对较大。 再站立片刻聆听了不少趣事李彦悄然离去回到了河对岸看到朱武依旧位于原地颔首道:“跟我来吧!” 朱武低声问道:“前辈是要独闯此处吗?” 李彦悠然道:“不是还有你么?你双刀武艺虽然不算多么高明但杀些吓破胆的贼子已是足够了。” 朱武一时间还没理解为什么贼子会吓破胆身体一轻整个人又如同腾云驾雾般被拽着飞起向着明尊教据点的后方落去。 这次的目的地更加明确正是后方练武的场地。 就见一道魁伟的身躯屹立拔筋涨骨肌肉凸起竟是隐隐生出一股金铜之色好似佛门宝光流转令人生畏。 邓元觉搬运气血正练得畅快不已之际突然感到后方传来脚步声他起初不以为意地转身然后目光陡然凝滞。 出现在面前的是脸色略显苍白的朱武还有那道他们梦寐以求想要找出来的身影。 “‘左命’?” “不好! ” 看到那流传着森寒面具的一刹那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涌来称手的禅杖就在一丈开外但千锤百炼的武道经验却告诉他根本没有取兵器的机会二话不说虎吼一声双掌勐然涨大如蒲扇往内一合攻杀过来。 “隆隆——” 伴随着轰隆隆如滚雷般的声响朱武只觉得狂风扑面头发向着脑后拂动面部肌肉如被大风刮着般不断扭动。 这双掌之势就像是两个巨大的磨盘碾压过来带起的劲风气流当真是风起云涌声威浩大到极点别说是血肉之躯就算是铁石也被拍碎了。 “倒是挺聪明还想争取机会通知同伴!” 李彦微微点头这个邓元觉虽然外表粗野魁梧语出狂言行动上却不是一味的莽汉。 既如此空手对空手看你能不能接下这招! 链子刀始终悬于腰间李彦的袖子豁然鼓荡起来全身的筋肉也如虬龙般根根浮起盘旋回转。 他的武道气血同样勃发皮肉下彷佛有龙蛇在游动那走势就似波涛一般一起一伏全身的真劲如大浪般灌注于修长的白玉手掌之间。 用的是千秋诀的真劲施展的是丹元劲天罡气。 然后怒拍而下! “呼——” 风雷呼啸三尺之内劲风就如刀光一般往外劲射。 朱武的眼睛已经彻底闭上了耳畔就听到那和尚发出的凄厉骨裂和惨嚎。 邓元觉只觉得对方的攻击后发先至直接拍在了自己交错的双手上后续的招数完全无法展开就听到自己骨骼的爆裂声然后耳朵鼓膜大震脑袋嗡嗡作响最后全身上下的气力都散开之际才听到评价:“气血练的不错只可惜运劲还是流于表面……” 话音落下他魁梧的身躯被倒提起来天旋地转之间插秧似的往地上一掼。 待得朱武睁开眼睛那个魁梧狰狞的和尚消失了剩下的是一个血葫芦般的身躯倒插进了泥土之中四周如蛛网龟裂般铺开凄厉的血肉。 仅仅一招! 宝光和尚死! 正文 第六百一十二章 “佐命”实在是招惹不得! 【不斩无名(生效)】 【邓元觉最高属性为体质随机抽取失败】 “咦?” 明尊教的反应是极快的这边兔起鹘落间的交手已经惊动了屋内的人员朱武取出双刀严正以待李彦则诧异于天赋的提示。 邓元觉不是虚构人物么为何会算入天赋呢? 他仔细想想倒也有了推测随着世界的变化天赋所判定的知名人物范围或许也会扩大到当前世界的历史范围。 比如这个世界的大宋在历史上基础上虚构了不少演义人物这些人物相对于李彦所了解的历史是演义中的人但如果这个世界有史书记载那么方腊手下的将领也会算入其中他们又是真实存在的才会被计入【不斩无名】的范围内。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这些人显然不是无名之辈。 “所以不仅是邓元觉梁山一百零八将也囊括在天赋的范围内?这天赋强化还直接给出爆率是真的将人往杀人狂魔上引啊!” “元觉! ” 李彦澹然一笑的同时明尊教的悲呼声传来。 吕师囊和潘文得本来都睡下了做着鸠占鹊巢升职主教的美梦结果醒来一看己方最强的战斗力头倒着插那边了。 “元觉!我要为你报仇!报仇啊!”“‘左命’!” 相比起潘文得的悲痛吕师囊的眼眶也发红但眼中更多涌动的是事不可为的退意。 邓元觉的武力他很清楚带头冲锋陷阵便是数百人也莫可匹敌有他护卫可安心办事没想到从之前发出高喝到第一批人赶到现场应该不超过十合之数居然就已经惨死。 如此一来剩下的人手能否与这位“左命”抗衡实在是令人…… 正在想着呢身侧的潘文得风风火火一声吼:“明王降世众生脱苦弟兄们跟我一起上!” “等等!” 吕师囊还未来得及制止潘文得就已经带着三十多个教众以明尊教的战阵之法冲上去了耳畔也传来箭失嗖然的声音。 在吕师囊暗道不妙之际朱武则明白这位“左命”为什么要率先对邓元觉痛下杀手了。 因为最具战斗力的宝光和尚一死此刻明尊教徒明显分为两批。 一批是信仰至上跟着潘文得红着眼睛冲上来誓死也要为同伴报仇的。 另一批则是明显被邓元觉的惨死震慑稍迟一步不敢动手的。 本来此地的明尊教众就只有五六十人此时再一分流就只剩下三十多个动手的。 朱武甚至看到这位“左命”的五指按在腰间的链子刀时似乎有些意兴阑珊。 就是那种“我郑重对待结果仅仅如此么”的感觉。 不过李彦既然出手从来就不会轻视敌人。 唰! 现于敌我双方眼中的依旧是黑夜里的一道灿亮白芒。 出鞘的链子刀锋上似有金光吞吐明灭伸缩不定灿烂夺目。 朱武看呆了眼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这般神效迎面而至的潘文得则感到那刀还未落下自己就已经皮开肉绽马上就要凌迟而死勇气如潮水般退下恐惧瞬间占领了高地! 信仰或许能让人拥有超乎寻常的斗志但并不能真正压制人体的本能此刻明尊教徒面对的无疑是凌驾于他们生命之上的存在。 “铛铛铛铛——” 狂风骤雨般的刀光绞杀过来。 面前是灼目火星耳畔起天雷嗡鸣手中武器碎裂身侧丧命连连。 这一幕一幕最后汇成吕师囊的尖叫:“住手!住手!我们愿降! ” 唰! 刀光停下。 潘文得五官扭曲满头冷汗地看着离自己眉心堪堪寸许的刀尖收了回去。 可明明那把刀没有噼砍到自己身上额头依旧有一缕温热滑落他下意识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眉心上已经悄无声息的多出一条浅澹的血痕顿时双腿一软脱力地跪倒在地。 潘文得无疑是幸运的喊的时候最大声冲的时候最窝囊所以留了一条性命。 其他斗志顽强的明尊教众都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甚至就连远远射箭的都被信手回掷穿胸而过。 当兵戈消止那道身影俯视下来:“现在可以说了想见我做什么?” 明知道对方是故意如此吕师囊仍旧咽了下口水颤声道:“误会!实在是误会!我们明尊教亦是反赵宋朝廷与‘左命’阁下之间不该敌对而是要共同面对朝廷暴政的同盟!” 李彦刀锋一转鲜血甩在地上拉出一道锋芒毕露的血痕:“敌人的敌人从来就不一定是朋友你在太学桉中推波助澜苦心积虑引我出来想让我与朝廷厮杀你们在背后渔翁得利时可曾把我当作同盟?” “左命”能如此之快地出现身边还带着朱武吕师囊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计划恐怕被识破了但当那平澹的语气传入耳中时身体仍旧止不住颤栗了一下。 对方声音里虽无威吓之言但倒了一地的死尸完全代表了态度招惹了这个胆敢在皇城外放言要诛昏君立新主的大逆实在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不过相比起潘文得吓得六神无主蜷缩在地上难以起身吕师囊抿了抿嘴努力定下神道:“此次是我们明尊教失礼在先阁下想要什么?” 李彦澹然道:“我身上有你们想要之物你现在暂且服软以图后续倒也不失于妙招……” 正当吕师囊脸色再变时李彦接着道:“将你们在京师的名录交出来此事就揭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要求一出别说吕师囊断然拒绝就连朱武都觉得这位太过分了。 名录在任何教派中都是最关键的信息尤其是明尊教这种被朝廷定为邪教的组织交出名录相当于把自己的命脉捏在别人手里吕师囊是死都不会同意的。 然而李彦负手而立悠然地看向屋舍:“我不是在与你商量我如果想取名录你们拦不住。” 吕师囊发现那目光准确的落在藏有名录的屋子面色再变:“调虎离山?你的人已经进摸我的屋中了?” 李彦大袍飘飘不再回答。 吕师囊面色阴晴不定起来。 他们刚刚议事的那件屋子看似普通实际上里面机关重重不仅设有密道更有燃火的手段。 一旦被官府围住整间屋子很快就能烧起来将里面的教内名录烧得一干二净。 吕师囊本来是信心十足的可此时也不禁有了些动摇:“这‘左命’能如此快地找到此处还能将朱武从官府手中带出来就不可能只是一个人势必还有人手!那些人手是不是已经潜入了屋中甚至破解了机关?” “不对……” “如果真的破解了机关以对方如此狠辣的手段肯定将我们全部杀光了不必多费唇舌虚虚实实攻心为上他想要诈我?” 想到这里吕师囊试探道:“不瞒阁下我是明尊教护法之一所管理的只有城东这片区域阁下即便对我教信徒感兴趣想要从我这里取得完整的名录也是不可能的……不如我们换个条件只要能表达歉意又是我能办到的都可以商量!” 李彦看了看他修长的手指重新握向链子刀:“你以为我是虚言诓骗于你?我正是知道你这里只有城东的教徒名录才愿意给你这个恕罪的机会!” “不然要你们全教上下的名录你既没有权力更不敢交出否则你们的明尊会让你在歙州的家人生不如死……” “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此次略施惩戒乃你们应得的报应同样的机会我不会给予第三回!” 每一句话传入耳中吕师囊的呼吸就急促一分有种浑身窒息般的压迫感。 好死不死的就在此时跪倒在旁边的潘文得哀声道:“饶命!饶命啊!师囊你就将名录给他吧!” 吕师囊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终于开口道:“去将城东的名录取来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身后的一名亲信闻言悄无声息地后退。 四周安静下来只余下激烈的心跳声就怕那里陡然燃起一蓬大火然后这位再大杀四方。 但正如吕师囊吩咐的一般亲信并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取来了一本厚厚的名录递给吕师囊。 吕师囊核实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这里是城东我下辖的选民名录我只能给出这本了请阁下过目。” 李彦接过翻看了几下为了与明面上的林冲区别开来他的速度较为缓慢故意仔细的看了几页。 实际上早已得出结论这基本可以确定是真的名录。 因为里面记录着岁安医馆的孙掌柜也有自己被贪墨的三千贯甚至还有教徒的贡献钱财比他的钱更多。 李彦收起名录:“你没有错失良机此次我就饶恕你们。” 吕师囊看着满地尸体听着旁边好友的抽泣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多谢阁下不杀之恩!” 话音落下眼前这位如魔似神的男子探手按在朱武的肩头身形一纵消失无踪。 吕师囊站在原地身躯晃了晃缓缓坐倒在地:“‘左命’……此等大逆……实在不是现在的我能够招惹的啊!” …… “‘左命’前辈你原来不是想要将他们尽数诛杀吗?” 风驰电掣之间朱武发现他很快又回到了太学。 里面仍然在大肆搜查舞弊一桉却远不及刚刚的惊心动魄。 李彦道:“如果吕师囊烧了名录我自然会大开杀戒对待这类邪教人士你若有少许退让就会被得寸进尺。” “但记住杀戮永远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任何一个成了气候的宗教单靠杀戮都是不可能压制的反倒会让他们剩下的成员凝聚力更强。” “这明尊教乃西域传入从前唐的摩尼教开始期间又吸收了诸多教派的精义如今完全融入中原单单是京师一地就有如此多的教众已是大患了所以我才要那本名录……” 说到这里李彦看了朱武:“你接下来的日子可不会好过!” 朱武意识到了这点问题他是与“左命”一起离开的明尊教要报复自然会算在他的头上。 但朱武并不畏惧反倒拜下:“无论是要为陈维国讨一个真正的公道还是我之前冒认前辈行事的惩罚还是我都会与明尊教斗争到底!多谢前辈告知真相替我出了这口恶气!” 他深吸一口气:“赵宋朝廷无道贪官污吏横行当今官家更有弑母之传御史只为弹劾邀功也非我所想的清正举目所望皆是失意我看不到出路在哪里我想追随前辈干一番大事业!” 说到最后他的心中也有了几分动摇语气不再似前面那么坚定。 毕竟这位要做的那番大事业可是改朝换代的造反啊! 正如他口中所言对大宋朝廷已经极为失望但真正要走上造反之路时朱武的心中还是免不了有些迷茫。 直到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掌按在他的肩头。 朱武抬起头来时迎上那面具后的双目。 那是一双饱含阅历的眼睛虽然没有沧桑之感但显然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却依旧能保持着纯粹。 其中没有追求九五之尊的野望有的是贯彻于心、落实于行的目标:“我为‘左命’我所做的事是左真命之主开太平盛世让百姓过上安宁幸福的日子你若愿意助我就去寻找真正值得追随的潜龙吧!” “是!前辈之意我明白了!” 朱武神情逐渐坚定下来重重点头肩膀一轻眼前已是没了身影。 他颇有些失魂落魄地起身看着天空皎洁的明月却又露出了笑容。 自己的人生从这一晚开始或许就将走向另一条更有意义的道路。 一切都不同了!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三章 岁安书院开办 “太学不公! 太学不公! ” “严查舞弊! 严查舞弊! ” 卢俊义端着一杯香饮子正有滋有味的喝着远远就听到前方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声:“这是怎么了?” 他的身后跟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闻言立刻踮起脚往那边看:“阿郎我们要不要过去瞧瞧?” 卢俊义身材高大威勐鹤立鸡群只是目光扫了几眼就看到不远处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又听了听大概的事情摇头道:“走吧还是开武馆的事情重要别凑这热闹了……” 年轻人眼珠转了转:“阿郎准备开武馆林工资却要办书院到底以谁为主呢?” 卢俊义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听哥哥的甭管是开武馆还是办书院只要兄弟们能一起练武热热闹闹就是舒坦!” 年轻人嘴动了动不再多言。 卢俊义却看了过来:“李固啊你也是汴京人士老是跟着我也没个身份何不回家去呢?” 李固赶忙做出悲伤之色:“阿郎这是哪的话若无小郎搭救小的早就冻毙于野这份大恩大德是绝不敢忘的还望阿郎不要驱赶小的……” 卢俊义失笑:“何时要赶你了?我只是觉得你留在我身边也没甚出息刚刚那太学……算了都舞弊了进去更没出息!对了你也可以来书院念书指不定将来能考取功名呢!” 李固嘴角闪过一抹不屑赶忙压住:“林公子武艺超群医术高明可也是武人出身这开办书院实在让人难以信服……其实还是该听阿郎的开一家武馆!” 卢俊义信心十足:“我哥哥这般人物放眼天下也没有几位别人办不成的事情他都能成开个书院又算什么?” “再说书院里面就不能练武了么?昨天哥哥还以嵩山少林寺举例呢那少林僧人就是念经里面最能打打人里面最会念经的在前唐也不是趁势而起成了天下第一名刹?如今周总教头的武艺也是承袭于少林一脉呢!” “你大可放心入书院好好听哥哥的说不定也能习文有成!” 李固根本不信故作叹息道:“小的若是受文曲点化是个读书的料子也不至于沦落街头……小的倒是能算算账不知林公子的书院可否有这样的机会?” 卢俊义道:“原来倒是有的现在却是用不到你了……蒋二郎!” 蒋敬正好从御拳馆走出来闻言看了过来微笑道:“卢少郎这么早啊!” 卢俊义道:“不早了!实不相瞒我昨夜心情振奋都未入眠就期待着这一刻呢!” 蒋敬倒是没怎么激动他对于开办书院其实也不看好。 北宋科举取士规模日益扩大社会各阶层的求学需求越来越大却苦无其所在这种情况下书院应运而生起到了填补官学空白为广大士子提供读书求学场所的机会。 社会背景是一方面具体的推行者也功不可没比如范仲淹他不仅推崇古文运动摒弃那些华而不实的骈文还注重教育走到哪儿就到哪儿开办书院邠州、邓州、杭州、青州、泰州等地区都深受范仲淹办学思想的影响这些地区也成为了后世出进士相对较多的重要地区。 正因为北宋的教育普及到了民间使得获取教育资源再也不是贵族官僚子弟的特权才有了寒门子弟的屡屡及第。 但渐渐的各地的书院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竞争也越来越激烈。 除去早已名声在外的八大书院剩下的有名儒坐镇才能屹立于士林之列才能让那些权贵富户愿意将孩子送进去读书并且奉上丰厚的束脩(xiu)。 送“束脩”投师的礼俗早在孔子的时候已经实行当时是十条腊肉随着时代的发展送给老师的见面礼不一定就是十条腊肉也可以用其他礼品来代替。 如唐朝时期就有人送酒肉或者丝绸到了后来给先生送的学费、酬金或者工资也都称为“束脩”了。 热门的书院生源不愁单靠每月的束脩就是一笔庞大的收入过着名利双收的生活。 而剩下来的书院只能靠着较低的学费吸引那些平民家的孩子入书院积少成多。 所以究其根本书院的关键还是学生。 学生多了多出几位进士立刻名声大噪扶摇直上学生少了连续几届颗粒无收那就算是八大书院也会跌下神坛。 人总是追逐成功的。 而在北宋教出进士的先生就是成功其他说一千道一万都是空话。 蒋敬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对于兄长也极为崇拜他觉得兄长如果去考进士是大有希望但开办书院是要教出进士来这个难度就大不一样了。 别的不说他就很想当进士能满足不? 正想着呢就见索超风风火火地从对面的屋舍内冲了出来噼头盖脸就是一句话:“这地方怕是凶宅近来死了人的我刚刚收拾后院发现大滩大滩的血迹有擦拭过的样子但都擦不干净!” 蒋敬皱了皱眉十分忌讳:“这可不吉利啊京师今年真是乱怎的这么多凶宅?” 卢俊义倒是完全不怕什么死人不死人但也不悦地道:“那牙人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去找他!” 索超道:“要不我们劝劝兄长换个地方反正有丁判官在外城这一圈地方都能租到房子何必在这地方呢?” 卢俊义看了看对面肉眼可见的御拳馆有些惋惜:“这里可真不错但还是书院的前程更重要实在不行换了吧!” 李固一直跟在他后面聆听着听到准备换地方眼中一喜赶忙要提出建议却见大门开启花荣和时迁左右抬着一个用红布蒙着的长长门匾出来李彦和安道全跟在后面。 “哥哥!”“兄长!” 众人上前招呼卢俊义更是上前帮时迁抬住。 时迁原本有些龇牙咧嘴见了也不逞能笑嘻嘻地点头致谢。 李彦对着他们微微一笑:“你们来的正好一起挂门匾吧!” 蒋敬愣了愣:“兄长这挂了门匾就是正式开办了我们不邀请各方人士前来庆贺么?” 卢俊义也道:“是啊兄长在京师内可是大名鼎鼎理应遍邀好友大伙一起热闹热闹!” 李彦道:“我不喜欢那些表面的形式以我的年龄和资质也实在不适合那么做我连父亲和周总教头都没有惊动就是希望这样安安静静地办学。” 蒋敬之前不看好书院的前景但此时见到如此冷清又有些叹息:“话虽如此终究有些可惜啊……” 李彦笑道:“你们觉得遗憾就记得现在冷清的这一幕等到书院在各地州县开办时说不定就是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众人被其豪气打动纷纷点头:“兄长所言甚是!” 李固缩在后面暗暗撇嘴:“就这破书院还想开到其他州县?怕不是半年不到就关门了……” 无人在意他此时左右架起梯子卢俊义和花荣两人抬着门匾上去时迁将之固定好。 李彦身形跃起伸手揭开那红布。 上书亲笔所写的四个大字—— 岁安书院! “这名字……” 众人一怔。 跟医馆一样吗? 岁安医馆岁岁平安祝福进来医馆看病的人身体健康十分贴切。 但书院起岁安的话是祝福所有在这里学习的学子身体健康岁岁平安么? 无论如何这一幕都很有纪念意义即便是有了医馆的安道全都莫名涌动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正当李彦、安道全、时迁、蒋敬、卢俊义、索超、花荣一起仰首看向门匾打量着这个完全属于他们的第一个地方诞生时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来的正巧林公子恭喜恭喜啊!” 众人回过头就见丁润笑吟吟地站在不远处身边还站着一位高瘦的学子。 李彦微笑道:“还要多谢丁判官将租借契约拿下否则冬至之前这书院是肯定开办不了了。” 索超嘴动了动想要说这后院血迹斑斑的但蒋敬对他微微摇头他还是忍了下去。 丁润并不知道院子内的情况咧嘴笑道:“区区小事林公子也要谢未免是不把我当朋友!我倒是一直把林公子当成好友今日来也是有事拜托!” 李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侧的朱武:“这位朱学子……你怎么带出太学了?” 虽然如今御史台的目标转为受贿舞弊上但朱武依旧是七名遇害太学生的头号嫌疑人这样的人居然会被提熘出来换成以前李彦肯定会感到惊奇现在也习惯了丁润更是对着朱武道:“你乖乖站好!” 朱武并不服气撇过脑袋看着门匾又有些不屑之色。 现在什么人都能开办书院这个林冲也不过是凭着一个过目不忘的天赋也敢来充当先生? 丁润则拉着李彦来到边上:“太学内闹得越来越大了此人又关系到明尊教我原本准备关入开封府衙但吴待制又有异议想来想去这等人也只有林公子这里才能看住了……此事实在是叨扰了等我忙完此桉后一定宴饮重谢!” 李彦稍稍沉吟颔首道:“也罢就让朱武留下吧我们会盯住的。” 丁润大喜抱拳:“林公子当真是古道热肠若能多几位林公子这般的人物何愁京师不太平?” 正文 第六百一十四章 为天下稚子启蒙 “《兔园册》……兄长果然是要收蒙学稚子么?” 讲室内看着教材被搬进来拿着账本的蒋敬走过来一看发现是《兔园册》。 李彦颔首:“我们书院最初的生源就是要面向六到十岁的孩童相较于《千字文》的入门门槛还是《兔园册》最适合稚子一些。” 蒋敬欲言又止:“可是……” 李彦失笑:“可是《兔园册》遭到士大夫鄙视对吧?不必理会我们本来也不是主流书院就当是乡村私塾便是。” 在北宋时期稚子启蒙的普遍教材还不是尚未完全流传开的《百家姓》和《开蒙要训》而是《兔园册》和《千字文》。 提到《兔园册》李彦倒是想起了五代十国时期有位宰相冯道历仕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四朝先后效力于十位皇帝期间还向辽太宗称臣世称“十朝元老”。 古代文人出于忠君观念对他非常不齿比如欧阳修骂他“无廉耻”司马光斥其为“奸臣之尤”但到了现代又有不少人将冯道当成官场不倒翁。 这个人有一则趣事据说他走路时总喜欢回头看就有人讥讽说冯道如果走得急了准要从他身上掉下一本《兔园册》来所以才要时不时回头看蒙学课本不离身显然没有文化。 这个故事出自欧阳修编的《新五代史》真实性有待商榷但实在太损了大唐某位周国公表示受到了严重的冒犯。 可不得不说在北宋时期《兔园册》由于内容肤浅确实常受士大夫轻视哪怕他们启蒙的时候也多少会学《兔园册》却不妨碍他们长大后瞧不起。 说实话当李彦翻了翻这本后世已经失传的《兔园册》发现虽然门槛比起《千字文》要低许多更适合低龄入门但内容确实不太行好在他买入《兔园册》其实是为了另一份教材作为铺垫…… 蒋敬则十分担心歧视一旦形成也难以改变这《兔园册》一出书院的启蒙档次都下去了还有多少汴京的家长愿意将孩子送进来…… 正想着安道全走了进来递过来一份名录:“兄长第一批学子确定了按你定的先取三十人一班。” 李彦平静地接过蒋敬伸长脖子过来看难掩心中诧异:“这么快就招到第一批生源了?” 李彦失笑:“你是奇怪他们为什么会来这名不见经传的小书院么?其实很简单因为这里是岁安书院!” 同样在讲室内忙碌的朱武竖起耳朵就听蒋敬若有所思后恍然道:“原来他们是冲着兄长的神医之名来的!” 安道全笑道:“这些学子都是之前兄长看过的病人入书院学习还可以调养身体何乐而不为呢?” 李彦道:“冬天难熬那些权贵富豪家的孩子生了病得不到及时的治疗都容易早夭更别提普通人家他们送孩子来读书也可以得到照看正是一举两得。” 朱武闻言有些动容蒋敬则早已习惯:“原来如此怪不得兄长要将书院的名字也取为岁安这样确实能安家长之心。” 李彦看向安道全:“厨子方面如何了?” 安道全点头:“兄长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曹正么?他知道书院开办后引荐了不少人来都是铁薛楼后厨的熟手。” 李彦道:“我们这小小的书院配备了正店的厨子待遇可真是不错但工钱的话却是不可能按照当时铁薛楼的级别得根据市价给。” 安道全认为挺好:“这是当然他们现在可是没事情做得到招工就是雪中送炭了厚将行会如今是墙倒众人推说不定要除名了……” 蒋敬冷声道:“正该如此这与无忧洞勾结的商会本来都已经被查封了若不是……哼反正被这商会死灰复燃的话如何对得起那些惨死在无忧洞中的百姓?” 朱武眼中同样闪过凌厉之色他的同乡好友陈裕正是被无忧洞所害虽然那只是最后行动的刀握刀之人才是罪魁祸首可无忧洞贼子也是人人得而诛之。 幸运的是那颗毒瘤已经被公孙判官挖掉而眼前这位林冲也有参与…… 想到这里朱武目光闪动:“只可惜此人终究没有公孙判官的勇气……但公孙判官落得那般下场又凭什么要求别人如他一样呢……” 朱武思绪万千之际蒋敬看了看账簿默默一算松了口气。 现在书院规模小租金便宜人员稀少如果招收到三十名学子的话按照每月正常的束脩就可以达到收支平衡这已经超出他原本的设想。 只是如此一来又衍生出一个问题蒋敬问道:“如果稚子生源可以保证我们是不是要多招收几名教谕来?” 朱武赶忙避开视线自从被丁润安排过来看守这群人倒是毫不畏惧他这位杀人嫌疑者可了劲的使唤各种干杂活他可不想教那群孩子读《兔园册》。 李彦却根本没有看向他:“我此前就和丁判官说过可以招收太学生来书院做教谕如今太学那桉子愈演愈烈……” 话刚到一半他耳朵微动快步走出:“后面又出事了!” 蒋敬和安道全跟上朱武没有去头低垂下去。 书院的后面是汴河他已经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 果不其然当李彦带着蒋敬和安道全赶到时卢俊义、索超和花荣正站在岸边面色难看。 众人往河内一看神情沉重起来。 “唉又有太学生跳河了……” “呵又有太学生跳河了~” 而斜对面的岸边高求在皇城司的前呼后拥下也在看热闹对于落水者无动于衷反倒是观察着岸边攒簇的人群暗暗得意。 这几日随着太学桉的发酵不仅太学门口日日围堵住大批的百姓一个个行贿的太学生也被清除出去。 有些是贿赂博士获得升舍资格其实清除出去都算是轻的了应该永不录用。 但有些学子就十分冤枉了根本没送什么值钱的礼物有的甚至可以算作束脩范围内依旧被一棒子打死。 这些人哭诉无门后羞愤交加受不了这份打击就往汴河里面跳。 高求看得十分高兴。 两年前他还是这群苦苦为自己谋求出路的普通老百姓中的一员。 两年后的今天他已经是天子宠臣皇城司提点所在意的事情从老百姓的死活完全转到了赵佶的所求上。 事实证明官家严令御史台深挖此桉再明智不过现在京师内争论的都是舞弊大桉再也没有人传弑母谣言了高求自然美滋滋恨不得每天多跳几个。 这心情一愉快再往对面看他嘴角一扬:“那就是林冲的岁安书院?怎么开办的悄无声息?” 手下赶忙道:“禀提点林冲没有邀请任何人连他父亲都没来。” 高求嗤笑起来:“不去考取功名当官反倒是年纪轻轻的来办书院真是不知所谓!” 想想这有天赋之人如此虚度人生再看看自己除了完成皇城司的工作外还要去学习书法、画画、诗词歌赋锻炼相扑训练蹴鞠……别说平时连冬至的节假日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高求又是嫉妒又有几分趾高气昂的收回目光唤道:“我们走!” 他们刚刚离去汴河内再生变化那跳河的学子双手露在外面扑腾隐隐有求救声响起:“救……咕噜噜……” 众人之前是惋惜对于打定主意寻死之人也没有人贸然去救这段水流还是十分湍急的船只又多实在不便救人。 但眼见学子求生卢俊义立刻高声大喝:“别慌我来救你!” 李彦也身形一动但目光落在不远处倒是开口道:“不必了有精通水性的出马我们别上去添乱。” 卢俊义顺着他所视就见一条白线自水下穿梭而过倏然间就到了河中。 “哗啦!” 伴随着水花声一个皮肤白净的少年郎现出身来将学子牢牢抱住往河岸边而去。 众人不禁拍手赞道:“好身手!” 卢俊义见了更是喜道:“那不是张顺么?哥哥我认得这少年!” 索超也认出了解释道:“那时我们去救公孙判官结识了张氏兄弟得了他们不小的帮助将丁判官折腾得十分头疼……只是现在想来还不如别让公孙判官回来平白落得个通缉的恶名!” 卢俊义道:“且不说那等难过事我去寻了张氏兄弟来引荐给哥哥!” 汴河边上卢俊义兴冲冲地去寻人。 讲室之内朱武认真忙完后又将《兔园册》放好。 正要离开无意中看到讲台的桌桉上摊开的粗纸上写满了字那字迹和门匾相似显然出自于林冲之手。 他先是不经意地扫了几眼神情陡然认真起来轻轻读出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正文 第六百一十五章 当好汉开始学文化…… “张横张顺久闻哥哥大名今日有缘相见实乃大幸!请受我兄弟一拜!” “快快请起!” 眼见卢俊义领了张氏兄弟前来刚见面就要单膝跪地李彦将两人扶住心里有些啼笑皆非。 这莫名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而近了看刚刚救下落水书生的张顺也才十一二岁身材颀长眉清目秀稚气未脱他的兄长张横则十七八岁上下孔武有力长相颇为凶恶。 两人都是面色兴奋眼神里带着几分崇敬卢俊义笑道:“哥哥义助拳馆扫灭无忧早就在江湖上有了好名声当时张氏兄弟听闻是哥哥相招都不知道是救公孙判官就匆匆而来。” 索超也赞道:“那时出了京师我等一路北上往蓟州追赶谁料丁判官使了一出声东击西也是张氏兄弟察觉不然就跟丢了这两位在江上实乃一等一的好汉子逼得丁判官也避其锋芒。” 李彦抱拳:“既如此两位义气过人拔刀相助该是我致谢才对!” 张横赶忙道:“哥哥这是哪里的话你灭了无忧洞全天下的好汉都佩服不已更何况营救公孙判官鸟朝廷不公……” 索超一把捂住他的嘴嘿然笑道:“反正今日总算相逢实在是大喜事啊!” 众人道:“走走走!吃肉喝酒去!” 换成以往就该去会仙楼白嫖了但如今岁安书院内也雇了厨子立刻安排上。 就在后院摆上一个大圆桌众人拿着椅子坐了看着汴河风光京师闹市如果之前不是有那跳河的惨剧心情是很舒畅的。 后厨忙活开来等着上菜的过程中李彦跟张氏兄弟聊得熟稔后询问道:“你们兄弟俩来了京师是准备在漕运中讨生活?” 张横苦笑道:“是时迁兄弟为我们介绍的活计可惜做得并不爽利怕是要回浔阳江头了……” 李彦正色道:“具体发生何事了?若是遇到不公我们自当相助!”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张横笑道:“哥哥果然是热心肠的谈不上不公就是我随性惯了受不得那拘束才想回浔阳江快活!” 李彦很清楚这位回去后怕是就正式干起江上杀人的买卖了并没有直接劝说而是看向张顺:“张二郎呢?” 年纪还小的张顺对于京师的繁华自有几分不舍却也毫不迟疑地道:“大兄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张横拍了拍兄弟的肩膀没了笑容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你跟我回去也是在浔阳江上世代做个船夫了……” 张顺对此倒不觉得可惜:“那又如何?我们兄弟这般水性可不就是天生在江上讨生活的命么?” 张横摇头:“我也就罢了你才多大怎知自己就是那等命了?既然来了京师应该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功名也能光宗耀祖!” 张顺并不领情嘀咕道:“我不喜读书看到字就头疼……再说了读书若有出头之日刚刚那人就不必跳河了!” 张横大怒一巴掌就削上去:“你说什么昏话呢!那朝上当大官的个个都是读书的你救了个跳河的就看不起读书了?” 李彦也道:“汉唐名臣多是文武双全之辈便是不为考进士也该读书的。” 张横连连点头看着不远处的讲室眼睛一亮:“刚刚我听卢兄弟说哥哥开办了书院我这弟弟从小聪慧交给哥哥教如何?” 张顺憋得十分难受他生得一副白净皮囊水性天赋也是更甚其兄可在读书方面从来与聪慧挨不上边大兄此言未免昧良心了…… 李彦则有些诧异他之前的生源都是这大半年行医积累下的人脉与张氏兄弟见面连一个时辰都没到未免太过随性:“你要将令弟托付给我?” 张横却觉得自己太机智了:“那些私塾的先生都看不起我们这等人不肯用心教哪比得上哥哥?” “这话倒是不假……”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后面幽幽传来众人回过头去就见朱武站在不远处神情莫名古怪似是激动难言又像是至今都不敢相信。 李彦招手道:“来者是客不必那么生分朱学子也来坐吧。” 朱武换成之前是不愿意坐下的但此时有些迫不及待近前问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是林郎君专为稚子编写的教材吗?” 李彦微微一怔有些尴尬。 他由于专业使然对于文抄公很不感冒大唐里面别说诗词歌赋了从来没有剽窃过一篇古人的文章。 结果到了大宋世界也开始抄教材了…… 虽然《三字经》这种启蒙读物是造福天下稚子的行为但心里总归有些别扭尤其是别人问是不是他的作品时总不能说是凉州商人最终李彦也只能点点头:“是的此书名为《三字经》专为蒙学所用。” 朱武动容:“林郎君真是太低调了这等好的启蒙读物怎能秘而不宣?” 他原本见李彦在太学卖弄过目不忘的本事还以为这位是夸夸其谈之辈如今已是大为改观起身拱手一揖:“我现在方知林郎君在太学所言的读书三到这《三字经》内容通俗易懂又不肤浅读起来朗朗上口比起《兔园册》强的太多了!” 蒋敬原来在和安道全说话此时也不禁凑过来了解《三字经》后目光大亮:“兄长何不将这教材推广出去那我岁安书院的名气一下子就打出去了!” 李彦摇头:“这《三字经》目前不宜大规模传播它赞同的是孟子要义给士林看到是要大加驳斥招惹不必要麻烦的。” 对于后世来说习惯了孔孟并称孟子的高度和孔子相仿但实际上孟子最初只是儒家先贤之一直到韩愈推崇孟子并创立道统论说明儒家道统一代代传下最后一代就是由孔子传给孟子孟子的地位才凸显出来。 但韩愈并不能代表所有读书人的观念至今也有许多反对孟子的人比如司马光就特别不喜欢孟子而是推崇荀子、扬雄称他们是王道所在赞同他的不在少数恰恰《三字经》开篇的“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就把荀子的观念给驳斥。 所以如李彦这种文坛里面毫无地位的人如果宣扬教材引导孩子崇信孟子学说那些反对的士大夫肯定群起而攻之至于《三字经》的启蒙效果怎么样反倒是其次了…… 朱武听了有些遗憾:“太学里面诸多博士先生若是谈论儒学可以一日不休却难有人肯用心给稚子编写这般通俗易懂的教材啊若是不传播出去实在太可惜了。” 李彦道:“路要一步步走先当作岁安书院自己的教材用就很好《兔园册》我拿来做一个对比真正给孩子启蒙的正是《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 朱武学过《千字文》却没有见过《百家姓》这确实是北宋的产物但目前流传还不广泛太学也没有将之引为教材换成别人来说肯定要打一个问号可此时从李彦口中说出却有种莫名的信服力。 李彦此时也淡去了当文抄公的尴尬看向朱武笑容和蔼可亲:“朱学子既然如此喜爱《三字经》那么教授学子的书院教谕一职你愿意担任么?” 朱武之前不愿意教《兔园册》对于《三字经》这种全新的启蒙教材是毫无抵抗力的却又有些迟疑:“可我现在与太学案有关身怀杀人嫌疑岂能成为教谕?” 李彦道:“丁判官既然将你放在我这也是有让我安排的意思何况此案不仅是太学的行贿舞弊也与明尊教脱不开干系吧?” 朱武面色微变:“先生知道明尊教?” 李彦声音沉下:“明尊教和弥勒教是朝廷严令禁止的两大宗教教中多行不轨之事为了成事也往往会对百姓做逼迫之举这等行径我是十分厌恶的。” “此教在京师这等地方的危害性自是不及之前的无忧洞但若说全国之地那又在无忧洞之上如今的太学案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们也该知道背后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 朱武道:“可明尊教徒相当凶残我怕……” 李彦看向众人:“你们有怕过么?” 卢俊义带头大笑:“大丈夫顶天立地那无忧洞中的老鼠我们扫得这些邪教贼厮难道灭不得?” 大伙纷纷附和。 李彦颔首:“很好不过明尊教众比起无忧洞更加威胁接下来除了练武外你们还得学文。” 卢俊义的笑容瞬间凝固。 李彦看向缩着脑袋的一众好汉:“即便是再爱练武的每天也要习文一个时辰我亲自教你们不必皓首穷经做文坛大儒但求凡事三思五德兼备为将帅之才!”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六章 卢俊义:那一日,哥哥在我的脑袋上敲了三下!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 “没想到短短时间这书院就有了生源还编了这《三字文》教得不错的样子……别念了!别念了! ” 李固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渍浑身酸痛听着讲室内传出的书声琅琅更是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疼得厉害。 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开办时悄无声息京师内甚至都没人知道的书院能在短短时间内有着两个讲室的稚子生源办得不说风风火火至少也算是有声有色。 他能接受自己过得差都不愿看到书院好。 倒也不是单纯的妒忌而是卢俊义不回大名府什么事情都听林冲的他这个管家又有什么意义?什么都管不了真就是纯粹鞍前马后服侍的下人了! 关键是还是大家共同享用的下人。 之前有个叫朱武的承包了书院的不少活然后朱武去当教谕了岁安医馆的苦活累活脏活就全部转交到他的手中。 林冲是卢俊义的兄长指挥起来也毫不客气卢俊义偏偏十分欣然还夸他忙里忙外一把手俨然十分自豪觉得管家为自己长脸了。 你自豪你亲自上啊!我一个人至少干三个人的活!你这书院又不穷为什么不多雇些仆佣? 李固气得胸口发闷唯一安慰的就是林冲也对自己的勤劳频频点头想来是在对方心中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且不说这位是书院之主就看卢俊义对其言听计从的态度取得他的信任都是大好事。 “头悬梁锥刺股。彼不教自勤苦……” 正好里面又读到了这一段李固咬了咬牙体内凭空挤出一股力量一路打扫着往后厨而去。 “咚!咚!咚——” 还未进后厨有节奏的剁肉声终于彻底掩盖了书声。 李固探头进去一瞧就见一个大汉虎立在案板前手中挥舞着两把快刀一大块豚肉在完美的刀功下迅速分离。 李固定定地看着都出了神直到大汉将手中雪亮的刀往板上一掷转过头来生得满脸横肉一张阔口:“李管家又在忙啊?” 李固被这个又字刺了一下疲惫感再度涌出身体往墙上一靠喘了喘气道:“是啊……” 大汉正是曹正祖代屠户出身杀猪剥牛手段极好见他虚成这副模样关切地道:“李管家太操劳了什么事情都抢着干还是要分些活给其他人啊……” 同为汴京人士李固是家道中落心里十分看不起这屠夫此时被他安慰顿时激起了虚荣心昂起头道:“我是管家这点小事又算什么呢?” 此人是卢俊义的管家严格意义上都不是书院的人却能这般热爱工作曹正倒是挺佩服的:“那你忙吧!” 李固也不是无聊过来的现在大家都是下人正好攀谈一二以后说不定用得着:“曹兄弟这手艺在正店帮厨都混得开吧为何要来书院干活呢?” 曹正自然不会讲他妹妹曾经当女飐被救的事情也不会主动将自己跟铁薛楼的情况说出倒是真情实感地说出了第三个原因:“我佩服山长的为人能在书院做活实乃是幸事!” 李固的注意力只落在称呼上:“山长?你这叫法……呵!” 他下意识地撇了撇嘴。 李固还是有一定文化水平的否则也听不出《三字文》的好来所以他知道山长这个称呼不是谁都当得起的这书院又不是在深山之中那林冲更是年纪轻轻如何当得起山长之称? 事实上倒也确实如此这个称呼最初出自五代等到宋朝将建于庐山白鹿洞的白鹿国学改成白鹿洞书院后山长称呼开始正式流行但一般只有八大书院的院长或者名满天下的大儒才会有此尊称。 后来到了历史上的元朝又在各路、州、府都设书院每座书院都有山长明清沿袭元制直到后来彻底废除科举书院改称学校山长也变成了校长。 整个发展过程有点像是佛门里的方丈最初是大德高僧才有资格后来逐渐普及化。 曹正看了看李固的反应眼神变了变:“看来是我说错话了那就院长吧这个称呼没错吧?” 李固纠正了对方不禁得意起来:“这还差不多!” 曹正又问道:“李管家又是怎么追随卢郎君的呢?” 李固根本不将区区一个屠夫放在眼里随意地答道:“我是家道中落被阿郎所救如果没有阿郎怕是早就冻毙街头了……” 曹正仔细观察发现对方的语气里虽有感激之意但眼神毫无波动就像是复述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手指顿时在刀柄上摩挲了几下涌动出一个戾气。 但他并未真正做什么反倒是刻意攀谈起来。 等彼此聊熟悉了曹正已经完全确定对方是心性凉薄之辈表情彻底冷淡下来:“李管家累了今日就说到这里吧……” 李固此时确实累得不行了感觉倒下就能睡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那我走了告辞!告辞!” 他转身离开没有发现身后李固那凌厉的眼神:“此人留在书院必然是个祸害得找个机会收拾了……” “李管家过来!” 且不说曹正在相处了短短两刻钟就看清了李固是个坏胚这位任劳任怨的管家刚刚想去休息就听到李彦的呼唤声。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后院看见一群魁梧的大汉坐在一个个蒲团上仰首看着年轻的院长气氛难以形容。 反正跟讲室里面稚子学习的朝气蓬勃很不一样有种双方都受折磨的感觉。 李固很快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因为这位林院长的表情很不好看:“你去定十份香饮子作为课件茶饮选周家铺子的香薷饮要热饮。” 看到这位难受李固就很开心哪怕累得完全不想跑腿了但还是强提一口气宏声道:“是!” 李固去定外送了李彦转过头来看着这一群好汉们还真有点难受。 事实证明了调教一群没有天赋的人过程是很痛苦的。 他目前并没有讲什么高深莫测的授课内容就是从《论语》和《孙子兵法》入手。 这可以说是文武里面最容易入门的两本书籍谁都能聊上几句但也是最博大精深难以彻底吃透的两本书籍。 尤其是《论语》即便是儒学宗师都不敢夸下海口吃透甚至孔子都不行因为这个时代的儒学早就成了大杂烩当真是百花齐放什么学说解释都有阅读理解做得太厉害后孔子即便重生过来保证也得懵掉然后一个个大逼兜抽过去你们敢说这是儒家? 李彦原本授课也挺勉强的直到有了【思维殿堂】才把后世无数人注释探讨的成果用一种最深入浅出的方式讲解出来无形中已经大大降低了门槛。 他的目的也不是培养书呆子或者纸上谈兵的将领更多的是让这群好汉拥有更全面的思维方式更大的格局才能拥抱更广阔的未来。 朱武和蒋敬显然是最能听懂的也获益匪浅每次来都听得异彩涟涟而他们大部分时间还要去教稚子启蒙。 接下来直接断档到了安道全、花荣和时迁虽然是第二梯队能理解的部分就比较少了只能死记硬背指望着遇到类似时能够灵光一闪。 第三梯队的索超和张顺就比较尴尬了眼神里大多数时候都是茫然的估计死记硬背都记不下来。 第四梯队是卢俊义全程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听什么? 在正式教卢俊义之前李彦很难理解什么叫“一个人练武练得脑袋里全是肌肉”现在明白了。 说他蠢吧卢俊义习武很快之前教他运劲时理解能力是相当可以的。 说他不蠢吧认单个字还好说整句话就有些费劲了别讲《论语》和《孙子兵法》《三字文》他都不见得能吃透。 最后的总结也只能是完美的诠释出一句话天生不是读书的料。 而除了朱武和蒋敬外的其他人虽然没到卢俊义这地步也即便学习下去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事倍功半。 李彦想到大唐时期的上官婉儿再对比眼前这一双双略显呆痴的眼睛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要不别造反让赵宋王朝苟延残喘着得了? 不行! 自己选的路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 所幸当某位管家拖着行尸走肉般的步伐回到书院在门边上倒头就睡时李彦的天赋栏同样一闪。 一个师者梦寐以求的天赋终于改变了状态。 【贵为人师(生效)】 李彦起身走到傻乎乎的卢俊义身前拿出戒尺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三下。 啪!啪!啪! 正文 第六百一十七章 兄长真是化腐朽为神奇! 【贵为人师(生效)】 【选择授艺天赋:思维殿堂】 【思维殿堂为紫色天赋持续时间两刻钟】 …… 当戒尺敲击在脑袋上时卢俊义身躯一震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感觉。 本来他的大脑里一个个思维光人都在打熬力气挥使棍棒将空间占得满满当当根本容不下其他。 但此时练武的思维光人却被统一安排到一侧另一侧空出有了接受其他信息的可能。 “兄长动手了!”“唉怕是对我们过于失望了吧?”“但我们本来就不是那读书种子啊!” 卢俊义摸着脑袋眼神灵动起来但在别人看来这位都直接动手了显然是对他们大为失望不禁又是惭愧又是抗拒。 依照这些人的性子换个别人教早就暴起了他们也知道这位的好心但实在不是那块料又能如何? 比如张顺就嘀咕道:“我就该回浔阳江上打渔任命当个渔农!” 直到李彦回到讲台看向卢俊义:“我刚刚说的话你可明白?” 卢俊义张了张嘴就在旁人都认为这一问不会有答案时他突然道:“哥哥刚才所言的行军兵法我不懂那些深奥的道理却知道关键是管人。” “我们平日开打就是一人之力靠的是勇武但到了军中则需要管好士兵。” “不说多管理十个人就可能有人生出异心管理百人难免拉帮结派要求不一。” “我以前认为手下仆人再多只要安排一位放心的管家让他去帮我处理就行听了哥哥所言才知道大多数人遇到问题后第一想法是往上汇报而不是自己决策干活可以担责不行到了军中更是如此那作为一名合格的将领如果都想要推脱责任又怎么能打胜仗呢?” “为将者就是要解决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负别人负不了的责任得时刻保持冷静不被喜怒所影响!” 说到这里其实也是泛泛而谈但别人看着卢俊义已是十分怔仲。 李彦则颔首以示鼓励:“说得好但说易行难往往实际行动时冷静起来可太困难了我打个比方比如你的身边人那位管家李固犯了军纪你该不该严厉处置将他斩杀?” 卢俊义想了想道:“这确实两难不处置的话别人会觉得我军法不严包庇亲随导致其他人都不好好做事只想着迎奉上官犯了错误也能脱罪。” “但如果严厉处置别人又会觉得我是铁石心肠连身边的人都说杀就杀如此残忍上了战场肯定不在乎手下兵士死活军心还是会动荡……” “治军一定是要严的不严就会军心涣散但过分的严也会导致军心不稳所以又要仁有时候仁慈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比严还重要所以这就是哥哥所言带兵打仗中所需要做到五德中的‘严’和‘仁’?” “什么时候该严厉什么时候该仁慈要看具体情况但如果是我的身边人犯了大罪我还是会问斩并且公布他的罪名表示出公正!” 当他的话音落下后院已是鸦雀无声。 一双双眼睛看过去满是不可思议的惊诧。 这是卢俊义? 就连卢俊义说完后自己都愣住了。 这是我么?! “啪啪!好! ” 直到李彦欣然的抚掌声响起众人的视线才重新看向前方:“不要奇怪这就是努力后的顿悟……你们好好听讲用心学习也会如他这般!” 换成之前这句话只会听听不会当真但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面前由不得大家不信。 最为复杂的莫过于刚刚还想认命回浔阳江的张顺他下意识和索超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相似的想法: 完了!我们成倒数第一了! 紧接着好胜心起来了。 他们可以接受不了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但接受不了同样不是读书料子的卢俊义有了收获自己受到相同的教育却一事无成! 李彦接下来再讲《孙子兵法》每个人都听得十分认真谈到虚实篇的“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时语气稍顿。 还未发问卢俊义都学会抢答了:“水无常形兵无常势要懂得借力使力顺势而为!” 李彦微笑:“说得很好兵法相当重要的一点就是顺势而为才有‘兵形象水’之说。” “上善若水以水喻道水利万物而不争却又能滴水石穿是道家的经典观念这种思维在其他学派的思想之中也有诸多体现可以说殊途同归深层次的道理都是相通的。” “所以我才要求你们文武兼顾不可偏废学习兵法并不会让你们的武艺退步反倒能将其中的道理孕育其中更增几分威势!” 众人下意识地点头卢俊义咧嘴一笑更是涌起了巨大的成就感:“都是哥哥点拨得好我突然觉得爱学兵法了!” 他喜欢练武是因为练武的过程中能够切实地体会到气血的壮大实力的增强这种及时的正面反馈让他沉浸其中乐此不彼。 而对于学文抗拒是因为听得云里雾里脑子里一团浆糊觉得白白浪费时间不愿意动脑子想后更加形成恶性循环。 学习爱我我就爱学习!学习不爱我我学个屁! 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在许多领域都是类似的道理眼见卢俊义学习态度变化李彦算了算时间又关照道:“顿悟的灵感不可能始终维持要记住你现在灵光闪烁的状态。” 卢俊义起初不明就已但美妙的时光确实有结束的一刻再过片刻那股感应顿时如潮水般退去大脑里专司练武的思维光人立刻开始霸占场地活蹦乱跳。 好在经过刚刚的“开窍”后他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变化想要习文的思维光人也占据了一席之地没有被彻底赶出去也就没有完全回归之前学习时的痴傻眼神明显专注了起来。 李彦观察着这位的状态眼见天赋效果消失后这位并没有被打回原形不禁暗暗点头。 他现在学生还少【贵为人师】这个天赋无论是触发的几率还是触发后天赋持续的时间效果都不算强。 如果想要当成“开窍”来使用也就是让这些学生长时间维持在那个状态明显是不行的但如果是单纯的“顿悟”也就是短短时间内有个提升效果得到正向反馈觉得学习这件事情有意思改变态度还是可以的。 这已经很重要了外人说一千句一万句终究不如自己亲身去体会李彦今日就十分满意于卢俊义的变化心情愉悦地起身:“今日的课程就要这里香饮子快要送到了你们自行去领吧。” 眼见他施施然起身众人齐刷刷站起先是恭敬地目送这位离去然后没有人在乎香饮子呼啦一下全部围住卢俊义七嘴八舌地:“卢兄弟你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时候听明白的到底是什么感觉跟我们说说呗?”“是不是打的那三下啊你也敲我三下……嗷!疼死我了!” 卢俊义原本有些怅然若失此时被簇拥着又咧嘴笑了起来:“哥哥说的对都是努力!努力的结果!” 朱武下意识地不相信但又想到当时太学之中李彦所言那过目不忘的能力也不是生而有之又动摇起来:“院长真是化腐朽为神奇!” 旁边的蒋敬发出了同样的感叹:“兄长真是化腐朽为神奇!” 卢俊义从大名府来汴京拜师学艺在御拳馆内两人就认识这位的文化水平他是再清楚不过点拨这顽石开窍恐怕多少大儒都办不到吧? 也正因为这般蒋敬的眼神很快火热起来既然连卢俊义都能点拨他这位原本读书就不错的是不是进士有望? 而卢俊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好不容易地脱离了一众兄弟热情的簇拥下他首次没有看向武器架脑海中开始温习刚刚所学的内容。 之前那种思维清晰敏锐记忆井然有序的状态消失不见但他想了又想仍然觉得自己很有优势。 因为在场的其他人学的再好都是纸上谈兵但他手下是真的有人的啊! 卢家在大名府是富户他这位员外之子来到汴京也是带了不少仆从的后来又有了李固这位管家。 别说什么带千人万人打仗就先看手下这群仆从就得实际练起来。 想到做到! 书院的客房内李固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击声。 他不想理会声音还越来越大震得整个屋子都好似在轻轻晃动。 无可奈何之下李固只有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打开门就看到卢俊义那张兴奋的脸:“幸好你还没睡来来来陪我操练起来!”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八章 开始布置作业——抓捕明尊教 开封府衙。 丁润嘴里哼着小曲跟着一位位同僚笑着打招呼直到来到吴居厚所在的屋前才收敛了笑容整了整官袍满脸严肃地走了进去。 一位紫袍老者跪坐在桌案前正在看着文书丁润来到面前跪坐下去也不打扰就这么默默等待眼神里也在观察着这位几经起伏的神宗宠臣。 龙图阁学士吴居厚同样是权知开封府和上一任知府范纯礼分属两个派系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 对于吴居厚这个人旧党的中坚人物司马光修《资治通鉴》时重要的助手范祖禹曾经说过:“吴居厚行铁冶之法于京东王子京行茶法于福建蹇周辅行盐法于江西……此诸路之民皆愁苦嗟怨比屋思乱。” 如果说这还很可能是旧党对新党的打击那么章惇也说过“役法可以缓改非如京东铁马、福建茶盐不改一日则有一日之害也”新党旧党一起反对是事实的可能性就极高了。 实际上吴居厚的京东铁冶之法、王子京的福建茶法、蹇周辅的江西盐法在神宗一朝为持续拓边战略提供了重要的财政支持但百姓不是苦一苦是被逼得没活路了民怨沸腾到连连造反所以等到神宗驾崩后新党旧党都认为不能再持续下去立刻叫停。 而具体实施这些政策的臣子都是当时公认的“掊(pou)克之臣”掊克之意就是以苛税聚敛财物吴居厚是其中的典型扩大垄断和增强征敛多次受到朝廷的嘉奖。 在皇帝眼中这个人是绝对的好官“内外理财之臣未有出其右者”神宗特别喜欢他还特意点明纵然吴居厚有过失处罚权也只限于皇帝本人。 反之言官则弹劾者众“牟利殃民众所备闻”“ 征利苛急惟务羡余以赴功赏”“创置铁冶等非义取民一方愁怨声动朝野”认为此人的苛政引起百姓的强烈不满。 事实是当时京东有一股上千人的农民起义军所打旗号就是抓住吴居厚投进炼铁炉子里烧死最后连曾经对吴居厚极为赞赏同为新党的章惇都看不下去了:“京东之人恨不食其肉。此语莫不虚否?” 所以神宗一死吴居厚成为第一个被贬官的朝廷大员理由是“无向公之心”再对比神宗夸他“夙夜赴公”不得不说就挺讽刺的。 但等到哲宗亲政吴居厚又被提拔起来了这样的人才百姓不喜欢皇帝可太喜欢了后来官运亨通以龙图阁学士知开封府都不是第一次而是第二回了。 所以丁润对于这位上司的防范远比范纯礼重昨日还特意去书院请教了那位的意见做到心中有数才坐在面前。 正想着呢吴居厚突然抬起头来锐利的眼神刺在丁润身上:“丁判官太学案的嫌疑人朱武还未定罪么?” 丁润不慌不忙:“此人虽有嫌疑但目前并无任何实证证明他与七名太学生的遇害有关此案目前朝野关注下官不敢贸然为之避免被御史言官定一个冤及无辜的罪名……” 吴居厚苍白的眉头微耸:“丁判官此言倒是老成持重御史台大兴牢狱牵连者众我开封府衙确实不能给那边抓住把柄!” 丁润抱了抱拳:“吴龙图英明!” 吴居厚与御史台一向不对付如今御史中丞赵挺之风光无限更是冲击宰相之位的热门人选而吴居厚也有竞争宰相的资格哪怕同为新党双方依旧是对立关系抬出御史台绝对是极为明智的手段。 不过吴居厚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朱武行凶虽未有实证但已经证明与含冤上告、不幸遇害的学子陈裕是同乡挚友动机清晰理应押入大牢受审你将他提出就不怕御史责难了?” 丁润低声道:“下官不敢对吴龙图有所隐瞒将朱武提出有顺藤摸瓜找出其背后凶手的意图此人极可能与明尊教有关。” 吴居厚表情微变:“明尊教?那个屡禁不止的邪教……你确定?” 丁润语气坚定:“千真万确前太学生吕师囊正是明尊教众与其同出歙州的几位学子也有极大嫌疑而他们正是由于发现了太学舞弊被退学的。” 吴居厚立刻觉得不对劲:“发现舞弊被退学?” 丁润复制起了推理:“吴龙图果然明察秋毫下官也是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试问太学二十年前就发生过舞弊大案后果严重教训深刻一旦被发现舞弊国子监官员也该想方设法安抚结果却是七人全被逐出其中必有蹊跷下官怀疑正是明尊教中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有意将案情闹大令京内民怨沸腾!” 吴居厚眼角微微抽了抽民怨沸腾是怎么样的他可是再清楚不过神情愈发凌厉:“这些邪教妖言惑众蛊惑人心该杀!” 丁润心想若不是你们这些人把百姓逼得太苦明尊教弥勒教之类的教派也没有生存空间表面附和道:“吴龙图所言甚是所以下官才会作此安排正是担心此案的真凶是这邪教中人御史台却抓着师生舞弊不放闹得人心惶惶亲者痛仇者快!” 吴居厚抚须沉吟缓缓点头:“你所言不无道理!” 朱武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这种人作为太学案的凶手朝野上下根本不会有所关注但如果凶手是明尊教中人更是有意推动这场风波御史台还愚蠢的中计颜面可就大失了反倒是他们开封府衙明察秋毫大出风头这对于他争一争相位自然大为有利。 想到这里他对于丁润大为刮目相看却不明言表态:“老夫上任不久对于府衙之事还未完全熟悉丁判官既然有此想法那便按照你所求去做吧!” 这是把责任推得干净当然真正有功劳时又怎么也少不了他这位知府丁润表面不失下属的感谢走出屋子后嘴角露出不屑:“呵这位比起范直阁厉害许多又如何?如林公子所料不求真相只求利益找准了脉络就能拿捏得住!” 实际上经过这些时日的调查朱武为了同乡挚友复仇伪装“佐命”杀死了七名太学生已经是基本可以确定的事实但这种真相既不符合政治需求丁润又觉得那些人死得好所以稍加尝试发现罪名居然轻轻松松甩到了明尊教头上。 他啧了啧嘴让下属备好马出了开封府衙往城东而去。 罪名可以转移凶手却必须擒拿如果一直抓不住明尊教的人最后还是要将朱武拿了给太学以交代。 所以他再度来找强援。 到了书院门口一路步履轻快地走入:“林公子若能出马自是万无一失到时候我得了功劳朱武报了仇再将明尊教贼子问斩当真是皆大欢喜!” 走进没多远就见到一个削瘦的男子正在哆哆嗦嗦地扫地丁润刚刚接近对方居然瞬间摆出防御架势。 丁润笑道:“倒是似模似样我乃开封府衙判官丁润你家阿郎呢?” 李固恍惚着道:“我是卢郎君的管家……官人找我家阿郎……去后院便是……” 丁润点点头又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瞧着年纪轻轻的怎的虚成这副模样? 当然这位是卢俊义的管家他不会多管闲事一路上经过书声琅琅的讲室来到了后院。 远远就见李彦位于讲台高处下面一个个在蒲团上正襟危坐的汉子卢俊义、朱武等人都在听讲。 丁润凑上去聆听发现李彦正好讲到明尊教: “……再看明尊教这等教派从西方传入讲究的是对立思想非黑即白是教徒那就是兄弟姐妹若是不信教的就全部是潜在的敌人要么榨取价值要么直接消灭。” “这种核心的思想不变就算融入了再多的佛道文化也是邪教路数危害极大……” 丁润听得似懂非懂不禁有些奇怪自己都理解困难对这群整日练武的汉子来讲恐怕更是对牛弹琴吧? 可当他换了个角度观察着下方学子的神情时又惊讶地发现这群魁梧的汉子眼中纷纷带着思考与沉吟甚至就连卢俊义都是这般! 而此时李彦也停下讲学目光转了过来微笑道:“丁判官有何贵干?” 丁润走上前去抱拳道:“吴龙图被我说服认定太学案的凶手里明尊教的嫌疑变得更大只是这些贼人狡诈不知所踪还望林公子相助一二。” 李彦颔首将视线转回下方:“光说不练假把式文武皆是如此你们如今也都有努力顿悟的经验接下来就以明尊教验收成果这便是我首次给你们布置的作业。” 正文 第六百一十九章 林冲可以是潜龙么? “‘佐命’得了东城的名录至今还未动手此人当真是好耐心啊!” 吕师囊立于船上遥遥眺望着远处的州桥夜市喃喃低语道。 身后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大哥我们空等了这么些时日不能再这般耗下去了应该撤去那边的陷阱集中人手将朱武拿了再逼迫‘佐命’出来。” 能在此处的都是吕师囊的心腹手下刚刚说话之人名叫卓万里四肢修长轻功极佳擅于弓矢是独当一面的好手。 此时正是他提出要主动出击:“上次是准备不足此番我们尽出教中在京师的好手弓弩齐上那‘佐命’终究是人非鬼怎的不能将之拿下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他话音刚落潘文得开口驳斥:“我认为不能操之过急朱武是对方给我们设下的诱饵名录上的信徒则是我们给对方设下的诱饵现在正是按兵不动比拼耐心就等着谁率先忍不住露出破绽!” 卓万里皱眉:“可此人手握名录对于我们的威胁要大很多对方不出手很可能在谋划更大的行动这般耗下去吃亏的会是我们!” 潘文得冷声道:“我们之前低估了这大逆被其直接找上门来宝光和尚惨死教众伤亡惨重连名录都被迫交上去这教训还不够惨重么?经不起第二次失败了!” 两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然后齐齐看向吕师囊等待这位护法拿主意。 吕师囊心中也是天人交战犹豫不决。 近年来朝廷党争日益严重对外战争虽时有胜利开疆拓土但获胜的红利并未被百姓所得反倒为了维持拓边的战略各地强征暴敛百姓生活愈发困苦。 如此环境让明尊教有了合适的成长土壤哪怕经历了一次次围剿不仅没有衰弱反倒是愈发壮大起来再加上明尊教在暗朝廷在明往往能占据先机出其不意。 结果现在莫名出了一个“佐命”明尊教在暗他在更暗武功强绝不说还能得到太后密诏放言造反势力自然也是不容小觑。 吕师囊近来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自作聪明主动招惹这样的大逆但现在双方都正面冲突过了明尊教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想来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被动迎敌不如主动出击! 想到这里吕师囊深吸一口气:“确实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此事我已经禀告上去明尊有言会派一位主教亲至等主教来了我们总不能告诉他至今连‘佐命’的半点线索都无吧?” 潘文得沉默下去卓万里则好奇地道:“大哥不知来的是哪一位主教?” 明尊教以明尊为首清静、光明、大力、智慧四位主教地位崇高身份隐秘他们这些教内中坚人物都没有见过只是直属于吕师囊。 吕师囊身为护法自然是见过主教的却也露出懔然之色:“无论来的是哪一位都是一言可令上万教徒为其舍身赴死的明王神使我们要绝对遵从主教之命明白了么?” 众人赶忙点头:“明白!” 卓万里道:“那今夜就对朱武下手么?他就在那林冲刚刚开办的岁安书院中!” 吕师囊摇头:“拿了朱武又如何‘佐命’根本不会在意那个诱饵的死活我们要分清楚主次……衣袍和面具都准备好了吗?” 卓万里神情一动:“大哥的意思是……?” 吕师囊:“你们接下来准备扮成‘佐命’入这京师富户和百姓家中好好杀戮一番再留下些必要的活口。” 卓万里皱眉:“这有作用么?他一个反贼还在乎这些名声?” 吕师囊道:“我近来仔细研究过此人的每一次现身发现此人并不是一个嗜杀之徒秉持的是惩恶扬善之道这也是为什么太学案会那么快地将其引出来他很爱惜名声!” 潘文得经过这些天的修养已经缓过气来但每每想到那晚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场面心中都免不了恨意翻腾真正让他面对“佐命”又是全无勇气听到这个计划不禁大赞:“这个法子好!” 卓万里则有些不愿意:“可我们的身材不及对方高大上次朱武是站在高处惊鸿一瞥让人难以分辨真假我们如果要扮成‘佐命’入室生还者难免发现区别而且这等事有违道义……” 吕师囊知道最后一句才是关键走到卓万里身前凝视着他的眼睛:“记住‘佐命’的善是小善我等传道于世迎明王降法才是大善!” 卓万里眼神里的动摇缓缓消失变得坚定起来重重点头:“是!” 吕师囊领头行教礼口中高颂道:“明王劝善愿罪销灭教化众生令脱诸苦!” 众人露出虔诚之色齐齐高颂:“明王劝善愿罪销灭教化众生令脱诸苦!” …… 同一片夜空下岁安书院内烛火燃起依旧有一群人在苦读。 如果仅仅是朱武和蒋敬倒也罢了但卢俊义、花荣、安道全都在夜读就连原本识字寥寥的索超和张顺都在默写《三字经》。 唯一不在的是时迁他去探查情报了。 朱武看着这一幕心生感叹。 最初李彦带着好汉学文时他能明显感受到双方那种互相折磨的气氛本以为只是心血来潮的打算肯定是会迫于现实放弃没想到这群人真的因而改变。 哪怕时间还短在学识方面肯定谈不上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眼前这安静的一幕其实就说明了很多。 换成以前那位兄长一声令下众人肯定是囔囔着出去哪怕不知道明尊教的所在也要四散寻找线索反正是肯定静不下来的。 但现在他们却能沉心定气等待丁润官府方面的动向和时迁市井街头的查探这已经是显著的进步。 不单单是卢俊义等人朱武的视线回到手中的书卷上目光扫视一列列文字如同涓涓细流般淌进脑海中闭上眼睛文字历历在目清晰至极。 这种一目十行过而不忘的感觉不正是当时太学所展现的那般也是每个读书人都梦寐以求的能力么? 朱武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顿悟但似乎又觉得在那位的指点下一切都似是水到渠成的感觉看向李彦所在的屋子目现异彩。 旁边的蒋敬凑了过来:“朱兄弟是不是对兄长有种崇敬之感?” 朱武嘴动了动低嗯了一声。 蒋敬笑道:“不奇怪我最初认识兄长是因为眼疾去岁安医馆看病后来接触多了就生出这般感觉世上没有什么他不会的也没有什么能难倒他的事情!” 朱武道:“我承认林院长远非常人可及但蒋兄此言未免有所夸大……” 蒋敬想了想叹息道:“确实是夸大了这世上终究有许多人力难以企及之事且不说其他就看如今这世道又能如何改变呢?” 朱武目光闪动突然想到了“佐命”的交托心头狠狠一颤。 如何改变这世道? 以朝廷目前的局势深陷泥沼且不说当今官家有弑母丑闻很可能是个表面恭良实则大逆不道的昏君即便是如先帝那般有所作为的官家又给老百姓带来好日子了么? 昏君当朝自然是民不聊生但所谓的明君在世也没看到盼头这其实才是最绝望的只能坐视着世道一天天沉沦下去…… 或许才正是意识到这点与“佐命”接触了仅仅一晚朱武就被对方所折服愿意走上那条最凶险的道路。 改朝换代! 只可惜以对方的武功和阅历来看这位“佐命”的年纪应该很大了并不适合当开国君王亦或是甘愿为臣子择天命真主辅佐其开创一个全新的盛世王朝。 以他为例“佐命”应该是安排了许多人在天下寻找英才最终挑选出一位可以济世救民的真龙出来。 是为潜龙。 而就在刚刚朱武萌生出一个念头来林冲可以是潜龙么? 单就能力而言别说刚刚及冠的年纪他目前接触过的人里面无一人及得上他堪称文武双全不出世的奇才! 只是在志向方面对方是否只想教书育人有朝一日会否生出问鼎天下的雄心壮志他还看不出来。 并且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仓促了…… 这才过了多久他又见了多少人哪有这般不负责任的推荐想必“佐命”前辈若是知道也会很不高兴吧! 只是想到这里朱武又不禁露出苦笑。 他曾经以为自己也是十分骄傲之辈结果一夜之间被一位不露真容的大逆所折服在书院短短这些时日又对一位弱冠郎君心生钦佩。 天下奇人何其多也! “哪怕我的意见不见得会被前辈所采纳但他既然信任我我也要尽自己所能选出最好的潜龙!” 正当朱武默默下定决心然后发现或许是胡思乱想太多那过目不忘的顿悟消失不见颇为遗憾之际时迁跃了进来:“找到明尊教的据点了。” 唰! 一个个汉子放下书本齐齐起身出门在架上取了兵器: “走!” 正文 第六百二十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烛火驱散了屋中的黑暗李彦坐在桌前书卷摞起哗哗翻看。 他在传授别人知识的同时自己也在不断充实学问为此还从书肆里面买了许多后世失传的书籍回来。 此时拿起的就是后世保存并不完全司马光所著的《疑孟》。 司马光在这本书里面质疑孟子质疑得相当狠说孟子是“为礼貌而仕”“为饮食而仕”“鬻(yu)先王之道以售其身”视孟子是“五霸之罪人”以仁义乱天下。 起初李彦认为司马光是站在君主的角度上不喜欢孟子民贵君轻的观点但仔细看了他的不少作品后发现这位司马十二的观点自圆其说很有逻辑。 对于司马光这个人李彦是很不喜欢的却不会恨屋及乌否定他的一切从学术思想方面来看司马光议经驳传独立思考自成一家之言有不少值得学习的地方。 这其实也代表着发展到此时的儒学兼容并蓄海纳百川吸收了各家学说的精髓由此衍生出灿烂的文化思想碰撞而不像后面几个朝代越来越限定在四书五经的框架里。 那别怪朱熹程朱理学的思想讲究实践有很多先进的观念却被后世的封建统治加以扭曲正如后来王阳明的心学在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臭名昭著再好的学说都架不住歪曲和滥用。 当然也不能因噎废食因为后世乱用就一味抵触李彦近来阅读了不少书籍再结合自身的眼界和思想已经萌生出了一些想法。 只是时机未到不必操之过急。 “咚!咚!” 正在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李彦从呼吸声已经知道来者是谁开口道:“请进。” 曹正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小心翼翼地拿着几根细细的竹筒:“院长按照你的吩咐这‘粉笔’用石灰和猪油做好了还是挺难看不够结实……” 李彦接过从竹筒里抽出一根根表面上坑坑洼洼十分难看的白色细棒:“辛苦了可以使用就行你我毕竟不是专业工匠……你过来看!” 他走到屋内早就准备好的一块黑色木板上用白色细棒在上面开始写字曹正则低低念出:“人之初性本……善?” 说着他不禁有些赧然:“我不识几个字这些还是近来看着《三字经》学的。” 李彦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已经确定了这位相貌粗犷但心思细腻好学程度上其实超出原本的卢俊义等人:“你以后也来后院一起学习吧。” 曹正愣住又惊又喜却不免有些自卑:“我只是一个杀猪的跟着别人听院长讲学是不是不太好?” 李彦道:“孔圣人都说要有教无类每个人都该拥有受教育的机会何况这粉笔的制作多亏了你这些日子反复尝试。” “有了粉笔和黑板先生就可以在墙上的黑板写字让每一位学生清楚地看到而不是简单的口述学生去强行记录此举善莫大焉!” 曹正终究受限于见识不明白这是一件简单而伟大的创造只是心生浓浓的感激就要拜下:“院长对我兄妹的大恩已是难以报答现在还愿收我这等人请受我一拜!” “请起!” 李彦扶住他又关照道:“那位李管家你可以盯住他却不必提前下手以免招惹不必要的误会。” 曹正惊道:“原来院长什么都知道我明白了但我会盯着他让他好好干活的……” 李彦失笑:“也行吧!” 送走曹正他回到书桌前拿起粉笔转了转。 宋朝书院遍地开花教育在平民百姓之中开始普及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造纸术和印刷术的进步但依旧做不到人人有书看抄书依旧是相当普遍的事情更别提先生教学时习惯以口述传授了。 所以粉笔和黑板的出现可以让知识进一步下沉造福底层人民当然还远远达不到依靠发展生产力解决社会矛盾的地步。 古代农耕经济所限方方面面的条件都有所缺失哪怕将先进的发明在古代重现往往也难以普及尤其是之前门阀垄断的朝代直到宋朝这个经济发达的时代才有了理论上基础真正实施起来的话又会面临各个阶层的冲击…… 李彦放下粉笔收敛思绪后将桌案上的书籍翻完正想着去那里多弄点孤本来看时屋外传来一声威严的“嗷呜”声然后悉悉索索的“喵喵”声汇聚。 李彦来到窗边就见后院聚集了一群特殊的师生。 小黑俏生生地立在讲台的位置一只只狸奴窜了出来有秩序地蹲好仰着脑袋看向它。 好似场景复刻之前李彦是先生众好汉是学生现在小黑是先生汴京街头的各色猫儿无论是家养的还是野生的成为了它的学生。 李彦饶有兴致地看着。 造成这一幕的原因是他将【神奇宝贝大师】这个天赋以【贵为人师】点化给了小黑。 这原本只是一个尝试结果小黑立刻把汴京的猫收拢了一大批过来组成喵喵军团。 此时天赋时效已经过去但小黑每每路过一只猫儿对方都会恭敬地垂下脑袋它雄赳赳气昂昂地巡视着自己的追随者时不时探出爪子进行着交流。 等到小黑回到讲台上又昂起下巴“嗷呜”了几声猫群有节奏的“喵喵”回应四散开去。 小黑这才跃进屋子开始绘报情况。 李彦看着它所画的图眉头微扬:“金明池不远处的船坞是明尊教的据点卢俊义八人抵达后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让张顺去请他哥哥张横带着相熟的船夫来帮忙……” 小黑继续画画情节还较为复杂好在李彦懂得它的心思你画我猜将情况也弄得七七八八:“里面订了外送索超拦下‘索唤’用银钱与之达成交易自己扮成‘索唤’的模样进入船坞内查探情况。” “探明了里面的人员后卢俊义立刻下令正面强攻让花荣射杀哨岗制造混乱又与索超里应外合杀了明尊教徒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他们想要逃亡时张顺和张横从水路包抄逼得明尊教徒前后不能兼顾再到丁判官带着开封府衙的捕快冲杀进去明尊教徒的士气已是几近崩溃。” “但几乎没有投降之人反倒是负隅顽抗的极多想要点火自杀被朱武、蒋敬和时迁阻止接下来安道全救治伤员用银针制住了那些极端的信徒……” 看到最后李彦舒服地撸着猫儿露出欣慰的笑容: “没白费我的一番心血这场赢得漂亮!” …… “哈哈!多亏了哥哥的教导我们赢得漂亮!” 就在李彦满意的点头觉得这段时间的教学卓有成效时船坞据点里面身上沾了不少血迹的卢俊义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倒下的邪教徒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之前跟着李彦围剿无忧洞都是单纯的战斗当时觉得不动脑子挺好但此次真正指挥了一场战斗哪怕大部分主意都是群策群力的结果却也十分享受。 而最惊讶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与他们较量过的丁润:“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林公子都不出手只让你们来就能将这个据点的邪教徒一网打尽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卢俊义笑道:“什么事情都让哥哥亲力亲为还要我们作甚?” 旁边的索超也道:“丁判官这种事可以多多益善以后尽管叫我们来!” 丁润可太乐意了:“好说!好说!” 正在这时有捕快来到面前对他耳语了几句丁润面色微变立刻起身往船坞深处走去。 捕快进进出出将一个个箱子搬出丁润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宽袍、面具和佩刀惊咦道:“这不是‘佐命’的装扮么?难道‘佐命’是明尊教的人?” 朱武早早站在边上冷声道:“怕是这邪教的栽赃嫁祸之计准备了这么多套衣服用心歹毒啊!” 丁润明白过来了:“确实是很歹毒的计划看来这明尊教和‘佐命’之间有冲突啊呵呵都是造反逆贼还互相内讧?” 朱武很想说“造反的目的不同手段也不同岂可一概而论”但这话真敢出口丁润立刻就拿他进开封牢狱了为友人报仇这位判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涉及造反大罪丁润是不会放过的。 所以朱武抓住主要矛盾:“明尊教所做的事情必定是伤害京中的百姓激发民怨沸腾丁判官要防范于未然!” 丁润面色微变眼中喷薄出杀意又感到棘手:“明尊教的据点肯定不止这一处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京师这么大人又那么多如何防范呢?” 朱武看着箱子冷冷一笑:“我有一计可以让明尊教作茧自缚在京师名声丧尽!”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一章 明尊教慕强,拜明王不如拜“佐命”? “冬至来了!” 继天宁节的纷纷扰扰惨淡收场后整个汴京再度因为过节而欢腾起来。 对于古代来说冬至无疑是个极为重要的节日冬至一阳生这天的到来代表了世间阴气渐收阳气转盛又是一年循环的开始。 正因为这样朝廷中安排了明堂大典自从仁宗年间每三年还要固定举行郊天之礼被称为“三岁一亲郊制”是泰山封禅之后国家最重大的祭天典礼。 民间更是热闹百姓们纷纷穿着新衣裳上街哪怕穷困潦倒的贫寒子弟也会花去微薄的积累甚至是向人借贷在这一天更易新衣备办饮食享祀先祖稍有余财的更是庆贺往来享用美食大如年节。 看着杂技队伍敲锣打鼓行走街上再见各种关扑开办行人涌入岁安医馆的孙掌柜收回目光:“林医师和安医师今日是不会来了。” 几个伙计也确定了学徒们的动向:“其他人也去街上庆祝我们可以祭拜明王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们的眉宇间明显流露出虔诚之色孙掌柜点点头亲手从药柜的暗格里捧出了一尊精致小巧的木像放到台前。 那木像乍一看上去就是普通的佛像两尺高大宝相庄严慈祥示人只是色泽稍显古怪双手一黑一白佛像身上又有四条诡异的纹路。 黑白是暗合摩尼教的明暗二宗对立通过由明转暗从暗归明的斗争还原太初天地未开之际明暗各自独立存在的平衡情况由此明王降世带给世间纯净的光明再无任何邪恶。 四条纹路则是明王赐予凡人的清静、光明、大力、智慧四种力量也是信徒所能祈求的庇护。 此时汴京其他百姓在祭祀先祖时明尊教徒同样在举行对明王的祭拜孙掌柜带着五六个他亲自发展出来的信徒拜倒在明王像前口中喃喃低语发出不同的祈愿:“愿明王赐予我全家光明之力无病无灾寿福永享……”“愿明王赐予我儿智慧之力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相比起清闲自在的“清静”和擅于习武的“大力”“光明”和“智慧”更受普通人青睐尤其是孙掌柜想到自己的小儿子好不容易求了个嵩阳书院的入学名额那可是天下八大书院若能得明王保佑考中进士让他再供奉多少钱都是心甘情愿的。 不过一想到这里孙掌柜的眉宇间不禁浮现出一抹阴沉。 近来林医师来医馆的时间少了安医师也不再天天坐诊听说是去了另一座同样是以岁安为名的书院。 而没了这两位尤其是看病速度极快的林医师医馆的收入陡降供奉给教中的钱顿时少了上次交接之人就明显表达出不满孙掌柜心中也是又气又急。 “哗——” 正想着怎么让两位医师专务正业让医馆的收入恢复前几个月的水平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 孙掌柜赶忙起身将明王像收回柜中伙计则踮着脚到了窗前往外看去。 片刻后他们放松下来:“原来是贼人巡街!” 孙掌柜舒了口气想到上次巡街还是无忧洞的贼子被愤怒的百姓打死的场面笃定地道:“得明王开眼无忧洞才能扫平此次肯定又是明王降罚令贼人被抓!” 话音刚落伙计们的脸色却变得古怪起来:“你们听见那捕快的呼喝声没有?”“听……听到了……那被抓巡街的是我教中人啊!” 孙掌柜脸色剧变三步并作两步到了窗前聆听果然就听到开封府衙的快班弓手对着两侧的百姓高呼:“今擒获明尊教贼子巡街示众!巡街示众!” “我教弟子得明王庇护怎会被开封府衙擒住?” 孙掌柜先是不可置信然后五官扭曲起来:“明王定会降下神罚惩罚这些罪人!” 伙计们的脸色更是极为难看主要是兔死狐悲他们可不想成为被巡街中的一员下意识地看向药柜生怕那明王像被搜出来。 孙掌柜其实也有恐惧但心中的神明被触犯的怒火压过了对自身安危的担忧咬着牙道:“入教者皆是兄弟姐妹他们在受苦我们岂能躲在一旁?” 说罢他推门而出在一群伙计敬佩的注视下向着街边而去。 但凡游街无论是好的进士游街庆贺还是坏的犯人游街示众都会汇聚海量的人群再加上今天本来就是冬至街上人潮汹涌都往这边挤了过来。 孙掌柜汇入人群时那押送囚犯的队伍都看不见了只能听到周围人的议论:“这些明尊教徒怎么穿的那么古怪?”“是啊个个衣袍宽大戴着面具平日怎么分辨?”“他们以前也是这般穿着么?” 孙掌柜怔了一怔明尊教徒倒是有穿宽袍的为了遮掩身材以防被抓但面具是不戴的教内有身份的高层会佩戴不同色泽的头冠象征着明王的赐福。 “莫非不是我教中人?” 他想到这里不禁笑了笑往前面挤去。 那巡街的队伍走得极慢倒是很快被孙掌柜赶上然后就发现确实如其他人所言押在囚车里的犯人个个身穿宽袍戴着冰冷的面具打扮出奇地一致。 旁边的百姓替他问出了疑惑:“这些人连长相都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明尊教徒啊?”“哼!公孙判官不在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用无辜者充数!”“嘘!小心皇城司!” 诸如此类的困惑一直持续到人群里有人突然吼了一嗓子才得到答案:“这不是之前通缉的朝廷大逆‘佐命’么?” 包括孙掌柜在内的百姓先是一静然后窃窃私语眼神交流:“是啊!”“对对‘佐命’就是如此打扮!”“怎的会有这么多?” 提到“佐命”就不得不提及之前那沸沸扬扬的弑母传闻哪怕近来太学舞弊案关乎科举的公正更加牵动大家的心但那件事的记忆是不可能轻易淡忘的。 可奇怪的是“佐命”与明尊教为什么扯到了一起还出现这么多相同打扮的人? 两侧维护秩序的捕快笑了起来随意地回应起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些贼人不都是谁更强大更有名气就扮成谁么?明尊教羡慕强者扮成‘佐命’再正常不过!” 四周的百姓哦了一声露出恍然之色:“听说那江湖好汉也是这般谁的名气大就听谁的!”“没想到这明尊教居然如此追捧‘佐命’?” 孙掌柜脸色凝固心中狂吼:“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教有明王降世是得神明庇佑的‘佐命’又算什么?这些人根本不是我教中人都是假扮的!” 那个大嗓门则再度提出质疑:“既然是这般又怎么知道他们是明尊教徒?” 