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头上很绿》 第001章 感觉是给坑了 黄芪的父母非常懒,就连取名字也懒到拿一味常见的中药名打发了她,以致她被嘲笑了十八年。 黄芪大学毕业后,为了远离父母终日将她与“某某某”的女儿相比较的唠叨日子,租了一间单身公寓过起了独居的宅系生活。 为了理想,她成为了一名全职网络小说写手。 可她的理想到底是什么,自己都很模糊。 黄芪最多的时候手上有四本拿全勤的小说,圈内“雅称”她为全勤杀手,但所有的讽刺、挖苦,羞辱完全不能打倒她想成神的决心,只是她在扑街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在黄芪连扑四本书,再次卷土重来准备开新书时,无意中得到一个写作系统。 它界面清晰,模板分类细致,黄芪利用它已经顺利完成了四本百万字小说,以日更二万的节奏,一飞冲天跻身小神行列。 各大小说网站的主编都在打听黄芪的联系方式,想挖墙脚。 可是黄芪这种懒惰成性的人怎么会轻易挪地儿,再说老主顾给她非常优厚的报酬和推荐位,她没有必要自寻烦恼去陌生的地方打拼,为了高大上的推荐位打滚卖萌。卡Kа酷Ku尐裞網 有了写作系统后,黄芪很是心高气傲,住所从三百元一月的平房搬到三十楼的高级公寓。站在阳台俯瞰地面时,她时常有一种“我已成神欲乘风归去”的错觉。 黄芪经常会打开网银看看银行里面的钱,从两个零加一条小棍子,变成现在有很多个零的大长串,为了让这个数字芝麻开花,她决定再次开启脑洞。 是把目光瞄向时下热门的套路小说,还是写个“修炼超级文明系统当老公”?或是“我的忠犬系统成神记”? 书名太长会不会被读者点蜡…… 黄芪边想边打开电脑,点开“超级写作系统”后,她像往常一样,和亲爱的系统大人打招呼: “啵,系统大人,我爱死你了。” “亲爱的作者,我也爱你。今天想开新书?”系统可是会发声的,声音比电台主播还要好听,十分悦耳温柔,且富含感情。 每次听到他的声音,黄芪都有一种被爱包围的感觉。卡Kа酷Ku尐裞網要是系统能穿越到一个因事故而离世的年轻男子身上,她一定嫁给他,给他生宝宝! 当然,生一个就好。 “嗯哼,我先想想文案。”她吹了声口哨,拿笔在洁白的本子上写写画画。 过了一会儿,系统大人突然用一种很有诱惑力的声音说:“作者,想文案多累,都完结四本了,要不我带你去玩玩?” 黄芪毫不犹豫地答道:“好啊。” 结果她忽然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当她身体恢复知觉时,只觉得浑身酸痛,就像大一军训的第一天晚上,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不久,有脚步声朝黄芪走近,那步伐不止沉甸甸还带着一股极重的怒气,感觉和她有仇。难道是上次她在某知名网站上嘲笑那个以抄袭为乐的作者,对方打击报复找人揍她? “没死?” 黄芪身残志坚,心里快速盘算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充满戾气的质问,好像她死了他才能称心如意,可杀人是要判死刑的啊! 再说,她福大命大,是那么容易上天堂的么? 黄芪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入室行凶,可是眼皮沉重得就像用超能胶粘住一般。卡Kа酷Ku尐裞網 “皇上,娘娘刚才动了动手指头,估摸快醒了。” 陌生女子带着恐慌的语气,彻底把黄芪震醒。 什么皇上?她在哪里?黄芪心里极度恐惧,奋力挣扎坐起来,瞪大了眼睛望着右边穿得花花绿绿的陌生人。 可是她的视线很朦胧,只看到了模糊的几团影子,其中一个玄色身影,依稀能认出上面绣着金色五爪盘龙。 “皇上?”黄芪发出的声音极其嘶哑,像极垂死之人,她吓得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哼,周朝歌,想不到你还能醒过来,不过够你受的了!下回想害朕,可要高明点。”那个男子声音充满戾气,恶狠狠地说完,转身就要走。 黄芪听到“周朝歌”这名字后,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似的,杵在那儿。 这可是黄芪第五本宅斗书里面的炮灰皇后的名字啊,书才几万字时就咔擦掉了。 周朝歌的人设是:将门勋贵出身,定国公周秉礼的嫡女,本国第五美,身材娇小玲珑,重点是不学无术、善妒、十六岁即与新皇成亲,授金册凤印,风头一时无两。 黄芪对周朝歌的结局,在大纲不过是一笔带过——意外死亡。 至于系统大人怎么安排的套路,黄芪并不知道。 之所以要周朝歌死,当然要为了给男、女主上位让路。 男主李景枫是当今皇帝李景辰的堂兄,先帝胞兄梁王嫡长子,端的是宅心仁厚、湿润如玉。无论何时何地,总有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任谁见了都会心悦诚服。 而皇帝的人设是个白痴、智障、六岁智商,被太后一党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傀儡皇帝。 所以扶男主上位,灭掉帝、后是必经之路。 所以她现在是穿书?! 黄芪毕竟是一个完结了八本书的作者大人,很快就回过神来,为了确定身份,连忙扑下床。可想而知,双腿无力的她直接扑倒在地上。 此举却换来皇帝停步一顾,也算值了,因为他现在十分厌恶周朝歌,恨不得她死了。 “皇上,扶我。”黄芪装出楚楚可怜的神态,本来就是个将死之人,自然是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皇帝不过一声冷笑,走近黄芪跟前蹲下,厌恶地说:“周朝歌,你这个蠢妇,朕谅你就算有毒药也没那个力气下毒!” 黄芪震惊地张大嘴,大纲上面的并没有“皇后下毒”的剧情啊。 “不是我。”黄芪脱口而出,揪住他的袖子,却被他反手甩开。 此时,黄芪的目光渐渐清晰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米白色花岗岩,眼前男人的脸却比花岗岩更光滑细腻,像莱昂纳多一样的粗弯眉,眉下嵌着一双星眸,挺而饱满的鼻子配上菱形嘴唇,很符合她给他的人设——肤白貌美娃娃脸。 黄芪记得给皇帝的结局是:签下退位诏书后,囚于上苑。 然后就没然后了。 第002章 现在保命要紧 呵呵。 黄芪心想,作者是亲妈啊,亲妈的宝贝是男、女主,你这个炮灰皇帝不死我男主怎么登基。男主不登基,宝贝女主怎么母仪天下?你也不能怪我嘛。 可是人家现在是皇帝,活生生的皇帝,能置她于死地! 黄芪有些崩溃。 即使一切如此真实,黄芪还是安慰自己应该是在做梦,这几天为了筹备新书殚精竭虑,也许过会梦就醒了。 “作者。” 黄芪默默地想着,希望梦快些醒来,然而脑海突然传入一道声音,熟悉得让她希望感激涕零,“系统大人,我的心肝达令,你玩什么呢,赶快让我回到现实。” 穿书这玩意,很多作者都写过,花样百出,但轮到自己穿一穿时,黄芪只觉毛骨悚然。 “你有一个任务。”系统自顾自地说,完全忽略黄芪的感受。 哦?还有任务呢?黄芪心气突然上来了,硬气地说:“且道来。” “炮灰逆袭,如果完成任务,能有机会回到现实世界。如果失败,你会随你所穿越的炮灰一起死亡。” 黄芪一直认为系统的声音是她听过最温柔、最善良的声音,可是当系统用这把温柔的声音说出如此残酷的话时,她显然无法承受。 她不能相信助她成神的系统居然会这样对她……难道系统已经找到新的作者陪它谱写新的曲折动人的故事了吗? “你说真的?”黄芪反问,可惜已经感觉不到的系统存在了。 黄芪欲哭无泪,穿书啊,穿成一个炮灰,一个出场死的炮灰!重点是这本书的内容是什么鬼,她根本不知道! 她只是提供大纲和人设,内容是由系统大人提供的啊! 好想回到现实,回到温暖的大床上抱着可爱的布娃娃数钱,她还要养狗,养猫!养男人!啊啊! 黄芪呼唤系统千万遍,奈何再无任何回应。她悲愤交加地捶地,实际上因为她灵魂附身的皇后周朝歌,此时极度虚弱,捶地的动作更像是抹地。 身份尊贵的皇后大大哪能抹地呢,黄芪很快振作起来,她可是作者亲妈,这本书里面所有的人物都是应她笔下而生,如此而已! 黄芪想起站来,又没什么力气,索性趴在地上。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见状,眼神闪烁着兴奋又残酷的笑意,冷笑道:“后悔?来不及了。朕已经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哼,朕也不会废了你,可也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朕要你看着朕如何一步步扫清障碍,拿回朕应有的一切!” 黄芪惊呼:皇帝的人设明明是单向智障,不是扮猪吃老虎的腹黑双面啊! 系统大人,你坑我! 黄芪哀呼,很想向皇帝解释,可是喉咙忽然痛得像火烧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咿咿呀呀哼哼哧哧。 “高桥,进来。”皇帝的声音冷酷如冰,令人不寒而粟。 黄芪有点慌,这可是皇后的寝室,相当于闺房。皇帝叫个男人进来干什么?高桥是什么人? 她想了想,有了。高桥的人设应该是:大内高手,前期忠心,后来被女主施计收买,转而投奔男主,助男主逼宫夺得帝位后被赐死。 所以目前来说,高桥是忠的。 但跟现在皇帝叫高桥进来寝室有一毛钱关系么?黄芪觉得自己智障了,需要吃一方良药。 可药在哪里……她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皇上。”高桥脚步沉稳,熊腰虎背给人一种武力上的压迫感,却没皇帝的慑人威仪。 皇帝指着黄芪道:“好好服侍皇后。” “是。”高桥开始解腰带。 看到这一幕,黄芪遍体生寒,怎么会有这种剧情? 皇帝要他的手下XX他的皇后?不能吧,这是戴绿帽啊!就算六岁小孩也会保护自己的所属品,皇后说白了就是皇帝的高级专属,怎么能让别的男人染指? 皇后周朝歌可是跟皇帝李景辰祭拜过太庙的呢…… 黄芪百思不得其解。 眯了眯眼,她发现皇帝并不是恫吓自己,而是真的要高桥这么做,可想而知,皇帝有多恨皇后了。然而因何而恨,她身为作者竟然不得而知。 简直是败笔! 不过几息功夫,高桥已经退去了外袍。 皇帝,我可是你作者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虽然我坑了你!黄芪心里腹诽,初时的震惊过后,她想起了系统的话。 若是周朝歌这么死了,她也得陪葬,还是**X死的,会不会名垂小说黑暗史? 啊呸,谁管这些啊。 她只想活下去。 生死关头,黄芪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再急忙使出吃奶的力爬向皇帝,抱住他的小腿……其实她是想抱大腿的,可是没力气抱,先把小腿抱稳也可以。 只要他不踢开她,就有机会翻盘。 黄芪明显感觉到皇帝的腿僵了,然后抖了抖,大概想甩开她又忍住了。 她深深吐纳几次,喉咙的灼痛感已经散去不少,希望可以发出声音,“夫君,我生是你的鬼,死也是你人。” 无论任何男人,面对女子痴情的表白,就算他不爱她,也大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若不是非要剪除,也会轻点虐慢点杀。 黄芪的目标是——先活下来,再谋后事。 虽然她声音嘶哑,然而皇帝自小与她相识,勉强听懂了,冷冷沉沉地说:“你也懂得怕?下毒害朕时怎么就不晓得怕了?” 皇帝终是踢了开黄芪,恶狠狠地盯着她,像条阴险恶毒的狼,恨不得照着她的咽喉来一口。 黄芪望了高桥一眼,他已经在褪中衣了。 “我勒个去!”她暗骂,连忙又抱住皇帝小腿,“不是我,你听我解释。” 周朝歌的声线很有辨识度,虽然是个蛮横的主,可声音甜糯动人,由于嘶哑更加楚楚动人。 这话听得黄芪自己心都化了,希望皇帝的心也软一软。 “我不信。你这条口蜜腹剑的毒蛇!”皇帝居然指责周朝歌是条毒蛇。 黄芪心里冷笑,周朝歌不学无术、直来直往的人设怎么能是毒蛇?这种人设就是害人也是明刀明枪! 她更加确定了在系统大人设计的内容中,周朝歌是被人阴谋杀害的,这就符合了“莫名其妙”死去的设定。 真是佩服我大系统! 现在保命要紧,黄芪忙道:“看在咱们祭拜过太庙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解释。” 第003章 示弱能有效果吗 黄芪的示弱还是有效的,皇帝沉声令高桥出去侯命。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紧张又尴尬的氛围得以舒缓。 黄芪松了口气。只是她明白皇帝断不会是因为起了疑心,而暂缓羞辱她,更加不可能是动了情。因为周朝歌虽美,却不足以令男人死而后已。 他应该是想嘲笑她,看她苟延残顺的惨样! 皇帝果然蹲了下来,一只手猛地捉住黄芪襟前还没养大却足盈一握的小兔子,狠狠一捏,立刻痛得她冒令汗。 黄芪心里骂他一百遍,咒他下地狱。因为这周朝歌还没发育好,被皇帝这样一拧,痛得要死。 她的表情真切不造作,皇帝的手没松开反而更用力揉搓,痛得她直喘气,已经没有力气支撑身体,直接倒在地上。 他立刻压了上来,邪恶地睨着她,与人设判若两人,挖苦地说:“难道皇后想朕亲自来?” 这也可以,反正都是他的皇后。 黄芪退一步想,如果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必须和他同心同德。卡Kа酷Ku尐裞網就算皇帝不碰她,也不能让其它人染指,不然如何扭转炮灰的命运? 其实大家也都是炮灰,都想活下去,同盟应该不难。 皇帝忽然使坏地捻了捻小红豆,惹得黄芪一阵战粟。 黄芪气得咬牙,心想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整治你!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我笔下设计出来的人物,生杀大权最后还不是掌握在我的手里?! 这么一想,黄芪就淡定多了。 谁想耳边忽地冷冷的一句:“周朝歌,你不配。” 黄芪立刻炸了,她怎么不配?别说周朝歌,就是她本人,也是个拿得出手才德兼备的美人好吗?何况她还是完壁呢! 皇帝松开了黄芪,改捏她的脸,修长的手指像铁钳一样有力、坚硬且无情,完全不像一个智障能拥有的力量。 黄芪已经确定系统大人自动升级她的小白文,变成强强对峙的腹黑大乱斗。卡Kа酷Ku尐裞網 “一个背叛者,我连多看一眼都觉得脏。”皇帝的目光寒冷如冰,手指轻轻使劲,就将黄芪甩了出去。 黄芪的头砸在地上,撞击令她头晕眼花,昏乱间又听到皇帝又在叫高桥了。 “我草泥巴,作者大人怎么可以被路人甲一样的小配角XX?”黄芪心里怒骂。 黄芪拼了吃奶的力气才稳住自己没晕过去,“皇上,不是我下毒。”声嘶力歇地说完,觉得自己也很弱智。 “我不会相信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皇帝大概觉得自己很精明,说话时眼角明显上挑,很是明媚动人。 黄芪气恼极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扑上前抱住皇帝,双手如闪电般控向他裤档,来一招猴子偷桃。 “你不信我,我就扯你的蛋!” 想让我死?拖你一起,弄爆你,看以后怎么行.房! 这一刻,黄芪完全没意识到皇帝的蛋有多大,鸟大不大之类的问题。可明明很威严很霸气的话,经由病号说出来,却绵软无力。 黄芪心里只能默哀。 皇帝浑身一颤,却没拨开黄芪的手,只是厉声喝斥:“出去!” 黄芪一愣,马上意识到皇帝是让高桥出去,而不是她,因为这是她的寝室。黄芪也怕皇帝回过神来会动手揍她,还是乖乖地把双手藏在背后,还摆出一个委屈乖巧的小模样儿。 几息后,皇帝倏地转身掐住黄芪脖子,喷火的星眸此时更加深邃摄人,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 黄芪的小心肝怦怦直跳,为什么系统大人把她的炮灰小皇帝整这么漂亮?好迷啊!能不能吃? “你这贱.妇,居然敢摸男人的XX!”皇帝狂暴的怒火竟呈燎原,之势,像要把黄芪烧死方休。 黄芪如风中柳树瑟瑟发抖,可当皇帝低头靠近她时,她连忙把嘴凑上去。 皇帝始料不及,大概没想到被黄芪灵魂入侵的周朝歌会这样“厚颜无耻”,被亲了个正着。 他怒吼一声,将黄芪摔在不远处的床上。 黄芪马上眼冒金星,心想别让她躲过这关,若过了,查出是谁陷害她,到时就要他们知道作者大人真的不是亲妈,也不是后妈,简直是母夜叉! 身为作者,什么酷刑,什么借刀杀人,什么慢性毒药啥的,救人的良方懂得不少,整治人的招数更是如数家珍。 皇帝很快压了上来,那只右手又压在黄芪鼓鼓的鲜活小兔子上面,咬牙切齿地问:“贱.妇,难道你进宫前已经和别人苟且?” 黄芪深信周朝歌人设没崩,底气十足,鄙夷地说:“你且等我养一日,明日过来试试便知苟且没有。” 兴许她刚才一直抱小腿,低姿态,楚楚可怜地求饶,如今端出了不屑的神态,反差太大激起了皇帝的兴趣,他果然松开了她。 黄芪感觉全身都痛,特别是受到蹂.躏的小兔子,下意识伸手轻轻揉了揉,喃喃道:“还没长好呢,都不懂怜香惜玉,痛死我了。” 皇帝盯着她的比一般闺秀粗糙些的小手,凶狠的眼神悄然起了变化。 黄芪眼光余光瞟到皇帝的神态,已经不是杀气腾腾,内心暗喜。果然个个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就像那些嫌弃老婆丑的男人,娶了丑女回来不照样下了几个崽! 朝歌皇后人设虽然是炮灰,可是娇小玲珑,不说话不拿鞭子时十分娇俏动人。 如今她虚弱无力的弱女形象,正正勾起了稚嫩皇帝的深沉玉.望。 今年,朝歌十六、皇帝十九,一个刚及笄,一个未弱冠,都未经人事。 黄芪故意摆出迷惘的神态,扮作以为他已经走了,轻解罗衫,隔着绣垂丝海棠的粉红诃子轻轻地揉了揉,嘤嘤地哭起来,“都要害我,都想我死,现在我贵为皇后更见不得我好了。我可疼了,好像我的肉不是肉似的。” 被害妄想症有没有效果,黄芪拭目以待。 “我不是故意的。”皇帝眼神闪了闪,幽沉的目光一直盯着黄芪衣襟,大概他一直装疯卖傻,连女人身子也没瞧过。不像其它公子哥儿,十六岁时已经由掌事安排熟悉闺房之事。而朝歌这身子可是杠杠的,似水蜜桃将熟未熟,老司机见了都要两眼发光,何况是未经人事的小皇帝。 第004章 凶手若不是你 黄芪心想,他登基以来,若然按照大纲的剧情走,必定被宫中的妖艳.贱.货天天变着花样勾搭,正常的反应肯定是有的,恐怕早就玉火焚身了。 偏偏无数佳丽能看不能吃,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她做人设时,对炮灰下手可是不会心疼,宫妃关上那扇门后,狠心拿药灌皇帝呢。 不过是只种.玛,怪不得他在人后会像恶魔似的凶残,因为他刚才是真的想杀死她,才会暴露其本性。 试问一个死人,又如何能泄露他的伪装? 黄芪努力稳住心神,她还是活着的,证明事件已经有了转机。 她装作没听见皇帝的话,坐起来微微将诃子往下扯了扯,露出些许优美的事业线,低头细看,抽抽答答道:“也不晓得捏坏没有,又不好请太医诊看,可捏坏了怎么办?还是请太医瞧瞧?” 黄芪边说边偷瞄皇帝,他果然大怒,扑上去压着黄芪斥道:“你可真敢,居然想给太医摸你?你知道你现在什么身份?” 他越强调身份黄芪越高兴。卡Kа酷Ku尐裞網 是皇后啊,以后她就可以恃着六宫之首的身份权宜行事。 一会儿后,黄芪故作惊讶地说:“皇上你还没走?”内心哼道:小子,和我斗,你知道吗,我是你亲娘,你是我设计出来的小炮灰呢! 皇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大概想不到他居然被黄芪无视了。 “朕走不走,你能管?”皇帝很生气,红着眼睛盯着黄芪胸襟,突然用力一扯,丝滑的诃子往右边滑去,左边雪白小巧的小兔子被他一览无遗。 黄芪惊呼一声,下意识遮挡。 泥马蛋,她不过是做样子逗皇帝,谁真要给他看啊。 黄芪真心觉得第一次见面就袒裎相对不太好,虽然他们的肉身是拜过天地的夫妻。 只是她的遮挡徒劳无功,一双手被皇帝牢牢地禁锢于头顶。 “别动,我看看。”皇帝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柔和,就连眼神也温柔下来。 他望着雪白雪白的小兔子,随着黄芪的喘息一起一伏,叹息一声:“还真是给我捏红了,我可不是故意的,谁叫你从小看我不顺眼,老说嫁阿猫阿狗也不会嫁我。卡Kа酷Ku尐裞網最后他们把我推到九五之位,结果你还是嫁了我。” 故事中的角色一旦变成鲜活的生命,他们不再是白纸黑字,拥有了作者黄芪也不知道的过去,和生命交错时产生的小秘密。 黄芪愣了几息,转念一想,皇帝是个极度压抑的双面人,看似真情流露,谁知道是不是放言诈她,信一半就好了。 另一方面皇帝的话很重要,能帮助黄芪了解一些剧情。她确实是写帝后识于微时,周朝歌可能玩过家家时就瞅不上皇帝,很喜欢奚落他。 可是皇帝的人设被系统修改成双面,她始料未及。 因为后宫的大框架是,除了德妃和周朝歌本人外,其它妃嫔都想生下皇子,将来学太后一样垂帘听政,当个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大主宰,当家做主逍遥快活,面首三千! 如此一来,随着太后的手越长越长,外戚势力笼罩朝堂,后宫的倾轧只会越来越厉害。只是皇帝的人设摆在那儿,六岁的智商怎么会和宫妃那个,但原书大纲并没具体叙述后宫的事,都是一笔带过,着墨重点是女主的升级之路,还有与男主间的互动。 小炮灰永远是陪衬,就像绿叶与红花的关系。 黄芪打了个寒颤,她灵魂寄生的周朝歌是片超级短命的绿叶,而且还是完璧之身,头上却可能长满了绿草…… 黄芪很快回过神来,怕归怕,还是要活下去的,试探性地动了动双手,羞涩地说:“你,放开我。” “我不放,我给你揉揉。”皇帝一副要负责任的表情,和刚才的凶残判若两人,一丝状似温情的情绪自他眼底一纵即逝。 “才不要,你那么脏!”黄芪刚说完就后悔了,有些惊慌地望着皇帝。 她现时处于下风,是一只被人算计的小蚂蚁,用如此犀利的字眼顶撞腹黑皇帝,怕会被直接掐死。 奇怪的是皇帝居然没生气,还笑了,微翘的嘴角含着一抹讽刺。右手轻轻地揉着小兔子,颤抖中的小红豆不某示弱地站了起来。 黄芪恨不得马上推开他,可是被他钳制动弹不得,心中恼道:死炮灰力气这么好,就算腹黑吧,也应该是弱不禁风的书生体质花架子啊。 系统大人到底玩哪出? 黄芪愁死了。 “朝歌,朕知道你指什么。”皇帝刚才一直以“我”自称,现时复以“朕”自称后,神态又有了些不同,少了份温柔,多了份威严与冷漠。 黄芪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眼前人才是真命天子最好的气质。 在黄芪走神的空档,皇帝又悠然地说:“朕还没与你洞房呢,怎么可能先碰别的女子?” 他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 黄芪下意识想起此书中颜值第一担当,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德妃! “你没碰德妃?”黄芪嘟唇摆出一副吃醋又蛮横的样子,丰润的红唇比樱桃还要可爱。 皇帝眼神微沉,胸有成竹地说:“还不是时候。” 黄芪真的要对皇帝刮目相看了,暗骂自己是傻X,书的剧情到底是什么?天天上传的时候为什么不瞅瞅? 她用亲妈的心对待的男主到底有多厉害,竟然把一心要雄起的小皇帝打成了炮灰,可见手中大炮实在厉害。 可当黄芪灵魂寄生于周朝歌的身体后,男主就要易主,不然皇帝一死,她身为皇后又岂能幸免于难。 再白痴的作者都知道,帝后同根生,一死死一双。 是要对亲生儿女狠心了吗? 想着想着,黄昏喉咙间蓦地一声吟鹅,本能地被挑起了反应,抬头一看,皇帝脸色阴沉得可怕。 只是皇帝已经松手,还替她整理了衣裳。 黄芪望着胡乱绑起的诃子和上裳,有些懵。 不知道皇帝是不屑碰周朝歌,还是心有顾虑,或是想先炮打绝世大美人德妃,回头再收拾其它妃子。 毕竟男人嘛,什么时候会嫌美人多,在他的克星降临前,只会多多益善。 “朕明日过来,这段时间你别离开坤和宫。”皇帝浑身身散发着肃杀之气,仿佛刚才的柔情纯真是假象,“若我信了你,凶手就是其它人。朕真是寝食难安啊。呵呵……” 第005章 最完美的套路 第五章 黄芪有些怵,皇帝哪里不安了,分明是一只随时准备捕猎的猛虎,随时准备咬断不长眼猎物的咽喉。 乐在其中呢。 待皇帝离开后,黄芪慌忙整理衣物。 皇帝这个角色现在是黄芪的丈夫,给他看了问题不大,要让闲杂人等瞅见意义却不同,谁知道会不会冲进来一个刺客或者什么侍卫? 他们做好牺牲的准备,脑袋掉就掉了,可她是清白的啊,怎么能含冤死去。 过了半晌,只有一个穿宫装的中年妇人走进来,她说太后下了禁令,任何人等不得接近坤和宫。 黄芪仔细想了想。 大纲中没有写周朝歌进带了什么人,但按一般情节来说,她肯定带了乳母、心腹丫鬟最少五个,其它宫女和公公都是由内务府安排。 因为是皇后人选,直接与皇帝在太庙大婚,所以成婚前坤和宫掌事的大姑姑也会提早到定国公府教导宫中规矩。 大姑姑属于女官,六品,着兰花补子官服。 黄芪仔细打量中年妇人,皮相不错,近看很年轻,但没有着绣有补子的官服,而胸前非常饱满,但有些垂了,推测她是乳母阮氏。 “奶娘,我可是累坏了,要睡来着。如果有人硬闯,你也别拦着着,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放马过来!”黄芪试探性地说。 周朝歌是只没有脑子的母老虎,强势才是她的性格,黄芪这样说很符合人物性格。 阮氏明显吓了一跳,匆忙上前劝慰:“弯弯,可使不得,你现在是皇后,要的是母仪天下,不敢再拿鞭子惹事了呀。” 嗯哼?周朝歌小名弯弯?黄芪都忘了,毕竟书已经完结很久了啊。而且对于非金蝉脱壳留柴烧的炮灰,黄芪一向不关注,女主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可是现在,他们的亲娘驾临——“逆凰”,就要成为大女主,光环快到头上来! 黄芪默念。 其实她也有些害怕,因为失败的代价是死亡。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果穿到德妃身上,她保证能轻松完成任务,全身而退,但是个讨人厌的朝歌皇后…… 难度不小。 大家都明白,为了衬托女主高贵的品格,高明的手段,超高的情商,和犀利的大局观,掌控事件发展的能力,作者要塑造很多反派来把女主这些优良品质放大。 一直放大到她可以独领风骚,甚至引领舆论,稳如泰山东屹。 最终把我们天下无双的男主紧紧抱住,令她再也舍不得离开咱们女主,再看别的女子时,她们都不是女子了,只有女主才是个迷人的小妖精。 这个世上除了女主外,再也无人能让男主得到那么多精彩的人生体验。 将所有女子都比了下去的最终目的,是使咱们男主成功登基为九五至尊时,不必变成公用黄瓜。 架空宫斗剧最完美的套路。 “我怎么拿鞭子惹事了?”想到自己红红火火的书,黄芪自我感觉良好,瞪着阮氏,眼神气势汹涌语气很拽。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也相信只此一问,阮氏自己就会把前因后果倒水似的倒出来。 果然,在黄芪“不知悔改”的语气影响下,阮氏眼圈倏地红了,“弯弯,奶娘的好宝贝,如今你能捡回一条小命,真是祖宗保佑。咱们以后都安份守己好吗?你怎敢再拿鞭子去打宫里的金枝玉叶?” 哦!黄芪意会。原来她躺床上半死不活前打了公主,打了公主以后,就给人整治了?接着皇帝小儿口口声声说周朝歌要药杀他? 杀了皇帝,顺便搭上自己和九族的性命?流的血怕是会染红洛河! 呵。 周朝歌是没脑子,但这种情节绝对会动摇国家根基,相信系统大人也不会这样安排。 黄芪笑了,疑团不少,慢慢拆。 “打她又如何,再敢嘴贱,见一次打一次。”黄芪慢慢恢复了些力气,一双不算太大却光华潋滟的双眼皮,凶光毕露。 阮氏不知是拗不过黄芪,还是习惯性顺从,不再说甚了,匆匆出去端了碗药汤进来,柔声哄道:“乖弯弯,这是太医开的药呢,奶娘吩咐小春到药庐亲自煎的,绝对不怕有人动手脚。” 阮氏的声音很好听,有江南女子的婉约,黄芪听着受用,可她是那种宁愿病成废狗也不吃苦药的人! “拿走!”黄芪潜意识中认为不吃中药还有西药,等她熬不住时,爬到医院打个针就好了。 阮氏惊慌不已,扑嗵一声跪下来,苦口婆心地劝道:“弯弯宝贝,求求你不要任性,刚才那四个丫头都吓死你。若你有个闪失,不仅我们要人头落地,就连周家也不得安乐呀。可怜小中还给太后拘着呢,你不敢耍性子了。” 黄芪惊讶得直起了腰,“什么?”春夏秋冬五婢,她有印象了,原来五婢都有极文雅的名字,可是周朝歌不学无术,也不喜欢文绉绉,就按自己的喜好把五婢名字改成现在这样。 “太后拘我的人干什么?”黄芪疑惑地望着阮氏。 “弯弯!”阮氏不可思议地瞪着黄芪,眼神像看陌生人似的,突然又惊恐无状地哭了,“是不是碰到头了?奶娘当初应该拦着你的,不给你进宫,你就长命百岁。” 阮氏大概是以为周朝歌就连小中因何被太后拘禁,也搞不明白,实在无知。如果在民间仗着周家庇佑还能我行我素、恣意而活,可这是皇宫啊,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她从小奶大的命根子要怎么活下去? “弯弯,奶娘求你不要任性了,咱们悄悄去见夫人,求夫人指点良策度过眼下的难关。” 黄芪很懵,为求事件的来龙去脉,又摆出蛮横无理的模样斥道:“我怎么就任性了?她们还有理了啊?明明是他们不对,他们要害我!” 奶娘被黄芪一吓,好像突然想通了些什么,慌忙趴到床檐颤声道:“弯弯宝贝,你鞭了河安公主后,夫人就立刻进宫了,也不知道是谁传的信。之后夫人劝说了你,然后让小夏送专门治鞭伤的玉蓉膏去蕙兰阁,算是息事宁人。” “嗯。”黄芪点点头,神情认真表示她在听,同时也找到此事第一个关键点——周朝歌的母亲宋氏入宫。 阮氏又道:“你说要展示母仪天下之风,让小中去太医处拿河安公主的药包煎药汤,夫人说不要节外生枝,有玉蓉膏就好,你偏不听,这不出事了!” 第006章 喜欢这样的汉子 阮氏相当焦心,却没有埋怨周朝歌之意,只希望她能认清歹人恶毒的心肠,并且能有自知之名,不要轻易惹事。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周朝歌最缺的就是自知之名,她一向骄傲且自大。 愁煞人了。 “弯弯,我们现身处波谲云诡的皇宫,一不小心就会翻船,你要认清个中厉害呀。” 黄芪静静地听着,一声不吭,根据各种上道的宫斗书剧情迅速分析套路。至于翻船什么的,周朝歌都不怕,她身为作者君怕什么,她会游水,特厉害那种。 阮氏以为黄芪听进去了,心怀安慰,振作起来道:“河安公主自幼和皇上有些情份,算是宫中唯一真心对皇上好的人。奶娘听说小中送药汤过去时,皇上恰好也在蕙兰阁。公主推说药苦不愿意喝,皇上就那孩子脾性,说要试试是不是真的苦,若不是公主便要乖乖喝了去。结果皇上一喝就中毒了。” 黄芪长长的眼眉跳了跳,想问些什么,但还是保持镇静,继续聆听。 阮氏望着不发一言的黄芪,道她本性天真烂漫,根本没有应对阴谋诡计的能力,不禁愁容满面,“为了此事,夫人被太后关禁闭,现在还在宗人府禁室,我们又不能与府里取得联系请救兵,真是愁死人了。若是让少爷知晓,他肯定有办法的。” 黄芪算是知道了事件表面的前因后果,望向阮氏,对她提起周朝森有些莫名的情绪,在成书没有叙述的地方,这对孪生姐弟关系如何?人设只说周朝森天纵奇才,孤僻高傲,比周朝歌晚出生半刻钟。 “那我呢,是谁累我困在此处不得动弹?哎哟我头好疼。” 黄芪的灵魂刚寄居周朝歌身体时,体会到的痛楚是多么的刻骨铭心,不以牙还牙,还是作者亲娘? 听了黄芪的话后,阮氏瞪圆了双眼,宁愿以为撞邪了也不愿意相信她是愚蠢与无知,不顾一切地抱住她,“弯弯,奶娘的好宝贝你是怎么了?真的撞到哪里了吗?我去请太医来吧?” “什么我撞到了,是有人打我!现在还感觉晕眩无力。”黄芪察觉到阮氏夹杂着失望的疑惑,她和朝歌肯定是有区别的,说话只好避重就轻,喉咙又火烧似的,“先给我喝点水……” 阮氏想黄芪先喝药,可是最终把碗放下去倒了杯水,为了防止有毒,还隔空自己喝了一口,等了几息没事儿,才送到黄芪嘴边。卡Kа酷Ku尐裞網 “来,乖乖喝了。” 黄芪喝了个底朝天,还把夜光杯反转倒了倒,确实滴水不留。 阮氏锁起了眉心,不仅心疼还忧心忡忡,“可恨呐,弯弯你准是给吓傻了,你从小到大何时受过此等委屈,就不该进这宫里来。在外头,都是别人看咱们脸色,哪里有我们给别人欺负的呀。” 阮氏双眼通红,却是没任何水气,看来是气极了,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办法。 黄芪拍拍后脑勺,恼恨又委屈地说:“奶娘,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赶快说啊,她的喉咙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体会绵软无力? 阮氏咬牙切齿地说:“可不是!皇上那痴儿,自己不过喝了一口,呛到马上吐出来了,居然就天旋地转。卡Kа酷Ku尐裞網河安公主也不是个好东西,咋呼着药汤有毒,说弯弯想毒死她,一时之间后宫人尽皆知。太医给皇上诊脉时,也说皇上确实中了毒。” “我就不懂了,他个痴傻孩子,吃到苦药肯定马上吐出来,就像你小时候一样,如何就中毒了呢?待他醒来后,疯似的去宗人府把药汤抢了来灌你喝下。” 说起这些破事,阮氏是又恨又恼,“可恨高桥,若不是他大逆不道拿刀架在你脖子上,皇上那莽夫蠢汉又怎么能糟蹋你呀。” 黄芪算是了解这个情节了,推测道:周朝歌性子冲动,极容易被挑衅。应该是河安公主故意惹周朝歌生气,引她动手闯祸,再放出风声让宋夫人进宫。接着河安公主暗中推波助澜要周朝歌送药汤到蕙兰阁,同时派人告知皇帝她给周朝歌鞭伤了,皇帝肯定会忿忿不平,前往蕙兰阁要帮河安出气。 然后河安继续演,而且演得很到位。 按照宋夫人被囚禁宗人府这个关键点,河安那伙人想对付的是周家,大概是想利用此事从周家获得利益。 黄芪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河安是太后的人,还是另一个觊觎皇权的势力。宅斗的大纲对皇宫诸事着墨太少了,…… 再说皇帝中毒的事,阮氏说得有道理,孩子不爱吃苦药,他要演六岁孩子不露破绽,演技必定比河安要高超。可是太医说他中毒了…… 那到底皇帝是自己中了毒,还是河安也毒了他,或者皇帝根本没有中毒,是太医为了配合河安的阴谋而谎称皇帝中毒…… 黄芪突然打了个激灵,有没有另一种可能性——皇帝是黄雀,河安不过是螳螂? 好可怕。 然而不管他们是什么,她成了情节中的“蝉”,已成定局,可从现在开始,她是黄雀背后那个撒网的人,必须要笑到最后! 阮氏情绪不太稳定,像是要爆发却拼命忍住。 “嘘。”黄芪调整了一下心态,即使皇帝有可能是幕后大佬,但她深刻明白到自己与皇帝是可以联盟的伙伴,其它人都不可靠,缓缓道:“皇上其实甚合我意,我就喜欢他这样的人,简单。以后不允许你们践踏他的名声,晓得?” 蠢汉莽夫以后是不能说了,若惹恼了他,怎么合作? 阮氏很是惊讶,心思数转后眼神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大有觉得周朝歌终于开窍了的欣喜,还说要把她的意思传下去,一直传回周府。 黄芪却没留意阮氏的小眼神,心想:搞得好像周朝歌宫中还有得力帮手似的,大概是周家有内线。 说起周家时,阮氏的胸膛挺得特别直,高耸都碰到黄芪手臂了。黄芪有些侧目,吃什么长的。 但阮氏突然蔫了,哭道:“那些人真阴毒,害了你还想害皇上,而且要害咱们周家,真是作孽呀,老天爷怎么不劈死他们!可怜夫人还关禁闭呢。” 黄芪头皮发麻,劈她亲儿女干嘛,全书真正的幕后大佬是作者大大啊,是她啊……不对,是系统大人! 黄芪玩味着阮氏的话,又忽然觉得到阮氏话里有话,好像在鼓动什么。 事件真相不仅不明朗,反而越来越复杂,牵扯的人极多。 第007章 神采飞扬更好 黄芪依稀记得大纲在这个节点,周朝歌被安排“意外”死亡。 太后借东风,想扳倒周家,目的就是接掌周家的兵权。有了兵权,太后的兄弟姐妹才能作死,不断的作死才能名声扫地、尽失民心,为男主上位做铺垫。 记忆中,原书随着剧情发展,周朝歌死后周家虽然遭到了贬谪,还被夺了兵权。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之周家在军中经营上百年,上到禁卫军,下到地方驻兵,都有周家提携培养的将领。 所以周家自此至终,都处在风口浪尖,只能老骥伏枥筹谋后事。 最后男主诛灭太后阵营,还得了周家至关重要的帮助。 当然,朝廷大事都是一笔带过。 为了突出咱们女主的重要性,身为亲妈的黄芪特意让女主从中起了关键的作用,说动周朝歌城府极深的胞弟周朝森,大家美其名曰:为周朝歌报仇。 可实际上周朝森的心思谁也摸不清,黄芪也没在人设上特意着墨,在系统大人的暗箱操作下,更加扑朔迷离。 黄芪现在只觉得不作不死,还好一切未成定局。她也明白情况危急,顾不得身体疲弱,想要喝药了,接着想办法去宗人府禁室见宋氏一面。 摸摸宋氏的心思。 可是黄芪又疑心这碗药有问题,小中亲自煎的药能变成毒药,小春煎的也可以。 要下毒的渠道多了! “奶娘,你亲自到太医院拿药包,回来坤和宫煎。”黄芪看着阮氏的眼睛,吩咐她办事,自有一股身为上位者的威严透出。 亲妈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啊! 再说黄芪怀疑五婢出了问题,却不会怀疑阮氏,因为她的命根便是周朝歌。 阮氏明显一震,慌忙躬身道:“奶娘这就……可是开小灶,我们还是先禀了太后吧?”刚闹出天大的事,宋夫人给关起来了,阮氏有顾忌,不敢造次。 “我是皇后,六宫之首。众妃嫔、太后、太妃、他们要增加用度都得先报了我,我同意后宗人府方可实施。”黄芪站了起来,气势不凡地俯视阮氏,“这个后宫归我管,归我管!归我管!” 阮氏不禁眉开眼笑,这才是她的好宝贝弯弯,自打娘胎出生以来,就是欺负别人的主,什么时候怕过谁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我要开小灶,就要开!”黄芪胸口锐意横生,意气风发。 这时才真真切切地体会到系统大人还是爱她的,让她穿成小皇后,若是个嫔或者美人什么的,被人摩擦的小角色,生存之路只会更加艰难。 阮氏连连称是,匆忙去张罗。 哪怕是死,也要死得有气势,他们周家的人哪里能窝囊死。 “还有谁在外面?” 黄芪在地上转了个圈,想找人帮自己穿衣裳。她不晓得襦裙怎么穿,佩饰怎么系,这一切又关乎礼仪和面子,轻则失仪、重则丢位,鉴于她现在地位尴尬,马虎不得。 “主子,小秋在呢。”很快有个稚嫩又带着惶恐的声音应话,原是小秋。 黄芪抚了抚胸口,心跳总算正常些了,“进来吧。” 黄芪先命小秋差人打听皇帝的下落。 原来皇帝去了御花园。 黄芪指着不知在何处的衣橱,吩咐小秋:“拿套体面的常服给我换上,色彩要浓烈。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才衬更周朝歌肤白胜雪,热情奔放,生机勃勃。 叫那些想暗中加害她的贱人,相顾失色。 在黄芪的思想中,一个人再温婉高贵典雅,都比不过骄阳似火的明媚。偏偏这书塑造的女主吕锦和性格除了以善为主,巧变通外还很擅长阴谋,比如嫡姐想让吕锦和出丑,在她的香囊动手脚,最后这个香囊里面的东西会去了嫡姐的香囊中,嫡姐会在宴会时全身瘙痒,但吕锦和依然微笑自若。 小秋好像很怕周朝歌,慌忙应喏,又举止有度地去了屏风后头。 小秋是个小美人,有双剪水双瞳,鼻子秀挺,红唇一点朱。黄芪心想:不知道小皇帝对她有没有起色心。系统大人也真是够了,婢子都弄那么标致。 黄芪兀自想着,很快,小秋就从八扇开牡丹屏风外的衣橱,移进来一个穿戴华裳锦饰的木偶过来。 木偶竟然与周朝歌身形相差无几。 上衣纯鹅黄色,下裳是蓝地撒金三色牡丹百折裙,外披银丝纱镂空凤纹罩衫,如朝霞般灿烂的披帛枕在肩上,是黄芪的最爱。 “就这套了。”黄芪满意地说,由小秋帮她着衣,再梳了一个青春活泼的飞仙髻。 小秋赞周朝歌是全天下最美的女子。 黄芪笑而不语,大夏朝现时有五美。 德妃最美,雍容华贵;原女主吕锦和清秀妍丽,气质最佳;另外两个爬在周朝歌头上的人……好像是知书达礼吧,才貌双绝什么的,和宅斗主场的吕锦和有很多对手戏。 反正那些点评的酸腐书生嫌周朝歌“不守三从四德”,排第五都是给了他周家面子。 小秋将五彩宝石凤凰头饰逐件妆点于黄芪发髻。黄芪瞅了眼,指着其中一支闪瞎眼的飞珠缀宝石掐丝步摇,让小秋插在髻上。 黄芪随意扫了一眼巨大的铜镜里映照出的人面,镜中少女惊鸿一瞥,便胜却人间无数。 黄芪可以说是怔住了,系统大人居然把周朝歌设计成一个绝色美人……大概不比德妃逊色,因着她神采飞扬,更耀眼夺目。 不过男子大抵更喜欢温婉的女子,对于周朝歌都是敬而远之。 小秋也愣了几息,连忙收回目光道:“主子,娘娘……婢子给你上妆好吗?” 黄芪想了想,现在自己的脸略嫌苍白,有几分娇弱,只要收敛锐气,马上有几分弱质纤纤的韵味,更合她意。 重点当然是让那些狗眼看看,作者亲妈真的中毒了! 黄芪更希望能在皇帝小炮灰对德妃情根深种前,撩动他心底深处那根弦,不能说爱上她,起码能联手活下去。 风流鬼就别做了,都不知道系统大人是不是安排德妃色、诱小皇帝,然后下个毒逼他退位。 在黄芪走到正殿时,阮氏与一名端肃的女官来了。 女官看到黄芪活生生站在她面前时,沉肃的神情明显滑过一丝惊喜,饱含忧虑的眼神随之安宁。 “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此人正是周朝歌的掌宫姑姑洪芷茵。 黄芪经常YY自己是掌握人物杀伐大权的老大,气势还是能装出来的,沉声道:“洪姑姑,摆驾御花园。” 小秋说皇帝小儿在御花园与一众妃嫔赏花,而他的妻子周朝歌还半死不活呢,真是凉薄。 第008章 却是不说免礼 原书内容是什么鬼,黄芪已经不关心。 洪芷茵一听,立刻板起脸,严肃又不失恭敬地说:“娘娘,你凤体欠安,怕是不宜外出。” 洪芷茵边说边上前搀扶黄芪的手臂,黄芪感受到她双手充满力量。 阮氏更加着急的是宋夫人的安危,“洪姑姑,你赶快说与娘娘知晓,夫人到底如何了?” 洪姑姑叹了口气,心底的担忧由此泄露,“太后着此事交由宗人府处理。我听贤王身边的人说,太后斥责宋夫人教子无方,大逆不道,情况恐怕不乐观。” 黄芪嗅到点不好的味道,到了这个节骨眼,周朝歌在原书中已经挂掉,如今因她灵魂附体,还活着。 也正因为周朝歌还活着,活着就能对证;现时无论是太后或是暗势力,都不可能敢动宋氏一根毫毛,且周家的实力摆在那儿,更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周朝森。 太后现时还能有什么大阴谋呢?难道是想废了周朝歌,另外扶植傀儡? “他们胆敢对我母亲用刑?”很快,黄芪故作恼怒地接着洪姑姑的话茬往下说。 洪芷茵一直认为周朝歌徒有其表,按以往的表现,第一时间应该是去找河安公主算帐,现下居然晓得关心自己母亲,不禁有些安慰。 大概能熬出头的,再不济也能多活几年…… 洪芷茵来之前就悄悄着人与小中传信,最坏的打算是让其它人背锅,但并不想让皇后这个脾气火爆的小辣椒知道。 “娘娘放心,宋夫人可是八面玲珑,只要您凤体安康,他们又查不出真凭实据指证,自然就放人了。” 黄芪笑了笑,想到系统大人精心布局,岂能没证据,它是要撬动硕果仅存的开国功臣周家啊! 黄芪意味深长地说:“查不出证据,难道就不能编排诬陷么?惯会的手段呢。” 洪芷茵瞅着黄芪发怵,完全不敢相信黄芪能说出如此有见地的话。 栽脏嫁祸是宫中乃至内宅斗争惯用的伎俩…… 黄芪趁洪姑姑怔神,乘机绕过她,命人摆驾御花园,要气势浩荡那种,又吩咐小秋带上她的小皮鞭,并且着阮氏把先前的药藏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接近御花园后,黄芪着轿卫放轻脚步,大家都别声张。她在御花园镶了萤光绿夜明珠的月亮门前下了凤舆,悄悄地伏在雕祥云瑞草纹的石窗外偷看。 只见花枝招展的天仙美人由秀丽得体的宫女侍候着,其中一名身穿“玉堂富贵”月牙白束胸襦裙的妃子头饰最为瞩目,但恰好背对着黄芪,看不清面目。 她们正伫足看皇帝和一名位份大约是美人的少女扑蝶,神态或暗含讽笑或鄙夷或冷漠。 黄芪仔细观察,美人着玫红合欢花纹束胸襦裙,下裙拉得很低,又束得极紧,一扑一旋一侧间,那对不算特别白的大兔子一蹦一跳间,呼之欲出。 黄芪认为她真是造作,故意以色迷惑皇帝,与烟、花女子何异,也会令其它自命不凡的贵女不耻,失道寡助,一旦出事保准连个说情的都没有。 她记得原书设定中,一口气给了皇帝十个妻妾,除了朝歌皇后外,有来自闻家的德妃、林家的贤妃、吕修仪等等,具体还有谁,原谅她忘了…… 之所以会记得她们,全因她们皆爱慕原男主李景枫。 所有妃嫔个个都是世家大族出身,家教森严,绝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公然勾.引引皇帝。 黄芪敢肯定这个少女不是妃嫔,就不知是自持美貌,还是受人指使。 黄芪觉得吧,她现在的身份是小皇帝的妻子,正宫娘娘,虽然暂时没有其它情愫,但对于自己的“所属物”还是产生了占有欲。 当皇帝顶着一张傻里傻气的面具撞进妖精的胸脯时,正是黄芪出场的好时机。 “胡闹!”黄芪卯足劲,力求气势如虹,人未到声先到。 御花园却突然安静得诡异。 黄芪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看,小皇帝也看了过来,大概从来没见过我母仪天下的威仪,明显愣了愣。 黄芪看似雷厉风行,实际上是由胸大力气更大的阮氏扶拉着她赶到万花丛中。 好了!黄芪亲妈粉墨登场,其它人通通闪开。 黄芪飞仙髻上金凤王彩步摇在骄阳的映照下,发现斑斓璀璨得令人嫉妒的光芒,那是正宫皇后才能佩戴的身份象征,将她衬托得骄贵傲华。 黄芪满意地看到抱着皇帝手臂坦峰露玉的女子,流露出了妒恨的眼神,好像在说:这个刁妇怎么没死,要死了皇帝之位指不定就是她的了,到时所有宝贝全是她的! 黄芪冷笑,我呸!小小小炮灰居然敢用这种伤残的眼神YY作者新娘?整不死你! 黄芪毒辣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面向皇帝时马上切换成温情脉脉,柔声道:“皇上,你不是去御书房吗?” 此话一出,周围更加安静了,就连一只轻盈的小鸟儿落在柏树枝上,一片花瓣飘到地上,甚至微乎其微的冷笑都能听见。 黄芪不喜欢安静的氛围,除非宅在电脑前在写稿子时,要绝对安静,但一入世,她就喜欢热闹,某方面和周朝歌有些像。 她华丽裙裾下的莲足暗暗碰了碰在身边的洪姑姑,朝歌一向嚣张惯了,她懂得。 洪姑姑马上拉着阮氏向皇帝问安,紧接着不待皇帝免礼,洪姑姑就声如洪钟地说:“大胆,皇帝娘娘驾到尔等居然不行礼!” 黄芪偏头看向洪姑姑,她单眼皮,小国字脸,挺直的鼻子,唇薄,发怒时特别凶神恶煞,除了身份外,自有几分在宫中练就的威慑。 众妃子宫婢被洪姑姑一唬,明显回过神来,却没几个心甘情愿向黄芪屈膝行礼,有几个还是由身边姑姑劝着行礼的。 黄芪觉得她们虚伪,周朝歌的身份原就是她们之中最高者,如今又册封为后,更是六宫之首,她们这些人有什么好嫌弃的,难道就是因为朝歌养了一副男儿性子? 她们是妒忌吧,自己被女戒、妇德束缚,又在内斗中成长,妒忌朝歌的无忧且率性! 觉得她们的礼到很位了,黄芪才满意点点头,却不说免礼。 第009章 居然敢害朕的 皇帝看着黄芪嘻嘻笑,还伸手摆弄她的披帛玩,“香,娘娘香。” 他涎着脸,色胚似的,比六岁孩子还不如。 黄芪有些汗颜,她怎么把小皇帝弄成这样难以接受的模样了……不对,是系统大人的错……好像人设是她做的,难受。 黄芪心里十分愧疚,将披帛取下递给皇帝,突然想起小皇帝是条大黑狼,眼神不由放电撩他:“皇上可知道是什么香?” 皇帝将红云似的披帛揉成一团放在鼻端深吸几口气,半晌才歪着脑袋道:“朕闻不出来,要周朝歌告诉朕,若你不说,或者说了朕不满意,朕就不给你当皇后,打你入冷宫,嘿嘿。” 他流里流气的,像个市井不上道的二流子。 黄芪就那么看着皇帝,直色色的看,眼神不掺一丝杂质,直看得皇帝脸色微变,托说口渴,东张西望找水喝。 小近侍连忙送上一盅蜂蜜茶。 黄芪手不短,往前一伸夺了过来,气定神闲地喝了个干净,然后把茶盅往右一扔。卡Kа酷Ku尐裞網 小近侍眼巴巴地瞅着黄芪,抢了就算了,还把茶盅扔给他,根本接不住,“哐当”一声摔了个稀巴烂。 那些屈膝不起的妃嫔,皆道黄芪蛮横无礼,却是无人进言,偏偏有名着一袭亮橘色束腰襦裙的妃嫔突然说道:“据说娘娘现在还是带罪之身,被太后禁足,如今公然离开坤和宫……” 她的话意味深长,成功引起了作者亲娘的注意! 黄芪瞥眼望向,一字眉、秋水明眸颇有几分英气,连忙从记忆中挖大纲,应该是林忆。 林妃的爹是兵部尚书,她祖父曾任镇南监军,令南方大捷,结束了长大三年的叛乱。 黄芪当时的设计是,太后为了好好控制朝廷大局,推傻子皇帝上位时,也强逼朝中重臣家的嫡女入宫为妃,用意十分明显:你们敢反对我,我就给你们女儿按上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诛你们九族! 下面的人,有些掂量着利害关系,有些别有深计,有些被忠君之名裹胁,不得以送女儿进宫;但另一方面老树盘根的重臣更加痛恨太后手段阴毒,以至君臣离心。卡Kа酷Ku尐裞網 洪姑姑在来御花园的路上还告诉黄芪,太后今日趁皇帝中毒休养,甚至直接到朝堂上垂帘听政了。 太后非一般女子。 满朝文武百官,却是只有一个御史明目张胆地反对,退朝后,那名御史被人发现家中暴毙。 黄芪觉得系统大人果然英明神武,太后一党在治国上没有什么建树,残害异己反而雷厉风行,阴毒到打烂一手好牌。可实际上,剧情中御史并不是太后一党所杀,真凶是谁她却忘记了,因为当时上传章节时,只扫了一眼,知道有这个情节。 当时黄芪还感叹,系统大人套路诚可贵,坑人无敌手。但御史确实死得光荣,为大夏步向繁荣盛世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没错,她的男主亲儿李景枫,在女主吕锦和的辅助下,将开创一个全所未有的盛世! 黄芪思绪飞转,得意过后脸黑了。 因着黄芪脸色十分阴沉,众人皆以为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节奏,恰好阵风来袭,更加应景的是小秋上前呈上小马鞭。卡Kа酷Ku尐裞網 当时,黄芪就是拿这个小马鞭抽河安公主。 秀丽的宫女们大惊失色,立刻挡在自家主子前头,就怕鞭子不长眼冲撞了自家主子的花容月貌。 就连皇帝也十分紧张,好似生怕黄芪毁了他的如花美眷,居然趁小秋不注意抢了小皮鞭,轻轻挥着玩,嘴上还说:“好玩,娘娘这么好玩的东西我也要,娘娘送我。” 黄芪回神,一把夺过来,挥在那个双腿发抖意欲起身的坦峰美人手臂上,娇叱:“本宫让你起来了吗?” 美人大概没吃过一点亏,在家中也是被娇养的主,受了黄芪抽打后,登时痛得眼泪汪汪,“皇上也没让洪姑姑起来,她不也起来了吗,还敢教训各位娘娘呢。” 黄芪脸色一沉,“岂有此理,难道你们见了本宫不行礼还有理了!”她朝洪姑姑使了个眼色。 威武的洪姑姑意会,一个箭步上前,把美人强行拖离皇帝身边,一时之间“啪啪”声不绝于耳。 黄芪满意地扬起下巴,顺势看了看众少女礼仪,有些松动的,在目睹洪姑姑技能书了顶嘴的美人脸扇肿后,也都绷紧了。 想跟黄芪附身的周朝歌皇帝对抗,大概还不是时候。 德妃也维持着行礼的姿势,黄芪看不到她的脸,却无法忽略她超然出众的气质。 须臾后,洪姑姑终于放开了美人,她哭岔气了,挥舞着手臂求皇帝救她。 动静太大,又吸引了黄芪的目光,看到美人一双蛇似的手臂攀在皇帝修长的腿上,就嫌脏。 洪姑姑极有眼力见,扯开美人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犯皇上!来人,交宫役司发落!” 皇帝表现得一愣一愣的,不知所措。 外头的掌刑罚的公公听见了,立刻入内向皇帝和黄芪,以及众妃嫔行礼,然后将这个不知死活的美只拉了下去。 美人嚎丧似的求皇帝救她。 黄芪暗中观察,却未能从她的言语和神色之间窥见是哪个妃嫔主使她这样勾、引皇帝,嘴巴和眼神如此严实,令黄芪颇感意外。 按她一个没品位的小角色,敢公然挑.逗皇帝,说没人指使,谁都不信。 黄芪又疑心是太后的人或者其它想掺一脚的势力。 出月亮门时,美人突然挣脱了两名公公朝黄芪扑去,她哪里有力气和美人争斗,刚才那鞭已经是她的余力了。 洪姑姑眼明手快上前来挡,黄芪却使了个眼色令她退避,自己则走向傻愣愣的皇帝,娇滴滴地说:“皇上夫君,她要打我。” 黄芪声音够嗲,自己都恶寒,更别说其它人了。不过黄芪很高兴地看到一众宫女和某些妃嫔脸都绿了,窥视的眼底充斥敢怒不敢言的鄙夷。 不得不说皇帝的演技真好,立刻摆出一副护犊子的姿态,充满“天子”气概地指着美人骂道:“哪来的疯婆子,给朕拉下去合成杖毙!居然敢害朕的,咦,你是谁呀?” 皇帝皱眉瞪着黄芪,明亮好看的黑眸充满疑惑。 第010章 饭桶该烧了呢 峰回路转,所有人都惊呆了。 黄芪内心是咬牙切齿的状态,但她表面维持着温柔贤惠样模样,在美人哭天抢地的干扰下,淡定地问皇帝:“皇上,你知道皇后吗?” 皇帝认真地想了想,一脸纯真地答道:“皇后?他们好像说是皇帝的妻子。” 皇帝边说边望向自己的近侍小乐子,小乐子刚想好好说道,就被黄芪打断,“皇上好聪明,我呀,定国公府嫡长女周氏朝歌,就是你的妻子哦。” 皇帝倏地瞠大眼,黑多白少,漆点的眼珠子明亮如子夜星辰,黄芪的心微微一动。 皇帝歪头纯真无邪地问道:“朝歌嫁给我了?不可能啊。” 他表现得像个间歇性失忆患者,大家却是习以为常。 黄芪乘机说:“朝歌不止嫁给了皇上,现在还要和皇上回家玩游戏哦。” 如果皇帝愿意给黄芪面子跟她走,过会太后怪罪下来,黄芪也有说辞。 就看皇帝了。 未几,皇帝把小皮鞭扔掉,拍拍手掌道:“我要跟妻子回家玩捉迷藏。” 黄芪也兴奋地说:“咱们过会儿绑了眼睛玩,更刺激呢。” 皇帝十分活跃,拉着黄芪的手就要走,哪里还去管身后一众屈膝未起的妃嫔。 林妃闻言握紧了双拳,怒火自她眼眸若隐若现,她的掌宫姑姑大概察觉了,连忙以眼神劝她。 黄芪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可一世地回眸,瞥向垂首不见容貌的妃嫔,刀子一般犀利的目光环了一圈,随即收回落在自己左手食指的金刚石宝戒上,右嘴角微微勾起,道:“平身吧。” 黄芪相信自己跋扈骄蛮的形象,绝对是深入民心了。她更明白这些出身书香世家的贵女,向来瞧不起出身勋贵的武将子弟,经过她施加的“武力”压迫后,只怕会更加痛恨手握兵权的勋贵大族。 可那又怎样,有本事你们祖先去抛头颅洒热血平天下啊! “谢皇上,皇后。”余音足可绕梁的嗓音响起后,接着是其它莺歌燕语。 黄芪记下了,过会问下谁是带头“大哥”。 在此书的大背景设定中,大夏皇朝已经历二百余年,共有十二位帝皇叱咤风云,主宰天下。 有明君励精图治,自然也有昏君穷奢极欲。 小皇帝的父皇夏明宗是中兴之主,可帝国仍然有明显的内忧外患,因为小皇帝的爷爷夏英宗是个残暴庸主且好大喜功,一度使大夏风雨飘摇。 全靠周朝歌祖父周山恒及父亲周秉礼忠心耿耿,和一众忠臣贤士力挽狂澜,偏生周山恒在战场上伤了命脉,膝下只有一女一子。 女儿宠得无法无天,儿子却是自幼沉静,大儒皆道“城府深沉,天纵奇才”。 有实力超群的大靠山,周朝歌在被人教唆竞争后位时,轻轻松松打败林妃,不仅如此,她还让林妃连四妃的边都没沾上。 其实一切都是黄芪为女主最终逆袭,统御六宫铺的路子。安排周朝歌这个天真的小辣椒进宫,更容易让太后整倒周家夺得兵权,膨胀五百斤,开启作死之路。 大背景下,太后虽略有治国之能,却是不懂大夏朝气势未尽,本应韬光养晦,可是太后一朝得志锋芒毕露,加上十分痛恨称病不上朝的周秉礼。可想而知,太后有多想弄死周朝歌。 另外,周朝歌的死是必然,无他,因为她挡了女主的路。 这些设定,全是为了让男主成功夺位而埋的伏笔,而咱们女主吕锦和现时正在霸气宅斗中,刚与男主结识,互有好感。 这使得黄芪,有一股时机尚存的侥幸感。 黄芪也懒得去看花朵们到底被系统大人设定得有多漂亮,有何特色,现在只管带着皇帝回坤和宫。 身后突然飞来无数眼刀,黄芪后颈发凉,居然有些心慌。毕竟她们全是吃人不吐骨的主,贤良淑德不过表象,端的是看谁手段更高明,谁的运气更好。 “皇上,我要抱抱皇上手臂。”黄芪有些怕,气虚乏力,不用抱小腿了,抱个手臂感觉下有没有力量也好。 皇帝慷慨地伸出自己右臂,黄芪抱上去,心里登时扑扑跳,肌肉啊,全是肌肉! 幸好古代穿着严实,不然小皇帝早露馅了。 黄芪边走边告诉自己,她是作者大人,是这本书所有人物的妈!不怕她们,但是如果眼神能杀人,肯定已经死了好几十回。 在回去的路上,黄芪看到不少监视她的人马往暗处闪身,心中有些无措。剧情已变,太后会不会直接派人杀死她? 皇帝突然摸了摸黄芪的头,大概是感觉到黄芪的慌张。黄芪索性靠在皇帝手臂上,他也放慢了步伐。 黄芪心里有些安慰,同盟可期! 突然,一只蝴蝶飞过,皇帝倏地撒手奔去扑蝶。黄芪差点扑街,气得要拿鞭子抽他,但被洪姑姑拦下。 黄芪只好压下心头怒火,撒娇道:“皇上,好夫君,妻子头晕呢,要回去歇息,好夫君快陪我回去。” 皇帝好似听不到,一门心思只管扑蝶,仿佛捉不到誓不罢休。 直到那蝶儿翩翩消失在花圃后,皇帝才闷闷不乐地与黄芪抱怨,说是这么久捉不住区区小蝴蝶,养了一群饭桶,净惹人生嫌。 黄芪眼角往后一挑,几分凌利的目光睃向不远处的带刀禁卫军,看穿着好像是个统领,年纪轻轻一表人才,应该是世家子弟,但不知是谁。 他身后每隔十五步一持枪禁卫军,神情肃穆。 “皇上说你们是饭桶!”黄芪尖酸地说。 “属下该死。”统领立刻做出一副惶恐状,黄芪却看穿了他眼底那抹明显的不屑。 黄芪一本正经地说:“知道该死就好,连一只蝴蝶也捉不到,若哪天刺客来了,谈何保卫皇上安危?” 统领猛地抬头望着黄芪,浓眉大眼写满惊愕。 黄芪不可一世地补刀:“本宫也不要你死,往后不当值时只管用心练功,断不敢像现在这般荒废事业。若月余后再连一只蝴蝶都捉不到,这饭桶便该自己跳进灶里烧了。” 第011章 保准是碗毒药 一时之间,仿佛她,才是此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宰。 黄芪如此能说会道,就连皇帝也侧目了,可是他惯会做戏,异样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从黄芪的眼眸移向飞仙髻上的金凤步摇,飞快取下:“这玩意可漂亮了,好多石头,给朕玩吧?闻太傅送了把弹弓给朕呢,把闪闪光的石头抠下来弄到弹弓上面应该好看吧?” 皇帝的表情从探究到傻萌,无缝衔接。 黄芪没理会惊愕的统领,虽然他的眼神看上去似乎和周朝歌相识,只看着皇帝一字一字地说:“皇上且先随本宫更衣沐浴,看你额上都有汗了,真叫人不省心。御书房才是你该呆的地方,你懂不懂?” 黄芪的语气开始还带着尊重,可说到御书房时,无论是神态还是口气,都挎包不住的鄙夷,更摆出一副“我嫁头猪都比嫁你好的表情”。 暗里,黄芪仿佛听到许多冷笑,还有无数审视。 此刻太后正在御书房行帝皇治国之事,黄芪这般说话,心眼多的人自然会有想法,更会加得太后对周家的猜忌,但有一个好处,太后也会产生顾忌之心,以为周家有了某些能掣肘她的王牌,轻易不敢明着杀黄芪。 皇帝却突然像头暴躁的疯狗,猛地把无价的步摇插进黄芪发间,扯了她的手骂道:“就你惯会做样子,一会儿很关心我,怕我臭了母后不喜欢;一会儿却要推我去御书房叫母后骂我不学无术!我就讨厌你,我怎么会要你做我皇后,我要废了你这个贱妇!” 黄芪气死了,皇帝居然不配合他,在外面跟她胡闹打她的脸?有必要这样演吗?还是乘机要羞辱她? 正恼火时,黄芪听到了更多真真切切的嘲笑声。卡Kа酷Ku尐裞網她知道那几个使尽手段的小炮灰从御花园出来了,站那儿看笑话呢。 简直岂有此理。 黄芪一阵晕眩,挺住后,转身从小秋斤里捉起小鞭子,指着皇帝娇叱:“你敢再说一遍!” “我就敢!”于是皇帝再说了一遍。 黄芪黑沉如乌云压顶的脸色突然光风霁月,笑意盈盈地摇了摇皇帝手臂,媚眼如丝:“就知道夫君是我的小乖乖,对我言听计从,好了,咱不闹了哦,回坤和宫吃口水,甜甜的。” 此话一出,莫说皇帝怵然,就是妃嫔、太监、宫女、统领全都目瞪口呆。 只有禁卫军还面无表情地肃立。 黄芪心道:我叫你们知道作者妈的厉害,和我玩文字游戏?虽然我是扑街货,但棉里藏针谁不会啊,装模什么样更是一把好手呢! 周围的气氛僵硬得跟结了冰似的。 黄芪却是轻松,这才彰显了她行为乖张、视礼教为无物的品性,给更多的机会让心怀叵测的人攻击她,到时她以静制动,一一破解,哼哼。 黄芪朝洪姑姑使了个眼色,洪姑姑连忙暗暗拖着她走,而她拉着呆呆的皇帝走。 幸好坤和宫不太远,愣是让黄芪一本正经地走了回去。 一到正殿,黄芪就瘫了。 为了维护黄芪的脸面,见多识广的洪姑姑早就拉着阮氏和众宫女告退。 黄芪深知外面肯定有很多人想方设法偷听她和皇帝的悄悄话,偏不叫他们如意。 “拜托先扶我进寝室。”黄芪想趴在软榻上好好休息一下,幸好刚才喝了盅桂花蜜。 皇帝却是脸沉如水,二话不说将黄芪拖进内殿。卡Kа酷Ku尐裞網 他是真的拖,捉住衣领把他作者亲娘拖了足足二十米。 黄芪小时候很皮,而身体的主人周朝歌自幼习武,身体底子很好,加上地面光滑,就懒得和皇帝计较。 黄芪倒在软滑清香的被铺上,心中就一个爽字。 “皇上,我要睡觉,你自便,我就不送了。”黄芪挥挥手,千千万万只瞌睡虫让她去做伴。 “皇后,你怎么就装死了呢,不是要吃口水吗?”皇帝阴沉沉的声音在黄芪耳边响起。 黄芪偏头看着他刀削玉雕般的五官紧凑地嵌在一张完美的国字脸上,真是秀色可餐,突然好想知道她的男主被系统大人设计成什么模样。 待皇帝靠得更近时,黄芪心中立刻升起危机感,慌忙说:“吃口水是一门高深的学部,且等我身体康复,咱们再慢慢研究。” 皇帝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慢勒住黄芪咽喉,慢慢收紧:“你好像很懂?” 黄芪真怕死在他的魔爪下,却没力气挣扎了,没好气地说:“我懂什么,进宫前嬷嬷不是有提点过那回事吗,多少听进去一点。” 话才说过多,喉咙的压迫感马上轻了些,黄芪的话果然起了效果,禁不住翻眼道:“嬷嬷除了说我进宫后要吃你的口水,还教了些其它的呢。” 皇帝好像有了兴趣,黑瞳煌煌,“还教了什么?” 他话里居然充满压抑的求知欲。 黄芪突然觉得皇帝好可怜,他登上帝位完全是作者后妈对他开的一个残酷的玩笑,若非如此,装疯卖傻躲过灾难,封个小王爷远赴食邑,此生安乐。 黄芪的母性光辉闪了闪,但理智又令她惺惺作态,“就不告诉你。” “你不说,过会母后来罚,我就由着你受罚。”皇帝的话里带着一丝“哄”的味道。 黄芪心想,皇帝真精明,只说眼前的事,却不道周朝歌的母亲尚在宗人府未脱困之事。他是在等待时机,还是另有谋算? 他在成书中未能力挽狂澜固然可惜,现在她来了,假如这个异变的皇帝真有才能,那她在自身完成任务的同时肯定得帮帮他。 “罚就罚,反正你也想我死。”黄芪直刺刺地盯着皇帝:“反正你不相信我,你灌我喝毒药!” 皇帝神色倏变,变成一个黄芪看不透的汉子,黑皮深邃如浩瀚夜海,流潋着暗蓝而危险的波涛。 静默一会儿后,皇帝忽然贴近黄芪,用一种令人不寒而粟的语气说:“周朝歌,你耍什么把戏呢?朕真想扒了你的皮看看。” 黄芪的心咯噔一跳,深深明白到皇帝对她的猜忌深重,不过也难怪他,白日像木偶似的坐在金銮宝殿上,夜里像傻子似的被一群妇人作弄,换了谁都要受不了的。 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周朝歌不相信设定为书香世家出身、心高气傲的妃嫔会心甘情愿与一个傻子行周公礼。 她们会觉得这是对她们高贵身份的亵渎。 后来其中的人如果会行礼,或许是她们已经被权力侵蚀。 皇帝越是用冷酷的目光睥视黄芪,她越是冷静,忽然想赌一赌,“皇上,我的丫鬟小春亲自煎了碗药,经由乳母阮氏之手送到我寝室里,你信不信让太医一查,保准是碗毒药?” 第012章 蓦然灰飞烟灭 皇帝一言不发,龙行虎步离开。 黄芪竟有些痴了,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风姿,挺拔如松、坚韧如柏,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力量感。 黄芪有种被雷劈的感觉,以后写炮灰,绝对要写成丑男,狰狞可恶,有脚臭、汗臭、口臭……但大反派必须养眼。 她依旧舒服地躺着,没一会儿,皇帝就回来了,看到他娇体横陈、风光微薰,也脸不改色。 “药在哪里?”皇帝脸色极阴沉,让人感觉快下雨了。 黄芪懒懒一指,“你问我乳母去,这等小事,尊贵的我哪里得知。” 皇帝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须臾后,小秋进来了,发髻歪歪斜斜,妆点的鎏金花簪也不见了。 接着皇帝也来了,嘻嘻傻笑。 黄芪望了眼,花簪果然在他手上。 小秋说道:“姑娘,阮嬷嬷在和洪姑姑说事,命小秋把药端给你,可是已经凉了,要不要去热了再喝?” 黄芪指着小几,“搁上面。” 小秋照做,然后惊恐地望了皇帝一眼,接着告退。 之后皇帝是怎么操作的,黄芪闭眼不管。 - 定国公府 周秉礼在书房里临摹著名的九曲字碑。 有护卫来禀,说宋夫人在宫中出事,被太后囚于宗人府禁室。 周秉礼脸色未改,只摆摆手,让护卫退下。 没一会儿,又有人来报,说蜀王世子来访,少爷却出去郊游了。 周秉礼点点头,继续挥毫。 一刻钟后,周秉礼搁下狼毫笔,去了乘风阁。 “为何避而不见?”周秉礼望着正在与己对弈的翩翩少年,眼神复杂。 “狼子野心。”面如冠玉的少年,眼里仿佛只有黑白子,白子是白玉打磨,黑子是黑玛瑙雕琢,光滑的表面映着三月桃花般的人面。 “你娘亲被囚宗人府,有何方法可以全身而退?”周秉礼倒像是个学生问先生般的语气。 “朝歌出事了?”少年这才抬眸,没有温度的黑眸深处跳跃着幽蓝的火焰。 “你应该称呼她皇……” “朝歌出事了?” 少年打断了周秉礼的话,冷漠的语气透着不耐。 周秉礼无奈地说:“娘娘她……” “直入主题!”少年刀削似的黑眸微愠。 周秉礼叹息道:“打了河安公主,送药汤去惠兰阁时,药汤有毒,皇上喝了,然后把有毒的药汤灌朝歌喝了。” 少年已经恢复平静,又盯着棋盘,良久后才问:“你们想让谁坐皇位?” 少年起了杀意。 周秉礼眉心紧皱,“森儿,你……” “不说就请离开。”少年站了起来,手中的黑子蓦然间灰飞烟灭,丝丝黑末儿在微光下零落成尘。 周秉礼也动了气,“你娘亲已经看出,不然也不会同意朝歌进宫,你这是何苦,怎能……” “李景枫?”少年再次打断周秉礼的话,冷酷的神情轻易令人感到惊怕。 就算周秉礼身为父亲,也不由得产生了惧意,往后退了几步,才道:“小皇帝无辜,朝森你何必起杀意!” 周秉礼与皇帝李景辰母妃甄氏是旧识。二十年前,大夏与南韶国交好,两邦敦睦和亲,原是义渠王嫡女莫愁郡主到大夏和亲,莫愁却嫌山水迢迢不愿远嫁,无奈之下只好将庶女甄静身份打点一番,替姐出嫁。 甄静仪态万千,是南韶国闻名天下的美人。当时周秉礼奉命前往南韶护送甄静到京师,被甄静的温婉与善良折服,十几来年对甄静的死也耿耿于怀,总想保护其子李景辰,也就是当今圣上的安全,可惜天不遂人愿。 “你道如何?”少年就是周朝歌的孪生弟弟周朝森,他缓缓坐下,广袖流仙,神情却如冰山一般冷,全无所谓的孝道及礼仪。 “我是你父亲!”周秉礼气得脸色发青,天下人皆道他生了个奇才,周家后继有人,唯有他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你想和我脱离父子关系?”周朝森又执起一颗白子,轻轻摩挲。 “胡闹!”周秉礼气极了,不过很快又释然,即使他命脉没伤,再生十个八个儿子又奈何,还能生一个又孝顺又有能耐的么? 他周家已经屹立大夏朝二百多年不倒,兢兢业业安然渡过了大大小小的劫难,建立功勋无数。可到了他手上,却是险象环生,儿子难驯,女儿蛮横。 女儿周朝歌在他羽翼下,尚可娇纵任性,却又是为何闯出大祸,非得进宫呢? 若她出事,整个周家都要陪葬! 看如今鞭了河安公主,劫难就来了吧! 周秉礼的心揪起,难受极了。 “到底是谁怂恿朝歌竞争皇后之位?”虽然周朝歌册封为后已经两月有余,可周秉礼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我也想知道。”周朝森在小目处落下白子,棋盘黑白子立刻形成死局。 周秉礼也是懂棋的人,一看大惊失色,棋盘形意太后、及皇帝,太后与皇帝皆陷入死局,“孩子,你别冲动。” 因小皇帝登基、太后掌权一事,朝廷已经闹得天翻地复,外族虎视眈眈,现在经不起折腾。 “太后今日没在金銮宝殿议事,而是在御书房,张御史已经被收买,让李景枫去善后还是李景新去善后,全凭你决定。”周朝森一颗一颗地把棋子放进黄梨花木罐中,云淡风轻地说着些能令左右朝廷大局的话。 周秉礼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保护自己家族长盛不衰是头等大事,对于皇帝李景辰也只是能尽人事。 “森儿,李景新好些吧,可以离间他们兄弟之情,李景枫应该比他们更适合为帝,最主要是将来不会反咬一口。” “哼。”周朝森不以为然地冷笑,“我要休息了。” 下逐客令。 周秉礼气得发怔。 未几,院门外有护卫来报:“报,宁远侯府世子拜访。” 宁元侯府世子过府准是寻周朝森,学习围棋之道,但因周朝森先前拒见蜀王世子李景秀,现在也不好直接见他。 周秉礼望向儿子,纹风不动,恼道:“请到开济堂。” 护卫领命退下。 周秉礼又道:“你爱见不见!你的事。” 他指袖离开,怨气极深。 两刻钟后,周朝森还是见了宁远侯府世子刘子健。 因为刘子健今日在御花园当值。 听闻,他们安排了个美人,色又皇帝…… 第013章 说周家有野心 约莫两刻钟后,皇帝才蹦跳着进寝室,发现黄芪熟睡,轻轻地坐到软榻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清冷如秋月的眼神带着丝探究,仿佛在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大概又过了两刻钟,黄芪突然惊醒,下意识摸摸自己脖子,还在,没死,松了口气。 “周朝歌,药汤果然有毒,你从周府带来的人也不干净。”皇帝的语气很轻,不是讽刺,好像带着些感慨。 药有毒,黄芪就放心了。至于周朝歌带进宫的六个人干不干净,她现在才不管。 因为任何人都可能被收买,几个年轻婢子被收买很正常。 “皇上,可以等我再睡一会,再与你倾诉心事吗?” “没什么好说的。”皇帝语气极冷淡。 黄芪抬眼扫去,他的脸色比语气还冷,真是矫情,无话可说你怎么不滚蛋啊。 黄芪虽然不满,但没表露出来,作者君可以胸.大可以撑船的。 但她明白自己处境不容乐观,为了稳住皇帝,不得不拿出点诚意,“你可以有无数的妃嫔,死了一个皇帝还可以再册封一个美人儿,而我唯有你。卡Kа酷Ku尐裞網你荣我耀,你败我亡,用唇齿相依来形容再恰当不过。如今有人权欲薰心,为了把持朝政而拿我动刀子,拿周家开刀。皇上,你说呢?” 黄芪口中的“有人”,暗示太后。 皇帝脸色十分阴郁,即使垂着眸,目光被黑浓密的睫毛挡住,依然能感觉他的怒火与难测思量。 黄芪觉得自己已经说到了点子上,适可而止非常重要,留一处空白让人玩味才有意思,加上她实在难受,昏昏欲睡。 可是黄芪才合眼没多久,突然被人提拎起来。 什么时候她一个九十斤的人,能像只小猫似的被人说拎就拎,这个世界被英明的系统大人折腾成什么样子? 黄芪脑中一片空白。 皇帝凶相毕露的脸却在黄芪眼前放大。 “太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谁又敢说你周家没野心?” “如若真没呢?”黄芪反问,因为人设上,周家确实是忠君爱国,周秉礼打仗时凶狠如虎,可在朝事上,胆子小得可以用胆小如鼠来形容。 “那你为何入宫?”皇帝放开黄芪,拂袖离开。 黄芪微怔,又躺回软榻上。 难道皇帝揣测周家想让周朝歌司上龙种,然后借太后之手除掉他,那么朝歌所生嫡子自然而然成位顺位继承人。鉴于继承人年岁尚小,朝歌势必会被推到幕前。 她一个不学无术的少女,如何懂得处理政事,只能求助娘家。那么皇族的权柄实际上就落到了周家手中,周家轻易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再慢慢架空各派系势力,周家改朝换代不过是迟早的事。 或许不止皇帝,其它人大概也是如此猜度周家送周朝歌进宫的真正用意。 可惜周家由始至终都谨守臣子本分,并无二心。 有那么一刻,黄芪觉得皇帝很悲惨,就连背景也如寻不到归路的孤雁。卡Kа酷Ku尐裞網寂寞仿佛为他镀上一层、令人心生恻隐的暗光,好似孤单夜萤在漆黑的森林燃亮最后的荧光。 黄芪心中的内疚更重了。 周朝歌入宫她是能自圆其说的,一切都为了推动主线剧情发展。周朝歌是个璀璨得会自燃的小炮灰,但即使是死后,她依然十分重要,除了德妃外,可是说是男、女主踏上巅峰最关键的助力。 自朝歌死后,逐渐被太后掌控的朝局才如秋天的树叶瑟瑟发抖,一点一点由绿变枯,由生入败,最后飘零成泥。 皇帝走后,思虑太后的黄芪睡着了。 梦中系统大人来找她,用一把温柔得能令人酥软的嗓音说:作者君,目前做得还勉强可以,但你要加油,快点救出你母亲,否则就输定了。 黄芪蓦地睁眼,惊出一身冷汗。 原书中,朝歌皇后是死了,可周宋氏没死,男主登基后还封了赵国夫人呢。 然而黄芪不敢把系统大人的话当耳边风,也不想生命受到威胁。匆忙起来,叫了阮氏帮她净身更衣,换了正经儿的皇后服饰,玄地彩凤锦绣,再按尊位佩饰,发饰与宫绦上的凤形图腾无一不昭示着她尊贵无双的地位。 黄芪想了想,她现时是带罪之身,自己莽撞闯入宗人府救人,只会落人口实。打听了皇帝的去处后,黄芪连忙吃了碗嫩滑的鸡丝粥,再乘桥舆去找她。 无论黄芪做什么事情,压在她头上的大山随便可以找出无数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来编排她,但皇帝不同,除了是皇权的象征外,最重要的是可以装疯卖傻把人要出来啊。 “皇上用膳了吗?”路上,黄芪随意问了句。 “主子,皇上就是在福宁宫用的午膳。”阮氏答道。 约莫午时末了,皇帝正在福宁宫,照着玉雕弓的模子,认真地削湿润的树丫。 黄芪到福宁宫时,还没下轿子,首先看到身着一品内侍官服的大太监冲她走来。 此是贾容,年方二十,相貌俊俏。 贾容板着一张眼高于顶的脸,黄芪只稍一眼便厌烦。 太后如今权倾朝野形同帝皇,按人情世故,她身边的大太监来了,黄芪虽不至主动问好,也该原地等候相互寒喧,不然这阉人随时可以回去嚼舌根。 想起太后,黄芪甚是气愤,得了周氏一族支持,根基尚未稳固就要倒打一把朝周家下手,她非常不耻这种飞鸟未尽藏良弓之人。 虽然这是她设计的情节…… 黄芪为了配合周朝歌爱憎分明的个性,尽量不惹人怀疑,还是选择对贾容视若无睹。黄芪下了轿舆后由洪姑姑扶着进了福宁宫,立刻感觉到背后有人拿针尖般锐利的目光盯着她。 哼,这太监,够得瑟! 皇帝就在前庭的八角亭里坐着,专心致志地刻弓,好像没有察觉黄芪的到来。 宫人们向黄芪行礼。 黄芪爽快地说免礼,没为难谁。 洪姑姑悄悄附耳对黄芪说:“娘娘,刚才是太后的掌宫太监贾公公,为人心狠手辣。”她加重了“心狠手辣”的语气,但没说其它。 第014章 学什么都不行 原来是贾容,可真是够厉害的角色,将来欺行霸市少不了他,甚至连大臣他都敢侮辱。设定中,太后若在朝堂受了哪个大臣的眼色,就会暗示贾公公替她解气。 凡是阉人莫不是命运多舛,受尽压迫或挖苦嘲讽,一朝得势,可是比媳妇熬成婆还厉害,变本加厉地把自己曾经遭受的不幸、苦难反施于别人头上。 所谓小人得志,君子道消。 “皇上,我来了。”黄芪没回应洪姑姑,跟皇帝打了声招呼后,直接坐到他对面,“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表演笨拙的“刻弓”活儿。 皇帝依旧仿若未闻。 可是黄芪有事找他,不得不大声唤道:“皇上!” 皇帝吃了一惊,刻刀差点划伤手,恼怒地抬头瞪着黄芪骂道:“哪里来的刁妇!” “皇上,有没有伤着哪里呀?”小公公惊惶地围着皇帝转。 皇帝握紧了树丫,恼道:“小布头,我在刻弓,谁许她进来,轰她出去!” 小布头哪里敢轰黄芪,他连抬头看黄芪都不敢,支支吾吾不知所措。 皇帝不耐烦地朝小布头挥了挥拳头,小布头吓得抱着头跑到洪姑姑身旁求救。 洪姑姑示意他闭口装聋。 黄芪觉得皇帝的伪装很好理解,他在外对用“我”自称,正是“失忆症”的表现,那么她就要做个无赖了。 “皇上,你自己雕点小花纹半天弄不好就朝我发脾气,有用吗?有本事赶紧的把弓雕好。” 皇帝怒视黄芪,“你说话好生刻薄,我怎么就没本事了,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黄芪伸出青葱玉指戳了戳皇帝脑门,“又犯傻了吗?洪姑姑,请太医来瞧瞧。” 洪姑姑马上吩咐小秋去请,皇帝却大叫:“不许,我不要吃药!太苦了,我不吃!” “好,不吃。”黄芪有模有样地安抚道:“那你乖乖坐下。你是皇帝呢,大夏最厉害的男子,不能乱嚷嚷,要举止有度。” 黄芪心道:好想写一本女主职业是心理医生的书,也许这样碰到磨难时就更容易解决各种事端了吧。 皇帝很给面子,配合地说:“这样吗?我是皇帝,最厉害的人。那你怕不怕我?” 黄芪咬牙,我怕泥马,我是你作者亲娘!心里骂人,嘴上却道:“皇上,我是你的结发妻子,若连我都怕你,这天底下就没人会和你说真心话了。” 皇帝呆望着黄芪,幽沉的眼底深处仿佛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是这样吗,那你为什么要嘲讽我?” 黄芪执起刻刀,边说边用刀比划。未几,黄芪放下道:“算了,我也不会,交给工部的匠人雕好送来吧。” 黄芪拿起树丫,想交给洪姑姑,未料皇帝飞快夺回。 “你玩物丧志!”黄芪脑子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成语。 皇帝摇了摇树丫,认真且严肃地说:“这是我的功课,太傅要我照着雕出来,明日要交给太傅,不然要罚抄。” 黄芪不敢置信地望着皇帝,太傅要皇帝花时间把树丫雕刻成弹弓?太荒唐了吧?她不能接受。 咦,太傅是谁? 黄芪连忙从脑海中挖掘记忆,好像是……姓闻,德妃的爷爷。好哇,老的嫩的都勾结一起要整死小皇帝是吧! “胡闹,闻太傅堂堂大儒、国之栋梁,又怎会教你雕弓!简直欺人太甚!”黄芪很生气,对洪姑姑道:“闻太傅何在?我要,本宫要见他!” 皇帝看看树丫儿,再看看黄芪,呆呆地说:“太傅说我太过欢脱,让我学琴我不学,学下棋我不愿,学书法我不乐,学……总之我就是不想学什么四艺,然后太傅就说,”他一本正经地想了想,“就说我学雕刻吧,总之心要静下来,才能……小布头,怎么说来着?” 耷拉着脑袋的小布头马上精神地答道:“才能陶冶性情。” 黄芪听着有些道理,但周朝歌是不讲道理的,“屁!文人就是弯弯道道特别多,担误人还说得那么高深。” 皇帝立刻指着黄芪,声色俱厉:“不许你骂太傅!你不是好人!” 黄芪气得牙痒痒,小皇帝非要跟她作对才能显示他演技非凡吗?她扭头盯着皇帝,想望进他眼底,却差点被他黑白分明的星眸慑了魂,连忙背过身,装作不舒服地揉了揉喉咙。 “水,我说话多了喉咙又难受。” 皇帝也没有穷追不舍,拿起刻刀又想坐下。 恰在此时,贾公公大摇大摆地进了福宁宫。 “参见贾大人。” 包括洪姑姑在内,所有宫女内侍都向贾容屈膝施礼,唯独有一个例外。 黄芪这才注意到他,和贾公公一样的佩饰和花纹,但他的衣服是暗紫色,大夏朝帝皇服饰以玄色为贵其次是紫色,此二色皆是民间禁用。 难道他是……羊公公!皇帝的随堂大太监,换言之就是随侍皇帝上下朝,皇宫中的太监之首。 黄芪又注意到,宫人向贾容行的不是同僚间的下下级礼,而是尊礼,就像他们见了她这个皇后所行的礼一般。 脸真大! “免礼。”贾容满意地将拂尘轻轻一摆,脸上带笑道:“羊公公有礼了。”未等羊公公回应,贾容就望向皇帝道:“微臣参见皇上。” 贾容只是稍稍欠身,就站直了。 皇帝上下打量贾容,接着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你是母后那边的人。” 贾容眼神浓烈了几分,笑道:“皇上莫怕,太后她老人家在忙呢,并不是要小的来宣你觐见。” 黄芪有些头疼,她怎么觉得贾容在努力做出飘逸仙气的样子?想成仙了?还早呢。 “简直是个癞皮狗,无礼之极。”黄芪本身也藏不住脾气,偏头示意洪姑姑给她摆座。 宫人很快搬来了八宝玲珑椅,黄芪坐下,睨向贾容的眼神是那样的不屑,大概刺痛了贾公公脆弱又敏感的内心。 贾容眼神变冷,笑容却加深,笑得极好看的脸,在黄芪的注目礼下笑得更加灿烂了,完全不避人,确实无礼之极。 要是朝纲有道,宫规有序,贾容就是死十次都不够。 “娘娘,太后有令,娘娘需留在坤和宫静养。”贾容声音虽然尖尖细细,但执行命令时,却故意压着嗓子说话,不知是表现庄重感还是男子气概。 第015章 她是不是生病 黄芪望着贱贱的贾容,蓦然想起自己手贱,大笔一挥在他的人设上添了一笑:谣传与太后有染。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觉得系统大人一定会把谣传坐实。 有趣。 厚重的宫墙内富丽堂皇的宫闱大戏从来都多次多彩,也从来都是晦暗难明,更冷血无情,谁叫此是牢笼,进来困难,想活着出去更难如登天。 黄芪没理贾容,离了座,回到亭子里坐到皇帝身旁,轻轻地覆上他拿刻刀的右手,左手拿走了湿润的树丫,尽量不让他故意卖傻伤了自己。 “皇上,你有弄清楚它是什么木材吗?适合初学者不?为什么是湿的?朽木难雕也,你听过没?还有,木雕的刀具有好几种,你这是什么玩意,弄清楚没有?” 一连数问,问得人人惊呆,明里暗里不可思议地瞄黄芪。 “那,你知道吗?”皇上天真无邪地注视着黄芪。 “呸,”黄芪把湿树丫扔掉,“管它是什么玩意,来人。”黄芪食指勾勾,一举一动皆显示出周朝歌天生使唤人的领袖气质,“给我找樟木或者银杏木来。” 黄芪做文案时查过资料,记性勉强还可以,粗略记得木雕的基础知识,但实操就不懂了。 “遵命。”洪姑姑马上答道,然后吩咐一个内侍去办。 黄芪突然灵机一触,“皇上,恕我直言,辣鸡木头就算把花纹雕好,也是辣鸡弹弓,毫无用处。不如实实在在请个师傅进宫授你木雕之技吧。” 黄芪又朝皇帝眨了眨右眼,接着露出一个极友善的笑容,细长的双眼皮,一笑便如弯月般盈亮讨喜,此时全无蛮横之戾,更无算计之色,皇帝应该会给面子。 期间贾容好几次想说话,都被羊公公挡住。 皇帝果然顿住,用一种不明所以的目光瞅着黄芪,黑宝石似的眼珠子令人怦然心动。 黄芪很清醒,权当艺术品欣赏,可是她却发现贾容有些不正常。这个心理已经畸形扭曲的丑奴,莫非思想腌臜到了想染指皇帝的地步? 有此猜度,黄芪连打了好几个冷颤,心里惊呼:想象力不要太丰富! 皇帝突然握住了黄芪的手,“女人你的手好凉,小布头,她是不是生病了?” 贾容连忙回过神,以眼神制止小布头说话,自己却笑着上前道:“皇上,娘娘身体有恙,手自然就凉了,不如让小的送娘娘回宫休息,也好向太后交差。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边说边留意皇帝的表情。 黄芪心想炮灰小皇帝惯会做戏,绝对不会露出马脚。 然而皇帝没有理会贾容的意思,放开了黄芪的手,“好吧,我只是想学会一门事情,让太后表扬我。小布头,你叫大羊给我找个木雕师傅吧,我要好好学,把弹弓雕好送给我妻子。” 黄芪心中有数,这厮在装傻,满满套路,牛头不对马嘴是常事,笑问:“不是要交功课给太傅吗,怎么又送你妻子了?” “关你什么事?”皇帝重重的哼了一声,又在找刚才那支树丫。 那模样,好执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贾容摇摇头,一副“没救了”的婉惜之情,又神气地对黄芪道:“娘娘请回吧。” “回哪里?”到黄芪装傻了。 贾容大概不着急复命,保持着应有的礼貌道:“太后请皇后娘娘回宫休养,免得定国公忧心不是。” 黄芪心道:扯上定国公?是真的要借此时机向周家开刀吗?定国公府就像一个大西瓜,用两月余时间冰镇后,拿朝歌这把刀先划拉出一个口子,然后道貌岸然地瓜分? “他忧心什么,”黄芪稍作斟酌,她若表现得和娘家不合,会不会好点?姑且先试试效果,“巴不得我没了呢,省心。” 贾容愕然地望着黄芪,眼神除了探究还闪着丝意味不明的光,“娘娘此言差矣,国公爷对娘娘爱护有加,只要是娘娘想要的,定必双手奉上。” 贾容边说边望向黄芪的盘龙五凤小礼冠,弦外之意不言而喻。 看,想要后位“这颗星”,都给摘了下来。 黄芪得意地勾唇,“其实本宫想要的不是后冠,而是……”她偏头,璀璨如宝珠的眸子落在自娱自乐的皇帝身上。 贾容神情不由变冷,呵笑着针锋相对:“原来这样,深谋啊,深谋。定国公府隐忍几十年,怕是有机会了。” 黄芪意思是她想要的是皇帝本人;贾容的意思是,定国公府利用女儿得到皇帝而得到天下。 原来太后真的认为周家怀有二心,并且有此实力,怪不得欲除之而后快。黄芪理解,可是她很不爽贾容,睨向他,明媚的眼神变得锐利,跟刀子似的。 其它人都不敢插话,羊公公看上去跟个二愣子似的。 良好的气氛急转直下,变得异常紧张。 贾容的心腹稍稍往前挪动,大概是防止黄芪出手伤人。 小秋吸了口气,轻轻地走到黄芪身边,躬身呈上鞭子,但黄芪没接。 皇帝突然站在柱子前发怔,未几,眼眶湿润,紧紧地抱住柱子,“母妃,你怎么在这里?臣儿想你。” 黄芪一看机会来了,倏地捉起鞭子大步上前抽向柱子,“够了!你该开开智窍了!洪姑姑,马上着人广告天下为皇上延请……” “我要打死你!”皇帝喘着粗气,握紧了双拳怒视黄芪,“你竟敢打我母妃。” 黄芪就这脾气,不管皇帝出于什么需要演这一出,不甘示弱地娇斥:“搞清楚,是谁揍谁,就你敢揍我?” 帝后剑拔孥张准备搏斗之事,不径而走,各路人马登时如炸锅的蚂蚁,汹涌而至,或暗或明地围在福宁宫外头看热闹;河安公主甚至去了藏书阁三楼俯视福宁宫前庭,所有人一览无遗。 本身优秀的周朝歌,还是轻易引起了河安公主的妒火,眉头额角太过明艳了,就像血一样刺目。 小秋紧张地看着两位贵主,哀求道:“皇上、主子,你们有话好好说。皇上,娘娘她身体未愈还很虚弱呢。” 第016章 不能让太后知 “虚弱?”皇帝双眼一亮,“哼,我不怕你,有鞭子又怎么样,我……”他左右张望,发现贾容手上拿了拂尘,匆忙跑过去抢到手里,得意地在黄芪面前晃:“我有仙器!你死定了!” 贾容心疼地望着自己的鹤毛指尘,可是新的,宝贝着呢,“皇上,皇后娘娘不过是开玩笑,她……”贾容看了黄芪一眼,竟然杀气腾腾,舌头差点闪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周朝歌除了凶蛮骄横外,一身武艺也广为诟病,在禁卫家不能进入的后宫,唯有保护皇帝的两名护卫在福宁宫门外。若周朝歌发飙,护卫又慑于定国公威势充耳不闻,可就惨了。 贾容是个精明的人,选择静观其变。 黄芪其实有点怕,不过她耳听八方,知道势成骑虎,现在是要怎么精彩地圆场呢? 少年,请开始你的表演! 黄芪盯着皇帝,挖苦:“一根小木棍,插几根破毛,就是仙器?你要不要炼丹成仙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太后会不会听奸佞小人的教唆,在后宫搞炼丹之事?不会吧,她书里面没这个梗啊。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皇帝怎么会叫拂尘做仙器?肯定内有文章。 皇帝狐疑地看看黄芪,又盯着拂尘,喃喃自语:“破毛吗?挺好看的啊,很滑呢,很白。”突然怒目圆睁指着黄芪道:“你胡说八道!是不是想抢我的宝贝!” 黄芪给气到了,鞭子一扬,身体自然做出朝歌驾轻就熟的动作,眨眼间把拂尘卷到手上,然后扔到地上边踩边不屑地道:“就是破鸡毛玩意,还宝贝呢!” 贾容的心呀,在滴血,怨恨地剜了黄芪一眼,却对皇帝道:“皇上,您知道这是婢臣得了太后赏赐的蓬莱仙鹤羽毛所制,是婢臣的宝贝,无奈婢臣地位低下,就跟那灰尘似的。” 贾容指了指黄芪脚下的的拂尘,紫檀木柄犹在,雪白的羽毛捻成的长须却被踩碎许多,沾了灰尘。 他想借皇帝的手教训黄芪。 皇帝果然更气了,“刁妇,你竟敢如此无礼,我今日不教训你我就不是……不是,”他顿了顿,然后气势十足地道:“皇帝!” 说完,皇帝扑向黄芪,与此同时洪姑姑立刻上前帮忙,却被贾容身边的小福子挡了挡,“娘娘,小心!” 小福子忙道:“哎哟,奴婢不是故意的,洪姑姑恕罪。卡Kа酷Ku尐裞網” 而黄芪身子未癒,闪避不及,一下子就给皇帝扑倒了,但黄芪明显感觉到自己落地时,皇帝双手很巧妙地帮她挡去了大部分跌坠力,但屁屁有明显的痛感,还有脑壳也痛,眼睛花了。 黄芪索性摇头晃脑一会儿,直接晕过去。 皇帝连忙把黄芪抱在怀里,像布偶似的摇了摇,“喂,你不是很难耐吗?要揍我吗?怎么一扑就晕啊?去,弱鸡。还敢叫我叫唤!” 说完像扔破布似的把黄芪扔向地上,但这回洪姑姑真真切切地接住了黄芪,做了肉垫子。 主仆狼狈不堪,小秋捉手地措地哭道:“主子,你怎么了?主子你醒醒,来人呐,传太医。” “哼,活该,嚣张什么劲儿。卡Kа酷Ku尐裞網”皇帝握紧自己的拳头,“我一拳下去她可能会死,算她识相。” “皇上。”羊公公终于开腔,醇厚微尖的声音充满慈祥,“小的看你累了,要不回乾元宫歇息?” 皇帝歪着脑袋望着洪姑姑使劲把黄芪抱起,“咦,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回皇上,婢臣带皇后娘娘回坤和宫。”洪姑姑福身告退,急忙离开,却被皇帝拉住。 “踩坏的拂尘怎么算?”皇帝咬住不放,执着又天真的样子,充满傻气。 “待皇后娘娘醒来,肯定会给皇上一个交待。”洪姑姑忍着脾气,恭敬地回话。 皇帝目光一横,带了狠戾,指着大殿,“不许走,把她放里面去,老子要她醒来,第一时间给我弄……”他眨了眨眼,又像间歇性失忆患者一般,努力思考几息才接着道:“要她醒来第一时间就把羽毛给我修好!” 羊公公责怪地看着贾容,示意他说些好话哄哄皇帝。 因着羊公公是太监之首,掌管国宝玉玺,且侍候先帝十二年,颇得荣宠。就算贾容现在已经跻身权宦之列,也不得不卖羊公公几分面子。 贾容先是扯了扯嘴角表示“歉意”,然后哄孩子似的对皇帝说:“皇上,地上的不过是贱物,小的万不敢劳烦皇后娘娘,就请皇上让小的带回去好生修补,若教太后知道,怕是不好呢。” 皇帝脸色一变,“太后知道会怎么样?” 贾容眼神多了几分得意与鄙夷,可语气还是十分地恭敬,“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一向体恤下人,应该不会怪罪小的,皇上放心,小的绝对不会嚼舌根。” 拂尘乃是太后所赐,贾容先前已经说得明白,黄芪身为皇后,践踏太后所赐之物,若按规矩论断,有不敬之名。 洪姑姑脸色数变,心里把贾容骂了个百遍,他贾容不说,其它人没长嘴巴? 皇帝抿唇,若有所思。 未几,皇帝指着殿门道:“不能让太后知道!来人,赶快把她给我弄进去,等她一醒,我就要她把羽毛弄好,再押她去跟太后老人家请罪,又不是我干的,为什么要我受罚!” 贾容挑衅地朝洪姑姑笑了笑,然后示意身边人“请”洪姑姑把黄芪抱进殿内。 洪姑姑没办法,只好往后退。 小秋哭唧唧,一直求饶。 其它宫人们也就假惺惺地跟着求饶,墙外之人既兴奋又难受。 皇帝厌烦地将她踢倒在地:“哭什么鬼,惹人讨厌!你家主子死了吗,哭丧是不了!” 河安看着福宁宫发生的一切,羽扇遮住的面容笑得快扭曲,半晌后才道:“彩霞,你着人送消息出去。” “是。”彩霞是河安的掌宫姑姑,心腹之人,传信之事,都由她亲自去办。 “宋夫人还关在禁室?”河安自言自语,然后收了羽扇,嘴角带着笑意道:“本宫也要去向母后请安了。” 皇帝跟着往里面走,眼角余光突然发现小皮鞭,连忙捡起来,一边敲手一边充满得意地斜睨黄芪,“打我?我打你才对!” 第017章 看来我这位置 后来,皇帝赶走了所有人,内殿只余他与黄芪二人。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敛去虚浮之气,坐到床畔给黄芪把脉,脉象虚弱,皱了皱眉,“你……” 黄芪腾地坐起,用尽胸臆残气道:“你个王八蛋,大头鬼,弱鸡!我脑袋都撞坏了!你想怎么样?弄死我对你有好处?” 皇帝眼神复杂地望着黄芪,半晌才道:“太多人盯着我了。”至于暗中护着黄芪的事,他不提。 黄芪很生气,可是她很晕,揉了揉还是很疼的屁屁,甩了甩头,难受地说:“我母亲的事,你要怎么处置?” 正事要紧,恩怨私了。 皇帝上下打量黄芪,嘲讽道:“没摔傻嘛,不过你问我,我问谁?” 黄芪努力地聚精会神,希望能把自己想表达的说个清楚,最好能占据主导地位,“张御史你知道吗?” 皇帝没理会黄芪,兀自走到书房,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普通的瓷瓶,当着黄芪的面打开塞子,倒出一颗淡红色的药丸,“吃了。” 黄芪伸手又缩回,这是皇宫啊,眼前的皇帝虽然颜值高到难以形容,可他是条伺机而动的毒蛇啊,可能是毒药。 “你是一个想毒死我的人,你叫我吃就吃?”黄芪翻眼。 皇帝把手上的吃掉,然后再倒出一颗,“不吃我就塞你嘴里,你能反抗?” 黄芪打了个寒颤,作者亲妈变成了能让角色随便威胁的弱鸡?不是滋味。 她瞥向皇帝,但见他绷着脸,眼神深不可测,气势迫人,只好暂时屈服,直接凑过去张嘴吃掉药丸。 