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的温柔》
卷1-001.穿衣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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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本文涉及城市、企业、人物均为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p>
*</p>
渝市:长江中下游城市,四季分明</p>
敏行:国际化妆品代理公司,后转型为全产业链的私营公司</p>
S&P:国际顶尖化妆品公司,在渝市设有办公室</p>
*</p>
渝市的三月还是春寒料峭,但从伦敦回国已经超过一年的姜竹西,连冬天也是套装丝袜高跟鞋外加一件羊绒大衣,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她,绝不肯为了保暖而多穿一点。</p>
但今天不同,今天是她回国后第一次参加这么高规格的行业年会。要见许多行业高层与前辈,不肯给人华而不实的花架子印象。</p>
因此精心挑选了一件灰色小翻领的贴身中袖羊绒毛衣,配一条墨绿色缎面长及小腿肚的直筒包裙,外面老老实实地套上一件黑色中长羽绒服,看起来既稳重又干练,偶尔露出来那一点点墨绿色,又凭添几分年轻的盛气。</p>
*</p>
“今天穿成这样?”在广场上等她的老板Amanda看了她一眼,颇感意外,又表示赞许。</p>
“晚上会冷吧?我不确定。”姜竹西看着穿着香奈尔毛线套裙、外套羊绒大衣的老板,没说实话。</p>
以她的身份和地位自然有穿衣自由,更何况,这种场合她的气势是越足越好。自己可不行,年龄与气场不符的时候,会被人鄙视,这种亏刚回国的时候吃过,现在自然不会再犯。</p>
“以为小姑娘是不怕冷的。”Amanda笑着,边将大衣脱了递给姜竹西,边说道:“不过倒是巧,这身正适合今天的场合。那些民营或私营业主们,不喜欢小姑娘太过锋芒的样子,表面踏实肯干的人,才是他们的心头好。”</p>
“倒是歪打正着了。”姜竹西点了点头,伸手接过Amanda脱下的大衣,看着她拉开车门上车后,这才边脱掉身上厚重的羽绒服、边快步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有些困难地将抱着两件外衣和一个包的自己塞进车里。</p>
“一会儿他们会笑话我们这种打工的,表面光鲜,实则寒酸,穿着香奈尔还得自己开车。”Amanda微微笑笑,发动车子向停车场外驶去。</p>
姜竹西连忙扣上安全带,调整了一下坐椅后,用余光看了Amanda一眼,意外她会对自己说这些。</p>
Amanda在办公室里从不说任何人的八卦,提起那些个白手起家的创业老板们,也多是可敬的语气。但刚才言语间明显瞧不起那些人,似是在说他们只是没品味、只看表象的肤浅土豪。</p>
不知道她是一直这么认为、还是今天突然情绪不好,随意发几句牢骚。</p>
姜竹西并不深究老板的心思,在车子平稳上路后,便拿了会议请柬细看上面的流程与事项。</p>
这次行业年会几乎囊括了国内所有顶尖化妆品公司,有像S&P这样只在中国设立营销办公室的外资公司、也有敏行那样的本地知名老字号企业、还有为数不多的几家后起之秀。</p>
她从总部刚调到中国办公室的时候,好好研究了一下国内市场,那些行业大佬的传奇故事没少听,心里一直好奇得很,不知道那些故事有几分真实、几分夸张。</p>
特别是敏行的创始人张敏儿,故事尤为传奇。行业内各种语境下只要说起女性企业家榜样,大都会提及她。</p>
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还在持续准备中。本文会在线下继续打磨,6月1日起正式连载,在6月1日前,会继续打磨大纲与故事内容、人物人设,陆续上传到20章。各位记得加收藏,随时关注发布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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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02.张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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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资料显示这位张总是名牌大学英语专业的毕业生,年轻的时候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胆大泼辣,曾经单枪匹马为一家企业追讨回50万元的坏帐,因而得到企业老板的欣赏,将其中30万作为投资款交与她打理,并将渝市的产品代理权交给她。</p>
那个时候国际化妆品牌在内地并不多见,只有少数几家大众品牌进驻,高端一些的,也只有北京SKP、上海恒隆和广州太古汇这几个内地顶级商场有柜台,而且那些国际大牌在内地的目标可能只是跑马圈地以示存在,并不怎么投入推广,所以给大众消费者的印象都是高高在上的高贵寡淡。</p>
张敏儿借着老板的引荐和自己的外语优势,与那些国际品牌公司的老板直接对话,效果立杆见影,虽然没能拿下顶级品牌,但一些国内还没有的准一线、二线品牌都早于北上广深,率先进入了渝市一级商场专柜。</p>
于是敏行成为拥有国际高端化妆品牌最多的一家内地顶级化妆品代理公司,张敏儿更在无意间成为渝市引资的明星人物,政府和银行给其许多优惠政策。一时间风声水起,风头无二。</p>
但传奇之所以成为传奇,就是因为她们不满足现状、不走寻常路。</p>
在做到国际大牌主动找上门来谈合作的时候,敏行突然转型,只在市内留下两层楼的办公室,然后在市郊拿了20亩地做化妆品工业园,建厂房、修宿舍,开始做集研发、制造与营销一体的自主品牌。</p>
在敏行转型后,不过两年时间,众多国际大牌纷纷入关,国人购买国际品牌像买菜一样方便,此时化妆品代理便真正成为一个过气的行业。</p>
于是大家对张敏儿的超前眼光又是各种赞叹,赞她在这一弃一转之间不恋辉煌、不怕投入的大智慧,好巧不巧又赶上国货品牌的崛起时代。</p>
可以说,她的魄力让她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她的专业优势又让她在化妆品领域吃到外资的红利,她的远见又让她急流勇退,在相同的跑道上再次领先。</p>
这些都看得姜竹西心潮澎湃,自转换角色,想想当时若是自己,怕是没有张敏儿这样的魄力与勇气。</p>
只是媒体消息到敏行转型后,便极少再有报道了。偶有不入流的媒体传敏行财务状况不好,欠银行的贷款一直维持着还息不还本的循环状态。</p>
姜竹西倒是不信这些不入流媒体的消息,依她对企业运行的经验来看,敏行一路走来还算稳健,除了当年建厂、建研发基地是真金白银地投入外,其它都是收益利润地流转,还不至于有资金问题。</p>
只是敏行的企业品牌与张敏儿的个人品牌,比起姜竹西刚回国的时候弱势了不少。倒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p>
*</p>
“Amanda,有个现象我一直不明白。”姜竹西在看完会议流程后,抬头问正开车的老板。</p>
“什么现象?”Amanda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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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03.换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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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有几家企业每年的公开采访报道并不少,但真正有质量的却不多。大多是叙事性的,缺少数据支撑;且报道主体偏企业主个人,企业与品牌的曝光不足。不知道是撰稿者水平不足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姜竹西问道。</p>
“私或老板个性强势却不专业,偏又喜欢干预专业人的工作。所以稿子大多是按他们的喜好来写的。”</p>
Amanda淡淡说道:</p>
“再说,媒体喜欢造神,捧你的时候,就一点缺点也没有,全身散发着圣母般的光辉。等你不行了,便再也不理你了,等着这圣母的光环自动消失。所以你只能看到这些企业和企业主惊心动魄的伟大事迹,然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企业突然就从大众视野里消失了。”</p>
“还真是这样。”姜竹西点头,想了想又说道:“还是可惜,如果能客观立体一些,要多多少有价值的信息呢。”</p>
“别信那些媒体。”Amanda笑笑说道:“会被误导的。”</p>
“看来是。”姜竹西点头,没有再多问。</p>
*</p>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达会场,姜竹西抱着两人的外套、又去后排座拎了Amanda的包先下车。其间看见好几辆威风凛凛的城市越野车先后驶进来,什么宝马、奔驰、路虎,高大霸气,车里下来的人也都气势十足。</p>
大家或穿着西服套装、或穿着针织套裙,臂弯挂着保暖的棉缕,气势十足又稳重沉着,颇有企业家的风范。</p>
Amanda停好车后从姜竹西手里接过大衣穿上,拎过香奈尔鱼子酱的超大尺寸公文包,里面放的电脑和文件夹在走动之间偶尔露出一个边来,显得精致又随意。</p>
年近50的她走在这群企业家行列里,气势毫不逊色,与企业主们的霸气相比,Amanda身上那股内敛的精英气质更为出挑,仅从外表看起来,她周身散发着一股让人信服的专业感,而企业主们则让人感觉到一股权威的压迫感。</p>
姜竹西在心里暗自比较了一下,还是偏向了Amanda。她这种从容若定、气缊内敛、却又精光乍现的气质,才是自己的同类。</p>
*</p>
“往年这种会议并不会有太多可听的内容,大多数企业死抱着原有的盈利模式不放,口头表示一下对新渠道、新模式的赞许,以示企业拥抱新时代。”</p>
在走进会场后,看见主席台上沿弧形摆了六把椅子,Amanda对姜竹西说道:</p>
“但今年会很不同,国际贸易形势的改变,极大的释放了国有品牌的活力,这种机会已经多年不遇,惯会抢风口的企业主们定会有所动作。但是一拥而上只会让局势更乱,最后是机会还是风险,倒是不好说。”</p>
“民营企业最大的优势就是趋势而变,灵活高效。”姜竹西与Amanda在会议志愿者的带领下入席后,各自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后,姜竹西看着Amanda说道:“在这方面,我们应该还有调整的余地。”</p>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总部老板的意思?”Amanda眸色一凛,脸上顿时透出股凌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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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04.来自权威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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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察所得,还在进一步验证中。”姜竹西的心蓦地跳空了一下,但表面看起来却仍是一脸的沉静。</p>
“或者,你到了需要交报告的时间了?”Amanda轻瞥她一眼,话里的暗示很明显。</p>
“当然。”姜竹西的眸光微转,微微笑道:“你知道的,我的每一期报告都要有些新进展。总部对营销系统的容忍度高,可对流程再造部的我们,容忍度却极低。”</p>
“考虑换一个老板吗?”Amanda轻挑了下眉梢,意态之间肆意张扬,还带着隐隐的压迫感。</p>
“需要时机。”姜竹西沉静地说道:“如果大中华区的问题解决了,换老板叫做自我规划;如果大中华区的问题不能解决,换老板就叫做背叛。”</p>
“有见识无胆识。”Aamnda轻哼一声,低头看会议资料,不再理会她。</p>
姜竹西的眸光微转,低下头,将Amanda对她的这句评语,一笔一画地写在本子上。</p>
“有见识、无胆识......”姜竹西沉吟着,放下笔时,抬眼便看见一个气场极盛的女企业家大步走了进来。</p>
她一手拎着Prada超大软皮公文包、一手挽着厚重的羽绒服,身上穿一件杏色高领毛衣,配一条Prada杏色鳞片装饰裙,疾步之间气势十足。带她进场的会务人员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她穿着高跟鞋的步子。</p>
直到她落座,姜竹西从座位牌上看到她的名字:张敏儿。</p>
正是那位被早期媒体捧成传奇、又被近期媒体冷落的敏行创始人张敏儿。</p>
张敏儿真人比新闻上看起来年纪要大、但气势更足。但这气势又不是那种张扬嚣张、咄咄逼人的霸气,反而她身上有股知性与温婉的味道,坐在几个男性企业家中间,显得飒爽利落、明媚大气。</p>
这样矛盾的气质,让姜竹西觉得很有意思。但更有意思的是,眼前这个真实的人与媒体笔下的那位传奇企业家,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p>
想起Amanda说的媒体之言不可信,她此时是非常的认同。于是张敏儿在她心里的光环便褪去几分,想想所谓传奇,大约与Amanda当年只身一人被调往大中华区,让S&P这个外资品牌从渝市的一节柜台、发展到现在全国近千家店铺,是同样的故事吧。</p>
所以Amanda其实也是个传奇,只是她背靠着S&P这样的企业,她的个人能力便被低估了。而张敏儿白手起家,这故事写起来便更丰富、更好看。</p>
说到底,是她们遇上了好的时代,那时候中国化妆品市场还算是荒芜、国家的引资政策也是极优的;当然她们的能力也匹配得起那样的好时代,张敏儿的超强的行动力与个人魄力、Amanda身上精英式的精明,都是一般人不能及的。</p>
如Amanda对她的评价:有见识无胆识......</p>
姜竹西低头看笔记本上的这句话,只觉得Amanda太过辛辣。好在她以亚裔的身份在总部工作的那几年经历得够多、而她总部BPR部门流程诊断与协调工程师的身份,让她有底气接住Amanda所有的态度。</p>
题外话:</p>
1.Amanda说的是不是要交报告了,是暗示姜竹西完成表面的报告就行,不要对大中华区办公室有什么真的动作。姜竹西的回答则是拒绝了她。</p>