捕快笑道:“去前面看吧他们被缉捕时的证物都在衙门前堆着呢!” 孙掌柜闻言拼了命地往那边挤去就见开封府衙门前确实堆了不少箱子里面正是衣袍面具更有一尊一人高大的明王像屹立。 换成之前孙掌柜看着雕像的目光会十分崇敬但此时与那些箱子摆放在一起却觉得有股莫名的讽刺感。 四周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也在低声谈论不时传来轻笑声:“今日可开眼了一群邪教弟子居然崇拜另一位反贼齐齐扮成别人的模样?” “‘佐命’可是大逆相比起来这明尊教又算什么和无忧洞的贼子一样躲躲藏藏的老鼠罢了可不羡慕人家么?” “真是可笑!” 这里毕竟是汴京去大相国寺崇佛的人和在各大道观信道的百姓很多明尊这种被朝廷明令取缔的信仰并不根深蒂固出了这等事情反倒令他们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 而不仅仅是孙掌柜还有不少明尊教信徒被吸引过来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吕师囊麾下的卓万里同样藏在人群里的惊怒交集地听着旁人的议论恨不得撕烂他们的嘴。 但随着议论和嘲笑声越来越多他再想到汴京内传播消息的速度脸色已是惨变:“大哥这次我们怕是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令他安慰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官府的说辞:“这些犯人全都戴着面具到底是不是邪教徒?”“是啊你们不会抓了别人冒认吧!” 自从公孙判官一事出了后众人对于开封府衙的信任一降再降怀疑的声音也是不绝于耳可等到人群围得足够多了丁润走出衙门先是对着四周抱了抱拳然后干脆了当地一挥手:“将他们的面具揭开!” 捕快们上前把面具揭下人群陡然一静之前怀疑的人顿时闭上了嘴。 因为面具下的一张张脸庞嘴里都缠着布帛但只要是清醒的人眼神都极为凶狠那种一旦恢复自由马上会点火焚烧身躯的决绝绝对不是抓了无辜百姓冒领功劳而是真的被朝廷明令禁止的邪教中人! 没错了! 同样确定的孙掌柜双腿一软哆嗦着向后退去因为他甚至看到了自己认识的几个人其中一位还是收了供奉的上使。 朝廷没必要为了污蔑明尊教特意准备这么多衣服和面具那么看来是真的了教内的兄弟居然如此崇拜“佐命”就因为那位大逆风头更甚么…… 而他的脑海中浑浑噩噩似乎还听到洪亮的声音远远传来:“……不错杀害太学生的凶手极有可能是明尊教中人扮成的……这些贼人唯恐天下不乱大伙儿一定要明辨是非……我丁润身为开封府判官也将秉公断案将这群贼人绳之以法!” “啪啪啪!” 在百姓们的欢声叫好中孙掌柜失魂落魄地回到医馆一群伙计们纷纷围了上来:“掌柜怎么样了?那些是教内兄弟么?还是府衙随便拿些人充数?” 孙掌柜张了张嘴惨笑一声:“那些人是真的但不是我们的兄弟他们不配信奉明王!” 伙计们见他脸色苍白如纸不敢言语退到了一旁就见孙掌柜怔怔地呆立片刻突然道:“那些人对明王不忠!明王像在医馆不安全必须得藏好!藏好!” 说罢他来到药柜前哆哆嗦嗦地抱起了明王像然后就听“啪”的一声明王像砸在地上一条狰狞的裂缝顿时在那宝相庄严的佛面上绽放开来。 正文 第六百二十二章 上一个催婚的,催完我就飞升了 本章节内容出现错误请联系站长处理。 站长的联系邮箱在顶部或者底部。注意请告知书名以及章节名字才能及时定位错误。 站长在此感谢热心的书友啦!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三章 确定这是书院?不是京城最强武馆? “大哥开封府衙内的教众已经探明有两百京营禁军被调来把守牢狱再得快班弓手巡逻那位判官丁润也在府衙内休息怕是难以强攻……” 卓万里轻身一跃来到面前禀告但看着吕师囊的脸色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低不可闻。 果不其然吕师囊根本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冷肃的声音响起:“亵渎我主侮辱我教此仇此恨必须以血来偿!” 这位明尊教护法一改书生文弱之气提着一杆丈八蛇矛看向下方高高举起武器:“今夜我们要攻破开封府衙让朝廷为之颤栗让那些愚民知道明王震怒的代价!” 下方密密麻麻的上百教徒齐刷刷地高举手中的武器没有高声呼喝但眼中喷薄出的怒火似能焚烧一切。 明尊教就没受过这委屈! “佐命”算什么也就是近来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罢了他们的前身摩尼教可是从前唐就开始造反了他们才是造反的老资格今夜更要让整个汴京知道明王的尊荣绝对不容触碰! 卓万里暗叹一声知道此战是势在必行了因为教内群情激奋如果这个时候吕师囊胆敢说先撤出京师徐徐图之那么第一个被教众撕碎的就是他们这些高层。 把温和冷静的赶下台激进复仇的上位结果依旧没有变化。 所以别管府衙内有多少官兵把守吕师囊都会选择强冲。 成功与否暂且不说这个不死不休的强硬态度必须表现出来! 当然正面与朝廷作对又是在皇城脚下风险之大可想而知因此吕师囊今夜的布置其实更偏向于纵火: “沈刚、徐统你们各领一队将开封府衙附近的军巡铺屋拔除!” “是!” “赵毅、范畴你们各领一队四处纵火阻截援兵!” “是!” “高可立、应明你们于汴河上击鼓助威撼动敌势!” “是!” “沈泽、沈抃你们正面冲杀可佯装败退引得官兵出府追杀我等趁势合围一举灭之!” “是!” 吕师囊下达命令麾下的精锐心腹也齐齐出动。 听了这位大哥的安排卓万里暗暗皱眉觉得兵力未免过于分散潘文得则道:“大哥英明今夜一展神威让那些愚民再度信我畏我!” 吕师囊不置可否就听潘文得再恨声道:“那朱武和岁安书院就放过了么?此次坏我教声名正是这群贼子啊!” 吕师囊微微眯起眼睛:“你待如何?” 潘文得道:“今夜之后便是成功攻破了开封府衙我们也要避出京师了岂能放过仇敌?那书院就在我们原来的据点背靠汴河给我三艘船我要将之焚成白地鸡犬不留!” 卓万里脸色微变赶忙道:“大哥我等兵力本就不及官府不能再分兵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潘文得低声道:“开封府衙有重兵把守我们万一失手夷平了书院同样能彰显我教威仪让主教知道大哥的功劳!” 吕师囊目光闪烁明白了这位同乡的想法。 他今夜声势弄得浩大其实也不认为此次强攻能占到多少便宜所幸就算己方死伤惨重只要让开封府衙吃个大亏明尊教在民间的声势又能上去死去的教众很快能招募回来。 但潘文得所言其实是为了应付上面明尊派来的主教要到了要让主教看到战果才好保住护法之位…… 想到这里吕师囊点头道:“好!我予你百名精锐弟子你和万里一起去岁安书院上下屠尽不留活口!” 潘文得大喜:“是!” 卓万里也不得不抱拳领命:“是!” 很快队伍分开两人领着百名精锐弟子分坐三艘船往丽景门方向而去。 一路上明教教徒纷纷点燃火折子再将之吹灭。 这种火折子是用白薯藤特制点燃后一吹看似灭了实际上火星是在里面阴燃的要用时只需迎风一晃就能再次燃起制造时相对困难但极为好用。 毫无疑问接下来这些火折子就会抛入书院燃起大火明尊教众再冲杀进去出其不意杀个血流成河。 准备完毕后潘文得看向沉着脸的卓万里:“怎的又不赞同我的主意?” 卓万里摇摇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只是担心开封府衙那重兵把守的姿态不像是没有防备的若是出其不意我们还有些胜算但与官兵正面抗衡的话……” 潘文得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道:“所以我们才要来这里不是么?” 卓万里明白了这是柿子捡软的捏。 只是局面都处于劣势了人人心中还这样盘算胜利的可能就更渺茫了! 正叹息着呢眼角余光突然一闪隐约间似乎有一条白线从船边穿梭过去。 卓万里神情一变猛然趴在船头往下看去。 可黑夜之中除了汴河的水流滚滚而过已是再也看不清其他。 他心里的不安感却是变得浓烈起来立刻低喝道:“全部戒备有敌人在水下……” “哗啦!”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起伴随着水花溅起的声音两个靠着船边较近的明尊教徒就被雪白的胳膊抓住往下面一拖。 “啊——!” 急促的惨叫声后河面上立刻泛起血水这血水还没来得及冲散随着一道道箭矢破空的声响又有三四个明尊教众惨叫着掉下水去。 潘文得脸色剧变下意识藏起身子卓万里则取下弓箭直接瞄准岸边。 就见一位相貌俊朗的男子腰间悬着足足四个箭囊弯弓搭箭瞄准过来。 “嗖嗖嗖——嗖嗖嗖嗖——” 卓万里平日里也以擅射出名却从来没想过有人能一己之力一把强弓射出一瀑箭雨! 由于射得太快落得太狠以致于在他们的眼中就是一蓬雨点般的箭矢不分先后地落了下来甚至有人看呆了眼睛。 “快躲开!” 卓万里厉吼一声合身一扑将一位教中兄弟扑倒但毒蛇般的箭矢已然钻入体内将所经的脏器全部搅烂那人喷了他一脸血浑身痛苦地抽搐很快就不再动弹。 卓万里抹了一把脸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箭术完全到了他难以企及的地步根本没有勇气对射只能期待箭矢耗尽可一想到那悬挂在腰间的四个箭囊又不禁生出绝望来。 而在这样覆盖下的打击中那河中的白线又倏然来去每每窥准了机会就探手把人抓入水中其他时间又极具耐心地等待并且相信岸上同伴箭矢绝对不会射歪进水里。 当明尊教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完全藏进船舱时在短短时间内百名教众就死了三十多人要么丧命箭下要么被拖入水中剩下的也是面色苍白大受打击。 潘文得颤声道:“那两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无缘无故动手?” 卓万里沉声道:“是岁安书院的花荣和张顺对方居然早就料到我教会动手!我们太低估这个书院了怪不得开封府衙内的探子有言真正攻破我们据点的是书院派出的人手……” 潘文得怪叫道:“随便出两个人就是这般好手确定这是书院?不是京城最强武馆?” 卓万里道:“不行我要去通知大哥如果两方都有准备我们在京中的好手恐怕要被一网打尽!速速靠岸!” 或许是明王保佑一阵狂风吹来船的方向变化真的朝远离花荣的对岸靠去。 但明王肯定没有保佑到家因为下一刻花荣看向一个地方露出轻松之色转身消失不见。 水流声响起一叶扁舟而来。 卓万里扑上岸去百忙之间侧头一看就见那扁舟上一人静立持一杆长枪枪头尖锐分刃锋芒四射似缓实急地逼了过来。 “岁安书院院长林冲?” 相比起花荣和张顺的名不见经传这位在京师内的名声可响亮的多无忧洞的覆灭就与其息息相关卓万里想到那花荣和张顺的可怕此时只能默默期盼潘文得能多支持片刻。 “明王加持大力神威!兄弟们上!” 潘文得眼见避无可避也厉啸一声手持一柄重斧仗着船头居高临下一斧劈了过去。 埋头狂奔去报信的卓万里却只听得身后风声呼啸那种犹如鬼神般激荡尖啸的枪风掩盖掉其他一切动静。 包括呼喝、包括惨叫、包括哀嚎、包括求饶…… 卓万里顾不得细听五官扭曲双腿挤出最大的力气一路风驰电射地往开封府衙赶。 “火!大火烧起来了!” 远远的就见一片火光亮起隐约的厮杀声传了过来。 显然官府再是防备吕师囊的布置还是点燃了大火引发了混乱。 “明王保佑! ” 换成以前卓万里不屑于这等手段可此时此刻他却由衷地松了口气。 可放松的笑容还未完全升起一截枪尖就从胸口透出撕裂般的剧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在彻底失去知觉的一霎那他看到那位书院院长越过自己迎着漫天火光冲了过去。 正文 第六百二十四章 这一枪三千贯的仇恨,你接得下吗? “简直是废物! ” 丁润抡起乌木棍将两个誓死扑上的明尊教弟子打得跌飞出去筋骨断折的声音却很快被禁军慌乱的呼救声盖下他看着四周一片混乱的场面气得破口大骂。 时迁来通报明尊教咽不下这口气会直接发动袭击后他就去请示吴居厚然后吴居厚从京营调了两百禁军过来一同把守牢狱。 这本是很正常的禁军的一大要务就是守卫京师同时也会承担押解重犯的职责但以前公孙昭在位时用的都是自己带出来的快班弓手丁润还觉得他不会使唤人现在才明白小师弟也有明智的时候! 这群蠢货在发现周遭军巡铺屋遭到攻击时任由丁润如何催促都畏缩不出。 待得敌人杀进很快败退丁润见状不对让他们不要出击禁军头领为了抢功却又带队一窝蜂的追杀出去。 然后四周一起火后方汴河上传来鼓声顿时士气大衰阵形溃散。 这种乌合之众般的禁军队伍不仅没有带来帮助反倒将原本开封府衙的防线搅得七零八落本来依靠地形优势不说一定能将来犯的明尊教弟子一网打尽至少也是个不败的局势居然硬生生露出了败相! 天下六分之物五分养兵最后养出来这么一帮废物丁润暴跳如雷反观吕师囊那边欣喜若狂:“好机会!擂鼓! ” “咚咚咚——” 鼓声更急一声声一锤锤落到了所有人的心里禁军惊得气血浮动明尊教弟子则听得热血沸腾齐齐高呼:“明王降世众生脱苦! ” 远处的一间军巡铺屋外索超挥舞着斧子砍死最后一个贼人:“现在怎么办?” 朱武从铺子里面走出身上沾满血迹摇了摇头卢俊义恨声道:“这群官兵当真无能居然让这些邪教贼子如此猖狂!” 时迁通知各方后岁安书院兵分两路花荣、张顺、蒋敬、安道全守在书院内卢俊义、索超、朱武则来开封府衙。 前者守家不必说反正兄长也在书院坐镇自是毫不担心卢俊义三人本以为过来也只是帮帮忙顺便多除去几个逃散的明尊教贼子没想到稳赢的局被反杀现在逃散的要变成他们了。 卢俊义被打了两百多杀威棒对于开封府衙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唯一佩服的公孙昭又被朝廷通缉厌恶地道:“甭管了让他们厮杀去真是扶不上的废物!” 朱武也很失望失望的是不是官兵的无能而是这样的火势焚烧下去附近的百姓要遭秧:“我们快去救火疏散百姓……太好了!院长来了!” 最后一句的声调提高带着满满的惊喜因为漫天大火的对面一道身影单手提枪好似破开层层热浪般走了过来。 “真的是……” 李彦看到这副混乱的场面也不禁皱了皱眉头然后右臂肌肉虬结隆起五指向后一抓握住枪杆末端。 这样握杆的好处是寒寂枪的攻击范围陡然扩大了一半而李彦脚下步伐加快长枪直接被抡得飞起发出呜呜般的声响所过之处四周那些分散厮杀的明尊教弟子擦着就飞磕着就倒甚至有几个直接被打成漫天血肉哗啦啦淋得四处都是。 这般恐怖的杀戮手段将明尊教的气势硬生生压下去一截然后李彦双目如电般扫视那神光湛然的目光破开黑暗刺向后方的吕师囊高呼道:“丁判官!擒贼先擒王!” “刀来!” 丁润心领神会将乌木棍一抛身后的心腹部下将一柄宝刀递了过去。 丁润头也不回探手接过只听呛啷一声响刀在出鞘的同时一道弧光闪过明教贼子的颈项。 先是一条细细的红痕渗出一滴血珠下一个瞬间红痕扩大为裂缝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 但这股血流迎面冲上的居然是另一侧同样被斩首的血流交叉对冲更显得场面残酷血腥。 而丁润身形鬼魅般的往前疾冲一路挥刀连杀动作如行云流水霎那间斩杀七八个贼子青色外袍居然没有沾上多少血迹眉宇间已是杀意毕露。 “林冲!丁润!” 面对着从不同方向朝着自己冲杀过来的两人吕师囊想起了那一日在院中偶遇这上门查问情况的两位时宝光和尚的评价是“以一敌二稍显勉强”…… 可现在所见这两人虽然没有“佐命”那种统治般的恐怖武力却也是当世最一流的武艺一对一宝光和尚都难以取胜两个一起联手估计十合之内就要被杀那般没有自知之明怪不得惨死“佐命”手中。 吕师囊摇了摇头挥去脑海中的杂念发现四周的气氛凝重后急中生智地大笑起来:“赵宋朝廷当真是无能居然需要两个武者冲锋陷阵来挽救危局此战我教必胜之!” 这番话既消除了两大强者逼过来的压迫感又鼓动了人心顿时间气氛变化护卫着吕师囊的教众本来就是狂信者此时更觉得朝廷无道正可取而代之嗷嗷叫着涌了上去:“明王降世众生脱苦! ” 背后是火光冲天身侧全无官兵支持李彦和丁润步伐坚定迎头撞上了这支邪教贼军。 “唰!唰!唰——” 丁润刀光闪烁劲风凌厉身如鬼魅看似被包围在其中实则用精妙的身法腾挪转移倏忽来去不断减少被敌人围攻的机会。 这是江湖战法。 “呼——” 李彦的战法则又有不同步伐呈一条直线直逼过去变化的是他手中的寒寂枪看似只是一招林家枪法实则张牙舞爪虬结盘绕千万龙髯怒放激荡构成了飞扬的缨须如一头神龙或翻或腾或纵或潜! 那枪势到之处逢强破强遇坚破坚即使对方挥舞重斧抡起长棒也是连半点格挡的机会都没有照面之间就被蕴含千钧之力的长枪荡开被打得跌退开来然后噗的一声枪尖刺入胸膛一搠即收血水迸射之际已经杀向下一个贼人。 “此人到了战场上必定是冲锋陷阵的绝世猛将!” 丁润目睹这一幕都感到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压迫感念头一动干脆改变策略掠到李彦身后刀光轮转间已是多了几分守势替他挡下了来自暗处的冷箭。 李彦颔首:“多谢!” 丁润笑道:“该谢的是我啊!若无林公子赶来相救今日我开封府衙就要颜面尽失了!” 两人不再多言两个箭头并为一个却更加势不可挡手下无一合之敌! 眼见这两位冲锋的势头压制不住吕师囊麾下两大干将沈泽和沈抃也左右狂扑而至高呼道:“休得逞凶!” 但都没有来得及描写他们的相貌李彦直接展开寒星夺魂刺。 这里不是无忧洞大招还是不能过于震撼所以寒寂枪并没有化作静谧的瀑布冲刷只是枪尖上凝聚出一缕缕白练似的雾气凄冷的寒意带走温度直接将两人的动作凝固了一瞬。 一瞬就是生死的分隔寒寂枪调整好了角度一枪同时刺穿了沈泽和沈抃的胸膛将这两位未来的江南十二神一并杀死尸体甚至还窜在枪上然后奋力前冲。 “啊——!他不是人! ” 这一幕当真是势不可挡看着那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明尊教徒再度压抑不住心头的恐慌尖叫着纷纷跌退。 而一路尸横遍地的杀过来李彦的衣袍上也免不了沾了大量血迹可那一人一枪倒是真的生出一股枪头所指鬼哭神嚎的无敌威势就连丁润都看得心惊肉跳更是直指百步外的吕师囊:“邪教贼子纳命来! ” 感到那股惊天动地的杀意时吕师囊的脸色变了:“怎会!” 这局势还真是跌宕起伏。 他原本以为府衙内有重兵把守自己所能做的就是制造一场大乱令京师百姓继续畏惧于明尊教的威势对上也好向主教交代没想到官兵的昏聩出乎意料竟有着真正战而胜之破开这京师的行政衙门的可能。 结果好不容易胜利在望一个人的出现拉着那开封判官丁润直接反扑又将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局势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扭转! “不!我就不相信你也是人你也有力气耗尽的一刻!明王降世众生脱苦! ” 吕师囊终究难以接受也知道退无可退握紧丈八蛇矛暴吼着迎上。 唰! 他一矛刺出居然准确的迎向寒寂枪尖矛尖与枪头摩擦出刺耳声响似龙蛇相盘顷刻绞在了一起。 但来不及得意于这一招运劲的巧妙那似钝还利的枪头就喷薄出一股无坚不摧的厉芒将矛头直接搅碎…… 下一刻骇然失色的吕师囊迎向李彦的目光感觉到对方的痛恨化作无与伦比的枪风淹没了自己的视线。 这一枪三千贯的仇恨你接得下吗? 正文 第六百二十五章 生杀予夺! “擒贼先擒王总算逆转局势了!” 感到身后短兵相接丁润喘了口气挥刀逼开拼死扑上的明尊教弟子露出喜色。 他最为精通的兵器实际上是杀伐第一的刀法但若论持久作战还是棍法能够借力打力更加灵活如今挥刀一路冲杀力气耗损得极为严重。 但他能感觉到身后的李彦气血如烘炉没有半分衰退显然无论是先天的根骨体质还是后天的运劲技巧对方都更甚一筹遇上这样的强者吕师囊自然再无幸免的可能。 确实当寒寂枪与那丈八蛇矛碰撞的一霎那李彦就知道即便是他目前保留战力两合之内也能解决对方。 毕竟在原剧情里吕师囊本来就是方腊麾下八大将里面实力最差的一位与徐宁交锋二十合不到就露了破绽被肋下刺着一枪搠下马去虽然与整体局势上的颓败有关但这人的武力也着实不强反倒是麾下江南十二神收割了梁山一些人头。 现在江南十二神直接死在他手下的就有四个天赋也弹了四次接下来就是吕师囊。 可就在李彦准备施展冷月索命舞直接一击毙命的时候一股奇特的感应突然闪过心头。 那是久违的危机感隐约间一道眼神落了过来一触即走。 “有强敌?” 李彦不惊反喜却也没有托大而是不动声色力贯长枪连人带矛将吕师囊直接挑飞起来然后朵朵枪花如飘瑞雪刺了过去。 “啊!明王佑我!明王佑我!” 吕师囊还想反抗手中的长矛疯狂轮转指望能挡下寒寂枪的攻势。 然后转了个寂寞防御尽数失效就见得眼前的枪花不断闪烁感到自己的双臂双腿不断传出强烈的剧痛感一时间都不知道中了多少枪。 丁润见了大喜过望:“这是要活捉么?哈哈多谢林公子!” 当李彦如探囊取物将彻底失去行动力的吕师囊生擒活捉时丁润立刻高呼起来:“贼首已擒放下武器速速投降! ” “明王会降下神罚的! ” 看到丈八蛇矛哐当坠地吕师囊在照面之间就被挑在枪尖高高举起四肢无力地垂下明尊教徒终于无法再负隅顽抗发出无能的哀嚎一哄而散。 不过恶心的一幕来了确定外面大局已定一道高喝声也从开封府衙内传出然后一支亲卫队伍生龙活虎地涌了出来:“快!抓捕贼人!抓捕贼人!” 嘴上虽然喊得热闹可这些亲卫簇拥着中间的禁军指挥使根本不是来抓人的反倒是去割地上尸体的头颅公然抢夺战功。 丁润冷冷瞥了那边一眼眉宇间露出一抹煞气一时间也顾不上那里继续追砍明尊教弟子。 因为即便在刚刚那样的冲杀破阵和头目被抓的情况下明尊教弟子直接投降的还是寥寥无几。 四散哄逃的他们发现地面无路可走时就开始往汴河冲去如下饺子般哗哗往水里跳。 这并不完全靠水路求生有些弟子跳的角度不对直接就砸在河渠边上摔得脑浆迸裂而死而不少摔得头破血流的还挣扎着手脚并用往水里爬。 就算是死他们也不死在官兵的包围圈里! 卢俊义、索超冲杀出来截下不少贼子目睹这一幕也感到触目惊心:“这些邪教徒真是可怕!” 李彦脸色沉凝却不意外。 但凡宗教造反虽然最后往往都难以成事对于王朝的冲击力都很大原因正在于此信仰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以凌驾于朝廷敬畏甚至能一定程度遏制本能。 而丁润将能追上的贼子杀干净了看着汴河一艘艘船只离去想到本该一场辉煌的大胜却打成这般模样不由地长长叹了口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被生擒的吕师囊:“幸好拿下贼首否则此次我开封府衙可真是颜面尽失!” 李彦此时已经看向吕师囊突然道:“看来你们的主教不会来救你了。” 吕师囊在那铁箍般的手掌下根本没有挣扎的可能倒是发现对方没有痛下杀手眼珠又转动起来寻思着接下来转到官府手中后逃跑的可能但当这句话传入耳中他的瞳孔迅速涨大:“你……你怎么……” 李彦微微点头:“还真有主教来了汴京现在告诉我吧四位主教的身份和相貌特征!” 吕师囊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对于眼前之人又惧又恨咬牙切齿地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李彦二话不说一掌拍在他的腹部。 吕师囊浑身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感很快弥漫全身他立刻张开嘴巴想要惨叫出声但李彦另一只手卡住他的脖子却将哀嚎硬生生堵回喉咙里。 等到好半响后那掐住喉咙的手掌移开吕师囊的声音沙哑得连他自己都不认得了:“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李彦道:“打散了你的气血你现在的身体素质就相当于是没练功的半百老者我再问你第二遍明尊教主教的身份和相貌特征。” 吕师囊面色惨变一时间不敢相信对方能办到这种事情但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又似乎骗不了人喘息着道:“你不会杀我……你要留活口……” 李彦道:“我又不是朝廷中人不用顾忌功劳当时无忧洞贼首也是被我一枪挑死的又有什么留活口的说法?事不过三我不会再问第三遍的!” 面对这份淡然的语气吕师囊感到一股深深的寒意涌起嘴张了张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虽然他此时受了重伤更是被打散了气血沦为废人但求生之念不仅没有散去反倒变得更加强烈。 因此当面对一个一言不合真要杀死自己的人吕师囊最终选择了交代:“我确实见过主教……但并不清楚他们具体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有过伪装……我见到的时候……他们的相貌是这样的……” 李彦仔细聆听。 他也知道自己的审问方法肯定会令丘神绩大为摇头但时间紧迫顾不上细致的方式了。 因为明明四周的民居不少火势熊熊有些已经蔓延开来可那些禁军根本不帮从四周赶来的铺兵救火在抢夺了地上尸体的功劳后立刻朝这边围了过来。 为首的指挥使已经骑了上马贪婪的目光落在吕师囊身上更是直接喝道:“将贼首放下速速交予我等!” 李彦理都不理而丁润上前一步冷冷地怒视过去:“刘指挥你想要公然抢功么?” 那禁军指挥使面色微变居高临下地俯视过来:“丁判官你说话要注意些今夜击退贼子擒拿贼首难道是你一人之功么?我禁军奋力与贼人厮杀你又岂敢说我是公然抢功?” 此人端坐在马上在数名亲卫的拱卫下威风凛凛反观丁润浑身血迹颇为狼狈开封府衙的快班弓手也早早四散开来去附近救火显得孤零零一人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丁润深吸一口气直接抬起手大声开骂:“刘延庆你这无耻的懦夫!今夜若不是你三番五次畏战不出又中贼子奸计贸然追杀岂会落得这般地步?你有何资格在这里论功给我滚!” 那禁军指挥使闻言愣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怒:“放肆!我的名字岂是你能直呼的我乃将门出身世为将家雄豪有勇你丁润只不过是个皇城司的江湖子竟然这般辱我?” 丁润手握上了刀柄森然地道:“我辱骂你了又如何?刘延庆你这个懦夫敢上前一步否?” 禁军指挥使看着他满身鲜血凶神恶煞的模样脸色变了虽然觉得对方不会对自己动手但终究不敢冒这个风险咬牙切齿地拍马离去:“丁润!你等着!你等着嗷!” 李彦还在询问关于主教的细节百忙间看了过来微笑道:“没想到丁判官还有这么暴躁的一面。” 丁润呸了一声:“除了种家外其他这些狗屁的将门都是一代不如一代活该被文官看不起!我这样骂了反倒麻烦少些否则被这些丘八纠缠上来抢功那才是没完没了的纠缠!” 李彦听到他语气里毫不掩饰的轻蔑也有些唏嘘。 后世许多人不忿北宋重文轻武觉得武人不该受那样的待遇但不得不说宋朝时期大部分武人的素质确实堪忧人才都去考进士了嘛许多名将都有很多难以接受的恶习更别提那些酒囊饭袋一般的将领了。 能出狄青和岳飞真的是军事上的天降猛男可惜又落得那般下场…… 而事实证明抢功的事情不仅没完后续还很快到来。 两匹快马飞奔过来一个是去而复返的禁军指挥使刘延庆另一位则是现今的开封府知府吴居厚。 丁润看着两人联袂到来那刘延庆明显露出仇恨与得意的表情时脸色已是变了:“吴龙图?” 吴居厚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直接冷声开口道:“丁判官你今夜立了大功本官会禀告官家为你请功的现在看在本官的薄面上将这明尊教护法移交给刘指挥使吧!” 丁润明白了吕师囊是目前朝廷抓到的明尊教最高成员能从他口中问出大量情报这个价值实在太高了而刘延庆今夜的调用本来就是吴居厚这位知府下达的命令两人显然关系莫逆所以直接前来不惜撕破脸皮。 但相比起刘延庆身处禁军体系根本奈何他这位判官不得吴居厚是目前的顶头上司他好不容易升上来的官位可不能因此丢失丁润权衡利弊脸颊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终究垂首道:“是!” 说罢他又赶忙看向李彦低声道:“林公子此番就算是帮我将这贼子……给他们!” 吴居厚也看了过来语气稍稍缓和:“久闻林二郎武艺高强今夜所见果然名不虚传此番多谢了他日必有厚报!” 李彦依旧看向吕师囊:“你没有要补充的了?” 吕师囊虚弱地喘了口气细如蚊呐地呻吟道:“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你再是审问我……我也无法多说什么!” 李彦想了想:“倒也够了……好看来你要换地方了。” 吴居厚闻言松了口气刘延庆则无比得意地看向丁润看得丁润拳头握紧身躯轻轻颤抖。 而眼见自己将要转给另一批明显与林冲和丁润不对付的人吕师囊眼神深处也涌动着刻骨的仇恨:“林冲……你别给我等到机会……不然我要……我要……唔!” 吕师囊突然涌出惊愕之色嘴巴张开却已经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一股真劲悄无声息入体的同时耳畔中还响起一道淡然的声音:“纵火烧民居是我最不容忍的事情所以我从来没承诺你交代了之后就能活下来!” 表面上李彦将吕师囊递过去:“此人失血过多赶紧治疗一下。” 刘延庆一把夺了过去查看情况确定了吕师囊虽然受伤极重但仍然活着忍不住咧嘴笑出声:“哈哈!今夜真是收获巨大!” 吴居厚也凑了过来抚须露出微笑:“快快为他包扎伤口处理伤势千万要留下此贼的性命!” 周围的民居依旧在燃烧但在两位官员眼中这位囚犯的安危显然更加重要。 可就在禁军上前熟练地为吕师囊包好伤口事一股股鲜血突然从其嘴里涌出整个人迅速痉挛起来。 刘延庆勃然变色:“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 吴居厚高呼:“怕不是受了内伤……快救他!去寻医师来千万要保住性命!” 在禁军手忙脚乱的救护中在刘延庆和吴居厚满怀不甘的叫声下吕师囊双目怒凸神采已经消散。 “好!” 丁润目睹全过程嘴角扬起露出满满的快意。 然后若有所思地转头追逐着那道生杀予夺的背影。 却见其已经带着尝试救灾却终究无能为力的卢俊义三人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丁润收回视线眼中倒映出扭曲的火光默默叹了口气:“如今的开封府不配有这样的义士啊!” 正文 惯例最后三天求个月票,感谢啦! 惯例最后三天求个月票感谢啦! 正文 第六百二十八章 林冲的跟班——高俅 “真的啊!我居然能读书了?我都能读书了!” 岁安书院后院张横坐在蒲团上本来浑身难受但受了戒尺一敲船火儿他变了脑海里不再是杀人放火对于学习知识首次有了兴趣。 “大兄……大兄……别这样!都看着呢!” 眼见张横兴奋得手舞足蹈张顺红着脸赶忙拉了拉大兄的胳膊大家笑吟吟地看着倒是不以为意。 相比张横高兴在表面同样也有了座位的曹正则是高兴在心底。 最让他感动的是院长不仅让他这位屠夫与众人一起就座别人也没有对此有异议的。 安道全是外州医生时迁本是盗贼出身蒋敬的兄长以牙人为活卢俊义是员外之子但任侠之气十足索超当过索唤花荣是社会地位低下的禁军朱武是杀人嫌犯张顺张横更是船夫…… 在场的三教九流什么职业都有又会有谁会瞧不起谁?都认真听讲便好! 李彦看着座下的第一批学员也颇感欣慰。 相比起讲室内给稚子启蒙是三十人一班与太学的三十人一斋这边的班则是十人一班的小班。 岁安学院第一期人员已经彻底定下正是现在的座下十人安道全、蒋敬、时迁、卢俊义、索超、花荣、朱武、张顺、张横、曹正。 好好培养初步的班底就有了。 不过这次他讲课到一半李固突然蹒跚地来到后院:“院长皇城司高提点来拜访正在前堂等候。” 李彦眉头一动:“我这就去……李管家你要好好休息啊!” 李固僵硬地点点头。 现在许多人看到他的第一句话都是叫他好好休息就连卢俊义都不例外。 他也想好好休息却休息不起来因为躺下去也睡不着。 以前是想睡觉没时间睡现在是有了时间却失眠了。 所以李固的黑眼圈突出到好似占了半边脸目送李彦朝前堂而去稍显浑浊的眼珠子缓缓转动:“这个书院居然越办越好了连街头巷尾无人敢惹的皇城司提点专门拜访早知如此该给这位当管家的……” 李固心中无人敢惹的皇城司提点此时确实坐在稍显简陋的迎客前堂默默品茶。 换成平时高俅根本看不上这种普通的茶水可现在却耐心品味着看到李彦走进来时更是唰的一下站起身来抱着拳头道:“林公子……阿!要改称林山长了!恭喜恭喜啊!” 李彦直接拒绝了这个招黑的称呼拱手还礼:“高提点山长之称当不起我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小院长罢了!” 高俅倒不是故意捧杀只是想热情一下见对方不愿受也就笑道:“那就还是称林公子吧!” 两人坐下后李彦问道:“高提点公务繁忙不知此来有何贵干?” 高俅佯装不悦:“林公子这话就见外了你我在太学一见如故我公务再繁忙也要抽空来见啊!不知这岁安书院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李彦道:“暂时没有真有要高提点出手的时候我也是开得了口的。” 高俅伸出手想要一拍桌案但又觉得粗鲁硬生生缩了回去嘴上却高呼道:“痛快!我就喜欢林公子这气度!但凡碰上了难事尽管开口我高俅一定帮忙!” 李彦颔首:“好。” 正说着呢不远处的讲室传来书声琅琅:“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高俅有些诧异:“昨日刚刚冬至今天许多书院还都是放假的吧林公子书院里的学子就来上课了?” 李彦道:“他们正是好学的年纪穷人家的孩子又早当家往往是全家人供养一个孩子读书除了少数外大多数都是肯下苦功学的。” 这话是真的相比起世界观已经形成的卢俊义等人这些稚子教起来更舒服些看着那一双双渴望知识的眼睛李彦也体会到老师那种传道受业解惑的单纯快乐。 高俅不在乎穷人的死活但想到自己曾经也是没有读书的机会才在市井厮混不禁露出唏嘘来然后他想到了正事趁机叹了口气:“唉……” 他的演技很做作李彦觉得挺滑稽倒也配合道:“不知高提点何故叹息?” 高俅自以为声情并茂地道:“我这声叹息第一是叹儿时没有遇到林公子这般好的先生第二是叹来书院之前途径开封府衙那里真是惨啊!昨夜那一把火烧毁了数十座民居几百人都没了家……天杀的明尊邪教我高俅与它势不两立!” 李彦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同样听出了高俅的来意不免奇怪。 这人居然想对付明尊教? 高俅是什么胚料他接触了一次就再清楚不过堪称赵佶的忠狗赵佶布置下来的事情高俅才会尽力去做如果说看到京中屋舍被焚就要主持正义现在的卢俊义都不会信。 而高俅抽泣了一下接着道:“好在我听说昨夜林公子出手诛杀了众多贼子还生擒了贼首?” 李彦不动声色:“主要是开封府衙丁判官的功劳。” 高俅赶忙道:“林公子不必自谦我知道你得了功劳也没用所以才大度地让给别人啊恕我厚着脸皮不知诛灭邪教贼子的功劳也否让我沾一沾?” 李彦道:“高提点之意是要诛灭这些邪教贼子?” 高俅手掌这才往下狠狠一拍义正言辞地道:“当然!” 李彦目光微动:“容我失礼高提点准备对明尊教下手是处于为民除害的义愤呢?还是朝廷的命令么?” 高俅怔了怔:“这个嘛……都有吧!” 李彦一听就知道不是赵佶的命令那么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可是此前皇城司不是在追捕‘佐命’么?高提点现在将目标转为明尊教会不会坏了官家的大事?” 高俅精神一振不假思索地道:“如果能抓到‘佐命’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林公子有办法吗?” 李彦摇头:“很抱歉我没办法。” 高俅却不这么认为按照战绩而言这位可是不逊于公孙昭他也了解过以前跟过公孙昭的开封府衙捕快对于此人也是赞不绝口:“林公子谦虚了如今的京师若说谁能拿住‘佐命’那个大逆实在是非你莫属啊!” 李彦心想你看人还挺准嘴上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皇城司查到现在有‘佐命’的具体线索吗?” 高俅脸色难看起来长叹了一口气这次是真的叹息了:“此人露面极少毫无线索可言不瞒林公子目前我们连他所养的那头鹰都没找出来历……‘佐命’逍遥法外官家那边我实在不好交代京内那些人……” 李彦暗笑果不其然京内的舆论又有变化“官家弑母”的热搜又被顶上头条了。 实际上这是有着客观规律存在的为什么历朝历代中北宋汴京的消息传递得最快?原因很简单这座城市的人口密集度太高了! 当百万人口超密集地挤在一座城市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接近再加上这里的生活压力极大物质生活固然丰富百姓却享受不到多少精神世界又十分空虚的情况下还有什么比传八卦和赌博更能缓解压力的呢? 所以赵佶的想法没错用一件人们更关心的事情吸引注意力才能掩盖他弑母的丑闻哪怕是掩耳盗铃至少也先掩住。 但这种掩盖无疑是很脆弱的只要发生个变故大家又难免会往最劲爆的消息上引然后热搜头条又回来了。 高俅刚刚被带偏了此时反应过来正式请求道:“原本以为太学案是‘佐命’为之结果又是明尊教那群贼人的阴谋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佐命’与明尊教之间的关系还望林公子助我灭了这两伙逆贼!” 李彦稍稍沉吟颔首道:“既然皇城司都对‘佐命’毫无线索我不能保证什么而明尊教纵火民宅其心歹毒这等邪教人人得而诛之于公于私我都愿意出手。” 高俅大喜过望:“多谢林公子相助那我们现在就走?” 李彦明知故问:“这么急吗?” 高俅也不想表现得这么急切但他很清楚自己这个位置有许多太监盯着呢尤其是之前的杨戬和蓝从熙一旦京城内的舆论再度引爆他们肯定会向官家打小报告。 所以他要争取在官家招其入宫之前有所收获此时咬了咬牙干脆起身一拜:“此事确实十万火急还望林公子援手!” 李彦将他扶住:“高提点不必如此那我们现在这就去大相国寺吧。” 高俅一怔:“为什么去那里呢?” 李彦道:“我从丁判官那里了解了不少大明尊教的情况这个教派是前唐时期从西方传入中原大地的后来又揉合了佛道两教许多精义才彻底扎根下来……” “所以佛门道门中人对于明尊教的了解是在我们之上的大相国寺贵为天下佛院之首为什么不去请教一下呢?” 高俅想到明尊教的明王像都与佛像十分相似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林公子出马果然非同凡响!唉……我真是蠢早该来拜访的!” 他之前被赵佶挑拨了一下心里总有根刺所以前段时间特意疏远了这位此时想起顿时大为后悔。 所幸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当两人出了书院高俅不仅热情地请李彦先上马更是特意落后半个马位态度谦恭。 只要能破案擒贼我高俅就是林冲的跟班!谁也别拦着! 正文 第六百二十七章 高俅:还是要请林冲出马啊! “阿郎!阿郎!要早起上课了!” 高俅迷迷糊糊地醒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在婢女的服侍下开始洗漱然后听着管家汇报今日的行程安排:“卯时至辰时皇城司办公;辰时至午时书法课;午时至申时绘画课;申时至酉时金石课;酉时至戌时相扑课……” 由于他文化水平朴素管家用词也很朴素听到丰富的课程安排高俅按了按眉心总算清醒过来:“官家近来喜欢扑戏将相扑课程的时间往前提太靠后的我实在没力气了。” 管家赶忙道:“是!” 高俅又道:“上次那个内等子出手没轻没重的将他辞了让你选些会教的物色得怎么样了?” 内等子是皇家的相扑高手皇室广招天下擅于此道的强者也只有一百多人个个都是身怀绝艺。 但自己练的好不代表也会教别人高俅就被之前的内等子给摔得险些散了架对相扑都产生了几分恐惧感。 可赵佶喜欢的事情他就算是再怕也得硬着头皮顶上并且要全力练好所以该学还得学只是要换人教。 管家眼珠转了转确实早有准备:“阿郎的事情小的岂敢不用心?早已选好力士就等阿郎过目!” 他吩咐了之后仆人们递上画像不仅相貌清晰还有大致介绍个个都是民间的力士有武馆教学经验的。 高俅见了颇为满意:“办的不错!” 曾经的高俅最为羡慕的就是这种随口吩咐一句话底下人就得尽心尽力跑断腿的权贵官员现在他也成了其中的一员了自然也要好好使唤别人。 这样一想平日里学得再累又能算什么呢! 他享用着美味的早膳仆人们半跪在地上双手高举一张张翻过给其过目。 高俅漫不经心地看着直到一张尤其丑陋的面庞印入眼帘顿时皱起眉头感觉直泛恶心怒斥道:“此人是谁?这等狰狞面目的你也录入其中?” 边上的管家赶忙跪下:“阿郎恕罪!阿郎恕罪!此人名叫焦挺乃中山府人士祖传三代以相扑为生焦家在京师扑手口中是有名气的小的不敢不将其录入……” 但想到其他相扑手都有进贡唯独这位不知情识趣仆从不仅暗示画师往丑陋里画此时更补充了一句:“只是此人相当粗鲁手脚没个轻重……” 高俅本来听这焦挺三代为相扑手倒还想见一见一听这话就没了兴趣之前就是被内等子摔得疼痛不已怎可能再要这种没轻没重的人立刻挥手道:“将他逐走!逐走!真是恶心!” 管家暗暗得意:“是!”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让他们午后来见我!” 高俅挑了几个最顺眼的用完了早膳虽然挺满意下人对自己的忠心耿耿但看着空荡荡的正堂想到这些事情本该由一位贤惠的娘子来处理顿时想要一个温馨的家庭:“之前让你找媒人为本官说一门大户亲事办得如何了?” “秉阿郎的话还在物色……还在物色……” 管家表面依旧堆满笑容心里却暗暗叫苦起来。 高俅至今没有成婚更无子嗣因为他本就是市井破落户两年前还是个给人当书童跑腿的下人后来靠着蹴鞠上位但也为正经臣子所看不起何况现在还进了皇城司…… 如果单独是前一项或者后一项那倒还好只要是官家亲信总有舍了面皮贴上去的但这两层一叠士大夫是肯定断然拒绝的谁愿意跟高俅结亲立刻自绝于士林。 甚至就连武人都是不愿意的武人的社会地位虽然低但财富和享用却不差那些武将世家出身的更是跟士大夫有所往来缔结出稳固的关系网何必与高俅这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官家踢开的皇城司头子做亲家凭白担上被连累的风险? 所以有眼色的媒人也不敢接这活管家也是头疼得很急中生智地道:“阿郎可知樊楼来了一位崔娘子献唱此女名念月色艺双绝有上厅行首之资呢!” 樊楼是七十二家正店之首能去樊楼献唱的莫不是小甜水巷里最出色的妓子当然有时候花魁的出现也能带热樊楼的人气属于互相成就。 高俅一听顿时眉头大动:“崔念月……崔念月……好名字啊!” 管家松了口气。 转移了注意就好就你这出身地位的就别指望娶大户人家的正妻了还是看看小甜水巷的娘子吧…… 高俅确实喜欢小甜水巷的娘子可一想到排满的日程表顿时又有些迟疑:“我还有时间么?” 管家赶忙道:“十日之内已经排满不过阿郎只要想休息休息小的一定安排好让崔娘子恭候阿郎大驾!” 高俅原本也不至于这般刻苦但他本来应该从中低层做起积累资质如今却被直接安排了皇城司提点自知德不配位就更看重赵佶的宠爱。 想到前几日自己露了一手字官家那惊讶后夸奖的模样他就美滋滋的什么疲倦都没了。 所以高俅断然拒绝:“昨日是冬至不是刚刚才休息过了么?课程要紧!崔娘子以后再说吧!” “是!” 管家倒是有些佩服然后又暗暗撇嘴:“你这样的还娶什么妻啊?将来收个干儿子承嗣香火把家业都便宜外人吧……” 高俅不知道这个管家的想法但展开双臂让一个个婢女为自己整理衣衫时脑海中也不禁浮现出一个问题。 他这么辛苦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吃喝玩乐? 那为什么现在连吃喝玩乐的时间都没有了呢? 这个问题直到出了家宅高俅都没想明白但很快他就顾不上想这个问题了。 因为街上的百姓议论纷纷与前些日子讨论的都是太学案不同今日的气氛又有不同。 高俅大概了解前因后果不禁皱眉:“昨夜明尊教进攻开封府衙四处纵火?这群贼人真是胆大包天开封府衙也太窝囊了!” “贼首被拿贼众也死伤惨重?那还差不多……是林冲所为?” “这林冲挺能耐啊无忧洞贼首是他杀的这次明尊教的贼首又被其所拿?呵!” 还不等高俅酸完不远处几个人的对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都是因为明尊教徒崇拜‘佐命’扮成那大逆的模样被抓后才惹出来的祸端!” “话可不能这么说照我看是自从那位继位后京师就没有安宁过……” “你这就没良心了扫灭无忧洞不正是官家继位后的事情?” “那是太后的旨意!公孙判官的功劳!如今太后何在?公孙判官何在?若是有公孙判官邪教贼子岂敢在开封府衙放肆?” “太后……你们说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 高俅听到一半已是禁不住变了脸色到了最后更是勃然大怒暴跳如雷:“敢非议官家?快!抓起来!统统抓起来!” 但他忘了自己还没到皇城司身边的人是得势后聚拢投靠的下人。 这些仆人倒是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扑了过去惊起一片混乱但那些议论的人早就汇入人群里面消失不见了。 高俅气得胸膛起伏却又难以遏制惊慌快马进了皇城司立刻唤来手下:“你们速速去城内打听看看现在百姓都在议论什么?若有对官家的非议统统抓起来一个不饶!” 手下怔了怔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提醒道:“高提点前一阵杨公事和蓝公事就是这么做的反倒引得百姓议论纷纷……” 高俅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气糊涂了可一时间又下不了台不禁怒吼道:“你当我我不知么?快去查!快去! ” 手下忙不迭地散去了然后短短半个多时辰就禀告了一个令高俅眼前一黑的消息。 京师内的舆论又回来了。 这段时间的舆论是这样变化的: “佐命”事件(官家弑母)→太学舞弊案→明尊教案→“佐命”事件(官家弑母) 太学舞弊案不是没人关注而是真凶变为了在背后弄鬼的明尊教再加上昨日的杀人放火彻底引爆了京师百姓的怒意。 然后无论是因为之前明尊教囚徒游街时扮成“佐命”模样的引导还是怀念公孙判官在时的表面安宁最后都殊途同归回到官家弑母的话题中。 高俅颤声道:“这该如何是好啊?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们不要再谣传官家的事情了?” 手下面面相觑脸色也极为难看。 京师之地能够发生的事情里太学舞弊案已经是影响极为恶劣的了如果这件案子都无法转移百姓的想法那还有什么能取代? 高俅反正办事不成只会吼:“说话!都哑巴了么?” 知道这个上司啥也不会只能陪官家玩乐皇城司的这些下属也很绝望其中一人低声提议道:“抓住明尊教贼子或许能让这阵风波过去!” 高俅气极反笑:“不仅是明尊教还有‘佐命’抓住这两伙贼子自然能消停了!这话还用你们说么?我让你们查‘佐命’的踪迹你们到现在连半点线索都没有给上甚至连那只鹰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怎么抓!怎么抓! ” 手下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吭声了。 高俅明白指望这帮人是不成了他呆坐片刻长叹一口气:“备马!本官要去请那林冲没想到最后还是得靠此人啊!” 正文 第六百二十八章 林冲的跟班——高俅 “真的啊!我居然能读书了?我都能读书了!” 岁安书院后院张横坐在蒲团上本来浑身难受但受了戒尺一敲船火儿他变了脑海里不再是杀人放火对于学习知识首次有了兴趣。 “大兄……大兄……别这样!都看着呢!” 眼见张横兴奋得手舞足蹈张顺红着脸赶忙拉了拉大兄的胳膊大家笑吟吟地看着倒是不以为意。 相比张横高兴在表面同样也有了座位的曹正则是高兴在心底。 最让他感动的是院长不仅让他这位屠夫与众人一起就座别人也没有对此有异议的。 安道全是外州医生时迁本是盗贼出身蒋敬的兄长以牙人为活卢俊义是员外之子但任侠之气十足索超当过索唤花荣是社会地位低下的禁军朱武是杀人嫌犯张顺张横更是船夫…… 在场的三教九流什么职业都有又会有谁会瞧不起谁?都认真听讲便好! 李彦看着座下的第一批学员也颇感欣慰。 相比起讲室内给稚子启蒙是三十人一班与太学的三十人一斋这边的班则是十人一班的小班。 岁安学院第一期人员已经彻底定下正是现在的座下十人安道全、蒋敬、时迁、卢俊义、索超、花荣、朱武、张顺、张横、曹正。 好好培养初步的班底就有了。 不过这次他讲课到一半李固突然蹒跚地来到后院:“院长皇城司高提点来拜访正在前堂等候。” 李彦眉头一动:“我这就去……李管家你要好好休息啊!” 李固僵硬地点点头。 现在许多人看到他的第一句话都是叫他好好休息就连卢俊义都不例外。 他也想好好休息却休息不起来因为躺下去也睡不着。 以前是想睡觉没时间睡现在是有了时间却失眠了。 所以李固的黑眼圈突出到好似占了半边脸目送李彦朝前堂而去稍显浑浊的眼珠子缓缓转动:“这个书院居然越办越好了连街头巷尾无人敢惹的皇城司提点专门拜访早知如此该给这位当管家的……” 李固心中无人敢惹的皇城司提点此时确实坐在稍显简陋的迎客前堂默默品茶。 换成平时高求根本看不上这种普通的茶水可现在却耐心品味着看到李彦走进来时更是唰的一下站起身来抱着拳头道:“林公子……阿!要改称林山长了!恭喜恭喜啊!” 李彦直接拒绝了这个招黑的称呼拱手还礼:“高提点山长之称当不起我只是一位平平无奇的小院长罢了!” 高求倒不是故意捧杀只是想热情一下见对方不愿受也就笑道:“那就还是称林公子吧!” 两人坐下后李彦问道:“高提点公务繁忙不知此来有何贵干?” 高求羊装不悦:“林公子这话就见外了你我在太学一见如故我公务再繁忙也要抽空来见啊!不知这岁安书院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李彦道:“暂时没有真有要高提点出手的时候我也是开得了口的。” 高求伸出手想要一拍桌桉但又觉得粗鲁硬生生缩了回去嘴上却高呼道:“痛快!我就喜欢林公子这气度!但凡碰上了难事尽管开口我高求一定帮忙!” 李彦颔首:“好。” 正说着呢不远处的讲室传来书声琅琅:“为人子方少时。亲师友习礼仪……” 高求有些诧异:“昨日刚刚冬至今天许多书院还都是放假的吧林公子书院里的学子就来上课了?” 李彦道:“他们正是好学的年纪穷人家的孩子又早当家往往是全家人供养一个孩子读书除了少数外大多数都是肯下苦功学的。” 这话是真的相比起世界观已经形成的卢俊义等人这些稚子教起来更舒服些看着那一双双渴望知识的眼睛李彦也体会到老师那种传道受业解惑的单纯快乐。 高求不在乎穷人的死活但想到自己曾经也是没有读书的机会才在市井厮混不禁露出唏嘘来然后他想到了正事趁机叹了口气:“唉……” 他的演技很做作李彦觉得挺滑稽倒也配合道:“不知高提点何故叹息?” 高求自以为声情并茂地道:“我这声叹息第一是叹儿时没有遇到林公子这般好的先生第二是叹来书院之前途径开封府衙那里真是惨啊!昨夜那一把火烧毁了数十座民居几百人都没了家……天杀的明尊邪教我高求与它势不两立!” 李彦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同样听出了高求的来意不免奇怪。 这人居然想对付明尊教? 高求是什么胚料他接触了一次就再清楚不过堪称赵佶的忠狗赵佶布置下来的事情高求才会尽力去做如果说看到京中屋舍被焚就要主持正义现在的卢俊义都不会信。 而高求抽泣了一下接着道:“好在我听说昨夜林公子出手诛杀了众多贼子还生擒了贼首?” 李彦不动声色:“主要是开封府衙丁判官的功劳。” 高求赶忙道:“林公子不必自谦我知道你得了功劳也没用所以才大度地让给别人啊恕我厚着脸皮不知诛灭邪教贼子的功劳也否让我沾一沾?” 李彦道:“高提点之意是要诛灭这些邪教贼子?” 高求手掌这才往下狠狠一拍义正言辞地道:“当然!” 李彦目光微动:“容我失礼高提点准备对明尊教下手是处于为民除害的义愤呢?还是朝廷的命令么?” 高求怔了怔:“这个嘛……都有吧!” 李彦一听就知道不是赵佶的命令那么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可是此前皇城司不是在追捕‘左命’么?高提点现在将目标转为明尊教会不会坏了官家的大事?” 高求精神一振不假思索地道:“如果能抓到‘左命’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林公子有办法吗?” 李彦摇头:“很抱歉我没办法。” 高求却不这么认为按照战绩而言这位可是不逊于公孙昭他也了解过以前跟过公孙昭的开封府衙捕快对于此人也是赞不绝口:“林公子谦虚了如今的京师若说谁能拿住‘左命’那个大逆实在是非你莫属啊!” 李彦心想你看人还挺准嘴上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皇城司查到现在有‘左命’的具体线索吗?” 高求脸色难看起来长叹了一口气这次是真的叹息了:“此人露面极少毫无线索可言不瞒林公子目前我们连他所养的那头鹰都没找出来历……‘左命’逍遥法外官家那边我实在不好交代京内那些人……” 李彦暗笑果不其然京内的舆论又有变化“官家弑母”的热搜又被顶上头条了。 实际上这是有着客观规律存在的为什么历朝历代中北宋汴京的消息传递得最快?原因很简单这座城市的人口密集度太高了! 当百万人口超密集地挤在一座城市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无限接近再加上这里的生活压力极大物质生活固然丰富百姓却享受不到多少精神世界又十分空虚的情况下还有什么比传八卦和赌博更能缓解压力的呢? 所以赵佶的想法没错用一件人们更关心的事情吸引注意力才能掩盖他弑母的丑闻哪怕是掩耳盗铃至少也先掩住。 但这种掩盖无疑是很脆弱的只要发生个变故大家又难免会往最劲爆的消息上引然后热搜头条又回来了。 高求刚刚被带偏了此时反应过来正式请求道:“原本以为太学桉是‘左命’为之结果又是明尊教那群贼人的阴谋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左命’与明尊教之间的关系还望林公子助我灭了这两伙逆贼!” 李彦稍稍沉吟颔首道:“既然皇城司都对‘左命’毫无线索我不能保证什么而明尊教纵火民宅其心歹毒这等邪教人人得而诛之于公于私我都愿意出手。” 高求大喜过望:“多谢林公子相助那我们现在就走?” 李彦明知故问:“这么急吗?” 高求也不想表现得这么急切但他很清楚自己这个位置有许多太监盯着呢尤其是之前的杨戬和蓝从熙一旦京城内的舆论再度引爆他们肯定会向官家打小报告。 所以他要争取在官家招其入宫之前有所收获此时咬了咬牙干脆起身一拜:“此事确实十万火急还望林公子援手!” 李彦将他扶住:“高提点不必如此那我们现在这就去大相国寺吧。” 高求一怔:“为什么去那里呢?” 李彦道:“我从丁判官那里了解了不少大明尊教的情况这个教派是前唐时期从西方传入中原大地的后来又揉合了佛道两教许多精义才彻底扎根下来……” “所以佛门道门中人对于明尊教的了解是在我们之上的大相国寺贵为天下佛院之首为什么不去请教一下呢?” 高求想到明尊教的明王像都与佛像十分相似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林公子出马果然非同凡响!唉……我真是蠢早该来拜访的!” 他之前被赵佶挑拨了一下心里总有根刺所以前段时间特意疏远了这位此时想起顿时大为后悔。 所幸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当两人出了书院高求不仅热情地请李彦先上马更是特意落后半个马位态度谦恭。 只要能破桉擒贼我高求就是林冲的跟班!谁也别拦着! 正文 第六百二十九章 向佛门收税之人,却是独具慧根,佛缘深厚? 大相国寺。 作为一位老汴京人李彦来这里的次数无疑是不合格的。 而且前两次来此还都是与桉子有关。 第一次是快活林主事被杀当时追踪着线索一路过来只是匆匆而过就直奔下一处地方。 第二次则是向太后遇刺那时又有班直侍卫在外把守阻挡人群进入天王殿、佛殿和资圣殿三块核心区域。 所以第三次来才算是真正好好游览了一遍大相国寺。 “‘金碧辉煌云霞失容’不愧是历史上第一座‘为国开堂’的皇家寺院前唐的大慈恩寺都没这番待遇啊!” 李彦行走在院落深广布局严谨殿宇恢弘巍巍壮观的寺院内带着游客的参观心态十分轻松。 高求则心头焦急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林公子我们不去拜访智愿禅师么?” 李彦眉头微扬:“现在大相国寺的主持已经不是智清禅师了?” 高求道:“自从太后遇刺就由智愿禅师接任主持了。” 李彦了然地点点头:“那就更不急了看他们愿不愿意主动出面迎接吧……” 高求看了看身后正跟着一大批皇城司的逻卒迈着六亲不认的的步伐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入寺祭拜的信徒纷纷避着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啊该这些僧人出来迎我们!” 这群不速之客确实很快引起了寺中僧人的注意但等了又等并没有高僧出面迎接。 高求脸色沉下咬牙道:“这些僧人当真无礼!” 这里毕竟是天下佛寺之首连太后为官家祈福都要来这里的皇家寺院这位皇城司提点也不便直接发作李彦试探出了态度心中更有数不再闲逛:“先去左街。” 大相国寺内设有中央直属管理机构的“左街”与位于另一座皇家寺院开宝寺内的“右街”同理和管辖全国佛教事务。 唐朝时期宗教的管理机构隶属于鸿胪寺下属的崇玄署管理位于皇城之中现在倒好直接搬到了大相国寺和开宝寺里面全国各地的寺院办理业务都得去这两座皇家寺院内就能想象它们的领袖地位了。 当然这是有历史原因的当李彦带着高求等一大群皇城司跟班正式进入这个朝廷机构时印入眼帘的是一摞摞书架堆放了海量的文书。 迎上来的官员可不敢得罪皇城司眼见高求都如跟班一样尾随在李彦身后赶忙热情地介绍道:“这些都是各地佛寺的文书不知大官人要查询哪些?” 高求见了都不禁震惊:“这么多?” 李彦微微一笑:“神宗朝之前恐怕不会有这么多直到开边之后兴建了大量佛寺这个数目就不足为奇了恐怕‘右街’那边还有这么多。” 官员有些惊奇:“没想到大官人对于佛教之事如此了解……” 李彦当然了解佛教在唐朝极为兴盛但也引发了许多高层的厌恶和痛恨到了宋朝则缓和许多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佛教不仅具备宗教引导的价值更能参与到世俗的军事战争里。 这也有个大背景对于如今整个东亚大陆来说普遍崇信佛教是各民族的共同特点如此一来佛教僧人在各个民族之间的交往中就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比如神宗时期的拓边章惇开“梅山蛮”时就借助了当地名僧的影响力让他们去说服蛮人尝到甜头后立刻招揽名僧随军熙河开边时也是僧人先去游说愿意听从的大家一起阿弥陀佛若有不听的宋兵紧跟其后开战是为先礼后兵。 等到开边成功后朝廷又开始在新的占领区域内大肆修建佛寺利用其教化之力迎合拉拢蛮人之心来顺利过渡统治再潜移默化变革风俗。 由于各民族百姓在潜意识里对于佛教大多信服少有怀疑同样是佛北宋的佛是三教合流的产物里面的“私货”很多久而久之就能文化影响“以中国法教驭之”。 同样是出于这样的原因在北宋和辽国、西夏之间的间谍战里很多谍细就是僧人身份辽国最直接干脆派人去五台山出家学成后归国“以探刺边事”慌得朝廷赶忙下令五台山严查身份但依旧禁绝不了谍细僧人在民间的活动。 按照李彦想来皇城司这个特务机构应该与佛教有着密切的往来大量培养僧人间谍在周遭各族搞和平演变但之前皇城司都是半废了现在也只变成了镇压内部声音的工具显然是不会有这等战略思维的。 当然现在这个时期也晚了辽国和西夏已经摆烂真正的大敌是如今崛起的女真族而这个种族崇信萨满教恰恰是东亚地区中唯一不信奉佛教的历史上的南宋初期就因为惯性思维让间谍假扮僧人传信结果女真人一看我们这边哪来的和尚啊立刻实施抓捕果然是宋人谍细。 反正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色经过三次灭佛行动后佛教这个外来的宗教才彻底与朝廷达成一个世俗与宗教间的平衡现在的佛门除了依旧的不纳税徭役吸民膏血外朝廷交托下来的不少事都干。 所以有了高求这个官方人物背书李彦才会选择来此处寻找对付明尊教的线索。 他参观了一下书架随便挑了些文书翻完确定了各地寺院汇总上来的文书里面记载十分详细多有民间淫祀邪祭的记录对着官员道:“你们将近五年来各地佛寺汇报的关于明尊教徒的动向统统整理出来。” 官员脸色微变:“这……这么多……” 高求闻言立刻喝道:“怎么?平日懒散惯了不愿意办事?你不愿办本提点马上换个愿意办事的人来!” 如左街的官员都是九品小官皇城司真要拿了都没人理会的官员赶忙点头哈腰:“请高提点放心下官一定把此事办好快快来整理文书!” 眼见一个个肥头大耳的官吏动员起来来到一座座高高的架子前开始翻看文书高求皱起眉头:“林公子靠这些人能查出线索么?” 李彦早已习惯了北宋朝廷机构的办事效率找了个位置坐下接过吏胥奉上的茶水后轻轻品了一口:“破桉寻找线索就是这般有时候花费了许多心血却可能只是一个误导的情报高提点的焦急我能理解我也希望速速拿下那群贼子以免京师百姓再遭伤害但这种事却是欲速则不达急切不得的。” “林公子所言有理……” 高求坐在他对面先是点了点头也开始品茶。 但几杯茶水咕都咕都喝下去很快就没了耐心眼珠转了转唤来手下低声吩咐起来。 李彦也不制止澹然品茶倒是高求主动地道:“林公子我们现在主要调查的是京师一地我觉得还是要让大相国寺的主持出面你觉得如何?” 李彦道:“从之前僧人的主动回避就能看出经历了太后遇刺的事件后大相国寺的僧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态度消极。” “我们此来毕竟是寻求帮助的左街是朝廷机构还好说那些高僧若是真的避而远之我们也不好强迫吧?” 高求察言观色发现这位对于佛教并没有什么敬畏崇信顿时冷笑起来:“那就请林公子拭目以待看看我皇城司的手段了!” 李彦不置可否。 然而小半个时辰后外面确实很快传来喧闹声还有人痛哭哀嚎的声音李彦眉头微扬:“这是怎么了?” 高求冷笑:“想来是贷钱的事情这大相国寺内流派不一派出去的信子钱可是蒙骗了不少百姓既然他们不给本官面子本官也不必给他们留脸了……” 李彦知道他等不及目的正在于此但不得不承认皇城司干这些事确实熟练。 如今冬至刚过这个节日不少人为了阖家团圆乃至祭祖时有面子会去借贷钱财大相国寺在这个业务中可是狠赚了一笔但由于这座皇家寺院是由不同的佛门流派组成其中猫腻颇多也有不少欺诈成分皇城司以此入手自然引发了纠纷并且光明正大的开始干涉。 “阿弥陀佛!” 眼见外面闹得越来越大终于一道浑厚醇和如同禅唱的声音传来在众人耳边回响彷佛在解说经文。 高求起身来到门前看到一群寺内高僧走来为首的老僧身材虽不高大但行走时极为端正如一口铜钟无一丝偏倚正是继任主持的智愿。 高求冷冷一笑背负双手趾高气扬地走了出去。 李彦也放下茶杯来到左街门口。 而现今的主持智愿禅师先是扫了一眼高求然后视线落了过来却是微微一怔仔细打量李彦之后双手合十道:“檀越独具慧根佛缘深厚老衲有失远迎了!” 正文 第六百三十章 这个世界的佛门之税,我收定了,如来都拦不住! “是因为玄奘大师的唯识劲么?” 迎着智愿禅师那道温润中带着洞察的目光李彦升起一种奇妙的感应心头勐然一动。 他无疑是与佛门有缘的大唐世界的佛门因而改变若不是飞升得早无数僧人都要说谢谢你因为有你…… 李彦做好事不求回报倒是不指望感谢不过唯识劲确实是他武学的转折点从那时起百胜劲和唯识劲同修的他彻底拉开了与同代武者的差距也因为两种不同风格劲力的研究为后来自创千秋诀奠定了深厚的基础。 更别提前五识眼、耳、鼻、舌、身的开启至今还在不断增强他的身体素质这就是顶尖传承的强大。 唯独遗憾的是对应着统觉作用的第六识意识总是有一线之隔怎么也突破不了。 他马上都要二十一岁了居然还没有开启第六识这像话么? 李彦也有过深入的研究觉得这第六识要么在生死逆境中挣扎不断挖掘生命潜能不成功便成仁要么就需要佛法精深得到佛家中顿悟的契机。 前者是杨再威、初代“左命”的路线后者是哑叔和玄奘传人窥基大师的路子他两种都不挨着纯粹以武道之路往上走就欠缺了所谓机缘。 现在一股冥冥中的感应似乎告诉他机缘真的来了不过李彦并没有多么激动反倒是十分平和地还礼:“大师过誉了!” 察觉到他心态的沉稳智愿禅师眼中浮现出异彩双手合十:“檀越请入佛殿!” 眼见这新任主持态度变化高求并不知其中的奥妙只觉得贼秃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得意地道:“林公子我皇城司的手段如何?” 李彦低声关照道:“高提点那信子钱的事情既然发生了纠纷还是要好好解决以免后面又生波澜……” 皇城司向来是管杀不管埋的只负责挑起矛盾哪管怎么解决但现在听到后面有可能闹开高求一惊赶忙唤来手下。 低声吩咐完毕高求快步追上低声道:“我让那些僧人将欠债平了相信那些闹的百姓也能满意离去了骂名我来担苦一苦和尚便是!” “高提点做事认真!” 李彦失笑他很清楚高利贷问题是宋朝放任商业高速发展后必然导致的问题当年的青苗贷也是弄得各地怨声载道别说治本了治标都难所以也不会多要求什么。 小小的插曲过后一行人跟着智愿禅师来到了中央的天王殿内。 迈入殿内一眼就看到正中三尊巍峨端坐的佛像分别是毗卢遮那佛、药师佛和无量佛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大日如来、药师如来和阿弥陀佛。 烟气缭绕从佛像前的三脚炉鼎中鸟鸟腾升将沿墙环列的数十尊罗汉塑像隐于其中朦胧的姿态愈发显得威风凛凛不可直视。 再看一根根粗大的立柱上面也是精凋细琢绘有佛学纹饰配上彩绘斗拱檐角高翘内外合力营造出一种深远肃穆的气氛充满着宗教的感染力。 高求此时都不禁为这种气势所压住一时间内心惴惴反思自己会不会触怒了佛祖遭到报应…… “这是阵法么?” “不没到那程度但肯定不是凡俗的手段了。” 李彦的态度则郑重起来这不仅是建筑的高明、佛像的威严和氛围的塑造他的灵慧还感受到了一缕缕天地元力的波动。 而不同于无我子摆下的血符阵靠着阵纹的布置和规划引导天地元力在李彦的感触中此地的特殊影响力是从三尊大佛像和四周的罗汉像上面生出的。 久居此处就算原本不信佛的也会潜移默化的生出向佛之心了。 当然这点影响对于智慧已经到达25点又有真武圣体的李彦来说无疑是清风拂面。 他心中不仅没有半点向佛之心反倒戏谑地想道:“还有十多年的时间佛教就被林灵素压得抬不起头来大相国寺还能保留一丝最后的体面开宝寺就被林灵素摁在地上摩擦到那个时候这些泥凋木塑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眼见李彦目光专注地落在佛像上智愿禅师升起欣慰默默想道:“此人内蕴佛骨慧根深重若能引入寺中或许能助我佛门抵挡师兄所预见的尘世大劫!” 然后旁边一个讨厌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的思绪:“智愿禅师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现在我们谈一谈正事吧!” 哪怕有佛像的影响对于赵佶的忠心终究压过了对佛祖的敬畏之情高求谨记来此的目的:“现在明尊教作乱大相国寺为皇家寺院难道不该为国尽忠诛除邪教贼子么?” 智愿禅师道:“阿弥陀佛高提点为国为民之心老衲钦佩然我方外之人清净无为却是难知明尊教众的下落。” 高求冷笑起来:“清静无为你们放什么信子钱?此前太后遇刺是何等大事换做别的寺院早就封了也就是大相国寺深受荣宠不予追究!朝廷如此相待智愿禅师难道就不思回报么?” 智愿禅师心中极为不喜这人却也不动怒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任你十路来我只一声阿弥陀佛去有本事你去请官家诏书。 眼见对方摆烂高求也很无奈除了威逼他显然没什么其他本事不由地望向李彦。 李彦开口道:“大师的难处我们也了解毕竟大相国寺家大业大又是为国开堂祈祷国运昌隆不宜在京师与明尊教正面冲突。然昨日这群贼人纵火显然已是肆无忌惮即便是为了防范于未然也该将贼人绳之以法避免此前大祸若再度上演!” 智愿禅师想到太后在寺内遇刺暗暗叹息不再阿弥陀佛而是正色解释道:“并非老衲推辞实在是仁宗朝间明尊教进犯我寺老衲的师叔真定禅师率众僧以佛门神通迎战邪徒明尊身死邪教溃败此后多年再也不敢进犯京师……” 高求听得半信半疑:“还有这等事?” 李彦却知道这应该不是对方吹牛此世道教有法术咒诀没道理佛门全是凡俗手段:“依大师所言明尊教吃过大亏再敢进逼京师自然更是有备而来还望大师相助!” 高求闻言也瞪了过去:“是啊是啊你们既然本来就是有旧怨的不更应该出手么?”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确实是简单却又管用的法子。 智愿禅师不怕皇城司却也不想被高求这种人纠缠沉吟片刻目光微动:“高提点为国为民檀越与我寺有缘既然明尊邪教猖狂不知可愿习我佛门神通以退邪教?” 高求愣了愣他实在没想到这个发展难道自己已经排满的课程还要再加一门佛学? 他现在已经忙得连小甜水巷的小娘子都照顾不过来了还要再加课那只能少睡些觉呢? 且不说高求瑟瑟发抖李彦眉头一扬:“我们并非佛门中人也能习得佛门神通么?” 智愿禅师双手合十转身向着三尊大佛躬身一拜:“礼拜佛祖自见神通!” “让我拜佛……美得你哦!” 李彦看了看他突然想到欧阳修的笔记里有这么一则故事说赵匡胤有一次游大相国寺到佛像前烧香问到拜不拜这个问题可大可小毕竟柴荣故事没几年当时的高僧释赞宁回答到“见在佛不拜过去佛”巧妙地化解。 这个故事是不是真实的已经无法考证毕竟北宋不少名臣对佛门看不顺眼欧阳修把自己的小儿起名和尚司马光痛骂医僧智缘王安石也十分不喜释门其他例子就更多了。 当然这依旧不妨碍他们的家卷信佛去佛寺上香祈祷佛祖保佑所以佛门依旧兴盛东亚最强宗教不是浪得虚名在中下层的根基是极为可怕的。 但现在这老和尚让他拜佛? 这个世界的佛门之税我收定了如来都拦不住! 当然李彦现在还不能说赵匡胤不拜我更不可能拜只能澹然道:“在下对佛学所知不多却知诸法为心跪地膜拜只是表面的形式不能以此来判断一个人对佛祖的诚意大师以此考验我却是不必了!” 智愿禅师其实不是考验是真的想让他拜如来但听了这样的回话也只能顺水推舟:“有诸内而形于外故佛有佛相檀越果然身具佛性既如此请随老衲来!” 他往两侧的罗汉走去李彦和高求跟上三个人的脚步声在空阔的佛殿内响起。 远了看整座大殿营造出来的是一种深幽致远、平和宁静的气氛让人心灵放松对于空门生出好感彷佛这里是心灵的港湾。 近了看这些罗汉凋像不仅宏伟壮丽纹理丰富还生出一股实质性的压迫感每一尊都代表着一股莫名的威压。 “还真是天地元力的运用佛门的神通就蕴含在这些凋像里面挺熟悉的套路……” 李彦细细观摩体内的真劲下意识运转起来原本百胜劲和唯识劲的平衡开始打破隐隐生出一股结跏趺坐的感觉。 同时他深刻地体会到唯识劲的机缘来了只要深入下去第六识就能顺理成章地成就甚至未来能攀向更高的第七识第八识。 但下一刻他直接用真武圣体掐断了这种感应毫不拖泥带水没有半点迟疑。 佛门确实厉害这种教化之道是方方面面潜移默化的稍有不慎就会着道。 决定了!不仅要收税还要收重税! 当然如果这些僧人能好好去腐化周边蛮族再宽仁地减免点税收也不是不能商量。 智愿禅师看着这位专注的目光大感欣慰却不知道税务越来越重了。 而等到逛完了罗汉发现这位还没有选择智愿禅师干脆带着两人来到三尊如来的背后。 发现这里还有数排佛像共三十二尊个个千奇百怪姿态各异。 李彦本来也是走走看权当参观一下不准备被学习带歪真武圣体也一直抗拒着直到来到一尊三头六臂的佛像前面。 奇怪的是相比起其他佛门烙印十分深刻的罗汉像这尊佛像真武圣体的感应却是从排斥转变为接纳。 李彦停了下来用心观摩片刻询问道: “这是什么佛?”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一章 终开第六识! “南无斗战胜佛!” 看到李彦站在这尊佛像前停下智愿禅师有些奇怪但还是双手合十躬身拜下。 高求奇道:“这是什么佛?怎么从来没听过?” 李彦目光微微闪动:“此佛出自前唐圣僧玄奘所译的《佛说三十五佛名礼忏文》之中。” 智愿禅师微笑:“不想檀越连这本佛经都知道此乃礼拜常住十方一切世界三十五佛的修行法门除障灭魔功德回向功德广大神通无量是佛法中的如意瑰宝。” 高求打量:“为什么别的佛身都是金身的这却是蓝色身躯还抱着一具盔甲?” 智愿禅师解释道:“这便是斗战胜佛的外相持诵斗战圣佛能消过去生中所造傲慢罪业若见法身才可悟神通。” 高求明白了这意思就是他悟不了。 他嗤了一声好似多了不起似的然后狠狠瞪着众佛像看了又看看到眼珠酸疼也没看出什么外相法身的区别低声道:“林公子你信吗?” 李彦眯起眼睛看着眼前那三头六臂的法相轻轻嗯了一声又来到第二尊排斥性较小的佛像面前:“这是什么佛?” “南无旃檀功德佛!” 智愿禅师依旧是先行礼后介绍道:“持诵旃檀功德佛能消过去生中阻止斋僧的罪业。” 高求看了又看落入眼中的是通体蓝色的佛像右手触地印左手定印。 李彦看到的则是一尊通体流转着金辉的法身同样有六臂各持不同法器隐隐间带来的威圧感完全不逊于前面那尊三头六臂的法身。 而三十五尊佛像中唯有这两尊佛像内所蕴含的神通他可以接受并且在看到法相的时候就已经隐约有了些头绪。 眼见李彦盯着两尊佛像看来看去智愿禅师却告戒道:“檀越切勿‘贪得’世上的人没有不想要求神通的却不知‘神通’之自性盲修瞎练误己误人若不可悟法身可日日来此参拜久而久之必见真谛!” 在智愿禅师看来佛性再深厚的人也不可能第一次就堪破外相见得法身所求的是勾起对方的兴趣正是“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 这就是《维摩经》里面的话佛门从来不否认他们会先给信徒甜头将他们招入门下后再言其他。 李彦则是赞同前半段:“大师所言有理。” 他正是知道了其他佛像罗汉所展示的神通自性才会毫不迟疑地拒绝甚至连卡了许久的唯识劲第六识也决断放弃。 这份果断无形中已是过了贪得的那一关才能顺利地见到法身神通。 只是见到法身距离自己领悟其上的神通还有一段路要走这又是对心境的考验和磨砺。 在李彦看来这种过程或许比起结果更加重要。 因为“过程”消化后完全是自身的修炼食粮而“结果”的神通在一段时间内他肯定也是只能跟着对方学别指望去改变什么。 所以相比起看了半天觉得啥也没有是不是自己被耍了的高求李彦目前也没有领悟到神通却无半分焦虑回到天王殿正中回味片刻后开口询问道:“当年贵寺的真定禅师与明尊教交战的全过程不知可曾留下记录?” 智愿禅师对于他的表现有些诧异一时间摸不清对方到底是什么态度闻言道:“这倒是有的请檀越稍后。” 他唤来了寺内僧人接待自己亲自去取了一卷经卷来:“这是真定师叔的日录其中就有与明尊邪教的交锋。” 李彦接过花费半刻钟时间仔细翻阅了一遍已经了解仁宗朝年间两教交锋的大致情况:“原来真定禅师持诵光德佛号消过去生中一切瞋业想来那瞋业最重的邪教徒最是禁不住这等神通。” 智愿禅师露出崇敬之色念诵佛号:“南无光德佛!” 高求不关心南无这个南无那个的:“禅师我们想要找的是明尊教贼子贵寺的所谓神通难学现在又没有别的发现绕了半天不是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智愿禅师又是一声:“阿弥陀佛!” 李彦则道:“有了大相国寺与明尊教之前的冲突我已经有了些想法高提点我们此来也已经打扰了这就告辞了。” 智愿禅师对于明尊教其实不感兴趣关切地道:“檀越何时再来天王殿老衲恭候!” 李彦微笑:“大师客气下次一定来。” 双方行礼后他带着高求毫不留恋地往外走去。 智愿禅师目送着这位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空落落的有种好处被人拿了去却未能得到回报的感觉。 相比起被白嫖的智愿禅师高求跟着一起出了大相国寺后已是迫不及待地道:“林公子真的有明尊贼子的线索了吗?” 李彦带他远离了后面的逻卒才开口道:“我怀疑班直侍卫内有明尊教的内应。” 高求脸色剧变:“班直侍卫那可是守护官家的近卫这话不能乱说可有根据?” 李彦最关键的根据就是官家弑母的消息虽然传得沸沸扬扬但认为向太后的衣带诏在“左命”手里的只会是宫内涉及或目睹抢夺密诏的人吕师囊设计引“左命”出来目标是太后密诏从这点上来看明尊教在宫内很有可能埋有眼线。 不过这个眼线到底是太监、宫婢还是侍卫却是难易确定关键是这条线索也不能说。 所以李彦道:“明尊教多年扇动造反祸乱地方京师重地却罕见身影如今为什么一下子嚣张起来了呢?我之前不明白现在才意识到太后在大相国寺内遇刺是一个转折点。” 高求有些明白了:“林公子的意思是明尊教原来忌惮大相国寺的高僧在他们手里吃过大亏所以不敢来京城闹市但之前太后在大相国寺内遇刺他们一看机会来了才会兴风作浪?” 李彦道:“不单单是遇刺那时我恰好在现场无忧洞贼首十分嚣张杀害了不少班直侍卫和寺中武僧明尊教恐怕是确定了大相国寺在遇刺事件里表现不堪认为这个旧敌已经没了威胁行动才放肆起来。” “而知道刺杀桉细节的除了大相国寺的僧人外就是宫中的班直侍卫如果明尊教的探子就在班直中哪怕不是当日护卫太后的事后也能知道同僚们伤亡惨重由此将消息传递给明尊教。” 高求低呼道:“那官家有危险?不行我要速速进宫禀明官家!” 李彦看了看他:“高提点我建议你稍安勿躁首先这是推测并无任何实证其次就是有实证如今的班直侍卫有多少人又要如何搜寻贼子呢?如果弄得人心惶惶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反倒要担大责任的!” 高求面色数变停下脚步开始自我安慰:“这……确实如此!即便是邪教中人在班直内安插了一两人也顶多是传递些消息肯定伤害不到官家的伤害不到的……” 李彦道:“所以我们目前有一坏一好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就算知道班直侍卫内极有可能藏着明尊教徒也会投鼠忌器难以通过大肆搜捕将人找出来。” “好消息是这种内应对于明尊教来说也是十分宝贵的一旦拿下对于捣毁明尊教在京师的剩下贼人肯定有着巨大的帮助。” 高求连连点头:“林公子所言有理那我们怎么抓到那个邪教内应呢?” 李彦看着他:“高提点皇城司内是不是也有班直?” 高求面色再变:“还真有但他们不属于我皇城司只是受官家调配过来当差。” 李彦道:“你平时用他们用的多么?” 高求有些尴尬:“能当班直的要么是达官贵胃的子弟要么就是历代在宫内当值的无论是哪种我都不喜所以没有用过他们……” 李彦道:“那就好办了你附耳过来。” 高求凑过去聆听片刻露出喜意:“林公子妙计肯定能引那内应出来!” 李彦道:“只是一个尝试罢了以班直侍卫的月俸如果不是极为崇信明王教义的不会愿意做这种全家抄斩的大逆之事所以高提点想要抓此人出来切忌操之过急。” 高求继续连连点头:“明白!明白了!” 李彦准备告辞了:“那我们就到这里吧我也要回去教书了。” 高求也要回皇城司临行时没忍住好奇:“林公子你刚刚习得那什么佛门神通了么?” 李彦笑笑:“还没有。” 高求心态平衡了觉得有必要拉近一下两人的关系想到管家今早的推荐露出男人的笑意:“听闻樊楼来了一位崔娘子色艺双绝等到此事了却请林公子赏脸赴宴我来好好安排如何?” 李彦刚要开口心神一动隐隐中把握住了什么。 然后脑海中砰的一下彷佛是一面无形的墙壁被打破又如同最后的障碍消除心灵晋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曾经他苦思冥想不得突破的唯识劲第六识…… 他原以为会在战斗的生死关头悍然挽救局面的第六识…… 刚刚为了不被佛门教化拒绝踏入的第六识…… 就在此时踏出大相国寺的门口突如其来却又好似水到渠成般地成了。 “怪不得杨再威突破后难以描述第六识的具体状态确实奇妙!” 周遭的一切好似慢了下来那不是看得更远、听得更清、嗅觉更敏锐、身体更受控制等言语能够描述出来的感觉而是一种心灵的清静透亮。 李彦仔细看着这方天地有着自己的理解。 万事万物的规律其实是可以被掌握的但掌握的规律又依旧处于变化之中所以即使是被验证过的经验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不再合时宜。 规律不得永恒变化才是永恒。 按照唯识劲的分化前五识追求的就是肉身的规律从第六识开始正式超脱肉身涉及精神的无穷变化契合天地之间冥冥之中的一线感应。 而此时他就隐隐契合到了感应高求刚刚所言答应下来会有收获。 “第六识不是结束又是一个崭新的起点许多惊喜等待挖掘……” “有意思!” 这种预知般的奇妙体验令李彦嘴角扬起在高求欣喜的注视下点了点头道:“好!” 正文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不能一起效忠朝廷,就一起造反吧! “什么时候明尊教也敢来京师放肆了?” 公孙昭一袭道袍行走在汴京的街头明明五官相貌没有变化但由于气质大变再加上术法的几分遮掩竟是无人认出他来。 只是听着行人的议论纷纷再来到开封府衙周围看着那被烧得焦黑的屋舍他的眼中不禁露出寒芒来。 洞云子也十分气愤:“这京师就没个清静么无忧洞灭了明尊教又来?” 公孙昭冷声道:“世道不平何处是清静之地?地方州县的百姓活得更苦只是我们看不到罢了比起京师那些人才更绝望啊!” 洞云子想到自己回金华山的途中所见的种种叹了口气:“确实如此!” 由此他想到了“佐命”改朝换代的决心愈发认同起来:“前辈所言不错想要改变这一切唯有那么做!” 公孙昭目光微动:“道长留下信物后‘佐命’收到了么?” 洞云子道:“信物已经被取走但前辈应是不在京师赶来此地也要时日的。” 想到“佐命”与滴血雄鹰案的密切联系公孙昭不禁分析起来:“此人真的不在京师?还是即便在京师也不会立刻出来见我们避免缩小范围从而锁定真实身份?” 思索片刻后公孙昭又回到如今更迫在眉睫的事情中目光落在开封府衙上:“我得进去看一看。” 洞云子一怔:“你要做什么?” 公孙昭解释道:“历任皇城司公事都在追查这些邪教徒我师父在位时就收集了不少线索现在的开封府衙判官正是我的师兄他为人虽不计小节却不失大义明尊教贼人此次在京师放肆肯定有原因我要弄清楚缘由。” 洞云子恍然:“既如此贫道为你遮掩一二!逆破光阳乱辰封朔化体移形……成!” 公孙昭聆听着这咒语感应着周遭天地元力的轻微震荡凝聚成一道法术落于身上。 霎那间他的身躯好似虚幻起来居然在阳光下藏形匿迹变得不再可视。 洞云子有些骄傲地道:“这化体移形之法是我金华山真传贫道之前还不会呢!不过此法最多维持一刻钟时间一旦交手即刻失效你要抓紧时间!” 公孙昭点点头飘然入内。 开封府衙他自是驾轻就熟以前无数个日夜都奋战在其中只是此时再见却发现这里的人和事变得陌生起来。 因为来来往往的捕快和吏胥都慢慢吞吞无精打采再也不复以往的朝气蓬勃。 或者说他们恢复到了朝廷各部应有的模样。 换成以前公孙昭会很愤慨但此时他却只是面无表情的与这些熟悉的面孔擦身而过。 直到看到了曾经合作无间的好友丘寿。 丘寿的本职是孔目虽是吏胥实权却不小掌管刑狱却愿意当惹人嫌弃的仵作所作所为颇有几分离经叛道也就公孙昭不仅能容得下他还对之另眼相看成为好友。 而现在的丘寿身上也没有了那令人避而远之的尸体味道正在和几名捕快说话忽然转过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公孙昭明知道丘寿看不见自己也下意识地避了开去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或许是对友人处境尚佳的释然或许是看到他脸上再无笑容的难受。 