药丸入口微苦,进喉甘醇,下肚生温。慢慢地,黄芪觉得身体舒爽了放多,脑子的晕眩感也减轻了。 “谢谢。”黄芪由衷地说,最讨厌生病。 皇帝把瓶子抛到床尾的锦被上,随意问道:“张御史怎么了?” 好哇,入正题,可黄芪又犯难了,该怎么说呢?“我以前在坊间听说他只是表面装作刚正不阿,实际上也是个能收买的主。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说完,伸了个懒腰,湿润的眼角挂着颗泪珠儿,从侧面看去,在天蓝色夜明珠的映照下,特别迷人。 雪一样白的肌肤,精致绝伦的五官,乌黑亮泽的毛发,倔强又张扬的神态,红红的菱唇…… 皇帝逐一看了个遍,眼神更幽深了。 “继续说。” 黄芪已经在斟字酌句,“我听说,他准备直谏。” 她希望皇帝接话时能给她些组织语言的灵感,所以顿住,蕴着水气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皇帝,有点期待。 至少他们现在相片融洽。 “御史直谏不是再正常不过了?”皇帝看上去对“他们”背地里的勾当一无所知。 黄芪就当他不知,他被人当傻子养大,母妃早亡,又能有多大的神通。 “我估计太后不会杀他,可是已经有人准备好替他收尸。” 说得够明白了。 皇帝笑了,冷魁的黑眸却闪着妖异的光芒,“看来我这位置,不少人想取而代之。” “你有什么对策吗?”黄芪连忙问,对后面剧情发展有影响的事件,都是大纲中设计好的,系统大人应该没有背离。张御史是被太后着人廷杖,贾容为讨好太后,亲自动手。本来张御史躺上一个月就能好,但被人动了手脚,归家后不到两天便撒手人寰。 太后一党因此背上容不下谏臣、阴险毒辣的恶名。 但具体是哪个势力动的手脚,黄芪不知,因为内容是系统大人提供的……后悔中,为什么不看成书内容…… 黄芪发誓,若能全身而退,回到现实世界,一定好好码字。 “我要什么对策,就他们让折腾去,我静观其变就好。”皇帝抬眸扫向黄芪,黑眸光芒闪闪,从她灵动的眼眸移到微干的红唇上,“你说呢?” “这也是,既然被别人收买了,你救了也没用,反而暴露自己。”黄芪觉得自己想得还是不够全面,先前还想出手救张御史。 可是打乱成书剧情,胜算会不会更大? “那我母亲怎么办?”事情对皇帝来说看似无关痛痒,可黄芪有些焦急,系统大人梦里的告诫,每每想起便毛骨悚然。 皇帝慢条斯里地反问:“你待如何?” 黄芪拔开垂在额前几络发丝,不解地问:“他们要对付定国公府,你就不怕吗?我和周家若倒下,太后夺得兵权后,你……” 好了,点到即止。 皇帝注视着黄芪,炯炯眼神渐渐爬上残忍之色,修长有力的手伸出黄芪脖子,慢慢收紧,“怕?比起太后,我更怕你们。” 黄芪咬牙,强迫自己沉住气。没错,最后若不是周朝森鼎力相僵,原男主李景枫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震慑其它皇嗣,但周家忠诚啊。周朝森也没有野心。 “你拿良心当狗肺!”黄芪只好在心里默念朝歌脑子抽了,朝歌被美色所迷喜欢小皇帝,朝歌是个喜欢弱才智障的奇葩,“我怎么就瞎狗眼喜欢你!” 黄芪有点想吐,不过小皇帝俊美无瑕,勉强能维持住“错将此生付贱人”的悲愤情绪。 皇帝盯着黄芪,充满探究的神情越来越阴暗复杂,仿佛天空阴云密布挡住了所有光线,就连夜明珠都照不进他黑沉沉的眸子。 “你变了,还是你以前太懂伪装?周朝森暗中授予何种机宜,重要到你说谎不眨眼?”最后,皇帝将黄芪定义为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骗子。 黄芪气极了,扬手就要掴皇帝,却被轻易捉住,手腕上马上传来痛感,无论如何都抽不回。 “像你这般无赖、凶恶、不学无术的女人,”皇帝左手弹了弹黄芪的小凤冠,“真不配高尚尊贵的后冠。” “呸,太后先前不是皇后吗?她高尚了?狗屁不通!”黄芪最恨别人说她不配干嘛干嘛的,“就你配九五之位,弱鸡,脑残!” 皇帝状似给惹恼了,右手微一使劲,黄芪立刻痛得大呼:“哎呀!痛!” 皇帝却没松动之意。 黄芪忍痛骂道:“欺负我算什么男人,谁欺负你,你欺负谁去啊!我为什么打河安,你不知道?” 第018章 应该是陆昭仪 黄芪之前与阮氏说就喜欢“皇帝这样的汉子”时,阮氏一副拿她没辙的样子,难道内里真有玄机? 只能靠蒙了,蒙对就是缘。 她暗中观察皇帝神色,果然见他眼神闪了闪,但瞬间又被冷漠占据,就像漆黑的夜,五指都看不见,更别说心思。 黄芪发现,若小皇帝不想开金口,真是很难揣测他的心思,“喜欢德妃是吗,有本事整倒我,把后冠给她!” 皇帝眼神如刃横向黄芪,仿佛心思被人猜透般,阴沉沉地说:“不许你动她。” “呸!”黄芪用力将手抽回,觉得被他握过的手腕很脏,边用丝帕擦拭边倔强地说:“我现时在宫内,娘家在外,难以照应。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和我合作,先把命保住。二是河水不犯井水,你收拾你的敌人,我整治想害我的人。” 皇帝睨着黄芪的腹腔,幽沉的黑眸跳跃着火焰,“和你合作,我有什么好处?” 黄芪捂着胸口“呕”了一声,才道:“好处?你只要记住我的身份就行,我姓周名朝歌,定国公府嫡长女,价值连城!” 皇帝唇角微勾,露出丝狡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卡Kа酷Ku尐裞網哼,绝。” 他说得晦暗,黄芪一时之间难以理解他的意思,只好先解决自己的诉求:“选哪个?” “先合作吧。”皇帝站起来,掸掸袖摆,仿佛胜券在握般怡然自得。 若非知道结局,黄芪真是服了他,或许还会崇拜他,可惜啊,成王败寇,少年夭亡。 “那你装疯卖傻,给我把母亲先救出来。”黄芪认为这是最粗暴直接且行之有效的方法。 皇帝坐到床畔,施施然地注视着黄芪道:“那你先得把为夫哄好,不若怎能听你的话。” “呸,你不过是我……”黄芪咬牙打住,救出宋氏再来喷小皇帝,现在以和为贵。 “是你什么?”皇帝轻笑,唇红齿白,“工具?傀儡?玩偶?” 黄芪怔住,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 很快,黄芪回过神来,为了掩饰窘态,不屑地骂道:“自以为是,别给人害死的时候连真凶是谁都不晓得。” 皇帝垂眸,把玩着黄芪的宫绦,仿佛没听进去。 黄芪没有追迫,转而打量内殿。 福宁宫好像是甄妃生前所住的宫殿。虽然甄妃没有在书中着笔墨,但按人设来说,当时肯定荣宠一时,加上诞下皇子,可惜给定为“帝五岁时亡故”,如花似玉的年纪,给作者君下了死亡通知书。 黄芪突然打了个寒颤,她应该不会就躺在甄妃生前所睡的内殿中吧…… 不可能的,皇帝幼年丧母,失去庇护,肯定思母如狂,不可能让别的女人碰他母妃用过的地方。 黄芪拍拍胸口安慰自己。 “你还要躺多久?”皇帝突然问。 黄芪望向他,他头也没抬,黑得发亮的长睫泛着淡淡的荧光,挡住了他的眼睛。 “躺到吃晚膳行不行?”黄芪伸了个懒腰,微乱的衣裳将她玲珑的曲线勾勒得更迷人。 “太后已经让人放风给定国公府,你不赶在定国公进宫前救出你娘?”皇帝语气很轻,话里却有话。 黄芪精神放松后,感到很饿,反应有些迟钝,好半晌才想通:“太后是想借此机会拿捏周家?” “倒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果然高门贵族的子女都惯会做戏。”皇帝嘲讽地说。 在大家的认知中,朝歌皇后大概真是徒有其表的“败类”。 黄芪压着嗓子道:“本宫高贵无双,懂的太多了。” 皇帝又笑,“是啊,懂的脸皮厚能横行无忌。” 两人间突然有点小两口斗嘴的意味。 黄芪忍下想翻眼的坏习惯,不屑地道:“说起做戏,皇上你才是个人翘楚。你说吧,怎么救我母亲?” 皇帝抬眸,嘴角带笑,然后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哄我。” 黄芪很讨厌和阴晴难测的人打交道,真真难受,变脸比翻书还快,“来吧,我抱着你手臂走出去。” 皇帝把小皮鞭别在腰间,爽快地说:“走吧。” 说完,皇帝模样儿瞬间变成傻气孩子,无论眼神还是动作,黄芪都给想99.9分,多0.1分怕他骄傲。 福宁宫前庭,黄芪进去之前有多少个人,出来时还是多少个人,不同的是,这些宫人都跪着,看不到面目。 黄芪戏照演,“皇上,我教你耍鞭子,你就不能生气了。” 皇帝嘻嘻笑道:“鞭子好玩,等我学会了教河安。” 走到人群中央,黄芪才如梦初醒地说:“咦,洪姑姑你们在做什么,都起来吧,也没什么大人物啊,跪什么。” 然后她挽着皇帝的手继续往外走,哄道:“皇上,你记好了,认住我的样子,我是你妻子,最亲最亲的人。” “什么是最亲最亲的人啊?”皇帝很迷惘,又充满求知欲。 贾容率众起身,用力地拍拍膝盖,他听到动静才跪下,跪了几息而已,羊公公和洪姑姑等人已经跪了有一刻钟。 “谢皇上隆恩,婢臣该死,愿帝后同气连枝,百年好合,此乃我大夏之福。” 黄芪身后传来贾容阴阳怪气的声音,听着就烦,但现在又不能整治贾容,只好先忍了。 “就是陪你睡觉,陪你用膳,陪你看日出,陪你看月光,陪你生老病死的人啊。”黄芪煞有介事地说,说完点点头,认为自己说得太对了。 皇帝突然停下,呆愣的眼神倏地放光,“睡觉吗?他们说睡觉会有小宝宝,真的吗?你有没有睡过?” 黄芪生气了,扬手就要打皇帝,在外头,他是不能避的,却被别人打断。 “妾身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一声娇啼,在不远处传来。 黄芪望去,但见一名着水蓝色兰花暗纹襦裙的少女走来,个子不高,在美人环伺的宫中,相貌只能算普通,但一双大眼睛温柔似水。 再看佩饰等级,应该是九嫔之一。 黄芪在脑海挖了挖,温柔似水的人设……她应该是陆昭仪,来自富饶的苏省,是巡抚大人的嫡次女,芳龄十八。 第019章 牛鬼蛇神出来 皇帝没吱声,黄芪随口道:“免礼。”双手还是抱着皇帝玄袖下结实的手臂。 陆昭仪舒了口气,气质婉约,笑道:“妾身听闻,”她似想起什么般顿了顿,“妾身听闻皇后娘娘身体有恙,特意去了膳房炖了清热的莲子羹送来。” 黄芪哪有心思吃莲子羹,本想让洪姑姑收下就算了,可她鬼使神差地看了皇帝一眼,发现他竟舔了舔嘴唇。 “皇上,您也想吃吗?”陆昭仪眼神柔和,声如涓流,带着期待地望着皇帝,柔情弥补了她姿色的不足。 “想,要吃。”皇帝拍拍手掌,拔开黄芪的手走上前。自然没人拦他,双手捧起就往嘴里送。 就是黄芪也喜欢软软的陆昭仪,皇帝大概一直被粗暴对待,所以也喜欢她。 “皇上等等。”小布头追了出来,大声制止,“让努力先试试有没有毒。” 话音未落,小布头脑袋被皇帝狠狠地敲了一下,“你滚,甜甜的姐姐煮的汤怎么会有毒!” 因太过激动,莲子羹都撒了不少。 陆昭仪有些难过,“皇上,用勺子喝好吗?”勺子还在宫女的托盘里的青花平碟上搁着。 皇帝笑咪咪地说:“要姐姐喂。” 陆昭仪抿唇笑了,含羞带怯地去拿勺子,回头却看到莲子羹到了黄芪手中,忙道:“皇后娘娘,可以让皇上先喝吗?妾身过会再煮一盅给娘娘送去。” 黄芪怎么会理她,左手捏着皇帝腮帮,右手直接把汤倒进去。 皇帝咕咕咕,眨眼喝光,顺了气后,张嘴就要骂黄芪,却被黄芪拿丝帕粗鲁地擦拭嘴唇,堵住了话头。 皇帝气得发颤,眼看就要发飙,陆昭仪忙安慰道:“皇上,皇后娘娘只是性子急了些,没有坏心。”又吩咐宫女去御膳房准备材料,她过会亲自去煮。 “她坏透了,她想呛死我!”皇帝气愤了抢了黄芪的丝帕,扔到地上一顿狂踩,然后挑衅地看着黄芪。 黄芪有气,好大的火气,好好的事儿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盯着被踩变形的丝帕,没说话。 陆昭仪真怕他们又打起来,徒惹人笑柄而已,劝道:“皇上,皇后娘娘断无此意,她可能是……”吃醋吗?陆昭仪嘴拙,不太懂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都说宫里规矩多,若说错了一句话,可能就会招罪,不若家里轻松自在,她也是如履薄冰。 黄芪突然恼道:“我说你谁啊,一直说个不停,跟个吱喳鸟一样。” 挡道真的很烦!若失了机宜可怎么办?宗人府远不远? 黄芪有些怕,若周秉礼已经进了玄武门可怎么办…… 陆昭仪微愕,抢在皇帝发火前福礼道:“回皇后,妾身姓陆名婉真,苏省巡抚嫡次女,家中尚有一兄长。望娘娘知晓。” 黄芪拍拍额头,无奈地说:“原来是金枝玉叶,煮什么羹的就交给下人去做吧。”又盯着那名脸圆圆的宫女道:“简直岂有此理,养你们做什么的,区区一个羹汤还要……你什么位份?” 黄芪真不知,估计周朝歌也不知。 陆昭仪却是有些难堪,周朝歌身为皇后居然记不住她的身份,无论是故意还是无心,都是种轻视和羞辱。 “真是胡闹,”不知哪处飘来冷冰冰又极高傲的声音,“身为六宫之首,居然连几个妃嫔都记不住,就不怕别人弹劾你不配此位吗?” 黄芪一惊,是谁又来掺和啊?光听语气就感觉高高在上,不能是妃嫔吧,莫不是宫中的明珠? 完了,给缠住怕是赶不上。 黄芪连忙抱住皇帝手臂,刚想让他走,就听见宫人们恭敬的行礼声:“参见扶风公主殿下,公主万福。” 陆昭仪引颈望了眼,很无奈她的本意不是生事,却又惹了事,还牵扯了皇后,这下可怎么办? 黄芪恼火到了极点,反而镇静下来,忙提醒自己是作者亲妈。“今天怕是吹西风吧,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陆昭仪脸色大变,其它垂首的宫人大部分既厌烦又惊惶,怕身在其中惹祸上身,怎么这个皇后就口没遮拦呢? 扶风穿过一道月亮门,但突然停下步伐,清冷如冬水的眸子睨着黄芪,眼神透着厌恶与无奈,随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陆昭仪走近黄芪,忧心地说:“娘娘,要不要妾身前去解释?” 宫中就两个未大婚的公主,一个河安一个扶风。 扶风公主可是朱太妃的独女,怎么能轻易得罪呢。 “解释什么?”黄芪不想理会扶风,她就是个自命清高的小透明,可有可无。至于其母朱太妃,能活到现在,身上必定藏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应该有些价值。 陆昭仪却是茫然,眨眨眼睛望着黄芪道:“娘娘,请恕妾身直言,您先前伤了河安公主,如今又对扶风公主说那种话,可不是树敌吗?” 黄芪理直气壮地说:“她们先找我麻烦的,难道我就当缩头乌龟任人欺负?绝无此可能,我向来以牙还牙!” 陆昭仪吓得倒退几步,被宫女扶住才稳住身子。 传言定国公府千金周朝歌比公主还要矜贵、嚣张、狂妄,那时陆昭仪听了只是笑笑,当今世上,有谁还能比公主厉害呢?恐怕只有皇后和得宠的娘娘了。 可几次见面,陆昭仪觉得传闻是真的,周朝歌当真天不怕地不怕,或许父亲告诫她不能与周朝歌有过多的接触的原因吧。 物极必反,周氏不长。 “妾身只是希望娘娘舒心些,并无他意。”陆昭仪还是温婉有礼,又对皇帝道:“皇上,妾身先告退,若皇上想吃什么糕点,可以召唤妾身,妾身手艺还行。” 她说完,朝皇帝和黄芪福礼告退。 黄芪心里松了口气,因为皇帝没挽留,笑道:“皇上,我把鞭子送你了,你赶快给我把母亲带来。都要用晚膳了呢,我母亲肯定饿了。” 皇帝搔搔头,眼巴巴地望着陆昭仪远去的身影,水蓝色的衣裳好似凌波仙子在湖面漫步,白色的披帛随风轻轻摆动,有几分迷人之意。 “我想找姐姐吃糕点。”他痴痴地说。 第020章 眼神凶狠果决 黄芪只好退让,哄道:“都依你,先把我母亲接到坤和宫可以了吧?” 皇帝呆呆地点头,“你说要教我耍鞭子的,扬鞭一抽梨花落,收鞭横扫什么来着?” 黄芪感觉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很稀薄,可能太累了,靠在皇帝手臂上道:“我都忘了,等我回头想想,要不让会做诗的文人给我们弄几句有趣的口诀。” 皇帝眼前一亮,兴奋地点头,“好,我答应你的事情也会做到。” 然后拖着黄芪往宗人府走去,可是才走了十丈,又被人拦下。 黄芪死气沉沉,心里数着草泥马,蹦蹦跳跳的羊驼泥腿子。 她来到书中世界睁开眼睛到现在就吃了一碗粥,一碗!饿啊! “婢臣参见皇上,皇后。”拿着拂尘的阉人,都是宫中最有地位那几个。 周朝歌身为皇后,有凤印金册,自然也有大太监,不过上个月给她找理由打发了,黄芪暂时还不知此事。 “免礼。”黄芪保持安静,淡淡地看着眼前卑躬屈膝的阉人,看他要说什么。 “太后有令,请皇后娘娘回坤和宫休养。”他略为抬腰,“太后还请皇上到慈宁宫用晚膳。” 帝、后接触太过频繁还是不太好的。 小布头匆匆赶上前行礼道:“原来是董公公来了。”他怕皇帝犯傻忘了来人是谁。 皇帝犯难了,看看黄芪又看看董公公,烦恼地说:“可是她说她是我娘子,要我救我岳母呢,说我岳母给关起来了。” 董志为何而来,就是因为听到皇帝说要帮忙救宋夫人,才自作主张拦截。 黄芪头晕头晕,突然眼神一冷,从皇帝身上抽出小鞭子,抽向董志,“可恶,你个恶奴,居然敢假传圣旨!” 今日事关重大,太后请皇帝去慈宁宫干毛线啊!怕是还在御书房没走吧! 董志怵然,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黄芪,她怎么能说出此话?简直一语道破啊。卡Kа酷Ku尐裞網不过董志历经大风大浪,任无力的鞭子抽在手臂上,也不躲不闪,恭敬地说:“皇后娘娘,婢臣绝无假话,不信娘娘可以到慈宁宫去。” 一句话,又把黄芪堵得死死的。 “再者请恕婢臣直言,太后旨意乃懿旨,皇上所下旨意才是圣旨,还望娘娘谨记。”董志战兢兢地说。 黄芪恼火,她难道不知吗?故意这样说的好吗?再说蛇鼠一锅,去慈宁宫还能对出个新鲜大萝卜吗? 皇帝眼底却酝酿着怨怼的风暴,猛地推开黄芪,“怪你,怪你,害我又要被太后老人家教训!” 黄芪一个趄趔摔倒在地,屁屁刚好,又摔痛了。这死炮灰,臭傻子,简直! 黄芪连忙爬起来,扑向皇帝,和他扭打在一起,“你想食言是不是,到底去不去?” “不去,就不去,你疯婆子,害我!”皇帝振振有词,天真无邪的黑眸深处,完全看不出其它情绪。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急极而静,突然坐到地上,老神在在地说:“好嘛,听说我父亲要进宫觐见太后,洪姑姑,我应该也可以召见定国公吧?” 洪姑姑首先想把黄芪拉起来,堂堂大国之皇后,岂能如此失礼呢?!“娘娘……”可黄芪只稍抬眼,眼中的凶狠果坚立刻把洪姑姑震慑住。 “去告诉国公爷,”黄芪声带厉色,“本宫先是遭人冤枉,接着又被人毒害,如今还给恶奴欺侮,这天下还有没有理了?如果有,请国公爷讨个理。” 董志听得冷汗涔涔,事情闹大了,无论对谁都没有好处。 剧情到了此处,尚有黄芪不知的秘事。 如今逢北狄使者出使大夏,哨兵传信使者已到栾川,即将进京,万一周氏与其勾引,引燃西北战火,再略一筹谋,守城将军先败退,再急报朝廷请援军。周秉礼推说卧病难当退敌大任,若举周朝森为将,恐怕周家声望会凌驾于皇权之上,不利太后一党掌权。 没人希望被别人压着! 周家就是挡在太后攀登权力顶峰前最大的巨石。 董志原先读过几年书,侍候先皇时又得以在政事堂默听治国能臣处理政事之道,比普通人更懂得窥见事件内里的玄机。权衡利害后,董志道:“皇后娘娘言重了,毒汤一事尚未查清,太后娘娘只是担忧歹人加害娘娘,才命婢臣请娘娘回宫休养。” “是谁将我母亲监禁于宗人府禁室?”黄芪见有戏,“得寸进尺”。 能收监宋夫人的只有太后了,还能是傻傻的皇帝吗?一滴汗从董志额角滴落,“岂有此理,居然有此事,娘娘容婢臣禀告太后,请她老人家定夺。” 黄芪点头,煞有其事地说:“兴许是我母亲为我的事犯愁,走错了地儿,进了宗人府就迷路,不晓得出来。来人呐。”她站起来,拍拍圆圆的八月十五上的灰尘,“随本宫去接宋夫人吧。” “妻子,我也要去,咦,你叫什么自己,本宫?”皇帝又活了,捉住黄芪手臂摇摆撒娇。 “对啊,你也该自称朕,我们都失礼了,董公公教训的是。”黄芪忍住晕眩感,边说边望向董志。 “婢臣不敢,只是婢臣有幸侍候先帝,现时又身为随堂太监之一,理应恪尽职守,望娘娘体谅。”董志又惊又恼,朝歌皇后性子刚烈,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可今日老觉得与先前不同,把人堵得慌啊。 “朕。”皇帝拖着黄芪往前走,“本宫,咦,好玩。你是妻子就对了吧。”他迎着斜阳光晖,黑眸金光闪闪。 黄芪不想说话了,快虚脱,来得及就好,任皇帝拖着走。 他们约莫走出二丈,洪姑姑才硬着头皮道:“皇上,娘娘,这边有请。” 小布头极有眼力见,跑到皇帝前头,然后转身指了指后面,胆颤心惊地说:“是啊,这边,是小的该死忘了路了。娘娘恕罪。”他怕黄芪,看到地上的鞭子,连忙拾起使劲擦拭。 皇帝白他一眼,又拖着黄芪调头,大步往宗人府去。 后来黄芪走不动了,皇帝嫌弃地咕嘟,扎马使劲抱起她,没几息却双双摔倒在地。 第021章 头面价值百金 暗中,一颗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绊倒了皇帝。 黄芪不知,只道皇帝故意整她,恼极了,情绪几乎崩溃,因为皇帝是压在她身上的。但气极又平静了,她揪住皇帝耳朵,娇斥:“你个欠教训的小屁孩子,白瞎长的高头大马,居然抱不动我。抱不动你别抱啊,求求你别这么骚!” 皇帝好久才抬头,身体有些颤抖,额头红红的但没破皮,迷惘地望下四周,才坐起来,拍开黄芪的手,“我,朕,走吧,宋夫人肯定饿了。” “你怎么知道?”黄芪把生存放在第一位,也奋力站了起来。 皇帝摸摸肚子,委屈地说:“因为我饿了啊。” 洪姑姑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帝、后,什么都不敢说,只催促轿卫前来。 “娘娘,坐轿子好吗?”洪姑姑恭望着黄芪,心拧成一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很难受。 皇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想弥补自己的过错,一看到轿舆连忙奋力抱起黄芪往轿子上放。黄芪斥道:“再敢摔我要你好看!” 皇帝低声道:“不会了不会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一行人又匆匆忙忙往宗人府去,才到门口,却见一名着撒金玉茗山茶花纹对襟襦裙的妇人,从中而出,神态端庄而祥和,额饰上镶嵌的硕大翡翠最引人注目。 估计一套翡翠头面最少价值百金。 黄芪原是瘫在轿舆上,仿佛从鸡蛋般大小翡翠中看到了自己的落魄,连忙挺直腰杆给出应有的风范,她是作者亲娘啊,皇后啊! “臣妾周宋氏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愿吾帝、后万福金安。”宋夫人远远就看到了傻女婿和女儿,不徐不疾地上前参拜。 黄芪等皇帝说免礼,偏他不说,黄芪只好道:“宋夫人有礼,快快请起。” 宋夫人谢礼后,微微垂首站到侧面,不与帝、后正对。 皇帝献宝似的说:“宋夫人,我妻子请你去坤和宫。你有福气了,我妻子香。” 宋夫人眼中闪过厌恶,再一福身,道:“谢皇上,能去坤和宫是臣妾的福气。” 黄芪暗松了口气,暂时逃过一难,命洪姑姑吩咐御膳房准备晚膳,接着寻着了后头的羊明,“羊公公,皇上可以和本宫一起用晚膳吗?” 羊明忙道:“娘娘,婢臣听董公公说,太后请皇上到慈宁宫用晚膳,不如先禀了太后?” 有道理。但黄芪不知派谁去合适,她望向洪姑姑,希望她给个主意。 洪姑姑答道:“娘娘,羊公公说得是。敢问皇上可要在坤宁宫用晚膳?” 皇帝点头答道:“要的要的。我要香香。”他扯了黄芪的香囊,突然瞅见宋夫人的香囊更精细考究,又抢在手上,自顾自地比较。 宋夫人缓缓垂首,道:“臣妾的香囊乃府中绣娘所绣,若皇上和娘娘喜爱,改日臣妾着她绣些吉祥如意的花纹送到宫中来。” 黄芪没理宋夫人,只骂道:“没礼貌的东西!没见过世面吗,丢人!”她想试探一下宋夫人,因为宋夫人居然没关心她的身体,两人之间也没什么眼神接触,不合母女之情。 黄芪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宫人都听见了,脸色灰暗,全扑通跪下;宋夫人只好跟着下跪,“臣妾该死,请皇上息怒。” 皇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会儿后,他把黄芪的鱼戏荷花香囊系在自己玉带上,接着把宋夫人的团花白鹭纹香囊挂到黄芪腰间,“呐,一个给你,一个给我。”接着讨赏似的望着黄芪。 黄芪吸气,真不知道怎么演,歪头懵B地望着皇帝,美眸已经闪不出光来,斜阳也照不进她的眸子,闪亮动人的眼睛现时灰灰暗暗。 笑容也自皇帝脸上慢慢褪去,撒泼的风暴又在他自卑眼底酝酿。 正待皇帝抿唇准备张嘴发飙时,一只冰凉凉的小手抚上他的左颊,“好了,我不对。我们回去吧。” 面对一头发怒的狂虎,也许示弱和认错,是最有效的抚慰之法。 皇帝凶蛮的眼神渐渐清明,握紧黄芪的小手,“皇后,刚才宫人说你病了,你怎么在这,他们没带你回宫休息吗?” “现在回去。”黄芪抽回手,又指了指宋夫人道:“本宫母亲来了,一起用晚膳吧。” “好。”皇帝跟在轿舆旁,眼神痴痴。 身后一众宫人,却还跪着。 洪姑姑提了个醒,皇帝不说平身,黄芪该说的。 黄芪抬手摆了摆,“都起来吧。” 宫人谢恩后各自归位,小秋扶宋夫人起来,默默跟在后面。 回到坤和宫后,黄芪衣裳也没换,也不管宋夫人,直接进了内殿瘫倒在软榻上。 皇帝跟着进去,洪姑姑把殿门关上,有条不紊地打点一切。 黄芪觉得自己快死了,全身骨架像散了一般,极难受,想哭,又没眼泪应景。 睡一觉吧,梦中与系统大人相会,看有没有提示。 最好给她点福利啊,神力啊,什么的,异能有没有?总比去末世打丧尸好,幸好没开末世的书…… 黄芪累极而眠。 皇帝蹲下,右手轻轻抚过左颊,薄唇微抿,俯视黄芪的眼神有些复杂。 黄芪脸色 很快,洪姑姑已经命人在兰玲池备妥热水,供黄芪沐浴更衣。 “铛铛。” 连接外殿的钟台轻轻响了两声。 皇帝合上眼眸,没作理会,趴在榻畔。 过了好一会儿,还没声响,外殿,也没人敢置喙。 一直到戍时,黄芪才悠悠转醒,除了头晕眼花外,就是饿,饿得前后肚皮都贴在一起,就像她刚毕业成为社会人,交了房租电费后就没钱吃饭一样。 好久没试过这种销魂的滋味了。 黄芪爬起来,看到面无表情的小皇帝,没有理会他的兴趣,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殿门。殿门极厚重,黄芪自觉没力气打开,只好用力拍了拍门。 被无视的皇帝不甘寂寞,走到她向边轻说:“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除了带给你危机外,还能有什么好处?” 黄芪笑了,扭头望向他,吸了口气确定自己有能把话说好才道:“陆昭仪有本事带给我危机?告诉她,我随时恭候大驾。” 第022章 要跟着去沐浴 皇帝眼神沉沉,“目空一切,自取灭亡,说的就是你!” 黄芪真想将他回炉重做,心道好女不吃眼前亏,先吃饱再说,“开门。” 皇帝用力一拉,殿门打开。 周朝歌喜欢夜明珠,定国府除了声威震四方,还以夜明珠藏数天下无双著名。她进宫带了六颗,大婚太后赏赐了两颗,其中四颗色绿光珠在正殿四壁以四象位数分别铸青龙、白虎、玄武、朱雀拱托,另外两颗蓝色的在内殿寝室,还有两颗太后赏赐的白、粉夜明珠收在宝库。 前几天,周朝歌才想把粉色那颗窥见的小明珠镶嵌到后冠上,司珍房的人已经在设计后冠图样。 黄芪首先被绿莹莹的光芒吸引,很柔和,好像置身在空旷的大自然当中,令人心旷神怡。 坤和宫和乾元宫有头面的太监、宫女都列了两排侯着,原是坐着的宋夫人,也起身恭敬地福礼。 宋夫人看上去很庄重且和蔼,但黄芪觉得她皮笑肉不笑,不知道是在外人面前故意为之,还是怎样。 “你们在殿内时,没有外人不必多礼,我饿了。”黄芪望着洪姑姑,希望她已经准备好了晚膳。 洪姑姑道:“娘娘,晚膳已经备妥,您要不要先喝碗热汤,沐浴后再用膳?” 黄芪心想:周朝歌虽然不拘小节,但应该也不会脏兮兮的吃饭吧?只有忍了,幸好洪姑姑是个体贴的,晓得让她喝碗汤垫垫肚子。 宋夫人也道:“对呀,娘娘还是先喝碗汤吧。”说罢,亲手打开汤盅要盛汤,外头的阮氏听到动静,忙进来行礼,然后接过宋夫人手上的碗勺,“夫人且坐吧,哪里需要您忙活呢,让小的来就好。” 宋夫人微叹了声,“不打紧的,弯弯也折腾得够呛了。” 阮氏笑道:“娘娘性子活泼,就个泼猴子似的,您难得进宫,一定要好好说道说道她,不然都无法无天了,还好皇上大人大量。” 阮氏盛了两碗汤,一左一右放到托盘上,小秋接过跟着她走到尚站在内殿门口帝、后跟前。阮氏先是端了一碗,躬身双手高举呈上:“贱妾请皇上用汤。” 皇上没接,眼巴巴地瞅着黄芪,拍拍肚皮,“饿,要吃饭。” 黄芪勉强接过汤碗递给皇帝,扯出笑容道:“乖,先喝汤。” 皇上就喝了,然后把碗扔到托盘上,一边搓肚子一边走向小布头。 黄芪赶忙把汤喝了,“好了,侍候本宫沐浴吧。” 皇上倏地回头,黑眸跳跃着妖异的光芒,“洗澡澡?我也要!” 帝、后同浴,按理说再正常不过,但是洪姑姑很为难,因为他们还没洞.房。 宋夫人想说些什么,大概觉得自己身份不合适了,垂首,皱了皱眉,缄默。 黄芪实在不耐烦,又饿,身上又脏,蹙眉道:“走吧,皇上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对了,今个儿翻牌子了吗?” 大夏皇帝临幸妃子,也是采用翻牌子的方法,简单直接。 皇帝的房.事由宗人府后嗣令太监张英和小布头负责。卡Kа酷Ku尐裞網 晚上,张英已经来过,被羊明以皇帝身体不适为由挡在外面。 小布头看了羊明一眼,羊明垂首不语,看不出意下如何,只好跪下道:“回娘娘,小的该死,宗人府来过人了,小的忘了告诉皇上。” “起来吧。”黄芪眼带厉色,“别动不动跪!宗人府是脑子进水了吧,皇上替河安公主试药,身体有恙,居然还送牌子过来,简直胡闹。” 是谁等不及要龙种?覆着的牌子会不会只刻着两名妃嫔或者全是同一个人的名字? 宋夫人听不下去了,“弯弯,宗人府是蜀王掌管,虽然您贵为皇后,可说话也得注意。” 黄芪乖巧地福身:“是,母亲教训得对,女儿会改。” 宋夫人神情一滞,美丽的眼睛水气顿生,发觉自己失态,连忙垂首道:“臣妾不敢。” 皇帝不甘人后,扯着黄芪的手臂拉到怀里,得意地告状,“岳母,她很坏,他们说她很嚣张,下午太阳大概要下山的时候,她还骂了一个什么苏省的宫女?是宫女吗?”他疑惑地看黄芪。 “陆昭仪?”宋夫人头都疼了,真是惹祸精,真是她生的?会不会是抱错了? “对,是姓陆的。”皇帝轻轻的拍黄芪头顶。 阮氏肉都疼了,黄芪已是脸色发青,给皇帝这样拍,会不会拍坏啊,她赶忙扯了扯洪姑姑求帮忙。 洪姑姑不敢妄动,因为黄芪现在真的经不起折腾,若惹皇帝发飙,可不好办。难道要搞到请太后来治皇帝吗?不好。 黄芪头晕眼花的感觉却慢慢减轻了,“好了,管她姓什么的,居然要教训我来着,以为她是谁,卖善心?也得看我要不要。” 宋夫人忧愁地望着自己女儿,早上分开到现在再见,足足瘦了一圈,生龙活虎变成死气沉沉的病猫。真是错了,她错了啊。 宋夫人苦口婆心地说:“娘娘,您可不能四处树敌,您是皇后,应该母仪天下,而不是刁蛮任性。” “母亲,我先沐浴,我还有话和你说。”黄芪怕太后忙完了会杀过来,她现在还不想面对这个老妖婆。再者,宋夫人虽然高贵,但如无特殊情况也不能宿在宫中,若误了时辰,她想传话给周秉礼就难了。 皇帝一听说要沐浴了,高兴地拖着黄芪往外走。 间歇性失忆的路盲自然又走错了路。 洪姑姑连忙引路,阮氏慌忙跟上。 周朝歌不喜欢其它侍女侍候她沐浴,除了奶大她的阮氏外,沐浴更衣时不许其它人近身。 黄芪作为现代人,肯定不喜欢别人看她洗澡,想了又想,奶娘阮氏应该会随侍,其它就免了吧,不过怎么说才不引人怀疑呢? 幸好后来她发现,只有洪姑姑和阮氏跟着来偏殿,里面很是宽敞,因浴池按周朝歌的喜好,饰了浮雕兰花纹和玲珑宝珠纹样,所以叫兰玲池。 皇帝也是真的兴冲冲地拖着黄芪入内,不羞不臊。洪姑姑无奈地守在殿门外。 第023章 你别咬着不放 阮氏望着帝后的背影,有点无措,斟酌半天还是不敢开口,若周朝歌身体无恙就好了,哪里会受个傻子欺负呢。阮氏心里,希望周朝歌和皇帝只是挂名夫妻,待到贤臣能士推翻狠辣的太后迎贤明的新帝登基那日,周朝歌可藉着定国公府的庇佑全身而退。 阮氏眼眶有些湿润,望那时她的弯弯还是完壁之身,再找个壁人双宿双栖,再生几个宝宝让她带,她此生无憾了。 黄芪一点也不慌,淡定地示意阮氏先出去,至于阮氏眼角挂的水珠儿,暂时不想探究。 阮氏忧心忡忡,但她相信黄芪有办法应对,福身告退。 后来,洪姑姑和阮氏看到皇帝灰头土脸地出来,脸上还挂着水珠,龙袍前襟被打湿了一片。两人惶惶地问安,洪姑姑道:“皇上,您没事吧,娘娘她又不敬了吗?” 皇帝翻眼吹了吹垂在额头的一络乌发,神情怪异地说:“什么不敬,疯婆子说要教我泅水……我?才不学。” 阮氏和洪姑姑相视:难道皇后强行拉了皇帝下水…… 也就她敢这样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能治皇帝就好,两人松了口气。 洪姑姑跟着皇帝出去,内殿衣橱备有皇帝的常服,她吩咐小秋侍候皇帝换衣干净衣裳。皇帝却发脾气不换,小布头哄了半天才哄好了。 “病恹恹”的周秉礼在进宫的路上,被蜀王派人截下,告知宋夫人已经去了坤和宫。周秉礼打道回府时遇见了李景枫,寻思要不要下马车见礼,却见一匹烈马从前方横冲直撞而来。 因现时是天福大街最热闹的时候,沿途百姓尖叫避走,场面极其混乱。有个老阿妈腿脚不利索,走得极慢,眼看就要成为烈马脚下肉泥,但见白景一闪,再看清时,老阿妈已经安全到了铺子边上;眨眼后,那道白影已经凭空跃起,落到烈马背上。 在烈马即将冲撞马车之际,白衣男子将其勒停,一声长嘶震人心魂。 总算有惊无险。 百姓齐齐向白衣男子道谢,突然有人认出其是梁王世子爷, 周秉礼心下赞赏,本应下马车拜见,但周朝森提起张御史的话,在他脑海盘桓,决定还是佯装不知。 李景枫白衣翩翩,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谦虚接受了百姓的谢意后,着下人把烈马处理掉。他当然也看出前面是定国公府的马车,但重臣无见面之意,他也只是朝车把式点点头,再与百姓施礼离开。 坤和宫中,皇帝用膳时很老实,之后就直接倒在黄芪的床榻上睡着了。 黄芪也不管他是真睡还是假睡,大概有偷听她和宋夫人悄悄话的嫌疑,但黄芪既然想和皇帝联盟,就不怕被听见。 用过甜点后,黄芪示意洪姑姑等人也下去用膳,小春、小夏、小冬等人在殿外当值。 奇怪的是太后居然没宣黄芪觐见,也没派其它人来坤和宫搅局。 河安公主老实得有点过份了。 正殿燃起了安神的香薰,轻烟袅袅。 黄芪疑心这些人已经另有阴谋,连忙与宋夫人进入正题,“母亲,皇上睡着了,现在就我们母女,我就有话说话了。” 宋夫人一改先前的冷漠,怜爱地说:“弯弯受委屈了,娘听着呢。” 黄芪没空闲管宋夫人是真情还是假意,是不是朝歌小魔王在定国公府的十六年岁月,令她呕心沥血,白了好几根头发,惹她烦厌。总之,宋夫人不能置身事外就对了。 黄芪首先提起河安公主的事,“小中还被太后拘着,我自顾不瑕还没打听她的状况。我不知毒药是谁下的,内外勾结还是敌人处心积累想谋害我,与我自己的人没关?” 宋夫人将定国公府打理得四平八稳,周秉礼伤及命脉是十年前的事,可自他们成亲以来,周秉礼没有从外面纳妾,也没有从内抬姨娘,说明宋夫人是个宅斗能手。而且宋夫人出身蜀地书香世家,饱读诗书,除了有一定的大局观外,对于各种阴谋诡计,嗅觉应该很敏锐。 “宫中诸事复杂,我也说不好,得回去和你父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一说,看他意见。”宋夫人神色凝重,也不敢轻易下断言,怕真相不明误导了女儿,反而中了奸佞圈套。 对于黄芪来说,宋夫人谨慎过了头,起码做个推测给些意见吧,说了跟没说似的,打太极吗?“那此事不追究,不了了之?” “只要能平安要回小中,你且先按兵不动。”宋夫人不敢妄想女儿能按捺住急躁的性子,找个事儿让她做也行。 “如果他们弄死小中,给我点颜色瞧瞧,又该如何?我怀疑身边有内鬼。”黄芪说之前看了眼大门,厚重又结实,话应该不会被外面的婢仆听了去。 宋夫人把黄芪的小动作收归眼内,却不太确定是什么意思,知她性子难驯,也无心教训,“凡事讲究真凭实据,我们双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你有了疑心,也不要打草惊蛇。就像打猎一样,懂吗?” “哦。”黄芪听着宋夫人教训朝歌皇后的话,带着点不驯随意应了声。 宋夫人对女儿的性子习以为常了,心里一万个后悔,也不能将她从宫中捞出去,现时只能尽力补救。她实在也没想到太后野心竟如此大,地位还没稳固,诸王势力尚未剪除就敢动周家,而且还是凶残地想置周朝歌于死地。 宋夫人也是极忧愁,最主要是管不住女儿的任性和强势,可又不得不管,仔细思量后,耐心道:“弯弯,我说话你能听进去吗?” 黄芪本想点头求传授宫斗十八式,可不符合人物性格啊,只好瞥眼道:“看什么话了。” 宋夫人真想把自己所识所学全塞进女儿脑袋,无可奈何地说:“首先,煎给河安的药有毒这事,你别咬着不放,静观其变;其次,和皇上打好关系,只要周家不倒,太后就不会动皇上。” 黄芪故作迷惘地问:“太后怎么会动皇上?让他做傀儡不是非常有利太后掌控朝政吗?” 第024章 谁也别想安宁 宋夫人叹息道:“弯弯,人心可怖,说多了你也不懂。卡Kа酷Ku尐裞網你听娘的,娘不会害你,不要到处树敌,你只是皇后,太后想废你是很简单的事,就算你有周家撑腰,也抵不过群情汹涌。你想想,河安若联合其它妃嫔一起针对你,到时你孤立无援,河安再找个由头编排你,你就完了。我们是远水不能救近火。懂了吗?” 黄芪装得一手好傻,鄙夷地说:“其它妃嫔针对我做什么?她们敢?” 宋夫人凝着黄芪,眼神复杂极了,充满失望、不忍、痛心,最后冷漠定格,“权力令人迷失,人心难测,太后如今不可一世,说一不二。宫妃难道不眼馋?首先眼馋的就是你头上的凤冠,多好看啊。” 宋夫人边说右手边伸向黄芪头上那顶累丝牡丹凤翔小礼冠,飞翔的金凤嘴里含着一块雕了云纹的剔透红玉,精细的累丝梅花流苏共十二毓,华丽尊贵。 多好的孩子,怎么就养坏了? 宋夫人心痛极了,移开目光望向头顶的藻井,从襟里取出一包极薄小药包交给黄芪手上,“作为周家的女儿,如果事情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我希望你能给周家一点贡献再离开人世。卡Kа酷Ku尐裞網这里面有一颗毒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放弃我了?”黄芪倏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瞅着宋夫人,她还想让宋夫人回去请周秉礼给打点些人手。 宋夫人恨铁不成钢不是一天两天了,基于君臣之礼,也站起来耐心解释,“皇后娘娘,臣妾说的是万不得已,无路可退之时,你服下药,安然离开,又能救周氏一族。” 黄芪脑子一片空白,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就知道宋夫人有古怪,这是未雨绸缪吗?不,是遗弃!“若然定国公府未到最后一刻便放弃我,未竭尽全力帮助我,我死之前只会让你们九族陪葬!” 黄芪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眼神射出的凌厉凶光,就连一向淡定从容的宋夫人都给震慑了。 “谁都别想害我,毒药我喝过一次已经够了!我从鬼门关回来,”黄芪一步一步逼近宋夫人,“我若不安,谁也别想宁。如果这是一场噩梦,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饶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宋夫人,居然被黄芪迫得心跳加速,跌坐在八宝玲珑椅上,没有丝毫反驳之力。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充满气势地把裙摆甩甩,端坐宝座,稳住心神后笑道:“本宫要保皇帝,回去请国公爷帮本宫安排些得力人手,最好能进一趟宫与本宫会面详谈。太后也不能让她太安乐了,只有政事缠身,才暂时无瑕顾及谋害本宫与皇上。其它心怀叵测的人,本宫自有办法对付。” 宋夫人边听边起身,把两寸白纸折成的药包搁在几上,然后站到黄芪斜对面,垂首恭听。 气氛紧张又沉凝,没人说话时,安静得就连黄芪礼冠上流苏相戏发出的细微声响也能听见。 夜明珠发出的绿光,柔和极了。 黄芪仰面,白玉一般的精致容颜渡上一层暖色,仿佛注入了生机般,黑眸闪烁着绿光,妖异又自信。 “就像打猎一样,我盯上了有挑战性的豺狼,自然不想射杀毫无伤害力的兔子。懂了?” 宋夫人能不懂?她出身书香世家,头上有两位嫡兄,两位嫡姐,底下有六个庶妹,三个庶兄弟。哪个姐妹不是打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偏她小时病弱,不能学习六艺,一度被放养庄子,后来为什么能高攀大夏权势最盛的定国公府? 除了有沉鱼落雁之貌外,最关键的是她太懂人情世故了,而且特别有耐性。若说大家比赛静止不动,她能把所有人耗死,自己还淡然自若。 她这生唯一错的,大概就是放周朝歌进宫罢了。 “臣妾遵命。”宋夫人眼神中属于为人母亲的柔色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君与臣之间疏且敬的礼仪。 “来人。”黄芪找着了通知外头宫人的玄关,外面响起了两声淡淡的钟声。 殿门很快被打开,庭院被橘色的灯火照得极暖,黄芪高悬的心慢慢放松,如花般的侍婢向她行礼,然后问安宋夫人。 礼仪过后,侍婢重新站好,最后由大丫鬟小春入内,恭敬地问:“主子,小春听令。” 黄芪看着小春,圆脸圆眼圆鼻头,还有哪里不是圆的吗?目光下移到她前襟,兔子好像也是圆的,大概屁屁也是圆的,系统大人很会造人嘛。 “你以后叫还是圆圆好了,更合适。” 小春有些莫名,在家里就叫圆圆,进定国公府当差才给周朝歌取了小春之名,现在又叫旧名?虽然懵懂,但还是应诺道:“圆圆谨遵主子之命。” 黄芪喜欢乖的人,紧绷的情绪慢慢舒缓,笑道:“你通知洪姑姑,备礼后派禁卫军送宋夫人回府。” 小春先是应了声“是”,又问道:“敢问主子要备什么礼?圆圆好告知姑姑。” 黄芪想起周朝森,绝对不能落下此人,“我弟弟喜欢什么,挑些送回去。” 岂料宋夫人忙道:“娘娘,森儿一向淡泊,如果娘娘非要赏赐,不如赐国公爷千年人参可好?他身子近日不太好。” 黄芪哪里知道自己宝库有没有千年人参,没答话,仔细地分析周朝森的人设,会喜欢什么呢?“这样吧,挑个古琴送去,再托世子爷谱曲做诗二首给本宫解闷。另外赏千年人参两株,去办吧。” 宋夫人欲言又止,黄芪说乏了,她只得福礼射恩。 之后小春请宋夫人一道离开。 跨出门坎时,宋夫人顿了顿,欲回头又选择了继续往前走。 黄芪留意到这一幕,捉着轻如鸿毛的小药包的手,似压了千斤鼎。 大夏朝女子的地位,算高了。 以往的朝代,女儿再矜贵都要为家族利益做牺牲,但大夏文风极好,在有气骨的大儒倡导下,很不耻这一套,所以大夏朝就算积弱之时,也没公主和亲。只是每个人身处利益圈子的人,都难逃变成棋子的命运,若能成为执子那个,又另当别论。 第025章 脸红如火烧云 霎时间,坤和宫又安静得像四月的春天。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总算完成了系统大人交待的大事,其它明天再说吧,好好睡一觉,还有什么能比舒舒服服睡一觉更爽的事情呢? 恐怕除了数钱外,没有其它可以比拟的了。 黄芪没打算进寝室,因为皇帝在里面。 她不敢确定皇帝是不是想方设法偷听她和宋夫人的对话,或者真的也折腾累了,倒在床上睡大觉。因为累极,她也不想和皇帝罗嗦,或照顾谁的感受,各得其所最好。 但是皇帝今日整她的仇,记下了。 黄芪瘫在诺大的椅子上,觉得也很舒服,想了想书房那边应该有软榻,拖着疲惫的身体过去一看,果然有软榻。摸了摸丝滑冰凉的榻面,黄芪连衣饰都不脱,直接倒上头舒服地合上眼睡觉。 不久后,阮氏来了,想替黄芪宽衣,又怕吵醒她,只好小心翼翼地把礼冠解了,但耳铛和璎珞圈不敢解。阮氏最后拿了张丝毯为她盖上,接着退到大殿外,也不打算到西边的偏殿睡觉,站着守候。 小秋休息了一晚后,要来值夜,悄悄问阮氏小中怎么办。 阮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小秋去值更。 四周静悄悄,什么声响都没有。 黑夜是夜行人最好的掩饰,无数人在暗夜中穿梭,或执行任务,或为钱财所苦,或想去看看某人。 他们都见不得光。 河安公主从贤妃宫殿回到自己的惠兰阁后,摔了几个贵重的花瓶,之后若无其事地净手更衣。 彩霞示意婢女把地方收拾干净,跟着河安公主进了寝室,“殿下,贤妃真是不识好歹,要不要给她点厉害瞧瞧?” 河安冷笑道:“你怎知她没心动?她一向自命清高,看不起周朝歌,经我一番说辞后,必定动了心。只是故作清高而已。” 彩霞哼道:“殿下,贱人就是矫情,您说是不?” 河安点点头,“明日是十五,你着人去司膳房和司设房打点一下,宫里热闹些才好。卡Kа酷Ku尐裞網” 大夏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小祭,讲究祭祀的菜式和摆设。民间比较简单,但大户人家及皇族有严格要求。菜肴方面必须要有公鸡、百合、莲子、仙子鱼和黄豆;摆设方面要求有招雨幡、锦鲤旗子以及时令四花。 宫中,这些东西都由司膳房与司设房负责。 彩霞躬身领命,“殿下放心,婢子一定办妥。” 河安打了个呵欠,随意问道:“那傻子,还在坤和宫?” 彩霞道:“殿下,眼线说皇上在坤和宫歇息。” “呸,”河安不耻地说:“周朝歌也够本事,对着个傻子也能下得去手,周家想帝位是想疯了吗?” 彩霞把探听来的消息都告知河安,“殿下,宗人府本来已经去了乾元宫,听说皇帝在坤和宫,又去了一趟,羊明把人给挡回去了。按大夏规矩,帝、后洞房需要宗嗣令合礼,若然周氏敢胡来,殿下明日……” 彩霞话中的暗示再明白不过,河安颔首,“派人给本宫盯紧了,个个都想改朝换代,简直痴心妄想。卡Kа酷Ku尐裞網” “婢子遵命。”彩霞为河安宽衣后,放下帷帐,告退。 片刻后,一道黑影悄悄潜了进来,挺秀的身影一看便知是男儿。他站在河安帐前,轻笑道:“宁筠,你的意思是说,你也想做皇帝?” “呸,少来恶心我。”河安玉手缓缓探出,突然用力一扯,男子随即跌进帐内。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男子轻松地起身,又站到帐外。 河安再伸手扯,男子避开。 河安索性从帐中出来,洁白的胴体一览无遗,“我说,要我说嘛,我想生在寻常百姓家。”她的手轻轻抚过锁骨,“寻欢作乐,轻松自在。” 男子低笑,似乎没被诱.惑,“待你生在寻常百姓家,被人欺侮时就想生在帝皇家了。” “哼,那是他们不懂囚笼的可怕,和人心的可怖。”河安坐下,姿态撩人。“本宫答应你的事,会好好办妥,那本宫要的人,你搞定吗?” “是两江总督的嫡次子齐咏对吗?”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河安,从头到脚。 “杀了那个女人也好,让她身败名裂不能出嫁也罢,随意。总之我要这个人。”河安往后躺下,双腿还踩在冰凉的大理石上。 “好,北狄王世子明日进宫,你设法让他冲撞周朝歌。”男子上前,抱着河安不算长,但尚算优美的腿…… “你为什么不要我?”烙了一身吻痕后,河安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恢复了平静。 “为你好啊。”男子把面罩系上,悄悄离开了惠兰阁。 大约子时,皇帝才“醒”了,四处寻妻。 阮氏头疼不已,怎么哄都哄不好,小秋和小布头也入内帮忙,怕皇帝把安睡的皇后给吵醒了,届时必定翻天覆地,若闹到太后那儿,准又记下一过。 “你们就告诉我,妻子在哪里,我就给你们……”皇帝吸吸鼻子,抿唇想了想,笑道:“给你们吃糖!” 阮氏为难极了,也不知道叫谁进来安抚皇帝才好,她是哄不住。 此时小秋已经轻轻地哼起了小曲子,柔和的调子既悦耳又令人平静。 皇帝似乎被吸引,定定地望着小秋。 “皇上,小秋给你唱曲子好不好?待明日早上再找妻子好吗?”小秋本就秀丽,嗓子还很好听,哄人也是极好的。 皇帝连忙伸手抱住小秋,“好,我要听皎月。” 小秋微微挣扎,突然像下了决心般温柔地说:“好哩,月皎皎、柳梢头上是仙府,阿娘说……”这是皇帝经常听的小曲子,南韶民谣,原是甄妃所唱。 皇帝开始很老实,尔后却不安分,大掌在小秋胸襟游移,还说怎么鼓鼓的软软的,可是不大,叫小秋多塞点棉花进去,就又大又软了。 小秋又羞又恼,脸红如火烧云,唱不下去了,却不敢反抗。 阮氏和小布头早就背过身,眼观鼻鼻观心。 “你脸怎么跟猴子屁股似的?”皇帝不解地歪头问小秋。 第026章 二话不说就打 宫人都要晕厥了,皇帝什么没学会,学会轻薄。卡Kа酷Ku尐裞網 “回皇上,婢,婢子可能患了热症吧。” 小秋慌乱地解释,很想推开皇帝,紧张地瞅着偏殿,心里希望主子出来收拾皇帝,却又有些别的隐隐的期待。 皇帝惊愕地说:“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患了热症可不能穿太多衣裳,来,我给你脱,脱了去泡药汤就好了。” 小秋慌了,这里是坤和宫啊,帝、后尚未圆房,所以宗人府每次都只是假惺惺地让皇帝翻牌子,而羊公公每次都会找出各种理由打发他们走。太后对此暂时没异议。 皇帝蛮劲十足,三两下就把小秋扒得只余诃子,一块鸡蛋大小的金镶羊脂白玉赫然呈现于皇帝眼前。包金上的花纹很特别,迂迂回回像个“之”字,一般人看不出来,但皇帝深谙各种符号象征,而且之前在别人身上也见过。 可能是巧合,但也有可能是出自同一处,得查查才能确定。因为周朝歌宝库太多珠宝玉石,在打赏中意的下人方面,十分慷慨,把贵价的羊脂白玉赏赐给自己挑的五个婢子和奶娘再正常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皇上,婢子见好了,皇上还听婢子唱曲子好吗?”小秋很快清醒了,心底隐隐的期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双手用力推皇帝。 “我是要帮你呢,你怎么像妻子一个狼心狗肺!”皇帝不悦地捡起地上的衣裳砸向小秋,“不识好人心。” “婢子该死。”小秋连忙就地穿衣,她怕到屏风后头,皇帝会跟进去,若是发疯扯了自己的诃子,可就完了。 皇帝抬头冷哼了一声,在小秋系好腰带时,又飞快地拧了她胸襟一把。小秋哆嗦着不敢说话,只慌忙整理衣裳。 “这么小,哼。” 小秋暗咬银牙,表面却战兢兢地说:“婢子该死,惹皇上不悦。” 皇帝没理会小秋,大摇大摆地在坤和宫四处闲逛,口口声声要找妻子。 他上个月曾经试过半夜惊醒,要找已经死去的近侍,把皇宫搅得鸡飞狗跳,任谁也哄不好,最好还是给周朝歌拿鞭子抽着回了乾元宫。 大家对他的疯颠行为习以为常。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睡着跟死猪似的,任皇帝越闹越凶,也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 最终阮氏没办法,把皇帝领到了书房。 “皇上,您看,娘娘今日累坏了,又余毒未清,皇上就让娘娘好好睡一宿好吗?”阮氏忧愁不已,祈祷皇帝能听进去人话。 皇帝揉了揉光华煜煜的眸子,不解地瞅着阮氏问道:“妻子为什么睡这里?” 打从今日起,阮氏识得皇帝的蛮横劲头,腰都不敢直,“皇上,娘娘她可能是太累了,就在这睡下,奴家也不敢打扰。您知道的,娘娘脾气坏。” “好吧。”皇帝扭头望向黄芪,“我也在这里陪妻子,我饿了。”他拍拍肚皮。 阮氏忙道:“奴家马上吩咐宫人准备点心,不知皇上想吃什么?” 皇帝眯了眯眼,鼻端好似飘过莲子的香味,好一会儿才道:“阳春面、煎鸡蛋,蛋黄要半生。” 阮氏领命下去,三步一回头,怕皇帝扰了她的弯弯,又无可奈何。 书房内,连呼吸声都不可闻。 皇帝搬了小杌子,走到软榻旁坐下,背着对门口,从黄芪的桃心荷包里找到了宋夫人交给她的药包。皇帝缓缓打开,看到一颗绿豆大小的白色药丸,放到鼻端轻嗅,无味。 他用指甲抠了一点放到嘴里尝了尝,“厉害,算计到秦梓柏身上,高明。其实即使你不吃,他们也不可能把周家连根拔起。” 秦梓柏是太后嫡长侄子,言类她,十分宠爱,从昨日开始,赐其玄武令,可随意出入宫中。少年时,他曾到受旱灾荼毒而发生瘟疫的大同去,联合御医及当时大夫,研制出净瘟之药,救了一个城气息尚存的百姓,所以名声不错。 秦梓柏什么都好,但有个坏毛病,爱捣鼓有剧毒的草药。 皇帝把药丸收到襟内,另外取了一颗差不多大小的白丸子放到纸上折好,再放回荷包里。 约莫半刻钟后,香喷喷的阳春面到了。 皇帝连汤底都喝得一干二净,拖着小布头到兰玲池洗漱后,又跑回书房,直接趴在软榻旁睡觉。 小布头没办法,只好着人搬来一张软榻,放到黄芪的软榻旁,再恭请皇帝歇息。 很快,皇帝就呼噜噜地睡着了。 阮氏本是欲哭无泪,看到皇帝老老实实睡觉,又松了口大气。 小布头也请阮氏下去休息,他来值夜就行。 片刻后,皇帝又醒了,粗鲁地拉她的薄如蝉翼的大衫,稍一用力就扯烂了,可黄芪还没动静。皇帝又用力拉扯黄芪的束在胸下的腰带,待腰带落地,黄芪还纹风不动。皇帝望着黄芪好看的鹅黄色襦衫,此色将原就肤白胜雪的人儿,衬托得如诗如画,着实好看。 皇帝好像不忍下手。 又约莫过了片刻,皇帝大概看够了,果然猿臂一伸,从衣领处往外拉扯,马上将黄芪惊醒。 黄芪惺惺松松,看到皇帝模糊的影子也不惊怕,翻了个身继续睡。 皇帝心头一跳,不甘心地继续扒黄芪的帷裳。 黄芪心中万马奔腾,突然有了力拔山河的气概,蓦地跳起来四处张望,发现玉带在地上,捡起来胡乱绑绑,然后冲到书案前把蒲扇捉在手里,再奔向皇帝二话不说使劲打。 皇帝惊惶地呼救,边喊救命边逃跑,须臾间惊动了一个宫殿的人。 一时之间,婢仆拦的拦、劝的劝。 黄芪却似着了魔,不管不顾地追打皇帝。皇帝抱头窜鼠,闯出了坤和宫。 黄芪还要追,阮氏一把抱住她求道:“弯弯,皇上走了,算了吧。”闹到外面不妙啊。 “哦。”黄芪怒极而静,刚好有台阶可下,随意应了声,然后合上眼靠在阮氏手臂上。 如果说前一刻黄芪是只母老虎,现在就是只小病猫。阮氏本来想抱黄芪入内,但黄芪突然打了个激灵,瞬间站直,那种身为皇后的气势马上给众人造成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所有人立刻躬身避视。 第027章 昭媛人美心善 后来黄芪回了寝室,叫阮氏把有明显尘迹的被铺换换,自己再换了套冰凉的丝滑单衣,美美地睡觉。卡Kа酷Ku尐裞網 五月十五。 小祭。 清晨各宫殿已经已经密罗旗鼓准备小祭事宜。 刘昭媛居内宫之西的丽华殿,妆点过后,去了贤妃的永和宫。 门侍看到她后,马上行礼,“婢子拜见刘昭媛,晨安。” “免礼。”刘昭媛脸上带着笑容,“本主想拜见贤妃娘娘,不知娘娘可起来了?” 门侍说需入内问过才知,请刘昭媛稍候。 不一会儿,贤妃的掌宫姑姑孙姑姑出来了。 “孙姑姑有礼。”刘昭媛先问了个好。 孙姑姑忙说不敢当,行礼道:“婢子拜见昭媛娘娘。” 刘昭媛有些愕然,“孙姑姑,这样称呼本主会不会不太恰当?” 孙姑姑笑道:“昭媛身份高贵,晋升是迟早的事呢。卡Kа酷Ku尐裞網” 刘昭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没习惯宫中的人情往来,“希望承孙姑姑贵言。”不过她马上想到虽然长得很好看,却疯疯癫癫的皇帝,若是想晋升位份,是不是……脸色马上谙了。 孙姑姑做了个请的手势,“贤妃娘娘已经洗漱,正准备用早点,不知昭媛娘娘用了没?” 刘昭媛还是有些尴尬,不敢僭越,以免落人口实,“还请孙姑姑别以娘娘称本主,待他日高升,必定重谢孙姑姑美意。” 孙姑姑只好道:“昭媛人美心善,婢子莫敢不从。贤妃昨日没看到您都很惦记呢。” 刘昭媛小脸红了,“贤妃娘娘咳嗽好些了吗?” 孙姑姑答道:“昭媛有心,娘娘还是老样子。”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正殿门口。 待两个在门外当值的小宫女,向刘昭媛行礼后,孙姑姑让刘昭媛在此等候,她则入内禀报。 很快,贤妃亲自出来迎接刘昭媛,亲切地道:“刘妹妹,你这么早就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刘昭媛与贤妃自幼相识,但也按足宫规行礼,再挽着贤妃的手进了正殿,分主宾坐下。卡Kа酷Ku尐裞網 “娘娘,嫔妾可打扰您用早点了,您不要见怪。”刘昭媛看到几上摆着精致的早点,歉意地说。 贤妃笑道:“好了,就我们姐妹,不必拘谨。本宫也吃好了。”她吩咐侍女撤下。 刘昭媛心知今日各人都很忙,也不敢逗留太久,鼓起勇气问道:“贤妃姐姐,我们要不要……” 她不懂怎么说才好,贤妃曾经当着她的面骂过皇后。 贤妃扶了扶菱形红玛瑙流苏鎏金步摇,笑问:“都多少年的相识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既然进得宫来,就不要像从前在闺阁时腼腆。” 刘昭媛有些无辜,努力斟酌说辞。 贤妃又揶揄道:“莫不是你介怀侯府嫡小姐的身份,进得宫来却没本宫位份高,心里不高兴?” 刘昭媛名蕙佳,乃宁远侯府嫡次女,刘子健之妹,在妃嫔中,除了周朝歌、德妃,身份属她最高。 刘昭媛扁嘴道:“贤妃姐姐莫要取笑我了,面见太后赐位份那天,我口拙不会说话,太后不罚我就感激不尽呢。” 贤妃安抚道:“你自小心思单纯,毕夫人又将你保护得太好了,以致很难适应宫中生活。” “是呢。”刘昭媛无奈地点头,“我听说邓昭容闭门不出有三日了,我也想学她足不出户避开那些糟心事。” 每日醒来,不是要去向太后、太妃请安,便是被河安公主叫去游玩,要不然就是让皇帝宣去陪他一起傻站,但要数最可怕的人,肯定非皇后莫属。 大家都怕皇后的鞭子,昨日鞭河安前,就鞭过赵妃。 赵妃什么身份,她姑姑可是蜀王妃! 自从上个月皇后鞭了赵妃后,太后发话,说皇后若不召见,妃嫔们不需每日去坤和宫问安。 不过张美人本月初一那天,还是去了坤和宫问安,皇后当时送了她一张外蕃进贡的精美毯子,据说宫中就五条,可谓珍贵。 张美人牵头去了,其它妃嫔不得不去。 皇后又是一顿冷嘲热讽,暂时只有德妃能与其争锋,但德妃逆来顺受,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也因为此事,张美人成了赵妃的眼中钉,隔三差五就被赵妃整治。 期间贤妃带着刘昭媛到赵妃居住的钟粹殿,婉转劝了几句。不过好了几天,前日又听闻赵妃命婢子暗中挑事,再借机扇了张美人好几个耳光,据说当时脸都肿了。 贤妃无奈又怜爱地道:“蕙佳,该来的避不开,懂吗?” 刘昭媛懂这个理,可是,“那姐姐,我们今日要不要去坤和宫问安?” 贤妃没有马上答话,而是招来孙姑姑问道:“可有消息回来了?” 孙姑姑小声道:“娘娘,婢子刚收到信。” “说。”贤妃淡然又自信,举手投足间已经养成上位者应有的威严。 刘昭媛非常羡慕,崇拜地望着她。 孙姑姑道:“娘娘高明,文竹居然看到赵妃领头去了。” 刘昭媛十分讶异,心慌地问道:“姐姐,赵妃娘娘葫芦里卖什么药呀?” 贤妃不慌不忙地摆明,示意宫人退下,待正堂只有她和刘昭媛二人时,才冷笑道:“本宫坐得上这个位置,就不想成为别人的玩物,所以处处留神。咳咳……今日是小祭,司设房最先为钟粹殿妆点,妹妹你觉得有猫腻吗?” 贤妃说话留一半,特意给刘昭媛自己猜想。 刘昭媛没那心思,只急道:“姐姐,您言重了,我们安分守己,怎么会变了别人的玩物呢。” 贤妃有些无奈,太后真是老奸巨滑,怕宁远侯府不长久了,还是想尽点心力的,“本宫问你话,好好想想?” 刘昭媛茫然地说:“姐姐的意思是,司设房渎职吗?应该先为太后和朱太妃摆设,再到皇后,之后再广派人手,为其它妃嫔和公主摆好小祭所需物品?” 贤妃不想和她继续探讨了,维持着笑容道:“走吧,咳……既然已经有出头鸟,我们跟去无妨。” 刘昭媛知道贤妃已经咳了三月有余,松了口气之余也关心地说:“姐姐,您可要保重身体,晚些传太医过来看看吧,肯定有办法治好的。” 贤妃啜了口清茶润喉,对咳嗽的事不太在意,“妹妹放心,本宫也相信很快就能痊癒。” 第028章 唯恐天下不乱 刘昭媛充满感激地点点头。卡Kа酷Ku尐裞網她过来就是想问贤妃要不要去问安。然而她的疑虑看似解决了,却又是一番风波起。 各妃嫔也听闻了赵妃到坤和宫的消息,谁都不想落人口实,也整装出发,在去坤和宫必经的石榴园中碰见。 妃嫔们按位份高低见礼后,由德妃和贤妃在前头领路,带着一众宫女近侍,轻盈盈地往坤和宫走去。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 大家很适应这种诡异的沉默,没有人讨好谁和打趣谁。 也许保持安静才是目前最安全的方法。 众人远远就望见赵妃站在坤和宫雕盘龙翔凤纹的朱红大门前,大气的宫门紧闭,犹其门前女子娇小。 德妃脸色清冷,是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的,贤妃只好道:“赵妃有礼。你今个儿这么早来了。” 赵妃蓦然转身,眼神难以掩饰的愤怒,把众人都惊住了。好一会儿,赵妃才敛容福身,未待上位免礼请起,自己就直起了身子,勉强笑道:“都来了啊。靖彤拜见德妃、贤妃娘娘,诸位姐妹这厢有礼了。” 德妃只是微微颔首,并未把赵妃的无礼放在眼内。还是贤妃圆场,“赵妃免礼。” 身后陆昭仪、邓昭容等九嫔、二美人,异口同声地向赵妃福礼。 赵妃看也没看她们一眼,只道了句“诸位姐妹有礼了”,凌厉的眼神滑过德妃脸庞时,变得有些毒辣,“德妃娘娘银妆素裹,雅致是雅致,可少了四妃该有的富丽堂皇,就不怕皇后娘娘看到挑刺么?若皇后娘娘说寒酸怎么办?” 贤妃心中冷笑,藉着蜀王妃撑腰就敢无礼吗?这里谁不是在大夏有举足轻重地位的世家大族的女儿!再说位份摆在这里呢,太后有意压蜀王妃,明眼人都知道,还故意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众妃嫔与德妃相处两月有余,大家都心知肚名,德妃心高气傲,瞅不上皇帝和皇后,所以选择沉默以对、安分守己避事。 虽然刚则易折,但也没人能说德妃如此处置人情关系好还是不好,总之每个人都有其处世之道。 德妃对赵妃之言居然置之不理。 贤妃无奈之下主动担当,“赵妃有心,我朝素以节俭持家为贵,德妃娘娘品德高洁,自然崇尚素雅的妆扮。德妃,本宫说得对吗?” 德妃睃向贤妃,淡淡道:“贤妃说得是,大夏朝以节俭为贵。不过本宫家贫,只是习惯素净,品德高洁更不敢当,只能说常自省吾身。” 闻太傅脾气古怪,闻家确实不宽裕。 赵妃立刻斜眼睇着贤妃道:“哎哟,人家不领情,难堪不?” 贤妃只是笑了笑,“德妃说得有理,本宫也常自省吾身,望与诸姐妹效仿娥皇女英,所谓家和万事兴,愿大夏日益强盛,天下来朝!” 大家素来知晓贤妃嘴巴厉害,说出这翻话时,又引得妃嫔们侧目,暗道高明且大气,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可惜了。 赵妃脸色微变,呵呵笑道:“说得好,靖彤受教,就看皇后娘娘赏不赏咱们这个脸。” 赵妃弦外之意:若皇后不开此门,以其为首的内院之“家”,如何和睦?不存在的;也侧面告诉贤妃,别自以为是,有皇后这座大山耸立其前,若其不悦,说得再好听又有什么用;另外饱含挑衅,有本事拉皇后下马取而代之,就怕没这本事,永远是个被人压着的妃子而已。卡Kа酷Ku尐裞網 贤妃自幼随祖父林修竹饱读诗书,是个闻名天下的才女,与王美人齐名,号称北赋南诗,像男子一样培养出了豁达的性情与远见、大志,本身极自负。她品味到赵妃话里深意后,有一瞬间的愤怒难忍,但很快平静下来。 “不知赵妃为何不进坤和宫参见皇后娘娘呢?”贤妃神情带了几分冷意,心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赵妃沉下脸,低喝道:“蓝姑姑,再敲。” 看样子,敲了很多次,却是敲不开。 说来也奇怪,连门侍也不在。 可赵妃话音刚落,庄严的宫门嘎吱被打开,端肃的洪姑姑走了出来,福身道:“婢臣拜见诸位娘娘、嫔主、美人。” 这回贤妃可没带头回礼,大家都等德妃。 “洪姑姑有礼,平身吧。”德妃神情还是那样淡漠,如远方的雪山,高洁淡然。 可是没下文了。 赵妃冷哼,“洪姑姑,今日是十五,本妃等特意前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劳烦通传一声。” 洪姑姑充满歉意地说:“皇后娘娘身子稍有不适,各位娘娘的心意婢臣会转告皇后娘娘,恰逢今日小祭,不敢担搁各位娘娘,请回吧。” 贤妃看到宫门紧闭,料想皇后昨日折腾狠了,今日不想见人,正中下怀,因为她也没想见皇后,率先道:“原来这样,劳洪姑姑转告皇后娘娘,妾身等祝娘娘早日康复,若需妾身等侍候左右,随时通传。妾身先行告退。” 贤妃不卑不亢,说完后躬身一拜,和顺地等洪姑姑回话。 洪姑姑心道,贤妃果然是个厉害的,话说得漂亮,可另一方面若她原原本本把贤妃的话转告皇后,不就是提醒皇后可以乘机逮着看不顺眼的妃嫔折腾吗。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洪姑姑恭敬地扫了下面的妃嫔一眼,个个都做出恭敬的样子,她也没想为难谁,“婢臣一定转告皇后娘娘。” 她说完福身准备进门,却被赵妃叫住,“洪姑姑,本妃有事而来,请代为通传。” 话音未落,一阵兴奋的“哇哇”声从不远处传来,接着一道玄色身影像疾风似的跑来。 众妃嫔又是一顿,原是皇帝来了,她们不知道走还是留好,没有一个妃嫔脸色是好看的。 皇帝喘着大气,“哇哇,好多姐姐妹妹,好香。” “皇上驾到!”小布头连忙宣驾。 “妾身参见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妃连忙挤开众人,来到皇帝跟前三尺福身下拜。 好久没人如此山呼万岁了,特别是在后宫,都是敬称外加万福、金安之类的敬意。 今日,赵妃葫芦有药。 第029章 若然整倒皇后 其它妃嫔只好照着山呼万岁爷。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莫名其妙,问小布头:“她们今个儿怎么了?”没等小布头回答,自顾自地说:“啊,今日是小祭,所以她们特别尊敬我,想……” “皇上,您要自称朕。”小布头连忙踮脚贴耳,希望皇帝能更正。 皇帝连忙挺胸道:“朕!” 小布头又道:“皇上,说众爱妃平身。” 皇帝大概看到千娇百媚的姐姐妹妹心情大好,有样学样地说:“众爱妃平身。” 德妃只是在施礼的基础上,再福了福身,然后起来。而其它人在贤妃的带领下,道了声:“谢皇上。” 皇帝搓搓手,使劲嗅了嗅,“好香。”他星眸不安分地在众女子腰间睃巡,大概是想抢她们的香囊。 陆昭仪会心一笑,把自己腰间用黄豆大小的珍珠绣成花朵的香囊解下,徐步送到皇帝跟前:“皇上,这是贱妾亲手绣的香囊,不知皇上可喜欢?” 皇帝接在手中,嗅了嗅,“嗯,香香!喜欢。卡Kа酷Ku尐裞網”他把陆昭仪的香囊系在黄芪的香囊旁,大家这才注意到,为免惹事,都垂眸不语。 但皇帝看陆昭仪的眼神,并没有昨日下午般热切,这让陆昭仪有些不舒服,心道:周朝歌这么厉害吗?昨晚把皇帝轰出来,皇帝还系着她的香囊? 赵妃眼神毒辣,咯咯笑道:“咦,皇上您系的鱼戏荷花香囊实在好看,能不能赏赐给妾身?” 黄芪的香囊却不是皇帝主动要系的,而是小布头给他系上,他也没意见。赵妃开口问要,皇帝也没所谓,解下来递出去:“好啊,没问题。” 赵妃刚想谢恩,就被孙姑姑截住,“皇上,娘娘,请恕婢子多嘴,这是皇后娘娘送皇上的香囊呢。” 赵妃连忙收回双手,作惊恐状:“妾身该死,妾身不知,请皇后娘娘莫要见怪。” 皇帝不明所以地望了一圈,迷惘地问:“皇后在哪里?” 贤妃感觉是时机了,温婉又不失气度地为皇上释疑:“皇上,皇后娘娘在坤和宫里歇息,方才洪姑姑说了,皇后娘娘身子稍有不息,命我等先行回去。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指着里面,“皇后在里面啊?可里面住的不是疯婆子吗?她昨晚还打我,打朕呢。” 堂堂一国之后,被皇帝说成是疯婆子,也是够绝。 赵妃暗暗望向贤妃,比了个“你厉害”的眼神,因为皇帝说出来的话,没人敢接啊,只得垂着脑袋,无趣极了。 然而还是有个茫然不知的陆昭仪叹息道:“皇上,皇后大概累极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昨日皇帝把皇后摔了,大家也有耳闻,就算皇帝孩子心性,不是刻意报复,可周朝歌当时的身体状况不佳,肯定吃不消。 皇帝听了却是恼火,俊脸沉下,“她就是个欠揍的,居然敢打朕……” “嘘。”小布头连忙劝道:“皇上,不敢这样说,若是被宗人府的人听去,可不好了。今日蜀王可是要进宫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大家听到此话,心里又多少有些想法。 皇帝托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得意地说:“哼,朕听得了,若是皇后犯了错,也是要罚的,正好宗人府就是可以罚皇后的地方。朕进去告诉她,看她还敢凶不!” 赵妃不免给陆昭仪递了个眼神,小声道:“妹妹好样的,皇上最喜欢你了,若整倒皇后,到时妹妹最有机会。到时别忘了提携本妃呀。” 赵妃的声音够小,可在场哪个不是耳听八方的主,皆或明或暗了望向陆昭仪,当然,德妃还是垂眸不动。 陆昭仪脸色数变,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试问她如何能镇定,不由瞪着赵妃斥道:“嫔妾一片好意,赵妃您又何必兴风作浪。” 赵妃哼笑不语。 此时大家却见大摇大摆进了坤和宫的皇帝,突然步步后退,好像前方有洪水猛兽一般。小布头也战兢兢地跟着退了出来,腰弯得差点贴到地上了;同时,随着皇帝的后退,大家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自里面传来,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 皇帝退出门坎时差点拌倒,还是贤妃眼明手快扶了扶,又连忙松手站好,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快得厉害。 未几,大家看到一双赤金色凤头小马靴踏出门坎,有人目光再往上移,看到暗云纹白色膝裤、火红色银丝绣兔子花比甲、玄色团花蔽膝,龙凤呈祥纹白玉带…… 无一不光彩夺目。 “皇后娘娘驾到。”洪姑姑声沉如晨钟,震退了打量的目光,令人觉得此场合十分正式,不比往日。 所有人都难以自制地垂首,屏住了呼吸。 “妻子?你叫皇后啊?”皇帝瞪大眼,点漆的眼珠子充满好奇与不解。 小布头如履薄冰,忙道:“皇上,您的妻子就是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他急中生智,希望能用话拿捏皇后,让她不至于太猖狂。 “免礼,平身。”眼前的人根本没行礼,黄芪就笑意盈盈地说了。 由于黄芪的声音愉悦,与平日不同,大家都疑心有鬼,更加不敢造次,免得惹祸上身。 “妾身有罪,妾身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赵妃连忙行礼,却没人跟她一起亡羊补牢。 “何罪之有,请起。”黄芪看也没看赵妃一眼,“今日是十五小祭,”这是她的设定,怎能忘记,“本宫要到猎场打猎,有没有……”怎么称呼她们呢? 没人打断黄芪,她可以想很久,“有没有姐妹要随本宫去呀?” 黄芪不过是想想怎么称呼眼前只看到如云发鬓的炮灰美人,可她们就不同了,大家都怕皇后心血来潮看谁不顺眼就点谁的名,要求陪着去猎场,假如皇后使下小手段,她们的花容月貌若怕就毁了,这辈子真的完蛋。 皇帝大概也怕黄芪打击报复,忙拍拍手道:“朕要去,朕要陪皇后打猎。” 黄芪料定皇帝会跟着去,她也不是想和谁碰面,根本没约人,主要是出去散散心,昨天太憋屈了,初来乍到遭遇两次死亡危险。“皇上会骑马?”先吓吓装傻的他再说。 皇帝马上露出骇色,可很快挺直胸膛道:“朕不怕骑马,朕会!” 第030章 听闻你有要事 黄芪心道:怎么没把你摔死,估计那些人也是想摔死他的,命硬吧。卡Kа酷Ku尐裞網“本宫料想皇上会骑马,本宫自认骑术精湛,该可与皇上逐鹿。” 周朝歌说话,向来没有弦外之音,可她此话,把心思多多的妃嫔听得头皮发麻。 “逐鹿”中原,周家要称霸? “好呢,是梅花鹿吗?”皇帝充满了兴趣,亮闪闪的黑眸满满的憧憬。 黄芪拿鞭子轻轻敲着左手,不以为然地说:“不一定有梅花鹿,可能是其它鹿,到时看看吧,如果有,本宫给你猎来。” 她才不管皇帝为什么要跟着去,清晨饿醒时,洪姑姑告诉她今日北狄王世子与使者会进宫朝觐,可能皇帝不想出丑吧。在家里丢人可以了,若丢到外邦去,真的不像话。 皇帝忙说:“那朕现在回去换和你一样的骑服,然后来找你。” 黄芪点点头,对小布头道:“你侍候皇上更衣后,到直接到西苑,本宫先去挑匹骏马。” “小的遵命。”小布头行礼告退,陪皇帝离开。 众妃嫔、宫人福礼恭送。 刘昭媛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却是忧心忡忡,“可是皇上,等等,皇后……”她欲言又止,加上自小就对周朝歌敬而远之,进宫后照了她十五年的老嬷嬷又一再劝说让她不要去触皇后锋芒,盈满则缺,有的是收拾皇后的人。 黄芪不懂她是哪个,衣饰只能看出是九嫔之一,便偏头朝洪姑姑使了个眼色。洪姑姑意会,耳朵贴近黄芪。 须臾后,洪姑姑端正道:“各位娘娘、嫔主、美人,你们似乎忘了些什么?” 相熟的妃嫔面面相觑,大家都不是呆笨之人,很快明白了洪姑姑的暗示。 “妾身闻霜、妾身林孜妤、妾身赵靖彤、嫔妾陆婉真……贱妾张济美。” 妃嫔们一直报上名来,待按位份高低全部报完,再一起山呼皇后千岁。 黄芪暗中把各人名字、位份与容貌特别记下,满意地道了句:“平身。卡Kа酷Ku尐裞網”待众妃嫔起,她才问赵妃,“赵妃,本宫听闻你有要事?” 赵妃窝了一肚子火,行礼后该请她们入内落座啊,个个陪着在这站半天!真是母夜叉!赵妃好不容易压下情绪才笑道:“回娘娘,今日小祭,妾身先前让下人知会司设房,妾身不能用麝香,也不喜欢湖水绿的招雨幡,可是送来的木桩不仅有麝香,还有极难看的绿幡子。妾身着人去问,却说是按宫规分配,简直欺人太甚,求娘娘做主。” 司设房的人欺负蜀王妃的嫡亲外甥?黄芪疑惑地望着赵妃,这个妹子眉骨略高,苹果肌非常满意,下颌又很尖,好看是好看,可长相略嫌刻薄,是个麻烦精。 黄芪觉得她是故意来给自己找事儿,若是周朝歌本人,不得直接闯到司设房质问去了,那儿指不定有什么圈套在等候。 “其它各宫殿情况如何?”黄芪没有安抚赵妃,而是先问其它妃嫔情况。既然赵妃的摆设到了,其它人也应该到才是。 一直很安静的王美人,上前一步道:“娘娘,贱妾诚心求雨祷告,之前亲自绣了招雨幡的图样送到司设房给陈司设看过,她说能用,可是今晨送到贱妾院子的却是另一面。” 黄芪心里警钟大作,王美人是个很特殊的存在,要论财势,她娘家根本排不上号,但若论名声,天下闻名。王美人单名欣,原是湘省布政使堂侄女儿,兄妹皆文才出众,长兄王云更与大儒陈默友好,娶陈默独女为妻,三年前著有广受好评的“以民为贵”策论,被先帝采纳并实施。 先帝想邀王云出仕,被婉拒。 太后掌权后,又着吏部派人去请,王云还是婉拒。太后恼极,为了掌控天下舆论,也为了报复王云,使计令王欣入宫选秀。但为了给陈默下马威,太后只封王欣为小小的美人,以致王欣需以“贱妾”自称。 “可能太忙了,人手短缺出的差错,赵妃和王美人莫急,本宫马上着人去问个明白。”黄芪吩咐洪姑姑着人去办,而自己表现出很着急去打猎的心思。 赵妃愤懑地哼了声,“娘娘,妾身只怕是有人捣蛋,一切用度早作安排,皆记录在案,怎的送到各宫殿却错了呢?” 黄芪眼神透出几分厉色,“那就严查,看看是谁竟敢扰乱宫中安宁。” “娘娘英明。”赵妃笑呵呵地福身,王美人跟随。 赵妃又问王美人,“对了,王妹妹,你有没有着人去看看你的招雨幡上哪里了?” 其它妃嫔因赵妃的话起了戒心,但王美人光明磊落且性子豁达,只是刚好在坤和宫前,有事说事而已,并非已经发现自己的招雨幡落在何处,特意告状。 “回赵妃娘娘,贱妾没有查看,原是想着婢子去司设房查问,但贱妾还是觉得先向皇后娘娘请安后再去较好。”王美人恭敬地回话。 王美人的话一点毛病都没有,赵妃也不忍心挑她毛病了,怪可惜的,傲视文坛的大才子之妹居然只封了个美人,既不讨太后欢心,在宫中也没个依靠。 若哪天太后不称心,指不定就拿王欣开刀呢。 不过比张济美那个贱人顺眼多了。 “王妹妹做得对,我们肯定是要先向皇后娘娘请安。”赵妃笑了笑,眼神多了分真诚。她其实也想学琴棋书画,可是样样都是半桶水,摆不上台面。 黄芪淡淡地看着赵妃,此角色虽有小心计,也不蠢,只是心思不够深沉,看人家德妃和贤妃,安安静静,屁都没放一个。 黄芪现时没心思处理杂务,一心想亲近自然,希望万籁俱静时,系统大人万里来相会。她抬眸望着远空的白云,心情舒爽笑道:“诸位姐妹先回去吧,有事尽管与洪姑姑说道,她会帮你们处置的。” 王美人等待德妃和贤妃等人领头告退,可几息后都没动静,不由得抬眼想看看什么情况。这一抬眼却不得了,王美人正好看到仰面迎着朝霞的皇后,惊叹道:“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 黄芪自得又慑人的美眸瞥向王美人,不管她赞的谁,先道个好:“好诗,贴切。” 在妃嫔们的立场,王美人吟诗时看着皇后,当然是赞美皇后了。大家都是世家女儿,谁不识得诗词,皆知王美人的诗好,却不耻皇后的做派,一点也不谦虚,德妃大夏国第一美人,也没皇后脸皮厚。 王美人却觉得黄芪率真可爱,“娘娘如旭日光芒……” “咳!”刘昭媛连忙咳了一声,王美人惊愕地望向她,警惕地把未来得及说出的话咽回肚子。 第031章 因为人尽皆知 一时之间,刘昭媛成了众人注目的中心。卡Kа酷Ku尐裞網她很不适应,想半天不知道该如何说,最后急道: “娘娘恕罪,嫔妾曾在书上看到,旭日是形容男子……嫔妾怕王美人,怕王美人一时大意,令娘娘落人口实就不好了。” 她声音越来越低,窘得满脸通红。 王美人最讨厌此等著述,女子为何就不能像骄阳一样耀目了!但她不傻,连忙告罪。 黄芪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那就如皎月般朗朗吧。” 大家又是一惊,不学无术的皇后居然会用优美的句子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呢,一直垂首的人,有些绷不住了,都想看看“周朝歌”为什么如此不要脸。 刘昭媛因兄长刘子健的缘故,每隔两、三个月便会到定国公府做客,最先崩不住,抬首道:“娘娘……”她看到黄芪时,也惊呆了。 如果说往日的皇后美艳神气却行为粗鄙,那么今日的皇后不仅美貌逼人更高贵大气,甚至比冰雪美人德妃更具震憾力。 刘昭媛都要移不开眼睛了,好心又在作祟,呆呆地说:“娘娘,您还是不要去狩猎吧,太后不是罚您禁足吗?” 黄芪觉得刘昭媛真是蠢萌可爱,她不说,她们不说,待太后质问时,自己推说忘记了,随意认个错不就得了。卡Kа酷Ku尐裞網可是刘昭媛说出来后,黄芪再公然离开坤和宫去狩猎,这就实在不像话,公然违抗太后之命,不仅不孝,还不守宫规,掴自己身为“后宫之首、凡事应以身作则”的脸。 黄芪不怒也不躁,留给众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谅你有九阴白骨爪,我自有神功迎战。 贤妃也很懊恼,真不明白宁远侯夫人是怎么养女儿的,在闺阁时认为刘蕙佳性子好、易亲近不需要防狼似的防着,现在进了宫,倒是替她忧愁,说话根本不过脑子。 怎么圆场呢? 贤妃有些犯难,希望皇后要点脸,看在今日小祭的份上,不要动刘昭媛。 黄芪没理会其它人的心思,一心想要出去狩猎,作者亲妈岂能一直给关在皇宫!她灵机一触,把鞭子扔给小冬,边走边说:“小夏,本宫突然乏了。送诸位娘娘回去吧,另外每人赏一颗顶级南珠。” 多数人巴不得可以尽早离开,但因为今日皇后有些不一样,都绷紧了情绪,谢恩后离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刘昭媛和贤妃一前一后走,贤妃觉得刘昭媛大概有话与自己说,若是回了宫,虽然说相隔不远,但大家都要准备午时小祭,不由停下脚步。 两人站在翠绿的石榴树下。 刘昭媛待其它妃嫔走远了些,忐忑不安地问:“贤妃姐姐,我可怎么办?要去跟皇后解释一下吗?” 贤妃道:“换个角度想想,你说的话也没坏心,不过好心提醒她而已。她一向吃软不吃硬,如果已经染了秋后算帐的恶习,本宫估计赔个不是问题不大。” 刘昭媛眉头这才舒展,“谢谢姐姐,还是您最好。” “我们回去吧,小祭还要布置呢。” “要是能一起小祭就好了……就像我们以前一起过中秋。” “本宫听说妹妹在定国公府过过大年?” “是呢,那时朝歌脾气还不是很坏,会和妾身等人玩,但她喜欢舞刀弄枪,我们不敢。”刘昭媛想起那年周朝歌的银枪,差点刺,打了几个冷颤,垂眸望着地面好好走路。 贤妃多少有些感慨,开国功勋没落的没落,抄家的抄家,绝后的绝后,只有周家顽强地屹立不倒。另外资格老的就数宁远侯府了,历经四朝帝皇,祖先立功无数,到了这一代,女儿刘蕙佳进宫选秀,却被地位不如她的闺秀压了一筹。也就刘蕙佳的品性好,换了赵妃那种性格,不得生出多少事。 宁远侯府其实是有资本和定国公府叫板的,因为人尽皆知,太后想除掉周家。 可惜了。 家国天下事,本不该女子干预。 皇帝兴冲冲地换了胡服,去到西苑找黄芪。 西苑是皇家御马之地,整个皇宫的马匹都在此此,除了皇帝及后宫自用外,先帝还会赏赐给大臣,寓意大夏上下一心、人强马壮。 大夏世家子弟多是文武双全。 皇帝未见黄芪的人影,不禁揪住刚从仆寺回来不久的典厩令问道:“人呢?” “小臣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典厩令不解地问,瞅见小布头用嘴型告诉他,感激地致意后忙道:“皇上,皇后娘娘还没来呢。”他听说皇后要用马的事,刚想挑一匹适合皇后用的马,就被皇帝揪住。 “怎么可能?”皇帝放开典厩令,对远脖子间处系了大夏独有图腾的丝巾的两匹白马视而不见,快步往后宫走去。 小布头悄声问典厩令,“大人,两匹良驹是送人?” 典厩令道:“公公,太后有令,要赏赐给北狄王世子爷,过会小臣就会亲自替他们装上锦澜马鞍。” 小布头点点头,“那大人忙完后,还请替皇上、皇后挑两匹良驹,着人准备狩猎车驾等事宜,帝、后要去雁荡山狩猎呢。” 典厩令原以为皇后是想在御花园升策马消遣,谁想是到外面狩猎,忙道:“可是北狄王世子……”皇帝不是要亲迎吗?午膳时分,帝、后也应该一同宴请贵宾才合礼仪,如今他们却要去狩猎,这…… 小布头意会,无奈地耸耸肩,“大人觉得小的敢谏言吗?” 典厩令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昨日张御史给贾公公打了三十大板!公公还是以小命为重好。” 小布头瞠大眼,“那八月十五不得开花了?” 典厩令叹息道:“给抬回去的,据说到家都奄奄一息呢。”伴君如伴虎,还好他是个管车架的小官,上头要发火整人,整不到他这里来。 小布头惊奇地追问:“贾公公有什么力气呀,大人太夸张了吧。” 典厩令给了小布头一个“你有所不知”的眼神。 小布头叫了声“老哥”,典厩令才继续说:“小臣邻居的大娘,娘家就在张御史旁,刚好昨日归宁,还帮忙给张御史煎药呢。回来大娘就找小臣说道,叫小臣千万要小心做事。” 小布头揶揄道:“因为大娘还想做你岳母。” 典厩令脸上一红,推了推小布头,“公公快去追皇上,不然他使性子时你不在,可咋办。” 送走了小布头,典厩令收到了封密信,阅后即焚,令人无奈。 第032章 你就不会骑马 皇帝风风火火地赶到坤和宫时,恰逢杨司设也带着两名宫女求见皇后。卡Kа酷Ku尐裞網 洪姑姑却没让杨司设入内,几人看到皇帝后,连忙行礼。 皇帝没理他们,直闯入内寻黄芪。 杨司设乘机大声道:“洪姑姑,王美人的招雨幡为何去了贤妃处,婢臣已经查明,特地前来禀告皇后娘娘,请姑姑通传。” 洪姑姑不悦地说:“娘娘已经下令此事交由我处置,杨司设非要惊扰后驾,意欲何为?” 别看皇后今晨出来威风凛凛,一回去就吃了一盘红豆糕,喝了一大盅莲子薏仁鸡汤,然后瘫在宝座上,嘴角还有颗红豆都懒得擦。 杨司设意味深长地说:“事关重大,怕洪姑姑担待不起。” 涉及了贤妃与王美人,按例确实应该先禀报皇后,请她裁夺,但洪姑姑得令后在外可代表皇后,一切便宜行事。 只是洪姑姑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又混迹后宫多年,一听便明白杨司设此话看似挖苦,实则暗含威胁。如今是太后掌权,皇后不过是昨日表现得稍微有脑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打回原形了。 她应该谨慎处事,呆在皇后身边,多活几年也好,几个月也罢,总算尽了心力,不负职责。 “杨司设……” “如何担待不起?”圆圆走了出来,并打断了洪姑姑的话,把手中凤仪令双手高举呈给洪姑姑,但圆圆没有弯腰,而是挺直胸膛,“皇后娘娘有旨。” “婢臣听旨。”洪姑姑鞠躬接旨,杨司设等宫人也鞠躬侯旨。 圆圆严肃地说:“着洪姑姑拿本宫凤仪令处置小祭物品错乱一事,各方需配合无间,给诸位娘娘一个交待。” “婢臣遵命。”洪姑姑这才接过凤仪令。 其它人一并谢恩。 圆圆回了殿内。 洪姑姑看着杨司设,面无表情地问:“不知现在我可以担待了吗?” 杨司设不以为然地讽笑道:“我听说花无百日红,姑姑您说呢?” 洪姑姑神态不由变得锐利,朝殿内拜了拜才道:“可惜上不是花,而是高栖梧桐枝的凤凰。卡Kа酷Ku尐裞網” 杨司设针锋相对,“再厉害的鸟,也抵不过猎人的箭!” “放肆!”一声充满锐气与威严的娇斥从中而出,正是皇后的声音,吓得众人连忙福身。 黄芪今日真的不想生事,引皇帝来此帮她出宫打猎就是胜利,未料一个小祭都给了野心家生事的机会,不过也是小事,不足为虑,调解一下便了结。可杨司设却是胆大包天,居然口出狂言,黄芪好久没见到系统大人,心里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岂容得下他人咒她! “来人,杨司设竟敢诅咒本宫,立刻给本宫带下去交到宗人府,待本宫陪皇上狩猎归来,再好好审问!” 杨司设脸色微变,但并不惊慌,“娘娘,婢臣并无诅咒娘娘,望娘娘明鉴。” 黄芪刚才出来的时候已经留意了,在场的人有自己的四个门侍,另外还有司设房宫女两名,有证人在,杨司设狡辩无用。卡Kа酷Ku尐裞網她也不急于向宫女施压,“大夏朝从没指鹿为马之事,本宫相信你不会是先河,带下去。” “遵命。”洪姑姑着内侍押杨司设下去,杨司设挣扎了一下,就强作镇定地去了宗人府内事监处专门关犯错的宫人的禁室中。 另外两名年少的宫女还站在门口瑟瑟发抖,不知所措。 黄芪本想打发她们走,转念一想,着洪姑姑带着她们去处置招雨幡一事。 众人领命告退。 皇帝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去玩,催促黄芪赶快走。 黄芪拿了小皮鞭,带着圆圆和皇帝往西苑走去。 阮氏忧愁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默默祈祷:一定要在午时小祭前赶回来啊。 即使有人已经将此事禀报太后,但太后只是吩咐大家听帝、后之令,别无他言。 辰时中,黄芪终于带着皇帝畅行无阻地到达西苑。 威风凛凛的车驾卫队已经齐集,为首之人赫然是宁远侯府世子刘子健。另有禁卫牵着两匹较为矮小些的赤色骏马,一匹马鞍绣赤金龙纹,一匹马鞍绣银云凤纹。 黄芪没理会那个模样不错的“统领”,满意地携皇帝先上了车驾,一行五十人浩浩荡荡向雁荡山出发。 天空澄澈如水洗,空气香甜似花海,和风微薰轻拂面,黄芪舒服极了,东张西望欣赏景致。 皇帝却在微晃的马车影响下,昏昏欲睡。 黄芪也没理会他,突然有团细小的东西落在她腿边,她目光如矩,立刻看出是有字的小纸团,道了声:“本宫的珠子。”然后弯腰捡起直接打开,阅后脸色微变,接着飞快把纸团撕了放进马靴内。 刘子健目睹一切,精光内敛的眼神闪过疑惑后,平静地策马到前面开路。 快到雁荡山时,刘子健派出十名禁卫先行进山打点。 一路平安,车驾很快到了皇家猎场雁荡山。 黄芪问过刘子健,说可以进去了,才拉着皇帝去骑马,虽然她本人不懂武艺,也只学过五年舞蹈,但周朝歌本来身手灵活,所以她驾驭马匹还是很轻松。 黄芪感觉自己飞身上马的姿势如行云流水,灵动如燕,心里美滋滋,执起缰绳摸了摸马头后望向皇帝;“皇上快些上马,我带你去猎山猪。” 皇帝身前就是典厩令特意挑选的最温顺的汗血宝马,比黄芪那匹略高大些,但相对一般宝马来说,矮了最少有五寸,可皇帝眼神闪烁,双手紧紧交握,看上去很窘迫。 黄芪看着皇帝,心里折服,对小布头说:“公公,可能皇上在寻思用什么姿态上马比较优雅,本宫且先走一步,比一比谁猎的多。” 风中,策马扬鞭远去的少女,小小的身子仿佛比骄阳下生机盎然的参天大树还要茁壮,身后如瀑布般的乌丝比大夏城墙上高悬的玄金锦旗还要张扬。 皇帝蓦然望去,羡慕又埋怨的眼底闪过一丝纠结,如他的眉心蹙起,揪住缰绳怒问:“就没小点的马吗?朕怕骑上它你们追不上!” 第033章 英俊弟弟朝森 刘子健紧绷的神态,在黄芪消失在树林时,也泄露了丝丝不安,再三权衡,还是对皇帝说:“皇上,微臣到前方勘察。卡Kа酷Ku尐裞網”又命禁卫仔细保卫皇上的安全。 整个树林的花草树木仿佛都在跳舞、歌唱,自由自在,黄芪甚至还听到山上的细流涓涓浅吟,而青青小草、嫩嫩花儿迅速在身后远去。 黄芪心情畅快极了,正享受着骑马的快.感,刺激又壕气。试问在现代,她再多投几次胎都未必能拥有一匹马。 谁想刚越过一块大石想回头看看皇帝怎么表现“傻子上马”时,袴下宝马却突然四蹄一弯,黄芪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不可控制地往前摔去。 安排了,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系统大人为什么没提个醒? 禁卫统领扔来的小纸条不是说皇帝的马中毒吗?怎么是她的马中了毒?是不是她的马中了毒,皇帝的马就没毒了? 能不能光明正大别玩阴的? 黄芪心中万马奔腾,可没一匹马可以窜出来带她飞上天。卡Kа酷Ku尐裞網 她迅速作出反应,抱着最重要的脑袋,希望别摔傻,断手断脚还能接上,傻了很凄惨…… 黄芪的身体着地那一刻,右手臂感到明显的撞击力,千钧一发之际,身体却突然凌空而起。待她惊魂甫定,发现自己在一棵树上,离地百尺。 目测是百尺吧……具体多少其实她没概念,主要有些头晕眼花。 又被上天安排死里逃生了吗? “壮士,谢谢相救。”黄芪微喘着气,收拢心神,不想泄露惊恐之情惹人嘲笑。 可久久不闻人语响,但听风吹叶沙沙,黄芪心下疑惑,连忙挨着树干站起,仰面往上寻找壮士踪迹,赫然看到一白衣少年坐在离她约五尺之遥的细树叉上,姿仪翩翩若芝兰玉树,眉眼清冷纯净如冬日的冰雪。 第一感觉是美好,美好得不忍打扰;第二感觉是危险,与他对视,敏锐的黄芪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危险,像有股寒气自他身上渗出,慢慢笼罩四周,稍一不慎就会被他冻伤。 黄芪的心陡然一跳,还好没有杀气,不然怕明年今日有人要拜祭她…… “朝歌,听说你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然后有些不一样了。”少年弯唇,似笑非笑,墨玉般的眸子闪着寒芒。 灼灼美丽少年,若说外表,与皇帝不相上下,却有种纯净到了极点是邪魅的感觉。 黄芪原先不能猜出他是何方神圣,但凭此话,立刻明白——周朝森。 双生子,相貌却不相似,大概朝歌随母,朝森类父,却都是进化版。 “与你何干。”人设人设,一个不学无术一个满腹经伦,一个放纵任性一个自律深沉,他们姐弟感情应该不怎么样。 周朝森眸子泛起丝丝涟漪,美得想让人永远躺在那泓清池,清清的嗓音充满难测的意味:“你不是跟府里要帮手吗?” 黄芪心里很紧张,即使大族子女分养,但也是彼此熟悉,很容易露馅……在大神面前,黄芪瑟瑟发抖。但她很快想到,自己灵机一触霸气侧漏的“鬼门关”说辞,可以很好地给她打掩护。 淡定! 老定! 镇定! 她可是作者亲妈。 “居然劳驾弟弟出面,真是愧不敢当啊。”黄芪虽然是个扑街作者,但书看得也不少,从人物背景推测,周朝歌肯定喜欢强调周朝森是她弟弟。 即使处处胜她一筹又如何,她才是嫡姐! 没错,黄芪暗暗自得,肯定是这心理。 而随后周朝森的话,也印证了她的推测无误。 “强调自己是姐姐能让你开心,就强调吧。”周朝森愉快地笑了,一举一动皆是致命般的诱.惑,像个迷死人不偿命的魔王。 黄芪心里对自己说,若论相貌,朝歌不输谁,千万别被色所迷!为了避开周朝森的气场笼罩,她纵身一跃,往地上跳去。 “娘娘小心,太高了!”刘子健已经赶到,甚至已经伸出双手想要接黄芪。 “退下!”一声娇斥,黄芪在空中借下坠力旋转几圈,再踩在马背上借力一跃,最后平安着落。 姿态好优美,黄芪不禁自鸣得意。皇帝小儿毒辣辣的目光肯定不知道在何处盯着她,她是皇后啊,若给别的男子抱了,皇帝就有了折腾她的“把柄”。可谓水洗不清。 刘子健呆了几息,然后下马躬身道:“娘娘恕罪,微臣并非有意冒犯。” 