2.姜竹西的身份在本章末尾介绍了,所以她是总部外派、双重汇报,行政上向Amanda汇报、业务上向总部汇报。与Amanda的关系很微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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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05.她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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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完全在总部要求的流程内作业,S&P在与本土企业竞争中早就一派涂地。”Amanda将目光从张敏儿的身上收回来,斜眸看着姜竹西说道:“你回中国也有一年多了,应该也做过一些分析,与S&P同时期进入中国市场的外资企业,现在还剩下多少?规模的变化趋势又是怎样的。”</p>
“S&P是百年企业,而国内企业的平均寿命不足五年。”姜竹西将笔放在笔记本里,抬头看着Amanda,一脸认真地说道:“Amanda,流程本地化是我来中国公司的任务,全盘总部化并不是。”</p>
“咱们心照不宣。”Amanda轻挑了下眉梢,语气淡淡地说道:“如果你不考虑换个老板,其实我建议你回伦敦去,那里更适合你。”</p>
“您这话我听过就算。”姜竹西的脸色微变,但仍然好脾气地应道。</p>
“我在中国五年,才有中国现在的S&P。”Amanda轻扯了下嘴角,抬头看向主席台,在两个人说话的这几分钟里,主持人已经介绍完流程。Amanda便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两个人的谈话到此为止。</p>
看着Amanda依然声色不动的样子,姜竹西心里很是佩服。她觉得,Amanda是真的不担心自己将她那句威胁总部的话传回去的,她有这样的底气。</p>
只可怜了自己,专业上虽不输人,但在工作的局里与她这个有主场优势的老狐狸斗,真是太难了。</p>
姜竹西又低头看刚才在笔记本上写下的那句话,不免有点儿戚戚,却又斗志不灭。</p>
*</p>
主席台上行业协会的领导刚刚发完言。</p>
看来敏行的现状确实不太好,在这种大家都相互给面子、讲场面话的场合,行业协会的领导居然没给张敏儿面子,含沙射影的批评敏行这两年政策没少要、贷款没少拿,业务却呈现萎缩的疲态,产品与市场推广都极度缺乏创新。</p>
台下与会各方一度交头接耳,虚假的同情眼神,让人觉得虚伪。</p>
“感谢协会领导的鞭策,敏行一定知耻而后勇。今天的会议我带来几组数据,相信企业家同行们会有兴趣。”仍然作为渝市民营企业家代表的张敏儿,发言便是一句虚软不着力的感谢,接着便是实实在在的数据展示,这虚实之间的应和,明显对于协会领导的批评,连敷衍都不屑。</p>
见她熟练地将嚣张隐藏在温雅淳和的表面里,姜竹西一下子来了兴致--女王就是女王,一开口便显霸气。</p>
*</p>
“历史30年、50年、100年的化妆品企业,在发展到第10年的时候,产品节奏是这样一条曲线,对当时的它们来说十年已经很长,他们正用减少每年上市产品SKU数的方式,寻找可持续发展的节奏。一直到第十五年、或者十八年,整个品牌的调性、新品开发的节奏达到在30年的长度里比较稳定的状态。”</p>
张敏儿在翻过两张黑白与彩色对比的PPT后,笑着说道:“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企业是否能成为百年企业,但我们都在这条路上摸索着前进。活过30年、走到一百年的企业,都是我们的榜样,我很珍惜这些经验。”</p>
1.Amanda话的意思是:如果姜竹西不打算做她的直接下属,就回伦敦总部去,她不欢迎她在中国公司。</p>
2.姜竹西说这话听听就算是指:Amanda这样说,表示中国公司确实有问题,不欢迎总部有介入。这话她不会告诉总部,但她会坚持在中国公司的职责。</p>
3.张敏儿发言的言外之意,大家自己体会哈,话外音应该还是很好理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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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06.温柔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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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敏儿接着很有全局观的放出渝市排名前二十化妆品公司的销量、市场占有率、口碑、单品上榜率、每年新品率的对比图,明显指出敏行依然是渝市化妆品行业的佼佼者。当然,这是数据告诉大家的,她个人当然不会对着图表巴巴的说我敏行有多好。</p>
放过图后,她只说敏行接下来的目标和重点是什么,认为这榜单上的企业,大家该努力的方向是什么。</p>
倒是显得又有全局视野、又有大局观。以一个企业家的身份,姿态远高过了行业协会的领导。</p>
*</p>
“整个渝市也只有一个张敏儿而已。”Amanda看了一眼满脸欣赏表情的姜竹西,手里一边处理一组临时数据和图形,一边淡淡地说道:“无论协会还是行政处,张敏儿的关系都处理得不错。今天协会不给她面子,那么敏行就真的遇到问题了。所以她的高调,恐怕是掩饰。”</p>
“所以你要再推她一把吗?”姜竹西看了一眼她补充进讲稿的资料,轻挑了下眉梢。</p>
“顺势而已。”Amanda在键盘上按下保存键后,利落的抽了U盘,看着姜竹西说道:“她的助力越小,S&P的阻力就越小。”</p>
“整个渝市也只有一个张敏儿而已,你不享受与她做对手的乐趣吗?”姜竹西好奇地问道。</p>
“我更享受赢的乐趣。”Amanda见台上的另一个联营企业家代表的发言已近尾声,便收了电脑,对姜竹西说了一句“S&P公司在中国的可持续发展,是我要的终局赢面。”后,便拿着拷贝修改讲稿的U盘起身往主席台走去。</p>
“所以呢?”</p>
“倒是总部和我阻挡了公司在中国的可持续发展?”</p>
姜竹西摇头,与Amanda共事一年多,觉得她是真心热爱S&P公司、也是真心看好中国市场,但她不该将中国公司当作自己的私有物。</p>
职业经理人与企业主还是不同的。</p>
*</p>
“刚刚敏行的张总讲到百年企业前三十年的发展曲线,我们S&P正好刚过百年,心里一时间很是感慨。”</p>
Amanda边说着,边将U盘里的文件替换了会务组准备的那份,在PPT打开后,转眸看了前排的张敏儿一眼,这才接着说道:“大家可以看到,S&P一百年的发展,前三十年的市场占有率、SKU数变化曲线、品牌影响力,与张总的分析是吻合的。”</p>
“所以张总刚才说的,一个企业在百年之前,每一个阶段都有自身发展的任务和需要去突破的难题,咱们国内的化妆品企业在发展过程中,也或多或少的遇到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如果不解决,企业就无法继续往前走。”</p>
“S&P历经百年,不敢说是榜样,但在发展中遇到过的问题,至少可以让大家少走些弯路。”</p>
Amanda说到这里,转眸看向张敏儿,见她的表情微微变色,当即淡淡地笑了,将PPT翻到下一页后,从容说道:“在企业高速发展的前十年,产品的配方问题、质检的严谨性问题、半成品输送过程中的菌数标准问题、制造过程中的废水排污问题,等等。”</p>
“在企业创立的初期,发展速度掩盖了所有的问题,而当社会文明发展到一定的程度,这些问题便和道德、责任紧密联系在一起,不仅是消费者、更是整个社会体系要求企业解决这些问题。”</p>
Amanda与姜竹西对话的意思:</p>
1.Amanda指出张敏儿和上头关系都很好,却还被泼面子,说明敏行问题很大,她被上头放弃了。所以顺势要推她一把,让张敏儿无法继续从银行或行政处拿到新资源。</p>
2.Amanda表面上是说S&P公司发展中遇到过质量、环保等问题,实则影射敏行现在遇到了这些问题。管理机关听到,会认为行家都会如此推测,便不敢包庇敏行;与会的对手听到,便会与Amanda一样的行动,找机会去踩敏行。这就是Amanda的目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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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07.主场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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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的发展也经历了同样的过程,我们有解决这类问题的经验。虽然时代不同、文化不同,但我相信这些经验对大家会有帮助,能让问题的解决方案和路径变得可行和清晰。”</p>
“当然,S&P的发展也需要在坐各位中国企业家的经验。在中国的六年,我和我总部的同事们都致力于让S&P成为中国消费者喜爱的品牌,也一直努力让S&P以中国市场接受的方式来运行,S&P中国从去年开始,联合总部流程再造专家,深化S&P中国公司的本土化改造,欢迎各位与我们的流程专家交流。”</p>
“……”</p>
*</p>
Amanda的整个发言就只有四张PPT,还有一张是临时加进去。但信息量却极大--以敏行为代表的国内化妆品企业可能有产品质量和环境污染问题、承诺S&P在中国市场持续投入、S&P中国公司的本土化战略启动。</p>
短短不到十分钟的发言,既打压了对手、又向官方表了态、更有支持表态的行动方案,干脆利落又犀利果断的气势,依然是让业内同行又恨又敬的S&P中国女王的模样。</p>
而姜竹西知道,她这位中国公司老板这十分钟发言,还将自己这个不受欢迎的流程专家从头到尾利用了个彻底。</p>
她利用姜竹西总部流程专家的身份去表态,又利用本土化这个定位来给姜竹西的工作设障,绑得她难以用总部标准化流程去驳回Amanda在业务上的违规操作。</p>
*</p>
“你总部的老板在给我打电话介绍你的时候,是这样说的。”Amanda将手中的资料夹递给姜竹西后,径自坐了下来。</p>
“你和他也是心照不宣。”姜竹西轻扯了下嘴角,笑容有些勉强。</p>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Amanda微微笑笑。</p>
“没有小鬼在前面探路,神仙也不知道这架要不要打。”姜竹西轻叹一口气,话里有身为低阶员工的示好、也有身为总部钦差大臣的威胁,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被迫做小鬼的委屈。</p>
“噗嗤......”Amanda见姜竹西一副沉静却又机灵、笃定却又坚韧的样子,不禁失笑。在抬眸多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未收,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几分:“年轻人,要有些锐气。”</p>
“不敢。”姜竹西摇头。</p>
“有见识无胆识!”Amanda笑着摇头。</p>
姜竹西也笑了,对她的这句评语,算是刻进脑子里了。</p>
她低头翻看Amanda演讲用的备用文件夹,见上面写写画画许多记号,知道她看似轻松的十分钟发言,其实准备良多。</p>
心里又想,胆识怕也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打磨中、在与总部一次又一次博弈的胜出中慢慢生长出来的。以后有机会要问问她,她年轻的时候就是既有见识也有胆识了吗......</p>
*</p>
白天的正式会议,也只有协会领导、张敏儿和Amanda三个人的发言中透出一些行业信息,其它人的发言多是秀肌肉式的业绩展示,并没有太多的新意。但据Amanda说,这已经比往年的会议要好很多了。</p>
行业明星被打压,就是行业最重要的风向标,在这个风向之下,做为外资企业的S&P就更不能出错了!</p>
姜竹西小鬼那句话的解释:</p>
1.在此前,总部并不想整Amanda,所以在我来之前的那些事,我都不会调查和汇报,这一层是示好;</p>
2.在此后,你我好好配合,别整那些有的没的,我也好交差,这一层是威胁;</p>
3.我就是那个探路的小鬼,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吧,这一层是委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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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08.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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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总还是这么犀利。”自助晚宴的时候,张敏儿没有去与行业协会和银行高管打招呼,反而端着酒杯来到外企圈这边。(Amanda中文名杜曼玲)</p>
“这种场合,不管是真犀利、还是假霸道,姿式还是要摆好,对手和总部的眼睛都盯着呢。”Amanda举起酒杯与张敏儿轻轻碰了一下后,轻抿一口,然后将身边的姜竹西介绍给张敏儿:</p>
“我们这些个职业经理人,无论是工作过程、还是工作结果,都是要给总部交待的。这位是Janie,从伦敦过来,职位虽然叫作流程诊断与协调工程师,其实就是总部放在我们身边的管理审计。”</p>
“Janie,这位是敏行的张总,你认识一下。”</p>
Amanda侧身让了半步,示意姜竹西给张敏儿敬酒。</p>
“久仰张总大名。”姜竹西上前半步,颔首举杯,将杯壁碰在张敏儿杯口低半寸的位置。</p>
“这么年轻……”张敏儿敷衍的举了举杯,看姜竹西抿了一口酒,只是笑笑,并没有陪饮,意态之间,将行业前辈的范儿做得十足。</p>
“Janie在总部的时间超过三年,虽然是地道的中国人、在中国公司的身份却是外派专家,唉,又年轻又厉害,我也不得不服气。”Amanda笑着说道。</p>
“当然,Janie这样留过学、又在国际公司呆过的年轻人,见识都是不得了的。”张敏儿微微笑笑,看着Amanda说道:“杜总今天在会上说到的,S&P中国公司的本土化战略,我有个问题想请教。”</p>
“请。”Amanda点头。</p>
“这两年从中国撤走的外资企业不少,可见外资对市场的信心不足。但同时,市场对外资企业的信心也不足。”张敏儿淡淡说道:“所以我想知道,杜总所说的本土化战略,是会在本地投资建厂,以增加供应链的本土化比例?还是多升几个本地职员到高阶职位,以代表管理的本土化姿态?”</p>
“张总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Amanda扯唇而笑,却只是将目光看向姜竹西,并不正面回答张敏儿讽刺式的反问。</p>