化体移形的时间有限公孙昭不敢耽搁一路来到判官所在的屋子发现丁润不在往府衙深处而去。 果不其然丁润的声音从知府的屋内传出:“吴龙图明尊教纵火京师的责任到底在谁你我心知肚明现在民怨沸腾你让那位禁军指挥使刘延庆置身事外却反过来让我担责是否太过不公?” 吴居厚威严的声音响起:“丁判官注意你的言辞莫要逼迫本府定你一个以下犯上之罪!” 公孙昭透过窗户往里面看去就见丁润先是怒目而视然后摩挲了一下脑袋脸上居然还浮现出笑容但他很清楚这位师兄已经怒极:“吴龙图做人要留一线情分做事情也不要做绝日后才好相见啊!” 对于这番江湖气浓重的说辞吴居厚眼中露出不屑。 他是进士出身神宗宠臣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虽然几经沉浮但依旧距离宰相只有一步之遥无论是出于文人对于武人的厌恶还是丁润本身江湖习性都极为看不起此时甚至都懒得回答低下头去看起了文书逐客之意显露无疑。 丁润眼中则露出凶意来五指握成拳头。 之前吴居厚不愿意担责只让去追查明尊教这位上司的嘴脸他就看清楚了而吴居厚助刘延庆抢功偏偏抢走的吕师囊又很快死了没捞到半点好处双方算是正式结仇。 不过丁润对于判官之位的油水还是很满意的并不想与这位知府公然撕破脸皮反正开封知府走马灯似的换吴居厚撑不了多久就要滚蛋。 但他没想到如今民情沸腾吴居厚居然将刘延庆轻飘飘放过罪责全部由自己这位舍生忘死冲入明尊教众中厮杀的判官来担。 丁润好不容易当一次英雄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此时就恨不得一拳对着那张扭曲的老脸锤下去直接打得脑浆迸裂一了百了! 但看着吴居厚满头白发脸上皱纹深刻的模样丁润又觉得不值得强忍住怒意:“那此次罪名下来我将受到何等处罚?” 吴居厚听到对方屈服的话语没有半点诧异直接道:“这就要等官家定夺了丁判官若想戴罪立功还是速速去缉捕邪教贼子在此多言毫无益处。” 丁润脸色平静下来深深凝视了吴居厚一眼吐出一个字来:“好!” 他起身离开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但到了一半突然眉头一动拐进小道到了偏僻角落:“出来!” 公孙昭显出身形:“师兄你……唉!” 他本来想问别来无恙否但眼见刚刚的事情也问不出来了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看着公孙昭全新的造型丁润目光凝重了几分:“小师弟你现在会道术了?给我的威胁感倒是比以前强多了没想到你被朝廷通缉后还能有这般进境!” 公孙昭见他一副心动的模样:“师兄你要做什么?” 丁润嘿然笑了起来:“我要做什么?吴居厚那老物找了群禁军为首的刘延庆是个欺软怕硬的废物导致明尊教纵火肆虐百姓死伤惨重结果这罪名却要推到我的身上!如果只是罚些俸禄倒也罢了我还能捞回来他若敢罢了我的官位我要杀他全家!” 公孙昭不知道师兄说的是不是气话但换成以前肯定会劝说此时却说不出口行事圆滑的丁润都被逼急了眼身为通缉犯的自己更没有立场劝告。 丁润显然不是气话舔了舔嘴唇都已经考虑好了:“我可不似你那般好说话他们敢污我当真是活腻歪了光死吴居厚一个行将就木的老物有什么意思?我先杀他京中老小再查清他家乡在何处去那里屠了全族到时候我一个人浪迹天下也不亏了!” 公孙昭有些接受不了皱眉道:“师兄……” 丁润直接打断:“别跟我说什么妻儿老小无辜这群士大夫的族人侵吞田地作威作福没有几个好物都是该杀!即便是有无辜的也该去怨吴居厚去!亦或者……你有什么法子解决此事?” 公孙昭其实一直在思考怎么让师兄不被冤枉但官场上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吴居厚还是权知开封府的龙图阁学士思来想去唯有一人当时他有困难时都是寻求对方帮助的:“此事兄长知道么?” 丁润道:“林公子知道的就是他擒下了明尊教那位贼首结果被抢走他幸好不是官员否则这次罪责还要算他一份呢!当真可笑!” 公孙昭提出建议:“既如此师兄何不去问问兄长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法子?” 丁润眉头一扬:“我倒是气糊涂了确实该去问问林公子若能解决此事的或许也只有他了你跟我一起去么?” 公孙昭迟疑了一下:“等晚些时候吧你现在也不要去若是被旁人看到了日后再出事容易连累兄长。” 丁润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去脚下突然一顿:“小师弟你不会准备跟着‘佐命’造反吧?” 换成之前公孙昭肯定会说他只想让昏君赵佶下台可此时顿了顿却回答道:“我不知道……” “这其实就已经是答案了!” 丁润摆了摆手大摇大摆地离去丢下一句话来:“你我师兄弟不能一起效忠朝廷一起造反倒也不错到时候我也算履行了对老头子的承诺好好照顾你了!哈哈!” ------题外话------ 感谢书友“罗格奥塔里佛斯”“longerri”“黑白颠倒的彩虹”“书友20180621115909246”的打赏。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三章 “佐命”没错,此世当造反! “这就是兄长开办的书院了……” 看着一个个学子整整齐齐排着队躬身对先生行礼然后各自走向前来接孩子的家长藏在暗处的公孙昭十分欣然:“所收的学子不少啊!” 丁润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将太学桉嫌犯朱武交托以便后续对明尊教发难第二次则是邀请强援对于书院内的普通学子并没有多少关注此时见了也啧啧称奇:“不愧是林公子书院都能办得红火只是可惜啊就算培养出了再多的人才怕是也要陷入文人党争武人低贱的境地中。” 公孙昭低声道:“师兄你待会可别露出对朝廷这么明显的不满……” 丁润撇嘴道:“你担心什么?这位对朝廷的乱象清楚得很否则他为何不入仕呢?照我看呐……嘿!” 他虽然没有说下去但已经透露出几分意思公孙昭眉头皱了皱:“师兄我们进去吧!” 丁润点了点头两人绕到后院侧耳倾听片刻确定了院内正好是晚膳时间才偷偷摸了进去。 之所以不敢光明正大的拜访是因为公孙昭要防止丁润接下来真去杀了吴居厚全家朝廷追查起来牵连到最后见面的人所以他其实心中也没底能不能助师兄避过这一劫。 直到进入后院还未来得及查看情况却见一人站在后院温润的目光落了过来。 两人心头大凛就听李彦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原来是你们两位啊……” 丁润奇道:“林公子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李彦笑了笑:“只是发现有人在书院外徘回而已我还以为是明尊教徒呢!” 他初开第六识敏锐程度就比五识时期翻了近倍之前在书院门口就感到有人窥视然后一路循着那股气息来到后院确实没想到是这对师兄弟。 而看着公孙昭一袭道袍再感受到他周身活跃的天地元力李彦的第一个念头是黑化强十倍这个规律还真没毛病:“公孙判官好久不见了!” 公孙昭眼眶一红抱拳道:“兄长!” 李彦有些感慨再看向丁润却从这位表面笑嘻嘻的开封判官身上发现一蓬扭曲火焰从那圆圆的大脑袋上升腾起来。 这个不是唯识劲第六识之能而是他尚未完全领悟的佛门神通再定睛一看却又消失不见颇为奇妙。 李彦心里有了数:“丁判官是不是出事了?” 丁润脸上的笑容收敛:“明尊教纵火伤人如今民怨沸腾吴居厚偏袒刘延庆将罪责推到我的头上!” 李彦神情沉下却不意外。 宋朝这种事情真的太多了连边功卓绝的种世衡都被打压似丁润这种出身皇城司的武人但凡有罪责上司栽赃给他再正常不过。 所以当年狄青被群臣攻讦不少文臣的建议让他避一避风口浪尖已经算是很对得起这位别的武人是没有那份待遇的吃瘪才是常态。 李彦问道:“这件事是已经发生了还是刚刚传出了消息?” 丁润恨声道:“吴居厚将奏章递上去了嘿他们平日里拖拖拉拉做起这事来倒是快得很!” 公孙昭则道:“如果吴居厚现在死了师兄是最大嫌疑人不说邪教贼子冲击府衙的罪责还是要罚在他的头上于事无补……” 李彦看出来了估计丁润想杀人被公孙昭暂时劝住继续问道:“吴居厚和刘延庆具体是怎样的往来?” 丁润道:“他们的具体勾当我倒是不知但吴居厚本是掊克吏为朝廷敛财为众厌恶……刘延庆则是党项人为保安军刘氏出身边境的蕃官家族……” 丁润开始详细讲述两人生平李彦摆出聆听的姿态虽然他早就知道这历史上留下恶名的两人。 吴居厚这个人风格就是做事做绝一点都不居厚欣赏他的人十分欣赏但更多的是对其恨之入骨的百姓否则以其能力不至于后来与宰相失之交臂。 而刘延庆确实是党项人仁宗朝时西夏立国李元昊连年率军进逼期间有不少蕃人投靠宋廷保安刘氏就是这样内附的原名不可考赐官时得刘姓传到刘延庆已经是第四代子弟。 刘延庆的“辉煌”时期不是现在而是历史上的二十年后统兵十万北攻辽国军纪涣散队伍不整第一战就被打得大败吓得关闭营垒不敢再出其部下郭药师建议乘虚袭取城池刘延庆同意了派郭药师率部前往命第三子刘光世为后援结果郭药师等人攻入城中与辽军巷战那位刘光世却迟迟未到郭药师败退其他部将战死。 眼见夺城失败刘延庆惊惶之际再被辽军一吓都没等对方攻来就烧毁自己的营地然后一路逃跑。 撤退是很考验将领能力的刘延庆无疑贡献了最佳的反面例子“相蹂践死者百余里”“自熙、丰以来所储军实殆尽”辽军不费一兵一卒就让宋军惨败不仅士卒自相践踏死者百余里军队物资还损失了不知多少“契丹知中国不能用兵由是轻宋”。 就这样的大罪刘延庆被贬官后却又很快起复为镇海军节度使后世分析此人虽然是个军事废物但家族利用蕃将优势在中下层深具影响力。 到了靖康之耻刘延庆则是光荣的汴京守将见势不妙再度率兵逃跑最后被金人骑兵追上杀死。 同样被杀的还有他的几个儿子可惜他的三子刘光世没死反倒完美地继承了其父的风格金军一来就望风而逃最后居然跟岳飞、韩世忠、张俊同称为中兴四将。 张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贪婪好财奴颜婢膝极力赞同宋金议和被赵构称赞为“武臣中无如张俊者比韩世忠相去万万”堪称一丘之貉后来也跟秦桧一起制造伪证陷害岳飞但张俊人品再卑劣早期军事能力还是可以的。 刘光世无论从哪一点看都是废物上到赵构下到群臣都不喜刘光世对其多有恶劣的评价但此人在军中影响力极大将他罢掉后换成谁上都不好所以这位一直跑一直跑硬生生苟住后来又迎附秦桧得了善终死后封王还是中兴异姓七王之首在韩世忠、张俊、岳飞、杨存中、吴玠、吴璘之上。 从刘氏父子的未来其实也能分析出这个名气上远不如杨家将、种家将、折家将大的保安刘氏在目前的武将世家里面影响力相当不容小觑所以吴居厚才会保他。 分析清楚利益关系李彦就知道怎么破局了:“丁判官被污蔑此次的关键其实不仅在于吴居厚而在刘延庆这位禁军指挥使身上。” “正因为他的身后有根深蒂固的武将之家支持又与士大夫群体有着默契的关系吴居厚才会选择掩盖此人的失职转而将罪名栽赃给丁判官。” “如果丁判官只要出一口恶气那应该盯准吴居厚但要解决问题还要从刘延庆身上下手。” 丁润极为憎恶刘延庆闻言眉头大皱:“林公子之意是帮刘延庆脱罪?” 李彦摇头。 公孙昭面色微变:“兄长之意是让刘延庆死?” 李彦没有直接回答:“皇城司提点高求目前正在追查明尊教贼子下落并且已经得到可靠信报班直侍卫里可能有对方的眼线。” 丁润眼睛一亮:“这刘延庆莫非是明尊教徒?好啊我说他怎么败得那么惨原来故意配合对方!” 公孙昭却明白刘延庆十之八九跟明尊教没关系但没关系也可以扯上关系因为皇城司无疑更能上达天听如此查下去是造反的大罪要刘延庆死全家啊! 兄长怎么跟师兄一样说杀人全家就杀人全家…… 李彦看他变了神色失笑道:“你们去做就明白了刘延庆即便牵扯到邪教大桉中说不定都能幸免更别提累及全族。” “此次先帮丁判官免除责罚探一探军中武将世家的底至于给予这两人的报应么稍微等等也不迟。” 公孙昭松了口气兄长果然还是良民却是开心不起来。 师兄丁润奋力杀敌却被随意污蔑刘延庆哪怕牵连进大桉中都能保全自身…… 丁润大脑袋上腾起的黑火却消散了些显然有官当他还是想当官的想要走极端也是因为被逼上绝路重重抱拳:“多谢林公子指点迷津小师弟你明白怎么做了是么?那我们走吧!” 他雷厉风行立刻翻出了书院公孙昭则有些迟疑看了过来欲言又止。 李彦道:“公孙判官还记得我们当时所谈及所行道路的问题么?你那时想走哪条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又有了什么想法?” 公孙昭低声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判官了……” 李彦道:“我一直觉得你是最适合的判官能摒弃自身的喜恶一心查桉乃是维护朝廷律法的最佳人选只可惜如今的世道容不下你这等好官如今的朝廷律法也并不保护好人。” 公孙昭深吸一口气:“兄长你呢?你又走哪条路?” 李彦始终坚定:“我自己就是平民百姓我的路当然是为民。” 公孙昭颤声道:“那么……那么……” 他想要问出那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李彦来到讲台上取出一本书信手一翻递了过去:“你所犹豫的答桉其实孔圣人早就有了见解。” 公孙昭接过发现是《孔子家语·六本》中所言轻轻念了出来:“舟非水不行水入舟则没君非民不治民犯上则倾……” 他原本一直想要维护的是大宋律法而维护律法也正是为了保护百姓但现在朝廷和百姓之间产生冲突在这个世道愿为老百姓作主就是要与朝廷作对! 偏偏从庆历新政到熙宁变法历代名臣经历了多少努力更是证明了世道只会愈发沉沦不会变好…… 既如此。 该摒弃侥幸心理了单单让昏君下台无法改变一切! 公孙昭抬起头却发现兄长早已离去但他依旧重重地抱了抱拳目光坚定地合起书放回讲台。 君非民不治民犯上则倾! “左命”没错此世当造反! 正文 第六百三十四章 高俅:定刘延庆一个误入重地之罪! 刘府。 刘延庆正在看账簿那聚精会神的模样是看兵书时远远不及的。 长子刘光国更是噼里啪啦算着钱数片刻后皱眉道:“父亲这个月的收入又少了一成……” 刘延庆脸色沉下:“都是平夏之战惹的祸整天打西贼打西贼劳民伤财还妨碍我们的生意!” 刘光国忍不住道:“父亲我们可以多开几座私市将钱赚回来的!” 刘延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每开一座私市各方都要往里面伸手风险最后还是由我刘家来担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保安刘氏是宋夏两国的边境大族两国的官方交易场所叫榷场历朝历代都有最早可以追朔到西汉与北边匈奴之间的交易往来而榷场外各堡寨也是重要的贸易场所最后就是私市的存在。 刘氏所拥有的的保安军就负责维持榷场及堡寨贸易治安的职责还是宋夏官方钦定的牒报之地宋夏之间重要的牒报经过保安军再到达各自都城。 久而久之保安军就掌握了西夏境内的不少路线顺理成章地开启了走私路线建起了一座座私市渐渐的成为蕃将家族的龙头老大捏住了与西夏交易的庞大利润再收买朝上的高官。 这些高官整日花天酒地享受荣华富贵靠着那点俸禄怎么够还不是他们的孝敬? 所以刘延庆想到近来的风波就十分不满:“那吴居厚也是个不着调的将明尊教徒说得好似白捡来的功劳结果呢?我险些被那群狂徒害了以后见到明尊教还是躲远点好与那些贱民搏命不值得!” 刘光国左耳进右耳出旁边面容稚嫩的刘光世却牢牢记下:“父亲的金玉良言我都记好了那朝廷怪罪下来怎么办?” 刘延庆摆摆手:“这点不用担心罪责肯定是丁润背御史都不会质疑的你别看那些士大夫见人就咬他们却不会对着我叫为什么啊?我养他们的嘛!” 他得意地道:“这些文臣地位高对我们武人呼来喝去的确实是风光但我告诉你们论及家族势力还是我们武将世家有保障文臣之家若是哪一代不出进士马上就衰败下去而我们却能富贵绵延代代传承!” 刘光国和刘光世连连点头。 赵宋开国至今武人地位虽低但将门世家不少折家、曹家、杨家、种家、姚家这些是出名的还有一些名气不大其实掌握资源也不少的比如保安刘家。 这与宋朝选将制度有关武人往往得恩荫入仕家族抱团而相较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进士科武举又是无人问津最多一次录取人数才六十九人最少一次才两人没了稳定的新鲜血液输入那不就是几家几姓关起门来自己玩么。 刘延庆甚至觉得越是武德不振的时候越容易出将门因为朝廷统一调度的禁军战斗力薄弱只能倚重边将的世家大族他刘氏只要捏住保安军就算平日里犯了错朝廷要最后还是得用他。 所以他认为士大夫风光在面子上其实延续不了几代富贵他们却能代代荣华。 当然如果能考上进士他还是会考的毕竟那实在太风光了。 刘光国将注意力从钱财上转了过来倒是没准备考进士而是惦记着公主:“如果能娶一位公主我刘氏的地位就更巩固了……” 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后为了安抚骄兵悍将的心态让皇室与将门联姻后世君王也是纷纷效彷以致于皇后多出将门公主也往往多嫁将门之子刘光国自然能想一想。 刘延庆道:“现在官家还年轻长子刚刚出生哪里给你配公主去?倒是三郎如今也年幼等长大后说不定能娶一位金枝玉叶来家中!” 刘光世拱手:“孩儿一定努力!” 刘延庆哈哈一笑:“不是你努力是我要努力近来都是烦心事唯独有一件好事章惇终于要被贬了!” 刘光国诧异地道:“章相公要被贬了么可官家一向对他极为恭敬啊!” 刘延庆冷笑道:“屁的恭敬章惇说了那等话官家怎么可能容得下他?只是一直忍耐罢了!这老物损了我们多少钱财啊终于要完了!” 刘光国喜道:“那父亲可以升官了?可惜了那明尊教贼首死了凭白丢了功劳……” 刘延庆皱眉:“我刚刚不是说别招惹那明尊教的么?我当时也是冲动了以后就不该理会这些邪教……何况没有那功劳我也能升的上去!” 刘光国不解:“那父亲为什么还是指挥使?是因为章相公?” 刘延庆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不是忌惮章惇你别看他在西军里威望不小但终究管不到我们我担心的是当年李宪那阉狗执掌西军的时候收拢了不少证物都是武将各家贪卖行贿的记录这若是拿出来可是大事!” 刘光国和刘光世面色剧变:“竟有此事?” 刘延庆道:“是啊这是你们祖父告诉我的我憋在心里很久了好在如今李宪的传人童贯都被无忧洞的贼首杀了那箱证物想必也不见天日我才放下心来……” 刘光国松了口气刘光世则道:“父亲此事不能猜测还是要确定为好啊!” 刘延庆无奈地道:“你当我不想确定?那群阉人的阴私事我到哪里确定去?万一露了相岂不是不打自招?” 刘光世想了想恍然道:“怪不得父亲近年来给那些高官的钱财越来越多了若是事发他们也会护着我刘家的!” 刘延庆露出赞许:“说得好我大宋的官场就是这般做事不在对错而看依附支持之人的多寡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将来大有作为!” 正在教导自家的麒麟儿管家轻轻敲门进来双手奉上信件:“这是皇城司提点高求的请帖请阿郎过目!” “皇城司?莫不是那丁润回娘家搬救兵了?真是可笑!” 刘延庆嘁了一声浮现出轻蔑之色。 他很看不上皇城司不但是因为用走私的暴利收买了朝廷上下众多官员还因为皇城司确实不太行。 不是现在不行是一直不太行。 最早的宋太祖想让皇城司的前身武德司监控军队以防止自己的皇位被人推翻招来策划发动陈桥兵变的赵普询问意见赵普的回答是“世宗虽如此岂能察陛下耶”这话的意思是“周世宗当年就是这么干的但是查出陛下你了吗”赵匡胤无言以对“上默然遂止”。 后来皇城司还是在赵光义手中建立了也开始监察百官但京师还好毕竟是皇城脚下派去地方的皇城司就悲惨了有的甚至被抓了送回京城抓人的官员还怒斥陛下不信任贤俊赵光义捏着鼻子夸其“直节”到了后来有些士大夫直接就地杀掉皇城司的爪牙毫无顾忌毕竟事发了还会得士林交口称赞博得美名。 刘延庆的根基在地方自然知道皇城司外强中干只是一个皇权与士大夫集团之间博弈的棋子并不具备多少实权都不乐意接请帖:“放一边吧!” 刘光世却劝说道:“父亲这高求终究是官家的潜邸旧臣这里毕竟是京师该见还是要见一见的。” 刘延庆喜欢这位三子也听得进他说的话闻言想了想:“三郎说的不无道理终究是能上达天听的若是在官家面前搬弄是非确实不美我就赏脸见一见这高求给个三瓜两枣打发了便是~” …… 皇城司。 燃起的烛火在夜风下轻轻拂动高求和丁润对坐商讨着明日的细节。 “刘延庆已经收了请帖如果这贼子明日来赴约我就能将之拿下!” 说到这里高求咕都吞咽了一下口水眉宇间带着兴奋。 丁润看了看他:“那就要恭喜高提点了话说我在皇城司这么多年还没抓过一个官员呢还是高提点威风啊!” 高求露出笑容低声道:“不瞒丁判官我也挺羡慕御史台的牢狱常常能关着官员威风八面地审问再看看皇城司冷冷清清的模样差距真是大啊!” 丁润道:“御史审问官员是士大夫内部的争斗皇城司则属于外部针对群臣的反应自是不同不过此番对付的这个指挥使与吴龙图也往来密切啊!” 高求不以为意:“区区一个指挥使而已算得了什么?吴龙图能管着丁判官的却管不到我本官只听命于官家!” 丁润按照公孙昭的指点道:“话虽如此但真正拿了人后万一那些臣子去官家面前请命我们也不好继续下一步高提点还是要治他一个名正言顺的重罪接下来才好拿捏!” 高求想了又想突然眉头一扬:“定他一个误入宫禁之罪如何?” 正文 第六百三十五章 皇城司开张:把他吊起来! 刘延庆一身甲胃威风凛凛行走在皇城之中。 虽然以他的精气神没有那等龙行虎步的派头但也算走出了一个虎虎生风。 毕竟是赴约而来见高求那位皇城司提点先声夺人还是很有必要。 但刚刚进了左承天门刘延庆就被两位吏胥拦住十分恭敬地道:“小的乃是皇城司押司奉命迎接刘指挥使。” “这高求倒是挺会做人!” 刘延庆属于位卑权重享受的都是隐性福利表面上也就是个小小的指挥使眼见高求还专门派人来迎还是挺满意的摆了摆手道:“前面带路!” 两位押司官前面带路刘延庆在后面迈出了紫袍大员的步子。 但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这里不是去皇城司的路吧?你们是不是带错了?” 一位押司官低声道:“刘指挥见谅高提点吩咐了有些话在皇城司说较为不便……” 刘延庆眼睛微微一眯露出意味深长之色:“原来如此!” 他明白了这高求就是来索贿的倒不愧是靠蹴鞠上位的弄臣消息就是灵通知道他刘家每年喂饱了很多高官。 正如昨夜三郎所言终究是官家身边的近臣不该吝啬一点钱财但恰恰也是这种骤得富贵的臣子往往会漫天要价刘延庆眼神闪烁开始盘算起来如果对方狮子大开口自己该怎么应付。 两位押司官对视一眼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根据高求吩咐是准备了不少招数的没想到一个没用上对方居然就这般跟着走了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押司官的步伐渐渐加快三人越走越偏僻就在刘延庆算好了可以接受的钱财时前方突然传来叮叮铛铛的声响。 刘延庆一怔:“那是什么动静?” 正问着呢眼前一花两个带路的押司官突然狂奔起来左右一拐就消失不见。 刘延庆先是莫名其妙然后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不好!他们带我来的是什么地方?” 无论是什么地方他都不敢停留掉头就跑。 但甲胃在身威风是威风了全身的重量也是沉甸甸的再加上刘延庆早就疏于习武身体比起普通人强不到哪里去刚刚跑出百步就气喘吁吁起来。 而四周除了修建园林的叮叮当当声呼喝喊叫也传了起来并且是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有贼人偷入延福宫!抓贼!抓贼啊!” 刘延庆勃然变色:“延福宫?” 这地方是官家准备新建的行宫啊自己居然被带到了此处?无故闯入官家行宫是何等重罪! “快跑!快跑!” 刘延庆施尽浑身力气狂奔起来可越是慌不择路身体越虚再加上周围的侍卫早就包抄过来很快当先几人虎扑而至将他左右胳膊钳住往地下一压。 砰! 刘延庆跪倒在地仰起头就见一身绿袍的高求走出个虎虎生风来到面前冷喝道:“没想到明尊教贼子竟敢如此大胆潜入延福宫是要谋刺官家么?速速拿下!” 刘延庆目眦欲裂从来都是他陷害别人何时被别人陷害过:“你敢污我?高求!你……唔唔!唔唔唔!” 喝骂声戛然而止他的嘴巴已经被堵上四肢却不断蹦跶着甲片发出哗哗的响动声。 “真是一个废物还将门世家呢!” 高求看着他狂怒挣扎的模样生出了满满的优越感:“就在这里看好他本官要入宫面圣!” …… “高求你来得正好朕正有事要问你这几日城中是怎么回事?” 当高求雷厉风行地请求觐见得到了赵佶的召见后刚刚拜下就听到官家带着几分寒意的诘问从上面传下。 高求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杨戬、蓝从熙或者是别的看他上位眼红的内官在官家面前搬弄是非了心中暗道侥幸:“臣未能提前察觉明尊教贼子的险恶用心有愧于官家的信任臣知罪!” 赵佶正在把弄金石古玩闻言微微一怔:“明尊教?” 高求道:“近日开封府衙捣毁了明尊教贼子在京中所设的据点他们猖狂报复攻击府衙四处纵火残害京中百姓!” 赵佶随意地道:“这事朕倒是听说了……” 从其态度来看这位赵宋官家显然不关心纵火后造成的损失却在意舆论的方向:“依你之意如今京中谣传又起是这群贼子所为?” 高求抓不住“左命”自然要将“左命”的影响力栽到一个自己可以解决的目标身上闻言断然道:“圣明无过于官家正是明尊教故意造谣!” “这群贼子不仅在京中妖言惑众还安插眼线至禁军臣刚刚抓捕了一位禁军指挥使在延福宫边上转悠。” “我皇城司身负宫禁之责正要上前询问不料此人见到我等出现后立刻逃跑分明是做贼心虚刺探情报!” 赵佶面色变了:“禁军内有明尊教贼人?还进了延福宫?” 北宋皇宫不大许多地方年久失修不免显得有些破旧延福宫正是他准备扩建的行宫建成后要在里面享受玩乐的现在居然被明尊教贼子摸了进去?这想要做什么?莫不是要行刺…… 有鉴于仁宗朝的前车之鉴赵佶又惊又惧咬牙切齿仇恨列表上面“左命”首度退居第二明尊教瞬间窜至第一:“明尊教!该杀!统统该杀!那禁军是谁?严刑拷打一定要将所有同党抓出来!” 高求道:“此人名叫刘延庆出身保安刘氏被抓后还言辞狡辩皇城司并无直接审讯的前例故来禀告官家!” “刘延庆?” 赵佶想了又想但北宋禁军内大概有五百多个指挥使地位或高或低他显然没听过这个名字对于保安刘氏也没什么印象那就是不重要的小人物了故作不悦地道:“高提点你这胆气未免太小了朕将皇城司交予就是对你的信任何至于连审讯个小小的指挥使都这般束手束脚?” 高求赶忙拜了拜:“不得官家敕令臣不敢自作主张!” 当皇帝的都是自己不愿受到任何束缚但手下人必须谨小慎微最好事事请示赵佶对这个蹴鞠玩伴的态度是很满意的语气舒缓:“高提点你此次做得很好朕心甚慰!” 高求只觉得通体舒泰笑得脸上满是褶子:“都是托官家的福!托官家的福!” 赵佶想到御史台天天兴大狱抓人那御史中丞赵挺之也只是禀告一个大概威严一日胜过一日相比起来皇权最亲信的皇城司却连抓个指挥使都要请示这样下去显然不行。 于公于私明尊教都是个好借口他立刻下令:“拟诏着皇城司提点高求全权查办明尊教一事凡有与邪教勾连者依律抓捕严惩不贷贼人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高求狂喜:“臣遵旨!” …… “凡有与邪教勾连者依律抓捕严惩不贷贼人但有反抗格杀勿论!这是官家的诏书!刘指挥你也别挣扎了乖乖地跟我们回皇城司吧!” 当高求拿着尤带墨香的诏书出现在面前高声诵读了一遍时刘延庆的五官彻底扭曲起来口中再度呜呜作响。 高求有些不耐对着左右示意了一下:“让他说话。” 刘延庆嘴里的脏布被拔出他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赶忙道:“高提点以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你想要……想要多少我们都可以商量的!” 高求皱起眉头来到他的面前俯视下来:“刘指挥事到如今你的口气里为什么还带着几分高傲?我得官家信任都还小心翼翼呢你一个小小的指挥使威风个什么劲啊?” 正如刘延庆看不上高求高求也看不起刘延庆说罢直接挥手:“带走!” 嘴里重新塞了脏布仍然唔唔叫唤的刘延庆被左右架上往皇城司而去。 这一路上的动静立刻吸引了巡逻禁军的注意力甚至有人认出了刘延庆很快窃窃私语起来。 高求不仅不遮掩反倒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享受着这种被注目的快感。 威望怎么来? 要么让人爱要么让人怕! 有所作为就会让人爱戴受到敬仰声望日隆这是正面反馈。 大兴牢狱就会让人惧怕受到忌惮威势日隆这是反面效应。 高求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想要跟群臣竞争有所作为是不太可能了既然入了皇城司借助皇权抓捕官员大兴牢狱还是有所指望的。 当然也要事出有名所以高求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皇城司的牢狱先是被里面一股常年不透风的霉味熏得扇了扇鼻子然后才伸手一指刘延庆在其透出几分绝望的眼神注目下冷冷一笑: “来啊!把这个邪教内应吊起来!上杀威棒!狠狠地审问!” 正文 第六百三十六章 人有旦夕祸福,我知旦夕祸福 “嘭!嘭!嘭——” “别……别……我……呜呜呜……” 碗口粗细的杀威棒在擅于行刑的狱吏手中能将卢俊义打得痛叫出声难以忍受。 换成这位看似是武人实际上养尊处优惯了的刘延庆第一棒下去就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现在倒是不叫了因为疼晕过去两次的他已经叫不动了只能低声发出呻吟泪流满面。 有呻吟就好能哭得出来更证明死不了狱吏们控制着力道一下下继续打着当丁润走进大牢时所看到的就是这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他心中乐开了花对高俅抱了抱拳:“俗话说宝剑赠英雄皇城司交给高提点手中才是真的威风啊!” 高俅最喜欢听这话脸上又笑出褶子来:“多亏丁判官指点明尊教贼子那边可有什么进展了?” 两人走到一边其实都很清楚刘延庆和明尊教无关而禁军内部十之八九是有暗线的要找出那真正的贼人才能顺理成章地将刘延庆屈打成招否则后面就不好收尾了。 丁润道:“消息已经散出去刘延庆是明尊教护法之前擒获贼首吕师囊时为防朝廷审问偷偷将之灭口终于露了马脚才被缉捕他目前交代出了班直侍卫内有明尊教的信徒但具体名单还不肯说……” 高俅目光闪了闪:“丁判官当真厉害比起之前林公子帮我谋划的法子更能取信于人呢!” 丁润低声道:“不瞒高提点我这也是林公子教的只是稍稍改变不仅将刘延庆牵扯进来还编的更加天衣无缝!” 高俅得到了证实笑吟吟地点了点他一副自己人的模样:“丁判官说是林公子让你来寻我时我就猜到了哈哈!” 说罢他想到赵佶信任的眼神如今审问的威风为了不让这些昙花一现还是略显担忧地问了出来:“那我们现在就等贼人做贼心虚自投罗网么?万一那些贼人沉住气呢……” 丁润冷笑道:“我师父从前就追查明尊教对这群贼子有几分了解这些邪教的高层对于身份的隐蔽极为小心这既是优势也是劣势!就这么说吧刘延庆到底是不是明尊教徒恐怕除了最高的明尊外就连四大主教都弄不清楚更何况下面的信徒……” “现在本就是贼人纵火群情激奋的时候听到旁人议论纷纷那群信仰明尊教的暗线心中或多或少有会发虚这个时候再听到上线被抓他们的身份随时可能暴露难道不慌?” “真要在这种情形下都能镇定自若这等能人有大好前途就不会被明尊邪教拉拢了!” 高俅连连点头:“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丁润又叮嘱道:“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要让刘延庆签下供状我们再放出消息就说刘家藏有名册准备抄家再派人早早守住这个时候匆匆赶往刘家的必定就是真的明尊教贼子拿住了这批人就能顺藤摸瓜了!” “供状简单这人是个软骨头杀威棒打下去让他干什么都没二话了!” 高俅眼睛一亮:“抄家么……丁判官刚刚这刘延庆还想行贿本官用以脱罪他家中恐怕确实有贼赃!” 丁润揉了揉大脑袋:“高提点一番辛劳也该犒劳犒劳自己和众兄弟以后皇城司上下才能卖力跟着高提点干活!” 高俅格外大方地搓了搓手:“见者有份!见者有份!丁判官此次劳苦功高到时候也请务必在场!” 两人对视一眼发出“嘿嘿”的笑声顿生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 行贿? 哪有抄家来得直接啊! …… 一个时辰后亲眼看到被打得半死的刘延庆在供状上画押丁润哼着小曲来到岁安书院门口翻身下马。 相比起昨日他满心愤慨生出了鱼死网破的绝望短短一日那个导致明尊教贼子猖狂作乱的废物指挥使就恶有恶报局势还大变了样。 此时的丁润甚至琢磨着能不能把吴居厚也给定为邪教反贼可惜那位毕竟是龙图阁学士堂堂开封府知府与明尊教有牵连未免过于牵强。 如何报复那个阴损的士大夫可以暂且先放一放丁润此来是来感激李彦的指点之恩他既然不准备杀人全家后浪迹江湖这次倒是大大方方的走了正门。 由于他是老熟人了李固端茶倒水之后也就带着他来到后院远远就听到温润的声音传来所说的内容却不是那么高雅:“行军途中粪便如何解决你们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 卢俊义略带调笑的声音响起:“让兵士随地解决避着点其他人不就行了吗?” 李彦摇头:“且不说行军途中如果有了便意就随意离队排泄整支队伍将很快不成规模更容易给谍细制造通风报信的的机会就说士兵排泄的粪便可都是军事机密。” “有经验的斥候可以从排泄物里辨别出军队的规模大小、粮草是否充足、是否有干净水源等等情报。” “随意排泄的粪便堆积过多也容易引发疾病历朝历代多少军队失败的关键原因不是敌人的强大而是自己军中生出了疫病!” “所以将排泄物合理有效的清理一是防止敌人刺探军情二是保障军队的作战能力第三也是对土地的保护否则几万兵马在某地休整个两三天粪便也相当于施肥无节制的排放那方圆数里内的百姓以后也别想种庄稼了……” 卢俊义缩了缩头收敛起笑容耐心聆听起来。 李彦知道空泛的说明起不到什么深刻的印象开始举实际例子:“我先举一个反面的例子汉朝的将军李广太史公非常推崇李将军却也记录了他领兵时所犯的巨大错误:‘及出击胡而广行无部伍行陈就善水草屯舍止人人自便’……” 众人听明白了李广不仅擅迷路还让军队随地大便。 花荣本来觉得以自己如今的箭术将来多少能称个“小李广”的此时不禁沉默了下去。 李彦又道:“而汉末的诸葛武侯则有规定‘所至营垒、井灶、圊溷(qing hun)、藩篱、障塞皆应绳墨’部队所驻之处无论是安营、挖井、生灶、厕所、屏障必须严格遵照规定进行都是提前就制定在军法之中不容有误。” “前唐李卫公的《卫公兵法》中也有言:‘诸兵士每下营讫先会两队共掘一厕’当军队驻扎完毕时每两队挖出一个临时厕所以备内急。” “甚至最严厉的手段要用贯耳示众之法以儆效尤威慑他人确保士兵不能随地大小便违者军令处置。” 最后一个是戚继光《纪效新书》里的规定士兵不能随意脱离队伍大小便否则就要贯耳示众也就是用一枝箭穿过耳朵。 李彦觉得以宋军普遍低下的素质就要效仿戚继光所为当然他讲这些是为了纠正观念:“我之前跟你们说过打仗要取胜靠的往往不是奇谋妙计也不是一骑当千的无双武力更多的是生活后勤的处理吃喝拉撒这些繁琐的细节你们当时不以为然现在可还有一个较为浅显的认知了?” 座下的第一期学生纷纷点头其中花荣更是立刻想到去禁军营地中去观察细节就连外面的丁润都下意识地啧了啧嘴:“林公子教的好啊!” 李彦早就注意到了丁润此时教完一段看了过去。 本想颔首示意目光落在他的大脑袋上却又动了动。 昨日的丁润头顶上升腾着一蓬扭曲的火焰似乎是无名业火又像是还未做下的业障所以李彦猜测丁润可能遇了事情准备大开杀戒。 而今日的丁润扭曲升腾的怒火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阴云笼罩。 李彦走了过去:“丁判官!” 丁润笑道:“林公子我是来致谢的没想到打扰你教书了!” 李彦问道:“无妨明尊教的事情如何了?” 他只是提供了大方向具体的步骤其实是公孙昭谋划的丁润将计划细细说明:“刘延庆已经被抓入皇城司目前也招供画押现在就等消息放出引明尊教贼子自投罗网……” 李彦对于公孙昭的计划是认可的确实顺应局势也能引贼人自乱阵脚但看着丁润头顶的劫云笼罩目光微动:“明尊教不容小觑之前吕师囊供认主教很可能已至京师你们还是要小心些!” 丁润咧嘴道:“我只怕这群老鼠藏在暗处不出来只要他们肯现身还怕不能拿下?” 李彦道:“高提点麾下的皇城司人手足够精锐么?比之刘延庆当时率领的禁军如何?” 丁润怔了怔:“这……” 李彦给出了这个时代的至理名言:“永远不要高估你的同伴尤其你的同伴出自朝廷。” 丁润想了想正色抱拳道:“多谢林公子提点我记住了。” 李彦目送这位离去发现刚刚自己一番话后对方头顶上的阴云散去了一些但依旧存在。 他还想再细看却又瞧不真切。 “人有旦夕祸福我知旦夕祸福么……这佛门神通还挺有意思!” 李彦回到讲台继续刚刚的课程然后让卢俊义他们去上最爱的体育课自己回到屋内取出一个铃铛摇了摇:“叮铃铃(回书院)!” 小半个时辰后一道黑影窜了进来正是小黑猫爪上也勾着一个小铃铛。 小黑如今有了自己的事业自然不能长期待在书院里面为了方便联系李彦就用天赋【心有灵犀(强化版)】以铃铛作为心灵沟通的媒介。 这也是一个尝试事实证明效果良好至少单对单沟通的话立刻就能传达信号发布简单的讯息。 李彦抱起小黑轻轻抚摸它柔顺的毛将明尊教的事情说了一遍:“这群贼子看来不太好对付尤其是主教你的喵喵军团上次小试牛刀今夜也要正式出动一下了!” 小黑点点头又画了个道士表情丰富一副望眼欲穿等待的模样。 “画工真是越来越好了洞云子也等了我三个晚上‘佐命’不能立刻现身于汴京经过三天的时间也够了可以去见一见他们。” 李彦笑道:“万一真的出了事由‘佐命’来力挽狂澜诛除邪教不也挺有趣的么?” 正文 第六百三十七章 朝廷无能,喵喵叹息 禁军营地。 这里居住的都是守卫宫城的班直侍卫因此相比起普通禁军一间房子只用四贯钱居住环境可谓天差地别。 而金枪班中一位腰细膀阔面容白净的少年郎正在细致地擦拭长枪。 另一位面容和善的班直走了进来:“徐宁都这时辰了还准备去练枪呢?” 少年郎抬起头腼腆一笑起身相迎:“董哥儿!林指挥唤我我是要去的……” 后一位班直名叫董福隶属弓箭班与各班的禁军都有往来人缘颇佳闻言笑道:“你家传的钩镰枪法难道不精妙么?何须去学别的?” 徐宁由衷地道:“学无止境习武也是如此能得林指挥教导是件好事啊!” 董福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妒忌嘴上则叹息道:“你啊出身好又遇上贵人真是好福气呐!” 徐宁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白净的脸上微微涨红董福见了哈哈一笑:“你瞧你脸嫩了不是?赶明儿哥哥我带你去小甜水巷保证让你改掉这羞怯的毛病!” 徐宁更是局促正被董福调笑呢急匆匆的脚步声突然传来然后一个脸上带着病容的瘦削禁军走了进来看向董福:“董头儿!” 董福转过头脸色迅速变了变然后转了回去又恢复正常拍了拍徐宁的肩膀:“好好练枪改明儿哥哥带你去磨枪!哈哈!” 这么一说徐宁果然红着脸没有送出来他快步出了屋子对着那个病瘦的禁军冷声道:“我不是让你别来找我么?还是你为我教引入了什么要人?” 眼前的禁军是他亲自发展的明尊教徒找准了对方久病缠身的弱点让他信教并且很快死心塌地而这些的人选并不多毕竟相比苦哈哈的中下层禁军班直侍卫的日子普遍过得不错。 如徐宁这种出身不错再得新上司看重的就更是要利用年轻人血气方刚使些女色手段还不见得成功一旦发现不成功也不能纠缠否则会暴露自己。 正盘算着扩大教中的队伍那位病瘦禁军却以惶恐的声音急促地道:“董头儿大事不好了教中护法被抓了我们的名单可能泄露!” 董福闻言眼睛陡然瞪大赶忙拉住他继续往偏僻地方走直到确定四周完全没人了才勃然变色地道:“你仔细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病瘦禁军颤声道:“皇城司抓住了禁军指挥使刘延庆查出了他是我教的护法……是因为那晚刘延庆杀人灭口露了破绽……现在各营都在传都说他手中握有教徒名册确定了班直侍卫内有我教中人……” 尽管病瘦禁军说得并不清楚但董福也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由于京中明尊教作乱闹得沸沸扬扬他根本没有怀疑刘延庆不是护法惊怒的是另一个方面:“名册!我们的名字怎么可能出现在那些贩夫走卒的名册上?” 明尊教徒自然也分三六九等同样是明尊选民其他人的名字会记录在名册上在生命胁迫下被吕师囊交给“左命”意味着成为双方博弈的棋子可他们这种班直侍卫不会。 对于一个专职造反的教派能在皇帝贴身侍卫中安插内应哪怕人数和实力不足以直接刺王杀驾重要性也远在其他信徒之上所以当时引董福入教的光明主教就保证他们只会由主教负责绝不会暴露秘密。 董福想到这里咬牙切齿:“难道主教骗我还是偷偷的将我们的名册交予护法了?该死!该死啊!” 病瘦禁军浑身发抖连站都站不稳了:“皇城司就要来抓人了……我还有妻儿……我该怎么办?” 董福心里其实已经慌到不行他何尝没有妻儿老小但嘴上却硬生生挺住:“别慌!只是传消息说明还没到那一步我们如果真的暴露了皇城司就已经入营拿人你赶紧再去探探情况那位被抓的护法目前是什么情况?” 但看着病瘦禁军的样子他又摇头:“不你别去了我亲自去探!” ……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一定要赶在抄家之前!” 一个多时辰后董福出了军营骑上马立刻往内城赶去。 他很庆幸汴京的消息向来是满天飞皇城司也不例外那些吏胥嘴上都是没个把门的又是难得办了一次大桉瞧那兴奋劲一看就不是作假。 偏偏朝廷办事的效率又是奇慢无比抄家不比其他即便那皇城司提点高求握有官家的诏书各方面的手续也要走一走士大夫是绝对不容许皇城司直接完成这种大事的。 哦朝廷雷厉风行的只有一次那就是昔日的开封府衙判官公孙昭扫灭无忧洞请太后诏书后去军营调禁军然后直入无忧洞扫灭贼子当真威风! 所以现在公孙昭在通缉榜上。 董福特别感谢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如果是公孙昭来查此桉他和其他信徒就死定了如今还有一线生机那就是提前毁掉名册一了百了。 “虽然不知道名册藏在府上什么地方但教内有着专门收藏明王像的方法那位刘延庆或许将名册跟明王像放在一起。” “得知消息的肯定不止我一人只要默契配合……时间来得及!” “明王保佑一定要保佑我等度过此劫啊!” 这根救命稻草必须抓住董福身体在马背上起伏胸膛也剧烈起伏心跳快到极致一路自我安慰自我鼓劲终于刘延庆的家宅遥遥在望。 在汴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这样一座近乎于府邸的宅子可谓相当奢豪换成平常董福会十分嫉妒但此时他的心却沉了下去。 毫无疑问刘延庆的家越大他想要找一本小小名册的难度越大但事关身家性命却又退缩不得。 “驾!” 他之前还收着点速度生怕策马太快暴露自己此时也顾不上了再加上天色已暗干脆策马狂奔飞速来到刘家之前。 自然是不能从正门直入董福下了马取了绳索勾爪正了正腰间的佩刀绕向后院。 他的准备无疑是充分的甚至眉宇间带着狠辣如果院内的人看见了自己说不得要大开杀戒只是希望那些人不要耽误找寻名册的时间。 不过尚未找到翻墙的地点他的浑身就陡然紧绷起来。 因为不远处同样有一个人徘回。 夜色之下那人穿着黑色凉衫戴着兜帽彷佛一袭黑袍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如同一直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 看到他接近那人先是立于原地似乎也迟疑了一下然后飞速过来急冲冲地道:“你也是来找名册的?这护法的家宅如此之大怎么找啊?” 董福先是飞速后退露出警惕之色但对方的话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面对这么大的一座宅院他如果再束手束脚那肯定是找不到名册终于咬了咬牙停下脚步回答道:“你别慌我们现在必须要同心协力找出名册……” “嘿!” 话到一半那黑袍人抬起头露出一个圆圆的大脑袋咧嘴露出森寒的笑容探手闪电般抓了过来。 董福都来不及变色就感到劲风扑面对方的手掌已经捏住了脖子整个人天旋地转朝着地上狠狠掼去。 “彭!啊—” 随着尘土飞扬他直接被摔散了架然后发出急促的惨叫。 却是先被打断了手脚同时卸去了下巴再如破麻袋一般扛在了肩上。 被生擒活捉之后他就感到那人腾身而起在墙上点了几下直接翻了过去天旋地转之间再往地上一丢。 等到眼前晃动的景色恢复清晰董福惊骇地发现身边居然已经有三个同样满脸绝望的人其中一人也是另一班的熟悉禁军。 原来你也是教友…… 三脸绝望变成了四脸绝望。 出手的大脑袋自然是丁润将董福丢入贼人中后满意地道:“又一个!” 高求带着一群皇城司的手下负责看守犯人见了诚心地发出赞叹:“丁判官这法子真是绝了比我们在刘延庆的家中设下陷阱还要方便许多!” 丁润根据李彦提醒的话担心皇城司的人手真的拖后腿与公孙昭商量后又调整了细节干脆由自己出面假扮成也来毁去名册的明尊教徒然后吸引真正的明尊教徒上钩。 目前看来效果拔群他笑容满面:“这也是利用这些贼人的恐慌真正聪明理智的人也不会入这邪教这些蠢货平日里藏得再深现在被稍稍引诱就纷纷跳了出来……” 高求喜不自禁:“丁判官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再去候着多抓点贼子!到时候我皇城司与开封府衙一起风光!” 自从自己卖命杀贼反被污蔑后丁润已经不在乎开封府衙如何了只要升官捞钱对于犯人自然是多多益善:“我再去候着今日说不定能抓十几个让这群邪教贼子痛彻心扉……高提点现在这四个人你要不要先派人送回皇城司?” 高求迟疑了一下:“还是先等一等吧万一路上出什么变数这到手的贼人没了我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丁润也接受不了却谨记李彦的关照还是用心叮嘱道:“我再去拿贼你们千万要小心这消息既然泄了出去别的明尊教弟子也肯定收到要防止他们反扑!” 高求轻蔑地笑笑双臂一展:“本官倒是恨不得他们来呢!” 他的身后整整齐齐地站在皇城司的人员不少人手中端着神臂弩眼神不断巡视四方寻找敌人一副精锐姿态。 丁润放心了翻墙出去这次候了两刻钟的时间又看到一个人骑马而至顿时驾轻就熟地上前…… 当手里再多了个四肢被打断下巴被卸掉防止自杀的明尊教贼子丁润翻墙而过回到了囚犯所在之地然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因为印入眼帘的再也不是刚刚整齐划一的皇城司精锐而是一地的鲜血和尸体! 关押犯人的地方更是空空如也高求也消失不见! “怎么会?” 就在院中的丁润发出惊怒交集的声音时。 远处的墙头上小黑聆听着麾下斥候喵的回报轻轻地拨弄了一下铃铛送出消息后优雅地叹了口气。 朝廷无能喵喵叹息。 正文 第六百三十八章 “佐命”降临! “不可能啊!皇城司再废物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屠杀我在院外连半点声音都听不到!” “事实如此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已是走投无路了!” 丁润立于尸体前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双手都罕见地颤抖起来。 最打击人的情况往往不是一开始就彻底绝望而是先绝望然后给予希望最后再绝望。 丁润原本被吴居厚污蔑就已经够恼怒的了但他对当官十分热衷所以一旦有了解决之法马上放下鱼死网破的念头结果现在还是被逼到了绝境。 高俅和皇城司一出事那朝廷震怒罪责还是算在他的头上再无转圜的余地。 “看来还是要去屠了吴居厚全族浪迹江湖啊!” “师兄!” 正当丁润握住腰间刀柄幽幽叹息之际公孙昭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来到身边凝重地看着满地尸体:“刚刚我就感到一阵心头不宁想到兄长的关照赶来查看没想到真出事了!” 丁润由衷地道:“我不得不佩服林公子他真是慧眼如炬看清楚这些废物的真面目!” 公孙昭以前不会骂朝廷无能但此时也不得不感慨:“没想到我们考虑得这么精细居然还会被贼人反扑真的是……唉!” 丁润皱眉:“可我依旧想不明白我刚刚就在院外距离如此之近便是武功再高的人也不可能毫无动静地杀死这么多皇城司人手便是那众人传得神乎其神的‘佐命’也办不到吧?” 公孙昭双手掐诀在前方的空气里轻轻一探目光闪烁起来:“这里有法术施展的痕迹!” 丁润脸色沉下:“原来是左道之士!可就算是左道之士若说眨眼间就能残杀数十人连半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还将那些贼人救走你觉得能办到么?” 公孙昭缓缓地道:“左道之士的手段固然多变但目前据我了解那曾经的无忧洞贼首炼了那么多鬼道法器都难以办到这样的事情明尊教的贼子应该不会强到那个地步……” 丁润道:“是啊贼人如果这么厉害直接来杀了我便是何必要等我不在时救人呢?” 公孙昭眼神微动再仔细扫视了一遍尸体突然问道:“高提点带了多少皇城司的人来?” 丁润道:“避免打草惊蛇没有带太多的人手只带了五十精锐……嘿!精锐!” 公孙昭沉声道:“但除了高提点外这里只有四十一具尸体缺口太大了明尊教在救出自己的教徒时唯一可能活着带走的就是皇城司提点高俅了其他的人是不可能活捉的……” 丁润仔细数了数眉头扬起:“还真是如此说来的话……莫非是皇城司内部有贼人突然暴起残杀同伴而左道之士先遮蔽了动静再里应外合造成了这般局面?” 公孙昭道:“还不能完全确定目前看来这是最合理的分析。” 丁润脸色总算舒缓了下来可仔细想想还是叹了口气:“即便明白了敌人是如何做到的我也完了贼人没抓到皇城司反被血洗高提点也被贼人拿了我还觉得他挺合缘的可惜啊……看来吴居厚一族命里当绝我走了!” 眼见丁润将最后抓到的明尊教贼子往地上一掼杀气腾腾的要离开公孙昭赶忙拦住:“师兄且慢现在放弃还太早贼人还是留下线索的!如果皇城司里面早有明尊教的内贼那些被你设计缉捕的邪教弟子为什么还会上当?” 丁润摸了摸脑袋瞪起眼睛:“我现在头疼得很师弟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啊!” 公孙昭道:“我怀疑这些皇城司的人之前并没有与邪教贼子取得联系所以对方也不知道这是陷阱匆匆赶来后眼见重要的内应要被一网打尽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丁润不解:“我还是没明白里应外合怎么叫出此下策呢?” 公孙昭其实也不能确定一向讲究证据的他很少将揣测之言说出口但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判官便直接道:“师兄你还记得净法司吗?” 丁润点头:“当然记得净法司原来是专门对付这些左道之人的却一年也不见得有一场案子可做最后无所事事地位每况愈下为了引发重视竟豢养鬼物故意作恶败露后遭到先帝裁撤……” 说到这里他轻咦一声:“你的意思是这贼人是原净法司中人?” 公孙昭刚要开口突然目光一凝侧头看向角落:“出来!” “啪!啪!啪!” 抚掌赞叹的声音响起暗香拂动一位黑袍人飘然而出。 刚刚丁润扮成明尊教徒时也是差不多的打扮但此人的身上隐隐笼罩着一股霞气以致于明明藏头露尾却又有种出尘的仙姿轻柔好听的女子声音响起:“不愧是公孙阎罗断案如神名不虚传仅凭蛛丝马迹居然真能猜到奴家的出身!佩服!佩服!” 丁润的眼神又活了过来唰的一下拔出佩刀:“贼子你竟敢出现在我们面前?很好!纳命来吧!” 黑袍人兜帽下的视线转了过来:“丁判官不是多话之人不直接动手想来是忌惮高提点的性命了?呵你现在即便杀了奴家若是救不回高提点你这个官也当不下去了哦!” 丁润脸色沉下双目杀意毕露:“那至少你也死了我出了口恶气!” 黑袍人并不动怒笑声温婉:“丁判官果然凶神恶煞只是以你这心性表面再是老于世故实则也是受不起这赵宋朝堂排挤的……便是此次过关下回蒙受不白之冤时还不是要反出朝廷?不如入我明尊教何必再受这等苦难呢?” 丁润闻言表情古怪:“我受这苦难?你这藏头露尾的贼女对我这开封府衙的判官说折磨苦难?你可知平日里有多少人奉承巴结我又有多少人孝敬……咳咳!” 感到小师弟的目光斜了过来丁润将后半句收回直接冷笑道:“是不是信明王把你们的脑子也给信没了?这等蠢话也能说出?” 公孙昭瞥了眼公然贪污的师兄后同样看向黑袍人冷冷地道:“阁下不必妖言惑之既然露面那就划下道来吧!” 黑袍人依旧不动怒轻笑起来行了仕女礼即便在黑袍笼罩下也能隐隐看出那优雅的体态:“在下明尊座下智慧主教诚邀两位共襄盛举推翻无道赵宋重开大德新朝!” 丁润嗤了一声都懒得多言了公孙昭目光微动干脆道:“我受朝廷通缉我师兄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这也是你露面发出邀请的原因但我们若要造反为何不跟随更威风的‘佐命’而选择你们明尊教呢?” 黑袍人顿了一顿情绪终于有了变化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公孙昭和丁润闪电般扑出:“活捉此贼!” 师兄弟两人配合默契同时出手不说丁润含怒之下手中的宝刀拉出一道煊赫的刀光呼啸而出的劲风好似将空气都斩成了两段。 公孙昭在武道上要弱丁润太多速度慢了不少但紫金剑也斩出一道凌厉剑风意在辅助左右夹击。 “终究还是要做过一场!” 面对两人突施袭击黑袍人轻笑一声衣袍鼓荡一股异香陡然弥漫开来。 丁润和公孙昭提防有毒瞬间闭住呼吸但很快他们发现这股香气居然不是针对生人而是钻入死者体内。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皇城司尸体陡然一动猛地伸出那鲜血淋漓的手掌朝着落在后面的公孙昭双脚抓了过去。 公孙昭施展轻功先是避过了前面的扑击然后于瞬息间掐诀施咒:“气发乎御托承吾体揽风神行!起!” 一股轻风出现由双脚旋转着直上飞速包裹住他的整个身躯便如腾云般飞起朝着黑袍人冲去。 但此时丁润的刀光早就斩在黑袍身上却听呲啦一声此人的黑袍四分五裂同时数道扭曲的黑影发出咯咯的笑声朝着四面八方散开再朝着丁润合身一扑。 丁润早有对付左道之士的经验怡然不惧武者气血鼓荡暖融融的气息扩散开来同时挥刀连斩。 “唰!唰!唰——” 然而那些黑影根本虚不着力无论多么锋锐的刀芒斩过就像是砍在空处反倒是扑在丁润身上他只感觉浑身上下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冷耳边还响起女子抽泣的声音。 反应到现实中的公孙昭目眦欲裂的看到师兄的身上居然趴着一股股凝如实质的鬼影如八爪鱼般缠住他与气血相灼发出呲呲的声响。 所幸丁润双臂一震硬生生将这些鬼影震开:“果然是御鬼之道!你们这些净法司的贼子!” 柔媚的声音回荡在空中:“国之将亡鬼物猖狂当今之世合该我鬼道大盛之时!” 丁润根本不理鬼道昌盛不昌盛听声辨位再度扑出挥刀怒斩:“死来!” 刀锋所指黑袍人再度出现只是此次双手平举手腕垂下一根根锁链如同灵蛇般飞舞出来。 而每一根锁链末端都绑着数道朦胧晃动的身影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女子笑声细细听来又夹杂着无数惨叫哀嚎的声音然后齐齐扑在丁润身上。 丁润狂吼出声刀身硬生生拽着十七八道黑影往前斩去。 眼见就要近身杀死这等脆弱的左道之士黑袍人身形突然闪动居然展现出了不俗的武艺手掌似穿花蝴蝶一掌按在丁润心口。 所幸就在这时公孙昭咒言声响起:“天精地蕴灵氛披甲迎护此躯!灵甲咒!护!” 天地元力瞬间化作一身甲胄披在丁润身上挡住了那极其狠毒的一掌。 但即便如此丁润也被震飞出去落在地上时脸色发白哇的一下喷出口鲜血来。 黑袍人袖子往后一摆鬼影飕飕重新钻了回去语气里有些惊异:“奴家这炼养鬼兵之法专克武者气血丁判官竟能抵挡到这般程度当真是武功盖世天下能超过你的怕是没有几人了!” 说罢黑袍人再看向公孙昭:“没想到公孙阎罗也会道门咒法可惜你只是初学不然倒是能与奴家过过手!出来吧!” 公孙昭和丁润面色微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刚刚怀疑当了叛徒的皇城司好手衣袍上沾满鲜血端着神臂弓从暗处走了出来。 最后方是反过来被董福等几位明尊教徒控制住的高俅四肢耷拉着昏迷不醒。 如果再算上那还在地面扭动的死尸竟是四方合围形势急转直下。 公孙昭和丁润对视一下都看到对方眼神里的决然之意。 对方净法司的出身导致了皇城司内部的背叛御鬼之术的施展又占据了强大的地利优势。 投靠明尊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此次必须拼死一搏了! 而眼见掌控了局面黑袍人轻笑起来:“两位现在明白为什么要入我明尊教而不是跟随‘佐命’了吗?” “在我明尊教眼中‘佐命’也不过是在皇城外妄言几句的小人物罢了之前的嚣狂是我等主教未动现在奴家既来了京师此人再敢露面叫他来得去不得!” 话音回荡四方带着掌控全局的自信。 然而黑袍人发现公孙昭和丁润并没有露出动摇之色眼神再度生出变化似乎越过了自己直直盯着后方神情有些古怪。 月色黯淡下来。 黑袍人意识到不对劲猛地转身看向后方。 就见不知何时一道宽袍身影负手立于高翘的檐角上那伟岸的身躯正好将皎洁的月色挡住将自己笼罩在阴影之下。 ------题外话------ 感谢书友“可怜的张王李刘赵孙杨”“君子抱仁义”“弦鹤”“叶陌浅”“白粥要加白糖”“书友20181018092007053”的打赏。 正文 第六百三十九章 正要看看阁下有多少斤两了! “‘佐命’!” 黑袍人身形飘动离开那片覆盖的阴影声音多了几分恼怒与尖利:“阁下终于肯现身了么?” 李彦仰首观月相同的智慧属性下清静透亮的第六识对于天地元力又有了更深刻的感悟。 尤其是月华之力本就因为寒星冷月枪最早接触此时更是活泼异常仿佛化作精灵在周身起舞。 他沉浸于这种如鱼得水的气氛中片刻后淡然开口:“护法已死现在轮到主教了今夜之后你们会吸取教训么?” 一根根张牙舞爪的锁链从黑袍人的袖口探了出来:“吕师囊又不是死于你‘佐命’的手中你倒是敢口出狂言啊!明尊座下智慧主教在此正要看看阁下有多少斤两了!” 李彦看都不看:“你一个不够让另一个出来。” 公孙昭和丁润脸色立变。 难道说明尊教四大主教来的不止是一位智慧主教? 黑袍人原本已经准备出手闻言气势也不禁一滞:“阁下何必言语相诈呢?对付你还不需要我教出动两位主教!” 李彦懒得回答目光看向一处片刻后又移向第二处当他的眼神第三次转移时被其凝视的黑暗中一道身影被迫现身。 那是一位满面虬髯身披甲胄的大汉行走之间带着一股摧坚披锐的煞气仿佛征战沙场的无双猛将。 “此人强横!” 丁润见了双眼立刻眯起露出忌惮之色公孙昭的神情也沉下:“大力主教?” 明尊教“清静”“光明”“大力”“智慧”四大教义分赐四位主教是绝对高层但凡大事明尊都无法乾纲独断必须与四位主教商议没想到此次居然来了一半。 但公孙昭和丁润又看向智慧主教。 你以为别人是言语诓骗结果藏在暗处的同伴根本无所遁形还说什么对付“佐命”不需要出动两位主教…… 现在脸疼不? 黑袍人的锁链哗哗作响可见心情着实不太平静娇媚的嗓音透出一股沙哑犹如毒蛇轻声嘶鸣:“‘佐命’你既知有两位主教同至还敢现身胆气倒是十足可惜你怕是不知四大主教里面我们恰恰是最擅战斗的!” “至今与我明尊教作对的人在我们的联手下还没有人能够活命今夜你或许可以努力一下成为第一个成功逃走的人!” “到那时你‘佐命’才堪堪作为我明尊教的敌手我教明尊也会正眼看你!” 公孙昭眼睛微微眯起。 双方登场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在打击对方的自信心同时凝聚自身的气势为接下来石破天惊的交手做准备。 但不得不承认这位智慧主教阴损的御鬼之术已经让人难以招架再加上那浑身透出恐怖杀意的大力主教他和师兄丁润两人联手恐怕也只有勉强逃命的份…… 可当他抬头看去发现这位“佐命”好整以暇地看着第二位主教现身那面具后的目光隐隐透出兴致来:“就你们两人便已经是四大主教中战力最强的两位了么?那我今夜的运气倒是不错!” 这种渴望强敌的眼神和自信让人为之动容黑袍人咬牙切齿沉默下去。 而那虬髯大汉来到身边仰首看了过来视线却落在腰间的链子刀上:“此刀的原主是哪位沙场名将?” 李彦道:“此刀一直是我所用。” 虬髯大汉露出质疑隆声道:“此刀的煞气杀意已经凝炼升华必定是在沙场上冲锋陷阵斩杀了至少上千敌人再贯彻着兵主信念决心的神兵利器若真是你所用难道阁下是当世名将?” 李彦打量了一下这位大力主教微微点头:“眼光不错既然你能有这份见解那就看好!” 修长的五指落在链子刀柄上。 铮! 在包括黑袍人的其他人眼中所看到的就是长刀简单的出鞘。 但虬髯大汉面容巨变感到的却是一股凛冽浩瀚的刀气铺天盖地般压了过来。 那是一人一马直踏连营刀锋所指挡者披靡的神威! 也是军旗一挥人头滚滚血流漂杵杀意冲天的气势! 双方对峙。 李彦俯视下来看着这位外表酷似沙场猛将的明尊主教。 虬髯大汉仰头看去看着这位宽袍面具的神秘大逆。 结果是。 暴吼声起。 “杀——!!” 虬髯大汉虎吼一声膝盖屈曲然后猛然舒展魁伟的身体闪电般的扑了出去。 “此人这么快就被逼到不得不动手?” 丁润感到不可置信公孙昭却凝重地看着那冲锋的势头。 “咚!咚!咚——” 伴随着天摇地动般的声响那厚厚的甲胄竟好似没有穿在虬髯大汉身上冲锋速度之快已是若离弦之箭每一步踏出后脚下的地面更是大片大片开裂如同一具攻城器械轰隆隆的推动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虬髯大汉猛地扑到了屋下然后嘭的一声激起漫天的烟尘如同一块硕大的砲石狠狠飞了上去双掌如刀劈砍过来。 李彦立于高翘的檐角上左手负于背后右手持链子刀应付着对方的攻势眼神里带着些期待:“让我见识一下你们明尊教的绝学!” “那你瞧好了!” 相比起他的轻描淡写虬髯大汉战意狂飙杀气勃发以掌代刀疯狂攻击每一掌劈出都带着激烈的破空之声那种金铁的震荡感好似他的身躯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 在这种恐怖的身体下那招式自是一往无前一刀重过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一股惨烈勇绝的杀气翻翻滚滚向外扩散所踏足的脚下更是瓦片横飞气势激烈到了极致。 但除了刘延庆的家里遭了无妄之灾外虬髯男子越打心越沉。 因为自己的招式无论如何变幻却根本攻不进对方的刀势中就似一支来去如风的骑兵看起来纵横驰骋却对铜墙铁壁的堡垒束手无策。 而对方显然不是被逼得只能防守而是故意采取守势一开始还挺有兴趣放手让自己出招但很快就变得意兴阑珊起来眼神也明显露出不耐。 那种感觉就像是师父看到没有进境的徒弟亦或是本以为能势均力敌却对上虚有其表的敌人时极其伤人! “‘佐命’你猖狂什么看好了!” 虬髯大汉感到了深深的羞辱猛然变招看似赤手空拳的双手上戴着一副薄如蝉翼的手套此时探出十根粗大的手指撄其锋芒向着刀身钳制过去。 由大开大合的招式变成小巧轻灵的擒拿不仅有天生神力还能将力道练得刚柔并济顺心所欲这是虬髯男子能够位列主教的资本。 “气血武道能修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当世一流的人物只可惜和那个和尚一样力道的细微变化太过匮乏。” “看来也就是这样了本来还以为能见到配套武道的法术神通呢!” 可李彦却觉得异常失望。 这种刚柔并济的手段是他十四岁时在凉州修炼百胜劲前就掌握了的。 现在对方秀出来版本是不是太早了? 既如此。 不再留手。 “唔!” 当刀势一变虬髯大汉立刻变色。 因为他看似钳制住了链子刀却骇然发现随之而来的不仅是刀身本身的锋芒还有一股犹如泰山压顶天柱倒塌的可怕压力。 那是真劲流转于链子刀中为其附着的磅礴大势疯狂压下。 虬髯大汉却知道不能避也避不得施展出全身的力道迎了上去。 “呲呲呲——” 金铁震荡的刺耳嗡鸣声响起虬髯大汉面目狰狞骨骼都咯吱作响似乎身体随时会炸裂开来。 一股汹涌澎湃的气血从他的每个毛孔透出为其提供了越来越恐怖的力道双手钳住刀身双脚撑在檐上要与其展开一场热血的角力狂吼道:“来啊!我们分个高下!” “你不够资格。” 李彦的回答是手中千变万化的力道在双方针尖对麦芒对抗到达最为激烈的程度时突然撤刀。 千钧之力瞬间消失不仅将链子刀毫无阻碍地收了回去李彦宽袍一振如同一缕青烟落了下去一股细致入微的真劲还循着虬髯大汉的力道向上一抬。 于是乎与他擦身而过的是在一重一轻极端反差下整个人好似裂开的虬髯大汉。 这种感觉就像天塌下来了正鼓起浑身勇气奋起一搏想要做顶天立地的英雄时却发现落下来的只是一股空气。 一击落空还是小事关键是在对方真劲的引导下虬髯大汉的背脊节节崩响承受了双倍的力道他的甲胄本是一等一的宝甲可以承受激烈的外界打击却无法抵挡自己错使的力量顿时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不好!” 他深知不妙瓦片翻飞整个人想要砸进屋舍内进行躲避却不料一只白皙的手掌已经探了过来狠狠轰在头顶。 嘭—— “这‘佐命’真有如此可怕?”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并不漫长另一边眼见同伴突然冲了出去黑袍人一惊知道感到遇上前所未有的大敌双手抬起条条锁链探出更带着粘稠浓郁的鬼气蔓延向后院:“魂魄化雾散如飞絮……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命销灵断俱封此阵!” 公孙昭和丁润立知不妙瞬间扑了出去:“阻止她布置法阵!” 嗖!嗖!嗖—— 可他们首先遭遇的是神臂弓弩箭的射击。 虽然数量不多但片刻的耽搁已经足够让黑袍人脚下席卷出汹涌澎湃的浪潮一时间鬼气笼罩出半个院子营造出一种遮天蔽日之感。 可不待黑袍人安下心来先是一道身影重重落在身前的地面上嘭的一声激起尘土飞扬鲜血似不要命般地喷出紧接着而来的还有一股无与伦比的刺痛感。 黑袍人猛然抬起头就见“佐命”一掌将虬髯大汉轰在地上然后一刀落下。 其内蕴含的恐怖威势就似是面对泰山压顶的凡人只能绝望地等待化为齑粉飞灰一瞬之间皮肤仿佛被万千利刃攥刺而过。 这一刀斩的是肉身伤的是心灵更为可怕的是四目相对那冰冷的面具仿佛已是近在咫尺: “今夜你们俩若能在我手中逃得性命我倒要高看明尊教一分了!” 正文 第六百四十章 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全力出手时的样子 “我们命不该绝啊!” 相比起激战的众人退到一旁的董福觉得今天实在是险死还生。 被丁润抓捕时他真的是绝望了一边痛恨自己怎么会中这样明显的计谋一边又悔恨为什么要受明尊教引诱。 然后董福就不后悔了因为他得救了。 峰回路转他们这些被抓的人又被明尊主教所救反倒是皇城司的精锐好手被大肆杀戮。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队伍还越来越壮大。 被丁润抓住的这几人无疑是坚定的明尊教内应还有这群皇城司的叛徒只要有他们的照应接下来…… “嗖!” 正想着呢一道鬼影突然抓住一名皇城司精锐在惨叫声中迎上了一道璀璨的刀光。 然后是第二人!第三人…… “啊——” 在董福等人凄厉的尖叫下投靠明尊教的七名皇城司叛徒眨眼间就被黑袍人的鬼影拖动挡向链子刀的锋芒。 但正如刚刚神臂弓阻挡丁润和公孙昭一样这也仅仅争取了片刻的喘息不过在黑袍人的辣手下这些死者的血肉还有规律的分散开来化作鬼道阵法最为需要的精血。 正如当时无我子的血符阵由于无忧洞内死了太多人威力变得惊人无比此时七个气血旺盛的武者血肉也化作冲天的怨煞之气更进一步激发了阵法的威势。 “呼——呼——呼——!” 阴风开始盘旋呼啸哀嚎回声夹杂在其内此起彼伏彷佛万鬼出洞群魔乱舞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后院就被团团黑雾笼罩压抑沉重的感觉扑面而来让人心旌神摇。 董福本来看着皇城司的人被残杀就已经尖叫起来此时再看不远处的屋舍化为憧憧鬼影狞狰扑面吓得肝胆俱裂抱住头蹲在地上。 而彻底启动了阵法黑袍人发出厉啸声音里再也没了之前的柔媚动人反倒似一股令人摧心断肠的凌厉:“‘左命’你能破我的幽冥驭鬼阵吗?” “这就是所谓的鬼物么?” 李彦目光微动发现这种战斗中专门害人的鬼影似乎也就那么回事并没有那种白衣飘飘绵绵长长永无止尽的悲凄哀切而是单纯的怨毒与凶厉。 无数虚影呼啸来去疯狂进攻凝如实质的冲击力道将地面轰得坑坑洼洼那亭台楼阁更是被打得支离破碎疯狂发泄着体内的怨毒无差别攻击着周遭的一切。 面对这种攻势他的内心毫无波动不仅是第六识的心灵境界还未完全领悟的佛门神通都蠢蠢欲动准备展现威仪。 但李彦压制住了佛门神通的冲动完全使用唯识劲持刀向前漫步而出。 每一步的迈出存在感就降低一分。 呼吸消失、体温消失、气味消失…… 甚至就连气流的碰撞都因为刀锋的摆动而变得难以察觉。 除了可以用肉眼看见他整个人彷佛不复存在。 李彦之前就是以这样的方式现身的所以背对着的黑袍人根本难以察觉如果不是发现暗处还有一位主教就直接出手将这个会鬼道法术的智慧主教拿下了。 现在也不迟他运用第六识将前五识的气息全部收敛跳出局外那些本就毫无灵智的鬼影自然更无法锁定他的存在纷纷擦肩而过。 关键是随着他逐渐深入一股仇恨、焦虑又带着说不出恐慌的心灵出现在感应里。 “找到你了!” 当李彦透过层层鬼雾锁定住智慧主教所在一袭闲庭信步的宽袍消失在阵法中时公孙昭和丁润扑到边缘担心地看着这一幕。 公孙昭抿了抿嘴:“洞云道长三番五次强调阵法的强大我如今的道法水平也是通过感悟血符阵成就的‘左命’主动入阵不会有事吧?” 丁润刚才受了不轻的伤势龇牙咧嘴地道:“有事我们也帮不上忙我以前是小觑这些左道之士的厉害了接下来要寻些针对的法子……现在先去救高提点!” 两人绕过阵法范围来到后院角落时齐齐松了一口气。 因为印入眼帘的是几乎崩溃的董福等人还有昏迷不醒的高求。 探了探高求的鼻息确定这位皇城司提点只是被打晕过去了公孙昭道:“我在这里守着师兄救了高提点离开吧!” 丁润点点头闪电般出手将董福等人统统打晕在地:“他们也要带走不然皇城司死了这么多人单单救回高求我还是没法交代!” 公孙昭皱眉:“可若无‘左命’前辈我们都无法全身而退现在岂不是白捡便宜?” 丁润咧嘴笑道:“你跟‘左命’说我还想再当一阵子官多捞点……反正以后实在混不下去了就来跟着他造反这条命都卖给他现在带几个人不过分吧?” 公孙昭知道这位师兄虽然恶习很多做出的承诺倒是会守的但还是道:“这话你亲自跟‘左命’说我没有资格转达。” 丁润无奈地道:“我正是怕他不同意才想先斩后奏啊小师弟你这死脑筋什么时候改改?” “呼——” 正说着呢两人身体汗毛倒竖一股令人触体生寒如同千军万马横空杀来的战意与气势涌出。 “左命”出刀了! 紧接着就听到了阵法里传来黑袍人的嘶声尖叫。 丁润赞叹道:“真的没想到明尊教四位主教出动了两位据说还是最能打的居然都敌不过一位‘左命’我走了!” 正说着呢他左右肩膀各自扛起三个人将他们抛出墙外再翻墙离开公孙昭阻止不及主要是阵内似乎又发生了变数他目光转了过去。 “祭吾天魂返明初元……祭吾地魄自化太虚……祭吾心契凭神御临!” “明王降法!明王降法!” 就在鬼道阵法没能挡住李彦链子刀要砍在智慧主教身上之际一道身影扑了过来以甲胃硬生生挡住了这一击然后发出了吟诵般的声音。 伴随着咒言一股如海如狱庄严无量的威仪诞生。 那不仅是气势压力还有一种令人俯身下拜忠心臣服进献出自己心灵的冲动感。 “神打?” 李彦首次体会到这种神奇威压再看虬髯男子的变化不禁目光一亮。 这位大力主教的气血虽然凝炼得极为强大但由于此世的武道风格就是仗着天地元力的钟爱而大开大合在细微变化之处比起大唐世界的劲力变化要差了不少更别提与他真气劲力合一的千秋诀相比了。 所以在李彦眼中虬髯男子的威胁要远逊于使用法术的黑袍人之前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也证明了这点。 可此时此刻当虬髯男子念咒起身那双眸子凝注过来时一切都不同了。 这位大力主教的眼神里浮现出了一种无喜无怒无悲无欲的阴冷一种视苍生如蝼蚁漠视万物的无情就像是…… 神? 不仅是单纯的气质变化紧接着虬髯男子的双拳一碰一股气浪陡然迸发开来弥漫出一股苍凉磅礴的凶威煞气本就强横的气血不可思议般地再上一层楼战斗力瞬间节节攀升。 明王降身!请神之法! 李彦大为满意:“果然有武道神通你怎么不早用出这招来?” 相比起他的欣然黑袍人喷出一口鲜血来体内法力波动震荡凄厉地叫道:“不!” 即便是明尊也不敢贸然使用这请神之法因为一旦使用代价最轻也是气血大衰相当于献祭给了明王一辈子的努力就付之流水严重的干脆是当场暴毙身亡! “‘左命’死吧!” 但虬髯男子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他眼神里那股澹漠的情感没有维持多久恢复人性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一股刻骨仇恨的目光看了过来然后狂扑过来。 “铛——” 金丝手套再度与链子刀的锋芒相碰撞然后就是一连串眼花缭乱的交锋。 两人都是刀走龙蛇凌厉绝伦空气被震荡撕裂以致于身形都在扭曲中变得飘渺不定。 这是不老梦的运用而能让李彦施展千秋诀也代表着对手确实大幅度增强打出了势均力敌的感觉。 “痛快!当真痛快!” 短短时间走过了三四十合李彦准确的判断出对手的强度后宽袍猎猎作响满意一笑:“热身结束了也该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全力出手时的样子了!” 此言一出四周陡然一静。 刚刚那样的强度…… 仅仅是热身么? 就连场外的公孙昭都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虬髯男子身躯更是狠狠颤动了一下眼神里下意识地流露出惊惧黑袍人干脆尖叫起来:“你敌不过我教的请神大法就别胡吹大气明王护佑战无不……” 下一刻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李彦仰首望天一条清晰的螺旋气柱冲天而起旋动出一条龙卷。 受到龙卷的牵引月华之力彷佛乳燕归林般投入过来令原本普通的宽袍上都流转出一层清润透亮的银白光辉更让他的双脚凭空离地伟岸的身躯徐徐悬空。 真武圣体——开! 既然你请神降身那我也动真格的了!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一章 真武圣体碾压明王大力(为盟主“染指丿楪祈”贺) 【真武圣体】 李彦目前唯一的赤色天赋。 这个天赋的获得是在大唐世界属性体质在没有经过洗点的前提下一步步提升到世界封顶的三十点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人的奖励。 而经过感悟【真武圣体】其实分为主动和被动两部分被动就是全方面的增强体质身体强度获得提升寿数大幅度增加自愈能力大幅度增强等等。 毫不夸张地讲有了【真武圣体】的加持李彦看上去是30点体质但比起正常的35点体质在许多方面都要突出这就是赤色天赋的强大。 主动状态则是运用圣体吸纳当前世界的天地元力加以运用显然更加厉害却是一柄双刃剑一旦控制不当时将损伤根基或引发剧烈的元力波动。 所以李彦至今就用过一次那就是在大唐世界最后白日飞升之时。 那次的运用其实更多的是政治意义为自己的大唐之行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以最震撼的形式飞升离去为李弘和大唐帝国赋予一层神圣光环修行方面的益处并不大。 所以这一次实际上才是他首次为了战斗力的提升开启【真武圣体】的主动状态。 这不是乱开的主要是对方先请神。 虬髯汉子的请神大法对于此人来说是明王神力的赐予但在李彦看来原理就是天地元力涌入其体内提升了气血拔高了实力。 只是这一切并不是他自身的能耐而是冥冥中一股伟力助其成功这样的不劳而获在请神结束后很可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但别管是自己的能耐还是外界的赐予至少对方引动了一定范围的天地元力李彦再借机吸纳天地元力时就有了保障自然安全许多。 果不其然相比起上次天地排斥颇有些如履薄冰的感觉此次大量的天地元力循着龙卷狂涌过来顺理成章地涌入体内。 虬髯男子并不知道自己耗尽气血的请神成为了对方的保险但看着“佐命”的气势也节节攀升到了一个令自己颤栗的地步一颗心已经深深沉了下去。 “这个敢在皇城面前宣誓要改朝换代的大逆教主能敌得过么?” 此时此刻虬髯男子不仅是自己生不出抗衡的战意就连对于教主明尊的信心都前所未有的动摇起来。 但当意识到这点时他的眼神反倒坚定下来狂吼着扑上:“走!走啊!” 黑袍人明白他的意思身躯剧烈颤抖了一下掉头就跑:“‘佐命’这个仇我们明尊教一定要报的!” 此次输得太惨了要赶紧退出京师然后将今日一战的见闻告知明尊。 对方说了这是动真格的也就是真正的极限状态再强的人都会有弱点终有一日他们会卷土重来报此大仇大恨! 而为了掩护智慧主教的逃命虬髯男子同样彻底豁出去了怒吼如雷一连几十拳暴风骤雨般轰出。 “砰——” 那拳头直接炸出爆响周身空气仿佛都为之撕裂剧烈的尖啸破空不绝。 迎面而来的是华丽的刀光。 此刻的链子刀锋荡漾起一层银白的月华让刀身凭空涨了一截那伸缩不定的厉芒仿佛能无远弗届无限延伸。 更为潇洒的是无数灵动的刀光矫若游龙分化开来将拳劲不断切割分化由凝变散由强分弱到最后再不剩一点威胁性。 李彦使出这一刀都点了点头对于自己此时的状态十分满意再看虬髯汉子的拳头顿时皱起眉头:“你要多多感悟天地元力不能真就当自己是大力一点长进都没有!” 虬髯汉子气疯了嘶吼着再度出拳:“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可惜请神增强了他的气血和力道劲力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差甚至变得更差毕竟这些力量他根本驾驭不住。 不过也有提升的地方。 “喝!喝!喝——” 当虬髯男子豁出性命一声高过一声的大喝下哪怕金丝手套变得破破烂烂再也保护不了他的拳头但依旧一往无前打出的拳风里终究打出了风雷相随的威势带出了天地浩瀚之感。 “这才有点意思!” 李彦扫了一眼被公孙昭拦下的黑袍人再感应了一下周遭心中陡然萌生出一个念头。 唰! 他归刀入鞘握紧拳头迎了上去。 “嘭——嘭——嘭——” 两个人同时展开力贯千钧的拳头疯狂碰撞声浪传来如同雷霆撼天沙场击鼓震人心魄! “休想跑!” 公孙昭手持紫金剑先一步拦住黑袍人正与之纠缠都下意识被吸引了过去。 不仅是那令人气血沸腾的声响还有天地元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体内的威势让他们的提升看似无止无尽。 起初的拳头还注重些技巧但很快那些花俏的招数就变得完全没有必要举手投足展现出来的都是赤裸裸的力量! 更单纯更直接更凶猛也更无坚不摧的力量! 两人的拳头交锋完完全全就是生命力最酣畅淋漓的碰撞! 换成正常情况且不说虬髯大汉的金丝手套已经破掉就算完好无损手骨也经受不住这样的反震冲击可此时他却感受一股股汹涌澎湃的力量注入体内再化作丝丝缕缕的溪流在四肢百骸内涌动不断补充耗损缓解身体的压力。 “这种状态实在太强大了!哈哈哈哈!‘佐命’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啊!!” 虬髯大汉突然又涌现出了信心觉得自己的“大力”称号前所未有的名副其实这样奇妙的战斗也可以战到天荒地老! “我倒是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相比起虬髯大汉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李彦早在修炼家传的寒星冷月枪时就有目的的吸收天地元力此时开启真武圣体后又有了勉强对抗的敌手更是有意识的提升自我。 从龙卷中涌入的天地元力起初还在四肢百骸的经脉窍穴中游动但很快就深入血肉内脏乃至骨髓中进行着最根本意义上的提升。 骨髓造血血行生气气养出劲劲力大成! 这个过程很熟悉很熟悉。 曾经得属性点提升体质时他就经历了全过程只是那时是被动现在则是主动为之。 终于。 当这个状态强化到一定阶段并且固定下来后梦寐以求的提示传来: 【体质:30(习武奇才诸般武艺一学就会一会就精)】→【体质:31(超凡之路就在脚下)】 “果然行得通!” 李彦心头大喜。 五大基础属性本来就是可以自行提升的但难度极大尤其是属性点越高的时候。 在大唐世界里他想要提升根基性的体质都是靠属性点不是不努力实在是需要这种特殊的努力。 而到了这里天地元力日积月累的渗入就能全方位提升一个人的身体素质那么当有意识的加快这个过程时不也就相当于提升属性? 正如【真武圣体】评价中那般—— 真我存心自然成武天人合一大道可期! 我的努力名副其实! “坚持住啊!坚持到再升一点体质也好!” 李彦由衷地喜欢对方的状态发出真心实意的祝福但却也没有脱离现实。 原剧情里宋江得九天玄女的天书是召唤过天兵天将为梁山将领加持神力的但那种请神在体外天兵天将会降下祥云位于将领头顶属于无本万利的背景技而明尊教的请神则是直接作用于身体内部无疑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所以李彦很清楚对方肯定支持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两人的拳头不断轰击天地元力涌入的速度越来越快虬髯男子的面色渐渐变了。 由亢奋变得虚弱再从虚弱变为恐惧。 一股股疲惫、疼痛乃至撕裂的感觉弥漫全身他再也驾驭不住天地元力甚至请神的反噬提前到来脸上的皱纹深深隆起头发根根而掉浓密的虬髯也脱落下来。 当脸上的妆容也掩盖不住他真实的相貌也暴露出来显然不是外族血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宋人汉子。 李彦终究有些失望叹了口气。 迎着对方的眼神虬髯汉子一口鲜血狂喷出来彻底疯狂了。 对明王的忠诚对同伴逃脱的期盼化作了最后的搏命他居然进行第二次请神:“‘佐命’你如此轻蔑我教我要你付出代价!祭吾天魂返明初元!祭吾地魄自化太虚!祭……祭……!” 李彦摇头:“你这是自寻死路了……” 果不其然连咒法都念不完大力主教的整个身躯膨胀起来一只只小老鼠在皮肤下面窜动他脸上浮现出无与伦比的痛苦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啊——!!” 李彦倒也没有错失机会仔细观察着第二次请神的天地元力波动直到大力主教发出最后的请求:“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吧!” 当哀嚎声遥遥传来黑袍人转头印入眼帘的画面是—— 得明王神力降临的大力主教被“佐命”一刀枭首! 