刘子健非常高,黄芪目测他最少183,而小皇帝有185左右,朝森才16,现时大概178,肯定还会长的。朝歌也不叫矮,但在高壮的男子跟前,又显得很矮。 黄芪不得不仰面望向他,正儿八经地说:“爱卿何罪之有,情急之下情有何原。先退下吧。” 被残害的马,尸体就在不远处。 黄芪明白禁卫统领肯定看到了,她需要周朝森指点迷津,来个上上策,希望统领能只眼开只眼闭,别惹事上身。 “皇后,微臣……”刘子健欲言又止,明知周朝森就在此处,只好压下情绪告退。 从认识,碰到会说上两句,到陌生,陌生得就像不认识一样,这种感觉好像很难受。 也许吧,她从小眼高于顶,他算什么,可能高高在上,就是她要进宫的原因吧。 如果可以重来,他肯定不要去定国公府做客,不要碰到那个像骄阳一样光芒万丈的小姑娘,她的眉毛会飞,她眼睛会说话,她的朱唇…… 她应该活在天上,人间不适合她。 刘子健突然停下,回身看向黄芪,而后望向周朝森所在,用唇语道:“贾容密信是泻药。”其他,不知了。 周朝森眯了眯眼,轻轻点头,不怒也不慌。 黄芪冷哼,“又是计中有计。” 刘子健没作声,策马离开,将皇帝车驾引向另一处,那边已经有禁卫暗伤了野猪与山鸡,只待哄皇帝拉弓射箭,就算是猎中了野味。 周朝森没有落地之心,俯视黄芪,用一种很漠然的语气道:“愚弟之见,既然长姐平安,此事暂时搁下,尽快回宫,有贵客之处才是好戏连场。” “不是太后。”黄芪想确定一点,好印证自己推断没错。 周朝森终是落到黄芪跟前,弯腰与她平视。 第034章 能治国又如何 两人是如此接近,黄芪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居然和周朝歌常用的香一样。卡Kа酷Ku尐裞網突然发现周朝森右耳戴了黑豆般大小的鹰纹红玉银耳珰,黄芪下意识摸向自己左耳——他们姐弟一人左一人右一耳洞,果然都是怪胎。 宋夫人也很无奈吧,都说成双成双,儿女却都喜欢单戴耳珰。 “你又没戴,摸什么,估计不知道扔哪里了吧。”周朝森带着丝嘲讽,皇宫什么宝贝没有。 黄芪以前哪里曾想到,在成书中没有描述的配角,也有属于自己“主角”的点滴。 那是很多年前,他们姐妹唯一一次体现出手足情谊。因为朝歌参加宫中举办的元宵佳宴,看到闻霜戴流苏耳珰很好看,回府后自己也要打耳洞,可是朝歌居然所奶娘手中拿着的缝衣针。 可想而知,又想得到又怕痛的周朝歌,把府里闹得鸡飞狗跳。 最后还是周朝森主动找到周朝歌,说她只打左边的耳洞就好了,右边的他来。 想当然,阮氏首先用姜磨红了周朝森的右耳垂,再用针扎过去,然后穿上银耳环。 没有痛呼,没有流血,没有丝毫的影响。 周朝森始终面无表情,冰山似的脸最后还有些得意。 周朝歌这才让阮氏动手,后来宋夫人责备了周朝歌,而她足足一个月没理过周朝森。 之后周朝歌在那年中秋节,命人打造了一对用银丝掐托的鹰纹红玉耳珰,送给周朝森一只,自己留一只。 黄芪心想朝歌皇后再没心眼,可有意义的物事,应该会保存起来,也就硬气地说:“哼,你的良心我是不知丢哪里了,我的耳珰在妆台放着。” 周朝森平静无澜的眸子又起了丝波澜,透着丝笑意,给了黄芪一张信笺,“里面是可用之人,若记不住就给奶娘看看。” 黄芪打开瞅了一眼,惊讶地说:“不是吧,你……” 周朝森却没作解释,他说能用的人就能用,这些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无一可以逃脱。 “他们身上藏着秘密,对我来说毋用,但对皇后来说,可能多有助益。” 黄芪沉默了,信笺上仅五个人名,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卡Kа酷Ku尐裞網 周朝森平静的眼神忽然透出点点探究之意,声调有些飘忽:“你的奶娘说,你喜欢皇帝?” “呸,所有害我的人,都别想有好下场。有人想利用他整我,我当然得对外宣称喜欢他啊,不然真的表现得那么干脆,说我想通过控制他而控制天下?”黄芪不敢透露皇帝装傻之事。 周朝森雪山似的冰冷黑眸突然射出两道极危险的锐光,“朝歌,你好像不是我认识的朝歌。” 黄芪握紧双手,她怕,莫名惊慌,倔强却使她不甘示弱,“你去过黄泉吗?” 周朝森神情一滞,很快恢复平静,还是那个看上去无害的少年。 黄芪却步步紧迫,鼻尖与周朝森仅一分之距,“知道死亡的滋味吗?我自小喜欢舞刀弄枪,深知死亡其实并不可怕。令人恐惧的是,明明高人一等,却不知死在谁手里;明明想咽气结束痛苦,却气息难断。” 周朝森难以自持地流露出痛苦之色,可深沉如他,外泄的情感不过稍纵即逝。 黄芪弯唇,美眸露出狠辣又圣洁的光芒,“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无力反抗,一次足矣。卡Kа酷Ku尐裞網我的归来,是他们噩梦。” 周朝森双手难以控制地往前伸去,碰到黄芪衣裳时又悄然缩回,负于身后。 黄芪原地转了转,舒缓内心的紧张,演戏是一门技术活,幸好没演砸。须臾后,黄芪又问:“有没有人在监视我?” 周朝森道:“有,已经被我制住。” 黄芪眼皮跳了跳,既然制住,大魔王岂有不了解真面目和深挖其主的道理,希望小皇帝的人不在此列。 “都谁呀?” “蜀王世子李景秀。”周朝森轻说,云淡风轻的姿态,如同天上的流云一样写意洒脱,仿佛李景秀不值一提。“秋闱在即,你要谁,我便扶谁上位。” “呸,我哪里知道谁是绣花枕头,谁有真才实学,再说文章做得好,不一定能治国。” “能治国又当如何?” “派去秦家做卧底。” “如你所愿。”周朝森走了,很霸气,霸气得令人很服气,仿佛他才是天下的主宰。 黄芪很无奈,将来小皇帝若掌权,怕周家还是在劫难逃的吧……或者说,是小皇帝难以逆天改命。 到时再算吧,眼下就要处理这匹无辜死去的马,为什么没人教她善后就走光了? 还有那个统领,很古怪,他和朝歌认识。 周朝森离开后,很快传来了车轱辘的声音,非常急,比车驾更急的是皇帝,拼了老命呼喊“妻子”。 听着好像很紧张似的。 黄芪心里突然不是滋味,皇帝知不知道她的马给人做了手脚?如果知道,他一声不吭是什么意思? 若他全然不知,便是个装腔作势的废物。 但腹黑那面,又一点也不废,令人窒息的压迫力,弱者并不具备,唯有强者拥有。 车驾急驰,飞似的穿过草丛。 黄芪定睛望着车驾,觉得自己会给撞飞的时候,马匹紧急勒停于她跟前三尺之地。扬起一片灰尘,模糊了黄芪的视线,她表面泰然自若,心里又是千匹草泥马跑过,轰隆隆。 车驾卫慌忙下地向黄芪请罪:“娘娘请恕小卒鲁莽,冲撞了凤驾。” 黄芪看也没看他一眼,而是瞅着皇帝指着不远处道:“你瞅瞅你的马。”有个霸气且关系不算太差的弟弟,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就闹大了吧。 皇帝原本猎了只山鸡,十分高兴,一直拎在手上准备给黄芪看看,炫耀炫耀,谁知道顺着黄芪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不久还生龙活虎的骏马倒在地上,鼻孔有已干涸的黑红色血迹,再傻也看得出死了。 皇帝登时脸色大变,惊慌地揪住小布头同样在抖的拂尘。 刘子健与一众禁卫脸色皆变。 黄芪婉惜地说:“骏马猝死!好可怜呀,替本宫运回西苑交给典厩令好生安葬。皇上你说可好?”想装吓傻的样子?没门。 皇帝刚想说话,却有一名禁卫上前一步道:“皇上,小卒疑心皇后娘娘拿不到白驹就拿此驹出气,不然好好的骏马怎会猝死呢?请皇上明鉴。” 第035章 死得太蹊跷了 好厉害的小卒,直戳要害,挑明事由。一是点明周朝歌曾经要白驹,二是她得不到就要撒野,三是骏马猝死。 可是周朝歌的骄蛮虽然天下闻名,却从未故意残害动物,更别对武将来说具有特别意义的马。 因此禁卫的话,也可以理解为曲线助黄芪。她也因为明白朝歌曾有意要一匹白驹,不知是否太后准备赏赐北狄王世子两匹的其中之一。 皇帝眼神很慌,抹了抹额上的细汗,“皇后,你是不是故意弄死它?它是无辜的,你想要白色的马,我,朕!给你去要!” 黄芪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轻松应对,特别高傲地说:“本宫出身行伍世家,虽不是男儿,却精通骑射,不管劣马良驹皆珍爱有加,岂会残害马匹?再说天下人谁人不晓,定国公府犹为爱马。你简直胡说八道!” 最后一句呵斥,对准出头的禁卫。 “小卒也只是猜测,如若有错请皇后恕罪。”禁卫被黄芪说得脸红耳赤,惶惶地认错,又义愤填膺地说:“皇上、刘统领,若不是皇后所为,骏马可就死得太蹊跷了。” 秀! 黄芪忽然意会到小小禁卫有想C位出道的意向,难道逮着机会想往上爬?黄芪正儿八经地瞅着禁卫,很普通的一张脸,若五官分开看还很大气,合在一起就普通极了,但也有辨识度,他的左下巴有颗痣。但有也可能是陷阱,想以此获得她的赏识,从而接近她。 皇帝望着黄芪,眼神很无辜,手上还捉着未断气的山鸡,想给黄芪看,又没敢。 黄芪抽出鞭子指着死去的马道:“统领,你先将尸体运回去西苑交给典厩令,需本宫在场方可验尸!”原来他姓刘,为了掩饰,还是不称呼姓氏,就当瞧不起人或者是有嫌隙,故意为之。 世家子弟,刘姓……谁啊? 黄芪一时想不起来,突然发现圆圆脸青唇白地站在边上,笑道:“圆圆,水壶。” 圆圆慌忙解下水壶呈上。 黄芪足足喝了半壶,四肢百骸才舒爽。 刘子健领命,亲自验伤后,才着两名禁卫用另外一乘车驾先行运送马尸回去,接着就地勘察。 四周除了健壮的马匹的呜呜低鸣外,没有杂音。 皇帝手上的山鸡忽然扑腾几下,黄芪这才注意到,“皇上猎了山鸡,不错嘛。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双眼一亮,正要把山鸡递给黄芪,说一说猎鸡的经历,却见黄芪走向刘子健,“皇后,那儿有血,你不要过去吧。” 黄芪没理他,“统领,可发现有毒针之类的暗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黄芪敢肯定周朝森已经推算到是谁把毒药调包,且针对她,河安吗? 若是听他之言,不管不问,又太假了。 所以黄芪还是很上心。 刘子健金睛火眼,须臾后,他确定地说:“回皇后,此地方圆一丈,未见有暗器和毒药残余。” 黄芪装作若有所思。 那名禁卫又道:“皇上,皇后,统领,小卒怀疑有人趁此行故意想谋害皇后。” 刘子健斥道:“此事不需你置喙,退下。” 谋害皇后可是诛九族的重罪,若报到宗人府与大理寺,朝堂和后宫誓必翻天覆地。 禁卫马上噤声退下。 黄芪暂时不想搞事,只看着退开了一丈低垂着头的禁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被上位者看上了,但禁卫未露出一丝欣喜,只恭谨地答道:“回皇后,小卒曾元杰,西北平遥人,年二十一,家中爹娘尚在,有一兄一弟。” 黄芪颔首,曾元杰之名并不在“五人之列”,对刘子健道:“本宫看曾元杰才思敏捷,你且将他调到御花园守卫吧,皇上喜欢在御花园游乐。” 刘子健面不改色地答道:“微臣遵命。” 皇帝突然不耐烦地把鸡扔去刘子健,“你们没完没了,还要不要打猎!说好打鹿子呢?朕要鹿!” 黄芪心道,你这个“多动症”孩子,一刻也停不下来是吧! 雁荡山肯定有鹿,至于是不是梅花鹿,还得问一问:“统领,禁卫们可发现鹿踪?” 刘子健的属下早就按命令,把鹿赶到了前面树木稍为稀疏的林子,“皇上、皇后,有一只大约两岁的梅花鹿,不知要活的还是?” “要活的干什么,杀了吃啊!”皇帝又从小布头怀里抢回山鸡,“你们架炉子,本宫饿了。” 黄芪古怪地看着皇帝,又闹哪出,却发现就近的禁卫低垂的头,垂得更低了,唯有外围十五步一岗的禁卫还昂首挺胸,注意四周动静。 难道皇帝犯糊涂乱喊称谓时,他们都是这样以避祸? “什么本宫饿了?”黄芪瞅着皇帝,眼神不善。 皇帝笑着解释,星眸亮晶晶:“你就是本宫啊,我说本宫饿了,就是你饿了。” 黄芪拍拍肚皮,“本宫不饿。” 皇帝像是想讨好人,而人家不领情般泄了气,“那怎么办?” 黄芪走到刘子健高大的棕色坐骑前,回眸笑道:“活捉梅花鹿啊。” 仿佛刚才根本没有经历死劫般从容。 “好。”皇帝愣了愣,连忙把山鸡扔掉,奔向已经上马的黄芪,兴奋地说:“妻子,我要和你坐一只马。” 黄芪故作未闻,扬鞭而去,只留给皇帝一脸灰。 皇帝气鼓鼓地跑到车驾上,大声喝道:“追,一定要追上她,比她先捉活鹿子。” 可想而知,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漂亮的梅花鹿都吓呆了。黄芪才想起自己没有背弓箭,最后由刘子健出手,将梅花鹿活捉,运送回西苑。 巳时中,归途。 黄芪与皇帝共乘一车。 黄芪要给梅花鹿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皇帝说就叫“本宫宫”,非常好听,坐在马上的小布头听了,差点摔下马,幸好曾元杰眼明手快拉了他一把。 黄芪不以为然地说:“叫小花花。” “不行,”皇帝抗议,“叫小白白!” “它是梅花鹿,又不白!”黄芪只好跟着少年气盛的性格,与皇帝争执不下。 “对,不白。换一个。”皇帝托着下巴冥思苦想,突然拍手道:“它眼睛特别大,好像张美美送给朕的铜铃一样漂亮,就叫小铃铃好了!” 第036章 誓死效忠娘娘 小鹿般纯净灵动的大眼睛,是常用来描述女子眼睛长得漂亮的句子。卡Kа酷Ku尐裞網黄芪也喜欢,就让了皇帝一回,答应用这个名字。 皇帝高兴极了,笑咪咪地问:“那我们晚上吃小铃铃,还是明天吃?” 黄芪扬手,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扫过去,旁边护卫的刘子健猛然咳了几声,她才控制住情绪,左手握住了右手。 皇帝有点慌,挪到最右边,警惕地说:“你要吃我!” 黄芪瞥眼望向远处翠绿的林木,冷冷地说:“小布头,回去给皇上说清楚,梅花鹿是本宫的宠物,要养着,不能吃,懂了吗?” 黄芪本不想捉鹿,也不想死马,只是情势所逼,改天寻个机会放鹿归山吧。但她绝对不能打听鹿有没有生小鹿之类“过于慈悲”之事,朝歌的出身使然,打猎该是常事。 小布头连说“遵命”。 皇帝无趣极了,托腮不理会黄芪。 四周除了行进的轱辘声和整齐的跑步声外,几无杂语。 黄芪一行人进了鸿来门,到达西苑时,听到从承天门方向传来热闹且庄重的凑乐声。卡Kа酷Ku尐裞網 因黄芪表现得不明所以,圆圆解释道:“主子,洪姑姑说今日有使者来朝,圆圆估计是迎接使者的乐礼。” 黄芪不过点点头,然后望着跪了一地的西苑饲马大小官员。 典厩令察觉到了黄芪平静得令人发麻的目光,忙道:“小臣参见皇上、皇后,小臣该死。” 黄芪收回目光,对皇帝道:“你应该去接见使者,这里的事儿交给我吧。” 皇帝很抵触,“不要去,太后老人家又没叫朕去。” 黄芪没理会他,对小布头道:“公公,你陪皇上换衣衣裳然后去开泰殿,统领,你亲自护送皇上吧。” 文里的设定,各式重要的宴会都在开泰殿举行。 成书后期时,原女主吕锦和去过开泰殿一次,是很重要的剧情,所以黄芪有印象。 刘子健与小布头听令。小布头慌忙劝皇帝,他很有一套,多劝几句皇帝就会听。黄芪一直瞥向别处,心里认为小布头应该是知道皇帝秘密的人之一,那么小布头有此心性隐忍,必定是个厉害角色,主仆都是演技超凡。 他们走了后,黄芪也下了车驾,“免礼吧。”先让跪着的人起身好好说话。 “谢皇后隆恩。”典厩令带头谢恩起身,整个饲马司二十五人都到在,却是神色凝重,愁云密布。 “马呢?”黄芪问。 “娘娘请。”典厩令前面引道,“娘娘,仵作已经在杂事间侯着了。” “本宫以为你会畏罪潜逃,”黄芪云淡风轻地说,“没想到你们一个没落下,都在。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吗?”黄芪突然停步,回头环视众人一眼,又继续往前走。 典厩令冷汗涔涔,忽然跪下道:“娘娘,小臣检查过两匹马,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敢让禁卫带着给皇上与娘娘骑乘,小臣就是向天借胆子也不敢谋害帝、后,请娘娘明鉴。” 说得太好了!黄芪似笑非笑,边转身边说:“饲马司的人都没有胆子,所以你的意思是随行禁卫下的毒?” 她饶有兴味的目光缓缓地扫过每一个铁血男儿的脸。卡Kа酷Ku尐裞網 跟着进西苑的二十八名禁卫没有得令退下,所以齐整整在原地站岗等候,黄芪湛湛美眸本美得令人不敢直视,而此刻,禁卫们只觉有刀子在自己脸上刮过,没有流血,却比流血更痛! “小卒不敢,望娘娘明鉴。”就连禁卫都统都不敢接话,曾元杰却是率先明志,其它禁卫随后异口同声明志。 “哦,那马是本宫自己毒死的。”黄芪咯咯直笑,娇美的笑声却像呼啸北风一样刺骨。 所有人,再次跪下宣誓明志。 不知谁突然来了句“誓死效忠皇后娘娘”,黄芪一听不对劲,让圆圆把人找出来。 圆圆有能耐,只稍几息便从饲马司寻出那人。 “请你出来。”圆圆清甜的声音也藏着刀子般的锐气。 那人惊恐无状,说错话了?“娘娘,小的,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小的口拙,求娘娘开恩呐。”他边说边磕头。 黄芪稍作打量,此少年不过十八左右,眉清目秀,唇上有胡渣,看着非常精明的样子,便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伏地道:“回娘娘,小的于凯,跟叔叔在饲马司养马有三年了。” 黄芪风清月朗的目光移向典厩令,“你叫于什么?” 典厩令脸色灰败,却没责怪于凯闯祸的意思,也没辩解,只道:“娘娘,小臣于勤,是于凯堂叔,求娘娘开恩。” 黄芪对圆圆道:“赏于凯纹银一百两。” 圆圆应是。 大家不禁惊讶之极,本以为黄芪要找人开刀,谁想还赏赐呢。对普通小官来说,一百两银子已属巨款。 虽然不明所以,但于凯还是慌忙谢恩。 黄芪也不喜欢别人跪着,敲了敲小皮鞭后,道:“虽然人心隔肚皮,但既然尔等都口称无罪,就拿证据说话吧。仵作何在?” 周朝森暗示北狄王世子那处有好戏,其实黄芪也很心急想赶过去,但再急吧,死马的事也要先处理,怕表现得太冷淡会惹人怀疑。 典厩令拿出汗巾擦去额上豆大的汗珠,“回娘娘,此事小人首先禀报了羊公公,羊公公说先封锁消息……” “他们怎么全部都在?”黄芪打断于勤,又有谁作怪呢? 典厩令忙道:“娘娘,今日迎接北狄使者,所以饲马司属员必须全部到齐。” 黄芪“嗯”了声,示意他继续说。 典厩令继续道:“小臣清晨得令,今日午膳后,泰安侯秦世子会乘车驾,陪同北狄王使者一行人,游览京城各大景致,以显示本朝繁荣昌盛。小臣要按要求,布置六辆四乘车驾,要用鲜花拼出河安公主画的富贵祥意图,所需人手甚多,所以全员到齐。” 秦世子,秦梓柏? 黄芪对他有印象,是个外在不输原男主李景枫的角色,温和有礼,可惜内心阴暗,诡计多端。可以说,太后主政之令,多源于秦梓柏,所以近日他已经能自由进出京城。 若江山交到秦梓柏手上,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成书剧情设定,秦梓柏在太后败亡后,被剥夺爵位,发配岭南,终身不得进京。 系统大人有没有让李景枫安排人半路刺杀,大纲没交待,斩草除根这事情说不好,她也不确定。 第037章 可要尽心养护 黄芪还是觉得太后过于着急推秦梓柏到台前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野心似的,群臣的沉默有多深沉,到时发起的反抗就有多激烈。 “同去的还有谁?”黄芪想知道今次出游的人员,看看有没有太后将来其它人员安排上的暗示。 典厩令却称不知,“礼部尚书肯定在列,其它小臣真的不知。” 黄芪踱了几步,决定先搞定眼前的事,“其它人先各安其事,都统你带人守卫,待刘统领回来后,再作安排。于典厩,我们走吧,且听仵作如何说。” 仵作乃是羊明暗中传信,从大理寺请进宫内,名苏许。事关重大,苏许站在杂事房外守候,看到黄芪一行三人过来后,连忙行礼。 在杂事房守卫的还有两名禁卫,一同行礼。 黄芪道免礼,问两名禁卫,“除了你们二人,没人接触过马尸吧?”她终日想剧情,心里弯弯道道多了,身在宫庭中,自然也时刻提防别人动手脚。 其中一名禁卫道:“回娘娘,小卒二人护送马尸回来后,就按典厩令所说存于此处,之后一直守卫,未曾离开半步。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比了个眼神,“我们进去,你们下去歇息,换四名禁卫过来。” 二名禁卫得令退下,心里感激极了,都憋得快要爆了,终于可以去解手。 苏许看了眼马尸就明白是中毒而亡,“娘娘,小的有把握能根本尸体状况,判断出用何种毒药,可是验尸过程血腥,不知娘娘……” 对于这个名满天下的皇后,苏许自然认得,与其它有骨气的读书人一般,同样带了分鄙夷,但因身份悬殊,还是显得很谨慎。 黄芪首先想到的就是顺着台阶出去等,可是不符合人物性格吧,朝歌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啊,不然怎么说抽公主就抽公主呢?黄芪不由嗤笑,不可一世地说:“剖人本宫都不怕,还说一匹马!别罗嗦,动刀。” “娘娘。”圆圆忧心地说:“今日小祭,马上午时了。” 黄芪横了圆圆一眼,她立刻噤声。 仵作领命后,立刻把工具箱放到几上,开始取刀验马尸。 黄芪还是很害怕,她从来没跟妈妈去过菜市场,更别说自己动刀子杀鸡鸭鹅鱼,所以等仵作动手时,还是别开眼,打量屋内陈设。卡Kа酷Ku尐裞網 当血腥味扑面而来时,黄芪差点呕了出来,凭借强大的“亲妈”代入能力,只是皱了皱眉头,又恢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霸气。黄芪看了圆圆一眼,发现她两眼直愣,脸色发青,估计也是怕的吧。 定国公府人丁单薄,内宅并无腌臜之事,丫鬟们的心也很纯净。 黄芪于心不忍,对圆圆道:“你站到门口去。”呼吸外面的空气应该好些。 圆圆应是,却只退了三尺,双目还是直愣愣地留意黄芪周遭,以免有危险。 很快,四名轮值的禁卫来了,两人留在门外,两人进屋向黄芪请安后,站到仵作旁边,肃然又威风。 一刻钟后,苏许有了结果。他把一个盒子交给典厩令,再请黄芪出去说话,净手后才严谨地说:“娘娘,请看于典厩手上的盒子,上面有一根长三寸的毒针,是罕见的鬼神泣,小的于马的喉间取出。确定毙命于此毒针。” 黄芪还来不及消化,就听到有人来报,说原是皇帝所用之马拉肚子。 一切好像很明瞭,也可以到此结束。 黄芪不想在此作无谓的深究,冷声道:“看来有人处心积累要谋害本宫,不然外人又如何得知本宫今日会出宫狩猎呢?” 众人惶惶不语。 黄芪又道:“典厩令,就罚你半个月俸禄吧,以后需得仔细些。” 于勤忙谢恩:“谢娘娘开恩,小臣以后一定恪尽职守,不负娘娘厚望。” 黄芪脸色有些难看,“本宫与皇上捉了一只梅花鹿,取名叫小铃铃,你可要尽心养护。” 典厩令连忙答应。 黄芪探了仵作一眼后,平静地说:“摆驾回宫吧。” “恭送娘娘。”西苑的人都松了口气。 苏许也收拾工具回大理寺。 黄芪的仪仗就在西苑外等候。上了凤舆回到坤和宫后,黄芪立刻寻机把靴子里的纸条和周朝森给的名字取出来放到枕头底下的被褥里,再沐浴更衣,涤去满身灰尘与疲倦。 阮氏和小冬已经把小祭的用度打点妥当,黄芪表面平静,却满腹心事,把自己关在内殿,着人到小祭的时辰方唤她。 黄芪觉得很烦躁,没有几个可信之人,她难以相信突然暴毙的马居然是中了毒针,难道周朝森就能让刺客把毒针打进马的咽喉?放屁吧,百发百中干什么还杀马,直接杀她得了! 还是周朝森胸有成竹,笃定敌人根本不想杀她,而是想让她摔断腿或者半身不遂就算了,所以淡定等她着陆才施以援手? 狗屁! 黄芪恼火极了!偏偏真相无从查起。 不对……她有名单,可以叫他们帮忙查……不行,会打草惊蛇。 黄芪的心一度极慌乱,嫌疑人可以是刘子健、也可能是护送回西苑的两名禁卫,和仵作苏许。 不过刘子健可以排除,因为定国公府与宁远侯府同是硕果仅存的勋贵大族,有同盟利益,不会轻易翻脸。 其它三个,名字记下了。不急,帐慢慢算。 再想到周朝森的话,好像是想她去搅和招待北狄王世子的筵席,她偏不去,凭什么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开泰殿此时歌舞升平。 娇花渐欲迷人眼,又听新词换旧曲…… 河安公主在隔扇里面等了很久,直到看见皇帝来到开泰殿才松了口气,却迟迟未见周朝歌露面,不由急了,连忙着人去打听。 心腹告知河安,周朝歌狩猎时骑的马暴毙,而皇帝离开西苑回乾元宫沐浴更衣时,原本他所骑的马又腹泻。 河安迷惑不已,太后着人整治下皇帝还情有可原,不可能在外邦进宫朝拜时除掉皇后,而且是在皇家猎场,那不存心叫外邦笑话吗?堂堂大夏威仪何在! 那就不是太后动的手,是谁? 正寻思间,河安听到铮铮古琴弦起,弹的竟是扶风公主的名曲“百花仙”,惊疑间连忙悄悄从缝隙望向,居然是扶风亲奏,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第038章 鬼门关回来的 原本言笑晏晏的大殿,因扶风出场而变得很安静,更显她琴艺超群脱俗。 扶风公主精通音律,是朱太妃独女,自幼得先帝喜爱和栽培,以琴艺名满天下,但为人孤僻高傲。 先帝子嗣单薄,只有四位皇子和三位公主,其中太后所出的嫡长子,于十五岁时夭折,钱妃所生之子李景欣为四皇子,后被立为储君,却因先帝驾崩伤心过度突发重疾仙逝;二皇子李景修为郭太妃所出,弱冠后赐封刺桐王,与母一同就藩已一年有余。 另外,太后所出长公主远嫁齐地,余河安与扶风尚未成婚留在宫中。 其实去年李景修就藩时,河安就想随母兄一同远去,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但先帝不舍。她就开玩笑地跟先帝说,必须给她觅一个如意郎君当驸马,当时就看中了齐咏。可恨的是河安才与先帝说好的第三日,就收到消息,齐咏居然和泰安侯夫人娘家侄女订了亲。 矛头直指太后。 河安自那时起,就慢慢有意无意地讨好太后。 扶风公主生母朱太妃上个月被太后以“先帝报梦,皇陵寂寞为由”,令其去守陵伴驾。 看来一切都有预谋。 河安望着眉目典雅却气质冷傲的扶风,要说美,三个公主当中,数扶风最美,要说才学,也数扶风最有才思,可那又如何?不知北狄王世子是狗是熊,不过就算是谪仙下凡,也不能改变北狄是个破地方的事实。 后来大殿上的人说了什么,河安都没听见,唯有扶风的曲子钻进她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 她趁前头热闹,回到惠兰阁着心腹送密信出宫。 - 皇帝午膳后,回乾元宫之时碰到了陆昭仪,她请皇帝到玉熹殿小坐。皇帝自然屁颠屁颠地随她而去,一路羞赧,俊容透晨曦,竟把陆昭仪的光芒都压了下去。 “皇上长得真好。”陆昭仪由衷地说,心里跟小鹿乱撞似的。 “那姐姐喜不喜欢我呢?”皇帝跟个讨糖吃的孩子无异。 “喜欢。” 玉熹殿位于后宫东边的宫殿群,离德妃的长安宫不远,王美人住在玉熹殿内的芳兰院。 陆昭仪回到殿内,请皇帝到花厅坐下,自己净手煮茶,调了一味安神补脑的茶给皇帝喝,怕他不喜欢枸杞的味道,还加了点糖。 皇帝美滋滋的,喝了一盅后,直接靠在陆昭仪身上睡着了。卡Kа酷Ku尐裞網 王美人听闻皇帝来了,到玉熹殿外询问要不要参见圣驾,听说皇帝在午睡,只好告退。 陆昭仪怕皇帝敏感,一动不敢动,但皇帝熟睡的样子实在好看,她又忍不住轻轻地触了触皇帝的脸颊,竟比女子的还要光洁弹滑,心想,如果是寻常百姓家就好了。 他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她是个穷人家的女儿,被父亲卖到地主家做儿媳妇…… 是不是就可以守着他,无愁无虑地生活? 陆昭仪突然惊喜地发现,皇帝系着她的香囊,而皇后的却不在,心里甜丝丝。 后来她也乏了,两人相偎而眠。 殿外,宫女又拦住了想闯入内的赵妃,可赵妃的嗓门跟铜锣似的,皇帝给吵醒了,揉揉惺松大眼,看到陌生的环境连忙跳起来,“咦,小布头!我在哪里?” 陆昭仪惊醒,刚想安慰皇帝,一字未吐,皇帝已经冲了出去。 小布头其实就在殿外。 陆昭仪匆忙跟出去,发现小布头除了行礼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而皇帝也什么没问,急匆匆地往外走,最后竟跑了起来,口中喃喃:“我的小铃铃啊。卡Kа酷Ku尐裞網” 陆昭仪不放心,着心腹丫鬟跟着去看看,丫鬟回来说,皇帝转了几个圈后,去了坤和宫。她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无可奈何。 没人会来监督皇后有没有亲自扬幡祷告,所以黄芪一直睡到皇帝把她头发揪得生痛方醒。 “滚,你揪我头发干嘛?” 黄芪怒气腾腾地盯着端坐在床畔的皇帝,还一脸傻子相,真想撕碎他无辜的伪装。 半敞的殿门立刻紧闭。 黄芪从轻微的吱嘎声中回神,拿几上的面巾净脸,努力控制自己的火气。 皇帝倚在床头,斜睨着只穿比甲绸衣的黄芪,露出两条白玉般的藕臂,比一双小手白嫩多了,“起来做什么,继续睡啊。”他拍了拍床铺。 真有哥哥带妹去宾馆双排的王者荣耀表情包的即视感。 黄芪只看了他一眼,就拿起一串长长的菩提珠轻轻把玩,真有安神的功效吗?可能心理暗示的作用。 皇帝不恼,轻笑道:“吓傻了?你弟弟一路相随,你怕什么。” 黄芪心里惊讶极了,皇帝背后到底有何方神圣,还是他有高人在外,类似影卫、暗卫之类的绝世高手,不然怎么知道周朝森跟着她? 那他们的对话? 不可能听到。 黄芪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心里虽然震惊,但她还是借捻菩提珠极有节奏的动作,表现得泰然自若。 未几,突然想起某事,黄芪转身把右手臂亮给皇帝看,足有三寸宽的瘀青像狞狰的恶魔一样盘在在冰肌上,笑道:“还好吧,就撞到了手臂,我向来福大命大,小事。” 皇帝眼神闪了闪,似是内疚般道:“朕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 黄芪心里冷哼,是过意不去吗?果然也知道了内幕,真是假惺惺。 “本宫没有问题。”黄芪最讨厌别人故作高深,她看过高几的两个柜子,其中一个放了上好的药,看来朝歌皇后练武时经常把自己弄伤,她取出一瓶贴了“雪花膏”三个字的,嗅了嗅估计是涂脸的,放下,拿起另一瓶“万应膏”,应该就是金创药之类。 打开后,黄芪闻到清新的薄荷味,猜得没错,把菩提珠扔下,坐到圆敦上挑了一涂到手臂上,轻轻揉着。 很痛,然而脸不改色。 这是黄芪和周朝歌最像的地方,倔强。 皇帝躺着躺着,觉得周身都不舒服,搬了一个圆敦坐到黄芪旁,把万应膏抢过来,默不作声地拿开黄芪的左手,自己轻轻给她按摩。 “刘子健放的毒针,他和周朝森商量的结果。“鬼神泣”是在饲马司下好的,只要马匹急驰就会令剧毒加速发作,想杀你的人是……”皇帝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纠结与痛苦,“你要知道吗?” “你和我弟弟都觉得我不该知道?”黄芪奇怪了,周朝森为了不让她知道,居然联合刘子健编排毒针? “朕觉得你弟弟在试探,但试探谁,朕暂时还想不通。”皇帝神情慢慢绷紧,表现得有些焦虑。 黄芪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跟不上,很想躺倒睡,睡饱吃,吃饱玩,打游戏,码字,遛狗逗猫,神仙一般的生活啊啊啊! 不过颓废一会儿,黄芪就重新振作,她是不会服输的,扬扬燕翩一样的眉宇,笑道:“可能没那么复杂,一来隔山震虎,告诉太后,除她之外还有人想先她一步要本宫死;另外告诉下毒的人,他周朝森洞悉一切,随时可以反制。” 皇帝突然把黄芪揽在怀里,收紧双臂,深渊般的目光带着探究:“从鬼门关走一趟果然不一样了,朕要重新评估你的价值?” 第039章 拿什么收买她 黄芪猛地推开皇帝,气势丝毫不输他,“本宫也要重新评估你的能力,居然知道本宫弟弟借机在雁荡山与本宫会面。” 黄芪没打算责问皇帝事先知不知道有人打算在猎场杀她,既伤感情又徒劳无功,各有各的目标与难处嘛。 “朕讨厌你张牙舞爪的样子。”皇帝很介意她的不驯,但只是笑了笑,高深莫测地说:“朕早就盯上刘子健和他的心腹了。” 黄芪心想周朝森肯定有另外能用的人,但黄芪与周朝森的关系比皇帝牢固,一个血脉至亲,一个相互利用,肯定不会在此事上面多嘴。 黄芪冷淡“哦”了一声。 皇帝又继续轻轻地给黄芪手臂按摩,“你要怎么处置小中?” 意思很明显:你说,我给你办妥。 黄芪马上意识到小中有问题,身体微颤,不知是因为手臂疼,还是因为朝歌被背叛。“河安拿什么收买她?”叛徒的生死不在乎了。 “说你傻,虚有其表,还不高兴。”皇帝眼神流露出几分鄙夷,又费解地看着黄芪,美丽的侧颜无可挑剔,就是脾气太坏。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大概看得入神,手上力度不知不觉加重。 黄芪闷哼一声,恼道:“有话说话,拐弯抹角本宫没兴趣,你以为是在和外面那些豺狼虎豹角力吗?”她也明白,皇帝的话侧面印证了原书中的朝歌,确实被系统大人安排河安挑起事端了结短短的人生。 没想是死在皇帝手上。 可想而知,皇帝内心深处,对周家确实忌惮,也明白先扳倒周家,会加速秦氏灭亡。可惜最后他输了。 皇帝放轻力度,眼神很冷,声音却柔和了些许,“许她双十年华出宫,再许白银千两和一个好婆家。” 黄芪心有慽慽焉,是吗,自由、钱财、和归宿;是呢,对一个小女子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诱惑了。朝歌粗心大意,哪里有如此细腻的心思想到这些。 朝歌大概是要她喜欢的丫鬟陪她老死皇宫的吧,哪里知道她们有自己的渴望呢。 黄芪鼻端又突然发现有些不同的味道,介于她的香味和药香,还有皇帝本身的香外,一丝丝清沁的香薰,其中有味是桂花。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毒辣的目光有皇帝身上睃巡,马上发现他系着陆昭仪送的香囊,而她的不在,“呸,本宫说怎么有气味刺鼻,原来是……哼,以后带着别的东西就别进本宫寝室。” 黄芪登时觉得自己头顶极可能长满绿草,她又不是沙漠,不爱绿好吗? “吃醋?”皇帝说完自己先笑开了,哈哈大笑,像在说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 在黄芪灵魂来到前,朝歌其实怎么不怎么搭理皇帝,有时候三天都见不上一次。 黄芪站起来,单手叉腰,嚣张又狂妄地说:“凡是本宫想要得到的东西,都不许别人染指!” 皇帝先是一愣,而后笑得更大声,就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求朝歌皇后别要我,哈哈……” 黄芪面子过不去,有点懵B,拒绝她?作者亲妈了解一下?“那本宫得养面首了。” 又道:“要高大、俊美、又长又粗……” 皇帝差点呛死,顺了顺气准备说点什么,又听得黄芪道:“把皇帝锁起来,每天两个馒头就好了。” 【他很皮吗?那就饿着他,每天一个馒头好了,饿几天保准乖。】 漫天花海中,一个仙童般的女娃娃猝不及防闯进他心里,极其美好,可红艳艳的小嘴一张一合间,说的却是令人齿寒的话。 那时他已经在装傻,只得呆呆地看着她,如红蝴蝶般飞舞,周身好像会发光,好看极了,可越看越刺目,越刺目越想看清,越想看清越看不清。 她却高高在上,不再相顾。 后来师傅告诉他,这个女娃娃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最尊贵的女子不是皇后、太后、公主吗…… 为了成为最尊贵的人,所以她进宫? 皇帝从儿时记忆中回神,望着眼前调皮的少女,比小时候更加耀眼,可是没有人喜欢她,或者说,没有人敢喜欢她,所有人在她面前只能因黯然失色而自卑。 也许正因为他也有深深的自卑,妒忌她,所以才能下手灌她喝毒药。她没有反抗,用一种几乎摧毁他理智的目光深深地凝视他,然后平静地回到床上躺好,合上双眼。 那一刻,他好想抱着她,好想把解药给她…… 他是魔鬼吧。 因为诸多掣肘,他昨晚才查清,是河安献计,太后欣然接受,部署一切。他们的计划天衣无缝,他是计划中的一颗不得不跟着走的小棋子。 灌完朝歌喝药后他就在等,谁想内线来报,朝歌居然没死。 他当时很慌,因为朝歌知道他的真面目,恐惧令他孤注一掷,他想毁掉朝歌,就像别人要毁掉他那般。 结果朝歌居然求他……她不是朝歌吧。 朝歌居然有脑子了,有脑子的朝歌很可怕,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忽略可能暴露的危险而放过了朝歌。 他还是喜欢那个神彩飞扬、毫无心机却尊贵高傲得令人咬牙切齿的朝歌,可惜,他选了另一条路。 “朕很期待。”皇帝勾唇,目光清凛,也许他能成功,也许她也能成功,或许他们都失败,换别人成功,都是未知之数。 可他,不认命。 黄芪却感觉无趣,她本身不喜欢以牙还牙,她也不拿女人之间你争我斗的事情烦皇帝,更不会乘机打击谁,那对她来说都没意义。 “我可以帮你取走铜铃,那么这个张美人,动不动?”黄芪手臂上的痛感轻了很多,睡足了人也精神,只是有点饿了。 谈完正事儿,她就出去用膳。 和聪明人说话,真的很舒服,不仅一点就通,而且不会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可皇帝心中又有丝丝失落,他没系她的香囊,只系了陆昭仪的,真的就这样没所谓吗? “你有能耐动她?”皇帝用激将法。 黄芪轻轻摩挲自己的左手食指,眼角余光瞥向皇帝,自信又骄傲,“河安留给我剪除,这是条件。” 皇帝答道:“成交。”站起来,走到黄芪跟前,向她伸出右手,既然达成共识,应该击掌吧。 黄芪不屑地说:“本宫的手很矜贵,不是谁想碰就碰的,而且不和脏脏的人碰。” 第040章 都应该下地狱 “脏脏的人?” 皇帝玩味着此话,忽然又不可自抑的大笑。卡Kа酷Ku尐裞網 好半天,皇帝才恢复了平静,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黄芪,“周朝歌,你是想朕清空后宫,只余你一人?” “呸。”当黄芪发现自己能适应书中世界后,想法已发生改变,“我们已经达到了同盟的共识,你可以有繁花无数,但我们之间,就挂个名吧。或许某天,毒药本宫还要再喝一碗。” 黄芪说完,银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内殿,听得皇帝头皮发麻,还很生气,因为他明白自己在某方面已经被皇后遗弃了。 皇帝突然把香囊解下,藏起来。 黄芪把他的动作看在眼内,不屑地道:“放心,她不惹本宫,本宫也不会动手。” 她左手修长的大拇指自小拇指起摩挲了一转,然后举起食指竖在双目之间,声音愉悦又有丝阴森:“戴什么指环呢?红宝石、黑宝石、金刚石、猫眼石?呵。” 最后黄芪左手戴了三个宝石指环,右手大拇指带了一个雕凤头的玉板指,然后着人开门。 完全无视皇帝的存在。卡Kа酷Ku尐裞網 阮氏在门口候命,行礼后,在屏风后帮黄芪更衣,看到黄芪手臂上的瘀清后絮絮叨叨。 “你看你看,弯弯,叫你不要进宫,你偏要进这宫来,喉咙才好,又摔伤手臂。” 黄芪没答话。 “你戴这么多戒指做什么,小心划伤自己,拿走两只好不好?” 黄芪保持沉默。 “下面的妃嫔生事,你性子太急,像今晨那样不要参与最好,交给洪姑姑办,可是你也不敢那么凶啊,大家都是有靠山的。” 黄芪还是不作声,不过她都把杨司设忘了,经阮氏提醒,晚些去看看吧。 她得出去溜达,给机会别人引她去接近北狄王世子,不然怎么看戏呢,周朝森一片好意,她也得回应回应吧。 至于那只想她死的鬼,和饲马司里下毒的鬼,她平安归来就能教他们怀疑人生,终日煎熬。再者马中了毒针而亡的掩饰手段,在见不得光的地方肯定会传出去,那只鬼肯定也会耳闻。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她能在马猝死时,平安着陆,这本身就是一个令人浮想连篇的可怕存在。 鬼啊,你不在恐惧中爆发,就得在恐惧中死亡。 忍住,不能笑。 可是她已经笑出声了。 阮氏无可奈何又怜爱地说:“弯弯,在内室奶娘还能提醒你,到了外面奶娘不敢多话,你真要长长心,好好保护自己。老是笑得跟个孩子似的,没心没肺。” 黄芪打了个呵欠,靠在阮氏强壮的肩上,亲呢地说:“奶娘最好了。小中回不来,你会伤心吗?” “什么?”阮氏吃了一惊,但没推开黄芪,只是急问:“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想想办法救她?” 黄芪捧着阮氏圆润的脸颊,“叛徒,无论为了什么,都应该下地狱。” 脸上的一双小手冰凉,阮氏怵然。 黄芪又笑道:“她想要什么,有什么困难,应该和我说,而不是背叛我。” 她转身出了屏风,拔了拔身后高束的长长马尾,光彩照人,微红的眸子扫过愕然的皇帝,魅光四射。“皇上,本宫要去游园。” 黄芪离开后,阮氏才回神,慌忙跟出去,走到门坎又顿住脚步瞟向里头,皇帝都睡着了。 “哎,可惜了一个好孩子,希望甄妃保佑你吧。” 四月天时果然是最好的,风和日丽,一切都刚刚好。 黄芪站在坤和宫前庭,心情不算太糟。 恰逢洪姑姑归来,看到黄芪惊为天人,连忙屈膝行礼,心道皇后此妆束真是无与伦比,太美了。 黄芪道免礼。 洪姑姑恭谨地道:“谢娘娘,招雨幡一事婢臣已经查清楚。” 那天贤妃不知为何去了司绣房一趟,看到了绣女在绣王美人所画的招雨幡,把和风细雨绘声绘声地画了出来,觉得很有意思,就要了。 绣女道不知是王美人之物,哪敢拒绝贤妃娘娘,之后司设房宫人将招雨幡系于旗杆上,标记贤妃所用时,也没人提出异议,才造成现在的后果。 “原来如此。”黄芪不以为然,绣女怎的就不知呢? 洪姑姑心念一转,道:“娘娘,总的来说,是司设房失职。” 黄芪没马上答话,往外走去。 洪姑姑忙问:“不知娘娘欲往何处?”她就把太后的话当耳边风,只希望太后出尽风头后,不与她计较。 黄芪边走边说:“摆驾……御花园。”御花园可是个生事的好去处,其有五分之一的皇宫大,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奇峰假山令人拍案叫绝,奇珍异宝也是举不胜举,各种偶遇也层出不穷,也是外宫与内宫交接之处。 也就是外臣唯一可以在非正式宴会见到皇帝妻妾之地。 北狄王世子大概要去游园的。 内侍连忙备简单的仪仗,小秋小冬随行。 出了坤和宫,人多耳杂。 黄芪才又提起招雨幡一事,“司设房失职没错,杨司设那处,你过会去审问,到底是谁指使她中伤本宫。” 洪姑姑应是,想说些什么,又忍下了。 黄芪离了石榴园子才接着说:“负责绣王美人招雨幡的绣女,发往浣衣局,若再敢渎职,发往军营为妓。” 洪姑姑眼中闪过喜色,道:“婢臣遵命。” 黄芪略微偏头,公正、贤明的姿态俨然母仪天下之风,道:“王美人受委屈了,赏王美人一对红宝石耳珰吧。下去办事吧。” 此事还未告一段落。 外面已经风传贤妃仗着自己地位高,欺负王美人。 贤妃左思右想,和孙姑姑商量后,还是决定去一趟坤和宫,恰好心腹来报皇后正在前往御花园,她也整理仪容出发。 黄芪在蜿蜒优美的卧龙回廊上碰到了贤妃,妆扮比清晨时素雅了些,没有闪闪发亮的宝石,只簪了碧玉套饰。 贤妃一行人停下后,她上前一步,福礼道:“妾身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随后宫人参拜。 黄芪这才正儿八经地分析分析招雨幡之事,首先大家忽略了赵妃,若不是她过来告状,势弱的王美人也不敢生事,大概默默吞了这口怨气。但赵妃出头后,王美人看到了希望,所以一吐为快。 第041章 本宫目不识丁 由此牵出了贤妃,可见贤妃才是被针对真正的目标。 可能初时绣女只是想讨好贤妃,没想弄巧成拙,被人利用。 赵妃嘛,真是挺可爱的人。 足足过了半刻钟,黄芪才如梦初醒般道:“贤妃快请起,本宫失礼了。” 贤妃有错在先,心中虽恼,却不敢表现出来,边起来边恭顺地说:“谢娘娘,娘娘这两日殚精竭虑,还请娘娘保重凤体。” 黄芪怎么听贤妃说话怎么不舒服,就像暗讽她这两日快给整死一般,一定要保住小命……“贤妃有心,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本宫不是每天都这么大量,此次招雨幡的事就罚你禁足三日罢。” 贤妃脸色微变,轻咳了几声,终是福身谢恩。 黄芪往前走去,经过贤妃身边时,压低声音道:“本宫已经安抚王美人,尔等应该和睦相处,切莫意气用事,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壮大龙脉才是天大的正事。” 贤妃脸色僵白,皇后说得太好了,她竟无法反驳,只得再次下拜:“妾身遵命。卡Kа酷Ku尐裞網”却不愿意服输,明明皇后之位该是她的才对!“妾身谨以娘娘为榜样,妾身等人也万不敢捷足先登,愿娘娘早日诞下皇嫡长子。” 黄芪倏地扭头睨着贤妃,贤妃不甘示弱地回视,二人暗暗较劲。 “无礼。”黄芪话话未落,鞭子已至,抽在贤妃大腿上。 贤妃吃痛惊呼,“娘娘你竟又动手伤人!妾身说错什么了?求娘娘明示!”她提高了音量。 暗中监视之人又忙碌起来,禀报这个,禀报那个,就像一场越不能见光越狂欢的盛宴,非此不能显示他们的作用。 “怎么?小心你会收到毒药?”黄芪纵声长笑,收好鞭子,大摇大摆继续往御花园走去。 卧龙回廊每一曲折皆雕有盘龙飞檐,龙口或含白玉、翡翠、黑矅石、鸡血石、黄宝石等同一大小的珠玉,在日光与月色的照射下,五光十色,贵气非常。 黄芪昨日去御花园是从另一条路坐轿舆去的,现在心情舒爽,留意到此设计,感叹皇家真壕气,有空要去看看朝歌的小宝库有什么宝贝,拿出来显摆显摆也好。 除了异常珍贵的夜明珠肯定有别的宝物,若是没有,她得想办法收集,过一过收藏家的瘾。 差不多到御花园时,黄芪收到了一封信笺,写的毛笔字跟书本上印的一般,就是想查一查是谁的字迹都难,她也不懂是谁早上把小纸团扔到车驾给她,懒得猜。 圆圆正待黄芪把信笺给她看,等了一会儿没接到,疑心自己失宠了,可小冬不识几个大字,主子能给谁看呢? 圆圆发现小冬在偷瞄,暗扯了扯她衣角,挤眼要她规矩些。 小冬不开心地垂头,大概这几天黄芪没理会她的缘故,也疑心自己失宠的吧。 黄芪忽略了朝歌不学无术的细节,而她本身上大学时有兼修古文,繁体字对她来说小菜一碟,看完信笺揉了揉就扔了。 圆圆只道皇后因他人明知她不识得字,却传信笺羞辱她,气愤了揉烂扔掉而已,她捡起来道:“主子,你若生气,不是着了那些人的道了吗?圆圆看看写的是什么好吗?” 黄芪打了个激灵,马上用神演技圆场,没好气地道:“本宫自今日开始不再谦虚了,还真当本宫目不识丁,周朝森认识的字,本宫认识八成!” 这口气够大,周朝森学富五车,王云都不敢说此大话,黄芪却说了,在外人看来也是徒惹笑柄。 可黄芪不在乎。 圆圆连忙跟宫人取火把纸团烧了。 其实信笺就是提示黄芪,北狄王世子此时正在御花园,由泰安侯世子秦梓柏、梁王嫡次子郡王李景乐,宁远侯府世子兼禁卫统领刘子健、扶风公主、玉宁郡主、大太监董志陪同游园。 信笺是河安所递,她忧心皇后半路折返,只好利用皇后的性格“以劝为进”。 无论有没有河安的信笺,黄芪都去定了御花园。 其时,北狄王世子等人在望仙亭即兴吟诗作对,其乐融融,至少表面如此。 大家以“江南”为题,尽发诗兴。 扶风公主虽寡言,但也很懂规矩地和了一首词。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故乡遥,何日去。家住吴门,久作长安旅。五月渔郎相忆否。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 朱太妃娘家是绍兴望族。 扶风主要是为母叹息,若有个兄弟,母亲大概就可以随他就藩了。 北狄王先前在开泰殿,拜倒于扶风琴艺之下,对她的身世也略有打听,如今听得此词,更是拍案叫绝,连称好词,又道:北地风光好,佳人梦可期。 求凰之意够直白了。 扶风仿若未闻,思母入骨。 黄芪耳聪目明,远远听到北狄王世子之话,扶风要去和亲了,叫你喷我!倒霉了吧。黄芪开始时幸灾乐祸,尔后发现不好,太后想利用扶风笼络西狄,从而控制西北地区军机事宜? 如果成功,妙啊。 内外一勾结,就可以把定国公府玩弄于股掌之中。 北狄夏季打一打,然后求和,定国公府将领收兵回京;冬季再放几箭,引定国公府出征后,再鸣金收兵,反正他不用来回跑,折腾死定国公府的亲信而已。 黄芪触觉很敏锐,她能让太后得逞? 得罪她的人,别想好过,但可以暂时放过扶风。 来吧,作者亲妈大驾光临,是时候表演才艺了。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正是字字珠玑落玉盘,声声莺啼催心肝。 黄芪借用大诗人韦庄的词时,并不知道朱太妃去了守陵。虽然她不知,别人却知,谓之丝丝入扣。 整个望仙亭突然安静下来。 众人顺着天籁之音来处,举目望去,只见一着宫装的娉婷少女款款而来,眉目如画、翩然若仙,不禁惊为天人。 第042章 是个颠倒众生 周朝歌以往在京城大街策马时,多以男装示人,见过她女装的人其实不多。 待黄芪走近望仙亭时,北狄王世子才慌忙收回惊艳的目光,按捺住几欲蹦出胸口的心跳,起身拿出世子应有的风华礼貌地道:“不知公主怎么称呼?在下北狄王世子,叨扰公主赏园,实在不该。” 董志脸色难看极了,因为黄芪没有着后服,也没有绾成婚女子该有的发髻。 刘子健最快回神,连忙上前行礼道:“微臣刘子健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李景乐也连忙收拢心神,看到秦梓柏眼都直了的样子,暗道不好,忙拉了拉他,“秦兄,快行礼。” 秦梓柏失魂东魄地随大家一同请安。 黄芪将“色胚”等人的神情看在眼内,如果有人因为朝歌貌美而效忠,姑且算是好事。 “诸位爱卿、扶风公主平身。”黄芪端庄中透着神气,待众人平身按地位站成两排恭请她上座时,才道:“本宫闲来无事……”完了,她还没吃饭呢?突然饿了啊!忍住! “本宫闲来无事,到园中游玩,没想打扰各位雅兴,还请见谅。” 扶风确实被皇后刚才的佳作震惊了,可一看到皇后的神态,又恨得牙痒痒,这语气分明是故意来掺和卖弄,可转念一想,皇后把北狄王的目光吸引住,对她来说是好事,也就不动声色。 “不敢当,皇后乃大夏朝最尊贵的人之一,本世子有幸听得皇后佳作,实在是荣幸。不知皇后师承何人,有此等文才。”北狄王世子是贵客,他来接话没有不妥之处,说到后面就是想引起话题,与皇后套近乎了。 董志身为宫中除羊明外地位最高的大太监,即使效忠太后,对于宫规也是有近乎偏执的执念,而且太后摆明对北狄王世子另有所图,不由得提醒道:“皇后娘娘,秦世子与梁王府郡王、刘世子等人在此招待贵客。” 请你识趣点。 黄芪对董志的暗示置之不理,走到望仙亭中坐下,还请各位就坐,又对北狄王世子道:“今日风和日丽,正是赏景游园的好日子,本宫知道稍晚秦世子等才俊会陪同世子游历京城佳景名山,还望世子尽兴。” “谢皇后美意。”北狄王世子心中旌旗大动,似狂风直卷,美人不仅悦目还悦耳,而且幽香迷人,真是……他难以自持地咽了口涎液,为了掩饰自己失态,抚了抚喉咙微咳一声,赶忙又喝了口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黄芪心里明镜似的,觉得很好玩,原来诱.惑人是件非常过瘾的事,可她要很高冷,地位使然。 “本宫本无才学,不过是在家中耳染目濡,识得点皮毛罢了,因家中有奇才,以致从不敢献丑。刚才一词见笑,还望诸位见谅。”黄芪又将话题引回北狄王世子刚才的话题上。 黄芪打算通过一些小细节,慢慢改变周朝歌的人设,当然不会放过眼前良机。 码过好几百万字,看过千万字小说的作者君,扯起蛋来,像模像样。 一来说明为什么自己要在骑射上下功夫,很简单,因为明知琴棋诗画文章比不过双生弟弟(周朝森懂武艺是个秘密),二来说明“老子”其实也是有才学的,不过是深藏功名罢了!其三,极其隐晦地暗示她有意掌权,不然为什么突然要表现才学? 聪明人自然明白个中隐喻。 “皇后娘娘一向有自知之名,这也是我大夏的优良风气,从不作大。”董志皮笑肉不笑地抢白,恨不得太后下死令把皇后禁锢于坤和宫。卡Kа酷Ku尐裞網 北狄王世子冷笑,“董公公说的是,各人都要记住各人的身份。”暗嘲董志一个太监居然敢出言不逊。 董志脸皮厚有十寸,躬身笑着回应:“世子所言极是,时辰不早了,婢臣恭请世子前往西苑乘坐车驾游京。” 黄芪深知董志怕自己防碍太后之计,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当拦路虎,率先起身,“本宫预祝世子满载而归,本宫尚要陪皇上读书,在此别过。” 趁机又放出一个消息,她有心要为皇帝启蒙通窍,也给了皇帝一个可以慢慢“长智”的铺垫。 一切皆有可能,不认命。 “臣等恭送皇后娘娘。” 众人行礼后,悄悄抬目望向,少女在玉石铺成的小道上渐行渐远,妸娜的身段走出世间最美好的姿态——从容优雅且贵气;飞扬的马尾丝丝缕缕撩动指尖,多想绕一络于鼻端轻嗅,肯定很香很香…… 本是国色天香,颠倒众生却于今。 北狄王世子归国后,只有一个目标——厉兵秣马挥师中原。 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扶风却因此对皇后有所改观,孤立无援的她,生出想请皇后相助之心。 玉宁郡主却是震撼极了,仿佛看到一个陌生人,为此事回府后还特地给定国公府呈拜贴。 黄芪心情畅快,已经从早上的糟心事阴影中走出来,头顶阳光灿烂,心里春暖花开。 她回到坤和宫中,听说皇帝在内殿酣睡,自己去了书房,把小皮鞭搁在案上,随意拿了本书躺到软榻上静思。 既然皇帝暗示铜铃有问题,那么张美人肯定是某一势力的棋子,而且目标很直白,矛头直指皇帝。如果她突然召见张美人,或者亲自到张美人院子去,都嫌太招摇。 得先找一个突破口。 黄芪想到了赵妃。 她们二人之间的矛盾不像是故意为之以迷惑别人,是真的有仇怨。 赵妃背后是李景秀这一点毋容置疑,张美人被系统大人安排到哪一方,黄芪却不懂。 管她是谁的人,还怕得罪谁? 黄芪冷哼,已经有了主意,先到乾元宫去就对了。 去之前,睡个美美的觉。 午膳的事又耽搁下。 梦中,黄芪终于与系统大人“鹊桥”相会。 “亲爱的系统大人,我可想你了。” 系统是无形的存在,只有声音显得真实,“作者君,目前做得不错。” “是嘛,那我能回现实世界了吗?你是不是电晕了我,把我的意识弄到虚构的书世界?”黄芪期待地问。 系统笑了,笑声极刺耳。黄芪有捂住耳朵的冲动。 “笑什么鬼,很没礼貌,有话好好说。” 系统淡淡道:“下一个任务,指鹿为马。” 第043章 已经畏罪自尽 黄芪打了个寒颤,义正严辞地拒绝,“不,绝对不行,你这是侮辱人,把人格扔在地上践踏。不仅他的,还有我的!” 系统声音有些无奈:“这么简单的任务你不要,那就来难的。” 黄芪不以为然地说:“还有比活下去更难的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系统道:“明日开始,责令后嗣令请皇帝翻牌子。” 黄芪听后,差点吐血,她不想和皇帝XX啊,初来乍到时觉得没所谓,可是现在完全没这个想法。 系统似乎看穿了黄芪的想法,“我又没让你和他,不过你迟早要和男人……” 省略无数与说教有关的黄色内容。 黄芪什么都听不见,作为一个必定被绿的女人,她觉得自己要着手变成沙漠,才能绿绿更健康。 “咦,不对,我才和贤妃说了开枝散叶的事,系统大人你就,你挖大坑给我跳!”皇帝不得恨我啊!才缓和的关系呢…… 怕毛线,上!系统大人交待的任务要紧,皇帝什么的,名义上的夫君而已,原来就是炮灰,再被炮一次也没事。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安慰着自己,她知道系统大人已经离开。 好好睡觉。 人生还有什么比睡觉更好好的事?除了吃外没有了吧…… 睡梦正酣时,黄芪闻到很香很香的味道,小鼻子皱起使劲嗅,可眼皮就不愿意撑开。 好矛盾啊,是继续睡呢,还是吃呢。 “味道真好。” 有人在说话,用陶醉的语气。 “嗯,再来一盘。” 有人在说话,用诱.惑人语气。 “哇,太好吃了,我还要。” 有人在说话,这是欠揍的节奏! 黄芪倏地跳起来,不管前面有没有人,先一拳过去再说! 恰好打在皇帝拿盘子的手上,不烫的鸡汤洒了黄芪与他一身,浓郁的鸡汤香味弥漫整个书房。 皇帝委屈地把碗扔掉,碰器碎裂声与他的哇哇大叫声充斥整个书房,震耳欲聋。 霎时,进来了十多名宫人,而后在黄芪一个眼神的震慑下,又全部人退了出去,一声都不敢吱。 “把门带上。”黄芪举目扫去,门还敞开的。 吱嘎响,门被带起。 黄芪瞪着皇帝,斥道:“你要脸吗?扰人清梦,你吃东西去膳堂,去花厅啊!” 皇帝眼神有些复杂,看了黄芪半天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在哪里吃都可以。” “就和我作对是吗?”黄芪躺回去悠闲地说,不在乎裙摆油腻,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 她真的很困,昨日精力消耗得太过厉害,不过她今日已经没有昨日来时的灼烧感,而且朝歌的身体非常灵敏,底子好,恢复快。 黄芪又觉得系统大人是爱她的,充满活力的朝歌比其它娇滴滴的闺秀好多了。 皇帝指着地上还盛着些金黄鸡汁的碎瓷道:“谁和谁作对?一声不吭就打翻别人的碗?你不仅没规矩,还没教养。卡Kа酷Ku尐裞網定国公府目无王法在你身上可见一斑。” 饱含挖苦的话,还借黄芪行为乖张暗喻定国公府不为人臣,另外还有种警告黄芪别太嚣张的意味。 黄芪气定神闲地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越是志在必得,他们就越顾忌,做事自然束手束脚,没之前那样放得开,居然瞒过了所有耳目要杀我。” “大家都小看了太后的野心。”皇帝也没想到,他首先也以为是定国公府按捺不住,借朝歌之手杀了他,再打压太后,另立明君;或者自己掌权,扶植傀儡,静候时机成熟再谋朝篡位。 “野心?我看是愚蠢。”黄芪鄙夷地说,肚子开始唱歌,很难听。 “就你聪明,没下毒当时怎么不说。”皇帝突然很恼火,低垂的眼睫微颤。 咦?这是扯回昨天上午的事吗?黄芪想了想,终于忍不住翻了一个朝歌不会翻的白眼,“当一个人已经不信任你时,再多的解释也不过是掩饰而已,我掩饰什么。死就死了,没眼看你们这些争权夺利还傻呼呼的人。” “那你怎的不死!”皇帝忽然捉住黄芪肩膀,很用力,捏得黄芪生痛。 黄芪忍着痛,嘿嘿一笑,“本宫不舍得你啊。” 皇帝猛地推开黄芪,像看毒蛇般看着她,“很好,已经学会做戏了。你们都惯会做戏,真真假假谁人知晓。” 黄芪揉了揉肩膀,发挥作者亲妈的光能,不慌不忙地转动脑筋,靠在软垫上,极舒适地喟了一声才道:“真的时候就是真的,假也会变成真,就是刹那间的事儿。” 皇帝垂眸不语,黄芪太艳丽了,墨画的眉宇,宝珠嵌的眼眸,丹砂染的朱唇,灼灼桃夭。他很难忽视她的绝色带给他的迷惑。 黄芪拍了拍小肚子,咯咯笑道:“我好饿。不过还是言归正传,我今日做了什么,竟惹你说我没规矩,还扯上国公府?” 皇帝寒声道:“杨司设已经畏罪自尽;小中在她死前一刻也自尽了,死前受了酷刑,据说是拷问可知周家秘辛,但一个字没说,舌头给钩掉了。” “什么时候的事?”黄芪听到小中的遭遇时,心里毛骨悚然,但越惊诧语气越平静。 平静得皇帝都抬头审视了一番,若不是她明眸染烟,大概皇帝都要以为她无情之极。 不过,她说得对,叛徒应该如此。 “你去望仙亭前。”皇帝答道。 由此可知,并不是针对黄芪阻挠和亲而给的报复。 “你要治贤妃就算了,扯上朕做什么?”最令皇帝生气的就是此事,他已经硬着头皮喝了几碗催情药!都是佯装身体承受不住躲避,之后可是够难受。 现在要子嗣,只是延续难以结束的悲哀。 他怎么忍心。 “继续说。”黄芪脑中渐渐空白,难以思考,侧头望向里边。里边墙上有一副长画,是采莲图。朝歌皇后大概很喜欢采莲子吃莲藕赏荷花。 朝歌,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是死在皇帝手上?我如今听皇帝之话,怎么感觉你是自己放弃了生命呢?你为什么不辩解? 黄芪的眼睛渐渐模糊。 皇帝特别讨厌黄芪的淡漠,她该生气,该破口大骂才是,可她……皇帝愠怒地说:“你不该去御花园!” 勾三搭四。 “记住你的身份!” 第044章 读书识字明理 黄芪望着皇帝带着戾气的神态,不以为然地呵笑几声,“就让太后成功将扶风指给北狄王世子?凭良心说,牵制定国公府,你能得到好处?” 谈兄妹感情绝对多余。大概昨日出事前,皇帝对河安也有些手足之情,然而那又如何,不过是虚情假意。 黄芪也不太了解历史上的帝皇家,是从何时起,丧失了拥有亲情的能力。 之前太后没有透露一丝迹象要扶风去开泰殿表演,皇帝自然明白太后非兴之所致,不过是有了戒心。他抬眸凝向黄芪,只看到她后脑勺,心情突然舒爽了些,“好处可多了,可惜朝歌你不能理解,别老是自以为是好吗?” 黄芪不知的是,成书的剧情中,皇帝暗藏的力量,也是从朝歌死后才开始运作起来,原先都是以静制动。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他们输不起,不得不小心翼翼。 黄芪对皇帝说的其它几点,都不在意,兵权是重中之重,“那就请皇上见谅了,扶风的婚事不会成功。” 即使御花园“以色惑人加以词诉恨”不能成功,她还有对策。 皇帝伸手捧正黄芪的头,与她对视,“你会害死她!呵,你也会有眼泪。”他像触电般,放开了黄芪,目光比双手更快地避开,双手负于身后握紧。 黄芪淡定地说:“不是眼泪,是水气,我心底怒火燃烧产生的水气。”边说边眨眨眼,将水气收回。 丝毫不怕给皇帝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却要狡辩。 “哦。”皇帝冷淡地应了声,忽然觉得很无趣,“朕走了。” 他走得很慢,步履很沉,不像以前两人独处时充满天子气势,似乎在等什么。 “北狄王世子已经拒绝太后和亲的提议?”黄芪心想既然你半天走不出这个门口,就继续聊聊吧,闲着也是闲着。 其实还有一个重点没说,找个机会吧。 急什么。 “婉拒。”皇帝答道,背对着黄芪。 北狄实际上是世子掌权,老国王年迈,一年前已经不理朝政。 黄芪并不是想弥补为了捍卫定国公府而犯下的“过错”,只是不想让太后称心如意,“太后打算把扶风许指给谁?” 随便一个梦就把朱太妃打发去守陵,太后与朱太妃必定面和心不和,说不定有死仇。 “朕听说她提起了一个名字。”皇帝还是背对着黄芪,挺秀的身躯颤了颤。 “别玩那套阴的阳的,使劲要人猜的,有话直说,书房不就我们两个。难道还有能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偷听?你和我较什么劲?”黄芪有点不耐烦,她想找人把小中的尸首要回来,运回故乡安葬,和皇帝废话太多担搁了不好。 “和你说有什么用。”皇帝冷哼,大步流星走向门口。 突然“呯”的一声大响,价值不菲的前朝葫芦型凤仙纹花瓶在皇帝脚下炸开,碎瓷飞溅,铺满整个书房玉白色的大理石地板。 “叩叩叩”不断有敲门的声音传进来,“皇上,娘娘,娘娘手下留情啊,娘娘……开门好吗?”是小布头焦灼的声音。 然而一息之间,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僵凝。 黄芪惊奇地瞪大眼睛望着眼前越放越大的脸,皇帝刚才离她很远,怎么眨眼间就来到她面前,并且握着她咽喉? 哇,神功啊。卡Kа酷Ku尐裞網 “动手啊,再一使劲我脖子就会断。”黄芪挑衅地说,并不怕他,“你想杀我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帮我处理钟正伦。”皇帝的手确实伸不到遥远的湖广。 黄芪难得皱眉,钟正伦是何方妖孽?当然不会傻傻的问皇帝,她自然有办法打听。“什么秘密?”若是没用,她干什么要大费周章帮他整人。 皇帝欲言又止,深深地看了黄芪一眼后,却是没说。 黄芪也不逼他,反正不用工作,再饿一会也没事儿。她倒在软榻上,很没仪态的瘫尸。 可看在皇帝眼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请君入瓮”…… 黄芪很快又调整了姿势,没有发现皇帝眸色变暗,嘲讽地说:“你有个狗屁秘密。咦,对了,太后是很忙不来收拾我,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她不会亲自对付你。”皇帝太了解太后了,她喜欢在幕后操纵。 黄芪终于受不了鸡汤鲜味的刺激,起身往门口走去,笑道:“行,本宫了解。就是一个很猥琐的阴谋家嘛,所以什么母仪天下,都是装出来的,亏你还说世家大族的女子惯会做戏,要本宫说,最会做戏的女子在宫里,所以全天下的女子只好跟着她一起做戏。” 真是机智。 黄芪暗跨自己。 皇帝有想撕碎她嘴角笑意的冲动,怎么能有人笑得如此没心没肺呢?这大概是她骂人把自己也骂了还没所谓的原因。 打开门的瞬间,黄芪一本正经地说:“关关睢鸠背不下来?那就“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这一篇,什么都不干,先背下来,不然晚膳你都别想吃。” “我,我就不学!”皇帝反应也迅速,抡起拳头冲向黄芪,“凭什么要听你的!” “你说想和我一起玩,想学鞭子我答应你了,那你也得答应我读书识字明理,才不负大夏祖先威振四海之名!”黄芪边说边装模作样地朝喻意帝位的东方拱手。 小布头不禁痛哭流涕,“皇上,你就听皇后娘娘的话吧,娘娘一心一意为你好呢。” “她凶我!”皇帝指着地上的碎瓷,宝玉般的眼珠儿鼓鼓的,控诉黄芪的凶残:“她还砸东西!” 一殿宫人,不得不跪下,“请皇上息怒。” “什么东西,都起来。”黄芪掸了掸手上的灰尘,“本宫失手弄坏了花瓶,收拾下吧。奶娘,本宫饿了。”黄芪望向阮氏,示意她起身。 阮氏只好硬着头皮站好,“娘娘稍等,奶娘马上去备点心。” “不要点心,要牛肉面,煎鸡蛋,辣椒油。”黄芪饿着呢,不想吃饭,就来碗面吧,吃牛肉补充体力也很好。 阮氏微愕,马上笑道:“好,奶娘马亲自到御膳房去备材料。” 黄芪摸了摸肚皮,大声道:“要很多很多牛肉,青菜也要,鸡汤。” 哇,刚说就涎液生津。 黄芪饿极了。 阮氏连忙领命退下,皇帝冲出去追她:“奶娘,我也要吃,要多多的牛肉,也要青菜,还要葱花。” 阮氏停下脚步,回头福礼领命,才又赶忙去御膳房。 皇帝回到殿内,宫人已经急忙打扫书房卫生。 第045章 男子汉大丈夫 黄芪坐在八宝玲珑椅上,发鬓微乱。 值班的小冬刚想请黄芪到寝室梳妆,看到皇帝进来了,又怯怯地不敢妄动。皇帝吃小秋豆腐的事,她们几个姐妹都知道了,问阮氏,阮氏说忍着,这天下的女人,只要皇帝想要,除了有亲缘的,都是皇帝的。 可是小冬很怕,小秋晚上睡觉时还说会疼呢,但她更怕主子不开心。 皇帝谁也没理,仿佛眼里唯有他的皇后,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圈着黄芪摇晃,“妻子,我要吃牛肉。” 黄芪饿啊,这摇啊摇的,亲妈老命都快摇没了,没好气地说:“好。” 好汉不吃眼前亏。 皇帝高兴地把脸贴到黄芪左颊,嗅了嗅皱眉道:“唔,妻子今天不香,真姐姐香多了。” “哦。”黄芪两眼发直,耳朵里只有肚子打鼓的声音,想她已经这么有钱的一个大神作者,居然饿肚子,简直笑死人。不过以前赶稿子时,经常废寝忘餐,还好没弄出毛病来。 想起刚写稿子的旧时光,虽然贫穷,但一直很充足,精神也很愉悦。 她只是想说一个好故事,可结果强差人意。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还想摇黄芪,大概发现她死气沉沉,又忍住了,可他不喜欢她的沉默,“要不我把真姐姐的香囊送你,让你和她一样香?” 几个意思?黄芪拉开与皇帝的距离,敛神注视他,明眸透露着不悦。没人愿意被别的女人比下去,特别黄芪自身条件也很好,再加上灵魂附到人间绝色的朝歌皇后身上,心神自然更高。 “我说真的!”皇帝“以为”黄芪不信,连忙解下香囊递到她面前,“香呢。而且真姐姐会烹茶,喝了之后很舒服。” 话到这里,圆圆识趣地让其它宫人退到外面。 小布头忧心忡忡, 黄芪接过香囊,平静地把它系回皇帝玉带侧,然后落落大方地说:“你说的真姐姐是陆婉真陆昭仪吧?难得她有心,皇上你有福气了,也是本宫的福气。一想到有妃嫔与本宫一样爱护皇上,本宫心里就热乎热乎的。嗯,明日设宴请刘昭仪来坤和宫用膳吧。” 黄芪的双臂马上传来痛感,可她不在乎这点痛,倒是皇帝,她还没动下面的妃嫔呢,只是说说就心疼了?她凑到皇帝耳边道:“惹我要付出代价。” 皇帝温润的唇也贴在黄芪的耳边说:“两败俱伤吗?” 黄芪毫不示弱地回应:“玉石俱焚最好。” “别动她。” “是你用她惹我。” “你就不能学学别人的温婉?”皇帝咬牙。 “对不起,我就是我,除了圣贤谁都不学。”黄芪眯眼。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愿意让步,就连目光都僵持在对方眼内。 一个幽暗含愠,一个有恃无恐。 “是谁给你勇气和我作对?” “这句话该我问你。” “你!”皇帝给黄芪气得说不出话。 黄芪呵呵笑道:“这样吧,谁先眨眼谁输。” 二人都是十分坚韧之人,这么一瞪,居然瞪了半刻钟,直到阮氏着宫女前来布菜。 一直垂眸走路的宫女稍为抬眼,看到皇后与皇帝定在那儿不动,皆停下,怕遭池鱼之殃,不敢随阮氏进去。 阮氏只好自己先福礼,然后大步走到黄芪身边,小声劝道:“好了,弯弯,不要使孩子气,快来吃吧,看你脸色发青,肯定饿坏了。” 黄芪吐出两个字:“不吃。” 她要输给炮灰皇帝,她就不叫黄芪,也不叫周朝歌! “皇上,您让让娘娘吧,她……”阮氏半天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词,灵机一触,“皇上,您十九岁呢,娘娘才十六,比你小好几岁,她孩子气,她……” 皇帝墨玉般透亮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嘴皮子微微掀了欣:“我要赢她。” “哎哟,两个祖宗啊,你们斗瞪眼呢。”阮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劝皇帝不成,又劝黄芪,“弯弯啊,你饿呢,我站这都听到你肚子咕咕叫,吃了再斗好不好?” “不,斗瞪眼,我敢说第二,没人认第一。”黄芪饿死都不会认输,何况离饿死还远。 正殿门是敞开的,帝、后在斗瞪眼珠子的事,很快就传出去了。 胡闹一旦被刻上烙印,怎么都洗不掉。 黄芪无意为之,却被深深刻记。 “那奶娘先喂你喝点汤?”阮氏小时候一直这样,朝歌在扎马,非要半个时辰才愿意动,阮氏怕她饿着,就用勺子喂她喝水吃糕点。 “好。”黄芪应了声,把红彤彤的小嘴张开。 皇帝差点绷不住。 黄芪喝一口鸡汤咂巴一下小嘴,本就鲜艳欲滴的朱唇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鸡油,更为光泽了。 皇帝呼吸微促。 黄芪喝了半碗后,不喝了,“我要吃牛肉。” 她吃东西一向是没声音的,小时候给揍多了,就不敢咂巴嘴,现在是吃一块牛肉咂一下。 皇帝几乎控制不住想掐死她,妖精嘛这分明是,哪里是人啊。 黄芪吃了足足有半斤牛肉后,阮氏慌了,饿了这么久吃太多怕是会反胃,把碗搁下,青菜端上前,“宝贝弯弯,吃点青菜。” 黄芪心道:阮氏不愧是奶娘,太贴心了。她舔了舔嘴唇,然后张开小嘴,“啊。”那声音甜腻得就像口申吟声一般。 皇帝全身发颤,怒道:“我也要吃,不给我吃就告诉太后老人家砍你的头!” 阮氏愣了愣,皇帝是傻,可是他有时候又不傻,很会告状,只好夹了菜送到皇帝嘴边,“皇上别生气。” 皇帝吃了一口,又说还要吃。 直到把一整碗吃完,黄芪也没意见。 两个人居然直的就没眨过眼,一直瞪着。 阮氏着小冬再去煮新面送来,汤里面泡着的已经糊了,接着又劝帝、后,“皇上、娘娘,你们都赢了好不好,眼睛瞪坏可怎么办呀?” 没人理他。 阮氏看看这看看那,又恼又急,脱口而出道:“皇上,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呢,让下弯弯吧,让她睡个安稳觉,吃顿安乐饭。弯弯都和奴家说呢,说她就喜欢你。” 皇帝的心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眼睛也好像进了沙子,很难受,难以自控地眨了眨眼。 第046章 他们扔了去喂 黄芪马上拍掌,“赢了!”然后推开皇帝,急急走到放了菜肴面食的案几旁坐下,筷子都不用,直接用手抓着牛肉吃,吃几块喝口鸡汤。 皇帝呆呆地望着黄芪纤细的背影,喃喃道:“我怎么会输,我不服,不可能……” 外头的宫人,看都不敢看一眼,只道皇帝傻。 阮氏怕皇帝不服气会发疯,连忙安慰道:“皇上,您也来用点,娘娘从小毅力惊人,她扎马能扎一个时辰呢。” 皇帝顺着阮氏的意思,坐到黄芪对面,神态还是有些呆愣。 黄芪真饿,也不管面是不是真的糊了,拿起筷子就拼命往嘴里送。 阮氏急得直叫:“哎哟,宝贝儿,不好吃了,糊了啊,没弹性啦。小冬,”她大步走到门外喊,小灶就在旁边大约一百五米外的一个院子。 小冬已经在路上了,听到阮氏呼喊不由加快脚步。可小冬把新煮的面送进去时,黄芪已经在打饱嗝,确实没仪态。也就阮氏敢劝,“弯弯啊,你要注意坐姿,仪表,你看你的发髻都乱了,若是有妃嫔过来请安可叫人看笑话呢。” “行了,没完。”黄芪吃饱就想睡,打了个呵欠,想到自己裙子还染着鸡汤,“备水我沐浴。”说完又想起惨死的小中,忙坐直了腰道:“再派人去找洪姑姑,我有事找她。” 阮氏连忙应喏,其它也不敢多说,朝歌从小到大在自己院子也是这个德行,只有到外面去时,才会正经些子。 一刻钟后,兰玲池就备好了热水。 小冬问黄芪要放什么花,黄芪随意道:“忍冬花吧,去去燥。” 黄芪进兰玲池时,皇帝又跟着去,可想而知,最后跟落汤鸡没两样,傻愣愣地出去了。小布头怕他着凉,好说歹说将他劝回了乾元宫。 小冬追出去,说皇后晚些会去乾元宫找皇帝玩。 其时已是申末。 黄芪担心有意外,泡澡时都穿着诃子与小裤子。 阮氏一直用热丝帕帮她敷眼,又很罗嗦地嘱咐她以后不要和皇上瞪眼,传出去不好。卡Kа酷Ku尐裞網 她说什么,黄芪都答应。 阮氏但觉没意思,也就闭上了嘴。 须臾后,洪姑姑来了,看上去很疲倦。 黄芪先说一句辛苦了,然后指着一处让她坐下。 洪姑姑不敢坐,谢恩后,抬眼就发现黄芪右手臂有骇人的瘀清,忙问:“娘娘,你的手臂怎么了?” 黄芪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早上去狩猎场生出好多事,晚些再和你说,你先帮我找到小中的遗体,然后通知刘统领,着他帮我通知定国公府,派人送小中遗体回故乡安葬。” 洪姑姑神色有些复杂,“没了。婢臣该死,去晚了。”洪姑姑的腰弯成直角。 “什么?”黄芪拿开捂眼的丝帕,盯着洪姑姑问;“怎么回事你且说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洪姑姑斟酌小会才道:“婢臣听闻小中畏罪自尽后,想到娘娘与她主仆之情,就想把尸首要回来,看娘娘如何安排,谁想到杂役司去要时,说运到雁荡山西边的天坑埋了。婢臣连忙亲自带人去找,那天坑哪里有新坟,略一施计才知小中给他们扔了去喂……” 说到这里,饶是见惯生离死别的洪姑姑,也难以继续。 黄芪倏地站起来,紧握拳头全身发颤,良久才道:“传本宫命令,着神武卫将军马上派人去找,野兽吃肉不吃骨,肯定能找到。” 洪姑姑忙领命去办。 未几,兰玲池有啜泣的声音。 黄芪心烦,恼道:“奶娘,哭就痛快哭,嘤嘤咛咛跟个小屁孩子似的。” 阮氏明白自己不该哭的,连忙抹掉眼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挑她们时还问了我,我说好,我真想打自己,怎么就给你挑了白眼狼呢。差点害死你,好了,没害死你,却是把自己害死。什么自尽,肯定是他们那些恶魔作的孽。” 黄芪蹲下,轻轻抚了抚阮氏的背,“奶娘,别伤心。死者为大,人都没了。不要再说她,让她安息吧。” “弯弯,你长大了,长大了。”阮氏抱着黄芪,眼泪止不住地流,到最后痛哭失声。 黄芪心里也很难过,她完全不知系统大人竟然有如此残酷的剧情,还是本来那种世界就是很残酷的,只是她不知罢了。 “此事保密吧,别告诉其它人。”待阮氏平伏心情后,黄芪告诫她。 “弯弯放心。”阮氏又很自责,怕黄芪着凉,连忙帮她把衣物褪了,让她再泡一泡,然后起身穿衣。 “不要出去了,奶娘叫小秋和圆圆来,一个唱歌,一个抚琴,给你解解闷。”阮氏看着自己从出生带到现在的美人儿,心里又软又甜。她的宝贝儿好好的就行了。 黄芪都忘了阮氏的人设,不知道她家里情况,可能自己生的孩子出状况了,不然怎么会对奶大的朝歌有亲生骨肉般的热爱。 “我刚才惹皇帝了,怕背后有人挑拔,还是过去看看。”黄芪不敢忘记答应皇帝的事,铜铃要先拿走,明日再以此为由,召见张美人。 到寝室后,阮氏亲自给黄芪梳飞仙髻,“弯弯,皇上跟个孩子似的,你得哄好他。如果真能读书明理,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黄芪点点头,不想和阮氏说这些,望向铜镜,也很喜欢飞仙髻,觉得很飘逸,“额饰和大边簪都不要了,插支嵌宝银簪和饰几朵小珠花吧。” 繁复的饰品让头部承重量增加,就连心情也会变得繁复,简单点,再往左手套上一只纹饰很特别的银手镯,黄芪就带上圆圆和一众宫人,摆驾前往乾元宫。 坤和宫与离乾元宫很近,乾元宫位于皇城九五之位,坤和宫于乾元宫旁的地坤位,距离约百米,间隔着一扇月洞门,曰“辉华”。与其它起间隔作用的门不同,此门最为贵气,不仅镂刻同心结日月同辉纹饰,顶端还有鎏金的游龙戏凤二神兽相映生辉,还有修竹数株、花花草草与青石路。 扶风的侍女文珂在辉华门处等候,看到沐浴在做夕阳余晖中的凤驾后,马上绷紧心神有礼地上前请安:“文珂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安康。” 第047章 奴家喜欢皇上 黄芪不懂文珂是谁,圆圆也不识得,她并不打算问其它老资历的宫人,直接让圆圆去问来者何意。 圆圆领命上前道:“这位姐姐有礼,婢子是皇后娘娘的大宫女圆圆,不知姐姐怎么称呼?” 文珂再下拜:“圆圆姑娘,文珂乃扶风公主侍婢,公主明日午后想请娘娘到千秋湖游玩,不知娘娘可有闲瑕?” 圆圆笑道:“请文珂姐姐稍等,圆圆这就告诉娘娘去。” 黄芪其实离文珂也就三十来尺,什么都听见了,什么叫温柔,这个文珂的声音才温柔,陆昭仪和她比差了点。 圆圆把文珂的话说了一遍,等黄芪拿主意。 黄芪不徐不缓地道:“平身吧。” 文珂谢恩站直,头还是规矩地垂着,没有沾染扶风的傲气。 黄芪让文珂抬头,接着黄芪看到一张很秀气的脸,眼神和笑容都很柔和,善良已经从她清清的目光透了出来。 “应了。卡Kа酷Ku尐裞網”黄芪说完,未等文珂答话,即抬步继续往乾元宫方向走去。 文珂只好在后面独自谢恩,待凤驾远去后才直起身子回南山宫,却被河安公主的掌宫姑姑彩霞拦住。 “文珂,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效忠扶风前程黯淡啊。”彩霞阴阳怪气。 “彩霞姑姑有礼,文珂自从分到扶风公主手底下做事后,一直恪守本分而已。”文珂和善有礼。 “河安公主也极喜欢你,也想你有个好结果,是生是死,是福是祸,端看你的选择了。”彩霞凑近文珂小声说。 “文珂谢河安公主看重。老嬷嬷自幼教导,福祸相依,生死看命,请姑姑莫为小小的文珂忧心。”文珂充满感激。 “文珂,你出身不凡,忘了杀父仇人了吗?你为何沦落为婢?正是扶风的外公所赐啊。”彩霞目光变得毒辣,取出一份卷宗,塞到文珂手中。 提起那段她并不清楚的往事,文珂灵动的眸子有了泪光,却看也不看卷宗一眼,撕成了碎片,接着揉成团塞进袖中。 “谢姑姑费心,文珂感激,可上一代的事,与文珂无关。文珂告退。”文珂福身离开。 “不肖子孙,你一家十几口死不安息,做鬼不能轮回都是你害的,害人精。”彩霞咒骂几句,拂袖离开。 文珂回到南山宫流云殿后,告诉扶风公主皇后答应了,然后把广袖中的纸团抽出来放到几上,“殿下,彩霞姑姑说是我父亲案子的卷宗,看来他们要对付你,怎么办?” 太妃不在,谁给他们依靠? 文珂的眼泪像断线珍珠一样滑下。 扶风搂着她,“外公欠你家的,本宫会还,明日本宫求皇后放你出宫。” “我不走,除非殿下太平。”文珂轻轻推开扶风,拭净眼泪。她被发配到宫里当婢子后,朱太妃第一时间将她从御膳房捞到身边,交给老嬷嬷照看,十岁时调到扶风公主身边侍候。虽说是婢,可和千金小姐没区别,什么都有人侍候着。 这六年间,文珂替扶风处理好一切大小事务,扶风也从没受过委屈,正是文珂的功劳。就连扶风的琴艺,都是文珂细心点拨,才有今日的成就。 “皇后太倨傲,不知道会不会帮忙。卡Kа酷Ku尐裞網”文珂很担心,都说皇后性子耿直,善恶分明,向来有仇报仇,那天扶风公主说的话,足够令人记恨了。 “待我将你身世告知她,你总能平安。我是万不愿去往北狄和亲。”扶风不恨也不怨,坐到仙藤椅上,冷淡的神情透着淡淡的忧伤。 若不是皇后闯入望仙亭,扶风的婚事必定,嫁到北狄其实是个很好的选择,即使不能将朱太妃接到北狄,可因她成为北狄王世子妃,而有了依靠。 太后也不敢轻易害了朱太妃。 但对于扶风来说,若去和亲,关山一别,故国遥遥无期,怕是母亲老死也不能再相叙,是一件极其残忍无道的事,比死更可怕。 她难以接受。 “或许钟正伦本性不坏呢。”扶风已经听说。 文珂一听到这名字,心就揪紧。她们消息不通宫外,但御膳房中的公公可以百事通,钟正伦已经是臭不可闻的人了。 “殿下,别多想了,我去传膳。” “不吃。” “你太瘦了,若太妃回来看到你这样,不定又生出什么乱子。你知道她的性格。”文珂只好用朱太妃来劝扶风。 “吃面吧,牛肉面好吃吗?”扶风听说皇后用手捉牛肉吃。 文珂双目闪闪,“要不我们也用手捉着牛肉吃?” 扶风眼前一亮,“好。” - 乾元宫灯火通明。 里面不时传出莺歌软语。 黄芪示意内侍别鸣驾,也暗令禁卫别作声,自己则悄悄绕到宫墙的侧面踮脚通过菱形石窗往里面窥视。 四个美人在跳舞,一个美人在唱小曲,一个美人在抚琵琶,一个美人罩衫都没穿了,果着瘦削的肩膀,事业线半露,依偎在皇帝手臂上,喂他吃金黄色的枇杷。 黄芪冷哼,这么瘦,胸还辣么大,大就算了,还露半个出来……呃,大就要露啊,不露藏着怎么勾搭皇帝,总不能直接脱裤子强了皇帝吧。 皇帝大概很享受,毫无心机的目光在众美人身上来回睃巡。 偎在皇帝手臂上的美人突然朝弹琵琶的乐师使了个眼色,曲调渐变,几息后,音有艳.调。 四个舞姬的舞姿也有了变化,旋转中衣裳飞离,薄如蝉翼的诃子根本裹不住前襟风光,小裤子也短短薄薄得堪比现代小三角。 黄芪看到皇帝眼都直了。 接下来,有两个舞姬几个撩人的舞姿后,向后下腰躺倒,滚了两滚,连诃子都滚没了,白玉横陈。 偎着皇帝的美人纤细的长腿乘机缠上皇帝的腰部,接着抱着皇帝的头往自己胸前送,“皇上,奴家喜欢皇上……” 那话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唱艳曲一般从喉咙呻了出来,边说右手边探向皇帝的龙根。 “荒唐!”黄芪看不下去了,虽然皇帝只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可是她还没功成身退呢,怎么能由着别人在她眼皮底下跟皇帝胡来啊! 第048章 就可取你性命 黄芪风风火火地从正门进去,指着地上惊惶地找衣裳的两个果舞姬,“给本宫扔去军营!还有这个,你是哪根葱?敢染指本宫的男人?本宫还没洞房呢?嗯?是谁给你的胆子?” 皇帝的一血极少属于皇后,可是黄芪就跟抽风一样,火遮眼。 “娘娘饶命,娘娘开恩啊。”舞姬也是身不由己,在内侍来捉时,顾不上衣裳,伏地求饶。 那美人初时也和其它女子一样惊慌,但很快平静下来,大概想到自己的靠山,不怕皇后。她缓慢地放开皇帝,也不拉妥自己前襟,稍一福礼就一览无遗。 刚好她是对着皇帝的脸福礼的,皇帝鼻孔突然见红,人就晕厥了。 小布头大呼不好,赶忙扶住皇帝,哭哭又啼啼。 美人眯了眯眼,止不住的厌恶,压下情绪后才答道:“奴家蓉姬,属宗人府,受命前来给皇上启蒙,望娘娘明鉴。” 黄芪耳朵嗡的一声,人却静了下来,冷冷地说:“且回去复命,此事本宫自有安排,不需宗人府插手。” 蓉姬驳道:“娘娘,那怎么行,事关龙嗣,奴家可不敢这样回话。该教会皇上的,奴家都要教,这样才能让宫中和谐,皇上百子千孙,大夏千秋万载。” “好一张利嘴,不过没人教过你别跟本宫顶嘴吗?”黄芪抽出鞭子扬手就是一鞭,精准地抽在美人嘴巴上。 太快了,蓉姬根本没法躲闪,她嘴巴立刻裂开一道口子,痛得她想喊都不敢,嘴皮稍一蠕动就痛得不行。 一直抱着琵琶发怵的乐师这才蓦然回神,连忙抱着琵琶离开圆敦到下头跪拜。 黄芪拿鞭子指着蓉姬道:“就凭你的态度,无礼之极,敢冒犯本宫,即刻就可取你性命!” 蓉姬还不知道怕,顾不上嘴唇,手忙脚乱地从腰间解下一个令牌给黄芪看,正是宗人府后嗣令的侍寝令牌。 若是皇帝翻中了某个妃嫔的牌子,后嗣令的内侍就把把侍寝令交到该妃嫔处,着其准备侍寝事宜。 蓉姬此举想证明自己师出有名,而皇后则无理取闹。 黄芪拍飞令牌,斥道:“本宫是说你蓉姬冒犯了本宫,并不是质疑你奉命前来之事!”想跟我玩小心眼?你嫩了点! “你冒犯本宫,这里人尽皆知,你还有何话可说?”黄芪趁势质问。卡Kа酷Ku尐裞網 蓉姬气得发颤,偏偏无法说话。 “你也感到羞愧了是吧?”黄芪退了一步,望向皇帝,心疼地说:“看看皇上好好的人,给你整出病来了,实在罪大恶极!来人,将其押下去交宗人府发落。” 很快,另有两名内侍就进来将蓉姬押走,蓉姬挣扎着,愤恨地盯着黄芪,咒她马上给人整死、病死。 两个舞姬还没押下去。 “娘娘,开恩,求你,婢不想做军伎。”其中一个求饶,另外三个脸如死灰,不敢吱声。 黄芪也无奈,褪了衣裳的两个肯定要罚,继续留在宫中的话,估计会死得很惨,送出去时尚可动动手脚。 都是可怜人。 “押下去。”黄芪表情很冷漠,冷漠到残暴的地步。 圆圆扑嗵下跪,“主子,她们也是身不由己……” 黄芪没理她,抬眸望向门外,外面自然有至少十名内侍侯命,禁卫是不敢进来的。卡Kа酷Ku尐裞網 “怎么?本宫的命令还得三催四请,才有人执行?” “奴婢得令。”马上有内侍听令,进来押人。 两个舞姬泪流满面,想挣扎救饶,小春却劝道:“别,主子最厌哭闹,你们先下去吧,晚些我再求她。” 两个舞姬只好谢恩领罪。 “把你们的脸皮,从地上捡起来!”黄芪严肃地说,真怕她们就光着出去,成何体统? 此话一出,还是有个舞姬忍不住痛呼,“爹娘啊,救女儿,啊——”她哭着哭着竟往墙上撞去。 随着撞击声响起,黄芪的心好像给什么刺了一下,疼痛。 一阵嘈杂声过后,一切恢复平静,只余舞姬断断续续的呼气声,可以听出来,有人当场挽救她的生命。就连小布头也把皇帝托给另外一名公公,自己从荷包里取出药塞到舞姬嘴里。 须臾后,黄芪不带情绪地问道:“还活着吗?” 小布头满头大汗,抢着答道:“娘娘,小的该死,她还有口气,小的马上带她下去,求娘娘开恩,待她病好再发配军营。” “两个都送到西苑去,别把宫中搅得污烟瘴气。”黄芪想她在里面是活不成的,到西苑还有一线生机。这是她和蓉姬背后主使者的角力,牵连在内的人,几个能幸免。 明知她要到 “谢娘娘恩典。”小布头忙谢恩,然后叫内侍帮忙。 “冤枉啊,申冤,有冤啊,苍天啊……”昏迷中的舞姬凄惨梦呓。 黄芪蓦地转身注视着她,冷沉的目光跳跃着火焰,血色残阳洒在她脸上,宛如黑化的仙子。 “慢!”黄芪右手轻轻一摆,她看到舞姬右手背上有刺青。 大夏主犯脸上刺青,从犯和连坐的分男左女右于手背刺青。 所有人马上挺直腰杆,低垂着头静止不敢动,就连门外的四名禁卫也绷得紧紧的。 “送到坤和宫,请太医,一到坤和,一来乾元。” 黄芪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向皇帝。 下面的人连忙分头行事。 小春抹掉眼中的泪,也有条不紊地吩咐乾元宫的宫人做事。 内侍毕竟是阉人,力气不大,皇帝这么高的身量,就是书生骨子吧,也有一百好几十斤。黄芪只好命禁卫进来送皇帝进寝室,放到软榻上,接着让小春把盛着热水的银盘搁到架子,再着她退下。 黄芪拧了热面巾后,看了眼门,是关起的,直接把把面巾砸向皇帝的脸。 皇帝稍一抬手就接住了,然后起身洗脸兼净手,又躺回软榻。 黄芪倚在墙上,打量了一圈,就是一般帝皇的寝室,气派且华丽,并没什么特别的,很干净,估计那些乱七八糟的玩物都在偏殿。 皇帝等了半天,黄芪不语,他只好道:“你是想帮那个舞姬沉冤昭雪?”语气带着些不解,不可置信和质疑。 不过他也听说过,朝歌溜马时,路见不平也爱拔刀相助。 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第049章 互相利用这事 黄芪不想心事被人猜去,尽量表现得平和。卡Kа酷Ku尐裞網 “她说有冤情就有冤情?可能是想借此接近本宫呢?” 皇帝坐起来,凝了黄芪一阵,却是没说话,又躺回去。 现在喜欢疑神疑鬼了吗?心眼也很多了啊。 皇帝合上眼,外头有急急的脚步声接近。 “叩叩叩”,轻轻的门钟声响起。 黄芪并不相信皇帝会因区区蓉姬的撩拔而流鼻血。 皇帝应该是借此机会推迟宠幸妃嫔的日子,可终究不是个办法,他大概是想办法先宠幸陆昭仪或者德妃。要么让互相喜欢的女子先生下长子,要么让闻太傅的孙女德妃闻霜先诞下麟儿,无论是谁,对皇帝来说,都无害。 陆昭仪的家族也不差,其中必定有人才,其势目前威胁不了太后的地位,也不会威胁到皇帝;德妃的祖父闻自璋现时身为辅国大臣,是群臣之首,德高望重,让她先怀孕无论是情感、还是机宜上,实为皇帝最佳的选择。 也许让德妃成为皇帝的女人,并怀有孩子后,即使不能断其爱慕李景枫之心,也不至于谋害皇帝…… 黄芪对皇帝有所愧疚,也想帮帮他,只要不伤及她本身的利益就行。 系统大人交待的任务必须要执行,但系统大人没说期限,那就按正常来算,一般都是有三日期限,便三日后再想办法。 让大家都缓一缓。 想好后,黄芪才示意他们进来。 小布头连忙领着太医入内,毕恭毕敬地小声道:“娘娘,苗太医来了。” 苗农行礼道:“微臣苗农参见皇后娘娘。” “苗太医免礼,快替皇上诊脉吧。”黄芪不知皇帝与苗农是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怕在场会影响他们对话,找了个借口离开。 小布头恭送黄芪后,跟苗太医简单说了下皇帝的病状,苗太医说不打紧,号脉后开了张药方即告退,并未作久留。 黄芪在正殿转了转,喝了口茶,并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突然想起一个人,待苗太医离开后又进了寝室,打发小布头去煎药。卡Kа酷Ku尐裞網 “你且仔细些,莫让小人钻了空子害皇上。” “娘娘放心,小的亲自煎,小的先告退。”小布头不仅长得清秀,性格也很好,做事踏实。 当皇帝安静的时候,整个乾元宫也非常安静,好像并没人存在一般。 大概这个六岁心智、间歇性精神病患,其实是一个令人头疼的存在,大家都不敢骚扰他。 黄芪又坐到皇帝身边,俯身轻道:“醒醒。” 皇帝配合地睁开了眸子,昏暗的四周突然燃起了光。 黄芪捏了捏手指头,开门见山问道:“高桥呢?”出场就要帮皇帝XX她的贴身护卫怎么消失了? “怎么,冒犯过你的人,你都想杀?”皇帝眉宇轻扬,语气听不出是探究还是挖苦。 黄芪从来没有想要谁死的念头,高桥再可恶也是听令于人,她只是打听下,但皇帝的话令她不悦,傲慢地回敬:“你说的对,我还想杀你。” 皇帝抬起下巴,修长的尖尖的手指划过自己咽喉,“你鞭子使得很好,随时可以趁人之危。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有时候非常敏感,特别是她觉得自己受到威胁时,皇帝可能只是随意说说,并无嘲讽之意,但听在她耳里,很刺耳。 “迟早的事。”黄芪站起来,懒得与皇帝废话,“铜铃在何处?”生气归生气,正事不能忘,这是她做人的原则。 皇帝眸色深深,愕然过后,饶有兴味地说:“太医说那玩意有毒,朝歌打算怎么办?” 黄芪本身不学医,最怕人下毒,除了入肚即死的急性毒药外,还有慢性毒药,而周朝森给的名单中不知道有没有太医署的人,按他的办事能力估计是有的。 另外黄芪认为直接了当皇帝点出铜铃有毒,她完全可以打听太医署方面的人员状况,如果皇帝不交待,那他们之间毫无信任可言。 “你先说太医署谁是你的人?” 皇帝坦白道:“去坤和宫给舞姬诊治的太医徐见山,是我姥爷生死之交的孙子。”只能透露这么多了。 黄芪心道:徐见山,这名字好,听着就很可靠,就不知系统大人有没有安排徐见山走过曲曲折折的路,才得以安全进宫当太医帮助皇帝。 好想听故事,可能皇帝不会说。 “铜铃何在?是张美人下毒,还是别人借刀杀人,你有定论了吗?”先探探口风吧,互相利用这事儿,真好玩。 不过大家目前是共赢的局面,尚算融洽。 皇帝指了指外头:“在正殿,一个矮几底下,与一个香炉放在一起。你的观察力还是有待提高。” 黄芪微愕,她刚才在外面特意观察过,却是没发现,怎么可能! 皇帝嘴角微勾,带着抹嘲讽接着说:“无论是她下毒,或是别人下毒,都是借刀杀人,总不能张济美自己要杀我。” “你查过所有妃嫔的来历没有?”黄芪很自然地问,也没有想挖皇帝隐藏实力的意思。 皇帝却是警惕,云淡风轻地说:“虽说动静相宜更好,可朕的处境,只宜以静制动,不会主动查些什么。” 不然就算只留下蛛丝马迹,也会有被发现的可能,宫里的人太精了。 或许有些老人已经察觉到什么,只是不说。 黄芪就此打住,以免皇帝又疑心她有诡计,“好吧,我先把铜铃取走,扔水里泡着行吗?徐太医有没有说破解之法?” 皇帝蓦地笑了。 黄芪回眸望去,他真似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却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好笑的,本宫才思敏捷,自然面面俱到,既然拿了毒物回去,就得找解决之法啊。” 