“中国公司的本地化战略报告已经提交至总部。”姜竹西温声说道:“Amanda总和我说,以敏行为代表的国内企业总是行动迅速,看来这一点我必须郑重的提醒总部,对于中国过去的文件,不要研究那么久、批复那么久,久到让同行都以为我们要失去竞争力了。”</p>
“果然是外企培养出来的人才,一样的犀利、”张敏儿这才多看了姜竹西两眼,然后看着Amanda说道:“一样的骄傲。”</p>
Amanda只是微微笑笑,将手里的酒杯向张敏儿举了一下后,仰头轻抿一口,漫然从容的姿态,算是对张敏儿这句评价的回应--确实如此,我也不必谦虚。</p>
“张董,协会那边请您过去一下。”这边两个人正聊着,一个长得和张敏儿颇有几分神似的年轻人快步走过来。</p>
姜竹西话里有三层意思:</p>
1.报告提交给总部了,内容我当然不告诉你,一切以批复为准。她帮着自己的老板将对方的质问怼了回去,同时又没有泄露公司战略。这一层是以公司的立场在撑Amanda.</p>
2.第二点关于流程速度,则是一语双关,一方面告诉张敏儿,我们外企就是这样啦,因为要走规范的流程所以就慢了些。另一方面是回答Amanda之前与她的对话,表示速度才是改进的关键,而不是破坏流程。</p>
3.最后一句则表示:我们是慢了些,但竞争力依然强劲。(所以张敏儿才会说她骄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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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09.戳肺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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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敏儿朝着协会那边举杯示意了一下后,对Amanda说道:“敏行与S&P的资源方向不同,敏行有主场优势、S&P有国际资本,所以我们竞争还是在产品和市场上,至于敏行现在遇到的问题还真不用杜总过于关注。至于S&P的本地化战略,我倒是十分欢迎。”</p>
“既然张总认为S&P的经验用不着,想来是已经有解决方案了。”Amanda微微笑笑,转眸对姜竹西说道:“Janie,接下来多关注选品和渠道流程的优化。”</p>
“好的。”姜竹西点头。</p>
“给两位介绍一下,犬子黎路,目前在公司负责产品和营销。”张敏儿轻挑了下眉梢,就着Amanda的话将儿子介绍给她和姜竹西:“黎路,这位是S&P中国区总杜总、营销和市场的事情,你以后向杜总多请教。”</p>
“杜总好。”黎路谦和而温雅的将手伸到杜文曼面前。</p>
“我以为自己找了个年少有为的帮手,没想到张总早就有年少有为的帮手在身边。找帮手这一局,我输。”Amanda哈哈一笑,伸手与黎路握了一下后,举杯与张敏儿碰了一下。</p>
“怎么会。”张敏儿微微一笑,微眯的眼睛在看着儿子时,骄傲之色并不掩饰。</p>
“这位是?”黎路在与Amanda握过手后,退一步回到母亲身边,提醒母亲对方公司还有一位职员没有介绍。</p>
“S&P公司总部外派专家Janie,Janie与杜总搭挡,负责中国公司的本土化战略落地。”张敏儿似乎这时候才想起还有个姜竹西,在一脸波澜不惊的介绍过后,说要过去与协会领导打招呼,于是举过酒杯与Amanda碰过后便转身大步离开。</p>
匆忙之中,黎路仍伸手与姜竹西握过后,才朝着Amanda微微欠身后才快步离开。</p>
*</p>
“以为是个妈宝男,看样子应该还有几分自己的主意。”Amanda淡淡说道。</p>
“或许,他是这位张总解决问题的底气?”姜竹西问道。</p>
“如果他是底气,那么咱们S&P的经验他们定然用得上,否则敏行就还是老路。”Amanda一脸的了然。</p>
“你的意思是,这位少东家与他母亲的操作思路并不相同、甚至还有冲突?”姜竹西敏锐的问道。</p>
“张敏儿夸你犀利,倒真不是白夸了。”Amanda有意些外的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我可能忘了告诉你,这位少东家也是LSE毕业的,先后在投行和时尚公司工作过几年,工作经历有些杂,但成长路径和你一脉相承,所以你说敏行的问题他会怎么解决?”</p>
“黎路……”姜竹西凝眸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看年龄,我进学校的时候他应该还没有离开,但我对他完全没有印象。”</p>
说完又看着Amanda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对敏行的竞争力做衰减的判断。”</p>
“是吗?”Amanda轻挑了下眉头,仰头轻抿一口酒,显然认为姜竹西的判断是错的。</p>
Amanda的意思是黎路解决问题的方式与姜竹西相同,所以与张敏儿惯有的操作方式有冲突,所以并不会是张敏儿的底气。</p>
姜竹西的意思是,如果黎路是这样的经历,会削弱敏行的竞争力。而姜竹西自己却是自信的,所以Amanda并不认可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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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10.神仙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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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不少创二代有过交流,他们与家族企业的矛盾不仅是经营理念与管理方式的,而是对于企业的所有都不屑一顾。产业不时髦、产品没创新、理念过时、过于钻营、不讲规则、人情管理、代言人不理想.......等等等等,除了爸妈足够辛苦和付出外,没有一样是他们看得上的。”</p>
姜竹西轻扯了下嘴角,笑笑说道:</p>
“所以他们几乎有满脑子的想法和创意,要在公司去实施。而创始人做为父母,对孩子一方面是宠的、一方面也是骄傲的,所以极愿意给他们机会去尝试。”</p>
“但只是给尝试的机会,绝不会有伤筋动骨的投入,而一个运行十年以上的公司,如果没有伤筋动骨的投入,又怎么可能改变?”</p>
“如果有伤筋动骨的投入,这伤筋动骨与真正改变之间的时间差,就是我们的机会。”</p>
Amanda转了转杯中的酒,抬眼看了站在协会领导中间的张敏儿一眼后,转眸看着姜竹西说道:“敏行的少东家进入公司三年半,没听说过有什么大的动静,或许在个人主意与听话之间,这个阶段他选择了听话。”</p>
“但现在敏行遇到了问题,他一定想帮公司解决问题。”姜竹西肯定地说道。</p>
“……有道理。”Amanda闻言眉头轻扬,点头说道:“我找人了解一下敏行到底是什么问题,你这季度的工作重点不要放在渠道客户开发上,这时候速度很重要。”</p>
姜竹西轻咳两声,又轻吐了口气,正待说什么,见有人过来与Amanda打招呼,便咽下了要说的话,随着她与外企圈的各同行招呼。</p>
但心里不免懊恼--Amanda真是个老狐狸,在不知不觉中给自己挖了个大坑。</p>
既主动提起张敏儿与黎路的内部矛盾、却只说这矛盾让敏行的问题无法解决,诱自己顺着她的思路去分析这无法解决的问题就是S&P的机会!</p>
而她却忘了,S&P目前最需要的机会,就是拓宽经销渠道,也是Amanda忍了她一年多,现在不得不对她发难的原因。</p>
姜竹西呀姜竹西,面对Amanda和张敏儿这样的老狐狸,你逞个什么能呢......既然她们都是王者,就该让她们停留在王者的自我定位里,自己不动声色的推进工作就好了呀……</p>
*</p>
“曼玲,酒量不好就少喝点儿,以你在化妆界的地位,还有谁需要你卖力应酬的。”自助晚宴接近尾声,在Amanda不知道第几次给自己加酒的时候,手中的酒瓶被一只大手拿了过去。</p>
Amanda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只是转瞬神情便又恢复,抬眸看着那人微笑着说道:“也是,谢谢。”</p>
“听说总部来的那个小姑娘不好弄,需要我提醒一下她吗?”那人将酒瓶递给旁边的服务生后,看着Amanda温声问道。</p>
“工作的事情,还是要用职业的方式解决。”Amanda微微笑笑,转身看向姜竹西。</p>
“Amanda,晚上我开车,你尽兴。”姜竹西看了一眼Amanda手里的空杯,立即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一杯后,大步走到她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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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11.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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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Amanda接过姜竹西递过来的酒杯,朝着那位阻止她继续应酬的人举了举,然后侧眸与姜竹西边说话、边往人群中走去。</p>
一脸的波澜不惊、一身的从容气度,对这位不知道与她是什么关系的男士,不给一点情绪。倒是比厌恶、讽刺更让他心里发堵。以至于让这位男士眯起了眼、攥紧了手。</p>
*</p>
“我们与那位潘总的公司没有合作吧?”姜竹西问道。</p>
“倒是想与我们合作,被拒绝后恼羞成怒。”Amanda轻笑着说道:“请了咨询公司做业务流程和产品的标准化,目前来看,尚无明显效果。但咨询公司倒成了他们企业的免费广告,真实的管理流程与产品质量有多少提升不清楚,但借着咨询公司的名头,都打上对线欧标了,也不知道质监局有没有查验过。但不得不说,咨询费是花得值得了。”</p>
“所以现在找到你,是想重启合作吗?”姜竹西问道?</p>
“谁知道呢。”Amanda轻扯了下嘴角,淡淡说道:“不在我的目标之列,他的意图便可以忽略不计。”</p>
“知道了。”姜竹西咧嘴一笑,表示学习她的应对态度。</p>
“你有男朋友吗?”Amanda突然问道。</p>
“现在没有。”姜竹西颇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事业型的女性,在婚恋市场上似乎不太受欢迎。”</p>
“难得,年纪轻轻就看清了事实。”Amanda也对她这个结论感到意外。现在的女孩子了不得,她在三十五岁以后才明白的道理,这小姑娘不到三十就懂了。</p>
难怪会被成为总部那些人手里的刀,她是自知且锋利的。</p>
*</p>
Amanda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对付这个钦差大臣在中国公司的业务流程上动刀子。</p>
姜竹西则想着她的这个中国老板今天真是太不寻常了,不仅开口评价同行、还问起她的私生活......过于私人话的表达,在从前都是绝无仅有的事。</p>
是因为判断自己既不会打道回伦敦、又不会放弃将中国公司拉回到总部大流程的轨道上去,所以想换个角度找到自己的弱点,让自己僵在现有的局面上,既动不了中国公司、也不会让总部换人过来?</p>
想到这一层,姜竹西心里倒是笃定了许多。</p>
Amanda讨厌自己改变了她对中国公司完全掌控的局面、却又需要自己在这里帮她挡着总部更锋利的刀。那么只要自己挡刀这个功能还在,便就有了充裕的时间完成使命。</p>
她们.......就相互磨着吧。</p>
*</p>
晚宴结束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p>
当然,春天的雨即便是小,也是连连绵绵密集得很,带着几分软绵、还裹挟着独属于春天的细密寒意。姜竹西这么不怕冷的人,在出门的时候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p>
她与Amanda同时抬头看了一眼已经黑透的天空后,拎起裙脚快步往停车场走去。</p>
*</p>
“淋雨都这么优雅,外企的女人,这气质、这气场,果然是我们比不上的。”随后一位女士与那位潘总一起走出来,目光随着Amanda的背影放远,说话的声音温婉柔和,却带着明显的讽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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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12.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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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路,你将伞给S&P的杜总和姜小姐送过去。”跟着走出来的张敏儿见状,便示意拿着伞的儿子出去。</p>
“您等我回来再走。”黎路看了一眼拎着裙子快步疾行的Amanda和姜竹西后,便从母亲手里接过另一把伞快步往外跑去。</p>
“张总好风度。”那位潘总伸手揽住身边女士的肩膀,一脸笑容地看着张敏儿,维护的姿态很明显。</p>
“这也算是风度吗?”张敏儿轻挑了下眉梢,目光从他身边女士的脸上转到他脸上,淡淡说道:“难道不是一个正常社会人的条件反射?”</p>
“外界将张总与那位杜总并称为国内化妆界的两大女王,果然两位是惺惺相惜。”旁边那位年约三十上下的女士微眯着眼睛,笑着回道。</p>
张敏儿轻咳一声,连余光都没给这女的一点,直接对着那位潘总说了句:“难怪,果然是有共同语言的人。”后,便伸手扰着身上的黑色羽绒服,快步走到酒店大门口,意态从容的站在门边。</p>
透过酒店的户外灯光照着斜打的雨线,看着将备用伞递给姜竹西的儿子,小半的身体淋在雨里、低头弯腰的谦和姿态却也完全无损他的风度,真是怎么看都是个有教养、有能力的好孩子。</p>
张敏儿嘴角轻扯着漫然却温柔的笑意,仍是她惯有的女王范儿,只是在咄咄的气势之中渗漫出淡淡的温柔。全不管将身后并肩站着的两个同行得罪了个干净。</p>
*</p>
看着儿子顺势将两位女士送到了车边、然后三个人一起朝这边看过来,远远的隔空表达了谢意后上车离开,儿子这才撑着伞重新跑回来。</p>
“车上有备用衣服吗?”张敏儿递了张纸巾给额上有水的儿子。</p>
“有。”黎路接过纸巾,在脸上头上随意的擦了一下后,抬头看见张敏儿身后脸色难看的两个人,不禁微微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潘总和魏总也没带伞吗?”</p>
“走吧,回公司还有个会,不要耽误了。”不等那两个人答话,张敏儿抬脚就往外走去。黎路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朝着那两个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后,便撑着伞护着母亲往雨中走去。</p>