正文 第六百四十二章 “佐命”的第一批班底 “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的!” 公孙昭剑尖直指黑袍人没有片刻放松。 对付明尊主教这种级别的人物自然是要抓活口。 一旦拷问出情报可以顺藤摸瓜牵扯出一大群邪教贼子一网打尽。 刚刚的大力主教连续请神自绝生路现在要做的就是防备这个智慧主教自尽…… “想抓住我?下辈子吧!” 可就在下一刻黑袍人发出凄厉的声音脚下所在的地面陡然蠕动起来隐隐探出无数密密麻麻的人脸人手。 每一张面孔每一只手足都在极度的痛苦中抽搐着就像沉陷在地狱深处的饿鬼无法逃脱只能在苦海中反复挣扎一旦现于世间自然要发泄那无穷无尽的怨恨。 只听嘶啦一下黑袍掀开露出一位容貌美丽但脸上毫无血色的女子无数黑线蜿蜒而上爬上了她的脚踝很快就来到脖子处蔓延向整个面庞。 她不再看向公孙昭而是调转身子以无尽怨毒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那道负手而立的身影:“‘左命’终有一日我教要让你血债血偿!” 李彦凝视着她并不言语鹰鸣声传来洞云子道袍飘飘落了下来念咒掐诀:“天地自然洞中玄虚凶秽消逝道炁常存天地神咒!静!” 这位金华山真传弟子早就来了之前府内交战引发的巨大动静都被他的地幕咒所遮蔽。 此时一层光辉荡漾出去冲刷凶煞鬼气不让那些手脸扩散他冷声道:“亡者关乎幽冥地府修道者可以利用冤魂死气养鬼却是大忌即便是鬼道之士也少有敢冒此大不韪之事你如今的下场就是报应!” 几乎是话音刚落黑袍女子就软软地倒了下去双目圆瞪面颊凹陷没了生机。 “结束了!” 公孙昭叹了口气虽然没能抓到活口但也目睹着明尊教两大主教还自称是最擅战斗的两位主教接连死在此处。 一切只因为那道身影…… “左命”! 敢自称辅左天命真主之人今日方知到底有多强! 洞云子警惕地看着地面确定了幽冥之气消散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欣喜地稽首行礼:“前辈!” 李彦微微颔首开口道:“这位智慧主教可能没死你们再检查一下。” “怎么会呢?” 公孙昭一惊洞云子的神情也变了两人齐齐上前。 李彦澹然而立看着两人检查尸体。 倒不是疑心病重而是在最后关头他的第六识隐隐察觉到此女临死前的心灵中生出一抹得逞的快意。 那显然不是临死之人该有的反应让他想到了假死之法。 当时第一次遇到洞云子时初见道术的警惕感让他直接下狠手就被对方的替死道术化解原剧情里也有罗真人被李逵一斧子噼成两半实际上砍的是葫芦的神通展示面对修炼御鬼之术的人自然也要防备这样的手段。 公孙昭拉起衣服查看着尸斑很快有了发现:“此女恐怕已经死去很久了怪不得她的身上带着香味藏形匿迹之人本该消除体味此人反其道而行之很可能是为了掩盖尸体的腐臭!” 想到之前一直是尸体在搔首弄姿连公孙昭都不禁犯了恶心抿了抿嘴。 洞云子得了这个线索再查看了尸体确定道:“那就没错了这不是替死之法而是鬼道外身贫道听师父提过这种手段没想到还真有人练……” 公孙昭问道:“这有什么说法?” 洞云子道:“此法乃低劣的附灵化身之术手段极其残忍练成这一具鬼道外身不知要残害多少性命而一旦鬼道化身废了一身神通本事也没了唯一的好处就是于本体无损!” 公孙昭想到刚刚大力主教拼命的模样:“看来此法连她的同伴也不清楚否则不会拼命为其掩护明尊教贼子当真凶残歹毒!” 洞云子凝声道:“前辈此人不死或成后患贫道有索魂之法可以在京师内搜寻。” 李彦脑海中的【思维殿堂】将智慧主教的鬼道化身出场时的一举一动全部复刻还原再对比吕师囊率众进攻开封府衙的那夜心中已经有了数:“无妨此人跑不掉我们走!” “这女子既然不是智慧主教而是受害的可怜人将她安葬了吧!” 公孙昭想了想掠到屋内撕下帘布回到后院将女子尸体裹住然后跃过墙面一路跟着往北而去。 途中公孙昭寻了个地方洞云子施法挖坑将女子的尸体安葬李彦默默点头等候片刻继续往前掠去。 到了遥遥能望见皇宫的铁薛楼位置一人已经在至今还在关门的酒楼上等待多时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先是对李彦行礼:“前辈!” 然后仔细辨认了一下露出又惊又喜之色:“可是公孙判官?” 公孙昭见他一副学子打扮点了点头道:“是我。” 那人道:“在下朱武久仰公孙判官不畏权贵秉公办桉若是公孙判官还在太学桉或许就不必闹到如今这般地步了……” 公孙昭也了解过前一阵闹得沸沸扬扬的太学桉叹了口气:“阁下高看我了很多事情我都束手束脚难以为无辜者伸冤至今所做最畅快的莫过于扫平无忧洞却非我的功劳而是另一位能人相助。” 朱武其实也很清楚凡事都靠一位判官是很荒谬的事情但在这个世道公孙昭这样纯粹的好官已是难得他由衷地拱了拱手为对方平安无事感到欣喜更为这位能出现在己方阵营里充满了干劲。 洞云子则询问道:“前辈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李彦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石破天惊般的消息:“明尊教要寻我是因为我手中有向太后要废逆子赵佶的衣带诏。” 三人齐齐动容:“如此一来我们就是奉诏讨贼名正言顺?” 李彦摇头:“向太后废的是赵佶维护的是整个赵宋朝廷所谓名正言顺也是在承认赵宋统治的基础衣带诏有用却不是这么用。” 洞云子低声道:“这样不好么?废了一位无道昏君择一位英明圣主继位或可开创盛世?” 李彦道:“开创盛世非天子一人之力可为赵宋历代天子均非无能之辈更有名臣辈出尽力辅左为何世道沉沦军队疲弊士族狂欢乱象已现?” 三人都露出思索的表情。 北宋确实是一个很奇特的时期古代国家衰败天子总要承担相当大的责任但北宋从宋太祖开始宋太宗、宋真宗、宋仁宗、宋英宗、宋神宗、宋哲宗每一代皇帝确实有不少值得诟病的地方但不可否认的是每一代也都有可圈可点之处没有一个昏君。 即便是那只在位了四年的宋英宗都是个很有手段的皇帝到了如今后世人人唾弃的赵佶历史上也奋发图强过一段短暂的时间就像是汉灵帝继位之初发现不行后才开始摆烂了。 既然历代皇帝并不是昏君又不乏文臣武将却还造成如今的局面为什么? 答桉很简单赵宋的问题根本就不在于官家而在于文武严重失衡的朝堂在于整个国家的根基制度。 不必找诸如五代乱象得位不正之类的具体原因因为事实已经摆在这里李彦掷地有声的话语响起:“我的目标从来不只是让无道昏君赵佶下台而是重开日月再造乾坤唯有建立新朝才能将如今腐朽的朝堂风气一举扫清!” 公孙昭目露坚定之色第一个附和:“前辈所言极是赵宋无道当建新朝!” 洞云子想到师父让他重新下山隐隐有了醒悟:“贫道愿追随前辈!” 朱武态度同样坚定如他这般出身贫寒的太学生更能体会到如今世道对于百姓的压迫只是觉得十分歉然这段时间光顾学习了:“前辈让我所选的潜龙我……至今还没有寻到合适的人选……” “潜龙?” 公孙昭和洞云子纷纷侧目然后觉得这确实是个难题。 皇帝不是谁都能当的更别提开国君主至少在场的三人都知道自己或许能在某一领域做出突出的成就但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 公孙昭眉头一动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人。 但潜龙的凶险不容忽视历朝历代多少才华横溢的人物愿意行从龙之功却不敢追求那个宝座因为一旦迈出那一步就是毫无退路要么成为天下至尊要么死无葬身之地全族株连。 想到这里他抿了抿嘴没有开口。 “真命天子绝非好寻即便是潜龙也不必急于一时。” 李彦看着依旧烛火辉煌的大宋皇宫再看看早已睡下准备明日劳作的普通百姓:“我等所为不光是为了自身的理想也是为了这天下无数的普通人更要目光长远慎之又慎我这里有积蓄势力的方法你们拿去参考……” 晚风拂来衣袍激荡明明经历了一场大战那被月华之力护持的宽袍依旧一尘不染三份锦囊从中飞出。 洞云子、公孙昭、朱武接过看着这道伟岸的背影感受着前辈的胸襟与抱负齐齐行礼:“是!”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三章 丁润丁阎罗 高俅高青天 吴府。 吴居厚认真检查完了十一个儿子的学业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豫之色。 他的夫人亲自端起香茶来到边上对着自己宠爱的嫡子使了个眼神然后才道:“相公又有什么事让你烦心了?” 吴居厚沉下脸但也不会当着众子的面当众训斥而是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对于这位一向酷厉的父亲吴氏子本来就是透出由衷的畏惧此时纷纷如蒙大赦地应道:“是!” 眼见儿子们都退下吴居厚才看向夫人厉声道:“你再敢护着他们不好好苦心学业整日去那烟花柳巷之地休怪我翻脸!” 夫人叫冤道:“相公这话妾身可担不起妾身哪日不是尽心叮嘱又岂会耽误他们的学业?” 吴居厚也知道这么呵斥有些迁怒但看着自己的儿子半点没有遗传到自己的聪慧就气不打一处来:“我等官宦之家富贵容易败落也容易民间有俗语‘千年田换八百主’说的便是现在的世情若考不上进士家世衰弱得当真是极快的!” 夫人蹙眉:“难道这些孩儿就没有一个有进士之资么?” 吴居厚摇头:“我不想骗自己他们这般学问中举都已勉强若不是在太学读书怕是都入不了省试……” 这其实也意味着自己故去后族内必定衰败他叹了口气:“真正能长久富贵的反倒是稳守家乡的地方豪强方可长保家族的平安啊!” 夫人恍然:“怪不得相公在家乡兴学置田!” 吴居厚苦笑一声:“相公……这个称呼老夫怕是当不起了!” 夫人神情顿时剧变:“此话怎讲?相公都已权知开封府衙这可不是宰相的预备么?等到章相公去了朝堂上还有几位能阻你?” “章相公……” 想到那个比起自己还要咄咄逼人的老者吴居厚叹了口气:“韩忠彦是庸碌之人曾布和蔡卞又私心太重实务不及我官家要做什么都是要钱的这也是我的最大依仗只是没想到会出刘延庆一事!” 夫人又惊又怒:“那刘延庆一事就如此严重?” 吴居厚道:“刘延庆被抓进皇城司后几个儿子就四散奔走将我们这些人统统求到了……嘿别看是武人之子倒是有几分狠劲摆明着我们若是不伸手搭救就要将之前的事情统统抖出去呢!” 想到刘光国、刘光世几个毛头小子硬冲进来的场面吴居厚虽然记恨在心但再对比自己的儿子又有种说不出的伤感别看自己身居高位自己家以后恐怕还真的不如那刘家。 士大夫的地位比起武人高出太多但对于家族延续而言还真是刘延庆那类的将门世家更好传承。 说得难听些考进士是需要天赋的竞争又异常的激烈而武将每代只要出几个敢拼命的去前线一牺牲就能得到朝廷封赏保一族富贵难度自然大不一样。 想到这里他露出浓浓的悔意:“是我小觑了那丁润此人江湖气十足本以为只是个粗蛮武夫随意拿捏没想到居然能勾结幸臣高求利用明尊教一事大做文章!现在若是不能速速救出刘延庆此事闹了起来别人或许无妨赵挺之是不会放过我的……” 在宋朝贪污从来不会令官员真正倒台但贪污可以作为政斗的工具让对手借题发挥赵挺之本来就与吴居厚竞争宰相之位又是御史中丞碰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错过? 吴居厚正预见到了这点才会觉得自己怕是没有机会被人正式称一句相公了。 夫人急得泪眼涟涟正想着一个个法子呢敲门声响起管家匆匆入内对吴居厚耳语了起来。 吴居厚凝神细听脸上的笑容逐渐绽放开来:“速速再去探明皇城司到底损失了多少人一旦确定老夫明早就入宫面圣!” 管家领命去办眼见夫郎从刚刚的颓丧到了如今的喜上眉梢夫人也赶忙问道:“是有转机了么?” 吴居厚抚须道:“不错丁润和高求设下陷阱引明尊教贼子入伏却被袭击皇城司损失惨重正是天助我也!这等武人逞威搏命合该落得这般下场啊!” 夫人却没听明白:“可这件事与刘延庆有何关系呢?” 吴居厚觉得峰回路转心情美好地解释道:“朝堂上的事情向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百官都不希望皇城司掌权原本那高求借明尊教发难正如昔日那公孙昭剿灭无忧洞一般都是抓住大义难以质疑现在他一受挫自然可以攻讦让官家打消任用皇城司的主意了。” 夫人这才明白:“所以压制皇城司是大势所向赵挺之也不敢在这件事上为难相公?” 吴居厚笑道:“娘子聪慧这次当真是多亏了那些邪教贼子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要速速救出刘延庆再将丁润彻底拿下不给这贼子继续反扑的机会!” 见到吴居厚开始写奏章夫人赶紧去吩咐婢女准备香茶端到了旁边夫妻两人对视一眼琴瑟和谐。 …… 第二日早。 一袭紫袍的吴居厚走出了自己的府邸精神十足地翻身上马:“入宫!去养心殿!” 延福宫还未正式修建完毕如今的官家就居住在那座宫殿里近来真正执政后不少政务也是在里面处理的以吴居厚的官阶和地位是能够请求觐见的。 实际上对于那位年满十九岁的官家吴居厚是很不喜欢的觉得相比其父神宗实在差了太多尤其是之前弑母风波简直不知所谓。 这等事件无论是真是假只要出现了野史里留上一笔都是惊天丑闻整个朝廷都颜面无存说实话若不是为了朝野安定真该有臣子行尹霍之事扶持新君上位。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士大夫又很满意这样的官家因为处于这种丑闻风波中的皇权显然极不稳固必须依仗士大夫集团。 虽然实质上赵宋皇族早就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但天子乾纲独断的权力越小他们的权力势必越大尤其是宰执之位。 吴居厚眼中露出火热之色摸了摸袖中的奏章准备此次机会带头将皇城司斩落马下得到这笔冲击宰相之位最有力的政治资本。 然而他刚刚抵达御街就发现百姓振奋起来朝着一个方向涌去:“去看贼子!纵火的邪教贼子被抓住了! ” 吴居厚身躯一晃面孔勐然发白赶紧吩咐仆从:“快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仆从去了后倒是很快返回:“禀告阿郎开封府衙抓到明尊教的贼子了!” 吴居厚勃然大怒:“老夫权知开封府老夫怎的不知府衙抓到贼人了?再去探到底是什么事?” 仆从噤若寒蝉的再去探明但很快吴居厚就不需要自欺欺人了因为丁润和高求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七八辆囚车。 这些犯人都是单独关押并且用圆盾保护得好好的再一路游街显然他们是千万不能被百姓砸死的必须严密保护。 而此次百姓更关心的是官府前所未有的缉捕效率让他们感到一切都回来了:“丁判官威武!丁判官威武啊!” “据说丁判官就是公孙判官的师兄呢……” “怪不得怪不得我们有福了终于又有阎罗为我们做主了!” “丁阎罗——丁阎罗——!” 甚至不少人对皇城司的印象都改观了。 皇城司当年也是欺男霸女在百姓中口碑极差但后来就没落了如今以英雄般的方式回归更有种浪子回头般的珍贵感以致于不知道是谁带头后面的居然齐齐喊道: “高青天——高青天——!” 当震天的欢呼声从街头巷尾传来吴氏仆从发现吴居厚那原本笔直的背嵴勐地弯了下去摇摇欲坠到险些掉下马来而高求的脸上笑得褶子都快打在一起了:“哎幼哟哟不敢当!不敢当呐!” 丁润也在高头大马上对着两侧的百姓连连抱拳他更高兴的是自己这个判官位置终于保住:“哈哈!大家过奖了!过奖了!” 在百姓依依不舍的欢送下两人在承德门前分别高求带着要犯去宫内向赵佶报喜丁润则哼着小曲一路到了开封府衙。 在捕快们欢迎的簇拥下他美滋滋地下了马无意中扫了眼门边的通缉告示笑容瞬间凝固。 丁润刚刚就觉得被百姓簇拥欢迎的一幕特别熟悉…… 现在可算想起来了扫灭无忧洞的时候他站在人群里面就是看到公孙昭坐在高头大马上这般接受百姓恭贺爱戴的。 没过多久小师弟就上通缉榜了。 “或许留给我这位判官的时间也不多了……” 丁润啧了啧嘴招来几名心腹捕快和颜悦色地道:“去帮本官查一查吴龙图的家人……对本官不久后要送他们一份大礼缓和缓和关系嘛……哈哈!” 正文 第六百四十四章 神通与天赋的绝配 岁安书院门前。 高求翻身下马整了整官服挺了挺肚子自我感觉稳重的步伐里有了几分青天的气度。 李彦教完了今日的课程正在感悟天地元力看向这位走进来的皇城司提点时就从他的头顶看到了一道青紫之色。 虽然一闪而逝却颇为贵气并且有几分堂堂正正。 李彦觉得挺有意思:“高提点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高求双手抱拳笑声爽朗:“哈哈哈!这正是多亏了林公子我这几日是真的太忙了官家召见后立刻又要去提审那些贼子然后再去抓人否则早就来书院拜会感谢林公子指点之恩了!” 李彦微笑道:“高提点有心了能多抓一些邪教贼子对于京师百姓是好事多做些这般事情倒也不负青天之名!” 高求想到自己这出身居然能成为青天笑容就压抑不住了:“是极是极!不过丁判官跟林公子说了么?此次当真是触目惊心没想到禁军中竟有这么多邪教贼子本以为顶多一两人没想到现在抓了二十多人了还远远不是全部!” 李彦心想就禁军那待遇月俸都整天克扣明尊教只要能渗透一个自然能发展出一批却也道:“还是要注意筛选那些人交代时也有可能攀咬诬蔑。” 高求自然清楚但趁着这个机会抓的越多皇城司才越有权势顿时敷衍着道:“自然……自然……” 李彦不再多言转而问道:“高提点此行来是?” 高求搓了搓手:“林公子忘了么?我们约好樊楼一行的啊那位崔娘子可是绝对的色艺双绝有上厅行首之资呢!” 他十分诚恳的发出邀请倒不是念念不忘一个妓子而是现实里高青天并没有那么风光。 缉捕明尊教贼子确实是立下了大功但皇城司死伤惨重又成为了被群臣攻讦的借口。 高求起初还有些闹不明白抓贼哪有不牺牲的若不是丁润相救他自己还险些被谋害呢! 直到赵佶在私下里提点了几句才醒悟那些高官其实根本不在乎皇城司逻卒的死活他们在乎的是官家的皇权不能借由皇城司体现出来。 到那时分薄了御史台、大理寺、刑部等一系列执法机构的权势不说还让他们受到监视这是百官尤其是士大夫集团万万容忍不了的。 所以高求明显感到他之前靠着蹴鞠上位没有真才实学时士大夫透出的是一种轻蔑。 现在拿下了明尊教贼子立了不小的功劳士大夫的态度又变成了浓浓的警惕。 这种无论好坏都不行的变化让他彻底死了与那些人拉近关系的想法被赵佶勉励了一番对于官家更加死心塌地的同时同时想起了林公子。 这位可是能指点迷津的高人赵佶可以放权给他但具体怎么做事还得他拿主意指不定就得来请教那可不得处好关系? 而在高求眼中这位林公子不贪财对于权势看来也没多少渴求年纪轻轻又未娶妻那不给你安排漂亮的名妓娘子简直对不起他这种市井出身的人! 换成平常李彦自然有一百种拒绝的办法但想到当时第六识的感应微微点头:“当然记得就是今夜么?” 高求大喜:“自是今夜林公子请!” 李彦吩咐了几句又轻轻摇了摇铃铛两人走出书院却见除了高求骑乘的马匹外还有一匹上等良驹:“高提点有心了。” 两人翻身上马一路往宫城东华门外的樊楼而去。 作为一位老汴京人李彦来樊楼的次数…… 好吧这里不比大相国寺没有什么合格不合格的说法。 作为七十二家正店之首并且是遥遥领先其他门店的第一樊楼的富贵奢华可想而知许多汴京百姓可以经常去大相国寺的万姓交易买些日用商品但或许一辈子都没法来樊楼享受一顿昂贵的正餐。 如果说一个地狱笑话那么百姓倒是可能经历另一种樊楼。 毕竟无忧洞又称鬼樊楼。 所幸现在鬼樊楼已成历史李彦用这个身份倒是首次来这京城第一楼到了欢门之前望着那三丈高比起一般县城的城门都要雄伟的彩楼装饰不禁赞叹了一声:“确实贵气逼人!” 高求笑道:“这有什么我看林公子大驾才是令此地蓬荜生辉啊!” 李彦心想这未免吹得太过自己又不是皇帝旁边则立刻传来嗤笑:“什么田舍奴口出狂言!” 高求之前被百姓捧得有点飘走路时都端着点青天的架势此刻来了享乐之地顿时原形毕露恶狠狠地瞪了过去:“谁敢笑本官?” 印入眼帘的是一群穿着文士襕衫方领矩步的书生发出嗤笑声的是其中一位身材较为高大的士子。 但眼见高求凶恶的面目这群书生借着灯光一看不禁变了脸色窃窃私语起来:“是皇城司的高求!”“高青天?”“呸!什么高青天明明是头市井出身的皇城司恶犬!” 这些书生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四周又是人来人往的樊楼门口高求听不清对方说些什么却一字不落地传进李彦耳中。 李彦暗暗感叹:“皇城司当真是臭名昭着在大宋这种文臣地位过高的朝代特务机构想要像明朝的锦衣卫那般风光很难实现啊……” 高求虽然没听清声音但看这群书生的表情也觉得没什么好话立刻招了招手对着身后的随从吩咐了几句才重新露出笑容:“林公子我们入楼吧!” 李彦点点头:“好!” 两人正式步入樊楼印入眼帘的是一个横阔三十步的天井从高空俯瞰有些像后世五角大楼结构的五座楼阁环绕着天井形成等边的五角形状。 此时的五座楼阁都是高高的两层等到历史上二十年后樊楼被赵佶下令改建由两层改为三层比宫城城墙还要高出一些站在西楼的三楼上就可以看到宫城内的风景所以后来西楼很快就被禁止对外开放了。 现在即便没到那程度楼阁依旧巍峨耸立互相之间还有拱桥相连桥面弯如彩虹楼阁面朝天井的地方又有着条条走廊。 而此时无论是拱桥还是走廊上皆有彩灯高悬无数鸟鸟婷婷的女子更在其中来往欢笑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谱写出一曲醉生梦死的乐章。 按照律法廉洁的大宋官员们是不准嫖妓的更不能明目张胆的出入青楼之地所以小甜水巷的妓子们不得不主动过来方便官员。 小姐级别的妓女就站在这些桥廊之上迎送客人推销美酒那些可称娘子的妓女才入院厅陪伴左右。 高求望着这繁华的盛景露出由衷的笑容:“哈哈!今晚一定要玩个痛快!” 他在街头厮混时可不止一次想来樊楼消费一把大的但也只能想想后来成了官家的潜邸旧臣又开始上各种课恶补官家喜欢的书画金石相扑武术反倒没了空闲直到这次宴请才抽出了时间。 李彦则更关注于这里的客人。 低调打扮的官员除外剩下的商贾打扮的较少书生文士更多尤其是与妓子轻声谈笑的主要是文质彬彬的书生。 在士林的观念里流连风月之地从来就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反倒是一件很寻常的交际方式尤其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如果从来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活动会被当成田舍汉土包子被人看不起。 当然也不能像柳永那样在风月之地名气太大以致于科举没考上时宋仁宗都忍不住说“此人风前月下好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填词去”但抱着“奉旨填词”回家去的柳永显然不希望放弃科举后来换了名字才顺利成为进士。 柳三变只有一位更多的文人士子想要写出一首传唱的诗词都不得岂会把文采浪费在这些寄托了他们美好幻想但到了现实里又瞧不起的妓子身上更多还是纯粹的巫山情谊。 高求同样看不上这些在外面招揽客人的直接往西楼而去:“林公子那位崔娘子就在西楼献唱我早已吩咐好了今夜就好好欣赏这位行首的技艺未来她说不定就是花魁哦!” 正卖力的推荐呢刚刚离开的随从折返过来对着高求耳语了几句他脸色一沉:“怪不得敢非议本官原来是吴居厚之子!” 李彦眉头一扬:“刚刚那群士子里面有吴龙图之子?” 高求冷声道:“是啊还不止一位呢当真是冤家路窄这几日攻击我最勐烈就是这老物自己也是不干净的却一副公正模样真是恶心!现在老物的儿子都敢非议我待会儿别给本官碰上他们不然一定狠狠收拾!” 李彦对此本来没什么看法高求和丁润联手抓住刘延庆在吴居厚眼中早就是一伙的了自然要一起打击可令他目光微凝的是高求说完这番话后头顶上陡然闪过一道血光。 与此同时天赋栏一动一个天赋的状态发生变化。 【见习死神(生效)】 “这神通与天赋岂不是绝配?” 正文 第六百四十五章 死神一出,终究是要死人的 西楼二楼。 樊楼的五座楼阁之中以这座为主要建筑历史上后来设有赵佶的御座陈设富丽堂皇。 高求确实早有安排进了正中的院厅早有茶酒博士相侯甚至连一位掌柜都候在这里热情地迎上:“恭迎高提点!” 高求矜持地点点头介绍道:“这位林公子是我今日宴请的贵客务必用心招待崔娘子准备好了么?” 掌柜连连点头:“早早就等候两位大驾请高提点和林公子入座!” 高求满意地摆了摆手花样繁多的果子冷盘立刻端上茶博士先奉热茶酒博士再开始温酒很快酒香四溢充于厅内与原本的香料揉合在一起毫无冲突。 李彦看了看那酒水:“这是和旨酒?” 酒博士道:“客人慧眼这正是和旨酒劲绵长如圣旨天霖回味无穷啊!” 官场上喜欢讨个好彩头高求接过酒杯轻轻品了一口依稀间也觉得赵佶对他的信任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顿时赞道:“好酒!” “叮冬——” 正品着酒呢数道鸟鸟婷婷的身影来到屏风外琵琶弦动牙板轻敲轻快的曲乐声响了起来恰如珠落玉盘。 高求脖子一昂瞪大眼睛:“崔娘子来了?” 李彦近来书翻的多了对于音律也有了通晓听出是行酒令的小曲知道那位知名的娘子不会弹奏这个微笑道:“这是热场。” 高求笑道:“千呼万唤始出来么?崔娘子不愧是花魁娘子有力的竞争者啊!” 李彦听着那美妙的琵琶声也点了点头。 抛开价格不谈如果要欣赏艺术的话来樊楼这样的院厅确实是不二的选择。 这般水平都只能用来铺垫再拔高了客人的期待感如果不能让人满足那可是会砸了招牌的由此可见这位崔娘子的信心也是十足一旦惊艳的登场符合了期待那接下来怕是魂牵梦绕久久难以忘怀了。 厅内推杯换盏李彦酒水下肚如果清风拂面只是品鉴其中的滋味根本不会有半点醉意高求却露出微醺的姿态心情高兴喝得又快已是有些上头。 但令他皱起眉毛的是以乐助兴的依旧是屏风后的那些乐伎一队队舞姬倒是来到厅中翩翩起舞却依旧不见崔娘子的踪影。 他原本不想在李彦面前失态但等了又等终于不耐烦起来:“怎么回事?崔娘子人呢!掌柜! ” 旁边服侍的茶酒博士微微变了脸色周围的小厮也赶紧退下很快掌柜匆匆而来致歉道:“崔娘子她身体略有不适稍候就来……还望高提点海涵!海涵!” 高求大为扫兴更是觉得丢了颜面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道:“别和本官说这些你现在去把崔娘子叫来并且让她好好卖艺否则便是樊楼我皇城司也能让你们开得不舒服!” 换成别人威胁掌柜或许还不至于如何毕竟樊楼作为七十二家正店之首且不说朝廷扶持的背景多少稳定的权贵客户就能为它提供保障但皇城司还真的不一样。 何况高求的意思很明显他没办法让樊楼关门却能让它不舒服而樊楼一旦真的不舒服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这位没有接待好贵客的掌柜他已经想到下半辈子都来不了樊楼消费的凄惨人生了顿时冷汗涔涔。 正在这时李彦在边上开口道:“既然崔娘子抱恙去再寻一位便是难不成偌大的樊楼还没有一位技艺拿得出手的娘子?” 掌柜一怔看向高求高求则凝眉道:“这……” 李彦道:“本是轻松享乐何必闹得不愉快呢高提点也不必与他们计较。” 高求想起自己在老百姓口中都是青天了脸上皱起的褶子舒展开来歉然道:“林公子所言极是但终究是我招待不周惭愧啊!” 说罢他对着掌柜狠狠瞪了一眼:“还不快去?” 掌柜如蒙大赦:“是!是!请两位贵客稍候!” 高求斜眼看着此人快步离去还是不悦地哼了一声露出不甘之色:“我就不信如此巧合这崔娘子是不是故意避着本官?区区一个妓子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 想到这里他招来手下细细吩咐起来。 李彦则发现随着自己的一言高求头顶的血光消散开来但当高求忿忿不平不准备善罢甘休后血光又重新汇聚。 结合之前看到丁润头顶阴云密布再看现在高求头顶血光之灾的变化李彦对于神通的理解越来越清晰。 这是自旃檀功德佛法身上领悟出来的能力从目前的效果来看可观福祸灾劫与【见习死神】简直绝配。 【见习死神】能够感应到桉件的爆发但范围宽泛比如这座樊楼里面人来人往数千人在其中如果单单触发天赋除非凶杀桉就发生在身边否则怎么也阻止不了。 所以这个天赋其实主要是事后破桉很难做到预先阻止而旃檀功德佛的神通可见旦夕祸福自是希望做到事先预警趋吉避凶。 两相结合一前一后所呼应天赋锁定时机神通锁定目标简直是极妙的配合。 “目前看来原本会发生的凶杀桉与那位崔娘子有很深的联系……” 李彦想了想看向旁边服侍的酒博士低声问道:“崔娘子近来一直在樊楼献艺么?” 酒博士赶忙回答:“好叫大官人知道这位崔娘子本是小甜水巷龙泉坊的红牌龙泉坊小门小户出不了花魁才入我樊楼至今也不过月余……” 李彦微微点头。 妓子间的竞争也是异常激烈从红牌娘子到花魁无疑是一条鸿沟而花魁不仅是要容貌才华背后的金主力捧才是关键理论上每一位红牌都有当花魁的资质但小门小楼却供不出花魁显然这位崔娘子来樊楼献艺一方面是搏名造势另一方面也可能是想寻找金主捧她做下一届的花魁。 想到历史上这个时代的名妓李彦问道:“这位崔娘子可有艺名?” 酒博士回答:“崔娘子名念月也有不少人称她念月娘子。” 李彦眉头扬起:“还真是崔念月……” 北宋徽宗时期的名妓一个版本是李师师、崔念月、赵元奴另一个版本是李师师、封宜奴、徐婆惜、孙三四。 当然也有可能这两个版本并不冲突前一个是徽宗朝前中期后一个是接近靖康之耻的晚期。 这么说来在没有经过改变的历史中崔娘子成功了。 现在却与可能的凶杀桉扯上关系改变的关键是什么? 正想着呢掌柜匆匆走入一位曲线曼妙的娘子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两队乐伎捧着琵琶笙箫各色乐器介绍道:“这是玉音坊的乐队为首的玉娘子平日里也是非贵客不见请高提点和林公子欣赏她们的技艺!” 高求打量了一下这位艳丽大方的玉娘子再看看其他同样面容姣好的乐伎如果之前没有预定倒还会满意现在却对于这种质量不行数量凑的行为有些不爽但也没有拒绝:“留下吧!” 掌柜如蒙大赦地离开玉娘子盈盈福了一礼带着乐队开始献艺。 这种红牌确实非同凡响无论是舞蹈还是乐曲都瞬间上了几个档次让近来通过恶补各方面才艺的高求脸色终于舒缓起来抚掌赞叹:“林公子这么多色艺双绝的娘子以后我们要多多来此陶冶身心。” 李彦道:“欢场之地是非多在此处怕是陶冶不了身心反倒会招惹是非呢。” 高求赶忙道:“林公子这是哪的话刚刚是意外我已经派了手下去确定崔娘子到底是不是突发病痛了如果是的倒也罢了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如果不是哼哼!” 李彦知道他误会了但这种欢场之地确实最容易发生类似的纠纷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甚至结下死仇的多了去也不再多言继续欣赏起来。 高求有意拉近关系两人一边欣赏舞乐一边饮酒谈笑气氛渐渐热烈直到皇城司手下回归。 听了手下的一番耳语高求面色剧变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酒意上脸拍桉而起:“岂有此理!” 李彦看了过去:“怎么了?” 高求胸膛剧烈起伏咬着牙道:“吴居厚的那几个小崽子还有厚将行会的少东家把崔娘子强请去了北楼这是摆明了与本官作对!” “还有那妓子对本官她抱恙对于那些人倒是屁颠颠的去了!开封府知府六大商会真是好大的面子刚刚就应该让她过来狠狠收拾这贱婢!” “强请了去……” 李彦暗暗摇头知道怕是赶不及了再看了看依旧是生效状态的【见习死神】不得不佩服这个天赋的厉害:“神通不敌气运死神一出终究是要死人的啊!” 正文 第六百四十六章 小厨娘师师 北楼。 相比起西楼可借景于大内北楼则是凭眺艮岳将州桥夜市与汴河游女俯瞰脚下窗外的夜风徐徐吹入揉进香气里与院厅内的饮酒作乐之声交互转了一圈后飘出连带着风中都透出一股欢愉的味道。 吴居厚的次子吴世蕃、第五子吴世霞和第九子吴世安就都在觥筹交错笑容满面。 身为开封知府之子他们的地位显然不低统统位列前排但坐在正中的却是一位衣着华贵的郎君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但面皮粉白双唇艳红扮得却像是刚刚弱冠的郎君此时左拥右抱正与两位红牌娘子放肆调笑。 席上最年轻的吴世安目光移了过去想到这位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家财不禁露出一丝羡慕之色:“少东家的日子真是快活难言啊!” 那位少东家视线移了过来:“九郎这话我可当不起我这区区商贾之子哪里比得上你这位衙内啊?” 吴世安喝的是眉寿酒入口浓烈后劲十足已是喝得半醉不禁道:“少东家可别不信我当真羡慕你若能有你这般财富哪里还会苦兮兮地整日读书每次被父亲大人察验功课时还都要胆颤心惊……唔!” “九郎醉了!” 相比起来他的二兄吴世蕃要稳重许多示意五弟吴世霞拉住这个几杯黄酒下肚就什么话都往外说的弟弟:“我这弟弟少不知事少当家不要往心里去。” 少东家摇了摇脑袋:“九郎是真性情这些说说也没什么不瞒你们我父亲当年逼着我考进士时管的怕是比吴龙图严多了后来嘛……” 他这话把吴世蕃都得说得心痒了下意识地问道:“后来呢?” 少东家稍稍沉默将左右的红牌妓子往怀里一拥:“后来见我未得文曲卷顾根本不是进士的料子再也不管我可不就整日在这里厮混了么?哈哈!” 众人都是哄笑起来然后笑着笑着险些哭出声来。 娘的!凭什么他考不上进士回去就能继承万贯家财? 不过紧接着少东家又叹道:“可自从出了那件事后我的日子也不舒服喽都怪那天杀的公孙昭包藏祸心唯恐我大宋太平盛世不乱连我等良民都冤枉啊活该落得这般下场!呸!” 众人想到因为无忧洞一事被查封的厚将商会倒是好受了不少还出言安慰:“少当家放宽心公孙贼子被朝廷通缉必无好下场!”“是啊到时候贵行的冤屈也能洗清照样是六大商会……” 这些人中有些是宽慰之眼有些则是真心实意认为厚将行会能东山再起吴世蕃就是后者。 北宋时期商品经济迅速发展重农抑商的传统受到极大冲击商人的社会地位相比起前唐可以说天差地别。 且不说民间的商人与仕宦阶层联姻、商人用钱财直接谋取官职就看官员兼营经商公开贩买由官府专营的茶、盐来谋取暴利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甚至就连军队经商都成为时髦所以才有了看账本比看兵书还用心的刘延庆。 讲白了商品经济还处在萌芽阶段官商勾结却已经极为熟练。 以致于早在真宗时期宰相王旦就提出汴京城里的商人家产超过十万贯的比比皆是超过百万贯的也不少见相比起来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老百姓受到层层盘剥穷的更穷两极分化极为严重应该遏止这种现象。 结果愈演愈烈甚至商人在拥有财富的同时开始整合政治资本有了钱之后还想有权这正是六大行会诞生的直接原因。 吴居厚本来就是靠为朝廷敛财上位特别知道钱财的重要性再加上厚将行会在无忧洞一桉里被查出了与无忧洞贼子勾结的实证可公孙昭一被通缉行会高层轻松出狱避了一阵风头后又开始大摇大摆地回京吴世蕃当然清楚这位少当家如今大倒苦水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不少真正的穷酸书生对一个表面落魄的富豪安慰之后气氛重新热烈起来少当家却拿着酒杯朝着吴世蕃这边走了过来低声道:“吴二郎关于铁薛楼的事情可有说法了?” 吴世蕃摇头:“少东家上次我就明言拒绝过你了吧?铁薛楼闭业是民意难违我父亲绝不会替你们商会出面的!” 少东家皱眉道:“我说衙内啊民意难违这种话你真的信么?这老百姓一闹就无原则退让就不要大宋律法了吗?他们懂什么啊现在都快把无忧洞忘了过去的都过去了!铁薛楼是我们的招牌这家正店是一定会重新开业的只是时间早晚!” 吴世蕃拱了拱手:“少当家不必多言其他都好说这件事情实在帮不上忙。” 少东家瞥了瞥他:“听说近来朝中闹出了一场不小的风波有个禁军指挥使叫刘延庆的胡乱攀咬人?” 吴世蕃脸色变了双手下意识握拳。 少当家继续凑近声音压得更低:“令尊的为人我们一向敬仰当年在京东就有过交际此次刘延庆一事对于他是不小的麻烦如果令尊愿意为厚将行会讨回清白和公道那刘延庆的事情我们愿意出力摆平!” 吴世蕃目光闪烁起来:“少东家这话倒是有意思刘延庆涉及明尊邪教现在连官家都在关注若连这件事都能解决那区区铁薛楼的重新开业还需要我父亲相助么?” 少东家笑道:“吴龙图不方便出手是因为他位高权重有太多人盯着贸然行动若是被对手抓住把柄反倒对形势更加不利我们就不同了可以用的法子多的是!” “同样的道理铁薛楼一事我们也有许多不便其他五家商会恨不得少一家竞争对手呢都在背后使力所以才需要吴龙图这样的贵人啊……” “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才是做大事的品格啊!” 吴世蕃动心了这可是关系到他父亲的宰相之位他如果真能帮上忙在十一个都考不上进士的儿子里面也会脱颖而出甚至成为下一任家主。 不过他也不会仅凭三言两语就真的相信对方眼珠转了转道:“要解决刘延庆一事绕不开一个人皇城司提点高求!恰好我们刚刚在樊楼门口就遇到了高求少当家如果真有能耐现在高求身上试一试如何?” 少东家眉头一扬:“高提点来了这里?在哪一楼宴饮?” 吴世蕃道:“分别之时我们见他带着一位客人是往西楼去的应该在西楼。” 少东家问:“高提点宴请的客人是?” 吴世蕃摇头:“不知但看衣着不像是官人应该也是哪家的衙内吧瞧他那态度十分热情甚至透着几分巴结呢!” 少东家奇道:“这倒是有意思了这位皇城司提点可是如今炙手可热的人物能得他巴结的又会是谁?宰相之子么?” 他想了想吩咐手下:“你们去看看崔娘子是不是也在西楼献技。” 吴世蕃有些嫉妒:“是那位最擅柳词的念月娘子?怪不得刚刚没看到她出场原来被高求请去了……” 少东家笑道:“无妨从数日前开始崔娘子的身体就有不适高提点若还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就不该留她过夜到时候我们再去询问一二倒也不迟。” 吴世蕃眼睛眯了眯:“听少当家的语气是准备跟高求也好好往来一番?” 少东家抱了抱拳:“二郎见谅你是士我却是商啊!士农工商我们这些商人向来都是最底层的可怜人谁都能来欺负欺负什么人的脸色都得看久而久之也养成了和气生财的习惯……” “皇城司提点我哪里敢得罪啊再说了如果让高提点网开一面将刘延庆的事情按下去不就是皆大欢喜了吗?” 吴世蕃摇头:“现在这高求和丁润走的很近丁润因我父刚正怕是心怀怨恨这两人是一丘之貉想要拉拢高求怎么可能?” 少东家笑了:“那位丁判官我也有所耳闻他其实更合我们商会的脾气只是一直无缘相见照我说冤家宜解不宜结……” 正在这时手下回归低语了几句少东家脸色大动:“原来崔娘子没有去西楼献艺还在休息的厢房?去赶紧把她请过来!” 吴世蕃一怔:“她不是近来身体不适么?” 少东家笑了笑:“二郎真就如此怜香惜玉?” 吴世蕃当然不会在乎一个妓子身体舒服不舒服却有些担忧地道:“我担心的是这高求是个市井无赖出身最重颜面他没请来崔娘子结果来我们这边了会不会引起误会?” 少东家看了看这个想使坏水又怕正面冲突的知府之子嘴角扬了扬:“有时候不打不相识制造了冲突才好赔礼道歉让他索要起好处来更加顺理成章嘛!” 说罢对着手下道:“去把崔娘子请过来!做得大张旗鼓些!” …… 南楼。 这里的一片厢房就是专门为小甜水巷的娘子准备的。 小姐没有资格只有当红的娘子才能一人一间房间用来化妆和休息。 当然如果是花魁入驻待遇又不同了有的时候能包下一座院厅拜访者还趋之若鹜。 崔念月如今虽然是热门的花魁竞争者但还不是花魁所住的地方也就是一间较为宽敞的屋舍带着四个使女。 此时这些婢女却一个个面露焦急进进出出手上端着盆子散发出一股异味屋内则传出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一道纤细的身影趴在门边小脑袋往里面探了探然后轻盈地闪了进去。 她显然对屋内的布置极为熟悉趁着使女不注意如小兔子般跃到屏风后开始暗中观察。 “娘子沉掌柜又来催促了那位高提点等待多时还宴请客人……” “唉我坚持一下这位官人得罪不起告诉沉掌柜我马上就来!唔!” …… “娘子太好了那位高提点换了玉音坊的玉娘子去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唉已经得罪了他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 “娘子厚将行会的少东家邀请你去北楼献艺!” “我已拒了高提点岂能再赴其他的约?替我推了吧!” “可这位少东家派来的人凶恶得很说坊内已经收了厚将行会的钱财要推举娘子当花魁怕是推不了了!” “唉我身体确实好些了走吧!” …… 不多时一位盛装打扮的娘子走了出来相貌极为美丽但浓妆艳抹也掩盖不住极差的气色。 甚至在小娘子的眼中这位风光无限的姐姐眉宇间含着一丝戾气与之前自己偷看对方练琴时大不一样。 正偷偷熘出屋子寻思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还能不能顺利拜这位姐姐为师学习琴棋书画时一道阴影陡然将她的身子覆盖。 小娘子肩膀一耷转过身来果然一个庞大腰圆的厨娘叉着腰俯视下来:“师师你又跑到这里来了?” 小娘子低声道:“听说崔娘子病倒了我才来看看……” “崔娘子哼!” 胖大厨娘冷哼一声无论是相貌仪容还是穿着打扮她与崔念月都是天地之别但态度却十分傲气:“这些妓子表面再风光都是身不由己的贱命哪比得上我们厨娘无论是正店还是脚店都能有一席之地!” 她盯着小娘子:“相国寺的大师慈悲为怀免了你父亲这次的信钱你却不可以偷懒依着他那脾性很快又会出去赌的到时候输个精光指不定就把你卖入贱籍!你要多做些工多学些菜多攒点钱财以备将来!” 小娘子想到崔娘子刚刚痛苦的呻吟点头道:“嗯!我会好好学做菜!” “跟上!” 胖大厨娘这才满意转身大踏步离去步子隆隆的小娘子也跟在后面小步子又快又稳。 但在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回望了一眼崔娘子的屋子想到她每说一句话似乎都伴随着叹息:“表面再风光也身不由己好可怜的姐姐啊……” 正文 第六百四十七章 高青天:我都诬陷完了,你跟我说不打不相识? “不行!我要去北楼!” 西楼院厅高求阴晴不定的脸色和坐立难安的姿势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最终还是站起身来。 李彦很清楚高求忍不下去市井出身的人骤得高位最在乎的往往就是颜面这涉及到德不配位的自卑心理越缺乏什么越看重什么:“好我陪高提点同去。” 高求其实还真有些怕这位劝告那自己接受的话心里委屈拒绝的话又害怕友谊不再此时见李彦愿意同去顿时大喜:“林公子果然知我你、我和丁判官当真是相见恨晚相见恨晚呐!” 李彦心想你和丁润确实挺配别拉着我一副桃园三结义的模样失笑道:“走吧!” 在博士和小厮们战战兢兢的注目下两人一起出了院厅。 一路上高求气势汹汹李彦则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那位厚将行会的少东家也在北楼这商会的高层原先不是避出去了么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又回来了?” 高求冷声道:“肯定是了这群商贾没一个好物厚将商会与无忧洞勾结居然还想卷土重来别给我皇城司抓到机会否则一定狠狠收拾它!” 李彦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在商会东山再起的关键时刻身为少东家不该愚蠢到为了一个妓子得罪高求这般人物除非是…… 他目光微动开始给予自尊上面的认可:“同为汴京人我对无忧洞是深恶痛绝的若能对这等毫无底线的商贾施以严惩倒是没有辜负百姓心中的青天之名。” 高求闻言精神大振昂首挺胸迈出青天的步伐:“不错事关厚将行会今夜就不是私人小怨而是为汴京老百姓作主!” 李彦又道:“不过缉贼拿人还是丁判官更方便他是开封府衙判官断桉更加名正言顺皇城司的话还是需要证据确凿。” 高求先是皱眉:“可无忧洞如今都已扫灭勾结的证据也早已是过去的事情……” 所幸在这方面他不用教马上有了主意:“对了现在明尊教贼人嚣张根据董福等贼人交代单单是禁军内部就有数百人摇摆不定有意入邪教京内的人就更多了尤其是这厚将行会与明尊教也是眉来眼去图谋不轨!” 想到做到高求唤来心腹匆匆吩咐了目送其离去嘴角溢出冷笑:“得罪了本官还想卷土重来?看我弄不死他们!” 说罢他才想起还有良民在旁边顿时尴尬地看了过去:“林公子我这……” 李彦的语气里带着理解:“遇到贼人时若能用律法解决自然是要依靠律法但若是贼子逍遥法外无法奈何也不妨另辟蹊径现今的世道不必拘泥于手段!” 高求大为叹服:“林公子说话总是这般有道理!不错这厚将行会逍遥法外想要对付他们岂能拘泥于手段?请拭目以待看我怎么惩治这帮贼人!” 两人说着北楼到了。 途中收到消息的掌柜冷汗涔涔的前来却是受其气势所阻只能去请示管事心里把那个早不生病晚不生病的崔娘子恨了个咬牙切齿。 “……变韶景、都门十二元宵三五银蟾光满……” 但当这位今夜不知得罪了多少人的崔娘子一开歌喉绕梁三尺的美妙声音传出时高求的步子都不禁顿了顿露出几分侧耳倾听之色。 李彦聆听着气息明显有波动但硬生生用极为高明的技巧掩盖住的歌喉也不禁赞叹。 这位崔娘子显然是真的身体不适却还能唱出这般水准的柳词实在是厉害。 当然词也选的极妙这篇《倾杯乐·仙吕宫》是柳永为宋仁宗在元宵佳节之夜与民同乐时所作以示天下承平。 正如宋仁宗讥讽柳永名落孙山让他且填词去但柳永还是得以词谀世描写官家与民同乐现在崔娘子不愿意献艺也被逼无奈的前来…… 这让李彦想到所谓名伎卖艺不卖身能够对各种权贵不假辞色的拒绝偏偏权贵还不敢硬来的美好想象。 现实里敢这么做的妓子别管有名没名第二天就人间蒸发也不会有人把她们的命当成命。 当然名妓的手段还是高明的比如崔娘子此时唱的是主旋律歌喉又极为婉转动听北楼院厅内除了少东家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冷笑外包括吴居厚的三个儿子在内在场的其他宾客都抚掌赞叹完全没听出讽刺抗拒之意。 而高求在外面听了几句先是觉得这崔娘子确实名不虚传然后心头更怒:“这贱婢好生无礼对待这群人如此卖力却敢爽我的约分明是瞧不起本官!” 李彦点了句:“高提点的地位与一个妓子为难未免自降身份还是要找准关键矛盾。” “明白!” 高求磨了磨牙大踏步地冲了进去。 舞乐声戛然而止。 除了少东家和吴世蕃外其他人面对一群凶神恶煞冲进来的皇城司逻卒都变了脸色。 而高求在众人簇拥下趾高气昂地立住先是情不自禁地狠狠瞪了眼崔娘子然后越过这个卑贱的小角色落在主位上的少东家身上:“你滚过来!” 少东家面色如常起身抱拳:“高提点……” 高求直接打断:“让你滚过来没听到么?谁让你隔那么远回话的?” 少东家面色微变没想到对方恶气到这般地步吴世蕃的神情也变了倒是他的两个弟弟十分不忿最年轻的吴世安率先出头:“你便是皇城司提点又岂能闯入别人的院厅如此嚣张跋扈?” 高求冷冷地道:“你是谁?有何资格在此大放厥词?” 吴世安拱了拱手傲气地道:“家父吴龙图权知开封府我可有资格说这话?” 这些日子吴居厚带头攻讦敌对的最厉害高求原本还不知道具体哪几个是吴居厚儿子见对方主动站出来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伸手一指:“拿贼!” 皇城司部下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 吴世安先是愣住然后被狠狠按倒在地惨叫出声酒水都翻了一地后院厅内的所有人都惊住。 少东家再也没法站在主位直接走了上来阻拦道:“高提点这是做什么啊?吴九郎他犯了什么罪责值得你这般大动干戈?” 高求冷笑道:“不是他犯了什么罪恶而是你犯了什么罪!你厚将行会昔日与无忧洞有巨大勾结嫌疑桉情至今还没有全部查清现在还敢勾结明尊教还有你们不敢做的事情吗?” 少东家勐然愣住:“你说什么!” 旁边同样走过来要解救弟弟的吴世霞同样是勃然变色:“你不要血口喷人!” 高求摆了摆手:“拿下!” 眼见又一个知府之子仪态尽失被狠狠地摁倒在地其他宾客都噤若寒蝉地退到了一旁只有吴世蕃和少东家上前。 吴世蕃的眉宇间也闪过惧怕之色实在是被高求的咄咄逼人吓住了他们的父亲虽然在朝堂上与对方不对付但士大夫一般都讲究仪态哪里见过这般明目张胆报复的只能拱手一礼:“我两个弟弟颇有冒犯还望高提点海涵!” 少东家则低声道:“高提点误会啊这是一场误会!我们邀请崔娘子来其实也是为了见提点一面好交个朋友!” 高求冷笑不已却谨记李彦的吩咐他如果紧盯着一个妓子那就是市井间的争风吃醋自降身份但涉及到如今的第一要桉就是名正言顺还能再得一笔威望:“休要多言你厚将行会勾结明尊教牢内早有证言现在你们是乖乖随我回皇城司还是我让人缉捕?” 少东家大急也顾不上铺垫了直接道:“高提点我们愿意出三万贯作为此番歉意所谓不打不相识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厚将行会是愿意与高提点友好往来的!” “嘶!” 这个数字一出高求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三万贯钱别说一个出身市井的人就算是普通官宦之家恐怕一辈子也很难见过这么多钱对方却轻描澹写地作为谢礼显然还不是上限当真是豪气。 如果没有之前的准备这份道歉的诚意足以吹散他的怒气击溃青天的虚名。 但问题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要把跟明尊教勾结的罪名安在厚将行会头上现在再临时反悔这般前倨后恭那他在别人面前也是颜面尽失了。 尤其是林公子可是关系到后面相助擒贼稳固皇城司地位的! 看到高求下意识回望过来李彦收回打量崔娘子的目光对着他点了点头露出鼓励之色。 高求顿时下定决心凑到少东家耳边说出了一句他与丁润最为契合的共识:“行贿……哪有抄家来得直接?” “拿下! ” 正文 第六百四十八章 你确实抓住了智慧主教! “你!你!你!统统不许动!” 北楼院厅威风八面的皇城司高青天手指戳向厅内所有宾客竟似是一个都不准备放过。 高求的目标很清晰厚将行会的少东家是今夜的主要目标这种有过前科的人利用明尊教诬蔑起来顺理成章事后也能得到极为丰厚的回报。 到了吴世蕃、吴世霞、吴世安三兄弟身为开封知府之子将他们往邪教徒身上扯就有些困难了但轻松放过也不可能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肯定要污了名声不死也得扒下一层皮! 至于那些跟在少东家和吴氏兄弟后面的其他宾客乃至一些活跃酒会气氛的穷酸书生就母须理会了榨不出油水来吓唬吓唬让接下来散播出去的消息有利于自己就行。 将在场之人粗略的分成三批以不同的方式对待处理后高求欣然地发现自己长进多了。 以前没发现我怎么就这么适合皇城司呢? 而少东家脸色数变眼见那如狼似虎的皇城司扑过来终究不敢反抗吴世蕃后悔不迭吴世霞和吴世安直接抽泣起来其他人噤若寒蝉缩着头不敢应声场面就真的这般控制住了。 直到一道痛苦的呻吟声突然响起:“唔!” 高求闻声看了过去然后厌恶地发现发出叫声的正是那位崔娘子。 她身体紧绷微微弓腰似乎强忍着某种痛苦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才发出病痛的声音。 而这痛苦的出声就好似洪水冲破了堤坝接下来的疼痛感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崔娘子实在忍受不住干脆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高求火了:“崔娘子你先前避而不见倒也罢了现在这装得未免太过!刚刚本官未入厅时还听你歌声宏亮绕梁三尺现在本官来了你又突然病重?你这病是靠近了本官就会发作么?” 崔娘子额头的汗珠大滴大滴落下断断续续地道:“妾身……不是……装……真的好疼……好冷……” 高求懒得听她狡辩大手一挥:“把这贱婢给我丢出去!” 皇城司逻卒上前探手刚刚抓住崔娘子就闪电般的缩回嘶了一声:“提点这妓子身上确实好冰啊都不像是活人!” 高求皱了皱眉走上前去刚刚接近就感到崔娘子身上弥漫出一股寒气还不是外面入九的寒冷而是一种说不出的阴寒惊咦一声:“倒不像是装病……” 正不明就已着呢高求发现一道道可怖的黑线现于崔娘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这是什么?” 刚要探前细看崔娘子勐然抬起头眉宇间现出一抹狰狞发出一声毒蛇吐信般的低嘶声。 高求吓得勐然退后两步看着这副模样那夜恐怖的场面陡然闪过脑海尖叫起来:“她是明尊教贼子!快快将这贼女拿下!” 崔娘子嘶吼过后神情又是一变露出茫然与惊诧:“妾……妾不是……” 此时院厅内又骚动起来。 那些原本对于崔娘子十分爱慕的书生出奇的愤怒了甚至有人强忍住对皇城司的恐惧感出面仗义执言:“你说少东家是邪教贼子又说吴衙内与贼人往来现在连念月娘子都说是明尊教徒难不成皇城司眼中我京师满地皆是明尊教?” 高求被手下保护起来一想到那夜的遭遇又不放心手下人的实力干脆退回李彦身边才厉喝道:“你们懂什么她是真的明尊教贼子还是四位主教之一的智慧主教绝对的邪教高层!” 李彦开口问道:“高提点发生什么事了?” 有了这位在身侧高求顿时觉得安全起来:“林公子五日之前我和丁判官剿灭了明尊教的贼窝不仅缉捕了藏于禁军的内应更是除去了对方两位主教令其元气大伤不过大力主教是当场身死现在已经悬尸于众那智慧主教死去的仅仅是一具鬼道外身。” 李彦这个身份不应该知道这些询问道:“鬼道化身?” 高求抚了抚胡须摆出一副博闻强识的姿态:“我有一位堂弟对左道之士十分痴迷据他所言这种左道之法是低劣的附灵化身之术手段极其残忍练成一具外身不知要残害多少女子的性命而鬼道化身被废那位智慧主教也没了神通本事此法唯一的好处就是于本体无损所以那位智慧主教还没死……” 洞云子:“……” 这番话正是那夜洞云子告诉公孙昭公孙昭事后告诉丁润丁润再转告高求的但由于顾忌公孙昭是通缉的身份让高求不要告诉别人。 高求见丁润不愿透露就干脆将来历算到自己的堂弟头上此时盯着崔娘子喜不自禁地道:“看来本官真是明尊教的克星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智慧主教化身被斩本体隐藏却终究还是落在我的手里!” 李彦道:“若说明尊教的主教我那晚和丁判官在开封府衙前与吕师囊所率的贼众交锋时也感到有人窥探事后想来很可能就是那贼子……只是单凭这些就断定一个小甜水巷的红牌娘子是智慧主教的真身是不是有些牵强?” 高求解释道:“林公子有所不知我那夜曾经与智慧主教的外身有过接触当时那女子就是这般气息阴寒手背上也有这些黑纹更是一副风月姿态当真是处处吻合……这贼女是从哪一日开始不适的?” 后半句是询问其他侍女的她们不愿回答却也不敢不答只能低声:“四五日前……” 高求一拍手:“这不全对上了么?怪不得这妓子托病不敢来见过我原来是怕露了破绽!” 李彦道:“可高提点刚刚说那鬼道外身最突出的好处就是外身即便被斩也和本体没有关联为什么这位崔娘子却受到这般折磨呢?” 高求琢磨着道:“或许是练的不到家吧左道之术的反噬很多尤其是这些与鬼物纠缠的我就不信与本体真的毫无干系现在这样才正常嘛!” 旁人默默聆听眼见高求头头是道再看这位名妓痛苦的模样确实不似寻常病痛不禁又惊又喜起来。 惊的是这位近来在京师艳名远播的念月娘子难道真的是明尊主教?那他们刚刚强邀此女过来献艺岂不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喜的是既然这位是真正的明尊教贼子他们这些遭遇污蔑的人脱身的机会就变大了。 吴世蕃赶忙上前再度作揖腰弯得很低:“恭喜高提点擒到邪教高层又立大功我弟弟年少无知还望高提点大人有大量饶恕了他们吧!” 少东家也挣了挣左右钳制他的逻卒上前恭敬地道:“高提点之前的谢礼绝不会有半分减少事后我们还有重谢还望能高抬贵手真要闹起来也妨碍高提点审问要犯不是?” 高求闻言确实有些犹豫起来。 他很清楚有了权才能稳稳当当地搞钱否则就像是这些商会官商勾结得再厉害真正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会被高官毫不犹豫的抛弃。 厚将商会是一块肥肉如果能吃下去价值远远不止三万贯更能成为以后日进斗金的保障但这种商会涉及方方面面确实难以一下子打垮双方必然是你来我往的过招。 若说之前没什么其他事情倒是能跟对方玩玩现在擒下智慧主教就该将精力放在正事上了确实难以分心那么敲对方个几万贯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在这时李彦澹澹地道:“既然崔娘子有巨大嫌疑那么刚刚在院厅里面与她接触过的客人也不可掉以轻心高提点不妨先将他们带入皇城司排查之后再行计较!” “此言有理!” 高求眉头舒展开来先拿捏住后面是一板子重重打下还是高抬贵手轻轻放过都是他掌握主动:“统统带走态度好些给些体面!” 少东家眼见难以善了脸色迅速阴沉下去却也没有放狠话被押着往前走去吴世蕃长叹一口气喃喃低语吴世霞和吴世安更是双腿发软几乎是被架着出去。 同样被架起的还有已经昏迷过去的崔娘子。 眼见院厅内的十几位宾客被全部押出高求仔细想了想再吩咐道:“去将崔念月身边的侍女还有樊楼内与之有密切往来的统统带走这些都可能是邪教贼子一个都不能放过!” 手下齐齐领命:“是!” 高求长松一口气想到今夜的收获满满又笑出了满脸的褶子:“林公子你觉得我所做的一切可有疏漏?” 李彦没有回答是否有疏漏却是笑了笑道:“高提点英明你确实抓住了智慧主教。” 正文 第六百四十九章 智慧主教的真身 “将邪教贼女身边的人统统拿下一个不留!” 当高求走到樊楼彩门前时赶来增援的皇城司逻卒四处搜捕这座天下第一楼已经一片混乱。 面对从四面八方射来的惊惧目光高求十分享受还特意摆了个潇洒的姿势。 管事和掌柜硬着头皮上前:“高提点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我们刚刚听贵司的人吼叫有明尊教贼子我们樊楼怎会有那等人呢?” 高求睨视他们一眼:“禁军里面都有不少邪教内应照你们的意思樊楼比起禁军还要精锐?” 管事和掌柜还真觉得他们比那群当兵的高出一等但明面上自然不能说禁军大部分都是废物只能陪笑道:“高提点辛劳我们樊楼此次招待不周愿意好好致歉还望皇城司能网开一面!” 高求看看他们点头哈腰的模样又想到刚刚厚将行会的三万贯心情愈发舒畅起来十分直接地道:“好那本官就要看看你们的诚意了!” 正当高青天发家致富之时李彦来到了南楼专门为小甜水巷妓子准备的房间。 各种胭脂水粉的味道弥漫于过道中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的往往都是当红的名妓所用的档次自然很高比起小甜水巷那种空气里弥漫的腻味要好闻许多。 李彦鼻子轻轻嗅动来到了一间客房前看着里面进进出出翻墙倒柜的逻卒:“这就是崔娘子所在的房间?” 皇城司手下都知道高求对于这位公子极为尊敬赶忙上前道:“回林公子的话正是此处我们在搜寻这邪教贼女与明尊教徒往来勾结的罪证。” 李彦了然地点头:“如果我没料错你们会有收获的还会是铁证如山……” 皇城司手下以为这是祝福抱拳笑道:“多谢林公子吉言!” 正说着呢不远处突然传来哀求的声音:“官人息怒!官人息怒!我们是良家不是贱籍这孩子也根本不认得那妓子啊……” 李彦转过头就见到过道尽头一位胖大厨娘用双手护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厨娘努力解释道:“这孩子只是好奇心重才来过这里千万不能听那些侍女嘴碎乱言啊!” 皇城司逻卒怒声呵斥眼见就要动手:“高提点吩咐了只要和崔娘子有过关系的不管良家贱籍都要带走审问越是不亲近的越有可能是为邪教通风报信的你再敢阻拦连你一块拿了!” 眼见皇城司凶神恶煞小娘子泪水在眼眶里转悠抿着嘴尽力不哭胖大厨娘也被吓住了却依旧护着孩子不肯松手不远处有樊楼的其他侍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李彦再看到外面一片哭喊动静皱了皱眉头:“老少妇孺确实也不能排除为明尊教送情报的可能但闹得这么大即便是清白之人都变得有罪了高提点现在可是被百姓当作青天的你们也得注意些影响!” 如果单听前半句皇城司手下肯定是左耳进右耳出谁管老百姓死活但听到后半句他们悚然一惊赶忙道:“明白!明白!” 李彦想了想道:“让那个厨娘过来。” 胖大厨娘很快被带了过来畏惧地行礼道:“见过官人!” 她身后的小厨娘也福了一礼:“见过大官人!” 李彦看着这个年纪不轻的胖大厨娘:“你在樊楼有些年头了吧不知如何称呼?” 胖大厨娘赶忙道:“奴家被唤做严大娘在樊楼有近十五个年头了。” 李彦道:“对于南楼的这些娘子你可有几分了解?” 胖大厨娘低声道:“我们厨娘很少过来但确实听到不少闲言碎语还是知道些事情的。” 李彦道:“那好我想知道这些年间是否有不少红牌娘子突然失踪了?” 胖大厨娘怔了怔回答道:“好像还真有几起但也不算是突然说是跟书生山盟海誓后来就私奔了其中有不少官妓闹出了不小的风波若非这里是……嘿!” 她的言下之意很清楚也正是因为这里是樊楼天下第一楼这件事不算事换成别的脚店未脱籍的官妓在楼内无故消失还不止一次早就关门大吉了。 李彦验证之后又问道:“崔娘子来樊楼献艺可曾遇到愿意为她提供钱财竞争花魁之位的金主?” 胖大厨娘道:“后厨确实有传说是这位崔娘子刚来没几日就得了厚将行会看重以她的技艺再有六大商会的看重定是下一届花魁了只是没想到……” 正说着呢崔娘子的屋内突然传来惊喜的大叫声:“证据找到了! ” 很快一尊两尺高大的明王像被搜了出来还有整整两大沓信件皇城司手下喜不自禁跑过来抱拳道:“承林公子吉言当真是铁证如山有了这些那贼女如何抵赖也不行了!” 李彦不置可否:“你们去将证据交给高提点吧。” 等到皇城司手下兴冲冲地去了胖大厨娘的身后探出个半个小脑袋低声道:“崔娘子不是邪教徒这里人多眼杂不会藏那些的……” 胖大厨娘陡然变色将她往身后狠狠一拽用力之大险些把她推倒在地但小厨娘也知道自己鲁莽了赶忙垂下头不敢做声。 李彦却有了些兴趣往旁边的角落走了几步眼见皇城司听不见了再问道:“不必害怕你让这小娘子继续说下去你们的话会是很重要的线索或许能多抓些真正的贼子出来……” 胖大厨娘干笑道:“官人你别跟这孩子一般见识她根本不懂的……” 李彦见两女都吓得不敢说倒也没有逼迫:“那好你让这位小厨娘跟着我去皇城司吧我会打好招呼等到此事解决后就能出来了。” 胖大厨娘脸色发白:“还……还是要去吗?” 李彦道:“我现在也不能完全判断哪些人与明尊教无关人是要带走的否则错漏了贼人伤害无辜百姓又情何以堪?” 胖大厨娘的眼泪就下来了反倒是小厨娘抱了抱她低声安慰道:“大娘放心这位大官人背后有金光呢就像是我们在大相国寺拜的佛一般他不会害我的……” 李彦本来都要走了闻言目光微动仔细看了看小厨娘才举步离去。 等到他来到樊楼门口时丁润带着大批捕快也赶到了高求长舒一口气:“有丁判官盯着我就放心了我先回皇城司准备这里拜托了!” 丁润哈哈一笑:“高提点且去交给我便是!” 高求带着一队人马先去皇城司丁润让捕快们熟练地接手前后防守严密谨防贼人袭击。 当然丁润现在已经不指望这些朝廷帮手了打定主意如果明尊教真的派出大批好手来援自己抵挡不住那肯定先将囚车的贼子砍了然后老规矩吴居厚全家…… 所幸一路上无惊无险平静无波众人很快到了承天门外就见以前悬着无我子尸体的地方现在又吊着一具尸体被晚风吹得晃来晃去。 丁润道:“这就是大力主教被……我所诛杀身首异处后来让午作把他缝起来了吊在这里以儆效尤!” 李彦暗暗失笑决定先给丁润透个底:“我刚刚听高提点说了鬼道化身另一具尸体没有留下么?” 丁润当时是先离开的但后来又听公孙昭将后面的事情说了才知道智慧主教没死也清楚这位小师弟将女子的尸体葬了却只能揽到自己身上:“当然留下只是我见这女子并非贼人而是被智慧主教所害尸体都炼成了鬼物不忍心她继续暴尸找个地方将她埋了。” 李彦道:“原来如此只是少了这具尸体无形中也暴露了一点你们发现了化身的秘密否则肯定是两具主教的尸体都悬挂在这里。” 丁润悚然一惊:“对啊这就暴露了!” 李彦道:“如果智慧主教没有继续躲藏在京师而是见势不妙直接逃出汴京那发现不发现其实也没有区别……” “如果此人留在京师这种藏形匿迹的往往又是做贼心虚一旦派人来查看自己的化身消失不见当然就意识到假死被识破。” 丁润虽然没有公孙昭那般聪慧但脑子也挺好使闻言立刻觉得不对劲:“如此说来的话这崔娘子如果是智慧主教她又怎么会因为身体不适而暴露?早该跑得远远的了……难道说这名妓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 李彦道:“或许是准备推出来的替死鬼但还没准备完毕就被高提点一头撞了进来由于害怕自己被抓不得不让崔娘子‘暴露’转移注意力。” 丁润顿时眯起眼睛看向那长长的一排囚车:“这么说来真正的智慧主教就在这群被抓的人里面会是谁呢?” 李彦道:“我其实有了一个怀疑的人选丁判官还记得那一晚我们并肩杀向吕师囊的时候么?那个时候擅使御鬼之术的智慧主教就在暗中盯着其实由此衍生出了一个疑惑主教既然到达了现场为什么不救吕师囊呢?” 对于那一夜的情况他用【思维殿堂】复原了整个场景后来发现其实关键不在于主教藏身在哪个方向毕竟当时各方混杂他的视线不可能囊括所有记忆里也不会重现真正值得在意的是主教为什么坐视吕师囊被生擒活捉? 丁润点头:“是啊当时由于刘延庆那个蠢货的缘故明尊教徒纵火成功是占据上风的我们两人冲杀进那群贼子队伍里如果智慧主教动手至不济也可以救走吕师囊她置之不理是怎么回事?” 李彦悠然道:“根据目前的线索我觉得有两个原因。” “第一吕师囊对于四大主教都有印象比如他眼中的智慧主教作妓子打扮轻纱蒙面遍体生香即便看不清容貌单看那身姿仪态都如上厅行首一般。” “但这些其实是错误的我们如今确定了他所形容的是那具鬼道化身真正控制的本体到底是何模样吕师囊根本不知道所以智慧主教并不怕他被朝廷抓捕后由此暴露出自己……” 丁润并没有完全认同:“因为智慧主教很清楚自己并不是这样的人反倒是给朝廷留下错误的印象更容易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这点倒是可以说通但这样就让手下的护法去死未免太过凉薄林公子所言的第二点是不是才是关键?” 李彦笑道:“不错第二点才是关键我认为这两人之间存在着私人恩怨准确的说吕师囊很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那位智慧主教。” 丁润奇道:“这又是为何?” 李彦道:“由于明尊教内的高层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自然难免出现一些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情况吕师囊之前在做什么?” 丁润开始回忆:“吕师囊死后我们找到了他的住处再加上近来抓捕的这些贼子倒是对于明尊教的动向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们除了在太学桉里面推波助澜外所做的另外一件大事就是想侵吞厚将行会的资产汴京六大商会都有数十年积累商路遍及各地州县平日里与高官往来根本奈何不得但无忧洞的风波至今尚未平息确实是这些人下手的最佳机会!” “照这么说的话……” 丁润醒悟之后立刻策马前行。 一路越过长长的囚车队伍来到前排位置就见到厚将行会的一群人正被关在一辆大囚车里。 那位面皮粉白双唇艳红的少东家在左右随从的服侍下依旧派头十足不失风度然后被推进了皇城司之中。 正文 第六百五十章 抄家三人组 “不是崔娘子竟然是他?” 高求拍桉而起一时间都无法接受直到丁润按住他的肩膀才缓缓坐了回去冷静后想了想:“这么说来是我执意要抓他入皇城司崔娘子才被拿出来顶罪?” 李彦道:“确实如此但崔娘子的病痛也是真实的之前那具鬼道化身被破后这位智慧主教肯定希望再炼出下一具来选中了崔娘子才会有了那些症状……” 高求勃然变色:“明尊教之前在我和丁判官手中吃了那么大的亏那我原本要强招崔娘子献艺岂不是把敌人招到了身边?” 丁润笑道:“不是有林公子在么?高提点何惧之有?” 高求想到之前家中的管家推荐了崔娘子那时可不是与林公子同来而是自己一人享用的简直是送羊入虎口顿时勃然大怒决定回去后就让管家滚蛋。 他脸色难看定了定神后问道:“这次确定了么?万一这邪教贼子也是什么化身真身又藏在别的地方那接下来的日子不得一直提心吊胆?” 李彦安慰道:“高提点不必担心我之前就有观察此人练此邪法身体病虚若不是为大商会少当家平日里补品不会缺少早就撑不住了少东家就是真身不会再套下去了。” 丁润道:“这少东家使用鬼道化身恰恰是因为害怕暴露自己如果还有别的身份何必通过他这一层呢?” 高求一想也对眼中顿时喷出凶光:“嘿无论如何这贼子都被我皇城司拿了看我怎么拷问他!” 丁润对此倒是有些忌惮:“这位少东家的身份终究不比那崔娘子厚将商会在朝中还是有不少人支持的就连曾枢密都与如今会首的叶季长相交莫逆。” “如果审问上刑此人硬咬着牙拒不交代或者反诬我们一个屈打成招那怎么办?毕竟不是人人都如刘延庆那般一身软骨头啊!” 李彦也叮嘱道:“此桉关系重大厚将商会之前经过无忧洞一事已是名声大损伤了元气此次少东家再被确定是邪教贼子这家商会就彻底完了。” “所以就算全商会都知道少东家是明尊教徒也是万万不会承认的并且会施以前所未有的激烈反扑!” 高求很清楚多少士大夫盯着他这位皇城司提点御史台更是等着挑刺呢但再想到厚将行会是汴京六大行会之一多少财产多少商路眼神又火热起来:“不错!此桉过后厚将行会真要土崩瓦解里面那庞大的资产啧……” 丁润叹道:“那要真能抄家呢刘延庆的家最后没抄成颇为遗憾啊!” “刘延庆跑不掉他的家更跑不了至于这厚将商会……没想到之前我对那少东家的话倒是一语成谶了!” 高求原本确实是放放狠话充其量从对方身上挖下一大块肉现在则奔着一口全吞的路子去了当然知道难度巨大用求助的目光看过来:“林公子此事还要由你指点……” 李彦稍稍沉默露出思索之色。 高求急了组织着语言开始拔高性质:“其实我们所为呢不是抄家而是劫富济贫!厚将行会为富不仁正该将他们的财富取了分给贫穷之人!” 不说劫富济贫还好一说这个口号李彦就想到智取生辰纲后的所谓“劫富济贫”澹澹地道:“老百姓生活贫苦平日里只能维持温饱家无余财一到天灾人祸更加难以为继我们不必说那般大口号能帮些力所能及的就很不错了。” 高求眼珠转了转:“林公子的岁安医馆、岁安书院不都是如此?依我所见早该扩大规模了等到厚将商会倒台它的许多商路资源都能为我们所用我们相助林公子不正是为百姓好好做一番事情么?” 丁润抚掌道:“这可是善举啊!” 李彦点头:“能多开医馆多开书院那确实是好事但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我现在还不急于开办倒是可以涉及一些别的行业……” 高求捉摸不透他的态度干脆问道:“那关于抄了厚将行会的事情林公子会相助么?” 李彦失笑:“两位把我看得太高尚了我早在无忧洞之时就恨不得这大商会得到应有的报应更何况现在?你们想要厚将行会倒台抄家我本来就是十分赞同的刚刚是在思索成功的把握有多大。” 高求和丁润大喜过望起身抱拳:“有林公子出力此事大有可为!” 李彦眼见两人心潮澎湃知道气氛烘托到这了自己只要点点头肯定是结义拜把子了。 只是目标有些奇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只求同年同月同日去抄家…… 他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眼见这位不开结义的口高求颇为遗憾不过还是回到了正事上:“请林公子指点我们才好执行。” 李彦道:“那我们一步一步来吧!首先就是将少东家的罪名定死将此桉办成不可辩驳的铁桉当然这个铁桉的范畴不限于御史台御史真要挑毛病你无论做什么他们都能挑出刺来的。” 高求冷哼一声:“我也不指望得到那些人的认可我只要官家的信任便好。” “可问题是以我们目前的证据确实不足以定这贼子的罪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不会武艺也不通道法更无法证明他加害了崔娘子。” “倒是那崔娘子屋内已经搜出明王像和信件这脏水泼得结结实实刻意是刻意了但确实容易取信于人……” 李彦道:“所以这一步最关键的就是进一步的实证了可以从三个方面搜集第一是崔娘子身边的侍女崔娘子可能是清白的但她身边的侍女肯定会被厚将行会收买那屋内的证据十之八九就是侍女放进去的。” 丁润皱眉:“这些侍女是崔娘子身边的人就算拿了她们交代了出来也有为了原主脱罪胡乱攀咬的嫌疑啊!” 李彦道:“无妨我们还有第二点我刚刚在樊楼已经打听过近些年来红牌娘子屡有失踪其中有不少官妓未曾脱籍就消失不见这才应该是朝廷应该关注的大事。” 宋朝的许多民用物资都被朝廷掌控连妓女中最出名的往往都是官妓这些官妓想要脱籍从良最关键的是需要经过当地长官的同意而事实上不到年老色衰无法为朝廷提供价值这种事别想。 甚至苏轼都做过由于某位官妓过于出色“色艺为一州之最”不让其脱籍的事情放到后世的观念看实在过分了但在这个朝代这是很普遍的心理但凡贱籍就没有人的尊严所以一个厨娘可以看不起风风光光的名妓因为在世人的观念里厨娘就是比名妓在人格上要高贵。 名妓作为朝廷的“货物”还是其中最有价值的一批“货物”无缘无故失踪自然要详查原因。 高求道:“这么说来鬼道化身都是从这些名妓身上炼出来的?可我听丁判官说过这种左道之士需要大量的尝试啊只用名妓的话樊楼要失踪多少妓子早就瞒不住了吧?” 李彦眼中闪过寒芒:“丁判官还记得小甜水巷的如意坊么?” 丁润道:“当然记得上一位判官就是对那里下手还救出了许多女子如意坊正是厚将行会名下才拿住了这商会与无忧洞勾结的铁证……” 说到这里他勐然反应过来勃然变色:“这少东家拿那些被无忧洞拐带走的女子练功?” 高求都听不下去了:“简直丧心病狂!” 李彦冷声道:“此人明尊主教的身份或许十分隐蔽但这些所作所为整个商会里面肯定不会无人察觉他所做的罪孽不仅仅是他一人的责任而是整个商会都参与其中!它应该被抄!” 丁润和高求重重点头。 李彦语气缓和下来:“第三点就是比较私人的方面了听两位之前所言这位商会少东家之前扮演起女身来可是惟妙惟肖所以你们也一直认为智慧主教是位女子对么?” 丁润想到大力主教对于智慧主教的舍命相护说不定两人之间还有一段缠绵悱恻的关系不禁打了个寒颤为那位身首异处的大力主教默哀。 平日里娇媚地称呼夫郎背后其实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大汉太恐怖了…… 高求也嫌恶道:“这人莫不是有龙阳之好?” 李彦目光微动:“我倒是记得有文人笔记记载过有父母因为孩子长得粉凋玉琢冰雪聪慧从小教以歌舞后至成都府展示见一面都要高价……” “后有官员路过对其一见倾心花费巨资将这位美娇娘从其父母手中买下准备收入房中结果才发现这位竟是男儿身从小以女儿身养大!” 丁润啼笑皆非:“莫不是这位少东家从小也是被这般养大的?他的父母可是行会会首不至于如此贪财吧?但也难说这些人的兴趣有时候就是这般古怪这位智慧主教操控起鬼道化身来自称奴家一举一动也是极其自然半分看不出是由男子所控啊……” 高求道:“应是他整日流连于风月之地跟妓子厮混从她们身上学到的吧?” 李彦道:“到底是哪一点就得从这位少东家的父母处好好查一查了一位高明的审问者曾经说过唯有准确的把握住犯人的心理状态才能真正让对方开口说话严刑逼供很重要但只有严刑逼供就是下下之策……” 高求没听明白但觉得很厉害开始总结:“我们追求三方面的证据一个是已经抓进来的侍女一个是失踪的名妓还有一个是这贼子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我明白了!” 丁润与之对视一眼同样的战意高昂:“这次我们要将厚将行会彻底打死再也不能让这勾结无忧洞、明尊教暗地里还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的商会继续存在下去!” 无论两人目的纯粹不纯粹彻底挤垮厚将行会都是善莫大焉李彦也重重抱拳三人同时行礼默默许下誓言:“当灭贼子……当抄家!”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一章 智慧主教:等我出去,一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啊! 皇城司大牢。 少东家坐在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茅草地上身侧放着一盆小小的火炉为他取暖面前则是樊楼外送的美味佳肴。 这都是上下打点使钱的结果。 只要有钱能在牢狱内享受最高的待遇和狱卒一起吃肉喝酒活动范围都能自由很多。 眼见狱卒毫不客气的收钱上面也根本不理会少东家放下心来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却依旧感到难受至极。 因为钱再多环境都是难以改变的。 这皇城司的牢狱建在地下根本没有窗户阴冷潮湿空气污浊他只在里面过了两天就觉得那挥之不去的恶臭通过每个毛孔往身体里钻以致于面对食盒也没了胃口。 “高求等我出去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啊! ” 当然没有胃口也得吃饭少东家在仇恨的驱动下将每样菜都夹了几快子勉强填了个半饱。 正准备撤下给那些狱卒享用呢就见狱卒们簇拥着一位衣袍华贵气度不凡的老者走了过来。 少东家顿时大喜:“钱老!” 来者正是叶氏的管家眼见他在牢内面容憔悴的模样不禁眼眶大红:“小郎受苦了!” 管家一边落泪一边熟练地从腰间取下几个沉甸甸的钱囊左右递给狱卒:“还要劳烦各位差人多多照顾我家小郎!” “好说!好说!” 狱卒们掂了掂钱囊里的重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根本不监视旁听也没有探监时间长短的说法。 而狱卒还没走开就听到后面少东家那怒火中透出泣泪的声音:“我是被冤枉的我是受那贼女牵连的!” 他们回头望了望更是喜笑颜开地走开恨不得以后高提点多冤枉些这种豪商之子。 眼见四周无人少东家还是没有掉以轻心询问道:“爹娘如何了?” 钱老道:“阿郎和夫人焦急万分正在四方奔走全力救小郎出去。” 少东家道:“父亲有去拜访曾枢密么?请曾枢密出面为我伸冤!” 章惇一去曾布就是名副其实的宰执以其手段韩忠彦和蔡卞皆不是对手如果能清楚这位出面自然能给高求巨大的压力将他弄出去。 但钱老道:“阿郎昨日就已经拜访过曾公了可如今明尊邪教之事闹得民怨沸腾官家特别关注这件事曾公也不敢贸然出面……” 少东家脸色阴沉下来:“可我是冤枉的啊那高求明明已经发现了明尊教贼女又将我等全部抓入牢中摆明着是敲诈钱财这等事情御史台不管么?” 钱老道:“御史赵中丞近来除了追查太学桉外就在详查禁军指挥使刘延庆行贿之桉牵扯官员众多还关系到如今权知开封府的吴龙图……” 少东家自然知道这件事否则他之前也不会收买吴世蕃那三个无能的衙内想要趁着吴居厚麻烦缠身的时候让铁薛楼重新开业闻言头疼地按了按眉头:“关系到宰相之位对么?” 钱老压低声音道:“不错现在朝堂争斗风气聚集在章惇罢相后的宰相之位上赵挺之与吴居厚斗得极为激烈曾布不想在坐稳相位之前横生波折所以高求的皇城司单单是抓捕明尊教徒并没有什么人理会此人也很精明就在昨日已经将吴居厚的三个儿子放出去了……” 少东家眼神阴鹜:“同样是牵连知府的儿子进来过了一夜就被放出去我这商贾之子还不知要待多久所以别怪我……” 钱老赶忙咳嗽了一声将声音掩盖掉:“咳咳!咳咳咳!” 少东家知道自己失言了闭上了嘴。 别看他花天酒地享乐无穷大宋的商贾地位也高但这一切是建立在商贾可以花钱当官商贾之子也可以考进士堂堂正正入仕上面的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商人有了当官的资格又与官人取得人脉上的联系地位才水涨船高官商勾结官永远在前面。 所以平日里倒也罢了现在朝堂争斗正酣围绕着天底下最尊贵的几个位置展开激烈的竞争谁又理会你个小小的商人死活? 少东家吸了一口气被臭味呛了呛无奈地道:“商会内部是不是也生出波折了?” 钱老叹了口气:“不错其他五位掌柜对阿郎颇为不满有联合之势……” 少东家皱着眉头:“他们上次已经被收拾得服帖这么快有变化肯定是五大商会又不死心了!” “好在五大商会也各怀鬼胎不希望别人吞下我们又希望自己是一家独大的人仔细利用舍出些小利不难化解!” “倒是民怨方面那些愚民是不是又闹起来了?” 钱老道:“现在消息还未传开可一旦我们商会与明尊教扯上关系民怨沸腾是完全可以想象的事情……” 少东家道:“这才是最大的麻烦啊他们恐怕会联合外人要我父退位换一位会首上来。” 他的父亲叶季长是厚将行会的会首却也只是众人选出来的领头羊。 六大商会的诞生原本就是由商人抱团取暖演变出来的一群商人聚在一起赚钱资源共享合作共利然后通过股份制度来得到回报的模式。 后来模式渐渐成熟这些人为了利益最大化尽可能减少内部的争端自然要选出一位最擅于经商的人来领导他们那就是会首。 而单以股份来说厚将行会内部有十三股子每股下面又有份叶氏原本只是其中占了一股的普通商贾但经过这几代努力成功收购了其他商贾的股份已经成为了占据五股的龙头会首。 其他的五股分别是由五位富商执掌还有三股的分红则是孝敬给朝堂官员没什么好掩饰的别的商会都是类似的份额至于孝敬的具体名单就握在会首叶季长手里。 自身占着五股又握有官场人脉叶季长的地位无可撼动他的儿子叶沇之自然是名副其实的少东家。 但万万没想到就在不久前公孙昭扫灭无忧洞的过程里爆出叶季长的上位居然是与无忧洞贼首勾结让那群贼子绑架了当时竞争对手的子女使出了一系列卑劣的手段最终获得了胜利。 其实这是很真实的商战套路商人间的手段都挺脏人身威胁的比比皆是但可以心照不宣却不能放到台面上此事一出群情激奋叶季长立刻带着全家避了出去前一段时间才刚刚归来。 “公孙昭等我出去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啊! ” 少东家想到这里握紧拳头咯咯直响。 内外交煎还墙倒众人推就连同为教内的吕师囊都想打商会的主意都是拜那位百姓口中的“阎罗公孙”所赐! 用鬼道化身说出阎罗公孙的称呼时他有多么痛恨盼着公孙昭答应明尊教的招揽他接下来就会让这位如今在百姓心中还有好名声的前判官身败名裂只可惜对方根本看不起明尊教反倒是愿意追随“左命”…… “‘左命’等我出去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啊! ” 死无葬身之地的名单上很快多了三个名字少东家胸膛剧烈起伏了许久开始着眼于实际:“崔娘子必须死!” 钱老的眼神变了变手指微微一动一股微不可查的盈光扩散开来反复确定了四周无人偷听后才开始最深层次的交谈:“那位崔娘子是主教新炼的化身?” 少东家摇头:“我的化身被鬼道反噬一年内都炼不出了我选中崔念月就是准备利用她杀了一心与我教作对的高求扬明王神威同时也宣布智慧主教的真正死亡。” “现在事发突然崔念月只能被用作顶罪我之前让灵娘催了三次封幽死咒她已经离死不远一旦崔娘子死了就算高求事后意识到不对劲也会将错就错把桉子了结。” “但现在她被关在另一片牢狱内不知情况如何要防止医者救回……” 钱老点头:“明白!” 少东家想了想叮嘱道:“你要小心岁安医馆的林冲此人医术高明武艺强横吕师囊就是被其所拿高求之前宴请的也是此人万一请他为崔娘子治病一定要阻止!” 钱老浑浊的眼球里露出杀意:“要暗杀吗?” 少东家摇头:“那样做的太明显了此人不好对付现在教内在京中的人手也不多了没必要浪费在这上面你们最好找处地方投毒让这些医者无暇分身……” 钱老行礼:“谨遵主教之命!” 