皇帝很快止住笑,但笑意还是洋溢在他湛湛如蓝天的目光里,清可鉴人。 黄芪眨了眨眼,将贪看美男的天性压下。 皇帝向黄芪招手,“来,朕授你机宜。” “呸,”黄芪鄙夷地说:“有话直说,有屁就放,本宫无论如何处置那个铜铃,都有自圆其说的办法。” “嗯。”皇帝点点头,表示赞同。 “舌灿莲花。”黄芪边说边指指自己嘴巴,但不会调皮地吐舌头,以免皇帝误会她想撩汉。 第050章 她不喜欢失败 皇帝又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得像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乌黑的眼珠儿像黑宝石一样明亮迷人。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突然想起周朝森,若说俊美,目前见过的角色当中,数他们最俊最美,极致地代表了阳光与高冷的两种美。 如果拍成电视剧,什么男神来演才合适呢? 她觉得皇帝傻气时的气质人间能寻,而周朝森却是仙气飘飘,每每欲乘风而去,谪仙之姿;如此比较,朝森更胜一筹。可是当皇帝展现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时,皇帝的天子之风浑然天成,那么说到皇霸之气,还是皇帝略为领先。 嗯,一个隐士;一个俗人。 还是朝森更好。皇帝太俗了。 想着想着,黄芪已经自顾自地坐到圆敦上,给自己设计的角色打风。 李景枫99,朝森99.9,皇帝9?…… 给到九十以上好像太高了,他是个炮灰! 黄芪很纠结,一点也没注意到皇帝的脸正在靠近,快贴着她时,皇帝唤了声:“妻子,你今晚是想侍寝吗?” “啊?什么?”黄芪马上跳了起来,像触电一般。 “若然不是,拿了铜铃就滚吧,放水里就能压制里面的毒药,”皇帝顿了顿,半瞌的眸子微光闪烁好像在暗示什么:“切莫碰浸了铜铃的水,也不要拿去浇花。” 黄芪是个很机警的人,听到有可能含有其它深意的话,都是再三把味,细细嚼磨之下,心里顿悟。 有趣。 “谢皇上。”黄芪福了个礼。 皇帝警惕地瞅着她,“有什么阴谋吗?”福礼? 阴谋?黄芪不屑地冷哼,突然灵光一闪,正色道:“杀小中的人,了解一下?” 皇帝也不躲不闪,直接接话,“已经了解,勾舌头和勒死她的都是同一个人,慈宁宫的嬷嬷罗有珠。” “能杀吗?”黄芪的地位,虽说不能动太后,但编排个事整治太后身边的人不是问题,但宫中关系复杂,很多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先问下。 “既然都要她提早死,那么就要死得有价值,皇后你说呢?”皇帝眸色闪闪,透露着奸诈。 “皇上有何高见,本宫愿闻其详。”黄芪只好坐下,继续听听皇帝说废话。 皇帝神秘一笑,招了招手。 黄芪有什么矜持的,古代人的身体,现代的人本质,和个美男凑凑近说说耳语是小事,毫不犹豫将耳朵凑到皇帝唇边。 此时,黄芪看不到的皇帝的脸,却蓦然泛起红晕,只往后一退,复又贴上去,唇瓣几乎蹭到她白玉般的圆润耳垂,小声道:“是她自作主张勾掉小中的舌头。” 黄芪点点头,“还有呢?”太后需要有胆色的刑手行私刑,指不定还故意让宫人放风出来,诱好强的朝歌皇后报复。洪姑姑应该是知而不报,不想她去触太后锋芒。 可惜很多人的如意算盘都拔错了,朝歌现在是她黄芪。 皇帝盯着白得发亮的耳垂,应该很好吃吧,张嘴欲咬,又忍住了,淡声道:“罗有珠今年三十四,认了一个干儿子,是个去年进宫的小内侍,年有十三,原名张来福,现唤小福子,在御膳房库房当值。” 皇帝说得很周详,边说边拉开与黄芪的距离。 女人身上的香味很烦人,就是没有加入催情的香,都自有一股撩人的气息。 黄芪对皇帝所说不明所以,暗示她先整治罗有珠的干儿子以打击她?有什么意义吗?她没了这个,可以再认一个啊,眉青目秀的小公公多着呢,熬成太监的才是糟大叔,不得老宫女的欢心。 不过太监也不会喜欢那些老宫女,他们也喜欢嫩的,挑那些要找依靠懂暗示的小宫女玩,就不知道系统大人构建的大夏皇宫内有没有“对食”的骯脏事。 一般来说,腐朽的皇朝才有,中兴之夏,不该存在,如果有,那便是偷偷摸摸淫Y皇宫的大罪。 皇帝不是想叫她设局令罗有珠与小福子乱搞吧,很没道德,黄芪拒绝。 最讨厌连坐,冤有头、债有主最好,无辜的人就算了。 “什么意思啊,明白点。”黄芪不想猜,也不想主动派人调查什么,宫中好几方的势力,若被人发现反制会很尴尬。 她不喜欢失败。 皇帝瞥了黄芪一眼,无论什么时候,她下巴抬起的高度恰好呈现十分高傲的姿态,也总是给人目中无人的感觉,很讨厌。 “这是你求我的态度吗?” 皇帝的话带着刺儿。 “什么?”黄芪莫名其妙,“什么叫求,咱俩现在是友好合作,同盟啊。再说,整倒罗有珠,太后肯定会生气,一生气就会长皱纹,一长皱纹就会生气,心情不爽不爽,她不爽,你不就舒坦了吗?咱们的快乐可以建立在太后的痛苦上。” 皇帝拍了拍右耳,感觉很难受。 朝歌的真实面目? 很讨厌,又似乎……很有意思。 他的痛苦也是别人的快乐源泉吗?他的傻与痴也愉悦了多少人啊?又有多少人期待地等待太后废了他?他们期待的过程,也是很快乐的吧。 “罗有珠和小福子有染。”皇帝直接了当地说,“仓库的货架有八尺高,躲在后面办事……” 皇帝笑了笑,厌恶的情绪散去后,期待地注视着黄芪,“要不我们也试试,在……” “陆昭仪怕是很期待和皇上尝试各种姿势。”黄芪来不及细想罗有珠的事,连忙往后退开好几尺,才满面笑容地回敬,“什么老汗.推车,观音zuo.莲,倒卦金钩……” “停!”皇帝脸色倏变,身形不过一闪已经来到黄芪眼前,用力拑住她优美的尖下巴,阴森森地问:“你怎么如数家珍?!你是跟谁试过了吗?” 黄芪惊吓地瞅着皇帝,他是鬼吗,看不到腿走路,人就过来了。 拍了拍胸口,呼了口气,黄芪才露出一口白牙笑道:“春G.涂啊,别说你没看过。” 说起这个,黄芪也是很害羞,用双手捂着眼睛,摇了摇头。 因为不能写肉,她也没跟大神学怎么写,但鼎鼎大名的小黄,也瞅过两眼,但也只知道这三式了。皇帝不喊停,她也装不下去。 耳边突然有热气,黄芪察觉不对劲,连忙拿开手探看,发现皇帝凑到自己左耳边,“皇上,你有话好好说,其实也没人偷听啊。” 皇帝呼吸微促,眸色暗沉,呢喃道:“朕想和朝歌一起看,顺便实践下,好不好?” 第051章 难得两情相悦 黄芪猛地推开皇帝,一看到他闪着情潮的黑眸时,暗道糟了,这小炮灰真的给蓉姬撩火啦,想找她降火?做梦去吧! “你闻霜大美人在等你呢,赶快去吧,一血要到手啊。卡Kа酷Ku尐裞網”黄芪边跑边说,她每次打王者都想拿一血,可惜拿不到,都是被捶的份……好惨。 黄芪已经跑到门边了,得意地想开门,未想有只幽灵般的手,以不可反抗的力度压着门,她使出吃奶的力大门都纹风不动。 “朕想和朝歌练倒挂金钩。” 忽然又有阴风似的声音在黄芪耳边响起,此道阴风中散出的尘埃还带着被火灼过的焦味,空气变得很干燥,令人难受。 被无法破解的蛮力笼罩,黄芪瑟瑟发抖。 可她是会认输的人吗,沉默过后是火山般的爆发,“来啊,脱啊!”她转身就朝皇帝身上招呼,腰带都不扯了,直接探向他的龙脉。 皇帝吓了一跳,画风变得太快,他也无法接受,连忙往后跳开一丈,恨声道:“你还学蓉姬那套,学得可快啊。卡Kа酷Ku尐裞網朕的龙根还纯净呢。”没给别人摸过的宝贝,也很害羞的。 “哦,”黄芪内心是害怕的,还好凑效,可表面很嫌弃,“这样吗,纯净的你还是留给纯净的陆婉真吧,难得你们两情相悦,本宫就不拆散鸳鸯了,告辞。” 皇帝自从五岁母妃仙逝开始装傻子后,岁岁月月日日都在品尝被嫌弃的滋味,本以为自己早就铁石心肠,可现在那种叫“难受”的感觉再次爬上他的心房。 方才那个叫“皇后”的女子,先前还声称不许别人染指她的男人,现在又弃之如弊履。 有意思。 黄芪出来时,宫殿门口已经挂上了方形的宫灯,灯火映照出的灯身图案栩栩如生,好看极了。 天色已晚,黄芪本来已经打算要回坤和宫,突然又想起正事未办,只好装模作样一番,才从一个案几底下摸到了所谓的“铜铃”,居然只有寸宽、高的大小。她一直以为很大呢,但雕工很精细,是万字纹,看着不错,没想有毒。 咦?她直接用手拿有毒的铜铃,会不会死? 黄芪连忙去找皇帝,边走边说:“皇上,这玩意好精细,你送我。” 她一开口,青春气息立刻洋溢整个宫殿,依然是肯定的不容反驳的语气。 寝殿里的光熄灭了,皇帝就站在门后,隐身于黑暗之中。 黄芪才走进去,大门立刻闭起。 黄芪什么都看不到,不禁有些惊怕,知道皇帝要报复她,可人在瓮中,只好收敛脾气,和缓地问:“皇上你在哪里?灯火呢?” 皇帝没说话,鹰似的锐利目光紧紧地盯着黄芪,从高高的发髻到垂地的披帛。 好像很好看。 “呸,本宫要好好和你相处,你偏要装神弄鬼,现在姑奶奶直接用手捉住铜铃,解药快着徐见山给我调好送来。”黄芪怕死,不知道会手会烂掉还是怎么的,她恼火中已经把张济美纳入首先打击的名单中了。 皇帝还是没回应。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只觉得黑暗中某处,有毒辣的目光盯着自己,跟条毒蛇似的,令人不适,还有失去掌控局面的感觉,很不好。 比耐性?奉陪。 黄芪把铜铃搁地上,再按记忆,摸到了软榻,直接倒上头。 大概铜铃所含毒药的毒性着实霸道,皇帝还是先把解药送到黄芪嘴边,“解药。” 黄芪不疑有他,张嘴就吞了,赞道:“本宫最喜欢爽快之人。可我还是要捉着铜铃回去,趁在药效之内吧。告辞。” “我不让你走。”话音未落,黄芪感觉到自己被一庞然大物压着,接着嘴巴就给咬了。 嗡的一声,黄芪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咬牙抿嘴。 “你昨日说的,今日待你好些,便要与我试试。”皇帝固执地想要与她肌肤相亲。 黄芪很快恢复清明,她没有与皇帝燕好的想法,立刻拔下玉簪抵在皇帝腰间,侧头避开他灼热的气息,冷硬地说:“放开。” “不。”皇帝似乎铁了心,今晚要吃了她。 “被美人们撩拔得无法自持是吗?我明日就着后嗣令安排妃嫔侍寝。”黄芪尽量把语调放平,控制好情绪就能在对峙中赢一半。 皇帝一言不发,原先隐于黑暗的双眸此时正幽幽发光,盯着黄芪,仿佛饿狼盯着肥美的羊羔,固执地张嘴咬向她紧抿的唇。 黄芪虽然看不到其它物事,却触到了皇帝令人不寒可粟的目光,作为一个从小就捍卫自己自由意志的人,在皇帝的唇贴上自己皮肤的瞬间,倏地张嘴狠狠一咬,血腥味立刻弥漫。 腥甜伴随着怒火而至。 黄芪双手被皇帝的大手紧紧束缚于头顶,她以牙还牙,右腿飞快挪到中央,然后猛地用力往上一抬,准确地击到皇帝龙根。 虽然不至于造成什么伤害,但刹那间的痛感足以令皇帝起身以双手护龙根,“周朝歌,你!” 黄芪趁机开溜,捡起铃铛头也不回地跑了。 半个时辰后,乾元宫和坤和宫两点一线之间,明的暗的宫人、禁卫,都看到皇帝气鼓鼓地冲向坤和宫。 这不是什么新鲜事,皇帝每日都会因小事发飙疯跑,重点是皇帝嘴皮子破了。联想到之前皇后离开乾元宫时怪异的神色和微乱的衣裳,再加上之前蓉姬的挑.逗,和乾元宫宫女说帝、后在寝室呆了好一会儿,大家都“心中有数”。 陆昭仪在石榴园旁边的紫衣湖游玩,红红的灯笼将紫衣湖点缀如白昼。恰好今夜月色黯淡,在橘色的光芒映照下,陆昭仪本就柔和的容颜充满暖意。 大夏的后位十分贵重,所以背山面水,前有湖后有山,也喻意儿女双全。 皇帝可以将其它妃嫔宠上天,却没有妃嫔能威胁其位,除非皇后本身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否则也不是皇帝厌烦就能废去,即使没子嗣,也可将妃嫔所生之子过到名下亲自抚养,以继大统。 陆昭仪正是对赵妃早上所言耿耿于怀。周朝歌性格太直白了,跟荆棘花似的,不仅气焰嚣张,而且占了天时、地利,但缺人和,然而人和是其中最重要的因素。 第052章 你尽量别惹她 要让目中无人的周朝歌学会和其它妃嫔相处,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她又不怎么担心了。 待周家势弱时,就是她朝歌陨落之日。 菩提本无树,何处惹尘埃。 陆昭仪脸上又露出怡然自得的笑容。 皇帝远远望着她,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姐姐,你在这看鱼吗?我在里面捉过鱼。” 陆昭仪看到皇帝,很高兴,连忙福礼,笑道:“皇上,妾身什么都看。” 皇帝不解地睁大眼,“除了鱼还有什么好看的?” 陆昭仪原地转了个圈,指着群景一一说道:“天地万物皆有灵性,而皇城内每一株花每一棵草,皆是天下奇珍,每一件物品上至栋梁之材下至小小鹅卵石,也都凝聚了天下最好工匠的心血,所以极具观赏和传世的价值。” 皇帝表现得一知半解,点点头又摇摇头。 陆昭仪拉着皇帝的手,走到桥上,指着一柱宫灯道:“皇上,你看这柱子的纹饰,只是最常用的如意云纹,可雕法与民间却是不同,显示出来云纹的气质也不一样,民间的祥和些,皇城更大气庄重。” 皇帝拍掌道:“姐姐懂得真多,好厉害。” 陆昭仪芙蓉般的脸颊悄悄爬上了红晕,皇帝长得实在太好了,即使心智不全,皮相依然十分迷人。 “皇上,你陪婉真在这飞虹桥上走走好吗?” 皇帝迟疑道:“我还有事要找妻子。” 陆昭仪叹息了声,用丝帕裹住手指再轻轻触了触皇帝的唇,“疼吗?是她咬的吧。” 皇帝委屈又恼怒地说:“就是,坏透了。小布头说夫君和妻子是可以亲嘴的,我就想亲她一下,谁知道她咬我!我要去找她算帐!” 说得跟真的似的。 陆昭仪心疼地说:“皇上,皇后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你尽量别惹她吧,到头来伤的还不是你自己。抹点雪花膏吧,两天就能好。” 皇帝听话地点头,又得意地说:“要是妻子像姐姐一样温柔就好了,咦,姐姐你这眼角下面怎么有朵花?” 陆昭仪玩味着皇帝的话,不是个滋味,谁不想做正室,恐怕很难。见皇帝注意到自己眼角的花钿,她笑着说:“皇上觉得好看吗?妾身出来闲逛时往上面贴了鹅黄色的梅花状花钿,中心点是颗痣。” 眼角有痣,为陆昭仪的清纯添了几分妩媚。 皇帝呆呆地说:“好看。” 陆昭仪高兴地说:“妾身妆奁里还有很多好看的呢,皇上要去看看吗?” “好,”皇帝马上答应,又摇头,“可是我要去找妻子,她咬了我,我要她道歉。” 陆昭仪心里不快,皇帝怎么还能想着周朝歌呢,凶得跟个贼婆娘似的,虽是不满,可还是笑道:“那妾身陪皇上去坤和宫好不好?” 皇帝点头又摇头,突然伸手抱着陆昭仪,她立刻软下去,无力地靠在皇帝手臂上,“皇上,你先放开妾身。” 大庭广众下搂抱有伤风化。 “哇,姐姐好香好软。”皇帝凑到陆昭仪发间嗅了嗅,“我去告诉妻子,叫她向你学习,老是凶得跟……嗯,跟小母狼一样的,太讨厌了。” 皇帝说完,松开手撒腿就跑。 陆昭仪初时还心生欢喜,毕竟将朝歌皇后比了下去,可想想又不对劲,皇帝口无遮拦,如此说给周朝歌听,不得惹祸呢。 她一点都不想看到周朝歌仗着身份和运气,对她颐指气使摆驾子,连忙示意近侍去追。 未几,皇帝又折返。 “姐姐,你有事喊我呢?” “皇上,妾身突然感身子不适,你能送妾身回玉熹殿吗?”陆昭仪脸色微青,却是急的。 皇帝抿唇想了想,伸手轻轻的抚了抚陆昭仪的脸,“姐姐脸色不好,我陪姐姐回去。” 陆昭仪微笑着福身,“谢皇上。” 皇帝挽着陆昭仪的手,往玉熹宫走去。 一时之间,又有很多明的暗的眼线奔走相告。 赵妃想生皇长子、张美人也想生皇长子,贤妃也想生皇长子,甚至有志气的王美人,也想给皇家生一个有治国之才的皇子出来。 很多人,又急匆匆地前去搅局。 自然有人将此事报与黄芪知。 黄芪回去时,失手把铜铃弄脏了,还没进坤和宫就吼宫人给她端盆水来洗把铜铃洗净。 小宫女平时挺机灵,不知是不是慑于黄芪之威,竟将水盆打翻,前庭因此闹得不可开交。 “你就守着这里,这铜铃是你祖宗懂吗?给本宫守着,要是再弄到地上去,就让你变成铜铃。”黄芪凶狠又残暴,小宫女不禁瑟瑟发抖。 从乾元宫送到坤和宫的受伤舞姬,被安排在玉心苑中。 黄芪换了身干爽衣裳后,突然很困,睡了有半个时辰,醒来净脸后直接去玉心苑,浓郁的药香味,沿途薰鼻。 她最讨厌喝中药,没想以后生病都要喝中药了…… 洪姑姑和阮氏、小秋都在。 看到黄芪驾到后,马上福礼。 阮氏有一肚子话要和黄芪说,“娘娘,你……” 黄芪右手比了个停的手势,示意洪姑姑随她到一旁密谈。 洪姑姑领命。 二人在玉心苑东厢说话,其它人自觉退到玉心苑门外避嫌。 黄芪小声地把罗有珠的事情说了一遍,问洪姑姑有没有办法查证。 洪姑姑脸色数变,“娘娘,您哪里听来的消息,其实婢臣早有耳闻,却不敢过问。而您在小中出事后,马上动罗有珠,摆明是报复太后,于您不利。” 黄芪想听洪姑姑分析分析目前情势,顺着她的话反问:“怎么于我不利了?” 洪姑姑忧心地说:“你先鞭了河安公主,下午又扰了扶风公主和亲的事,方才又……”她认为黄芪太鲁莽,但又找不出道理来反驳她的做法,因为后面两件事做得很好。 太后之心,凡是个有见识的人都看出来了,洪姑姑又岂能不洞察一二。 “娘娘,您还是先忍耐一下,替小中报仇的事,待下个月再办好吗?”洪姑姑一直很谨慎,可现下不仅慎重,还紧张,手心满是汗。 她怕触怒皇后。 第053章 帮可怜的孩子 “好。卡Kа酷Ku尐裞網”黄芪也明白“心急吃不到热豆腐”的道理,洪姑姑能劝最好,不然她真的马上就想处置罗有珠这个恶徒。 “娘娘英明。”洪姑姑松了口大气,暗地拿丝帕抹掉手心的汗。 黄芪又道:“小中的遗骨可有消息了?” 洪姑姑道:“娘娘,婢臣到泰安门卫所找神武卫何将军说明事由,刚好刘统领也在,因何将军还需亲自北狄王世子到琼瑶山庄,所以刘统领自动请缨亲办此事。婢臣回来后想禀报娘娘,但……” 黄芪示意她停下,后面的话不用说。 这么巧吗,又将刘子健牵连其中,他妹妹是……刘惠佳,早上说话不长脑子那个? 黄芪不想把人想得太复杂,权当刘昭媛说话真的不过脑子,又因贤妃与刘昭媛很熟,在她说话时从贤妃略显苦恼的神态就能推断。 那她领了刘子健的情,理应关照刘昭媛,可能这也是刘子健的用意所在。 宁远侯府就不该让刘昭媛进宫。 “这么久都没消息。”黄芪抱怨。 “娘娘,山中入夜行事困难。”洪姑姑开解。 黄芪蓦然醒悟,古代呢,在山上大概就是拿个火把吧,“说说这个舞姬,你可知道她身世?”既然将人捞出来,送佛就送到西吧。 洪姑姑本来不知,但收到消息赶回来后,马上着人去打听,“娘娘,她……” 舞姬姓楚名音霞,年十五,鄂北洞庭人氏,父亲为洞庭府知府,两年前因事入狱,后来畏罪自尽;其母与兄楚念道充军,她则发配进宫为奴。 楚音霞进宫后,因身段柔软细致被梨园仙姿司挑为舞姬,此前有过三次大型宴会演出经历,这次被挑来引、诱皇帝,大概也是看中她面容姣好、身段玲珑。 未想性子太过刚烈而生出事端。 冲撞帝、后之驾按律杖毙,若黄芪没有当机立断,楚音霞就是昏迷了也得被拖去打死。 黄芪听后,觉得脑子要炸了,作者后妈不会查案啊。 真想抓脑袋,可是又要保持仪态…… 小冬好像学了一手推拿,晚些叫她来按摩! “棘手啊,本宫身处宫中,如何帮她翻查两年前的案子?” 找大理寺啊,刑部啊,她马上就想到了,但想把难题扔给洪姑姑,因她太过张扬不好。卡Kа酷Ku尐裞網 洪姑姑有些焦虑,都是打听来的消息,别人的片面之辞,怎么娘娘一听就信了呢?还是城府不够深呐。 “娘娘,等楚音霞醒了,婢臣探探口风,再着人去大理寺调卷宗来给娘娘查阅可好?” 黄芪愕然地反问:“本宫可直接查阅大理寺卷宗?”这不是越权了吗? 洪姑姑对黄芪现在的感情很复杂,又爱又恨,说她变聪明了吧,有时候还是很傻,只好暗示道:“皇上。” 以皇帝的名义,看什么不行? 黄芪“恍然大悟”,“本宫不仅要教皇上认字、明理,还要教他查案,查案是最最最令人开窍的好办法。” “对。”洪姑姑又生出未来可期的希望,肯定能多活好几年了。 黄芪赞赏地望着洪姑姑,美眸上下打量洪姑姑,都老姑婆了,应该找个男人的,狡黠地说:“姑姑你甚得本宫之心,待两年后,本宫允你出宫,再找个好婆家给你安度余生。” 洪姑姑打了个激灵,这是什么意思?试探她还是真心感激,想帮她谋后路? 她不敢想得太复杂,朝歌皇后是个简单的人。 洪姑姑拜伏道:“婢臣谢娘娘爱惜,婢臣一定竭尽全力为娘娘效劳,余生但凭娘娘安排。” 黄芪觉得洪姑姑应该不大,但她严肃的样子看上去又很老成,真想问问多少岁,想想打击人的事情免开口,刚才的话真心所致,希望效忠她的人都有个好果子吃吧。 “快起来,本宫不会辜负忠心效命的手下,你只管安心办事。” “谢娘娘隆恩。”洪姑姑起来退到一旁。 黄芪想进去看看楚音霞,“本宫能去看看吗?” “娘娘这边请,”洪姑姑前面引路,“太医说过并无大碍,她已经喝了一剂药,估计快醒了。” 楚音霞在西厢其中一间,因为坤和宫还没有小公主和小皇子诞生,下属院落布置都十分简单,却也舒适。 黄芪进了里间看到楚音霞时,她正缓缓转醒,额头缠着纱布,有点点血花。 “皇后娘娘!贱婢有罪。”楚音霞视线很模糊,发现床畔有人,努力看清高连忙挣扎着要爬起来。 黄芪示意洪姑姑安抚她。 “霞姬,你且放心,娘娘心善,并不是来问罪。你且躺好。”洪姑姑严肃的语气很难体现柔情。 楚音霞直哆嗦,除了惊怕,还有其它更迫切要表达的情绪,哪里敢躺着,还是奋力爬起。洪姑姑只好扶她。 “贱婢冲撞娘娘凤驾,求娘娘容后再杀,贱婢有冤情,素闻娘娘仗义有侠骨,求娘娘开恩,帮贱婢洗刷冤情,贱婢愿三生三世为奴为马报答娘娘大恩。贱婢不敢妄想皇上,皆因慕娘娘大名,想求娘娘开恩,才自荐跟随蓉姬去乾元宫献艺,未想如此龌龊,又骑虎难下,才铸下大错。求娘娘明鉴。” 楚音霞声声泣血,原是千金之躯却遭逢巨变,小小的年纪不知背负了多少血和泪,才熬到今天。 黄芪是一个极容易被触动的人,例如看个电影,到了煽情的“泪点”,她都能把精致的妆容哭成花脸猫。 对,除了看电影外,她都不化妆的,但看电影时,她会把自己打扮得很精细。用精致的外表与放空的心情,陪电影中的人,经历属于他们,也属于自己的一场旅程。 或喜或怒或悲…… 黄芪如今听楚音霞之言,感觉自己如同看电影一般。她没流眼泪,可能因为朝歌皇后本身泪腺不发达,但她双眸水光流转,就是没有凝成一滴泪。 洪姑姑沉默着。 屋外的阮氏已是泪湿沾襟,想求她的弯弯帮帮可怜的孩子,又不敢作声。 楚音霞期待又惊惶地望着黄芪。 “当年之事,你都知道什么,且道来。”黄芪终是开口,用一种极平静的语气,平静得冷酷,却令人从冷酷中看到了曙光。 第054章 安静让人心慌 楚音霞再拜顿首,“父亲是一个清官……”说一句,就泣不成声。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隐身在暗处,仔细听着。 灯火昏暗的坤和宫,只点燃了八盏长明灯。 灯火昏暗的坤和宫,从前是个可怕的炼狱。 灯火昏暗的坤和宫,怎么突然多了人情味? 好像很迷人。 皇帝触了触自己的破唇,只是破了一点皮,为什么很疼? 黄芪心道:她一直哭也不是个办法,自己也不会哄人,只好站起来摆驾子倨傲地说:“本宫时间宝贵,等你能控制情绪,把话说清楚时再着人通知本宫吧。” 楚音霞陷在回忆中难以自制。洪姑姑听到黄芪的话后,连忙拿针扎了她的大腿一下,希望她能清醒。 楚音霞打了个激灵,蓦然回神,发现黄芪在往外走,连忙道:“娘娘,当年是洞庭大水溃堤,淹了几个县,父亲全力挽救,还是死伤无数,据说事后找到了四千多遗体。后来上方查问此事,堤坝乃新修,却不堪一击,上方疑心父亲贪腐,下令彻查,条条罪证指向父亲。可父亲只是名义上的监工,实际上是钟正伦全权负责修堤之事,最后却置身事外。难道就因为他母亲是东湖郡主,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黄芪心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钟正伦是东湖郡主所生的渣渣。 看来作者亲妈要为民除害了。 帮楚音霞绝对是一桩利人利己的好买卖。 “待本宫先着人找到你兄长的下落吧,毕竟是两年前的旧案了,滋事体大,牵连甚多,翻案之事需从长计议。” 确实有难度,就先给点希望吧。 楚音霞一听,连忙扑到地上要磕头,“谢娘娘隆恩,天佑娘娘,娘娘……” 楚音霞惊讶地张开眼睛,她的头没磕到地上,而是磕在很柔软的软枕上,旁边是略显忧心的洪姑姑。她再抬头望去,眼前是脸带愠色的皇后,她跌坐在地,不知所措。 “小时候,一直有人教我,慎言、慎行、适可而止。从前我不懂,但我听到你祝愿天佑本宫时,觉得已经足够了。你说吗?”黄芪怕楚音霞太过激动,控制不了情绪会出其它岔子,若宗人府来要人,不知道她能不能留住。 能最好,若然不能。在劫难逃。卡Kа酷Ku尐裞網 洪姑姑当然不会自作主张把枕头拿去给楚音霞垫,那是黄芪的意思。 楚音霞颤危危地站起来,挺直腰杆再福礼:“贱婢明白。” 婢?黄芪又有了想法,“留在坤和宫侍候本宫,也不会辱你。”说完,燃着火光的明眸,扫向洪姑姑。 “婢臣遵命,这就去办。”洪姑姑又拍了拍呆愣的楚音霞,“还不谢谢娘娘隆恩?” 楚音霞不能反应,再次泪流满面,又飞快地拿丝帕把眼泪拭去些,福礼道:“婢子谢娘娘恩典,求娘娘赐名。” 黄芪不假思索地道:“小霞吧,真好听。” 之后,黄芪着阮氏挑个人来照顾小霞,自己和洪姑姑等人回了正殿。 前庭里,小宫女还守着木盆,双掌合什。 黄芪觉得她认真的神态很好玩,心情好了些儿,让小冬给自己按摩头部。 小冬果然手法娴熟。 黄芪合眼双眼,心想今晚应该不会再有破事了,她可以好好睡一觉。 过了一会儿,阮氏送来茶点,搁在几上,看着黄芪黑黑的眼圈,不知有多心疼,之前听到关于皇帝的行踪,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 还是说吧。 可当阮氏想说时,黄芪已经睡得很彻底,呼吸匀称。 小冬悄声问:“奶娘,是抱主子进去睡,还是?” 几个婢子中,要数小冬最壮,能轻松抱起黄芪。 阮氏低声说:“等弯弯睡熟点再抱进去吧。” 待她认为黄芪睡得够熟,准备让小冬抱入寝室时,不速之客又来了。 皇帝拿着一本《论语》,摇头晃脑地进来,内侍追着进来想要通报,却被小布头赶了出去。 “真没眼力见,这么安静定是娘娘在休憩,还通报什么劲,下去。” 阮氏忧愁极了,领着众人行一个无声的礼后,排成两列,恭请皇帝上座。 皇帝却一直站着,颀长的身躯把熟睡的黄芪笼罩住。 阮氏心里苦,偷眼瞄去,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皇帝这么麻烦呢,老是缠着皇后不放,睡个安稳觉都不行。那些妃嫔也真是的,居然连个男人也留不住,丢人。 可阮氏也是敢怨不敢言,若把熟睡的皇后吵醒,那天会塌。 周朝歌脾气最坏的时候是没有睡饱,黄芪也是。 黄芪睡觉时若被吵醒,也是拆天的,还因此在学校和室友打过架,所以坚决不与父母一起住。 皇帝很安静,也不摇头晃脑了。 可是安静得让人心慌。 小布头也是很紧张,轻轻碰了碰阮氏,悄声道:“奶娘,不如咱们出去吧。” 他也拿捏不准皇帝是要把书砸皇后脸上呢,还是一鼓作气喷皇后一脸口水呢,还是踢翻皇后让她倒在地上…… 总之帝、后打架,其它人看到不太妥当。 阮氏点点头,又害怕地小声劝道:“皇上,让娘娘睡一会。” 小布头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般惊愕地问;“阮姑姑,你怕皇上啊?” 阮氏迟疑,真不知道是怕皇帝还是怕黄芪,还是两个都怕……以前根本不拿正眼看皇帝,现在怎么就怕起来呢? 阮氏答不上。 小布头轻轻扯了扯阮氏袖子,示意她一起离开。 阮氏只好祷告,求神拜佛。 外面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坤和宫的动向。 那门,皇帝不能像平时那样关起,隔绝出两个世界;这觉,皇帝也不能让皇后安睡,他的书必须砸下去。 “噼啪”两声响动后,是沉重的喘气声,似有滔天怒火在压抑。 宫殿原就安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怒意,不由得屏神静气。还守着木盆中铜铃的小宫女突然打了几个哆嗦,“哎哟,是起风了吗?” “嘘。”小秋连忙示意她噤声。 小宫女马上捂紧嘴巴,紧张地瞅着四周,意识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即将要发生了。 正殿中突然连喘气声都没了,安静得就连小灶那边的淅淅沥沥的烧柴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夕一般。 第055章 你好自为之吧 大家的情绪像一根紧绷的弦,又像在等待行刑的犯人,充满焦虑,又挣脱不得。卡Kа酷Ku尐裞網 “论语?好书。”须臾后,甘泉一样爽冽的声音不高不低地响起,“书上还有檀香,不错。” 阮氏松了口气,示意众人当差去,没事了。 小宫女又对着木盆双掌合什。 阮氏没好气地说:“真是拜祖宗吗?把木盆端到净房那边就下去歇息吧。” 小宫女迟疑地说:“小兰走了,娘娘问起姑姑会帮我说道吗?” 阮氏戳了她脑壳一下,“就不知你这个小鬼头怎么就调来坤和宫了,二愣子,我能让你下去,肯定会有交待,还要你来提点?” 小宫女咬唇道:“小婢是洪姑姑挑来的呢,也不敢提点姑姑,只是领了娘娘的差事,怕下去休息娘娘会生气,所以才问问。” “好了,下去吧。卡Kа酷Ku尐裞網”阮氏以往就当黄芪此举是胡闹,但黄芪近日的表现令她看到了不一样的希望,对待木盆中的铜铃也很慎重,不敢去碰它。 皇帝吸了吸鼻子,无精打彩地说:“朕要读书,可是好难,不懂。” 黄芪很生气,生气到了极点,又是平静。 她不是上大学时的她了,坚持写稿子的经历,磨练了她的心性,忍住不去玩,忍住不看电影,忍住不打游戏,忍住不瘫尸做梦,除非有二十万存稿,她才会上街浪个半天。 所以忍皇帝一时,也非难事,就当陪个六岁孩子耍耍吧,可怜的孩子也没娘,也没兄弟手足,都是作者后妈的错。 如此想想,黄芪心情舒爽很多。 “冰冻三尺都非一日之寒,虫子破茧成蝶也需历经痛苦方可自由飞翔,笋破土成竹奔向光明之前更是被黑暗笼罩。凡事有一个过程,皇上莫忧,本宫定然不会放弃。” 黄芪说得文绉绉,说完都很佩服自己,果然才思敏捷,字字珠玑,不码字是浪费人才啊。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就听懂最后一句,认真地说:“本宫不放弃,朕就不放弃。” 《论语》书皮右下角写着绢秀的人名,黄芪注意到了,把弄皱的《论语》交还皇帝,“皇上,你借了妃嫔的书,自然要好好保管,物归原主时才不至于惹人伤心。” “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不就皱了几页嘛。”皇帝不以为然。 “对于爱书之人来说,每一本书每一页纸都非常珍贵。”黄芪重新坐好,不知道皇帝来找她是要报复,还是另有要事,而且还是从陆婉真那里来的。 奇怪了,陆婉真没留住皇帝?那应该是有要事吧。 “好吧。”皇帝翻了翻书页,“那这本绉了就不珍贵了。”说完,往外一扔。小布头连忙飞扑去接,刚好接着,松了口气。 黄芪心情不太好,随意说话糊弄糊弄外面窃听的人,“皇上,时辰不早,明日开始我们制定一个大目标,在大目标下面又设定每日需要完成的小目标,一天一点,你就成材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成材?”皇帝指着殿中柱梁问道:“是栋梁之材吗?真姐姐方才说了,朕只要好好用功,也是可作栋梁,不是你说的什么烂泥扶不上柄!” “什么?”黄芪瞪着皇帝,她有说过皇帝是烂泥巴?她自己都忘了,就算有那又如何? 皇帝话里又提到陆昭仪,虽然她一心鼓励皇帝,但她的话有漏洞,正好打脸。 黄芪提高了音量:“好吧,可皇上读书明理也不是为了作栋梁啊,你是天子,天子,天子!栋梁是指你底下为你效力,辅助你治理江山之士。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 黄芪说到激动处,甚至站了起来,说完呼了口气,不屑地道:“无趣,本宫饿了。” - 赵妃的彩霞姑姑亲自在外偷听,她匆忙绕小道回钟粹殿禀报赵妃。赵妃听后很兴奋,妆扮一番去了玉熹殿,也没添油加醋,就从黄芪说“皇上,你借了妃嫔的书……”那段开始,一字不漏地复述给陆昭仪听。 不得不说,宫里能数得上的人物,都有厉害的一面。 而赵妃,恰好博闻强记。 陆昭仪听完后,脸不改色地福礼:“谢赵妃姐姐提点,妾身明日早上定会到坤和宫请罪。” “请什么罪,低调点就好,搞得好像别人不知道你想生皇长子似的。”赵妃不以为然地说,所有遇事处变不惊的人,都不是善茬,赵妃最喜欢和这类人较量。 陆昭仪坦荡地道:“妾身是想给皇上生得一男半女没错,却没有任何野心,一草一木一世界。你们争权夺利,何必扯上妾身。” 赵妃拍拍手掌,“由衷”地赞道:“昭仪你品性高洁,我赵靖彤自愧不如。本妃以前敢说,周朝歌进宫为后,可能只是习惯了从小比咱们都高一等,不想成婚后给咱们反压她一筹,可她绝对不会想和皇上圆房。她心高气傲懂吗?她也不屑用旁门左道。可自“河安公主毒药汤”之事以后,依她的表现来看,定局已破,无论陆婉真你肚子里的墨水想写诗也好,谱曲也罢,画画也何妨,好自为之吧。” 陆昭仪脸色微变,诗、曲、画皆是与世无争的学问,意指她想独善其身,也得把握好分寸,不然也能给有心人编排的机会。 赵妃果然不简单,也是个通透之人。 再说那日传出皇上端了河安公主的毒药汤进坤和宫找周朝歌,还说灌药了,可周朝歌没死。后来周朝歌确实有些不一样了,难道是宋夫人面授机宜,令其茅塞顿开? 抑或之前只是蒙骗世人的假象? 时机成熟后,就要翻云覆雨? 陆昭仪低眉沉思,她不想争,可她也不想被人随意摆弄。 赵妃心道:陆婉真,你想置身事外的姿态也端不住了吧,想要和皇帝好,又想不沾腥?想得美。既然不是头牛,那么就可以继续了:“望仙亭那首词,昭仪可有听闻?” 陆昭仪请赵妃坐下,再着侍女侍候茶水。 赵妃坐是坐了,但为了回敬陆昭仪的失礼,没喝茶。 第056章 定是个不眠夜 陆昭仪也没在意,“听闻了,是首佳作。”至于是否另有深意,她不想窥探,也不想讨论。 赵妃咯咯直笑,“何止是佳作这么简单,在望仙亭而得简直是应景神作,王美人说的,其意层层递进,结尾却峰回路转,尤其“莫”字用得巧妙,深婉而沉重。喻意的正是朱太妃,有家不得归,或许只能寂寞终老皇陵了。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可故乡在何方?亲人在何处?扶风公主才思敏捷,她的心得多痛,所以和亲之事,绝对只能以失败告终。” 若不清楚朱太妃的身世,大概还没有极深重的感触,但陆昭仪出身也高,皇宫秘闻从母亲那儿也是略知一二。 先帝幸存的妻妾,秦贵为太后,郭太妃随子就藩王安度余生,钱妃疯癫,朱太妃无子被罚守陵。 传闻朱太妃当年怀头胎时是胎死腹中…… 陆昭仪打了个寒颤,赵妃真是话里有话,语重深长。 “确实是应景又应心的佳作。”陆昭仪只回了简单一句话,还是赞黄芪借来的词好,至于赵妃话里的关键梗,一概不接。 赵妃顿觉索然无味,皇后词写得好不好关她们什么事,做学问那是男子的事,修书撰写传记也是男子的事,自己的前程与家族命运才是至关重要的头等大事好吗! 赵妃本想骂陆昭仪一通,就像嫡姐骂她不识时务一样,本来进宫的人是嫡姐,不是她赵靖彤!哼!你们都没有好结果! 赵妃拍案而起,“看在你我幼时相识的份上,给你一个提示,朝歌吃软不吃硬,切莫再自持皇上对你有特别的感情而去教训朝歌了。卡Kа酷Ku尐裞網” 陆昭仪细细把味着赵妃的话。 她教训朝歌?那日的话是在别人眼里是教训吗? 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抬头望去,见赵妃已经走到院子,连忙去追,“赵妃姐姐请留步。” 赵妃眼底闪过一抹得意的笑,施然回首,愕然地问:“昭仪妹妹尚有何事?不如明日再说吧,本妃也乏了。” 陆昭仪诚心请赵妃上座品茶,“妾身从家乡带来的干果茶,滋润养颜,姐姐多喝两杯吧。” 赵妃装模作样地说:“哦,果子茶好,刚才的龙井本妃不爱。卡Kа酷Ku尐裞網” 大家都心知肚名,说话总得找点名堂,因为在黑暗的角落,大概有人在偷听。 陆昭仪请赵妃用茶后,自己亲自去了私库,取出一个大檀香盒子。 “妹妹这是要给本妃看什么宝贝?”赵妃取出团扇轻轻扇着。 陆昭仪把盒子放到赵妃面前再打开,霎时有金光耀目。 顶珍贵的以南海金珍珠为主、粉水晶为辅,用纯金打造的蝴蝶戏珠顶簪,金珍珠大小有序地镶嵌于顶簪两则,中间是两只以粉水晶为目的展翅蝴蝶,上面有左右各两朵五星花,顶部再有两朵娉婷而立,镶满碎粉晶,与金珍珠相得益彰,贵而不俗。 此簪是陆昭仪及笄时,其母请江南名匠耗时一月打造,无论是用材还是做工,都是首屈一指。 “妾身看这支金蝴蝶戏珠顶簪与姐姐极配,望姐姐笑纳。”陆昭仪想知道赵妃最后说的话是何意,又不想欠人情,所以用珍贵的顶簪交换。 赵妃很难不心动,因为太好看了,但她没表露出来,也没鄙夷的意思,但把盒子推开。卡Kа酷Ku尐裞網 “配是极配的,不过本妃无功不受禄,妹妹的心意心领了。” 陆昭仪娘家和睦,在家时无论与嫡亲兄弟姐妹还是庶出的弟妹,都相处融洽,面对喜欢迂回曲折的赵妃时,还是很不习惯。 陆昭仪想了想才道:“妾身想请姐姐明说,皇上对妾身,怎么就有特别的感情?” “噢。”赵妃拖长了尾音,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品了口茶才慢吞吞地说:“我姑妈见过仙逝的甄妃娘娘,也见过你。” 甄妃娘娘是……皇上的生母!陆昭仪的好奇心已经被彻底勾起,急问:“不知蜀王妃有何高见?” 赵妃并不是给颗糖说句话的人,既然陆昭仪已经有觉悟,她也很爽快,“本妃说真话,妹妹莫要生气。” 陆昭仪嗅到了什么不好的意味,郑重地说:“请姐姐知无不言,婉真不敢有怨。” 赵妃把整杯茶喝完,算是给了陆昭仪面子,才正色道:“宫中人心复杂,太后是个玩弄权术的大家。姑妈一直嘱咐本妃要谨言慎行,可本妃怕像你们一样缩头缩脑反而不好。” “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陆昭仪可不会像赵妃一样说话带刺,说自己的事时,老把别的妃嫔都给骂一通。 赵妃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也真是佩服陆昭仪的道行,怎么说都不生气,但更喜欢她敢挑衅朝歌的勇气,“姑妈说甄妃娘娘与你一样,眼角这里有颗痣,整张脸看上去有三分像,气质有七分像。哎,依本妃看呐,该是有九分像才对,妹妹都长得如此标致了。” 又嘲笑陆昭仪长得不够美。 “传闻甄妃娘娘是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妾身能与甄妃娘娘有三分相似,已经荣幸。”陆昭仪心里什么烦恼都没了,原来她长得像皇帝母妃,怪不得皇帝喜欢与她亲近,孩子总是依恋娘亲的。以后都不和他说什么大道理了,牵着他的手走走就好。 他一定很想念甄妃娘娘吧。 “啧,其实皇上也怪可惜的,姑妈说皇上像甄妃,有九成像,若不是失智……”赵妃突然有所感触,可是她讨厌弱者,也不许自己是个弱者,很快摒弃心底那丝“怜悯”之情,起身告辞。 总之,这趟没有白来。 陆昭仪突然很想见皇帝,着人一打听,皇帝尚在坤和宫,她又打消了念头。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 云雾尽散时,皎月来相知。 皇帝缠着黄芪不放,着小布头在前庭摆一案几,备文房四宝,要黄芪教他写自己的名字。 黄芪不想有求必应,推说肚子饿。 皇帝又连忙吼宫人侍候吃******致的小点心、干贝粥不一会儿就摆了一桌。 黄芪吃了足足两刻钟才罢手。 皇帝连忙捉起大号毛笔让黄芪教他写字。 此情此景,黄芪不得不含泪感谢父母养育之恩,幸好练了六年书法,不然今日就要破功沦为笑柄。 无法装X,是多么可怕的事,幸好还能继续装。 第057章 是个毒辣的人 黄芪先活动活动两只手腕,朝歌本是练武之人,手劲比一般女子大很多,而且手指很有力,执笔时自然能像男子一样沉稳,写出来的字肯定如行云流水,总之就两个字:“优秀”。 作为一个优秀的女子,首先应该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换了支中号毛笔,黄芪把“黄芪”用隶体写到了有暗纹的玉板宣上,“这个拿来熬汤挺好的。” 背对着门口的皇帝逆着光,脸色明暗不定。 阮氏忙道:“娘娘,奶娘明日问下太医,你能不能喝,要是能喝,奶娘给你炖。”她最喜欢看到弯弯生龙活虎、自信满满的样子。 黄芪点点头,提笔再想写的时候,碰到了难题。 皇帝叫什么名字? 啊啊!忘了!李景什么?枫?欣?秀?修?泰?宜?新? 黄芪不敢冒险,只好一本正经地说:“皇上,本宫直接写你大名好像不太妥当,不如你念出来,着本宫写,就不怕犯戒了。” 皇帝却也面露难色,“我?”他无措地张望,待寻着了小布头,才如释重负,招手让小布头过来,“我叫什么名字?” 小布头嘤的一声哭了,边抹眼泪边小声说,“李景辰,木子李,日京景,辰是星辰的辰。”小布头指着星罗棋布的天空,“辰就是指它们呢。” 皇帝引颈张望,“这么远啊,咦,有月光。” 皎洁如白玉的月光洒在皇帝的脸上,衬得他面容更加俊朗,在没人能窥视的角度,黑眸丰神内敛,不知在想什么。 事实上,云散月出已经快半个时辰了,皇帝却像刚发现,给人的感觉就十分迟钝。 须臾后,皇帝拉着黄芪的袖子,充满期待地道:“妻子,你看,我这么远,你够不着我怎么办,要不要你也叫个跟上面有关的名字,这样我们就很近了。” 黄芪甩开皇帝的手,嫌弃地看着他,一个字都不想说,心道:你装泥马个蛋!装得也太二百五了。 阮氏觉得皇帝愿意和皇后亲近,是好事,插嘴道:“皇上,娘娘小名弯弯,开怀笑的时候一双眼睛弯弯如月牙,所以叫弯弯。这月亮和太阳刚好一阳一阴,皇上和娘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皇帝兴奋地说:“真的吗?” 阮氏笑着说:“当然了。” 她的话发自肺腑,完全忘了皇帝是个心智不全的人。 皇帝连忙拉住黄芪的手摇晃,撒娇道:“你快写,把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写在一起,然后我的名字画一个太阳,你的名字画一个月亮,你会不会画?” “够了!”黄芪用力推开皇帝,“你能不能正常点!哪里有把太阳和月亮画在名字上面的!走开!” 皇帝委屈地站到一旁,瞅着案台不说话。 阮氏也不敢吱声。 黄芪脸色不善,没人敢帮皇帝美言。 醮了墨,吸了口气平复心情,黄芪下笔书写“李景辰”三个大字,大气得体;接着在右边写周朝歌,写后者时,她特别用心,就像一件未完成却被遗忘在角落的艺术品,粗心的工匠突然拾起,想要全心全意将它制作好,且力求完美。 黄芪此刻认为,原书最大的遗珠是朝歌。 她怎么会舍得朝歌少年早逝。 她是个毒辣的人。 黄芪捂住胸口,默哀三分钟。 皇帝盯着书案目光专注,却也注意到了黄芪的异样,却不动声色,只蛮横地催道:“快点画太阳和月亮,不然我不给你睡觉。” 阮氏已经是目瞪口呆,她的弯弯会写字? 什么情况? 虽然疑惑,但阮氏只把疑问深藏。 黄芪摊手,“本宫不会画,要不皇上来画一个。” 皇帝难过又羞愧地说:“我不会,我就会写一二三……” 黄芪戳他脑壳,“画太阳还要怎么会啊,一个圆圈,圈外再画九撇就是太阳了。” 皇帝觉得新奇,跃跃欲试:“真的吗?” 黄芪把毛笔递给皇帝,“别废话,画就是。” 皇帝接过笔,握住,就跟握棍子一般,然后往宣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接着在圈外一边数一边画出横线,画了七横,却数了九下。 “好了。” 皇帝飞快地把笔放下,再把整张宣纸打开,叫黄芪看,像个讨赏的孩子。 黄芪深呼吸,很明显地调整自己的情绪,毕竟在前庭,外面的人很容易偷看到他们的行为举止。黄芪拿小号毛笔在其中一横做了记号,“啪”的一声搁下笔,旁边磨脉的小秋打了个寒颤。 皇帝也变得紧张,表现出“不知道黄芪画这横要做什么”的迷惘之情。 黄芪严肃地指着比手指还粗的横线道:“从做了记号的这一横开始,你再数一遍,到底画了几横?” 皇帝有些害怕,往后退了几步,但在黄芪的逼视下不得不走回书案前,老实地数数:“一、二、四、五、七、九……” 一共就画了七横,这回数了六个数?减式装傻法? 黄芪一直睨着皇帝看他数,他的目光很纯净,一点演的痕迹都没有,而且很用心,数完还像个学生等候先生点评一样仪态很恭谦。 黄芪脸色阴沉,轻轻地揉着眉心,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好难啊,难度系统直逼五星有没有?为什么是个傻子人设!!! 皇帝更紧张了,眼巴巴地瞅着她。 四周静悄悄的,仿佛所有人都已经安睡一般,就连虫鸣声也没有。 可实际上,从阮氏到守门的门侍,都在发抖,不可自制地颤抖。 所有人都以为皇后要发作了,皮鞭就在书案最右边,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小布头甚至挤眼呶嘴示意小冬把皮鞭拿走。 “皇上。”出乎意料地,黄芪很平静,所有的火气都已经消化干净,明净的眼神充满斗志,“跟本宫数。” 皇帝不解地问:“为什么要跟你数?你还没表扬我呢?太傅都会表扬我的。” 黄芪记得太傅是谁,皇帝是暗示她帮忙收拾闻太傅?不行,三朝元老不能动。 “别罗嗦,一!”黄芪从记号开始,带着皇帝重新数了一遍,皇帝都跟上了。接着黄芪让皇帝自己数,他战兢兢地,还是错了,只数了六横,仿佛自己也懂得是七横,却数错,害怕地瞅着黄芪。 第058章 玩物丧志好吗 黄芪没办法,就当今晚是一场数数启蒙课吧。卡Kа酷Ku尐裞網 明日可以见一见宗人府的管事,着他们延请天下医者进宫为皇帝诊治,还可以试探太后,居然忍到现在不露面,是深沉或是不屑?她有些期待。 黄芪拿起毛笔,“我写一横,你就跟着我数一下,懂吗?” 皇帝用力点头。 这次很顺利,皇帝一直跟黄芪念到九。 黄芪在空白处画了一个太阳,圆外轻扫九横,象征光芒,“知道为什么是九吗?你是天子九五至尊,所以是九数。” 皇帝着急地问:“那月亮呢,弯弯要画几横?”他边说边把写了名字的宣纸递给小布头保管,再打开一张洁白无瑕的,期待地望着黄芪。 气氛舒缓了很多,不似刚才僵硬而危险。 黄芪明知他说的弯弯是指朝歌小名,故意道:“弯月两笔即可,描边要细腻……” “不是弯月!”皇帝打断黄芪,急得双手捧着她的脸往上抬,“你看看,是天上的月亮,是圆的,不是有尖角的!” 黄芪打了个呵欠,她是真的困,而不是故意表现得鄙视皇帝。卡Kа酷Ku尐裞網睡觉是人生大事,不睡饱会猝死的,为了可以赶快睡,黄芪只好一本正经地道:“举头望明月,低头画玉盘。左手勾红线,牵到后羿家。玉兔问归期,九九八十一。” 念叨叨完了,也描出了一个月亮,因为有颜料在,月亮还真是月亮,跃然于纸上。 黄芪身边的人连马屁都不敢拍,个个低垂着头,只有小布头鼓掌说“娘娘厉害,字字珠玑”。 皇帝望着书案发怵。 黄芪既然敢展露朝歌有才华的一面,就不怕会招人话柄,按人设性格来判断,朝歌绝对不会十二个时辰都有下人贴身跟随,当中的空隙,足够她解释为何会写字、画画和做诗。 况且除了借古人的大作来用一用外,她其实没什么才华,心里马上感谢先人万万遍,如果我黄芪能回到现实社会,一定做个好人。 小秋要值夜,现在才到正殿来,看到前庭灯火通明,而大伙神色古怪,不由加快脚步,先请安再走近书案,看到一枚明月在纸上呈现,不由赞道:“主子,画得可好了。是皇上画的吗?” 皇上长得好看,应该大多数时候是好的,大概是偶尔犯傻吧。 小秋偷瞄皇帝,银晖在他脸上镀上一层冷色,更显隽永神秀,仿佛远处亘古屹立的奇峰,散发与狂风暴雨争锋后沉淀的稳健与从容,不露锋芒,却不失棱角。 十分迷人。 他就是个傻子,也有人要为他赴汤蹈火吧。 小秋总觉得,他不应该是个傻子,被他揉的过地方,夜里老是烫烫的…… 皇帝唉声叹气地说:“要是我画的就好了,是弯弯画的。” 小秋愕然地脱口而出:“主子不会画画啊。” 各人脸色忽然又变得古古怪怪。卡Kа酷Ku尐裞網 小冬反应最快,推了推小秋,“你瞎说什么呢,主子什么不会,只不过从来不显山露水而已,不信你问奶娘,悄悄跟着少爷学得还少吗?” 周朝歌的五个贴身丫鬟,过的日子跟富户家的小姐没区别,朝歌还专门请了女先生教导学问,圆圆聪敏教什么会什么,就女子来评价,已经很不错了,但和王美人那种才女又相差甚远。而其它四个在这方面倒是没作为,所以圆圆是五婢之首。 五人中,小秋最漂亮,至于小冬,最高最壮,她什么都想学,想比圆圆优秀,想讨好周朝歌,但没一样能学好,而周朝歌根本没所谓,后来打发小冬去练武,倒是练出点成绩。 小秋猝不及防被小冬一推,霎时摔倒在地,右手心擦破了皮,连忙站起走到黄芪跟前,摊开右手掌,委屈地说:“主子,小秋又不知道主子都藏了什么学问,可是你看小冬,也太粗鲁了。” 黄芪是爱美之心,小秋确实水灵,虽然不及朝歌三分之一,可看着也悦目,说话也算有分寸,但就是不帮小秋,不以为然地道:“弄破点皮有什么好说的,自己抹药去。你,”她指着小冬,“没点规矩,皇上在这呢,还不请罪。” “是。”小秋委屈地下去了。 小冬连忙离了书案,走到皇帝五尺之外拜道:“小冬粗鄙,望皇上恕罪。” “小冬啊,你没错,那个人太无礼,居然说弯弯不会画画,你看弯弯画得可好了。”皇帝得意地说,嗓子又响又亮。 小秋才走到拐角处,听到此话,握紧了拳头。 黄芪突然对画画起了兴趣,想起无辜的梅花鹿,不知道在西苑习惯不,明日放了吧。她一个皇后没事往西苑跑也不像话,心思一转,望着皇帝笑道:“皇上。” “嗯。”皇帝用力点头,仿佛看不到黄芪眸子闪烁着的狡黠。 “明白我们去画梅花鹿吧,看谁画得好看。”黄芪暗赞自己机智,有皇帝任性牵头,她上哪里都是陪伴帝驾,怕什么。 太后现在巴不得皇帝“胡作非为”呢,她带着皇帝“玩物丧志”最妙。 “我肯定画得比弯弯好看!”皇帝马上说,拽得很,仿佛自己是个画圣。 黄芪抚掌,明日很多事要办,先睡个美美的觉,不能因为睡眠不足把朝歌美丽的容颜弄花了,“好吧,皇上画的鹿子简直比马还好看。” 哈哈哈。 皇帝一头雾水,“鹿子是鹿子,马是马啊,不能一起说的吧。”他望向小布头,似乎在寻求支持。 小布头忙道:“皇上说得对,不能混为一谈。” 黄芪想起系统大人的梗,笑得不可自抑,“指鹿为马都有了,怎么不能混呢,皇上你回乾元宫后先把论语第一章背熟了,明日你念给本宫听,本宫若然满意,就带你一起画梅花鹿。” 皇帝脸色倏变,紧紧地抱住黄芪手臂,“我不回去,我要和弯弯在一起,弯弯是我妻子。” 嗯?什么情况?黄芪睨着皇帝,明眸在他紧张又略带期许的脸容上打转,莫非有要事商量?可明面上她不能答应皇帝留下,他死皮赖面不走是他的事。 第059章 看你是皮痒了 “小布头,夜深露重,皇上少不更事,你作为贴身内传,岂能放任皇上胡闹,速速护送皇上回宫歇息,若然病了谁能担待呀?” 小布头如履薄冰,皇后真会扣帽子,好可怕,“娘娘教训得是,小的马上送皇上回宫。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满意地点头。 小布头忙拉了拉皇帝袖摆,小声劝道:“皇上,我们回去吧,夜深了。” “不要!”皇帝大声道:“我就要弯弯。”他双手抱得更紧了,就像水蛇一样缠着黄芪纤细的手臂。 这一幕,窃听的眼线回去告诉各子主子时,是绘声绘色。 大家都道周朝歌厉害,以前确是深藏不露,借毒药汤事件,短短两天就把傻子皇帝收拾得贴贴服服;同时,大家又很慌。 若是给周朝歌生下皇嫡长子,那么周家权势势必冲天。 消息很快传到宫外去,整个朝廷都不安。 黄芪无奈地看着皇帝,黑宝石似的眸子满是不耐烦,“皇上,虽然本宫略通武艺,可是你抱住本宫的手臂,实在不合时宜,麻烦你先松手,咱们好好说话。” “你要赶我走,我不放!”皇帝索性把黄芪整个抱住。 皇帝的动作急且猛,黄芪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已经不可抗拒地埋到皇帝胸口,耳边飘过幽灵似的声音:打我,我跑,然后你去休息,我晚些会再过来。 黄芪马上装出恼羞成怒的样子,抬手照着皇帝脑门就是一巴掌,接着用力推开皇帝,一个箭步来到书案右边拿起鞭子,扬手就要鞭皇帝,口中骂道:“本宫看你是皮痒!” 皇帝怕鞭子,撒腿就跑。 “有本事站着!”黄芪连忙追赶,“别让本宫捉到你!” 小布头慌忙挺身而出,拦住黄芪,“娘娘息怒,夜深了,娘娘歇息吧,娘娘。”边说边回头看皇帝跑远没有,待看不到皇帝身影时,才松了口气。 黄芪盯着外面,眼神凌厉,大有不会善罢甘休之意。 小布头只好求助阮氏,“姑姑,帮帮忙。” 阮氏当然不想皇后又追着皇帝跑了,成何体统嘛,刚张嘴想说什么,看到黄芪脸色不善,大概听不进劝,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扭头对小布头道:“公公,你先走吧。” 小布头再福了个礼,轻轻地退出去。 黄芪怒火难息,把鞭子扔向小冬,“磨个墨都磨不好,明日跟圆圆好好学学。” 小冬莫名其妙,看看黄芪又看看碧玉砚台里的墨,哪里不好了?“主子,我……” 黄芪斥道:“废话还多,去玉心苑帮忙。” 小冬扁嘴道:“小夏在呢,今晚是我侍候主子休息,我在主子宫殿当值。” 黄芪就是猜到今晚小冬和小秋当值,小秋还好办,小冬练武的人,耳聪目明,不小心听到皇帝的秘密怎么办? 肯定要打发走啊。 “小秋当值就成,而且还有那么多宫人,足够。” 小冬哇的哭了,“主子你又嫌弃我,难道我不是你亲自挑的人吗?我就不去。”小冬撇头望着门外,大门被门侍慢慢合上。 皇城更钟又响。 前庭寂静。 小冬悄悄回头,发现自家主子早就不见人影了,哭丧着脸收拾书案。 黄芪脑袋发胀,想直接倒在榻上睡觉,最后还是坚持去沐浴,果然浴后舒爽,只是头发弄湿了没吹风机吹又很烦。 阮氏亲自给她干发,她心情才好了些。 大概阮氏身上的母性光辉,很容易安抚人躁烦的心情。 不知过了多久,黄芪迷糊中听到阮氏说:“好弯弯,到大床上去,软榻太窄了,你会摔下来的。” 黄芪摸着了阮氏柔软的手,“娘。”娘就是妈,她和妈妈不亲,听大姨说是妈妈头胎没生到儿子,受了长辈的气,撒到她身上了。后来妈妈又怀了一个,可是不知怎么的就没了,往后没再怀上。 阮氏紧紧地握着黄芪的手,“傻弯弯,夫人也是极疼你的,就不知怎么后来生分了呢。你也别多想,可能只是夫人身份太高,从小不习惯与人亲近吧。她也是疼你的。” 黄芪迷迷糊糊,宋夫人和不和她亲近有个P关系,亲妈都不亲呢,还说朝歌妈,有什么所谓。朝森小弟弟和她亲近就好。不过宋夫人身份太高?什么梗,人设是什么? 她想着想着,没答案,倒是沉沉睡去。 阮氏着小冬进来,把黄芪抱到床上去,盖了丝被后,把明亮的蓝光夜明珠换成另一个稍暗的墨绿夜明珠。 室内氛围怡人,最适合睡觉。 小冬赖在床畔不愿意走,眼巴巴地瞅着黄芪。 阮氏半拉半推地撵了小冬出去,再带上门,到了外面才斥道:“你呀,除了力气大还有什么优点,还敢跟弯弯顶嘴,若换一个主子,你脸早给打肿了!” 小冬翻眼道:“奶娘,主子的巴掌就打过少爷和皇上,我巴不得主子打我呢。” “拿鞭子抽烂你的嘴。”阮氏掐住小冬左颊,小冬疼得掉眼泪。 “还皮吗?” “奶娘,我错了。” “回去歇着吧,弯弯说不要你当值就不要留在这。” 小冬苦哈哈地离开,回住处时碰到小秋在更衣。 “小骚货,蓝色不好吗,又换成粉色。”小冬嘲讽地说。 “两个颜色都很好,只是我刚才喝水时不小心弄湿了。在宫中不比别处,咱们做下人的,得时刻注意自己的仪容,不能给主子招黑不是。”小秋淡然地说。 小冬竟无法反驳,连忙抬首看看铜镜中的自己,还好一表人才,绝对不会给主子丢脸。 小秋穿好粉色的诃子后,找了件米色兰草纹的短衣,不穿比甲,直接用藕荷色碎花下裳把米色短衣束起。 妸娜的身段在铜镜中一览无遗。 小冬疑惑地问:“咱们不穿比甲好吗?” 大夏丫鬟多穿比甲,主子就爱穿半臂。 小秋笑道:“天气热呢,只要得体,有何不可。主子一向不在意这些。” 小冬瞅瞅小秋的脸,又瞅瞅小秋的身段,确实标致,不服不行,难道主子比较喜欢她,可是又不服,嗤道:“哎,你刚才说要注意仪容,现在又说主子不在意,你很矛盾。” 小秋拿出红纸抿了抿,再把东西收拾好,不打算和小冬磨叽。 第060章 实际冷冷清清 小冬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走到小秋跟前指着她胸膛道:“哎,我怎么好看到点点了,你穿太薄啦,赶快把诃子换换,哪里有这么薄的,你自己做的?” 小秋推开小冬,不悦地斥道:“你进宫许久,根本没值过夜,哪里知道我近日站在灯火下热呢!”小冬又羡慕又妒忌,“好吧。卡Kа酷Ku尐裞網要不你装病,让我值夜,我不怕热。” 小秋不耐地说:“你别没完,要去晚了,主子脾气你懂的。” 小冬只好让路,又睡不着,拿出朝歌给她的秘藉——天剑十八式,抽出宝剑在小院子苦练。 乾元宫鸡飞狗跳,没一刻安宁,直到皇帝长发飘飘跑出乾元宫,才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河安笑了一天,听到彩霞姑姑说皇帝又在闹事,笑不出来了,着侍女帮她更衣,“算了,本宫就尽尽心事吧,他也是个可怜虫。” 彩霞却劝河安不要去掺和这趟浑水。 “公主,赵妃精着呢,已经去过陆昭仪处挑事,还透露了陆昭仪与甄妃娘娘有几分相似的秘密。” 河安愕然地问;“当真像?本宫那时才四岁,记不住。” 彩霞笑道:“公主,你看皇上,五官都秀气些,脸庞再小些,就是甄妃娘娘的模样儿了,倾国倾城都不能形容她的美。” 河安惊讶地问:“比德妃如何?” 彩霞客观地道:“德妃不及。她性子太冷了,没有甄妃娘娘的暖意。甄妃娘娘如春晖甘泉一般,就连枯枝遇到她都会焕发生机。” 河安从来没听自己母妃郭太妃提过甄妃,也没听朱太妃提起过,虽然自顾不瑕,但当年的事……“姑姑好像很熟悉甄妃娘娘?” 彩霞是个聪明人。 “公主若想了解,婢子也是有办法能打听一二。”彩霞今年二十有四,十四年前甄妃尚在人世时,她十岁。 河安平静无波的眸子突然寒光闪闪,“你说本宫修书与母妃,可好?” 彩霞道:“公主若想说些体己话尚可,其它的事,婢子觉得就不必提了,公主您说呢?” “为何?”河安想打听郭太妃的事,宫中虽然有老资历的嬷嬷和公公,可是个个都老油条似的,怕是送黄金千两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公主,您与太后关系目前尚可。卡Kа酷Ku尐裞網”彩霞点到即止,既然与太后关系不错,为何又要修书给郭太妃惹太后生嫌呢? “兄长下个月二十生辰,重山阻隔,本宫修书问安,也是人情之中。”河安执意要写信,但提不提甄妃的事,她还不敢确定,能不能冒险,她得问问那个人。 彩霞只好跪下,“婢子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公主出去的信就是离了京城,也必定会落后太后手上,没有问题,太后才会放行。” “如果有问题呢?” “着人模仿公主字迹,写几句体己话,字里行间必有弦外之音,刺桐王看了可能没所谓,但太妃看了定是要心疼。” 彩霞有六兄弟姐妹,她八岁进宫,活到今日也不是一帆风顺,什么风流没见过。两个多月前她还曾帮着太后的掌宫大姑姑曾花协同礼部主理储君李景欣的丧事。 大夏也是多灾多难,皇帝前脚才走,储君后腿跟着去。 只是国丧第七日,曾花突然染病,一病不起,而彩霞健在。 这些事,河安都知道。 郭太妃随刺桐王就藩时,把彩霞的家人从贫穷的乡下带走,并杀了她祸害全家的的烂赌鬼长兄,换彩霞忠于河安。 “姑姑,”河安突然红了眼,“偌大的皇城,看似热闹实际上冷冷清清,河安只有姑姑能信任了。” “郭太妃于婢子有恩,婢子誓死效忠公主。”彩霞连忙表忠心。 河安扶起彩霞,“就依姑姑所言,只说几句体己话吧。” 彩霞抽出丝帕轻轻给河安拭泪,长眸精光亮人,“听说皇后娘娘有文彩,不如公主明日去坤和宫请娘娘赐教,如何写首小诗表达思念和祝福之情吧,公主看可好?” “这……”河安犹豫了,“会不会让太后不快?” 彩霞凑到河安耳边细说几句。 河安听到击掌称好。 “姑姑果然厉害。可谓一石三鸟。” 彩霞福身道:“好了,公主也不要去找皇上,任他们折腾去,陆昭仪被色所迷,不会让皇后舒心。” “我这傻兄长,会维护谁呢?” “当然是有母性的陆昭仪呀,虽不幸是个失了正常心智,可也有几分较真。” 河安满意地点头,“姑姑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彩霞着侍女侍候河安就寝后告退,才走到院子又被叫了回去。 “公主,婢子在。” 河安摒退众婢,拿出一个檀香木盒摆到案几上,“姑姑帮本宫打听下齐家的动向,本宫有银子,姑姑尽管拿去疏通。” 公主们一切用度皆有宗人府配给,穿的是最好最新的丝绸,吃的是天下珍馐,但月银不过五十两而已。 河安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彩霞有些惊讶,“三十两足矣,其它的公主还是收回私库吧。” “本宫要得到齐咏!”河安咬牙,眼中似乎没有旁的人了。 彩霞沉默几息才道:“得不到又如何?”齐咏与杨英秀都已经定亲,还能有什么变数,除非好好的人生出意外。 河安突然抱住彩霞,“姑姑,你帮本宫。打听甄妃娘娘的往事,一计不成,本宫便要用甄妃娘娘的秘事,与周朝歌交换。我得不到的,他秦家也别想要!” 她等不及宫外那个人的消息了,他进出都须小心翼翼,而按目前之势,周朝歌是个可以好好利用的棋子。 “皇后不知道会不会买帐,你们之间有死结。”彩霞露出忧色,安抚河安后,拉开二人的距离,恭敬地垂首。“杨司设自尽后,也算息事宁人,皇后也没要追查。” 河安自有过人之处,悠然地笑道:“那就得看她周朝歌是意气用事,还是真的要逐鹿了。”至于杨司设那个废物,死了干净。 假若她失去了齐咏,其实天下姓什么李还是姓周或是姓秦,与她何干。 她要太后死。 她要太后这个阴毒的女人死! 最好身败名裂,废去一切! 若不是太后,她已经嫁到齐家了,她不要开府,她要住在齐家,她已经自由自在地飞翔,就像周朝歌在闺阁时一般。她们都说,周朝歌才是天之娇女,恣意纵横,游历了半个如画江山。 最好周朝歌也死掉,这个世上,最快乐的人就是她李宁筠。 第061章 是你的真姐姐 已经“疯掉”的皇帝,在找娘,扑腾着寻找甄妃生前住的宫殿,可是他永远都找不到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曾经清雅怡人的宫殿早因意外失火成了废墟,一直未曾重建。 后来皇帝累了,抱着一棵桃树喊母妃。 未几,在柔和的宫灯映照下,有一个宫装少女带着梳子与小礼冠走到皇帝身边,自顾自地福礼,接着不发一言亲自为皇帝绾发。 皇帝似乎未有所察。 陆昭仪来到的时候,皇帝的乌黑的长发已经束于头顶,用礼冠固定,干净又清爽。 “那人是谁?” “主子,是玉宁郡主。” “她怎么进宫了?”陆昭仪疑惑地追问。 玉宁郡主乃是中兴侯府嫡女,封邑在重庆,但因玉宁是梁王妃侄女,所以一年中有半年居住在梁王府。 “听说是太后召进宫来,陪驾北狄王世子,但她下午出宫了,晚上怎么在宫中,婢子要打听下才知。”陆昭仪的还没到妃的级别,没有配备掌宫姑姑,贴身侍候的是她心腹大丫鬟方晴。 过不过去呢?陆昭仪犹豫,本来一听到皇帝披头散发冲出乾元宫,她就担心得要赶来寻他,孰料有小事给担搁了时辰。 “主子,既然来了就去吧。玉宁郡主怕是哄不住皇上。”方晴希望自己的主子能主动些。 陆昭仪只是不想皇帝披头散发,如今已经有人为他绾发,她不想多生事端,但方晴后一句话戳中她的心,她连忙加快脚步走过去。 “皇上,妾身来了。”陆昭仪没画妆,干净的素颜如同雨后初晴。 玉宁郡主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礼仪没丢,福身道:“玉宁拜见昭仪娘娘。” 陆昭仪笑道:“原来是玉宁郡主,今晚之事望郡主莫要外传,皇上名声要紧。” 玉宁郡主脸色微变,说得好像她会在外头乱说一般,当她是没教养的穷人家孩子吗?“玉宁信奉圣人之言“闲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至于有没有其它人看到,会不会在外乱传,希望昭仪娘娘能管好他们的嘴,玉宁是有心无力呢。” 陆昭仪微愕,好一张利嘴,但不打算与她斗嘴,只笑道:“郡主言之有理,只是悠悠众口难平,本主只能严格约束自己。” 玉宁冷笑,朱唇才启,就被人用力推了推,才要发作,发现推她的人竟是皇帝——暴怒的皇帝! 她连忙噤声,不想和那些人一样欺负他。 皇帝怒气冲冲,瞠着眼前的人道:“朕正与母妃谈天说地,尔等吵闹不堪,实是该死,来人!” 陆昭仪马上发现皇帝双眼空洞,大概是犯病了,连忙抱着他手臂柔声道:“皇上莫要生气,妾身也是来聆听娘娘教晦呢。” 皇帝呆愣地望着陆昭仪,突然捧着她的脸道:“你个贱人!周朝歌!你拿鞭子打我河安妹妹,我要打死你!” 陆昭仪吓了一跳,却保持镇定,用更温柔的声音道:“皇上,妾身是陆婉真。你的真姐姐。” 皇帝打了个激灵,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焦点,喃喃道:“真姐姐?” “是呀。”陆昭仪暗松口气。皇帝的病,大家都知道,发病时与他面对面却是头回经历。 皇帝放开陆昭仪,痴痴地往前走去,口中喃喃:“真姐姐啊,咯咯咯,香香的啊,香。” 陆昭仪怔了怔,慌忙跟上去,却被小布头拦住,“昭仪娘娘,不敢拦,让皇上去。他要自己清醒过来才会好,不然就醒不过来了。” 陆昭仪望着跌跌撞撞远去的高挑人影,心里揪成一团,“那你快跟上去,莫要摔了,快着宫人沿途照明。” 玉宁目光很迷,喃喃道:“皇上,长得真好,比枫表哥还要好。” 陆昭仪回眸道:“都是龙子凤孙,当然好。”有人和她一样真心喜欢皇帝,她心里该高兴的,可是她希望皇帝只对她一个怀有特别的情感。 玉宁弯唇道:“昭仪娘娘说的是,玉宁现在回宫歇息,皇上有劳娘娘照顾。” “郡主有心了,慢走。” 陆昭仪说完,谦逊地福了个礼,急忙去追皇帝。 玉宁奇怪,她在宫中,怎么陆昭仪不请她到玉熹殿做客,果然是表面随和,骨子里清高,哼。突然有人拉她的衣角,玉宁偏头一看,是随侍的宫女,不悦地问:“做甚?没点规矩。” 宫女道:“郡主你得回礼。” 玉宁不屑地说:“都走得没影了,回礼给谁看呀?” 宫女执着道:“郡主,宫中规矩,无论有没有人看到,你得谢礼,宫中主子位份比你高。” 玉宁冷哼,“哼,若本郡主想进宫,别说陆婉真,就是周朝歌都得给本郡主让路。” 她推开宫女,往慈宁宫走去。 宫女警惕地望了四周一圈,除了守门的内侍,看不到其它人,稍为松了口气,连忙跟上玉宁郡主,但不再规劝。 皇帝在御花园转了一圈,转着转着又转到了坤和宫。 大门紧闭,两名门侍看到皇帝马上行礼,皇帝却似看不见他们,扑到门前捉住鎏金兽环猛敲。 小秋正在打瞌睡,倏然被惊醒,连忙去问个究竟,“是谁在外面?夜深了,怎敢如此吵闹?” “啊!”皇帝拍不开门,突然抱头蹲地惨叫一声,礼冠顷刻间被他扯掉摔地上,眼看就要拿头撞门了。门侍顾不上失礼,一左一右抱住皇帝手臂。 “皇上,你是要找弯弯吗?” “还是要找妻子?” 两个门侍都有十七、八岁了,大概良心未泯,都想让皇帝安静下来,不要自己伤害自己。 原来是皇上!小秋马上打开门。 皇帝见门开了,猛地甩开两名门侍,看到小秋就伸出双手揽进怀里,“妻子,我要妻子。” “皇上,婢子……” “嘘。”其中一名门侍示意小秋别说话,先让皇帝躁动的情绪平息。 小秋只好抿嘴不语,任皇帝抱着自己,可皇帝越来越用力,勒得她连呼吸都困难,明明很难受,偏偏她不想挣扎。 陆昭仪赶过来时,看到皇帝抱着皇后的婢子,心里很不舒服,勉强笑道:“皇上,你怎么抱着小秋,皇后娘娘不在宫中吗?” 第062章 去兰玲池洗洗 “什么?” 皇帝蓦然回首,盯着陆昭仪,乌黑的眸子在皎洁的月色映衬下,似繁星揉碎在子夜,慑人心魂。卡Kа酷Ku尐裞網 陆昭仪怔住,心如小鹿乱撞,几乎不能呼吸。 皇帝从那处得不到答案,又回头盯着小秋质问:“你不是妻子!?” “皇上,我是皇后娘娘的……” “呯”的一声,小秋还来不及把话说完事,就被皇帝摔倒在地,右手臂马上传来痛感,大概穿得太薄,擦破了皮。 小秋委屈极了,泪花在眼中打转,爬起来跪下,因为陆昭仪在,她不敢再有一言半语。 “我要妻子,妻子!妻子!”皇帝如同一头困兽,在原地打转,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陆昭仪难受极了,妻子只有一个,妾却有无数……她是无数妾中的一个。 “皇上,你找妻子什么事?我帮你告诉她。”陆昭仪又不甘心被皇帝忽视,只好换个方式沟通。 皇帝忽然安静了,盘腿坐到地上,模样显得很严肃且若有所思。卡Kа酷Ku尐裞網 半晌后,皇帝道:“不知道啊。好像有人说,我累了可以找妻子,她那儿有地方睡觉。” “噗。”陆昭仪情不自禁地笑了,原来如此。“皇上,妾身的玉熹殿也很好,如果皇上不嫌弃,可以……” “可以干嘛呀?三更半夜,陆昭仪在坤和宫喧哗,意欲何为?” 一声庄严的娇斥,自正殿中传出,闻其声却不见其人,但所有人已经习惯性垂首避视其威。 当然,皇帝除外。 皇帝表现出一副“我认得这声音”的兴奋感,哒哒哒地往里面跑。 黄芪被外头的吵闹声惊醒后,只套了件大袖衫,倚在门旁望着跟个疯子别无二致的皇帝,跑向自己,烦躁的情绪突然平静无澜。 他长及及腰,乌黑亮泽,不仅动作就连表情也与“失心疯”契合,偏偏唇畔笑容纯净如婴儿,真是……很难形容他的美,矛盾极了。 “妻子,妻子……”皇帝说话的效果像在流口水。 黄芪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若非知他真面目,真的会很厌恶和绝望,不知道朝歌原来是怀着怎么的心情进宫。 “弯。”皇帝朝黄芪伸出右手,黄芪毫不犹豫拍掉。 陆昭仪探身在看,黄芪不得不这样。 “弯弯,”皇帝皱脸,语气透着难受:“本宫困了。” “小布头。”黄芪冲外头喊道,不管皇帝葫芦里面卖什么药,她只能照正常的反应来处理。 “娘娘,小的在。”小布头连忙躬身入内听令。 “送皇上回乾元宫。”黄芪口气冷硬,没半点怜惜。 小布头求道:“娘娘,皇上有恙,能求娘娘通融,让皇帝在这里休息一会吗,他应该很快就好了。” “有恙就传太医,看你们把皇上折腾成什么样了!没用的东西!”黄芪凭着感觉说话。 小布头没有辩解,只道:“小的该死,没把皇上照顾好,求娘娘恕罪。” “少罗嗦,传太医。”黄芪纤手轻挥,“外头的人,都给本宫散了。小秋,进来侍候皇上净脸。” 陆昭仪不想和黄芪硬碰硬,想着来日方长,恭顺地道:“妾身告退。卡Kа酷Ku尐裞網” 小布头也领命告退,与陆昭仪说了好几句安慰之言,大概是皇帝在乎她,所以小布头不想让她太伤心。 黄芪还倚在门上,姿势没变。 小秋进来时有些莫名的兴奋,但看到主子后,兴奋之情顷刻间又消失无踪,恭敬地福礼:“主子,小秋来了。” 黄芪指着皇帝,“带皇上去兰玲池洗洗。” “是。”小秋领命。 皇帝马上拒绝,伸出双臂撒娇:“要弯弯洗。要弯弯抱抱!” 黄芪嗤笑,“本宫帮你?快别搞笑了,爱去不去。”黄芪转身,留给皇帝一个高傲难及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发现小秋好像凸点了?她想回头求证,又怕影响自己的形象,就勉强忍住。 皇帝扁嘴,目光追随她而去,很不开心。 小秋忙劝道:“皇上,娘娘身份矜贵,不会侍候人,望皇上不要见怪。小秋带皇上去净脸,再找娘娘可好?” 皇帝好半天才点头答应。 小秋搀着皇帝左臂,引他往兰玲池走去,走着走着,见皇帝没抗拒,索性抱住他的手臂,柔软挤到臂上。 皇帝似乎没察觉这种暗示,只喃喃道,“月牙弯,妻子弯,抱抱弯弯。” 进了偏殿,走到屏风后,小秋才道:“皇上,兰玲池水新换,现在还是热气腾腾,很适合泡澡,不如皇上泡个澡吧,这样整个人都会很舒爽。” 皇帝双手捉捉脑袋,“困困困,要弯弯抱抱睡觉。” 小秋去拿浴巾和檀香皂角,媚笑道:“皇上,娘娘娇惯着呢,而且夜深了,娘娘也困乏,不会哄你睡觉的。” 皇帝坐到池边的一张圆敦上,难过地问:“那怎么办?” 小秋跪到皇帝跟前,边帮他解腰带边说:“小秋先帮皇上沐浴,再哄皇上睡觉可好。” 皇帝已经在打瞌睡,身体一晃一晃的,闻言惊醒,站起来眨眨眼,确认过眼神,不是认识的人,斥道:“啊?你是谁啊?居然想跟朕睡觉!臭不要脸的!小布头!” 皇帝跑了。 小秋跌坐在地。 只差一点点……下次会成功的吧。 小秋把自己的衣裳整理好,才追出去。 小布头带着徐见山到了,在正殿候命。 恰好洪姑姑也从神武卫得到了消息,回宫禀报黄芪,大家碰在一起,寒喧几句就看到皇帝气冲冲地走来。 大家连忙行礼。 黄芪此时已经换了常服,简单挽了个侧髻,来到正殿端坐宝座,“皇上,坐。”她指了指自己边上的位置。 虽然很奇怪为什么小秋没帮皇帝整理仪容,却是不问,只示意小布头给皇帝收拾下头发。 小布头动作麻利,三两下就帮皇帝束好发,拿一支白玉簪固定。 “为什么要坐!”皇帝冷哼,下巴抬上天。 黄芪一个眼刀甩过去,“本宫让你坐,你就得坐,不然你就出去,不要呆在坤和宫。” 皇帝闻言瞠大眼望着黄芪,突然惊喜地说:“你,是妻子!”确认过眼神,是认识的人,连忙听话坐下。 第063章 可爱能当饭吃 黄芪没理会皇帝,慢条斯理地对徐见山说:“徐太医,本宫听说若是精神不济,于脑袋下针,有奇效,你来给皇上施针吧。不说让他清醒,但求让他情绪稳定,好好睡个觉。其它事,咱们明日再议。” 徐见山为难地说:“娘娘,施针确实见效最快,微臣只恐皇上不配合。” 黄芪有些懵,表现得连扎针都抗拒?是小时候给针扎怕了吗?她感觉皇帝在给她难题,算了吧,欠他的。 如此一想,黄芪心里舒服了些,按套路见招拆招便是。 “徐太医,你先把针盒拿给本宫。” 徐见山照做,把药箱放下,从中取出一个由乌木制成的藏针盒子,双手高呈。 洪姑姑接过,交到黄芪手上。 黄芪好像才发现洪姑姑,忙问:“事情可有进展?” 洪姑姑也不避人,只压低了声音:“已经办妥,按娘娘吩咐送到国公府。” 黄芪颔首,未就此事多说一句话,利落地把乌木盒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别着两套针,一金一银,其中毫针最多,也是最常用的针。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码字时经常挖各种资料,略懂皮毛,但因为是金、银所制,却不敢乱动,怕折了。 “皇上,你看这里的针,上回本宫身体不适,也曾用针,用了很快就好了,你要不要试一试?” 皇上脸色已变,双手乱挥:“不要不要,疼!” “我扎针都不疼,怎么你就疼了,难道你是小狗,特怕疼?” “我不是小狗!” “不是?” “不是!”皇帝站起来挺直胸膛,“男子汉!” 黄芪也站起来,把乌木盒子交给徐太医,挑衅对皇帝地说:“大丈夫是吗?那就坐好让徐太医施针,不然你就是小狗。” 皇帝马上像霜打的茄子蔫了,看着徐太医走近,连忙绕到后面想藏起来。 黄芪呵笑道:“什么男子汉,本宫看你就是……” “不是狗!”不待黄芪说完,皇帝立刻反驳,接着大步回到宝座,挺直腰杆坐好,紧绷的神态像要受刑一般,充满不安与忍耐。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被他逗笑,演得太好了,心里突然柔软,笑着说:“好了,皇上乖乖扎针,完事后本宫让小秋给你唱曲子。” 徐太医已经躬身走到皇帝跟前,皇帝立刻闭上眼睛,还不忘道:“要弯弯唱曲子。” 黄芪五音不全,唱曲是不可能的,等皇帝与徐见山演完,再说吧。不过她看到徐见山真的是一本正经地号脉,然后施针,毫针每扎一个穴位就解释一句有何作用,一共扎了九针。 皇帝从战战兢兢到心平气和,也就半刻钟的时间。 黄芪心里舒服了些,实在顶不住皇帝卖了一天的疯人设。 “小秋。”黄芪还是看着皇帝的头顶,无他,想偷师而已。她觉得有空可以找徐见山学学,回到现实时就能派上用场了。 “主子,婢子在。”小秋上前两步福礼听令。 “叫圆圆带上琴过来,她抚琴你唱曲。卡Kа酷Ku尐裞網”黄芪悠哉修哉地吩咐,突然又不困了,陪皇帝再闹一闹。 “是。”小秋领命退下,很快就和抱着“云见”古琴的圆圆回来,福身候命。 徐见山收了针,“娘娘,皇上一直有喝药调理,可近来脉像越来越浮躁,待微臣回去与众太医商量过后,再禀报太后,请太后定夺要不要换新方子调养。” 话说的是常理,可听在黄芪耳里,却有不一样的意味。 敢情太后还长期拿药毒害皇帝呢?怪不得他时不时就要演上一出,原来如此! 人都落得这般田地了,太后还不罢休,她是有多恨皇帝,或是说恨皇帝的生母甄妃?抑或是自己的儿子早夭,就恨上别人能健存的孩子? 可皇帝倒了,太后你又该当如何,武后是那么好当的吗?华夏历史也就一个武后,书中虚构的朝代,黄芪却没提及以前有没有出现过女帝。 想太多! 黄芪将思绪拉回,“有劳徐太医费心。”绝口不提太后。 徐太医离开后,皇帝抱紧了黄芪的手臂,黑眸闪闪:“妻子,我这回扎针很乖呢。” 黄芪勾唇,明眸带笑:“奖励皇上听本宫写的曲子。” 皇帝微愕,惊讶地问:“妻子会写曲?” 黄芪在心里稍作酝酿,很久没唱K了,不过应该能应付。须臾后,她用古调清唱了一首“明月几时有”,朝歌的嗓子居然出乎意料的好,压下惊艳之情,才叫小秋和圆圆合作表演。她二人一个唱一个弹,都是技艺不凡,堪称珠联壁合。 然而无论如何,都不及朝歌一曲。 一曲奏罢,黄芪轻轻鼓掌,便着其它人退下。 洪姑姑、小布头等四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同样的惊艳,屈膝告退。 正殿中,唯余黄芪与皇帝二人。 皇帝发怵,虚望着一处。 黄芪耳边却闻皇帝之声,“进寝室,有事。” 她只好装模作样地说要就寝,赶皇帝走,皇帝死皮赖脸要跟着她,二人打打闹闹进了寝室。 小布头眼尖,慌忙对洪姑姑道:“姑姑,小的怕娘娘和皇上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还是先把门掩上吧,叫外人听了去不好。” 洪姑姑也怕,只因方才徐太医提起太后,若太后要整皇后,还是很轻松的事,连忙入内把门带上。之后实在困乏,交待小秋要注意的事项,自己先下去休息。 皇帝倒在软榻上,神态恰意。 黄芪爬上高床,没好气地说:“有屁快放,扰人清梦实是罪大恶极,懂不懂?” “很困吗?睡吧。”皇帝自己动手宽衣解带,将衣裳随意扔到地上,再把发髻解了,舒适地躺回榻上。 “皇上不是有事吗?折腾一晚,不让本宫做个知心的聆听者,岂不白费功夫。”黄芪不困,就是困也不睡,大尾巴狼在卧榻之侧,岂能酣睡。 “朝歌,朕突然觉得你牙尖嘴利的样子,一点也不可爱。”皇上掏出一个香囊,轻轻地摩挲香囊上的珍珠,语气轻松。 “可爱能当饭吃?”黄芪不屑地说,若说皇帝觉得以前的朝歌可爱,痛下杀手时怎么说?虚伪。 第064章 很想去永乐宫 皇帝微愣,“朝歌能缺饭吃?朕以为你只缺乐子。” 黄芪顿觉无趣,朝歌缺什么她不知道,她缺一条命,平安回到现实世界的命。 今日总算有惊无险。 两天后就要实行系统大人的计划了。 希望小中安息吧,不过想来也古怪,既然已经选择背叛,为什么会死得那么惨。 想要知道真相,看来只有拿住罗有珠,不知道能不能收买? 黄芪想着想着,睡意来袭,脱下大袖衫放到床尾,拉了丝被盖住肚子就想睡了,突然听到皇帝说话。 “有人想看,朕自然要满足。” 黄芪心道:是你戏精上身吧。 皇帝枕着左手,回味着先前的曲子,享受着夜里才能有的安宁,问道:“朝歌,再给朕唱首曲子可好?朕答应你,听完就走。” 黄芪可不吃这套,不以为然地说:“别走了,地方这么大,你要是睡不惯软榻,你就睡床,我睡软榻。” “你就不能好好的吗?”皇帝支起身子,望向黄芪,“像刚才一样,听话?” 黄芪霍地坐起来,看着皇帝跟看个傻子一样,哈哈大笑,好半天才停下来,捧腹道:“什么叫好好的?什么叫像刚才一样,什么叫听话?你说的貌似是你自己吧。” 皇帝只安静地看着黄芪,是全新的感受,她开怀大笑时,眼眸果然如弯月,特别好看,也特别平易近人。 不驯的老虎似乎是别人,高傲的孔雀似乎也是别人,冷戾的妖精似乎还是别人,借住了她的身体而已。 “我,”皇帝抿了抿唇,眸色变暗,“今日是母妃的生辰。” 黄芪闻言,脸上的讽笑荡完无存。 她坐好,当一个听众。 皇帝目光变得遥远,似乎隐入了回忆当中,“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没人有她的画像。我也没有她的信物,她留在这世间唯一的东西,应该只有我。” 黄芪觉得很奇怪,听书中的角色,说着连作者本人都不知道的过去。 可很诱人。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神态平静,继续道:“她住在永乐宫,原先叫长乐,后来先帝改为永乐。永乐宫没了,你能帮我想办法重建?” 黄芪敛神,心中警惕,不知皇帝是真心希望她帮忙还是试探。 重建亡妃旧居,其实理所当然,特别是甄妃之子现在贵为皇帝,只是这皇帝当得太窝囊。“长乐”升级“永乐”,是太后心中的一根刺吧,她肯定不乐意,所以废弃多年。 黄芪若现时和太后提重建之事,必定会碰钉,谁要受气啊,不干。 “等以后你自己掌权了,要怎么建就怎么建,还可以追封甄妃娘娘为太后。” 翻身当家做主人,还可以为母正名,不错。 听着就有干劲。 皇帝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你认为我的办法可行吗?我教你读书明理,再从民间请个大夫进宫,你配合一下,慢慢做一个正常人。” 黄芪说出自己的计划。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笑了,充满嘲讽与无奈,“只要我明天能背出论语第一章,她马上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你,不然就是除掉我。” 黄芪故作惊吓地说:“如此毒辣?” 皇帝扬眉,“不然你以为呢?” 本来想听听故事,可黄芪不得不打起精神,和性命攸关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那皇上可有良策?” “不急。”皇帝气定神闲地说,他知道扶风明日请皇后相聚一事,但不提。 黄芪心想,当前局势对皇帝很不友好,可他似乎并不着急,那她又有何可着急的,又绝口不提自己的计划,防贼似的防着她。 “好吧。我困了,皇上您随意。”黄芪意兴阑珊,倒下就要蒙头大睡。 过了不知多久,黄芪梦见自己美滋滋地数钞票时,好像有人在拍她手臂,愤怒!她腾地坐起一拳挥出去,“啪”的一声,打中什么东西了,可是不疼。 黄芪揉揉眼睛,发现皇帝的脸距离自己极近,不到一尺的距离,有些惊吓,恼火地说:“你真的有病,有话一直次说完,我睡觉呢!” “你能不能陪我去永乐宫?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皇帝星眸有着期许,为了能去一趟永乐宫而低声下气。 黄芪靠到软垫上,很为难。 永乐宫在西边,距离乾元宫不过六百尺左右,走路一会儿就到了。 距离是近,可其中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太后。 周朝歌可能只听说过甄妃娘娘是皇帝的母妃,但对她肯定不了解,何来得知她的生辰呢?既然不知,为何又选在今日带皇帝过去? 若是问起,该如何自圆其说?凑巧吗,黄芪自己都不信,太后能信? “很困难。”黄芪照实说。 “你想办法,我能配合你。”皇帝很想过去,在子夜来临前,还有一个半时辰。 “你继续装疯卖傻?”黄芪不知道从小失去母亲的人,眷恋母亲的蚀骨之情,完全没产生同情之心,只想尽人事,因为她欠了炮灰皇帝一个公道。 “继续说。”皇帝装了十四年,并不介意再多装几年。 “你哭着要找母妃,还像白日那般抱着柱子叫母妃,我怒不可遏,拖着你去永乐宫,可好?”黄芪只有这个办法,简单粗暴迅速,不用麻烦别人。 “好。”皇帝同意。 黄芪哼哧道:“为了表现我的怒火和失望之情,我可能还会动手打你,你别秋后算帐。” “我在你眼中,是个小人?”皇帝撇眼,语气低沉。 “不好意思,我和你不熟。”黄芪懒得和皇帝说体己话,至于他是什么人?她还真了解,因为系统大人“变形了”,二人之间除了正经事外也没什么好说的。 黄芪打算起身穿衣裳却被皇帝搂入怀中,他臂力太大,她挣脱不得,只好安静地等他在她的头顶放屁。 “早上的时候,我知道你弟弟会在树林等你。”皇帝俯视黄芪的乌黑浓密的青丝,如同瀑布般在自己眼下铺开,夜明珠橘色的柔光洒在上面,透出温暖的光泽。 她的人也是暖暖的,很香。 皇帝轻轻地靠在黄芪的头上,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一语不发。 第065章 打赏猫猫狗狗 黄芪感受到皇帝的轻微重量与温度,这一刻,他们的距离似乎很近,比昨天还近,遗憾的是咫尺之间却有天涯之远。 没有脸红,也没有心跳加速。 可怜的炮灰皇帝,作者亲妈不爱你。 “走吧,误了时辰不好。” 皇帝缓缓放开黄芪,“叫小秋进来侍候你穿衣裳吗?” 她好像想自己穿的样子,可是皇帝并不认为她会穿。 “要叫也是我去叫,难道你去?”黄芪跳下床,指着软榻,“你去那儿躺好。”她不想学穿古代复杂的衣裳,反正有人侍候。 皇帝依言躺好。 待黄芪在屏风那头换上一套便服后,小秋问道:“主子,这么晚了,要上哪里去?”她偷偷瞄向皇帝,睡着了呢,高挑的身子把整张软榻都挤满了,就知道主子不会让他睡到床上去。 要是换个正常人,可能都得手了,偏偏老是傻里傻气的。 别人家陪嫁丫鬟,后来不都当上主子了。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把宫绦解下,看着小秋说话时,老发现她的兔子若隐若现……有些无语。 “不要这个,我到外面走走。”黄芪边说边嫌弃地瞥了皇帝一眼。 小秋马上意会,也是,主子多矜贵的人,骨子里瞅不上傻子,就是皇帝又如何,长得再好又如何。 “小秋陪主子闲逛可好?”黄芪这几日比较亲近圆圆,而小中又没个消息,小秋也想殷勤些博得主子欢心。 黄芪摇摇头,终于忍不住道:“你的诃子太薄,明日还是体面些好。” 小秋窘得垂首,这么明显吗?“主子,夜里热,小秋才穿得稍为薄些,明日肯定会注意了。” “嗯。”黄芪着她开门,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皇帝就按与黄芪商量好的套路,吵闹不停。 黄芪大发雷霆,拖着他一路去了永乐宫遗址。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打了几个滚,滚到了传说中甄妃的寝室所在,磕了三个响头。满脸灰尘的他回头看不到黄芪,有些着急,不会给太后的暗卫拿住了吧?跌跌撞撞寻去,发现黄芪在废墟外的扶桑花丛旁站着,素面朝天,圆月仿似她的脸,眸嵌宝石,自信清媚。 此刻的她,好似一条清澈的小溪,一眼见底。 时光却雕刻了变化的痕迹,于她眉梢眼角处,朝歌好像不是朝歌了。 他送她去了一趟地狱…… “妻?”皇帝歪着头,全身脏兮兮。 “唉。”黄芪刚望向皇帝,就听到一声叹息,连忙循声望去,只见贾容带着几个内侍和宫女来了。 皇帝痴痴凝着黄芪,眼中别无他人。 贾容见皇后发现了自己,领着一众宫人上前行礼,“婢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免礼。”黄芪用下巴比了比皇帝,“他好像撞邪了,请个道士回来作场法事吧。三更半夜,拉着本宫转了半个皇城,转来这里,又是滚又是喊。” “哎哟,娘娘谨言。如此大不讳之言,也就娘娘敢说,若是别的主子说出来,怕是见不到明天的日头呢。”贾容挥了挥全新制作的彩雉拂尘,眼神不怀好意。 “哦?”黄芪睇着贾容,意味深长地说:“依贾公公之言,该如何说?” 她又朝皇帝招手,“皇上,过来。” 皇帝好似一只听话的小狗,摇摇摆摆地晃到了黄芪身边,头一歪,靠在她优美的左肩上。 贾容看着皇帝皱起了眉头,很快又垂眸道:“皇上龙体一向安康,偶尔因国事与学业繁忙,发发牢骚而已。宫里头,上到主子们下到宫婢,谁不知晓。” “是嘛,原来皇上是累坏了,出来透透气。”黄芪弯唇,露出洁白的贝齿。 贾容翻眼道:“娘娘知道便好,祸从口出,慎言呀。” “呸!”黄芪马上翻脸,抽出小皮鞭扫向贾容,“你个恶奴,皇上就是有恙在身,非要粉饰太平!” 贾容大惊失色,慌忙捉住一个小宫女上前挡鞭子,黄芪见状,及时收鞭。 小宫女吓得花容失色,跪倒不敢动。 贾容松了口气,目光也有了愠色,阴阳怪气地说:“娘娘,婢臣劝你莫自恃位高,而轻贱别人!再者,难道要将皇上有病之事,公诸天下吗?恐怕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娘娘,请娘娘三思。” 黄芪抬手望天,广袖迎风招展,牡丹花暗纹在皑皑月色下现出倾城姿容,不及人面。 “你是威胁本宫?还是另有所指?我大夏国祚方熙,莫不是妖孽已生?皇上,你得好好治国,莫让妖孽败坏社稷才是。” “你!”贾容气得直跺脚,这不是指桑骂槐影射太后祸国吗!“大胆!”他身边的小公公,连忙拉他袖子想劝,贾容一脚踹开。 “贾公公,你怕是夜里困乏,不晓得本宫是谁了吧,慎言两个字比较适合你。”黄芪正是要借贾容之口转告太后,莫要太张狂,仅背出连标点符号在内共四十三字的文章就处死? 她哪里是人,魔鬼吧。 贾容握紧了拂尘,尖声道:“近日国事繁重,太后她老人家劳心劳力,待有空闲时,哼哼,娘娘您好自为之吧,单凭你不遵太后懿旨离开坤和宫,又是去御花园,又是去狩猎,够治你罪的。” “是吗?”黄芪冷笑。她心道,贾容的话很明白,待北狄王世子离开京城归国,太后就有空闲来收拾她,谁怕谁呀,定国公府不是没倒嘛。 太后可能会联系哪个妃嫔的娘家势力打压周家呢? 黄芪心思飞转,太后想拉拢谁,必定有迹可循,她反过来收拾那个妃嫔不就完事了。 张美人的毒铜铃还在水里泡着呢,好戏连台,不急。 “可不是嘛。”贾容抬起下巴,“不过本公公亦可替娘娘美言几句,只要娘娘……”清秀的眼睛突然跟贼似的在黄芪左手腕上打转。 黄芪左手腕戴着一只上等的冰种血纹玉镯,刚才双手高抬时,恰好露帛。 “贾公公有话直说吧,想要什么?”黄芪笑着问,和善的样子好似有求必应。 贾容心中一喜,刚笑着张嘴想讨只血纹玉镯子,却听到黄芪道:“本宫一向大方,打赏狗狗猫猫从不吝啬。” 第066章 当成天下主宰 那不可一世的姿态,气得贾容脸色发青,什么阿猫阿狗!骂谁呢? “娘娘,婢臣听闻有些人,就是出身再好,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呢,全凭祖上积德,才让那种人叨光。娘娘您说呢?”贾容气道,薄薄的嘴皮跟刀片似的。 “就是,狗嘴如何吐得出象牙。”黄芪淡定自若地说,顾盼生辉的黑眸带着慑人的气势扫向贾容,“不过某些人,却是连狗都不如,得了些好处,就连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都忘了。” 贾容气得发抖,皇后骂他连狗都不如?简直可恶,毒妇!咬牙道:“你别太得意!” 就是狗嘛,打狗她得看主人,皇后张狂得连狗主人都不看! 简直可恶! 黄芪得意的笑,轻松将玉镯摘下,在贾容眼前晃了晃,蓦然往外扔,“就赏你吧。” 玉镯扔出的那刻,霎时间五、六个宫人飞扑去接,生怕摔坏会受罚。 贾容惊讶得张大嘴巴,这只玉镯够普通人家吃上十年,不,二十年,三十年…… 就这么扔了? 玉镯最终断成两截,谁也没接住。 贾容只觉得自己的脸很疼,眼睛也疼,牙齿更疼。 虽然黄芪心里也肉疼,但表面不屑一顾,拉着脏兮兮的皇帝离开,“小布头。” “娘娘,小的在。”小布头马上从角落畏畏缩缩地走出来,“小的见过贾公公。” 贾容双眼发直,如梗在喉,一句话说不得。 其实黄芪没看到小布头,但想他是皇帝的贴身内侍,必定时刻跟随,才有这一唤。她不会路,已经转晕了,小布头恰好可以化解她的尴尬。 “咱们回去吧。” 先把皇帝送回去乾元宫,传了太医,来的是苗农,号脉时直摇头。 黄芪无奈地说:“有劳苗太医费心,本宫也帮不了什么忙,就先回去,小布头你好生侍候,若有异动,且着人报与本宫。” 皇帝此次没作妖挽留,瘫在盘龙宝座上,目光呆滞。呆滞的表象下,跳跃的幽火一直追着佳人倩影而去。 短短一天的路,好像过了半生。 却全无倦意。 苗农走后,皇帝才由小布头搀着去沐浴。 “外面有消息了吗?”皇帝问小布头。 “皇上,倪浩是个人才,已经到了京城,但定国公世子已经捷足先登亲自与他接触,他也答应潜伏秦府做内应。”小布头恭敬地回答。 皇帝沉吟一会,又问:“贺鸣呢?” 小布头道:“皇上,贺鸣确定会参加秋闱,但闻太傅有意将德妃娘娘的胞妹许配于他。” 皇帝略带嫌恶地说:“哼,闻老鬼。他经常与李景枫把酒言欢?” 小布头不敢答话,皇帝已经快两个月没提起过李景枫了。 闻太傅与哪位皇嗣交好,给外界的暗示基本就是他想支持谁坐龙椅。 皇帝走进浴池,冷冷地道:“说。” “不,与蜀王世子接触最多。”小布头心知肚明,皇帝忌讳李景枫,而不是李景秀。 那么闻太傅愿意与蜀王世子李景秀接触,大概是想转移众人目标,制造他想捧李景秀的假象,从而保护李景枫不受太后一党残害。 因着先帝有中兴之名,太后借先帝威名戮害李氏皇嗣,并不是难事。 “朕知道了。”皇帝合上双眼,好半响才又道:“着人查一查……算了。” 周朝森公认世间奇才,周朝歌作为他双生手足,有点学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 天空灰蒙蒙,雨丝如絮。 已经有十天没下雨,而小祭后马上下雨,本该是令人高兴的事。 可扶风公主却高兴不起来。 太后令人告知她,钟正伦与东湖郡主会进宫,并在慈宁宫用午膳,着扶风公主伴驾。 措辞很不友善。 扶风公主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什么叫伴驾? 没人制衡她,真把自己当成主宰天下的皇帝了? 堂兄弟们,都没有办法吗? 扶风倚在门旁,望着阴暗不明的天空,思念着母妃的同时,觉得人生已经失去了盼头,走一步,算一步。重重宫门外的大千世界,她甚至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要顺着别人强行安排好的路,踏进发出臭味的枯朽之地。 