*</p>
“一个妈宝而已,装什么风度。”被黎路称呼为魏总的女士轻哼一声,脸色阴沉得难看。</p>
“和一个晚辈计较什么?”潘总轻轻拍拍魏女士的肩膀,向服务生要了把伞后,揽着她快步往外走去:“化妆界现在还出不了新生代,其它行业的创二代们不是自立门户、就是去国际知名公司做职业人,真正愿意回家接班的有几个?”</p>
“所以说这个黎路是妈宝,他妈让他回来就回来,没主见没本事的。”魏女士自然的将手绕过潘总的腰,跟着他的步子快步小跑起来。</p>
“张敏儿对这个儿子重视得很,在公司核心部门都呆过一年以上,看来是当接班人培养的。但在真正成为接班人之前,对敏行的发展更可能是阻力而不是助力。S&P也来了个杜曼玲搞不定的钦差大臣。她们现在都是内忧外患,可不如你刚才说的惺惺相惜来着。”潘总轻笑着说道:“这种时候我们要做的是防止他们结盟。”</p>
张敏儿说这两个人有共同语言,意外之意是说这两人一邱之貉,都是没有做人的基本素养,所谓修养只在有需求有利益的时候才会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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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13.总部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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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行与S&P结盟,对你一个做原材料供应的工厂有什么影响?”魏女士不解地问道。</p>
“S&P的制造不在中国,而杜曼玲也绝无可能将中国供应商推荐给制造总部,所以S&P绝无我的生意机会,但敏行不同。”潘总一脸认真地说道:“敏行要扩张生产线,原材料采购不可能只压在一两个供应商上头,国内化妆品原料的供应商,我不怕竞争,但国际供应商可就不好说了。”</p>
“你是担心有了黎路这个香焦人的意见,张敏儿会偏向使用国际供应商,而杜曼玲也可能会做这个资源引荐人?”魏女士这才明白潘总的想法,他是拿下敏行的原材料供应。</p>
“没错。”潘总拉开车门,护着魏女士上车后,绕身回到驾驶室坐下后,扭头看着魏女士说道:“虽然敏行的采购是黎英其负责,我也在做他的工作。但他是张敏儿的老公,你说这种关系我能公关到什么程度?要是万一出事,张敏儿那悍妇不吃了我才怪。”</p>
“原来你也怕张敏儿。”魏女士见潘总一脸悻悻的样子,忍不住笑话他。</p>
“业内也只有杜曼玲敢和她针锋相对吧?”潘总轻哼一声,发动车子从雨中穿行而去。</p>
“难怪她呛你,你都不敢回嘴的。”魏女士轻笑一声,只是见潘总的脸色不好看,便又转过话说道:“不过她是未来的甲方,怎么忍她都不为过,我就喜欢你这点,为达目的、能屈能伸。”</p>
潘总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没有应和魏女士的话、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过于严肃,他微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p>
*</p>
在行业年会结束后,敏行公司便公布了新的人事任命,原来负责采购与制造的副总黎英其调职为供应链副总,仅负责公司采购与物流配送;原负责产品开发与营销的黎路升职为产品副总,负责产品开发与制造。张敏儿以董事长的身份,兼具体管理公司的财务与营销。</p>
而这一变化,便又坐实了业内对敏行问题和管理人员关系的猜测--行业年会上,S&P中国区首席指出敏行的问题是产品质量与环境污染,这很可能是真的,所以张敏儿让有现代管理思路的儿子去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p>
黎路挑的担子重了,只得将营销放下,而张敏儿身为董事长,宁愿亲自管理,也没交给只负责一个板块的丈夫黎英其,若不是对其能力不看好、就是两人的关系有问题。</p>
“一个简单的人事任命,看出这许多门道来,这些记者不做侦探真是可惜。”姜竹西摇头说道。</p>
“我们系统锁定的一级客户里,有两个曾经是敏行的客户;二级客户里有五个。”Amanda将新季度里目标客户的名单投影在玻璃幕墙上,对姜竹西说道:“如果是黎路继续负责营销,你给总部的经销客户评估甄选与合作流程我自然是同意的。在流程之下打效率战,是你我都擅长的事,而黎路并不擅长。”</p>
“但现在是张敏儿亲自负责,情况则完全不同。张敏儿拿客户用的是钱、政策和人情,要和她争客户,我们必须放弃流程中的评估环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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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14.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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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这个问题,我们刚做完客户初级评估,客户已经拿到敏行今年的政策了。”经销客户经理一脸不悦地看着姜竹西,觉得自她到公司后,工作就没那么顺了。</p>
“我们做客户评估的目的不是为了走流程,而是为了知道这个客户值得我们给什么样的政策。”姜竹西坚持说道:“如果销售部能现在告诉我,这个客户的哪些条件支持他拿到我们一级客户的政策,在流程中便视作评估已完成。流程与效率并不冲突。”</p>
“当然冲突。”Amanda抬手制止了经销经理的发难,看着姜竹西说道:“我们在这里讨论流程、讨论标准的时候,张敏儿可能已经拿下了她想要的客户。销售是行动、是立刻行动、是不管结果如何必须行动的事情,不是远在天边的总部,面对着电脑和流程图想像出来的节奏。”</p>
“如果不管结果的去拿下一个未经评估的客户、与失去这个客户后,找到一个资质可能稍逊的客户,哪一种才是我们要的?”姜竹西几乎是被这一会议室的反对激发了反骨,她看着Amanda沉声说道:“恐怕中国公司没有人能告诉我。既然不知道谁是对的,为什么要被竞争对手打乱节奏和工作秩序?”</p>
“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是这些道理没办法帮我们拿下优质客户。”Amanda淡淡说道:“我们是国际品牌,只能争每个城市有进一级和二级商场资源的客户,放弃一个目标客户、就等于放弃一个商业圈。”</p>
“那么这些客户的画像是什么?中国公司可以告诉我、或者你的团队来做客户的甄选标准,这都没有问题。”姜竹西犀利的反问道--这是标准确立的问题,并不是流程的问题,所以Amanda到底是想推翻流程、还是想模糊标准?</p>
“中国有4个超一线城市、15个新一线城市、30个二线城市,这些城市的规模不同、南北区域跨度极大、消费者的消费习惯天差地别,甚至有南方品牌完全做不了北方市场的情况,你叫我们怎么给你标准?”客户经理不禁恼火。</p>
“依你的意思,就是你想找什么样的客户、给什么样的资源配置,标准全在区域经理的脑子里?”姜竹西更恼火,一秒钟的时间都没给销售经理,立即反驳说道:“第一,这个逻辑不通。第二,即便公司的流程妥协于市场的多样性,那么销售经理脑子里的标准也必须给拿出来,千市千面,也需要那个明明白白的 ‘面’。”</p>
“行,我让销售客服做每个区域的标准。”Amanda立即点头应下。</p>
“请按数据团队做的模型提供信息,我这边会安排客户画像建模。”姜竹西的眉头微皱了一下,扭头对数据团队交待后,当着Amanda的面给总部打电话,提出刚刚提交的流程还需要建模画像。</p>
“好啊。”Amanda风轻云淡地摆了摆手,示意销售经理不要发恼,在姜竹西放下电话后,淡淡说道:“在新程序确定之前,中国公司本季度客户签约按原流程进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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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15.我们好像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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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竹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果然是对中国市场熟悉至及、一手打造中国公司业务体系的Amanda。</p>
她手里握着标准答案,却引着自己一头跌进她与业务经理挖好的坑里。</p>
*</p>
“我离开总部在外围市场做开拓的时候,都是自己拿着一堆一堆的数据做测算和分析,那时候并没有团队可以给方向、做建模,再给出目标画像的。”Amanda看着一脸沉郁的姜竹西,沉声说道:“所以你该理解我的工作方式。实际上,这次的流程更改,我们已经失去了1个一线城市、3个二线城市的目标客户。”</p>
“第一,这次的流程更改已经讨论有半年之久了,不是临时发生的事。第二,我做个总部工具箱培训给中国公司营销部,你安排时间给我。”姜竹西沉着脸说道。</p>
“好。”Amanda知道姜竹西这个年龄经受这样的工作打击,心里难受是必然的,她能这么快就提出后续解决方案,也算是难得,所以并不与她继续争执。</p>
半年之久的流程讨论,原本是她在分析敏行黎路的打法后对总部做的流程妥协,想以此换姜竹西不在业务数据分区上的纠缠。但敏行在市场上临时换人,她必须得用更快、更敏锐的打法去应战。</p>
小姑娘当然不是不懂,但被自己临时摆了一道,正在气头上,怕也是无法心平气和的承认流程必须改变的。</p>
“敏行做的是二级市场,拿到进一级商场的客户资源,敏行自己的销售转化不会乐观、客户的终端盈利能力也堪忧。实则是双输的事。”姜竹西低头收了面前的资料后,扔下这句话便大步往会议室外走去。</p>
“Amanda,我现在就去联系客户,看还能不能挽救一下。”客户经理也便收了面前那些图表,急匆匆地离开了。</p>
但没过半小时,业务经理就冲到Amanda的办公室,将手里随手记的小纸条递给她:“这几个客户都表示正在签敏行的电子合同。敏行给出的条件是当地媒体广告支持、50%的进店费支持、首次免打款铺货、一年可有两次无息授信拿货的额度。”</p>
“这几个客户都是给的一样的政策?”Amanda拿起纸条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问道。</p>
“苏市的老张约定了媒体广告投放的平台,二线的几家没有具体约定。其它条件一样。”业务经理急急地说道。</p>
“我认为Janie对敏行和客户合作的结果分析是对的。”Amanda说道。</p>
“张敏儿的目的若是保本压住我们的市场呢?”业务经理反问。</p>
“所以客户是她的棋子,而不是共赢的伙伴。”Amanda说道。</p>
“……我知道了。”业务经理一愣,随即拿回Amanda放回在桌上的便笺往姜竹西的办公室大步走过去。</p>
“Janie,安排一下出差,随我去拜访几个客户。”Amanda拿起电话给姜竹西打了过去。</p>
“这是客户在市场投入的推演模型,除S&P外有四个品牌的投入模式与盈利分析,目前属于公司保密资料。”</p>
“好的我知道了,给我行程表和路线路,我需要安排一些资料。”</p>
电话那边,Amanda听到姜竹西将业务经理怼了回去,然后立即应下了她关于出差的安排。</p>
“稍后收我邮件。”Amanda放下电话后,轻扯了下嘴角,显然对姜竹西的聪明与配合,都感到有些意外。</p>
1.姜还是老的辣,Amanda虽说是临时反对修改流程,但也是引着姜竹西自己说出评估标准可以重做,年轻人可没有那么厚脸皮,做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所以真是被迫接受现状了。</p>
2.Amanda说自己离开总部太久,所以并不熟悉所谓建模推演那一套工具,说的是实话、这时候说,也是给姜竹西台阶下,以表示她也不算是掉进自己的陷井里了。</p>
3.姜竹西收到业务经理的信息后,就知道Amanda安排共同出差的用意,她虽是总部外派,但一年多的时间,也把自己当作中国公司的一员,所以有意替中国公司去挽回客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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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16.原来真的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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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行这边,黎路在知道张敏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下了三个一级客户、五个二级客户后,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焦虑。</p>
“妈,这几个客户虽然很好,但我们的产品定位是中档,走的是二级路线,他们的产出支撑不了这样的支持政策。”黎路拿着从销售经理那里抄来的客户名单与签约主条款后,急急地去到张敏儿的办公室。</p>
“二级路线也需要广告投放、二级路线也需要进当地的商场。”张敏儿接过他递过来的纸条,看过一眼后说道:“我们做的是中档,那么这几个客户在当地就是敏行的S级客户,广告支持肯定要给,广告形式由市场部对市场做出评估后确定,就算是低一级别的客户接了当地的代理,我们同样会给广告支持,这与客户是谁没有关系。”</p>
“他们以S级商场的实力进驻二级商圈,那些商家欢迎都来不及,给的肯定是最好的政策。”</p>
“至于授信,你要明白,我们给客户授信就像银行给企业贷款,不是看哪个企业需要、而是要看哪个企业有还款能力。”</p>
张敏儿抬头看着黎路说道:“最重要的,S&P想要进这几个市场的S级商场,恐怕要费些力了。”</p>
“我不这么认为。”黎路明确地反对说道:“我去年在做经销商甄选标准的时候有做过分析,这几个客户的经营经验全在高端化妆品上,高端化妆品与中端化妆品的分属不同的消费群体,她们的消费习惯、购买需求都完全不同。”</p>
“我们既然做经销,就是需要经销客户能让产品触达消费者,他们连消费者是什么样的人群都不清楚,产品要怎么触达消费者?”</p>