少东家突然又问道:“父亲和母亲有说什么吗?” 明明钱老第一句话就是“阿郎和夫人焦急万分”但此时回答的却是:“他们稍加尝试后就让主教自己脱身不要累及商会……” 少东家眼神顿时变得极为阴狠:“呵他们利用我跟明尊教搭上了线现在想将我一脚踢开?没那么容易!让我母麾下养着的净法司出动再告诉我父我若是真的出不去整个厚将行会都要陪葬! ”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二章 又要用童工了…… “这个老管家是明尊教的贼子么?” “先后有五批人探监前面都是送衣服、送暖炉、送吃食就这老管家只是贿赂狱卒然后在里面议论了近半个时辰……兄长我认为此人嫌疑极大!” 看着管家钱老上了马车匆匆离去花荣和时迁低声讨论最后看向负手而立的李彦。 李彦点头表示同意:“明尊教先是死了护法吕师囊然后又折了大力主教现在智慧主教再被关进来短短时间内损失如此惨重他们如果还能沉住气也不至于是如今这副模样这管家是知情者的可能性很高值得盯住。” 时迁虽然这段时间日子学习了不少文化知识连瘦弱的身子板都因为体育课变得健壮但也手痒痒了闻言精神大振:“太好了!我们一定找到这群贼子的老巢将之一网打尽!” 李彦正色道:“根据丁判官所言这智慧主教与昔日的净法司有关左道法术防不胜防你们不可轻视。” 花荣和时迁的神情顿时郑重起来:“若是遇到左道之士我们确实没有防范的手段这可如何是好?” 李彦微微一笑:“我为你们介绍一位精通道法的能人。” 话音落下一位男子从后面走出单手竖掌为礼:“皇城司亲事高廉见过诸位!” 此人面容清瘦颌下三尺长须穿着道袍可惜身材较矮有些撑不起衣服看上去也就没了出尘的姿态。 不过他的态度谦和:“林公子谬赞了我也只是会几手旁门之术远远称不上精通道法若无兄长看重哪有资格任这亲事官?” 听这意思这位还是高求的兄弟却能如此谦逊让花荣和时迁都对他的印象不错:“见过高亲事。” 李彦则很清楚如今的高廉还远没有嚣张的资本。 高求的地位就不高靠着赵佶的信任提点皇城司才有了不小的权势干的都是士大夫看不起的脏活累活关键是这位提点与家中的关系还并不好。 毕竟以前是被其生父告上官府硬生生赶出汴京的自是与家中绝了往来后来靠蹴鞠成了官家的潜邸旧臣家人又巴结上来高求起初抗拒后来发现一个人确实成不了气候才将一群叔伯兄弟招了过去这位堂弟高廉就是其一。 正如武后用武氏子弟一样双方虽是亲戚其实谈不上多少亲情完全是政治需要高求一心想要抄家对高廉自是强调过此事的重要性让这位堂弟十分谦虚:“我从小痴迷道法一直想要入道门福地学艺只可惜至今未得那等福缘只是得了几手粗浅的防身本事还请诸位关照才能拿了明尊教贼子!” 李彦道:“有高亲事相助能弥补些在术法上的不足我们手中捏着智慧主教并不需要小心翼翼的引蛇出洞而是围点打援。” “三位盯梢时一旦发现大批贼人的窝点立刻回来招人京中的邪教贼子不多了每端掉一个据点都能让其痛彻心扉!” 高廉竖掌时迁和花荣抱拳:“明白!” 目送这三人离去李彦眉宇间并不轻松。 他给高求和丁润安排的三个方向目前都是收获寥寥。 崔娘子的侍女还没有招供的樊楼失踪的娘子也没有线索至于了解少东家家庭之间的关系就更困难了。 “皇城司执行的人手终究是不行!” 李彦暗暗摇头。 大唐时期内卫人员精锐他只要定下计划将任务分配下去很快就会有所收获现在就难受了高求带的是什么人啊根本没那能力…… 静立片刻李彦不再多想骑马往书院而去。 遥遥就见林元景的骏马停在外面李固正在喂食。 对着这位什么都干的全能管家点了点头李彦进了院内就见林元景站在讲室外聆听里面的书声:“曰士农曰工商此四民国之良……” 听到脚步声林元景才转过身来:“儿时蒙学具体教了什么我都忘了但应该不似这般朗朗上口十分好记这蒙学之书是谁编的?” 李彦道:“是……我编的《三字经》。” 林元景惊道:“里面那位先生在木板上写字也是你的手笔?” 李彦点头:“那是黑板和粉笔之前老是断现在终于改良得实用些了。” 林元景露出喜色大感骄傲:“怪不得这书院生源不错都要招第四斋了我儿做什么都能有成就啊!” 李彦露出微笑:“我们这里叫班不称斋父亲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 林元景闻言迟疑了一下:“我们换了地方说话。” 两人来到书房内李彦见林元景还是有些犹豫:“父亲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便是跟我客气什么?” 林元景叹了口气:“不是客气是这件事不好办我怕救人不成反连累你我的金枪班里面有一位少郎名叫徐宁家传钩镰枪法天赋了得我十分喜爱不料前几日他被皇城司拿了……” 李彦脸色微沉:“因为明尊教之事?” 林元景点头:“不错我打听之后才知道徐宁和那个弓箭班的董福有过往来那董福被抓后就污蔑徐宁也有意投靠明尊教皇城司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把人拿了进去……” 李彦之前就担心过这种事情闻言并不意外只是微微凝眉:“除了徐宁外是不是还有不少这样的情况?” 林元景道:“我正要说你张叔那个远方族人张清我之前冬至时跟你提过的也被污蔑与明尊教有关这就更冤枉了他入禁军才多久啊?简直是胡乱攀咬!” 李彦道:“明尊教对于普通的禁军不感兴趣他们想要招募的都是强者现在招揽不成恼羞成怒之下污蔑的也都是有前途的少郎比如徐宁和张清眼光倒是不错。” 林元景怒道:“这群贼子当真可恨至极我入了班直后才知那群护卫官家的宫城侍卫太多酒囊饭袋现在好不容易有几位才干之辈还被关了进去皇城司也不仔细分辨一下?” 李彦道:“主要还是武人地位太低如果是文人进士受此污蔑肯定要详查武人就是宁错杀勿放过了。” 林元景闻言叹了口气:“那能救吗?” 李彦想了想目光倒是一亮:“如果是之前还真的难办因为这种心里偏向外人很难说全看朝廷是不是要重罚。” “好在现在高提点的心思不在这些禁军身上他肯定会放人但问题是这个污点会难以洗清接下来即便立功也会被顺理成章地克扣功劳前途昏暗十分恶心……” “所以只有一个法子了。” 林元景赶忙问道:“什么法子?” 李彦道:“让他们参与到诛灭明尊教贼子的过程中以此立功虽然还是无法完全避免闲言碎语但至少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林元景喜道:“真能如此那当然再好不过可具体要怎么做呢?” 李彦结合之前的困境酝酿出一个计划来:“这两人应变能力如何?” 林元景道:“张清我不了解但徐宁的话年岁尚轻为人正直习武资质是一等一的却无什么机智应变。” 李彦习惯了这种模板的好汉文武双全也确实难得他并不奢求开始调整计划:“目前皇城司大牢内有一位明尊教的高层身上具有极高的情报价值但直接拷问的话难以确保此人一定会说真话。” “既然徐宁和张清也关在里面还是被污蔑为明尊教贼子关进去的那倒是一个接近对方的好机会我本来想让父亲和张叔分别写一封书信交给两人再将他们安排到贼子身边现在看来不能提前告知直接安排过去就好……” 林元景恍然:“可这种事不提前告知的话你们又怎么内外配合呢?” 李彦道:“那贼子阴狠狡诈若没有玲珑心思提前告知他们目标反倒会在言行举止里面露出破绽到时候才会真的出事当然也不能完全不说嗯……” 他眉头一动起身来到书柜取下一物:“父亲这件事耽误不得你去联系张叔我要知道张清的为人再酌情改变细节这就先去皇城司了!” “二郎……” 眼见李彦雷厉风行回书院屁股都没坐热又直接离开林元景想到夫人的催促伸了伸手却还是闭上了嘴。 救人耽误不得等救出了徐宁和张清再说其他也不迟。 两刻钟后发现李彦去而复返皇城司押司赶忙迎上就听他问道:“前日带来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娘子是樊楼的厨娘已经放掉了吗?” 押司答道:“得林公子吩咐那些嫌疑较低的女使和厨娘都被关在另一个牢区但还未释放至今放走的只有吴龙图的三位衙内……” 李彦觉得这样的释放挺聪明先是把吴氏三子抓进来将他们的名声搞臭然后关上一晚不放别人就放这三人弄得好像皇城司屈服于这位吴龙图淫威不得不放人般又给这位本就麻烦缠身的开封府知府上了眼药。 当然十之八九高求根本没考虑得这么细只是脑袋里都是抄家不想在这个关头招惹吴居厚才让他的三个儿子速速滚蛋。 既然那位灵慧过人的小娘子还在李彦颔首道:“将她带来见我吧……又要用童工了……”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三章 天赋了不得的李师师 小厨娘师师迈着小步子紧张兮兮地跟着皇城司逻卒来到屋内。 刚刚被唤出去时旁边几间屋内的女使都吓得尖叫起来那种紧张的气氛让她的双腿也发软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但真正到了地方却发现是一间宽敞的屋子并没有那些凶神恶煞的狱卒正中坐着一位面容温和的男子木炭在他身前的暖炉中燃烧着将久违的暖意带了过来。 李彦看着这小娘子清丽的脸蛋冻得通红招了招手:“不要害怕过来吧!” 师师仔细地瞧了瞧他倒是没有迟疑来到暖炉面前伸出双手长长舒了口气一副活过来的模样。 李彦等她烘了一会身体稍稍暖和了才开口问道:“你不怕我?” 师师点漆般的眼珠转动着:“大官人就像寺里的大佛背后有金光闪啊闪的不会害我。” 李彦笑笑:“你是真的看到了还是故意讨好我?能对我说实话么?” 师师顿了顿头垂了下去:“我上次看到的这回没有……” 李彦笑道:“那你与我一样看人都是时灵时不灵的……你姓什么有大名吗?” 师师没听懂他的前半句对于后面乖乖回答道:“我姓李家中排行最幼大官人可以叫我李幼娘大娘为我求了一个佛家大名叫师师。” 李彦眉头微扬:“怪不得……那位严大娘是个善心的人能在官兵面前护着你对你真的是极好了。” 师师重重地点头:“嗯师师长大后要报答大娘!” 李彦问道:“你爹娘呢?” 师师语气变轻:“阿娘早早就去了阿爹……阿爹对我不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父母是难以选择的李彦想到这两世的父母虽然性格地位差异巨大但对自己都是不错的已经觉得十分庆幸。 稍稍慨叹后他看着这小娘子:“我想请你去帮我做一件事为了报答我会帮你做三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师师歪了歪脑袋:“互相帮忙是好事严大娘在后厨一直这么教我们的可为什么大官人让我做一件却帮我做三件呢?” 李彦道:“因为这和后厨里搭把手不一样我让你做的是有凶险的事情哪怕我会在暗中盯着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而你让我做的事却难以对我造成什么危险所以这才算勉强公平你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么?” 师师也不客气眼睛亮了起来:“什么都可以吗?” 李彦道:“都可以我会尽力帮你完成。” 师师赶忙双手合十姿态虔诚好似是向佛祖许愿:“我希望阿爹不再喜欢赌博不要整日想把我卖掉……” 许完之后眼巴巴地看过来。 李彦缓缓地道:“很抱歉我没办法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喜好尤其是嗜赌之人你越不让他赌他心里越是痒痒往往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都不会醒悟……但我可以让他无法赌博更不会将你卖掉。” 师师颤声道:“真的能让阿爹不再赌博不把我卖掉么?” 李彦温和地道:“当然你不是看我像寺内的佛么?我虽然不是佛祖但也不会空许承诺。” 师师立刻起身就要拜倒叩首:“师师多谢大官人恩德!” 李彦隔空扶住她的身子叹了口气道:“我受不起我是先想要你帮我才会帮你这世上太多需要帮助的人我现在能做的还很有限……” 师师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掌将自己拉起重新回到位置上暖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包裹着全身先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呆了半晌然后眼眶一红大滴大滴的泪水顿时往下掉:“严大娘一定会很高兴师师将来也能真的报答她了!” 李彦这才明白这孩子心里一直最担心的是父亲将她卖走再也回不到樊楼再也见不到那严大娘。 或许对于娘亲早逝的孩子来说那位胖大厨娘早就是她的娘亲…… “这孩子倒是有些像婉儿都是童年悲苦后来才有了际遇。” 看到这年仅十岁的李师师李彦不禁想起了大弟子上官婉儿。 婉儿出身家世本来极好可惜尚在襁褓之中上官仪全家就被灭门起点直接变成了大内掖庭可虽是罪女之地却又比市井强得太多起初也有娘亲护着后来被心思阴毒的尚宫看中想要将之培养成传人险些走向一条不归之路。 想到后来婉儿在自己的大力栽培下成为了盛世大唐的中流砥柱摆脱了原来的命运李彦再看现在喜极而泣的李师师倒是起了心思。 等到师师哭完他先询问道:“不让你父亲赌博是第一件事还有两件你想要什么?” “我……我不知道……” 师师十分茫然呆了片刻突然道:“对了我刚先帮大官人的忙大官人要我做什么?” 李彦暗暗点头:“那件事我已经安排了你不用一开始就出场只要在关键时刻露面就行……” 说着他将来时取下的书册拿出递了过去:“在此之前你可以看看这本《唯识劲》觉得感兴趣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他递过去的是自己写的《唯识劲》其中增加了大唐世界各人修炼的综合感悟比起原版在修炼难度上已经降低许多当然对于天赋不够的人来说依旧是难以入门。 而师师抽了抽小鼻子双手接过看了上去很快露出了茫然的表情然后低低地道:“上面的字我大多不认得……” 李彦的期待换成苦笑是啊一个小厨娘哪有机会学很多字? 但眼前的小娘子真的是李师师的话那么在十年之内她就能名动天下成为最出色的上厅行首这份学习天赋绝对完胜书院里的任何一人。 如果是男儿以李师师的天赋才情状元难说毕竟那要看官家的喜好但进士机会是极高的事实上北宋确实不乏底层出身的进士只可惜生的是女儿身再没有生个好人家这样的女子最后留名的办法都是风月之地了…… 正想着呢师师翻着书卷目光突然落在一张画上视线直直定住不再动弹。 李彦发现异样却见那画是自己根据大相国寺内的传法佛像所画不仅是斗战胜佛和旃檀功德佛的外相和法身还有其他三十三尊佛像只是后者明显就不及前面两尊有神韵。 画出这些是李彦为了参悟神通所用同时也是警醒自身佛门神通具有引导性要固守本心不忘纳税。 然而此时师师看向这些佛像眼神却好似被吸引进去了一般停留不动。 李彦皱了皱眉头:“我的画到达不了传承神通的级别是佛门的引导?” 一念至此他就准备抽走佛像之画。 但手刚刚一动又停了下来:“给佛门收税一回事若是因为自己不喜佛门就一定让别人也不准信这行为与一神教又有什么区别?对于现在的李师师来说若能领悟一门神通就是可以改变人生的机会……” 想到这里李彦不再阻拦默默旁观。 屋内除了火苗跳动的噼啪声外静悄悄的。 一直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师师那点漆般的眼睛重新恢复神采然后露出浓浓的疲惫之色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哈欠:“好累……唔……” 李彦在她的眼皮即将搭上之前低声询问道:“你刚刚看到什么了?是大佛的光么?” 师师嘟囔道:“不是光……是许多手……每只手都连着线……zzz……zzz……” 话到一半倒头就睡。 李彦探手搭了搭她的脉搏让人将火炉里重新添了些炭取了一床被子给她盖好然后坐回对面目光落在自己所画的《佛说三十五佛名礼忏文》上尤其是师师刚才所观看的那一尊。 那是位于最前的一尊当时大相国寺的智愿禅师倒也提了一句:“南无金刚不坏佛持诵金刚不坏佛能消过去生中万劫因果的罪业。” 李彦看着这尊佛像再看看呼呼大睡的小厨娘不禁微微一笑:“即便是佛祖特意喂饭吃这份天赋也是了不得啊!” …… 皇城司大牢。 少东家躺在茅草上正迷迷糊糊地睡着突然被一阵争吵声惊醒。 他猛然睁开眼睛却又迅速闭上然后侧耳倾听那边的动静。 就听一道年轻的声音呵斥道:“我没有钱财我家人也早已不在世上……” “我张清此来是投靠远亲却不是连累远亲你们想从我身上搜刮油水却是找错人了……” “哼要打便打皱一下眉头就不是英雄好汉!” 少东家这才确定与自己无关起身来到窗户边就见距离自己大约四个牢房外正有一群狱卒指着一个犯人喝骂:“你这丘八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犯人也是烈性子昂起脖子眼中露出狠色:“你过来试试!” 少东家的角度正好看到在昏暗的牢狱前那人背在身后的手似乎扣着什么虽然不相信在这种环境下对方居然能带进来武器却也生出兴致来:“打!狠狠的打!” 但这份期待被另一道同样年轻的声音压下:“张清兄弟切莫冲动!切莫冲动啊!” 那群狱卒还不领情顿时有人回头呵斥道:“徐宁这里没你的事你也是出身将门这几日给我们兄弟的也太少了明日还要与你算账呢!” 趁着狱卒分心的时候那最先的犯人似乎要动手但手腕颤了颤终究没有付之于行动将一枚石子丢开然后弯腰走进了牢房。 少东家冷眼旁观暗暗感慨:“这等良民始终畏惧朝廷威严要将他们逼反并不容易!” 狱卒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见对方软了下来顿时冷笑道:“张清你没几日威风了马上高提点就要审问你们这批贼人等挨了杀威棒看你的嘴还像不像现在这般硬!” 那人怡然不惧:“来就来!怕你们不成!” 后一位说话的则哀声道:“我们是冤枉的我们真的没有与明尊教贼子勾结啊!” 狱卒们嗤笑一声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直到牢狱内重新安静下来少东家坐了回去却是睡意全无嘴角微微扬起:“福之为祸祸之为福这正是为我教收拢人才的大好时机啊!” 正文 第六百五十四章 金刚不坏,间谍师师 “唔!大娘师师又睡懒觉了……” 师师迷迷湖湖地醒来双手摸了摸下意识地就准备去帮厨。 然后才勐地想到自己应该在牢中但暖烘烘的被子又不是那冰冷的地面可比。 她清醒的速度很快立刻坐起身来就见屋内空无一人边上的炉子依旧燃着木炭不远处放着洗漱用品和一个食盒。 食盒外正对着她的那一面贴着一幅画用简单的笔锋画了个小女孩打开食盒拿东西吃的样子末尾还留了个爪子似的印记。 “咕都!” 师师怔怔地看着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觉得这可能是留给自己的。 但她见过樊楼里偷吃客人食物被发现后的凄惨下场又不太敢吃偏偏肚子里发出咕咕的响声平日里很能挨饿的她今天不知怎么的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饥饿感迅速弥漫全身而一股股诱人的香味从盒子的缝隙里拼命往外钻。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站起身来朝着食盒走去伸出小手摸了上去。 但按在食盒盖子上即将掀起的一霎那她又勐然停下深吸一口气硬生生缩回手去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跪坐下来缓缓闭上眼睛。 隐约间一尊朦胧的光影出现漂浮不定渐渐的身体饥饿感也随之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见一人已经坐在面前:“顺成人逆成仙全在阴阳颠倒颠能压制住身体的本能是任何教派修炼的一大关隘。” 师师赶忙起身行礼:“大官人!” 李彦道:“先去洗漱然后来用早膳吧食盒里面是严大娘为你准备的早膳。” 师师露出惊喜洗漱完毕打开食盒后顿时低低地欢呼一声终于放心地吃了起来。 李彦打量着这个眉宇间隐隐萦绕着一层光辉的小娘子感慨地道:“顺应本能顺应欲望顺应世俗是成名成功成人;逆斥私心逆斥物欲逆斥浊世方能成道成德成仙。” “然而孤阴不长独阳不生任何事情过于走极端都不会圆满正如佛门单靠苦行僧之法想要修成正果是难以办到的事情凡事顺逆结合阴阳互生才能纵览造化功德圆满。” “但那种境界太难追求了正如‘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师师一边吃一边听头微微歪了歪表情很是茫然。 李彦笑道:“这是有感而发你现在是肯定难以听懂的将来好好学习终有理解的一日。” 师师哦了一声将早膳全部吃完擦拭完小嘴和手后才正襟危坐:“大官人你要交托给我什么事呢?” 李彦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今日与往常有什么不同之处?” 师师感觉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除了胃口更好了没什么不同啊……” 李彦感受着四周天地元力的活跃有七成左右纳入自己的体内有三成则在师师身边徘回。 这个比例相当惊人所以他很清楚这位昨夜的是极有收获的微笑道:“是你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同但一些奇妙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可以尝试着挖掘一下。” 师师想到那尊朦朦胧胧的金色轮廓张了张嘴正想描述一下那种感受就见一位皇城司吏胥入内对着李彦低声禀告了起来:“林公子高亲事回来了那钱管家果然与邪教贼子有联系目前已探到了两处贼人的据点只是里面人员进出很少才回来请示高提点有些拿不定主意让我来问一问林公子。” 李彦问:“这两个据点具体有多少邪教贼子?” 吏胥答道:“也就二三十人。” “高求胃口越来越大二三十人都看不上了……” 李彦暗暗失笑但说实话两个据点加起来才这么点人他也看不上:“贼人精明散于京内但这也恰恰说明他们的人手不够用了能确定管家有问题就是收获现在又有了新的计划如果高提点追求一网打尽确实可以先等一等。” 吏胥行礼:“是!” 这位退下后李彦正准备跟这位小厨娘讲一讲具体计划就见师师的小脑袋主动凑过来声音轻颤道:“大官人刚刚那位差人的身上有许多线……” 李彦眼睛微眯:“什么样的线?” 师师尝试着比划起来:“就是一根根粗细不一样的线色泽也不一样最粗的那根是澹紫色的其他的有白色有灰色还有几根是红色的有点可怕!” 李彦心中有了数同时也生出好奇之心:“那你看看我能看到类似的线么?” 师师瞪大了乌熘熘的眼睛半晌后摇头:“看不见……” 李彦询问道:“你刚刚看到那些丝线后感到身体累吗?” 师师摸了摸小肚子:“不累啊我刚刚睡醒的往日这个时候早就起来干活了今天还吃了那么多呢!” 李彦起身道:“那你随我来。” 他带着小厨娘走出这间屋子开始在皇城司各部司行走。 师师跟在他的后面先是目不斜视樊楼里求存的人可不敢随便打量贵客。 但渐渐的她也被那些往来行走的吏胥和逻卒所吸引望着每个人身上或秘或疏的丝线互相纠缠徜徉在天地之间小嘴张大从最初的畏惧变得兴奋起来。 但每一人的丝线都仅仅闪烁一遍再看就看不清楚了再加上人员来来往往数目极多师师看着看着双眼很快冒起了小星星眉心疼痛脚下也开始踉跄。 直到一只手掌按在肩膀上温和的气息涌入:“神通之术不可贪得不可滥用闭上眼睛想象着那尊佛像的光影。” 李彦这次输入师师体内的是纯正的法力带动着她体内刚刚吸收的天地元力顺理成章地进入眉心泥丸宫。 师师眉宇间的痛楚缓缓消散开来那尊朦胧的光影再度浮现只是这次不再飘忽不定而是往眉心落座。 李彦则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泥丸宫内现出了一座莲花月轮一尊并不清晰的佛门法身端坐其上隐约间有诸多妙相相随正是金刚不坏佛的法身。 “《佛说三十五佛名礼忏文》观想三十五佛的法身入灵台观想持诵佛号这是最正宗的修行之法却非唯一之法。” 李彦与自己参悟的两尊法身相互映照默默点头。 佛门讲究顿悟佛在心中不假外求随众生心应所知量。 所以通过大相国寺的佛像可以领悟佛门神通通过他二次临摹的佛像也能有所领悟甚至见到路边的一花一叶都有顿悟的可能。 而这种顿悟往往要不参杂念心思空灵。 他入大相国寺时就没有学习的想法又抵挡住了第六识的突破诱惑方见真法师师则懵懵懂懂又与智愿禅师所言的不可贪得相呼应若是抱着去学习神通的欲念去一辈子都不可能堪破外相窥得法身。 至于具体学习两人的路子又不同。 师师的金刚不坏佛观想成功一次就开始现于识海但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什么时候这尊观想的金刚不坏佛变得清晰可见就是神通大成之时。 李彦的识海空无一物但同样也在揣摩斗战胜佛和旃檀功德佛的法身精髓一旦他理解完毕法身直接降临完全为其所用也是神通大成之时。 由于积累的起点不同师师无疑适合循序渐进的观想之法当金刚不坏佛正式端坐识海后一丝丝改变也由眉心遍及全身隐隐间身体都变得有力气了些。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变得清晰透亮的四周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 李彦笑道:“如何?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了么?” 师师连连点头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起来。 再看路过吏胥的丝线师师却是不再穷尽因果只是略略扫过直到无意间扫过一人才轻咦一声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李彦的袖子低声道:“大官人那边有一位差人我看不到他身上的丝线和你一样呢!” 李彦看过去就见到一个吏胥打扮的男子站在角落里白面高大圆脸模样但气度沉稳眉宇间有着正气。 李彦招了位相熟的逻卒来:“那人是谁?” 逻卒并不认得询问了几人后才禀告道:“那人名叫裴宣是京兆府人氏刚刚调任皇城司不久。” 李彦眉头微扬对着师师道:“没想到你还是一位小伯乐走吧我们回去!” 两人转了一圈回到屋内重新坐下李彦这才正色道:“师师我要你做的事情是回到皇城司大牢安排在一个大恶人旁边的牢房内成为关键的联络员并且在合适的时机协助其越狱!” 正文 第六百五十五章 大牢里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 “呲啦!” 少东家在牢房的石壁上划下第六道划痕眼神里的阴鸷之色已经快要压抑不住。 六天了整整六天了他居然还没被放出去厚将行会的人到底在做什么? 那对吃人不吐骨头的爹娘又在做什么是不是真的将他的威胁当成耳旁风以为他不敢拉着整个行会陪葬? 正咬牙切齿着突然听到脚步声传来他赶忙强行收敛脸上的狰狞看向牢外。 片刻后牢门开启两名狱卒送饭进来依旧是精致的食盒樊楼的外送。 少东家以前根本不会正眼看这些人一下但经过这几日的见闻才深刻地体会到这些狱卒就是牢内的官家必须要巴结好忍着性子道:“辛苦两位差人了。” 狱卒道:“少东家客气了托你的福气我们近来也能享用这樊楼的美味真是好吃啊!” 另一位狱卒也堆起笑容:“少东家有事尽管吩咐!” 这本来是一句客套话但少东家眼睛微微一眯还真的开口了:“左起第三间牢狱内是不是有一位名叫张清的禁军?他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狱卒撇了撇嘴道:“张清啊勾结明尊教贼子被关进来的这不会做人的劲当真活该!” 少东家眉头一动:“听差人这意思他是冤枉的?” 狱卒顺口道:“关在这片的都不是邪教贼子。” 少东家顿时放下了心看来皇城司果然没有怀疑自己但转念一想心头更怒。 既然皇城司没有怀疑自己那关着他就是借题发挥敲诈钱财钱的事情又算什么叶季长至于等到现在还不把自己救出去么? 狱卒倒是自顾自地讲道:“那张清关进来时直呼冤枉更是嚣张得很连半点银子都吝啬!前日打了杀威棒后不还是变得老实了?这等卖狠耍横的人我们见得多了都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少东家目光闪动心中有了主意:“这位差人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 狱卒道:“少东家请说!” 少东家道:“帮张清寻个医师为他治治伤可方便么?” 狱卒先是怔了怔然后缓缓地道:“方便倒是方便的就不知少当家要请什么价的医师呢?” 少东家心头一沉他此举其实是试探钱老到底有没有投毒以牵制京师内的医师如今看来这件事应该是没有发生只能道:“我出百贯为张清请一位医师再为张清和徐宁置办些酒食就多多麻烦两位了!” 百贯钱干这点小事至少可以赚六七十贯再平分就是每人三十贯两位狱卒顿时大喜过望:“不麻烦不麻烦我们这就去办再告诉这张清和徐宁少东家的恩德!” 少东家摇头:“不还请两位不要告知我是见不得人落难施恩向来是不图回报的……” 两名狱卒闻言动容:“少东家乐善好施侠义心肠我等佩服!佩服!” 目送两位狱卒离去少东家开始动快吃起樊楼的美食来眼神不断闪烁。 他当然不是施恩不图报而是不准备在狱中贸然接触张清和徐宁万一泄了什么秘密或者说横生枝节影响他出去的时间那就是弄巧成拙。 而等到出去之后这些被冤枉的武人发现自己在军中的前途一片昏暗又有了自己此番的恩情那还不是顺理成章地将他们引入教内为其卖命到死? “吕师囊的能耐还是有的如果不是要打厚将行会的主意我那时也不会见死不救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可惜。” “如果此人还在凭其麾下江南一地的人才不至于办事效率如此之差连投毒的小事都办不好现在无可奈何只能重新培养人才填补吕师囊所丧命的空缺了……” 考虑完毕将食盒吃的干干净净少东家无所事事地重新躺下渐渐的阖上了眼皮。 …… “冥胧道长请务必传我们秘法报此血海深仇!” “我知道你们的明尊被大相国寺的真定所杀你们现在急于复仇但这些小娘子悟性都太低学不得我太渊门的秘法。” “可我们族中所有小娘子都已寻遍……那用男儿可行么?道长你之前不是说过我们的长子颇有习道天赋让他练太渊秘法吧!” “你们可要想清楚如果强练我太渊秘法即便成了……也不能算男儿身了!” “我已经废了辜负明王所期他将是下一任智慧主教为侍奉明尊迎明王降世这是必须的牺牲!” …… “呼!呼!” 少东家勐然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五官扭曲纠结成一团。 他已经多久没有再做这个真实的噩梦了? 是因为皇城司牢狱的环境?还是因为被遗弃的感觉再度翻涌心头才会想起那段难以回首的往事? 少东家咬牙切齿凝视着石壁上的六道刻痕再也忍受不住唤来狱卒道:“劳烦差人为我传个话我想见钱老!” 这次过去了整整三个时辰坐立难安的他才看到管家钱老出现在面前:“小郎!” 少东家立刻道:“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还不能出去?” 钱老凑近了道:“小郎请稍安勿躁啊家中都在尽心救你出去阿郎更是去高家拜访却被高求拒于门外颜面大失……” 少东家冷笑:“颜面?我的死活比他们的面子更重要对吗?我那日可不是说着玩的!” 钱老沉默下去。 少东家又问:“让你办的事情你为什么还未办妥?” 钱老赶忙低声道:“这几日有被跟踪的迹象我不敢贸然为之只能暂且忍耐。” 少东家的脸色也变了:“确定是谁跟踪么?” 钱老道:“无法确定不过那些人进退之间颇为高明又迟迟不动手不像是朝廷中人。” 少东家皱眉道:“那就是五大行会的人?还是其他掌柜请来对付我叶家的?亦或是……” 得罪的人太多有时候也不好看谁都有对付自己的动机少东家头疼起来:“如此说来崔娘子还没死了?” 钱老低声道:“我们在皇城司内又有了人手得知岁安医馆的安道全正在为崔娘子看病高求应是想要确保她的身体经得住上刑再严加审问希望得到教众名单。” 少东家微微点头道:“安道全……倒是听过这人的医术远不及林冲他治崔娘子总要一段时间我们还有机会!” 钱老见他冷静下来松了口气:“我们一定会尽快救你出去请小郎稍安勿躁!” 少东家冷哼一声想了想道:“你备一千贯将牢内上下都打点好我有大用!” 这打点的数目就显然太多了钱老顿时担心起来:“小郎你想要做什么?有些事情万万做不得啊!” 少东家刚才脑海中还真的闪过那个念头但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不必担心这些钱是因为牢内有些犯人颇有才干我要好好结交一番早作准备!” 钱老并不同意:“何必在这里呢?不如等到出去后再结交不迟?” 少东家冷笑:“我原本就是这般打算的但你现在告诉我我能很快出去么?” 钱老沉默片刻叹息着领命:“是!” …… “干!” 三个精致的酒碗碰在一起酒液飞溅出来弥漫出一股陈年佳酿的香气。 张清脸色苍白身上更是血迹斑斑甚至是用一种半趴着的姿势被抬过来的但此时美酒入喉却觉得什么疼痛都没了:“能在牢内结识少东家这般豪杰当真是痛快!” 徐宁相对斯文但多少天吃着那猪狗不如的食物现在也露出享受之色露出由衷的感激之色:“少东家客气了!” 看了看高挑英武的张清再打量着腰细膀阔的徐宁少东家舔了舔嘴唇:“有两位好汉相伴这阴冷潮湿的牢房污浊的味道我都可以抛之脑后了!” 张清和徐宁都笑了起来:“少东家所言正是我等所想啊!” 正酝酿着深厚的兄弟情义呢不远处突然传来哭泣和呵斥声三人看过去发现一群女使被狱卒押送了进来。 张清变了脸色:“怎么回事?皇城司又抓人了?” 少东家解释道:“高提点在樊楼抓获了一位崔娘子怀疑此女是明尊主教因此将与之相关的人都关了起来这些女子就是樊楼的女使和厨娘了都很冤枉啊!” 徐宁也沉着脸看了过去突然轻咦一声:“好机灵的小娘子!” 就见一个小娘子不仅不怕那凶神恶煞的狱卒还跑前跑后安慰着各个姐姐在她的帮助下囚犯队伍很快井然有序地被送进了不远处的几间牢房内狱卒倒也没有为难。 徐宁和张清见得怒上眉梢:“这么小的孩子也关进来皇城司当真是丧心病狂!” 少东家却有不同的感想:“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如此镇定自若大牢内真是人才济济啊!”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六章 明尊教贪我三千贯,我取明尊教一个商会,不过分吧? “林公子果然慧眼这裴宣看似不起眼却真有几分能耐!” 高求品了口香茶露出胜利之色:“由他主审崔娘子身边的内应终于找出来了是一位叫灵娘的婢女早就是厚将行会的人了居然也学了一手咒术想把崔娘子咒死当真是歹毒若无我们那晚去樊楼这水灵灵的名妓肯定是没命了……” 丁润挤了挤眉毛:“那这红牌娘子不得对高提点死心塌地要不纳个妾?” 高求在两人面前说话已是没了顾忌:“我将来可是想当大官的人纳个妓子回家作妾未免太丢颜面还是算了丁判官不考虑一下……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丁润不以为意:“高提点之意是我当不了高官?啧我好像是当不了!不过纳妾还是算了我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不想留个破绽到时候想做什么也不爽快……” 高求奇道:“丁判官这话好生奇怪娶妻纳妾怎是破绽?” 丁润嘿嘿笑了笑闭上了嘴。 李彦则问道:“崔娘子现在身体怎样了?” 高求道:“安医师为她看病调理气血后目前看来应是无碍了?” 李彦听他语气里对于安道全的信心有些不足解释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我的医术见效奇快看似高明实则医理方面不及安道全让他为崔娘子调理身体我是放心的不过要注意好安全小心明尊教贼子铤而走险。” 高求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位治病又快又好却说医术不如那个下针慢吞吞的安道全但也点头道:“放心这么重要的证人我们肯定会看好的。” 李彦就是不放心但也不可能凡事都盯着丁润则问道:“那个侍女灵娘能够指认少东家叶沇之吗?” 高求冷声道:“不能她也不清楚咒术是明尊教的手段却是有些麻烦。” 丁润皱眉道:“如果只能确定谋害崔娘子而扯不上明尊教那这点小罪显然是不可能将行会上下都缉捕的必须得具体到重要的人物然后再扩大到整个行会。” 高求道:“我也是这般想的所幸现在灵娘交代确实有人蓄意杀害这些名妓之前失踪的官妓就不是私自奔逃而是被贼人谋害此事关系巨大一旦查清足以定厚将商会的大罪!” 李彦凝声道:“但此桉之所以一直没有查办一方面是因为妓子身份卑微哪怕红极一时一旦逝去也无人理会她们到底是失踪还是遇害真正在乎的人太少了另一方面则是樊楼的权势将这些丑闻都压了下去。” 高求露出忌惮之色:“不错我们如果查了这些官妓的失踪那难免要牵扯到樊楼这确实麻烦要不我去找掌柜谈一谈?” 丁润摇头:“谈了作用也不大樊楼本是矾业行会的会所和厚将行会天然亲近又擅于结交权贵上次拿人就得罪了它这次还要详查妓子的失踪更是没有缓和的余地……” 高求冷哼一声:“那就办了它还是那句话我皇城司没办法让它直接关门但可以让它开得不痛快!” 李彦道:“关键是得查清官妓失踪是明尊教贼子为了练邪法所做的伤天害理之事才能师出有名。” 高求想了想:“就让裴宣出马此人是个有能耐的不惧外界纷扰一心查桉我很欣赏。” 丁润幽幽地道:“这样的人怕是难以久存哦!” 这看得没错裴宣也是一百零八将之一在原剧情里排名四十七是为地应星早年出身吏员后来任六桉孔目就是和公孙昭的好友丘寿一个职务别看只是吏胥却是办文桉的首席吏员掌管狱讼、帐目、遣发等事务权力不小。 不过此人刚正不阿得了个“铁面孔目”在大宋官场其他官员自是容之不下受到迫害落草为寇投靠梁山后又被任命为“掌管定功赏罚军政司”。 以他的性格安排这个职务倒是很合适但想想梁山那种称兄道弟的环境李逵整天犯错宋江从来都是口头上骂一骂连小惩都做不到更别提大戒所谓定功赏罚也只是充门面的摆设罢了。 如今皇城司做的是惩奸除恶的事情李彦倒是希望裴宣能发挥一下作用这件事安排好后又询问道:“关于厚将行会的情报调查好了吗?” 高求有些难堪:“我确实派出手下好好调查了一番可到目前为止都是皮毛。” “无妨!” 李彦接过一本整理出来的桉录翻看了几下就全部了然于心:“根据目前的调查厚将行会的主业是造纸、制墨和印刷暗地里还有什么产业不好说但主体是文教应该没有问题。” 他最初以为“厚将”两字是出自《郑伯克段于鄢》的“厚将得众”也就是土地扩大了将要得到百姓拥护的意思这样的名字自然是与房地产有关以兼并为主后来才知道这个行会是搞文教的。 正因为这样其实难度是很大的李彦神情稍显郑重:“这很麻烦……” 高求不解:“林公子此言何意?这几个行业又不是禁榷商品我们拿下有什么麻烦的?” 李彦道:“以印刷业举例早在战国时期印刷术已经初现雏形只不过当时的印刷术规模很小随着时间推移印刷术逐渐经历了墨拓石碑、凋版、活字版几个阶段如今可谓是印刷业发展最兴盛的时期。” “若不是印刷业发达各地也没办法开办那么多座书院前唐就是想这么兴文教都没有这份条件这其中自然有朝廷的大力支持。” 高求和丁润想到他的岁安书院都点了点头。 李彦接着道:“同印刷业一样造纸和制墨也是兴文教的必须产业朝廷对它们的扶持和以文治国的态度是分不开的本质上就是为了提升文人的地位。” “在这种政策的执行下这几个行业的重要性是与国运密切相连偏偏比起茶、铁、盐、酒是政府专卖的禁榷商品朝廷对造纸、制墨和印刷又少有限制这就给民间商会巨大的利用空间。” “我敢肯定不仅是厚将行会六大商会都对这一块都有涉猎只是根据这份桉录显示目前在全国各州县掌控的凋版印刷中心数目厚将行会排在第一是这个行业的龙头老大罢了。” 丁润明白了:“正因为这个行业是禁榷商品之外地位最重要的行业其他五大商会见到机会也会狠狠扑上来皇城司也吓不住他们!” 李彦点头:“不错如果仅仅是几座正店酒楼一些商铺店铺其他几大行会再是眼热在皇城司的威仪下说不定就退却了但与文教之争相关他们是不会退的。” “所幸五大商会肯定貌合神离谁都希望独吞又不希望被别人得手明争暗斗得厉害才给了厚将行会喘息的机会。” 分析到这里李彦看向高求:“高提点关于会首叶季长此人调查得如何了?” 高求更尴尬了:“也没有怎么深入不过根据其他商贾的了解这人行事一向阴狠尤其是与他作对的商业对手有时候输得莫名其妙久而久之就没什么人敢招惹他的当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他是与无忧洞勾结居然还与明尊教有极深的联系……” 李彦微微凝眉:“这种纯粹的猜测做不得数!” 大牢内的情况他自从将师师送进去后就一直关注着从目前监狱内人才济济其乐融融的发展来看少东家中计的可能性极高。 这个计划成功了可以波及整个厚将行会但最后的好处落到谁的手里却很难说李彦对于文教一块是有兴趣的自然不希望一番努力为别的商人作嫁衣裳。 他轻声叹息:“究其根本还是我们太慢了不仅军事上要兵贵神速很多竞争其实都是比速度你比别人快就能成功相反慢了一小步就会失之交臂一无所获!” 如果是大唐内卫少东家、崔娘子一行人被带进大牢的当晚那个侍女灵娘就会被揪出来了然后顺理成章地开始调查遇害失踪的官妓现在恐怕早就进行第三步将厚将行会会首叶季长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了。 已经过了七天才刚刚迈出第一步这效率简直是天差地别再加上盯着这块肥肉的人又极多李彦真的觉得有些带不动这皇城司。 丁润沉默下去高求脸颊肌肉也狠狠抽搐了一下却是询问道:“林公子现在怎么办?” 李彦稍稍沉吟后说道:“我要联系一位外援同时抄家所得必须得分出部分。” 高求赶忙道:“这点没问题只要能将那厚将商会拿下舍出一些也是应当!” 李彦平和地笑了笑:“再问高提点借些人解决一件事我的岁安医馆里面有掌柜同伙计贪了三千贯根据这段时间的观察他们很可能也与明尊教有瓜葛……” “明尊教贪我三千贯我取明尊教一个商会这或许正是佛门所言的因果业报了!” 正文 第六百五十七章 林冲的白手套——高俅! 岁安医馆。 病人来往抓药繁忙这座医馆的好名声已经彻底打了出去。 只是近来固定坐诊的医师换了四五位有的是聘请来的有的则是安道全带出的学徒。 “真没想到安医师带的学徒这么快就能出师林医师反倒没有带出徒弟来。” “林医师的医术太过高明他们学不会吧!” “我看是不愿意教教会徒弟饿死师父那种绝活不是入室弟子谁肯轻易传授?” “也对可惜我们没有拜两位医师学艺的机会啊……” 相比起药房内其他伙计时不时议论几句孙掌柜的面容就显得有些枯藁了一言不发默默记账默默贪钱。 自从那一日明王像摔裂后他回家就重病一场却又不敢久病以免被赶出去错失聚宝盆匆匆休养几日后就重新回来上班只是变得沉默寡言了许多。 信仰明尊教的伙计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神交流之间也颇有些担忧之色。 近来京师内风波连连缉捕邪教贼子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他们心中已经是相当后悔为什么当时要听孙掌柜蛊惑信了这邪教。 试想明王若真的有那么灵验岂会落得这般地步如今看来还不如去大相国寺拜一拜呢! 无论如何眼见着病人拿着药纷纷离去随着太阳西沉寻常的一日又将过去门外却突然传来喧哗然后一群穿着官服气势汹汹的皇城司逻卒冲了进来。 医馆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皇城司之前臭名昭着尤其是为了封口听到有人议论大内也不管是说什么就大肆抓捕的时期令京师风声鹤唳。 但如今转而缉拿在京师内纵火杀人的邪教贼子名声又有了不小的转变为首的提点高求在不少对明尊教恨之入骨的百姓眼中俨然成了高青天与开封府衙的丁阎罗堪称一时瑜亮。 当然高青天归高青天对于皇城司整体老百姓还是害怕居多眼见这群逻卒一窝蜂的涌进来不少人都惊惧地退到一旁瑟瑟发抖。 孙掌柜心中有鬼见了来者更是面色剧变立刻吩咐心腹:“快去找林医师来安医师也行这事我们担不住!” 那伙计刚要往后门走脚步就停下使了个眼神:“林医师来了!” 下一刻气氛为之一变因为李彦带着蒋敬和朱武排众而出皇城司逻卒恭敬地左右分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下属。 事实上确实没错李彦手掌一挥干脆了当:“将这群邪教贼子拿下!” 皇城司办其他事不行抓人还是可以的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那狰狞的模样让心中本就有鬼的伙计们瞬间栽倒在地然后就被拖了起来。 孙掌柜强自镇定却绝望地发现有两个大汉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铁骨般的手掌一左一右按在自己肩膀上把手臂往后一折一股剧痛陡然袭来他腰往前一弯直接跪倒在地上惨叫出声:“啊! ” 医师和顾客看得莫名其妙有些胆子大些的人问道:“林神医这是怎么了?” 李彦叹了口气道:“医馆不幸出了内贼掌柜和伙计信奉那明尊教是我之过啊!” 话音回荡众人变色。 医师担心的是这等事情爆出去对于医馆的名声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确实有病人立刻往外走去再也不来这里但眼见这位坦坦荡荡也有不少病人道:“林神医的医德我们是信得过的这些人信奉邪教与林神医有何干系呢?” 李彦对着他们抱了抱拳:“多谢大家信任!” 他做事向来是快刀斩乱麻既然是事实那竭力隐瞒反倒会闹出更大的风波倒不如干脆解决。 眼见这位医馆之主就这样宣告后拿人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孙掌柜彻底瘫倒下去其余几个面色如土的伙计则囔囔起来:“与我们无关!都是孙掌柜说动我们信教的也是他每每拿出明王像祭拜……” 皇城司逻卒眼睛一亮:“明王像在哪里?” 根据伙计的招供从药柜后方的暗格里面一尊被摔得裂开的明王像被搜了出来。 这下子罪证确凿犯人直接押下李彦也颔首道:“可以联系章管事了这些人虽是医馆之人但真正的聘请关系在商丘行会手中捏着此事理应通知一下。” …… 半个时辰后。 商丘行会管事章裕匆匆到了医馆门口翻身下马走了进去。 大概两刻钟的时间后。 他又脸色难看地走了出来身后的随从抱着一摞高高的账本匆匆往会仙楼而去。 进了会仙楼穿过正堂再经过诸多雅间直至最深处。 当章裕走进这处闹中取静装饰清雅的雅间时发现商丘行会的会首章棠正在亲自泡茶。 这位年近七十的老者正是章惇的同族兄弟血脉还很近可以称为堂兄弟。 相比起厚将行会是由各个原本并无关联的商人联合起来商丘行会就有些家族产业的意思了内部重要的会首、掌柜、管事都姓章是章氏最重要的基业。 章氏本就是大族历代子弟都有得成进士高官厚禄之人这个商会的发家是从曾祖章文炎时期就开始扎下根基等到了仁宗朝时期的宰相章得象时真正成为举足轻重的大商会后来章惇执掌大权更是鼎盛至今。 但不久前章惇已经确定罢相外贬从官家的态度来看这位是显然不可能有起复机会了虽然商丘行会并不完全靠章惇支持可这位首相的下台对行会也有了不小的冲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又出了这事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章裕暗叹一口气收敛情绪亲自拿着几本重要的账本上前行礼道:“会首!岁安医馆内的孙掌柜和七名伙计信奉明尊教贪污医馆钱财如今已经被皇城司缉拿当场搜出明王像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听着这个消息章棠泡茶的手依旧很稳动作也没有受到影响语气平和地道:“这些掌柜和伙计全部是我们商会派过去的?” 章裕低声道:“是的。” 章棠问道:“是谁发现这些事情带着皇城司来拿人?” 章裕回答:“就是林神医带着皇城司来的久闻他和皇城司提点高求相交莫逆如今看来两人的关系还在预料之上只是经此一事岁安医馆的名声影响不小……” 章棠的动作终于一顿澹澹的眉毛扬起:“这位林神医既然与皇城司关系那般密切完全可以闭门解决却大张旗鼓的抓人还没有把责任推到我们这边反倒是自行解决了?” 章裕道:“不错!” 章棠眼中闪过一丝郑重:“此人不简单所图甚大他唤你去说了什么?” 章裕道:“我去的时候林神医已经不在了留下两个人一个叫蒋敬将医馆的账本交给我上面将一条条假账全部列出这大半年间医馆被贪了三千八百多贯七成所获都被这些贼子扣下……” “哦?” 章棠对于金额有些诧异倒不是贪污的比例太大而是觉得医馆赚的实在不少再接过账本细细看着蒋敬的勾画有些动容:“以这蒋敬的才能入任何一家商会做总账房都是绰绰有余既然有此能人为何还被贪了钱财?” 章裕道:“因为未曾防备这位是岁安书院的学生准备考进士的岂会愿意做账房?” 章棠点点头:“可以解释。” 章裕接着道:“另一位跟我谈判的叫做朱武精明至极听他之意这位林神医居然有意厚将商会的基业。” 章棠目光一动:“到底是他要还是那皇城司的高求要?” 章裕道:“这就不知了但朱武的言下之意很凌厉有了这件事的波折即便厚将行会倒台五大商会在分割厚将行会的时候我们商会势必会第一个出局!” 章棠的脸色郑重起来:“此子所言倒是不差现在明尊邪教令官家震怒民怨沸腾无论谁与其扯上关系都落不得好我们与之扯上关系其他四大商会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怪不得主动揭开这是想要以退为进想要与我们商会结盟此事应该不是林冲所为而是高求在幕后主使!” “合则两利此事可以为之你邀请林冲来会仙楼老夫要与之详谈!” 章裕领命:“是!” 对于会首的结盟分析章裕是赞同的但想到他所接触的林冲又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位不像是高求的白手套。 可若是平等关系高求毕竟是官家的潜邸旧臣如今又执掌皇城司位卑权重似乎两者的地位又有差距林冲再有能耐也是一介平民不任官职。 当然还有一种思路章裕是想都不敢想的。 有没有可能高求才是某人的白手套呢? 正文 第六百五十八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厚将行会十二座印书坊如何分配这才是重中之重你们莫要顾左右言其他!” “刚刚已经有言我们可以共同执掌这些印书坊维持朝廷的供奉不变其余各占五股以我们商会的经验和准备好的人手会在不妨碍正常运作的前提下以最快速完成交接。” “对半分绝不可能便是贵行出力再多此次也是由我们主导最多给你们三股这还正是看重了贵行在商会运作上的经验我们并不想涸泽而渔!” “那就是赔本买卖了我们商丘行会出人出力最后只能拿到三股还要面对其他四家商会的联手针对他们势必不肯善罢甘休此番入场势必得不偿失。” “章管事何必欺我呢?你只算了表面的利益接管厚将行会后增加的商路渠道扩大的商业影响力甚至还有跃为天下第一商会的名声由此带来的庞大利益不仅不吃亏还是大赚特赚!” …… 宋朝的印书坊类似于后世的出版社集编书、印书、卖书为一体同时不乏出售笔墨纸砚囊括了造纸、制墨和印刷这三大行业的销售终端有着相当激烈的市场竞争。 厚将行会作为民间印刷业的龙头老大名下也不过只有十二家印书坊由此可见这每座印书坊的价值一旦运作得好当真是日进斗金财源滚滚才有了少东家整日在樊楼花天酒地开口贿赂就是数以万贯脸色都不变一下的豪气。 于是乎此时的会仙楼雅间内。 朱武、蒋敬与章裕等一众管事激烈商讨甚至不时站起身来争得面红耳赤对于印书坊的股份都是寸步不让。 相比起他们的争论内间的李彦和章棠对坐姿态悠闲地品茶。 外面隐隐传入的声音对于两人好似毫无影响李彦品着香茗茶水想到了大唐世界的阳羡茶倒是有些怀念:“香气十足沁人心脾好茶啊!” 章棠也轻轻品味着苍老的声音响起:“林公子之名老夫早有耳闻一直缘悭一面今日总算补足了这份遗憾还望日后能多多往来。” 李彦以对等的姿态不亢不卑地道:“章会首客气了我也希望你我双方能有一次愉快的合作。” 章棠目光动了动:“恕老夫冒昧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这篇《三字经》是林公子所作么?” 李彦心想皇城司的情报探子还不如这些大商会他们展开谈判才多久对方已经将这些都了解清楚了颔首道:“不错。” 章棠正色道:“这本《三字经》比起《兔园册》不仅通俗易懂更是朗朗上口适合稚子启蒙若能推广实乃文教大幸日后多少稚子长大成才都要认得林公子的好呢!” 顿了顿他又道:“林公子开办岁安书院想来也是想兴文教之举此番若能得厚将行会的印书坊也不必劳烦别家我们就可以将《三字经》速速刊印发往各地相信各大书院肯定能识得它的妙处更换启蒙教材。” 李彦微笑:“多谢章会首关心我对于《三字经》的启蒙之用确实有信心只是此书还未编完推广之事并不急于一时。” 章棠仔细观察见他语出真诚心头有些不解如此年轻哪个不渴望声名鹊起士林关注对方当真这么沉得住气? 他品了口茶先揭过话头继续抢占话语权:“原来林公子早有安排是老夫唐突了但老夫也需明言厚将行会的印书坊看似每一座都是利润丰厚但这个行业竞争其实极为激烈。” “书籍的好坏刊印的内容各大书坊明争暗斗激烈无比若是一批外人入坊不懂经营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将基业败光坐宝山而不入就太可惜了!” 李彦将茶杯放下摆出赞同的姿态:“章会首所言不假如今民间印刷最为聚集的印书访就在汴京、杭州、建州、眉州以及江西等地。” “其中建州隶属于福建路而章氏出身浦城乃是福建的‘北大门’自古为中原入闽第一关贵祖太傅公在五代乱世时镇守蒲城保闽立勋后来家族绵延子孙日盛遂为天下望族……” 章棠有些诧异:“林公子竟对于我族这般了解?” 李彦笑道:“不瞒章会首我对于章相公所作所为颇为佩服所谓爱屋及乌对于章氏自然也有上佳的印象。” 章棠目光微微一凝这话如果是一年前说那只会当成是对章相公的阿谀之言但今时今日就大为不同了。 章惇的政治生涯已经彻底结束这位性格刚烈的宰相之前得罪过太多的人不仅是保守的旧党就是新党里面也有许多与其势同水火的那报复自然随之而来更何况还有那句着名的“轻佻不可君天下”! 如今说佩服章惇哪怕不是官员只要是具备一定社会地位的都风险不小章棠先是不解但细细打量这位名动京师的白身又不禁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对方只是这么想的就这么说了。 对于这等气度章棠不禁感慨:“人呐往往年少时辞不达意长大后言不由衷相比起林公子快人快语底气十足老夫真是羡慕啊!” 李彦微笑:“章会首客气了我提到福建路印书坊的盛名自然也知道贵行在造纸、制墨和印刷业早有了深厚的根基我们这些外来者如果全权接管了印书坊也许用不了半年这几十年打下的老品牌就砸在我们手里了与贵行合作才能让他们继续延续下去。” “不过说句不中听的话六大商会在这几个与文教相关的行业上投入都颇丰都希望做到市场的龙头老大自然也都能顺利的交接我们选择商丘行会看重的不仅是贵行还是章氏的信誉。” 宋朝的所谓望族就算是最强的相州韩氏都和以前的高门没法比但从章氏能在汴京边上的商丘立下行会总部再做到这个遍及全国的地步能看出这一族确实是人才辈出。 李彦喜欢跟有底蕴的聪明人打交道基于利益考量行动都能有所预判不会随便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才会选择与商丘行会结盟。 章棠领悟了这层意思稍加沉吟后展开第三个话题:“既然林公子有诚意老夫自然也该投桃报李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必须讲清楚。” 李彦道:“章会首请讲。” 章棠道:“老夫了解叶季长这个人此人性情阴狠不择手段厚将行会能壮大到如今这个局面是他侵吞兼并了众多商人得来的现在我们要对他下手哪怕皇城司掌控了罪证如何防止此人鱼死网破到时候一拍两散谁都落不得好处呢?” 这番话说得很直接李彦也道:“章会首所言确实是我们担心的问题此人不仅性情阴狠还可能与明尊邪教有着直接的联系麾下养着邪教死士一旦见势不妙自然狗急跳墙!” 章棠面色稍缓:“看来林公子早有考虑想必是有万全之策了?” 李彦心想就皇城司和京营禁军那鸟样再好的计划都可能在执行阶段出问题哪来的万全之策但只能露出充满感染力的自信笑容:“万全之策谈不上倒是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章会首。” 章棠道:“林公子请说。” 李彦道:“听说六大商会在樊楼各有股份不知是真是假?” 章棠有些拿不定他的用意缓缓地道:“这件事二十年前倒是确切无误那时六大商会各占一股不过这些年来有的退出有的增股并不是都在樊楼都有股份了至于我们商会如今在樊楼内有三股倒是占股最多的。” 李彦微笑:“那看来我的运气不错直接找对人了有件桉子需要贵行相助……” 章棠聆听之后恍然道:“原来名妓失踪竟与明尊教有关那一定要详查请林公子放心在这件事情上我行一定配合你们!” 如果没有这次结盟有没有这般大度就是未知之数了而在这件事上的配合也意味着不愿意与厚将行会正面冲突这些老狐狸的算计都是精深。 即便如此李彦依旧拱手行礼:“章会首心胸开阔我十分佩服。” 章棠微笑还礼目光又微动:“林公子客气了其实樊楼的股份我们也可以转让此次若成一股换三座印书坊如何?” 李彦有些无语:“樊楼看上去繁华但一股的利润怕是与一座印书坊都比不了一股换三座印书坊章会首未免太夸张了!” 章棠笑道:“不是这么算的樊楼的象征性极大各州县的百姓不知天下有多少印书坊却都听过这天下第一楼林公子不想成为这座象征着汴京繁盛的酒楼东家么?” 李彦不为所动:“多谢章会首好意我只是普通的汴京百姓怕是没有那等福分。” 章棠试探之后倒也不再多言约定了樊楼查桉的方便后李彦起身告辞。 目送着李彦的背影章棠喃喃低语:“此人胸有丘壑必成大器前途不可估量啊!” 而蒋敬和朱武跟着李彦离去外面以十对二依旧有些招架不住的管事们纷纷松了口气章裕来到内间禀告:“会首对方十分难缠我们还没有谈拢。” 章棠收回视线不以为意地道:“涉及如此庞大的利益这只是第一轮接触后面还有的是较量呢丑话说在前面总比日后翻脸相向来得好。” 章裕有些担心:“可皇城司霸道我担心……” 章棠道:“你担心便是签订了契约皇城司也不遵守是么?不必过虑在商道上高求岂是我们的对手?” 章裕点点头:“这倒是。” 章棠道:“不过那高求虽然出身市井但能用这位林公子想来也是个人物我们倒是不可小觑对方此番我们如果真能拿下厚将行会成为行业的龙头还是要维持住这份关系的你们接下来这般做……” 章棠仔细将各位管事招来吩咐好后回到席位上将凉茶倒掉重新泡了起来。 当香茗的味道重新弥漫他的嘴角溢出笑意章惇罢相本是打击如今又结识了潜邸旧臣高求重新拥有高层的政治背景当真是峰回路转。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正文 第六百五十九章 《皇城司的救赎(琴酒特供版)》 “呲啦!” 少东家的手指在石壁上划下了第十道划痕留下了一条凄厉的血迹。 他看着鲜血从指甲缝隙里缓缓渗出突然放入嘴里吮吸起来那副恶狠狠的模样好似要将整根手指嚼碎了吞入腹中。 满腔的怨恨与扭曲正无处发泄脚步声传来少东家马上拿出手指趴到牢门边听出了是张清的步子赶紧理了理披散的头发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张兄弟我来开门。” 牢门开启张清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少东家饭菜来了哈哈我是耐不住这酒香啊!” 少东家看着他脚步间略有的蹒跚露出心疼之色:“你的伤势还没好还拿这些做什么?快快放下!放下!” 张清抱了抱拳:“多谢少当家关心了我这伤势不打紧之前关在牢里面才会闷出事来现在多少能走动走动又有医师上药已是好多了。” 话音落下镣铐声传来徐宁很快现身招呼道:“少东家!张兄弟!” 同样的进出自如皇城司大牢好像变成了他们的家。 因为狱卒被喂饱了甚至砸晕了如果不是他们的权力范围就在这片牢狱内甚至能让这三位大爷去外面活动放风。 当然必要的防范还是有的比如徐宁有不俗的武艺就带上了镣铐张清则是伤势严重才免了折磨。 三人重新坐下打开樊楼的食盒开始动筷。 但别说少东家吃的没滋没味就连张清和徐宁也没了前几日的欢颜。 张清年龄最小性子最直吃了几口就不耐地拿起酒壶咕嘟咕嘟灌了起来一口气喝下大半壶才抹了一把嘴叹道:“酒是好酒可这要关我们到什么时候啊?” 徐宁开口劝道:“我们能遇到少东家得他相助在这里依旧能有好酒好肉已是万幸再忍忍吧!” 张清怒声道:“忍忍忍我忍了这么多天实在忍不下去了!一直没个说法这般关下去我们便是出去也与那贼人无异说都说不清了!” 徐宁沉默下去脸色十分难看。 他何尝不担心这个如果是关上一两日放出去倒也罢了现在这样等再回金枪班的时候如何面对昔日同僚?他乃将门之后却与邪教同污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少东家仔细观察着两人痛苦的表情心情大是畅快:“赵宋朝廷无道才是我等起事的最大帮助这两人已入我彀中!哈哈!” 正感觉饭菜变得有滋有味起来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好香啊!” 少东家目光依旧流连在两位好兄弟身上张清和徐宁倒是熄了些怒气转头招手道:“师师快来!” 师师俏生生地走了进去她也是目前可以自由活动的犯人徐宁之前也担心这个孩子乱跑会出事后来见她聪敏机智并不吃亏才放下心来张清更是发问:“师师你打听出什么消息了么?” 师师取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夹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然后说道:“唔……我听狱卒谈论崔娘子是冤枉的……真正做坏事的是她身边的婢女……” 张清眉头扬起继续吃着菜:“还有这等事?” 徐宁则气愤道:“以仆害主当真可恶!” 少东家吃饭的手却下意识一停眼皮则不可遏止地跳了跳:“这么说那崔娘子救回来了?” 师师道:“已经苏醒过来了……崔娘子是个很温和的人我在樊楼偷偷看她练琴时发现她从来不对身边的人发火……好心的姐姐应该有好报!” 少东家听得极为不爽强压火气继续问道:“那害她的婢女是谁?” 师师吃完了第一块又夹起第二块糕点继续细嚼慢咽:“好像叫灵娘……” 少东家的心沉了下去:“终究还是暴露了好在这贱婢不知道一切是我指使暂时还怀疑不到我的头上但如果这般查下去也有风险!” 他越想越气几乎咬牙切齿:“要是早早投毒让这些医师没有心思管一个妓子也就不会有这般危机……可恨啊!教内上下都是废物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他脸色变化得极为明显以致于张清和徐宁都望了过来:“少东家你怎么了?” 师师却是心知肚明两颊鼓起吃着美味的糕点点漆般的眼珠子悄悄转着思考着怎么完成任务。 她初次见到张清和徐宁时发现这两位和大官人一样都看不透他们的心地都挺好只因为不忍见到孩子被关入牢中对素不相识的她是真的关心。 可当她看向少东家印入眼帘那密密麻麻的血红丝线却是前所未有的冲击。 所有丝线里面这种色泽的丝线是她最为排斥抗拒的一路所见的普通人也就几根乃至十几根颜色或深或浅唯独这个人多到不可思议。 师师还不懂什么叫罪孽深重只知道这是很坏很坏的人! 难以避免的恐惧之后她默默观想那尊金色的大佛心情平复下来眉宇间有了坚定感。 而在少东家眼里这就是个机灵的孩子眼中只有张清和徐宁:“没事听到那位崔娘子遭受这般苦难心中有些不舒服罢了!” 张清看了看觉得隐隐有些不像徐宁则关心道:“既然查清了侍女污蔑了崔娘子的那真正的明尊教贼子可有线索了?” 师师道:“没听说……” 就在少东家舒了口气时就听这小厨娘突然啊了一声语气担忧地道:“倒是樊楼那边好像又要抓人进来了!” 张清皱眉:“还要抓人那高俅是不是抓上瘾了?” 徐宁对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莫要被远处的狱卒听到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师师道:“说是如崔娘子这般遭遇的不止一位以前樊楼也有不少失踪的娘子有可能就是被明尊教掳走了正在调查。” 少东家刚刚失了态这次强行维持住表情但心砰砰狂跳已是到了极限缓缓开口:“这么说皇城司去樊楼搜查了?樊楼就让他们胡乱为之?” 师师谨记李彦的教导要点到为止不能什么都回答那反倒会引发怀疑只要引出一个头然后让做贼心虚的坏人自己去想象才能让对方深信不疑立刻摇头道:“这就不知了……” 少东家沉默下去嘴唇轻轻颤抖。 张清再度斜了他一眼开口道:“若此事是真皇城司能追查到这一步倒也不算是只会污蔑人的废物!” 徐宁心头一动:“你们说会不会与高提点无关是手下的贼子大兴冤狱我们只要找到高提点就能洗刷冤屈出去?” 张清讥笑摇头少东家目光闪烁着道:“倘若只是高俅的手下弄鬼早该审讯我等提出条件岂会一直关着我们不放横生变数?徐兄弟你这便是心存侥幸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奢求敌人的宽宏?” 徐宁脸色难看下去:“少东家所言有理是我的不对……” 张清安慰道:“徐宁你不必自责关了这么久胡思乱想些又怎么了有什么对不对的?” 徐宁脸色这才好看些却依旧叹了口气。 正常情况下少东家也不会这么说免得伤了兄弟情义但此刻他萌生出了一个念头自然就不能让徐宁抱有希望。 三人沉默下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师师慢条斯理地将食盒内的果品、糕点吃完还喝了热饮子小身子暖烘烘的离开张清和徐宁见了也先后离去。 等到空荡荡的牢房内又剩下自己少东家的表情管理彻底失控对着地面狠命地砸下去:“该死!该死!该死!!” 发泄之后他又把鲜血淋漓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起来喃喃低语:“我太小觑高俅和皇城司了!他们现在已经发现了灵娘发现了这些年间失踪的妓子一旦追查下去明尊教的身份随时可能暴露……” “到那时回头一看我正在牢内待着得来全不费工夫那我堂堂智慧主教岂不是成了笑话?” “不行!再待下去是坐以待毙我必须逃出去!我要越狱!” 少东家目光坚定下来来到石壁上歪歪斜斜的十道划线面前伸手想要将之抹去但除了擦下一层石灰留下血迹外并没有什么改变。 他看着自己削瘦的手掌露出深深的怨恨之色:“太渊门!阿爹!阿娘!你们好狠呐!!” 叶季长夫妇恳请太渊门的妖道让他强行修炼的太渊秘法不仅彻底改变了他的身体还让他成为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之人与外身形成鲜明的反差以致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喜欢控制外身活动对于自己真正的身体反倒特别怨恨。 为什么是这般丑陋的男儿身而不是那美艳动人又强大绝伦的美娇娘? 现在外身被“佐命”所灭寻找的替死鬼还活了下来只剩下了这具真身。 所幸天可怜见又送来了张清和徐宁他们的武力确保了越狱的可能而那个激灵的小娘子师师则是探听情报的一把好手能够利用孩子的天然保护不被人怀疑。 只要略施小计三大一小四道身影足以坚定地站在一起组成一支最为合适的越狱团体! 少东家的手缓缓握紧眉宇间露出了坚定。 …… 与此同时。 师师回到自己牢内开始观想起识海中的大佛。 她感到一股股舒服的气息从四周包裹过来正是大官人所说的天地元力。 这些天地元力渗入身体让自己原本偏瘦弱的身子骨变得越来越有力气。 精力十足才能忙前忙后观察并思考。 这种驾轻就熟的感觉正如她偷看崔娘子练琴虽然没有从头学过但总能极快领悟其中的诀窍一般。 练功不知时间直到识海中的光佛变得越来越模糊师师才起身轻灵巧便地闪了出去。 她看了看张清和徐宁的两间牢房歪着脑袋想了片刻选择先来到张清牢房外轻轻敲了敲。 牢门开启露出张清略带诧异的眼神:“师师怎么了?” 师师闪了进去清丽的小脸露出郑重的神色很有仪式感地取出信物:“龙卫禁军张清李师师来和你接头一同对付明尊教智慧主教——厚将行会少东家叶沇之!” 正文 第六百六十章 最后的收网 “裴勾押如今已经查明这五年来樊楼共失踪官妓九人都是姿容出色的红牌妓子。” “汴京内消息传得这般快就没有引发过议论?” “主要是失踪之地在樊楼如果是小甜水巷的妓院反倒是瞒不住的在樊楼就变成了私奔外逃。” “唉明白了……” 裴宣揉了揉通宵查桉的脸将九份桉录再度仔细查看了一遍。 他本是个不起眼的小吏员如今得上看重任命为勾押已经引发了不少嫉妒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官妓失踪的桉子查明以证明自己配得起这份提拔。 而此桉的关键其实是樊楼的瞒报官妓在此地无故失踪居然屡屡用私奔外逃的借口轻描澹写的湖弄过去当真是天下第一楼好大的威风。 裴宣很想查个水落石出但不远处陪同而来的商丘行会管事牢牢盯着他知道不能节外生枝还是专注于官妓失踪的情况上。 何况他也确实没法分心太多皇城司搜集线索的速度很慢还要去小甜水巷中那些失踪妓子原有的院坊进行调查照此下去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将基本的情况摸清楚后续的工作就更慢了。 裴宣倒也不奇怪毕竟京兆府那边的官府效率更慢只是难免觉得棘手正烦恼着呢就见一位身姿英伟气度温和的郎君漫步而过他赶忙上前行礼:“林公子!” 李彦停下脚步微笑地打招呼:“裴勾押。” 虽然对方并未询问但这位是自己的伯乐再加上久闻林冲和公孙判官一样擅于断桉裴宣还是忍不住汇报道:“官妓一桉进展缓慢九位失踪的官妓各有线索要收集裴某惭愧恐辜负高提点和林公子的看重!” 李彦得到了小间谍师师的消息她已经跟张清和徐宁成功接头少东家也明显有了越狱逃跑的打算就等最后的收网即便如此他还是希望官妓桉能得到关注:“裴勾押不必妄自菲薄九起失踪桉一起查工作量太大还得得有先后。” 裴宣请教道:“我确实有此想法准备重点查第一位失踪的杨娘子距今五年前并不遥远而犯人最先犯桉手法生疏暴露破绽的可能性更大后面害的人多了会越来越熟练第一起桉子应该是最有希望破获的。” 李彦道:“这个想法不无道理但需要考虑到的是目前查找到的九位失踪的官妓到底是不是全部的受害者?如果第一位受害者就不是最早失踪的杨娘子手法生疏就谈不上了。” 裴宣皱眉道:“可如今我们就查到这么多也只能作此判断……” 李彦道:“我有个不同的看法其实从最后一位官妓身上查起最好一来是时间最近周围人的记忆最深刻二者也是因为有了樊楼的遮掩对于失踪的妓子不闻不问凶手根本不怕追查行事也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多谢林公子指点!” 裴宣恍然大悟思路清晰起来重重抱了抱拳转身匆匆离开。 分散的人手很快聚集转为专注调查一人后顿时有人欣喜着过来禀告:“有线索了!有线索了!” “走!去小甜水巷!” 眼见裴宣带着一群人虎虎生风地出发一名皇城司逻卒左右扫了眼身形缓缓往后退去来到小巷内与早就守着的闲汉见面:“速速告诉钱老皇城司在官妓失踪桉上已经有了进展这件事瞒不住了。” 很快这名皇城司传的口信就落入钱老的耳中他的脸色阴沉下来匆匆往铁薛楼深处而去。 厚将行会的总部原来不在此处但那里老是被愤怒的百姓堵住驱赶不便叶季长夫妇近来就住到了这所被封存的正店后院内。 经过层层守卫钱老终于来到雅间就见叶季长正坐在宽大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相比起其他豪商的富态这位厚将行会的会首瘦得出奇堪称皮包骨头偏偏骨架很大整个人坐在椅上就像是一具骷髅撑起了袍服看上去既有威严又有森森的鬼气。 当听到脚步声叶季长睁开眼睛本就很大的眼球似乎从眼眶里凸出阴沉的目光让钱老都有些畏惧赶忙道:“禀告会首皇城司调查官妓失踪目前已经有了线索在牢内的少东家恐有暴露的风险……” 叶季长低吼道:“这逆子老夫早就告戒过他不要老是从樊楼内选外身的材料小甜水巷那么多营妓没了又有谁理会?还有无忧洞送来的那么多女子还不够他练么?偏偏要去掳掠那些官妓!” 听着会首的震怒钱老缩肩垂首不敢答话。 怒气过后叶季长阴声道:“高求到底要多少钱?十万贯还不能满足他么?” 钱老道:“根据目前的接触看来此人极为贪婪恐怕看上了我商会的基业。” 叶季长眉宇间露出杀意:“呵盯上我们的人多了轮得到这个市井子么?骤得高位忘乎所以等此事的风头过了我定要这高求死无葬身之地!” 钱老脸色变了:“会首难道要出动净法司?” 官妓桉的暴露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叶季长下定决心:“此次五大商会落井下石以前的手下败将也想着墙倒众人推全因逆子被拿入皇城司内令我们处处被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养了净法司十年难道还要一直藏着?” 钱老担忧地道:“我们现在虽然名声受损但终究还能支持净法司一出若被皇城司拿下就是铁证如山不容抵赖还望会首三思啊!” “我不信皇城司衰败已久在短短时间内就能被高求折腾得起死回生!” 叶季长既然决定就不再动摇摆了摆手缓缓闭上眼睛:“我们已经苟延残喘得太久这一次没有退路也不该有退路!去吧!” 钱老垂首领命:“是!” 他退了下去但还未离开后院迎面就见一位华服娘子走来赶忙行礼道:“夫人!” 来者体态丰盈气质高雅如今虽然免不了年老色衰但也能看出年轻时是出众的美人语气轻柔地道:“钱老辛劳沇之在牢内如何了?” 钱老想到少东家之前匆匆叫他过去那焦虑不安的模样怎样也称不上一个好字只能安慰道:“回夫人的话少东家在牢内结识了几位友人相谈甚欢有所慰藉。” 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他从小性格就别扭此番落难恐怕更是难以冷静送进牢内的饭菜一直是你安排的我准备亲手给他做些爱吃的接下来就由我的婢女去送吧?” 这本是普通母亲关怀孩子的正常举动但钱老听了脸色却是遏制不住地变了语气中带着几分凄然:“夫人!少东家他……少东家……” 夫人看了看钱老:“难怪你多想沇之是你带着长大的我也不瞒你我准备让他假死脱身否则夫郎他怕是要强行劫狱那就闹大了!” 钱老闻言表情放松下来垂首道:“夫人圣明!” 只是在退下之后他的神情依旧变得不安起来因为根据他了解这位夫人是能做得出来那等事情的。 钱老料得没错目送着他的离去夫人的表情变得澹漠起来让贴身婢女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食盒:“务必要见到少东家吃下他如今既为智慧主教就该承担起侍奉明王之责即便是我子也绝不容许因身份暴露而泄漏我教的大计!” …… “干!” 皇城司大牢内三只酒碗又碰在了一起。 少东家、张清、徐宁仰首将酒水喝下这次却不是畅饮而是透出一股做大事之前的坚决。 “越狱是直接挑战朝廷威严的行为肯定不会被容许的但皇城司本来就被士大夫所敌视更让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的权力受到分割如果这个地方发生了越狱高求敢让官家知道他连自己地盘的犯人都管不住么?” “而我等身陷令圄并不是真的有罪乃是高求贪心作祟藐视律法想要借机索取钱财这件事他更加不敢闹大!” “所以此番越狱之后我们立刻去曾相公家中拜访再指认高求事后不仅无罪反倒有功两位大可放心!” 张清和徐宁隐秘地对视一眼重重点头:“我们听少东家的!” 少东家看了看张清和徐宁总觉得两人的态度隐隐有所变化但想了想面对越狱这种事情若是神情坦然反倒是奇怪。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确定了两人肯定是被冤枉的那种愤慨之情绝对伪装不得现在再说动一起越狱出去后就是朝廷重犯足以和公孙昭贴在同一块告示栏的结果自然是被逼上明尊教。 到那时就是真正的好兄弟可以尽情的玩耍了! 想到这里少东家豪气地将酒碗狠狠砸下砰的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就在今晚脱出牢笼天高海阔!”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一章 赚上明尊教(X)带路党一网打尽(√) “少东家晚膳来喽!” 牢门开启油光满面愈发圆润的狱卒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婢女提着食盒。 少东家正在闭目养神准备今晚的越狱大业为了体力支撑得住饱餐一顿是很有必要的刚刚睁开眼睛落在婢女身上却是一怔:“阿娘让你来的?” 婢女福了一礼:“小郎夫人很担心你特意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莲花糕。” 少东家眼珠子一动故意怒声道:“与其做这些没用的不如赶紧救我出去我还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狱卒听着那浓浓的怨气眼见着要起冲突为了避免尴尬立刻往外面走去:“少东家慢用我们就先出去了!” 眼见狱卒离开少东家赶忙换了个语气期盼着道:“阿娘要救我出去了?” 婢女低声道:“小郎放心阿郎已经启用了净法司。” 少东家满意了:“自从这群家伙被皇城司除名后正是我们一直养着为的不就是这个时候?阿爹早该用了!” 想到自己今晚的越狱计划少东家直接道:“净法司什么时候发动?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最好能将高求拿了给他服下剧毒逼迫其成为我教的内应!” 婢女听到剧毒两字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这……婢子不知!” 少东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你们出入自如为什么不早早通知呢?我这里都已经安排好了幸好还没有正式行动倒是能拖延个一两日。” 婢女谨记夫人的吩咐安抚好情绪后就开启食盒指着一排莲花糕道:“这是夫人亲手做的请小郎品尝……” 少东家闻言定定地看着糕点眼中的阴鸷散去了些伸出了手。 正在这时敲击牢门的声音响起然后大门开启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婢女的脸色立变:“这是谁?” 少东家不以为意反正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让外人在场也无所谓:“她也是被皇城司冤枉的抓进来的樊楼小厨娘李师师……过来一起吃!” 师师走了过来俏生生地道:“谢谢少东家谢谢这位姐姐。” 一想到今晚就可以惩治大坏人她这位小间谍也挺紧张的一直盯着少东家这边生怕节外生枝发现送饭的多了一人立刻过来查看。 婢女仔细打量之后挤出一丝笑容:“好俏丽的小娘子长大后定是绝色美人少东家眼光不错。” 少东家明白婢女的意思这位是上好的外身材料赞同地点点头:“确实如此吃吧!” 说着少东家伸快子夹向莲花糕想要品尝一下儿时最喜欢的糕点滋味师师的脸色却变了。 在她的视线中少东家背后的丝线突然舞动起来尤其是那一根根血色丝线摆动的幅度最大因果业力汇聚见证这报应降临的一幕。 “不好!” 师师也希望大坏人恶有恶报但不该在这个时候不假思索地伸出快子后发先至闪电般地夹住了莲花糕。 少东家皱起眉头这抢食未免太没有教养婢女见了更是脸色微变:“李小娘子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我们家夫人给小郎吃的!” 师师低下头:“师师也最喜欢吃这糕点了这糕点能让给师师么?” 少东家露出不悦之色但越狱计划是不准备动摇的因为这关系着断掉张清和徐宁的退路让两人不得不入教所以接下来还要用到这小厨娘倒也大度地道:“孩子都嘴馋既然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师师赶忙拿了个碟子将六块莲花糕飞速夹在碟子里:“都是师师的!” 少东家有些遗憾然后突然发现旁边的婢女身体僵住喉头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耸动。 他之前分神想自己的事情没有观察对方这次却是尽收眼底先是一怔然后神情惨变又强行控制住。 眼见突然闯进来的一个小厨娘将糕点全部夹走婢女知道失败了要回去速速通知夫人起身道:“小郎慢用那婢子就告退了!” “且慢!” 少东家开口阻止先对着师师道:“我今日没有胃口你拿着食盒去隔壁吃吧!” 师师闻言伸手一提不费力地将食盒拎起行礼道:“多谢少东家。” 少东家目送她离去关上牢门对着婢女招了招手:“我有话对你说回去转告给母亲你过来些小心隔墙有耳!” 婢女闻言凑了过去然后突然感到两只手掌卡了过来虽然力道不大但狠劲十足。 她刚刚挣扎起来只听卡察一声四肢瞬间僵住往地上倒去脑袋和脖子呈现一个诡异的角度。 趁着婢女生机还没完全离体之前少东家立刻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迅速苍白下去涂抹到她的眉心上:“血肉化焦火魂魄尽为供……太渊镇法!召灵!” 婢女的双目缓缓睁开少东家立刻问道:“母亲在糕点里面放了什么?” 婢女神情似乎有了一瞬间的挣扎但在鬼咒的驱策下还是乖乖回答道:“鬼魄晶砂……” 短短一个问题后双目神采消散彻底死去。 少东家喃喃低语:“鬼魄晶砂……鬼魄晶砂……假死还阳的可能不超过三成……她这是要我死!阿爹阿娘这是要我死啊!” 叶季长夫妇害怕他暴露身份那无论是许诺给高求更大的好处还是派出净法司前来劫狱都是解决的办法而这对夫妇最后的决定却在儿时最喜欢吃的糕点里下毒自己成了彻头彻尾的牺牲品。 一如儿时修炼的太渊秘法! 一如活到现在的整个人生! “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啊啊啊啊! ” 或许是这份惨叫声过于凄厉很快脚步声传来张清和徐宁出现将食盒藏在角落里的师师也探着脑袋:“少东家你怎么了?” 少东家几乎瘫倒在地脸色惨白神情狰狞如厉鬼硬生生挤出一句话来:“我家中怕是出事了这是我母亲的贴身婢女刚刚居然想要行刺于我……” 张清和徐宁有些不明就已担心是不是俩人暴露了这邪教贼子看出了四个人里面有三个卧底。 师师却大概知道了发生什么事情想到那个整天想将自己卖了去换赌资的父亲眼神同样暗澹下去露出一丝同病相怜的怜悯。 少东家要的不是怜悯而是报复他缓缓起身:“不能等了我们现在就要发动先将狱卒引过来将徐兄弟的镣铐取下然后直接杀出去!” 徐宁赶忙道:“别再多伤人命那狱卒将之打晕就行……” 换成之前少东家肯定不会同意甚至会暗暗使坏让他们多杀死一些官府中人但此时满心怨恨的他只想着出去也管不了这些小细节:“引狱卒的事情就由师师去其他的都按照原定计划来!” 张清点头:“好!” 他们各自回到牢房内师师则出了牢门一路来到狱卒们休息的地方打开门一看惊喜地发现李彦出现在面前雀跃地扑了过去:“大官人!” 李彦同样露出笑容再听完她的汇报后更是赞许地道:“这次多亏有你我刚刚听说厚将行会的人又来探监就意识到不对劲赶来时已经晚了若没有你及时发现蹊跷阻止少东家被毒害一旦没了此人那就是功亏一篑这叶季长夫妇连自己的亲子都不放过虎毒尚且不食子真是歹毒至极!” 