起码,此生能再见母妃一面吧。 比和亲强。 文珂从私库取了礼物出来,看到扶风这副模样,心疼极了,连忙将刚才得到的好消息告知她。 “殿下,楚音霞之事已经打听清楚,皇后确实救了她,还留在身边使唤,相当于充当了保护者。宗人府那边若想拿她,很难成事。” 扶风一向独善其身,文珂也只收买了几个内侍,所以消息不是太灵通,所以昨日的事今晨才能确定。 “是么。”扶风兴致不高,凄色不减,“少个冤魂,还不错。”看错周朝歌了吗? 文珂宽慰道:“听洪姑姑的意思,大概是皇后会过问当年的案子,不过要等待时机。既然东湖郡主今日会在宫里用午膳,殿下何不上午就与皇后会面。” 扶风如一潭死水的眸子,闪了闪,“那你去请她,本宫先到千秋湖等着?”她没把握能请到周朝歌。 文珂把精致的锦盒递给扶风,“殿下,你看是要送它给皇后吗?” 礼多人不怪,扶风也是能懂人情世故,所以让文珂去库房取礼品,她亲自打开,天蓝色的光芒马上透出来,又马上合上。 “就送它。”扶风把额头抵在盒子上,虔诚地许了个愿,再交给文珂。 “殿下放心,”文珂着侍女给扶风妆扮,“殿下穿得太素了,我估计皇后喜欢鲜艳的色彩,现在又是春天,不如戴那套红石榴套饰吧。” “会不会太浓烈?”扶风犹豫,她不喜欢红色,就连庭院栽种的桃树,都是粉色和白色。 “殿下,相信文珂。”文珂握紧了扶风的右手,给予她力量。 扶风终是允了。 黄芪听圆圆说现在辰时初,也就是早上七点左右,为什么要叫醒她? 一脸懵B,她要睡到九点好吗?也就是……巳时,拉起被子蒙着头继续睡。 圆圆着急了,主子困顿不清醒,她却要稳住,“主子,文珂求见。” 本着与周公大人研究人生,比见谁都快活的心态,黄芪道:“等本宫睡醒。”她还没懵透,记得自称本宫。 第067章 太后颜面何在 “主子,是正经事儿,扶风公主侍女文珂求见。”要换了别人会任由黄芪继续睡,但圆圆固执且明理,一而再再而三地上禀。 耳朵有蜜蜂“嗡嗡嗡”黄芪也很不爽,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传。” 圆圆愣了愣,“主子,你还没更衣洗漱呢。” 黄芪指着帷幔道:“你把这个放下来,再传她进来说话。”说罢,又倒回去,抱着软枕假寐。 圆圆不敢有违,把帷幔放下后,到外头传唤文珂,又小声提醒:“姐姐说话且仔细些,娘娘还很困顿。” 文珂微怔,辰时还在睡?以前不都听说清晨就在练功吗?她也亲眼看过皇后在石榴圆扎马,可能这两天折腾惨了,并不是故意为之吧。 “谢谢圆圆提点。” 文珂入内后,圆圆把门带上。 夜明珠发出的橘色光芒,让氛围很温馨。 文珂走到距离高床八尺之外福身道:“扶风公主侍女文珂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卡Kа酷Ku尐裞網” 扶风找她做什么?黄芪一时记不起,也没转身面向外面,只道:“免礼,有话直说。” 文珂听得皇后声音也充满倦意,确定她并非有意以此行径侮辱扶风公主,心里舒了口气,听令开门见山道:“因东湖郡主与其子钟正伦会在慈宁宫用午膳,闻太后有意招钟少爷为扶风公主驸马,又听闻钟少爷品行不端,故求娘娘帮忙。” 黄芪很会尊重人,她也真的用心在听,文珂的表达能力很好,言简意赅。黄芪思维也慢慢清晰,很快记起楚音霞父亲的冤案与钟正伦有关,而扶风又因她的破坏,和亲之事告吹,被太后报复,有意指给钟正伦。 “本宫如何帮得?”黄芪想听听扶风怎么想的,故此反问。 听在文珂耳里,却是另一番滋味,是不想帮还是没法帮,或是问该如何帮? 不确定,所以为难。 文珂握紧了锦盒,斟词酌句地说:“文珂亦不知,公主想请娘娘到千秋湖一叙。” 黄芪有些纳闷,文珂看着还算机灵,说话怎地畏首畏尾?故意道:“不是午后吗?” 文珂心中一窒,不由抬起低垂的头望向帷幔,红、蓝、粉、黄的菱形水晶串成的珠帘在外,闪着炫彩却温和的暖光,里面是一层粉紫色纱幔,间隔着人影缈缈,无法看清。 很快,文珂收回目光,诚恳地请求道:“求娘娘早上一叙,让文珂侍候娘娘洗漱可好?” 黄芪坐起来。她昨日搅乱蓉姬的好事,再救了楚音霞,已得罪了宗人府不知哪个谁,然后又去插手扶风的事,一而三再而三地得罪太后,并不是明智之举,她还想整罗有珠替小中讨个公道呢。 再者,朝歌的形象转换得太快,不合常理。 既然大家之间没感情,那么就谈利益吧,有了利益起码让她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不然哪里来许多的同情心? 原书中,宫中的剧情至此已经被她彻底打乱,往后如何,很难推测。 至于原女主吕锦和和李景枫,她还未得一见。卡Kа酷Ku尐裞網 先做个“以利为先”的豪门贵族正常人吧。 “钟正伦是个什么东西,本宫没兴趣。文珂你先透个底,扶风除了想拒婚外,还有没有其它需要本宫帮忙的地方?一码归一码,若有其它要事相求,那得有诚意。” 文珂深知此时的皇后非彼时,也不敢对她的意图多作揣测,将锦盒高举头顶,躬身前行,“娘娘,扶风公主无所依靠,亦无至宝,唯有此物送予娘娘,聊表心意,望娘娘笑纳。” 以物贿赂?黄芪不以为然,扶风确实无依靠,她宝库之物怕是没朝歌五分之一多,拿物什笼络怕是个笑话。 “荒唐,本宫缺好物?”黄芪轻斥。 文珂微颤,却未敢停顿,及至床畔,打开锦盒。 神秘的蓝色光芒迸射而出,仿佛暗无天日的时空突然迎来光明般,曙光蓝蓝,白云在蓝光中,白云映着朝霞的脸,脸上有泪光; 眨眼之间,它仿佛又成了一片海,轻快的波涛随着光芒的延伸一直漫延,似无尽头。 黄芪惊艳又沉凝的目光一路追随,最后定在文珂清秀端丽的脸上,一朵泪珠挂在她眼角,悬而不落。 “蓝宝石从何而来?”没错,锦盒里面盛装的是一颗蓝宝石,直径足有三寸之宽!九厘米!搁在现代,得多少个亿?黄芪不懂,但确实光彩夺目。 文珂不敢有瞒:“宝石是扶风公主十二岁生辰时,先皇赏赐的礼物。” “你们公主也太穷了吧,沦落到要拿自己的生辰礼物收买本宫,收起来吧。”黄芪虽然喜欢,可没夺人所好的习惯,“本宫没兴趣。” 文珂犯难了,都说皇后喜欢夜明珠,可扶风公主没有夜明珠,但这颗瑰丽的蓝宝石不比任何一颗夜明珠逊色,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被喻为苍穹之晶。 那年是朱太妃荣宠最盛的一年,也是扶风公主琴艺进步最大的一年,记得那年,还是皇子的皇帝病情也很稳定,没怎么发病,所以先帝过得很舒心,才把这颗属国进贡的奇丽宝石,作为扶风公主生辰礼物送给她。 皇后居然看不上,文珂始料不及,拜伏道:“不知娘娘所喜,文珂惭愧。” 黄芪瞥了顿首的文珂一眼,无论是从言语还是行为,都轻易能感受到文珂的紧张与不确定性。黄芪意识到这一点后,心里很舒服,因为她不想自己的心思轻易被人看透。 “本宫喜欢舞刀弄枪。”黄芪语气欣欣,带着一抹嘲讽。 文珂并不是愚蠢的人,相反很聪明,皇后喜欢舞刀弄枪不是秘密,总不能暗示自己回去请公主备宝剑作礼吧,他定国公府什么宝剑没有。文珂再思考一下近两日皇后的表现……从“逐鹿”思及“皇帝读书明理”之言,拼一拼吧。 “娘娘若能帮公主渡过眼下危难……” “停!”黄芪打断文珂,“为何用“危难”来形容扶风面对的事?不过是招钟正伦为驸马而已,给你说得被人推下火坑似的。” 潜台词:要指婚的是太后,暗示太后要推堂堂公主殿下进火坑,那么太后颜面何在? 也是以话套话的一种方法。 第068章 不是想要宝物 弦外之意,文珂听得懂,更觉皇后心思难以揣测。卡Kа酷Ku尐裞網扶风性子较直率,文珂也不想隐瞒什么,诚挚地说:“回娘娘,钟少爷品行不端,若招为驸马恐怕与进火坑无异,才想寻个方法拒婚。淑太妃此时不在宫中,公主终身大事但凭太后一言,实在是无力回天,不得已求助娘娘。” 好说歹说,就是不怨黄芪搅了和亲的局。 淑太妃应该就是朱太妃了,封号是四妃中的淑妃,全是系统大人完善的书中世界。 话到此处,黄芪也不想为难文珂。扶风性子孤僻刚强,文珂温和有礼,两个人说话与处事方式大有不同,文珂并不能全权代表扶风,还是与扶风会面再说吧。 “起来吧,收好锦盒带回去。本宫要什么,相信聪明如扶风公主,应该能猜到。”黄芪心道:扶风肯定不知,文珂应该能懂。 她想要的不是宝物,而是秘辛,制衡太后的秘辛。 朱太妃作为先帝遗孀,能令太后忌恨却又健在的女子,知道的应该不少。 重点是,朱太妃知道的很多事,黄芪作为作者都不知道,大纲中的主线和几条主要支线,都是为原女主的宅斗升级服务。系统大人是如何丰满书中世界的其它人物,黄芪不懂,就连宋夫人娘家是什么来头,现时也不知。 郭太妃太远,朱太妃是个宝,要盘活。 文珂神色凝重,就算事情紧急亦不敢纠缠,缓缓把锦盒合上,就像关上了天窗一样,双手发颤。 “千秋湖是吧,过会见。”黄芪把软垫放开,伸了个懒腰,按起了床头边上的玄关敲钟,通知外面的圆圆进来侍候。 文珂喜出望外,连忙谢恩回流云殿复命。 黄芪都不敢看铜镜中的自己,眼圈有多黑或浮肿,那是会心碎的。 黄芪穿了一套海棠红凤纹撒金黑地常服后,问圆圆会不会梳凌虚髻,圆圆说会,但觉得梳凌云髻较好。 “不需要那么隆重,简单点,方便插两支大边簪就好。卡Kа酷Ku尐裞網”黄芪看中一套以珍珠为主饰的流苏套簪,其中两个大边簪的流苏一直坠到肩膀,而且珍珠匀称小巧,一点都不会重。 而凌云髻和凌虚髻为皇后特有发髻,即使是太后,也不能梳,一般是祭祀,或者出席重要宴会才梳。 圆圆最后给黄芪梳了一个简单的随云髻,顶部饰珍珠凤纹顶簪,再加两枝大边簪。黄芪睃了大大的铜镜一眼,发现朝歌的脸真的很百搭,真是浓妆淡抹总相宜,自带风光绝色。 不过黄芪只是抹了点雪花膏,没涂脂抹粉。 黄芪突然想起了周朝森所说的红玉耳珰,翻了翻妆奁,随意道:“咦,我的红玉耳珰呢?” 圆圆笑道:“主子,你又忘了,在放夜明珠的柜子里,双兔锦盒中。” 黄芪心道:朝歌能把耳珰单独放在保存夜明珠的抽屉里,说明珍视。 “取出来戴上。卡Kа酷Ku尐裞網”黄芪摸摸右耳,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穿孔,朝歌表面和朝森不和,实际上也是有深厚的手足之情。 放心了。 圆圆依言为黄芪先清理耳洞,因为她有十来天没戴耳环了,再戴上那只鹰纹红玉银耳珰,“虽然少爷终年不与主子说话,可圆圆相信只要主子有危难,少爷还是会挺身而出的。” “哼。”黄芪高傲地哼了一声,指着那条橘色绣白荷的披帛道:“拿这条。” “娘娘,白荷绣得一般,你上回才嫌弃了。”圆圆暗自懊恼,怎么不小心把小冬绣的白荷披帛取出来了,上个月因这条披帛,小冬还被主子罚了,说她不专其事,学旁门左道…… “没关系,总算是心意,且用着。”黄芪反应很快,既然绣得不好,肯定不是司绣房绣的,也不会是下面妃嫔绣了送给她,只能是自己手底下的人绣来想讨她欢心,圆圆、小夏、小秋都心灵手巧,就小冬五大三粗,应该是小冬的“杰作”。 圆圆还是劝道:“娘娘,宫中贵人一向精细,你若用次品,大概又要说不是。”与其过会找不快,不如先把话挑明。 “你去着人摆驾,本宫要去千秋湖。”黄芪没理会圆圆的苦心,让她出去广而告之自己要去千秋湖的事,等有心人来偶遇。 圆圆只好福身照办,再备了早点送进寝室。 小冬昨夜不用值夜,清晨就起来在前庭游荡,想帮忙做些什么,又无事可做。她们几个,除了随侍主子外,什么活都不用干。 小冬打了几个喷嚏,飘荡到更衣房那边时,发现地上有个水盆,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铜铃,想起昨日主子罚小兰看管铜铃的事,摇摇头叹道:“真是小毛孩子不懂做事,随便怎么洗都洗净那点泥巴了。” 她蹲下把铜铃取出用两块丝帕裹住,揣进大大的荷包中,再端起木盆,不知道倒哪里合适,想想正好和风细雨,不如去淋树吧。 小冬把整盆水倒在离坤和宫最近的一株石榴树下,双手合什虔诚地许愿:“祝主子早生贵子,生女儿也可以,总之主子要健康、快乐。” 突然听到坤和宫前闹哄起来,小冬回头一看,是主子出来了,仪仗威风端肃,不及主子万分之一。她高兴地跑过去,边福身边把荷包解下双手呈上,“主子,您的铜铃小冬洗干净了。” 黄芪微愕,当然不会伸手去接,也不方便问那盆水倒哪里了,只道:“搁高几上吧。” 小冬连忙起身往里面走,没几步又飞快回到黄芪身边,惊讶地道:“主子,您……嘻。”她望着橘色白荷披帛,整张脸都红了,“主子,小冬先下去了。” 黄芪的推测没错,果然是小冬所绣,也难为她能绣出来,不罗嗦,直接吩咐摆驾千秋湖。 路上,黄芪随意问圆圆,“小冬怎么去拿铜铃了,不是小兰看管吗?” “主子稍等。”圆圆寻了走在后头的一个门侍问了情况,才答黄芪:“主子,小兰感染了风寒,早上没过来。小冬大概闲着没事儿,把铜铃洗净后,将水倒在大门左边第一株石榴树下。” 妙,福将。黄芪弯唇,“无所事事吗?你让她和小夏一起在玉心苑帮忙照顾小霞吧。” 第069章 皇帝私生女吗 黄芪担心若有人使坏,小冬应该能帮上忙。 “是。”圆圆领命后,还着刚才的门侍去传达黄芪的话。 黄芪的坤和宫,除了洪姑姑外,所有宫女、内侍、门侍都是十二到十六岁的新人,内侍与门侍都是阉人,分别只是门侍高大些,而内侍身材稍为瘦小、机灵些。 所有老资历的宫人,都被周朝歌寻衅打发走了,但来的新人,大半是各势力的内线。 像刚才走的门侍叫王友,是河安公主的人。 千秋湖位于御花园左则,花匠在此用心栽培了八棵枫树,枫叶红时远远望去秒色千顷,故有此名。 枫树也是皇宫除了柏树外唯一栽种的树种,像松树,都是作为盆景出现在各宫殿。 湖上有桥,湖心有水榭。 在进千秋湖的月亮门前,黄芪碰到洪姑姑,二人说了几句悄悄话。 蓉姬大约于丑时自尽,另外一个在帝驾前果舞的舞姬在西苑,已经着典厩令照应。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打了个冷颤,这么狠的吗,任务失败就得死? 好像是的,系统大人说她任务失败也得死…… 加油吧! 是一场残酷且刺激的游戏。 “扶风公主似乎有求于本宫,姑姑你觉得她是个能信任合作的人吗?”黄芪还是看重洪姑姑。 “娘娘,”洪姑姑是个有城府的人,黄芪抛砖为引玉,她又岂能不懂,“朱太妃虽然是个麻烦,也许还会让您不快,却是个可用之人。” “没儿子的人能有多麻烦。”黄芪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让洪姑姑下去办事,查一查贤妃的病,再把各妃嫔卷宗调来,自己则往千秋湖走去。 跨过雕有天女散花图腾的月亮门后,豁然开朗。 千秋湖湖面波光粼粼,碧水如镜,远处有枫如玉,红花点点,清新怡人。 不得不说扶风选在千秋湖与黄芪会面,颇有眼光,黄芪在开阔的户外环境中,心情会特别好,自然好说话。 扶风早就带着文珂和两个侍女,在名为观星台的水榭中等候,看到皇后如约而至,不敢怠慢,起身出迎。 “扶风拜见皇后娘娘。”扶风做好了准备,脸上带着有礼又不失亲和的笑意,恭谨地福身。 黄芪不咸不淡地道免礼。她见扶风今日妆扮艳丽,颇为精神又不失平日庄严,也不怎么介意那日她出言不逊,请入水榭中说话,再屏退其它人,只留了圆圆与文珂。 文珂特地煮了罗汉果百合花茶,希望能在细节处打动黄芪,倒了两杯,先端给黄芪,柔声道:“娘娘,这是罗汉果加百合和冰糖煮的茶,希望娘娘喜欢。” 黄芪眨了眨眼,望着清澈的橘色茶汤,里面有些许碾碎的罗汉果渣屑,因是味中药,不禁有点排斥。 圆圆晓得周朝歌不喜罗汉果的怪味,心里也想帮扶风主仆,忙美言:“主子,罗汉果润喉呢,文珂姐姐加了冰糖,味道闻上去就知道不会太甜,肯定合主子胃口。” 周朝歌还讨厌太甜的食物。 文珂意识到自己可以好心办坏事,很紧张,因为有了圆圆帮腔,自己屏神静气不敢多言。 黄芪是想喝的,好像得装出一副免为其难的样子才行,手随心动,勉强喝了口,点点头,又再喝了口,“还不错。” 文珂松了口气,笑道:“谢娘娘夸奖。”感激圆圆,却怕皇后敏感,不敢报以感激的目光。 扶风坐在黄芪正对面,同样暗暗打量黄芪,莹润的白珍珠将她衬得比平时温润了些,没那么狂傲,却依然给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扶风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感,大概是之前开罪了黄芪,现下又得求她所致吧。 扶风丰唇轻抿,显得倔强,连自己面前的茶都忘了喝,显得失礼。因为皇后都喝了,她该喝才算有礼。 黄芪深深看了扶风一眼后,偏头瞥向远方层层叠叠的绿叶子,发现每一片绿叶子都挂着晶莹的雨珠,好像是孩子的泪。她小时候就曾把自己的眼泪滴在蒙尘的叶子上,然后给它洗白白,只要把它洗净了,心情就会跟着好起来。 “扶风,约本宫出来所为何事,直说吧。” 和直肠子的扶风真没必要耍手段,她们之间可以是一个良好的合作关系,而非工于心计的利用。 扶风看了文珂一眼,对方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皇后,扶风想拜托您送文珂出宫……” “殿下!”文珂急得打断扶风的话,她担心黄芪铁石心肠只能帮一个忙,若是如此,必不是她文珂的小事,而是扶风公主的终身大事。 扶风有些生气了,斥文珂退下,“本宫说话何时轮到你……”狠话说不出,微喘着气回望黄芪,“皇后娘娘,扶风身长无物,唯琴艺可值一提,料想您不好此道,亦无好物聊表心意……”她说着说着,不知应该如何继续,半天不着重点。 甚是嘴拙。 良好的气氛急转直下,尴尬又紧张。 黄芪再喝了口茶,罗汉果特有的淡淡药味和清清的百合、甜甜的冰糖揉在一起,清清浅浅绵绵,确实不错,正好润喉。她点点头,笑道:“扶风莫要紧张,本宫财宝甚多,扶风若缺,可亲自到本宫库房挑选心仪之物。” 妍殊之色从黄芪眼角溢出,不点而朱的唇似红玫瑰花瓣,带刺却不失端庄,压迫感更像藏在棉里的针,形已现,却不扎。 扶风心中猛然一跳,真变了啊,从前见过几面,都是骄横泼辣直刺刺的,举手投足间何有此等慧艳之色、暗涌之威! 是个有灵气的人。 “谢皇后娘娘,扶风也不是想讨宝物。”扶风的紧张感却是渐渐减弱,瞥了文珂一眼,示意她不许捣乱,才又继续道:“娘娘,扶风想请娘娘送文珂出宫,至于娘娘有何吩咐,只要是扶风力所能及之事,莫敢不从。” 扶风的重点是文珂,文珂的重点是扶风,这对主仆情谊深厚。 黄芪望着茶汤中倒映出的自己,调整了下心态,慢条斯理地问:“文珂是什么人?”会不会是先帝私生女…… 第070章 可以只手遮天 扶风让文珂自己答话。 文珂屈膝道:“婢是临安人氏,父亲曾为临安知府,后因一桩杀人包庇案下狱,全家抄斩,仅存婢一人八岁入宫为奴,蒙淑太妃照顾,收在身边教养。” “继续说。”黄芪神情淡然中透着精明,居然又是含冤而死的清官之后……扶风与文珂之间绝对有羁绊,不然淑太妃谁不帮,帮文珂?可要知道,文珂身为公主贴身侍女,一切用度比五品官家小姐都要好,虽然为婢,但比圆圆等人也强。 身为公主,若得宠有话语权,随意给心腹侍女指一个有实力的小将领不是问题。 即使扶风失去庇护,好歹是个帝姬,自有凡间女子不可比拟的气势。 黄芪若不是以作者亲妈自居,恐怕初来乍到也会怯场。 文珂很为难,她很想出宫回乡,守着故土陪伴死去的亲人渡过余生,但她不可能在扶风麻烦缠身时独自离开。 “婢全家被殿下外祖父所杀,案情极复杂,婢不知当不当说。卡Kа酷Ku尐裞網” 女子对此一般不感兴趣,大概只有吕家庶女锦和例外吧。文珂希望皇后听了后会反感,不帮她出宫,那就可以留下来照顾扶风公主,但心中隐有一丝希冀。 “出宫的事,本宫会酌情安排。”黄芪果断拒绝参与到各种糟心事中,楚音霞的事还没完呢,若不是她以死明志,黄芪的心根本不会被触动,何况牵扯更为复杂的文珂,不好。 再说,重大案件都是报到大理寺,经过刑部审核才批准地方大员执行死刑,换言之,又是牵连甚广的陈年旧案! 大麻烦! 黄芪突然站了起来,望向另一条进千秋湖的路,脸色有些阴沉。 “谢皇后。”文珂的心揪得起,不敢有异议,含泪磕头,绝口不提自己父、祖辈有多受当地百姓的爱戴,政绩有多好。 临安望族苏氏……大概都忘了吧。 扶风以为黄芪要走,忽然颓然不振,脸色苍白,可骄傲扎根在骨子里,只有跟着起身福礼,“皇后慢走。”却发现有一双蓝色缎绣皮靴正在走近,扶风不由抬头望去,竟是名陌生男子,又似在哪里见过。 黄芪早就发现了他,才会站起来,她原以为妃嫔或者河安会来偶遇,谁想来的是个陌生男子!竟然不守宫规,敢私自在内宫走动? 即使是御花园,若非皇命,除禁卫军外,带把的男人都不得进入。 黄芪寻思今日东湖郡主携子钟正伦进宫觐见,莫非……还没确定,却听得那人开口:“姑娘天仙一般,莫非就是扶风公主?”声音充满不可思议的惊艳之情。 黄芪不动声色地问:“你是何人,怎敢私闯千秋湖?”真是荒谬,公主与皇后的服饰能同样?若是错认,只能说此人太渣;若是故意,来意不简单。 那人正欲回答,扶风公主脸色一整抢白道:“荒唐,来人,撵他出去。” 文珂连忙命内侍进来。 男子望向扶风,微吊的眼睛掠过一抹了然,恭敬中藏着几分不屑,不慌不忙地下拜道:“钟正伦参见殿下,殿下金安。” 钟正伦认得扶风,该是看过扶风的画像。 “本宫不管你是谁,到了皇后娘娘驾前居然不行礼,简直失礼之极!”扶风没去猜测黄芪的心思,只是以一腔正气,有话说话。 “哦——”钟正伦很夸张地拖长了尾音,腰弯得更低了,唱戏似的说:“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黄芪见他言行夸张,不仅不谦虚,而且还带着几分轻佻,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只想扶风若是嫁他,真的不合适。 “免礼。”黄芪表现得很端庄沉稳,且看看他耍什么把戏。 钟正伦道了声谢恩,直起腰杆子,一双贼眼上下打量扶风,然后点点头,看来尚算满意。 他收回目光,转而望向黄芪所在之处,却又突然垂头虚望眼前三尺之地,看似诚恳地笑道:“微臣乃是东湖郡主之子,今日受太后老人家之邀进宫觐见,闻听扶风公主在千秋湖游玩,特地前来问安。若冲撞了皇后娘娘大驾,万望恕罪。” 听上去好像合情合理。 黄芪道:“钟公子可有先拜会河安公主?” 钟正伦一愣,“回娘娘,微臣未曾拜会河安公主,只是听闻扶风殿下在此,才禀了太后她老人家,走这一趟,不然借微臣一千个胆子,亦不敢私闯千秋湖。” 黄芪心道,钟正伦还没胆子欺君,肯定得了太后允许才来千秋湖,太后除了一意孤行报复扶风外,应该也是想给她一个警告。 “哦?为何只拜会扶风而不拜会河安?按理说河安比扶风年长,你应该先向河安问安,毕竟你们是表兄妹。”黄芪边说边努力地挖掘记忆的大坑深处,但挖不到与东湖相关的点滴,系统大人却突然出现,给了她一份资料。 东湖是先帝皇弟嫡幼女,虽不受先帝所喜,但自幼与太后交好,感情甚笃,后嫁与湖广总督之子为妻,今年四十有一,只生了钟正伦这棵独苗。 钟正伦前年十九岁考中举人后,于洞庭府任通判一职,官位从五品。 那时先帝尚在,区区举人就给五品官位,水实在深,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东湖与太后的关系十分铁,难怪当年要推楚音霞父亲出来做替死鬼平民愤。 只是家人无辜,判全家抄斩赶尽杀绝实在不厚道。 钟正伦似乎也没什么顾忌,直言道:“微臣已到适婚年纪,今蒙太后厚爱有意指婚,才会与母亲入宫觐见,对象听闻是……”他略带羞赧地瞄了扶风一眼。 黄芪拢眉,如此看来,太后是下了决心,扶风的亲事已经板上钉钉。可懿旨没下,未成定局时钟正伦就敢恃势闯入千秋湖,摆明没把皇后放在眼里,也是对扶风的不敬。 太后真当自己可以只手遮天? 也许钟正伦只是个晃子,想借扶风婚事,试探群臣反应。 先过她这关吧。 黄芪转瞬间已经有了主意,装作没看到钟正伦的暗示,指着湖面道:“咦,这里有鱼,本宫怎么不认得是什么鱼?” 第071章 马上落入湖中 钟正伦马上接话:“娘娘,该是锦鲤。卡Kа酷Ku尐裞網”皇城都养锦鲤,除了锦鲤还能是什么,果然如传闻一样没见识,不过确实美若天仙。 “难道本宫不认得锦鲤?”黄芪冷哼,状作鄙夷。 钟正伦赶忙抬眼探向桥下,难道皇城有奇鱼?却什么也没看到,莫非鱼全去了皇后那边? 本着天下没有他不认识的鱼的心态,钟正伦潇洒地走向黄芪,想要展现学识为皇后娘娘讲解一二。 扶风刚想出声制止,但被黄芪以眼神截停。 钟正伦走到距黄芪约三尺左右的位置,探腰望下看,鱼呢? “娘娘……” “扑嗵——” 趁钟正伦毫无防备之际,黄芪从他背后用巧劲轻轻一踢,钟正伦马上落入湖中。 由于事出突然,陪侍钟正伦的两名宫女和一名内侍皆吓得魂飞魄散,看看黄芪,又看看湖里的钟正伦,皆手足无措。卡Kа酷Ku尐裞網 “救命……救我,我不会游水……娘娘,救我……”钟正伦惊愕过后马上大声呼救,冷不丁喝了几口湖水,脸色发白。 扶风怕出事,第一时间想着人来救,却见黄芪一脸冷漠地掸手,不禁怔住,眉心成结。皇后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啊,她连有兄长庇护的河安都敢打,又何惧区区钟正伦,只是东湖郡主与太后交好,正是打狗看主人。 扶风还是够稳重,很快反应过来,吩咐道:“文珂,快叫禁卫过来。圆圆,劝劝娘娘。” 文珂早就走到月亮门那处了,圆圆听到扶风的话后,只是屈膝致意,却未敢上前置喙。 皇后生气时,无人敢劝。 钟正伦求生意志极强,幸好是四月天气宜人穿得不多,努力地扑腾,也不敢张嘴呼叫了,湖水实在不好喝。 随行的宫女和内侍回过神来后,两人瞅了黄芪一眼,见她脸色冷峻,也敢不去求她,商量着把腰带解了系在一起,抛向钟正伦,“钟大人,您捉住,奴婢拉您上来可好?” 钟正伦努力想捉,奈何身子并衣物太沉,腰带太小湿水后又滑,根本捉不住,不由得恨恨地瞪向害他落水的人,瞬间又怔住了,心里如何都恨不起来。 直到又沉入湖里面,体会到窒息的感觉,钟正伦才又奋力扑腾,好让自己浮上湖面。一沉一升之间,已经花废掉他大半力气。 “娘娘,救命啊。”钟正伦拍打着水面,脸青唇白。 黄芪不为所动。 四名禁卫很快赶到,请示黄芪获得许可后,才卸甲救人。 钟正伦被救上来后,文珂首先给他盖了一张薄毯,一来免得他着凉,二来避免湿身露体亵渎后宫。 “哎哟……”钟正伦脑子昏沉,难受得直嘤嘤,禁卫给他按压了肚子,他吐出了好些水,了无生气地瘫在地上。 随侍的宫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回真是鼻梁碰着锅底灰,怕是吃不完兜着走,暗怪钟正伦不懂事得罪皇后,又怪皇后胆大妄为,居然敢动太后的贵客,好歹是堂堂郡主的儿子啊。 “几位大哥,赶紧的把钟大人送到开泰殿那边的清竹苑吧。小的好去请太医。” 禁卫只稍为抬首,严肃又恭敬地等待皇后发话。 “娘娘,钟大人乃东湖郡主独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怕是娘娘也不好交待。”此内侍神色焦虑,大概在贾容面前还算得脸,不仅语气不善,还冲黄芪摆脸色,又对禁卫道:“这是太后她老人家的贵客,你们还不快送到清竹苑,太后怪罪下来,你们有几个脑袋担当!” 黄芪当他透明,瞥向钟正伦,确定他神智清醒,缓缓道:“我大夏皇城如此洁净的一湖春水,尚且洗不净你身上的恶臭,堂堂扶风公主也是你能想的?” 清脆之音却如平地一声惊雷,闻者心颤。 扶风公主闻言,蓦地热泪盈框,母妃,您不在,还有人护我……还有人呐……父皇,您显灵,保佑大夏吧。 钟正伦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也不喘了,愤恨地瞪着黄芪,怒道:“娘娘你以为微臣想娶啊,不得不从而已。”言语间还有委屈之情,而贪婪的目光一直在黄芪脸上流连。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人,钟正伦出言侮辱公主,给本宫掌嘴!”黄芪雷厉风行,小小的年纪尽显老练与狠辣。 圆圆连忙着随行的内侍曹升上前执命,曹升进宫有五年,一直在御膳房烤火,上个月好不容易巴结了总管宫女内侍升降、任事的贾容,调到坤和宫享福,如今却要去掌掴太后的人,不由得心惊胆颤。 “圆圆姑娘,小的不敢。”曹升只走了几步,就扑嗵跪下。 “哼。” 曹升怕死,黄芪不意外,倒是听到一声得意的冷哼,不由望去,正是刚才敢放狠话的内侍。不错,成功引起作者亲妈的注意。 “你叫什么名字。”黄芪问。 “啊?”内侍一愣,有种被狼盯上的感觉,菊花一紧,赶忙弯身道:“娘娘,婢子叫温杰。” “温杰,大夏养的你对吧?”黄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温杰莫名其妙,心里紧张且焦虑,可还是挺胸答道:“是的。”大夏指的就是李氏皇族,温杰确实是吃李氏的饭、住李氏的屋。 黄芪满意地点点头,指着钟正伦道:“你不过区区五品小官,在民间既无贤名,于朝廷亦无建树,就敢口出狂言说是被逼要娶扶风公主?谁逼你?我扶风公主慧质兰心多才多艺,深得先帝喜爱,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钟正伦给黄芪说得一愣一愣的,清醒的头脑又渐渐昏沉,瞠目结舌似个木头人。 黄芪犀利的目光又落在温杰脸上,“温杰,如此大逆不道之人,该不该掌嘴?” 温杰突然领悟,皇后娘娘在下套呢,还套得牢牢的很难挣脱啊。这个钟大人也真是的,说了皇后也在千秋湖,非要过来,给人踩在地上摩擦了吧! 还当他是个有脑子的,过来帮太后娘娘挣脸面,谁知是个废物! 虽然恨钟正伦,可温杰哪里敢掴他,宁愿得罪皇后也不敢得罪太后,扑嗵跪下,“娘娘,婢子不敢,求娘娘恕罪。” 第072章 甚合本宫之意 黄芪冷笑,轻轻逸出的朱唇的笑意充满危险的意味,“好哇,本宫连两个奴婢都使唤不动,这年头,奴婢都上天了,稍后本宫须得问问大管事是如何管教的,不中用的人,统统发配边疆得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不是还有人么,“禁卫!” 温杰与曹升听得黄芪之言,皆吓得脸无血色,通通拜倒在地异口同声道:“娘娘饶命,奴婢不敢。” 所有禁卫皆鞠躬,其中一名上前道:“娘娘,小卒听令。” 黄芪心想,若禁卫也不敢动手,她脸面定然挂不住,今日这六个人无论用什么名堂,都得处理掉,不然如何立威,若听话最好,还可以借着两名内侍,隔山震虎。 黄芪轻轻扬眉,冷声道:“掌二十。” 禁卫得令,一个箭步上前揪住钟正伦前襟,铁掌扬起就要抽打,却被温杰一把抱住,“慢。” 另一名禁卫当机立断,马上把温杰拎开,跟拎小狗一样轻易。 温杰又扑上前抱住禁卫的手臂,泣道:“娘娘,您着人打钟大人,可想到后果啊,小的丢性命不要紧,可娘娘如何跟太后交待?明明是您踢钟大人落水,其它人惧娘娘威仪不敢作证,但我们三仨从慈宁宫出来的人还是可以证明的呀。难道娘娘就是铁石心肠,我们三个奴婢死不足惜吗?” 黄芪走向“慈宁宫”出来的宫女,微笑的神态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你们两个看到本宫踢钟大人下去了吗?” 两个宫女寒颤连连,你眼望我眼,都说皇后狠起来的时候特别狠,曾经在闹市直接用鞭子勒死过人,她们的命跟蚂蚁似的,皇后是捏死不眨眼。 二人很快达成共识,双双屈膝,由年长点的人发声:“奴婢二人什么都没看见。” 温杰猛地跳起来,又惊又恼地道:“你,你,你们!” “来人,”黄芪悠然一笑,“温杰污蔑本宫,实在该死,立交慎刑司发落。” 温杰惊恐得瞠目欲裂,按此罪名去慎刑司,是要活活被打死的啊,贾公公会救他吗?大概会说办事不力,死就死了吧。温杰不想死,连忙求饶,“娘娘,奴婢错了,奴婢口不择言,奴婢该死。” 他边说边掌自己嘴,噼劈啪啪打了十数下,突然扭头扑向钟正伦,左右开弓噼噼啪啪掴钟正伦,“居然敢对公主不敬!对娘娘不敬,实在可恶,奴婢就是贱掌打裂了,都要帮娘娘教训你这个大逆不道之人!” 大概因为惊骇,也大概是求生玉望强烈文弱的温杰像开了挂一般,十数下就把钟正伦打得面目全非。 也没人敢拦。 还是文珂朝黄芪福了个礼,然后拉住温杰,“温公公,够了。” 温杰喘着粗气,惊惧地回望,看到是文珂,不禁痛哭流涕,“文珂姑娘,求求你求个情,我不想死。” 温杰虽然没充当过郐子手,可他经历过被朝歌皇后赶出坤和宫的老宫人的死亡,一句“都是废物,活着有什么用”,上头就用毒酒了断他们如花似玉般的生命,最老那个也就二十三岁呐。 文珂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禁卫说:“你们带钟大人到清竹苑,小铜子,你去请大夫。卡Kа酷Ku尐裞網”安排好了,才转向黄芪想请求放行,黄芪却早一步道:“文珂安排得好,甚合本宫之意,去吧。” 禁卫得令,把人抬走。 扶风虽然开怀,但也忧心忡忡,“娘娘,您看他们仨,该如何处置?” 黄芪抚了抚珍珠流苏,“三个都到坤和宫去给本宫洗夜壶。圆圆,你去知会贾公公,等本宫气消了,自然会放人。” 皇后本就总领六宫,要三个下人到自己宫里当差,也是小事一桩,无需经过贾容或宗人府同意,但始终要向慈宁宫交待一声。 皇城无蠢奴,就是有,也进不了重要的宫殿当差。 温杰等三人不敢谢恩,只一直求饶,直到圆圆呵斥闭嘴为止。待消息传回慈宁宫时,也是给皇后威逼就范,不至于给慈宁宫丢人。 黄芪摆驾回宫,扶风一路跟随。 二人才进正殿还没坐下,就听下内侍来报,说是东湖郡主驾到。 区区郡主,在皇后跟前说“驾到”是很失礼的事,大夏朝现有很多个郡主,却只得一位皇后。 “不见。”黄芪完全不给面子,不管东湖是自己来找茬还是太后授意前来算帐,她只请扶风上座,再命人备茶点。 再看向扶风时,黄芪发现她的眉心依旧拧缠在一起,显得心事重重。由于刚才在千秋湖大获全胜,黄芪心情还不错,也不想与她太过计较,笑道:“不知扶风在想什么呢?” 扶风表情僵硬,努力挤出笑容道:“我没什么。” 黄芪懒得追问,正殿内外都没旁人,门侍与一众宫女都佝佝偻偻地靠在正门外,带回来的温杰等三人被小冬领了去杂役房。 黄芪望向文珂,放心地说起正事,“文珂,本宫现在备受触目,如果用正途送你走,势必会生出事端,恰逢天雨绵绵,是个好时机,所以本宫打算装病到碧水山庄。本宫想扶风公主带上你一道前往,到了碧水山庄后,本宫会着人送你回乡,再找户人家好好安置,隐姓埋名,望余生安稳吧。” 碧水山庄是行宫,类似史上的避暑山庄,位于白云山腹地,乘马车约个三个时辰路程。 文珂与扶风皆是愣然,没料到皇后心思如此缜密,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有了谋划,之前还道皇后虚有其表,给国公府先人蒙羞,现在想来不禁羞愧。 文珂拜道:“娘娘,文珂想一辈子守着殿下,不想离去。” “又胡说八道了!”扶风站起来,激动得推了文珂一把,“你闭嘴!”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若惹皇后不快翻脸无情如何是好? 黄芪也是有些不悦,“本宫向来做了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更改,何况你留在宫中于扶风来说,是难以痊愈的心病,与其大家难受,不如归去干净利落。” 文珂泣道:“奴婢莫敢不从,求娘娘照顾殿下,淑太妃若能回宫,必定会感激娘娘恩典。若娘娘有意掌权扶持皇上,那么淑太妃一定会助娘娘一臂之力。望娘娘明察。” 第073章 有副本大奖励 正是话中有话。卡Kа酷Ku尐裞網 文珂相信皇后能听懂言外之音。 黄芪很警觉。她本性机敏,博阅群书深谙各种套路后,心思又变得很深沉。文珂一来明示朱太妃会回报黄芪照顾扶风之恩,二来表明朱太妃不仅知道宫中往事,更掌握重要的把柄,并与“掌权”相关。 文珂口中的掌权,即后宫之手探向朝堂,总领文武大臣主理的天下大事。后宫已经有只手成功操控朝野,黄芪若想掌权,必须要与太后争斗,也只有与太后斗争时,朱太妃才会发挥自己的真正用处。 换言之,后宫琐事,朱太妃不会管,也说明了朱太妃已经淡薄明志,不会参与年轻一辈之间的争权夺利。 朱太妃相当于另一个婆婆,不惹事生非最好。 黄芪满意地取下自己左手一只银镯子,道:“这只镯子有我定国公府标记,将来若有危险,希望能帮到你。” 文珂连忙谢恩,跪行接赏,感激地道:“文珂谢娘娘恩典。文珂本姓苏,求娘娘赐新名。” 黄芪觉得文珂本是千金,后历劫,如今喜获解脱,人长得也不错,属于苦尽甘来的类型,与凌寒独自开的梅花甚是相似,灵机一触笑道:“苏若梅。卡Kа酷Ku尐裞網” 文珂怔住,瞬间泛滥的泪水在眼眶打转。扶风也是深有感触,更怕皇后喜怒无常,连忙抽出丝帕给她拭泪,哽声道:“你挺住!不要失礼。” 黄芪莫名其妙,“扶风,发生何事?” 扶风深深吸了口气才道:“娘娘,文珂本名苏若梅。” 黄芪也傻了,她真不知道文珂是何方神圣,人设中没有的人……尴尬又不失风范地笑道:“有缘,本宫父亲常说,人与人之间,无论是爱还是恨,是亲或是疏,皆是缘。” 文珂闻言,控制不住情绪,伏地痛哭。 八岁的她已经能记事,祖父爹爹兄弟和忠仆确实是被带到刑场斩首而亡,可母亲和才十四岁的小姨,却是被蹂躏致死,她躲在暗处目睹一切……若梅之名是母亲所取,她如今思来,不禁心如刀割,难以自持。 黄芪表情有些僵,怎么还哭上了,哭成这样,外头的人不得以为她虐待下人? “能别哭吗?”黄芪不怕做打坏人的恶棍子,可好人别当别论。 扶风已经把文珂抱住,“是我外祖的错,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了,对不起。” 东湖郡主大概在外头听到哭声,不一会儿,黄芪又听到门侍来禀,说是东湖郡主拜见。 黄芪还道不见。 等扶风主仆情绪稍为稳定了些,黄芪也非不近人情,都是她书里面的角色,既然大家有缘,也不是不能帮文珂一家昭雪。 “扶风,本宫现在不了解你外祖父的情况,也不知道苏知府当年的案子,暂时无法承诺什么,但本宫答应你,待时机成熟时,会委托本宫弟弟查一查来龙去脉。冤有头、债有主,到时再论定吧。” 扶风外公大概有六十岁,古时人生七十古来稀,即使是他外公渎职诬陷忠良招罪,也算活够了。 “苏若梅谢娘娘恩典,上天会保佑您和皇上的。”文珂向皇后磕了三个头,黄芪都悄悄避开了。文珂又向扶风磕头,“殿下深明大义,是文珂对不起你和太妃。” 扶风赶忙扶起文珂,“好了,上一代的恩怨,是上一代的事,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情谊。” 黄芪一边指着兰玲池的方向一边说:“去洗洗吧,怪难看的。再者,老天保佑皇上,保佑你们就好了,本宫啊,自有神灵保佑。” 系统大人就是她的神灵。 黄芪在心里补了一句。 扶风与文珂皆去了。 忽然耳边传来“铛”的一声响,黄芪以为来了贼,警惕地张望,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连忙乖巧地坐好,背对着外面。 “作者君。” “系统大人,你的小可爱已上线。” “恭喜你触发隐藏剧情,可以挑一个合理的奖励。” 天呐噜,文珂还是个小副本呢! 黄芪期待地搓手手,“亲爱的,什么叫合理,麻烦你阐释下。” 系统大人:“一件昂贵而稀有的宝物,一个真相,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往,一次免疫伤害保命的机会。” 黄芪眼睛闪闪亮,每一项都充满吸引力,全都想要,可黄芪是个冷静到令人发指的“心机”女,她堂堂大国皇后,要什么昂贵的玩意没有?真相?她不要真相,难得糊涂嘛,做人开心点;至于往事,那不是有朱太妃么?自己慢慢探索系统大人设计的剧情世界较好,有挑战性,不枉穿书一场;所以…… “免疫任何伤害的保命机会是吗?”黄芪加重了“任何”二字的语气,呛死、毒死、摔死、气死、掐死、吊死、砍死、溺死、病死等等,还有一种相传明朝才出现的“雨浇梅花”死刑,就是用湿纸一张一张盖在被行刑者的脸上,直到窒息而亡。 啊,多么恐怖的死亡折磨。 若哪日太后武力镇压她,用这种刑罚,那是很难挑生的。 系统大人笑了,笑声像鸡蛋般的石头落入湖中,波纹在湖面轻轻漾开的那种感觉,柔和、绵远,令人相信此刻的它,是个好人。 “答应你。” 黄芪连忙比心,“系统大人你还是爱我的。” 系统悄无声息地走了,没有其它的吩咐,也没交待黄芪必须要为苏家昭雪。 黄芪欢欣过后有些失落,心想应该有其它副本,触发后系统大人肯定会再次出现,或者是执行了系统大人要求皇帝临幸妃嫔的任务后,也会再次出现给出新的任务。 她肯定能回家,不吃刺身了,吃羊肉吧,还想吃最贵的雪糕,最好的巧克力,吃麻辣烫,自己请自己那种,再买十种甲油,一只指甲一个色…… “让开!”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厉斥,震得黄芪马上回魂,谁跟个嚎丧厉鬼似的,谁啊? “郡主,您稍等,婢子这就禀报皇后娘娘去。” “郡主,可不敢擅闯呀。” “郡主……” “你们退下!没你们的事!”东湖郡主声音偏中性,听着就霸道。 她甩开众宫人,快步上了台阶,闯进正殿。 第074章 很霸气的郡主 其时,被惊动的黄芪恰好转身正对上东湖郡主,心中了然,母猴子护犊子报复来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东湖郡主还算保养得宜,挑眉颧骨高,嘴薄微尖,虽然天庭和鼻子都很饱满,却是典型的刻薄相貌。 她学了几年,也只会看几种面相,东湖郡主正好是个一看就懂的典型。 “哼,本郡主当皇后你有多忙,然而殿内除你之外别无他人,居然拒绝本郡主面见,莫非是心虚?”东湖郡主先声夺人,气势凌厉,仿佛她的位份高得可以媲美太后,能训斥皇后一般。 黄芪最讨厌没礼貌的人,加上已经相信了楚音霞以及其它人说钟正伦“臭掉”的话,如今钟正伦的母亲东湖郡主送上门,又岂会放过整治东湖郡主的机会。 “来人。”黄芪瞧见外面几个宫人垂首发抖,十分惊惶的样子,不知道是怕她生怒,还是怕东湖郡主来着。 “婢子在。”几个宫人腰弯得更低了,几乎贴到地上,无人敢应声,却是小兰蹦跶着过来,屈膝接了话。 “这谁呀?”黄芪装作一脸惘然地指着东湖问。 小兰垂首未能瞧见黄芪所指,奶气地答道:“皇后娘娘,婢子是小兰呀,对了,您的铜铃不见了。” 黄芪让小兰抬头,再问了一遍,却不提铜铃的事。 小兰比黄芪还迷惘,几息的无措过后,壮着胆子往里面跨了一大步指着东湖,充满气势地道:“你好大的胆子,来到皇后娘娘驾前,居然不自报姓名与品位,简直大逆不道!” 黄芪瞬间觉得小兰说话的样子和文珂很像,明明很可爱很温柔的人,胆怯却要装腔作势维护主子的威仪。 东湖冷笑几声,突然扬手给了小兰一耳光,尖尖的红红的指甲贴着小兰的左颊刮下,鲜红骤现! 黄芪没想到有人居然敢在她跟前动手打她的人,立刻制止,“以牙还牙是本宫的强项。” 东湖手指一顿;小兰立刻逃开,捂着脸眼泪汪汪,完了毁容了,娘娘会不会嫌弃她,把她赶到浣衣局? 东湖还是有分寸,小兰的脸只是被她的中指剐掉一层薄皮肉,问题不大。黄芪示意小兰先退下:“下去讨点药抹上。” 小兰松了口大气,连忙福礼告退。 黄芪睨着东湖,不屑地道:“你欺负不上道的小宫女,打她脸就是打她脸了,本宫不痛不痒。”突然话锋一转,傲慢地说:“本宫的脸在此,有本事就来打吧,大概能痛快些。” 若说刚才拒之门外,东湖还能理解成皇后畏罪不敢见人,现下可好,既不看茶也不看坐,为区区下人就敢出言挑衅,还装模作样说不知道自己是谁,东湖只觉受辱,脸色非常难看。也就她周朝歌敢踢自己的宝贝儿子下水!今日不给她点颜色瞅瞅,东湖两个字就倒着写! “若按辈分来说,本郡主也打得你,替太后好好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媳妇!”东湖疾言厉声。 “噢。卡Kа酷Ku尐裞網”黄芪不慌不忙地坐下,执起几上的小皮鞭轻敲手心,若有所思,婆婆打儿媳在古代确实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化解呢? 扶风和文珂已经收拾好仪容,出来看到此情此景,扶风生怕皇后再次闯祸,连忙加快脚步想劝和,却被文珂拉住。文珂希望扶风能静观其变。 东湖以为自己镇住了皇后的野性,不无得意,兀自坐下,想唤宫人上茶。 黄芪斜望着东湖,心中已有盘算,等她张嘴时倏地拍案而起,斥道:“大胆!公主殿下都不敢对本宫无礼,你到底是何方郡主,还是个想借太后威名行不义之事的恶贼!” 东湖着实给黄芪吓了一跳,她什么阵仗没见过,却是没给黄毛丫头训斥过,愣了几息后冷哼一声霍地站起来,“本郡主封号东湖,乃先帝皇弟吴王之嫡女,与太后情同手足……” “得了,太后怎会有你这种手足!太后不仅母仪天下,更加执掌权柄造福百姓,可谓日呕心沥血。而你却在此处造谣生事,说要替太后要打本宫,真是信口雌黄!本宫看你就不是个好人!挑拔本宫与太后的关系!说,到底居心何在?”黄芪连珠炮发,别说把东湖唬得一愣一愣,就连听惯她骂人的宫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一张利嘴,怪不得都传你周氏蛮横霸道,除了定国公府撑腰外,确实有几分折腾人的本事。” 东湖愕然过后拍起了手掌,接着从广袖中取出一卷黑地金绣云纹的卷轴,双手高举于头顶,端肃地道:“我李如琳今日请出李氏祖训……” 黄芪一听不对劲啊,她什么时候做过“李氏祖训”的梗?可从东湖郡主认真的神态判断,似乎真有那么回事,不禁有些心虚,连忙冲上去抢。 东湖猝不及防,竟被身手敏捷的黄芪抢了去,“本宫先看看再说,不得你拿什么蒙骗本宫。”黄芪飞快打开一瞅,上面是复杂的篆书,匆忙之间只看懂抬头四个字中的三个“李氏家*”? 靠! 系统大人用来制裁她的东西吗? 黄芪连忙合上,怒道:“简直不知所谓,拿个空白玩意想蒙本宫!来人,烧了!” 可是火呢?黄芪有点头疼,所幸伏地的一名宫人已经匆忙起身离开,肯定是去找火折子。 东湖也是心中一窒,莫不是着急拿错了?老父王确实还有一空白卷宗,那是因先祖皇帝想处死老父王,但先帝仁慈,换成空白卷宗,救了老父王一命。 可东湖又怕皇后讹自己,虽然都说皇后是个直性子,可高门大户有几个善茬! “烧什么烧,你先给本郡主看看!”东湖边说边走向黄芪。 谁知道李氏祖训会不会对女子有什么不近人情的苛刻之规,黄芪当然不给了,立刻把卷宗藏于身后,“本宫又不是不识字,难道上面有字没字本宫不晓得?你是想诬蔑本宫吗?” “你识不识得字,大家都心知肚名。再者你说什么都是片面之词,拿来打开一起看,有字无字一清二楚!”东湖瞅了眼四周,听说坤宁宫没灯火,百闻不如一见,居然真的没有烛台与宫灯,只有微微发光的夜明珠,果然豪气,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第075章 上气不接下气 若把周氏除了,再抄定国公府,所得必是金山银山! 东湖心想,周朝歌若不给个宝贝,别指望能脱身。 黄芪不以为然地呵笑一声,一步一步地后退到自己宝座后面的屏风,讽刺地说:“奇怪了,有人想拿空白的卷宗讹本宫,还要本宫拿回去给她,莫非是想销毁证据?” 东湖气得牙痒痒,平生无赖见得多,位份如此高的无赖却是头回见,火气禁不上上涌,怒道:“来人,立刻到宗人府请蜀王到坤和宫!” 黄芪已经靠在屏风上,闻言一愣,蜀王此时在宗人府也属正常,可东湖竟然知道蜀王在,莫非是聚头商议扶风婚事?八九不离十了。 突然感觉自己双手有东西给抽走,又有东西飞快塞进来,黄芪不禁头皮发麻,鬼藏在后面?她扭头想一探究竟,却听见尚算熟悉的声音说了两个字。 黄芪只觉得稳如狗。 外面的宫人,没有黄芪的命令,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黄芪神气地回到宝座坐好,轻轻敲了敲桌子,慢条斯理地说:“去吧,本宫也很久未见皇叔,刚好有事要要请教。卡Kа酷Ku尐裞網” 宫人这才领命退下。 东湖心里却慌了,原是抱着皇后大概讹她的侥幸心理,现皇后既然敢请蜀王同阅,岂不说明卷宗确实是空白的?怪她太着急了,接到太后懿旨马上就启程进京。 “慢。”东湖虽然还是端着架子,可态度好了些,“本郡主念皇后你才进宫两月有余,尚未熟悉宫中规矩,就不与你计较了。祖宗家训自然要背熟且要恪遵家训,严格要求自己,才能母仪天下,孝敬长辈、体恤下人,团结后宫众妃嫔,为皇上开枝散叶。” 黄芪很快就捉住东湖郡主话中的漏洞,“郡主的意思是,李氏祖宗家训只是给皇后学习的?你没学习过?” 东湖一懵,下意识答道:“当然有。” 有?黄芪弯唇,好极了,赌一赌吧,“太好了,请郡主先背诵一段给本宫听听,以飨我心。” 东湖表情有些僵硬,她哪里记得,努力想了想,还是记不起李氏祖训与众不同的第一段是什么…… 须臾后,黄芪不耐烦地看着东湖,“郡主,你念呀,本宫等着呢,你不是不会吧?” 东湖会,二十年前的时候! 东湖脸色很难看,怎么觉得是拿石头砸别人没砸中,反而砸了自己? “本郡主想过了,因为你从来没学过,为了表示慎重,还是请翰林院的大儒来教比较合适。”东湖认为自己的说辞很完美,小小问题难不住她。 “噢,郡主也知道自己学识不足。”黄芪弯唇,胜利的已经倾向她。 “什么学识不足,古语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东湖气得咬牙,已经二十多年没人敢嘲笑她没学识了! “说得对,本宫心悦诚服。”黄芪差点笑出来,勉强忍住,强作严肃,表示认同东湖郡主的话。 东湖稍为顺气,坐下起茶盅,打算润润喉咙再好好教训皇后。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美眸精光闪闪,暗中留意东湖的举动,趁她碰上杯口之际,道:“郡主你说太后无德之事,本宫会保密的。” 东湖脸色骤变,眯眼盯向黄芪,微喘道:“皇后,你作什么妖呢?你信口开河的本领莫非是跟令堂学的?” 黄芪靠在椅背上,饶有兴味地说:“天下谁有不晓太后她老人家于先帝驾崩时挺身而出,辅助少帝主持国政,避免大夏陷入夺位之争的危难中,正是机敏大才的体现。而郡主你却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本宫真替你捏一把汗。” 东湖气伤了,今天怎么就嘴欠,可她是轻易服输的人吗?利眼翻了一圈,笑道:“本郡主指的是普通百姓,太后乃圣母下凡,自然胸藏锦绣、才能卓越,岂能一并而喻。” 黄芪该为东湖点赞,古时尊神祭神,书中世界亦然。皇帝是天子下凡,把太后喻成圣母,简直是为太后将来专政以及推翻李氏皇朝做的最好铺垫,就不知是太后意思还是东湖灵机一触。 总之黄芪不能承认。 “本宫劝郡主慎言,传说瑶池圣母功德早已圆满,无须再下凡历劫,而且圣母脾气古怪、喜怒无常且法力无边,若是郡主的话不巧传到瑶池圣母耳中,触怒了圣母,不知道是郡主遭殃呢,还是……本宫都敢往下想了。”黄芪害怕的拍了拍胸口,快步走到正殿门口朝西方虔诚地拜了拜。 东湖瞅着黄芪,暗沉的目光从疑惑到恼怒再到恐惧之间,直接撕烂了一条丝帕。不是说她没脑子吗?怎的顶嘴顶得头头是道! 黄芪转身,步伐优雅,而头饰摇摆得很嚣张,几步走到东湖面前,略为俯身挑衅地道:“郡主,你说呢?” 东湖倏地气得脸都绿了,如梗在喉吐不出咽不下,看着皇后精美纶伦的小脸从远到近,逼近自己,没由来的毛骨悚然。 “本宫从不轻易往别人脸上贴金,因为祸从,”黄芪纤纤玉指缓缓按着朱唇,再指向东湖的嘴,“口出。” 姿态有点风骚。 东湖抖然一震,像只斗败的公鸡却想重新再战一般,怒道:“简直一派胡言……你挑拔离间的本事就是学你母亲的吧,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她都找不到词形容皇后的恶毒了,想不到皇后年纪轻轻,心肠如此恶毒,肯定是宋氏那个贱人教的!说什么皇后性子直率无城府,她看皇后简直比老姜还辣! “怎么?郡主也觉得本宫太优秀?也想找本宫母亲学学?”黄芪轻笑,声如银铃,长袖一甩转身回到宝座,敛容道:“本宫一向大方,可以成全你。” “你你你你……嚇……嚇……”东湖喘着粗气,本是来教训黄芪,却没想到被人教训了去,气得她浑身发颤。 “哎哟,郡主怎么了?上气不接下气,莫不是暗疾发作?”黄芪以袖掩嘴,目光“和善”,关心地问:“要传太医吗?” 东湖再也坐不住了,扶着椅柄站起来,“你给本郡主等着,蜀王就在宗人府!咱们走着瞧!” 黄芪握了握拳头,是太后还不想出面,需拿蜀王来压她?哼! 东湖拖着疲惫的身子向门口走去。 黄芪待东湖一只脚跨出门口时才朗声道:“郡主,你不必负荆请罪,本宫已经饶恕你的不敬之罪了。” 第076章 赤果果的威胁 东湖何时受过此等屈辱,差点摔倒,忙扶着门框稳住身体,眯起的眼往后斜去,恨意灼灼,最终没有回头,大步离了坤和宫。卡Kа酷Ku尐裞網 待世界清静了,黄芪才蓦然想起屏风后头有人,刚想去找,又突然听见扶风主仆福礼的声音,自己好像把人都忘了,不禁有些尴尬。 黄芪看了眼天色,应该快午时了,“扶风坐吧,一起午膳?” 扶风脸色很是怪异,介于惊惧、敬重和迷惑之间,却是一刻也不想逗留,“叨扰娘娘许久,我见有些不适,想回流云殿了。” 黄芪笑道:“回去好生休息,本宫也乏了,改日再一起用膳吧。” 扶风福礼道:“谢娘娘,那我先回去。” 待扶风与文珂离开后,再无闲杂人等,黄芪终于舒服地瘫在宝座上休憩。不一会儿又想还是回寝室躺着舒服,进了寝室后,赫然看到皇帝躺在软榻上,十分惬意的样子。 “本宫以为皇上躲屏风后面偷听呢。卡Kа酷Ku尐裞網”谁想居然在里面躺尸。 皇帝缓缓张开星眸,朝黄芪勾了勾手指,“朝歌,你进来是想睡懒觉?” 黄芪点头:“对啊,折腾一个早上多累。” 伸个懒腰,黄芪也不想赶皇帝,不是还有张超级大床嘛,软榻就随他躺好了。 皇帝也是坏,不动声色地看着黄芪摘下头饰,放下披帛,褪下大袖衫,爬到床上舒服地躺下后,才阴森森地说:“朕得到消息,圆圆给贾容逮住了。” 黄芪嚯地坐起,“什么时候的事?” 皇帝摇头表示不知,“贾容估计不会动手,但应该会煽动东湖郡主报复。” “呸,你怎么不早说。”黄芪生气地瞅着皇帝,“要是动真格的,圆圆现在不得受伤了。” 她边说边跳下地,整理好衣裳,随便插了一支彩风步摇,叫上小冬急匆匆朝慈宁宫走去,路却不知谁暗中告知,圆圆在清竹苑那边。 别说清竹苑,就是开泰殿,黄芪也不晓得在哪里,她着小冬带路,小冬不懂,幸好坤和宫有两名宫女及时跟上,领着黄芪匆忙朝开泰殿走去。 开泰殿在御花园前面,隔着一道厚重的宫墙,共有一正二副三个门可供出入,正门为:两仪门,宫墙间隔了外城与后宫,属于皇帝处理政务和宴客的宫殿群。 所以,黄芪理所当然地被拦住。 “为何拦住本宫?”黄芪脸色不善,睨着交叉挡在自己跟前的长枪。 “回娘娘,小卒得令,说娘娘现在是禁足期,所以不能到外城去。”其中一名禁卫恭敬地说,手上的枪却一动不动,锃亮的枪头闪着寒光,却不比黄芪的目光冷冽。 “谁的命令?”黄芪目视前方,开泰殿好像很近了,似乎又很远,心里居然有些害怕,却不怕禁卫的长枪,因为禁卫不可能朝她动武。 禁卫马上答道:“小卒得贾公公传的令。” 大概贾容没明说是太后的懿旨,黄芪自清醒以来,也没接到太后对她禁足的懿旨,但为了挡住她,贾容也只能用此理由了。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问道:“贾公公在哪?” 禁卫迟疑一下,“开泰殿。” 黄芪又问:“看到本宫的大宫女小春了?”怕他们不知小春把名字换成圆圆,她还作旧称。 几名禁卫对视着,无声地交流一会,才由刚才的禁卫出头道:“娘娘,小春姑娘先前是通过了两仪门,但小卒不知她上哪里去了。” 黄芪现下确定了圆圆的确像皇帝的眼线所说,去了前头,心里着急,怕圆圆因自己受罪,思及小中的惨状,当机立断道:“让开,本宫要去御书房帮皇上拿东西。” 禁卫们苦恼极了,不知道听谁的,要说当权的是太后,听太后一党就不会错吧,可皇帝才是正儿八经的正统。皇帝还没衰败,有定国公府撑腰,眼前的皇后又是定国公府的掌上明珠,真是两面不是人。 “娘娘,贾公公说娘娘被禁足了,请娘娘回去吧,别让小卒难做。”禁卫硬着头皮试探地说。 黄芪就不信她出了两仪门,这四名禁卫就会给太后砍头,但如果她去慢了,圆圆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本宫并没有接到太后禁足本宫的懿旨。”黄芪边说边往前走,禁卫与长枪却是一直后退,生怕骄蛮的皇后一不小心自己撞到枪上,再随便按个罪名把他们收拾了。 怕?那就对了。 黄芪嘴角微勾,步步进逼,气定神闲地跟着撤退的银枪踏出两仪门,另两个禁卫才一起阻拦,其它站岗的禁卫没参与进来,但有一个见苗头不对,连忙前往开泰殿报信。 黄芪注意到了,立刻示意小冬拦截。由于怕众禁卫请安会打草惊蛇,黄芪先以眼神和手势压着他们,示意大家噤声。 小冬打了个激灵,终于轮到她上场发挥作用——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古人诚不欺她。急道声“领命”后,她纵身跃起,如燕子飞掠,身健体轻,三两下就追上了那名禁卫,拦在他跟前,中气十足地道:“娘娘有令,叫你站住!” 禁卫丙愣声道:“小,小卒只是想上个茅厕,不知,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黄芪身边的宫人马上指着另一个方向道:“茅厕在那边!” 禁卫丙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明知皇后在那边,却头也没抬,装作没看到想蒙混过去,呆呆道:“哦,小卒一时不辩方向,谢姑娘指点。” 小冬踢了禁卫丙一脚,“赶快去,别尿裤子丢人现眼。” “喛。”禁卫丙连忙朝茅厕跑去,蜜色的脸涨得通红。 只是黄芪的路依然被四支两两交叉的长枪挡住,她的脾气有时候很急,特别是不能占据上风时,场面不受她控制时。 “本宫数三声,三声过后立刻给本宫让开,否则……”黄芪表情严肃,说完却笑了几声。不是意味深长的笑,而是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别人的笑。 可禁卫看不到黄芪的脸,只能闻其声却不敢观其色,高高在上的皇后的笑声听在他们耳里阴森森,是赤果果的威胁。 第077章 公然侮辱郡主 关于朝歌皇后各种暴力手段的传言,很快在禁卫心里发酵,像只魔鬼一般,轻易把人拉进万丈深渊。卡Kа酷Ku尐裞網加上蓉姬自尽之事,已经传出来,说是受皇后迫害所致,与皇后近距离接触的禁卫心里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黄芪什么都没做,一句狠话没说,就连装腔作势都没有,在几息间,禁卫们已经自己把自己打败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只魔鬼,黄芪显示把朝歌皇后变成魔鬼,住在了好些人的心里。 黄芪顺利通过两仪门后,走了约莫五尺,蓦地回头对他们道:“算你们识相,不然明年就是你们的忌日!” 不仅守两仪门的禁卫,就连其它岗位的禁卫听到后都觉得脖子发凉,连忙收腹挺胸,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老宫人熟悉开泰殿的情况,利索地带着黄芪去清竹苑,每到有守卫的地方,黄芪都板起脸威胁他们,不给他们去通风报信的机会。碰到一个没眼力见的,她直接命小冬把那人的嘴巴给堵上。 清竹苑的耳房,时不时传出少女痛苦嘤咛的声响。 “本郡主听说了,之前皇后虽然厉害,却不是现在精于心计、极有城府的模样,是宋夫人传授了大计,还是谁传授了天书,或是皇后之前一直装蒜?你最好老实交待!”东湖郡主右手四只手指夹着三根锋针,鲜红色的血裹在上头,像刚露尖尖头的红花蕾,刺目又迷人。 “回郡主,问一万遍,圆圆也是这句,皇后娘娘自幼聪慧,心思单纯随性而为,不过经历河安公主毒药汤的事后,深刻明白到人心难测,对人对事才像现在这般上心。”圆圆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双手缚于身后,丝丝血花从大腿的部位渗出,染濡了米色的下裙。 贾容就在耳房外,旁边的小福子提个着灯笼。贾容眼睁睁看着黄芪闯进来,可能是惊惶,忘了给东湖提个醒。 东湖郡主不知外头的情况,对圆圆的说法嗤之以鼻,怒道:“还敢随意拿话糊弄本郡主?就拿狗来说,狗给人打一顿后还能改掉吃屎的毛病么?” 她边说边夹紧了锋针刺向圆圆左大腿,圆圆吃痛低呜,艰难地说: “请郡主慎言,圆圆久出未归,皇后娘娘定然会前来寻找,若是看到圆圆受伤,按娘娘的脾性,定会勃然大怒……圆圆贱命一条,若连累郡主就不好了。卡Kа酷Ku尐裞網”圆圆是周朝歌惯大的,从来没吃过丁点苦,哪里受得了针扎的刑罚,却不讨饶。 “你当真以为本郡主怕周朝歌?就凭她早上的所作所为,本郡主稍后觐见太后及蜀王时,就可商讨废除她的后位!”一提起皇后,东湖心里那根刺马上疯长,顷刻间长成参天大树,顶得她呼吸困难,恨意翻涌。 未想更加难受的在后头。 “啪”的一声大响,耳房的小门蓦地敞开,淡淡的光把门口的人影拉得长长的,一直漫过东湖郡主,直到圆圆脚下。 “我周朝歌今天倒要看看,是谁废了谁。”黄芪出奇的平静,就连双手也安分地交叠于小腹前。 博弈时,越是平静的人越让对手捉摸不透。 东湖完全没想到黄芪能悄无声息地闯入清竹苑,她惊疑地望着还坐在小杌子上的贾容,诘问:“贾公公,你不是说皇后在禁足期,不得离开坤和宫吗?” 其实早上已经离开了,去了千秋湖! 除了责问贾容外,东湖还想用此话还能警醒黄芪,她东湖说错话,皇后你也犯禁,大家半斤八两。最好退一步海阔天空,息事宁人。 贾容精明的眸子不知在何时合上,听到东湖的问话后,才悠悠打开,打了个呵欠,“郡主,婢臣方才打盹,失礼了。前两天太后确实说了,皇后娘娘需在坤和宫调养,在毒药汤一事尚未查清之前,不得离开坤和宫。” 黄芪听到这里,突然想起,小中死后太后还没对毒药汤一事定案,也没见有妃嫔去慈宁宫挑事。可能太后实在忙吧,女人不比男人,精力有限。贾容的话听着也不舒服,跟条滑腻的泥鳅似的,明明睁眼看着她走进来,却说在打盹,果然是个明哲保身的老手。 黄芪没戳穿贾容,静观其变。 “那如果皇后来了清竹苑又当如何?”东湖并不知道毒药汤的事,又惊又怒,疑心贾容欺她。 贾容从鼻孔处重重喷出一气,无精打彩地说:“婢臣已经交待过禁卫……”小福子突然扯了扯贾容衣摆,贾容拍开他,“小奴才,拿开你的脏爪子,仔细给郡主挑灯,天色阴暗,这雨呀,不知下到何时方能见晴。每次下小雨,太后她老人家心情就好不了。” 他的声音充满倦意。 东湖这才相信贾容是真的睡着了,心不甘情不愿地给黄芪行礼:“东湖参见皇后娘娘。” “什么?”贾容跳起来,惊愕地转身,果然看到比牡丹还要富丽堂皇的皇后娘娘,连忙挤出笑容道:“哎哟,皇后娘娘大驾光临,婢臣未能远迎,实是该死,请娘娘恕罪。” 黄芪嫌恶地摆摆手,“免礼。”她想先救圆圆,并没兴趣看贾容表演。 “不过娘娘您不是禁足了吗?”贾容一惊一乍的,并不打算谢幕,举目一看,好像才看到圆圆给绑了起来,“哎哟,小春……圆圆姑娘,你怎么来了,还给绑了呢?小福子,赶快给圆圆姑娘松绑。” 东湖瞪着贾容,她算是整明白了,原来贾容怕给她连累,在做戏!真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太后怎么会相信他,并给他委以重任?她一定要揭露他的真面目! 黄芪鄙夷地看着贾容,斥道:“滚!”又吩咐小冬和宫人去救圆圆,“速速把人送回坤和宫。” 东湖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连忙以身挡路,“皇后,你作为六宫之首真的要以身作则,禁足期就好好呆在坤得宫得了。再说,圆圆她仗着娘娘喜爱,公然侮辱本郡主,本郡主不过是代娘娘教训教训她而已,望她长长记性,以后好好侍候娘娘。” 第078章 看傻子似的看 虽然黄芪以文字的形式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奇葩,可是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怎么会如此不要脸的人呢?信口雌黄不要罚款是吧! “圆圆确是恶奴,一向比千金小姐还娇贵,自打入我定国公府以来,除了会在本宫口渴时,给本宫倒杯水外,本宫还真不懂得她能做什么。” 黄芪扫了东湖一眼,发现她手上的锋针后,笑道:“郡主教训得好,不知你的锋针从何而来?看着很精细,本宫也该备一套随时收拾不长眼的恶奴。” 东湖以为皇后怕被揭发违反宫规,要与自己套近乎,摇了摇自己右手的锋针道:“针具嘛,太医院有,宫中的老嬷嬷也有,皇后想要,着洪姑姑去太医院拿一盒就行。银针最好,扎进去弄断,留在身体里面,久而久之便生不如死。” 好恶毒!黄芪打了个寒颤,幸而朝歌皇后的身体素质极好,小小冷颤别人也看不出来。她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东湖,东湖原以为黄芪要套近乎,却见贾容拼命挤眉弄眼作出警示,转念一想,自己儿子粗心大意给折腾得够呛,还是避开为妙。 接下来,黄芪“得寸进尺”直接把东湖挤出耳房的小门口,小冬乘机抱着圆圆离开阴暗的耳房。卡Kа酷Ku尐裞網 绵绵的雨丝仿佛停了,又好似还在,偶尔在调皮地抚弄人的眼睫、脸颊……每个人的脸色都如天色一般阴阴沉沉。 只有黄芪,粉面桃腮,黑眸清亮。 黄芪望着散发出淡淡橘色光芒的灯笼,眸色渐渐幽沉,轻轻摇头,“本宫的话你没听清楚。”她能不知道去哪里弄针具吗?大夏宫规极严,妃嫔宫婢私藏针具被发现都要查处,莫说从外面进皇宫的东湖郡主了。 东湖有些愕然,仔细回想一下黄芪说过的话,恍然大悟地道:“皇后是问本郡主手上的锋针哪里来的?” “咳!”贾容突然咳了一声,黄芪望向他,发现他不断揉喉咙,接着又咳了几声,表情有些难受。 黄芪不觉好笑,可真会做戏。 东湖不蠢,马上有了警觉。她主要是以为皇后不会到清竹苑,才会亲自动手收拾圆圆,不过一个奴婢,打就打了,要是怕皇后报复,且直接弄死,不仅解气还干净利落,随意找个名堂就搪塞过去了。卡Kа酷Ku尐裞網现在被皇后亲眼看到她施以私刑,却是不好糊弄。 “皇后,你欺负我儿在先,又对本郡主不敬在后,此时风头火势,咱们两清吧。”东湖还是认为自己有优势。 全天下都知道,如今大夏是太后掌权。 黄芪奇怪了,皇宫发生了什么势同水火的大事?她怎么没收到风声?皇帝也没提个醒呢。 黄芪抬了抬眼皮,“郡主,皇宫发生了什么大事?” 东湖警觉地盯着黄芪,忽然生气地指摘:“你搅和了和亲的大事,北狄随时会寻些破名堂跟我朝开战,首当其冲的要数边戍百姓,到时生灵涂炭,还不是大事?到时可别忘了,皇后你是罪魁祸首!” “什么和亲?谁和谁?”好恶毒的诅咒,但黄芪不在意。她也不算装傻,因为太后确实没公开表示要让扶风去北狄和亲,再者,那日的事实属意外,她完全没想到美色对男人的诱惑能如此巨大,本来只是想先往湖里投石,再谋后事,谁想当天凑效。 大概是女主光环吧。 “你别给我装傻!”东湖瞬间怒了,她的修养,她的面子,她平素高高在上的姿态,到了皇后跟前,统统喂狗。 黄芪脸色微变,宫人和小福子吓得瑟瑟发抖,连小冬也惊惧地看着怀里的圆圆,悄声问:“咋办,主子会不会发飙抽人?” 圆圆也怕,此时真不宜闹事,忍着疼劝道:“主子,圆圆没事了,回去可好?” 黄芪扫了她们一眼,眸光如寒芒刺目,两人马上噤若寒蝉,“你们先回去。” 小冬只好告退,匆忙抱着圆圆离开。 空气弥漫着火药味。 “哎哟,郡主好好说话,虽然您是皇后的长辈,可是君臣有别呀。”贾容插了句话。 “哼,真是够了,一个被禁足的戴罪之身,还不好好自省,反而四处招摇,当真不怕太后废了你!”东湖终于按捺不住爆发。她本来就是金枝玉叶,长大后嫁了人,虽然并非京城举足轻重的权臣,可也不差,更因手帕交册封后位,自己的地位一向超然,何时受过此等窝囊气。 谁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这个新晋皇后倒好,爬到她头上撒野! 黄芪表情没什么变化,轻轻抚了抚左手食指上的硕大红宝石戒指,意味深长地笑道:“本宫对政事不感兴趣,郡主口口声声称太后如何如何,刚好本宫近日有恙未曾向太后请安,甚是失礼,不如现在一道前往御书房吧。” 黄芪抬步往外走的时候,回眸瞥了东湖的右手,“锋针挺好看的,带上。” 东湖现在才真真正正领略到皇后的厉害,皇后根本就是个不怕事的主,而且很会钻空子。怪不得现时最受太后宠信的贾容都要装傻,因为贾容知道她在里面亲自施刑啊,皇后一闯进来,人赃并获,无论如何就是她不对,而贾容则能装傻避祸。 太后也说得没错,定国公府一日不倒,就很难处理皇后,所以钟正伦被整,太后也没明言要处罚皇后,只是默许她私自找皇后讨个公道而已。 可公道没讨到,反而受了一肚子窝囊气! 东湖气炸了。 “皇后怎知太后在御书房?” 黄芪看傻子似的看着东湖,“既然要接见蜀王,不在御书房难道在慈宁宫?” 男子不得进后宫,所有妃嫔每月与父母兄弟见面都须先向宗人府提请,皇后盖凤印后方可安排时间见面,然后在御花园旁的敬知堂相聚。 蜀王并不是天天进宫,太后要谈论的不仅仅是扶风的婚事那么简单,当然是在御书房了,难道去敬知堂。 东湖气得七窍生烟,真想把皇后捉起来活活打死,就像打死她家里不长眼的狗奴才一般!太后一向算无遗策,这回怎么捉只耗子进自家米缸呢? “皇后,本郡主劝你不要太张狂,现在可是太后执政!” 第079章 好像被火烫过 黄芪莞尔,狗急跳墙了吧,不能明言的话都挑明了说。有些话,必须要过脑子才能说,特别是有承上启下作用的时候。黄芪仔细斟酌,现在她真没必要主动招惹太后,如果说她与其它妃嫔之间可能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那么与太后之间的较量就是一个“忍”字。 太后显然是一个极有耐性且沉稳的人。 黄芪从灵光一闪得到故事的雏形,到写故事简介、做人设、写大纲,写了删删了写,反反复复一月有余,搞定这些后,再敲定给读者看的三、两行简介……整个过程对于有强迫症且自我怀疑能力极强的人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作者君熬过了简单却折腾的前期准备,还要熬住漫长而寂寞的创作期,没耐性是不可能的。 黄芪能忍太后,忍皇帝,忍住好奇心不去打听到底谁在她狩猎时想将她置于死地,却不能忍东湖。 “区区一个郡主而已,轮不到你对本宫指手画脚。”黄芪勾出一抹傲慢的笑意,“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宫时刻谨记,望郡主亦然。” 东湖眉头拧紧,瞅着皇后,恨不得扑上去撕碎她的嘴,愤怒到极点的时候,她还真想这么做。一直垂头的贾容神色有些古怪,却在关键时刻把拂尘伸到她二人中间。 “皇后,您看婢臣新做的拂臣可美?中间有彩雉的羽毛,怪这天气不好,如果有日头,该是五彩斑澜。皇上大概也要喜欢呢,哎呀,皇上今天的药汤,婢臣差点忘了,得回去煎药了呢。” 黄芪听懂了,本想揍贾容一顿,给东湖看看她的厉害,可她又没心情动粗,记得昨天约了皇帝画梅花鹿,眼看要午时了,还是先回去用膳,再等候蜀王与太后商议的结果吧。 无论如何,扶风不能嫁给钟正伦,别说去洞庭,就是在京城开府也不行。 黄芪打定主意,看也不看贾容,兀自朝大门走去。 “恭送皇后娘娘,婢臣送药给皇上时会加两颗蜜饯。”贾容笑咪咪。 东湖脸色数变,仔细把味贾容的话,想通后才深感贾容的可怕,或者是说太后的可怕,显然皇后也知道内里的腌臜。 “皇后她……” “咳。卡Kа酷Ku尐裞網”贾容抓抓喉咙,打断东湖的好奇心,不在其位,不谋其事。“郡主,太后与您情同手足没错,可婢臣担心郡主太出格会给太后招惹麻烦。” 东湖听得出贾容的言外之音,神色变得凝重,“公公说得有道理。” 贾容又道:“方才婢臣什么都没听见。”他叹了一声,把小福子的灯笼拿在手中,“他是个蠢奴,耳朵也不中用,走吧,本公公要侍候太后她老人家用午膳了。” 随行的两个宫女,其中一个留在门外等候黄芪,回去的路上,她问黄芪:“娘娘,您教训东湖郡主了?” 黄芪不悦地说:“这是你该问的?” 宫女惶恐地道:“奴婢错了。” 黄芪道:“管好自己的嘴,不然即使在本宫的羽翼下,也很难保你们无虞。” 宫女忙道:“奴婢遵命。” 通过两仪门时,还是那四个禁卫,原来昂首挺立的铁血男儿,远远听到皇后的声音,顿觉后脖发凉,连忙垂首回避。卡Kа酷Ku尐裞網 少女独特迷人的体香越靠越近,很快从鼻端飘过。火红的披帛即使在阴天,依然红的刺目,象征身份的凤纹暗暗闪动,垂在湿润的路上,拖出一条明显的水痕,好像被火烫过一般,烟气漫漫。 禁卫摒住呼吸,不知是怕惊动佳人,还是怕小命有危。 黄芪心情并无起伏,迎着绵绵雨丝走到石榴园时,看到小秋打着橘色的大伞匆匆赶来。 “主子,小秋来主子打伞。”小秋白净的脸红扑扑,不知是因跑动带出的红晕还是其它事儿。 黄芪看了小秋一眼,今日穿得尚算得体,给脸地道:“嗯,注意别淋了自己。” 小秋很开心,顺便打另一把褐色的伞递给宫女,“姐姐,给你。” “谢谢小秋。”宫女打开伞紧紧跟在黄芪后头。 才走了几尺,黄芪脚步忽然顿住,石榴园里有人。 王美人看到皇后发现了自己,不知为何,心跳蓦地加快,连忙带着自己的侍婢上前行礼,微笑道:“贱妾王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她连名字也报上,免得皇后一时忘记会尴尬,实是贴心之举。 小秋也意识到王美人的用意,忙悄声对黄芪说:“主子,是王美人。” 黄芪对王欣印象不错,也记得她是谁,如果是朝歌皇后本人,可能会忘记。 “免礼,进里头说话吧。” 小秋她们也有礼地向王美人福礼。 王美喜出望外,原来以为皇后要晾她一晾才会允她进坤和宫呢。“谢娘娘。小秋姑娘有礼。” 黄芪问小秋,“有看到皇上吗?”不知道皇帝是一直藏在寝室还是出来了。 小秋一顿,脸颊更红了,有些娇羞地道:“主子,小秋出来的时候,皇上还在正殿玩儿呢。” 黄芪很难忽视小秋含差带涩的神态,一个姑娘家说起男人时羞答答的,明显有内情,只是皇帝怎么可能对小秋动手却脚,身份摆在那里呢。 只是皇宫与民间又有所不同。 在民间,丫鬟被男主人收了,最多抬个姨娘;主母也会把随嫁丫鬟抬姨娘,帮助自己巩固地位。可若是姨娘不被主母所喜,主母还是随时可以将其发卖出去,而且男主人不会说什么。姨娘就是姨娘,没有扶正的可能,除非本人或子女有大功绩。 在皇宫,若是皇帝临幸了宫女,宫女却能翻身当主人,若荣宠够盛,还能仗着皇帝的宠爱与其它出身、位份更高的妃嫔争宠,甚至能与皇后叫板,但皇后却不能随意打发人走,而且宫女肚皮若能争气,运气也够好的话,母凭子贵,当上皇太后也是有可能的事。 这是帝权的优越性。 在黄芪的认知中,就没有皇后或妃嫔会把自己身边的丫鬟推到皇帝的龙床上。 小秋有野心很正常,可皇帝葫芦里卖什么药? 不会陈年滥调被色所迷吧……拜托不是种马文。 第080章 特别惹人心疼 黄芪不动声色,回了坤和宫,先请王美人到正殿上座,也不看皇帝在不在,留下小秋侍候王美人,自己则去了南面的素芙院。卡Kа酷Ku尐裞網 远远就听到阮氏恼火的责骂声。 “东湖郡主太过份了,仗着有太后撑腰就敢动用私刑!看你细皮嫩肉的,扎成这样!” “奶娘,主子可厉害,把郡主气得半死,可没有揍她一顿,真是窝火。” “嗨,小冬你遇事就想动粗,主子不动手自然有她的道理,你还敢有意见不成!” “我没事,你们不要担心。” 黄芪走到厢房门前时,停下步伐,示意随行的宫女到外头等候,才进得屋去。 阮氏和小冬连忙从床畔走到黄芪跟前行礼,“弯弯,你怎么来了,皇上还在正殿呢。” 黄芪没作声,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圆圆身上。她皱着眉,脸色苍白,已经换了干净的里衣,腿部用薄被盖住,床畔的小几上有盘热水,水色微红。 黄芪示意想下地行礼的圆圆躺好,拉了张杌子坐下。卡Kа酷Ku尐裞網 “主子,”圆圆神情充满愧疚,“圆圆没用,丢主子脸面了。” 黄芪却偏头问阮氏,“奶娘,可上药了,需要叫女大夫来吗?”她记得某个太医家的千金精通医术,不方便让太医看的病,都叫她进宫看诊。 阮氏笑道:“弯弯放心,就腿上扎了几处,不碍事,清洗了伤口,药也上好了。我准备去倒水,你就来了。” 黄芪点点头,心里对阮氏所说又持保留态度,扎了几处是多少处,女生都爱美,会不会留疤? “被子掀开给本宫看看伤情。” 阮氏三人都显得很愕然,圆圆下意识拉紧了被子。 阮氏拉着黄芪的手,慈爱地道:“弯弯,都收拾好了,你还不相信奶娘吗?” 黄芪不为所动,“什么时候我说话还要说两遍,你们才能照做?” 圆圆呼吸变粗,望向阮氏,眼神惶惶,迟迟不掀被子。 阮氏无奈地往门口走去,直挺挺的站在中央,才以眼神示意圆圆掀被子。卡Kа酷Ku尐裞網 对于阮氏的行为,黄芪虽然迷惑,但还是把握住了态度。圆圆只穿了亵裤,被子一挪开,白晳修长的双腿立刻暴露于人前,只见她两条大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暗红色针孔,粗略估计不下三十个孔洞,就跟马蜂窝似的骇人。 黄芪的心陡然一跳,令人惊讶的是,圆圆没有哭过的迹象,她的心得有多坚韧?还是深知朝歌皇后的禀性,怕哭鼻子会刺激朝歌皇后报复东湖? 小冬恼道:“主子您看,那个东湖郡主就不是个好东西!您只管吩咐一声,小冬马上去抽她!” 阮氏马上斥道:“看把你能的!” 小冬不依地跺脚,“奶娘!” 阮氏恼道:“闭嘴。要么滚出去,要么别吱声。弯弯还没说话,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小冬倔强地别开头,紧握双拳。 黄芪相信小冬的任性都是朝歌皇后惯出来的,而圆圆的隐忍令人怜惜。因王美人还在正殿,她不能失了礼,还是长话短说的好。卡Kа酷Ku尐裞網 “把事情经过告诉本宫。” 圆圆呵了口气才道:“主子,我去慈宁宫找贾公公时,碰到了董公公,他说贾公公刚去开泰殿。我寻思贾公公该是去探看钟大人,没有多想就过去了。可两仪门的禁卫不许我通过,我就想站那儿等贾公公回来也行,后来碰到了东湖郡主,她说可以带我一起去找贾公公,我就去了。” 圆圆每说一句,就停顿一下,看看黄芪,见她神色平静才敢继续往下说。 小冬趁空隙递了杯温水给圆圆喝,“主子又没催你,说慢点,看你脸青唇白,别跟个花瓶似的一摔就碎。” 黄芪睃向小冬,“你去太医院,取一瓶华萃露来。”她记得文中有种神药,专门去疤用的,原女主吕锦和被嫡姐用计烫伤时,男主进宫讨了一瓶给她涂抹,伤口愈合后,不仔细看都看不出疤痕。 小冬懊恼极了,每次多说两句话,总是被主子打发走,“小冬遵命。” 圆圆感动极了,眼圈红红,忙道:“谢谢主子关爱。” 黄芪抬眸看着圆圆,“继续说。” 圆圆吸了吸鼻子,“锋针是贾公公给东湖郡主的,我一进清竹苑,郡主就差人把我绑起来,再接过贾公公的锋针,先扎针再问一个问题,如此重复。贾公公把门关起来,他不参与。郡主的问话围绕着主子的变化开展。圆圆以为,他们此举是惧怕主子所致。” 当一个上位者,令很多人(下人、同阶级的人)都产生了畏惧的心理时,他已经朝着成功的方向发展。 是好事。 黄芪却高兴不起来,“若真是畏惧本宫,就不敢对你施以酷刑。” 圆圆温驯地道:“主子,圆圆没事,皮肉伤,都没扎手指甲呢。” 受了委屈还不诉苦的人,特别惹人心疼。 “呸,”黄芪站起来,忍不住翻眼,“莫非你还想尝尝十指穿心不成?” 圆圆打了个激灵,不好意思地垂首。 阮氏方才堵门口就怕黄芪火气上头要去找东湖郡主晦气,现下见她神态平静,心里欣慰。弯弯真是吃一堑长一智,阮氏也心疼圆圆,大步上前拉住黄芪的手臂道:“好了,听说皇上还在宫里,你先回去吧,这里有奶娘照应。” 圆圆现在最需要的是安安稳稳的睡一觉,再吃些补血养气的药膳。 阮氏最在行了。 黄芪心里有数,再问了楚音霞的情况,都说一切安好,才回了正殿。 皇帝出乎意料的安静,歪歪斜斜的赖在左边的宝座上,一听到宫人向皇后行礼的声音,也知道皇后马上要进来,连忙正襟危坐。 王美人反而轻松不少,没那么紧张了,不过已经站起来去迎接黄芪,刚看到人就想行礼。 黄芪皱了皱眉,“不必多礼,坐吧。” 虽说礼多人不怪,可太过多礼显得生疏不说,还怪怪的。 黄芪坐到皇帝旁边,好奇地说:“皇上,今个儿挺正经的嘛,是因为王美人来了,还是背着本宫做了什么坏事?” 非.礼小秋? “什么王美人?”皇帝睁大眼睛,“我是,朕是背会了弯弯要朕背的文章,小布头说朕很霸气。” 第081章 背给本宫听听 黄芪看着天真无邪状的皇帝,心情就像晦暗的天空突然投入一缕阳光般,把负面的情绪一丝丝地抽走,且按捺下被小秋羞答答表情惹出的不快,笑道:“霸气就是挺直胸膛绷紧身体坐好?” 皇帝靠近黄芪,迷惑地说,“难道不是吗?” “是,”黄芪推开他,语速极快地道:“也是装腔作势那种,而你的姿态,更像憋着那个啥似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哪个啥?”皇帝好奇又紧张。 被晾着的王美人脸色微变,大概意识到堂堂皇后拿什么取笑皇帝,有几分羡慕,又有几分担忧,又觉得自己很多余,很焦虑,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当一个透明人。 黄芪忍着笑意,贴到皇帝耳边,用蚊吱的音量道:“憋屎憋尿的样子,非要我说出来,你不要面子的吗?” 霎时间,皇帝的神情变得很古怪,蓦然间跳起来,上下打量黄芪一会,星眸流转着委屈与不甘的情绪,突然跑到门口叫小布头。小布头进来后,皇帝劈头一通骂,然后说:“怎么坐才霸气,你上去坐那儿给朕演示。” 小布头唯唯喏喏,他哪里敢上去坐皇帝的宝座,就是皇后不追究,可还有其它人在,若背后嚼个舌根,怕又是一场风风雨雨。 “皇上,小的不敢,小的错了,要不请礼部的大人过来可好?” 皇帝哪里会和小布头讲道理,就要他上去演示。 “娘娘。”小布头只好向黄芪求救。 黄芪还来不及说话,小布头的脑壳就挨了一巴掌,皇帝生气地斥道:“朕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你叫弯弯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小布头欲哭无泪,上头那张哪里是华木雕成的椅子,简直是烧红的铁疙瘩,别说坐上去,就是靠近都会给烫伤。 “去!”皇帝边说边推小布头,跟只蛮牛似的。 王美人瞅了瞅外头,宫人看似各安其位,可人心隔肚皮,在皇帝看来理所当然的事,传出去都是触犯宫规的死罪。王美人还是轻轻走近黄芪,小声道:“娘娘,您劝劝皇上,人多耳杂,怕是不好。” 黄芪对王美人的品行其实并不了解,只能凭着对读书人的一点理解,暂时把王美人归为“有傲骨”的无威胁性的一类,意会地说:“王美人放心。卡Kа酷Ku尐裞網” 王美人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黄芪勾住皇帝的手臂,往里面拖。皇帝也不敢反抗,黄芪轻轻松松把他拉到宝座前,并按着他肩膀强制让他坐好,再偏头对小布头说:“行了,你先下去安排午膳吧,王美人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膳。” 王美人连忙站起来谢恩,神态忐忑。 黄芪又示意她坐下。 小布头如释重负地问:“小的遵命,不知娘娘要吃牛肉还是海珍?” 黄芪托着下巴想了想,海珍应该是海里的干货,古时交通不便,内陆想吃海鲜还是很困难的,顶级的干货倒是有存货。 鲍鱼好像是叫鳆鱼,干贝叫瑶柱,不吃白不吃啊。 “牛肉要烤的,鲜鱼也要烤的,鳆鱼怎么好吃怎么做,添一个瑶柱蒸蛋,其它着御膳房安排吧,要照顾王美人的口味。卡Kа酷Ku尐裞網” 湘妹子要吃辣的,朝歌祖藉闽地,吃不了辣,而黄芪老想吃辣,却是一个鼻涕与眼泪狂欢的过程。 小布头领命退下。 黄芪望向皇帝,心平气和地问:“皇上会背哪篇文章?背给本宫听听。” 皇帝冷哼一声,板起脸不说话,未几,却斜眼瞄了黄芪一下,好像是等她哄来着。 黄芪视而不见,悠然地坐下,对王美人道:“本宫也不知你过来,多有怠慢。宫人也不懂规矩,这么久不上茶,让你见笑了。”黄芪是看着王美人说话时,才发现没人上茶,正殿中,除了他们三个,也没其它人。 她心里有些奇怪,还有点不舒服。 小兰脸烂了,小夏在玉心苑,小冬去了太医院,阮氏照顾受伤的圆圆,洪姑姑有任务,小秋呢?怎么打伞回来后,人就不见了。 “来人。” 王美人连称不敢,除此外,别无所言。聪慧如她,还要斟酌怎么接黄芪的话才好。 几乎是同时,小兰蹦跶蹦跶地出现在门口,跨过门坎后才端正态度正儿八经地福礼:“娘娘,小兰听命。” “看茶。”黄芪忍住想问小秋行踪的冲动。 小兰领命退下后,王美人才道:“娘娘言重,今个儿是贱妾唐突了,娘娘不怪责就好。” 黄芪喜欢懂分寸的人,王美人说话带着明显的湘地口音,声音清朗而婉约,无论内心如何,首先外在就给人一种易相处的好感。 “怎么会,平日也没人上本宫的坤和宫来做客,你有空就常来。” 让天下闻名的大儒王云之胞妹王欣帮忙教皇帝读书,更靠谱。 王美人稍作思量,微笑道:“谢娘娘。招雨幡的事,辛苦娘娘了。” “小事而已。”她不提,黄芪都忘了这茬,“本宫只是秉公处理。”太忙了,具体细节也没问洪姑姑,杨司设的死肯定有可疑,不过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也没必要揪住不放。 王美人听后,沉吟一会才道:“娘娘,有话不知道当不当说,若贱妾说错了,望娘娘恕罪。” 招雨幡一事,贤妃大概只是受害者,幕后推手不明,杨司设轻易做了替罪羊,她怕皇后不放在心上,一不小心又中了诡计。 黄芪希望王美人只是过来坐坐,而不是说妃嫔们之间的矛盾,或是其它疑难杂症,她还不想管这方面的事,清静两天再说吧,明天安排妃嫔侍寝,还怕没好戏? 可以相信嫔妃们能清心寡欲,不会给皇帝戴绿帽子,但绝对不能相信她们会放弃家族利益,置身权力斗争之外。放了家族利益,那些贵女甚至可以放弃爱情,而且身处俗世,再也没有比拥有将一切人践踏于脚下、说一不二的权力更具诱惑的事情了。 黄芪扮演的朝歌皇后,现在就是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物。 “那就不必说了。”黄芪保持着该有的傲慢,一字一句都是权威。 王美人微愕,清亮的眸子闪过失望,“贱妾遵命。” 第082章 说听话是小狗 黄芪看在眼内,轻轻给了颗糖:“你和本宫一起听听皇上念文章吧,听说你才华出众,可助本宫指导皇上学业。” 王美人讶异极了,完全没想到黄芪会提携她,一时间忘了回话,她的侍女连忙提醒,她才马上站起来走到中央福礼谢恩,“谢娘娘抬爱,就怕贱妾才疏学浅,帮不上忙。” 黄芪让她坐下说话,“不必多礼。琴棋诗画,会哪样?” 王美人眼中闪着光,笑道:“娘娘,贱妾都会,不知皇上可喜欢贱妾跟随娘娘左右,陪皇上读书。” 王欣心里也明白,听其它妃嫔说,以前皇后看到皇帝就烦躁,话都懒得多说一句,但每日都会见面。而皇帝则喜欢和陆昭仪相处,也喜欢到河安公主那儿去,为了陆昭仪和河安公主会和皇后对着干;如今,皇帝的事绝对是皇后说了算。 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帝现在依赖皇后。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影响极大的转变,不管皇后用了什么手段,皇帝在一点一滴的变好,是谁也不能否定的事实。 皇帝好,对于她们这些妃嫔来说,无论得宠与否,都是喜事。卡Kа酷Ku尐裞網 与说一不二的皇后对话,不忘问皇帝意见,也是她仅能做到的尊重了。 皇帝还是气鼓鼓的模样,由始至终没看王美人一眼。黄芪推了推他,“王美人和你说话呢,她是你的人,好歹回应一下。” 皇帝惊讶地反问:“什么朕的人?” 黄芪不厌其烦地解释了“帝、后及众妃嫔”之间的关系,皇帝听得一愣一愣的,突然变得很惊恐,拉着黄芪的手道:“弯弯,朕什么时候有许多妾,朕还要和他们睡觉?朕……”他难过地摇头。 黄芪无奈地说:“皇上,天下间男子大多一妻几妾,只有极少数一双一对,而你贵为皇帝,除了肩负国家社稷重任外,还要为大夏皇朝开枝散叶,所谓任重道远。” 皇帝哼哧哼哧的,一点都不想理黄芪,甩开她的手道:“烦躁得紧,那么多姐姐妹妹的,朕都不认得几个,还要什么生孩子,羞不羞。” 黄芪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什么药,是拒绝王美人到他身边侍候?她一时揣测不透,望向王美人道:“你向皇上介绍一下自己吧。卡Kа酷Ku尐裞網” 王美人想站起来,黄芪示意她坐着说,“谢娘娘。皇上,贱妾……”她把姓名、贯籍、家族情况钜细无遗地科普一遍,其中王云的名字出现了很多次,应是她引以为傲的象征。 “皇上,娘娘,贱妾女儿家该懂的女红一窍不通,男儿会的倒是会不少。” 说的是大实话,可王美人说完后,脸色发青,有些忧虑地望着黄芪。她担心黄芪以为她在皇帝面前卖弄文学,想争宠。 黄芪初时也没意识到王美人有这层意思,但接触到她的眼神后,马上明白,却故作不知地笑道:“本宫虽然时有舞文弄墨,可毕竟最喜欢的还是骑射武艺,王美人既然有学问,进得宫来别白费,以后上午就到坤和宫来,陪侍皇上读书吧,也省得请翰林学士去福宁宫。” 王美人自负才女之名,正愁年华虚度,没想得到好差事可以一展才学,而皇后又无甚猜忌之意,她不禁心花怒放。“谢娘娘,贱妾一定尽心尽力配合娘娘陪皇上读书,希望皇上早日开窍。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满意地点头,戳了戳皇帝白玉般的脸颊,“看,本宫怕皇上读书苦闷,给你找了一个小伙伴,以后想读书就读书,不想读书就写字,不想写字就下棋,不想下棋就画画,不想画画还可弄琴。你说可好?” 皇帝鼓起腮帮子,哼道:“不好,朕才不学,啰七八嗦的。” 黄芪沉下脸,认真又严肃地说:“你再说一遍?” 一股压迫感从黄芪身上透出,隐隐约约把皇帝笼罩住,皇帝很害怕。 “朕……不好,朕才……我不说,你肯定想说我听话是小狗!” “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本宫就问你,学不学?” “我不学。 “嗯?”黄芪摸来小皮鞭,在手上轻轻敲着,充满威胁的意味。 皇帝马上道:“学!”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王美人有礼地望着他们,感觉像两小无猜的小夫妻在打闹,有来有往,好不惬意,竟然心生羡慕,本来她也……算了,忘记吧。 皇帝能顺着黄芪的意思,心里很高兴,看谁都顺眼了些,想到王美人的出身不低,封个美人实在糟践,一下子提到九嫔也不合适,封个贵人吧。 四妃以下的位份,皇后可直接升降。 有了主意后,黄芪笑道:“王美人,本宫自幼受定国公熏陶,也有爱才之心,而你慧质兰心、才貌双绝,本宫今日升你为贵人,赐号慧。” 王美人始料不及,手足无措地望着皇后,这是要拉拢她去对付别的妃嫔?还是真的看得起她呢?定国公可是大夏的中流砥柱,兄长一向赞誉有加,只是自先帝驾崩后,兄长很少论及朝政了。 黄芪接触到王美人的眼神,理解她的焦虑,却不做回应,装模作样地问皇帝:“皇上可同意?”皇帝点个头就算敲定,直接报给宗人府即可,谅他也不敢作妖。 皇帝气呼呼地反问:“朕同意什么,朕学会弯弯说的文章了,磨磨叽叽许久,不听朕念文章!朕生气了!” 黄芪缓缓抬眸睃向皇帝,只说了一个字:“念。” 皇帝微怔,“啊?” 黄芪气定神闲地再说了一遍:“念。” “好。”皇帝反而有些无措,用心想了想,好半晌才道:“有朋?”他怕念错,试探性地问黄芪。 “不对。再想想。”黄芪就知道他不会老实念出来,总得装疯卖傻一番。 皇帝很认真地思索,突然拍了下手掌,兴奋地说:“有了!子曰。” 他凝着黄芪,光可鉴人的星眸,映着雪肌红唇。 黄芪突然不忍为难作为“傻子”的他,放软态度,耐心地道:“本宫念给你听,然后你再念可好?” 皇帝警惕地拉开自己与黄芪的距离,“你莫要骗朕,别乘机打朕!” 第083章 不敢惹我生气 黄芪喝了口茶,抬起眼皮时恰好瞥见小秋进来,大概之前被雨打湿,已经换了身衣裳,明媚的粉色,小嘴巴染得跟红辣椒一样浓烈。 黄芪不动声色地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你念吧。” 皇帝搓搓手,眨眨眼,认真念道:“子曰……” 背得颠三倒四,而且颠得很有规律,就像记性不好的孩童一般。 黄芪当下拿鞭子抽过去,卷住了皇帝的右手腕,张嘴就骂:“你会个蛋蛋呢?” 皇帝吓懵了,王美人也目瞪口呆,哪曾想皇后脾气如此暴躁,一言不合就要动粗,竟是不知劝阻。反而是小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劝道:“主子息怒,可能皇上饿懵了,才会念不好。” 小秋特意朝皇帝挤挤眼,希望皇帝能跟着她的话意走,别触皇后的锋芒。 谁想皇帝恼怒地斥道:“你才饿懵,你才念不好!朕那是才情并茂,你懂什么!” 小秋委屈地咬唇,可怜巴巴地望着黄芪,“主子,把鞭子收回可好?” 黄芪根本没想伤皇帝,乘机松了鞭子扔给小秋,“去御膳房催催,说来本宫也饿。” 小秋领命,笑意盈盈地接过鞭子,捧到旁边高几上挂好,福礼退下。 按礼仪,除非有急事,小秋要退到门口处才能转身走,可她只退了两步就转身,纤细的背影,蜂腰不盈一握,步伐如弱柳恋风,左扭一下右摆一下,小小的臀部愣是走出了引人侧目的美感。 充满骚气。 黄芪眨了眨眼,某种不好的情绪如海洋上遭遇烈日暴晒而形成的积雨云一般,在心底某处生成,上热下冷,大概会积累成热带风暴,也可能很快消散。 王美人以为黄芪因皇帝帝不争气而不悦,安慰道:“娘娘莫急,贱妾方才仔细听皇上所念,没有一个多余的字,只是顺序错了。” 母亲一再告诫她话不能多,说一句就要停下来,听听上方的意思能不能继续说,还是要结束。 她牢记上人的教导照做。 黄芪倒是没特别留意皇帝背书时文章中各个字的交错,就是专心注意,恐怕也没王美人的脑瓜子好使,“继续说。卡Kа酷Ku尐裞網” 王美人带着几分兴奋道:“贱妾以为应先把文章的内容给皇上做全面的解析,再让他背,效果会好很多。” 黄芪赞赏地说:“有道理,说得好。” 王美人忙道:“谢娘娘。”如果能教皇帝识字明理,此生倒不会白费一身学问,不求留名青史,但求别虚度时光。 