黎路反对着说道:“还有授信,我们是企业,自然和银行不同。授信是为了让有能力销售、但没实力拿货的客户,能有货可卖。所以这个政策是花钱扶持中小客户,让他们成为敏行的战略伙伴,而不只是生意对象。对于这部分有资金需求的客户,未来我是希望敏行能入股的,这就代表敏行在不同的地区,会有自己直营店一样的客户。”</p>
“妈,我们和S&P的定位不同,消费者也不同,我们与S&P的竞争不是零和博弈,我们可以在同一个市场互为补充。就算不合作,我们也要看清自己的真正对手是谁。”</p>
“找对对的对手、找对合作者,我们才不需要每季、每年,都陷入抢客户的战争中。我们可以将资源用在提升市场与产品上,用在为客户提供更多价值上。”</p>
黎路定定地看着母亲,一脸认真地说道。</p>
“你说的这些都对,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打好眼前的仗。”张敏儿利落地说道:“你去年在营销部做的那些流程和标准我都看过了,都很好,等市场顺下来,再一个一个的推起来。”</p>
“……妈,你怎么就听不进去意见呢?”</p>
“不是等市场顺下来才推,而是要推了市场才会顺下来,否则敏行得再继续打十几年的仗。”</p>
黎路见母亲一边毫不吝啬的夸奖、一边将他在市场熬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内部开了无数个会才设计的方案流程,都当作了废纸,只觉得一阵无力的失望。</p>
零和博弈:就是非此即彼的输赢之争。</p>
授信:信用授予,给予一定额度的拿货权限,不需要付现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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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17.标准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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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间那边的排污有解决思路了吗?”</p>
“我已经请了污水专家在做废水排放的测算和设计,还需要一周的时间出方案。”黎路说话的语气有些不耐。</p>
“专家都是理论派,你去他们设计过的项目工地去考察一下再确定。”张敏儿不放心地交待说道。</p>
“已经安排了去苏市的两家工......”</p>
“行,那就这样,我接个电话。”</p>
没等黎路说完,张敏儿看了一眼手机的来电显示后,便示意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p>
“经销合同.....”黎路试图说服张敏儿放弃用顶级支持去签不适合敏行的客户。</p>
“老汪,合同细节还有问题吗?”张敏儿将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示意黎路不要再提此事。</p>
而黎路听出来电话那边就是苏市一级经销客户,所以收了没说完的话,但也没有离开张敏儿的办公室。</p>
“S&P的杜总过来?”</p>
“那你们先谈,做生意嘛,都是哪家给的条件好就做哪家,谢谢你还和我说一声,但谈合作的诚意、条件、敏行从来都不怕和人竞争。”</p>
“去年你和黎路也打了一年的交道了,他的思路你也是清楚的,S&P那一套我们不是不会。不过老汪你想想看,那套要是有用,S&P总部也不会派个小姑娘回来看着杜曼玲,让她做经营的本土化改造。”</p>
“就是就是,在咱们中国做生意,还是要适合咱们中国人的路子嘛。”</p>
“行,你和杜总先聊着,我晚两天过来,这不黎路现在正在我办公室和我分析我们和客户要怎么合作才是最优呢。”</p>
“好,合同签了直接传给法务部就行,再见。”</p>
张敏儿一脸的笑容,在挂掉电话后,立即收了起来,扭头看着黎路说道:“杜曼玲果然反应迅速,我们昨天才谈妥合作条款,她今天就亲自跑到客户那里去了。”</p>
张敏儿说完后,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边收拾电脑边说道:“做销售就是这样,永远要在市场一线。”</p>
“放弃不适合的客户,与S&P的杜总谈三方合作。”黎路的大脑飞快的转动着,他上前一部,拦着就要离开的张敏儿,语速极快地说道:“客户让给S&P、 让S&P承诺不进当地二级商圈、客户的仓库租一部分给敏行做当地线上渠道的分仓。”</p>
“……如果是我们的客户,那么客户的仓库就是我们的仓库,不必租。”张敏儿看了他一眼后,拎着电脑包边快步往外走边说道:“你努力解决车间的事情。”</p>
“妈!”黎路见怎么都说不通,是又急又失望--他已经和当地二级商圈的优质客户有了一轮谈叛,今年的合作如果能导入模型化与数字化,敏行在各城市的地位很快就能稳定下来。</p>
“小黎总,苏市蒋小姐将参观工厂的行程发在您邮箱里了,请您确认一下。”秘书站在门口,恭谨的目送走张敏儿后,转身对黎路快速说道。</p>
“你找客服将这几个客户的信息调给我。”黎路边将手中的纸条递给秘书,边大步回办公室,还边急地说道:“我开车过去苏市,你查到信息后给我邮件。”</p>
哈哈,关总和则笙在苏市、蒋微也在苏市,倒是姜闻来渝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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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18.掉坑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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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市目标客户三个,敏行已签约一个、待签约一个,另一个是......明确拒绝了敏行?”姜竹西边看资料边说道:“拒绝的原因是,认为自已在二类商圈并无优势,而敏行的产品在一类商圈会被淹没…..”</p>
“Amanda,所以客户并不短视啊。”姜竹西看完资料后,抬头看着Amanda说道。</p>
“我去这个客户处,争取今天签约。你去待签约客户处,争取说服他不要签约。已签约客户不用搭理。”Amanda边看客户资料边快速说道。</p>
“具体业务自然是你比我更有经验,所以我认为确定的客户由我去,可能会有变化的客户由你去会比较稳妥。”姜竹西说道。</p>
“就怕你没经验将确定的客户给弄丢了。”Amanda拿过她手里的资料,毫不客气地说道:“至于态度摇摆的客户,你沟通的价值在于让他以为有机会和两边再谈条件,拖住他做决定的时间。”</p>
“……知道了。”姜竹西张了张嘴,暗自吐了口气后,指着资料上做了记号的公式和图形说道:“这是针对苏市一级商圈现有品牌的分析,原有进口品牌FC已于三年前退出中国市场,有五个国际二线品牌在几大商场各有柜位;国有品牌唯尔建了自己的化妆馆,所以商场专柜的品类不全。”</p>
“这是客户与市场、与S&P的匹配度分析,包括投入产出与营运模式,以及S&P在苏市的机会与风险。”</p>
“你晚上加班做的?”Amanda边翻看边问道。</p>
“总部同事做的。”姜竹西说道:“这是一个庞大的模型系统,数学与数商专业的同事合作才能完成。我只是需求发起者和原始数据收集者。”</p>
Amanda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听起来很不错,起码比总部发过来的文件靠谱。”</p>
“我认为......”姜竹西的眼珠子快速转了一圈后,沉声说道:“Amanda,中国公司并不是不需要这套系统,而是你不愿意将中国公司的数据共享给总部。若要人不疑,首先得无疑处,你说呢?”</p>
“错。”Amanda冷声说道:“若有疑人心,处处皆可疑。你不在一线、手里没有握着一个千亿市场的营收,但只要你和我站在一起,你就已经被疑了,更何况是我?”</p>
“我被疑是因为我的KPI没有完成,这低于我的老板对我工作的预期,我认为该疑。”姜竹西坦然说道。</p>
“……天真。”Amanda冷笑一声,收了手上的资料后,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道:“既然说到KPI,拖住这个犹豫的客户就是你今天的KPI,希望你别搞砸了。”</p>
“如果给我的目标只是拖住,那么在今天12点以前都是OK的。”姜竹西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堵,却不得不接了这个任务--她的目标是说服、并不是拖延。</p>
但在中国公司流程以外的事情,Amanda有绝对发言权。</p>
KPI:关键业绩指标,用在这里,有调侃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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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19.黎路与母亲的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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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Amanda扬声应下后,人已经离开房间。</p>
姜竹西手里拿着资料,随着Amanda的步子走到门口,看着她快步离开后,便随手关了门,低头边看着资料、边在房间里踱步。</p>
她大约在房间来回转了有十来分钟,然后从行李箱里拎出那套能让她看起来老五岁的套装换上。</p>
Prada的中长西装领黑银线织毛衣,中间系一条孔雀蓝方扣腰带,配一条同样黑色的毛呢阔腿裤。</p>
西装式翻领、方扣腰带与阔腿裤,显出她利落飒然的气质,软毛线织的上衣,又恰到好处的将这飒然气质软化几分。外套一件略显臃肿的黑色羽绒服,看起来有几分业务人的匆忙</p>
她认为自已这身打扮能让注重实用的经销客户既看到她身为业务人员的稳重务实和熟悉、又能看到她作为跨国企业总部外派专家的专业气势和距离感。</p>
*</p>
绮丝商贸公司在苏市中心的一个商住两用楼里租了一整层做为办公室,在代理公司中规模算是不小的。</p>
姜竹西到达后,很快找到一个职员将她带到老板的个人办公室。当然,这要归功于她比较抗冻的身体。在这样没有中央空调、随着人员进出走动,时有冷风吹进来的办公区,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专业和精英范儿,进门便脱了羽绒服拿在手里,身上仅着那件不算太厚的毛衣。</p>
*</p>
“汪总您好,我是S&P公司驻中国办公室的协调工程师姜竹西,我受杜总委托过来了解您企业今年的发展规划,看您的发展规划中,是否有S&P可以合作的板块。”</p>
姜竹西伸手与商行的老板汪总握过后,便又将羽绒服重新穿好,然后从电脑包里将一份又是图形、又是表格的彩色文件递给他,脸上挂着稳重而职业的笑容继续说道:“当然,如果汪总方便,我个人也有些关于S&P中国公司的信息想向您了解。”</p>
“姜小姐不习惯吧,我们这里比不得你们公司有中央空调,这暖气开得再大,都不够暖和。”汪总在刚见到一身精英气质、看起来高级得让人感觉到拘谨的姜竹西时,原本还端着点儿姿态,怕让对方小瞧了。这会儿见她不太优雅的搓了搓手,又不顾形象的套上那件臃肿的羽绒服,端着的神经便放松了许多。</p>
一个人无论表面看起来多高级、多精英,那也还是个普通人,有着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和冷暖感知。</p>
“中央空调可不好,冬天太热、夏天太冷,皮肤干燥不说,皮肤原本调节温度的功能都失去作用了。要不我刚进您这办公室,还没感觉出来冷呢。”姜竹西笑着说道:“您先看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对绮丝在苏市的发展分析,可如我们杜总说的,分析虽好、时机却不对!”</p>
“哦?杜总的意思是……”汪总低头看了手中的资料一眼、又抬头看了姜竹西一眼,对姜竹西话里的意思心知肚明,却并不表达自已已有决定。</p>
1.小公司的职员看到有气势的人,心里总有点儿怯,也不会过于为难他们,加之S&P公司也知名,所以姜竹西利用人外形打扮与公司名气见到老板的目标便达到。</p>
2.姜竹西从精英到亲和的变化,是让代理商的心里从对专业人的谨慎到对普通人的亲近的变化诱导,从而达到专业却并不难以接近的第一印象。</p>
3.分析虽好时机不对的潜台词:S&P老总认可了这份分析的价值,只是她骄傲着不愿意再争取已经有其它选择的客户。以此来挑起代理商看报告的兴趣,这样才有继续沟通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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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20.苏市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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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总您先看。”姜竹西说着已经将包里的电脑拿在膝上,边打开边说道:“苏市有两个国际化标准的生产工厂,其中一个代工了国际品牌FC和国内顶尖品牌唯尔,除此外还有富余生产能力。另一家目前还在招商。”</p>
“这是全国目前仅有的、具有国际标准生产能力的生产线,所以从招商引资、以及从业者敏感度上来看,苏市会吸引更多高品质化妆企业的进驻。”</p>
“在这种情况下,绮丝这种拥有顶级化妆品牌营运经验的代理商,会是未来其它品牌争取的合作对象。但从国际上通行的客户评级标准来做甄选,绮丝曾经的二级商品营运经历,则会是减分项。”</p>
姜竹西指着那位汪总正放在第一页的内容说道:“您看这个表,是苏市排名前十客户的模拟评估,绮丝目前的得分排名第二。我们再模拟一下,绮丝今年代理一个中端品牌后,评级会是多少分。”</p>
“这一项按年限扣分儿?”汪总指着下面一张评估要素表问道。</p>
“也不能简单的扣减,在这处扣减权重分,在二级市场的优势上还是会有加分项。”姜竹西将电脑屏转到汪总的面前,先打开了一个满屏都是数据的表格,然后切了一个分屏的面积图。</p>
然后在表格里修改了一个数据,汪总当时便看见表格里有些数据动了一下。但数据太多,任他对数字这么敏感的人,也看不出到底变了几个。</p>
而旁边分屏面积图的变化,却非常明显,图形在像水波一样变幻了几下后,固定在一个趋势上,姜竹西迅速用绘图工具将刚才变化的几个数据圈了出来。</p>
“汪总,您看,原本您的评估得分是85,排名第二。在代理品牌发生变化后,几项加权增减后,评估得分只有79,排名第四。”姜竹西的手指从被圈出来的几个数据上划过,最后移到那个定位图上。</p>