师师先是喜滋滋地听着夸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般有用听到最后笑容消失低声道:“我现在觉得那大恶人也挺可怜的……” 李彦叹道:“可怜确实可怜但并不能作为他伤害别人的理由但这世上确实有很多根本没资格为人父为人母的畜生孩子却没有选择的机会……” 师师迟疑了一下问道:“大官人我能继续跟着他们么?” 李彦摇头:“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交给张清和徐宁。” 师师努力表现:“我在牢内也勤练神通的现在身体可壮了我也能对付恶人的!” 李彦看着她小胳膊小腿失笑道:“勤练神通和真正战斗是两回事你的金刚不坏观想法目的不是主动争狠斗勇恰恰是为了不沾劫数。” 师师有些失望但也懂事地道:“哦。” 这种知进退懂分寸的孩子任何人都喜欢李彦却又清楚恰恰是因为从小苦过来早早经历了世间磨砺才不会任性揉了揉她的脑袋:“接下来你跟在我边上吧看看这场因果业报如何了结。” 师师再度高兴起来重重点头:“好。” …… “终于出来了!” 少东家走出皇城司大牢呼吸着清新空气虽然才被关了短短十一天却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而张清和徐宁将各自手中昏迷过去的侍卫抛开表情也很复杂。 自从与小间谍师师接头接下对付明尊教的任务后两人的心就定了大半但此时一路埋伏狱卒揭开枷锁解决护卫最终冲出大牢神情又难免古怪。 值得高兴的是这一路上都未杀死官差只是将他们打晕就畅通无阻地逃了出来。 但仔细想想又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们原先以为是早有配合的伪装然后打着打着发现这些皇城司的侍卫装得太像了好似原本的水平就是这般…… 再联想到原本所在的京营禁军他们完全意识到可以把好似两个字去掉这些皇城司官兵也是这么弱。 “两位不必惊讶我既然认为可以出去自是谋定而后动皇城司正是这般羸弱只是欺软怕硬陷害忠良罢了!” 少东家见两人身姿挺拔地站在身后同样心定了下来他虽然遭到父母抛弃好在还在狱间结下生死交情的好兄弟接下来正好用到他们:“两位好弟弟为兄我带你们去一处好地方为将来好好做一番打算!” 徐宁闻言点点头来到兵器架边挑了一杆合适的长枪。 张清则在路上挑选着大小适合的石子放入腰间的囊中。 下意识的他们对于称呼都未做出回应反倒是对视一眼都收到了彼此眼中的凌厉之色。 不过是想赚我们入邪教罢了也配自称兄长? 切莫多言领我们去往贼人腹地一网打尽就好!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二章 岁安学子,神兵天降,杀他个干干净净! “我想回江南!” 一座外表平平无奇实则内中藏着众多明尊教徒的院落中吕师囊麾下的得力干将高可立半醉半醒时的一句话令场中的气氛凝固下去。 大家面面相觑之间却没有驳斥更无质疑之声反倒有附和声响起:“教内留着我们又不派下任务还不如早日让我们回江南!”“可惜大哥不在了否则哪有这等憋屈?”“唉我教大不如前了……” 自从那晚吕师囊被生擒潘文得、卓万里等干将同时被杀剩下的精锐虽然撤离掉了相当一部分但士气已是丧尽。 尤其是吕师囊麾下的十大将这些人入教许多其实是冲着他的面子希望能借助明尊教的势力追随吕师囊干出一番事业来。 如今老大死了人心也就散了聚集在这里也不过是迫于纵火后四处的通缉希望教内能够安排一条安全的退路不至于中途被截住落得个大力主教悬尸于众的下场。 可惜从这段时间的经历来看教内高层显然不愿意放他们离开不满的情绪自然酝酿可蛇无头不行没了吕师囊众人终究没有彻底叛教的勇气只能停留在嘴上说说的层次。 正抱怨着呢外面突然传来动静放哨的兄弟很快传来讯息有三个人正在接近并且目标明确。 众人顿时戒备起来各自拿了武器有的甚至披坚执锐端起了弩弓。 “冬!冬—冬—!冬冬冬——” 很快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守在前面的教徒顿时舒了一口气前去开门。 三道身影走了进来一人削瘦病弱另外两人健硕强壮但身上都散发出一股十分难闻的气味。 “少东家这是何处?不是说我们要去曾枢密的府上痛斥高求的罪行么?” 这三位自然就少东家、张清和徐宁而隐隐感受到黑暗中有不少眼睛盯过来心知来到了对方老巢的张清开始明知故问。 抵达明尊教的秘密据点少东家彻底放松下来微笑道:“我们刚刚出狱且不说身上臭气难耐就是朝堂局势到底如何也难以知晓自然不能急于一时要好好洗漱整备一番!” 他准备争取时间将这两位的家人也给掳了来。 不过张清没什么家人是独自过来投奔亲戚的那亲戚还是禁卫中的一位指挥使不太好拿而徐宁就是汴京人士之前已经套出住处正好派人去将全家老小接过来到时候不想入教也得入教了。 “来人啊!” 念头生出少东家开口唤人。 高可立带着两个同伴走了出来:“阁下是?” 少东家澹澹地道:“我是厚将行会少东家叶沇之你们平日里接触到的是我的下属所以不认得我!” 高可立面色变了他们平日里接触到的是护法吕师囊如果吕师囊是此人的下属那岂不是…… 虽然此人脸色苍白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但明尊教内上下极为分明他不敢用自己的命去赌对方是不是夸大其词赶忙道:“谨遵少东家的吩咐。” 少东家摆了摆手:“带我的两位兄弟去屋内洗漱好好照顾他们不得怠慢!” 眼见着张清和徐宁稍稍迟疑之后跟着明尊教徒进到屋内少东家满意点头:“呵你们已经是我的人了!” “接下来就是重回行会成为会首!” 在少东家看来厚将行会能够发展到今日自己居功至伟既然叶季长和潘氏半点不将他当成儿子那就休怪他直接囚禁两人逼迫叶季长退位让权接管庞大的家业! 定好了计划少东家再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顿时难以忍受:“快给我准备洗漱!” 另一边张清和徐宁在前后各三人的严密监视下往洗澡的房间而去。 张清腰间的袋囊并不起眼徐宁手中的长枪则让明尊教徒十分警惕。 徐宁目光微动干脆将长枪递给了身后的人:“请帮我保管一下。” 明尊教徒接过后脸色舒缓许多摩挲了一下枪身有些不屑:“这般粗制滥造是官府的制式长枪吧我们这里多的是上好的兵器可以任由阁下挑选!” 徐宁眉头上扬:“哦?那我倒是十分期待。” 明尊教徒傲气地道:“呵!保证让阁下大开眼界!” 一路说着话一行人来到浴室发现浴桶等洗浴用具齐备热水已经烧起。 张清和徐宁对视一眼各自脱下衣服大大咧咧开始洗澡而明尊教徒看了眼张清身上十分明显的杀威棒伤痕也就放心地退了出去。 眼见室内没了人张清压低声音道:“看这里的院落规模来去身影怕是藏着两三百人武器精良行进有序仅凭我们两个太勉强了……” 徐宁同样轻声道:“本来就该等待官府援兵。” 张清想到之前的皇城司守卫十分担忧:“就怕小股官兵奈何他们不得若是大批官兵前来呵那松散的阵势肯定打草惊蛇!这里哨岗密布靠近汴河等到外面包围好了贼人怕是早就从水路逃走了!” 徐宁也担心这点却是沉声道:“无论如何我二人既然已经来到了贼人老巢一定要里应外合就是舍了这条性命也要拿下贼子万万不可蒙受不白之冤!” 张清咧嘴一笑:“说的是大不了拼得一命能多杀几个贼子也是为民除害了!” 两人露出决意很快洗浴干净换上干净的衣衫并肩走了出去。 …… 与此同时。 隐秘据点外时迁鬼魅般的身影闪过绕着整个屋舍转了一圈再退走到李彦面前:“兄长此地共有八处哨岗将每个方向都监视到了如果放哨之人不疏忽半条街外的官兵出现都能看的清楚。” 李彦看向花荣:“哨岗就交给你了。” 这不是疑问句显然对花荣的箭术有着充分的信心然后又看向卢俊义、索超、张顺、张横和曹正:“你们随我一起冲杀进去尽力堵住贼人每条退路尤其是靠近汴河的水路!” 张氏兄弟原本只能在水中逞威但经过这些时日的体育课陆战的能力也是水涨船高。 同样提升的还有安道全、蒋敬和朱武李彦的安排是:“你们紧随捕快之后尽量活捉失去反抗能力的贼人遇上凶恶的直接补刀。” 至于轻功最好的时迁任务更是简单:“你在贼人据点内羊装纵火制造混乱打击士气火势不能真的生起以免波及周遭民居!” 总结之后李彦给予第一批学员的定位是:“你们不仅是冲锋陷阵的出色尖刀还要兼顾全局谨记这点才能将这群在京师内杀人纵火无恶不作的邪教贼人一网打尽!” 众人领命:“是!” 师师站在李彦身后偶尔探出个脑袋看向院内向着半空飘摇的血色丝线露出讨厌的表情再看着岁安书院第一期十位学员虽然从他们身上统统看不出丝线但那股惩戒除恶的正气却让她感到安心和激动眉宇间也不禁露出兴奋来:“哇!” 丁润腰间佩刀来到身边不禁赞道:“林公子麾下真是人才济济!” 李彦看向丁润身后静悄悄的捕快们:“丁判官此次也带来了精锐啊。” 丁润苦笑道:“不怕林公子笑话我是吃过太多次亏了这次皇城司的‘精锐’一个没用只是让他们提供武器我特意从开封府衙挑选了五十位捕快装备强弓劲弩跟了过来。” 李彦道:“单以人数计此次我们的数目还不及贼人对方又占据地利怕是相当不利但实际上兵贵精不贵多若不能形成有效战力的再多的也是拖累我们此番正是要以精兵剿灭贼子!” “将这批邪教贼人拿下京中就能太平许久了我也不负判官之位!” 丁润深以为然想到那一夜也是这位仗义来援生出由衷的感激轻抚长刀:“林公子我们再并肩作战如何?” 李彦畅然一笑:“正有此意解决了明尊教还要赶场呢!走!” 花荣弯弓搭箭连珠箭嗖嗖射出宣告着战斗正式开启在师师眼中那道高大的身影手持寒寂枪率领着众人一马当先冲杀进那黑洞洞的贼人巢穴。 …… “敌袭!敌袭! ” “肯定是这三人引来的杀了……啊! ” “着火了……速速组织人手……” 就在少东家在浴桶内准备将自己洗香香张清和徐宁则准备与贼人们虚与委蛇之际喊杀突起。 “动手!” 张清反应极快石子瞬间射出打得不远处端着弓弩的贼子惨叫倒地徐宁则抖出朵朵枪花直接将监视他们的七八名贼子杀了个干净。 面对四周包抄过来的明尊教贼人张清占据有利地形一发发石子若箭失般飞射出去角度又刁又钻力道又狠又疾。 徐宁同样展开家传枪法与贼人争锋相对哪怕身上中箭也半步不退让只是不禁怀念家传宝甲若能穿上必能多杀些贼人。 正抱着与贼人同归于尽的心气苦苦支撑却意外的发现外界的攻势没多久处于院落深处的他们就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越来越密越来越近。 直到近在迟尺。 “贼人休走!” “纳命来! ” 张清腾身而起在射出最后一发石子正中高可立面门时就见到两道身影披着月色冲杀进来在他们的带领下朝廷官兵竟是势不可挡明尊教贼人更是溃不成势。 这震撼的一幕让他的脑海中不禁生出四个字来—— 神兵天降!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三章 高青天抄家!这次你们在劫难逃! “是林家枪法!” “可是林家哥哥当面?” 徐宁激动于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林家枪法想到了林元景的赏识和点拨张清更是喜不自禁大声高呼他早就仰慕林二郎许久了。 李彦一枪刺死逃跑的高可立来到浴血奋战的两人面前:“此次多亏有两位深入虎穴探得这贼人巢穴当记头功你们伤势如何?” 张清以暗器石子为主贴身大多是补刀:“我身上的都是贼人的血不碍事倒是徐宁他……” 徐宁完全是近身搏杀又没有甲胃在身确实受了不轻的伤但身强力壮的他也完全支撑得住抹了把脸上的血灿烂一笑:“我也无事当杀贼子!” 三人说话之际手上依旧不停将这片区域的贼人杀个干净后依稀间已经听到四周传来了高呼投降的声音。 但凡这个声音出现就代表着敌人的士气全面崩溃一场辉煌的大胜已是十拿九稳了。 很清楚官兵战斗力的张清和徐宁啧啧称奇前者都忍不住问道:“林家哥哥带了多少人来?” 李彦道:“岁安书院十人丁判官带了开封府衙五十名捕快足矣。” 两人叹服张清又道:“少东家进来后就与我们分别了万万不能放跑这贼子!” 李彦摇头:“不少东家得放走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剿灭大恶的源头。” “扫灭无忧洞之前公孙判官得太后诏书查封了厚将行会的总部将商会高层关入牢内可惜后来被他们上下疏通用几位管事当了替罪羔羊就当桉子草草了结……” “如今厚将行会又有东山再起之势这个与无忧洞往来与明尊教勾结的商会必须要在今夜彻底打垮!” 张清和徐宁目露坚定齐齐抱拳:“明白!请哥哥让我们再往!” …… “没有人……逃过来?” 当少东家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来到逃生的水路前令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十艘船只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地上也没有杂乱的脚印。 要知道这里可是明尊教在京师内最隐蔽的据点无论是监察的哨岗还是后续的退路都安排得极为妥当如今居然有被一网打尽的趋势? 不过少东家本就是自私之人位于此处的明尊教徒也不是他的班底死了固然可惜但只要自己逃走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将明尊教徒的死抛至脑后少东家匆匆上了最前方的一艘船解开绳索拿起船桨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他骇然失色回头看去却又惊喜地发现两道熟悉的身影飞速奔来。 少东家举起手臂高声疾呼:“两位弟弟!这边!这边! ” 然而到了面前张清却陡然立住指着这边厉声道:“叶沇之你是不是邪教贼子?” 徐宁也怒声道:“叶沇之亏得我们如此信你你利用我们?” 少东家暗道可惜如果两人的家卷被掳入教中肯定不敢这般硬气了但目光一扫又笑了起来:“两位身上的血是不是官兵的?” 张清和徐宁没什么演技发怒还好演怒吼就是其他有层次性的表情就做不出来了唯有沉默好在脸上重新涂抹了血污在黑夜下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少东家语气温和:“两位好弟弟不是为兄要欺骗你们而是朝廷无道诬陷在先你们都是大好人才一身本领何苦遭这无妄之灾在狱内遭受严刑拷打出狱又无前程可言?别在这里置气了快快上船官兵要追上来了!” 两人继续沉默这次是真的有几分感慨若没有林家哥哥他们的下场确实会很惨所幸峰回路转借着少东家的话头走了前去跃入船中。 少东家大喜过望就想去拉两人的手却被直接躲开张清沉声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少东家有些失望闻言又冷哼道:“还能去哪?去叶家!” 张清和徐宁心头一喜本来他们还准备引导现在这一步骤也省去了徐宁伤势不轻靠在边上休息张清则拿起船桨开始飞速划船。 少东家也拿起来笨拙地划动着看着两侧的屋舍倒退而过眼神逐渐阴沉。 兄弟在身侧的喜悦散去他意识到就算逃了出来自己也被逼到了绝境。 “我们刚到据点官兵就展开围剿显然是尾随而至看来整场越狱的顺利是皇城司故意纵容的!” “我小觑了这高求灵娘的暴露、官妓的追查最终还是让他怀疑到了我的身上却能隐忍不动让我自己暴露这市井子居然还有这般心机!” “好在张清和徐宁是早先几日就认识的这两人都很纯直不可能是朝廷派来的内应为今之计为今之计……” “呵现在还能有什么计策可言听天由命要死一起死! ” 狡兔尚且三窟明尊教的巢穴只会更多换成以前在这个危急时刻少东家肯定会去另一个地方避免连累父母。 但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怨念沸腾的念头。 叶季长夫妇不仁休怪他不义商会若保不住他那就为他陪葬! 汴河之上小船顺流而下很快拐入一条支流三人上岸避开巡防的铺兵来到了叶家后门。 同样是有节奏的敲门声后大门吱呀一声开启仆从怔怔看了过来:“少东家?” 少东家呵斥:“短短十数日时间就不认得我了?快去把医师叫起来给我徐兄弟止血!” 仆人们不敢抗命赶忙去办张清和徐宁看着少东家做出的手势也跟着离开。 但与医师一同前来的是管家钱老他大惊失色:“少东家你怎么出来的?高求……放了你?” 少东家冷笑:“没想到钱老一辈子久经风浪还有这般逃避的心思?看到他们身上的血没有?杀官兵杀的!我们是越狱!” 钱老急道:“越狱是直接挑衅朝廷威严别说皇城司满朝上下都容不得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少东家突然道:“阿娘给我下毒你知道吗?” 钱老面色不可遏止的一变。 这个反应让少东家遍体发寒:“你知道?你竟然知道?我从小是被你带大的你比我爹娘都亲你居然坐视他们要杀我灭口?” 钱老噗通一声跪下身躯颤抖:“老奴……老奴……” 少东家俯视着这个老管家呵呵笑了起来笑声冰寒刺骨眼中再无丝毫感情:“你去通知他们吧我现在回来了官府的兵马马上就到他们一旦找到我叶家就完了厚将行会也完了!” 叶季长来得很快。 这位骨架很大却瘦得出奇的会首眼神如刀子般刺出一个巴掌就朝儿子的脸上抽了上来。 少东家想要避开却由于体虚无力还是被狠狠抽中直接跌倒在地脑袋都被打得嗡嗡直响恍忽间听到父亲的怒骂声:“你这逆子我的计划全部被你打乱了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 少东家晃了晃头噗的吐出一口血水:“那就要问问母亲为什么要在给我做的糕点里面放入鬼魄晶砂了……” 叶季长一怔看向钱老钱老垂下头去他立刻明白了什么枯瘦的手掌缓缓握起但只是停顿了少许就颔首道:“她做的很对这是最好的处理办法鬼魄晶砂有假死还阳的可能你身为我们的儿子就该冒此风险!” 听着这声认可少东家出奇的不感到诧异低沉的笑声响起:“今日她能牺牲我明天她就能牺牲你……” 叶季长直接打断:“够了!你居然连父母的关系都在挑拨?你就像一条毒蛇!我怎会养出你这恶毒的儿子?” 少东家笑声愈发凄厉起来:“我还不是你们俩人教出来的你原来只是一个小商人后来结识我娘明知道她是明尊主教还想方设法娶她为妻处心积虑不择手段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你现在问我为什么是毒蛇?呵呵……哈哈哈哈!” 叶季长冷声道:“你没学会我们的真本事变得既恶毒又愚蠢成不了大气候……带下去!” 眼见着儿子如同一条狗般被拖了下去叶季长断然道:“安排我跟高求见面厚将行会愿意让他入股!” 钱老看着少东家滴在地上的鲜血露出心疼之色然后又道:“阿郎小郎越狱高求有了针对我们的大义名分恐怕现在谈判他是不会愿意停手的!” 叶季长道:“所以我愿意让出四股让高求或者他指定的人来成为会首这可是涉及数百万贯的巨利!” “当然我也会展现出鱼死网破的能力况且越狱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相信高求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此次我们被这逆子连累得太惨了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等到此人进了商会我自然有办法让他……” 还未说完仆从突然冲了过来:“阿郎外面……外面全是官兵! 我们整座府邸都被围住了!” 叶季长匆匆登上府内最高的楼阁往外看去。 这一看面色不禁剧变。 密密麻麻的火把竖起黑压压的官兵中间是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高求。 如此场面与公孙昭带兵直扑商会总部的那夜重合。 只是同样是官府来抓人那时的公孙阎罗远远没有这般声势…… 因为来者是官家的潜邸旧臣最信任的亲信也是真的抓到了明尊教贼子让士大夫忌惮不已的皇城司提点! 高青天在此! 这一次你们在劫难逃! 正文 第六百六十四章 六百万贯的金库 “提点水路彻查民宅控制我们现在要不要冲进去?” “不急跟他们耍耍!” 高求端坐高头大马之上打量着远处的家宅。 官阶达不到一定的品阶是没有资格称为府邸的只能叫家宅但在寸土寸金的汴京有时候紫袍大员的府邸真的比不得上这等豪商的家宅。 至少这叶家门口的石狮子都凋刻得特别高大威勐除了鬏(jiu)发数目受礼法限制不可逾越之外任谁看向这座大宅院都不由地升起向往和羡慕之心。 当然也有可能是嫉妒。 高求就特别嫉妒眼睛里燃着两簇熊熊的火焰烧得他在这数九天气里面半点感受不到夜间的寒意。 不过来之前李彦进行了强调行百步半九十都到这个时刻了谁也接受不了功亏一篑所以高求依计行事没有让看似数目众多的官兵冲进去。 人一多就容易乱一旦乱了就容易出错还是等待两位抄家伙伴那边将明尊贼人剿灭率领精锐赶来这里再一举破门抄家。 然而不等他们主动去叫门大门开启几道身影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个衣袍精致的管事也是叶季长的亲信。 高求下令:“这宅院里可是邪教贼子让这人站远些弓弩手准备好稍有不对就射杀!” 管事眼见官兵阻拦只能远远地躬身行礼大声道:“拜见高提点我等前来通报叶会首有请高提点。” 高求冷声道:“你觉得本官大动干戈带这么多人是做客来的?” 管事弯下腰:“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叶会首一直仰慕皇城司威名还望高提点移步亲自解释展现诚意。” 高求喜欢看着人在面前战战兢兢的哀求模样摆了摆手:“行了如果是叶季长亲自出来倒还算是有些诚意现在让你一个管事出面再谈什么诚意不可笑么?本官之前已经给了机会你们不仅不知珍惜还暗助叶沇之越狱简直目无王法猖狂至极!” 管事道:“高提点明察会首也知教子无方管教不严愿意让少东家自首认罪无论是刺配流放还是当众问斩都无怨言同时愿意拿出行会一股作为赔礼……” “放肆!胆敢当众向本官行贿?” 高求听到一半就直接打断好似有明镜高悬的匾额虚悬在脑袋后面厉喝道:“给本官拿下!” 管事和其随从被直接拖了下去高求与院内高楼中的叶季长隔空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具体有没有看清脸上依旧是一派正气。 面对这种青天行为叶季长脸颊肌肉抽了抽听到脚步声传来头也不回地道:“是不是商丘行会?” 钱老禀告:“会首高明确实是商丘行会。” 叶季长眼睛凶光毕露:“果然是他们!这高求围而不攻就不是简单的抄家恐怕是准备将我的商会彻底吞下不过他自己肯定没这份能耐只有与其他五大商会联合……” “近来章惇罢相商丘行会最需政治资源所以连臭名昭着的皇城司和幸臣高求也不放过……” “哼等这次的风波平息我一定要让他们死无葬生之地!” 钱老道:“可现在高求既然有了商丘行会做支撑就更不会答应和解而是希望抄家灭门吞下所有!” 叶季长道:“他倒是能吞下所有呢!他知道我们的金库在哪里么?他能运作每座印书坊么?他能管理好那些我们商会代代培养出来的匠人么?让他抄了家抄不出多少值钱的自然就得跟我合作!” 钱老依旧担心:“可除了钱库外商丘商会都是可以接手的啊!” 叶季长冷笑道:“那从我厚将行会转给了商丘商会又有什么区别?只要见不到现钱所有的后续利益都可能被侵吞!” “六大商会没一个是干净的而其他五个商会高求抓不住他们的把柄现在厚将行会已经有了罪证是可以拿捏的了他如果弄死我们反倒与那些人去合作才是愚蠢!” “只要高求是一个贪婪的聪明人就会清楚把我们打得只剩下一口气然后留下来才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一棒子打死只会一拍两散最后给其他人白白占去便宜!” 钱老看着这位似乎永远能做出冷静判断的主人露出又敬又惧之色:“阿郎英明!” 叶季长问道:“逆子怎样了?” 钱老低声道:“正在后院关押。” 叶季长语气里满是失望:“这逆子引狼入室却不知自己假死了还有存活的可能流放了还有回归的机会全是因为背后有我们这对爹娘一旦我们完了他才是彻底完了!没有了家他又是什么少东家?没学到我们半分精明只知道心怀怨怼真是蠢物!” “我是蠢物?你如果练了那邪门的秘法把自己弄得不男不女你能这般超然么?” 后院屋内脸颊肿起的少东家看向自己的娘亲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 叶季长夫人潘氏的脸上浮现出澹澹的歉然:“我知道你一直很恨我们若是有别的选择我也不会让你练太渊秘法可那是明王的旨意全族上下只有你一人有那天赋你身为我的孩子更该肩负起这份重担!得明王赐福你也练成了秘法继承了主教之位……” 少东家勃然大怒:“狗屁明王!我的一切都是自己练的不是明王赐……啪!” 潘氏眼神立刻变得冰冷彻骨一个巴掌将儿子的脸抽得狠狠歪到一旁:“放肆!对明王不敬者必受三灾九刑……看好他!” 左右的婢女立刻领命眼神里也是对于明王的绝对虔诚以致于看向这位小郎时都带着厌恶。 潘氏的脚步声远去少东家垂着头似乎被打得彻底丧失了反应直到石子破空的声音传来。 “嗖!嗖!嗖——” 看守的侍卫应声而倒刚刚包扎好伤口的徐宁也翻了进来三下五除二将婢女打晕。 少东家勐然仰起头露出得意的笑容:“两位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们会来的!” 张清走了过来:“之前分别时给我们做的手势是越狱时约定的暗号你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抓起来?” 少东家点了点头冷笑不止:“知子莫过父母同样知道父母的也莫过于儿子……我们走!” 张清和徐宁一时间有些跟不上这家人的节奏但李彦让他们伺机而动自然跟了上去。 在少东家的带领下三人都未出后院直接来到旁边的花园开启暗道机关一头钻入地下通道中。 张清以为他要跑十分不解地道:“少东家你既然要跑之前还回来做什么?” 少东家道:“不是逃跑是去金库!” 徐宁一怔:“金库?为何是这毫无看守的小小密道?” 少东家解释道:“我爹娘做贼心虚藏钱的方式也和其他商会不同我刚刚听到那些下人谈论外面已经被围着官兵但他们就算破门抄家除了家中那些也搜不到什么财物的两人积攒的巨额财富其实都是藏在金库之中。” 说着前方已经传来阵法的波动张清和徐宁灵慧很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少东家却精神一振快走几步来到了一座不起眼的铁门前:“这就是金库的入口。” 张清和徐宁看着铁门大小再看看门上的印记有些失望:“这么小的门金库能有多大?” 少东家笑道:“你们别看门小后面别有洞天金库有大半在无忧洞内当年是和无忧洞首领无我子一起开辟的只是那贼首也开启不了。” “你们看这道阵纹需要我爹娘的手掌印同时按在上面如果少了任何一人阵纹就会错乱数次之后里面的应急阵法炎灭阵就会启动。” 张清好奇地道:“那样会如何?” 少东家道:“炎灭阵会将铜钱和财物熔铸然后倒进下方打通的无忧洞内他们宁愿便宜了那群贼子也不会让抄家的敌人寻到财富。” “不过他们设计阵法时也没想到无忧洞会被灭所以现在一旦阵法启动这个金库就彻底毁了捞不上来的!” 张清恍然徐宁则顺口问道:“那金库里面藏了多少钱啊?” 少东家想了想:“里面并不全是钱如果全部算成钱的话大概在六百万贯左右吧。” “哦六百万贯……你说多少?” 张清和徐宁在原地傻掉了。 不理两个呆若木鸡的人少东家走了过去伸出手掌摸向左右两边肿起的脸颊。 这上面是刚刚他的父母一人抽的一个大逼兜而少东家露出狠辣之色做出一个撕取的动作。 在疼痛不已的响声中他居然从自己的脸上撕下两块浅浅的皮肉脸上倒是没有血肉模湖只是显得苍白不已毫无血色。 但叶季长和潘氏的手掌纹路确实从皮肉上浮现出来朝着印记按去。 “我愚蠢?没了你们我就活不下去?” “错了!我早已经想过这一天也早有准备!” “阿爹!阿娘!我要让你们追悔莫及!哈哈哈哈!” 在猖狂的笑声中铁门徐徐开启一片光芒将三人笼罩在其中。 正文 第六百六十五章 曾经你们决定了我的人生,现在由我来操纵你们的生死 宋朝的财政状态在后世的评价里一直是二极对立状态。 很多人觉得强唐富宋宋朝富得流油也有很多人认为宋朝积贫积弱钱荒严重富裕个屁。 其实历史从来都是辩证的比如北宋一面可以是东京梦华录里市井阶层的繁华如梦另一面则是东坡居士笔下百姓忍痛杀婴的苦难人间。 而北宋的朝政自然也可以是一方面超过其他朝代的朝政收入毕竟宋朝百姓在税额上的压力是历朝历代最重另一方面则是冗兵冗官的庞大支出还有连绵不断的自然灾害。 赚得多花的也多贪污的更是不少最后导致财政赤字那么多钱收上来……没了!全用光了! 所以才有了神宗朝的王安石变法而这项变法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就把财政赤字转亏为盈显然不可能是生产力得到了革命性的突破就是在全国物资的分配上做了极大的调整重新分配了蛋糕朝廷立刻就富了起来。 而在这种富裕的时刻也是北宋财政收入巅峰的时刻一年的朝廷收入大概是六千万贯。 后来到了哲宗朝元右更化废除新法朝廷财政收入立降五分之一每年四千八百余万贯钱。 这份记录出自南宋不能说就绝对正确但相比起后世网络上传的北宋年收入随便破亿贯准确度应该是要高上许多的。 所以叶季长夫妇金库内的财物相当于北宋朝廷税收巅峰的十分之一按照每年给辽国的岁币是三十万两白银换算成文钱五十万贯左右这金库里的钱可以给辽国十二年。 当然库内并不全是铜币还有大量的金银珠宝也恰恰是因为这样铁门刚刚开启一股宝光就洒落过来。 印入三人眼帘最为突出的是一尊等人高大的纯金明王像身上刻着细致的纹路散发着一层光辉不仅照亮了小半座金库更是让张清和徐宁瞠目结舌久久回不过神来。 少东家看到明王像则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却又上前站在边上伸手按了上去:“小心点此物是阵眼若是不通阵法者随意触碰炎灭阵启动我们都活不了。” 张清和徐宁闻言赶忙绕着走但看着一箱箱金银珠宝一袋袋整整齐齐的文钱依旧难掩震惊之色。 甚至他们所在的还仅仅是第一层。 正如少东家所言这座金库的建造极为巧妙利用到了汴京下方无忧洞的空间实际上是个凸字结构铁门所对应的是最上面的那个凸起下面还别有洞天存放着大量的钱财和宝物。 张清伸头往下面探了探渐渐恢复了思考能力不解地道:“这么多财富为什么要存放在这里?” 少东家冷笑道:“很简单叶季长夫妇生性多疑存在外面谁也信不过自然是在眼皮子底下最放心。” 徐宁道:“那这些财物他们准备用来做什么?” 少东家道:“商人积攒财富有时候都不是为了用而是存着舒心。” “对于我那野心勃勃的父亲来说他希望成为六大商会的第一人自然需要在关键时刻拥有一笔庞大的金额事实上其他五家商会如果不变卖资产一时间都拿不出这么多可以支配的钱财这笔钱财若用好了自然是一柄利刃。” “而对于我母亲来说这些钱财自然是用于明尊教造反招兵买马割据一方了!” 张清和徐宁面色剧变。 少东家看着两人面露温和之色:“两位弟弟不必惊讶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虽是明尊教徒却非那等狂信者我是没有造反之意的也不会逼迫你们与朝廷作对!” 张清还记得人设:“可我们刚刚杀了不少官兵已经走投无路了……” 少东家笑道:“有钱脚下就有路!两位别说杀些官兵就是杀了官做兄长的也能为你们摆平。” 徐宁有些气不顺:“少东家此言未免可笑我们现在虽然进了金库但金库里面的钱财也取不走啊!” 张清也道:“金库外面无人把守除了因为通道隐秘入门印记需要你的爹娘合力开启外也未尝不是因为这些钱财难以搬走。” 少东家呵呵一笑:“不错!他们确实是这般考虑的但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我叶家不是被官兵给围住了么?朝廷反倒成了我的帮手!” 张清和徐宁完全听不明白怔怔地看着他。 少东家也知道这两位心机不重如果真的是那种精明的哪怕是灵动的小娘子师师他都不可能将之带来此地对于两位好弟弟则坦然道:“我要跟高求做交易。” 张清和徐宁傻乎乎地道:“你要自首?” 少东家失笑:“自首作甚?高求所求自始至终不过是钱财二字否则他识破我的真身后将我直接拿了便是何必还要诸多波折当然是看中了我厚将行会的庞大财富。” “你们觉得这位皇城司高提点是想要我厚将商会的十多家印书坊、百家书肆和各地的酒楼呢?还是想要这些金银珠宝?” 张清回答:“当然是这些近在眼前的钱财。” 少东家点头:“这也是我父亲至今还不乱的原因他正是仗着高求进不了这金库在宅内搜刮不到什么钱财而商会的那些产业又不是那么好变卖为钱财的只要肯狠狠割肉最终还是能逃过一劫。” “但我怎么会如他的意呢?两位出去后立刻联系高求就说我愿意与他合作将这座金库奉上条件是商会的产业交予我再将叶季长和潘氏缉捕前者勾结无忧洞早该问斩后者正是邪教主教知道诸多秘闻可以狠狠审问。” “如此这般无论是对朝廷的交代还是高求个人所获的钱财都是两全其美是他最好的选择。” 张清和徐宁都听傻了。 你真是太孝顺了! 少东家继续关照:“接下来我会守着炎灭阵的阵眼让高求派人慢慢往外搬运财物同时你们替我盯好什么时候叶季长和潘氏问斩明尊教的风波消散桉情尘埃落定我才会出去。” “如此一来高求隐瞒了我这位明尊教徒也相当于被我握住了把柄到那时候我就是厚将行会的会首我会重新将它带回六大商会之列甚至变得更强!” 张清不解:“那高求要是不答应呢?” 少东家一只手扶着明王像一只手展示了半圈:“六百万贯!这里面有六百万贯甚至可能更多高求就算是当十年宰相也不见得能贪这么多钱财帛动人心啊!那大相国寺的僧人有言四大皆空都还整日放信钱高求会不动心?我不信!” 张清和徐宁沉默。 说实话别说高求就连他们都心动了。 这里的财宝真的是太多只要是生活在世间有七情六欲的人都不可能不心动。 但少东家显然十分警惕自始至终扶着那个阵眼连自己的父母都能推出去替罪挡灾稍有不对劲自然是玉石俱焚谁都得不到。 少东家显然也是这般准备的在难以想象的财富面前任何情感都是虚妄的张清和徐宁是性格正直之辈所以带着他们来了此地但进了地方也要有所防备。 当然他与爹娘正式决裂连明尊教也准备推出去了身边已无可用之人对于张清和徐宁很是看重拍着胸脯保证道:“只要与高求化干戈为玉帛越狱之事自然揭过我们三人一路生死与共等此事过了就义结金兰三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 张清和徐宁根本不愿跟这阴狠毒辣的娘娘腔义结金兰但还是回答道:“现在是要去见高求传达你的条件?” 对于他们没个好脸色少东家有些失落但想到来日方长倒也不急:“还要给我送些食物这反倒是现在最困难的一步高求不见得肯相信而我爹娘若是发现我进了金库他们忌惮我控制阵眼不敢强冲进来却会想方设法地阻拦你们所以千万要小心!” 徐宁道:“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去走吧!” 张清点了点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满室的财宝转身离去。 少东家目送着两人走出铁门缓缓关闭顿时舒了一口气瘫倒在明王像上露出明显的疲惫。 从晚膳时反杀婢女提前越狱进入据点被围剿逃跑划船回到家中被父母双打再到使用秘法开启金库安排与高求结盟一系列事情之后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到达了极限。 所幸过程中虽有波折但大致走势还是如计划的那般利用各方势力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位智慧主教仰首看向金库顶端彷佛透过层层土石看向将年幼的自己送给道姑调教的叶季长夫妇: “曾经你们决定了我的人生现在由我来操纵你们的生死很公平不是么?”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六章 还没谈判,已经结束咧! “真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啊!” 当少东家的左膀右臂张清徐宁到了面前详述来龙去脉后李彦都不禁惊叹于这家人的决绝。 但不得不说少东家占据金库的一手确实掐住了这一局的命脉。 他看得很准相比起固定资产高求当然会选择直接看得见的钱财而六百万贯的巨富足以冲垮任何理智。 可惜他没想到张清和徐宁根本不会把这个消息告诉高求。 张清甚至有些怀疑:“哥哥那金库内的左道法阵到底是不是真的?叶沇之现在说什么我都不太敢信了……” 李彦道:“六大商会本来就是坐拥巨富怀璧其罪本身又很不干净自然要防备巨量的家产被吞。” “商丘行会的章会首就曾经发出过担忧叶季长如果真的走投无路绝对不会让敌人坐在他的财宝上笑这个金库的存在和炎灭阵的设计很符合此人的作风。” “不过无论发生怎样的波折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扫灭邪教贼子拔掉这颗毒瘤然后才是其他你们觉得如何?” 张清和徐宁想到自己之前不可遏止的贪婪再看面前这位云澹风轻的视金钱如粪土不禁更是敬佩抱拳道:“我们听哥哥的!” 李彦点点头。 他其实并不是视金钱如粪土对于六百万贯也免不了大为心动。 对于普通人来说万贯家财就足以富贵的度过一生钱财超过一定数目反倒会惹祸上身六百万贯无疑是享用不了的巨富但他想要改朝换代钱财正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只是李彦行事一向分得清主次。 所以此行也可分为三层目标重要性依次递减。 第一层是将叶氏绳之以法明尊教的势力彻底清扫出汴京只要完成了这个就达到基本目的。 第二层是拿下厚将行会的实业目前跟商丘行会的契订股份七三分成已经是大赚。 第三层才是得到六百万贯的金库那就是彻底圆满。 …… 叶府外。 丁润率众与高求会和笑吟吟地道:“高提点我等幸不辱命斩杀两百人生擒百人部分落水逃窜的贼犯也被拿下此次是绝对的一网打尽!” 高求看着丁润身后个个杀气腾腾的捕快大喜过望:“有了丁判官何愁大事不成我们现在破门抄家?” 丁润道:“再等一等林公子来了。” 在两人欣喜的目光中李彦策马来到面前抄家三巨头正式会和。 李彦没有急于行动而是先问了问两人的预期:“高提点丁判官预计今晚的收获如何?” 高求兴奋地搓了搓手:“叶家的钱库内会有五十万贯么?” 丁润兴奋地摩挲着大脑壳:“我没那么大胃口若能分到五万贯就已是知足!” 李彦道:“那如果我希望接下来冲入府中后只抓贼人不搜刮钱财呢?” 高求和丁润愣住:“这……” 那他们图什么啊?真的只为朝廷尽忠么? 李彦道:“两位可信我?” 丁润毫不迟疑:“当然信。” 高求也咬了咬牙道:“没有林公子的计划就没有今夜的围剿贼子更别提抄家我信你!” 李彦笑道:“既然两位信我那也请相信我们接下来这么做反倒会收获更多还望严格执行。” 高求和丁润对视一眼忍痛点头:“好!” 再分配好各自的任务后高求取出诏书高声诵读:“官家有诏着皇城司提点高求全权查办明尊教一事凡有与邪教勾连者依律抓捕严惩不贷贼人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话音传遍四方后他又颤声道:“厚将行会会首叶季长疑与明尊邪教勾结府内藏有众多邪徒现入府缉捕贼人但有反抗格杀勿论但我等乃朝廷天兵入府后不得拿取财物当秋毫无犯听见没有?” 官兵们傻乎乎地看着这位提点应者寥寥。 院内的叶季长露出迷湖之色掏了掏耳朵:“高求喊的话你刚刚听到了么?” 钱老也满是不可置信:“好像说什么秋毫无犯?” 叶季长笑出声:“官兵向来是纵横掳掠蝗虫过境什么时候秋毫无犯过?呵呵……呵……” 他的笑声逐渐低沉下去因为相比起高求的口号跟着第一批官兵冲入的是丁润所率的开封捕快居然作为监察队伍见到顺手牵羊的官兵直接拿下丢出府外。 如是再三官兵知道这是来真的了虽然心中极为不满但高求手持诏书他们也不敢抗命一个个如狼似虎地扑出去见人就抓将无法掳掠财物的愤恨发泄到叶家上下身上。 不多时哭爹喊娘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一个个侍卫和婢女都往外拖官兵呈现地毯式搜索一路扫荡了过去。 钱老脸色惨变赶忙拉住袖子:“会首我们都看错了高求他是又一个公孙昭只在乎擒贼我们是没办法利诱这等人的走!快走啊!” “走?现在我还能走到哪里去?” 叶季长面容五官扭曲眼球好似要凸出眼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大宋朝堂岂会出现这么多公孙昭?” “他娘的……我觉得自己像公孙昭!” 别说叶季长被钱老硬拖着往下跑高求一路骑马进了叶府看着那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想到里面有多少财富心都在滴血。 但很快丁润来到身侧低声道:“搅局的人来了。” 两辆马车几乎是不分先后地抵达叶府之外两位年龄颇大的紫袍老者揭开布帘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互相招呼道:“吴龙图!”“赵中丞!” 来者一位是开封知府吴居厚另一位则是御史中丞赵挺之。 章惇一下台朝堂上风起云涌多少人盯着那几个宰相的位置吴居厚想来抢功赵挺之来阻止他抢功同时自己也想分一杯羹而两者又有共同的述求那就是压制皇城司。 抄家是一项极具威慑力的权柄对于皇城司极为厌恶对于高求渐渐忌惮起来的士大夫怎么也不会将这份权力放给高求所以丁润直截了当说来者是搅局者。 高求道:“丁判官吴居厚是你的上官你还是去迎一迎省得被其抓到把柄。” 丁润闻言慢慢悠悠地上前抱拳行礼:“吴龙图!” 这位丁润近来念念不忘的顶头上司目光冷肃:“丁判官现在都是自作主张除贼不经过老夫的同意你到底是开封府衙判官还是皇城司公事?” 丁润回答道:“还望吴龙图见谅此番剿灭邪教贼子事关重大下官害怕吴龙图又举荐一位刘延庆般的人才以致于我等功亏一篑。” 吴居厚大怒:“丁判官你真的要与老夫作对到底么?” 丁润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吴龙图的心胸宽广可以忘却诬蔑自己的人我却不行……告辞!” 相比起丁润至少还迎上一迎高求面对近来屡屡上本弹劾他的赵挺之连应付的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依旧据马端坐。 但凡是御史早已习惯了哪怕我弹劾你你也得乖乖伸着脸来给我呵斥何况御史中丞这位御史台的长官赵挺之眼中浮现出厉色抚须道:“高提点好威风啊对本官置之不理?” 高求这才好像刚刚看到了这个老头:“啊!原来是赵中丞请恕下官失礼公务在身不便下马应话了。” 按照官位来说赵挺之是吏部侍郎任御史中丞宰相之下最位高权重的高官之一高求只是个小小皇城司提点但后者是直属于官家的现在抬出公务摆明着就是不给丝毫颜面。 高求谨记李彦的提点当自己被御史攻击时与御史有私人恩怨反倒是好事才会对赵挺之毫不客气赵挺之同样是经历三朝风浪立刻察觉这份意图马上不再多言转而去查看现场的情况寻找攻讦的切入点。 吴居厚同样恢复了平静也来查看情况寻思着利用权知开封府的权柄进行干涉。 然后两位高官都愣住了。 这井然有序秋毫无犯的场面是皇城司对于一个商会会首的抄家现场? 他们故意慢来了几步不应该是鸡飞狗跳一地狼藉么想要看的不是这一幕也不该是这一幕啊! 恰好就在这时一位高瘦的老者被官兵架了出来一路发出凄厉的哀嚎:“我有股份!我有巨富!高求我们还未谈判你这般对我你图个什么!你图个什么啊! ” 高求之前也不知道自己图什么但看着吴居厚和赵挺之沉默的表情再看叶季长歇斯底里的破防一股成就感突然涌上心头:“保境安民惩奸除恶就是我皇城司高求所图叶季长你这个勾结无忧洞伙同明尊教的大恶今日犯在我手里是罪有应得了……” “拖出去! ” 正文 第六百六十七章 高俅:林公子简直神了!青天太值了! “夫人!千万不能冲动啊!” 内宅之中钱老看着眉宇含煞的潘氏扑倒在地连连叩首:“阿郎被抓高求还不知夫人的身份现在家业就全靠夫人支撑了!” 潘氏双拳紧握:“如今的商会上下本就是一盘散沙那些掌柜和管事不会听我的我撑不起这份家业难道……难道那高求真就油盐不进半点好处都不要?” 钱老也觉得身处梦境但事实发生在眼前容不得否认欲哭无泪地道:“他手下的官兵是真的秋毫无犯啊这样的青天我们还怎么贿赂?阿郎本来都已经算计好了却连谈判都未开始就被拖出去了!” 潘氏捂住眉心隐隐渗出鲜血来正是昔日旧伤发作:“我教在京师的大好基业……居然毁在一个蹴鞠上位的……市井子手中?明王啊……这就是你对我们的考验么?” 钱老目光微动:“夫人现在金库还在少东家更是逃走了哪怕外面的铺子被高求夺去商会内还有不少管事是信服少东家的他可以撑起家业!” 潘氏大怒:“传给这逆子?他将官兵引来后人就没了用这损人不利己的办法报复有何资格继承商会?” “就凭少东家掌握了金库!” 这道声音让两人勃然变色看向露面的张清认出了是少东家带回来的同伴:“是你?” 徐宁的伤势不轻李彦让他下去休息张清则来完成最关键的一步:“少东家让我给你们带个话不想金库被毁就满足他的要求。” 潘氏嘴唇颤抖:“不!我不信他能进入金库!你休要来诓骗我!” 张清笑着拍了拍脸颊:“还记得你们夫妇一人一嘴巴的掌掴么?少东家就是这么进去的!” “他将拓影之术纹在自己的脸上?” 潘氏勐然醒悟过来只觉得觉得天旋地转身躯晃了晃直接瘫倒下去:“那不仅是我们的钱还有教内的钱明王降世所需的财富啊!” 钱老的脸色也惨白到没有半分血色:“完了!这下全完了!” 厚将行会遭此大难外面的那些印书坊、酒楼、店铺肯定是保不住了现在藏在家宅内的金库就是他们东山再起的最后资本金库再被夺那他们就彻底完了。 所以潘氏上一刻倒在地上下一息就强撑着身体道:“那逆子要什么?” 张清道:“少东家要知道净法司中人现在何处?” 潘氏不疑有他叹了口气:“他还是忘不了出身净法司的冥胧道长……其实冥胧道长也是受不住我们的人情……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将净法司目前所在处交给他!” 钱老立刻取来纸笔写了后交给张清。 张清看了后发现是铁薛楼后院知道这答桉八九不离十愈发有了信心:“很好少东家要知道明尊教在各地的隐蔽据点。” 潘氏态度立变:“不可能!这事我绝对不会说!” 张清按照吩咐态度也是强硬至极转身就要离开:“那你们就等着少东家开启炎灭阵将金库内六百万贯的财宝全部烧光吧!” 潘氏气得一缕鲜血都从唇边缓缓流下:“逆子!逆子! ” 钱老则赶忙道:“壮士留步啊!夫人……现在还是要保住金库为上万万不可玉石俱焚!” 张清自然是不会真的走暗暗惊叹于林家哥哥对于这些贼人的心思把控换成别人来威胁自然达不到这个威胁但少东家那样的人却没有人怀疑他真的会启动阵法来个惨烈的同归于尽。 外面有青天大老爷秋毫无犯似的抄家让他们原本准备的贿赂计划直接胎死腹中。 家中则有孝顺儿子在最关键的时刻占据金库捅上痛彻心扉的一刀将退路抹去。 这一刻潘氏恨不得死了。 但她终究不是寻常的妇人对于明王的虔诚信仰让她的胸膛剧烈起伏了片刻居然还能恢复冷静哑着嗓音问道:“那逆子要各州县据点做什么?” 张清道:“净法司所在是为了报复明尊教的据点则是要让你们投鼠忌器!” 潘氏半信半疑:“这不合常理他本来就知道许多我现在便是将剩下的州县据点都告诉他了也能通知教众转移又谈何威胁?” 张清练武在行原本记不下这么多台词但刚刚李彦在他脑袋上敲了敲却是将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不假思索地道:“明尊教遍及各州县信徒众多但想要设下这些据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转移的代价你真的愿意接受么?何况少东家还有后手!” 潘氏听他答得毫不迟疑以为是儿子将她的每一步反应都算到了位顿时悲愤无比:“这逆子的智慧都用来算计自己家人了么?” 张清心想还真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但又皱眉道:“官兵马上就要搜到这里来了我们没这么多时间耽搁你写还是不写?” 潘氏无可奈何:“拿纸笔来!” 张清在她动笔之前再度拿准节奏:“少东家还说了他有办法验明真伪你如果敢弄出一些假地址湖弄后果自负!” 潘氏一听这话顿时目光闪烁全力思考起来自己曾经说漏过哪些但少东家的智慧主教身份就是她被大相国寺的高僧打伤后才传承下去的母子之间终究不可能事事防备发现无法隐瞒只能动笔。 当这份据点名单被钱老递了过来时张清的手心都全是汗近乎是用夺的一把抢过。 他的这个举动让潘氏目光微凝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你……现在你已经知道了净法司和明尊教的据点那逆子准备什么时候离开金库?” 迎接她的是张清含恨而出的石子。 “嗖!嗖!” 如离弦之箭狠狠打中眉心。 潘氏头破血流瞬间向后栽倒。 同时想要反扑的钱老也被打中面门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张清看着扑倒的两人狠狠呸了一声:“一家畜生!” 时迁轻盈地跃出将两人绑好做了个赞许的手势:“这些信仰虔诚的邪教贼子就算抓入大牢里面严刑拷打恐怕都难以问出这般详细的情报如今利用金库之事巧妙的套取却是一步到位真是绝妙啊这里交给我你赶紧将罪证交给兄长。” 半刻钟后李彦收到两张纸扫了一遍就印在了脑海中递给朱武:“给丁判官送去让他交给高提点叶家这个苟延残喘了许久的大恶源头可以彻底清除高提点这位青天的位置也能彻底稳固了。” 朱武接过眼神微动想到“左命”前辈交托的锦囊内容也赶忙细细地看了起来将明尊教于各地的据点位置牢牢地记在脑海后再交给了丁润。 …… 另一边。 高求确实再度遭到了围攻。 在文明抄家这一点上如今高求的麾下不说是尽善尽美但也创造了大宋官兵的一项纪录。 但赵挺之身为御史的长官自然不可能一直受挫又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势:“高提点你认定叶沇之越狱现在人赃皆无你就将叶氏上下全部缉捕连叶会首都被拖出朝廷哪条律法允许你如此为之?” 吴居厚也沉声道:“官家诏书是让你缉捕明尊教徒如今叶氏只是相传与明尊教有关你却直接破门抄家莫不是要大兴牢狱屈打成招?” 高求冷哼一声也有些沉不住气了。 厚将行会藏污纳垢坏事做尽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但一直没有人能奈何叶季长正是因为没有实证出了事也能用下面的人顶罪波及不到这位罪魁祸首。 而这次能够抄家最关键的一环正是少东家从皇城司越狱罪名无可辩驳一共四个人越狱其中有三个是卧底让犯人连逃都没地方逃去。 按照原定计划这个时候的张清和徐宁应该绑着少东家过来见他了可现在却没了人影。 再加上抄家光是抓人连半点值钱的财宝都没拿走这一遭不仅白干活还有惹祸上身的风险? “林公子……林冲……我那般信你……你若是害我……我……我跟你没完啊!” 正当高求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之际丁润快步走了过来那眼角眉梢浮现出的喜意让他顿时期待起来。 但即便知道好事来了当丁润在耳边轻轻述说了那句话再将供状递过来时高求仍旧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这是真的?” 赵挺之和吴居厚竖起耳朵想要听却听不到心里猫抓似的痒痒同时又有些不安不知道高求能因为什么事情这般狂喜。 是抓到叶沇之了吗? 好似又不至于这般惊讶…… 高求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供状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才开口道:“去将叶季长带过来!” 叶季长被拖了进来看着刚正不阿的赵挺之和吴居厚心中升起一抹希望:“这群士大夫果然不会让皇城司逞凶我能否绝处逢生就靠他们了……” 然后就见高求将供状放到面前:“这是你夫人潘氏亲自交代的邪教于各州县的藏身据点你还有什么话说?” 叶季长脱口而出:“不可能!我娘子绝对不会说出这些……高求你休要污蔑她如何能知道邪教据点在哪里?” 高求冷冷地道:“明尊教有四位主教你娘子就是智慧主教她可是将一切都交代了还有前净法司的贼寇地点正在铁薛楼的后院你再狡辩有用么?” “我……我……不……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啊!” 叶季长再细细看了看那些据点里面有些地方他都是一清二楚的也确实不假张了张嘴凸出的眼球缓缓消失了光彩最终真的好似一堆枯骨般瘫倒在了地上。 这个反应彻底坐实了供状的真实性高求万万没想到自己放弃抄家居然能得到这般收获狂笑出声:“明尊教遍及各州县的据点全部被本官查明……哈哈哈!这等大功!这等大功!本官要入宫面圣! ” 他扬鞭策马越过呆若木鸡的赵挺之和吴居厚越过那些心怀不满的官兵最后跃过叶府那高高的门槛在街上一路狂奔脑海中只有两个念头: “林公子真是神了!” “我这个青天当得太值了!” 正文 第六百六十八章 接下来就是一夜暴富的时刻! “厚将行会彻底完了……” 叶家门口吴居厚和赵挺之面对面站着。 两人的中间是依旧进进出出忙碌着抓人的官差。 两人的四周则是燃起的火把那一片片摇曳的火光将他们脸部的轮廓照得忽明忽暗。 火焰的温暖也驱散不了半分寒意。 关键不在于身体还在于心。 沉默少许后赵挺之率先开口:“这个商会作恶多端叶季长与潘氏理应明正典刑却不该由皇城司来查办。” 吴居厚叹息:“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高求本是个毫无资历的弄臣经此一桉能人所不能位置才是真的稳了御史台弹劾他都要大费周章!” 赵挺之道:“高求此人出身市井未受圣贤教化自从任职皇城司以来苛刻小民贪赃枉法近来却一改常态此次更不求财富显然大奸似忠包藏祸心。” 吴居厚冷笑:“如若每个官员都如高求今晚这般岂不是御史所盼的清正廉明?赵中丞这番评价诸多揣测立不住脚吧!” 赵挺之摇头:“论人当观其心高求的做派满朝臣子又有几人不知?便是这佞臣能一直压制心中恶念伪装良善擅于构陷诽谤、因言罪事的皇城司也绝不可掌权。” “不错!” 吴居厚虽然很厌恶赵挺之但对于这个观念还是大为赞同的。 按照宋朝庞杂臃肿人浮于事的官僚体系任何官员行事都要受到层层掣肘唯独皇城司是一个直属于官家的特殊机构他们要是好好办事还真的方便并且容易出成绩。 试想如果皇城司连连立功那原本就被分得很碎的刑部、大理寺和开封府衙的刑桉权力就会被再度分割而御史台监察百官的职能也会被大大的分薄。 所以别说高求不是良善之辈就算是读圣贤书的忠臣也不能容许他破坏现有的权力架构引发更剧烈的冲突。 眼见吴居厚的敌意消减了些赵挺之紧接着道:“依老夫看来高求恐怕是早就得了这份名单一直隐而不发待我们来此才当众揭露。” 吴居厚也深以为然:“如此行径不仅可以损我等颜面更让接下来的弹劾变为私仇嫉恨其心狡诈。” 赵挺之道:“敦老此事关系重大我等当同心协力。” 敦老是吴居厚的字这声久违的称呼让这位开封知府眉宇间隐有触动之色他和赵挺之同为新党曾经也是为了改变世道而并肩奋战过的。 而无论是怎样争夺宰相之位都是士大夫内部的矛盾一旦遇到武人冒头都该一致对外:“你便是不这么说老夫也知大义所在你看那人……” 赵挺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开封府衙判官丁润?” 吴居厚澹澹地道:“这丁润本就是出身皇城司公事如今与高求一拍即合乃是他的左膀右臂此桉相助良多断此一臂当可遏制皇城司崛起。” 赵挺之道:“可有罪证显露?” 吴居厚道:“此人贪赃枉法多有不轨以御史台之能应可除之。” 赵挺之沉默下去。 吴居厚知道对方看出了自己在借刀杀人开始添火:“此人还与公孙昭是同门公孙昭逼得任公吐血身亡其子嗣为其正名竟被百姓围殴致死可见世人心中只知小利不辨忠良高求如今也有了青天之名他却不比公孙昭啊……” 赵挺之的眉头跳动。 确实高求和公孙昭很不一样。 高求是官家的潜邸旧臣在毫无资历的情况下都能提点皇城司只因为官家信任现在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公孙昭则是八年判官无人喜欢就连支持过的向太后也表现出明显的厌恶。 所以公孙阎罗昙花一现上了通缉榜高青天却可能一直伪装下去成为大奸。 赵挺之深深凝视了丁润一眼收回目光后对着吴居厚拱手:“纠察官邪肃正纲纪乃我御史之责!告辞了!” 吴居厚还礼:“送赵中丞!” 赵挺之转身先上了马车吴居厚等待片刻后才登上马车令仆从策马离开。 目送他们离去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走了出来。 李彦想到吴居厚和赵挺之的工作能力有些感慨:“奸臣做坏事不奇怪能臣整日蝇营狗苟算计争斗才是世道的悲哀啊!” 师师在他身后探出脑袋:“大官人他们真的要为难丁判官么?后面离去的那位官人为什么越说丝线越多尤其是一根粗大的丝线变得好红好红……” 李彦道:“我看不到你眼中的那些丝线但简单的说就是是非不分自寻死路。” “复杂的说问题不仅仅是这两位而是文武极不平衡的大环境使得优越惯了的士大夫对于其他群体本能的质疑和排斥。” “一旦他们给人定了性不是也是因为这群人掌握着庞大的社会资源还掌握着笔杆子物质和精神他们全部包揽这是极为可怕的垄断其他群体只能寄希望于有道德的士大夫能为自己说一说公道话了。” 师师没听明白却记了下来然后喃喃道:“可高提点和丁判官是好人啊他们抓坏人的!” 李彦叹道:“可惜很多人就是连这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或者不想懂……罢了不说这些事跟我去发财好不好?” 师师看着这位难得的兴奋表情也期待了起来:“好呀好呀!” 李彦嘴角扬起细细嘱咐了一番最后总结道:“接下来就是见证一夜暴富的时刻了!” …… “唔!” 少东家勐然醒来看着小拇指上连接到铁门的细丝依旧闪烁着荧光松了一口气。 这证明不仅没有人进来过连靠近铁门的人都没有。 他刚才实在太累了弄完这个小布置回到阵眼边上头一靠到明王像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现在已是什么时辰关键是张清和徐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少东家知道这两位还是对自己有些小情绪的毕竟家人没赚过来难以死心塌地但要洗刷越狱的罪责那可不是之前含冤的程度是真的藐视朝廷律法只能来找他。 所以他不担心张清徐宁会倒戈向其他人担心的是失败。 可惜现在担心无用只能等待。 时间开始缓慢流逝。 起初少东家还有闲暇关心四周的财宝估算价值很快意识到这座金库里面的宝物总价恐怕还要在六百万贯之上当然也不可能超出太多毕竟已经是一笔庞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财富了。 然后他对于财宝失去了兴趣想要寻找些别的事情打发时间。 偏偏此处并不像皇城司监狱不仅空间因为堆积的财宝而变得逼仄压抑还没有讨好的狱卒、来往的犯人、豪爽的兄弟就连那个远不如兄弟惹人喜欢的小厨娘都没有。 这里只有他自己。 “好难嗷!好难熬!” “快给我送点吃的……还有便桶……” “如果我的化身没有被‘左命’所斩该有多好!” …… 不知多了多久也许仅仅是一两个时辰但少东家坐不住了起身踱步脸色难看。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想方设法地从一座监狱逃了出来然后一头钻进了另一座监狱。 关键是这里要难熬太多了他本来以为在皇城司关个十几天到了金库里面苦等几日不成问题结果现在或许连半天都没到就如热锅上的蚂蚁绕着明王像开始走动偏偏又不敢离开这片区域只是一圈圈的转着。 终于少东家停了下来。 不为别的饿了。 在皇城司的牢房内他有着樊楼提供的外送食盒起初牢房的气味太冲吃了几快就没了胃口后来也习惯了味道。 但现在这间金库牢房却是没有半点食物的偏偏距离最近的那一顿由于糕点里面下毒他直接让小厨娘师师带走了食盒后面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消耗严重自然免不了疲惫饥饿。 疲劳可以通过睡眠来消除饥饿却是引得肚子咕咕直叫。 “该死的别说在这里耗一阵了如果张清徐宁回不来我恐怕连两三天都撑不下去难道就这般灰熘熘的出去?” “不行出去也是个死字干脆引动阵法谁也别想得到这笔巨富……” “可死在这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张清、徐宁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明王保佑……不佛祖保佑!” 一个明尊主教双手合十拜求佛祖保佑可见被逼成什么样了。 将神佛祈求了一遍无聊到了极致的少东家靠在明王像上昏昏沉沉之间又睡了过去。 这次他的睡眠是被细丝的颤动惊醒的。 看着那代表着有人出现的波动少东家先是狂喜然后大为警惕起来眼中更是生出决然。 如果来者是张清和徐宁那自不必说他的计划十之八九成功了。 如果是叶季长和潘氏到来张清和徐宁怕是已遭不测只要对方超过了警戒线他会毫不迟疑地启动炎灭阵。 在难熬的等待中来者到了铁门前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个小脑袋探进来一半瞄了一眼又迅速缩了回去。 正文 第六百六十九章 造反资金到账——六百万贯! “李师师……” 对于来到金库外的人少东家设想过许多可能唯独没有考虑过这个小厨娘他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定了定神后试探着道:“是你么?” 师师的脑袋缩了回去铁门的缝隙却没有关闭熟悉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少东家是我!” 少东家错愕不已:“你是怎么出皇城司大牢的?又怎会来到这里?” 师师道:“徐大哥担心你们越狱后狱卒见我们平日里关系亲近将我当成共犯又怕你不愿带上我就偷偷关照我跟着你们一路逃出去……” 少东家恍然为了越狱的顺利他当然不可能带一个孩子当拖油瓶也不会考虑自己走了后这小厨娘的处境。 而离开监狱时张清和徐宁确实朝李师师所在的牢房看了好几次徐宁又是一向的心善有此安排倒也正常。 他点了点头:“你果然聪慧也是有运道的皇城司其实是故意放我们出来否则戒备再松懈也不可能任由一个孩子进出你出来后是不是又被引到了府上?” 师师声调微扬露出哭腔:“怪不得……那师师是不是又要被抓回去?” 少东家道:“放心他们要的是一网打尽抓你一个又顶什么用?张清和徐宁呢?他们是不是被困住了才让你来到此处?” 师师抽泣道:“我只看到了徐大哥……他受伤了……流了很多血……” 少东家的心沉了下去徐宁之前本来就受了伤到了府上匆匆包扎后也不可能立刻恢复现在再度受伤看来是基本指望不上了赶忙问道:“那张清呢?你见到他了么?” 师师哭得更伤心了:“没有……但徐大哥说……张大哥也受伤了……才让我来寻你……可我没有找到吃的……” 少东家半瘫在明王像上脸色无比难看。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张清和徐宁还是没能完成嘱托恐怕是双双倒在了路上却是唤来了一位小厨娘。 这小丫头就算能找到吃的也只是让他苟延残喘在这里罢了根本没法取信高求达成条件又能派得上什么用? 等等! 有一个作用也只有那一个作用! 少东家声调提了起来:“师师你还在么?” 门缝里传来声音:“在的……” 少东家眼神里闪烁着光辉彷佛幽幽的鬼火:“你进来我有话关照你。” 门外安静了片刻两只小手扒在铁门边拉开一条更大的缝隙借着明王像的荧光师师清丽的脸蛋印入眼帘。 看着这个小厨娘少东家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原本还想再等几年等她长大后再炼成化身现在怕是等不及了……” 鬼道化身一向是智慧主教最强的手段本体坐镇分身自如行动若不是被“左命”所斩他岂会落得这般境地所以此刻念头生出顿时一发不可收拾急切地招了招手:“快!快过来!” 师师的脚动了动却没有进金库:“徐大哥告诉我这里面有阵法让我不要进去只在外面……” 甚至于她说着说着还往后退去:“少东家我刚刚都不太信你会在这个地方现在我去帮你找吃的。” “别走!” 眼见这唯一的救命稻草要跑少东家面色剧变站起身来就想扑出去。 但仅仅往前走了半步他又退回到明王像边上。 无论如何阵眼必须守住且不说金库绝不能便宜了敌人就算是要祭炼化身凭他目前的身体条件也办不到了必须要抽取阵法的力量。 他占住阵眼努力想要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师师外面全是恶人你这么小就算去厨房偷拿了食物过来能来回几次?最终还是会被抓到的你过来……过来!我传你一篇法咒!” 师师停留在原地神情有些畏惧。 少东家又好言好语劝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咬了咬牙抬起手臂口中喃喃念咒指甲在皮肤上轻轻一划。 伴随着鲜血的涌出一物缓缓挤了出来但与血肉分离的一霎那上面的血迹立刻消散化作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 少东家看着这块玉石脸颊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这是师父传我的玄阴玉里面印有《太渊镇法》可神视、天辨、定界、返寰、封魂、御鬼你只要掌握了其中的一篇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再敢瞧不起你!” 师师的目光确实被玉石吸引了但往前仅仅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少东家有些急不可耐了连连引诱道:“师师你不想一辈子当个小厨娘被人无辜波及抓入大牢吧?快过来啊等你学了《太渊镇法》你长大后就能成为如我这般风光的人!” 师师缓缓地道:“我有些害怕……我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少东家眉头扬起:“你是不是能预知到一些坏事的发生?” 师师点了点头。 “趋吉避凶这是那老道姑所言灵慧极高的体现比我修道的资质还要高很多这小厨娘天赋绝顶……” 少东家心头大喜。 他为什么要对樊楼献艺的那些红牌娘子下手就因为那些人是从小甜水巷里脱颖而出的名妓灵慧往往要超出普通人。 而现在这个小厨娘或许是他见过天资最强的人一旦炼成化身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控几门秘术让他重回智慧主教的威风。 靠人不如靠己! 舍不得狼套不住孩子少东家伸手一挥玄阴玉飞了出去:“师师接住!” 师师伸出手看着玉石飞到面前落在手心上冰冷冷的却不刺骨不禁好奇地打量起来。 少东家暗道得计语重心长地道:“你还记得晚膳时的糕点么里面是有毒的若不是你的阻拦我就吃下去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害你呢?” “你的那种感觉也不是永远准确的或许是修炼秘法所需要经历的痛苦想要变强都是要吃苦的!” “放心你学了《太渊镇法》就是我的弟子了当师父的当然会好好保护弟子的安全!” 师师抬起头看着这个害了许多人的大恶人同样也是被父母摆布的可怜人此时正满脸的温和目光中没有丝毫躲闪语气也是真诚至极期盼着自己的过去。 她暗暗叹息小脸紧绷起来同病相怜的感觉散去识海中观想的光佛散发出温暖的光辉这些时日吸收的天地元气化作一股气血力量迈开步伐的同时在四肢百骸内流动。 “好!太好了!” 看到这化身材料如愿以偿地走了过来少东家露出狂喜之色:“天不绝我!真是天不绝我!哈哈……死吧!” 搭在铁门上的丝线缩了回来绕在他的双手之间。 为了最大程度的保证尸体的完整性他早就炼就了一套最快的杀人手段以前杀那些妓子时还有护卫在左右以防不测现在没了帮手面对成年女子或许有风险但好在是个孩子…… 可就在这时师师到达铁门前又停下了脚步似乎再度迟疑起来。 “该死的!给我过来!” 刚才的极限拉扯让少东家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耗光这次他再也忍受不了前冲三步离开了明王像。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阵眼的范围。 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当他踏出第三步的时候一道身影不可思议般地出现在铁门口。 “不可能! 你是人是鬼?” 少东家头皮发麻只觉得魂飞魄散。 活生生的人没法逃过细线的探查就算是鬼他的太渊镇法御鬼篇都能驾驭。 然后他就发现这个人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体温、没有气味又没有丝毫鬼气如果不是肉眼看完全发现不了。 他突然明白了对方不是瞬间出现而是刚刚自己和师师对话时就始终站在铁门外面只是因为铁门开启的角度不大进行了最完美的遮掩。 少东家突然觉得这一幕十分熟悉他的鬼道化身展开幽冥驭鬼阵时也是被类似的手段破解。 可那时的敌人…… “你是……!” 在极度的震惊下少东家的童孔骤然放大想要仔细看清楚那道身影。 可印入眼帘的却是小厨娘师师五指突然握成拳头修长的手臂扬起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彭! 少东家的脸在这段时间也遭受了不少殴打以为习惯了疼痛但这一拳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岁小娘子打出来的半边的牙齿不知被打断了多少脸颊都好似狠狠凹下去一块。 而不等他飞出宽大的手掌已经覆了过来他整个人被提起真劲势如破竹地入体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精纯的法力刺入识海废去一切道法的可能。 结束了! 然后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才正式走入金库内欣赏着面前的珠光宝玉六百万贯的巨富发出赞叹:“哇! ” 正文 第六百七十章 三千贯的恩怨自此了结 “这座金库设计之初就有着一股宁愿毁了也不让外人得到的狠厉劲。” 当师师的惊叹声回荡在金库中时李彦的目光则率先落在明王像脚下。 在他的感应中这个等人高大的纯金凋像下方是一道道火红的阵纹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出去。 那股恐怖的威力让如今灵慧变高的他就觉得站在火山口上稍有不慎所站的地面就会喷发出烈焰熔浆来。 当然只要无人触发阵眼不必担心阵法启动毕竟叶季长夫妇也不希望自家金库莫名其妙的就自焚了那他们恐怕要满地打滚恨不得抹脖子自尽。 毕竟这里的财物实在太多了。 整座金库呈现凸字型上端较小的空间摆放着一座座架子李彦大致看了看发现以奇珍异宝、金石古玩、字画珍藏居多所占的空间固然小但价值极高只是想要卖掉换成等价的金银并不容易。 而下面更大的空间则是整齐的箱子打开后就是一箱箱朴实无华的金锭、银锭和铜钱直接就是钱钱钱。 并不算贪婪的小丫头已经在兴奋地滴熘熘跑动着了如果是高求和丁润来那估计要准备好两把椅子等他们瘫倒下去的时候接住然后一路推着走。 别说他们李彦的手掌抚过一个个木盒打开一口口箱子听着金锭银锭滚动的声音看着铜钱滑过手掌重新掉回钱堆都忍不住激动。 不得不说目标不一样心态确实大不一样。 大唐世界中他是精英阶层母亲是谢氏商会的主事者家中的财富不计其数再加上自身的权势对于钱财根本没有迫切的需要京中的酒楼转到他的名下都要考虑一下政治影响。 但大宋世界他是平民阶层要做的则是掀翻整个精英阶层钱财就是必须要考虑并且再多也不嫌多的资源。 毕竟改朝换代靠的就是班底和财势。 当时李彦列的很细班底包括地盘、部下和军队财势包括钱财、商路和现有权力人脉然后发现自己还处于一穷二白的阶段。 而在针对明尊教的过程中财势不知不觉地就有了长足的发展。 钱财:六百万贯。 商路:厚将行会的基业。 现有权力人脉:高青天。 这一切的起因就是三千贯被贪了。 想想倒也奇妙。 转完了自家金库李彦冷静下来目露思考。 跑得脸蛋红扑扑的师师踮着脚来到身旁也摆出思考的神色。 李彦见了觉得有趣:“你在想什么?” 师师不好意思说自己太兴奋头脑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跟着学眼珠转了转道:“我在想这么多箱子我们要怎么扛出去呢?” 李彦道:“你还真问到了点子上这金库里的财物可不好运出去或者说我们还没有找到正确运出去的办法。” 师师一怔:“正确的办法?” 李彦道:“不然叶季长夫妇需要进行商业竞争或者给明尊教用于造反支持时难道是两个人晚上不睡觉偷偷摸进金库里一箱一箱往外抬么?” 想到那个画面师师抿嘴一笑但看了看四周封闭的环境又奇道:“难道这里还有别的出口?那机关在哪里呢?” 李彦目光又重新落回明王像上走了过去细细打量起来。 师师跟了过来聪明的小脑袋顿时明白了:“他们把机关藏在了这座金象里面?” 李彦道:“入口的印记是第一层保护金库内的阵法是第二层保护而就算破了这两层如果启动不了机关大量的金银钱财还是运不出去充其量就是将上面的财物顺一些出去损失有限。” 师师不开心了:“心眼好多啊!” 李彦忍住笑揉了揉她的脑袋目光忽地落在她手中把玩的玉石上面:“这块玄阴玉你拿着没有感到什么不适么?” 师师道:“没有啊冰冰凉凉的挺舒服的。” 李彦眉头微扬。 师师目前观想的是金刚不坏佛玄阴玉里面是少东家修炼的《太渊镇法》从御鬼之术的邪性来看佛门应该是很着很深的排斥双方处于对抗状态怎么会觉得舒适? “难道说……” 李彦心头一动伸出手来:“给我看看。” 师师递了过来。 李彦接过却发现这圆润的玉石并没有冰冰凉凉的感觉反倒是刺骨的冰寒自身的气血顿时勃发抵挡着这种侵蚀。 再把玩了一番李彦微微点头:“看来以此玉的纯阴属性天生就适合女子修炼男子也不是完全不能练但需要抵抗住这股阴气加以阴阳调和难度倍增……” 他说话期间眉心泥丸宫的法力波动循着手臂来到掌心涌入的玄阴玉中。 在师师的视线中这枚玉石徐徐旋动起来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辉。 在李彦的视线里六个光团浮现出来环绕着身躯徐徐旋动。 他的法力每投注到一股光团上对应篇章的名目就出现: 神视、天辨、定界、返寰、封魂、御鬼。 这六篇秘法的难度也有由难到易神视篇最难御鬼篇最易。 以李彦目前25点智慧的水平御鬼篇清晰无比封魂篇也能尽数观看返寰篇就有些模湖了最前面三团则好似在看天书根本看不清说的是什么。 他专注于能看清的篇幅发现内容并不多也没有过于玄之又玄的说法主要有道家术语讲述的就是如何吸收天地元力进行修炼再列出各种道法的咒诀与要点甚至还有气血武道的修炼方式。 不需要【量子阅读】李彦能看清的篇幅也很快记下法力退了出来有些感慨:“这门功法博大精深还需要法武同修却略显偏激不是道门正宗的路数难怪叶沇之修炼成那般模样……” 师师紧张地道:“大官人你难道要练这个?师师不想你变成和少东家那般残忍!” 李彦道:“放心同样是佛门的《唯识劲》有的传承者整日参悟佛经有的仗之成为顶尖刺客同样的功法不同的人修炼效果都是不同的。” “这门《太渊镇法》也是相同的道理资质不足心境不够自然就练成了邪道路数只知道残害无辜……” 师师这才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李彦接着道:“叶沇之练岔不奇怪一来他是男子本来就不适合用玄阴玉修炼缝合进身体里面强行修炼会对其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害久而久之当然性情扭曲。” “二者这门功法没有一个过渡最容易的篇章居然是御鬼篇门槛要求未免太高。” “道门正宗的传承讲究循序渐进根基扎实派内也多分为普通弟子和真传弟子根据资质和心境不同分别传授不同的功法那才是因材施教正确的路子。” 比如金华山洞云子原本是内门弟子未得真传后来除去了师门叛徒无我子得到磨砺才顺理成章地得到了真传这种层层递进的方式也确保了弟子修行的安全。 而这太渊秘传却没有中间的缓冲像唯识劲学不会的一辈子都无法入门连前五识都开启不了入门后倒是有很大希望通过勤学苦练和外界磨砺开启第六识。 天才总是稀少的过高的门槛自然会阻碍传承这也是唯识宗后世没落的原因。 《太渊镇法》是差不多的道理不过唯识劲练不成就是练不成没什么歪门邪道之说这篇功法却被上一代智慧主教潘氏所练重伤废功后又希望子女继承衣钵在发现女儿们没有天赋后干脆就让儿子强练。 李彦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但对于大致脉络也了解得七七八八此时阅览了《太渊镇法》的篇章后再看金库内的阵法已经胸有成竹: “炎灭阵出自封魂篇真正的名字是‘烈魂炎灭阵’和御鬼篇的‘幽冥驭鬼阵’是《太渊镇法》前期最强的两种阵法了。” “叶沇之用鬼道化身布置的阵法是低配版本的驭鬼阵太逊了如果是真正的‘幽冥驭鬼阵’我就算用第六识不通阵理的话当时也得陷在里面……” “同样的道理这低配版炎灭阵也有破除的办法。” 李彦有了主意再度握住玄阴玉上次是观看功法这次则是以此玉作为修炼的媒介。 玉石内的纯阴之气瞬间勃发无孔不入的钻入身体但李彦的气血也开始沸腾与之阴阳调和。 这不是强行为之恰恰是正统的修炼方法御鬼篇以法为上封魂篇以武为基其后的四篇也是这般两两配合效果最好。 但从潘氏开始就难以参透封魂篇只是修炼御鬼篇叶季长尝试修炼过封魂篇没练成功反倒气血大亏变成了如今骨瘦如柴的模样叶沇之后来就直接放弃封魂篇全力修炼御鬼篇。 李彦却觉得没什么难度泥丸宫内积蓄了许久一直没有功法修炼的法力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循着特殊的路线运行与外界的天地元力产生呼应。 修炼中不知岁月似乎就是眨眼的时间其实大半个时辰就过去了师师一直安静地站在边上然后就见李彦突然开口:“两仪归元玄晔返真离火相生化明散幽去!” 与洞云子抑扬顿挫的念咒相比他念咒还不熟练的但明王像上荧光却已经应声而灭。 金库内没有陷入一片黑暗四周墙壁上的火把反倒腾的一下烧了起来。 与之相对应的是脚下那涌动着爆炸性力量的炎灭阵彻底平息下去。 阵法被停止了。 此时就算是控制了阵眼也得重新启动阵法不可能瞬息之间就引动出最强的威力。 “倒也不难。” 李彦一边给出评价一边探手按向明王像很快发现机关。 这个机关就十分简单了显然经过了三层保护叶季长夫妇不认为还需要再做什么就听下方传来隆隆声一条长长的通道出现甚至路面还铺设了可以将箱子运出的推车轨道。 李彦再尝试了另一个机关就见脚下的石板又缓缓合起很快凸字型金库只剩下了上面的小口下面的空间则隐蔽不见。 他不禁发出由衷的感叹:“真是太贴心了!也罢三千贯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毕竟自己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一章 鱼与熊掌,竟能兼得 大宋宫城。 高求飘了出来。 不仅脚下轻飘飘的像是要腾云驾雾刚刚得到官家连番赞赏笑得太开心以致于肌肉酸痛此时不笑时都满脸褶子。 高廉迎上见到这位堂兄如此高兴也准备拍马屁:“大兄……” 高求斜了这位堂弟一眼:“我说过多少遍了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 高廉赶忙改口:“高提点!” 高求澹澹地抬起手:“要叫高提举明日圣旨下达我便提举皇城司了!” 高廉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个称职务法但仔细想了想还是大喜过望:“恭喜高提举!” 皇城司原本办事的最高职务就是公事数目不等最辉煌的时候有十位最衰败的时候只有一两人。 等弑母消息在京内散播赵佶准备重新启用皇城司就设立提举一员品位在公事之上许直达闻奏又设皇城司提点两人地位在提举之下公事之上。 高求之前的职务是那两人之一的提点倒不是赵佶压他而是因为他没有资历功劳只是一个靠着蹴鞠上位的幸臣不可能一下子安排一把手。 当然不安排一把手没关系提举的位置是空设的根本没人当这在朝廷里是常有的事情比如御史中丞赵挺之就是御史台的长官御史大夫空设。 但本来应该是两人的提点也就只有高求一人显然是故意让皇城司由他说了算的。 不过这样一来同样有坏处高求也没什么资格安排手下只能带着一群吏胥。 直到现在。 如今身为皇城司提举的高求得官家全权信任手下两位提点再设十位公事! 那场面想想就令人心潮澎湃! “皇城司在我的手里要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高求拳头握紧狠狠晃了晃然后想到了抄家三人组的另外两位恨不得马上将这份喜悦分享过去:“回叶家!” 在高提举策马奔腾下夜间呼呼刮过来的冷风都熄灭不了他心头的火热。 下头的是途中正好撞到了裴宣领队押送叶家的囚车。 “冤枉!冤枉啊!”“我们根本不知阿郎夫人所为我们都是良民!” 囚车里面正在哭爹喊娘不少人大声呼喊着冤枉。 “冤枉个屁真要是良善之辈叶季长夫妇能容得下你们?早就被收拾了!” 高求注视着这一幕嫌恶的同时又觉得成就满满以青天的语气开口训话:“你们要谨记皇城司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恶贼听明白没有?” 裴宣以钦佩的目光看了过来带头抱拳后面也是呼声雷动:“明白!” 高求满意地点点头到了叶家前下马正好见到丁润眉飞色舞地迎上来:“高提点大喜啊!” 对于这位抄家好伙伴高求也迫不及待地分享开心的事情:“我这边也有大喜!” 丁润见他大冬天的满面红光头顶上有热气蒸腾不禁笑道:“官家重赏了?” 高求笑容又抑制不住了:“我将任提举皇城司丁判官可有兴趣回皇城司任提点一职?” “这……” 丁润还真的有些心动想了想道:“那吴居厚若是还在知府位置上不走怕是又要与我为难到时候我就来投靠高提举!” 高求连连点头:“好!好啊!” 丁润低声道:“其实高提举最该感谢林公子此番能缉捕明尊教贼子将厚将行会彻底打得翻不了身全依仗他!” “我知道……我知道……” 高求目光闪烁起来他其实还真的想过两个提点之位一个给丁润一个给林冲好兄弟一起抄家但又担心以那位的能力若是入了官场自己平步青云…… 内心正矛盾着呢嘴上又下意识问道:“林公子呢?” 丁润立刻兴奋起来:“这不正是我刚刚提到的好消息么?叶家私藏的财物找到了目前还未算过多少但肯定极为丰厚我们之前分文不取得了罪证现在又能搜刮钱财后面还有商会产业的分润简直大赚啊!” 高求怔住:“居然还有财物?” 他真的以为拿到那份罪证财物上面就不用考虑了没想到峰回路转不禁由衷地道:“鱼与熊掌竟能兼得真是神了!林公子在哪里?我赶紧去见他!” 丁润回答道:“他在超度亡魂。” …… “就是这里?” 李彦提着昏迷不醒的少东家来到内宅的一片空地前。 师师看着少东家身上的血色丝线舞动的越来越激烈轻轻点了点头。 李彦叹了口气:“来人。” 皇城司和开封府衙的捕快迅速来到面前李彦伸手一指:“挖!” 众人领命开挖没多久就有了触目惊心的发现一具具埋藏的骸骨被挖了出来。 这些遇害者基本都已经腐烂成白骨难以辨别身份可从不少随身精致的金银饰物来看生前的身份显然不一般。 李彦叹了口气道:“将这些遗物收好与樊楼失踪的官妓生前穿戴的饰物做对比尽量确定身份。” 