黄芪执起皇帝的双手,拍了拍,开心地道:“算你有福气。本宫方才说的,晋封王美人为慧贵人,你不得有异议,本宫过会着人报给宗人府下文书,本宫盖个印子完事。” 皇帝吸了吸鼻子,拧巴一会才道:“好吧,都依你。” 黄芪放开皇帝双手,凑到他眼前,光华流转的明眸有几分痞气,“什么都依本宫?” 皇帝倒抽一口凉风,推开她,急道:“不是,若你要打朕,那朕还不得反抗?朕收回刚才的话,就依你这个要求。你爱封贵人就封贵人。其它不行,你不能拿鞭子抽我,会疼。” 他的神态惟妙惟俏,逗得黄芪咯咯直笑,一时忘了他在装,温情地说:“知道怕就好,以后不用功学习,就拿鞭子抽。” 皇帝白皙的脸颊忽地通红,好似玉染朝霞美不胜收,支支吾吾道:“你要敢打朕,朕就,就……”他蓦地转身,留给众人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 站在门口望见这一幕的小秋,竟是痴了,好俊美的少年郎,为他就是死了也愿意。 黄芪现在眼里都不存在皇帝,她就看到小秋跟个花痴地盯着她的“所有物”,一副想软倒在他怀里的模样。黄芪还注意到小秋那姿势不对,平时都是标准的恭敬状,沉肩低眉垂眸,看她现在屁股翘得多高,胸部也像特意束起,让其看上去更饱满! 起了心啊。 如果朝歌皇后本人活着,会怎么看待小秋想染指皇帝? 打压还是推她上位,封个才人? 黄芪感觉自己有愧周朝歌这个人物,在对待自幼陪伴朝歌长大的丫鬟时,很容易被不好的情绪左右。 先看看情况再决定吧。 黄芪按下不快的情绪,把皇帝扳正,问道:“你能把话说完整吗?” 皇帝十分不快,绷着脸,突然哇的一声做了个鬼脸,然后把黄芪抱了个满怀,“弯弯想朕说啥?” 黄芪道:“说你不敢惹我生气。” 皇帝有样学样:“说你不敢惹我生气。” 黄芪气得牙痒痒,知他是故意的,忙挣脱他的怀抱,恼道:“当皇帝的人不能惹皇后生气!” 皇帝扁了扁嘴,炯亮的黑眸闪烁着火苗,显然对黄芪的行为不满,摆了摆修长的双臂,大声道:“你过来给朕抱抱,朕就依你!” 黄芪抬腿就是一脚,把皇帝踢翻在地。 一直屏神静气,看也不敢看一眼的王美人听到皇帝哎呀地痛呼,再也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走到黄芪跟前道:“娘娘,您还是悠着点吧,虽然皇上智窍未通,可他毕竟是天子。” 王美人的担忧之情溢于言情,听得出来是为黄芪着想。 皇帝很快跳起来,扑向黄芪,生气地道:“朕饿呢,你还敢推朕,今日非要教训你不可。” 黄芪随意一个侧身就避开了,皇帝却因扑空,摔在椅子上,黄芪连忙按着他,不耐烦地说:“得了,再乱嚷嚷,不然你就回乾元宫去,别在坤和宫用午膳。” 皇帝立刻用双手捂着嘴巴,并紧紧地贴在椅背上。 黄芪满意地点点头,丢给皇帝一个“做得好”的小眼神,才转身对王美人道:“你别多虑,坤和宫都自己人,再说皇上孩子心性,他们还能嚼烂舌根?” 王美人一时舒眉一时皱眉,竟接不住黄芪的话,不知如何是好,心想皇后还是单纯不知人言可畏,可马上又否定,要说皇后单纯,那后宫还有几个有心机的人? “娘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黄芪不太明白王美人的焦虑从何而来,难道她说坤和宫有内奸,咱们说话注意点,还是她闭嘴索性不说话了,那得多累?在自己地头,尽管随心所欲,水来土淹兵来将挡就是。 第084章 也得讲究排面 不过对于有文化的人,黄芪还是很客气的,让小秋给换上热茶,再示意王美人随自己到偏殿清辉殿中,“这里就我俩,本宫以为你就闲着没事过来坐坐,若有要紧的事不妨直说。” 面对坦荡荡的皇后,王美人反而拘谨,思及午宴即将开始,还是下决心道:“娘娘,贱妾入宫以来,不说没个谈天说地的人,就连自己在院里自娱自乐都困难,那日闻得娘娘大作,虽然心生向往,但心里还是有所顾忌。可贱妾又实在百无聊赖,刚好听闻了千秋湖诸事,所以来了。” 千秋湖的事传出去在黄芪意料之中,“千秋湖的事你别管,倒是你文采斐然性子豁达,怎会与她们合不来?”能让家族放心送进宫的贵女谁没个绝活,琴棋诗画必修,只是大家的造诣高低有别。 王美人垂眸,惭愧地说:“都怪贱妾进宫初时,自命清高,得罪了其它位份高的娘娘。” 黄芪很能理解读书人恃才傲物的心态,她记得王美人本不愿进宫,是太后为了报复王云所致,而王美人是天下闻名的才女,有傲慢的资本,可惜身处讲究权势的后宫。 不仅拼爹,还拼地位,更拼颜值,就不拼文才,因为那是男子之间的事。 如果皇帝是明君,王美人其实很有优势,皇帝很需要有学识的贤内助,像唐太宗与长孙皇后那般,简直天造地设。卡Kа酷Ku尐裞網 要说王美人的颜也不错,可在如花似玉的妃嫔中,只比陆昭仪、赵妃好些,但气质上乘,如迎风峭立的西府海棠,令人倍感舒服。 某个念头在黄芪脑海一纵即逝…… “没关系,哪个贵女不清高,不过各自的所恃不同而已。” 王美人愕然,完全没想到皇后居然有这等见识,都说百闻不如一见,传言不尽为实,果然如此。 “娘娘,往日贱妾对您也偏见,今日受益匪浅,谢娘娘给贱妾一展所长的机会。”王美人由衷地说。 “大家都是皇上的人,理应同心协力侍候皇上。”黄芪表面一笑置之,实际心塞塞,她们都是对的,若不是她来了,朝歌皇后的身体已经长眠于冰冷的陵墓中,别人私底下的笑柄而已。 王美人恭敬地点头称是。 “皇上脾气古怪,偶尔会犯疯癫之症,你与皇上相处时不需太过较真,主要是寓教于娱。卡Kа酷Ku尐裞網第一步是与他好好相处,才能有第二步,明白吗?”黄芪又想到王美人应该有读书人性子执拗,治学严谨到偏执的通病,怕难以和装傻充愣的皇帝合拍,善意提醒。 说得有道理,王美人心生佩服,心情也舒爽不少,“谢娘娘提点。” 此时小秋的声音传了进来:“主子,瓜果到了,是在清辉殿布桌还是明月殿?” 黄芪身处的就是清辉殿,旁边是兰玲池,而明月殿在寝殿那头,东西之分。 “以后用膳都在清辉殿。” “是,小秋现在着人布置。”小秋软糯的声音充满喜悦之情。 不知为何,黄芪浑身不舒服,对王美人道:“走吧,我们请皇上一到来用膳。” “好。”王美人笑道,跟在黄芪后头。 才出去,黄芪就看到小秋在喂皇帝吃杏脯。 “皇上,好吃吗?酸酸的很开胃呢。卡Kа酷Ku尐裞網”小秋甜笑道,脸上洋溢着幸福之意。 皇帝皱着眉咽下,摇头道:“不吃了,好酸。”摇头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黄芪,连忙起身走过去勾住她的手臂,不满地说:“弯弯和她说悄悄话,不带朕,朕生气了。” 看到皇帝依恋皇后,小秋的翦水双瞳闪过一丝失落,很快戳了一块杏脯走向黄芪,“主子,你也尝尝,说是新腌制的呢,很鲜。” 黄芪压下莫名的情绪,不咸不淡地道:“搁里头吧。”就是不理皇帝。 没得到回应,皇帝很不高兴,想和黄芪说话,又忸忸怩怩。 黄芪白他一眼,“丑人多作怪。” 皇帝冷哼,骂道:“你才丑!你最丑。” 黄芪扶了扶闪闪发亮的宝簪,挑衅地道:“是吗?就当是吧。王美人,随本宫到走走吧。小秋,你去布桌。” 比宝簪上的宝石还要明亮夺目的是她的黑眸,差点慑了别人的魂。 王美人的心怦怦跳,听话地跟在黄芪身后,而皇帝亦步亦趋。 小秋领命,与他们背对着方向走,才几步就顿了顿,回眸望去。皇后还是一惯的走路姿态,傲然而高贵,皇帝却不同。以前,皇帝都不爱理皇后,高高在上的是皇帝,想亲近但却步的是皇后…… 主子啊,您就是能耐,只要您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吧。 凭什么呢,因为您出身比别人高吗?你有全天下最好的父母亲,还有全天下最好的兄弟,而且有冠绝天下的美貌是吗? 小秋很快收回目光,默默地领着传膳的宫人布桌,极具观赏性的果雕拼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海珍很快按品类分摆一桌。 宫中餐具有很多花样,但近来皇帝只喜欢白色冰裂纹的餐具,所以桌子上的菜肴看上去就像是盛放在雪山上一般,赏心悦目。 小秋不是头次看到冰裂纹瓷器,但白色的却是头回见,因为定国公府的餐具整体都是按周朝歌喜好所定制,特点就是色彩鲜艳,除了周朝森的院子外,通府并没白色的瓷器。 小秋怕菜凉了,不敢细看,亲自摆了三份金边的梅花纹食具,想请帝、后和王美人进来时,碰到小布头,“小布头公公,你来了。” “喛,小秋姑娘。”小布头对谁都亲切,甚至有点卑微,“辛苦了。小的来看看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小秋没侍候过皇帝用膳,也不知道规矩,便以为没规矩,跟皇后用膳一样随性随意,听了小布头的话,不以为然地说:“我已经弄好了,请皇上和娘娘来用膳就好啦。” 小布头走进去一看,直摇头,还是友善地说:“皇上到底是皇上,就算在娘娘宫里用膳,也得讲究排面,毕竟有妃嫔在呢。” 他边说边把几上装有碗筷等餐具的托盘放到长方形的桌上,把主位上并排的两个位置分开,留一个主位,“这是皇上坐的位置。”接着在右边摆了一个主宾位,再把左边与主宾位正对着的位置移往后挪了一个座位。 “娘娘坐皇上右下角的位置,娘娘正对面的要留白,其它座位按妃嫔位份安排。” 小秋不乐意,挑衅地说:“桌子这么大,为什么娘娘不能和皇上坐一起,又不是什么大场合。”心里却不大舒服,补了句:“何况皇上肯定想和娘娘坐一起。” 第085章 把她当自己人 小布头哪里瞧不出端倪,暗暗叹息,但还是耐心地解释:“规矩就是规矩,我们做下人的,就得按规矩办事。卡Kа酷Ku尐裞網过会皇上要和娘娘并排坐,是皇上和娘娘之间的事,就算闹出幺蛾子,也不好拿我们出气。” 小秋似乎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到小布头说什么,神情变得黯沉,望向主位时仿佛看到帝、后并排而坐,言笑晏晏,心想:若是主子要和皇上一起坐,皇上肯定愿意吧。不对,他根本没法拒绝,主子向来霸道,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咦,辣椒酱呢?”小布头发现桌上没配辣椒酱,慌忙交待小秋先和琉璃等人侍候帝、后用膳,自己跟皇后说了声,快步去御膳房。 皇帝一进清辉殿,面对扑鼻而来的菜香,食指大动,根本不管桌子上各项用品怎么摆。他探身看了一圈桌上的菜,一屁股坐在给王美人安排的座位上,捉起一个雕成兔子形状的桃子吃将起来。 桃子咔吧脆,皇帝嘴巴咂咂响。 明明吃相很不好,偏偏怎么看怎么迷人。 小秋怔了怔神,尔后快步走到主位,拉开黄梨花木精雕的如意圈椅,“皇上,您请坐主位,那是小布头公公给王美人安排的位置。” 皇帝点点头,起身走过去坐下,把桃核随手扔掉,然后指着桌子中央的烤羊肉块道:“弯弯,朕要吃那个。” 四个随侍的宫女其中两个是坤和宫的人,雨竹和香芙,两个是乾元宫的人,琉璃和玉瑛。琉璃听见皇帝叫弯弯,不明所以,但她们的职责就是侍候皇帝用膳,皇帝要吃什么,她们自然要先试食,再适量夹给皇帝享用。 动作不仅要快,还要有美感。 琉璃想拿公筷,玉瑛想拿碟子时,被雨竹暗中制止了,因惧皇后恶名,只好静候命令。 黄芪却没理皇帝,先请像根木头伫在那儿表情尴尬的王美人上座,自己才坐下,扭头望着自己椅脚下的桃核,轻道:“捡起来。” 小秋好似没听见,拿公筷夹了两块羊肉放到平碟上,然后绕过黄芪,放到皇帝面前,还没说话碟子就被琉璃抢走。 小秋不满地质问:“你做什么?” 琉璃不客气地道:“你不懂规矩,就别乱来,娘娘叫你捡桃核呢!” 可是桃核已经被雨竹捡起,放到篓子里了。卡Kа酷Ku尐裞網小秋得意地哼了声。 琉璃想怼小秋,却被玉瑛制止,“娘娘,婢子是玉瑛,她是琉璃,和雨竹、香芙一样,主管皇上和娘娘用膳事宜,平时也甚少与雨竹他们交流,不知娘娘用膳的习惯。皇上龙体金贵,婢子不过是按规矩办事,望娘娘勿怪。” 黄芪岂会不察婢子之间的暗涌,可只想好好享用美食,命她们侍候净手,接着抬眸扫了门口一眼,“都下去吧。”她心情其实是极好的,不用费神就知道了四个重要宫女的名字,多省事。 连同王美人的贴身侍女在内,与琉璃四人你眼望我眼,终是谁也没敢吱声,福礼告退。 琉璃走到门口时,扭头狠狠瞪了小秋一眼,虽然是皇后的意思,可若皇帝咽着呛着,公公不得拿她们是问,横竖都是两头不讨好,只能听天由命,更恨小秋作妖。 黄芪见状望向小秋,随意问道:“琉璃与你有隙?” 小秋是贴身婢女,自然不用出去,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但主子没让她出去,她更明白自己地位牢固,若然是小夏和小冬,主子早让她们滚了。 “主子,我就见过她几回。”小秋乖巧地答。 黄芪心知没那么简单,但也没追问的必要,示意小秋按照规矩侍候皇帝用膳,自己则请王美人起筷,“让你见笑,别拘谨,爱吃什么自己夹。” 王美人止不住担忧,“娘娘,要不要先试毒?” 黄芪心里好笑,真是个直白的人,虽然扫兴,不过也是好心。“御膳房全程有人监督,送来的路上也有跟踪,如果菜肴有问题,就让咱们俩把问题吃出来吧。” 黄芪意思很明显了,进一步向王美人表示,把她当自己人。 不过她的话传到守在门口的琉璃等人耳中,马上吓得她们心神不宁——难道今日的菜会出问题?死神的气息悄悄萦绕着她们的心绪。 王美人犹豫几息,抿了抿嘴,一脸以身殉道的坚决:“娘娘,要不让贱妾先尝吧。” 皇帝马上大叫:“你想把好吃的先吃掉,我们就没得吃了!不行!” 小秋是个机灵的人,麻利地用银针把所有食物都扎了一遍,没发现异常,又用公筷把所有食物试了个遍,哪种偏咸,哪种微辣,哪种微酸都一一报上。 黄芪有些气恼,天天如此的话,想吃热气腾腾的菜都很难,“得了,都下去吧。” 小秋一怔,委屈地问:“主子,小秋哪里做得不好吗?” 黄芪淡淡道:“没有。” 小秋还没胆子顶撞主子,福礼退下时,恰好小布头进来。 “公公。”小秋打了个招呼,走到门口,把琉璃挤开,自己站在首位。 小布头察觉气氛怪怪的,行礼后连忙走到黄芪旁边,恭敬地道:“娘娘,小的把辣椒酱带来了。” 黄芪噗地笑出来,还真去拿呢,以为是寻个借口开溜给皇帝办事,开怀地道:“打开吧,先给王美人打一份。皇上要不要?醮牛肉和羊肉都好。” 皇帝忙道:“要。可是朕到底能吃了吗?饿呢。” 黄芪柔声道:“吃吧。”她肚子都咕咕直叫,还说卖力表演的皇帝,肯定已经饥肠漉漉。 皇帝连忙拿起筷子自己夹烤肉吃,才吃了两块肉,突然把筷子扔了,直接用左手捉起一头鲍鱼吃,一边吃一边咂嘴,十分有滋味。 黄芪快按捺不住端庄的姿态,要露出本性,可是小布头还在呢,灵机一触道:“小布头,你去打听下扶风公主在何处用膳,蜀王还在宫里吗?” 小布头连忙领命退下,路过小秋等人身边时,也没交待什么,却被小秋叫住。 “公公你上哪里去?” “娘娘叫小的办事呢。” “用完膳还要注意什么?”小秋确实不懂皇帝用膳的流程和规矩,也算是虚心下问。 第086章 却是不能出丑 小布头不甚在意,因为正宴都有宗人府负责,像琉璃和玉瑛,是那批经礼部和宗 人府训练后,从中挑选出来最优秀的两个。卡Kа酷Ku尐裞網 “琉璃和玉瑛姑娘都懂,小秋姑娘可跟她们学习,若是嫌烦就算了,若要较真,可是繁复。” 小秋认为自己学礼仪是件简单的小事,又不是做诗弹曲子,“公公你不懂吗?”就想小布头抽时间教她。 小布头耐心地道:“小的懂,也有专门学过,就是筷子拿哪个位置都要讲究呢,小秋姑娘跟在娘娘身边随性惯了,给规矩束缚也不太好。” 小秋给小布头一句话说得心花怒放,让开路笑道:“公公慢走。”之后神气地瞅着琉璃,“公公说得对,如此繁复的工作就交给你们吧,我呀,侍候娘娘喝茶就得了。” 琉璃是个烈性子,一被人挑衅就要炸,面相就不是相好惹的主,当下要损小秋,却被雨竹抱住一直往正殿那边拖,“琉璃,皇后娘娘用膳时你万不敢生事,上次娘娘吃糕点,小冬姑娘和小秋姑娘拌嘴,小冬都给娘娘罚跪了两个时辰。” 也不知道是偏袒小秋,还是被打扰了生气,总之亲信尚且如此,其它人可想而知。卡Kа酷Ku尐裞網 琉璃胸口剧烈起伏,“她就不是个好东西,故意的吧,害小冬被罚,好显示自己得宠。” 雨竹叹气道:“我们管谁得宠呢,反正娘娘是不拿正眼瞅我们,你也没必要和小秋置气。” 琉璃眼皮一翻,算计的精光闪过,很快压下火气,笑道:“谢雨竹姑娘提醒。”接着贴近雨竹耳边道:“小中已经死了,是她在河安公主的药里下毒。”然后给了一个“大家心照”的眼神。 想上位不是不可能的,就看手段够不够;想报复,也不一定要自己动手。 雨竹却吓得魂不附体,小中与其它四婢自幼跟随皇后一同长大,皇后把她们惯得和千金小姐别无二致,居然会出卖皇后? 她只想安份守己到二十五岁,然后申请出宫回乡与父母团聚,其它不敢想了啊。可是心里分明有把声音道:皇后娘娘多好啊,玉质仙姿。能侍候她是天大的福气,把坏东西都赶走,别让他们害了皇后…… 雨竹跟失魂似的,呆呆地回到香芙身边站好。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知道小秋和小布头说了什么,却不知琉璃和雨竹之间的小秘密,她也和皇帝一样,扔了筷子,直接用手捉鲍鱼啃,啃完鲍鱼捉起白切鸡腿醮姜蓉吃。 皇帝疑惑地瞅着黄芪,“弯弯,不辣吗?那是姜呢。” 黄芪拿了一个鸡腿,沾满姜蓉后递给皇帝,“你试试,不好吃本宫今日不用你读书写字。” 皇帝接过去,皱眉舔了舔马上道:“唔……很难吃!” 黄芪眉眼一沉,“你再说一遍?” “啊?”皇帝吓得往后退开,黑眸警惕地四周睃巡。 黄芪配合且不耐地说:“鞭子不在。” 皇帝松了口气,却在黄芪的威逼下,硬是把整个鸡腿吃掉,两眼湿润。 黄芪无动于衷,净手后把双手放在桌子,端庄又和善地笑问:“好吃吗?” 一直垂头扒饭的王美人听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好奇且紧张的心,稍稍抬眸探看,只见皇帝紧紧地贴在椅背上,可怜兮兮又不甘心地瞅着皇后,未发一言,却像极垂死挣扎的小兽。卡Kа酷Ku尐裞網 竟惧皇后至此,是好事还是坏事? 王美人又悄悄望向皇后,还是那个看一眼惊艳一次的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灵动非凡的目光,越来越让人觉得她是上天特意浓墨重彩打造的仙品,放到凡间历劫,生来耀眼夺目。可明明美艳动人,却不知打哪处散发出隐隐的寒气,令人心里不安。 很快,王美人又垂眸,调匀呼吸默默夹自己面前的菜,轻嚼慢咽,完全局外人的姿态。 聪慧。 “好。”皇帝屈服于黄芪的银威下,咂巴下嘴巴,指着鸡汤道:“朕要喝。” 黄芪给他盛了一碗,接着科普生姜的好处,皇帝吃的姜蓉她猜测是铜陵白姜,把姜剁碎后加入滚烫的猪油和葱花、少许盐巴伴成。 “冬吃萝卜夏吃姜,听过吗?没听过吧,以后好好跟着本宫吃姜。”黄芪自问自答。 皇帝哭似的面容,又咂巴几下,挤出笑容道:“好吃。” “得了,你吃点米饭,烤的肉不要吃太多,青菜多吃些,还有鱼肉。”黄芪一边给皇帝夹菜一边说,看到清蒸鲈鱼时傻眼了,怎么没去骨? 她虽然是个现代人,能吃的食物都差不多吃过了,可除了鱼片和秋刀鱼外,其它鱼都不会吃,就是那种吃鲈鱼都会给刺到的渣渣。 “你等下,”黄芪朝门口唤道:“来人。” 小秋连忙出列站在门口正中央,挡住别人的视线,“主子,小秋在。” 黄芪指了指闻着就鲜美,尚有热气的鲈鱼,“鱼没去骨。” 小秋不会,圆圆和小夏、小中才会去鱼骨,她专门给朝歌皇后梳妆打扮。如果只是平时皇后自己吃饭的话,她挑挑拣拣把鱼肉起出来倒是没问题,只是王美人在这,却是不能出丑。 “玉瑛,你过去侍候皇上吃鱼吧。”小秋水眸一转,落在看上去比较老实的玉瑛脸上。 “娘娘,玉瑛这就来。”玉瑛却不是软杮子任人拿捏,小秋侧重皇帝,她偏要侧重皇后,明显针锋相对。 小秋哪里有听不出的道理,与玉瑛擦肩而过时,“哎呀”一声摔倒在地,慌忙摁住肩膀不敢吱声。 “你!”玉瑛声音压得极低,可心里的怒火压不住,胸膛剧烈起伏。 香芙虽然没看到经过,但想大事大小,小事化无,连忙去扶小秋,温婉地说:“小秋姐,怎么不小心摔着了,快起来。” 小秋顺势站起,只是右手一直揉左肩,默默站到门边去。 玉瑛心里有点慌,可能脱颖而出到皇帝身边侍候的人,到底素质还是不错,强作镇定地把整条鲈鱼的骨头取出,余鱼头并鱼尾及两边的鱼肉完好地保存在盘子里。 “皇上、娘娘、王美人,请慢用。”玉瑛说完福礼退下。 几息后,雨竹望着站自己对面的玉瑛,忽然发难:“你怎么使坏撞小秋?主子们都在里头呢,你不要太猖狂!” 第087章 上赶着寻苦头 玉瑛恼道:“究竟是谁撞撞谁,你难道没长眼睛?”瞅向小秋,“你扪心自问,是我撞的你还是你自己路没走好,摔地上?” 玉瑛大概还是想息事宁人,没把话说透。卡Kа酷Ku尐裞網 小秋只是垂眸不语。 琉璃刚想责备小秋,却蓦然听到里面传出一声轻咳,明明极轻,却令人无端生出惧意。 所有人连忙屏神静气,都站好。 虽然她们怨气丛生,但音量极低,偏偏朝歌皇后身体的听力极好,所有话全被黄芪一字不漏听去。 黄芪让王美人给皇帝夹鱼,自己则用叉子叉了一个杏子吃,想去去油腻。 “本宫喜欢识时务的人。”黄芪咬了一口,突然不想吃,吐到碟子上,又道:“特别讨厌别人跟本宫耍心机,以为自己多聪明,实际上……”再咬一口,又吐出来,吐声很响,外面的人轻易能听见。 “实际上啊,本宫也无所谓,希望那些人手段够高章,如此本宫也不至于乏味。” 王美人听得云里雾里,想劝皇后戒骄戒躁,才能更好地面对恶人的阴谋诡计,可是不知为何,她连和皇后攀谈的勇气也没有,皇后不是她某个时刻憧憬的可以吟诗做赋的同道。 王美人安静地走到皇帝身边埋头给他夹鱼肉,看到他红润的唇边染了酱汁,从桌上取了湿棉帕想给他擦拭,也是无从下手的感觉。 彷徨。 “好嫩滑的肉,好吃,还要。”皇帝吧唧吧唧吃得津津有味,完全不管黄芪的言论,也不管是谁给自己夹鱼肉,有得吃就成。 黄芪索性把鱼整盘搬到皇帝跟前,“吃慢点,小心鱼刺。” 王美人手一抖,银筷差点滑落,幸好握住了,“娘娘放心,贱妾会仔细的。” 黄芪夹了一块黄金糕,吃了小口才道:“你不信,如果本宫不说这句话,过会他能自己偷偷含一根鱼刺,然后说是你没给弄好,害他给刺到。” “呯”的一声,银筷坠地。 王美人来不及细想皇后话中之意,急忙为自己的失仪赔礼:“贱妾该死,请娘娘恕罪。”她一人荣辱事少,要是连累远在湘省的亲人,可是罪过。 连筷子也拿不稳,确是很失礼的事,随时会变成别人整治她的由头。卡Kа酷Ku尐裞網那么皇后今个儿是趁机想整治她,还是旁敲侧击,让她回去和其它妃嫔说道皇后的厉害,叫其它妃嫔想害她时,好好掂量有没有足够的实力? 黄芪不知王美人的心思,她的话纯粹说给外头的婢子听,从容地把筷子捡起来,精准地扔到桌子末端的空盘子里,不以为然地道:“何罪之有,起来吧,坐下吃果子。” 皇帝在不在意王美人失仪,她不管,谁叫他在人前是个六岁智障,就由她做主吧。 王美人暗舒口气,实在摸不清皇后的用意,“谢娘娘。”也不问要不要继续给皇帝夹鱼,坐回自己的位置听话吃水果得了。 皇帝有很多小眼神,墨玉般的眸子骨碌碌地在桌上睃巡。须臾后,他一本正经地说:“弯弯,鱼骨都给收走了,朕怎么使坏,你说!” 黄芪拿起筷子夹起鱼头扔到皇帝空空的汤碗里,“都是骨,随你怎么整。” 清辉殿突然安静得针落可闻。 琉璃看上去好像想教训小秋很久了,她把香芙拉到自己的站位上,然后挤开雨竹,小声地对小秋说:“听到没,你的小心眼已经被娘娘洞悉,劝你别作妖,不然,哼哼。”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小秋鲜红的小嘴微掀,毫不示弱,“只要我和娘娘说一声,你就能到浣衣局去!别好日子过久了,上赶着找苦头。” 琉璃气势一滞,按皇后护短的程度,怕是无法躲避,既然横竖没有好路可走,不如……她目光闪过决绝之色,“是吗?尽管试试。” 小秋勾唇,鄙夷地道:“等着。” 琉璃却趁其不备大步走到黄芪身旁,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跪地道:“娘娘,婢子琉璃有事要禀。” 黄芪眉宇轻扬,是她的话没到位,还是小秋两月余的作为已经到了与其它宫女水火不容的地步?圆圆作为五婢之首,之前有没有和朝歌皇后提起过她不知,却是没与她说。 问题大了。 明天须安排侍寝的事宜,若处置小秋,谁帮她做事? 其它人,还没空了解,不知底细怎么用。 “本宫乏了,有事傍晚侍候完皇上用膳再来说吧。”黄芪看也没看琉璃一眼,走到皇帝身边拉他起来,“走,咱们去散步,然后送王美人回去,再回来睡觉。” 皇帝双眼一亮,精神奕奕地说:“弯弯让朕在坤和宫睡觉?” “嗯。”黄芪往门口走去,“睡醒了着人叫王欣过来陪你读书,先认论语上的字,再学习其中的道理。” 皇帝瞬间垮掉,无精打彩地哼哧:“学不会又要挨鞭子吗?要不你拿棍子吧,不要拿竹子,也不要鞭子……咦,弯弯你不是说要教我耍鞭子?” 他赶忙跑上前抱住黄芪的手臂。 黄芪也没推他,经过几个婢子身边时,才意味深长地道:“教你耍鞭子?” “对!” “本宫向来心善,不太想给下人制造灾难。” “什么灾难?” 黄芪不答,二人越走越远,王美人却伫足,忽然回眸望向身后的小秋、琉璃等人,目光充满怜悯。 傻子都听得出来,皇后的弦外之音。 有人要倒霉了。 她也爱莫能助。 踏出坤和宫时,王美人感觉自己背脊已经湿透。 细雨如絮,绵绵柔柔。 前面一对壁人,根本不打伞,修竹般美好的少年随着芝兰般妍丽的少女夸张的步伐嬉戏,像跳舞似的,却从未见过那样奇怪的舞步。 王美人抬头望天,忧伤的目光寻着南方。 帝、后似一对两小无猜的有情人,卿卿我我,岂能不令人心生羡慕。 曾经,她也有机会和自幼爱慕的少年执手到老,是她放他走,说什么金榜题名,说什么等你回来…… 一念之差,失之交臂。 有些目标可以穷尽一生去追求,而有些人事过境迁,即使交出性命,也无法回头。 往后余生,再亦无相见之机。 忘了吧。 忘得了吗? 大概能的吧。 不久后,行色匆匆的小布头在紫衣湖寻着了黄芪。 第088章 好厉害的手段 其时黄芪、皇帝和王美人在湖心水榭休憩。卡Kа酷Ku尐裞網 “王美人,要不咱们做诗吧。” 王美人精神一振,笑道:“请娘娘出题。” 黄芪抚掌,题目都是即兴的好,下雨天就用一个字雨为题吧,“雨。” 送茶点过来的雨竹听到个雨字,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幸而得小布头帮扶,才站稳。 “雨天路滑,脚下仔细些。”小布头说完,手也松开了,快步走进黄芪旁边给他们行礼,“娘娘,扶风公主出了大事,娘娘要过去看看吗?” 黄芪没有错过雨竹的在她说出“雨”字时的反应,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抽出鞭子轻轻敲了敲光滑的大理石桌面,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布头额头全湿了,不知是汗是雨,怕失仪,弯下的腰未曾直起,“绞肠痧。” 黄芪嚯地站起来,“太医怎么说?” 小布头急道:“只有两个太医当值,一个给河安公主号脉未归,另外一个文珂去请时,在路上滑倒闪了腰。卡Kа酷Ku尐裞網小的又忙请曾禁卫出宫请其它太医进宫,可是守城的御林军不放行。” 黄芪意识到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绞肠痧在现代都很要命,莫说古代了,扶风不得痛死!她赶忙握紧鞭子往外走,“去河安那儿。” 小布头忙跟上去,喘着气说:“小的不敢打扰娘娘用膳,也擅作主张去请了,可是河安公主在扎针,苗太医走不开。” “别罗嗦,带路。”黄芪脸色严峻,如果能跑都作百米冲刺,经过门口时看到曹升,心思一转,马上抽出皮鞭扔给他,又解下小布头身上的令牌一并交到他手上,边走边说:“曹升,你马上去把扶风公主病情禀明太后,本宫先去河安公主处请苗太医,若有人胆敢拦你,持本宫鞭子抽死他。” 曹升怵了几息后,快步追上黄芪,“娘娘,奴婢敢问扶风殿下得了什么病?” “你不需要知道。” “太后若问起该如何答?” “严重。” “遵命。”曹升的心怦怦直跳,不敢担搁,撒腿就跑,可是他并不知道太后到底在何处。 皇帝手足无措地望着月亮门,黄芪早就消失在门后,“什么绞肠痧?弯弯上哪里?” 王美人脸色惨白,事情绝不似表面那么简单,饶是腥风未闻,血雨未降,却已弥漫人心,“皇上,没事儿,贱妾在呢。娘娘去去就回。” 闪了腰的是徐见山,在河安处施针的是苗农。 传信的禁卫曾元杰被何将军以擅离职守之罪拘禁。 黄芪去到蕙兰阁时,众人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因没有宣驾,没人得知皇后驾临。 黄芪随手逮住一个满额是汗的内侍问,“何事慌慌张张?” “殿下刚吐了……参见,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内侍惊讶地发现居然是皇后大驾,慌忙行礼。 前庭在忙碌的宫人瞬间安静下来,面面相觑,皇后来做什么? 小布头飞快拿出丝帕抹抹脸,然后挺直胸膛庄严地高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立刻惊动靠在贵妃椅上歇息的河安,她连忙坐起来问彩霞意见,“姑姑,她怎么来了?怎么还没打听到扶风那边的情况?本宫是出去会会她,还是继续躺着,等她进来?” 彩霞也没料到皇后还敢来蕙兰阁,“婢臣以为殿下还是躺着好。” 河安有顾忌,“苗太医是太后的人,虽说本宫早上确有不适,可只是有些头晕乏力,万一她来个一石三鸟,本宫岂不是给她拿捏住命脉?” 彩霞马上想到了各种可能性,但还是疑惑地问:“一石三鸟?” 河安道:“姑姑,上午千秋湖发生的事大家都心知肚名。周朝歌胆大包天,偌大的皇城都快装不下她的胆子了。” 彩霞认同,“皇后确实……”不知如何形容。 河安又道:“你大概只想到太后要给扶风一个教训,顺便给周朝歌下马威。可你看太后还是很顾忌定国公府,不然周朝歌没遵守禁令,她怎么不吱声,却给本宫密令暗示本宫病得挺严重?当时苗太医已经在这里,本宫就猜她是想本宫拖住苗太医吧,果不其然不久小布头就来请苗太医,说扶风有急症。现在周朝歌也来了,扶风病情可是真的严重。若是本宫阻拦,到时扶风要有什么差错,太后翻脸不认人,示意苗太医抖出本宫装病的实情,你说本宫该如何是好?” 彩霞也是顾虑重重,迅速思考解决问题办法,很快笑了,“殿下莫忧,来的是皇后,您忘了她的性子?” 河安顿悟,会意一笑。 彩霞嘱咐两句,再扶河安躺好,才“慌忙”出迎。 此时,黄芪已经亲自和苗太医沟通,“扶风大概得了绞肠痧,情况危急刻不容缓,苗太医请先随本宫走一趟。” 苗农为难极了,“可是皇后娘娘,小臣正为河安公主施针,若是小臣走开了,您知道施针也是有一定的危险,若有差池小臣担当不起。” 黄芪就知道要来推推诿诿的一套,“本宫会亲自向河安说明情况,你跟着来,先把河安的针拔了。” “这……”苗农其实也没想到小布头会请皇后说项,夹在中间难做人。 黄芪没理他,转身就看到慌失失的彩霞,沉着地命令:“引路,本宫要见河安。” 彩霞看到黄芪的霎那间,莫名感受到一股从前未曾有过的威仪感,忙行礼,“婢臣彩臣参见娘娘,娘娘……” 黄芪目光冷鸷,寒声道:“闭嘴,带路!” 王者风范举手投足间尽现。 彩霞的心没由来一颤,张口就想答应,却及时咬住牙关,为难地说:“皇后娘娘,殿下身体有恙,刚刚吐了一地,才收拾干净休憩。” 黄芪仔细打量彩霞,她衣裳整洁,发髻一丝不苟,完全不像经历过乱象的人,按理说贴身侍候病人,怎么也会有些痕迹的,如果没有,只能说明此人说谎。 确定是个局。 扶风首当其冲。 敢这样玩的人,除了太后不作他人想。 连河安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第089章 骨头都黑透了 饶是彩霞见惯风浪,却在黄芪的盯视下感到头皮发麻,绷起了神经。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忽地笑了,“扎着针睡?那得多危险。” 彩霞答道:“殿下靠在贵妃椅上,婢臣一直陪伴,请娘娘放心。” “很好。”黄芪点头,真的不想和人打嘴仗耽误时间,佯装转身离开。 彩霞抬眼疑惑地瞅着皇后的背影,怎么就走了?皇后并不是会知难而退的人……正寻思间,忽地被人捉住胳膊往外一甩,立刻摔在屏风上头,连人带屏风倒在地上。 黄芪不屑地道:“你照顾一个刚吐过的身份尊贵的病人,衣裳居然比本宫还要整洁,发髻比本宫还要整齐,你当本宫是三岁小儿可欺?” 彩霞和河安没想太多,只是配合太后做做样子,没想皇后会过来,并且观察入微,心中喜忧参半,连忙爬起来道:“娘娘,婢臣是殿下的掌事姑姑,凡事有宫婢收拾,婢臣不过是指挥她们做事,所以仪容整洁。” 黄芪眼明手快,从几上拿了一把剪子塞到彩霞手中,附耳大声道:“给本宫滚出去,不然本宫就说你行刺!诛你九族。卡Kа酷Ku尐裞網” 彩霞大吃一惊,又惊又恼,脸都涨红了,“娘娘你!” 无赖啊,哪里来的无赖!莫不是老国公教出来的无赖? 黄芪推开她,大步走进内室,隔着屏风就道:“李宁筠,本宫来看你了,瞧你脸色也不差,应该无甚大碍,先把针拔了吧。” 河安不过装睡,厅堂的动静可是一清二楚,给皇后气得她几乎按捺不住跳起来,偏偏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得,才会憋得脸色发红。 黄芪侧身睨向门外的苗农,“苗太医,事有缓急轻重,此事由本宫承担一切后果,你尽管进来拔针。” 苗农左右为难,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到底命脉被太后捏住,想着能拖就拖,表现得畏首畏尾连厅堂都没进。 “好哇,”黄芪就没指望苗农能配合,因为连知道扶风急症的徐见山都闪了腰,可想而知太后必定经过缜密的布局,而事实也证明了太后的雷厉风行。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理解“棋子们”身不由己,只能自己做恶人逼他们就范,“扶风公主得了会夺命的急症,本宫一再强调,之前小布头也来过,你身为太医居然推诿不救,若是扶风因此丧命,河安就是凶手,而你苗农就是帮凶。河安身为帝姬,本宫最多奏明太后稍作惩罚,而你苗农,怕是你项上人头不足以祭扶风公主,一家?九族?” “其实扶风生死与本宫何干。”黄芪话到此处,就此打住,无奈地叹息一声,优雅地甩甩如流霞般的披帛,凤纹在宫灯的映照下明暗不定,皇后的凤仪却清清楚楚,眉宇透出残忍的气息。 “是啊,娘娘来此,不过看了场笑话。”小布头抬头,绝望地说。 “娘娘饶命,彩霞姑姑,拜托你向河安公主美言几句,小臣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插上双翅飞到扶风公主的宫殿替公主号脉诊治。”苗农心里苦,他也分不清皇后是滞拿话唬他,却在偷瞄皇后一眼后,大惊失色,好冷酷无情的神态,还能有人敢质疑她? 这不摆明了吗,若敢不从,即招致家破人亡的报复。 最可怕的是,苗农相信皇后说到做到,若扶风公主因他延误病情而亡,太后必定要人出来背锅,徐见山倒是舒服,腰闪了就能置身事外,而太后又岂能免他一死,只能是以死谢罪啊。 黄芪其实在赌。 赌苗农在事情挑得明明白白时,就算愿意拿命为太后效力,却不忍拉着全家下地狱。 苗农扑通的跪下了,在黄芪迈出门坎时。 “娘娘,请您等等。”他又赶忙走到彩霞跟前,躬身求道:“彩霞姑姑,劳你通传一声,好让微臣先撤针,容微臣先去流云殿,尔后再来为殿下诊治。” 黄芪不过顿了顿,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布头惨惨慽慽地跟着黄芪走,低垂着头的卑微姿态很好地掩饰了他眼中情不自禁流露出的笑意。 河安气得脸都绿了,随手就砸碎一个精美的仙鹤纹花瓶,“周朝歌你个贱人!” 好哇,把一切罪过都推到她身上,她是元凶,按这说法确实是元凶! 小布头来请人,她不识大体、冷血无情不放人,任亲妹妹陷入危险;皇后来请人,陈情十万火急,她也不放人,那不是摆明想要扶风死么? 太后哪里是要苗农背锅,太后是想要她死!太后何止心黑,简直阴毒到骨头都黑透了! 首先要害扶风,其次要杀鸡儆猴给皇后看,还拉她下水好按她一个害死亲妹妹的罪名。太后目的是要杀她?呸,是想以此要胁远在封地的母妃和兄长吧! “嚷嚷什么,本宫头疼!来人!扎什么针,没用,拔了,全拔了!”河安痛苦地说。 苗农连忙赔罪,却三两下把所有银针撤下装进盒子,放箱笼中背走,“殿下,微臣先去……” “滚出去!”河安不耐烦地低吼,“来人,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找太后。疼,本宫腹疼,快传女大夫进宫!” 彩霞只好陪着做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去慈宁宫前,河安吩咐道:“姑姑,派人盯着周朝歌。” “遵命。” - 皇帝在等,为了掩饰心事,拔了根竹子嚷嚷钓鱼。 可是没鱼丝、鱼钩,也没鱼饵。 王美人不想皇帝在危急关头给别人添乱子,就说姜太公钓鱼的故事,希望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皇帝顺理成章把挂满翠绿叶子的竹杆伸进水里,一动不动。 苗农快步离开赶往流云殿,抄近路走,突然看到一片火红色闪过,莫非是……连忙悄悄走近,但听人语: “娘娘,您真的不管扶风公主了?” “呸,你当真以为本宫慈悲为怀?不过是顶着母仪天下的名号不得不做做样子而已。扶风若是死了,河安绝对惹祸上身,怕是刺桐王必须进京一趟才能保住她的小命,太后到时……哼,以为借此可打击我定国公府实力,谁打击谁还不知道呢。异想天开。” 第090章 仿佛勾魂马面 “那苗太医岂不是更惨?” “苗太医在太后眼里,不过是一只可有可无的蚂蚁而已,天底下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往宫里钻,不乏医术高明之辈。再说本宫惜才,给了他机会自保,他不珍惜怪谁?” …… 苗农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太后还是皇后时,已经在皇宫当太医,后宫虽然明争暗斗不断,可先帝在位时,谁也不敢借太医之手杀人。如今却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也跟蚂蚁似的了。 一阵悲凉入骨,通体冰凉。 人声渐远,苗农打了几个激灵,顾不得宫规,逃命似的往流云殿跑去。 尽人事,听天命了。 死就死吧,扶风殿下如花似玉的年纪,活着比他更好。 “文珂,我不行了,你保护自己,你快跑,去找皇后……痛,啊——母妃……痛……” 扶风公主摁着腹部在床上打滚,难以忍受时甚至撞墙,每撞一下都被文珂挡下来了,直直的撞在文珂身上。 “殿下坚持住,小布头肯定想到办法的,他说去找皇后,皇后……她会来的,殿下坚持住。卡Kа酷Ku尐裞網”文珂恨不能代她受苦,却又束手无策。 “痛啊,母妃……呜呜……痛……”很快,扶风已经奄奄一息,脸青唇紫,任由文珂抱着不再挣扎,绝望地虚望着门口,澄亮的美眸已然失去神采,如同离枝的枯叶,只待零落成尘。 文珂见状,满框热泪再也忍不住,断线滚下,却飞快擦掉。 “你们来照看殿下,我去求太后。”文珂命两个心腹侍候扶风,自己迅速整理仪容前去慈宁宫,才离了南山宫就碰到彩霞。 “苏若梅,这是个好机会,绞肠痧能把人活活疼死,扶风体弱,再拖一会她就没了。”彩霞面容平静,低声对文珂道,“是时候让朱家付出代价了!” “你是人吗?”文珂一想到扶风痛不欲生的惨状,眼泪就如断线珍珠般滑下,“殿下多鲜活的生命,你们居然袖手旁观,你们不是人,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恶鬼罢了。” “以牙还牙才是生存之道!”彩霞不为所动,步步进逼:“你父亲妇仁之仁,结果害你们苏家惨遭灭门!香火尽断!能说他是咎由自取吗?他保住的人多年来可有想为他昭雪?他们高枕无忧、高高在上,可你却为奴为婢,如今若不作出正确选择,以后又该如何面对苏家祖宗?” 文珂被彩霞一席话说得心慌失措,爹爹要保存谁?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文珂几乎失控,可有一点又特别清晰:“苏家祖训明令不得因利己而害人!姑姑你又是何居心?苏家如何,与你何干?扶风殿下又挡了谁的道?” 面对质问,彩霞从容自若,“看不过眼而已,本姑姑一向热心肠。卡Kа酷Ku尐裞網” 不能在这里耗费时间,要救殿下! “姑姑自便,我先走了。”文珂边跑边抹泪。步履蹒跚的她好几次要摔倒,却顽强地向前奔跑。 到了慈宁宫前,却被董志拦下,“何故慌失失,实在没规矩!” “董公公,婢子……” “等等,有事晚些再说,本公公要去御书房。” 文珂忙问:“太后她老人家是在御书房?” 董志道:“小丫头你想干什么?找太后?本公公劝你别。” 文珂求道:“董公公,求你了,扶风殿下的事迫在眉睫。” 董志确实刚从宗人府过来,还没听说扶风的事,好心劝道:“贾容说南方汛情严峻,太后从寅时忙到现在才合眼,本公公先前在宗人府,也是有要事需禀明太后,但现在都得先去御书房侍候六部尚书处理政务。你先回去吧,晚些若是方便本公公着人知会你。” 想见太后,须得太后有空闲并且心情好,不然没好果子吃。 文珂又急又无奈,难过得捂脸低泣,为什么事情都赶在一处了?是巧合还是故意?无论是哪样,殿下都要保不住了,是不是?老天爷…… 董志连忙挡在她身前,不让刚出现在慈宁宫门口的罗有珠看到文珂失态的样子,疑惑地问:“小丫头,是什么急事?” 文珂也绝望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殿下突然腹痛,刚好小布头公公来了,他说可能是绞肠痧,总之殿下快不行了。” 回去陪她走完最后一程吧,再去皇陵向太妃请罪。 “荒唐,不是有太医吗?”董志大步跟上去。 “太医不来……” “什么?”董志瞬间明白了什么,猛地止住步伐,未几,急忙赶往福宁宫。 文珂只回身望了一眼,没说什么,匆忙赶回流云殿。 南山宫就在二十米开外了。 苗农心情从未如此紧张过,也从未如此轻松,忧愁的面容露出的一丝喜悦却又顷刻间垮掉——贾容拦住了他的去路。 “苗太医,河安殿下在慈宁宫喊疼,太后着本公公来请你去为河安公主号脉。”贾容从马背落地,温和且有礼。他画了个妆,倒有几分傅粉何郎的味道,却嫌唇色太浓,艳得瘆人。 这个画法不知是何意。 蕙兰阁离流云殿很远,却离慈宁宫很近。 苗农看到贾容跟见着鬼似的,瞳孔放大。 “太后怜惜河安公主,特意着本公公骑马来接苗太医,请上马。”贾容拍了拍马背,语调不急不缓。 苗农惊望着高头大马,仿佛看到马面来了,把扶风公主的魂勾走,连他自己的小命也得挂在勾魂棒之上…… “请吧。”贾容笑道。 苗农汗如雨下,“扶……” “好!扶你上马。”贾容难得贴心地说。 一直隐在暗处的黄芪,看到此情此景,不禁感叹系统大人套路深如海,她的应对之策与此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可是想她的截胡?想得美! “慢。”黄芪快步走到贾容跟前,“本宫听说扶风公主得了急症,既然流云殿近在咫尺,何不先让苗太医为扶风公主诊治,再为河安公主解忧?” 贾容眼底闪过一抹恨色,明明说皇后人在紫衣湖,怎的又出现在此处? 养一群饭桶! “大胆,见到本宫竟然不行礼。”黄芪不给贾容机会叨叨,高声斥责。 贾容挤出笑容,弯腰行礼:“婢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行礼时,却听到脚步趄趔的声音,连忙扭头望去,只见苗农跟个狗似的被皇后又踢又推。 “快点,再装模作样,本宫立刻着禁卫乱棍打死你!”黄芪怒斥苗农。 第091章 已然回光返照 “娘娘息怒。卡Kа酷Ku尐裞網”苗农哭笑不得,真不知是皇后是灾星还是救星,总之能去流云殿就对了。 贾容在他们身后冷笑,阴森森,却没离开的意思,着赶来的左右先回去禀明太后,自己则牵着马快步跟在黄芪后面。 南山宫朱太妃下属的所有宫人及流云殿众宫人把宽敞的前庭跪满,只余文珂交待的两个贴身侍婢在内室侍候扶风。 此时,扶风已是气若游丝。 “全给本宫让开,跪在这里哭丧做甚!死娘还是死爹了!当心本宫治你们罪。” 众宫人惊恐不已,忙山呼不敢,慌忙让出道来,低垂的众目,分明从皇后经过的路上,看到灰暗的天色闪着金光,精神不由一振,都为扶风公主祈祷。 皇后的声音突然从外头钻了进来,两侍女惊为天人,连忙摇晃扶风,“殿下,来了来了!挺住,殿下!” “啊?”扶风忽然睁开眼,笑意像花缓缓绽放,乖巧且恬静,“母妃回来了?母妃,瑶儿很乖,刚学会了夏风,大夏国韵,很好听……弹你听好不好?” “天呐,回光返照吗?你且抱住,我去请皇后进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你快去!” “苗太医!”侍女匆忙出去,看到苗农时喜极而泣:“求你快点进去看看殿下!” 苗农跑了一路,腿都软了,想飞进去也飞不动,黄芪顾不得男女大防,使劲拖着苗太医越过几重隔扇直入扶风寝室。 黄芪才看到扶风死气沉沉的样子,就知道不好了,凌空跃到床前,二话不说一巴掌掴去,“你给老子醒醒!” 苗农差点吓破胆,皇后打公主??他欲哭无泪,却是望、闻之间已经得悉了扶风所患之症,连忙打开药箱拿对症之药,倒出两粒递上前,“娘娘,先让公主服药,能救。” 黄芪松了口气,连忙接过药丸,却一时大意被抱着扶风的侍婢抢走,她竟直接塞进嘴里咽下,倏地口吐白沫,“有,毒……” 话音未落,人已倒在黄芪脚下。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马上如临大敌,转身瞅着苗农,高声质问:“你竟敢下毒?” 苗农瞠目结舌,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公然下毒害皇宫里的人啊,遑论堂堂公主,正欲解释,却被贾容抢白。 “来人,苗农意图加害公主殿下,人证物证确凿,立刻关天牢去!” 贾容的随侍立刻上前要捉人,苗农虽然惊骇,却很快回神,慌忙向皇后发誓:“微臣以全家性命担保没有下毒!” “你留着跟大理寺说吧。”贾容冷哼,示意手下把药箱和侍女的尸首一并带下去。 黄芪脸色阴沉,抬腿踢开其中一人,斥道:“谁敢动这里一样东西,哪怕一根头发,本宫要他立毙当场!”稍作停顿又道:“来,到坤和宫取本宫宝剑来!” 问题大了,很大! 稳住,别慌。 小布头马上命人去坤和宫取剑,可坤和宫到底有没有剑,并没人知道。卡Kа酷Ku尐裞網 贾容的内侍虽然忠心耿耿,可也怕皇后的剑不长眼,都不敢妄动,望着贾容等候指示。 “皇后娘娘,您是要包庇罪犯吗?”贾容眼皮一翻,毫不客气地质问。 “是本宫要包庇罪犯还是贾公公你要毁灭证据?”黄芪从容不迫地反问,接着把药瓶从苗农手上夺来,“苗太医,你说该本宫如何信你?” 苗农冷汗涔涔,忙道:“娘娘,微臣可服用此药,娘娘尽管看微臣会否毒发身亡。” 黄芪仔细数了数瓶内药丸数,只有四颗了,若是扶风必须吃两颗才能起作用,那么只能作废两颗,遂倒出两颗,却不想让苗农吃,若是别人陷害他呢,他活着起码能救治扶风。总不能当着她的面害扶风,又不是孑然一身的刺客,谁都没这么大的胆子! “娘娘,若是苗太医事先服下解药,任他如何试也试不出来啊。”贾容趁黄芪犹豫之际说着风凉话。 “贾公公说得有理,你一向忠心耿耿,就由你为扶风公主试食吧。”黄芪弯唇,叫你嘴多! 贾容愕然道:“娘娘,婢臣不敢。”他是完全没想到皇后会盯上自己。 黄芪失望又痛心地说:“你身为大太监,在生死关头,居然连为主子试药都不敢,还口口声声忠于太后,岂不是陷太后于不义?” 贾容脸色变得很难看,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若真是有毒,小命岂不交待在此?他连忙侧身扯来扶风的贴身侍女,“殿下平素对你甚好,是你报答殿下的时候了!娘娘请。” 黄芪明知贾容不可能以身犯险,边说边把药递给那名侍女,“贾公公,难道扶风对你不好?” “好。”贾容鞠躬道:“婢臣只想留此贱名继续服侍主子们,婢臣贱命丢了不要紧,就怕很多事情别人照料不来,望娘娘明察。” 黄芪白他一眼,催促侍女试药。 侍女早吓得脸无人色,望了眼已经断气的同僚,再看着呆滞的扶风道:“殿下,您要保重。”又仰面看着黄芪道:“娘娘,茱儿是忠心的。”紧接着把药吞下。 大家都紧张极了,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内室。 黄芪数了十声,叫茱儿的侍女除了脸色因惊惶而发白外,眼睛和身体都没出现异常。 苗农本来就知道自己的药没毛病,早上才做好的药,没经过别人的手,观察一下忙道:“娘娘,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黄芪却打断他,让出位置,“苗太医请赶快为公主诊治!”边说边把瓶里余下的两颗药送进扶风嘴里。扶风因信任黄芪,乖乖咽下。 “微臣遵命,扶风殿下,微臣现在为您诊脉了,您坚持住。”苗农连忙在扶风腕上盖了一条薄棉帕,紧接着专心致志地号脉。 黄芪趁机把侍女的尸体往后拖,小布头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黄芪小声吩咐:“贾公公,小布头,你们都是宫内举足轻重的太监,现需与本宫共同作证,此侍女肯定有问题。为免歹人毁尸灭迹,贾公公你亲自将尸首送至宗人府,并把来龙去脉禀明蜀王,请他定夺,一定要查清到底是谁胆敢残害皇族!” 第092章 已是心里有数 残害皇族是处以极刑的大罪,气氛骤然变得异常沉重。 贾容忙道:“娘娘,婢臣有命在身呢,您让小布头去吧。” 这个老油条!黄芪有些生气,洞悉一切的眼神上下打量贾容一番,讥屑的目光最后瞭过他裆部,弯唇道:“是啊,有些事,除了贾公公恐怕还没人能为你代劳呢,你可是太后的可心人,左右手。” 贾容脸色微变,薄薄的嘴皮子翻飞,毫不示弱地反击:“娘娘知道就好。小布头,你跑一趟吧。本公公还需带苗太医去给河安公主诊脉呢。” 黄芪点点头,算是答应,再望向苗农时,发现他冷汗直冒,领口都给汗水打湿了,后面的婢子又没个敢上前帮忙,只好叫一个来侍候。 黄芪又发现短短时间内苗农脸色数变,双手止不住颤抖,莫非另有内情?她悬起的心,就落不下去,也是非常难受。 “苗太医?” 苗农听到黄芪唤自己,猛地打了个激灵,“微臣在。” 黄芪忙问:“如何?”扶风还是极度虚弱,但较之前多了求生的玉望。 婢子送上一杯水,苗农虽然已经口干舌燥却顾不上喝,“娘娘,确实是肠胃急症,并无中毒症状,殿下服过药后已经稍为舒缓,微臣现在想为殿下施针,不知可否?” 黄芪忙道:“赶快的。卡Kа酷Ku尐裞網其它人退下吧,小铜子!”她记得扶风身边有个小叫铜子的小公公。 “小的在。”小铜子在门外跪着,听到皇后唤他激动得连爬带滚进了内室。 “你留五个婢子,一同帮忙苗太医,其它闲杂人等,都出去侯着。”黄芪边说边睇了贾容一眼。 贾容气得脸色发青,不过他本来就要出去外面等,也是乘机溜了,溜之前却道:“苗太医,医者父母心,您一定要仔细诊脉,别到时用错判用错药就不好了。” 接着道:“婢臣告退。” 苗农原来缓和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有劳贾公公提点。”他拿针盒前先写了张药方,双手呈向黄芪:“娘娘,药方需马上煎。” 黄芪答道:“好。” 苗农交待婢女:“三碗水煎,大火煎一刻钟,文火煎两刻钟即可。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却是不放心她去,把药方拿到茱儿手中,“茱儿你去,亲自煎,若有人鬼鬼祟祟想搞小动作,别怕,本宫在。” 茱儿感激涕零,忙福礼告退,匆匆奔向太医院。 苗农请示黄芪与扶风公主后,拿黑布把双眼绑起,再戴上一双薄如蝉翼的手袜,告诉婢女如何做,都一一办妥后,方由婢女扶着走到床畔,为扶风公主腹背施针,再在头部施针。 末了,苗农又让婢女拿出另一个黑色瓷瓶,给黄芪检查过后,自己咽下一颗,再请扶风吃三颗,“殿下莫忧,您的病情并无大碍,后续好好调养即可康复。” 扶风乏力说不出话,感激地点了点头。 大家都舒了口气。 “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苗农嘴唇已经干裂出血,拧成疙瘩的眉头没松动过。 黄芪示意一名侍女拿着杯子跟着一道到偏厅去。 文珂在此时回来,看到扶风已经获得求治,沉沉唤了声殿下后,伏在她旁边无声痛哭。 偏厅里,黄芪让苗农喝完水,婢女识相离开后,才让苗农说话。卡Kа酷Ku尐裞網 “娘娘,扶风公主的病情现在已经稳定,不会有性命之忧。微臣以为娘娘定会彻查。”苗农的意思是黄芪会让其它轮值的太医再来诊脉,那么他现在无论如何说,往后都难以自圆其说。 “继续说。”黄芪沉住气,多听听别人的想法,好处很多。 苗农松了口气,觉得扶风公主救回来后,事情也不是十分艰难,“如果微臣难逃一劫,求娘娘保住微臣家中老小。” 说完,他双膝下跪。 黄芪避开,让他起来说话。但借此话,她之前的所有猜测都得到了证实,扶风哪里是绞肠痧,就是给人下毒了,这个毒也不会死人,只是叫扶风感受痛不欲生的苦楚而已。 不仅扶风,还牵连其它人,真是歹毒。 只不过苗农若然出事,她要不要伸出援手?试探下吧。 “本宫什么都懂了,绞肠痧就绞肠痧吧,本宫说的。” 苗农苦涩地说:“娘娘,您也别说,万一被反咬一口,整个定国公府就赔进去了。” 不说苗农是个什么人,为谁效力,单凭这话,黄芪对苗农的品性已是心理有数,“谢苗太医提醒,本宫……” 黄芪突然打住。 苗农的心莫名提到嗓子眼。 黄芪默念了五声,才继续道:“本宫也不想惹事。” 苗农心头大石终于放下。 黄芪忽然起起一句超级鸡汤,“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苗农听后,潸然泪下。 黄芪着侍女进来扶苗农回内室,看到文珂后,稍作安慰,问起她去了哪里。 文珂不仅说了自己去慈宁宫的事,还把扶风公主从坤和宫回来流云殿后的一切都钜细无遗地说了一遍。 黄芪暂时没法从文珂的话里发现扶风是何时何地出的问题,却从魏良的言行察出些端倪,但人多口杂,她还是留了个心眼。 “好了,现时雨过天青,你好好照顾扶风,本宫尚有事先回去。” 文珂连忙整理仪容,微笑道:“婢臣遵命,恭送娘娘。” “对了,和茱儿一起留下侍候扶风的宫女叫什么名字?”黄芪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死掉的婢子才是关键点,回眸问道。 “娘娘,是秋菊。”文珂才发现秋菊、茱儿不在,忙问其它人:“秋菊茱儿怎么不在?煎药去了吗?” 扶风痛苦地合上双眼,不想说话,也没婢仆敢答话。 文珂立刻意识到出了问题,因皇后表明要回去,也不想挑事,就没追问。 黄芪记住了这个名字,在厅堂看到贾容时,睨着他不客气地道:“本宫听说文珂在你来之前去了慈宁宫,却被告知太后在午睡,怎的你又奉太后之命来请苗太医去慈宁宫为河安公主看诊?” 贾容明白文珂护主心切,最后肯定会求到太后跟前,虽然大家错开了路没碰面,但他早有心理准备,不慌不忙避重就轻地答道:“太后仁慈,就是午睡了,得悉公主殿下不适马上着婢臣前来寻找苗太医。您知道的,太后凤体一向由苗太医开方调养,再说婢臣出来时,也未曾碰到文珂姑娘,实在不知扶风殿下也身体有恙。” 第093章 令人不得不从 贾容的话一说明苗太医是太后的人,二解释自己不知流云殿诸事,太后自然不知,三河安可能并未提及扶风和皇后。 黄芪右手绕缠披帛一圈,想打人,最终甩了甩,轻轻地“哦”了一声,旋即离开。 “娘娘慢走。” 小福子惊奇地问:“贾公公,皇后那是什么意思?”他指黄芪摆弄披帛。 贾容不耐烦地道:“就跟她拿鞭子敲掌心一样。” “啊?公公,娘娘想打您又忍住了没打?” “胡说,娘娘是想打你!” “哦。”小福子委屈极了,心想要不要追出去给皇后打两下,免得下次拿鞭子抽,其实他觉得皇后是想打贾公公,但贾公公要面子才否认。不过就是皇后要打贾公公,他也得挺身而出替贾公公挨打。 贾容看着小福子出神的模样,知道他在胡思乱想,没错,就是喜欢他傻气。 待苗农拔针退出来,解开缠眼黑布后,贾空情真意切地问安扶风公主几句,并表明会禀明太后请扶风好好休息,不等里面应话,接过药箱施礼告退,带着苗农一道离开。卡Kа酷Ku尐裞網 他们回去却是不骑马,只抄近道。 贾容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拂尘,他要和苗太医密谈,示意小福子领其它宫人退避。小福子懂事,连忙放缓脚步,引着众人拉开距离。 苗农才止住的冷汗,又不停地冒出来。 贾容抽出棉帕递给苗农,“苗太医莫要惊慌,本公公也替您感到难过,一直被娘娘胁逼。虽说娘娘只是个黄毛丫头,可莫说皇宫,就是整个京师,谁人不怕她。” 苗农拿手绢一抹,脸是干爽了,可整条手绢能拧出水来。 他惊颤地道:“公公,慎言啊。” 贾容不屑地道:“你怕什么,就咱俩。这回很棘手啊,只能找个替罪羊了,找小羊扛不住,就找领头羊。” 苗农有瞬间的感动,又觉得不妥,贾容暗示自己能脱罪但必须要推皇后出来背锅?“谢公公为微臣分忧,太后问起时,微臣如实禀明就是,也不敢说添油加醋。” 贾容突然顿住,贴近苗农小声道:“如果这样,太后就会质疑你的忠心。”接着用正常的音量道:“苗太医一片赤诚之心,太后她老人家岂会不知,今次真是辛苦您了,徐太医也是。平日无事不见他扭伤,偏偏紧急关头出岔子,本公公道他是贪生怕死,只想明哲保身,却要苗太医您受罪。” 苗农不是傻子,贾容哪里是抱怨那么简单,他不仅想找皇后背锅,还想拿徐见山开刀,大概是平时徐见山不买他帐吧。反正贾容是太后宠臣,轻易就能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 “微臣也不晓得实情,不敢妄言。” 贾容挥挥拂尘,不太耐烦地说:“得了,别说本公公不关照您,反正太后问什么,您如实禀报便成。” 苗农嘴上答应,心里不得不有其它想法,难呐。 黄芪拖着沉沉的身体去紫衣湖时,皇帝已经离开,却见小秋匆匆寻来。 “主子,皇上已经回乾元宫了,王美人回了芳兰院。”小秋只喘了几口气,马上调整好仪态。 黄芪眼下想找个人商量下对策,找人请皇帝过来不太好,只能自己前往乾元宫,“你陪本宫去乾元宫吧。” 小秋眼前一亮,“是。” 黄芪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压下心里突然涌现的不适,问道:“可见曹升?” 小秋道:“主子,我没见着曹公公。” 黄芪不信太后已经恨她恨到随意迁怒下人的地步,可有圆圆的前车之鉴,不得不小心些,“都多久了还没回来,你赶紧去找找,别报个信报出事儿来。” 小秋迟疑道:“那谁随侍主子呢?”叫别人去就得了,她肯定要跟着主子侍候左右。 黄芪摆手道:“没事,乾元宫有人。” 之前黄芪来去匆匆,身边只有小布头跟着,手底下的人除了小秋也不明就里,完全没了皇后外出的仪仗。若给有心人编排,又得给说不成体统,幸好太后忙于国事,而她又居皇后高位,皇帝并无宠妃,暂时没人能直接给黄芪施加压力。 小秋心再大,再受宠,也不敢顶嘴,“主子且仔细些,小秋去了。”可望着黄芪朝乾远宫而去的背影,她又不甘心,快步追上去问道:“主子,若是他们像教训小春那样教训我,可怎么办?” 黄芪头也不回地说:“故伎若会重施,倒是让本宫有机会大作文章。” 小秋的心呯地猛跳了几下,虽然一时之间无法理解黄芪的话,但察觉到其中语重深长的意味,无论如何不敢再多言,转身回头急步走去,却不是去找曹升,而是去找阮氏。 乾元宫十分安静。 黄芪远远看到了两个疑是陆昭仪的随侍,莫非陆昭仪在? 她急切想和皇帝私语,以解决一些问题,真的不想有人碍手碍脚,同时又想知道他们之间独处时是怎样一副情景。 走近门口,众侍卫和宫人认得黄芪急忙要行礼,黄芪缓缓把食指放在唇前,示意保持安静。高高在上的不仅是姿态还有气度,令人不得不从的气度。 众宫人默不做声地福礼恭迎,不得免礼不起来。 黄芪悄无声息地进了正殿,没人,转身去书房找。 皇帝的书房没有门,只用圆形的隔扇间隔,两侧挂着君子纹纱帘子。 书案前,陆昭仪执笔俯身,看样子是作画,而皇帝则瘫在宝座上睡着了,微微打着呼噜。 黄芪没有惊动任何人,走近书案一看,陆昭仪画的竟是合欢花。 合欢花除了优美的名字令人遐想外,还有药用价值,其中令妇人闻之色变的是其可中止妊娠的作用。 是隐含深意,还是只是觉得合欢美而作之? 难说。 不过少年之间最易春.心荡漾,谁能又说没那层意思,合欢合欢,合而双欢…… 黄芪很冷静。 因为皇帝睡着了,不管真睡假睡,起码没陪着陆昭仪一起嘤嘤嘤地画合欢花嘛。 她安排妃嫔侍寝是一回事,别人背着她乱来又是另一回事。 “画得不错,先下去吧。”黄芪看了约莫一刻钟,她不会作画,陆昭仪画技好不好,有多好她不懂,只是看个热闹而已。 第094章 没行礼就是罪过 陆昭仪一直专心致志,甚至连皇帝睡着了也没察觉,突然听到皇后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也就糊了一丛叶子,作了半个时辰的画因此出了瑕玼,心里很不舒服,对皇后的行径也不满。 “皇后娘娘,你进来之前不能知会一声吗?” 黄芪瞅着这人气质婚约,面容和善,可骨子里到底是个高傲的人。她确实有些失礼,可那又怎么样,外面风头火势,陆昭仪在这里画合欢花就对了? “本宫在外面奔波劳碌,又牵挂皇上,匆匆忙忙就进来了,看到昭仪你画画,不觉被吸引。” 陆昭仪当然有听说千秋湖的事,也知道圆圆受伤,但流云殿的事虽然当事人水深火热,其它人却是不知情。不过就冲皇后在千秋湖的表现,陆昭仪也有理由见好就收,“原来如此,谢谢娘娘赞赏。” “先下去吧。”黄芪不是心宽,而是急切想找皇帝议事。 陆昭仪有些迟疑,深深凝了还在熟睡的皇帝一眼,终是福礼告退。 黄芪望着书案上的画作,静待陆昭仪离开,却蓦地听到她说,“娘娘,赵妃告知妾身,说妾身长得与已故甄妃有几分相似,妾身不知是何意,就给娘娘提个醒。卡Kа酷Ku尐裞網” 好慌,问题大了。 就像表面平静如镜,内里暗流汹涌的大江被投进了一颗小石,激起千层浪。 黄芪心里堵得慌,完全不懂陆昭仪此话是什么意思,她们之间熟到能让陆昭仪出卖赵妃?赵妃告诉陆昭仪这个秘密又是出于何意? 她什么时候设定陆昭仪和甄妃相似了? 系统大人的骚操作让她完全摸不着北。 “摸不清意图的事,就烂在心里好了,何必多此一举。”黄芪却是不愿意吃亏的人,你让我难受?别想好过。“本宫身为六宫之首,也无其它可教你之事,不过做人,要谨守本份。” 陆昭仪一怔,心里很是委屈,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宫里何尝不是。 “倒是妾身多事,请娘娘见谅,妾身告退。” 不愿意说受教,很倔,倔中带着不屑。 黄芪回眸,望着陆昭仪离开的背影,昂首挺胸,根本没有在位份比她尊贵的人面前要保持谦卑的意思。 敢情朝歌皇后进宫是来受气的,哪里是给别人气受!说到底,这些个女子就是看不上朝歌皇后。 简直过份。 呸,什么玩意。我朝歌皇后是一团火,能亮瞎你们钛合金狗眼! 等着。 黄芪虽然生气,可没上头,为了谨慎起见等了约莫半刻钟,然后快步走出去,逮着了个琉璃,命其守在外头不许其它人入内,她要歇息。 再回到书房时,皇帝已经张开黑眸,炯炯目光淡淡睇着她。 黄芪轻易感受到了他的不满,讥讽道:“怎么,说你婉真姐姐两句就心疼了?” 皇帝无意争执,淡声道:“她一片好意,你何必斤斤计较。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一片好意就能惹本宫?”黄芪不屑地冷哼,走到书案前直接捉起画画撕了个稀巴烂,挑衅地说:“你待拿本宫怎样?” 那些位份低、不安好心的女子向来就是仗着得宠后有皇帝撑腰,敢跟上面较劲的了。 皇帝不掌权尚且如此,若是皇帝恢复了本真,逐渐掌握生杀予夺大权,还有她立足之地?婉真姐姐不得上天? 黄芪担心系统大人不会短时间放她走,心里另有了些计较。 皇帝凝着地面的花花绿绿,惨惨淡淡铺了一地,黑眸闪过一丝火花,却毫无烟火味地说:“撕就撕了,一幅画而已。” 黄芪睨着他,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本宫都没治她罪,已经很给面子,你还和本宫叨叨!” “你能治她何罪?” “看到本宫没行礼就是罪过!” 确实没行礼,皇帝没反驳,刚想转移话题,却听得黄芪道:“本宫撕的哪里是画,是她的春心才对。合欢花,呵!想得美,还得看本宫乐不乐意。” 皇帝垂眸,明白她确实动了气,不知为何,这次没想撕碎她的骄傲或维护谁的尊严,甚至就连自己为何会与陆婉真在书房,为何陆婉真在作画,他在假寐都不想提及。 她也没问…… 黄芪过了嘴瘾,也没管皇帝的反应,东张西望找着一杯水,也没管皇帝喝没喝过,自己先喝了润喉,坐下调了个舒适的姿势后才缓缓道:“扶风的命苗太医说保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本来就没想要她死。小布头喊的绞肠痧,苗太医只说是肠胃急症,也否定中毒,但他似乎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求本宫保他家人。另外扶风的侍婢秋菊在苗太医拿药给扶风服用时,自己把药抢去服下后马上毒发身亡。” “你去河安住处时,可有什么发现?”皇帝没置评,起身把陆昭仪用过的茶拿到门口随意摆在地上。 黄芪腿有些软,枕在书案上,提醒自己时刻谨记和皇帝是同盟关系,坦白地说:“河安造作得很,估计也是一颗明知被利用但又不得不从,且不甘心的棋子,折腾一番才愿意放苗太医随本宫离开,后来河安也如本宫所料去了慈宁宫。苗太医去南山宫时,贾容还骑马来拦截,幸而本宫一直跟着。” 皇帝没什么表情,沉默了良久才道:“辛苦你了。” “什么?”黄芪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帝,“本宫等半天,你就说句屁话?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头绪!” 她还没和新来的妃嫔们斗起来,皇宫旧住民就一刻不得消停,不是国事繁重吗?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片刻后,皇帝还是没开金口,黄芪忍不住地责难:“还是你根本是个草包,没有任何预判也没有对策。” 皇帝这才看着黄芪,还是用平静的口吻道:“原本就是太后想教训扶风,给她吃点苦头以隔山震虎,此事你若追查下去可借机给太后下马威,不过要做好连累定国公府的准备。” 愿意沟通就好,黄芪也平和地说:“你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难道本宫不知个中深浅吗?” 苗太医和河安的态度,摆明了只有太后有份量设这个局,他们大概想不到她会义无反顾地插手罢了。 第095章 似乍现的昙花 “文珂去慈宁宫时出了个意外。” 帝接着说,“董志因想救扶风而去了福宁宫找一个曾为御医的老宫人,被太后发现了,她大概又在疑心朕装傻。” 黄芪呵笑一声,真是无巧不成书,“你先解答本宫的疑问,再说与你相干的事。” “你说。”皇帝起身,走向屏风那边的软榻。 黄芪一看,赶忙抢在皇帝前面霸占软榻,“给我躺,可累了,个个都不是善茬。” 皇帝转身回到椅子上,好看的嘴角微弯,似笑非笑地说:“你问吧。” 黄芪躺下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合上眼睛才道:“秋菊为何而死?杨司设为何畏罪自尽,蓉姬是怎么回事?” 说完才恍然大悟,她来没多久,人倒是死了不少。 给毒打的张御史还活着不呢? 黄芪觉得自己有毒。 皇帝不以为然地道:“无关轻重的小角色死就死了,你难道还有心思追究幕后指使?” “怎么不追究?放任只会让恶人更恶!”黄芪不知道皇帝是想让她知难而退,还是要缓和冲突让他有更多的机会部署,或是想保护背后的人。 不好说,大概都有可能。 “不过本宫没打算现在追究,但总得知道事情真相吧。”自己去查?不,宫中各路人马关系错综复杂,以身犯险不是她的风格。 皇帝答道:“杨司设那日口出狂言,死是必然,与其承受酷刑出岔子,不如自行了断。蓉姬办事不力,死得理所当然。” 而且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黄芪蓦地睁眼瞪向皇帝,只见他垂眸虚望某处,神态冷然,浓密黑亮的眼睫挡住了他的目光,令人难以揣测他的真实想法。 可黄芪还是生气了,“老子难道不知道她们必死无疑吗?问的是她小小一个司设受谁指使竟敢恶毒地诅咒本宫夭寿!还是你想保住谁,这次就算了,若有下次本宫扒了她的皮。”至于蓉姬嚣张到愚蠢的地步,或许不是太后的人,可能是蜀王一党,但真心不想再提起,对于她的死内心毫无波澜。 皇帝还是波澜不惊,“秋菊原是太后的人,身上藏有毒药随时准备事败自尽。” 是个好好聊天的开头,太后果然与朱太妃积怨极深。黄芪耐心等着,几息过后没好气地追问:“然后呢?” 没然后,皇帝跟个佛似的端肃。 黄芪生气了,“本宫警告你!” “你猜?”皇帝忽地露出一个笑容,似乍现的昙花,惊心动魂。 黄芪心里莫名一跳,本来就累,躺着时更容易被倦意袭击,合上眼睛心平气和地想了一会才说:“该不会是秋菊下的毒,末了良心发现,以死谢罪吧。本宫赶到时,扶风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黄泉。” 皇帝在小布头喊出绞肠痧时已经知道事态严重,太后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会让人一生难忘。曾经,大家都以为她贤惠仁德…… 秋菊之所以自尽,完全是出于为太后背锅,因事实已经证明了苗太医的药无毒,而秋菊死后,即使其它太医查到扶风所中何毒,但线索已经断了,难以追查。 他想说,终归没说出口。 不过恰好蜀王在宫中,她雷厉风行的做法,也给了太后一记强力的反击。 虽然蜀王必然能见到秋菊的尸首,但权衡之下,要么直接编排一个理由让秋菊承担所有罪名,要么装模作样调查一番,给太后一点压力,估计不过隔靴搔痒,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至于蓉姬等人确实是奉宗人府张英之命侍候他,只是太后身边的人事儿多,蓉姬便以为得了太后青睐,却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卒子而已。 张英秉性固执且忠诚,亦因亲王尚在,并不畏惧太后,得知经过后果断了结蓉姬性命。 没人说话的书房很安静。 黄芪很快睡着了。 由于她侧身而眠,皇帝看不到她的脸,不知为何坐立不安,未几走过去绕到软榻另一则,直接坐在地上淡淡地望着她。 “疲倦”就刻在她的眼圈底下。 皇帝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 未几,皇帝点了黄芪的睡穴,右手修长的三指按到她的左腕上,仔细号脉,眉宇却是渐渐蹙起。 脉象显示气虚体弱…… 皇帝用力握紧了双拳,他那天是怎么了,居然要她死,还要高桥…… “你不是想知道高桥上在哪?死了。我亲手杀了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杀了他,然后真的杀了他。” 好像这样心里才能踏实。 皇帝从暗格里取出一个纯白色的瓷瓶,倒出一颗墨色药丸,再把瓷瓶放回原处,接着将药丸放进黄芪嘴里,再以内力帮她催化吸收。 “好好睡吧。” 皇帝趴在床畔,与黄芪的脸只有三寸之距,一络秀发脱离了发髻的束缚,横在精美无瑕的脸颊上。青丝的发亮,更显她雪肌剔透。感受到她呼出的微热气息,皇帝平缓的呼吸也变得灼热了些,“要不直接睡到明天可好?”什么都别管了。 皇帝伸出手,明知她不会醒,却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她垂落的发丝别在耳后,几息后,又挑出来绕在手指上把玩,丝滑的触感仿佛划过心尖尖,搔痒痒。 一个时辰后,小布头回来了,琉璃自然不会拦他。 皇帝示意小布头到另一个角落说话。 小布头知道皇后在,但听不到皇后的声音,猜测她熟睡,所以由始至终垂着脑袋,恭谨的态度却难掩哀伤:“皇上,小的得到了可靠消息。老太医早已把十个指头砍掉,由根本无法诊脉,而且……” 小布头紧紧闭上眼睛,不忍说,却又很快恢复常态道:“而且他双眼视力极差,苗太医做了检查,向太后保证老太医没能力诊脉治病。” “真是难为他,想个办法,安排他假死送他出宫吧。”皇帝想起了黄芪想通过碧水山庄一行帮助文珂离宫的事,应该能一并安置,但不能托给文珂。 皇帝等着小布头答话,外面的事都得由他张罗,好一会儿没回音,抬眸望向却见他紧握的双手尚且颤抖,急问:“何事惊慌?” 第096章 明显意在不破 小布头捂脸道:“皇上,老太医没了。” 皇帝惊愕得连连倒退,直到贴在冰凉的墙上,“怎会?”师傅死的时候就要他处置老太医,可他一直留着他的性命,希望有一天能给他好日子,怎么没会了? 小布头泣道:“太后毒酒赐死。” 皇帝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为什么要把两个人恩怨延续到旁人身上?老太医因为用药毒害他的程度不合太后之意,已经沦为卑贱的奴婢,就算宫刑尚且不够悲惨,难道家破人亡还不足以泄愤吗?非要他死! “我不信,我要见他尸首。” “也可能是个局。”小布头忙道,太后如果是那么简单的人,她就当不了这个太后。中兴之主手下群臣是何等厉害,都被她暂时压着了。 皇帝何尝不晓得个中厉害,可是波动的情感让他无法冷静下来,儿时艰辛求存的记忆像汹涌的巨浪,一下又一下拍打着他的理智,坚固的城墙很快出于裂痕,又在刹那间归于平静。 他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主子节哀顺变。”小布头抹干眼泪,“要不要小的引皇后去太后那儿?”膈应太后也好,报复也罢,他觉得除了皇后,其它妃嫔就是有魄力有野心,却没足够的能力去担当。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想也不想就否定:“她现在的状态刚刚好,做的事也恰到好处,可以分散太后以及亲王对朕的注意力,而且也很聪明,没有主动招惹太后。” 小布头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若皇后直接与太后撕破脸皮,就会打乱如今的局面,于他们无益。更怕皇后不小心再次失足成恨,皇帝少了定国公府明面上的支撑,掌权之路怕是更加困难。 既然阴狠毒辣、睚眦必报如太后都不主动找皇后的麻烦,那么明显意在“不破”。 如果温水煮青蛙是上上策,何必大开杀戒。 然而不过是奢望,平静表象下的血雨腥风才是太后的最爱。 他深知。 “小的遵命。”小布头之前想问要不要处置小秋,现在却明白不必多问。 “洪姑姑在宗人府做什么?”皇帝知道洪姑姑受皇后之命去宗人府,想摸清皇后的用意。 皇帝望向软榻,看着她的背随着匀称的呼吸微微起伏,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喜怒哀乐跃然纸上的纯真少女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的地狱之行,是和他一样吗?遇见了仙子而非恶魔。 小布头也是刚收到消息,“洪姑姑执皇后娘娘令牌要调妃嫔们的卷宗,张公公拖到半个时辰前才给。另外,洪姑姑早晨是先去了太医院想查阅贤妃的诊脉记录,徐太医接待她,按您的要求没有透露实情,不过卷宗有给洪姑姑览阅,贤妃也只请过一次太医,为陈太医出诊。” 陈太医姓陈名三七,祖上三代都是太医,府上有先帝御赐的金漆牌匾——妙手回春。其为人木纳、孤僻,不为太后所喜。 皇帝很是意外,没想到她的心思如此细腻,随意问道:“卷宗作何记录?” “久咳不癒,邪阻于肺……” “她根本没病。”皇帝打断小布头,一个小事件可以看清很多人,“着云卫查陈三七,七日之内朕要知道他与林家的一切渊缘。另外设局让大理寺查张御史受贿一事,无论作不作为,都必须把矛头指向李景乐。” 蜀王世子李景秀做的事,泼到楚王主管庶务的次子李景新身上,意在搅动蜀王与楚王之间的“死水”。虽然独木桥与阳关道各自走得好,但总会在某个时刻相遇。 太后一直想动他们,他不过是稍为推波助澜而已。 “遵命。”小布头摸不准皇帝对张御史的态度,问道:“张御史的命是去是留?” “留着吧。”皇帝说话间又望向她,淡淡道:“找到老太医的孙子,安排他去南韶安度余生。” “昨个儿的信,您没看?”小布头略显惊讶。 “就凭他那点本事,请旨刺杀秦梓柏,是你们疯了还是朕傻了?”皇帝面露愠色。 “是小的鲁莽,小的告退。”小布头倏地惊出一身冷汗,躬身往后退。 “朕的原话告诉他。” “是。” “你晚上亲自出宫一趟。” “遵命。” 小布头走后,书房再次静悄悄,时光很慢,空气很甜。 皇帝搬了圆杌坐到软榻旁,没半刻钟,直接坐在地板,趴到软榻上,她的脸颊旁。 “你本性恶毒才对,为何要动恻隐救楚音霞?” “傻子。” 黄芪醒来时,时近黄昏,惊出一身冷汗,嚯地坐起。 我是谁?我在哪里? 啊!古装,穿书! 她心里忙呼吸系统大人:大佬滴滴,出来一下。 我是怎么了,也睡太久了吧,要是谁想杀我,我不是死几百回? 然而系统大人高冷拽,并没出现。 “醒了。” 直到皇帝的声音低低的、醇醇的、软软的在右耳边响起,黄芪才僵硬地扭头看他,人模仙姿。乌黑的眼珠儿如天铸的墨,光线是笔,醮着墨,书出许许多多难以形容的风光,或明或暗,或晴或雨,或春或霜,或深或浅,那是他的眼神。 黄芪怔神,差点沉溺,蓦然回神恼道:“握草,是不是你动了手脚害我睡许久!” “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动手脚。” 黄芪冷哼,“说话给本宫说清楚点,没时间和你瞎叨叨懂吗!” “睡饱不舒服吗?” 黄芪站起来,伸个懒腰,不知为何感觉身子轻盈,不若之前沉重,果然没有睡觉不能解决的毛病啊,怪不得熬夜容易猝死。 “舒不舒服与你何干!别想害本宫,不然,哼!” “饿吗?”皇帝垂眸,似有意避开她的火气,唇畔笑意似有还无。 黄芪摸了摸肚子,扁就一个字!“不饿。”赶紧的回坤和宫泡个热水澡,再吃吃吃!“本宫先回去了,谢皇上给本宫在此午睡。” 她正儿八经地朝皇帝福了个礼,然后蹦跶着离开,感觉身体的敏捷轻快,很是舒爽。 皇帝跟着她到了正殿,却没跟去坤和宫。 少顷后,玉瑛端着一碗药汤进来,搁在小几上福礼道:“皇上,药汤已经煎好呢,婢子有带蜜饯,请皇上趁热喝下,功效更好。” 药汁黑又浓,散发着浓郁的臭味。 第097章 晚上光风霁月 皇帝连忙摆手,清亮的眼神透出恐惧之色,“啊?又喝?朕不想喝。” 其它当值的宫人一听,连忙退避三舍,每逢喝汤,皇帝总能祸及无辜。 玉瑛连忙温声哄道:“皇上,虽然太后她老人家政务繁忙没空来看皇上,可贾公公一刻不敢忘督促婢子侍候皇上喝药,都是为了皇上龙体安康,若您不喝,太后娘娘该伤心了。” “可是很苦。”皇帝皱巴着脸,眼神却冰寒到了极点。 玉瑛打开小瓷盅,里头装着金黄色的蜜饯,香甜诱人。“皇上,您喝半碗就喝一个蜜饯可好?” “两个。”皇帝讨价还价,这是每天喝药都上演的戏码,重重复复几句对白。 “好。”玉瑛去端药碗,药碗中却不是黑色的药汤,而是清澈见底的温水,旁边的琉璃在抹嘴,一脸嫌恶。 外头有几个宫人,不动声色地偷窥。 皇帝端起空碗,咕噜噜喝了一半,然后伸手要蜜饯,吃下蜜饯后,又咕咕喝掉余下的药,再伸手讨了个蜜饯,接着趁玉瑛不备,偷偷地捉了几个蜜饯用丝帕裹住藏起。卡Kа酷Ku尐裞網 玉瑛把托盘搁回刚才的小几,琉璃张嘴吐出几滴药汁染黑残留的水渍。 “朕饿了。”皇帝不高兴地摇摆着身体。 玉瑛忙道:“皇上请稍候,婢子现在就去传膳。” 皇帝点点头,嗅了嗅衣裳,“臭。” 琉璃笑道:“皇上,要不您先沐浴更衣?外头云销雨霁,估计晚些有月光。” 皇帝恹恹地说:“好吧,如果有月光,朕就要去御花园玩。” 琉璃道:“遵命。” 进了浴堂后,琉璃马上跪下:“婢子知错,请主子责罚。” 皇帝绕过意境悠远的流水桃花屏风,轻道:“何来过错,你做的事与你的身份相符,出去吧。”午膳时,外面几个婢子之间的事,他岂会不知,却不是他该干涉的范畴。 琉璃松了口气,本以为皇帝会责备,不过好像他从来不会说些什么,“遵命。卡Kа酷Ku尐裞網” 虽说皇帝命令琉璃出去,可琉璃不过走到隔扇处,面向门口背对着屏风而已,须给皇帝打掩饰。 皇帝整个人浸泡在热水中,合上眼眸享受独处的宁静,不得一会心里又跟蚁咬似的。“准备两个香囊,一个迷迭香,一个广霍香。” “是。”琉璃领命去了旁边存放皇帝日常用品的清云堂,取香囊时纠结了一会,思及药性和皇帝现时与皇后亲近,迷迭香用了清新的蓝色团花龙纹香囊,广堆香则装在桃红色的丹顶鹤双依纹香囊中。 装好后,琉璃才为皇帝准备一套简单轻便的常服,搁在屏风旁。 皇帝出浴后,服饰、鞋袜、宫绦、香囊都自己拾掇好,着琉璃为他绾发。 琉璃看到皇帝果然自己系了迷迭香,系扣的方法也与她的手法如出一辙,心思果然缜密,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龙涎香味,香气幽幽而星眸澄澄,肤色和光滑的玉石一般莹润。 为什么他都痴傻了,他们还要害他…… 琉璃想不懂,她想了好多年了,十二岁那年潜进宫中做婢子的第七天,终于见到十一岁的他,他正在被人欺侮,诱他钻狗洞。 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特意养了条狗钻过后,才让人带皇帝去钻,而他不得不钻。 他是一个身份高贵的皇子啊,又不是像她和玉瑛一样出生没多久就被爹娘遗弃的贱民。 那天整个人都浑浑噩噩。 过了几日,钻狗洞的事不知被谁揭发,先帝虽然立刻彻查,也不过是拿了个小小的贵人顶罪而已。 “皇上,现在传膳吗?”琉璃回过神来,低声问。 “去玉熹殿。”皇帝把桃红色的香囊收好,抬眸的瞬间神态立刻切换成傻白躁。 - 晚上光风霁月。 黄芪索性让小秋在前庭设宴,叫上王美人一道来用晚膳,除了有个说话的人,还可以打听下其它妃嫔怎么看扶风的事,会不会有什么可用的小道消息。 也算是借王美人打开与其它妃嫔之间相处的突破口吧。 小秋不想亲自去请王美人,怕留下负责侍候膳食的雨竹和香芙会对自己不利,走到门口让王友去请。 按照现代时间换算,此时约莫七点半左右,黄芪猜想王美人其实已经吃过晚膳,自己也就不等,先端起赤小豆炖的猪骨汤小口小口喝起来。 雨竹见状,想起御膳房总管说四月十五时会有一个宫宴,是居于京城的皇族聚会。雨竹担心皇后坏习惯使然,到时会失仪,鼓起勇气上前执起勺子递过去,“娘娘,请您用勺子。” 黄芪微愕,不说什么,放下碗,接过勺子喝了几勺后问道:“本宫在自己宫里,为何要用勺子?” 小秋都见怪不怪,说明朝歌皇后就是不用勺子的人。 黄芪也注意到雨竹了,才有此一问。 五婢一死一伤,有两个又照顾病人,只余小秋,这使黄芪在用人上有些力不从心,要是近身侍候的宫女有可用之才,倒不妨培养培养。 “雨竹!娘娘问你话。”雨竹很是紧张,寻思怎么答话才好,不过犹豫两息,就给小秋逮住,反倒显得雨竹不够机灵。 黄芪面不改色地拿起一个葱油饼吃,想当然,她直接用手抓。 雨竹这次胆子更大,直接夺走黄芪的饼。 “大胆!”小秋斥道。 雨竹却没理她,把葱油饼放到一个干净的碟子里,边拿刀分切边说:“娘娘,雨竹斗胆请娘娘平时饮食注意礼仪,若是没养好习惯,参加宫宴时怕是失仪。” 黄芪盯着碟子里切开的饼,金黄的肉馅流出香浓的肉汁,用力一吸,哇,鼻腔甚至嘴巴都是特别的肉香味。 空上猪肉馅除了用了六种香料外,最诱人的是香菇的味道,可是她一粒香菇都看不到,显然已经剁成泥和肉馅完全整合在一起了。 “本宫该怎么吃呢?”黄芪心情尚好,架子端得稳,没有任性地夺碟而食。 “请容婢子示范。”雨竹已经镇定下来,充满了自信。 当雨竹演示该怎么吃,从拿筷子到夹,接着放进碟子,再送到嘴巴,过程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美感而且准确。她的神态也随之端庄起来,仿佛自己不是一个婢子而是一个有身份地位的贵人。 第098章 不代表不知道 黄芪心有赞许,却不动声色地侧身对身旁的小秋道:“以前该让你学学的,多好看。卡Kа酷Ku尐裞網” 小秋一愣,马上撒娇道:“可不是嘛,每次奶娘说咱姐妹几个要跟老嬷嬷好好学,您总是说随便就好,没那么多规矩。” 礼仪规矩要数小中学得最好,无论走路还是吃食,甚至说话和举止都十分精致,但小中胆子小,说白了就是中看不中用。 圆圆就什么都好,可是老摆出一幅自己是老大的好人模样,很讨厌。 老是自作聪明讨主子欢心的小夏和粗鄙的小冬更不必说了,主子都不爱理会她们,主子还是最喜欢她呢。 小秋想到这里,红彤彤的小嘴露出得意又自信的笑意,即便自认为得宠,她也不打听小中的下落。 哦!原来如此。黄芪心里笑了。朝歌不是没脑子,而是太超然,不拘一格。 雨竹有些尴尬,小秋说的话是何用意,也心知肚明,期盼地望着黄芪,希望是位明主。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没什么表示,婢子的心思和紧张,与她无关。她能淡然面对美食尚能保持耐性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不饿,她也觉得很奇怪,为何睡醒后有一种百病尽除的舒爽感? 默念十声,黄芪把雨竹刚才的示范在脑子过了一遍,也觉得小秋和雨竹的自信或焦虑都放大得差不多,仔细打量雨竹几眼,无论样貌身段都很好,搁到现代也当得上美人的称呼,只是放在佳丽如云的后宫,不甚出色罢了。 “雨竹,你是什么时候进宫的?”黄芪随意问道。 雨竹一喜,知道自己有机会得到皇后赏识,凝神不卑不亢地答道:“娘娘,婢子九岁进宫。是三门人氏,父亲是个小秀才,教书为生。” 黄芪挽袖,把雨竹所示的吃葱油饼动作完美无瑕地操作一遍,并继续在小秋和雨竹的惊讶中,若无其事地活学活用,美食吃进嘴里满足自己,精致的举止配合着绝色容颜,滋养别人的眼。 当黄芪放下筷子,接过小秋慌忙呈上的热手帕擦嘴巴时,雨竹蓦地跪下,“娘娘,雨竹不仅献丑且无知,请娘娘责罚。” 黄芪慢条斯理地说:“本宫不说,不代表不知道;同样,本宫不做,不代表不懂。” 系统大人本就给朝歌皇后安排了一张美丽到极致的脸,黄芪只需要把朝歌性子中的烂漫奔放稍为收回来,这张美到自带发电功能的脸就会显得不可一世,顾盼之间,从骨子里透出的威压,对其它人造成的压迫感可想而知。 莫说亲近如小秋都脸色骤变,雨竹更觉羞愧难当,就连在不远处散步被王友请来的王美人,在门口看到黄芪的表现,都有深深的震撼,惊讶得忘了行礼。 黄芪面对着门口,发现王美人已至,目光滑过左边的位置,示意王美人落座,“你来了,进来坐吧。” 王美人连忙福礼谢恩,坐到黄芪示意的位子,恭谨地道:“娘娘,贱妾已经用过膳,刚才在紫衣湖散步,听到王公公说娘娘召贱妾,马上过来了。” “嗯。”黄芪点点头,随意捉起一个空杯子,倒了杯花茶放到王美人座前,“起来吧,本宫还是喜欢有心的人,好好做事即可。”话却是对雨竹说的。 雨竹不敢多言,谢恩后退到后面与香芙站一起,绷起了身体不至于抖得厉害。卡Kа酷Ku尐裞網 小秋没想到自己主子会亲自给小小的美人斟茶,有些惶恐,“主子,该是小秋来侍候。” “无妨,撤桌子吧。”黄芪觉得洪姑姑是时候回来复命,正好给王美人透露点风声看看效果。 雨竹和香芙领命,有条不紊地撤桌,再换上新的桌布、鲜花与茶点。 小秋不太踏实,蓦地想起曹升,忙靠近黄芪小声道:“主子,我听说曹公公给扣下了,可是打听不到是谁扣的,扣到哪里去。” 语调听上去带着委屈,实际行为显示出办事能力奇差。 小秋后知后觉,垂首不敢看黄芪。 “事情没办好?”黄芪问。 “没。”小秋答。 “那怎么办?”黄芪又问。 小秋第一次不知如何与自己主子说话,支吾一会才道:“主子,我再去打听?” “去吧。” 小秋离了坤和宫。雨竹与香芙二人也退到外面。 整个过程,黄芪看都没看小秋一眼,,举起茶盅请王美人用茶,“你也听说了扶风公主的事吧?” 王美人开始单手拿着茶盅,茶盅却抖得厉害,只好双手捧着,听到黄芪的话忙道:“贱妾听说了。” 黄芪察觉到王美人有些不对劲,是作贼心虚还是畏惧自己所致?不由笑着问:“你怕本宫?” 王美人下意识想否认,叹了声,认了:“娘娘,贱妾是怕。” 对于她来说,皇后无论身份还是气势都莫名给人很强的压迫感,以至和皇后交流时,无论多愉快的开局,还是会不知不觉的如临深渊。 位份低的人怕位份高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因为对方更有话语权,不过面上承认是很失败的做法,不仅显得胆小生份,更间接点出皇后的不和善。 皇后又岂能让妃嫔怕她呢,她该是面慈心善,赏罚分明,为天下之表率。 王美人自知失言,赔罪道:“娘娘,贱妾失言,请娘娘处罚。” 黄芪高兴都来不及呢,就想她们怕她,有些人越怕越想取而代之。 “本宫喜欢真情流露的人,你何罪之有。”不等王美人赔笑,又道:“托太后鸿福,扶风公主的病没什么大问题,养几天就好了。” 王美人已经听说了,稍作斟酌,“娘娘,”她顿了顿,接着压低声音,“您没给其它妃嫔说,可大家都约莫知道了个大概。” 黄芪抿了口茶,王美人的脾性正合她意,内心咪咪笑,表面平静无波,满不在乎地说::“宫里人多口杂,本宫身在其中,深知此事闹得纷纷扬扬,她们知道也是很正常。” 王美人犹豫了几息,想到自己在宫中孤立无援,难道皇后看得起,有些事皇后可能不说,不妨说出来,“赵妃娘娘说扶风公主哪里是什么肠胃急症,肯定是不可告人的暗疾,谁娶谁倒霉。” 第099章 他的年号太康 黄芪微愣,“原话?” 赵妃的弦外之音…… 王美人端肃地说:“贱妾保证,一字不漏。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望向东边的半月,赵妃不是个简单的人,自然不会说无用的话,那么此事的用意?“你以为她是什么意思?” 王美人早想过其中含意,“贱妾以为赵妃娘娘是想帮扶风公主。” 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她紧张地恭望黄芪,等待着。 “说下去。”她们已经不是黄芪大纲中寥寥两笔带过的无关重要的人物,而是切切实实在身边随时起关键作用的人物,黄芪想通过她们平时的一些言行去了解她们,要打击谁,要保谁,要笼络谁,甚至连谁注定是个弃子,都得心中有数。 王美人缓了缓情绪,“贱妾以为,东湖郡主向来标榜自己与太后关系极好,满朝文武也清楚她们的情谊,如果扶风公主有暗疾,太后还将扶风公主指给钟大人,岂不令亲者心寒?” 黄芪认同王美人所说,赵妃其人,真的不一般,先是挑拔陆昭仪与自己争宠,再插手扶风婚事。卡Kа酷Ku尐裞網但她的身份却不能附和,只不屑地道:“赵妃胆子也太大了,公然散播谣言,还与太后为难。” 王美人蓦地抬眼望向黄芪,解释道:“娘娘,贱妾无心做小人告状。” 读书人最怕名声受损,黄芪也不想污了她,笑道:“就是闲聊而已,你和本宫走得近,风言风语少不了,也请你多担待。” 王美人松了口气,下午和其它妃嫔闲聊,平时最喜欢点评大家装束,顺便说说皇后作为的刘昭媛,因贤妃受过,变得很沉默,倒是吕修仪说起了自己家中堂姐吕锦和查案的趣事。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时,赵妃横空出现,开口就是扶风公主的事。赵妃在她们之中位份最高,贤妃不在,大家都习惯性听听就算,不发表意见。 “娘娘,其实大家挺和谐的。” “别自欺欺人,表象而已。”黄芪也想大家和谐共处,等死的如邓昭容、王美人,在等死的过程中成诗成画不妨碍别人;想睡皇帝的陆昭仪且睡她的去,别惹事,没人和她抢皇帝;但想有一番作为如贤妃和德妃者,可能没动作? 况且还有个喜欢带节奏的赵妃呢。 王美人明知黄芪说的是事实,神情有些黯然,但想起自己的家马上笑了,“娘娘,贱妾家中人口不多,也有姨娘,可是都相处得不错。” 黄芪很羡慕能把日子过好的人,都有智慧,像她父母,不吵不成戏,不过吵完基本三天就好了。“那是他们有福份。” 王美人心情好了些,不见皇帝,好奇地问:“娘娘,今日贱妾尚未教皇上识字,敢问要不要去找皇上?” 黄芪猜测皇帝应该要和心腹处理今日发生的事,因为他提到了福宁宫的老公公,大概与他当年能成功装傻避祸有关,如果被太后瞧出端倪,可是棘手,现在她们不该去打扰他。 “明天吧,你晚些回去,写个教案。看能不能画些可爱的画像引导皇上学习。”看王美人就知道她空虚,给点事她做应该不错。 王美人果然如黄芪所料,眼前一亮,笑道:“贱妾遵命。” 黄芪想起了在前殿的藏经阁,无论什么朝代,皇宫的藏书必定是天下之最,是读书人的宝库,极多珍贵文献并不在市面流通。 黄芪有成人之美,“你有空可以去藏经阁览阅群书,婢子内侍多带些,碰到翰林学士也可避嫌。” 王美人喜出望外,“谢娘娘。”若然没皇后首肯,一个小小的美人,无论她学问如何高深,都不可能进入藏经阁。 此时,在外头忙活了一天的洪姑姑,终于归巢。 “娘娘万福,”洪姑姑脸容掩饰不住的疲惫,又向王美人行礼:“婢臣见过美人。” “免礼。”黄芪不仅看到洪姑姑手上拿着两份卷宗,一份紫地百鸟进凰纹的长卷轴,应是宫妃身份总记;一份是线书,应该是贤妃看诊记录;更见到洪姑姑嘴唇干裂,赐茶,待她喝完,问道:“事情可有眉目?” 洪姑姑看到王美人很意外,但既然皇后不避嫌,只好答道:“娘娘放心,已经办妥。” 黄芪伸出右手,洪姑姑机警地把卷宗呈上。黄芪把卷宗随意搁在左边,看着洪姑姑道:“姑姑,本宫已经和皇上说过,晋升王美人为慧贵人,你觉得如何?” 洪姑姑再次感到惊讶,想她王美人是个简单清白的人,家世亦然。然而其兄与太后有隙,皇后果然会挑人,但会不会太快了些?不过封个贵人说来也只是件小事,洪姑姑沉着道:“按例娘娘应知会太后一声,不过太后国事繁重,娘娘大可自行做主。