“还有加分项呀。”汪总的关注点很奇怪。</p>
“当然,因为我们对品牌也是有评估的,您未来会合作的敏行是一个优质的二线品牌,由此您对品牌甄选能力、二线商圈的资源积累都是加分项。失分项在于经营品牌的持续性与一惯性,以及一线商圈资源的流失。”姜竹西解释说道:“而且您看到,商圈资源加分大于减分,是指二线资源获取速度将大于一线资源的流失速度。”</p>
“很客观啊。”汪总若有所思。</p>
“我们用真实的数据喂进模型里,模型会给出什么结果,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也就是我自己在私下做了推演、知道了结果才敢给您看,否则我真就不必来找您了。”姜竹西笑着说道。</p>
“所以如果我这次接下敏行的代理,往后再回到一线品牌就有困难?”汪总问道。</p>
“是,但这也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我想,我们可以更多关注眼前的损失。”姜竹西翻开另一张表格,对汪总说道:“这是您在敏行和S&P品牌经营上……”</p>
“老汪,合同看得怎么样了?”姜竹西的话还没说完,汪总的办公室被推开,接着就听到张敏儿沉稳中带着犀利、直接中又带着压迫的声音。</p>
姜竹西的谈判策略是:先说对方企业影响力与行业排名会下降,再说实际的盈利损失。 等于是在企业影响力上先夸了对方,而且夸得有理有据,在对方认可这个模型后,再谈对方的损失,就算想杠,也比较难找到借口。</p>
但姜竹西没想到张敏儿会亲自杀过来,所以这种不够直接的谈判方式,不知道能不能凑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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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21.抢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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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市目标客户三个,敏行已签约一个、待签约一个,另一个是......明确拒绝了敏行?”姜竹西边看资料边说道:“拒绝的原因是,认为自已在二类商圈并无优势,而敏行的产品在一类商圈会被淹没…..”</p>
“我去这个客户处,争取今天签约。你去待签约客户处,争取说服他不要签约。已签约客户不用搭理。”杜曼玲边看客户资料边快速说道。</p>
“我认为确定的客户由我去,可能会有变化的客户由你去会比较稳妥。”姜竹西说道。</p>
“就怕你将确定的客户给弄丢了。”杜曼玲拿过她手里的资料,毫不客气地说道:“至于态度摇摆的客户,你沟通的价值在于让他以为有机会谈条件,拖住他做决定的时间。”</p>
“……知道了。”姜竹西张了张嘴,暗自吐了口气后,指着资料说道:“这是针对苏市一级商圈现有品牌的分析,这是客户与市场、与S&P的匹配度分析,包括投入产出与营运模式,以及S&P在苏市的机会与风险,希望你用不着。”</p>
“晚上加班做的?”杜曼玲边翻看边问道。</p>
“我做不了。”姜竹西说道:“需要数学与数商专业的同事合作才能完成。”</p>
杜曼玲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听起来很不错,起码比总部发过来的文件靠谱。”</p>
“我认为......”姜竹西的眼珠子快速转了一圈后,沉声说道:“Amanda,中国公司并不是不需要这套系统,而是你不愿意将中国公司的数据共享给总部。若要人不疑,首先得无疑处,你说呢?”</p>
“错。”杜曼玲冷声说道:“若有疑人心,处处皆可疑。你不在一线、手里没有握着一个千亿市场的营收,但只要你和我站在一起,你就已经被疑了,更何况是我?”</p>
“我被疑是因为我的KPI没有完成,你被疑是因为你不透明。”姜竹西坦然说道。</p>
“……天真。”杜曼玲冷笑一声,收了手上的资料后,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道:“既然说到KPI,拖住这个犹豫的客户就是你今天的KPI,希望你别搞砸了。”</p>
“如果给我的目标只是拖住,那么在今天12点以前都是OK的。”姜竹西轻哼一声,皱眉应下。</p>
“好。”杜曼玲扬声应下后,人已经离开房间。</p>
*</p>
姜竹西手里拿着资料,随着杜曼玲的步子走到门口,看着她快步离开后,便随手关了门,低头边看着资料、边在房间里踱步。</p>
她大约在房间来回转了有十来分钟,然后从行李箱里拎出那套能让她看起来老五岁的套装换上。</p>
Prada的中长西装领黑银线织毛衣,中间系一条孔雀蓝方扣腰带,配一条同样黑色的毛呢阔腿裤。</p>
西装式翻领、方扣腰带与阔腿裤,显出她利落飒然的气质,软毛线织的上衣,又恰到好处的将这飒然气质软化几分。外套一件略显臃肿的黑色羽绒服,看起来有几分业务人的匆忙</p>
她认为自已这身打扮能让注重实用的经销客户既看到她身为业务人员的稳重务实和熟悉、又能看到她作为跨国企业总部外派专家的专业气势和距离感。</p>
*</p>
绮丝商贸公司在苏市中心的一个商住两用楼里租了一整层做为办公室,在代理公司中规模算是不小的。</p>
姜竹西到达后,很快找到一个职员将她带到老板的个人办公室。当然,这要归功于她比较抗冻的身体和这身刻意的打扮。</p>
在这样没有中央空调、随着人员进出走动,时有冷风吹进来的办公区,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专业和精英范儿,进门便脱了羽绒服拿在手里,身上仅着那件不算太厚的毛衣。</p>
*</p>
“汪总您好,我是S&P公司驻中国办公室的姜竹西,我受杜总委托过来了解您企业今年的发展规划,看您的发展规划中,是否有S&P可以合作的板块。”</p>
姜竹西伸手与商行的老板汪总握过后,便又将羽绒服重新穿好,然后从电脑包里将一份又是图形、又是表格的彩色文件递给他,脸上挂着稳重而职业的笑容继续说道:“当然,如果汪总方便,我个人也有些关于S&P中国公司的信息想向您了解。”</p>
“姜小姐不习惯吧,我们这里比不得你们公司有中央空调,这暖气开得再大,都不够暖和。”汪总在刚见到一身精英气质、看起来高级得让人感觉到拘谨的姜竹西时,原本还端着点儿姿态,怕让对方小瞧了。这会儿见她不太优雅的搓了搓手,又不顾形象的套上那件臃肿的羽绒服,又觉着这些所谓精英,也不过是普通人。</p>
“中央空调可不好,冬天太热、夏天太冷,皮肤干燥不说,皮肤原本调节温度的功能都失去作用了。要不我刚进您这办公室,还没感觉出来冷呢。”姜竹西笑着说道:“您先看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对绮丝在苏市的发展分析,可如我们杜总说的,分析虽好、时机却不对!”</p>
“哦?杜总的意思是……”汪总低头看了手中的资料一眼、又抬头看了姜竹西一眼,对姜竹西话里的意思心知肚明,却并不表达自已已有决定。</p>
“汪总您先看。”姜竹西说着已经将包里的电脑拿在膝上,边打开边说道:“苏市有两个国际化标准的生产工厂。这是全国目前仅有的、具有国际标准生产能力的生产线,所以从招商引资、以及从业者敏感度上来看,苏市会吸引更多高品质化妆企业的进驻。”</p>
“在这种情况下,绮丝这种拥有顶级化妆品牌营运经验的代理商,会是未来其它品牌争取的合作对象。”</p>
姜竹西指着那位汪总正放在第一页的内容说道:“这是苏市排名前十客户的模拟评估,绮丝排名第二。但绮丝代理的品牌若有降级,公司的评级随之降低,那么就会失去吸引品牌合作的优势。”</p>
姜竹西说着,便在表格里修改了一个数据,汪总当时便看见表格里有些数据动了一下。但数据太多,任他对数字这么敏感的人,也看不出到底变了几个。</p>
而旁边面积图的变化,却非常明显,图形在像水波一样变幻了几下后,固定在一个趋势上,姜竹西迅速用绘图工具将刚才变化的几个数据圈了出来。</p>
“您看这里。”姜竹西的手指从被圈出来的几个数据上划过,最后移到那个定位图上。</p>
“嗯。”汪总盯着那张表,又对着手上的文件,看得仔细。</p>
“假设您合作的是敏行,它们是优质的二线品牌。”姜竹西解释说道:“所以商圈资源加分大于减分,是指二线资源获取速度将大于一线资源的流失速度。但重新寻找和培养消费者的代价太大,所以整体排名降低到了第五。”</p>
“像是有些道理。”汪总若有所思。</p>
“我们用真实的数据喂进模型里,模型会给出什么结果,我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也就是我自己在私下做了推演、知道了结果才敢给您看,否则我真就不必来找您了。”姜竹西笑着说道。</p>
“所以如果我这次接下敏行的代理,往后再做回一线品牌就有难度?”汪总问道。</p>
“是,但这也是一年以后的事情了。我想,我们可以更多关注眼前的损失。”姜竹西翻开另一张表格,对汪总说道:“这是您在敏行和S&P品牌经营上……”</p>
“老汪,合同看得怎么样了?”姜竹西的话还没说完,汪总的办公室被推开,接着就听到张敏儿沉稳中带着犀利、直接中又带着压迫的声音。</p>
1.分析虽好时机不对的潜台词:S&P老总认可了这份分析的价值,只是她骄傲着不愿意再争取已经有其它选择的客户。以此来挑起代理商看报告的兴趣,这样才有继续沟通的机会。</p>
2.姜竹西的谈判策略是:先说对方企业影响力与行业排名会下降,再说实际的盈利损失。 等于是在企业影响力上先夸了对方,而且夸得有理有据,在对方认可这个模型后,再谈对方的损失,就算想杠,也比较难找到借口。但姜竹西没想到张敏儿会亲自杀过来,所以这种不够直接的谈判方式,不知道能不能凑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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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22.客场打成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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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总,这么快就到了。”绮丝的汪总抬头看见张敏儿,当即便站了起来,一只手捏着姜竹西给他的资料,一边快步往前走了两步。</p>
“不算快了。”张敏儿伸手与汪总握过后,转眸看向正拎着电脑起身的姜竹西:“姜小姐更快。”</p>
“您好。”姜竹西伸手与她握了一下,与她在言语上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或者说交锋。</p>
“所以老汪你是听姜小姐讲过S&P的合作条件了吧?那正好,可以比较比较,也能放心签合同。”张敏儿直接走到汪总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就那么大剌剌地坐了下来,言语间的大度笃定与行为间的压迫,让人无法拒绝。</p>
“咳咳,没比、没比。”汪总拉开门招呼门外的秘书倒杯热水进来,然后捏着那几张纸边往回走边说道:“姜小姐在说苏市的大局势,也聊了下我们绮丝在这大局里的占位,倒是没说合作的事......”</p>
“姜小姐,你刚才说你们杜总怎么说来着?”</p>
“分析虽好、时机不对?”</p>
“人家S&P是国际品牌,选代理商严格得很,我那份评估表现在也没反馈,不知道能不能过关呢。我哪儿有资格挑人家呀。”</p>
汪总笑呵呵的,把自己放在被两个品牌公司挑选的弱势地位,所以自然也不会当场就做决定了。</p>
“你的意思是,S&P给绮丝的评级过了,你就能拿到比敏行更好的合作条件?”张敏儿并不给他耍太极的机会,貌似爽快实则咄咄逼人。</p>
绮丝汪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以张敏儿在行业里的地位、和敏行给出的合作条件,他又不能发恼,只得 ‘嘿嘿 ’两声后,拉了椅子在张敏儿对面坐了下来。</p>
这倒让姜竹西看出些机会来--</p>
张敏儿进来的时候,是能明显看到自己和汪总坐在会客区的,而她进办公室后,则径直走到了距离会客区有些距离的主办公桌前。</p>
那么汪总做为这间办公室的主人、又是面对有强烈合作意愿的品牌方,他最好的做法当然是回到办公桌后的工位坐下。如此一来,姜竹西就被抛弃似的孤立在会客区,张敏儿则马上扭转了先来后到的主次,成为汪总的主要客人.......</p>
如果汪总想要拒绝姜竹西,这时候正好顺着张敏儿的作态回到他的老板椅里坐下来。但他却选择了坐在张敏儿的身边,大正面对着张敏儿、小侧面对着姜竹西。</p>
在张敏儿面前,以姜竹西的年龄和职场地位来看,汪总的作派都算得上的兼顾了。</p>
所以这位汪总的想法,确如杜曼玲所想的:想与两边谈出更好的合作条件来。</p>
*</p>
“杜总安排我过来和汪总谈合作机会,应该是对评估结果有好的预期。毕竟杜总在中国市场这么多年,对市场、对伙伴都是熟悉的。只是落在纸面上就显得慢了几分。”姜竹西想了想,看着汪总和张敏儿说道:“张总也知道,我到中国公司的工作就是做经营的本土化改造。在工作效率上,我们一直努力向敏行看齐。”</p>
“用敏行的速度,抢敏行的客户,倒确实是在向敏行看齐。”张敏儿毫不客气地说道。</p>
“哪里。”姜竹西轻挑了下眉梢,敛眸合上电脑后,继续说道:“要不汪总和张总先聊,汪总借个办公室给我,我去公司系统调一下绮丝的评估结果?”</p>
“好啊好啊。”汪总见姜竹西主动退出,心里暗自舒了一大口气,立即打了内线电话让秘书进来带姜竹西出去。</p>
如果姜竹西一直坐在这里不走,他既没办法和张敏儿继续谈条件、张敏儿那逼人的气势也让他很没面子--旁边没人,那面子就不重要了麻。</p>
*</p>
“S&P在国内三年内都不会有生产线。”</p>
“近五年时间,S&P在国内上市的品类下降了37%。”</p>
“外企业的理论一套一套,听得你云里雾里,说白了,就是看到同行撤了心里慌,又舍不得中国这个超级大市场,所以就一点一点的收。”</p>
“你说S&P总部真要想在中国市场加大投入、想长久作战,会安排个没有市场经验的小姑娘来吗?肯定应该来产品开发团队,针对咱们中国消费者的使用习惯来开发产品啊。”</p>
“现在弄个做流程的小姑娘来,再写个水土不服的报告回去,结果就和那FC一样。”</p>
张敏儿看了汪总一眼,也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他,上面正是S&P近五年来在中国市场新上市产品数量的变化曲线图--一条平滑下行的曲线,让人看着有点儿心慌。</p>
但一直做一线品牌的汪总倒是不慌,他接过稿纸细细地看过后,接着张敏儿的话说道:“我确实也有这个担心。但S&P的产品变化是两条线,一条是数量减少、一条是单品价格抬高,这倒也符合高端商品的定位形成过程。”</p>
“既然你有这信心,那我们就下次再合作吧。”张敏儿看了汪总一眼后,便即站了起来。</p>
“唉,张总,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是不是。”汪总连忙也站了起来,看着张敏儿说道:“这样,电子合同我先签,生效时间你多给我一天。如果我毁约,我按合同赔偿。”</p>