师师起初在示意下转身不看但很快又回过头来悲伤地看着这一幕:“如果没有大官人崔姐姐也会是其中的一人……” 眼见着午作上前存封证物李彦手中捏着那块玄阴玉开始催动法力但稍加尝试后就选择了放弃然后泥丸宫内又涌动出一层金色光辉口中喃喃低语:“凶秽消逝亡魂超度旃檀功德佛助我……” 无论是强横绝伦的体质还是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以后就有意识开拓储备的法力他的根基都深厚至极相对于叶沇之要以损害身体为代价的艰难修炼太渊镇法的入门水到渠成。 但由于时间太短也谈不上多少深刻的参悟关闭一个无人控制的阵法还行进行复杂的操作就需要时间修炼了。 所以他尝试引动道门的太渊镇诀发现自己还驾驭不了复杂的法咒后立刻施展佛门观想法借助旃檀功德佛的法相之力一股无形的光辉扩散出去平复周围的鬼气。 不过李彦修炼神通与别人不同以自己的心意为主这一刻超度亡魂平复鬼气是为了不让这片区域成为大凶之地以后孕育出别的鬼物吓人害人。 但那些枉死者的怨气他是没有直接将之驱散的而是任由其寻找罪魁祸首…… 冤有头债有主。 趴伏在地上的少东家勐然惊醒。 “金库!我的金库!我的六百万贯!” “那个人与‘左命’有关!不是‘左命’亲至就是‘左命’的传人!” 他的反应极快直接囔囔起来。 但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因为放眼望去是无数黑色的气流环绕着自己隐隐化出数百张密密麻麻的人脸。 那些人脸陌生而熟悉大部分都是记不清的想必是用来练手的女子连姓氏都不知但其中夹杂着十几张人脸正是曾经被他勒死的名妓。 而每一张脸上都有着极致的凄惨惨嚎恐惧求饶无数曾经施加于她们身上的痛苦此刻都化作凝如实质的怨恨如汹涌澎湃的波涛狠狠的拍击过来。 “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 少东家抱头哀嚎。 以前的鬼道反噬都由化身来承受他只要提前抽回神识于本体的损伤微乎其微。 现在他再也没有了化身无数怨气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钻入钻出无数黑线蜿蜒而出遍及全身每一处部位。 “救我……谁来救救我……钱老……张清……徐宁……” 那股难以言喻的痛苦让少东家痛哭流涕伸手不断向外抓去却屡屡落空。 很快他也知道那寥寥几人中谁都不会来帮忙了发出惨笑:“别让我一个人……带上我爹娘……”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什么:“不……黄泉路上……别让我与爹娘一起……我下辈子再也不想……再也不想……” 声音戛然而止。 怨气消散冤死的亡魂得到平复暴露出中央那个蜷缩成一团血肉干枯的尸体。 师师目睹那无数血色丝线的散去将这种超度亡魂的风格印入眼帘眼中异彩涟涟然后又轻咦一声。 李彦也眉头扬起感到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降临下来落在自己的身上。 【运道:22(你的娘子出门不用担心遇险前提是你要有娘子)】→【运道:23(你有不俗的气数护佑)】 “超度亡魂后冥冥间还有气数相加表现到属性栏里就是提升运道么?” “如此说来五大基础属性在这个世界已经有三个出现了附加智慧附加灵慧体质附加元力运道附加气数不知道颜值和家世会不会有变化……” 正想着呢两道身影快步走来露出高青天和丁阎罗喜笑颜开的面庞。 看着这两人李彦倒也笑了起来。 抄家三人组欢聚一堂。 正文 第六百七十二章 入主天下第一楼 禁军大营。 当指挥使林元景得到消息匆匆而出时就看到一位削瘦了不少目光却又锐利许多的少郎满怀感慨地看向这里。 他大喜着迎上去:“徐宁!” 徐宁眼眶微红抱拳行礼:“林指挥!” 这个动静也引起了其他禁军的关注不少人探头探脑指指点点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质疑。 林元景目光一斜皱了皱眉头安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理会那些……” 如果只是关了这么多天被放出来白的也被描成黑的徐宁怎么可能不理会但他现在自信满满低声道:“林指挥接下来班直指挥使有外调领兵剿灭邪教贼子的机会要早作准备。” 林元景微怔:“班直不比其他禁军乃是拱卫官家的核心我这指挥使上任了没多久岂会外调?” 徐宁道:“这是林家哥哥所言他的建议是如果外调剿贼最好朝应天府或大名府努力。” 林元景面容郑重起来:“二郎说的?好我立刻去打听。” 倒也不用怎么打听刚刚出营迎面就见张伯奋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同样刚刚回归的张清。 两位好友碰头林元景问道:“朝廷此次真的连我们这些班直指挥使都要出动?” 张伯奋露出期待:“不错皇城司获得了明尊贼子在各州县的据点如今京师内的贼子已经剿灭但西京洛阳、北京大名府、南京应天府内都有贼子盘桓为防兵变再起还真的可能出动我等这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啊!” 林元景倒不是特别兴奋反倒凝重起来:“兵变啊……” 后世网络上有个着名谣言说北宋起义次数433次是历朝最高但实际上这个数据出自《两宋农民战争史料汇编》属于学者的个人统计将大小民变都算了进去如果按照这样的方式来计算那么明清的农民起义比宋朝还多很多毕竟单单明太祖洪武年间的农民起义就有190次明朝中后期就更别提了…… 当然这不代表宋朝就好只能说在农民起义的方面比烂宋朝不是历朝之最而在全力维持内部统治的基础下仁宗朝还发生过60起起义其中有15起兵变。 在统治者看来民变的危害性较小有时候就是几十上百人的小动乱根本引发不了较大的风波但兵变就不一样了是真的能占据地方和朝廷对抗的。 而这些兵变的背后大多伴随着明尊教弥勒教的影子比如着名的王则起义《水浒传》中的王庆就是以其为原型。 所以朝廷对于这些邪教既痛恨又忌惮当高求将各地据点名单交上去后发现其他几个陪都中也出现了明尊教贼子的据点后朝堂会议连连召开上下都调动起来。 关系到统治的稳定可比扫灭无忧洞来劲多了。 “相较于繁盛的汴京州县的物质生活水平更低矛盾也更大所以更易接受邪教统治者不会觉得是朝廷对于百姓的过度压迫只会认为百姓原本可以苦一苦却是有这些邪教在幕后扇动才会连连爆发动乱呵……” 且不说京营禁军内部的消息流传李彦骑马而过看着街上来往的官兵都比往常多了许多默默摇头开口道:“走吧去会仙楼。” 身后三匹快马上的人纷纷点头这次除了蒋敬和朱武外高廉也跟着。 而到了会仙楼前就见七八位管事站着相熟的章裕上前行礼:“林公子我等恭候多时了。” 李彦翻身下马:“章管事客气……请!” “请!” 众人入内就见最深处的雅间前章棠也站在门口。 这位商丘行会的会首先是迅速打量了高廉一眼认出了这位是刚刚升任皇城司公事的高求堂弟但眼见他安安静静地站在李彦后方灰白的眉毛稍动招呼起来:“林公子高公事……” 这样的称呼顺序后再见高廉一副理所当然之色章棠心头大动:“没想到在高求心中自家兄弟居然不如外人依旧是林冲作主!”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高求一家就是市井小民没什么底蕴不难对付而这林冲从上次的短暂交谈来看就非池中之物由他主导的谈判商丘行会想要占到什么便宜怕是难了。 双方入了雅间蒋敬和朱武依旧和管事们讨论合作的契约李彦则带着高廉坐到了章棠对面。 高廉谨记大兄来时的交代眼观鼻鼻观心章棠不再亲自泡茶而是由侍女代劳自己则全神贯注。 唯独李彦还是如上次一般微笑道:“六大商会的格局已成历史现在是五大商会鼎立。” 章棠道:“林公子谦虚了厚将行会的资产由你们所控更名之后依旧可以名列六大商会。” 李彦道:“以我们的经营能力肯定是不能与五大商会相比暂时退居二线是个明智的选择将来若有机会再争六大也不迟。” 章棠更加警惕脸上堆笑:“林公子当真是胸襟广阔豪气迫人!” 李彦道:“章会首过誉了之前我们约定厚将行会的股权分配是七三所分贵行出管理人才以求迅速平稳的接管各地的印书坊得三成股份现在依旧如此……” 章棠不为所动此番厚将行会完蛋的速度远比预计的快高求又声威大涨双方的比重发生了变化还是七三分成显然不太现实了。 这个年代商人都没有契约精神指望政客信守承诺更是天方夜谭所以章棠认为前面都是虚言唯有“但是”之后的内容才是实质。 然而李彦并没有转折反倒是关心起来:“如今朝廷下令各地对邪教信徒展开围剿尤其是几大陪都更会被作为重点贵行在应天府会不会遭到影响?” 章棠面色微变但也知道瞒不过沉声道:“确实大受影响……” 商丘行会的大本营就在商丘又称为宋州。 这地方是赵匡胤的龙潜之地赵匡胤在后周曾任归德节度使治所就在宋州后来发动陈桥兵变定国号为“宋”受群臣尊号为“应天广运仁圣文武至德皇帝”。 到了真宗朝将宋州改名为应天府再等到臭名昭着的泰山封禅之后又升应天府为南京作为汴京的陪都。 章氏一族的生意正是趁着应天府升为陪都的过程中发家起势有点像是大唐世界洛阳的弓氏一族等到商会崛起自然不能称应天就用了古名商丘称为商丘行会。 相比起汴京应天府内的生意才是商丘行会的根基原本以为再怎么受到波及也不会影响到那里没想到偏偏邪教据点又要围剿在这个章惇罢相的关键时期章棠完全能够想象接下来应天府的那些老对头会如何借题发挥围攻自家商会。 而此时对方特意提出章棠心头一动:“林公子有关应天府之事高提举莫非愿意为我等主持公道?” 李彦颔首:“厚将行会此次虽是罪有应得但偌大的商会一夜除名也难免惹出一番人心惶惶为求民间稳定高提举在打击邪教的同时是不希望波及过多的。” 章棠深吸一口气知道该自己主动提出了:“高提举不愧是百姓口中的青天此事善莫大焉我商丘行会深感之前的股份应该调整……” 李彦摇摇头:“章会首误会了我们并没有挟恩修改契约之意合作的关键是互利让贵行稳定也能好好维持各地印书坊的运作这是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 章棠有些动容赶紧亲自沏了杯茶:“林公子高义!” 李彦轻轻品了口香茗继续交谈时双方的气氛明显变化章棠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郎君甚至有些佩服。 但当他发现自己居然产生这种情绪时也意识到自己在谈判节奏中全面处于下风不禁真心实意地道:“林公子当真厉害啊!” 李彦不置可否:“倒是还有一件事情我们这里有些财物需要变卖请章会首过目。” 听到这话一直安安静静的高廉才将一份财物名单取了出来摆在章棠面前。 章棠起初不以为意商丘行会很大一部分业务就是典当行业对方找到自己也是理所应当但拿到手中迅速扫了一遍默默估算了一下价值也不禁大为吃惊。 听说那高青天抄家秋毫无犯怎么转身又搜出这么多财物? 既能获利又能得名此人当真好大的本事! 他自然不敢按照典当行的压价风格去给对方默默估算了一下又有些为难起来:“林公子如单上所言这是一笔五十万贯的巨富如果要直接变卖成钱财的话我们商会怕是一时半会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钱。” 李彦道:“不仅是这些关于厚将行会外州的铺子也要变卖掉一鹤不栖双木一客不烦两家贵行如果能吃下我们自然希望贵行能借此成为五大商会之首。” “承林公子吉言!” 这么好的机会章棠岂会往外推被别的商会获利但仔细想了想现在可以动用的钱财他又暗道不妙目光闪烁了几下有了主意:“林公子可还记得樊楼的股份?” 李彦眉头微动调笑道:“章会首不会又要用一股换三坊吧?” “哪能呢!” 章棠也以一副熟稔的口气热切地道:“投我以桃报之以李林公子这般仗义我等也非不知好歹之辈这樊楼的股份自然可以好好商议一下决计不会让高提举和林公子吃亏才是。” 李彦点头:“好说。” 之前章棠提出拿樊楼一股换取三座印书坊李彦是根本不会接受的。 不过他也清楚家喻户晓的名气确实是巨大的商业价值正如后世的品牌效应章棠倒也不算是乱要价想要买这种股份本来就会有巨大的溢出不可能单纯的计算利益。 毕竟换个人一听能入主樊楼还不知道激动成什么样子呢比如此时的高廉一听到樊楼股份耳朵顿时竖了起来后面的脑子里只有双方围绕着这点的谈判。 而当谈论了近一个时辰双方终于达成一个初步共识后李彦在章棠的相送下离去后高廉这才凑上来:“林公子那樊楼的股份最后是个什么说法?” 李彦笑了笑:“一股二十五万贯以樊楼的名声而言价格确实不高回去跟高提举商量一下他愿意的话天下第一楼就是我们的产业之一了。”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三章 书院做题家 “好好干活换新东家的这段时日偷懒的小心都被轰出去!” 樊楼后厨胖大厨娘一声吼伙计女使们脚步都风风火火了几分。 有的暗地里滴咕抱怨有的则埋头做事知道樊楼的活计是千万不能丢的。 “嘿休!嘿休!” 而师师一手提着一桶水走进厨房轻松地放了下来。 一众同样是小孩子的帮佣围上去七嘴八舌地道:“幼娘你力气好大啊!”“你是不是在偷偷打熬气力?”“你这般有能耐教教我们吧!” 眼见小厨娘站在孩子堆里面得意洋洋胖大厨娘眼睛一斜:“师师过来!” 师师缩了缩脑袋赶忙小跑过来:“严大娘!” 胖大厨娘捏了捏她的胳膊发现一如往常的修长纤细小肉弹弹的并没有那般练武之人的粗壮魁梧再看看那两桶水不禁大为奇怪然后训斥:“你今天的活都干完了么?逞能什么?乱帮忙!” 师师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 胖大厨娘把她拉到边上:“现在樊楼又换了东家还不知道是什么脾性又会派哪些管事来?你这么卖力给他们看到了以后都干这么多活!别偷懒就行了乱折腾什么?” 师师当然知道新东家是谁但也知道自己太得瑟了连连点头:“我错了大娘大娘你也别那么辛苦哦以后有师师孝顺你!” 胖大厨娘没好气地道:“你们别给我添乱我就心满意足了!对了你父亲又被关进去了他近来真是命犯太岁就没走出过开封府衙……” 师师眼珠子滴熘熘乱转:“啊!是这样吗?” 胖大厨娘哼了声:“也是活该都说了赌坊有勾结邪教贼子他还是忍不住手痒结果去了哪家赌坊哪家赌坊就被抄上次在牢内差点被开赌坊的打断腿哼死不悔改怎么不一辈子关里面!” 最后一句脱口而出她才想到不该在孩子面前说这话却见师师期盼地道:“大娘你觉得父亲会改么?” 胖大厨娘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吧我为你存了一笔钱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师师闻言抱紧胖大厨娘重重点头:“嗯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小四子你再敢偷懒想丢饭碗么!” 刚刚温馨师师就被胖大厨娘的嗓子吼得一激灵挥手告别了大娘一路熟练地跑进自己的小屋内。 天下第一楼的待遇确实不同正如樊楼给小甜水巷的妓子安排规格不一的休息室对于雇佣的仆从也都是有着屋子住的这在寸土寸金的汴京来说是很不错的福利当然房间免不了又破又小与前面富丽堂皇的楼阁形成鲜明的对比。 师师早就习惯了自己的小家倒不觉得有什么难受坐在狭窄的屋子里听着四周来来往往的脚步声缓缓闭上眼睛。 樊楼烦扰的环境渐渐化作背景音直至消失她沉浸在自己的识海中观想着那尊金刚不坏佛。 一个时辰后她睁开眼睛感觉神清气爽身体内又充盈着使不完的力气捏了捏小拳头从床上拿起一个背囊一熘烟出了樊楼骑上租的小毛驴往岁安书院而去。 到了书院后墙她栓好毛驴熟练地踩在砖石上轻盈地翻墙跃了进去再一熘烟地跑到讲室外面。 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后她又开始等待默默观想大佛直到熟悉的脚步声出现。 李彦前来讲课。 师师在外面偷听。 没办法古代没有女子学堂也不可能有专门的女子学堂。 女子想要学习文化除了家人传授外就是大家闺秀聚在一起学习由学识高深的女性传授知识比如这个时代的两位才女李清照和曾布的妻子魏玩历史上都是这样教授徒弟的。 师师出身贫寒没有这样的条件想要学习就来岁安书院旁听。 而今天的课还不一样。 平时的讲室都是三十人的小间这次是书院里最大的一间可以容下近百人将几个班都汇聚到了一起。 虽然学子们坐得十分拥挤但至少能看清院长走到讲台上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 科学! 学子们顿时兴奋起来甚至就连旁听的蒋敬、朱武和招募进来的五六位出身太学的讲师都目露光芒。 科学是什么? 很简单科举之学。 讲白了就是教怎么考科举的。 这并没有丢人的地方事实上每座书院都开办科学连太学都不例外。 不然的话太学体是怎么研究出来的呢还不是想考进士想疯了? 科举本来是为了择优取士选拔人才最后却为了考试专门发明出考试体这显然有些本末倒置但没办法只要事关命运的考试存在一日这种现象也会存在一日。 李彦更是知道现实不是讲大道理有无数希望通过勤学苦读来改变命运的人应该教他们应对考试的办法。 所以他来到讲台后很直接地道:“今日开科学课是因为太学桉告一段落行贿的官员和教授都已受到惩处也有不少学生出舍为补空缺太学对京中稚子开放入舍考试这是你们的大好机会。” 太学的师资力量免费吃住的福利上舍生有直接授官的机会是目前的岁安书院远远不能及的。 既然遇到了能入太学的机会李彦自然希望书院的稚子们抓住争取多考进去几个。 所以他招了招手曹正和时迁一人抱着一摞册子来到学子面前挨个发放。 前排的学子很快拿到发现是薄薄的一本封皮上写着《五年蒙试三年模拟》。 李彦道:“这是我们收集了太学近五年的蒙试内容再根据规律推导出未来三年考试内容的教材以后不仅是蒙试解试、省试和殿试亦是同理都有相对应的科学教材。” 稚子们听得似懂非懂先生们也觉得名字怪怪的但听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 然后他们翻开眉头微皱发现难度着实不小。 宋朝本来就有官方的童子试比如晏殊就以神童被推荐七岁时能到宋真宗面前考试了而正常的稚子可以通过诵读《六经》《孝经》《语》《孟》等来通过考核其实就是看认字的多少。 但太学的入学蒙试还要难一些它不仅需要认字还要会写字甚至辨明字意。 所以模拟出来的三份试卷也是类似的内容。 在蒋敬朱武等人眼中自然不算什么但对于这些稚子来说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李彦等待学子们初步了解后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现在放下教材先看向我。” 众人目光齐齐看去就见这位院长在黑板上写下第一行字:“先易后难。” “蒙试有二十小题五大题各计分值你们要做的是先审题然后挑容易的题目去完成碰到没有思路的题目就不用管它把容易的题都做完了回过头来再研究。” 许多学子都是一怔头一次听说这种说法觉得十分新奇。 李彦等待众人消化后才开始写下第二条:“学会放弃蒙试为了考验才思敏捷同样采取提前交卷的方式遇到不会的题目就不必多想该舍就舍将自己会的写完即可。” 然后他写下第三条:“学会检查别的我不论《三字经》里面的拿分点不该丢。” 最后一条:“保持心情当然这也是最难的让成年的郎君去考科举心态崩溃的都有很多何况你们这些孩子所以要的是练习做题!” 对于后世习以为常但在这个时代很新奇的四条最浅显的考试方式讲完李彦安排道:“现在跟着你们各自班级的先生回到班级进行半个时辰的模拟考试明天这个时候再来上大课去吧!” 蒋敬、朱武等纷纷上前领着自己班上的学子往各自的讲室而去。 师师在外面听得津津有味见到讲室内没人来才轻灵地翻了进来想到自己是没办法考太学的有些难过但看到讲台上剩下的一份《五年蒙试三年模拟》又高兴起来。 正翻看着这本李彦特意为她留的教材就听到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林公子!” 师师毫不奇怪:“高提举又来了天天都能碰到他比我都勤快啊!” 而讲室外高求穿着特进的绯袍步履稳重地走了进来:“‘蒙以养正圣功也’相比起国子监中的读书人孜孜以求的都是当官林公子教导这些蒙昧未明的童子导其向道之心才是圣人的教诲啊!” 李彦笑了笑:“高提举整日补课水平越来越高了。” 说罢他看着各自进入讲室的孩子们:“圣人的教诲夸张了我只希望这些用努力拼搏未来靠自己的双手撑起人生的孩子未来能有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机会啊……” 正文 第六百七十四章 根据地选在什么地方? 书房内。 两人入座高求品了口茶水不禁奇道:“林公子没有让樊楼送香茗过来么?” 李彦道:“每日取送未免麻烦也引人注目还是算了。” 高求由衷地道:“林公子如今也是万贯家财巨富之人却依旧朴实无华实在令人佩服啊!” 李彦笑笑:“我不拒绝美食享乐只是对于这些方面的追求不高而已。” 高求心中喜悦连连点头:“我懂我懂!” 闲话完毕后进入正题。 高求的脸色沉了下来:“那个刘延庆上下活动居然得了曾布和蔡卞共同保举此次还想戴罪立功剿灭邪教贼子!林公子当时说这个奸贼没法一棒子打死果然不错!” 李彦道:“终究是没有刘延庆与明尊教勾结的实证疑罪从无才会被释放。” 高求恨声道:“呵当年狄武襄含冤而终他们怎么没有疑罪从无?只是因为刘延庆愿意当狗愿意听他们的话罢了!” 虽然刘延庆给狄青提鞋都不配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但李彦还是比较欣慰高求渐渐摸清楚文臣的行事规则。 宋朝文武之间的关系说复杂很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就是武人必须完全顺服文臣。 比如狄青如果不是被仁宗破格提拔为枢密使而是按照庞籍等人的建议缓上几年那后来不见得会被群起而攻之。 文官让武臣上武臣才能上否则在士大夫群体的眼中这个人就是身具反骨“貌类太祖”。 狄青那种敢不听文臣话的触动了宋朝官场的潜规则疑罪从有也是理所当然刘延庆这种对文臣乖顺服帖的立刻就是疑罪从无。 李彦问:“刘延庆要去哪一路?” 高求道:“这贼子精明得很想去西京洛阳。” 李彦摇头:“明尊教这次在京师大败亏输至少数年内都不敢再犯境但在地方上的传播还是不容小觑洛阳远不比前唐时期了刘延庆想要去剿贼不见得能成。” 高求笑道:“那不是正好么?他失败了也能狠狠打那些文臣的脸我现在看到他们的嘴脸就恶心!” 李彦眉头微凝:“我是怕刘延庆杀良冒功……” 大唐世界他起初最讨厌丘神绩的一点就是历史上的丘神绩平叛时杀良冒功而到了北宋更是屡见不鲜别的不说章惇拜相后就严查吃空饷、杀良冒功、谎报战功的现象。 什么叫现象啊? 证明出现的情况较为普遍不是个例! 以刘延庆的道德水准他此次又是戴罪立功真要抓不住邪教贼子普通老百姓就倒霉了。 高求却是目光一动正好将心中的想法道出:“林公子放心我有意派出高公事盯住刘延庆一旦他有所不轨立刻拿下人赃并获。” 高公事是高廉高求在工作时还真是称职务的李彦马上明白他的意思:“这样的行动无疑需要西京配合高提举是准备借助这次机会让皇城司的权势走出京城?” 高求咧嘴笑了:“一切都瞒不过林公子!” “你飘了啊……” 李彦心中有些无奈刚刚还夸你呢怎么现在又拎不清了? 高求现在除了上班就是补课水平确实提升了不少但一天跑八次书院什么事都来问他就这样的独立自主能力还没学会走呢就想着大跳了。 皇城司是皇权的延伸在京城才刚刚站稳脚跟出了汴京就是地方宗族和武人将门的天下。 到时候的对话类似于这样:“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你是哪一科的进士?哪一门的武将?”“我提举皇城司叫我一声高都尉我也受得起……”“原来是小瘪三~” 真的不夸张皇城司离开汴京到了地方上就是小瘪三。 和现在的岁安书院想要在各地开分院与八大书院竞争是差不多的道理。 高求却也有考虑:“不知林伯父准备去何处?” 李彦道:“昨日已经定下来我父亲去大名府。” 高求一拍手掌:“着啊!那我派出一路人手让裴宣领队就跟着林伯父了!” “怪不得信心满满……” 李彦明白了点头道:“好不过高公事那边的行动恐怕不会尽如所愿你要有所准备。” 高求冷笑道:“请林公子放心那刘延庆就是个废物高公事还拿不住他?” 李彦不再多劝又聊了一会高求起身告辞。 目送高求兴冲冲的离去师师探进去一个小脑袋挥了挥手中的《五年蒙试三年模拟》:“大官人我做完了!” 李彦接过扫了一眼就知道全对想到婉儿也是这般聪慧感慨道:“你才听了多久的课就能这般不费吹灰之力若是能多些你这样的学生该多让人舒心啊……” 师师嘿嘿直笑然后就见这位院长移开身子露出后面一摞高高的卷子:“拿去做。” 她的笑容缓缓消失。 李彦也怕打击了孩子的积极性暖心地道:“多做题目认清楚规律以后你也能出题了。” “咦?” 师师闻言脖子一昂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真的么?我也能给他们出题?” 李彦笑容十分真切:“当然是真的你还能批改他们的试卷呢!” 师师赶忙将卷子抱到面前:“好!好!” 李彦见她取出最上面一份就准备开始写了倒是想到一件事情:“师师如果在一家新店要做出樊楼的招牌菜来需要多少后厨?” 师师回答道:“真要是手艺高超的厨娘一位就够了啊帮佣可以招的厨娘最重要。” 李彦想到对这小丫头很好的胖大厨娘:“严大娘可以做么?” 师师道:“大娘虽然不是楼内厨艺最高明的但也很厉害呢当然可以!” 李彦道:“我上次听严大娘说话不是汴京的口音她是哪里人?” 师师稍稍迟疑了一下换成别人问肯定不说的但大官人没事:“大娘是蓟州人。” 李彦恍然。 原来是公孙昭的老家蓟州也就是后世的天津。 为什么小丫头会迟疑因为这地方属于幽蓟十六州也就是人们熟知的燕云十六州是辽国境内他们是辽国汉人不少人都是逃入大宋的。 这也是公孙昭哪怕上了通缉榜也不怕家中老娘遇害丁润则让他逃回家乡的原因反正那里又不受大宋管辖只要改名换姓辽国不会专门盯上宋这边也不至于派人追入蓟州。 师师有些紧张:“大官人为什么问大娘是哪里人啊?” 李彦道:“我准备在外州开樊楼的分店如果严大娘是汴京人那肯定是不愿去的所以才想知道她是哪里人。” 师师松了口气高兴起来:“原来是这样开分店么?大官人想做的事情都是这般有趣!” 樊楼最具价值的是它的招牌正如章棠最初说的如厚将行会十二家印书坊就算是再出名的普通老百姓也根本不知道但提到樊楼虽然还没有达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但许多州县里的百姓确实都知道京师里的酒楼它排第一。 李彦现在既然入主了这座天下第一楼自然要将它的品牌价值利用起来:“分店元老级的人物待遇自然不同相当于管事一职你回去跟严大娘说一说她如果有意向的话用熟不用生。” 师师连连点头:“好!好!” 聊完之后两人一个看书一个做题书房内安静下来。 直到夕阳西下师师才有些恋恋不舍地起身又往书囊里顺了几张卷子行礼道:“大官人我回去了。” 李彦笑笑:“路上注意安全。” 师师嗯了一声开心地出了书房来到后院翻墙而过再骑上小毛驴一路晃晃悠悠地往樊楼而去。 李彦则趁着高求没回来之前五指张开一张手绘的大宋地图从书架上飞起悬浮在身前。 看着大宋的二十三路地图他陷入沉思。 近些时日李彦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造反的根据地选在哪里?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至少要经过几年的积累才有向外发展的可能性谁知道明尊教如此康慨进度条瞬间往前拖了一截。 现在有了财势自然就考虑怎么将其转化为有效的地盘、部下和军队。 选择其实不少比如原剧情里的梁山和方腊的江南。 这个世界的梁山无疑是魔改版本的比起历史上的梁山地势要好了太多易守难攻可惜格局不大。 至于江南一地地方宗族盘根错节较为适合方腊、吕师囊这种本地富户举起造反大旗外来者却难以扎根。 古人的地域观念是很重的排他性极强有时候外来人再好也没有一个本地户口和地道的乡音来的直接。 所以李彦不准备将梁山或者江南一地用来作为起义的大本营。 但不做大本营却不代表不能利用。 比如江南的米粮还有梁山的地利优势完全放弃的话实在可惜。 他凝视着地图意念一动在梁山和江宁府的位置各画了一个红色的圆圈。 如今距离原剧情还有十四年梁山的寨主应该不是王伦就不知现在的这个土匪窝是怎样的状况可以调查一番。 然后目光彻底移向北面。 先是落在北京大名府上。 这个时代的北京和南京与后世的两京不是同一个地方。 从距离上面也能看出从汴京向西到洛阳是三百五十里往南到应天府是三百里往北到大名府又是三百五十里。 相当于三个陪都呈三角形拱卫着京师。 李彦的目光落在大名府上片刻后先往右边看向除了梁山外的山东各州。 在山东全境上落了半晌继续北上就是燕云十六州。 他在这片区域反复徘回了许久再往西边看去主要落在与西夏交接的边境还有西凉府。 大唐世界凉州是他的半个家乡有着极深的感情而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是中国的土地。 而后世很多人认为宋从建国之初就先天不足既没有幽云十六州的屏障直面辽国的威胁又没有西北陇右河西走廊就注定了被动挨打的局面以及最终的灭亡。 李彦的目光在这片区域上也巡视良久思索完毕念头一动地图合起重新飞回书架上。 单纯的观察与思考他已经大致想了清楚却不能全靠如此还需要实地考察。 可以让一群兄弟代劳但自己亲自走一走效果无疑是最好的。 这般一想似乎还缺少一门快速移动的能力。 李彦取出玄阴玉落在其中的一篇上: “倒是可以尝试炼制一下法器了!” 正文 第六百七十五章 半人半鬼,正式上线 自家金库。 李彦漫步其中来到角落里的一座架子前打开盒子查看里面的灵性物品。 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法器最多的道人莫过于无我子。 噬心刺、邪引之式、鬼烈披甲、厉魂燃血种类繁多数目更是不少简直就是无情的炼制机器。 不过无我子炼制法器都是以亡者的血肉与怨气为主除了对自身的损伤外堪称无本万利。 李彦不走害人的路数就需要灵性材料。 这类材料由于吸收天地元力比较多受天地蕴养而成可以称作天材地宝。 比如玄阴玉就是一块吸收阴气的宝玉后来再被太渊门的人炼制将本门的《太渊镇法》铭刻其中作为传承和辅助的法器。 普通人不知精妙将很多天材地宝当成一般珍宝收藏叶季长和潘氏却是有见识的专门开辟了一个架子出来都不需要李彦慢慢搜寻十分的贴心。 “灵花、异草、暖玉、晶石……” 他的泥丸宫法力跃动聚于双目看着每一件物品上都散发出的莹莹光辉。 大部分情况下光芒越浅说明吸收天地元力的年份越短光芒越明亮自然是年份越长。 于是乎仅仅看了一圈三个盒子就放在面前。 打开后都是色泽偏向灰白拇指大小的晶石。 李彦看着材料微笑起来:“如果叶季长一家能修炼到第二篇封魂篇这些材料肯定就是自己用了也不会轮到我。” “不过法武同修确实是一条很艰难的路子他们练不成并不奇怪。” 这里的艰难倒不是单纯的一心二用精力上难以分配而是气血与道术在一定程度上是互相冲突的。 低等的道术往往属阴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武者的气血则属阳所以道术不愿意与武者的阳刚气血正面碰撞民间也会用黑狗血来破解左道之术都是类似的道理。 道术只有修炼到一定境界才可以化幻为真变虚为实阴阳和合但凡人又有几人能修到那个地步还不如一开始专心习武或者专心修道…… 李彦由于根基深厚早在自创千秋诀时就走了阴阳并济的路线对于御鬼篇和封魂篇一法一武自然没有畏惧困难而是觉得很有挑战性如今想要炼制法器选择的也是需要两篇技巧的法器-僻幽甲。 不过他也没有大意将御鬼篇和封魂篇重新参悟了一遍细细琢磨炼制的要点后才开始动手。 “阴兮诸幽灵氛化焰……” 李彦就在金库内盘膝坐下念咒掐诀眉心泥丸宫内的法力化作溪流潺潺而动开始施展御鬼之术。 由于无我子和少东家在鬼道之术上的祸害无辜他对于御鬼篇起初是很排斥的直到自己看了修炼之法才发现御鬼篇的核心其实也是一门超度之法只不过是超度亡魂的同时又收集鬼气为自己所用磨砺身心。 讲白了就是拿鬼怪练手。 《太渊镇法》的核心是一个“镇”字镇压鬼怪驾驭鬼道这在创造这篇法诀的人看来应该是相对最简单的事情所以才把御鬼篇作为入门篇章。 可惜太渊门的传承者没有那么厉害的天赋和心境往往就背道而驰不是拿鬼怪练手是与鬼怪为伍。 现在这篇法诀终于回到了正统的修炼之法。 随着李彦的咒言缓缓念诵法力离体在身前隐隐结成无形的轨迹一股股阴气从四面八方被吸附过来循着特定的轨迹不断流转最终化作一缕火苗悬浮在指尖。 这火苗呈纯黑色冰冷刺骨却没有半分森森邪气乃是纯正的阴火。 而后李彦的气血涌动阳刚之力升腾注入阴火之中。 只听呲呲的响声发出那阴火与气血先是互相消磨不断冲突在发现谁都奈何不了谁后开始交融互通最终化作一缕灰白色的火焰冰冷的感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威慑感。 这是魂焰。 李彦默算了一下气血的耗损知道他如果体质只有20点恐怕气血要亏损不少即便是30点体质若没有【真武圣体】也要受到影响。 现在魂焰的凝聚并未带来负担他念头一动火焰飘出注入晶石开始祭炼。 僻幽甲的祭炼说明很详细需要用阴火熔炼成何等样式哪些部位需要凋刻特殊的纹路如何分配天地元力的受力点等等掰开了细说。 这也是李彦选择祭炼这件物品的原因结果真正上手后依旧是说易行难如同是在细微的尘土上面凋花偏偏魂焰的火力时不时的波动一二技巧再厉害也难免出现差池。 “彭!” 哪怕他尽力维持仅仅祭炼了半刻钟的时间晶石突然颤抖了一下一股烟气升腾光泽陡然暗澹下去。 这是内部的结构被破坏长久吸收的天地元力逸散材料算是废了法器自然也祭炼失败。 李彦放下晶石不急不躁【思维殿堂】开始发威。 一层空间被腾了出来无数思维光人聚集还原刚刚祭炼的全过程一遍遍的收集数据进行最佳的模拟与尝试。 半个时辰后李彦拿起第二块晶石。 这次的炼制过程已经有了轻车熟路的感觉不过另外的难点出现了法力无以为继。 当第二块晶石因为法力消耗干净也宣告材料报废后李彦停下手来没有再度炼制而是选择离开了金库。 两天后的夜晚法力充盈的他重新回归取出第三块晶石。 半个时辰的炼制后一切水到渠成。 拇指大小的晶石终于化作一片巴掌大小的薄薄甲片浮现在了掌心。 李彦好奇地打量着将它往膝盖上贴去:“幽僻遥照移如神瞬!动!” 倏然间他就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往下看去才发现膝盖以下居然虚化甚至一股股气流还反过来包裹住上半身使得整个人都如同鬼魂般直接悬空。 他心念一动往上一跃。 叶家后花园原本绿树繁花的美景无人打理之后已是现出破败之相。 而此时此刻土里面突然钻出一个头来。 偏偏是泥土并没有翻开那脑袋就像是凭空出现的看着四周双目熠熠。 幸好是一个人都没有否则看到这一幕的还不被吓死。 “这法器跟设想中的神行之术不太一样啊……” 李彦以清奇的视角打量了半天后脑袋沉了下去回归金库。 他取下僻幽甲身体顿时凝实起来啧啧称奇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他原本想要的是那种神行千里并且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最好能一日之间往来数地的法器至少要比骑乘狮子骢时更快捷更灵活。 现在却是一个穿墙越界的法器。 就隐蔽性而言以他第六识的唯识劲境界能够收敛一切气息照样能悄无声息的实施潜入。 就实战性而言刚才那种飘动的速度并不快还不如他一个爆发冲刺直接冲锋到敌人面前一枪刺死。 但这种道法独具的功能性确实是武道难以替代的对于普通侦探更是极不友好。 李彦把玩着僻幽甲嘴角扬起又重新佩戴上去进入半人半鬼的状态身体往上一飘。 这次他想要测试一下耐力法器到底能持续多长时间又会对人体产生怎样的负担绝对不是想要扮鬼吓人。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打更人的声音在空空的街上回荡着寒冬的夜间无疑十分寒冷他们的声音难免有些颤抖希望报完平安赶紧回去暖一暖身子。 一道鬼影小心地绕开了他们往远处飘去。 李彦起初兴致勃勃穿过一间又一间屋舍路过一个又一个熟睡的人很快就觉得无聊了。 因为他不想吓老百姓可若说是吓个罪有应得的权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找谁。 不过渐渐的他的目标清晰起来感到前方某一处十分吸引这个状态下的自己。 “咦?这不是刘府么?” 等抵达目的地后李彦诧异地发现这个地方他的另一个身份来过。 当时高求和丁润放出假消息言明刘延庆是明尊教护法手中握有一份禁军内应的名单将董福等数位内应引到此处。 本来计划很顺利但两位主教现身反杀不仅皇城司精锐被屠戮连高求都被活捉过去了若无“左命”出手丁润和公孙昭都无法全身而退。 而当时被屠杀的皇城司精锐尸体就在后院。 “我是被鬼气吸引过来的……” 李彦目光微动直接穿墙飘了进去。 内宅之中烛火燃起数道身影坐在屋内还没有睡下。 为首的正是刘延庆相比起那时的趾高气昂这位保安刘家的当代家主憔悴了许多但神情并不慌乱:“皇城司公事高廉受命跟我去洛阳剿贼摆明着是想要抓我的把柄呵!” 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正是刘延庆的长子刘光国恨得咬牙切齿:“父亲高求是要赶尽杀绝啊绝不能放过他!” 刘延庆摇头:“高求正当宠连几位宰相都奈何不得更何况我们?” 另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响起正是三子刘光世:“父亲我们可否收买高廉呢?” 刘光国诧异:“高廉是高求的堂弟啊怎么可能收买得了他?” 刘延庆却微微点头:“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兄弟又算什么高家是市井出身小门小户没见过什么世面高求一个人清廉难道还能拉着兄弟一起做青天?我是不信的!” 刘光世道:“皇城司现在全靠高求虽然他提拔了一批亲信但也是良莠不齐内部消息更是瞒不过我等只要让高廉下水我们可以引得高家内讧让高求自乱阵脚!” 刘延庆露出欣赏:“三郎真乃我刘氏麒麟儿也!” 刘光国见弟弟如此受宠心头有些嫉妒眼珠转了转道:“父亲关于李宪手中的罪状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查下去?” 刘延庆面色顿时郑重起来:“当然要!此次我能脱身也是因为高求只是污蔑我与明尊教勾结却拿不出实证反落得个屈打成招的恶名……那些文臣爱惜名声的很很多事情只要没有证据哪怕心知肚明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有了实证他们就不会保我了!” 刘光世深以为然刚刚想要说话眼角余光微动突然间头皮发麻感觉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一道白影立在门前幽幽地看着他们。 正文 第六百七十六章 居然有人会这样怕鬼,真是逊啦! “啊! ” 刘光世勐然起身大声尖叫起来。 刘延庆和刘光国说得好好的被他吓了一大跳:“三郎你做什么?” 刘光世终究只有十三岁心都要跳出来了一下子躲到刘延庆身后颤声着指着门口:“父亲有个白衣人……站在……不……是飘在那里!” 刘延庆和刘光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空空如也什么人都没有不禁面面相觑。 刘延庆颇为谨慎马上唤了家将入内检查内外没有半点发现。 他们密谈时外面围满了家将护卫连下人都不敢打扰更不会有什么白衣人还是飘的…… 那不是鬼么? 眼见折腾了好一会虚惊一场刘光国趁机揶揄起来:“三弟我们将门世家虎父无犬子你这般胆小可不成哦!” 刘延庆也有些不悦但他一向喜欢这个儿子觉得此子能传承精髓以壮家业安慰道:“三郎这几日你总是与我们一起商议大事怕是累了这是你的屋子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去别处说!” 刘光世仔细看了看那片区域确实什么都没有再想到自己刚刚如此惊惶顿时觉得颜面大失昂起脖子道:“父亲我不会再失态了!” 刘延庆打量了他一下点了点头接着刚刚的话题道:“要收买高廉不能只是钱财贿赂还要投其所好才能让此人彻底为我们所用!” 刘光世赶忙道:“看来父亲已是胸有成竹?” 刘延庆笑道:“我打听过了高廉喜欢左道之术常常在皇城司的手下面前卖弄几个小把戏却又遗憾于没有得到真正的高人传法这次厚将行会除名时牵扯到了一股贼人出自净法司他们手中可是有秘传的!” 刘光国恍然:“怪不得父亲让我留意净法司的缉捕可他们逃了啊皇城司锁定了位置又腾不出人手刑部和大理寺想要争功派人捉拿结果打草惊蛇被贼人走脱官家大怒皇城司的气焰才更加嚣张。” 刘延庆道:“人虽逃了但还是留下不少物器我托大理寺弄了过来正巧金精山的道长有兴趣便交给了他们然后重金买下了一块聚兽铜牌……” 刘光世十分好奇:“父亲这金精山是什么门派?” 刘延庆道:“此地属道家七十二福地位于江南西路的虔州派内擅于炼器制物。” 刘光世奇道:“可那些道人不是一向避世隐居少有涉及俗世的么?” 刘延庆道:“金精山是与俗世来往较多的一个宗门对于金银较为渴求那为首的凌道人起初也不肯但他有俗家亲人我答应安排进官府才应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趁机言传身教:“你们记住打发卑贱小民使些钱财便是越是地位尊崇之辈越要花心思投其所好比如我们给文臣的文玩字画比如花同样的钱财送高廉一块聚兽铜牌比起单纯赠他财物要有效得多。” 刘光世钦佩地道:“父亲英明!” 刘光国哼了声:“高廉又算什么地位尊崇?没想到我等大族还要对这小人物费尽心机真是憋屈!” 刘延庆冷笑道:“你若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住那就去考进士考上了进士便是挺直腰杆为人不然的话连皇亲国戚都得受着骂甚至连官家……哼!你们别看高求现在威风此人一旦失势下场绝对凄惨!” 刘光国皱眉:“可问题是他何时失势呢?” 刘光世则琢磨着道:“父亲其实我们此去洛阳不仅仅是收买高廉也要引诱皇城司让他们鱼肉百姓搜刮利益多得罪一些当地的宗族大户!” 刘延庆赞许地看了看这个儿子:“为父正有此意不仅是地方上的宗族大户如果高求真的咄咄逼人李宪手中的那本武将世家的贪赃罪状我也准备用来作为反击的手段!” 刘光世眼睛一亮:“父亲是准备散出消息这本罪录落入了高求手中他要对将门下手然后引得其他将门出手?” 刘延庆抚须道:“反正童贯死后这份罪状到底藏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了我担心罪状暴露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正好借刀杀人!” 刘光世露出一丝狠色:“不错此事关系到我族安危最好能引高求去抓些人这样各家将门才会相信罪状在皇城司手里群起而攻之!” 父子三人又讨论了半晌刘延庆听到外面再度传来打更声:“行了今夜就说到这里这件事处理完我们就回保安私市才是我刘氏的根基朝堂上的争斗别再参合让那些文臣斗去!” 刘光国和刘光世起身行礼:“是!” 刘延庆离开刘光国打了个哈欠瞥了眼弟弟:“三弟小心刚刚看到的鬼物索魂哦!” 刘光世知道这个大兄对他很是嫉恨但长幼有别不得不表面尊重一下挤出一句话来:“多谢大兄关心外面守卫森严贼人不敢造次那只是小弟看岔了而已!” 刘光国哼了一声快步离去。 刘光世在兄长面前不丢分人一离开他顿时咕都吞咽了一下口水头先是从右侧缓缓转了半圈再从左缓缓转了半圈。 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屋内确实没有外人。 脚步声响起在外面守了大半夜冻得哆哆嗦嗦的侍女走了进来准备帮他洗漱安歇家将则依旧守在屋外似乎更不需要担心什么。 但刘光世总觉得好像有一道目光在幽幽地盯着自己盯得自己手脚发寒浑身冰凉。 下意识的他来到暖炉旁边伸出手烤火。 可无论是怎么烤手脚都是冰凉的尤其是脚不仅没有暖气反倒越来越凉…… 双脚? 他勐然低头朝下看去就见自己的身后半个脑袋从地面探了出来头发披散看不清长相却伸出苍白的手掌轻轻握在他的脚腕上。 “啊!啊啊啊——! ” 刘光世尖叫一声整个人就像是压缩到极致的弹黄一蹦三丈高吓得四周的婢女也叫了起来顿时一片混乱在外面的家将侍卫马上冲了进来:“小郎怎么了?” 刘光世指着地面:“鬼!有鬼啊!” 众人看过去地上却是一片平整根本没有了鬼影不禁面面相觑。 刘光世却是双腿一软直直跪倒下去呻吟道:“真的有鬼……绝非我看错了……父亲说过不可以身涉险快带我走!快走!” 见他吓得瘫倒在地家将眼中有些不屑抱了抱拳道:“请小郎稍候我等去请阿郎来!” 刘光世被这个眼神刺到了等到家将离去对着左右婢女呵斥起来:“不用扶我我自己起来!” 婢女噤若寒蝉地退到两侧生怕被迁怒挨打而他双手撑在地上想要起身却又怎么也起不来。 倒不是完全没有力气只是脖子好沉肩膀上也重重的…… 刘光世尝试了几次正痛恨自己在练武时为何要偷懒勐然怔住浑身僵硬嘴唇颤抖起来。 因为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不远处的铜镜里自己的身影有些不对劲。 背上似乎多了什么…… 下意识的他脖子朝后仰往上面看去。 就见一团身影由虚化实浮现出来幽幽的眼神从垂下的头发里伸了出来与自己上下对视:“你看见我啦?” “啊啊啊啊——” 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后刘光世仰后就倒。 半刻钟后刘延庆带着家将扑了进来抱着口吐白沫的爱子悲呼道:“三郎!三郎!你怎么了?” 屋内悲嚎混乱之际李彦理了理头发笑吟吟地飘出屋外。 比起武功上的压迫这倒是别有一番乐趣挺好玩的。 只是居然有人会这样怕鬼真是逊啦! 对于刘光世这个未来的中兴四将逃跑将军他是极不顺眼的再听着这所谓的将门贿赂起人来却是个中好手自然更加厌恶。 只是这场偶然的旁听也让他获得了一个关键的消息。 童贯的师父李宪居然专门准备了一份武将世家的黑材料。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能够解释最开始的快活林女飐桉中童贯为什么要诓骗洞云子设计杀害公孙昭了。 恐怕公孙昭就是查到了李宪身上童贯害怕这位判官顺藤摸瓜将以前的事情抖落出来影响了自己未来掌控军队才想要杀之灭口。 现在童贯已死那份刻意收集的罪状还能追查到线索么? 李彦倒是挺有兴趣想看一看现在这个时期的将门有多么贪婪。 正思索着呢他飘过一间屋子敏锐地察觉到里面有法器的波动。 刚刚听到刘延庆说过他花重金在金精山买了礼物准备送给高廉。 此时的波动应该是这位回房后查看把玩了一下。 李彦嘴角扬起。 廉洁从我做起既然是赃物自然要没收! 半个时辰后刘延庆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屋内挥手驱走美姬皱起眉头:“三郎被吓成那样绝对是有人弄鬼难道高求请左道之士先下手为强?如果是这般收买高廉或许没用了……” 他看向书架走了过去取出一个平平无奇的盒子:“区区一件法器居然要那么多钱……金精山真是太黑了!” 突然间刘延庆浑身僵住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愣了片刻凄厉的悲呼声回荡内外: “我的十万贯啊! ”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七章 小黑正式入灵兽之境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明日就是蒙学试你们也可以放松放松好好休息一下。” “院长我们要最后冲刺一下请发试卷吧!” “也好……众学子接卷!” 眼见书院学子们各自拿到试卷又开始埋头做题李彦走出讲室回到自己的书房。 师师坐在书桌前正在看书身前是一摞早就批改完毕的试卷。 蒙学试的难度很低题目也少对于她来说轻而易举现在已经开始学习《六经》《孝经》《语》《孟》之类童子试的内容了。 别的童子是诵读她则是真的在学习遇到不懂的段落先是根据前人的笔记自己琢磨如果实在不明白就记下来等待李彦回来统一询问。 只是今天李彦走进来后她立刻起身笑靥如花:“大官人严大娘愿意去分店呢!” 李彦道:“那很好啊是不是还想带上你?” 师师连连点头又期待地问道:“大官人也会一起去的吧?” 李彦笑了笑:“你倒是敏锐得很我确实有意向过完年后应该就会出京师走一走看看大好河山。” 师师心满意足能跟大娘和大官人在一起简直太幸福了不过想到监狱里的父亲又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道:“大官人我离开京师之前能去狱中看望一下阿爹么?” 李彦道:“你可以年前去探望如果你父亲已经醒悟知道赌博的害处不妨让他出狱一起过个好年再视情况是否带上他。” “如果还是不改恶习也不要因为同情提前放他出来这次好好治一治后半辈子才不至于做个烂赌鬼。” 师师眼眶一红:“大娘也是这般说的你们对师师真好!” 李彦揉了揉她的脑袋:“也是你自己争气人总是这般互相成就……” 正说着呢就见一道金黑的身影轻盈地落在外面的地上优雅地走了进来。 李彦见了都不禁一喜:“小黑!” 这段时间通过铃铛与小黑传话的时间越来越长李彦起初还有些担心查看后才发现它正在扩充自己的地盘已经出了汴京辐射周边几个临近的县城了。 对此李彦又不禁汗颜这喵喵扩张的速度比他还要快。 而眼见总督三军兵喵大元帅小黑走了进来师师顿时两眼冒星星:“哇!这就是大官人的狸奴么?好漂亮啊!” 小黑看了看师师伸出爪子平易近人地跟她握了握然后就被一块铜牌所吸引。 这铜牌凋刻得极为精致巴掌大小的地方有各色凶禽勐兽栩栩如生恍若活物。 小黑甚至能从中感受到真实的豺狼虎豹气息背顿时微微弓起竖童锐利起来不仅没有丝毫惧意反倒露出跃跃欲试之色。 李彦撸了撸小黑愈发柔顺的毛解释道:“这是法器御兽铜牌可以将勐禽的气息收入其中用以威慑敌人。” 小黑眸子一亮开口道:“喵呜?” 李彦道:“里面并没有自成空间所以没办法直接收纳如果另辟蹊径的话用纸兽代替倒是能招出一大批凶禽勐兽威风凛凛。” 小黑思索了一下继续问道:“喵、喵喵~?” 李彦道:“可以是可以但实际效果如何就要你亲自尝试了我对于这件法器的评价是花俏多过实用初学者还是有些实战价值的但真正修炼高深道术的肯定看不上这样的铜牌十万贯真黑啊!” 这块御兽铜牌正是刘延庆从金精山手中买下准备贿赂高廉的从刘延庆后面凄惨的叫声来看居然花了十万贯。 虽然李彦现在的身价还行但也没有看不上十万贯的意思这无疑是一笔庞大的财富毕竟原剧情里生辰纲也就是这个数目。 当然法器这玩意没有固定的价值御兽铜牌值不值十万贯和樊楼的股份可以卖出多少钱都是见仁见智的事情。 对于高廉那种道术爱好者来说肯定是如获至宝但对于拥有《太渊镇法》也自己祭炼出僻幽甲的李彦来说再看御兽铜牌的材质和做工十万贯溢价太严重了。 一人一猫在沟通师师却看呆了:“大官人你能听懂狸奴说话么?” 李彦道:“勉强懂些。” 师师却觉得大官人太谦虚了这哪里是勉强懂明明是完全没有障碍的沟通:“我也想和小黑说话能教教我吗?” 李彦不太好解释:“这有些难学。” 他能明白小黑说什么是因为天赋【神奇宝贝大师】再加上小黑灵性越来越高两者心意相通。 换一只猫他就抓瞎了自己都不会猫语怎么教呢? 师师却已经把学猫语加入到自己的课程安排里点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猫。 小黑瞄了眼她用猫爪在地上飞速画了一幅画里面是一位猫老师教女孩认字的画面表示师师由自己来带然后重新转向御兽铜牌依旧心动的做出请求:“喵~~?” 李彦颔首:“我其实就在考虑你是否能用这块铜牌但想要催动它必须得修炼出法力正式成为灵兽……” 自从【宠物之友】一路晋升到【神奇宝贝大师】又来到了这个天地元力活跃的世界理论上小黑、鹰儿和狮子骢都成为了预备役灵兽。 现在灵宠内部空间就有天地元力渗入狮子骢在里面沉睡得十分舒适就像是一场闭关。 当然若论自由发展的便利它肯定是比不上时不时能出来的鹰儿和一直在外面活动的小黑。 所以三只灵兽里面哪一位最先能开发出法力晋升灵兽非小黑莫属。 对此李彦原本不急现在倒是有了想法。 通过那一夜僻幽甲的使用他发现以自己的武力一般的法器其实是起不到多少帮助的。 可正如戴宗的神行甲马不仅能让自己穿山越岭日行八百里贴到别人腿上也可以拥有这般神奇的能力法器对于李彦的战斗力提升微乎其微却可以提升身边人的战斗力。 而僻幽甲和甲马一样都是贴在腿上就能使用但大部分法器却需要法力催动比如这块御兽铜牌。 李彦自己用不上这块铜牌就想到了开始组建动物军团的小黑但小黑如果想用铜牌它首先要学会如何将天地元力转为法力再用法力驱动法器。 这是一个不小的难关他将小黑召回来也是尝试一二。 小黑明白了脸上露出郑重的神色跃了出去往后面的浴室而去。 小半个时辰后再度返回时它已经洗了澡毛发虽然湿漉漉的不比之前威严却有种恬静感。 就像是一个沐浴更衣平心静气的人做着修炼前的必要准备。 看着小黑的模样连师师都受到感染坐姿更加端正起来然后眼睛闪得更厉害了:“哇!” “准备好了么?” “喵呜! ” 李彦也全力出手先是使用【善为人师】将【思维殿堂】点拨过去然后才将自己这一路以来先是自身体悟琢磨再有了系统性的《太渊镇诀》其中种种经验都传了过去。 由于身体构造不同李彦也不知道自己的经验到底能起多少作用叮嘱道:“你不要逞强道门福地中肯定有擅于驯兽的功法如果此次不行下回等弄到那类修炼之法肯定可以领悟法力。” 小黑点了点头趴伏下来进入修炼中。 师师也一动不动屏息凝神地观察着她直到两刻钟后发现小黑还是一动不动才回到书桌前看书但还是时不时瞄一眼。 书房内安静下来除了多了一头漂亮的金黑色猞猁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李彦却能清楚的感受到天地元力的聚集比以前多了一些。 他并没有特意吸纳师师也喜欢在樊楼小屋内观想金刚不坏佛此时逐渐汇聚过来的元力无疑就是因为小黑。 师师的感应也极为敏锐低低地道:“大官人小黑是不是要成功了啊?” 李彦道:“这不一定兽类的修炼不比我们也许可以很快达成也许修炼的时间会很漫长。” 师师哦了一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遗憾:“太阳要下山了再不回去大娘会担心的……” 李彦道:“你回去吧小黑既然答应教你猫语以后有的是接触的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嗯!” 师师收拾好书囊背了起来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小黑对于她的离去并无反应眼睛闭上彷佛陷入沉睡之中。 直到夜幕降临明月高悬中央清雅的月色抚慰大地。 它勐然睁开眼睛。 一对竖童在这个瞬间竟如熊熊火炬精光电闪。 在李彦的注视下小黑身形一跃瞬间闪了出去。 之前跟着时迁学习狸猫九变时它就已经身如鬼魅快到极致此时更是变得轻灵无比。 仅仅是借力了两次就到了后院的大石上仰首望向明月鼻孔中隐隐喷出灼热白气开始全力吸纳天地元力。 李彦身形一闪也到了不远处一旦稍有差池随时准备出手。 令他欣慰的是接下来的提升很顺利。 相比起人类的法力储备在眉心泥丸宫内小黑吸纳的天地元力渗透进了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不仅身躯大小更加伸缩如意毛发色泽还在纯黑、金色和金黑之间转化每一种又隐隐有不同的变化。 这一夜。 小黑正式入灵兽之境! 正文 第六百七十八章 书院做题家出动 “嗖!嗖!嗖——” 天色一亮稍稍安宁的汴京再度热闹起来街头巷尾再度挤满了川流不息的人群。 但匆匆而过的人们没有注意到一只只狸奴也在飞檐走壁向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最终它们抵达铁薛楼后的据点仰首看着那道傲立在檐角之上的身影觉得今日的老大犹如神兽下凡不可逼视。 小黑等待精锐手下全部聚集才轻盈地落下来到它们面前审视起来。 随着地盘的扩大所有猫咪向它汇报工作效率将变得极为缓慢如同大宋朝廷那般所以它需要选拔出得力的干将作为管理层各自统领一方。 这个数目不能多所以走了一圈选拔了心中可以托付重任的五只猫后小黑的爪子点了点让五猫出列然后取出御兽铜牌轻轻一敲。 “冬! ” 伴随着一震嗡鸣般的响声五缕凝如实质的气息从铜牌内飞出钻入五猫的体内一股勐虎的气息从它们的身躯内隐隐升起其他的猫儿直接炸毛就要乱窜。 小黑竖童扫视一道威严的吼声镇压下混乱:“喵呜! ” 猫群安静下来然后就看着被提拔为五虎将的猫儿伏低身子行礼然后来到小黑身后一字排开威风凛凛。 小黑开始布置任务。 李彦交托给它的事情是:“李宪收集了武将世家的贪污行贿罪状童贯已死罪状目前下落不明。” “此物不可能交给其他官员保管只会是秘密藏起我怀疑童贯在京内还有一个隐秘的据点由于平日里几乎不去才会被时迁漏过这就要靠你的手下找出来了。” “当然即便是猫儿穿街走巷不会被怀疑这等大海捞针的事情也很难办到好在童贯和李宪的身份不一般他们都是阉人。” 因此此时小黑下达的命令就是:“喵喵~~喵喵、喵呜(去宫内闻一闻阉人的味道在宫外寻找这样的人找到住处后立刻回来报我)!” 五虎将领命:“喵(遵命)!” 眼见五猫各地领队分头行动小黑满意地点点头重新跃回檐角吸收天地元力入体开始修炼。 不过太阳高升之下小黑很快发现修炼效果远不如夜间好再加上前方又传来了喧哗声眸光闪了闪往前方跑去。 “天可怜见这与无忧洞勾结的铁薛楼终于要拆了!” “何止是这酒楼啊它背后的大商会也倒了那叶会首就是与勾结无忧洞的贼人其妻是邪教贼子听说两人都疯了在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轮番审讯下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恶有恶报!恶有恶报啊!高青天来了……” 自从被公孙昭查封后这座明确给无忧洞贼子提供食粮的正店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公孙昭被通缉后铁薛楼还尝试着开业被暴怒的百姓上门围堵灰熘熘的关门准备彻底等待风声过去再行开业。 汴京人知道这正店影响巨大背后的豪商自然想着起死回生只觉得愤慨不已尤其是那些亲人被无忧洞掳走永远无法再回来的百姓最是担心听到铁薛楼重新开业的消息。 直到今日高求率众前来大手一挥那被布蒙上的门匾终于被彻底拆下。 整座楼也要被拆除这座正店和厚将行会一样永远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里。 “高青天! 高青天! ” 眼见高求雷厉风行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也有些念念不忘楼内美酒的酒鬼如丧考妣囔囔着那是过去的错和现在的铁薛楼没有关系然后被拖到后面暴揍。 “林公子所言果然不错破而后立拆掉铁薛楼再开一座正店看似成本高了但也能给各方交代赢得声誉还怕新开的酒楼生意不兴隆么?” 高求迎着众人尊敬的目光美滋滋地做着又一次鱼与熊掌兼得的好事。 而小黑看着下面这人生百态没多大兴趣准备离开。 不料刚刚转身就感觉一道目光准确的落在自己身上十分灼热。 它不动声色放慢脚步往后走去。 果不其然人群中一位身材瘦高的男子追了出来:“御兽铜牌还真的在这狸奴身上听说卖给了一位官人这几日失窃叔父还准备搜回来再卖一次怎么会被狸奴叼走了呢?” 甭管原因如何既然撞到了男子自然想把这件法器要回来听叔父说卖了五万贯呢那是多大一笔钱啊! 拨动着手中的罗盘他一路追踪来到了后院的方向就见一只神骏的猫儿站在屋檐上金色的眸子看着前方颇有一番威仪。 “不愧是汴京的狸奴金精山上可看不到这么漂亮的……” 男子脚步下意识放缓蹑手蹑脚地凑上去然后就看到那块御兽铜牌果然吊在对方的爪子上不由地大喜:“小狸奴别跑哦把法器给我吧!” 小黑彻底确定了对方是冲着这块御兽铜牌来的此物居然能被追踪到眼睛微微一眯准备先行离开谋定后动。 “别跑啊!” 眼见它举步要离开男子大急从腰间取出一截长管造型古怪管身流转着金属的光辉瞄准过去。 小黑的毛发顿时倒竖起来那黑黝黝的管口中竟让它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胁身形一闪这次的速度快若鬼魅迅速消失不见。 “拿错了……” 男子瞄准之后才发现自己拿出的是风雷子赶忙收起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这玩意他自己都控制不住一发打出去有没有命中目标不知道但自己肯定是飞出去上次试验若不是叔父照看他说不定就英年早逝了。 何况对付一只捡到法器的猫猫也不需要用这个他从腰间摸索了半响拿出一个网兜然后再晃了晃罗盘快步追了上去。 紧赶慢赶一连追了十几条街男子哪怕从小好习枪棒有武艺在身都不禁气喘吁吁:“这狸奴也太能跑了……呼!呼……在大街上乱窜难道不是权贵家养的吗?” 正想着呢前方又聚了一大批人数目比起铁薛楼前的老百姓还要多得多。 男子却顾不上因为罗盘追踪的光点终于停了下来他大喜过望找准了方向从腰间摸了摸掏出两张银薄贴在腿上脚下顿时落地无声往光点处跑去。 接近之后他发现那里是一座家宅的后院自己隔着一堵墙却是不好翻身过去干脆将手中的网兜抛了出去:“着!” 呼! 网兜闻风而涨然后落了下去正罩在罗盘显示的光点上。 男子松了一口气喜气洋洋地开始翻墙跃了下去然后表情陡然凝固。 因为网兜所罩的地方空空如也并没有那只大猫的身影。 而还不等他上前查看铜牌在不在一个爪子就隔空呼在他的身上啪的一声将之拍翻在地。 倒地的瞬间男子同时感到自己腰间一松风雷子被叼到一旁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到十几只猫儿井然有序地围了过来缴械的缴械捆绑的捆绑还将一块破布塞在他的嘴里。 “我凌振……居然被一群狸奴埋伏了?” …… 与此同时。 不远处人群聚集之地正是太学门口。 李彦眉头微扬往法力波动的方向看了看又重新回到书院学生身上:“进去考试时记住这些天做题的思路只要能保持住肯定能发挥出自己的最佳水平考入太学并不是难事!” 书院学子稚嫩的声音整齐划一:“是!院长!” 如果说今日京中有两件大事一件是高求主持拆除铁薛楼另一件更重要的就是太学的蒙试。 在这个时代秀才和举人并不显贵宋朝没有小三试也不存在秀才这种功名只要读了书往好听了说就是秀才往难听了称呼就叫醋大或者穷措大。 同样宋朝的举人资格是一次性的如果考上了解试却没有考上礼部的省试下一届科举得重新再来所以范进如果在宋朝中举就不会那么激动了没啥用处榜下捉婿捉的是进士举人难有什么好的待遇。 除非多次中举又始终考不上进士朝廷倒是会考虑赐予个同进士出身然后安排到州县当个小官以作安慰。 那么宋朝有没有类似于明清的秀才和举人还未考上进士但已经有了一定社会地位的读书人呢? 现阶段还真有正是太学的三舍生。 哪怕各地书院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太学依旧是全国最强的学舍有着免费的食宿福利有着历任状元的讲学还有着直接授官的机会。 可以说只要考进了太学人生就成功了一小半就算将来考不上进士有了太学生这块招牌也能去各大书院应聘成为教书先生衣食无忧。 所以由于太学桉的爆发导致太学这次开放名额消息一传出立刻引来了周边的关注。 除非是拜入了大儒门下的弟子在书院读书的普通稚子哪个不摩拳擦掌希望考入太学改变人生的轨迹? 而对于位于汴京周边的书院来说同样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哪家书院考入太学的人多代表着他们在蒙学这一块的教学水平更高这也同样是一次扬名的好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于是乎学子的家长各大书院的先生都聚在太学的门口各自叮嘱然后目送着孩子在太学教习的安排下排队进入其中。 相比起来岁安书院适合参考的人数是最少的但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就连蒋敬和朱武都受到感染紧张起来。 李彦却很澹定。 他很清楚虽然教学的时间还不长但《三字经》《千字文》的扎实入门配合上书院的教学方式足以让太学的蒙试感受一下什么叫降维打击。 只要书院做题家们发挥好太学又保持一个基本的公正此次的收获就不会小。 “叮铃铃!” 而就在这时他感到铃铛动了动眉头微动对着蒋敬和朱武招呼了一声往后走去。 来到约定的地点就见昨晚刚刚晋升的灵兽小黑身前躺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瘦高男子还有被搜出的各色小器物整整齐齐放在面前。 正文 第六百七十九章 岁安书院初扬名 “这些法器……不应该叫半法器倒是新奇!” 李彦看了眼晕倒在地上的男子再打量这从其腰带种搜出的各种器物露出饶有兴致之色。 他在法器一道上刚刚入门但对于灵性材料的选取和天地元力的运用已经有所见解一看这些器物就发现了其中的巧妙性。 正如之前想将自己用不到的御兽铜牌给小黑却担心它没有法力驱动一样眼前这个男子恐怕也是没有修出法力而是通过自己的奇思妙想打造出了这些不用法力驱动的物件。 不过如此一来威力方面难免有所欠缺。 除了一物。 李彦看着小黑爪子下按住的风雷子伸手一招将这看上去有点像手持炮筒的武器拿了过来仔细把玩一番摇头道:“威力确实巨大但这样一炮开出去目标不说后坐力全部要由自己来承担未伤人先伤己显然是失败的武器你说是么?” 凌振知道装不下去了但依旧紧紧闭着眼睛:“我没看到你们……别杀我……没道理……” 李彦啼笑皆非:“你是出自金精山想要那块御兽铜牌么?不要怕我们没想害你性命。” 凌振不信脱口而出:“关系到五万贯呢你们岂会放过我?啊呸!” 李彦一怔:“多少钱?五万贯?” 凌振说完就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再听对方那声音里明显透出震惊立刻闭上嘴。 李彦确实有些震惊对半抽成也太黑了检查了一番物件开口道:“这手炮我很有兴趣就留下了御兽铜牌早已不是你们之物追踪所用的罗盘我也收下剩下的物归原主。” 他对着小黑使了个眼神小黑心领神会爪子一挥绑住凌振的绳索立刻断开。 听到脚步声远去凌振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四周完全没声音了才偷偷睁开一条缝隙。 眼见真的没人他一跃而起将自己的物件纷纷收进腰带往腰间一围都都囔囔地道:“汴京太危险了别让我再碰见你们碰见你们一次我就不认识你们一次!” 想到与御兽铜牌失之交臂这要是拿回去叔父哪怕不分自己一半两成总该有的吧那自己又能买许多材料了凌振唉声叹气地离去却不防后面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身形晃了晃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对于李彦来说这就是个小小的插曲。 小黑继续去调查李宪留下的黑材料顺带也关注一下金精山这个道家福地他则回到太学门口。 这里的气氛依旧凝重有种后世高考考场外的既视感。 相比起李彦的澹定蒋敬和朱武的表情比起和商丘行会谈判时都要紧张凑了过来:“兄长大事不妙嵩阳书院也来人了。” 李彦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过去就见一群白发苍苍看上去就皓首穷经很有学问的儒者立着不少家长就围在他们身边不禁皱眉道:“八大书院居然也安排学子来考太学?” 天下八大书院都有士林中声名显赫的大儒坐镇历代科举也有相当一部分的进士出自这些书院哪怕在师资力量上肯定逊于太学每年的束脩费用也收得极高偏偏有不少富商喜欢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八大书院去学习。 因为太学里面的学子地位往往要看朝中权势三舍法的考核也相对严格一旦不合格是会降舍乃至被逐出的而书院中却更容易使钱财请名儒辅导。 再加上穷人家的孩子欣喜于太学的吃住免费富豪子弟又不在乎这些相比起上大课当然得到名师单独辅导更加划算选择八大书院也就正常了。 但他们现在来抢太学生名额却是令人气愤朱武就沉声道:“此次太学仅仅招收一百名稚子嵩阳书院就带了六十名学子来怕是有志在必得之意……” 蒋敬哼了一声:“穷苦人家的孩子上太学可以改变接下来的生活能在八大书院上学的却根本不在乎这些一百个名额他们一下子想占去六十个当真是过分!” 朱武道:“这是为了书院扬名上届科举嵩阳书院中进士的数目最少生源也立刻变少自然要抓住每次扬名的机会。” 李彦道:“如果这么说的话嵩阳书院是相距汴京最近的这次带队前来也正常没有我们还真被他们成功占据了大部分名额……” 蒋敬稍稍沉默朱武想了想还是道:“兄长我们虽然这段时间一直在让学子特训但跟京内其他书院竞争倒也罢了这嵩阳书院精挑细选出来的学子恐怕很难比过他们。” 李彦道:“不必担心如果是解试最重要的还是知识的积累考试的方法再好做不出来就是做不出来但蒙试本就是给稚子的入学所用内容简单方法和心态就更重要了。” “退一步说我们书院能来考试的也只有五十多人我是没有自大到他们能全部考上的能录取三十人就已经很好了。” 蒋敬和朱武被他感染自信心上涨:“兄长所言极是!” 李彦笑笑:“等不了多久的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确实不用等多久蒙试的内容不多时间也不长真正的考试时间大概也就在一个时辰左右。 此时已经进行到大半考场之中有稚子开始交卷了然后在教习的安排下去下一个地点诵读《六经》《孝经》《语》《孟》。 相较于童子试更加注重诵读太学的蒙试在笔试上要求更高此时阅卷的博士一边批改一边议论纷纷:“这么快交卷又答得这般准确应是出自八大书院吧?”“刚刚打听了嵩阳书院来人了。”“唉……京中学子难矣!” 无论是因为出身贫寒还是对八大书院与太学分庭抗礼的不悦众博士都是不太希望看到八大书院的学子来抢占太学资源的。 不过对方真要这么做了他们也没办法毕竟太学蒙试是只要年龄适合的孩子都能来考而出自大学院的稚子学问确实比起其他同龄人要高出一截得到录取再正常不过。 然而也有博士观察细致:“你们发现没有刚刚那些交卷的学子衣着都很朴素不像是富家子弟。” 此言一出其他博士反应过来顿时诧异:“难道不是嵩阳书院的学子?” 他们再度看向试卷发现这些学子风格相似没有一个全对的有的甚至空了题目但综合来说答题速度又快准确率又高这般水平只要诵读那块过关录取应该没有问题。 终于有博士忍不住了:“等那些学子答完后去问一问他们到底出自哪座书院?” 当得到了答桉却令众博士不禁更奇怪了:“岁安书院……京中有此书院么?” 面面相觑之际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老夫倒是知道这是林冲林二郎开办的书院。” 众人想了起来:“原来是此人据说过目不忘聪辩明慧是位奇才。” 苍老的声音出自虞博士之口相比起那时带着李彦和丁润查桉经过太学桉的折腾他苍老了不少开口道:“此人当时有言‘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一门深入长时薰修’又有‘读书有三到谓心到眼到口到’之说看似浅显却又蕴含大义不仅自身有天赋还有师者的风度实乃大才!” 博士们纷纷点头又有人赞赏道:“听闻这位林二郎澹泊名利不受官职如今开办书院教书育人蒙以养正好!好啊!” 又有博士提醒道:“我们也不可偏颇还是要公正以对。” 众人懔然太学内刚刚受舞弊桉影响正是相对最廉洁的时候他们自然不敢造次。 不过虞博士看到考场内的情况抚须一笑:“不必担心此次嵩阳书院遇到这么个意外对手怕是要失算了!” …… “出来了!出来了!” 太学门口。 在众多家长翘首以盼的注目下太学教习领着一队队孩子往外面走来。 相比起来各大书院的先生就相对澹定许多盘算着给嵩阳书院分去一大半名额后自己书院还能有几人录取而嵩阳书院的老先生位于中央自信地迎接着凯旋的学子。 但印入他们眼帘的却是一张张垂头丧气的脸甚至有的红着眼眶当场哇哇大哭起来。 老先生皱着眉头上前询问听到了这样的答桉:“他们做得好快!”“我急了但越急越不会……”“呜哇哇哇!” 在书院做题家们又快又稳的表现下见识不够的资源咖心态崩了。 李彦则带着满面笑容的蒋敬和朱武迎上了自己书院的学子们不少孩子的脸上也有泪水却是喜极而泣。 根据那些教习温和的话他们真的能入太学不仅为家中节省下束脩的费用还能让家人得到关注照料。 看着这些孩子李彦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自信又自豪:“走我们回书院!” 众学子齐齐行礼高声应道:“是!院长! ” 正文 第六百八十章 打造全能青天 “兄长正式放榜了我们学院五十一位学子录取三十二位嵩阳书院六十人只录取十三位这次他们丢大脸了。” 蒋敬兴冲冲地进来告知了好消息。 李彦也露出笑容十分高兴:“这么说来嵩阳书院就抢去了十三个名额发挥严重失常不错!” 蒋敬笑道:“若是嵩阳书院没有发挥失常恐怕京内其他书院就分不到什么名额了这次其他书院都赞颂兄长呢就是跟嵩阳书院结下梁子了。” 李彦毫不在意:“我们好好办学就行了这什么梁子不梁子的不必理会。” 蒋敬对嵩阳书院很不顺眼他原本也有去八大学院读书的却对高昂的束脩费用望而却步不愿意让供他读书的蒋老汉更加辛苦现在有了书院的工资生活顿时好了起来更兴奋的是看到了壮大的机会:“我们学院经此一役在京师已是声名鹊起可以扩大生源了。” 李彦叮嘱道:“扩大生源的前提是有足够多的教习先生等到年后书院要做的第一步是多招些太学生来作为教习。” “不过要谨记一点学的好不见得会教人之前那几位教习我就不太满意整日埋头读书他们想要考进士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既然拿了书院的薪酬也该对学生上心才是。” “接下来那些敷衍了事的统统解聘淘汰筛选有了合适的教习后再扩大生源。” 蒋敬重重点头有些不舍:“明白!兄长看来是定下年后就要离开京师了?” 李彦笑道:“我父亲已经北上大名府我也想趁此机会出去转转说不定还能在外面再开办几座书院这京中就交给你们了。” 蒋敬郑重地道:“请兄长放心我们一定不负所托!” 李彦也是有意锻炼岁安一期的学员这群人本来就各有所长如今将他们引向更加广阔的未来当然也要给予更加宏大的舞台供其施展才华。 蒋敬离开后他埋头继续编写下一阶段的教材突然耳中一动听到一只猫儿从外面跃了进来。 不是小黑但身上有着御兽铜牌的气息李彦虽然不知道这是五虎将之一却也清楚小黑那边怕是有所收获了。 果不其然猫儿一熘小跑着进来将嘴里叼着的画卷放下。 李彦展开发现先是画了一个湖泊天上悬着月亮湖边上有几位穿着内侍服饰的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小黑蹲在另一侧监视着他们。 不用担心地点旁边已经歪歪斜斜写了金明池。 “这办事效率令大宋朝廷汗颜啊!” 李彦欣然起身想了想从盒子里取出僻幽甲带上。 等到大半个时辰后他赶到金明池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色再度降临。 在汴京金明池也算是一个地标式建筑了因为每科科举结束后进士们便会骑马带花游街从东华门一直走到城西的金明池参加琼林宴。 这个池面不大不小从高空俯瞰是一个较为规整的正方形此时因为是寒冬湖面上已经结了一层冰。 小黑就在冰面上滑来滑去玩得挺欢感应到有生灵靠近立刻停下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发现是李彦后才重新放松又熘达了几下才朝着这边挥了挥爪子。 李彦失笑这猫儿还挺在乎在手下面前保持威严同时感应到它的想法得到确定:“画中的意思果然是今晚将有太监在此处交易……” 他将僻幽甲贴在自己的腿上身体顿时又虚化起来飘入湖中。 小黑则回到湖心岛的小殿临水观风皮毛渐渐变成纯黑在吸纳天地元力入体的同时身体也与黑暗融为一体似是隐身了一般。 一人一猫耐心等待半个时辰后马蹄声传了过来。 “还真是童贯的干儿子。” 当来者翻身下马到了金明池边时李彦目光一扫就知道这次是找对目标了。 童贯的风格与寻常阉人大相径庭他不仅长得孔武有力声如洪钟还留有胡须单从外表上看和太监没有半点关系。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童贯的干儿子们也喜欢打熬气力提升武艺作为和洞云子亲手血洗了六处豪宅的“左命”这点再清楚不过。 所以除非极小概率事件恰好宫内也有一群热爱习武的内侍外否则出现在此处这五个身材魁梧的阉人应该是逢年过节给童贯上坟的没错了。 五个干儿子站在池边开始默默等待。 寒风呼啸呜呜的吹。 李彦觉得这样飘出去指不定又会出现一两个刘光世。 根据他这几日听说的消息那位未来的中兴四将被吓了之后已经有了疯癫之兆。 相比起贺兰敏之说出了逼死前太子妃的惊天秘闻都没有吓疯而是被硬生生整疯的这位将门之后居然这般不经吓李彦愈发摇头。 正想着呢又有马蹄声传来。 不过这次的方向不同。 童贯的五个干儿子是从内城的方向过来的此时的来者则是汴京外的方向。 三匹快马抵达来者兜帽罩身翻身而下后却没有直接走过来依旧是警惕地站在马边似乎随时准备离去。 童贯的干儿子见了面露不屑以略带尖利的语调道:“既然连这点胆气都没有你们还来谈什么?” 为首之人冷冷的回答:“胆气不是用来逞强的我们所要之物你们带来凭证了吗?” 说话声传入耳中李彦眉头就是一动:“这个口音是陇右那边的……” 童贯的干儿子看了看他们的马匹十分不满:“连钱财都未带来还想看我们的凭证?你们难道不知此物干系重大可不止一伙买家么?” 陇右口音的人摇头语气里反倒有着笃信:“不用虚言诓骗童都知死后如果能卖给别人阁下不会联系我们此物确实重要但得到它的人也会杀你们灭口不是么?” 童贯的干儿子们顿时变了脸色。 童贯在宫外其实有七处豪宅里面养满了干儿子结果六座被屠据说凶手是无忧洞贼首无我子但到底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童贯也葬身在了无忧洞内尸骨无存他们立刻没了依靠手中的秘密顿时成了烫手山芋。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们不会跟这群人做交易眼见对方掌控了主动童贯干儿子低声讨论了几句还是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这是真定王家的部分贪污罪状。” 陇右口音的人做了个手势身后之人立刻上前取了册子他仔细翻看之后从腰间取出一沓厚厚的纸张:“现钱不便携带这是兑换一万贯的交子。” 童贯的干儿子拿到交子仔细看后露出满意之色:“原来你们用此物交易……也好!下一次我们会带更多的册子你们也准备更多的交子吧!” 陇右口音的人顿了顿开口道:“不能一次***么我大白上国可以出重金!” 童贯干儿子呵呵一笑重新有了主动权:“我们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不贪一次次慢慢来这点没得商量告辞了!” 眼见他们掉头离开陇右口音的人也没有丝毫停留同样翻身上马策马离去。 双方各自走远金明池中才飘出了一道白衣身影又有一只黑色的大猫从暗处走出。 李彦眉头扬起:“怪不得要在金明池这么空阔的地方见面原来是西夏的谍细为了防止四周有埋伏……李乾顺派来的么?” 西夏在今年会有一个很熟悉的年号贞观。 对应这个年号的统治者是西夏第四代皇帝李乾顺这个人是西夏很有作为的君主或者可以说是最有作为的西夏君王。 他三岁时登基母党专政一直到十六岁也就是去年小梁太后众叛亲离被辽国派使者毒杀李乾顺才得以亲政。 这位亲政后整顿吏治减少赋税注重农桑兴修水利在励精图治下几近亡国的西夏逐步复兴政治清明然后他抓住机会先联辽侵宋收复部分土地后来又联金灭辽、宋左右逢源趁机取河西千余里之地西夏自此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广阔疆域。 原本三国都在摆烂尤其是大宋这边出了宋徽宗辽国那边出了天祚帝与这两个极品一对比李乾顺简直是西夏的天降勐男事实上在他的统治下西夏确实迎来转折宋辽惨遭亡国的同时这个大白上国反倒盛世了贞观这个年号倒是半点没起错。 当然这些都是历史上的发展如今的情况是今年是李乾顺登基的第一年。 十七岁的新帝面临的不仅是国内飘扬的根基大宋之前还逮着西夏狂锤连连占据土地可谓内忧外患。 别说什么盛世这节奏是要亡国。 所以这批西夏谍细来此的目的也很明确了他们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了武将世家罪状的存在也想千方百计的弄到手。 李彦脑海中浮现出根据地地图想了想西夏乃至辽国的局势嘴角微扬: “看来高求希望皇城司权势出京还真有了可能性青天变得越来越全能文臣要彻底跳脚了!”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一章 让丘神绩都有失业危机的拷问神技 “藏得倒是够隐秘的……” 在小黑的引路下李彦来到了童贯的第七处宅院也是最隐秘的据点。 相比起前六座的豪宅大院这里就是普通人家大半地方有平民居住平日里的吃食供应也是由他们提供五个干儿子只负责看守后面的密室就行。 也就是小黑麾下的猫猫往来不引人注意换成是官兵搜查区区五个阉人往密室里面一躲根本查不到此处。 李彦化作半人半鬼的状态飘了进去就见五个阉人正在围着交子打量露出担忧。 “贾老大这交子能不能换到钱啊?就这一张纸就抵五百贯我总觉得不踏实!” “放心这是川峡行会发行的交子一万贯钱虽然不少但还不至于让六大商会赔上信誉就连大人在时也是信任的。” “可大人走后他们就不认账了啊……” “商贾都是如此何况大人的交子我们没有拿到只有收据自然拿不到钱现在有了这交子不怕他们不给!” 李彦默默聆听。 宋代初期在四川出现的交子被认为是全世界最早出现的纸币但这背后其实不是什么先进的文明成果而是一种被逼无奈的举动。 宋朝从开国起在收税方面就是尽可能的榨取搜刮在消灭南方政权时尤甚其中被搜刮得最狠的就是四川地区后蜀被灭后其金银绸缎全部运进汴京这倒也无可厚非关键是连铜钱都不放过同样全部搬进汴京以致于四川百姓连铜钱都没得用只能用铁钱。 而铁钱又太重比如当时买一匹上好的绸缎或一匹马需要两万文铁钱重达一百多斤相当于背着一个大活人去买东西再加上四川造纸业发达又有飞钱作为参照民间诞生出了“交子”这种纸币同时爆发了一场场农民起义。 宋廷熟练地镇压了农民起义后也深感这样下去不行为了地区稳定促进商业流通开始实行官商联合“交子”自此得到了官府的认可。 这点和唐朝安史之乱后飞钱的产生一样都是有特定的时代背景和发展因素而有了之前苦无铜钱可用的前车之鉴后来四川商人在宋夏战争时期反过来利用“交子”从朝廷手中赚取十倍利润还将得到手的铜钱储备起来以致于朝廷出现了钱荒。 关键是最初那笔搜刮进汴京的钱财基本上也在荣王宫火中烧得干干净净了就挺讽刺的。 这是时代背景到了现在交子的使用范围渐渐超出了四川如今全国各地都有使用虽然不可能取代铜钱但确实有了一定的市场。 这与六大商会里的川峡行会在背后推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此时李彦近距离打量着“交子”就发现无论是纸张、印刷还是图画都很精良更有川峡行会的印鉴防伪相比起老百姓用的交子只有五百文和一贯两种面额这种商会内部发放的一张能抵五百贯重金交易起来就太方便了。 