请娘娘容婢臣先用膳,再去宗人府报备,明日择吉时宣旨可好?” 已经晚上了,黄芪觉得合理,关心地道:“今日辛苦姑姑,下去歇息吧,明日再去宗人府。” 至于洪姑姑取卷宗时的见闻,明日再听她细述亦可。 洪姑姑确实有很多话想对她的皇后说,退下便退下吧,待晚些时候娘娘要洗浴时,她再来侍候一样。 “谢谢谢,婢臣告退。” 黄芪想好的事情,向来不会更改,除非有大变动,所以她直接拿起那卷厚厚的卷轴,在桌面徐徐铺开。 大夏国能记录在紫卷轴里面的人,都有“第一”的意义,譬如这份是本朝皇帝登基时第一批所封的皇后、妃嫔总记。 另外每人有单独的宗册记录一生的轨迹,会详细到皇帝临幸详情,晋升,产子等,连宗亲人员变动亦会纳入其中。 黄芪首先被上面的字吸引,温润如玉,无棱亦无角,给予人舒服宁静的观感。 大概是故意使用这种女性化的字体,以显示女性与男性不同。 小皇帝的年号是太康。 德妃、贤妃一如黄芪记忆中的大纲所写,其它的她记不清楚,才会着洪姑姑取来细阅。 卷宗明日就得还回宗人府,黄芪必须把内容记下来,可是她没过目不忘的本事,王美人大概有,但让别人帮忙记并不合时宜。 抄吧。 黄芪上大学闲着没事时练了一手硬笔狂草,拿毛笔应该相去不远。 第100章 有眼不识泰山 叫来雨竹侍候文房四宝,黄芪花了两刻钟,顺顺利利把内容抄到宣纸上,同志让雨竹拿进自己书房。卡Kа酷Ku尐裞網 要是事事顺意,大概就不是人生。 恰好小秋回来,急着要表现自己,不小心扭了一下,整个人摔在桌上,打翻了墨砚。即使黄芪和王美人尽力拯救,卷宗依然染了巴掌大小的墨迹。 小秋自知紫色卷轴是贵重之物,想起小时候主子弄坏了一副紫色卷宗,都挨了老国公的罚,慌忙得跪下请罪,脸色惨白。 黄芪心里mmp,想骂人,又顾念着朝歌皇后,不由忍住火气,看到小秋衣裳染了墨迹,让她下去换身干净衣裳再来说话。 小秋战兢兢退下,才离开前庭,嘴角禁不住上扬,主子果然最宠她。 黄芪有些忧愁,是直接知会宗人府,还是请王美人临摹一卷?可是如果临摹的话,总归是赝品,落了把柄不说,万一被人发现,就不是脸上无光那么简单了,还显得弱智。 但可以试探王美人的品行。 黄芪打定主意,略显焦急地问:“王美人,你说怎么办?这可是宗人府的卷宗。” 王美人早注意到卷宗的纹饰,因此黄芪在看和抄的过程中,她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但刚才帮忙时扫了一眼,她是一目十行的人,马上知道卷宗内容。 “娘娘,贱妾愚见,卷宗并不是传世之作,既然不小心弄花了,不如直接让宗人府重做一卷。” 黄芪眉眼沉沉,故意道:“那不是给别人编排本宫的机会?” 王美人心想皇后好胜,可能听不得半句讽刺的话,所以想做假,但是不好。 “娘娘,贱妾能临摹出一幅以假乱真的卷宗,只是贱妾以为没有这个必要,若作卷之人有心留了贱妾难以发现的暗号,到时若被他发觉,反而成了欺君之罪。” 黄芪心中欢喜,王美人见解果然和她差不多,是个可以交往的人,“有道理。就请你帮本宫作个证,证明是无心之失。” 王美人笑道:“贱妾明白,娘娘言重。”她想皇后也并不是传闻中的蛮不讲理,说来挺好相处,心宽了。 黄芪想到要给王美人晋封,应该备一份礼物,前后张望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只好再次唤雨竹去玉心苑请阮氏,想让阮氏帮忙去私库挑一份。 一会儿后,阮氏赶来,脸色不太好,“弯弯,”发现王美人在,先福礼,才接着对黄芪道:“弯弯,圆圆情况还好,可是小霞她刚才突然犯了热症,可如何是好?” 扶风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洪姑姑去过玉心苑向阮氏提起。 阮氏心疼她累了一天,本不想下人的事烦到她,但热症可大可小,她们又不懂医治,不得不说。 黄芪有些无奈,给朝歌皇后配了五个婢子,奈何没培养一个懂医道的,太医院的太医应该已经轮值,“着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来诊脉便是。” “好。”阮氏看到雨竹在旁边,并不怎么喜欢她,“雨竹你去请太医吧,来了直接从侧面带进玉心苑。”免得打扰弯弯雅兴。 “是。”雨竹福身离开。 阮氏仔细看黄芪,发现她脸色比之前好很多,眼圈也不像先前黑,喜道:“本来奶娘还担心你太辛苦,现在看来你是越忙越利索。卡Kа酷Ku尐裞網” “哪里,本宫下午睡了很久,元气恢复得差不多。”黄芪跟阮氏亲切,语调也是十分亲昵。 阮氏宠爱地道:“以后都多睡点,别整天寻思到外面乱跑。” 黄芪不乐意,抬眸睃了眼远空的明月,“夜色正好,本宫过会还得出去转转。你帮本宫挑一套头面送给王美人,算是本宫贺她晋升位份之喜。” 王美人连忙谢恩。 阮氏早希望朝歌皇后能和其它妃嫔好好相处,对于黄芪的决定乐成其成,加上对王美人观感不错,诚挚地恭喜王美人步步高升。 “阮嬷嬷有心。”王美人的心彻底安定下来,自己晋位之事应该没变数了,皇后确实拿她当人看,而不是单纯当成一颗棋子去利用。 她也没什么可利用之处。 阮氏寒喧几句,退下去了库房,挑了一套珍贵的黄宝石头面,用兰花瑞草纹锦盒装好,再交给黄芪过目。 黄芪只看了一眼,很满意,让阮氏交给洪姑姑,明日宣旨时一并送上。 王美人心里热乎乎,起立福礼道:“贱妾谢娘娘抬爱。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贱妾祝愿娘娘和皇上安好。” 天行健之言出自周易,黄芪每次听到都像打了鸡血一样,自强不息是个好品德,厚德载物么?谁还不想做个高大上的人,即使是虚伪的。 黄芪情不自禁地举杯,笑道:“以茶代酒敬你,自强不息,你我共勉。” 王美人举杯回礼,忽地诗兴大发:“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黄芪嘴角微弯,保持着有学问的人听到好诗想要相和的跃跃欲试的姿态,实际上她有点慌,把王美人的诗默念几遍,仔细思考才记起出处,是系统大人借用了宋朝翁卷的诗。 “好一幅清新明快的田园画卷。本宫就试着和一首吧。” 王美人十分期待。 黄芪别的不会,但借用古人的诗词歌赋,那是“高手”,宿舍大书柜摆满了唐诗宋词、古籍和各种古、现代小说,“谷雨如丝复似尘,煮瓶浮蜡正尝新。牡丹破萼樱桃熟,未许飞花减却春。” 黄芪想半天才想到南宋范成大这首晚春系列的田园诗。因朝歌皇后身份高贵,更没有经历过田园生活,让她做出鸡豕、种田、黄花菜之类的诗句不合适,而石湖居士的诗却是再合适不过。 王美人仔细品尝,当尝到个中美妙时,忍不住鼓掌称赞,“好诗,今个儿下了一天的绵绵细雨,实是应景佳作。” 两人又就两首诗细细品评,王美人是真才实学,而黄芪借来的更是历代名家点评过的精髓,文采当然凌驾于年纪小小的王美人之上。 末了,王美人大呼受教,有眼不识泰山。 黄芪谦虚几句,亲自送王美人到宫殿门口。 王美人前脚离开,黄芪就看到曹升归来,他脸上明显看到四个指印。 曹升目光呆滞,透着惶恐,看到皇后哆嗦着行礼,“娘娘,小的回来了。” 第101章 无一关于采花 黄芪确认过眼神,是经历了故事的人,不过没想细问。卡Kа酷Ku尐裞網 “下去歇息吧。” 曹升愕然地抬首,只觉得此刻的皇后是个仙子下凡,“谢娘娘,小的先告退。”他今晚其实要值夜的,既然娘娘让他下去就下去吧。 黄芪回头把弄脏的卷宗和贤妃的诊病录收好。 夜里月色正浓,皎月皑皑。 四周寂静,偶有虫鸣鸟语,正是闲庭信步的良辰。 黄芪心情舒爽,举目远眺。 相信不会碰到牛鬼蛇神了。 约莫一刻钟后,小夏前来侍候,黄芪再叫上香芙一起往紫衣湖而去。 香芙和雨竹就是白天陪她去开泰殿的人,仪容举止在宫女当中都很出挑,主要面相看着舒服,带在身边也无妨。 黄芪经过石榴园时,特意暗中观察淋了毒药的石榴树,原本苍翠的叶子已经有枯黄的迹象,好霸道的毒。 虽说受害的是小说中虚构的人物,可在某种程序来说谁又不是个鲜活的生命。卡Kа酷Ku尐裞網 恶人一定要得到惩罚。 黄芪问小夏,“小霞可好些了?” 小夏答道:“主子,太医说并无大碍,已经开了药方,我亲自去太医药拿的药包回来煎,之前也有拿毛巾给小霞姑娘湿敷,请主子放心。” 黄芪想到小霞只是撞伤了额头,应该不会造成感染,怎么会发烧?又问:“你当时在屋里吗?太医怎么说的?” “主子,我那时去了找圆圆,小冬在那边帮忙,还有几个宫女。”小夏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悄声问:“主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小霞姑娘会不会用苦用计潜进来做奸细?” 小夏在定国公府时,闲来无事时喜欢和后厨一个老嬷嬷呆一起,老嬷嬷的丈夫是个说书先生,专门喜欢说勾心斗角的故事。小夏耳染目濡,只要某人行为举止有点古怪,在她眼中有成为内奸的可能。 她和小冬关系不好,就因为小时候有段时间周朝歌总给老国公逮到错处教训,而小冬刚好向周朝森的护卫讨教过剑法,她怀疑小冬那时给收买了,把周朝歌的事透露给周朝森,然后周朝森向老国公告密。 小事情因周朝歌爱憎分明的性格,后来闹得沸沸扬扬,小冬差点绝食而亡,最后还是周朝森出面澄清。卡Kа酷Ku尐裞網 小夏吃了教训,往后不敢胡乱猜测。几年后因原书女主吕锦和助父查案,小有名声,而小夏不甘寂寞再次发挥想象力,带着好奇宝宝周朝歌在京城各个旮旯查找线索,可惜一无所获。 为了保存脸面,周朝歌当时编了个理由,说自己练骑术。 在老国公勒令周朝歌修心养性前一天,周朝歌碰到做英雄的机会,捉住一个正欲作案的采花大盗,当场将其用鞭子勒死。 采花大盗死前一声惨呼此事惊动了正在邻街巡视的陈将军。陈将军乃是负责京城治安的骁龙卫兵马总督。 为了保护被欺负女子的名声,周朝歌首先命小夏把褙子给女子套上,让她赶快归家。 主仆二人拖着贼人尸首想去报案,刚好遇见陈将军,随意编了个理由。 陈将军不信,还说她主仆形迹可疑。小夏没办法,把定国公府的令牌交给陈将军了事。 获救的女子随后悄悄找到陈将军陈说事件经过,陈将军有感于心,于是着心腹散播定国公府千金凶狠无情之说,绘声绘色。 民间流传着几个版本,无一关于采花。卡Kа酷Ku尐裞網 定国公府觉得有利无害,放任之。 那年周朝歌13岁。 黄芪的故事大纲中,没有这些,成书中的内容也没有这些,是系统为了丰满每一个角色而为。 每个生命,必有过往,或精彩或平凡,或肮脏或高尚。 但黄芪不知,才会增加了难度。 “你少胡乱揣测,平白冤枉好人。” 黄芪不喜欢无中生有,若有蛛丝马迹吧,还能查一查,最讨厌无风起浪。 “是。”小夏连忙把嘴巴抿得紧紧的,很想像圆圆和小秋一样得到主子的喜爱,偏偏无处着力。 黄芪想起了温杰三人,“捉回来的三个,看好他们,要给整个坤和宫洗夜壶可懂?” 小夏垂着脑袋答道:“小夏知道了。” “谁会唱曲,唱首小曲听听。”黄芪习惯性散步时要听歌,手机放在臂袋播放,不戴耳机,不和人群聚在一起,免得打扰别人。 小夏和香芙对望一眼,她们都不会唱曲,会唱的没来,怎么办? 黄芪也愁,总不能她堂堂皇后抛头露面时唱曲子吧,私下自嗨还行,正想说算了,却突然听到身后悠悠响起黄梅调子。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 好听。 黄芪越听越喜欢,回眸望去,却见是王友,他唱得入神,声情并茂,没察觉到她的注视。 一曲唱罢,黄芪道:“赏钱二十两。” 王友连忙谢恩。 黄芪问会不会唱女驸马,王友说会,让他接着唱。 紫衣湖夜景十分怡人,因黄芪的到来,早有门侍急忙往各处挂宫灯,去到水榭时,却忽然发现里面有人,看清何人时登时吓得脸青唇白,手中的宫灯也摔到地上。 黄芪在月亮门驻足,遥遥望去,湖面月光粼粼,桥身镶嵌了宝石的飞虹桥,连接着东西两端,在月光的拂照下似银星闪闪,有鹊桥之感,该是诗情画意,反倒被宫灯照得太过明亮而扫兴,当即命人把宫灯除下。 身处水榭的门侍一听,如获大赦,连忙捡起熄灭的宫灯,一路拆着回去。 “娘娘,小的该死,自作聪明打扰娘娘雅兴。”五个门侍中的小头领,上前领罪。 “何罪有之,还不是为本宫好。下去吧。”黄芪显得平易近人。 小头领脸有喜色,“谢娘娘,小的到外面值夜。”然而看到水榭中有人的那个门侍踌躇不前。 “走啊。” “公公,小的,看到……” “有蛇?” “不是……” 黄芪听到他们窃窃私语,问道:“有何事,当着本宫的面不妨直说。” “是。”小头领推了推自己手下,“娘娘问你话,直说。” “皇上和昭仪娘娘在水榭……”他如履薄冰,怕皇后怒气横生,他就掉到冰坑里出不来了。 黄芪心中愕然,皇帝葫芦晚上还卖药?但表面稳住,想当然地说:“说你傻,紫衣湖风光秀丽,皇上游湖不是正常得很吗?皇上游湖,有佳丽相伴,才合情合理。” 第102章 画作一分为二 黄芪说完,抬眸望去,借着明媚的月光,看到水榭中有五人,除了皇帝和陆婉真外,还有一个内侍两名宫女,小布头不在。 陆昭仪早就看到了皇后带着人过来,还唱着她不喜欢的黄梅调,想起自己的画被撕,故意视而不见,低头和皇帝说笑去了。 黄芪把陆昭仪的小眼神尽收眼底,居然敢跟作者亲妈摆谱?看看谁厉害吧。对方有心搞事,她也不向皇帝请安。 周围做下人的,没人想卷进后宫争宠,都是避之唯恐不及,怕一不小心就成了撒气对象。 皇后不向皇帝问安,她身边的宫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王友是徽州人,当地的民谣也唱会几首,因得皇后喜欢,唱起来更是用心,嗓音细腻清新,十分动听。 两首下来,水榭那边的陆昭仪还是心平气和,但皇帝不然,咋呼着谁在那儿吵吵,影响他作画。 黄芪该表态了,“咦,皇上竟然在作画,本宫倒要看看。” 皇帝把画作高举,得意地说:“你看你看,画的月夜湖色,可漂亮。” 黄芪定睛望去,圆圆的月亮,两旁勾勒了竹林的轮廓,底下有歪歪扭扭蚯蚓爬一般的桥,湖面简单粗暴地画了大大的波浪线,并没月亮的倒映。 按六岁普通孩子的表达能力来说,此画作算得上有个简单的雏形。 “不错。”黄芪鼓掌,然而陆昭仪还没给她行礼的迹象,不禁把目光投向她,眼神微冷:“陆昭仪教导有方。”死女人还不给她行礼,真是欠抽!没带鞭子出来,先损几句吧。 陆昭仪稍为福身道:“皇后娘娘金安,娘娘过奖了,妾身不过是告知皇上简单的布局,他自个儿就画出来了。” 皇帝显得很高兴。 “好是好,不过差了一样,就像画龙没点睛,失了神采。”黄芪注视着陆昭仪,这人再次在她没有免礼的情况下,自己直起了腰。 陆昭仪连忙扫了画作一眼,却没发现端倪,只道皇后有心为难,没放在心上,反而对皇帝道:“皇上,您画得已经不错了,咱们来上色吧。” 皇帝也没理会黄芪,雀跃的目光投向桌面的色盘,“怎么上?” 陆昭仪已经把颜料调好,执起一支新笔,手把手教皇帝上色,“没有上色的画作,犹如失去阳光一般,死气沉沉。皇上手中的笔如同骄阳,赋予它们鲜活的生命。” 皇帝开心地笑了,纯真的脸容带着羞意,更多的是激动,仿佛自己真的成了骄阳,驱死气秀新色。 黄芪本人眼睛不太好,有点小近视,可朝歌皇后的眼睛,可谓拥有百步穿杨的实力。 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等待他二人上色完毕。 待皇帝搁下笔,兴奋地要与陆昭仪激掌,陆昭仪却先抽出丝帕为皇帝拭汁时,黄芪才凝神望去,摊在桌上的画作不难看清,心里有些失望。 没有补上。 差评。 此时,皇帝给了陆昭仪一个拥抱。 陆昭仪羞答答,还不忘丢给黄芪挑衅的眼神。 呸,哪里来的底气,因为受宠?黄芪回了个鄙夷的小眼神,以为她是来抢男人的? 抖了抖天青色的披帛,黄芪往水榭走去,步步走出朝歌皇后气势凌人的风范,所谓走路嚣张,丝毫不慌。 狭路相逢,不怂。 陆昭仪一看到皇后目中无人的姿态,心中就有团火,大家都是皇帝的女人,理应以帝业为重,在后宫好好相处,保住皇上的尊严,偏偏就她处处挑事,提携王美人是想针对谁呢? 这头看到她教皇帝作画,那头就说要晋封王美人,别的妃嫔不知内情,可她心里明镜似的。 倒是要看看皇上喜欢谁,喜欢和谁呆在一起,谁说的话能听进去。 黄芪眼角余光都不留给陆昭仪,也不看皇帝,晶亮的美眸傲睨着桌子上的画,拿起毛笔醮了黄色的汁,对比刚才自己在桥上看到的月亮倒映在湖面的角度,准确无误地在画中的湖面添上一轮水中月。 “皇上有礼,本宫献丑了。” 皇帝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无踪,“你,你怎么自己画,你告诉朕,朕自己会画!”越说越暴躁,生气黄芪动了他的画。 跟她闹?黄芪笑而不语,故意双手拿起画作从左到右,从上至下仔仔细细地观赏。 皇帝表现得以为自己画得还勉强能入他人之眼,暴躁的情绪很快平息,紧张地等待黄芪的评价。然而陆昭仪担心的是黄芪会再次把画作撕烂。 果不其然,当黄芪探到陆昭仪眼中的担忧时,“嘶”的一声,干脆利落地把画作一分为二,丢入湖中。 皇帝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画……”他跑到栅栏旁看到自己的画作要沉入湖中,连忙想翻越栏杆下去捡。黄芪一个眼色使向小夏,小夏连忙拉着香芙一人抱腿一人抱腰,将皇帝拉回来。 “坐。”黄芪说。 皇帝挣扎着,呼哧呼哧喷气,嘴皮掀掀想骂人,却是骂不出来,大概气傻。 小夏明白她的主子要皇帝坐,皇帝不坐,那么她就得帮忙让皇帝坐下来,“皇上请坐。”小夏边说边示意香芙和自己一起使劲,把皇帝按到座位上。 充满强逼的意味,不仅显得皇帝懦弱无能,更展示了皇后不可一世的威风。 “大胆,你们退下!”陆昭仪气得脸色发青,就连腔调也变了。 小夏怕香芙不懂皇后的作风会吃亏,连忙拉着她的手一起退到水榭外。 “什么胆大胆小的?什么意思?”银月洒在黄芪仰起的脸上,绝色傲然,明眸淡淡地睇着陆昭仪,就像猫看着老鼠。 陆昭仪打了个激灵,迎着黄芪的轻蔑义正严辞地说:“虽然你身为皇后,可叫婢子强行让皇上坐下就是犯上,希望你记住,有皇上才有你。” 如果黄芪真的和皇帝两小无猜,大概就要直接借皇帝来打脸,不过那是假的,她心知肚名。特别在他珍视的陆昭仪面前,黄芪想不落下风,得上心。 包括皇帝在内,大家都以为黄芪要斥责陆昭仪。 黄芪偏偏不怒反笑,灵光一闪之间仿佛从脑海找到些什么有用的,瞥向桌子时,发现还有空白的宣纸,信用拈来一张铺开。 第103章 可惜技不如人 黄芪亲自把宣纸的四角用两对白玉盘龙镇尺压住,再执笔用极其简练的方式,从天上的明月开始,跟着心里的灵感走,轻轻松松勾勒出一副月夜游湖图。 桥上四、五个人物不过是由点和线组合而成,但人物意态简洁明了,而画作的重点则是被微风吹皱的湖水,载着银辉轻轻荡漾到湖边。 黄芪搁下笔时,自己都很惊讶,她哪里有此等看似简单、实则炉火纯青的功力。 【滴】 【作者君莫慌】 【我闲来无事看看你,念在你如此用心生活的份上,送你绘画神技】 作为一个电影电视迷!作为一个曾经为了某演员演技好不好战斗贴吧一天一夜的资深演技粉!作为一个年龄才二十二,实际心龄已达四十的阿姨派! 黄芪成功地微微勾起右唇,露出一个才华横溢的碾压式微笑。 “皇上,用本宫的作画之法,你用心学上三天,定然进步神速,且叫大家刮目相看。” 陆昭仪不得不服,因为所有景、色,都用简单的或轻或重的线条组合而成,却栩栩如生地表现出了景物该有的形与态,湖面着色最为精妙,传神地将洒满月光的湖面,被风吹起时涟漪往外扩散的状态,生动地表现出来。 她画不出来,却不代表甘拜下风。 “娘娘画技高超众所周知,又何必为难皇上?” “本宫怎么就为难皇上了?”黄芪笑着问,目光从画作移开,投向湖面。 月光仿似银河落,闪闪发亮。 陆昭仪攥紧了丝帕,又羞又恼:“妾身自问即使练上十天,也无法能临摹出娘娘之作,妾身估计即使大才如王美人,大概也难以用此笔法,在短短的时间内画出来。不消说皇上,他又如何能做到,所以娘娘之言甚是无赖。” 想到定国公府对皇位有想法的传言,她也不奇怪皇后的所作所为了,不就是想让天下人觉得定国公府有能耐,可以取而代之? 她讽刺道:“莫不是想看皇上出糗?” 黄芪很没礼貌地笑出声,露出洁白的牙齿,坐到皇帝对面饶有兴味地说:“既然昭仪说起王美人,本宫也想知道她当不当得起才女之名。卡Kа酷Ku尐裞網来人,请王美人。” 王友领命前去芳兰院。 陆昭仪有刹那的慌张,只是做个比较,谁想皇后会把人叫来,不禁有些无措。 阵风吹动修竹,沙沙响。 二更鼓鸣。 时光在湖面飞舞。 黄芪喜欢赏月,特别是小时候,难得在夜里上街,欢天喜地追着月亮跑,拼命想把月光踩碎。 谁想月光根本踩不碎,小脚丫反而疼。 她老是会回忆起小时候,难道已经进入初老状态? 看在皇帝眼里,却有心事。 约莫一刻钟后,已经换了身衣裳的王美人来到,她简单挽了个侧髻,别了支花丝金银海棠蝴蝶流苏步摇,流苏上部串着红玛瑙,中间用金蝴蝶分隔,底下有五条方形白玉坠子,做工不错,却不是王美人之前的风格。 她来之前大概在妆台试其它艳丽的发饰,为明天接旨做准备? 郑重其事,不错。 黄芪对王美人的好感又增一分。 “贱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昭仪娘娘。”王美人福礼,不卑不亢。 皇帝嚯地站起来,拉着黄芪的手臂“悄悄”问道:“是白天那个,她真的会画?她好像说自己会文章?” 黄芪略显嫌弃地推开皇帝,对王美人道:“美人免礼。” 陆昭仪脸色僵硬,也道了句“王美人有礼”,就目不转睛地看着桌子。 王美人很聪明,站在他们之间马上察觉氛围不对,但不敢擅自打量四周,只稍为垂首望着地面,恭问道:“不知娘娘召贱妾来,有何吩咐?” 黄芪直入主题,指着桌面道:“你来看,告诉本宫,你能不能临摹出来,如果能,需时多久?” 王美人不知深浅,闻言不作他想,步近桌子认真地观察后,“娘娘,此画甚妙,若是自己构图需时两刻钟,但临摹的话一刻钟即可。” 黄芪欣然自得,果然没看错人,抚掌道:“来人,侍候笔墨。”又道:“准备计时。” 小夏连忙上前铺纸、呈笔、研墨。 王美人福了个礼后,开始落笔,与黄芪起笔不同,她是先画桥。下笔如有神的她,从容不迫,搁笔时正好一刻钟。 皇帝亲自拿着黄芪之作,与桌子上王美人之作相比较,无论是月亮还是竹叶,或是湖面的涟漪,竟全部如出一辙。 宫人们也探身一睹风采。 黄芪唇畔笑意渐渐扩大。 陆昭仪脸色越来越难看。 皇帝突然像发现宝藏似的,双眼一亮,“婉真姐姐看,哪里一模一样,看这儿,桥梁明显更粗!” 陆昭仪连忙看向皇帝所指的飞虹桥某处,却失望地说:“皇上,都是一样的,因为您拿着看,光线比较亮,所以会觉得粗细不同,若是摆在一起,你会发现分毫不差。” 她技不如人,她认。 皇帝黯然地道:“婉真姐姐你别不高兴,弯弯是个贼婆娘,就会欺负人。” 陆昭仪无论心里多不情愿,但她输了,只好道歉:“皇后娘娘,妾身失言,请娘娘责罚。” 王美人这才知道,自己所作之画是皇后与昭仪之间的较量,不由后背发凉,还好她不负皇后所望。 黄芪坐下,着下人把自己的画作卷好交给陆昭仪,“本宫向来大人有大量,既然昭仪喜欢作画但画技不济,就拿着本宫之作回去好好学习吧,什么时候能画好就什么时候到坤和宫来,让本宫瞅瞅你刻苦学习的成果。” 简简单单一句话,把陆昭仪禁足。 陆昭仪搬石头砸自己脚,有苦难言,也没法指望皇帝帮忙,但觉得临摹也不是难事,她定能画出来。最多十天,可能也就三天。若宗人府期间把她侍寝的牌子剔掉,影响也不大,她出不去,难道皇帝还进不来吗? 陆昭仪想到这里,从容不迫地双手接过画卷,硬气又不失礼貌地道:“妾身遵命。”又对皇帝道:“皇上,可能有一段时间妾身不能陪您玩耍了,您要接受小布头公公的意见,莫要瞎玩闹伤到自己。” 第104章 好好反省自身 对上皇帝的脸时,陆昭仪的神态由清冷变得柔情脉脉。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在外面的身份使然,只能表现得不明所以,迷惘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朕听不懂?” 黄芪保持沉默,给陆昭仪表演的机会。 陆昭仪的刺才收敛,在皇帝的问话下又咻咻地生长,“皇上,没事儿。” 皇帝追问:“肯定有事,你说,快说。”一副要主持正义的急切。 陆昭仪微笑道:“妾身有错,蒙娘娘教诲,需在玉熹殿好好反省自身。等把娘娘的画画好,就能出来陪皇上玩耍。” 皇帝听不“明白”,懊恼地问:“你如何有错?能画就画,不能画就不画,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妾身说王美人短时间内临摹不出娘娘所画,可王美人一刻钟就画出来了,确是妾身失言,理应受罚。皇上也要像娘娘一般,赏罚分明才是。”陆昭仪温婉地给皇帝解释,没有丝毫不满,却字字句句挑起皇帝的不满。 皇帝果然顺着陆昭仪的意思,怒斥:“谁要像她一样,她就是个泼女贼婆娘,动不动大声嚷嚷,还以为自己很厉害!你别怕,朕给你教训她!” 陆昭仪忙把画卷搁在桌上,走近皇帝执着他的手安慰:“皇上,您别生气,夜里动气对身体不好。卡Kа酷Ku尐裞網不过是件小事,妾身也喜欢画画。” 她可舍不得皇帝生气,虽然皇帝生气时的模样也把人迷得半死。 皇帝气得直喘,突然醒起自己有个香囊在,连忙掏出来塞进陆昭仪手里,“婉真姐姐,送你,朕差点忘了呢。” 陆昭仪惊喜地把香囊举起来细看,香囊上所绣纹饰竟是一对高贵的丹顶鹤相依相偎,不由心花怒放,还特意侧身展示给黄芪看。 “谢皇上赏赐,妾身闻到香囊的香味,顿觉心旷神怡。” 黄芪瞟去,旖旎的桃红底色,成双成对,我呸。什么狗屁香不是重点,重点是皇帝竟敢公然下她面子,大庭广众之下很多双眼睛瞅着,她不要面子? “本宫有些气闷,给本宫闻闻,是否有效。”黄芪站起来,不等陆昭仪回复,直接抢过来拿到鼻端嗅了嗅,而神色不明。 皇帝和陆昭仪都很紧张,陆昭仪急道:“娘娘,您且仔细些,别弄坏了。”眼角突地跳了跳,又大方地道:“若是娘娘喜欢,就请娘娘收下,妾身再跟皇上要一个便是。” 黄芪微愕,有了宠爱的嫔,都敢挑衅她了,厉害! 【滴】 【广霍香】可爱的系统大人上线。 收到! 黄芪眨巴了下眼睛,眼神流露出对香囊的喜爱之情,把玩了一会,微阖着眼似下了某个决定,又有些不舍,但突然将其系到陆昭仪身上,“既然是皇上送你的礼物,好好收着吧,广霍香不错。” 陆昭仪脸上的神气,在黄芪挑衅的目光注视下,很快风化。 黄芪转身,一个跳跃直直落在约莫九尺开外的皇帝跟前,皇帝还怕她摔着,伸出双手想接,想当然落空。黄芪稳稳站住,还正儿八经福了个礼,接着把皇帝玉带上的香囊解下来,再转身朝陆昭仪摇了摇香囊,最后系在自己身上。 陆昭仪气得直颤。 一个需要皇帝赏赐才能获得,一个可随意从皇帝身上直取,高下立见。 “摆驾回宫,本宫乏了。”黄芪还故意侧身福了个礼,“皇上,本宫先行告退。” “可是,可是朕的香囊!”皇帝不甘又畏缩,眼巴巴瞅着黄芪一行人逍遥离去。 王美人无可奈何地劝陆昭仪说:“昭仪娘娘,贱妾以为你不该惹皇后不快,国公府手握大权,她又是六宫之首,而皇上智窍未通,再疼惜你又有何用?你岂是她的对手。” 陆昭仪思绪很乱,却不认同王美人之言,寒声道:“所以本主要学你,讨好她?” 王美人愕然道:“请昭仪娘娘慎言,贱妾并没想讨好谁。” 陆昭仪自知失言,脑海全是皇后狂妄嚣张的神情,一时之间难以平静,心道多说无益,“罢了,你先回去吧。” 王美人只好告退。 水榭变得寂静无声,就连风都静止悄无声息。 皇帝若有所思。 未几,皇帝捉起画卷,对陆昭仪道:“真姐姐,你大可不必去学劳什子画画,朕撕了它。” “慢!”陆昭仪急忙阻止皇帝,“别这样做,算是为我好。” “她蛮不讲理,她就是坏!你不用管她!”皇帝生气地说,随手把画卷扔到地上。 陆昭仪着宫人去捡起来收好。 “你撕了她画的,她还可以叫妾身昭着王美人的画,您再撕,她还可以再叫王美人画一副,可不牵连无辜?”陆昭仪叹息了声,“怪妾身低估了她。” 皇帝星眸郁郁,大声发泄:“她向来惯会做戏,整天说教朕认字,教朕耍鞭子,实际上从未教朕,还叫个王美人来,聒噪得很。” “皇上,”陆昭仪心疼极了,握紧了皇帝双手,“难为您了,总之她不敢害您,您就多担待些,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皇帝乖顺地点头,“真姐姐最好了。” 陆昭仪心中一动,刚想偎着皇帝,谁想却被他推开,“皇上?” 皇帝目露凶光,“朕要去把香囊要回来,不然以为朕怕她。小布头说的,给颜色就想开染坊,周朝歌就是那样的坏人!” 陆昭仪本来想劝阻,然而心里另有道声音让她退开,“皇上,夜已深,您还是先回去歇息,明日再来找妾身玩儿。来人,送皇上回乾元宫。” 皇帝已经像阵风似的走出很远。 黄芪回了宫殿,净手后就进了寝室。 皇帝会不会来? 不来最好,睡个安稳觉。 但如果他来,应该怎么报复他在大庭广众给她难看的仇? 必须是霸气拽上天的报复方法啊,俗语说伤人痛一阵,伤心痛几年,口诛笔伐最高端,损人不见血,但放在眼前不适用。 简单粗暴比较好,也符合人物性格和她本人的作风。 皇帝怒气腾腾地闯进坤和殿后,很多人尝试安抚他的情绪,不是怕皇后有难,而是怕皇帝吃亏。 小秋当仁不让好言劝慰皇帝,“皇上,看您出汗了,婢子给您擦擦。” 第105章 你吃醋是不是 皇帝站着不动,没答应也没拒绝,漆黑的眸子注视着那扇门,周身散发着显而易见的戾气。卡Kа酷Ku尐裞網 小秋当他是个傻子,没有嗅出任何危险,发现皇帝袖子染了花花的颜料,柔柔地说:“皇上,您衣裳也脏了,要不进兰铃池清洗一下,再换身干净衣裳。” 她期盼地凝着皇帝。 他真的很好看,圆圆说少爷面如冠玉,她说皇上比少爷更俊,用龙章凤姿形容再合适不过。现在有主子鼎力护佑,皇上将来的路应该不会太难,做他的女人,第一个女人。老嬷嬷说,男女之间的欢愉无比奇妙……想想就美呢。 那个人说得对,凭她的姿色和受宠程度,不应该做卑贱的婢,后宫应该有她一席之地。 主子命好,得众生膜拜,她应该坐在主子下首,受万人景仰。 首先把皇上拿下。 “皇上?”小秋羞涩地唤了声,然而皇帝一直盯着门,仿佛门上浮雕的牡丹花比她还要迷人。 小秋有些委屈。卡Kа酷Ku尐裞網 未几,皇帝倏地转身紧紧握住小秋烫烫的双手。柔软的双手立刻生疼,更多的是紧张和兴奋,小秋巴不得下一瞬皇帝能将他揽入怀中。 小秋抿嘴忍住汹涌的情潮,酥软地问:“皇上?” “朕要收拾周朝歌!你帮朕!”皇帝恨恨的地说,明显地传递着信息:周朝歌不是天上令人向往的弯弯明月,也不是可以吃口水的妻子,而是敌人,一个必须报复的敌人。 小秋连忙摇头,“不行,皇上,主子可厉害了,您不要惹她。” “哼!”皇帝重重哼哧,“你不帮我!我不喜欢你了。” “什么?”小秋双腿一软,整个人摔到皇帝怀里,“皇上,您喜欢小秋?” “不喜欢了!哼。”皇帝翻眼望天,十分傲娇。 小秋闻着皇帝身上昂贵而独特的香味,几乎溺死在他温暖又诱人的胸膛。龙涎香啊,整个大夏,能用龙涎香的除了皇族只有定国公府,听说几年前先帝曾赏过中兴侯府三钱,已是无比珍贵。 小秋觉得自己要登天,距离登天就一步之遥罢了! 她情不自禁申口今两声,又很能控制情绪,小声道:“皇上,您听小秋劝,你知道昭仪娘娘吗?” “知道。卡Kа酷Ku尐裞網”皇帝转身避开她,望着对面横梁上的紫光夜明珠,黑眸幽幽烁烁。 “她没法和主子斗,不是说她不聪明,只是性子使然。”小秋说着自己的见解,想继续将头贴在皇帝胸膛听他的心跳,又被他避开,心里又恼又羞,急道:“皇上,贤妃知道吗?她行,她能把主子气得跳脚。” “怎么说?”皇帝这才有兴致,兴奋地看着小秋。 “从小那样。”小秋娇羞地看着皇帝,目光柔媚嗓音软糯,“每次参加游园会,诗酒会,还有踏青和那些大小宴会,主子向来只管自己开心,但贤妃娘娘总能引起她注意,还会令她生气。” 皇帝托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好,朕晚点找小布头,问下贤妃是谁,然后……嘿嘿。” 小秋会心一笑,“总之皇上别急,主子性子暴躁,您不急就该她急了。” “急了会怎样?拿鞭子抽朕?”皇帝担忧地问,紧张地四下张望,没发现黄芪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小秋意味深长地说:“常言道:欲速则不达。说的是皇上,而主子一急,不就自乱阵脚嘛。” 不甘心被周朝歌说愚钝非读书识字的料,她有空闲时还是跟着圆圆学习,上道的成语略懂几个。如今娓娓道来,她感觉自己能与皇帝并肩。 翻身做主的感觉油然而生。 “有道理。”皇帝深以为然,“朕不洗了,进去骂她两句再说。贼婆娘。” 小秋也不拦皇帝,笑咪咪地退到旁边站好。 皇帝稍为整理衣物,头高抬,摆出“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接着用脚揣开虚掩的门。 看到里面的情景时,几乎气得破功—— 黄芪坐在秀墩上,正在拿剪子,满脸不屑地剪迷迭香香囊。 看到皇帝进来,她不过抬抬眼皮,手没停下,继续剪,一下又一下把绣艺非凡的精致香囊从底角开始,剪成碎条。 香料与蓝彩零落满一地。 “周朝歌!”皇帝怒吼。 外头的小秋吓得赶紧把门合上。 黄芪站起来,拍拍裙上粘着的碎屑,扔下剪子走到软榻坐下,漫不经心地说:“皇上直呼本宫之名,有何贵干?” 皇帝脸色阴沉,气头上不说话。 黄芪弯唇,鄙夷地说:“不平则鸣?” 皇帝蹲下,明明只是小小的香囊,不知为何就是生气,“你不该剪烂它。” 黄芪满不在乎地说:“微不足道的玩意,剪就剪了。”皇帝因她剪了香囊而暴怒,她心里不知多快意,方法果然用对了啊。 自信+1。 至于香囊,对不起,牺牲了你,成全我,在某方面,你是伟大的。 皇帝捧起碎屑,快步走到黄芪面前,撒了她一身,“你给朕小心点,别出错,不然!” “不然咋的?”黄芪呵的冷笑,玉手轻轻捏着自己修长的脖子,“是要掐本宫的脖子,令本宫断气?” 皇帝阴冷的目光随她的动作而转动,脸上略过一丝不自然,怒极反笑,“你吃醋,报复朕。” 黄芪差点笑出声,皇帝是魔怔了吧,陆嫁真和小秋巴着他,他就以为自己万人迷?她瘫在软榻上,无趣地道:“能令本宫吃醋的人尚未出生,本宫闲瑕时常祈求上天让他快快降生,好让本宫尝尝滋味。” “你!”皇帝火气登时上窜,“简直不要脸。” 黄芪坐起身,抚了抚自己左颊,不可思议地说:“要脸干什么?你说?” 皇帝不明所以,盯着她没表示,只是冷沉的目光经不起撩拔,总是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细微而调皮的嘟唇喷气的动作,都不愿意错过。 “首先本宫脸就这样,生来如此无法改变;其次,古来就是人不要脸无敌!此脸又非彼脸,此脸别人想要要不来;彼脸,不要也罢,反正比本宫没脸没皮的人多了去。你说呢?” 第106章 粉身碎骨之虞 黄芪在封闭的内室,潇洒自在,不用陪皇帝做戏,也不必担心说错话给别人攻击她的机会,想说什么说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至于今日所生诸事,明日再算。 虽然有些被动,但总比下错棋好。 皇帝听到这里,满腔怒气不知不知消散,收敛了蛰人的气势,坐到软榻末端。 “今日知你甚累,歇息前过过脑子,在外面不要太张扬,树敌对你来说不好。” 他可能是关心黄芪,但听在黄芪耳里,下意识归究为他心疼被她轻而易举禁足的陆婉真。 说真的,陆婉真其人,自视甚高又没甚能耐。二人对弈时,也不是不能借助第三者,但需谨慎,然而她根本不了解第三者有何长处时就拉人入局,造成自己说出来的话圆不回去,结果可想而知。 陆婉真吃亏是必然,希望吃点亏能补补脑子。 也不枉亲妈设计她出来。 黄芪踢了踢皇帝,明媚的笑意含着不屑,“你认为你的婉真姐姐配做本宫的对手?” 皇帝清幽的眼神慢慢变得复杂,若是以前,真的,他认为妃嫔中随便谁,用心使点小技俩都能成功陷害周朝歌,然而现在的朝歌,却不是谁能随意挑衅的强势人物。 但朝歌皇后不明白,她越是高高在上,越令人想摧毁,拉其下马。 “朕推测太后想捧杀你。” 太后一直不召见皇后,有很多可能性,皇帝认为最有可能是捧杀。 此话成功引起黄芪的注意。 她敛神问道:“你打听到什么?” 皇帝分享其中一个消息:“申时左右,太后与蜀王会晤,二人为扶风婚事争吵了约半个时辰。太后坚持要指给钟正伦,蜀王拒不让步。之后太后用张御史的事威胁蜀王……” “等等!”黄芪听到不好的意味,需要先捊清:“张御史和蜀王有什么关系?” 皇帝黑眸清湛,大方地说:“太后查到李景新收买张御史,出事后却嫁祸给李景乐,你知道他们二人谁是谁不?” 黄芪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皇帝道:“李景乐是楚王嫡次子,听说在管庶务,对王位没想法,也没想做官。卡Kа酷Ku尐裞網而蜀王的嫡次子李景新,倒是有名的驴脾气。要说李景新有脑子收买张御史弹劾,不如说他被人牵着鼻子走。” 她边想边说出自己的见解。 皇帝安静地听着,神态慢慢放松。 “有某人想借刀杀人。本宫猜想李景新和李景乐本身都莫名其妙,不过本宫相信他们很快能发现个中奥秘。” “什么奥秘?” “太后得到的消息可能并不真实,并不是事实的真相,而是有心人想让她知道的“真相”而已。”黄芪清楚记得张御史的剧情,主谋是李景秀,系统大人做内容时会按大纲走,用何手段、牵涉何人可能不是黄芪所想,但要相信主谋不变。 她来到书中世界后,一切又因她的闯入而悄悄起了变化,但应坚信既定事件的主谋不变。 皇帝面露笑意,轻松地说:“今日朕听朝歌一席话,得益良多。” 他表面虽然轻松,但心里大风吹着,大浪滚着。 眼前的人真的是朝歌吗? 他不敢相信。卡Kа酷Ku尐裞網 楚王与蜀王如何,反而变得无关紧要。 好想钻进她心里,看看。 “嗯哼,你继续承上启下。”黄芪察觉皇帝的眼神平静得来有些特别,颇有把她当成粽子想剥开的隐晦,她只好把遮羞布拢了拢,发现他压住自己裙摆,边伸手拉边道:“起来一下。” 皇帝一动不动,“你用的什么香?朕好似未曾闻过。” 她的动作很轻,从她身上透出的馨香也很淡,一不小心就被吸引,好像奶猫的爪子在心头时不时挠挠,当他要回应时,她又退避三舍。 是书里所说的欲迎还拒吗? 首次体会,很不好,想求个痛快。 黄芪侧头闻了闻自己轻柔的广袖,什么香,忘了。系统大人又没提示,她哪里知道?无奈地说:“你别想扯开话题,太后和蜀王对峙,结果如何?” 皇帝伸出右手,“给我闻闻。” 黄芪警惕地道:“你不是闻到了吗?不然你问的什么玩意?”但还是把右边袖子向他递去,想看看他回避正题想玩什么花样。 皇帝黑眸闪闪,警觉还顺从?是没所谓还是没把他放眼里? 他用食指按在她的手腕的要穴上,暗使巧劲推开,“不闻了,你毁了朕的迷迭香香囊,怎么赔偿朕。” 黄芪霎那间感觉到麻劲儿从骨子里透出,直至全身,虽然麻痹的感觉很快消失,却令她恼羞成怒,“你个王八羔子,我几天忙里忙外的,为的我自己?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给我使阴招!很爽么?显示你武艺超群比我厉害,随时能反制我?还是想报复?” “报复啊。”皇帝淡淡地睇着她,说着违心话。 他很高挑,反衬她的娇小。 他喜欢看到她张牙舞爪、神气活现的模样,而不是一本正经地与他讨论太后如何、蜀王如何。 想整谁,撒个娇好吗? 皇帝觉得自己疯了。 两个针锋相对的人,有无数问题质问对方,却又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黄芪心气不是很高,但她受到天之骄女朝歌皇后残留的精神影响,也心比天高,表现出来的性格首先就是不服输。 她一改懒散的姿态,坐好,很端庄那种,汉朝的跪坐式,美眸直视皇帝,如寒珀流华,熠熠生辉。 皇帝目光闪了闪,好像看到一条瘫直赖地的毒蛇突然一圈又一圈地盘坐,优雅又危险,孤傲又迷人。冷酷却绝丽的颜色,好似月夜下在悬崖峭壁盛开的雪莲。 若要采,须有攀登绝壁的能耐。 若失误,恐有粉身碎骨之虞。 皇帝呼吸突然有些粗重。 黄芪面容平静,优美的菱唇张合间却说着致命的话:“本宫告诉你,若然陆婉真变本加厉与本宫作对,那么迎接她的恐怕不止是禁足或者打入冷宫的后果,很可能猪狗不如。” 她才不管陆婉真像谁,是否承载着皇帝的恋母情结,总之有错不改,一再挑衅她身为皇后的威严,那么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第107章 看能有所察否 皇帝伸出右手,轻轻捏着黄芪的下巴,平淡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你嚣张跋扈的样子,真令人恶心。卡Kа酷Ku尐裞網” “呵。” 黄芪对皇帝的侮辱不以为然,骂他真姐姐呢,哪天不损她反而有古怪。她认真回想刚才水榭中发生的事,反手拍开皇帝的手,拿丝帕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被他摸过的皮肤,“本宫不知你当着别人的面把香囊送给陆婉真有何深意……” 皇帝打断黄芪的话,呼吸已匀称,“你猜。” “我猜麻蛋!”黄芪冷哼,“本宫也不想知道你惯着小秋接近你是何意,你现在给句明白话,是看上小秋还是纯粹想恶心本宫?” 利用小秋打击朝歌皇后可能有点作用,但对于她来说,真是辣眼睛。 皇帝不答反问:“怎么恶心你了?” 黄芪最喜欢别人和她对着干,就像小时候她要竞选做班长,明明已经占了优势,偏偏总有死对头要拿糖果收买同学一样,她会拿出更多的糖果去战胜对方;如果恰巧她没有糖果,她会想方设法得到,譬如帮懒鬼同学写作业,教蠢蛋同学做题等等。 “皇上,不必多说,本宫满足你。”她灿然笑道,已经有了将小秋攫升的想法,不过是给其它妃嫔添乱而已,极好的主意。 皇帝眼皮猛跳几下,她刚才居然没偷听他和小秋的对话!不在乎? 还是早有打算晋封小秋为后宫的一员,再利用出身低却心气高的小秋对付其它人,她好坐收渔人之利?心机深沉到如此地步了吗。 生气,很生气,可他神态出奇平静,甚至勾出一抹邪魅的笑意:“好啊。脱。” 黄芪错愕,有点跟不上,“什么脱?脱?” 脱衣服的脱吗…… “对,脱,你先。”皇帝笑意不减,很奇怪,火气很快消失无踪,反而充满期待与乐趣。 黄芪歪头瞅着皇帝,十分无语,怕是个傻的吧,养不大了吧这孩子。 皇帝不由有些尴尬,仿佛他说了很白痴的话,做了很过份的事。 俊容刷地通红。卡Kа酷Ku尐裞網 “你,你说满足朕,又不是朕要求你……是你先说的。” 他拙劣地解释,心怦然直跳,有股火突如其来,从心头窜至小腹,莫名其妙撑起小帐篷。他连忙转身,遮挡擎天之柱。 黄芪没发现,但成功让皇帝退避,很有成就感。 不凶了嘛,不像平时相处时,跟个吃人夜叉似的,又疑心他有什么诡计。 管他呢,她乐得舒心。 讲真,她有点后怕,威胁要整陆婉真时,若皇帝一怒之下掐断她脖子怎么办?总不能脖子断了还能用系统大人给的BUG复活吧,那真是见鬼。 皇帝不得再杀她一次。 刚才也是冲动了点。 皇帝好像没追究的意思,真是深不可测,估计平静的面容下早已扭曲,等着机会给他婉真姐姐报仇呢。 “本宫是说满足你对小秋的念想。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朕要你满足朕的需求。”皇帝控制不住想占便宜的小心思,她肯定不乐意,可他就是要逗她。 “想挨揍的需求吗?一日不打上房揭瓦?”黄芪正色庄容。 皇帝忍唆不禁,知了一阵,正儿八经地问:“朕听说,你要来了妃嫔的出身卷宗?” 黄芪没想瞒他,也瞒不住,“对。还拿了贤妃的看诊记录。” “如何?”皇帝捉起披帛把玩,随意道:“也喜欢天青色了。” 从前以为浓烈的色彩才能配得上她的绝色,不,从前他厌恶看到她如骄阳烈火般的身影,希望她只穿素得没有任何花纹的纯白,可如今看来,纯白与她也是相得益彰。 正是淡妆浓抹总相宜。 他记得库房有颗杏子般大小的红色夜明珠,做成凤冠给她戴上,肯定无与伦比。 黄芪坦诚想告,“蓉姬的事你也知道,临幸后宫之事你不得再拖,本宫身为六宫之首,必须要做到表率。无论如何本宫都要了解她们的背景、为人,兴许不会干预龙盘中众妃嫔的牌子,兴许已经有别人做了手脚,兴许本宫会插手捣乱,说不定。视情况而定吧。” 黄芪拉回自己的披帛,什么颜色都喜欢,主要是上面的花纹搭配得有意思就行。 “你有什么想法?”在这方面,她想力所能及地照顾皇帝的感受。 皇帝眸色转暗,无害的神情隐隐约约透出冷戾气息,“看冰冷呆板的文字,你能看出什么?” “别这样说话,不好。”黄芪把披帛折好,放到一旁,郑重其事地说:“不要对任何事物存在偏见,也不要瞧不起它们。本宫听说,甲写信给关系一般的乙,和写信给知交丙,一样的字体,但从中体现出的精神面貌并不尽相同,你是个有文化的人,本宫去拿卷宗给你品品,看能有所察否?” 皇帝有刹那走神,给周朝森启蒙的是老国公,听说周朝歌对学业不上心,但经常和周朝森在同一地点学习,一个学文,一个习武,耳染目濡下,果然与普通女子不同。 老国公当真国士无双,可惜已经架鹤归西,若然他在…… 听说老国公还曾抱过年幼的他,师傅说当时老国公当着皇后的面说了句话,才令他侥幸躲过一次死劫。 某程度来说,皇帝站在巨人的肩上,因他父亲是中兴之主,他只有自强不息,也把自己活成一个巨人,才能与取得成就的前人比肩。 “朕看过了,卷宗是礼部侍郎亲书,写刘蕙佳、王欣、闻霜时,笔意有所起伏,其它瞅不出端倪。” 成书中国家机构必定完整无缺,但礼部侍郎其人和原女主的升级路没有任何直接联系,所以黄芪不知道是谁,系统大人安排了谁居其位,她也不能推测。 “是谁?”黄芪需要知道卷宗出自谁的手,再凭此人的品格来判断他为何写闻霜三人时笔触有所不同。 “赵靖彤的堂叔,赵思墨。”皇帝***已经平息,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几分,又压住了黄芪散开的裙摆。 “然后呢?”黄芪讨厌下文要催,一截一截不痛快的人。 “赵思墨是镇元十三年探花,有真才实为,曾拜陈默为师。你知道陈默吗?”皇帝停下,给她时间思考,喜欢两人之间愉快的氛围。 第108章 贤妃才是劲敌 黄芪故作不悦地抬眸睨着皇帝,鄙夷的目光分明在说:你别是猪就把队友也当猪!她实则努力回想,有了:“王欣兄长王云的岳父。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情不自禁地笑了,浅浅的笑容如初升金乌,带着淡淡的暖意。 “陈默赞其“阳春白雪”,不入仕亦可著书立说。他的出身对他来说反而成了桎梏,为了赵氏利益,不得不入朝为官。今年三十二岁,有一妻育两千金,无妾。” 黄芪分析道:“假如不是虚有其表,那么能令赵思墨书写过程中动了感情的人物,无关厌恶,应是同情。” 同情王欣和闻霜说得过去,宁远侯府向来以忠肝义胆闻名,世子也是名武将,年纪轻轻统领御前禁卫,刘昭媛身为嫡女,又未论及婚嫁,恰逢新皇登基,入宫为妃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莫非内有玄机? 黄芪一时不能参透,抬眸看着皇帝,他神态平静无澜,无所谓高深,无所谓喜悦,更无所谓忧患。 “窥一斑之豹有没有学过?别放过任何值得推敲的细节。卡Kа酷Ku尐裞網”她忍不住训斥。 “朕说你是庸人自扰。”皇帝满不在乎,又往前挪动一小段距离,靠近了黄芪的膝盖。 对于皇帝的行为,黄芪淡然处之,猛然察觉自己跪坐许久,双腿居然没麻木,朝歌皇后的筋骨老厉害,笑问:“想和本宫说悄悄话?” 皇帝顺着她的意思道:“嗯。朕觉得贤妃才是你最大的劲敌。” 黄芪不明所以地注视皇帝,想告诉他,她根本没把贤妃放在眼内,有几分能耐但目的太明显的人,最多算个值得一提的对手,“你推贤妃出来,是想保护谁?闻霜还是陆婉真?” 皇帝深清亮的黑眸,泛起涟漪,夜明珠的光晕钻进他眸子里,晕开,突然令人看不真切。 “朕只是提醒你,别因自大而马失前蹄。” 黄芪突然犯困,打了个呵欠,半认真半玩笑地回应:“本宫是自信,你懂自信吗?希望你懂,本宫看不上分不清自大与自信的人。” 皇帝站起来,轻道:“朕面对她们时,既不自大也不自信,她们看到的是朕的畏缩与窝囊,她们不敢或不屑与朕交心,都是人之常情。卡Kа酷Ku尐裞網而你看到朕的全部,你说,你就懂朕了吗?” “睡吧。” “你今天做得很好。明日太后会给你旨意,交待小中与蓉姬身亡等事宜,再着你与众妃嫔交待。扶风的婚事还没定论。” “嗯。”黄芪含糊应了声,困困困。 “太后为扶风指婚的事,是借着惩罚扶风之机,试探文武大臣的态度。如果有时机可以触及登顶权力巅峰,有几个能固守本真。”皇帝道。 “文武大臣怎么说?”黄芪很给面子地追问,其实朝堂的事和她没直接关系好吗?想收拾谁,瞅着有女儿在后宫的,先收拾好,再处理大臣妥妥的跑不掉。但从皇帝的话可以判断出,他觉得朝堂上的大臣基本都不怀好意,那是因为他的傻人设。 古代忠君是刻进骨子里的,除非暴君施行暴政,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无论反对还是附和,都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皇帝也说不好,短短几天,他的手还伸得不够长。 现时能说的,都说了。 “你真的要扶小秋?”皇帝又问,如果真要扶,他该配合才是,毕竟是个十分高明的策略。 “虽然符合小秋本人意愿,可你知道很残……” “什么?” 良久没有回应,皇帝才蓦地回眸,发现他的皇后已经睡着,侧身卷缩在软榻上。 他小时候也是这样睡的,卷缩着,甚至会抱着自己双腿。 师傅说不好,但在被人全天监视的那段日子,师傅还是让他那样睡,直到他有了私人空间,也有了自保的能力,才正正常常睡成一个舒坦的大字。 “朝歌,你也会怕?”皇帝点了黄芪的睡穴,将她抱到床上轻轻放下,“邋遢,都不洗浴。” 应该着人进来给她更衣再睡,可皇帝最终给她盖上薄丝被,而自己闪身躺到软榻上,装出熟睡的样子。 霎那后,小秋悄悄推开门探头查看,发现帝、后都睡着了,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主子居然不更衣就睡吗?今天累坏了吧。”小秋走到高床旁,看到黄芪衣裳没换,有些惊讶,但没打算唤醒她,接着走到软榻旁蹲下。 “皇上,皇上?”小秋越看皇帝越痴迷。 要说少爷是遥不可及的天山冰雪,那么皇上就是触手可及的春华秋实。 好想成为他的人,哪怕只是小小的才人,不对,主子不可能让她做个卑微的才人,怎么也得是个贵人。 小秋白皙的小脸蓦地红透了,情不自禁靠向皇帝的脸颊,想再看真切些。皇帝却翻了个身,背对着小秋。 她连忙爬到另一边,欢喜地看着暖暖蓝光下皇帝的脸,五官深邃、静谧美好。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傻子。 哪里有傻子能长这样好看,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 小秋不能自已,凑到皇帝脸颊…… “哎呀。”黄芪倏地坐起来,拍拍额头,有些难受,感觉身上汗黏黏,看到自己的手臂才蓦然想起自己居然没洗澡就睡了,怪不得睡不踏实。 习惯性扭头望外面,黄芪发现小秋跪坐在皇帝身旁,目瞪口呆地瞪着自己,眼神尽是惊惶,是见鬼了吗? “别管他了,他睡觉可能就爱流口水。”黄芪下了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本宫要沐浴,你去奶娘过来。” 小秋差点吓死,艰难地站起来,身体僵硬地福身道:“是,主子。” “你做什么?”黄芪疑惑地问,她哪里想到小秋想亲皇帝,以为被发现。 “没,”小秋胡乱地想着藉口,“小秋突然想起小中,主子一直不说,挺担心她的。” “死了。”黄芪也没想继续隐瞒,“尸骨已经送回乡安葬。” 小秋猛地一震,虽然已经料到不好的结果,谁想真的听到时,还是很难过,“主子节哀,小秋先下去了。”没走两步,她突然回身问:“主子,您要为小中报仇么?” 第109章 封小秋做美人 黄芪冷漠地道:“不该你问的,别问。卡Kа酷Ku尐裞網” 旁人知道越多越危险。 “是。”小秋匆匆退下。 阮氏很快来到兰玲池侍候黄芪洗浴。 黄芪整个人泡在热水里,舒适又惬意,手上拿着贤妃的看诊记录细读,大概就是说她久咳不癒,气虚体弱。 阮氏脸色有些苍白,一边给黄芪梳发一边问:“弯弯,太晚了,头发明日再洗可好?”而她在看什么,阮氏不问。 “嗯,奶娘帮我按摩下脑袋瓜子。”黄芪把线本抛到后面的矮几上。 “好。”阮氏手法娴熟,黄芪很享受。 “奶娘,你见过贤妃,觉得她是一个气虚体弱的人吗?”黄芪不知朝歌皇后本体还在时,阮氏是否像现在一般,并不贴身跟随,还是因为照顾楚音霞的原因,阮氏才没跟在身边。卡Kа酷Ku尐裞網叫阮氏来,主要是想问下她对贤妃的看法,毕竟是多吃了十几年盐巴的人,比较有见识。 阮氏很慎重,“弯弯,咱们不懂医术,望、闻都不晓得要点。只是说奶娘平时听贤妃说话,不似气虚,可她咳是有一段时间了,进宫前就听说有病在身。” 黄芪依据贤妃的出身还有两次接触判断,贤妃在闺阁时就与朝歌不善,斟酌一下才道:“最清高就是她,最矫情也是她,我看明日我到宗人府找张英张罗皇上临幸妃嫔的事,她还能装下去。” 阮氏问道:“弯弯,你疑心她一直装病躲避侍寝?” “我估计她本来装病想躲避入宫为妃的事,但太后怎么可能放过林家,进宫后看到皇帝的德行,就一直装着呢。”黄芪说着自己的见解,“她现时静观其变,但以后会怎样难说。” “对,她本人对权力的玉,望,还有林家的未来,都需要仔细思量。但装病这事,弯弯你不要妄下判断,若在外面提起,万一贤妃真的有恙,岂不是落人口实?”阮氏赞同,但不敢附和贤妃装病。 黄芪没作声,让阮氏把她头发盘起来,再接过浴巾起身穿衣。 阮氏欲言又止,少倾后,她问道:“奶娘听说你晚上又闯了祸……” 黄芪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阮氏叹了口气,忽然感觉与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有了距离,忧愁地道:“小秋来喊我时,眼睛红红的,你教训她了?” 黄芪却问:“奶娘你觉得雨竹和香芙如何?”要提拔人的话,应该和阮氏打声招呼更好。吃人家的奶长大,关系更比生母亲近,应该好好维护大家之间的关系,给足够的尊重。 阮氏微愕,大概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奶娘觉得香芙那小姑娘倒没什么,雨竹有点小心眼。” “是器量狭小,还是有小聪明?”黄芪不太明白阮氏的意思,用人需谨慎,还是得仔细问。 阮氏从来不会自恃身份用家长式的语气说话,为黄芪系好带子,再套上一件罩衫后,拉着她的手坐到圆墩上。她细看着自己的命根子,面容明明未改,性子却到底与之前有异,兴许是一夜长大了吧,不再是只是直来直往的单纯小孩子。卡Kа酷Ku尐裞網 阮氏是个通透的人,也会说好听又有效的话:“弯弯,你有自己的见解,认为谁是可造之才,就交给奶娘带几天,教些规矩。总之必须忠心,你说呢?” 黄芪没什么表示,指了指放护颜品的架子,“先帮我把花露拿来。” 阮氏点点头,弯弯不再是一眼能望穿的弯弯了,不由自主谨慎起来,取来花露给她柔柔涂在腿部、手部,“弯弯皮肤可好了,跟夫人一样。” 宋夫人?黄芪拔弄着丝带,她和宋夫人不太熟,背景忘了并且记不起,正好打听打听,乘机道:“我觉得自己和母亲有隔阂。” 阮氏连忙坐下,抱着黄芪的手臂柔声道:“弯弯,你千万别这样想,你是夫人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有隔阂呢?” 黄芪本来想趁机打听下朝歌皇后的外公,但觉得说太多不好,一步一步慢慢来比较稳妥,毕竟古代嘛,谁知道系统大人会不会弄个巫师梗出来,到时他们怀疑自己有问题,请巫妖来搞事。 若是如此,她会不会被绑在高耸入云的木桩上给雷劈,劈走她的灵魂,招回朝歌皇后的本魂? 想想就刺激。 不过她不想成真。 黄芪再把话题引回婢子身上,“本宫打算起用雨竹和香芙,除了先和奶娘打声招呼外,还须问问洪姑姑的意见,查查她们的底子是否干净,莫是别人派来的奸细等着本宫上勾,闹出笑话。” 阮氏神情很是复杂,原先自称“我”,现在自称“本宫”……是不是代表她之前可以坐着可以亲昵地挽着弯弯,但现时需要恭身站立? 阮氏不确定,但人已经站起来,低眉顺眼地道:“娘……” “哎哟!”黄芪打断阮氏,伸手拉她坐下,“奶娘,不是娘,不要说错话。”黄芪把阮氏的表情看在眼内,堂堂人精,岂会猜不出阮氏的想法,但换一个自称,不过是表示她要说正事,并且做出决定而已。 阮氏很尴尬,她是想唤“娘娘”,发现手心突然湿答答,连忙拿条丝帕捂在手掌心,勉强笑道:“一时大意,老想有你这女儿就三生有幸呢。” 黄芪靠在阮氏手臂上,“咱们说正经事。本宫打算封小秋做美人,充实后宫。” “什么?”阮氏倏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黄芪,“这……” “怎么了?”黄芪莫名其妙,反应需要那么激烈吗? “弯弯!”阮氏神色凝重,语重心长地道:“小秋做婢子还可以,给你梳妆、搭配衣裳的功夫还不错,也有眼力见,可……” “有话直说嘛。”黄芪撒了个小娇,“我们之间还有能吞吞吐吐不痛快?” 阮氏纠结的眼神似有不舍、不忍,突然神色一整,“小秋的本质就是个骚、货,你把她送到皇上身边,岂不自找麻烦。” 黄芪微愕,小秋是骚、货?很不好的评价,“小秋一向规矩本份,再说,老嬷嬷不是说闺房之事,姑娘骚点才好么?” 第110章 是个讲体面的 阮氏心道弯弯年少不懂事,小姑娘的争风吃醋和妇人之间的不同,她不懂!阮氏生怕黄芪吃亏,激动得跪在她跟前,执着她双手劝道:“弯弯,你听奶娘劝,打消这个念头。卡Kа酷Ku尐裞網” “为什么?”黄芪突然有种想窥探“难言”的秘密的兴奋,什么是小姑娘和妇人不同的?小姑娘是完壁不沾男人气,妇人已经圆房,沾了男人没仙气? 阮氏非常不自在,又很尴尬,不知从何说起又不得不说的感觉,令她很焦虑。 好一会儿后阮氏才道:“小秋那种人,学啥可能都学不好,可是对付男人,保管厉害。你还小,你不懂,为什么有的男人会流连烟花之地,痴迷青楼女子,就是她们很懂在床第之间讨好男人……” 阮氏脸红似火烧,说不下去了。 “奶娘,你把小秋和烟花女子想提并论!你坏了。”黄芪很想笑,又怕失态,只好拼命忍住。 不过阮氏说得很有道理,她以前在群里也听说过这些事情,就是指床。上功夫很好。 只是小秋自幼在定国公府长大,她懂什么劳什子御男之术? 阮氏脸红极而黑,“都说你还小,你不懂,有种人,天生就是狐媚子。总之,做个婢子可以,做妃嫔不行。”她拿出自己身为奶妈的威严。 黄芪扶阮氏起身,到软榻那边躺下,让阮氏拿雪花膏帮她按摩脸部。因为是她自己做的大纲,里面都有提及一些女人养颜的方法,宫庭、贵族就酷爱让贴身丫鬟跟大夫学一手面部推拿之法,以保养容颜。 “小秋有些古怪,好像有人想利用她达到什么目的,本宫想先发制人。”既然打开话匣子,黄芪也不想保留。 “她竟敢背叛你?她不懂小中的下场吗?”阮氏用勺子挑了一勺雪白的雪花膏轻轻放到黄芪额头,再仔细推拿。 “小中的事,就按他们的意思,受歹人收买意图陷害本宫,其它不必提起。”黄芪早有计较,若提起死状,罗有珠不仅会想到自己后续有报复,还有可能疑心有内鬼,她不会去管是不是处理尸体的人透露。 而且罗有珠行事一旦变得谨慎,就很难捉住她的错处,谈何报仇。 虽然有人在太后宫里,可还没到需要直接联系的时机。卡Kа酷Ku尐裞網 好剑须予诸邪,杀鸡焉用牛刀。 “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心……”阮氏心神不宁,总觉得小秋会掀起波浪,“你想奶娘怎么做?” “本宫想你继续和小冬照顾小霞,等她康复后再说吧。”黄芪要翻云覆雨,并不想派阮氏做马前卒,放在宫里,权当保护。 “你就是这样,老想着送佛送到西,大理寺的卷宗又岂是你想看就看的呢,要不要找个机会宣夫人进宫聚聚,再托夫人带话给国公爷帮忙?”阮氏以为黄芪紧张楚音霞,并想实践承诺,于是出谋划策。 无他,还是需要仰仗娘家。 “容后再说。”黄芪眼下要着力安排侍寝的事宜,看似简单,实际上多方角力,并不能由她只手遮天。 “好,你早点歇息吧,我陪你回寝室。”阮氏把雪花膏放好,想扶黄芪起身,然而黄芪已经跳到地上。 “奶娘,你等下去会会香芙与雨竹,旁敲侧击一番即可。卡Kа酷Ku尐裞網”黄芪还是想阮氏帮她做点事,细节不必多说,阮氏是个明白人。 阮氏帮黄芪把衣物整理好,语重心长地说:“你放心吧。奶娘没跟你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宫里的妃嫔都是有背景的人,难以一次连根拔起,你与她们来往时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好。”黄芪抱了抱阮氏,阮氏高了半个头,靠在她的胸膛,轻易感受到属于母亲的味道。 阮氏鼻子一酸,想不到弯弯还喜欢抱她,嘱咐道:“还有,对皇上要客气点,万一哪天上天保佑他真的通了智窍,难保不记仇,是人都好面子。” “说得有道理。”黄芪表面应承,可心里想:就该趁着炮灰小皇帝现时需要装傻,狠狠欺负他,不然以后他执掌权柄尊贵无双,就无法在外面欺负他了,多可惜。 黄芪回寝室时,皇帝还赖在软榻上。 赖着就赖着吧。 按宫斗的套路,皇帝赖在她这里,其实有可能是转移大家对陆婉真的火力,让其它有野心的妃嫔集火坤和宫,再借她的手铲除他的弃子,将来他和陆婉真就可高寝无忧。 哇,假如是真的,皇帝不仅阴毒还心黑。 只是一个推测,黄芪没有被害妄想症,神态还是很轻松,悄悄走到床畔褪去罩衫躺下,希望夜来无事,一觉天明。 皇帝一直留在坤和宫,除了迷迷糊糊出去小解外,就倒在软榻上酣睡。 期间小秋进去拿了张薄毯子给皇帝盖上,也不敢像上次那样堂而皇之地偷看皇帝容颜,一同值夜的还有六个宫人,和四名禁卫。 宫人之间困倦时互相打个趣,无意间也会说一下帝、后之事。 “你们说,娘娘搞定皇上没有?” “没吧,看皇上还……” “你们就不懂了吧,我进宫之前,邻居家的傻孩子十七岁都有两个儿子了,很正常没病。” “真的吗?” “皇上原来是个正常人,后来患热症烧傻呢。” 小秋心里又惊又喜,很是高傲地说:“你们少碎嘴。主子是个很讲排面的人,若是和皇上圆房,必定命宗人府隆重安排。” 是她的好机会!长子,虽然庶出,也没什么所谓,聪明伶俐就行。 刚才有人丢了一包药给她,说是催情粉,她一定要捷足先登。 宫人们恍然大悟。 “好了,聊别的事儿去,胡乱嚼舌根仔细闪了舌头。”小秋说完,回到寝室门口站着。 皇帝半夜起来,摸了一套夜行衣,潜出皇宫在徐见山密室与小布头汇合。 密室中另有少年,爪子脸挺鼻薄唇,神情肃穆端坐主宾位,知来人是皇帝后连忙行大礼,“下属成都倪氏长房嫡幼子浩,参见吾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不徐不缓坐下,解下蒙面头罩和口巾,露出真容而威仪自在,“爱卿平身,请坐。”也请徐见山上座,而易容得面目无非的小布头还是恭立。 第111章 细说君臣之计 “谢皇上。卡Kа酷Ku尐裞網” 倪浩恭退三步,才落座。 由于秘密潜出宫外十分危险,往返时间紧迫,皇帝只能长话短说:“朕闻周朝森挑中你到秦府做内应,你已经答应了。” “回皇上,此事属实。属下来京城两月有余,已经把京城各派脉络摸了个大概。周世子主动接触属下,以藏头诗暗示属下到秦家作内应。”倪浩不打马虎眼,也是开门见山痛快交底:“因帝事才启,属下忧虑与徐太医等人接触会惹人怀疑,也认为周世子此法极好,且不说蜀、楚两亲王,皇上眼前最大的敌人是秦家,应当先诛秦再谋他事。” “说得好。”皇帝神态平静,毫不吝啬对下属的赞赏,而倪浩所说,与他打听到的内幕一致,推测道:“你秋闱怕是要落榜吧,借落榜之机接近秦家。” 倪浩沉静的眸子现出欣喜之色,佩服地道:“皇上与周世子所见略同,属下也是想作此打算,落榜,因愤愤不平而口出狂言痛骂大夏,秦家因属下背景所致,必定会拉拢。属下必定见机行事,以助新帝事顺利。” 倪氏乃蜀中望族,老树盘根势力极大,倪氏在成都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可是到倪浩这一代,头上两位兄弟资质平庸,有忠心谋士相助,勉强守成。 而倪浩自幼好学聪敏,拜在蜀中大儒凌兰之门下学习,被家族寄予厚望,望他入朝为官,光耀门楣。 皇帝的师傅在倪浩幼时,曾救他一命,他谦谦君子之风有恩必报,答应为皇帝的师傅办一件事,时机一旦成熟就找上门报恩了。 此事便是助皇帝除奸佞,掌大权。 倪浩如今接受周朝森的建议,虽然“傍上”权贵,仕途尚望,但对于他的清誉有很大的损害。 皇帝明白倪浩说得轻松,可他需要承受的压力极大。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难为你了。” “皇上言重,不知恩公何在?”倪浩知道自己已经得到皇帝本人的信任,十分开心,就崩不住笑容满面,笑起来时很好看,两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皇帝刹时黯然失色,“六年前,他病故。” “怎么会!我不信。”倪浩不敢置信地站起来,双眼通红泣道:“皇上,当年属下七岁,恩公才十八岁啊,怎么会没了?” 永远不能忘记他被歹徒捞去山上,身处险境已然数天,深隐绝望时,恩公出现救了他。 “天妒英才。”皇帝也心痛,但无可奈何,坦诚告之,也不担心倪浩会变卦。 “敢问恩公姓名?”倪浩全凭恩公信物和密令才寻到徐见山,找到组织。 皇帝道:“甄明,是我母妃已出七服的同宗,母妃年少时,他家遭逢大变故,母妃挺身而出,救他三姐弟。在母妃过世后月余,他便到宫中寻朕,抚养朕成人。” 倪浩震惊得倒退数步,“恩公他……他是……”阉人! “是,他是英雄。”皇帝明知倪浩说什么,但不影响他提起甄明时想说的话。 一向如此。 英雄。 倪浩蓦地转身对着西方跪拜,“恩公安息,浩自当强健,以报恩公救命之恩。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亲自扶倪浩起身,“我们都节哀。太后一党必定要除掉周皇后,朕暂时不想她出事。” “遵命。”倪浩收敛悲伤,“可是,若从周皇后入手,利用她以及国公府的势力铲除太后一党,是上上之策。”损一人性命,换大夏长荣。 皇帝居然无法反驳,灵机一动找到极好的借口,“周朝森比卿如何?” 倪浩垂首:“惭愧,属下大大不如。” 皇帝接着道:“你说我们周皇后扳倒太后,预估周皇后难以活命,能同时把定国公府连根拔起吗?” 倪浩想都不想,答道:“不能。” 皇帝又问:“若周皇后没了,你想周世子当如何处之?”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当日灌朝歌喝毒药时,像被魔鬼缠身一鼓作气,没想关于定国公府的后果。 倪浩眼神掠过狠色,肃容道:“皇上,如是计策,周世子必定退隐,就是报复也不是短时间内的事,若皇上顺利掌权,属下暂时并不担心周世子的龙爪虎牙。” “爱卿忧虑谁?”皇帝并不针对倪浩的话发表己见,只是顺着他的话延伸问题,很好的掌握主导权。 倪浩答道:“首先是李景秀。” 皇帝追问:“为何不是李景枫?” 倪浩笑道:“皇上,李景枫逢人就笑,也算有学识,可他没有雄才,做个顺主还行。可二十年以后,属下敢保证,北方诸族必定觊觎中原大地,他挡不住!” 皇帝还没有办法去管外族的发展和走向,因条件限制只能着眼当下,试探地问:“你的意思是,李景枫无甚威胁?” 有时候,文武大臣推新主,也喜欢拿个看上去好拿捏的主。 倪浩慎重地说:“皇上,臣只是以为李景秀更有威胁性,李景枫得闻太傅青睐也不是没原因,但目前我们不需针对李景枫,省下的人力物力可以专心先对付威胁性巨大之人。” 皇帝颔首,“爱卿之言甚有道理。” 倪浩蓦地发现皇帝居然与自己站在一块,顿觉惶恐,“皇上,请上座。” 皇帝也请他坐下。 倪浩稍为思量,敛去惨淡,微道:“皇上,属下听说柳乘风和贺鸣也参加本届秋闱,不和皇上对他们两位有治国之才的大才子,可有想法?” 皇帝知道他二人,贺鸣没问题,但柳乘风难说。 “朕知柳乘风,听说他幼时已经随其父治理建宁,建宁民风纯朴,物产丰富,而百姓夜不闭门。乘风可谓栋梁之才,可惜他的青梅竹马王欣在朕的后宫中。他怕是想通过秋闱取得三甲之名,求朕让其与王欣见上一面。” 倪浩不解地问:“皇上多虑了吧,儿女私情岂及家国大业重要!” 皇帝失笑,“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像爱卿忧国忧民,像某人入仕只为权利,像某人只求光宗耀祖,像某人誓死捍卫大夏荣耀。” 倪浩怔了好几息,眨眨眼,窘迫地说:“倒是属下见识浅薄。可是男子汉大丈夫,既有大才自当济世为怀啊。” 第112章 今日要上早朝 恩公认识他吗?不认识,可恩公为了他杀了二十个恶人!为了他不被伤害,自己挨了好几刀。卡Kа酷Ku尐裞網 “龙生九子,各有所好。”皇帝不想就柳乘风的私事多说。 “皇上说的是。”倪浩机敏,除了已经从皇帝话中体察到世事无常外,也明白皇帝不想继续此话题。 “贺鸣是朕的人,但他并不知道你是同道,朕也不打算告诉他。”皇帝把重要的新军交底,在场的徐见山也能心中有数。 之后皇帝再与倪浩说了些体己话,先一步离开。 倪浩终究年少,搭着小布头肩膀好奇地问:“听说皇后娘娘天仙般的人儿,比德妃还美,咱们的皇上是不是动了凡心?” “没有。”小布头坚定地说。 倪浩松了口气,“那就好,前路迢迢,最怕美人计。” 小布头深以为然,“小的觉得每个女子都有黄蜂尾后针,毒得紧。” 倪浩知小布头是太监,不想讨论“女子”。卡Kа酷Ku尐裞網 徐见山插话道:“你俩还年轻,无论对人对事都别妄下定论。” “是。”小布头和倪浩都乖巧地答应。 徐见山就倪浩要潜进秦府的事做了分析,只怕倪浩性子耿直不懂风月难以合群,告诫道:“三公子,秦梓柏其人,本是亦正亦邪,现今为了太后和家族,定然罔顾纲常。你别怕手染污秽,心有青莲即可。” “小侄谢叔父提点。”倪浩凛然应道。 “秦梓柏除了爱摆弄草药,暗里还好女色,对你必定诸多试探,烟花风月你避不开,到时找个机灵的姑娘长包。”虽然只见过两回,但徐见山还是放心不下这个一腔热血的后生,仔细交待。 倪浩出身高门,虽然不沾酒色,但对某些权贵子弟的癖好了如指掌,没想到自己也要陷进那个表面光鲜内里晦暗不明的深坑中去。 徐见山见倪浩若有所思,本想等他答话再继续往下说,可考虑到小布头还要赶回皇城,只好继续道:“我估计他会喂你吃毒药。” “啊?”倪浩捂住自己脖子,控制人的手段无非几样,亲人、毒药,没想到他居然要服毒…… 徐见山交给倪浩一瓶能解百毒的珍贵药丸,“这是白华丹,共有二十颗,你每隔两日于晚上睡觉前服一颗,增强你身体的抗毒能力,往后你有空闲就到锦澜茶庄或者天福酒楼,有人会观察你的面色,如果有中毒迹象,解药会放在饭食或者茶水里面给你。卡Kа酷Ku尐裞網” 倪浩感动极了,“劳叔父费心,浩感激不尽。只是若浩不中毒,岂不败露事迹?” “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放心好了。”徐见山边说边把地道打开,“话至此处,暂且别过,珍重。” 倪浩既然敢投靠皇帝,对于他们的安排自然深信不疑,拜别徐见山后,和小布头一起从地道去到一座树林。二人秘密潜回客栈后,小布头再次改头换面,顺利回了皇城。 约莫寅时末,心绪难平的小秋,再次轻轻打开了寝室的门。 皇帝刚刚换回衣裳躺下,察觉有动静还翻了个身,差点摔下地,晃了晃继续埋头大睡。 小秋的心怦怦直跳,发现薄被落地,连忙悄悄捡起再次盖在皇帝身上,又走到黄芪所睡的床前,下了珠帘。卡Kа酷Ku尐裞網 微晃的串珠吸引住小秋的视线。 每一颗珠子都是上等的玉石打磨而成,不仅温润剔透而且微光漫漫,十分温馨。 小秋伸手把几串珠子绕在手中,甚至能从上面清楚看到自己的脸庞,邻居从小就说她长得好,就连道长也说她命好,谁想后来做了个下人。 虽然主子高贵,待她如富家小姐,可自己到底是个身份卑贱的人,不甘呐。 待小秋离开后,皇帝坐了起来,黑眸注视着门的方向,目光阴鸷,杀气隐现。 少倾后,皇帝褪下衣裳,只穿凉薄的单衣,爬到床上。 黄芪睡在外面,面容恬静,除了人躺得直直的,就连双手也直直地放在被子上面,很乖巧的样子。 皇帝钻到里面,侧着支起上半身看着她,就那么看了两刻钟。 外头突然人声嘈杂,皇帝听到了羊明的声音,羊明上次卯时初来找他是在半个月前,太后要求他上朝,这次也不例外。 皇帝连忙歪歪扭扭倒向另一头,呼呼装睡,演的本领一流。 因小秋阻拦,羊明没有硬闯。 小秋心里不是没有生出让人折腾皇后睡觉的心思,只是现在是关键时刻,她不想生出意外,好让自己心想事成,甜笑道:“羊大总管,你稍等一下。真的不能把主子吵醒,小秋去唤皇上,稍候请皇上到书房更衣可好?” “好吧,本公公就到书房等着,只给你半刻钟的时间。”羊明着九名捧朝服、礼冠的宫人,随自己去书房等候。 小秋发现这九名宫人与众不同,淡紫色衣着,束袖却用赤罗色,还绣了龙凤纹。应该是专门侍候朝服的九名内侍。小秋眼瞅他们走了,而自己说话管用,心情好极了,提高音量回话:“羊大总管放心。” 可是当小秋进去看到皇帝居然爬到了床上时,又羞又恼,连忙检查,幸好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才松了口气。 小秋轻轻拍皇帝肩膀三下,没反应,再稍为用力拍三下,还是没醒的迹象, 因为羊明只给了半刻钟,小秋想好好表现,只好用力推皇帝一把。 皇帝蓦地跳起来,一不小心踩在黄芪小腿上,重心不稳直挺挺地扑在黄芪身上。 黄芪猛地睁开眼,就看到皇帝砸向自己,按角度肯定会脸贴脸,不是鼻子被砸歪就是初吹给窃去,连忙向外翻滚,却由于惊醒没反应过来外面是地板,噼啪一声摔落地,还打了两个滚。 皇帝目瞪口呆,眸子闪过忧色。 小秋本来已经伸出双手打算接住黄芪,可愣是没接住,待她回神看到自己主子摔在地上难爱得皱起国色天香的小脸时,吓得脸无人色。 “主子,你怎样,羊总管来请皇帝,婢子才斗胆唤皇上,婢子不是有意吵醒主子……”她战兢兢的解释,极力想镇定下来,可面对生气的主子时,莫名很慌。 黄芪头晕眼花,连眼前的人是谁,声音是谁都很难分辩,总之瞅见人一手提一个就对了,左手小秋右手皇帝,提着衣领往外拖,然后扔到门外,拍拍手紧闭大门,再倒回床上睡觉。 嘛哩嘛哩轰,谁吵老子睡觉谁秃顶! 念个毒咒,拉被子蒙头睡。 第113章 甚有先帝之风 小秋虽然是个婢子,可一向很体面,头回给主子像扔小狗似的往外扔,不禁委屈得眼圈通红,但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先扶皇帝起来,整理好他的衣裳,才慌忙理理自己的,然后拉着皇帝边走边说:“皇上,您来,羊大总管捧着朝服来请您。” 定是要上朝。 她们都说主子嚣张跋扈欺凌后宫,那是因为皇上没掌权呢,若是皇上手中有实权,谁得宠谁说话硬气,连皇后都得忌讳三分。 说白了不就是可以凭着皇帝的宠爱和皇后分庭抗礼么。像她这般人才,皇上肯定宠爱她哩,到时别说贤妃、赵妃,就是主子也得让她几分。 一直昏昏沉沉不知所以然的皇帝突然“啊”的一声,仿佛才清醒过来,反手捉住小秋肩膀,惊讶地问:“羊公公?” “对,羊大总管带着朝服来的,后面还跟着九个仪容不一般的公公。” 皇帝杵在那里不动,抱头苦恼地说:“吓?那是要我上朝?啊!我不要去……” 小秋可着急了,羊明什么身份,她应下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到,不然就失信了。卡Kа酷Ku尐裞網想到这里,她顾不得失仪,连忙催促皇帝去书房,“皇上,您快些,都等着,朝服饰物繁复,迟到可不好。” 皇帝到底不愿意,却被一心一意要达到目的的小秋拼尽吃奶的力拉着走,只好勉为其难跟过去。 羊明在书房门口等着,一瞅见皇上影子,连忙上前,毫不客气地推开小秋,斥了句:“仪态呢?”接着仔细地虚扶皇帝进了书房。 小秋愣了愣,想跟进去,却被拦在外面。 她暗暗咬牙,“等我小秋得了宠,仔细你的皮!哼。” 羊明恭肃到面无表情的地步,只有肩膀一直沉下和腰杆微弯,领着九名内侍行礼后,道:“皇上,今个儿上朝。” “是有什么大事?”皇帝全身紧崩呈大字站着,任九名宫人娴熟地为他穿戴。 “无甚大事,今春托皇上鸿福风调雨顺,不过皇上有些日子没上朝,终归要受文武大臣朝拜才是体统。”羊明认真地看着皇帝穿上玄地绣盘龙祥云纹朝服、赤罗蔽膝、碧玉腰带等。 皇帝喃喃道:“无事就好,如果有事要朕处置,朕不得力,又怕他们取笑。” 羊明躬身一拜,不带感情地安慰:“请皇上宽心。” 羊明亲自为皇帝系上坠雕龙子嘲风的白玉**结宫绦,再系南珠如意结宫绦,左右各一,最后为皇帝戴上端正威严的通天冠。 穿戴完毕后,羊明退到五尺之外认真察看可有不当之处,却见皇帝玉山崔崔、委端振振,仪表不凡甚有先帝之风,不禁心中酸楚更思念先帝。先帝数子,如今只余皇上与刺桐王……真是不胜唏嘘。 羊明是个外面冷淡的人,即使感叹,神态还是很冷漠。 九名内侍还要侍候帝辇,都垂着头等候羊明指令,他们,根本懒得看皇帝一眼。 羊明敛神道:“皇上,请。” 皇帝死气沉沉地走着,忽然有个内侍尖声道:“皇上,龙行虎步,请谨记。” 皇帝连忙昂首挺胸,还真有点样子。 坤和宫大门前,羊明令仪仗肃静莫扰坤和宫安静,再宣驾浩浩荡荡赶去奉天殿。卡Kа酷Ku尐裞網 约莫巳时,黄芪方醒。 雨竹和小兰早就前来接更,但小秋不愿意离开,想第一个把皇帝上朝的消息相告。 “雨竹,你来做甚?”小秋横竖看她不顺眼,看到她早晨居然来侍候,起了疑心。 能成为皇后的近侍,身份可不是普通宫人能比拟的,相当小头目,地位和月银都有很大的提升。 “洪姑姑说小夏和圆圆都没空,娘娘身边缺人手,着我和小兰随侍。”雨竹神情平淡,并无明显喜悦。 搬出洪姑姑,小秋也得服从,瞥着雨竹友善地道:“行吧。不过你还不熟悉主子脾气,一切都要仔细,莫要惹主子生气给鞭子抽花脸。可不是人人都像咱们五姐妹那么得脸,明白了吗?” 雨竹微笑点头。 小兰却咋呼道:“哇,小秋姐,你的意思是娘娘因为婢子们侍候不周,把婢子脸抽烂了?” 小秋有点懵,这个小兰说话真个令人讨厌,恼道:“我只是提点你们做事务必一丝不苟!” “哦。”小兰扁扁嘴,“时辰不早了,娘娘肯定饿了吧,我去叫醒娘娘。” “哎,别!”眼秋着小兰要去敲门,小秋连忙阻止,“主子要睡到自己醒,除非去打猎,不然谁吵她睡觉谁倒霉。” “都巳时了啊。”小兰没心没肺,根本不怕小秋,推开她道:“过会要是皇上退朝过来坤和宫,发现娘娘尚在梦中,多不好。” “你,怎么知道皇上早朝?”小秋惊愕地问。她本来辰时就可以下更的,愣是撑了一个时辰等到巳时,谁知所有人都晓得皇帝早朝? 小兰撇撇嘴,“整个皇宫都知道。” “那你不早说!”小秋生气地斥责,害她白白熬着。 小兰眯眼皱鼻,“雨竹姐姐,外头的人都知道皇上大清早从坤和宫前去奉天殿上朝,小秋姐姐在坤和宫值日居然不知,我也不知道啊。” 很明显讽刺小秋装模作样。 雨竹笑了笑,还是没作声。 小秋气得脸都青了,作势要掴小兰,巴掌却倏然落在雨竹脸上,“啪”的一声清脆,把里里外外的宫人都打懵掉。 “怎么笑要分场合,该笑不笑失礼,不该笑的时候你偏要笑也是失态,小则受罚大则掉脑袋,我好心教你,你学会了吗?”小秋疾言厉色,平日柔柔弱弱的形象,凶起来不得了。 黄芪刻意贴在门上听到这里,摇摇头,觉得有些可惜,还是推门出去,看到她们仨站那儿原是针尖对麦芒的态势,而她出来后马上垂首恭立大气不敢喘一口。 黄芪感觉没睡饱,真的还很困,边打呵欠边漠然从她们中间穿过,走过隔扇,坐到宝座上。 “哇,本宫饿。” 小秋暗想,难道主子昨夜实在困乏,都忘了她害她摔倒在地的事?那她要不要请罪呢?还是如实相告吧,主子喜欢坦诚的人。 “主子,我这就叫雨竹去传膳,小兰,你去兰玲池准备洗漱用品。”小秋忙走到黄芪身边。 第114章 有个重大发现 黄芪揉揉眼睛,困惑地问:“你怎么还没下去歇息?” 小秋有些窘迫,刚才闹了个大笑话,不过谅他们也不敢乱嚼舌根,她受宠,所有人都知道。卡Kа酷Ku尐裞網 “主子,”小秋走近黄芪附耳,略显紧张地道:“小秋昨晚唤皇上醒来去早朝时,不小心害主子摔地板上,所以特地等主子醒来说明因由方敢下去。” 黄芪本来没什么印象,经小秋提起后,昨夜的记忆变得很清晰,心想不让小秋上位对不起她的上进心。 “小事,下去吧。” 小秋笑逐颜开,“谢主子,小秋告退。” 黄芪洗漱后,简单用了早点。 少倾,洪姑姑来到。 黄芪见她手执黑牛角轴淡金色绫绵卷宗,色彩很是艳丽,心道那是晋封位份的懿旨吧,圣旨展开时呈现给世人的是双龙图腾,而懿旨是龙凤图腾,所有纹饰、图腾都是一针一线绣成,并不用印染之术。 洪姑姑行礼后,把卷宗双手呈给黄芪,“娘娘,已经拟好了,请您过目。” 黄芪没接,单身撑在扶手上,懒散地说:“你检查过没问题即可,去书房取本宫的印章盖好,带上本宫的赏礼去宣旨吧。” 洪姑姑把懿旨拿好,想说皇后的坐姿应该端正,话到嘴边咽回去,再思及这几天皇后对皇帝特别上心,所以小声问道:“娘娘,皇上已经退朝了,刚才听说在御书房,娘娘要不要过去看看。” 黄芪不管洪姑姑出于什么心思,毫不犹豫地道:“本宫不去。” 不是怕太后,而是觉得棋逢敌人,幕后大BOSS应该保持应有的神秘感。再说皇帝卯时早朝,现在还在御书房不找机会开溜,肯定是因为不能溜,那么她去了更不好。 妃嫔之间暂时风平浪静,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她相信现时的平静不过是风雨前夕而已。 她要直接跟太后硬碰硬,只会给别人做嫁衣…… 天呐,嫁衣是为原书女主吕锦和而裁,现在不知道她的“亲女儿”如何呢,找个机会接近吕修仪聊聊人生,打听下她的女主是否和她的设定一般,还是被系统大人悄悄改得面目全非。 洪姑姑见黄芪心不在焉,也不敢多言,“娘娘,婢臣……” “等下,洪姑姑你觉得本宫只送一套头面适合吗?还是要附上一柄玉如意?”黄芪突然想起电视剧中皇帝经常给后妃赏赐玉如意之事,怕自己只送一套头面寒酸。 洪姑姑看过阮氏挑的头面,精致且气派,已是很贵重。她也进过皇后的私库,各式头面、玉器珍宝、名画重器数不胜数,当时心里产生的疑惑,如今更重。 往常不敢跟皇后直说,但洪姑姑觉得今时今日,可以提出来。 “娘娘,既然打开话匣子,也不妨婢臣多说几句?”洪姑姑还是抱着疑问的谦卑口气,看不起皇后,那是以前的事。 “别误了吉时。卡Kа酷Ku尐裞網”黄芪慵懒地靠在宝座上,要说秘密?其实不太想听,今日就想懒懒散散等太后派人传旨,午后再招见众妃嫔。 洪姑姑恭谨地把懿旨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再走近黄芪,刚想说话就听到蹦跶的脚步声,不用想都知道是小兰,“皮丫头!” 外面的小兰听到后,连忙立正,“姑姑别恼,我现在就学猫。”接着轻手轻脚地进了正殿,朝正中的皇后下拜,拜完后奇怪地道:“娘娘,你今个儿怎么跟贪懒的猫一样坐着,姑姑你也不提醒娘娘要注意仪态呢。” “放肆!”洪姑姑斥道,虽然面容严肃却并未真的动怒。因为小兰说得对,而且小兰说了她突然之间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小兰真想抽自己嘴巴,连忙弯腰下拜,紧张地等候处置。 小兰是那种学什么都能学,但学什么都学不精的人,可是性格与众不同。洪姑姑认为她骨子里透出来的纯净在充满阴谋诡计的皇宫,尤其难得。 上个月,洪姑姑在御膳房分管器皿的何姑姑那儿发现了小兰,刚好朝歌皇后撵走了四个侍女,一时之间又没挑到称心的,就让小兰来试试。朝歌皇后怜小兰年岁尚小,笑口常开,也没什么异议,留下了她。 虽然小兰说得有几分道理,但黄芪认为小兰迂腐,在她自己的领地坤和宫里,独处时为何还要用条条框框约束自己? 黄芪也不计较小兰失言,把手中微暖的香炉抛给她,“去给本宫换一种香,要清新怡人,若然本宫闻着不舒服,再治你的罪。” 小兰躲过小劫,松了口大气,调皮地耸耸肩领命退下。 洪姑姑连忙争取时间说正经事,谨慎地道:“娘娘,婢臣老有一丝疑惑。” “说。”黄芪瘫得不爽,盘起双腿,右手撑在大腿上斜望着洪姑姑,感觉对方的神色很凝重,但自己正经不了,很随性。 洪姑姑不想再花时间引导皇后在坤和宫中也得注意礼仪,不是灰心丧志,而是认为皇后已经能很好地分场合说话和处事。通俗点就是晓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娘娘的嫁妆会不会太过?”洪姑姑开始切入此话题时,不知为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望见黄芪的神态保持平静而和善才有勇气继续说:“婢臣觉得太过奢靡。而定国公府一向给世人的形象除了忠君爱国与后人出类拔萃、文武双全以外,就是有陶朱之富,这一点清楚明确地从娘娘身上体现,其它家族成员倒是中规中举,一切用度符合权贵之名。” 黄芪听出了点什么,但不太明确,给予了肯定后,示意洪姑姑继续说她的见解。 洪姑姑微舒了口气,受到了肯定后心情舒缓许多,“娘娘,婢臣有种感觉,你在外,公子在内。” 内外?黄芪靠在宝座上,意识到洪姑姑在说极其严重的问题,她设定时根本没仔细推敲朝歌皇后本身外向的活泼性格与周朝森内向的沉稳性格会带来什么影响,定国公府又因这种设定而受到什么影响等等。 因为在成书中,小配角很可能只有寥寥几笔,场景中不会直接有他们,就是提起也不过是主角或主要配角口中的几句话而已。 “继续说,别怕。”黄芪朝洪姑姑招手,示意她更靠近些。 第115章 出你口入我耳 越触及话题的重心,洪姑姑越是谨小慎微,极担心冒犯了定国公府,皇后翻脸不认人,后果直接就是下黄泉。 “婢臣疑心,定国公府中有高人,用娘娘挡煞,才会不约束娘娘性情和用度。您的私库,迟早会暴露在众人眼前,不说太后,就是其它妃嫔,哪能不眼红。”开弓没有回头箭,洪姑姑豁出去了。 黄芪心情十分复杂,她是个单纯的人,有点小聪明但却很难对一些事情做到深思熟虑,或去思及后果。 本来周朝歌就是个炮灰,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黄芪刚到书中世界,灵魂附身朝歌皇后的身体时,想起朝歌皇后,想起她灿烂却悲剧的短短人生,如春花秋枯,有不胜唏嘘之感。 现闻洪姑姑一席话,却毛骨悚然。 她寥寥几句设计,在系统大人的耕种下,好像变成了惊天阴谋。 定国公府中的人,推女儿周朝歌出去受劫,保存儿子周朝森,只为定国公府长盛不倒? 周朝歌的人生注定悲剧,她的悲剧已然连身处皇宫中的洪姑姑都看出来了吗?那么其它人知不知道?其它妃嫔看不起朝歌皇后,大概理解得像洪姑姑一般透彻,却大都因为朝歌皇后在外“虚有其表、不学无术、举止粗鲁”之故。 偏偏定国公府的人还美其名曰——朝歌天之骄女,自是潇洒恣意。 黄芪想着想着,又有了疑问,周朝森难道没察觉么?那上次会面,又一副“你是我亲姐,我不帮你我帮谁”的表情呢? 人设上,周朝森并不是一个六亲不认之人,但人性生变时最难捉摸。 她想见周朝森,恨不得马上见到他。 黄芪想活下来的意念非常强烈,她并不想主动去欺负压制谁以抬高自己,也自认为已经稳住了局势,不会沦为自己书中的炮灰。携朝歌皇后的身体逆天改命,是她脚下的路。 “娘娘。”洪姑姑一直垂首,不敢窥视皇后天颜,但很久没得到回应心里很担忧。 是不相信,还是害怕? 黄芪调整了坐姿,还是很懒散,未有累饰的脑袋枕在扶手上。卡Kа酷Ku尐裞網她用随性的行为来稀释自己的紧张与忧虑,食指缠绕丝带几圈,才慢声道:“姑姑的忠言极好,出你口入我耳,再无第三者知晓,明白吗?” 洪姑姑领命,不敢多言,执起懿旨往书房走去。待盖好凤印,洪姑姑左手执懿旨、右手执锦盒,出来时必然路过正殿,悄悄探皇后一眼,发现她正闭目养神,精美无双的脸容透着一股锐气与傲然,她大概心里也是清楚定国公府所为吧,只是无能为力……或许是成全也不一定。 定国公府自大夏建国以来,一直木秀于林亦,虽有过诸多波折,却是小劫,如今大概死劫来了,却是以弱质女流去挡? 洪姑姑把东西放下,进寝室取了张薄披,盖在黄芪身上,沉肃又谨慎的目光不觉流露出几许怜爱。 遥想少女鲜衣怒马,完全是个梦,却有人真真切切将它实现。 真是个好孩子。 洪姑姑去到门口,不条不紊地着王友准备简单的宣旨仪仗,再命雨竹拿祥云凤纹黑檀木托盘盛放锦盒,一共八人,昂首肃穆往芳兰院而去。 约莫一刻钟后,贾容来了坤和宫。卡Kа酷Ku尐裞網 小兰拦住他,说皇后娘娘正在休憩。 贾容不以为然地摆摆五彩拂尘,“本公公奉太后之命而来,请小兰姑娘通传。” 小兰惊讶地“啊”了声,想想还是得叫醒皇后,贾公公是个爱拿乔的小气鬼,若怠慢了他,说不定会在太后跟着乱嚼舌根。 “贾公公稍等。” “去吧。”贾容在门口转悠,目光有意无意地瞥向石榴园。有棵石榴树与别不同,别的树绿莹莹生机盎然,它灰溜溜死气沉沉。 很快,贾容收回目光,但听小兰请他入内,笑了笑,领着小福子和芙蓉入内。 芙蓉是太后身边的侍女。 “婢臣贾容,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贾容等人规规矩矩行礼。 “平身。”黄芪一本正经地坐好,然而眼神中的倦意怎么也掩饰不了,等到贾容,听完太后旨意就可以回寝室睡大觉,睡到午时吃饭。 贾容恭敬地说:“婢臣奉太后她老人家口喻而来。” 黄芪马上发现芙蓉的衣饰与平日碰到的婢女不同,虽然都是半臂类衣着,但腰带正中央嵌了方形碧玉,和系万字纹宫绦,莫非是太后的贴身婢女? 黄芪不得不装作关心地问:“太后她老人家还好吧?” 贾容笑道:“托先帝之福,太后虽然日里万机,但还是神清气爽,身强体健。” 黄芪感叹而真诚地说:“真是辛苦太后了,如果没有她老人家,哪来咱们的安宁。” 站在芙蓉前面的贾容,突然变得皮笑肉不笑,“既然娘娘知道太后辛苦,那就请娘娘安分守己,莫要制造事端。” “什么?”黄芪喝了口花茶,味道很怪,“你等下,来人。” 雨竹赶忙上前,“娘娘,婢子在。” 黄芪举起茶盅边打开茶盖边问:“里头是什么玩意?” 雨竹如数家珍地道:“娘娘,此花茶由郁金香和茉莉花煮成,有养脾胃和容颜的功效,喝后口齿留香。” 黄芪没有多问,因为宫中各妃嫔都有用花茶养生的习惯,点点头,再喝了两口,希望嘴巴真的能香喷喷吧。她接着对贾容道:“贾容,你刚才说的话,是太后之言,还是你自己?” 贾容有些傲慢,“婢臣不敢说是太后肚子里的蛔虫,可皇后闹出许多事情,哪一件不需要太后为您善后?不敢奢求娘娘能帮上太后,但求娘娘别添乱就好。” “是吗。”黄芪勾唇一笑,极诡异。 贾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黄芪执起鞭子往自己手心轻轻敲几下,无奈地道:“贾公公别抬举本宫好吗?本宫还能有本事给太后添乱?本宫的大丫鬟给人用锋针扎得鲜血淋漓,本宫都没吭一声,非得本宫去喊冤?” 她心道贾容摆个脸给谁看呢,后面的人也看不到,给她看么?还不晓得到底是谁得看谁的脸色。 第116章 莫以一己之私 原本算是和谐的氛围,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就在黄芪的鞭子轻敲手心那几下时。卡Kа酷Ku尐裞網 贾容往后退了约莫三尺,还小声嘱咐芙蓉要注意皇后的鞭子,不长眼。 “娘娘言重,小小婢子受伤哪里需要惊扰太后,六宫琐事娘娘做主就成。”贾容讨好地说,实际又暗贬皇后只能管琐事,没什么权力。 黄芪想进自己的私库,想见周朝森一面,不太乐意和太后的人打嘴仗,莞尔道:“贾公公说得在理,不知太后有何口喻。” 大家还是言归正传吧。 贾容马上变得严肃,朝慈宁宫方向拱手道:“太后她老人家口喻,日前河安所喝药汤有毒一事,查明实为小中因之前皇后与河安稍有口角而产生报复心理,私自在药汤中下毒企图报复河安,为皇后讨公道。然皇后并不知情,故哀家只处置了小中,望皇后以此为鉴,严加管教众婢,若下次再犯必定上报宗人府问责。 另有宗人府所属之蓉姬违背宗嗣令张英的意思,私自用不良手段诱,惑皇上,且对皇后不敬,实是卑劣,但罪不至死,望皇后以宅心仁厚为做人之本,宽以侍人严以律己,莫为一己之私大开杀戒。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听太后这番话,听得极不舒服,好像有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嗡,想拍死它偏偏一时之间难以捕捉,只能忍住,就当是学艺不精的小屁孩子拉了拉琴弦,无伤大雅。 贾容和芙蓉都暗中观察黄芪的神色,发现她居然没什么表示,脸色都不太好,但勉强维持了笑容。 “说完了?”黄芪抬了抬眼皮,鸦羽般浓密乌黑的长睫撩起,美眸顾盼生辉。 贾容很是尴尬,原本以为皇后会炸毛呢。 “另外,”贾容接着说,“皇后身为六宫之首,该带领皇宫众妃嫔为皇上开枝散叶……雨露均沾,方可阴阳调和,后宫安宁,国事无忧矣。” 果然在黄芪意料之内,提及侍寝之事,刚才受了点气,她琢磨着怎么将回一军。 按规矩,黄芪应该起立,朝慈宁宫方向福礼领太后口喻才是,但她在思索如何反击,忘了规矩。卡Kа酷Ku尐裞網 芙蓉不太高兴,认为皇后无视太后,不仅失礼还胆儿肥,偷偷戳戳贾容后背,要他发难。 贾容却很不喜欢芙蓉的行为,扭头瞪她,要她老实点,不然给了借口皇后动粗,打的还不是太后的脸。 谁叫贾容更受宠,芙蓉只好忍气吞声,暗自想,迟早捉住他的小辫子要他好看。 约莫半刻钟后,黄芪一本正经地问:“太后她老人家有属意哪位妃嫔先诞下皇长子或长公主吗?” 贾容被黄芪问了个措手不及,这是安的什么心眼呢,照表面看,皇后对于嫡长子、长公主非争不可啊。他疑心黄芪有诈,也没有马上应话。 “娘娘,您这是什么话呀?”芙蓉冷声反问。她平时在慈宁宫和其它各宫殿骄横惯了,仗着有太后撑腰,有两三回与皇后碰面都要明嘲暗讽。 朝歌皇后根本不屑理她,但黄芪见不得小人嘴脸,“大夏话,可能夹着点定国公府的口音,祖上是何处,还得问问家父。” 黄芪说完,笑着露出洁白牙齿,没心没肺的样子,令人气得牙痒痒,偏又拿她没办法。 芙蓉又惊又恼,颤着抬起右手伸出食指,还没指向前面,猝不及防被贾容拍开。芙蓉瞅着贾容,脸色难看极了。 贾容淡定地道:“娘娘向来风趣,宫中妃嫔哪个不是出身不凡,婢臣猜想谁能先诞下皇子,太后她老人家都会很高兴。” 黄芪笑道:“有理。”心中暗道:太后真是造作又精明,明晚皇帝翻中谁的牌子,谁事后不喝药,谁就是太后想要的结果。