“你和我们家黎路也打了一年多的交道吧?”张敏儿突然问道。</p>
“那是,小路很出息呀。”汪总点头。</p>
“黎路是不同意我和绮丝签约的,我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和黎路抢时间。”一直犀利又强势的张敏儿,此时语气也缓和下来,看着汪总有些无耐地说道:“规则是他去年管销售的时候定下的,我不能说打破就打破,他以后还要**敏行,在公司得有自己的威信。”</p>
“所以老汪,这合同今天要么就签了,今天不签,后面我就得依着黎路的意思来办了。对我来说,一单生意总不如黎路在公司的形象更重要。”</p>
“这个......”</p>
“再给我两小时?”</p>
汪总与黎路自然是有过多次接触的,知道张敏儿虽有意逼他,但话也是实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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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23.总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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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敏儿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指针,想了想说道:“两小时可以等,但我认为不是两小时的事情,而是你的合作思路到底是怎样的?”</p>
“敏行有自己的研发和生产,可以根据市场的需求调整产品定位,这是我今年找到你老汪的原因,否则我们一个中档品牌,找你这个没有二级商圈资源的经销商做什么?有面子啊?”</p>
“有政策有支持有产品,还能跟据你的市场需求做开发,我不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p>
张敏儿叹了口气,拎着包边往外走边说道:“我约的朋友到时间了,你决定了给我打电话吧。”</p>
“敏儿。”</p>
“唉,张总。”</p>
汪总连忙转身送出去。</p>
“不用送,决定后给我电话。”走到办公室门口,张敏儿停下脚步,伸手与汪总握了一下后便转身大步离开了绮丝的办公室。</p>
*</p>
“S&P的姜小姐呢?”汪总快步走到秘书的办公桌前,伸手敲了敲她的桌子。</p>
“姜小姐说去找有网的咖啡厅。”秘书抬头看着汪总说道。</p>
“公司没网?”汪总不禁皱起眉头。</p>
“姜小姐不用公司的内网。”秘书解释说道。</p>
“手机4G可以连电脑,你不知道?”汪总气得又敲了两下桌子,骂了一句“愚蠢”后,转身回到办公室。</p>
*</p>
“我知道啊。”</p>
“可是又不是我要上网......”</p>
秘书嘟哝一句,低头百度公司周围都有哪些咖啡馆,然后截图在相册里。</p>
*</p>
“开车来的?”离开绮丝商贸公司的张敏儿,正准备打车去另一个客户处,见黎路将车停在她的身边。</p>
“签了?”黎路下车,接过张敏儿手上超大公文包后,看着她问道。</p>
“没有。”张敏儿沉着脸说道:“S&P的人先到了。”</p>
“那位杜总?”黎路边说边护着张敏儿上车后,将包递回给她:“现在去哪里?”</p>
“是那位年少有为的总部小姐。”张敏儿拉了安全带边扣上边对黎路说到:“去西城区吴总那边。”</p>
“如果那位总部小姐在汪总这边,那么杜总就应该在吴总那边。”黎路边发动车子边说道。</p>
“也是。”张敏儿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示意黎路不要开车:“你和我一起去汪总办公室。”</p>
“妈,我不同意签汪总,他做敏行没有优势。”黎路将车开到停车场后,看着张敏儿说道。</p>
“这个问题我们不用再讨论。”张敏儿摆了摆手,抬头看见姜竹西正站在那栋大楼的入口处,不知道是刚出来、还是准备进去…....她刚才不是在绮丝的办公室?</p>
“现在去绮丝。”张敏儿立即拉开车门。</p>
黎路自然也看到了姜竹西,他将目光在姜竹西和张敏儿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后,便即对张敏儿说道:“这位总部小姐应该是从旁边的咖啡馆出来的。”</p>
“你去拦住她。”张敏儿立即说道:“拖她两小时,我在老汪办公室盯着。”</p>
“妈,我觉得......”</p>
“先签下来,实在不适合咱们支付违约金。”</p>
没等黎路说完,张敏儿立即说道。</p>
“行,我先过去拖着她。”黎路无奈,将车钥匙递给张敏儿后,大步往大楼方向走过去。</p>
张敏儿轻挑了下眉头,收回迈出去的脚,重新回到车里坐下。</p>
*</p>
“电梯等一下。”黎路跑进大楼时,见姜竹西刚进电梯,连忙加快步子,边跑边喊。</p>
姜竹西一时间没看清来人是谁,下意识地就按住开门键,在她看清是黎路时,想将他关在电梯外已经来不及了。</p>
“谢谢。”黎路跑进电梯后,直接按了绮丝公司所在的楼层。</p>
“张总刚刚从绮丝离开。”姜竹西一脸探究地看着他。</p>
“是,但是没有确认下与绮丝的合同。”黎路也没假装现在才认出姜竹西,直接点头答道。</p>
“如果绮丝选择与敏行合作,S&P的损失是需要在苏市一线商圈做更多的投入,而敏行的损失则是模糊的品牌定位以及在一线商圈里的无效投入。”姜竹西利落地说道。</p>
“敏行正偿试增加高端产品线,这次我来苏市,正是为了寻求与全国最优秀化妆品代工厂的合作。”黎路微微笑笑,一脸沉静地看着姜竹西。</p>
“品牌定位的准确性与稳定性对于品牌的长期发展有多重要,自然轮不到我来给黎总上课。做为学长,黎总在这方面的见识自然是比我好的。”姜竹西轻挑了下眉梢,在电梯门打开后,便径自率先走了出去。</p>
“学长?”黎路一愣,等他回过神来走出电梯时,姜竹西已经进了绮丝的办公室。</p>
“所以,姜小姐是哪个学院、哪一级的学妹?”黎路笑着快步走进去。</p>
“以后会有机会知道的。”姜竹西径直走到已经起身的秘书桌前,脆声问道:“我约了汪总。”</p>
“汪总正在办公室等您。”秘书小姐绕身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看着姜竹西身后的黎路,又觉得为难:“小黎总,您也约了汪总吗?张总刚离开。”</p>
“张总刚才有份文件忘记给汪总看了,我帮她送过来。”黎路笑着答道,然后扭头看着姜竹西问道:“学妹不介意我先将这份资料交给汪总吧?”</p>
“介意。”姜竹西利落地拒绝后,也不等秘书小姐带领,便径自去了汪总办公室。</p>
“小黎总,要不文件我帮您交给汪总?”秘书被姜竹西的气势所慑,也不敢拦她。但比起来,这位小黎总是那位被称作化妆界女王张敏儿家里的公子,她也不敢得罪。加上他本人也是一股谦和温雅的气质,让秘书觉得更有自己人的感觉,所以她更不想得罪他。</p>
“也好。”黎路温润笑笑,低头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秘书小姐:“麻烦转告汪总,此份文件内容请务必保密。”</p>
“当然、当然。”秘书小姐很是感谢黎路没有强势的要求一定要现在见老板--无论是那位张总、还是刚才进去的姜小姐,肯定不会这么好说话。</p>
秘书小姐连声应下后,还招呼同事给黎路倒水,她则一路小跑去了老板办公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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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24.一起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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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小姐进汪总办公室的时候,姜竹西正对着电脑给他讲绮丝与S&P合作的优势与收益。</p>
但在汪总看过秘书小姐递过来的文件后,他请姜竹西稍等一下,他要先出去见见黎路。</p>
“所以最少的投入获得最大的收益、比起得到更多的支持,不一定更有吸引力。”</p>
“为什么呢?”</p>
在汪总出去后,姜竹西合上电脑,开始思索汪总的态度、以及能够说服的角度。</p>
刚才的一番交流,她知道这位汪总明明认可与S&P合作能S&P的品牌优势将自身的渠道优势完全发挥出来,但又舍不得敏行给的好条件。</p>
哪怕这些好的条件对他来说拿了也要加倍的支付在市场培育上……</p>
*</p>
“S&P能不能为苏市争取更多的推广投入?”</p>
“商场推广我觉得S&P能给到与敏行一样的补贴,我们可以有更好的产出。”</p>
“……”</p>
*</p>
“所以是要在锁定收益的条件下,争取拿到更多的资源。”</p>
“那么如果不能锁定收益呢?”</p>
姜竹西梳理清楚思路后,决定放弃继续与汪总的谈判。既然汪总在两个品牌商所给的收益之中做比较,那么只有让他看到在其中一个品牌商身上会失去的东西,他才会做出正确的选择。</p>
姜竹西起身从汪总桌上拿了两张A4的稿纸,分别画下在两个品牌都不做合作条件变更的情况下,绮丝的得失对比图。然后扔下纸笔,拎着公文包离开了汪总的办公室。</p>
*</p>
“姜小姐。”秘书小姐见姜竹西出来,忙起身迎向她。</p>
“杜总手上正签的合同,需要我送份资料过去,麻烦转告汪总,我和他再约时间。”姜竹西笑笑说道。</p>
“姜小姐,我还有几个问题,我们再聊聊。”姜竹西的话音刚落,汪总便从旁边的会议室大步走了出来。</p>
姜竹西的目光移至他的身后,果然看见黎路正收了桌上的资料起身离开。虽然落后汪总两步,却因着占了腿长的优势,在走到姜竹西的身边时,两个人已经同排。</p>
“汪总,我就先走了。”</p>
“姜小姐,再会。”</p>
黎路与两人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了办公室。意态从容的样子,透着一股淳和的温雅气质。</p>
不过姜竹西并不这么认为,在了解过张敏儿的脾性和为人后,再看黎路的温雅,便觉他只是个有些主意、但无法作主的优质妈宝而已。</p>
*</p>
“汪总,杜总那边有资料急需我送过去。”姜竹西一脸歉意地说道。</p>
“这么急?”汪总脸上的笑容敛下几分。</p>
“确实有些......”</p>
“不好意思,我接一个电话。”</p>
姜竹西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手机连叫几声。她敛眸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禁皱了下眉头:</p>
“你好,姜竹西。”</p>
“我建议你今天能将绮丝签下来,否则后面机会不大。”</p>
“你什么意......”</p>
在黎路说完第一句话后,姜竹西才知道电话那边是黎路,但在她知道他是黎路时,他已经挂掉了电话。</p>
“姜小姐,我们去办公室再聊聊。”</p>
“小李,给姜小姐买杯咖啡上来。”</p>
汪总一边交待秘书去买咖啡、一边对着姜竹西做了个请的手势,颇有不让她拒绝的气势。</p>
姜竹西的眸色微凝,稍事犹豫后,便还是坚持说道:“杜总那边确实有很急的资料需要我现在送过去。正好您刚才的几个问题也只有杜总才能回答。您看要不这样,您给个确定的时间给我,我约杜总过来。”</p>
“小姑娘脾气不好。”汪总皱眉说道。</p>
“怎么会。”姜竹西微微笑着,但看起来就像是在否定着承认,全没有一般销售员那股子热情与伶俐,让人沉着一股清冷的距离。</p>
这让汪总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又觉得这位是从S&P公司总部来的假洋鬼子可能并不了解国内经销市场和谈判习惯,只会依着她那些计算、表格、模型的结果做格式合同。</p>
所以她走就走吧,让杜曼玲来谈。</p>
“那行,我让秘书查一下行程后和你再约。”想到这里,汪总也不再留姜竹西,假意笑笑后,还是亲自将她送进了电梯。</p>
“汪总,您下午4点有个销售会议,其它时间暂无约。”秘书见汪总转身,连忙汇报说道。</p>
“愚蠢。”汪总沉着脸往办公室走去。</p>
“我怎么又愚蠢了......”秘书一脸莫明地回到工位上坐了下来,然后直觉着S&P这位姜小姐恐怕和自己八字不合,今天已经为她挨了两次骂了……</p>
*</p>
“嗨。”姜竹西刚走出电梯,便看见黎路正椅在墙边看着她。</p>
“你刚才电话是什么意思?”姜竹西皱了皱眉,但快速往外的步子一点儿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p>
“敏行与绮丝的合作弊大于利。”黎路朗声说道。</p>
“所以你刚才在与汪总聊绮丝与S&P的合作?”姜竹西侧眸看了跟上来的黎路一眼,淡然清冷的语气里带着讽刺。</p>
“确实。”黎路点头。</p>
姜竹西这才停下脚步,看着他说道:“你这话并不可信。”</p>
“我和你撒谎的意义在哪里?”黎路也停下脚步,对着姜竹西摊了摊手。</p>
“你是无法说服你母亲,所以曲线救国吗?”姜竹西突然问道。</p>
“聪明。”黎路咧开嘴就笑了。</p>
“所以......”他过于明亮的笑容让姜竹西愣了一下,接着便说道:“旁边的咖啡厅坐坐吧,一来算是感谢,二来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p>
“看你出来的速度,应该是没签吧?”黎路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后,与她一起往外走去。</p>
“没有。”姜竹西利落地答道。</p>
“原因呢?”黎路问道。</p>
“我没有签单的权限。”姜竹西答得爽快,却又滴水不露。</p>
“杜总不会不给你权限、杜总也必须给你权限。”黎路轻挑了下眉梢,并不认可姜竹西的理由。</p>
“公司流程不允许我有签单的权限。”姜竹西微微笑笑,在最近的咖啡馆门前停下脚步,看着黎路说道:“如果敏行与S&P不是竞品、或者说不做竞品,我很有兴趣向黎总请教,职位授权是否比流程授权更适合市场的业务效率需求?”</p>
1.职位授权:一个人的工作职责与权限,由上级、或指定的人来安排。</p>
2.流程授权:一个人的工作职责与权限,与他所处的工作环节来决定,享有职位该有的权利并承担相应责任。</p>
姜竹西的关注点,与她的职位与工作内容相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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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25.冷与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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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姐客气了。”黎路对她的谦虚颇感意外。</p>