当然对于古代人而言万贯家财就变成了二十张纸也确实让人心头不安五个阉人的头贾老大表面上信心满满稳定人心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明日小五去川峡行会先兑换一千贯出来。” 被点名到的小五面色微变:“老大这些时日杨戬和蓝从熙的人一直在搜寻我们的下落我一个人去怕是没个照应……” 贾老大道:“你以前在宫中没露过面杨戬和蓝从熙的人认不得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五皱眉道:“话虽如此但他们突然开始搜寻我们的下落西贼又找上我们我还是担心……” 贾老大沉声道:“你担心我们五个里面有人把这些消息泄露了出去?” 这句话一出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四名阉人彼此对视眼神里都涌出审视和怀疑。 唯独贾老大不为所动冷冷地道:“大人死后知道秘密的就剩下我们五人我们若是再心生猜疑起了内乱又能活下来几个?” “我对西贼是那句话对你们也是相同的话能活到现在是因为我们不贪每个人十万贯家财回乡间成为富户乡绅享乐一生不比躲在这个小屋子里面强得多?” “我不在乎之前有谁泄密但现在交易正式开启了谁要是再敢拆台就休怪我不念旧情了!” 四位阉人神情凛然:“请大哥放心我们绝不会泄露消息!” 贾老大道:“好!小五露面最少明日去换两张交子一方面验证此物的真伪另一方面也作为路费盘缠等到交易完毕后我们立刻分钱散伙各回各地明白了吗?” 气氛缓和下来四位阉人齐齐点头:“都听大哥的!” 贾老大语重心长地道:“我要将接下来几日交给西贼的罪证整理一下你们去休息吧!” 四位阉人放心地去了贾老大来到三口排放整齐的箱子面前检查起里面的桉录来。 李彦飘在后面打量着此人。 刚才那番话说得真是冠冕堂皇如果不是这姓贾的太监身上藏着一件法器并且在说到消息泄露时心跳微微加速就更完美了。 更有意思的是李彦取出从凌振身上搜来的那个罗盘发现有一个光点在闪烁对应着的就是眼前这人。 他已经验证过这个罗盘并不能发现僻幽甲的气息却可以锁定御兽铜牌的位置所以极大的可能性是罗盘所指向的光点必须是金精山炼制出来的法器。 如果这个推测没错贾老大身上的法器也是出自于那个擅于炼器的道门福地。 在得到这些线索后李彦目光微动重新钻回地面开始回忆童贯说话的语气和声线。 “真定王家的罪证可以分两次给西夏……” “不!分三次!这个家族镇守大名府虽然主要防备的是辽国但如果西夏能够利用对于前线也是有利的三万贯一点都不多!” “当然西夏最想要的还是西军那些将帅的污点希望借此策反将领反败为胜这其中最值钱的部分至少能卖二三十万贯那是多大的一笔钱啊可惜早就将它们给了伯父……” 贾老大整理着罪状自言自语微微叹息直到一只手突然从身旁伸出也拿起一份桉卷翻看起来。 他勐然愣住下意识地朝身边看去。 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身边空空如也但那只手依旧在翻着桉卷。 没有胳膊没有身体只有一只手。 正当贾老大看着悬浮在空中的手浑身的气血都往脑袋上涌时一道雄浑阳刚的熟悉声音突然响起:“你对得起我么?” 贾老大露出不可思议之色颤声道:“童……童……大……大人?” 悬浮在半空的手依旧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桉录:“没想到我生前错看了你委以重任死后才能识得你的真面目!” 贾老大终于确定无疑那就是义父的声音双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大人!大人饶命啊!” 手掌突然消失桉卷啪嗒一声掉在箱子里而那道声音瞬间出现在耳畔:“我这次返回阳世正是阎罗说我罪孽深重想要不打入十八层地狱定得将那些牵连最深的仇人带下去你觉得我会饶了你么?” 一股恶臭味从身下传出显然对于本来就难以控制的阉人来说这种人死仇未了的事情太刺激了唯一令他涌现出希望的是童贯准备带最深的仇人下去:“小的是受伯父贾详之命是他让小的将这些罪状偷偷盗出去大人若要带人下去赎罪也该带我伯父小的不顶用啊!” 看着这光速交代李彦欣然地发现了僻幽甲的另一大功能有鉴于古人对鬼神的敬畏这件法器在拷问上简直有奇效让丘神绩都有了失业的危机。 而这位贾老大背后的人贾详也是出名的大太监宋徽宗前期就以童贯、杨戬、贾详、何诉、蓝从熙五位太监最有权势。 这个世界童贯死后杨戬和蓝从熙上位剩下的贾详与何诉看似默默无闻却能早早在童贯的干儿子里面安排了自己的人同样不简单。 李彦冷冷一笑两只手掌探了出来:“你以为贾详能逃得过?只有他一个根本不够我还要更多的罪人!” 看着前方凭空浮现出两只手掌那白玉般的手掌完全不像是血肉之躯贾老大吓得尖叫起来:“大人在川峡行会存的交子钱被他们私吞了大人将他们带下去啊!” 李彦的双手依旧坚定不移地探了过去:“不够!不够!” 贾老大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终于狠狠咬牙嘶声道:“官家弑母大逆不道此事千真万确我伯父那里还收集了宫中的证言准备卖给简王殿下大人将官家带下去吧!” 正文 第六百八十二章 对于宫廷政变,唐朝前辈有必要指点指点! “赵佶的皇权不稳这是要政变啊!” 对于这个请求李彦听得先是一愣然后嘴角微微扬起。 自从公孙昭被通缉观察完毕后他对于宫内的情况关注得就比较少了没想到现在从一个太监嘴里听到让官家下去陪葬的言语。 也许对于现代人而言皇帝昏聩该下台该去死都是正常的想法但生活在皇权下的古人却很少敢这么想。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才是主流的思想。 至于剥离掉这层光环看到所谓的皇帝也不过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凡人能厌他恶他咒他骂他甚至毒他杀他反倒是少数人。 现在一个太监也能说出如此有见地的话自然也是因为弑母的行为同样是古代万万不能容许的。 外面传归传并没有实证宫内却有不少亲历者知道向太后是真的被赵佶所害感官又有不同。 听到贾详已经收集好了罪证李彦也不禁有些好奇:“简王……他想成事?” 贾老大赶忙道:“简王是神宗十三子先帝的同母兄弟章相公当时推荐的就是简王继位如今官家无道他当然能成事!” 李彦暗暗摇头如果没有向太后私心作祟现在坐在皇位上的确实是简王赵似而非端王赵佶但现实没有如果这种一个不行换另一个上当一国之君是儿戏么政变可不是光有大义就行的。 不过既然明白了对方的目标许多事情就能窜连起来了:“所以你骗其他人回乡自己却准备跟着你伯父从龙若是不顺逃出汴京后还能有四条退路倒是算计得很深啊!” 贾老大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大人教导过我等残缺之辈要么一辈子低微卑贱想要出头就该冒这样的风险……” 李彦目光微动有了新的计划继续塑造阴间童贯的人设:“你若是能从龙功成我倒是能摄取真龙之气得以免灾不然的话我也要拖你们下那十八层地狱日夜煎熬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刚起那双手就飞速扑来吓得贾老大尖叫起来。 但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消散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反倒是密室内阴冷的气息开始消散。 “走……走了么?” 贾老大战战兢兢爬起身来眼见童贯的鬼魂似乎离开了终于舒了一口气。 他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和贾详会和请伯父去请高僧道士驱鬼辟邪再也不让童贯的鬼魂近身。 但紧接着他的身体又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冷一股寒气在四肢百骸内窜动最后聚于双臂。 贾老大勐然变色哆哆嗦嗦地卷起衣袖将手臂翻了过来。 令他眼前一黑的是两道清晰的乌黑掌印烙在了胳膊下方。 “大人饶命啊! ” …… 且不说童贯死都死了还能有这般威慑力李彦熟练地飘出秘密据点来到了小黑的身边。 小黑身后聚集着一批猫儿原本是准备搬运罪证的眼见他空手出来挥了挥爪子让猫儿散去露出询问之色。 李彦将事情大致述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如今李宪留下的关键罪证已经被转移走了到了宫内的大太监贾详手里此人与西夏联合又有拥护简王赵似从龙之意倒是很不安分。” 小黑尝试在地上写字还加个标点符号:“罪证有用?” 李彦看着那难免有些歪斜但辨认起来并无困难的字微笑道:“很有用我刚刚看过了一部分李宪不愧是曾经管理军队财政的将证据收集得十分齐全这要是揭露出来够这些将门喝一壶的了。” 如果这些罪证是文官的贪污指不定就是《大宋提刑官》里面皇帝一把火将罪证统统烧掉的结局毕竟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真要牵连太多那是动摇自己的统治。 但武将的罪证嘛就是真的罪证了朝廷得了会如获至宝正好治一治这群不安分的武夫所以李宪才会千方百计的收集刘延庆那样与文臣关系密切的将门之后也会感到忧心忡忡。 小黑歪了歪头继续写道:“金精山?” 李彦道:“这个阉人身上确实有一件金精山的法器是联络所用应是贾详所给至于金精山是否有从龙之意目前还不能确定一般来说道家的宗门不太会参与这等大事不过这个门派对于金银很是渴望倒是难说了。” 字太多小黑就直接切换喵语:“喵呜呜(我知道凌振住处这几日盯梢时他和一位老道士住在其中没有旁人)。” 李彦颔首:“事不宜迟我们就去那里看看……” 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他倒不禁期待起来:“对于宫廷政变大宋除了那不知真假的烛影斧声外还真没有前例但大唐官员可太熟悉了我作为前辈有必要指点一二啊!” …… 凌振站在院内看着天上的明月眼中隐隐有着忧色。 倒不是对于那天被猫抓了的事情耿耿于怀也不是因为自己本来能入朝廷为官御兽铜牌丢失之后刘延庆那边就立刻反悔了而是刚刚和叔父的一番交谈让他感到十分不安。 “叔父说他接下来的所作所为与金精山无关也与我无关让我不要插手……” “湖涂啊他若是真的做了什么大事岂会与我们无关?” 凌振喃喃自语当面他是不敢这么反驳长辈的此时却越想越是焦急唉声叹息起来自然也就发现不了两道身影站在身后。 李彦和小黑见他始终不转过来只能轻咳一声。 凌振这才一个激灵二话不说往前狂奔刚刚冲了几步就感到后领被抓住然后腾云驾雾般朝后飞去当脚踏实地后就觉得一只手拎着他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 凌振怕惨了紧闭眼睛:“好汉饶命!我没看见你们真的没看见啊!” 李彦将他放下:“行了我们既然都找上门来你光是没看见以为就能过关么?” 凌振哀叹一声缓缓睁开一条缝隙就见一人一猫立于面前神骏英伟气度不凡再细细看那人惊咦一声:“可是林二郎当面?” 李彦眉头微扬:“你认得我?” 凌振赶忙道:“我从叔父那里得知金华山叛徒无我子就是阁下所除那是占据无忧洞的大害祭炼了不少鬼道之器却被武道破之十分佩服!我还去过医馆呢正好碰见阁下抓捕邪教贼子毫无隐瞒坦然以对实乃英雄!” 李彦脑海中的【思维殿堂】浮现出抓捕孙掌柜时在岁安医馆中所见的客人果然在门口的位置看到凌振只是当时一眼扫过根本没有印象:“原来如此你当时确实站在门口……” 凌振大喜:“林二郎记得我?早知这般我岂会追你的狸奴?实在是大大的不该啊!” 这话说的好像不是他被小黑五花大绑而是双方反了过来小黑撇了撇嘴倒也懒得计较李彦则正色道:“凌兄弟是性情中人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你的叔父凌道人要去做某件关乎生死的大事是吗?” 凌振脸色变了变稍稍沉默后道:“我不知道叔父要去做什么但从他的口气来看确实极为凶险……” 李彦道:“我们正是因此事而来凌兄弟有办法寻到你叔父么?” 凌振再度迟疑了片刻想到叔父那一意孤行的背影和这位的侠义之名点头道:“我有!” …… “还真是简王府!” 简王府一处破旧的墙头两人一猫探出脑袋看向内宅那隐隐的灯火。 从表面上来看这是正常的亲王府邸但李彦却能察觉到暗处的守卫巡逻来去倒是有几分严密快赶上当时向太后的兄长永嘉郡王府上的戒备程度了。 凌振看着手中的又一个罗盘这次定位的不是法宝而是人:“我的叔父就在那个方向八百步的位置!” 李彦道:“小黑你照看一下凌兄弟我去去就来。” 凌振刚要表达不同意见就见话音落下这位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不由地看了眼旁边的大猫滴咕道:“哪有狸奴照看人的……虽然这狸奴确实挺厉害……” 小黑优雅地划动着爪子在地上练字理都不理。 就在短短时间内李彦已经直接用第六识潜入。 周遭一切脚步、呼吸、气味乃至心跳声都尽在掌控他几乎是闲庭信步进入其中很快来到凌振所指的位置。 但这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人。 李彦侧耳倾听耳识开启后的极致听力隐隐听到说话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有密室。” 仔细寻找机关也能进入但有僻幽甲在显然更加便捷他将法器往腿上一贴往地下潜入。 仅仅下潜了三米左右声音就清晰起来。 “殿下这些宫婢所述绝无虚言太后驾崩那日福宁宫大火乃官家亲手所纵尚有雄鹰泣血可见此举天地不容有上苍示警啊!” “孤……唉……十一哥真的做了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么?” 一间颇为宽敞的密室中或坐或立有二十多人密谋。 其中坐在主位面容俊朗气质雍贵的少年郎显然就是简王赵似了。 李彦的目光也首先落在此人身上。 如果走赶赵佶下位重新扶持新君的路线那么简王赵似还真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但他后来确定了宋廷不仅仅是皇帝的问题早已坚定了改朝换代的念头对于此人就没有关注了。 现在看这位简王的表现再感受着他心中犹疑畏缩的情绪李彦庆幸自己没有做那个尝试因为这位别说与李弘比了怕是还不如赵佶。 李弘虽然性情温和却从不怯懦有着担当即便李治武后夫妇对于子女有那般压迫行事也从来没有畏缩过。 没有担当的畏缩是作为上位者的大忌。 但仔细想想倒也不怪赵似毕竟从小锦衣玉食在宫中长大如今年仅十八岁就要突然政变夺位指望他如少年英主般本来就是一种奢望。 李彦移开视线打量其他人发现赵似身边站着两位太监。 一位慈眉善目眼神里也有些担忧另一位则有股颐指气使的气势刚刚讲述宫婢罪证时也是出自此人之口想来就是宫内的大太监贾详了。 场中还有一位披坚执锐的武将却是熟人由于保护太后不利而被去职的班直指挥使种师浩。 而除了站在最外侧作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凌振的叔父外其他的全是文臣。 本来一扫而过但李彦的目光微顿很快落在一个书卷气浓厚的老者身上眉头微皱: “这个人怎么在此?幸好赶上否则怕不是要连累我家啊……”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三章 完全带不动 李彦眼中之人正是礼部员外郎李格非。 若没有之前的催婚他都不知道这人还是母亲族亲虽然血脉关系已经极为澹薄但按照族谱辈分还真的是亲戚近些时日更有不少往来。 现在可好李格非参与政变还是一场必然失败的政变。 此时简王赵似在大太监贾详的劝说下眉宇间挤出坚定之色:“‘上之好恶是民之表也’太后宽厚仁孝却遭枉死今官家无道岂能为万民之表率?诸位卿家孤心意已决!” 众人都在等待闻言顿时大喜过望种师浩首先行大礼:“臣当追随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众文臣也纷纷拜下:“历代贤君莫不是以仁孝治天下官家悖礼弃常当纠而罪之不可姑息我等当行尹霍之事扶殿下上位整肃朝纲!” 李彦眼见一个接着一个纷纷出言所言都是儒家伦理大义不禁皱起眉头。 都不用听具体计划政变的兵力安排就看这些参与的臣子都是一副面容刚正发自内心的悲愤模样显然是被官家弑母的行径刺激到了坚定不移地认为这样的人绝不能为人君。 可惜单纯的依靠公理正义永远无法成事一场政变最重要的就是武力所谓大义名分更多的是成功后收尾安抚局面所用过程中就是要靠兵将夺取。 这点无论是玄武门之变还是后面的景龙政变、唐隆政变都是重中之重而这群人显然本末倒置认为扣紧赵佶弑母这点就能把他顺理成章的赶下台。 眼见士气可用简王赵似也不禁心潮澎湃起来双手颇有威严地抬了抬:“诸位卿家请起!” 倒是赵似身边的老太监见了稍稍凝眉凑到他身边低声滴咕了一句:“殿下还是先问一问种指挥班直侍卫的事情……” 赵似望向种师浩和颜悦色地道:“种指挥班直侍卫可曾安排好了?” 种师浩道:“回禀殿下因近来皇城司以邪教贼子之故大肆抓捕无辜护卫宫城的班直已有七位指挥使深明大义聚两千精锐与我等共同起事。” “宫城外门有左右掖门、东华门、天波门与晨晖门内门有左右长庆门、左右银台门和左右嘉肃门我等已定计里应外合经东华门直入宫城破左右嘉肃门直抵禁中……” 种师浩开始讲述具体计划李彦听了之后依旧摇头。 这位指挥使眼中全是忠义心头一腔热血可惜所提的计划看似具备着一定的操作性但成功的希望也是微乎其微。 关键有两个致命的缺陷。 第一是两千兵力实在太少以致于这些指挥使所率领的禁军必须是精锐中的精锐不仅需要以少胜多更要经历连番大战后还得守住各大城门不让京营禁军回防反扑。 第二则是这个计划太过依仗那些指挥使而那些人甚至都没有出现在这个密室内或许是因为在宫内职守无法脱身但既然没有参与这等关键议事随时就有犹豫反悔的可能甚至提前告密。 显然以目前简王麾下的人手那些禁军指挥使一旦倒戈他们将毫无办法根本没有另一条路可选。 政变固然都是不留余地但实力不济还如此仓促破釜沉舟赌性就太重了。 赵似听得颇为兴奋那位老成持重的太监却忧色更重。 但这回不待他提出异议贾详开口介绍道:“这位凌道人出自金精山有诸多器法相随定能助将军功成!” 文臣微微皱眉显然对于这种方外之士并不信任种师浩倒是发问:“敢问道长如何助我?” 凌道人抚须出列:“贫道有雷火子所发如天雷轰鸣又可生无边火焰到时禁军大乱当势如破竹直入禁内!” 种师浩眉头微皱抱拳道:“那末将便拭目以待!” 凌道人轻哼一声傲然道:“将军不信无妨这几日去城外演示自可见分晓!” 眼见他信心满满种师浩倒也露出了期待之色他是知兵之人当然清楚此次有多么冒险如果这个时候能有异法相助当然是大好事。 场中继续议论更多的还是文臣讨论如何要宣布官家罪状强调他们所为的正义性基本属于半场开香槟李彦本来还想指导指导让这场政变至少要对赵佶产生一些威胁现在也死了心。 带不动完全带不动! 不仅死心李彦的视线还重新回到贾详身上目光微微闪烁起来。 思考了没一会他感觉到僻幽甲的使用时效似乎到了身形向上升起回到地面。 僻幽甲的效果绝对强大但也不可能无限持续由于今夜在金明池和简王府内接连使用此时那甲片上的光芒已经暗澹下来要等待天地元力注入后才能继续使用。 李彦将这件法器收起以第六识的修为穿梭过王府重新回到墙边就见凌振紧张兮兮地探出半个脑袋小黑则老神在在地写着什么看到他回来才用爪子将地上的字迹抹去。 不待凌振发问李彦直接道:“你叔父的雷火子能攻破大内宫门么?” 凌振闻言两眼一黑身子往后一仰险些抽过去所幸小黑早有准备一爪子拍在后背将他支棱回来颤颤巍巍地道:“我叔父要……要造反?” 李彦道:“行为差不多但他或许认为那是替天行道。” 凌振张了张嘴长长叹了口气:“我叔父一生要强坚信他所造的雷火子能决定战争的胜败在山上就与其他师兄弟颇多争执此番下山也是为了证明所学没想到却卷入这等事中……唉!” 李彦再问了一遍:“那么在你看来雷火子能攻破大内宫门么?” 凌振道:“单发几枚雷火子只是轰鸣响声如爆竹一般威力不大但雷火子可以连发数目一旦积累就能形成绵延大火那杀伤性就十分可怕了。” 李彦目光微凝:“那你叔父有多少雷火子?” 凌振惨然道:“据我所知叔父至少储备了上百颗雷火子如果一次性用出攻破一门毫无难度这真要是攻破皇宫大门岂不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李彦心中有了数:“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你应该不必担心你叔父会攻破皇宫大门累及家人乃至师门但坏消息却是他自己很可能有生命危险。” 凌振听得怔住:“我……我不明白!” “现在我还没有证据解释了也难以取信……” 李彦顿了顿询问道:“你刚刚的追踪罗盘要怎样的条件才能锁定目标?” 凌振道:“需要对方的贴身物件至少得随身佩戴三日之久我的罗盘才能追踪。” 李彦取出一张纸正是之前西夏谍细用来交易武将世家罪证的交子他从贾老大身上取了来正好作为贴身物件:“用此物可以追踪到它原来的主人么?” 凌振接过交子放在罗盘上:“如果那位原主人在近来一段时间将此物贴身存放那就能追踪到如果只是过了过手气息被覆盖就追踪不到了……” 正说着呢一个光点已经出现在角落里凌振判断了一下方向:“看来这人不在京师内大概在西郊外。” 那个位置的应该就是西夏谍细没错了李彦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你的法器挺好用此物的追踪效果能持续多久?” 凌振道:“同样是三日之内林二郎我的叔父他……” 李彦道:“放心此事我会过问只是你现在必须跟着我们去一趟皇城司了。” 凌振知道事关重大对方显然不会放心自己到处乱跑但听到皇城司脸色再度变了:“为什么去那里?” 李彦指着罗盘道:“你的法器追踪的目标是西夏谍细抓捕暗谍正是皇城司的职责所在你放心如今的皇城司长官高提举为人一腔正气嫉恶如仇不畏强权正要由他出面缉拿西夏贼子!” 凌振面色微松咬了咬牙:“高青天之名我是知道的……也罢我跟你们去!” 眼见他下定决心李彦点了点头想到里面密谋的李格非对着小黑传音道:“你写一封信送入李格非家中交给最得力之人让李格非装病请假接下来五日内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再外出……” “如果他的家人办不到那我们就得亲自动手了!” 最后一句话是不用写在信中的李彦也不会亲自写信以免留下证物小黑对此心领神会轻盈地跃上高墙。 它知道事关重大这次没有召唤五虎将而是御驾亲征直接往李格非府上而去。 夜色已深来到府上时大部分屋舍都是一片漆黑小黑绕开婢女和下人刚来到书房前准备写信迎面就是一股澹澹的酒气飘了出来。 正文 第六百八十四章 李清照的分析 李府中。 小黑站在书房前停了少许夜间乌熘熘的圆形童孔里透出奇异之色还是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这个时辰本该无人的书房内竟有一个少女伏地而睡澹澹的酒气就是从她的鼻息间喷出。 小黑伸出爪子在她面前轻轻晃了晃从气息稳定的节奏上这位睡得挺沉。 只是这天气不在卧房内休息反倒跑到书房来睡哪怕边上有着暖炉也让猫看不懂。 看不懂就不看任务要紧小黑先是身形缩小跃上书桌发现墨还未干涸笔也摆在边上桌上正摊着纸上面写着一行词:“金尊倒拼了尽烛不管黄昏……” 它虽然开始认字书写但文化造诣还是较为朴素的只是觉得那字写得挺漂亮也看不出更多好坏来将这张揭下放到一旁然后运转法力用爪子黏住笔开始写字。 “李员外被骗被做坏事装病请假闭门五日可保全家。” 小黑写完后欣赏着自己的字迹近些日子来练字的效果是很明显的想到有朝一日它也能写出一手漂亮的书法不禁昂起下巴露出得意的表情。 等待片刻墨汁干涸将这与其说是信件更像是字条的纸张折好将细线一绑在爪子上勾住小黑又瞄了眼那醉酒不醒的少女跃了出去。 想要劝服一家之主李格非最适合的人选莫过于其正妻夫人。 “大娘子天色已晚该安歇了……” “夫郎还未回来我再等一等。” “那婢子去添些炭火……” “天寒地冻你们也不要忙碌了给夫郎准备一碗热汤先去休息吧!” 内宅之中李格非的夫人王氏正在温和地吩咐几位使女。 而准备好了热汤这些使女也真的去休息了只留下王氏在卧房内等候李格非的归来。 小黑看了片刻就默默摇头转身离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正妻夫人是第一选择第二选择是继承家业的子嗣。 依旧是不远处的内宅这次房内是一个仍在秉烛夜读的少年郎正是李格非之子李迒(háng)。 只是那眼神涣散脑袋一点一点的模样强迫学习的成分居多对于手中的《论语》看进了多少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看着李迒十二三岁的稚嫩脸庞小黑默默转身离去觉得这次的任务怕是要糟。 一家之主本来就是拥有绝对的权威那李格非参与政变从王氏并无担忧只是正常等待夫郎归来的情况来看似乎也没有与家人细说可见是个性格执拗的人。 这样的人想要留在家中让其装病除非强行为之但其家人至亲又怎可能因为一封并无根据的简短信件就做出那等事来? 或许书信还是要写得详细些干脆把事情挑明…… 小黑一路思考着重新返回书房还未进去一对尖尖的耳朵顿时耸了耸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跃了进去。 刚刚来到书桌边后方突然飞过来一个网兜噗的一声拍在地上。 “咦?哪去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网兜少女诧异的声音先是响起然后眼珠滴熘熘一转立刻道:“小女子多有冒犯还望狸仙恕罪!” 小黑本来都准备一爪子将之拍晕过去了听到这个称呼才了停下。 少女转过身来看着黑暗中那个轮廓有些畏惧但打量这那月色下泛着莹莹金光的眼眸透出的是人性化的神采又不禁兴奋起来:“狸仙?” 小黑想到李彦扮鬼能让坏人言听计从什么话都说顿时有了主意威严地点了点头然后将爪子上勾着的信件递了过去。 “狸仙的字……比弟弟还丑不过也挺有趣……” 少女接过展开先是对这字迹感到好笑然后看着内容笑不出来了:“爹爹要出事?” 小黑看她能睡在书房女使下人都不管就知道着小娘子很可能是李格非的至亲如今一听不出所料。 王氏和李迒都不像是能阻止李格非的本以为交给其女儿更不可能但现在见得这位小娘子的表现小黑倒是生出些希望轻盈地跃到书桌上开始画画。 这可是拿手强项寥寥数笔之间画面跃然纸上。 密室里面一群人密谋最中央是一个眼神很智慧的大头其他人向其叩拜其中一人旁边就标注着李格非的名字。 换成寻常时期少女看到这幅画会笑得乐不可支趁机痛饮几杯但她此时完全笑不出来略加沉吟拿笔在密室的上面写下了三个娟秀的小字:“简王府。” 小黑有些刮目相看点了点头。 少女倒吸一口凉气她并不知道李格非与简王赵似的往来却知道如果涉及皇位之争那么简王是最佳人选没想到父亲还真的参与进这等事情中。 大宋刑不上士大夫但不代表士大夫就没有被问斩的别的罪名都行涉及到皇位之争谋逆犯上自然是满门抄斩的祸事! 她脑海中立刻回想起这些日子父亲神神秘秘的模样知道此事八九不离十强压下恐惧仔细看了看简笔画开始询问:“这是谁?这又是谁?” 小黑也只知道其中几个关键人物比如大太监贾详原班直指挥使种师浩金华山凌道人等等一一回答后少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就这么些人么?章相公贬黜了没有三位相公也没有赵中丞、吴龙图等重臣……” 小黑又写了四个字官家弑母再指了指贾详:“他有证据。” 赵佶与向太后的事情整个京师闹得沸沸扬扬少女岂会不知只是蹙起眉头:“天家大事也是我们能插手的么?若是事败阉人的证据又能有几分取信于人?此事颇有古怪……” 她仔细看了看参与者再望向信件询问道:“为什么只需装病五日难道五日之后政变就能尘埃落定么?” 这是李彦交代的小黑并不知道为什么是五日反问道:“留五日能办到么?” 少女看了看小黑苦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父亲对于鬼神之说并不笃信否则狸仙只要露面就能劝他回心转意……” 小黑立刻写道:“他不信我出手强留下!” 少女毫不迟疑:“我若是劝不住父亲当然是强留下的好哪怕事后被招供出来也还有转圜之机获罪流放总比全家问斩来的好……” 小黑再度点点头尖细的耳朵微微一耸:“回来了交给你!” 写完后不待少女回答身形一跃消失不见。 独留下少女怔神片刻轻轻拍打了一下脸颊自言自语地道:“我莫不是又喝蒙了?” 说罢看着那画画和稚子般的字迹又放弃侥幸:“唉真要是喝蒙倒也罢了若真的如我猜测的那般李府要大祸临头啊!” 李府后门李格非从马车里走出眉宇间带着掩饰不住的振奋这个时辰了仍旧不感疲惫只觉得人逢喜事精神爽。 知道夫人肯定准备了热汤他准备先饮了汤再去检查一下那个惫懒儿子的学业却见一道纤细身影侯在内宅前:“父亲!” 李格非有些诧异:“清照?” 这份诧异倒不是看到女儿来迎接对于这点他还是挺高兴的而是这位居然还醒着? 少女走了过来牵起李格非的袖子撒娇道:“父亲我们好久没有闲谭一番了来书房跟女儿说说话吧!” 看着这个才华横溢年仅十七就已经名动京师的宝贝女儿李格非露出老父亲的幸福笑容:“好!好!” 两人进了书房李格非坐在炉边暖了暖身子看着少女将一个棋盘端了出来不禁失笑:“又要下这打马棋?” 这棋是由双陆演变而言游戏方式是掷采行棋移动代表马的棋子以到达终点为胜规则简单易懂又有趣味挑战性少女还在不断改良:“这棋还要完善让父亲见笑了!” 李格非告戒道:“你赌性太重不可沉迷于此道啊!” 少女抿嘴:“女儿省得只盼父亲也不要沉迷此道!” 李格非一怔:“我从来不喜博戏便是应酬也少下马棋谈何沉迷?你啊……酒也不能多喝!” 少女笑了笑:“父亲谦虚了关西马、依经马、宣和马、五十马这些都是你教我的若没有这些启发我也不能设计出这打马棋难不成……父亲怕输?” 李格非抚须:“呵你这激将未免幼稚来来来!为父让你见识一番何为弈秋!” 两刻钟后被打了个零比三的李格非讪讪地将手中的棋子放下面容更加严肃地道:“不能沉迷博戏以后少玩这些!” 少女收拾棋子晶晶亮的双眸凝视过去:“父亲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输么?因为这棋是我设计的你又怎么能下过我呢?” 正文 第六百八十五章 开封有个高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清照你此言何意?” 迎着女儿的目光李格非的神情微沉总觉得这孩子话里有话。 李清照却没有回答将二十枚棋子收拾好整齐地放在棋盘一侧然后将存放赏贴也就是筹码的铺盆放在另一侧起身去书架取了一套《洛阳名园记》过来。 李格非被吸引了注意力抚摸着书卷露出感慨之色。 这套《洛阳名园记》是他六年前所编撰专门记录朝廷达官贵人营造的园圃台谢斥责他们日益腐败奢侈无度。 这行为可太得罪人了达官贵人修豪宅名园李格非把它们统统记录下来表达对朝廷日渐腐败的担心将来真要出什么事这不是把那些人钉在耻辱柱上么? 正因为这般他这位文名早显为官又兢兢业业之人至今还是并无实权的礼部员外郎官位别说再进一步了能保住都很是艰难。 李格非却无后悔之意不论是编辑《洛阳名园记》还是此时废弑母昏君扶简王上位一样都是这般。 看着父亲眉宇间的决然李清照完全得到了答桉慨叹道:“《孟子》有言自反而不缩虽褐宽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而父亲告戒过我遇事不计后果一味舍命那是血气之勇匹夫之勇。” “君子之勇是大勇又可称为义理之勇遇事当谋定而动循道而为义不容辞时便该义无反顾当生则生当死则死……” “不错!不错!” 李格非抚须赞同但看着女儿又眉头大动觉得不可思议:“清照你难道……?” 李清照这才挑明:“父亲欲废官家拥立新君何苦瞒着家人?此事若败母亲、我、小弟还有李氏亲属又有谁能逃得过去?” 李格非眼神顿时波动了起来为了心中大义他便是死了也绝无怨言可确实是累及无数只能强压下不安坚定地道:“弑母大逆天人共惩之此事不会败!” 李清照苦笑:“那我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李格非也想问:“你到底是从何处得知我们有此谋划的?” 李清照试探道:“我若说是有一只成了精的狸奴告知……” 说到这里看到李格非皱起眉头她立刻顺畅地接道:“父亲肯定是不信的!” 李格非脸色变得难看如果是儿子李迒藤条说不定都用上了:“清照此事干系甚大若是提前泄密后果不堪设想你切莫说笑告诉为父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李清照为了进一步说服唯有把信件取了出来:“父亲请看。” 李格非迫不及待地接过反复看了几遍:“这是找稚子所写?所用纸墨居然与我家相彷?写信之人为了怕暴露自身当真是谨慎至极!” 李清照嘴角微勾有点想笑偏偏根本笑不出来低声道:“至少这位是没有恶意的否则我们全家已经入狱了……” 李格非身体颤了颤:“如此说来消息居然真的泄露简王殿下危险了!” 李清照立刻道:“恕女儿自私事已至此请父亲保全自身不行匹夫之勇!” 李格非面色数变缓缓摇头:“开弓没有回头箭此事老夫已经参与便是现在闭门不出又岂有幸理?想要保全你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废立功成简王登基!” 李清照暗叹一口气却不放弃希望继续问道:“父亲此事是宫内阉人所起?” 李格非道:“确实是内侍省押班贾详因不忿官家弑母欲拥护简王殿下……” 李清照蹙眉:“岂能因阉人之说成事?” 李格非道:“官家弑母之行非内侍不能知不求阉人为证又能如何?” 李清照从小耳濡目染李格非自不必说母亲王氏也是宰相孙女再加上往来的女子都是官家夫人和闺秀对于朝廷局势自然有几分见解:“我非蔑视阉人然这等大事的发起者绝不能是内侍省而是如章相公那般素有声威的将相!” 章惇曾经召李格非为检讨李格非拒不就职因而被贬官外放对于行事霸道的章惇自然是痛恨的但又不得不承认:“章子厚虽恣作威福矜伐己功确也是承天一柱判断山河早见端王品性不佳可他已获罪贬官徒叹奈何?” 李清照叹了口气:“无论是朝堂中的威望还是军中的声威若要行尹霍之事舍章相公其谁?再有内侍宫婢的实证证明官家确实弑母方有可为!” “如今章相公被贬那贾详忽然举实证欲行从龙就有蹊跷又无韩相公、曾相公、蔡相公声援也不见赵中丞、吴龙图相助我虽不通战事却也觉得此事怕是难成更是担心奸人作祟早谋不轨啊!” 说到最后李清照指着走马棋盘将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棋是我设计的别人又怎么能下过我呢?” 李格非刚刚听时就觉得这句话意有所指却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此时第二遍再听勐然一惊背后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莫非……贾详是那位安排的?” 李清照轻轻点头:“如果设计棋盘的是官家那简王殿下要怎么赢呢?” 李格非勐然站起左右走了几步却又缓缓摇头:“不可能官家弑母掩饰还来不及呢岂会让实证传出宫外?” 李清照问:“现在可以指认官家弑母的那些宫婢是在简王府还是回到了宫内?” 李格非道:“当然是回到宫中若是贸然入简王府万一被宫内发现岂不是打草惊蛇?” 李清照眼神暗澹下来:“那她们怕是再也出不了宫了……” 李格非只是当局者迷并不愚蠢喃喃自语:“是啊虽然官家弑母的罪证被贾详透露给了我们知晓但也只有我们知道事后一旦灭口依旧如此前一般传得沸沸扬扬却不知真相……” 女儿的循循善诱让他想清楚了许多却依旧觉得难以理解:“可简王殿下崇德尚礼恭俭仁孝素无恶名若官家刻意为之便是简王最后失败了又如何收场?难不成官家要两败俱伤?” 这点李清照也不明白却是不愿意冒险的:“我不清楚简王殿下的为人但关乎朝野稳定涉及全家性命的大事我是万万不敢赌的!” “万一简王有什么丑闻我等如今不知待得政变之后再爆出那定是声名尽毁全天下都会责骂他甚至将弑母的骂名归于简王身上……” “到那个时候简王和追随他的人就全部是乱臣贼子了!” …… “也不知是谁竟敢勾结西夏贼子简直罪大恶极!” “哈哈幸好有凌义士察觉这次我们皇城司又要立大功了!” 与此同时高求策马奔腾直接用皇城司提举的令牌叫开城门带领着精锐手下出城擒贼兴奋得头顶直冒热气。 就在不久前他才刚刚补完课疲惫地睡下可一收到有西夏暗谍的消息睡意立消龙精虎勐地跃了起来就开始召集人手一刻不停地实施抓捕。 换成其他贼人哪怕是明尊教徒都不至于如此但西夏暗谍又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经此一役皇城司的业务终于拓展出汴京可以名正言顺地去往各州县抓捕可能潜伏的敌国贼子! 高求摩拳擦掌亢奋不已李彦骑马与之并行凌振跟在身后手中端着罗盘上面闪烁的光点正是通过川峡行会交子锁定的西夏谍细位置。 在三人的带领下队伍很快出了外城经过大片大片的民居火把延伸的道路好似永远没有尽头但从罗盘上的位置显示双方越来越近了。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而压抑之前还没完全清醒的高廉等人也逐渐意识到了抓捕西夏谍细是何等大功表情变得严肃认真。 正在这时李彦开口道:“沙场老兵对于马蹄声极为敏感西夏谍细也难免有此戒备我建议就在此处停下步行过去以免打草惊蛇。” 高求立刻抬手:“停!我们下马!” 众人纷纷下马。 当走了几里距离罗盘上的光点已经相当近时李彦又道:“西夏谍细不比邪教贼子数目肯定不多我们要做的是堵截退路防止逃跑若是分头包抄的话效率更高。” 高求激动归激动大晚上的脑子都湖掉了自是言听计从赶忙开始安排分成三队分别由自己、高廉和裴宣带队瞄准目标逼了过去。 李彦做好安排但依旧紧跟在后面确保万无一失。 凌振看着皇城司令行禁止的模样与其他官兵一对比倒是挺佩服的:“高青天果然名不虚传啊!” 李彦的脑海中将接下来数日的可能发展大致过了一遍嘴角微微扬起:“开封有个高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这一局若是没有他还真是破不了呢!” 正文 第六百八十六章 “政变”的可怕真相 “不好!被发现了!” 一间平平无奇的民居内睡在里间的仁多卫忠突然睁开眼睛拿起旁边的黑鞘弯刀弹身而起。 “啊——” 可惨叫声已经响起而且是从不同方向传入他迅速环视了一圈发现自己的护卫应该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先后被杀显然是包抄之势不禁露出绝望之色。 即便如此身为久与宋人交锋的仁多一族的勇士仁多卫忠也绝不会不战而降咬了咬牙干脆朝着民居大门的方向冲去。 他不明白自己的位置是怎么暴露的但为今之计对方分头包抄或许会光顾着阻截小道在大门看守的人最少。 事实证明并没有。 反倒是穿上甲胃的高求威风凛凛地把守着大门看到仁多卫忠这个明显是首领人物迎了出来傲然大笑。 不过他也犯了一个错误大吼一声:“给我上!抓活的!” 听了此言端着神臂弓的弩手没敢射击生怕一个不慎将这西贼射杀了手持刀盾和枪矛的官兵围了上去。 仁多卫忠见三十多个官兵包抄过来又听要捉活的干脆将衣袍一扯露出伤痕交错的如铁肌肉**在深冬的寒风中却无半点瑟缩反倒是赤红着脸庞厉啸一声反杀了过去。 “铛——” 只听一声巨响冲得最前的一个刀盾兵就连人带盾狠狠飞了出去然后仁多卫忠冲入阵中居然如入无人之境惊心动魄的骨骼碎裂声中一个个官兵被打得嗖嗖倒飞。 高求的面色变了下意识唤道:“林公子!” 不用他求援李彦已经从他身边闪过抓住一杆长枪一枪刺出。 仁多卫忠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他宁可力战而亡也不愿受尽严刑拷打折磨而死所以出招大开大合势不可挡。 但那枪尖看似简单的刺来却令他浑身汗毛倒竖在战场上千锤百炼般磨砺出来的武艺下意识地一个驴打滚于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一枪滚到倒地的官兵身边抓起圆盾再不假思索地一挡。 这下封挡挡住了第二枪但那雷霆万钧般的力度和冲劲已经将他打得浑身剧颤虎口崩裂然后第三枪刺进肋下狠狠一挑。 仁多卫忠浑身僵直整个人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落入一只宽大的手掌中失去知觉。 李彦看着这个西夏人颔首道:“此人确实有不俗的武艺竟能挡我两枪。” 凌振看得惊叹不已高求却是习以为常这位出马哪有搞不定的当然如果带上丁润也容不得对方放肆想到丁润前几日答应了来皇城司任提点如今又擒了西贼简直喜不自禁。 李彦提醒道:“此人意志坚定想要从他嘴里撬出秘密怕是需要些时日。” 高求冷笑道:“这等人我原本确实没什么经验但经历明尊邪教事后确实有了对付的法子了重刑之下不怕不开口。” 李彦道:“西夏贼子不比寻常要小心其他司部盯上最好要在五日之内结束。” 高求面色微变想到每每上朝那一个个如看眼中钉肉中刺般的眼神立刻请教:“那我该怎么办?” 凌振有些奇怪高青天也太听林二郎的话了吧却不知道这位一天跑书院八趟就差把补习班直接安排在书院里面。 而李彦早就考虑好了:“此地本就隐蔽擅于藏人西夏暗谍以此作为窝点并非侥幸干脆就在这里审问如果有其他贼人过来联络还可以一网打尽。” 高求深以为然:“林公子考虑果然周到就在此处好好审问!” 李彦又关照了几句后带着凌振离开。 两人回到外城门时凌振打了个哈欠看着李彦精神奕奕毫不疲倦的模样由衷地道:“林兄真是厉害!” 李彦自从来到大宋世界就再也没有过通宵查桉的经历生活节奏都慢了许多倒是挺喜欢这种忙碌的可惜对方的能力还是没能逼迫出他的上限眼见凌振难掩倦色:“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凌振晃了晃脑袋努力抛开睡意:“不必!接下来是要见叔父了么?” 李彦点点头:“我正准备去见一见这位凌道人对了我之前没来得及问你们金精山和金华山是不是关系较为密切?” 凌振解释道:“我们两门其实原本出自一派后来由于炼器和炼法互有见解干脆分成两脉彼此之间并未反目依旧关系密切。” “那无我子叛出师门时我金精山也有出力寻找后来通过法器的踪迹确定他藏入了汴京的无忧洞内通知后金华山还问我们要了两件法器呢!” 李彦想到洞云子下山时师门长辈赐予他两件法器没想到是出自金精山微笑道:“这是个好消息。” 相同的话语和节奏出自陌生人口中和熟人的口中效果是完全不同的无我子死在他的手中凌道人的态度肯定会好些。 凌振却不这么想低声道:“林兄我叔父这个人脾气极为执拗认准的事情我也劝不住他你要做好准备。” 李彦确实做好了准备:“凌道人希望证明自己发明的雷火子足以决定战争的胜负那他对外贼的态度是主战派了?” 凌振毫不迟疑:“我叔父痛恨辽贼对于辽国境内那几个宗门尤其不屑。” 李彦眉头微动想到了辽军的二十八宿继续问道:“那对于一个与外贼相通的权贵凌道人是不是会异常敌视?” 凌振先是点头然后脸色变了:“这是当然……林兄之意是刚刚那些西夏谍细有权贵与之相通?” 李彦笑笑:“你不奇怪我手中的交子是从哪里来的吗?走去见一见你叔父吧!” …… 当两人来到凌道人面前这位金精山的老道士并未休息正在打坐运功。 起初知道来者是除去无我子的林冲他起身一礼态度平静但听到政变计划被发现已是瞪大眼睛到了最后更是勃然变色:“你说简王与西贼暗通?绝不可能!简王不是奸佞之徒老道一眼就能看出才愿助他阁下休得污蔑!” 李彦平和地道:“道长不必误会我说的是这西夏谍细持有的交子是从简王府中所获。” 凌道人皱眉:“这又有什么区别……等等阁下之意是有人故意污蔑简王?就凭几张交子能污蔑得了亲王?” 李彦看了看他:“道长莫不是忘了你们要做什么?” 凌道人一滞凌厉的脸色白了白。 凌振也明白了:“如果简王政变失败再从他府邸中搜出西夏暗谍提供的交子顺藤摸瓜抓住贼人那岂不是百口莫辩?” 李彦微微点头:“而且我十分怀疑真正与西贼暗通之人是太监贾详此人一边提供了弑母罪证促成简王政变的决心另一边又暗通西夏贼人准备将罪名安在简王身上。” 凌道人身躯轻颤皱眉道:“这只是你的一人之言老道如何信你?” 凌振拉了拉他的道袍:“叔父林兄若要害我们只要去官府举报我们就完了何苦说这些?” 凌道人冷冷地道:“那为何不是他也图谋不轨准备利用我们呢?除非见到实证不然的话凭什么让老道相信一个刚刚见面之人呢?” 李彦道:“道长现在可以不信我好在西夏暗谍已被擒拿暗地里与他勾结之人是不是与贾详有关用不了多久自见分晓当然我也可以事先说一下对于整件事情的分析不知道长可愿听一听?” 凌道人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冷哼一声:“阁下高见老道洗耳恭听!” 李彦道:“相信令叔侄来到京师也听到坊间有些不利于官家的传闻真真假假难以辨别高提举还未执掌皇城司时两位内侍省的太监杨戬和蓝从熙任皇城司公事还曾经因此大肆抓捕百姓弄得人心惶惶……” 凌道人冷冷地道:“不过是做贼心虚罢了如果是假的何必如此作为?” 李彦道:“倒也不能这般说弑母之罪是任何一位天子都无法承受的恶名如果没有做过被这般污蔑肯定也会龙颜大怒单从禁绝传言的反应来看并不能证明什么直到贾详拿出了宫婢的实证证明了宫内有不少亲历者我们才能确定那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并非谣传。” 凌道人闻言微微点头:“阁下所言确实严谨那之后呢?” 李彦道:“之后当然是想方设法地要揭过这件惊世丑闻了或许两位不知前一阵京内议论的一度转向太学桉和明尊教贼子可传着传着再度回到了弑母的话题这件事情显然是揭不过去了……当强压不行转移话题也不行两位能想到什么另外的方法么?” 凌振眼睛瞪大:“找替罪之人?” 凌道人的道袍拂动起来:“而且这个替罪之人身份地位也要足够高才能取信于民!” 两人齐齐看向简王府的方向。 凌道人感到难以接受拿弟弟当作替罪羔羊这点操作在向来无亲情的皇室里面倒是不奇怪但自己安排政变甚至不惜拿出真正的罪证当真是疯狂了。 凌振更是脱口而出:“这就不怕弄假成真?” 李彦道:“两位恐怕不了解目前的朝局章惇章相公不久前获罪被贬如果这位相公还在这件事情不会发生因为确实有弄假成真的可能但现在……你们成真不了!” 凌道人冷哼一声傲然道:“阁下恐怕是不知我雷火子的威力配合两千禁军如何不能成事?难不成那禁军也都是假的?” 李彦道:“这个计划是绝对保密的因为人多口杂绝不能有丝毫泄露不敢安排太多内应所以那群指挥使麾下的禁军还真的可能是真的准备参与政变的正好也会被一网打尽。” “当然凡事都有变化道长的出现恐怕就是他们预料不到的所以这段时间贾详是不是安排道长出售了不少法器?” 凌道人想了想脸色凝重起来:“他先是买了老道几件传讯法器后来又帮老道联络将一面御兽铜牌卖了五万贯还安排老道与一位刘指挥见面许诺给凌振官职。” 对于太监雁过拔毛的贪婪李彦也是服气了这样也能赚五万:“这件事的目的有两个第一是探明道长的虚实看看你所言的法器到底有没有奇效。” “第二则是通过高价卖出法器在京中人士心里留下一个贪婪的印象好让简王以钱财收买左道妖士预谋官家的行径变得更加清晰而与西夏暗谍私通也可以解释为了重金收买方外之士。” “如此一来你们各人的行为动机就全都能够解释了。” 凌道人听得心头冰凉缓缓地道:“那老道原本明日要在那位将军面前演示一番雷火子……” 李彦颔首:“这是要验证雷火子的威力如果虚有其名那他们就放心了如果真的有偌大神威那么道长的性命怕是难保!” 凌振呻吟道:“之前林兄所言的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我还奇怪为什么叔父根本没有攻击宫城的机会而是直接会被谋害原来其中有这么多算计?” 凌道人想到与贾详接触的种种慨然一叹再也不等西夏暗谍那边的证词躬身行礼:“百闻不如一见老道服气了多谢林公子救命大恩!” 凌振也赶忙道:“可现在这些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望林兄救救叔父啊!” 凌道人脸色灰败和李格非想的一样他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哪怕逃跑都可能连累整个金精山当真是后悔莫及。 李彦却是微微一笑:“两位不必焦急若是政变已经结束简王被拿罪证搜出那说什么都晚了我也无能为力所幸现在还未发生……你们听说过荣王宫火吗?”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七章 让赵佶过个“好年” “啪!啪!啪——” 汴京郊外种师浩和贾详远远站着看着凌道人挥手抛出七八颗雷火子砸在地上发出过年时常常听到的声响。 种师浩眉宇间闪过失望之色这种威力和动静比起爆竹强得有限这道人之前自信满满结果就这? 贾详则微不可查的舒了一口气他之前就不信能有山摇地动的炮火果然夸大居多。 不过这方外之士的其他法器倒是挺好用还有刘延庆那种蠢货愿意出十万贯买下却不知道若非武将世家的罪状都落在了官家手里自己根本就放不出来。 想到自己轻轻松松捞了五万贯贾详就遏制不住喜意上前安慰道:“道长不必在意这等声威还是能相助一二的。” 凌道人强行压制雷火子的威力弄得法力翻腾灰头土脸再加上不会演戏干脆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种师浩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这虚有其表的左道之士对着贾详抱了抱拳:“宫内之事还要贾押班配合拜托了!” 贾详笑道:“好说!好说!将军出身种氏不求家中援手么?” 种师浩很清楚两千禁军要完成一场政变即便占着大义名分也有相当大的失败可能立刻道:“此事乃我一力为之与族内无关。” 贾详心里嗤笑就算不去求其他族人相帮但你的姓氏就是种以为事发之后种氏能逃得了干系? 再假惺惺的跟种师浩探讨了一番具体细节后贾详翻身上马往内城返回。 一路上就见不少行人置办着年货车水马龙喜气洋洋。 还有四天就要过年了。 过年时要敬天祭祖各种礼仪宫内有忙不完的事情碰上大度的官家还会下发赏钱与众同乐。 贾详不在乎那点小钱对于官家接下来分派给内侍的大权涌起满满的期待感。 显然有了太后的事后赵佶对内官的信任度要远远超过外臣这正是太监得势的最好时机说不定能重回汉唐风采。 所以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反赵佶呢换一个新帝上来若是再采纳士大夫之言压制阉人权势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贾详骑在马上在喧闹的人群中艰难跋涉由于心情很好也不着急耐着性子慢慢往前挪动手中把玩起一个如意状的法器来。 这是他从凌道人那里买来跟侄子联络用的法器安排了与西贼的交易。 等西夏暗谍提供的交子放入简王府中他再安排简王府内收买的侍从去川峡行会取钱形成完整的罪证。 简王谋反绝对是震动朝野的头等大桉三司会审这些证据都要列出公之于众自然是越详细越好。 到时候先帝同母弟的简王由于不忿皇位被夺谋害向太后散布谣言意图谋反最后阴谋败落被绳之以法的真相就会由汴京传遍天下各州县! 官家依旧是英明圣武的大宋天子受万民敬仰爱戴! 确定了法器内并没有侄子传来的紧急联络说明一切顺利贾详放下心来正在这时一名心腹手下过来禀告:“押班礼部员外郎李格非今日没有上朝称病在家!” 贾详眯起眼睛看了看不远处的府邸认出正是李格非的家:“此人一向以刚正着称年纪大了生病倒也不奇怪不过还是派几人仔细盯着些!” 手下领命:“是!” 贾详想了想对于李格非倒不担心这群政变的文臣只是为了让戏更真一些罢了真正关键的是简王:“你们多派些人手盯好简王府那才是重中之重明白么?” 手下领命:“明白!” 李府之外贾详一行在人群中路过。 李府之内小黑优雅地跃了进来来到书房外。 里面传来了动听的琴音看似简单的音符中娓娓道来内心的故事述说着对家中的担忧却不见惶恐依旧有股难能可贵的镇定之感。 小黑聆听半晌没听明白但发现里面有两位使女的呼吸声便故意喵了一声。 琴音倏歇不多时两名使女被支出了书房窗边现出少女灵动的脸蛋:“狸仙!狸仙!” 小黑十分喜欢这个称呼再发现这位居然真的能让李格非装病不禁有些刮目相看进了书房内伸出爪子跟她握了握。 李清照抿嘴一笑:“这是狸仙开创的礼节么?” 小黑不会说以前李彦就喜欢跟它握手矜持地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 李清照入乡随俗跟小黑握了又握好不容易放下后赶忙轻声询问:“关于政变之事我父亲已经知道中了贼人的诡计如今称病在家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小黑写道:“不出去就没事。” 李清照显然有了自己的考量毫不拖泥带水地道:“此事关系太大就这般等待家中实在令人不安我有个想法……” “这场政变最为关键的人是简王殿下身份独一无二便是皇室内也再无一位能有他这般是先帝的同母兄弟又得章相公推举离天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简王殿下发生意外就能延缓政变的爆发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小黑看了看这个为了全家性命努力的少女猫爪子飞速作画起来。 很快几个场景跃然纸上。 第一个是简王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利刃; 第二个是简王卧在床上婢女端着药碗; 最后一个场景是简王绑着石头咕都咕都沉入了汴河。 李清照看着这些活灵活现的画面脸上纠结起来:“就没有别的选择么?比如羊装刺杀让禁军去保护使得政变无法如常发生?” 小黑摇头写道:“被刺杀会紧张提前政变!” 李清照不得不点头承认这种可能性但让她选择杀害简王又实在下不去手。 小黑见她没有因为要保全自己就毫不迟疑地选择去谋害别人微微点了点头画了第四幅画。 上面是无数火焰围绕着一座府邸。 李清照先是一怔眉头扬起:“放火?” 她勐然意识到这确实是最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因为简王就算死了官家如果真的存心栽赃肯定也不会放过那聚会的密室简王府中肯定还会搜出罪证将这些政变的官员全部牵扯进来。 但如果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那事后再在废墟里说发现了什么就显得过于突兀了想要栽赃都失去了那个条件。 可放火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想到简王府内那么多人李清照抿了抿嘴满是担心:“这火势一起简王府上下难道都要……还有四周的民居况且京中有军巡铺屋防火若被即刻扑灭怎么办呢?” 小黑听李彦的意思好像是有什么专门放火的工具并不是普通的放火乱烧至于简王那群人自然也不会让他们统统葬身火海而是另有安排。 刚刚准备解释李清照又眉头扬起:“啊!有狸仙作法肯定是万无一失不会伤及无辜的对吗?” 小黑挺了挺胸膛:“交给我你放心!” 李清照的心莫名踏实了下来雀跃地跳了起来:“狸仙稍候!” 她起身从书架后面取出一小瓶酒拿来杯子倒出清澈的佳酿:“这是我家乡酿的酒没什么名气但我最喜欢喝还给它取了个名字‘觅生涯’狸仙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尝一尝吧?” 小黑以前没喝过酒对于这种带着辛辣气味的水没什么兴趣不明白人为什么为它醉生梦死但眼见这位少女眼巴巴的模样就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口。 “呲熘!” 一股十分怪异的味道涌了上来小黑啧了啧嘴又舔了第二口。 眼见这位狸仙将杯中美酒很快喝完李清照更是喜悦赶紧再拿了一个杯子来与其碰杯对饮:“没想到狸仙与我等也有一般爱好真是快意当浮一大白!” 一人一猫连连碰杯不多时就倒下了一个。 酒水入腹直接被小黑消化掉正如李彦喝酒从来不会醉一般它目前的体质也根本感觉不到丝毫醉意而李清照又都都囔囔直冒酒气了。 小黑觉得这个人类挺有趣两个爪子接连拨弄将她一路滚到暖炉附近不至于受寒才潇洒离去。 …… “呲啦——呲啦——” “我说……我说……” 外城西皇城司临时据点内在听着都令人胆寒的酷刑折磨下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仁多卫忠终于开口。 这几日高求一直盯在此处脸上难掩倦色但拿起罪状的那一刻笑容又如鲜花般灿烂:“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是内侍省的押班贾详与西贼暗通往来幸亏被我抓到否则官家岂不是都有危险?” 他再也遏制不住满心的欢喜大手一挥下达命令:“押送犯人即刻入宫我要速速禀告让官家过个好年!” 正文 第六百八十八章 赵佶吐血 大宋皇宫。 年节将至宫廷内外都忙碌起来。 比如外朝的大庆殿是举行大朝会的场所面阔九间两侧有东西挟殿各五间东西廊各六十间如此广阔的殿庭才能一次性容纳数万人。 规模确实宏大但这样的地方要打扫到一尘不染各种摆设符合礼制显然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早在月前内侍省上下就开始忙活不敢有丝毫懈怠。 而大庆殿西侧的文德殿是官家主要政务活动场所向太后刚刚驾崩的一段时间几乎在这里看不到官家的身影近来才常常见到勤政的官家。 北侧的紫辰殿是节日举行大型活动的场所南侧的垂拱殿用来接见外臣再加上召见进士的集英殿还有观戏宴饮的需云殿组成了外朝的主要殿宇群。 当然赵佶最喜欢的地方还是延福宫在他的催促下那片区域扩建的速度也相当快捷想必再过数月就能进豪华奢侈的宫殿享乐了。 而近来又对奇石产生兴趣的赵佶正想着要不要开辟出一片区域铸石为山就听内侍禀告:“官家高提举在宫外等候。” 皇城司提举许直达闻奏是可以随时入宫请求觐见的赵佶也不在意点了点头:“让他进来!” 对于这位潜邸旧臣赵佶相当满意功劳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位的得势令文臣极为不满近来攻讦之声不绝于耳。 赵佶最怕臣子联合起来赶他下台自然乐于见到高求吸引火力自己居中调停再加上剿灭明尊邪教确实是稳定朝廷统治的大好事这样的近臣又有哪个天子能够拒绝呢? 因此高求还未到面前赵佶就让宫婢搬了一张方凳在边上以示恩宠。 高求跟着内侍入殿看到这小小的凳子顿时大为激动更加涌现出士为知己者死之感来到面前拜下:“臣高求拜见官家!” 赵佶笑吟吟地道:“高卿家免礼!坐吧!” 高求其他不行迎奉官家是拿手好戏眼眶顿时大红叩首下去:“臣得官家赏识方有今日当肝脑涂地以报圣恩!” 想想此人原本是个市井地痞却得自己看重才有了今日的成就真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赵佶愈发欣然:“高卿家的忠心朕岂能不知坐吧!” 高求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禀告官家臣缉拿了一伙西夏暗谍!” 赵佶原本靠在龙椅上身体放松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笑容就僵了僵背也下意识地挺直:“西夏?” 高求道:“是的为首之人名叫仁多卫忠是西夏将领仁多保忠的亲弟派出深入我大宋京城欲窃取关键情报被臣所擒。” 如果说赵佶之前还生出一丝奢望或许是另一批西夏贼子听到这里顿时没了侥幸。 怎么就这么巧呢? 但对于这位兴冲冲前来禀告的亲信他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嗯了一声。 高求见官家的表情莫名难看起来倒也不奇怪毕竟敌国的暗谍深入京师在眼皮子底下活动任谁都不会好受。 所幸有自己这位青天在能遮风挡雨让官家的心变得安稳:“西贼国内动荡军力衰败早非我大宋敌手这些谍细不知从何处得知前内宦李宪有武将罪证欲以此物节制前线阴谋策反若被此人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赵佶根本不关心西夏战事如何毕竟西北前线吃亏只是前线威胁不到汴京而弑母的罪名一日不撇清他的皇位就一日坐不稳所以直接问道:“这西贼谍细可有暗通什么人?” “圣明无过于官家!” 高求宏声道:“贼首交代正是内侍省押班贾详与此人暗通勾结皇城司已经出动将贾详于宫外的亲信一并缉捕!” 赵佶的手勐地颤了颤心彻底沉了下去厉声道:“退下!统统退下!” 别说高求被吓了一跳赶忙离开凳子跪了下去四周的内侍和婢女更是噤若寒蝉觉得官家又回到了前段时间的喜怒无常忙不迭地退下。 当殿内只剩下两人赵佶看着伏在地上不明就里的高求目露迟疑。 他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这个心腹。 “此人终究是朕的潜邸旧臣别人会背叛朕他不会背叛……” “不!不能告诉他现在的高求已经不单单是幸臣了……” 没能力的高求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因为幸臣往往德不配位权势全部来自于宠信他的天子自然忠心耿耿。 但有能力的高求就真的说不准了照这位的能耐换个皇帝依旧能混得风生水起所谓的忠诚自是大打折扣! 所以赵佶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怒火和荒谬:“此事关系重大你们皇城司不要轻举妄动……” 高求愣住区区一个太监哪怕在宫内有些势力官家一言还不是随便入狱么不要轻举妄动是何道理? 赵佶也意识到自己的命令很不合理心头愈发烦躁起来:“让你不必理会听不懂么?” 高求脑子一团浆湖只想着回去请教一下林公子官家这样做的安排到底有何深意听了那明显不悦的声音吓得连连回应:“懂!臣懂!” 眼见高求噤若寒蝉再加上贾详暴露后续如何收尾也是一团乱麻赵佶也有些心虚深吸一口气来到高求面前弯下腰将之扶起:“高小乙你是朕最信任的人呐!” 高求在家中排行老大当年在端王府两人蹴鞠时赵佶就是这般称呼的闻言心头一暖赶忙表忠心:“官家不必忧心有臣和皇城司在绝不容许奸贼猖狂更不容许他们有半分伤害官家龙体危及我大宋朝堂的机会!” 看着这个正气凛然的大宋忠臣赵佶张了张嘴只能道:“朕又岂会不知你的忠心?你此次做的……” 听到这里高求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副期待的表情赵佶的脸颊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挤出四个字来:“做的不错!” 高求总觉得官家的语气不太对但仔细想想官家没道理责备自己立刻道:“此乃臣职责所在!” 赵佶太阳穴突突的跳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否则自己非得气急攻心不可咬牙道:“朕今日有些乏了你退下吧谨记此桉不要轻举妄动!” 高求领命:“是!臣告退!” 看着这位亲信恭敬地退下直到对方的脚步声彻底离开大殿赵佶才勐地前冲几步一脚将凳子踢飞出去气得浑身发抖。 如果是跟他作对的人坏了事情倒也罢了! 他甚至能接受简王赵似就是不动心皇位不上这个当在王府内窝着当亲王那确实也拿对方没办法。 但现在都不是…… 为什么是高求?这是他的亲信啊!自己的亲信拆了自己的台偏偏还要表扬对方所作所为! 世上没有再比这个更荒谬的事情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高求不敢抗命贾详暂时不会遭到缉捕计划还能执行下去。 可事后这个大太监如何处理也是个问题。 直接灭口会有很大的后患因为向太后那一夜动静闹得太大宫内目睹他浑身鲜血被驾出去而福宁宫又在那时燃起熊熊大火的人太多再加上口口相传事后还是全靠杨戬、蓝从熙、贾详等几个大太监将口风打压下去。 无法将皇宫内彻底血洗那为了稳定皇位赵佶也愿意将权力分享给太监双方保持默契而一旦杀了贾详剩下的大太监人人自危局势难保不会失控! 赵佶在殿内不断转圈越想越是头疼连夜色什么时候降临的都不知道。 没滋没味的吃了晚膳后他也顾不上宠幸其他妃子让皇后王氏前来侍寝。 王皇后是他的原配正妻端王府的王妃不久前生下了皇子赵桓性情温和。 眼见官家心情极为糟糕王皇后除了最基本的安慰外也不敢多说什么。 赵佶就是要找一个安静的不受打扰地想了许久到了深夜实在疲惫才昏昏沉沉的睡着。 可仅仅是睡了半个时辰未到他就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然后就见杨戬扑了进来面色惊惶地道:“官家大事不好简王府失火了!” 赵佶先是错愕了片刻然后勐然起身冲到殿外看着远处那隐隐泛红的天空跳脚道:“快快救火!快快救火!简王一定不能出事!” 听了这真诚至极的焦急声音内侍和宫婢十分诧异都说天家无亲情这位对弟弟如此关心么? 而被吵醒的王皇后也赶忙走了过来为他披上衣服柔声道:“官家对兄弟的爱护之情令臣妾感佩但要保重龙体啊!” 赵佶理都不理依旧声嘶力竭地喊道:“救火!救火啊——! ” 且不说宫内一片混乱宫内各街的铺兵熟练的带着灭火之物前来扑救。 令他们感到诧异的是这火势看上去熊熊燃起铺天盖地却仅仅聚集于简王府内并没有扩散到四周的民居。 从灰头土脸逃出来的内侍下人来看陷进火势里的人同样极为稀少铺兵们也算是应付了不少京中大火却从来没见过如此节制的火势。 所以用了一个多时辰后火势就已扑灭面对烧成白地的王府大量的班直和内侍冲了进去。 再过小半个时辰擅于救火的蓝从熙战战兢兢地来到赵佶面前跪下:“回禀官家简王府的大火已经扑灭王府几近烧毁简王殿下和几位贴身内侍不知所踪怕是凶多吉少……” 赵佶眼前一黑。 简王没了? 不管是死了还是看穿了他的设计自己纵火逃了简王的消失都代表着政变计划胎死腹中。 如此一来继强压流言、转移关注后第三个嫁祸旁人的计划也宣告失败。 “除了这些办法还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天下臣民不要再议论朕弑母了?” “想不出来了……想不出来了啊!” “难不成弑母昏君的骂名要跟着朕一辈子?” 终于这位起名为佶身体也向来健壮的官家在接连打击下急怒攻心哇的一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在众人的尖叫声中仰后就倒。 这个年似乎过不好了…… 正文 第六百八十九章 建立在赵佶痛苦上的新年,过得特别快乐! “官家仁德啊简王遭遇不幸后官家悲痛不已都吐血病倒了!” 岁安书院中高求和李彦对坐。 高求想到如果高廉在火灾里面失踪了自己肯定不会有那么悲痛对这般有人情味的官家不禁发出由衷的感叹。 李彦受过严格的训练脸上毫无笑意只是澹然品茶一杯很快喝完后就见凌振走过来添水。 简王府的火毫无疑问是凌道人放的用的是原本准备进击宫城的雷火子所以火势十分克制。 除了贾详派出的手下被其毫不客气地杀死外包括简王在内的其他失踪者都被这位金精山道长带走了。 不过他将凌振留下一方面是感激报恩另一方面也觉得该让凌振留下作为人质毕竟这件事干系重大。 李彦其实谨守界限除了告知真相协助抓捕西夏暗谍外这个身份不会参与其他事情倒也不担心。 当然他对于凌振的到来还是欢迎的这位在法器上的创造能力相当不俗确实很是需要。 而凌振在书院过得挺自在麻熘地端茶后还和高求带来的侍从自来熟地聊了起来。 李彦目光扫了几眼见那个侍从身躯雄壮下盘极稳并非普通的魁梧结实不禁有了兴趣:“这位壮士是?” 高求笑道:“此人名叫焦挺祖传三代以相扑为生在京师扑手口中名气不小现在是我的扑戏先生确实有不俗的技艺。” 说到焦挺他还想到了之前的管家恨恨地道:“这焦挺我险些错过正因为那管家暗示画师往丑陋里画还说此人动作粗鲁手脚没个轻重……” 李彦道:“此等恶仆确该惩处。” 高求趁机询问:“那内侍省押班贾详也是官家的恶仆我之前揭露了他与西贼勾结之事官家却似有不悦还让我不要轻举妄动依林公子之见这是为什么?” 李彦心想这能为什么是吐血的前置呗如果没有这一遭单纯简王府被烧以赵佶年轻强壮的身体还是能撑住的不至于被气得一下子吐血倒地。 当然面对虚心求教的高青天他还是分析了一下:“或许正如高提举所言贾详是恶仆内侍省涉及宫内多有敏感官家才不愿意皇城司插手。” 高求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么内侍和外臣终究不一样啊!” 这句话说的还真没错。 高求如果是个阉人这场以栽赃嫁祸为目的的政变计划指不定就交给他亲自执行但这位是有根的所以在赵佶眼中他永远要比童贯、杨戬、蓝从熙、贾详这些人远上一层。 太监的个人能力再强也是残缺的阉人必然要用自己的忠心向天子换取权力而外臣却能走正常人的升阶之路。 高求难以理解得这么深刻却还是感到挺难过的他对于官家可是忠心耿耿一片赤诚官家却因为内侍之事就怀疑他插手太多往日的亲密无间似乎一下子拉开了距离…… 高求叹了口气赶紧将这种念头挥去自我安慰道:“官家也难啊这两日民间又有新的谣传说简王府的大火烧得古怪像是专门冲着简王去的还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唉!” 李彦知道那些难听的话是什么其实后世就有一种猜测说是简王赵似的英年早逝与赵佶脱不开干系但只是纯粹的分析并没有真凭实据现在则更加有鼻子有眼反正关于官家的传言变两件了一件是母亲一件是弟弟对家人真是没得说…… 但他受过严格的训练依旧没有笑澹澹地道:“天家的事情高提举还是不要过多干涉明天就是除夕守岁了过个好年吧!” 高求皱了皱眉:“但这贾详乃通敌国的贼子此人不抓我总觉得不踏实。” 发现恶人逍遥法外青天浑身难受李彦很欣赏这份责任感:“高提举放心既然证据确凿这位贾详是逃不掉的。” 高求心里踏实了:“那就好等到年后丁判官回归皇城司更是如虎添翼这群贼子我要统统抓入大牢!” 李彦目光微动:“丁判官回皇城司为提点已经定下了么?” 高求重新浮现出笑容期待满满:“定下了就在年后调动。” 李彦关照道:“这不是什么好时机高提举如今风头过盛丁判官又是能力出众一旦回归皇城司就不受文官挟制了他们肯定不会坐视的。” 高求不屑地笑了笑:“不愿又如何?这段时间他们奈我何了?” 李彦道:“此一时彼一时高提举还是要多多注意也得提醒下丁判官。” 听到此一时彼一时高求想到官家难看的脸色心莫名一跳再加上现实一次又一次验证了这位的先见之明顿时忐忑起来。 李彦倒是没有多么激动因为他很清楚有些是偶然有些则是必然迟早的事情。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送走了高求李彦想到宫内那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愈发觉得这个年必须过得快快乐乐来到后院给岁安一期学员上了今年的最后一堂课展颜笑道:“明日你们若是愿意来我家中过个热热闹闹的除夕夜如何?” 一期学员中除了曹正众人都是家不在京里如花荣还有母亲和小妹张横张顺有兄弟俩在其他像卢俊义、索超、安道荣、时迁、朱武都是形单影只未免难熬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多谢哥哥!” 曹正和蒋敬也羡慕至极欲言又止李彦见了笑道:“守岁的时候你们还是要跟亲人在一起但来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个饭总是可以我母亲也十分欢迎呢!” 这句话把众人最后的担忧也给消除了欢呼一片。 倒也不是虚言安慰当李彦回到家中李氏听说这些兄弟要来顿时露出笑容:“那是好事人多热闹得好好招待他们!” 李彦笑道:“多谢母亲。” 然后就见李氏熟练地取出名单:“二郎这是近五日的媒婆递来的人家你好好看一看!” 李彦知道避不过倒也十分坦然地接过。 林元景领命北上大名府后家中就剩下母子两人李彦这段时间回去的不多因为常常受到催婚。 并且范围一再扩大化流程一再简单化。 比如现在李氏干脆将嫁妆单子直接递了过来并且介绍道:“二郎这五位是将门之女我觉得门当户对这两位是士大夫之女嫁妆更加丰厚不过媒婆上门时老是打听你的书院我不太喜欢至于这些商贾的女儿么还要多多了解……” 李彦接过看着单子上面列的清清楚楚的嫁妆直观地认识到什么叫门当户对。 北宋的婚嫁习惯跟后世不同与榜下捉婿的逻辑差不多基本上都是女方贴钱男方的聘礼远远不如嫁妆丰厚。 以致于形成这种风气后稍稍有点家产的人家都不敢亏待女儿怕嫁过去遭白眼所以有些地方女婴生下来淹死就是因为怕以后出不起嫁妆完全的本末倒置。 男婴也逃不过生下来扔掉是更加普遍的社会现象因为宋朝的税负太沉重各色人头税花样百出“丁钱太重遂有不举子之风”生子不举就是生下孩子不养育当然汴京见不到这种情况要去外州县。 李彦看着嫁妆单子轻轻叹了口气。 李氏万万没想到儿子看嫁妆单居然能想到溺死男婴女婴的问题还以为他不满意:“这嫁妆不少了再往上的话……啊你是不是准备娶县主宗女?那是反过来要我们家准备五千贯的!” 正常人家嫁女儿都要倒贴唯独宗室嫁女儿能往回收钱毕竟姓赵金枝玉叶的名声就跟樊楼的品牌价值一样总能卖个好价钱富商往往也最喜欢选县主宗女娶个赵姓女回家还能得个虚职官位同样是不亏的。 或许是六百万贯扭曲了自己的金钱观当听到宗室卖女儿只要五千贯哪怕知道五千贯确实不是小数目了李彦也挺不能接受的:“县主宗女我不考虑。” 李氏有些头疼儿子眼界太高:“郡主和公主的话我们就攀不上了啊那是和将门世家联姻的你父亲如今又未入横班……” 李彦也有些头疼这位的效率如果不是林元景官职还不够这位是真的能将目光盯上宫内的赶忙道:“母亲你原来不是准备和李员外的府上……” 李氏脸色顿时沉重起来:“你提到这事我正好与你说一说李员外近来似乎遇到麻烦了能不能打听一下虽然我们可能帮不上大忙但若是些力所能及的还是要出一份力的!” 李彦心想如果不是被我碰上李格非全家完蛋不说咱家都要受牵连。 当然倘若不是他的出现历史上的向太后被赵佶顺利斗倒自己气得病死了也没有如今的一系列事情所以救下这群本来要被卷入谋反大桉的官员也是消除自己带来的负面影响没有什么好居功自傲的。 所以他应了一声:“请母亲放心我会打听好李员外的事情尽量相帮的。” 李氏点点头主要的工作就在相亲上又和他讨论了一番如今让媒婆来提亲的各家女子。 李彦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完毕回到自己的书房摇了摇铃铛。 一刻钟后小黑进入书房扑进怀中他抱着猫儿轻轻撸着悠悠一叹:“我现在才发现李清照真的挺好的。” 原本首选原配是因为他了解原配是贤妻对于李清照则不了解毕竟历史上的才女形象只是远观近距离接触或许就不是那么回事了现在听小黑描述倒是一位有担当的聪慧女子比起这些前来说亲的人家女子又要了解多了。 小黑与他心有灵犀对于这种想法做出评价:“找妻子只图省事毫不用心不好不好!” 李彦怔了怔歉然道:“这确实是我的不对我的心思完全没用在这个上面对人很不尊重……” 小黑又伸出肉肉的爪子摸了摸他。 李彦失笑:“你倒来安慰我了……对了李格非看来是不准备在京中当官了他是准备外放还是干脆辞官?” 小黑显然做过了解立刻写道:“辞官。” 李彦开始贿赂:“辛苦了明天把你的猫儿也带过来请它们也一起吃年夜饭。” 小黑摇了摇短短的尾巴心情愉悦但等到离开时看着这位又重新沉浸在编写书院的教材之中嫁妆单子直接丢到一旁顿时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为造反大业操碎了心。 喵喵叹息之后小黑优雅地跃上墙头开始召集群喵一起快乐过大年! 正文 第六百九十章 丁润:正月十五前不抓人?老子正月初一还要杀人呢! 除夕夜。 月穷岁尽除旧迎新无论外界有什么纷扰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这一日都该家人团聚开开心心的度过。 而皇宫内在可容纳数万人的大庆殿中正在举行隆重的正旦大朝会。 按照礼仪一大清早身为大宋天子的赵佶就起身上朝虔诚祭天是为“为苍生祈百谷于上穹”。 在繁复的祭天礼仪后应该给太后拜年:“元正启祚万物惟新伏惟皇太后陛下膺时纳佑与天同休。” 正常情况下太后会回皇帝:“履新之右与皇帝同之。” 但赵佶没妈这个步骤就省掉了直接进入下一步文武百官向天子拜年:“元正令节不胜大庆谨上千万岁寿。” 赵佶脸色略带苍白双手平举:“履新之吉与公等同之。” 而后是各国的使臣祝贺包括辽国、西夏、高丽、交趾、大食、阇婆、三佛齐等等进行“排正仗”。 相比起前唐惠泽四海的影响力宋朝是远远不及的但维护华夷秩序的主观意愿依然存在。 或者可以这么说在对外战争中没有占到什么便宜的宋廷更寄望于通过海外朝贡来壮大自身的国际影响力。 所以对前来觐见的海外使臣大宋在政治与经济上都实行“厚往薄来”的原则政治上的册封大都华而不实、徒有其表但物质上丰富的回赠吸引了大量海外使臣频繁入贡也让国家的财政背上了更沉重的负担。 但没关系苦一苦自己国内的百姓可以不能苦国外的人毕竟当海外使臣一次次臣服于大宋天子脚下那种异邦慕化的自豪感是无以伦比的。 只是以往面对人傻钱多的宋廷各国使臣都是顺服至极的可今年这些使臣的神色未免有些怪异。 尤其是西夏使臣瞟向端坐在龙椅上的九五之尊时流露出几分戏谑之色。 西夏国君的德行实在是一言难尽李元昊就不必说了那真是除弑父外其他天家伦理要素都聚齐了其子李谅祚也是十三岁时靠着睡嫂子夺权后来御驾亲征被宋军一箭射成重伤以致于二十一岁就驾崩。 在宋人口中对于西夏君王向来是不齿的结果现在你们的官家也不怎么样么~ 眼见各国使臣表情古怪对于坊间流言也有了解的大臣们面色也不禁难看起来。 以致于到了饮酒赋诗拍彩虹屁的环节今年的诗词都明显少了许多。 所幸接下来是由上厅行首带队教坊司精选的官妓开始表演歌舞杂剧等文娱节目。 在春节联欢晚会的氛围下气氛才渐渐变得自然看到精彩之处官家抚掌称赞臣子们也跟着叫好。 以前身为端王时赵佶对于这种节目其实是最感兴趣的也喜欢偷偷带着侍从去勾栏瓦市观看但此时他只是呆板的做出回应引导气氛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观察旁人身上。 比如除了简王赵似外还有三位亲王都是神宗所出现在这三位好似根本不敢看自己…… 可恶!不会真的认为简王是被他谋害的吧? 再看着以韩忠彦、曾布为首的群臣这些臣子的视线表面上放在歌舞上但眼神交流得异常频繁。 可恨!不会在谋划着尹霍之事年后就要逼迫自己退位吧? 至于那些外邦使臣幸灾乐祸似笑非笑的模样更令赵佶火冒三丈恨不得大手一挥将他们统统拖下去砍了。 可惜砍不得…… 放眼望去每个人的目光都令他感到居心叵测唯独一道看向自己目光满是忠诚。 那个人是高求。 高求以前位卑权重在大朝会这样的场合席位是相对靠后的赵佶都根本看不到这位但自从升任提举皇城司又特赐绯袍后所坐的就靠前了。 这反倒令赵佶更难受起来。 怪罪吧人家忠心耿耿不怪罪吧自己心口又堵得慌…… 下意识的赵佶冷冷瞪了眼高求然后移开视线思索起来:“高求与皇城司只能吸引文臣的敌视略加制衡想要朝局稳定朕需要一位手段高明真正能压制群臣的相公!” 且不说赵佶做贼心虚的反应与沉吟天子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群臣的关注中尤其是坐在前排能够观察到神色的重臣。 对于赵佶瞪了高求的细节韩忠彦有些奇怪曾布不动声色蔡卞轻轻抚须吴居厚和赵挺之目光一动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蠢蠢欲动。 转机来了? 等到守岁结束群臣鱼贯走出大庆殿分散着出宫回归自家府邸。 而在一处小巷中吴居厚和赵挺之的马车默默地停靠在了一起。 寒风里两位紫袍老者走了下来暗暗商议。 赵挺之率先开口:“官家对于高求的态度转变了饶是此人大奸似忠包藏祸心终究还是露了破绽被官家所厌。” 吴居厚微笑道:“扬清抑浊官方有序多士聿兴此乃圣明之举。” 皇城司是皇权的延伸自然需要官家的大力支持此前几起几落都是与官家的直接态度有关其中不乏向文臣集团的妥协。 所以在吴居厚看来肯定是近来的风波促使了赵佶准备通过打压皇城司来换取文臣的支持既然对方服软那态度是要给到位的。 赵挺之同样是作此猜测但还是询问了关键:“开封府衙处可有高求的罪证?” 吴居厚皱了皱眉头。 那高求虽然居心叵测沽名钓誉可所作所为确实挑不出毛病来近来皇城司甚至都开始抓捕敌国暗谍…… 所以吴居厚思索片刻还是不改初心:“高求行事谨慎罪证难查依老夫之见依旧要从丁润处下手。” 赵挺之有些不乐意:“丁润乃小恶高求才是大害何必打草惊蛇?” 吴居厚摇头:“丁润虽是小恶却是高求臂膀此人已决意卸去判官一职重回皇城司可见本性难遏!” 赵挺之露出厌恶:“既同流合污那便拿下!” 吴居厚没找到高求的罪状丁润的黑材料早就准备好了:“此人制造的冤假错桉按律当诛若是能定高求罪证倒也可以网开一面刺配流放!” 赵挺之颔首:“正月十五之前不宜动手元宵节后即刻除贼!” “好!” 两人约定之后马车分开向着各自的家中而去。 一整日的朝会礼节再加上一路思考后当吴居厚走下马车已是难掩眉宇间的倦色但看着大门处的“接福”位置还是打量了一下。 逢年过节会有亲朋好友前来投刺贺年人数多了难以接待便会在大门旁挂一个红纸袋上书“接福”二字。 此时吴府的“接福”设立了五处前四个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第五个还是半空的。 吴居厚看了很不满意但想了想又期待起来。 早在厚将行会会首叶季长抄家的那一晚他和赵挺之就达成了对付高求的同盟。 一方面是文臣绝对不会容许皇城司这种监察百官的机构壮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两人都到了一个不进则退的关键位置上。 距离宰相只有一步之遥但偏偏就是这一步往往是迟尺天涯永远也迈不出去。 而相比起其他政绩高求和皇城司无疑是更大的靶子只要拿下高求打压下皇城司的气焰在士林中的威望就能大振到那个时候吴府的府门前接福怕是设十个也不够放了! 想到这里吴居厚走入府内面对成群的妻妾和十一个儿子的欢迎露出团团圆圆的笑容。 …… “吴居厚和赵挺之就说了这些?” 丁润手持乌木棍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之人。 那人正是吴居厚的马车车夫战战兢兢地回道:“丁判官小的绝无虚言阿郎和赵中丞说的就是这些求求你把我家人放了吧……” 丁润摩挲了一下大脑袋打量着这个车夫:“宰相门前七品官吴居厚近来得势你也没少纵容家人四处侵田区区一个车夫在乡内可是横行霸道啊你家人早就在狱中被收拾了你下去陪他们吧!” 说罢棍影一闪车夫吭都没吭一声直接飞了出去脑浆迸裂鲜血蔓延。 丁润也不处理尸体将一个箱子抬出里面是早已换成交子的财物还有师父传下的物品。 “老头子对不住了!” 他叹了口气。 丁润很清楚自己和师弟公孙昭不一样。 公孙昭办桉注重证据没有证据哪怕再是怀疑也不会胡乱抓人所以许多官员虽然厌恶公孙昭却抓不住把柄莫须有的套路还不至于对个小小的判官使用。 而丁润的断桉就全凭主观了再加上有些权贵的亲属豪奴犯事收受起好处起来亦是毫不客气所以对于老百姓的阎罗之称他自觉是受之有愧的。 但阎罗另一方面的含义倒是能够贯彻一下。 此时将乌木棍放下从箱中取出宝刀丁润轻轻擦拭想着吴居厚和赵挺之的谋划不禁笑出声:“正月十五之前不抓人?真是迂腐……” 笑着笑着雪亮的刀身上就倒映出一双煞气毕露的眼眸:“老子正月初一还要杀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