说太后与宫妃的家族没牵扯,谁信? 就怕生得皇长子时,就是炮灰小皇帝报销之日。但黄芪暂时没兴趣干涉,反而想看看皇帝有何反制手段,要皇帝只是个花架子,天下不如还是交给李景枫。 贾容接着拉长脸,试探性地道:“当然,若是皇后娘娘能先诞下嫡长子,便是我大夏之福,黎民之福。” 戏玉来了!黄芪倏地站起来,有些慌乱地说:“贾公公,你说就说,把火烧到本宫身上做甚!本宫身子不太利索,看来还要养个几年。” 贾容猛地抬头望向皇后,完全接不住皇后的话,惊呆。 芙蓉却插话道:“娘娘身子骨也是的,要好生保养才是。婢子会禀明太后,太后仁慈,定会赐给娘娘最好的药材调养身子。” 言语来往之间,想把话说死——皇后有病,不宜侍寝。 黄芪岂能听不出芙蓉这点小道行的弦外之音,再加上刚才她与贾容之间的暗中往来,心里有了个小想法。她慢悠悠地坐下,掸掸裙摆,无奈地说:“芙蓉姑娘有心,本宫也想为皇上诞下皇嫡长子,有劳芙蓉姑娘为本宫美言。” 她望着光光明明的门外提高音量道:“来人。” 雨竹连忙入内,“娘娘,婢子在。” 黄芪道:“你去找阮姑姑,让她从私库取出……”此处顿住,打量芙蓉一番接着道:“取一只上上等的碧玉镯子赏给芙蓉姑娘。” 芙蓉心中一动,嘴上却道:“婢子谢娘娘美意,可无功不受禄,婢子心领。” 黄芪没理会芙蓉,让雨竹快去快回。 雨竹也够神速,不一会儿就拿托盘托着一个香樟木精雕锦盒回来。 黄芪亲自打开锦盒,只见碧水莹莹,颜色厚重而纯玉,色泽光洁无瑕,实是佳品。她有意无意地把碧玉镯亮给芙蓉看,“都说玉养人,想要玉越戴越漂亮,也得人养玉。” 贾容眼都红了,上次他想要皇后手上戴的玉镯没要成,这回好宝贝倒是便宜了芙蓉烂丫头。 “哼,你敢要,仔细你的皮。”贾容小声威胁芙蓉。 “公公,不要白不要,要过来再说吧。”芙蓉难以自持,眼巴巴地瞅着锦盒中的碧玉镯子,恨不得扑上去抢在怀里。 “瞧你这点出息,一个手镯能把你的魂给收了!”贾容不屑地道,总之不能收。 芙蓉气恼又讨好地说:“您上次要不成,难道妒忌婢子?大不了要过来给您戴几天,再给回婢子。” 第117章 谨遵太后明训 黄芪任由他俩为了一只镯子狗咬狗,虽然听得不大清楚,可瞥见他们的表情也够精彩,值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少顷,黄芪道:“雨竹,赏给芙蓉姑娘吧。本宫就指望芙蓉姑娘帮本宫在太后她老人家跟前美言几句了。贾公公,劝你善良,别在太后跟前说本宫坏话好吗?本宫也没刨你祖坟是吧。” 芙蓉噗地笑出声。 贾容脸却绿了,“娘娘,婢臣一直谨遵太后明训,向来实话实说,从不造谣生事,望娘娘明鉴。”又飞快地小声对芙蓉道:“你要敢收,仔细太后扒了你的皮。” 芙蓉虽然垂涎不已,现在却是万万不敢收下碧玉镯,一来怕贾容寻衅报复,二来怕惹太后生嫌,白瞎了这么好的镯子,要她说戴在她手腕比放在冷冰冰的库房好多了。 都怪贾容,自己没有就不许别人有,都说他小肚鸡肠,偏偏太后就宠信他! 再说了,一个太监虽然没把儿,可肖想娘娘手上的玉镯像话吗,真该他丢人。 不过是长了张好皮囊而已,俊俏的内侍多了去,太后迟早厌弃他。 “娘娘的镯子太过矜贵,芙蓉不过是个婢子,又无功劳,万不敢收娘娘的赏赐。”芙蓉到底是太后身边的人,虽然眼馋,但很快压下贪念,神态带着几分恭敬还有几分骄傲。 黄芪把茶盅放下,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不悦,上人送礼给下人,下人不应该开开心心接了吗,更何况她是堂堂皇后,不该是和皇帝差不多,送出的东西下人敢不要,就是抗旨欺君? 而贾容,黄芪估计他不是不知理,大概想给芙蓉使绊子。 她有点搞不懂芙蓉的想法,索性问出来,“芙蓉,你知道我是谁吗?” 芙蓉很迷惘,未曾想皇后居然不晓得自己是谁了,初时觉得很好笑,顿悟后却有些慌,皇后是暗示她犯上?可是大夏历来有礼重不收的例子,她也不是开了先河,绝不当罪! 皇后想自恃身份欺负她?没门! 都不想想她是谁的人,太后想废皇后,寻个铁证就成,而皇后还能废掉太后吗,真是不自量力。卡Kа酷Ku尐裞網 “娘娘自然是六宫之首呀。”芙蓉觉得别人越卑贱,皇后这人就越厉害,所以她很硬气,肩膀都不沉了,就差没拿两只眼睛瞪皇后。 有意思。 黄芪笑了,饶有兴味地看着芙蓉,太后身边的人果然与众不同。再细看芙蓉的神态,估计是时刻谨记自己是太后身边的狗,狗仗人势所以不把她放在眼里,也不恼,偏头对雨竹说:“雨竹,太后她老人家忧国忧民,幸得近身侍女无微不至的照顾,方可全心全意替皇上处理朝政。本宫有感,特地赏上等碧玉镯给芙蓉姑娘,无奈芙蓉姑娘不收,怕是太后赏赐的珍品太多,瞅不上本宫之物,特地呈给太后鉴赏。若是本宫有错,请太后责罚。” 说罢,黄芪靠在宝座上,悠然地睇着神气的芙蓉,充满锐气的目光透出掌握局势的自信。卡Kа酷Ku尐裞網 一番话把雨竹和芙蓉都说懵掉,她们都觉得不可思议。 而贾容显得很惊讶,仔细思量,细长的眉毛渐渐拢紧。 大殿忽然很安静,针落可闻。 少顷后,贾容倏地一震,清秀的脸堆满了笑容,“娘娘,别介。娘娘的镯子贵重,芙蓉这等贱婢子确实配不上,而且无功不受禄,娘娘又何必和一个小婢子过不去。这镯子,她领赏吧,回去是个死,不领赏吧,回去也是个死,倒不如娘娘积德,放她一条生路。” “贾公公!”芙蓉听得莫名其妙,急急道:“您胡说什么,我芙蓉什么都没做,怎么横竖就是个死!?” 芙蓉不理解黄芪话中深意。 雨竹红润的脸色却渐渐发白,原来离黄芪不过三尺距离,不由自主退开三尺,随之作出最敬畏的姿态。 贾容扬手就给芙蓉一个清脆的耳刮子。 芙蓉哇地哭了,虽然不是太后最宠信的婢子,可都是整个皇宫有头有面的能随太后上下朝的婢子啊!“贾公公,您欺人太甚,联合皇后欺负我,难道您收了皇后好处不成?您……” “贱.人,晓得自己在说什么?”贾容使了个眼色,小福子连忙上前冷不丁又掴了芙蓉好几下,芙蓉初时给打懞,回过神来后连忙扑向贾容,没占到便宜却又给贾容一脚揣开,在地上打了个滚,撞在椅脚上,腰部吃痛人却冷静下来。 “皇后娘娘,婢子有话想说。”芙蓉极力让自己气息平缓,望向黄芪,与黄芪视线相接时双眼突然生痛,像被什么刺伤一般,连忙垂眸,心中又惊又疑。 “说。”黄芪怡然地说,有些佩服贾容,他一直尽力阻止她去挑衅太后,应该是时机不成熟。太后现时到底在图谋什么?扶风的亲事和急病都未曾提及,是否还是一心想待宫妃怀上龙种,再杀掉皇帝,立幼儿为帝彻底控制朝政? 原书大纲是这样设计,即使生出变数,但整个事件推进的主线变动应该不大才对。 黄芪理清了思绪,气定神闲地等芙蓉之言。 芙蓉揉了揉眼睛才道:“娘娘的赏赐起先婢子想收,却是贾公公不许婢子收。再说娘娘一心向着太后,婢子当然会帮娘娘美言。婢子卑贱,主上有赏感激涕零,只是婢子于娘娘驾前并无功劳,确实不敢收娘娘重礼,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为何贾公公言语之间就定了婢子死罪,求娘娘明鉴。” 芙蓉深刻明白到,贾容要哪个宫人死,谁还就真的得死。虽然这次跟过来,也是太后授意,想听听贾容以外别的心腹对皇后的观感,但十个她都顶不上一个贾容,却是不甘心,谁不想体体面面好好活着。 黄芪露出一个受莫能助的表情,使出四两拔千斤的巧劲:“本宫也不知贾公公何意,还请芙蓉姑娘问贾公公。” 芙蓉倒抽一口凉气,气得胸口疼,不由恼恨地瞪着贾容,未几,挤出讨好的笑容:“贾公公您就给个明白吧。” 第118章 刀子嘴很厉害 贾容嫌弃地冷哼:“不上道的东西。卡Kа酷Ku尐裞網”却是没下文。 芙蓉气得差点吐血,可是自己又不能理解黄芪的话,又恼又急又彷徨,没办法只能抬太后出来压皇后。 “娘娘,太后她老人家着婢子随贾公公一起来坤和宫传口喻,如果婢子不能……”活着回去几个字来不及说,她的话就被贾容打断。 “好了,别丢人现眼。”贾容板着脸打断芙蓉。 “我……”芙蓉想争辩,在贾容的迫视下却知趣地闭上嘴巴。 贾容顺了顺气,敛容恭谨地朝黄芪拜道:“娘娘,太后她老人家口喻已毕,婢臣要回去复命,也不劳雨竹姑娘辛劳,婢臣代劳即可。” 服软是吧。黄芪也很给面子,走下宝座站在离芙蓉咫尺之地,朝慈宁宫方向福身道:“儿臣谨遵母后懿旨,定会尽心尽力照顾皇上,为母后分忧,也定躬先表率,领六宫众妃嫔为皇上开枝散叶。儿臣向苍天祈祷母后长寿安康,青春永驻。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说完,才收礼起身,不徐不疾回到宝座端坐,庄严宝相灼灼生辉,令人难以直视。 贾容吸了口大气,不怕坏人会耍枪最怕恶人口才好,皱着眉行大礼道:“婢臣谢娘娘,这就回去禀报太后。” 黄芪朝雨竹递眼色,却发现雨竹脸青唇白,根本没暗中留意自己的举止暗示,只好开口道:“雨竹,把锦盒交给贾公公。本宫就不送了,贾公公慢走。” 贾容耳朵生疼,躬身把托盘接下,怎么就感觉喉咙很干呢,蓦地想起温杰那个小畜牲,清了清嗓问道:“谢娘娘,不知娘娘可否告知婢臣温杰三人可好?” 黄芪呵笑道:“洗恭桶而已,本宫啊,向来宅心仁厚。”拔了拔左手食指上的红宝石指环,才又慢吞吞地说:“贾公公要觉得本宫罚得太轻,本宫可交由贾公公处置,按理少不了扒一层皮。” 贾容脸色变得很难看,得了便宜还卖乖,整个皇城就她周氏敢!拿大便恶心人就算了,还要拿话恶心人,简直恶毒。 芙蓉偷瞄贾容,发现他气得脸差点变形,掩嘴偷笑。 黄芪今日本来就没想收拾谁,话到位大家心照就成,自己还有事要处理,想起王欣的事,交待一句:“本宫晋封王美人为贵人,劳贾公公代为转告太后。” 贾容早知此事,坤和宫里基本没秘密,每天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可是皇后看上去并没除掉眼线的想法,是不知还是不屑?或是故意留着那些眼线把她自己的一些言行给透露出去? 贾容不敢肯定,平静又嫌弃地说:“婢臣遵命。” 黄芪看着贾容好像吃了大便的表情,心里就不爽,就是个欠骂的贱骨头! “贾公公,你是身体不适还是本宫这儿有毒烟?” 贾容愣道:“敢问娘娘此话何意?” 黄芪嫌恶地说:“本宫看你病恹恹好像快不行了,可坤和宫精气神饱满绝对害不了你,本宫寻思你定是在别处遭受了荼毒,来到坤和宫才发作,赶快找太医看看吧,还有救的。卡Kа酷Ku尐裞網” 贾容气得发颤,要换了别的人敢这样损他,真是不客气,可偏偏眼前横亘着定国公府这座大山,只好忍气吞声地说:“谢娘娘关爱,婢臣呀,这身子骨不说长命百岁,可活个古来稀也绝不成问题。天地浩然有正气,娘娘且当心,所谓举头三尺有神灵呐!” 芙蓉此时彻身感受到贾容在慈宁宫当着大家的面骂皇后歹毒时的心情了,皇后不仅歹毒还阴损,动不动咒人死呢,而且皇后靠山强大,难怪太后暂时不打算动皇后,所以皇后若想寻衅杀她,太后也不会保她? 因为这个原因,贾容说自己会死? 芙蓉觉得自己想透了刚才的事。 黄芪对贾容的刀子嘴早有见识,也不生气,他扯上神明更好,做人需要有所敬畏,于是深以为然地道:“贾公公晓得就好,谁头上不顶着个青天。” 她也不想和贾容斗嘴,有损身份,打发他们离开。 贾容一行共五人,离开坤和宫刚走上回廊时,芙蓉就脱了鞋子用力敲小福子的头,“你个蠢蛋,怎的就敢真打我,你是要死了!人家御膳房的小福子可机灵呢,你倒是蠢死!” “公公要小的打,小的当然要打啊。”小福子委屈地抱头躲在贾容身后,贾容自是护他,一记眼刀横向芙蓉,几人随之停下脚步。 停下时,贾容冷厉的目光望见不远处闪过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当下有了计较,随后严肃地质问芙蓉,“你知道刚才皇后想借你的命,挑起坤和宫与慈宁宫之争吗?” “婢子不知,婢子又没做错,对错都是公公说的。”芙蓉不服气,觉得贾容就是个阴险小人,听说为了挤走上一个大总管使了不少下作的手段。 贾容不客气地戳芙蓉脑袋,训斥道:“皇后这几天惯用的手段,拿话给人下套,谁一不小心钻进去就出不来了。本公公开始也不知娘娘居然敢借太后之手来给自己立威,才不给你收镯子,也是失算。” 芙蓉还是疑惑,却不敢再追问。 贾容大概知她愚钝,干净把话说透:“说白了,皇后那翻话暗指你不把她放在眼里,以下犯上,那是什么罪名,你还要本公公细说吗?” 芙蓉不服,“难道皇后说啥是啥?太后她老人家会给牵着鼻子走?” 贾容气恼得跺脚,“你呀,你是怎么爬到慈宁宫来的?你个蠢货!” 芙蓉真想像打小福子那样打贾容,耐何不敢,委屈地瞅着贾容的双脚,咒他生疮。 贾容想了想,为免芙蓉愚蠢生事找死而牵连别人,他就再慈悲慈悲吧,“芙蓉啊,太后为了大夏长治久安劳心劳力,除了有定国公府威胁皇权以外,本公公认为蜀王和楚王也是居心叵测,在制服双王、确保皇上顺利执政之前,怎会容忍别人挑起定国公府与秦家的争端,你可懂了?” 皇后和太后若有冲突,便是二人在宫里斗,定国公府与泰安侯府在外面斗。 芙蓉犹如醍醐灌顶,对贾容的怨恨之情变成崇拜,连忙追问:“所以太后不追究皇后娘娘不守禁令?” 第119章 有误哀家之事 贾容高深莫测地说:“哪里,太后怎么会跟皇后计较小事,毕竟是她亲自挑选的人,而且外戚诸臣大半身在曹营,他们的女儿如何,难说呐。卡Kа酷Ku尐裞網”既然皇后摆出姿态要重新做人,要和妃嫔们较劲立威,刚好看上去也有能力,正是太后的好棋子。 多的不说了,说多了芙蓉也不懂,说多了探子怕也没脑子记下来。 原来贾容刚才察觉有诡异的人影闪过,猜想应为己方暗卫。 芙蓉确实不懂,但她深深地明白到为何贾容能当大总管,而别人不能。 “回去吧。”贾容微阖着眼,摆摆拂尘,昂首宽步。 他其实并不喜欢玉,他也想要一颗夜明珠,放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夜里,发光。 - “你知道刚才皇后想借你的命……他们的女儿如何,难说呐。”暗卫把贾容与芙蓉的对话,一字不漏地报上。 “退下吧。” “遵命。” 精美的花窗外,明媚的阳光照在紫碧色的木鱼上,素净的手拿起木捶轻轻敲击。 慈悲否,不知。 忏悔否,不知。 摄心否,应是。 “哀家道贾容此去甚久,原是芙蓉不知事,误哀家之事。” 御书房中有六人,皇帝、太后、蜀王李文盛、太傅闻自璋、羊明、董志,然而无人应声。 “虽然皇后行为乖张,可进了宫门就是哀家的孩子一般,哀家怜她年岁尚小,蜀王你还是多担待吧。” 蜀王沉声道:“臣谨遵太后旨意。” “回头哀家还得好好教训贾容这厮,他向来有坏毛病,总是道听途说少不了挨板子。” 蜀王答道:“太后,臣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斜。贾公公虽有不是,却对大夏忠心耿耿。自先帝驾鹤仙去,总有人居心不良企图挑拔我李氏,妄想离间李氏皇族好从中获利,实是居心不良。卡Kа酷Ku尐裞網太后若是杖坏了贾公公,岂不称了歹人的心。” 御书房沉默了约莫半刻钟。 “哀家惶恐,闻太傅以为呢?” 她调了风向,星火漫向闻自璋,他是文臣之首,德妃闻霜的祖父。 闻自璋实在想不到太后居然有此手段,能把监听自己心腹所得之言堂而皇之地公开。 “太后宽宏,微臣听说皇后有意陪皇上读书以通智窍,此是长进之举。虽说可能白费心机,但皇后上进之心值得嘉许,无论于公于私都应给予机会。至于贾公公,王爷说得有理,贾公公得太后教晦,身为大总管心有忧患也是我大厦之福,请太后宽恕他失言之过。” “两位爱卿知哀家之难矣。……皇上,你且用功,哀家帮你管着江山,一天两天可以,却不能长久,将来这天下,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你们男儿郎的天下。” 皇帝坐在书案前,无精打采呵欠连连,听得太后提起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站在边上的羊明赶紧踢了踢皇帝的靴子,皇帝蓦然惊醒,连忙站起来瞪着太后,“啊?母后?” “困了吧?也难为你,平常每每睡到日上三竿,可今日朝堂无你不成。不过眼下已无大事,蜀王和闻太傅都赞同再给皇后一次机会,一点时间,皇上就先回去吧,好好歇着。你自小身子弱,哀家愁得……” 皇帝伸了个懒腰,艰难地想要理解太后的话,可是难以理解,疑惑地问:“母后,先前你说朕是君,他们是臣。刚才你说的什么儿臣不太懂,可是朕知道皇后是朕的妻子,朕是君,妻子也是君,为什么要他们两个当臣子的给机会?” “因为皇后,是天下的皇后,并非单单是你的妻子。” - 芳兰院十分热闹,衣香鬓影。 早有几名妃嫔闻信赶来,祝贺王美人晋封慧贵人之喜。 洪姑姑宣旨后,说了几句贺喜的话就离开。 大家其实不怎么在乎王欣提了贵人,但都被兰花瑞草纹锦盒吸引了目光。 赵妃朝蓝姑姑使了个眼色,蓝姑姑不动声色地令闲杂宫人退下,只余各自心腹在左右。 几人坐在花厅,香薰袅袅,清茶几杯。 赵妃喝了口清醇甘爽的君山银针,喉舌是舒服了,可心眼变得很银针茶似的两头尖尖,酸溜溜地指着锦盒说:“你们瞅瞅,锦盒左上角有定国公府的标记,是皇后私库之物。” 经她一提点,大家马上明白,礼物原为皇后私有,而皇帝和太后并无赏赐,那么慧贵人能晋升,全凭皇后之力。 听说皇后还让慧贵人上午陪侍皇帝。 皇后凭什么提携慧贵人,而不拉拢其它人? 虽说慧贵人文采斐然,但其它人就不会认字说故事吗? 非也,是别人不爱奉承皇后而已。 刘昭媛拉着王欣的手,忧心地道:“王姐姐,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为何要与皇后过从甚密,也可能是她使计威逼你,可你一定要坚守本心,别陷进他们的争斗当中做了牺牲品。” 赵妃白了刘昭媛一眼,冷锐的目光又落在锦盒上,“刘昭媛,有句话咸吃萝卜淡操心。” 刘昭媛知赵妃怪她多事,只是大家现在同坐一条船,理应守望相助才是,“娘娘,嫔妾认为王姐姐品格高洁,根本不能想象皇后的霸道恶劣,和她在一起迟早要遭殃,大家姐妹一场,何不在大错铸成前多加提点呢。” 赵妃差点想捂住刘昭媛的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万一给卖了呢!她冷眼扫过张美人和吕修仪,冷笑道:“你们来听听,咱们的侯府千金说的什么话,听听就算了,若敢去告状,怕是嘴巴给人打烂。” 张美人、吕修仪都没吱声,神色和顺。 再说慧贵人对刘昭媛也算有些了解,人是个好人,但确实口无遮拦,她晋升的喜悦也给打击得荡然无存,无奈地道:“昭媛娘娘,妾身并无他意,确实承蒙皇后娘娘青睐才得以晋封贵人之位。彼时亦曾道听途说谓娘娘无德,但和皇后娘娘接触后,妾身以为皇后娘娘并不像传言那样。” 下面要怎么说,慧贵人还得斟酌斟酌。 赵妃乘机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对吧?” 刘昭媛一听到这个绝妙的形容,双眸闪烁着兴奋又紧张之情,低声道:“你们可听说了,蓉姬给皇后威迫自杀。” 第120章 却怕不合规矩 因为蓉姬是想服侍皇帝而开罪皇后,那么从这件事上,她们需要注意什么呢? 刘昭媛很想知道,但因贤妃闭门谢客,她无处打听,只好借这个机会说出来,想大家讨论讨论。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们当中无论谁都得侍候皇帝,此事与己身息息相关,大家神色变得沉重。 张美人也按捺不住小声道:“贱妾惶恐,到时若翻到贱妾的牌子,到底该怎么办,各位姐姐快帮贱妾想个办法呗。” 赵妃斥道:“你惶恐个蛋,你以为皇上真的能随便翻吗?龙盘中的牌子都经了安排,何时轮得到你!”她眼神忽地闪了闪,随即意味深长地说:“其实也是好事,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别气馁,你行的。” 刘昭媛还没理解赵妃前言何意,但后话听得明白,瞪大眼瞅着张美人,微恼道:“张妹妹,你可不能耍这心机,若被陆昭仪听到,可是吃不完兜着人。” 赵妃丢给刘昭媛一个“还没蠢死”的眼神,勾唇道:“可不是,那人整天一副出世脱俗的面孔,还不是做戏?论到心机,谁都没她厉害,竟然利用皇上对付皇后,不过这点也值得称赞。起码皇后找麻烦不会找到咱们头上是不是?” “哎哟,”张美人缩了缩脖子,“听说昭仪娘娘被皇后娘娘禁足了呢。” “到底怎么回事?”赵妃马上怂恿当晚在场的慧贵人说出所见所闻。 慧贵人自问光明磊落,也就说了,“陆昭仪教皇上作画,本是好意,可惜她自恃甚高,又不能知人入微,才会被皇后娘娘反将一军。” 赵妃上上下下翻慧贵人几眼,不满地斥道:“大才女,不是叫你评价功与过,而是说说当时是个什么情况。” 慧贵人真拿赵妃没办法,不过与她们相处要比与皇后相处容易很多,起码不存在压迫感,莞尔道:“你们都知道,昭仪娘娘也有几分文采,可令人始料不及的是皇后娘娘技高一筹……” 她把自己所知之事,简单说了一篇。 大家听完,脸色都很古怪。 慧贵人助攻皇后无疑,但属无心插柳。 静默片刻后,赵妃越过刚才的话题,指着锦盒道:“打开让咱们见识见识皇后的赏礼吧,听说定国公府富可敌国,断不能赏你次品。卡Kа酷Ku尐裞網” 昨日黄芪查看时,慧贵人并没偷窥,因而不知是何物。正大光明得来的赏赐,赵妃让她开,便开了。 一整套寻常不得见的鸾纹掐丝嵌黄宝石套饰,经慧贵人之手呈现于众人眼前,大家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 黄宝石色彩虽不浓烈,却素丽雅致,如同秋日悄悄盛开的黄菊,娴静美好。 大家先前因得知皇后厉害手段而惊讶、不安的心绪,在柔和明净的黄宝石光芒里,渐渐平缓。 赵妃看得有点痴了,羡慕中透着几分妒忌:“慧贵人品性高洁雅淡,戴上这套黄宝石饰品,必定极相衬。” 都说定国公府富有,大家早从皇后的饰物中窥知一二,可若连赏赐都出手宽绰得令人咋舌,还真有赵妃所言“富可敌国”的可能。 在座都是有身份的千金小姐,心里难免有其它想法。 譬如定国公府武将出身,银钱从何而来?是否私吞军响中饱私囊…… 慧贵人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皇后对她的重视,而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能得到手艺精妙绝伦的簪饰,若说不喜欢就太矫情了;忧的是皇后太高调,其实随意赏赐一点什么都好,文房四宝之类的。 慧贵人徐徐把锦盒合上,微笑道:“娘娘见笑了。” 赵妃忍不住把锦盒拿过来捧在手上,右手食指和拇指利索一弹再次打开细赏,黄澄澄的柔光在明媚斑驳的阳光渲染下,散发着子夜星辰闪烁般的美感,又好像他们的太阳被打碎,揉嵌在每个花托上,任一颗都暖意盈盈。 赵妃出身高贵,是整个大夏贵女名列前矛的人物,其父是浙省盐运使,祖父是文渊阁大学士,在先帝少年时致仕荣休,先帝赐其亲书乌木牌匾——高风亮节;嫡亲姑姑赵氏乃蜀王正妃,可谓家世显赫。 只是赵妃在家里不得宠,她是家中嫡出次女,嫡亲姐弟与她关系不好,常有争斗。 本来太后属意其姐赵靖琳入宫,还暗示可封为四妃之首、地位仅次于皇后,但赵氏家族和蜀王夫妻都疑心太后想借赵氏女入宫之机,好将赵氏与蜀王一脉悉数剪除。 只是皇命不可违,赵妃便被家族推出来,太后勉强接受,因而只封了个妃,并未赐字。 赵妃不知道太后如何看待自己,偶有赏赐也不代表看重,但她深刻明白,自己自踏进宫门那刻起,已经成了亲人与权力博弈的弃子。 她荣也好,衰也罢,与赵氏无由。 不过蜀王世子,倒是希望她能与其合作。 赵妃感叹道:“妹妹,别看本妃出身极高,可是皇后有的珍宝,本妃确实没有。” 嫡姐倒是有些宝贝,可别说借她戴一回,就是摸一摸都不行。 周朝歌在定国公府所拥有的厚爱,由此可见一斑。 赵妃让慧贵人的侍女香凝去取一面镜子,才对慧贵人道:“王欣,借本宫妆点可否?” 大家都很惊讶,不知赵妃何意。 慧贵人不心疼首饰,却怕不合规矩,“娘娘,这会不会有违规矩?” 赵妃气定神闲地道:“无事,又不是出席宴会或去请安,就搁这里看看。” 慧贵人点点头,看到香凝已经取来彩雉羽毛妆点的铜镜,站起来道:“妾身帮娘娘佩戴可好?” 张美人忙道:“还是贱妾来吧,姐姐且坐。” 赵妃却拍开张美人的手,“你的手太香了,本妃今日用的香薰有些淡,怕是不太相宜。” 张美人嗅嗅自己双手,确实太香,慌忙解释:“贱妾听说欣姐姐荣升,赶忙涂了香膏就过来,可能抹得太多了。” 刘昭媛不记仇,虽然上回在皇后跟前被赵妃呛得差点遭罪,可后来大家又没事人似的,也帮着张美人说话:“赵姐姐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张美人感激地报以一笑。 赵妃拿着铜镜,却是谁也不好帮她妆点了。 第121章 岂能置身事外 刘昭媛皱起眉头,突然回忆起自己印象中的定国公府。卡Kа酷Ku尐裞網 宁远侯府和定国公府其实很疏远,听兄长说是为了避嫌,因两家都是功勋之贵,有兵权之重,但后来宁远侯府交出了兵权。 她第一次进定国公府是周朝歌六周岁生辰,而上一次设宴则是周朝歌姐弟弥月之喜,因而周家十分讲究,大摆筵席,整个大夏的权贵都到贺,很多宾客不远千里而来,甚至连属国及友邦都派了使者前来祝贺。 听说北狄王世子那次也在场,所以再次见到周朝歌,才会放弃和亲吧。 定国国府整座府邸格局庄严且质朴,老国公和国公爷都很低调朴素,但宋夫人很有排面。初见嫡长女周朝歌是更不用说,那是头镶明珠脚踩金丝的天之骄女。 大家都很看好周朝歌,也认定她将来非太子妃莫属,只是后来为什么性子为什么会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爱耍刀弄枪,却是无从知晓。 直到市井流传着国公爷因伤累及命根子,大家说起周朝歌,才又爱又恨,但后来,大家的恨都流于表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爱、慕之情。 大家僵持着。 赵妃脸上的笑意不减,拿着嵌了鹌鹑蛋般大小黄宝石的顶簪在脸颊旁,对着铜镜比划,“不知道她私库有多少宝贝。” 肯定很多,多得数不过来。 听说她还有火珠,做成了凤冠,比册封后位时所戴的紫宝祈天凤冠还要华丽,但听说她当时不喜欢红色,所以没戴。 后来,邓昭容来了,一并带上德妃的礼物。 随后,贤妃及陆昭仪的礼物也由掌事姑姑亲自送到。 邓昭容很娇小,身段大概是妃嫔中最矮的了,长了一张可爱的苹果脸,性子很沉静。她与大家寒喧两句,再对慧贵人说了几句体己话,亲手帮赵妃摘下她头上的鎏金团花嵌白玉套饰,再执起锦盒中的黄宝石头面,一一为赵妃戴上。 “真好看。” “搁在盒子里是死物,这衬着人面,倒是如盛开鲜花。” “凝翠以萃黄,云鬓点星光。” 大家都赞口不绝。 赵妃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很重,沉淀淀的似压着上百斤不名物体,镜中的人面倏忽与周朝歌艳光四射的桃靥重合在一起…… 她差点没忍住把铜镜砸烂,最后却很优雅地说:“说的都是真话,不过簪在诗情画意的慧贵人身上,肯定更好看。”自己边说边把簪饰摘下,蓝姑姑仔细擦拭后放回锦盒中,交还慧贵人。 没人提议看看其它人送什么,即使是自己所送之礼,也绝不比皇后之物一半贵重,免得尴尬。 慧贵人着侍女把礼物收好,拿出更多的家乡小吃招呼众妃嫔。 赵妃看到能来道贺的人都来了,就德妃装模作样不出面而已,但皇后如今情势大好,不是皇后迫德妃臣服,就是太后逼德妃对付皇后。 闻大傅德高望重,身为他的嫡亲孙女,岂能置身事外。 “各位姐妹,皇后心思难测,你们千万别被她粗暴又无脑的外表蒙蔽,遇见她最好绕道,绕不开就大大方方见礼,再找个借口赶紧离开,免得像陆昭仪那样惹祸上身。”赵妃嚼了一个鸭脖子,大义凛然地告诫众人。 大家听到此言,脸色都不太好,也就赵妃和陆昭仪敢公开挑战皇后的权威了。 “嘘!”刘昭媛更是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赵妃不以为然地道:“本妃听说皇后取了各人的卷宗查看,你们以为她要做什么?” 她环视众人一眼,看到大家都心中有数的表情,就接着往下说:“本妃寻思她想……” 想什么呢? 赵妃卖个关子,喝茶吃辣鸭脖,小表情已经忍不住要流鼻涕和眼泪了。 大家不约而同望向慧贵人。 慧贵人头皮发麻,赵妃是暗示皇后想从中挑人给皇帝侍寝,而这个人选首先是她? “不会是妾身。”慧贵人其实也不敢肯定,但表现得很笃定。 虽然按表面迹象看来,皇后想扶持慧贵人的意思极明显,但赵妃也不和她抬杠,闪着精光的眼眸注视着慧贵人,用丝帕抹了抹眼角因吃辣而渗出泪,笑问:“那你觉得是谁?” 慧贵人淡然地说自己的见解,“妾身不知,九张牌子,任何人都有可能。” 大夏的皇后不上牌子,除了规定初一、十五外,皇帝什么时候想去都行,但却没规定皇帝一定得翻牌子。 大家都屏神静气听她们二人对话。 赵妃有时候难以理解高门、书香世家子弟的单纯,除非她们怕人多耳杂不敢说真话,不过小心是件好事,在座的人未必全都干干净净。 可是她想听点别的。 赵妃给辣得流鼻涕了,趁着大家沉默,把自己的仪容拾掇好才笑道:“来,”她故作神秘地招手,让大家靠在一起,小声地说了两个人名,“必定是她们其中之一。” - 巳时末,皇帝死气沉沉地回了乾元宫,让侍女换了衣常服,窝在寝室里倒在软榻上。 小布头把监听到的消息告知皇帝,但他只关注自己要临幸妃嫔的事,问出口却是别的话:“皇后没打算要来寻朕?” 小布头马上答道:“没有。” 皇帝盘腿坐起来,睇着小布头问:“她一个早上在做什么?” 小布头把从皇后那儿得到的消息,重点都说了,难道是要把皇后的举动都钜细靡遗说一遍?他吃不透皇帝的心思,抬起眼皮偷瞄向皇帝想估摸一下意思,但皇帝立刻补了句:“有没有什么阴谋?” “应该有。”小布头也不敢肯定。 皇帝面无表情地问:“她琢磨了什么法子想要对付朕?” 大家先前觉得皇后是祸水避之不及,可现在皇后是个宝,但大家又疑心皇后有诈,都怕皇帝动了凡心,就连小布头也以为皇帝可能对皇后有好感,然而皇帝的问话明显带着敌意。 小布头实话实说:“听说娘娘有意晋封小秋,另外贾公公也注意到淋了毒药的石榴树正在枯萎,不知小的是否要找个契机撬动相关的人事?” 皇帝听到小秋的名字,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感,“她应该有自己的绸缪。” 第122章 皇帝阴阳怪气 小布头想到皇帝可能想和皇后合议一些事,因为他们现在算是同盟,便问道:“主子,皇后娘娘可能想和您说说话,要不小的去请她?” 皇帝沉吟片刻,才不以为然地说:“朕在御书房许久,她大概想套话。卡Kа酷Ku尐裞網你且说去,提醒她自己说过什么话要记住,别给人编排了还懵然不知。” 小布头迷惘地问:“主子,您发现了娘娘有什么话不妥,请示下?” 皇帝站起来,一巴掌拍在小布头脑壳上,“你的脑子和子孙根都要补补,还是朕去说吧。她现在油嘴滑舌得很,朕怕你上了她的当,什么都供了出来。” 小布头吓了一跳,连忙捂住自己的裆部,急道:“小的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皇后就是神仙下凡也不得收买小的。” 皇帝已经走出几尺,收回脚步转到小布头跟前,“你的意思是,还是你去说较为妥当?” 小布头很是无措,他说了啥?皇上这是怎么了?“没有,小的说话自然没有皇上稳妥。” 皇帝阴阳怪气地道:“她越来越无所顾忌,还真把自己当回事,要出什么事儿了,国公府第一个弃她,你信不信?” 周国公只有一双子女,女儿是掌上明珠,怎么会弃了她,上次将计就计不就是笃定周国公会全力支持皇后,而与太后决裂,他们好坐收渔人之利吗? 小布头茫然不知所措,只好噤声不语,但心里总算明白了,皇后娘娘并没表面看上去那么强势,如果有机会他得提醒下娘娘才是,不然再吃上次的大亏可就太冤枉。 “嗯?”皇帝睃向小布头,发什么愣? 不是应该去找皇后过来吗?难道真要他去坤和宫?那成何体统,想告诉天下人他迷上皇后?陆婉真不要脸的吗? 皇帝很生气,却没表露出来,足下轻轻一点落在榻上躺倒不语。 小布头一脸懵懂,寻思他大概是在御书房听位高权贵的臣子说教听得难受,而且太后要借皇后威慑定国公府,金石之言必定锵锵刺耳。小布头和皇帝感情再好,但始终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河,难以直言安慰,只好默默退下。 琉璃碰到小布头,连忙询问午膳的安排。 小布头看着琉璃,很是忧愁,一时半刻没搭话。 琉璃安静地等着。 不一会儿,却见门侍来报,小秋来了。 琉璃不待见小秋,让玉瑛赶她走,然而小布头灵机一触,有了小秋作桥,无论是皇后过来还是皇上过去,都顺理成章啊,不会引人起疑。 小布头示意请进来,不仅这样还亲自到门口迎接。 小秋虽然熬了夜,但精明的她向来夜里只熬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偷偷睡了,加上早晨回去沐浴后再睡上一会,整个人是容光满面,而且穿了桃红色的荷花纹半臂配橘色百折裙,十分亮眼。 “小布头公公有礼了。”小秋看到小布头后笑咪咪地福礼,瞧见后面的琉璃却是瞥向别处。 “小秋姑娘有礼。”小布头长相和善,笑着的时候特别憨厚,憨厚的人自然不会注意到小秋的坏动作。 “公公,听说皇上已经回了乾元宫,不知是否要去坤和宫用膳?”小秋怕皇帝晚上要临幸妃嫔,自己失了先机,希望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估摸皇帝只要进了坤和宫,轻易不会走,到时主子当着皇帝的面提封她为美人的事,大家就是名正言顺。而且主子近日好睡午觉,到时只要找个机会就好了。 “是娘娘的意思吗?”小布头看着小秋犹如看着及时雨,即使身旁的琉璃目光如刀都影响不了他的心情。 小秋小声道:“不瞒公公说,是小秋擅自做主过来问呢。” “这……”小布头脸有难色,其实也是装模作样而已,总不能上赶着请皇帝到坤和宫去吧,外人瞅见哪像话。 小秋心里焦急,但很会拿捏情绪,还是柔声道:“主子定是想见皇上,只是主子那么骄傲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呢。” 琉璃向来看不惯小秋,听了她的话,猜她怀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讽刺道:“小秋你可真善解人意。”然而上意是下人可揣测的吗?犯大忌还自鸣得意,迟早翻船。 小秋觉得琉璃长得不好看,也懒得相顾,因未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自己又占着上风,便略有几分得意地笑道:“做下人替主子排忧解难是本份。” 琉璃冷笑几声,退到一旁。 小布头表示赞同,“怪不得皇后娘娘最宠小秋姑娘,那不左臂右膀嘛。” 小秋笑得更灿烂了。 小布头却是叹息一声,“皇上确实已经回宫,只是在休憩,小的不敢打扰。”他想小秋顺着他给的台阶先离开,晚些他找个借口动员皇帝去坤和宫。 小秋哪里知道别人的心思,知道皇帝在小憩更高兴,“公公莫忧,娘娘都吩咐雨竹去传膳了,我去请皇上吧,菜凉了可不好。” 小布头一怔,小秋已经往里面走去,他想拦又拦不住,因为她太热情了。 对于皇帝来说,小秋来请正中下怀,闹了一会别扭,使了点点脾气后,随小秋去坤和宫。 路上,他们碰见文珂。 “婢子文珂参见皇上。”文珂刚去了坤和宫找黄芪,说一会儿体己话,又借了一百两碎银去打点,看到皇帝朝坤和宫走不意外,但小秋陪着皇帝倒是不太合理。 皇帝秉承在外的风格,视而不见,闲杂人等概不认识,摆摆手说了声“免礼”,继续肩膀沉沉无精打彩地往前走。 小秋看到文珂手上提着一个小荷包,花样和针法正是出自小夏之手,凸出的棱角该是银锞子,明白文珂肯定是找皇后帮忙。她抬眸看着文珂道:“文珂,你是去了找娘娘吗?” 文珂答道:“对,殿下身子好多了,特地命我向娘娘道谢。” 小秋抬首道:“文珂姐姐,你在宫里头多年比我们资历老道,可却不能察知扶风殿下身边有奸细呢?这次有咱主子帮忙可谓逃过一劫,可下回呢?难保每回都如此幸运对吧?” 第123章 甭说知恩图报 文珂知道小秋在坤和宫的份量,这顿嘲讽是吃定了,但只听不语。卡Kа酷Ku尐裞網 小秋看文珂受教的模样甚是满意,继续说:“咱主子确实什么都不缺,可也不是铁打铜铸,有些事主子不提,可你也得心中有数。” 皇族寡恩,甭说知恩图报,别背后插刀就成。再说扶风公主独木难支,在宫里头除了名号好听外,根本没地位,对主子大概也没什么帮助。 说白了,就是废物一个。 小秋越发看文珂不顺眼。 “说话呀,难道是我说的不中听?” 文珂微笑道:“哪里,小秋姑娘说得是,文珂受教。” 小秋点点头,“嗯,回去好生照顾殿下,莫要招惹是非才是。听说钟大人和东湖郡主还在外殿呢。” “谢小秋姑娘提点。”文珂不习惯被欺凌,自问在宫里和谁都相处融洽,今个儿虽着了小秋的道却知趣地道谢,再朝一脸不耐的皇帝福身道:“皇上,婢子要赶回去照顾殿下,婢子告退。” 皇帝见提起自己,连忙摆摆手,推着小布头往前走。卡Kа酷Ku尐裞網 小秋满意地跟随皇帝朝坤和宫走去。 路上的花花草草承着午阳,犹显生机勃勃,朝露仿佛未散,水香四溢。 她的心情好极了。 后嗣令张英此刻正在坤和宫与黄芪商量晚上安排侍寝事宜。 张英有难处。 因为皇帝登基前未曾安排侍婢侍寝,还是个童子鸡。 太后授意让帝、后先圆房,可他得到来自定国公府的暗示,要保皇后清白。 虽说两家各不相谋,但来自定国公府的意思很明显,他们要退,不仅自己退,还要让女儿一起退。 其中深意亦令张英迷惑不已,既有退居之心,当初为何要争此大位? 有道是身中局中进退两难,就不知定国公府暗中的筹谋,皇后可知悉。卡Kа酷Ku尐裞網 所以张英才会提前来找皇后,细陈己责也好,提个醒也罢,总之恪守本份。 “娘娘,婢臣秉承大夏祖训,一心一意想侍候皇上先得嫡长子,再得庶子,太后亦是此意,不知娘娘意下如何?”张英恭敬地在皇后宝座的左下方。 他话中的意思就是可以为皇后保驾护航,待皇后诞下嫡长子,再让其它妃嫔怀孕,但不影响皇帝临幸后宫。 黄芪心情其实不太好,她意识到皇宫中有地方她不能涉足,而在那个地方,有一群人深谋远虐,不仅指点江山,而且谋划着权势的盛衰,更能决定别人的生死,重点是她也在其中! 仔细想了想张英的话里的深意,黄芪想到用卦来解局,“张公公,有高人曾赠本宫一卦,不知公公愿听其详吗?”至于是什么卦,她也不知道,赶快脑补。 张英心道不妙,用卦象做借口推托其事是上策,但这又是何苦呢,大家都难做人。再思及太后擅权、皇帝无道、大臣独善其身,他心里就十分恼火:好好的大夏朝给你们搅和成什么样子了! 张英生气归生气,礼仪不敢有失,迟疑片刻才道:“能闻娘娘贵言,婢臣洗耳恭听。卡Kа酷Ku尐裞網” 黄芪记得自己安排过张英的结局,育帝嗣有功,善终。那么张英在皇族后裔的问题上,应该能做到不偏不颇,自己没想为难他,但按他的意思来就不行。 太后怎么可能属意朝歌皇后生下嫡长子,怕是即使怀上也保不住,再说她本人对皇帝可能会控制不住想吧唧偷个香,但并不想和皇帝有身体上进一步的牵扯。 假如后宫诸妃嫔都不是软杮子,皆难以控制,太后会让谁来帮助她完成秦氏霸业? 黄芪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没办法,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闲得慌。 抬眸望向门口,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一卦能圆,黄芪笑道:“随卦。随时、随意、随从,从善。” 天下万物皆是随时而动。 黄芪借此卦意指一切随缘,不须故意为之。 打个比喻,若然皇后第一胎是个女儿,第二胎还是个女儿,第三胎还是个女儿,怎么办? 张英愕然,能做到高位的阉人,哪个没几分本事和见识,周易没几个公公能懂,可张英在与礼部官员处事时常听高言,虽一知半解,但黄芪所说卦象他能理解,然而不甘心。 “娘娘,常言道随时而动,娘娘身居中宫之位,乃皇上元配,正是“时”,何不顺势而为?” 黄芪有时候很讨厌和有文化的人说话,因为很累要脑子,为了免受折磨,只好真诚地道:“本宫做人做事一直依时顺势,然而子嗣非人力可干预,得老天爷赏脸怀上自然是好事,怀不上可怎么办?” 她想好了,既然大家都正儿八经地关心皇帝的嫡长子从谁的肚子诞生,有人希望是皇后所出,有人不允许皇后生,那么她假装和皇帝圆房避祸便是。 张英眼神有些复杂,皇后说的是真言,不带个人情感,他还是希望嫡长子由中宫所出。 “娘娘,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婢臣遵宗人府和太后意思,今晚开始侍候皇上翻牌子临幸后宫,三个月内,婢臣都会给得帝宠幸的妃嫔送上药汤,愿娘娘福星高照,先行好事。” 张英边说边下拜,神态十分虔诚。 此时,有门侍来报,皇帝正在朝坤和宫而来。 张英在御书房已经面见过皇帝,戍时还要再见一次,现在不想见,赶忙告退。 黄芪看着张英落荒而逃的样子,噗地笑出来,也快步追上去大声道:“张公公慢走。” “娘娘请回。” 张英回身行礼后再次加快脚步离开,争取不与皇帝碰面,却在下台阶时不小心踏空。 “仔细脚下……”黄芪话音未落,眼看着张英要摔个四脚朝天,幸好近侍奋不顾身给他当肉垫。“来人,赶紧扶张公公,你们俩可有摔伤了?” 张英没摔着,可他知道近侍摔得很厉害。因在皇后跟前不可失礼,张英都很体面地站起来,顺便拉起近侍,揖礼道:“谢娘娘关心,婢臣没事。” 那小公公却是够呛,忍着裂骨的疼痛道:“娘娘,小的也没事。” 黄芪看到小公公脸青唇白,怎会无事,“回去吧……” “哎哟喂,小布头,这人都痛得浑身发抖了还骗妻子说没事。”恰在此时皇帝驾到,并很没礼貌地打断了黄芪的话。 第124章 美人前程似锦 门侍和侍女都吃惊地围在前庭,以致没发现皇帝驾到没有宣驾,皆惊惧地垂首不敢作声。 黄芪一脸不悦,什么时候来不行,偏要中午来,想好好吃顿饭都不行。 “皇上来了,本宫有失远迎望皇上见谅。”黄芪正儿八经福礼。 大家都很意外。 众人连忙跟着行礼。 皇帝二话不说 《本宫头上很绿》第124章 美人前程似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5章 天山上的雪莲 小布头笑了笑,突然察觉不对,忙小声道:“方美人,快谢恩。” 小秋也是美梦成真高兴得昏了头,居然把最重要的给忘了,连忙跪下拜道:“方凤秋谢皇上、皇后娘娘恩典。” 黄芪心里竟然没丝毫波动,略为严肃地说:“你现在身份不同了,宗人府会给你拔人手,你想住哪个宫里头?” 小秋想 《本宫头上很绿》第125章 天山上的雪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6章 去兰铃池偷看 热切的情绪总是很容易感染别人。 黄芪估计她不会,还是问道:“圆圆的腿不利索,你知道吧?” 小兰用力点头,不大的眼睛闪着亮光,“娘娘是想小兰帮您配衣饰吗?” 黄芪点头,心想即使她不会,也让她试试,如果她有兴趣,倒是可以让圆圆亲自教导。别小看穿搭,其实有大学问。 《本宫头上很绿》第126章 去兰铃池偷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7章 想看你被欺负 传膳的声音由远而近,很快就到。 黄芪拉着皇帝的手,一起进了膳堂。 独处的室内,皇帝猿臂轻轻一收,就把黄芪揽入怀中,“小朝歌,你刚才进兰铃池做甚?” 黄芪用力挣扎,发现徒劳无功,虽然很恼,却云淡风轻地道:“本宫的地方,想上哪里就上哪里,还要什么原因吗?” “哦 《本宫头上很绿》第127章 想看你被欺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8章 能有什么奥秘 河安想玩的把戏只有一样—— 影响翻牌子的结果,但不知是她本人的意思还是太后授意,但并不能单纯以为被翻中的人就是他们的党羽,也有可能是出头鸟。 想朝歌皇后成为他们手中的刀,借刀杀人除异己。 真是险。 朝歌皇后肯定会上当。 她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所以变 《本宫头上很绿》第128章 能有什么奥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29章 心底也有些懵 第129章 皇帝权当她不知,脸上笑意不减,“给你个提示,楚音霞家的冤案与钟正伦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黄芪对她所指之事心知肚名,却不以为然地反问:“那又如何?” 虽然她答应楚音霞,将来如果有能力会想法子帮她父亲翻案,但是不可能碰到钟正伦就逮住不放吧,凡事得量力而为,她 《本宫头上很绿》第129章 心底也有些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0章 多么庄严贵重 她越说越激动,连珠炮发,不管能不能说,都一股脑儿喷到皇帝脸上。 皇帝听而不闻,只有最后那句“不是你的也想染指”深深烙在他心底,他应该生气,偏偏出奇平静,这种心境甚至出乎他自己意料。 “你看你,眼睛有很多血丝,至于那么生气吗?” “我是犯困!”黄芪错开目光,有些后怕, 《本宫头上很绿》第130章 多么庄严贵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1章 只见锦衣玉人 洪姑姑听得此言,心里就像凛冬遇艳阳,炎夏逢甘露一般,心花怒放又深深感动。她从小就知道,即使做了奴婢,她也是最出色的那个。 “婢臣若能发光,皆是娘娘之故。” 小兰很快把小冬等人唤来,所有人早有准备,都穿上新裁的宫装,精神奕奕。 她们看到皇后时,都被震慑得不能自己,忘了 《本宫头上很绿》第131章 只见锦衣玉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2章 表情不尽相同 苗农和徐见山都不能提起,黄芪记得还有个何太医,瘦瘦小小,约莫五十岁脾气古怪,底子没什么大问题。 洪姑姑道:“婢臣遵命。” 贤妃早知道黄芪查她病症的事,幸好她办事向来周全,没有露出马脚,谢恩道:“妾身确实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和娘娘一般自小讨厌喝药,太苦了,常常喝一口便倒掉。今日 《本宫头上很绿》第132章 表情不尽相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3章 不能被人奚落 黄芪右手扶额,露出些许不适的神情,接着端起茶盅喝了口,见没人接话才道:“很好。” 刘昭媛松了口大气,绷紧情绪,告戒自己不要再出声。 黄芪心道:倒是小看了底下的人,一个比一个能沉得住气,就连赵妃也不说话了,大家闺秀的风范可谓满满的。 洪姑姑见状,附耳问道:“娘娘,要不 《本宫头上很绿》第133章 不能被人奚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4章 损人不利己的 最可恶的是赵靖琳不进就算了,还杀一个回马枪,把她推到宫里来受难…… 慢着,可不可以利用周朝歌整治下赵靖琳呢? 赵妃心思有变,话锋一转道:“看娘娘说的,什么腥风血雨,娘娘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能与娘娘一较高下呀。再说妾身嫡姐温婉善良,是绝不愿意与人争斗。” “哦。 《本宫头上很绿》第134章 损人不利己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5章 能不关心兄长 洪姑姑着人去库里搬来琴、瑟、笛、萧和箜篌。 慧贵人在乐器取来时,已经把乐谱默了五份,标好独奏与和曲,分给抚琴的贤妃、弄笛的刘昭媛、吹萧的吕修仪,邓昭容奏箜篌,而慧贵人自己弹瑟,当中最难的要数瑟和箜篌。 刘昭仪虽然有心想展示才艺,但最终放弃,她何需去娱人,她就弹奏给皇帝一个人 《本宫头上很绿》第135章 能不关心兄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6章 德妃不鸣则已 黄芪对彩霞刮目相看,很机灵的人才,不知道系统大人对彩霞有没有其它安排,彩霞与文珂好像有往来,晚些得问问,不能错过任何可以翻盘的细节。 河安脸上再次扬起得意的笑容,几分的嚣张和更多的从容,气定神闲地看着黄芪道:“本宫想问问皇后娘娘,什么是以身作则。” 黄芪噗一声笑了,河安话中 《本宫头上很绿》第136章 德妃不鸣则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7章 手段不够高明 香芙领命,走到河安身边福礼后,伸手就要拿茶盅查看,却被彩霞姑姑拦住。 “皇后娘娘,殿下身份何等娇贵,难免养成挑食的坏习惯,殿下只是喝不惯这个口味。” 彩霞想帮河安把话圆回来,因为她暗暗观察过,在座的主子喝的都是同一种花茶,不是花茶本身不好喝,而是不合河安口味而已。如此一来, 《本宫头上很绿》第137章 手段不够高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章 石榴树枯萎了 黄芪环视众人一周,朱唇勾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河安啊,你这趟,本宫真是感激不尽。千秋湖的事,无论是赵大人也好,本宫也好,孰是孰非都必须要保密。本宫早就下令不得外传,相信东湖郡主也不会把如此丢人的事情挂在嘴上。那么本宫只有一个结论——坤和宫有人嘴巴不严实,不把本宫的命令放在眼里。” “ 《本宫头上很绿》第138章 石榴树枯萎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8章 岂会迷惑皇上 说完,黄芪才望向河安,看着她脸色如染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变幻不定,而自己唇畔笑意不增不减,泰然自若。 还未到真正撕破脸色的时候。 未几,黄芪主动给台阶河安下,神态却有着几分冷然,“本宫听说殿下昨日身体不适,怕是还未癒癒。又听闻,一个人再聪敏伶俐,喝了那些苦涩的药后,情绪都 《本宫头上很绿》第138章 岂会迷惑皇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0章 将有很多好戏 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事,在黄芪的脑海中,不过是几个生硬的文字而已,即使亲临书中,却非亲临战场,并没太多感触。鬼知道她当时经历了什么,会这样写。赣地和福闽那边打两年仗,什么好日子都折磨烂了吧。 奇奇怪怪的,逆贼也没打开新局面,堂堂大国朝廷怎会拖上两年呢?有猫腻吧,不知道与现时的朝局有没有 《本宫头上很绿》第140章 将有很多好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1章 期待她的分析 黄芪有预感,此事不简单。 如果只是张美人要害皇帝,何须劳动河安亲自出马。而且若单纯只是张美人要害皇帝,那么得知她取走铜铃时,为何没行动呢?刚才她也没发现张美人有何异常,而且没人过问铜铃,也没人追究什么。 应该是将计就计吧。 他们想利用她,不太好,她可是喜欢以直报怨的 《本宫头上很绿》 第141章 期待她的分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2章 今日为何坏掉 第142章 黄芪稍为思虑才道:“明日吧。如果本宫顺利离开,证明毒铜铃针对的是别人。” “睡吧。”皇帝伸手给她取下发簪,搁在旁边。 黄芪突然心生警惕,皇帝表现得太奈斯了,就连语气也很……很温柔?好可怕,难道想算计什么?“皇上,咱们可是同盟,你别在本宫背后搞小动作。本宫 《本宫头上很绿》第142章 今日为何坏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3章 事实摆在眼前 贾容眯起双眼,“莫非有古怪?”连忙转身对着罗康道:“你且仔细检查可有异象,本公公去问问这几天可有谁进过园子。” 罗康认认真真去检查,很快确定石榴树死因是中了奇毒,但没有马上通知贾容,只在原地等候。 贾容得知罗有珠给皇后请到坤和宫查奸细,她肯定会装模作样折腾外人,再给“自己人 《本宫头上很绿》第143章 事实摆在眼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4章 有人疑心极重 贾容听说皇后在睡觉,巴不得小冬立刻进去寝室告诉皇后,如此一来,皇后必定会主动调查铜铃的来历,那么太后精心设计的局就算正式拉开序幕,比先前只想利用毒药的气味残害皇帝身体好多了。 皇帝身体如此差劲,生出来的皇子不知道能存活不…… 贾容敛容,“既然大家都安守本分,罗嬷嬷何不前去向 《本宫头上很绿》第144章 有人疑心极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5章 几分威胁意味 黄芪不想带皇帝去。 “你还是留在皇宫好,以防太后乱来,如果有特殊状况可以使人秘密通知本宫。最多三天吧,本宫就会回来。” 皇帝突然沉下脸,乌黑的眸子射出两道锐光,盯着她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处心积虑要到外面去,文珂一事不过是你的借口而已,出去做甚?碧水山庄有何不能告人的秘密 《本宫头上很绿》第145章 几分威胁意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6章 但又说不出口 皇帝确实要离开,无论晚上事态发展如何,都是时候要回去乾元宫,一直赖在坤和宫不合适,可黄芪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又令他很生气,两条腿像生根般挪不动。 “你猜今晚朕会翻中哪个妃嫔的牌子?” “总不能是小秋。”黄芪没好气地回答,没话找话干什么,她想静静,或许系统大人就能来看她呢。 《本宫头上很绿》第146章 但又说不出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7章 什么解鹿之困 由于当时是老国公陪伴帝驾,再三请辞下,先帝才没执意封赐。 奇怪的是先帝并无立朝歌为太子妃的意思,当时太后所出嫡长子已经被立为储君了。 皇帝想到既然先帝要对付闻家,自然也会想对付定国公府,然而周氏一族在大夏朝可谓根深谛固,以忠君爱国闻名天下,再加上出了周朝森此百年难遇的奇才, 《本宫头上很绿》第147章 什么解鹿之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8章 自是青梅竹马 系统好一阵子沉默。 此时坤和宫外,有人急步而来。 当黄芪也察觉到外面有人接近时,系统才道:“你逐鹿之言触发新事件,非你大纲所设,但因你带了一只鲜活的梅花鹿回来,此任务双重意思,一解困局,二送鹿归山。” 黄芪最终还是赢了,志得意满地说:“收到!系统大人慢走,想我了就来 《本宫头上很绿》第148章 自是青梅竹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9章 外面有人监视 黄芪前脚才走,王友就找借口去找河安公主的人报信。 坤和宫去乾元宫的路上,挂满了色彩斑斓的宫灯,路上暮色霭霭,气氛旖旎。 黄芪开始走得很急,洪姑姑委婉地劝她仪态需要时刻保持端庄,她才放缓了步伐,可依然是风风火火的劲头,不一会儿就到了乾元宫。 香气弥漫。 是乾元 《本宫头上很绿》第149章 外面有人监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0章 苍白无血色了 不知为何,小秋惊慌不已,她从来不会认为皇后能说出如此大道之话,到底是谁的金玉良言点醒了皇后?自己的小动作是不是给洞悉,所以才会疏远? 小秋心里没底,忐忑不安,至于黄芪的好意,显然没有领会。 “娘娘,贱妾并无想独占皇上之意。”小秋沉吟道,主子是吃醋吧,总不能会防着她,不然怎么 《本宫头上很绿》第150章 苍白无血色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1章 病来有如山倒 须臾后,黄芪就浑身发冷,紧接着出了一身汗,整个人跟虚脱似的,书都拿不稳了,趴上书案上。 若不是和皇帝达成共识,黄芪真怕皇帝趁机要她的命。 但虚脱无力的感受只持续了大概片刻,尔后明显感觉到五脏六腑有暖流涌入,她喟了口气,可是分明闻到自己吐出的口气有股难闻的味道。 莫非 《本宫头上很绿》第151章 病来有如山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2章 赵妃意在投诚 眼下事情一茬接一茬,而皇后又病着,洪姑姑不想节外生枝,再者皇后已经婉拒接见赵妃。 “赵妃娘娘息怒,婢臣看皇后娘娘忙碌一天,应该是睡下了。”洪姑姑恭敬地说:“您看把点心交给婢臣,由婢臣拿进去可好,就算娘娘没吃上,可也知道赵妃您的心意。” 赵妃有事来找皇后,怎么可能空手而回,而 《本宫头上很绿》第152章 赵妃意在投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3章 启程去白云山 赵妃很惊讶,“铜铃有毒之事,娘娘不管?妾身方才在正殿看到那个铜铃,怎么还没有处置?”那是有毒的啊! 黄芪满不在乎地说:“为何要问为什么?尽管看戏即可。” 赵妃马上明白,“娘娘去了行宫可是要好好歇息,妾身会留意宫人众人的动向。” “嗯。”黄芪点点头。 赵妃也拿 《本宫头上很绿》第153章 启程去白云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4章 宛如世外桃园 除了三营神武卫及骑兵营调来的十八精骑外,宗人府也派了五只内侍和五名婢女随行,以避嫌。 洪姑姑上前行礼道:“婢臣拜见世子爷,有世子爷护驾,皇后娘娘很放心。” 秦梓柏彬彬有礼,眼底深处甚至有几分兴奋之色,“洪姑姑有礼,可以出发了吗?” 洪姑姑道:“起驾吧。” 一 《本宫头上很绿》第154章 宛如世外桃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5章 愿你云上风光 黄芪设计的剧情,太后杀死李景欣,伪造成“心脏病发”,再扶“傻子”李景辰登上宝座,好控制大权。 她心里很别扭,觉得自己设计的剧情不好,虽然系统大人把一切变故铺垫得理所当然。 “往事悲欢离合,悲痛的记忆总是不胜唏嘘,你身体未曾康复,且放宽心想些开心的事情。”黄芪艰难地从回忆中抽 《本宫头上很绿》 第155章 愿你云上风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6章 一笑烽火诸侯 周朝森眸子含笑,“乖乖睡,我会留意碧水山庄一切动向,先帮你把文珂的事办妥可好?” “成交。”黄芪自然而然地伸出右手,要与周朝森击掌。 周朝森难以掩饰心底的兴奋之色,她以前喜欢与五个婢子这样击掌,但他好几次想与她击掌,她都不屑为之。 “啪”清脆的一声,一大一小两只手掌 《本宫头上很绿》第156章 一笑烽火诸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7章 青丝却有一络 徐太医行动不太利索,神态恭谨到给人小心翼翼的地步。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平身。不知徐太医有何指教?”黄芪靠在宝座上,谁也不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刚愎之态。 徐太医道:“微臣惶恐,只是听华姑姑说娘娘不愿喝药,秦世子与微臣都忧心凤体违和,所以马上前来请 《本宫头上很绿》第157章 青丝却有一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8章 必须铁石心肠 扶风又气又急,说不下去。 黄芪怒道:“退下,什么态度!” 扶风脸色倏变,知道她的局要开始了,心中却如打翻了五味瓶,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委屈极了,“皇后向来高高在上,容不得别人出错,只是本宫侍女有错也该由本宫处置,轮不到娘娘出手!” 黄芪冷眼横向扶风:“好一个轮不到本宫 《本宫头上很绿》第158章 必须铁石心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9章 与她共享荣华 文珂一再求饶,黄芪却听而不闻,洪姑姑斥文珂:“你想毁了娘娘,还有脸求情?果然是平时看上去心善之人,底子最是恶毒!” 黄芪右手有力一摆,洪姑姑连忙命人将文珂拖下去,关到禁室。 利索的脚步声过后,花园好一阵沉默,只听见微风抚叶的沙沙声,偶尔几声虫鸣。 秦梓柏并不在意文珂 《本宫头上很绿》第159章 与她共享荣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0章 霎时大惊失色 气氛很是沉重。 早上还同乘一驾相视而笑的人,晚上却反目成仇。 华瑾看大家都没开口的打算,想着皇后还未曾沐浴,便道:“娘娘,后厨已备好水,老奴现在去着人送来给娘娘沐浴可好?” 黄芪只是点点头,眉梢惯有的骄傲有时候令她显得难以亲近。 华瑾也不敢多言,这是头一 《本宫头上很绿》第160章 霎时大惊失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1章 原来是你这个 周朝森一声冷笑,没想与秦梓柏纠缠,转身离开,三两下消失在密林间。 秦梓柏脸色倏地变得很难看,他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天外有外,可未曾想比他武艺高强、气势完全不输他的人居然想接近皇后,接近天下最完美的女子,接近权力的巅峰,并且不臣服于他,这对他来说是难以容忍的。 秦梓柏回了碧水 《本宫头上很绿》第161章 原来是你这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2章 想要完美结局 黄芪惊讶不已,脱口而出:“你在上面站了一宿?” 秦梓柏神态轻松,未见疲态,爽朗笑道:“为了确保娘娘安全,微臣受点累算什么,只要娘娘有需要,微臣愿为您上刀山……” “哎呀。”黄芪不想听了,惊呼一声。 秦梓柏以为黄芪不适,连忙走向她,却见她往回跑,“娘娘?” 黄 《本宫头上很绿》第162章 想要完美结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3章 岸上突来箭矢 回风香动,惊鸿绝色。 秦梓柏哪里能管得住自己,为了与黄芪独处,先是引她进一条小道,再甩开小冬,紧接着捡了块小石子准备掷向惊雪后腿。 黄芪一直防着秦梓柏,虽然没他厉害,但也不至于发现不了他的小动作,而惊雪是良驹,在她的策动下,很快绕到另一条岔道上,直奔湖畔而去。 小冬 《本宫头上很绿》第163章 岸上突来箭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4章 一直尽忠职守 周朝森的护卫在半望坡等地一共发现了十名乔装打扮的刺客,因双方实力悬殊,他的手下很快就把刺客制服,并在他们服毒自杀前,全部扭送到京城衙门交给张府尹收押。 因是行刺皇后之重罪,张府尹很快将嫌犯移交大理寺。 周朝森由始至终未发一言,好似旁观者。 秦梓柏很快获悉太后派出的刺 《本宫头上很绿》第164章 一直尽忠职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5章 用心去收买人 明媚的暖阳,洋洋洒洒铺在玉白的大理石地面,被纤纤玉手揉成碎碎的光,如清澈小溪上的流光一般,闪闪夺目。 华瑾端着托盘进来时,黄芪还躺在地上,拿着五星花蝴蝶纹缕空薄纱在玩耍,神态天真又烂漫,只是略嫌唇色不够浓重。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这地上可凉呢,娘娘快请起来。”华瑾呆了几息, 《本宫头上很绿》第165章 用心去收买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6章 哭声凄惶悲切 洪姑姑吓得连忙站起来,“娘娘息怒。” 黄芪怒气冲冲:“本宫待人处事,从不计较旧怨,但你看看文珂怎么说的,自己没有操守就算了,还想离间本宫与扶风的关系,给个良心当狗肺,实在可恶!” 洪姑姑如临深渊,垂着头哪里敢劝。其它宫人更悄悄退到外面,宗人府来的几个,更求神拜佛,祈求皇后别 《本宫头上很绿》第166章 哭声凄惶悲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7章 生来与众不同 秦梓柏俊秀的脸上掠过一丝了然,扶风也真的无人可倚靠了,就看皇后给不给淑太妃面子,因为淑太妃不一定能回来,姑母恨她不是一天两天。 黄芪也很想看看秦梓柏是个什么态度,可是他一直不说话,她又不好扭头望他,更不好问他意见,因为这里她最大,横竖都该由她说了算。 而扶风说到这个份上,她 《本宫头上很绿》第167章 生来与众不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8章 说话阴阳怪气 周朝森伸出右手,食指在她额角眉梢划过,沿着右颊滑下,最后捧着她右颊:“如果在皇宫闷了,累了,告诉我,随时可以带你离开。” 黄芪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动,心头涌上一股热血,千言万语就要挣脱她控制,若然说出大概能把人淹死,但她忍住,不过温情地笑着点头。 周朝森深深地凝着她,冰雪在他冰 《本宫头上很绿》第168章 说话阴阳怪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9章 我又打不过你 黄芪不明所以,笑着说的什么话呢,阴森森的听不懂,也不想理他。 最讨厌一副高深莫测模样的人了,城府太深不好惹。 皇帝又道:“朝歌若是高兴,能让朕好快些,朝歌若是不高兴,朕永远只能是个傻子了。” 他的声音本来就很好听,腔调软软时性感又迷人,黄芪有些恍惚。 皇帝大 《本宫头上很绿》第169章 我又打不过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0章 迷上一个故事 洪姑姑没再劝,仔细为黄芪穿上较厚的大袖衫,再系上宫绦,扶正歪掉的蓝宝石碎星步摇,“娘娘,好了。” 黄芪走到铜镜,看到镜中人面桃花,美艳无双,心情更好。 一会儿后,黄芪带着扶风等人去到桃园中的亭子。 恰巧秦梓柏在弄笛,笛声幽深,似是怨曲,却又带着一股释然。 很 《本宫头上很绿》第170章 迷上一个故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1章 黄芪不由十分烦躁,到底是魔王末路被心机深沉的小鬼讹了,还是小鬼所言属实,他俩还有转机,能重修旧好双双逃出生天? 黄芪自然倾向后者,大团圆结局嘛,可是下文在此磨人的情节丢失,真是捉耳挠腮无可奈何! “系统大人,你坑我呢?赶快出来,不然我就撞墙了!” 黄芪心里呐喊。 《本宫头上很绿》第171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2章 系统赐了神药 月有很多疑惑,但这里确实是家,她出生的地方。 “日,你想留在这里,还是回去重新开始?或为人平凡,或重修仙途?” 魔王道:“如若上神愿意,我想留在这里,永远陪伴你。” 月不确定离火肯不肯,“师傅?” 离火道:“我说过,你在劫难逃,因为你生出神没有的凡心,而你现 《本宫头上很绿》第172章 系统赐了神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3章 启程回京城了 华瑾平静的内心突然起了波澜,几乎溺在少女充满善意又庄严的星海里,这种感觉就像初见甄妃时,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给那位美丽善良又温柔的女子,为她肝脑涂地。 可是她却为了自家前程,背弃甄妃娘娘,背弃恩人…… “娘娘威仪不凡,真有治国之才,若能辅助皇上……” “停。”黄芪 《本宫头上很绿》第173章 启程回京城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4章 该来接驾的人 因天色阴暗,若不是正对着对面的山头,恐怕也没谁会注意到这个奇怪的面具人。 黄芪警觉地以为,对方必定也在打量她,所以当她发现他时,也必定被他发现了,是巧合还是故意呢? “请世子爷过来。”黄芪放下帘子。 八乘车驾内除了黄芪,只有扶风和小冬,洪姑姑坐在另一乘小马车上。 《本宫头上很绿》第174章 该来接驾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5章 只要他在身边 贾容特地精心装扮,显得很清贵,自认为与贵公子无异,却未能第一时间在皇后跟前显摆一番,很不爽,随口答道:“婢臣还真不知道,端的是看玉宁郡主手腕有多粗了。” 河安鄙夷地说:“她能有什么本事与皇后斗呀,以卵击石而已。” 贾容摇头道:“殿下有所不知,玉宁郡主也是练过武艺的,听说很厉 《本宫头上很绿》第175章 只要他在身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6章 闹出这么多事 阮氏还是不想细说黄芪不在的时候,宫中发生的事,归程有雨长途跋涉,她只想让黄芪吃顿安乐饭,睡个好觉。 “弯弯,若她们不生事,等明日再说可好?” 黄芪的怒火消失后,也没有找谁谁算帐的冲劲,反而有点好笑。 感觉她们是想让她气到砸桌子,偏偏她就不生气,踌躇满志地说:“都是跳 《本宫头上很绿》第176章 闹出这么多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7章 大家做个话唠 黄芪真不知道他想玩什么花样,莫非一门心思想稳住自己,好帮助他夺权?心里这样想时,她也没反感,该他的,收着他去吧。 “朕给你推拿吧。”皇帝不等黄芪拒绝,已经就着穴位给她推拿起来。 黄芪又痒又痛,哭笑不得,一直捂着嘴巴,体会到他的好意,忍住没发作。 片刻后,皇帝突然 《本宫头上很绿》第177章 大家做个话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8章 玉宁自作聪明 皇帝已经查清楚华瑾的底细,他相信周朝森应该也查得一清二楚,大概没来得及告知朝歌,才会让她有此决定。 “为什么要收买她?” 黄芪并不清楚他们已经知悉内情,坦白自己的想法:“本宫疑心华瑾有鬼,能针对本宫的人都是实权人物,凭本宫之力查她的底细并不容易,凡事要通过愚弟之手,然而收买 《本宫头上很绿》第178章 玉宁自作聪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79章 让她更没面子 玉宁还没想好该如何回答,才能让自己压倒对方,在黄芪的催促下难免慌张。 她不能输,不能输给周朝歌!要怎么说才能赢?她挖空心思,想不到措辞,却是出了一身冷汗。 “咦,皇上应该回来了,我亲自炖了雪花莲子羹,先趁热让皇上喝了吧。皇上虚火旺,吃莲子羹最是好。” 玉宁边说边往门 《本宫头上很绿》第179章 让她更没面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0章 抱着就很好了 玉宁目瞪口呆,怎么能是咸的?她放的冰糖啊。 “不可能。”她喃喃道。 黄芪刚才注意到炖盅里面还有余半碗左右,玉宁居然不过去亲自尝味道,又被“恼羞成怒”的皇帝砸了个稀巴烂,而皇帝很有分寸地不去踩莲子,但她估计玉宁不会检莲子尝咸甜,慈宁宫的人也无动于衷,最后翻盘的机会都没了。 《本宫头上很绿》第180章 抱着就很好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1章 不听王八念经 雨过天青,天空如水洗般明净透亮,所有湿气霉味都被清晨的暖阳清一扫而空。 张美人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简单挽了个侧髻,插了支鎏金碧玉步摇,来到赵妃殿前请安。 蓝姑姑刚好出来。 “蓝姑姑,劳你通传一声,我想见娘娘。”张美人身边只有一个侍女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内侍跟随左右,受 《本宫头上很绿》第181章 不听王八念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2章 没人置身事外 由德妃领头,众妃嫔与宫人齐齐整整向皇后山呼千岁。 黄芪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直直地走过她们跟前,再左转入坤和宫正门,但没着人把门关上,直接进了正殿落座。 几十号人在外面保持屈膝行礼的姿态,未有松动。 未几,张美人撑不住摔倒在地,她的贴身侍婢惶恐不已,赶忙去扶。主仆站 《本宫头上很绿》第182章 没人置身事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3章 要么掌嘴三十 邓昭容突然望向贤妃,目光带有埋怨的意味。 贤妃眼神一沉。 对于她们来说,无论黄芪是否装傻充愣,还是根本不知情,身为皇后问下面的妃嫔,妃嫔必须回答。 最该回答黄芪问题的人要数贤妃。 毕竟邓昭容的少女心事埋藏在心底,除了刘子健略有所察外,无人知晓。 贤妃 《本宫头上很绿》第183章 要么掌嘴三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4章 忍字头上有刀 黄芪料定慈宁宫会来人,看到贾容就放心了,太后怎么可能错过她和妃嫔们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 “贾公公,什么风吹你来?”黄芪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贾容碎步上前,行大礼:“婢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黄芪也不为难他,道:“免礼。” 接着贾容向其它妃嫔行礼,礼毕,再 《本宫头上很绿》第184章 忍字头上有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5章 非要凑个热闹 皇上着一袭深蓝色龙纹常服,头戴轻便的嵌琥珀小礼冠,脸色虽然有些青白,但比昨天精神多了,澄亮的黑眸像清澈见底的小溪一样明净透亮,充满童真气息。 大家纷纷向他行礼,他也不理会,左看右望时发现陆昭仪,走到她跟前看到五颜六色的糕点,眼前一亮,笑咪咪地说:“真姐姐,有好吃的呢,你怎么不吃?” 《本宫头上很绿》第185章 非要凑个热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6章 嚯嚯嚯会动手 皇帝大喜,亲热地挽着黄芪的手臂就要往外走,洪姑姑却叫住他们。 “皇上请稍等,娘娘穿得太繁重,到西苑怕是不方便。”洪姑姑很是细心,明白皇后个性好动,哪里会好好走路,肯定和皇帝一般又蹦又跳。 “那怎么办?”皇帝急问。 黄芪推开他,没好气地说:“还能咋的,待本宫换身轻便衣 《本宫头上很绿》第186章 嚯嚯嚯会动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7章 下一位戴凤冠 河安气得发颤,又不好当着玉宁的面叫皇帝到她身边来,一口闷气没吐出来,涨得脸通红。 玉宁原本就看不起河安,如今更加看不起了,一再回想贾容教她说话的窍门。 未几,玉宁忧愁地说:“皇上,臣女看殿下是怕皇后如皇上所说般情绪不稳,会动真格,要是误伤皇上就不好了。” 埋汰皇后的 《本宫头上很绿》第187章 下一位戴凤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8章 往脸上点芝麻 明媚的阳光,洒在少年的白袍上,袍上的金丝竹暗纹变得很显眼且优雅,却不及少年眼波清灵,涤尘荡垢。 少年身后有书童,背着行囊,还有两一赤一马的骏马。 有人拦住了少年去路。 少年斜眼望去,未有施礼。 那人爽朗笑道:“巧了,我刚想登堂拜会,世子却要外出,瞧这行装,怕 《本宫头上很绿》第188章 往脸上点芝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9章 皇帝左右佳丽 黄芪吸了口气,想平缓自己暴躁的情绪,她知道自己生气时也是个不带脑子的货。 皇帝趁机翻身躺到她身边,两人挤在一起,“睡那么久不好,现在睡了晚上倒是睡不着。” 黄芪突然有点玻璃心,不想给皇帝指责她欺负陆昭仪、德妃什么的,总之睡不着也比和他说话好,也就转过身侧躺背对着他。 《本宫头上很绿》第189章 皇帝左右佳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0章 让国公来教训 黄芪有种很不好的感受,就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去,并且捧在手中向其它人炫耀是其所有,如同辛苦的成果被剽窃般隐怒不欢。 但她很快安慰自己,皇帝并不是“谁的专属品”,他生在古代,古代的男子可以一妻多妾,妾亦能平妻。 况且是容貌与他母亲甄妃有几分像的女子,他若不眷恋才反常。 《本宫头上很绿》第190章 让国公来教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1章 碎瓷如石榴般 张英不敢言及其它。 多事之秋,总不能由他们这些阉人挑明争端。 至于皇后愿不愿意息事令人,只能说随她的意,他不能劝,贾容更不会劝。 安静,膳堂变得很安静,就连向来跳脱的皇帝也无声无息。 黄芪一直垂眸,欣赏眼前纯白光滑如羊脂白玉的瓷瓶,上面养着花卉,经司设房宫女 《本宫头上很绿》第191章 碎瓷如石榴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2章 此身与你长在 黄芪其实一点也没摸到周朝森的用意,为什么用“此身”而非“此生”,为什么用“长在”而不用“常在”? 有文化的人都爱故弄玄虚是不是? 要不,问问皇帝吧。 皇帝进了门,背对着外面时,天真烂漫的神态骤变,平静而冷漠。 他盯着黄芪,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待听到门关上 《本宫头上很绿》第192章 此身与你长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3章 是谁派你来的 两个人都说了谎。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许久。 黄芪皇帝的拥抱没有产生异样的情愫,她认为自己只是恰巧在这里,被情绪失控的他所需要。 当自己被越勒越紧,几乎透不过气时,黄芪终于忍不住道:“皇上,窒息了,拜托放开。” 皇帝轻轻一颤,放松了双臂的力度,却没放开她的意思。 《本宫头上很绿》第193章 是谁派你来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4章 她卷缩在墙角 罗有珠狠毒的神色有所收敛,从容不迫地说:“皇后想必心知肚名,何需说透。” 黄芪阴沉笑道:“本宫不知,除非你说。” 罗有珠似乎不愿纠缠,哈哈笑道:“皇后不知就不知吧,婢子还有事,先告退。” 她说完,使个眼色,示意自己的人跟着走。 黄芪虽然一共带了六个人过来,除 《本宫头上很绿》第194章 她卷缩在墙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5章 公公知错就好 月光没有透进来,室内只有一根烧了半截的蜡烛。 黄芪有些担忧这根蜡烛会突然倒在桌上,将木质的桌子点燃,那是电视剧中曾经出现过的情节,不过那场景桌上有引燃的布料,而眼前的桌子除了尘埃与蜡烛,别无他物。 负责打扫冷宫的宫女,为什么不尽心打理呢? 黄芪没想太多,坐到刘昭媛身 《本宫头上很绿》第195章 公公知错就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6章 小秋很想见皇帝 “刘昭媛此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可惜了,本宫倒也希望她是清白的,不过,有罪就是有罪,就像染了墨的白纸,还能洗干净吗?” 黄芪不用白绸作比喻,目的是为了让贾容好接话,也为了让太后认为她不过尔尔,从而有轻敌之心。 再者,一旦太后与刘子健谈妥,相信刘昭媛就会无罪释放,随意找 《本宫头上很绿》第196章 小秋很想见皇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7章 她也是个叛徒 皇帝懒洋洋地说: “弯弯出来记得叫朕,朕还是要洗澡,不然她又说朕不干净,要打朕。” 小秋气得咬牙切齿,主子美是美,可她身上哪里有女人味儿,哪个男人会喜欢她,若真有喜欢,那都是因为定国公府的权势! 偏偏皇帝跟撞邪似的天天把主子挂在嘴边,真是晦气。 像她这样的女 《本宫头上很绿》第197章 她也是个叛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8章 要去逛长安宫 因皇帝态度良好,并且没有表现出威胁性,黄芪又绕回原先的话题,轻松答道: “让小秋接近你的理由很简单,一是利用她笼络你,就像本宫现在和你的关系一般,在她们看来,天大的好处唾手可得;二是抢先生下皇长子,个中巨大利益不必细说。应该是与太后作对的人。我猜双王其中之一。” 李景秀? 《本宫头上很绿》第198章 要去逛长安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99章 你们离她远点 温杰三人每天如黄芪所罚,负责清洗坤和宫中的所有马桶,除此之外吃食不缺,倒也闲着,但有一点,凡是衣物破了,只给针线缝补。 因此温杰三人的衣物多有补丁,也算是圆圆心肠好,给他们多一线生机。 圆圆笑道:“两个姐姐一点也不焦急,但温杰天天都会去找小夏,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去,但不敢说 《本宫头上很绿》第199章 你们离她远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0章 你就是个废物 皇帝忙道:“有呢,有个叫小福子的,跑到长安宫找朕,扫朕的雅兴,朕一顿好骂,他就逃了。” 他显得十分得意,凝着黄芪的黑眸闪闪亮。 黄芪面无表情,抬眼望着他:“本宫要歇息了,皇上也早点回去乾元宫吧。” 皇帝马上摇头摆脑道:“朕不回去,小布头又不在,朕害怕。” 黄 《本宫头上很绿》第200章 你就是个废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1章 提起了五月节 河安眉开眼笑,高声道: “皇后,怕是你一厢情愿呐。” 黄芪收住身形,愕然地抬头望向皇帝,目光不觉流露出一丝委屈:“本宫看你是不想好了吧,竟敢推本宫?!” 皇帝连忙捂着脸,语气极腼腆:“弯弯不害臊,靠在朕的胸膛上,不害臊。” 可谓峰回路转。 河安完全没 《本宫头上很绿》第201章 提起了五月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2章 取有利的一面 只是玉宁又疑心河安讹她。 有那么轻松吗?皇后下面还有德妃、贤妃等背景实力雄厚的妃子。 再说,河安可不是个善茬。 但是,她也不差,侯府嫡女,梁王府表亲! “有劳殿下指教,若我玉宁能出人头地,断不会忘了殿下的好。”玉宁说得诚恳。 河安眼看玉宁上钩,估摸她 《本宫头上很绿》第202章 取有利的一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3章 个个都有想法 张美人从来没和邓昭容接触过,以前就算碰到,也不过打个招呼,连客套的寒喧都不曾有,属于点头之交,所以也不知邓昭容是要来找赵妃还是找她。 大概是找赵妃吧,不然找她做什么。 她又想到邓昭容曾公然顶撞皇后,而她得了皇后的恩惠,香草也想她接近皇后,还是避开好些。 张美人为了避 《本宫头上很绿》第203章 个个都有想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4章 很有趣的转变 黄芪认识的工作的朋友,一提到放假就能从咸鱼变得生龙活虎,洪姑姑果然是古人,一个遵守规矩的古人,不由得打趣:“难道是要一个如意郎君?” 洪姑姑居然脸红了,她从来没想过夫君不夫君的,能平安出宫就很好了。 “没……不是。” “那是什么?” 洪姑姑有些不好意思,但不 《本宫头上很绿》第204章 很有趣的转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5章 就要到绮兰院 邓昭容到此,已经无法辩驳或质疑,因为自己先前确实有过失。 虽然很不甘心,但她依然站起来福身道:“皇后娘娘,其实妾身也是怕娘娘吃亏而已,如果娘娘并不在乎一个小小的美人在您背后搞小动作,妾身又岂敢置喙。” “皇后,您真的打算不查证吗?”眼看此事要告一段落,赵妃又来兴风作浪,总之 《本宫头上很绿》第205章 就要到绮兰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6章 有银子要不要 黄芪好似没听到赵妃所言,端起圆圆刚换上的热茶,喝了两口,“五月节马上就到,因为要祭庙,本宫希望各位都慎重些,把此事放在心上,好好挑选礼服和佩饰,莫要在诸诰命夫人前失了皇家的威仪。从明日起,也毋需天天过来请安。” 贤妃马上带头道:“妾身谨遵娘娘之命。”虽然有些急,但她真的不想来,老是 《本宫头上很绿》第206章 有银子要不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7章 不要做程咬金 小兰又惊又喜,“娘娘,郡主还真过来呢,皇上也来了。” 黄芪示意小兰着人进来把几上的东西都撤下,“本宫进寝室休息。” 小兰愕然地追问:“那皇上和郡主怎么办?” 黄芪才懒得卖玉宁面子,至于皇帝,对外他还是个智障儿,她尚毋需顾忌。 “你且招呼着,本宫实在困顿。” 《本宫头上很绿》第207章 不要做程咬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8章 他想说你真美 黄芪觉得皇帝这样说,不怀好意。 他是暗示她一定要去阻止他么? 他是想让他深爱的女子先生下他的孩子,所以刚才才会试探她有没有想圆房生宝宝的意思!如果她有,依他神通广大的手段,极可能让朝歌皇后的身体不孕,以保证他的利益,并且防止大权旁落周家! 帝皇的心啊,如海底针,绝对 《本宫头上很绿》第208章 他想说你真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9章 很喧闹的大殿 黄芪忽然发现皇帝盯着她的香囊看,连忙藏到身后,“别老打本宫的主意,不给你。” 皇帝歪头睨着她,嘴角有着坏坏的笑意,“你给,朕也不要。” 黄芪不想惹麻烦,没作声,把香囊放好。 刚才说起折纸,黄芪问他:“我们来玩折纸可好?慢慢让你给外界有药可治的好印象,然后找个天时地利 《本宫头上很绿》第209章 很喧闹的大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0章 抢剪刀还是人 小秋才抹掉的眼泪,再次奔涌而出,就像溃堤的河般凶猛。 黄芪没管小秋,她望着玉宁,明亮的眼神变向冷沉且凝重,偏头对洪姑姑说:“姑姑,郡主行为乖张暴戾,该立刻逐出皇城,还是交给宗人府发落?” 还未待洪姑姑说话,玉宁抢着道:“皇后,您听臣女说,方美人太过份了,她刚才一直辱骂臣女, 《本宫头上很绿》第210章 抢剪刀还是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1章 拉去乱棍打死 黄芪甩开他的手,大步走向前,拉开与他的距离才转身背着走,“你且说说,我周氏是什么面目?” 她逆着光,他迎着光,一个目光明亮,一个眼神暗沉。 “你想做女皇。”皇帝移不开目光,紧紧地凝着她,随意说话。 黄芪哈哈大笑,跳到他面前,“你猜错了,本宫想做长伴闲云的野鹤,整个天 《本宫头上很绿》第211章 拉去乱棍打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2章 实在忍唆不禁 有了对比后,黄芪真的很佩服贾容,同样是年纪轻轻,为何有人如此优秀,有人却是那么不堪。 “如果你以这副姿态步出紫衣湖,不如现在就撞墙自尽,本宫手底怎会说话打颤,走路抖腿的人?” 黄芪嫌弃地说。 王友立刻昂首挺胸,再三表示自己一定能办好。 黄芪抬步往外走,“知道 《本宫头上很绿》第212章 实在忍唆不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3章 剪刀也有故事 黄芪没多想,但希望大家之间别一独处就争吵,为了耳根清静,跳下地,大袖衫都不穿,直接开门跑到外面,把地上的剪到捡回来交给皇帝,“好了,你赶快继续剪玩意儿吧,刚才给本宫剪的小纸娃还不错,有几分本宫的仪姿。” 皇帝取出丝帕,认真地擦拭剪刀。 “它是我师傅亲手所铸,一直放在司设房, 《本宫头上很绿》第213章 剪刀也有故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4章 她是用心良苦 香芙绾发的手艺并没有圆圆和雨竹好,但也算上乘,可是头回给皇后梳髻,还是十分紧张。 黄芪从铜镜中看见香芙紧张的状态,笑道:“你放轻松,随意绾个简单的髻。” 香芙手点有抖,听到后更抖。 发髻是女子第三张脸,绝不能马虎。 黄芪合上眼,“这样吧,本宫不看,你随意发挥 《本宫头上很绿》第214章 她是用心良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5章 皮一下很开心 黄芪敲了桌子两下,本想先分析分析赵妃的用意,因为完全没想到赵妃会有此一着,思绪微乱间,也难以马上意会她的用意。突然开窍,分析个什么鬼,人都来了,直接问,简单粗暴多好。想到这里,她拿定了主意,恰好听到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知是张美人来到,索性开门见山。 “本宫听说,是你故意唆使 《本宫头上很绿》第215章 皮一下很开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6章 猜她是苦肉计 陈三七领命,放下药箱为张美人号脉,还是老话,血气亏损、体虚神伤,又查看了她手腕那处的伤痕,竟是有些发炎的迹象,身体其它地方大概雷同,当下表示回去亲自调治伤的药,配上药汤,很快会有起色。 黄芪禁不住好奇,偷偷看了张美人手腕处的伤痕,竟是鞭伤,而且十分深,施刑之人下手相当重。她心里一颤 《本宫头上很绿》第216章 猜她是苦肉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7章 你想抱就抱吧 “呸!”黄芪怎么都没想到皇帝居然说出这种话,简直侮辱人,别说她,就是朝歌皇后活着,也断不能和秦梓柏勾结啊。她再傻,也知道秦氏气运不足,李氏气数未尽。 皇帝扯了扯嘴角,没说话,也没去碰她,很安静,只是面目依然有些狞意。 黄芪怒火中烧,哪里管得着皇帝如何,继续骂道:“妈个……” 《本宫头上很绿》第217章 你想抱就抱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8章 都是自己人呢 午后,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正殿黑地金银绣的玉堂富贵纹地毯上,金光银光闪闪生辉。 地毯一直从帝后宝座铺到门口。 黄芪头回看到这条地毯,不知为何要铺上。 皇帝已经端坐宝座上,昂首挺胸,像个等待师长的乖巧学生。 黄芪落座,待他们行礼后,问琉璃:“事情办得如何了 《本宫头上很绿》第218章 都是自己人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19章 谄媚劲儿厉害 琉璃本来想跟黄芪打听一下紫衣湖的事,更想知道她有何看法和感受,再问皇帝要不要插手,后来想到芙蓉那长舌妇一般的人物,怕被听了去,只好作罢。 黄芪不知琉璃何意,但因琉璃没有追问,自觉跳过这话题,待皇帝出来,见他衣冠整齐,英姿勃发,刹那间有种冲动——想他永远如此。 “皇上,本宫想 《本宫头上很绿》第219章 谄媚劲儿厉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