“是真话。”姜竹西轻扯了下嘴角,对着黎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一起去旁边这家已经看见招牌的咖啡馆。</p>
“请。”黎路抬头看了一眼停车场那边后,便大步往咖啡馆走去。</p>
*</p>
“一杯冰美式。”姜竹西坐下后,对服务生说道。</p>
“一杯热的拿铁。”黎路的声音顿了一下,这才对服务生说道。</p>
“好的,两位请稍等。”服务生记下后,顺手给两个各倒了一杯温水后离开。</p>
“不好意思,我想确认黎先生刚才电话里的讯息。”两人坐定后,姜竹西直接问道。</p>
“没错。”黎路点头,喝了口水后,看着姜竹西说道:“敏行产品的消费者定位与绮丝商行的消费者群体只有15%左右的重叠,所以敏行与绮丝合作的优势并不明显,而敏行为此要承担高风险合作条件、以及对优质客户的不公平,长期评价是弊大于利。所以我选择不合作。”</p>
“但是张总的考虑似乎与黎总不同?”姜竹西再问。</p>
“我们对市场的规划不同。”黎路点头:“但我想,每个公司都会有内部意见的冲突,这需要我们用一些方法去化解。”</p>
“黎总化解的方式是协助促成S&P与绮丝的合作?”姜竹西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大口。</p>
“但是姜小姐离开绮丝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将合作落定?”黎路接过咖啡,在看着姜竹西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后,才接着说道:“我母亲考虑的是近期、我考虑的是远期,不分对错、各有坚持。所以我并没有能够说她放弃与绮丝的合作,如果S&P今天不能落定合同的话,应该就没有机会了。”</p>
“一直做一线品牌的客户,应该对自己的优势有判断能力。如果汪总执意认为得到更多的品牌商支持是最优选择,那么我并不执着于与他的合作。”姜竹西淡淡说道:“我认为没有一个客户是不可以被取代的、没有一个市场是不可以重新启动的。每一次失去,都会是一次得到的机会。”</p>
“恐怕杜总并不认同姜小姐的观点。”黎路微微一愣。他以为S&P在得知绮丝有意合作敏行后,第一时间赶过来,是对绮丝势在必得。</p>
但听这位姜小姐的意思,似乎并没有全力争取。</p>
这仅仅是她的意思?还是整个S&P的意思?如果她与那位杜总的意见相佐,那么最后会是什么结果?</p>
“如黎总适才所说,每个公司都会有一些内部意见冲突,这需要我们用一些方法去化解。”姜竹西淡淡说道。</p>
“那么……”黎路沉吟了一后又缓缓点头:“姜小姐在S&P中国办公室的地位很特殊,倒是不必担心与杜总的冲突。”</p>
“黎总不也是?”姜竹西微微笑笑,在确认了黎路刚才那个电话的真实性后,便转了话题:“敏行一年半以前就开始筹备污水处理,怎么现在还没有解决?我们杜总在行业大会上所说的经验,确实是存在的。”</p>
“一年半以前?”</p>
“你怎么知道的?”</p>
黎路的脸色一变,看着姜竹西时,眼神多了几分警惕。</p>
“前年的6月,你在希思罗机场给设备方打电话,电话中好像提及一位叫张林的......具体细节我不太记得,但那通电话,应该是在购买污水处理设备吧。”姜竹西笑笑说道。</p>
“前年6月?”</p>
“希思罗机场......”</p>
“你那天的机票回国?”</p>
黎路伸手按着太阳穴回想姜竹西说的那一天,对那通电话自然是有印象,但对姜竹西.......他确实是一点记忆也没有。</p>
“没错,当时没想到你也是做化妆品,否则一定介绍S&P在总部的工厂经验给你。”姜竹西笑着说道。</p>
“如你所说,每一次失去,都是一次重启的机会。”黎路见她一提到S&P总部两眼就格外的明亮,有种她职业而犀利的外表不相符的兴奋,便忍不住地笑道:“企业的发展速度也需要与环境的发展速度相匹配。或许S&P的经验正好适用今年的敏行。”</p>
“或许。”姜竹西轻挑了下眉梢,收敛下眼睛里的光彩,一脸职业化地说道:“无论与绮丝的合作能否成功,也无论你什么目的,都非常感谢你今天的信息。”</p>
“对了,你是哪一年的毕业生?杜总说你在S&P总部超过六年,所以你应该不是毕业才去S&P的吧?咱们‘伦敦金融技校’毕业的学生应该有这个实力在大一暑期实习就被企业留下。”黎路见姜竹西有结束话题的意思,低头看了一眼电话,张敏儿还没有消息过来,便又捡起之前的话题。</p>
“算是这样吧。”姜竹西并没有因为他说出 ‘伦敦金融技校 ’这个只有他们LSE自己的学生才会使用的称呼,而对他多几分亲近,只是笑笑说道:“我约了杜总还有事,改天向黎总请教授权流程的效率问题。”</p>
“好。”黎路见她无意久谈,当然也不强求,在招手叫来服务员买过单后,又看了一眼手机,这才起身与她一起往外走去。</p>
“黎总在等张总的消息吗?”姜竹西突然问道。</p>
“是的。”黎路点头。</p>
“张总到现在还没有消息,说明与绮丝的沟通并不顺利。”姜竹西说道。</p>
“这是我的期望。”黎路点头,认同姜竹西的判断。</p>
“希望黎总如愿。”姜竹西轻扯了下嘴角,言语间并没有将签下绮丝做为自己的目标。</p>
“看来......”黎路的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脚步也停了下来。</p>
*</p>
两人刚走出咖啡馆,便看见张敏儿迎面而来。</p>
姜竹西自然无法从张敏儿的神情里看出什么,但显然黎路已经知道结果。姜竹西将目光从张敏儿身上转回到身边的黎路身上,打算从他身上来判断张敏儿与绮丝谈判的结果……</p>
1.冷热不同的两杯咖啡,代表了两个人的个性。</p>
2.两个人现在的处境其实相同,一个与上司意见相佐,不能说服却也不怕搞砸;一个与母亲的意见不同,同样不能说服且暗中破坏。很有意思的状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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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26.你高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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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姐为绮丝做的合作分析我看过了,非常精采。”没等姜竹西从黎路脸上看出结果来,张敏儿便先发制人。随着她冷冽的声音,她已经定定地站在姜竹西与黎路面前。</p>
“张总过奖。”姜竹西将目光重新转回到张敏儿的身上,脸上挂着淡淡的、职业得看不出情绪的笑容。</p>
“其中对敏行所做的市场优势分析也很专业。”张敏儿继续说道:“其中讲到敏行与S&P重合客户群的开发方案,我很有兴趣。”</p>
“我目标并不是做敏行的客户发展计划,所以只在建模之下做了推演,那套分析文件中,绮丝与S&P的合作分析,是我比较有信心的部分。”姜竹西微微笑笑,话里的谦虚与话外的骄傲,都明显的拒绝了张敏儿所谓的 ‘兴趣 ’。</p>
就算失去也是机会、就算合作可以共赢,但现在他们是竞品、是对手!</p>
她没有真的想与敏行合作。</p>
“市场很大、时间还长,我相信会有机会让你将推演做成方案。”被晚辈当面拒绝,张敏儿连眼神都没变一下,一脸的笃定,还有连姜竹西都觉得倍感压力的气势。</p>
“一般我不会拒绝机会,但我会拒绝人。”姜竹西暗自吐了口气后,一脸淡然地将手伸到张敏儿的面前:“再见。”</p>
“很快会再见的。”张敏儿微微笑笑,并不与她握手,却将拿着钥匙的手伸到黎路面前:“借你的车用一下,我现在去吴总那边。”</p>
*</p>
姜竹西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颇不自在的弯了弯手指后,将手慢慢地收了回来。</p>
“我送您。”</p>
“姜小姐今天说的授权流程的效率问题,我们回渝市后再聊。”</p>
黎路伸手接过钥匙,扭头与姜竹西招呼了一声后,便与张敏儿并肩快步往停车场走去。</p>
“所以,他这是打算用授权流程的经验、来换敏行市场优势发展分析?”姜竹西转身看着两人利落的背影,心里暗自沉吟着。</p>
经此一行,她对张敏儿有了不同于以往的印象,也看到了敏行内部的矛盾。</p>
所以杜曼玲的判断是对的,敏行正处于发展与改变的过程中,而这过程由张敏儿主导,她虽然信任黎路、却又不愿意放手交给黎路作决定;黎路虽不像职业经理人一样不敢犯错,但在张敏儿的积威与内部管理的惯性之下,也无法有大的作为。</p>
两个人、两种行事风格之间的拉扯,会让敏行失去过去的锐气、同时也无法得到稳健。而这,正是S&P的机会。</p>
当然,如果S&P内部没有矛盾的话,否则,这当然成了其它同行的机会。</p>
*</p>
姜竹西拎着诺大的公文包,伸手拢了拢可媲美一件小棉被的羽绒服后,边往酒店走边给杜曼玲打电话:</p>
“Amanda,绮丝这边需要你最后敲定。”</p>
“敏行的张总和黎路都来过,他们母子方向相反,所以汪总应该不会选择敏行。”</p>
“对。如果黎路反对合作,汪总应该会考虑敏行内部问题对合作的影响。”</p>
“NO,这个合同我不适合继续跟进,后续你直接安排。”</p>
“不不,我是为了合同顺利,这点你应该相信我。”</p>
“OK,我将今天的沟通备忘发给你,拜。”</p>
*</p>
姜竹西将备忘发给杜曼玲后的两小时,就收到渝市流程组同事发过来的询问邮件,问绮丝的合作合同,是否不需要等客户评级结果。</p>
显然,杜曼玲已经拿下了与绮丝的合作合同。</p>
但姜竹西却只觉得头疼--明明她是反对的,却还要帮着中国办公室去争取这个不符合流程的合作。</p>
她虽然愿意为了中国办公室的业绩而在单个事件中有所让步,但这一次的让步,恐怕又会成为杜曼玲向总部指责她因流程而耽误业务的证据。</p>
“所谓失去也是机会,却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不能掌控全局的人,怕是没资格说这话的。”姜竹西无奈地叹了口气,在盯着同事的邮件办晌后,才回了邮件过去:</p>
“按区域再做一次客户评级标准交给技术部做建模。在此之前,现有的评估结果仅做参考,在与业务部的主观评结果不同时,会议讨论确定。”</p>
*</p>
“还看代工厂吗?”等到杜曼玲安排完合同的后续工作后,姜竹西问道。</p>
“当然要看。”杜曼玲踢了高跟鞋,看着姜竹西说道:“我认为,你这次给总部的报告应该加上一条:中国的渝市有全球一级的生产线。”</p>
“你别忘了,我的工作责任只在于公司内部业务流程的改造,这并不包括总部在各区域的战略发展计划。”姜竹西淡淡说道。</p>
“如果你给的信息让公司做出战略改变,你对公司的价值就不只是个流程专家了。”杜曼玲觉得姜竹西有些暮气,全没有年轻人该有的锐气。</p>
“如果我连中国公司的问题都无法诊断和解决,我的老板凭什么相信我对整个化妆品制造布局的判断?”姜竹西反问。</p>
“你......随你。”杜曼玲被她将了一军,心里不悦,但仍然兴致十足地说道:“但标准化生产线还是要看,而另外三个二级客户,恐怕你也没兴趣帮我去谈。”</p>
“行,我去看生产线。”姜竹西轻挑了下眉头,点头说道。</p>
“你会感谢我的。”杜曼玲微微一笑,十分笃定。</p>
“站位决定了视野,我现在并不考虑离我过远的战略,所以Amanda,我希望你理解,我是来解决中国办公室问题的,不是来给你制造问题的。而中国办公室的问题,确实有你的问题存在,我们需要正视、然后找到适合的方法解决掉。”姜竹西看着杜曼玲,语气一片沉峻。</p>
“你高估你自己了。”杜曼玲冷笑一声,肃声说道:“我Amanda从未求人放过,你有本事找到我的问题,然后连问题同人一起解决掉好了。”</p>
杜曼玲说完后,直接走到房门口将门拉开,示意姜竹西离开。</p>
1.姜竹西说不会拒绝机会但会拒绝人:意思是不打算与张敏儿有合作,她在S&P有足够多的机会。</p>
2.杜曼玲与姜竹西的对话:本职工作没做好,其它都白搭。而这本职工作就是找到中国办公室的问题、中国办公室的问题就是杜曼玲的问题,所以杜曼玲被她这句话将了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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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27.生产线是谁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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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KPI也是有考核时限的。”姜竹西看了她一眼后,弯腰拿了放在沙发上的外衣和公文包,径自转身离开。</p>
“那你是得好好计算计算,是留在中国公司发展的机会大、还是完成KPI的机会大。”杜曼玲冷声说道。</p>
“我想......”走到门口的姜竹西回过身来,看着杜曼玲说道:“你在乎的到底是中国区域的业绩、还是自己在这片市场的话语权?”</p>
“如果是前者,我和你、总部和你,都可以找到适合的路;如果是后者,那么对不起,我会全力完成我的目标,哪怕会伤害到你。虽然那不是我所愿,虽然伤到你之后,中国市场也未必能比你经营得更出色,但那是我的责任。”</p>
姜竹西说完后,便利落地转身离开了杜曼玲的房间。也不管自己这说在前头的 ‘丑话’ 落在杜曼玲处,对她自己是否会有灾难性的后果。</p>
*</p>
姜竹西依然按原计划去帮杜曼玲看工厂,在她知道的讯息里,并没有总部要在中国市场增加生产基地的消息。</p>
对她来说,苏市两家世界一流水准的化妆品生产工厂,会是她修正中国办公室的问题时,保护中国办公室的一个条件。</p>
但.......并不保护杜曼玲。</p>
*</p>
“姜小姐请稍等,我们蒋总正带给另一个品牌方看车间。”</p>
“您看对面这家工厂,是蒋小姐为了FC的代工量身打造的生产线,相当于将FC在意大利总部的精品车间复制了过来。”</p>
“国货精品唯尔公司在知道工厂有富余生产能力后,便成立了独立的口红事业部,以满足唯尔品牌继续与FC对标、拉高品牌调性的规划。”</p>
“我们公司的三条生产线是蒋小姐按着这家工厂的模式复刻过来的,因为有了经验,在某些工序部位更有效率。”</p>
“……”</p>
‘东华国际’化妆品公司的工作人员正向姜竹西介绍自家工厂,因为对面‘东英日化’的筹建人也是东华的老板之一蒋微,以FC为代表的国际品牌和以唯尔为代表的国产品牌均是业内一流,所以工作人员在介绍的时候并不踩低捧高,反而将对方公司的优势说得清楚明白。</p>
“东英日化现在给两个品牌做代工,一共有五条生产线......”姜竹西正向工作人员提问,看见对面工厂里走出来一个身着一条驼色羊绒阔腿裤、一件薄荷绿色粗织毛衣的女孩,大冬天的穿得极少,加上与身边人说话时候手执飞舞、眸色灵动的样子,远远看去,显得极为生动。</p>
“那位女士是GR传媒的顾则笙,今天是过来工厂为一个口红推广选材的。”工作人员见姜竹西看着对面工厂,便介绍说道。</p>
“嗯。”姜竹西点了点头,将目光从对面工厂收回来后,随着工作人员的步子,边住工厂里面走边继续刚才的问题:“东英有五条生产线,你们东华现在是三条是吗?”</p>
“是的。”工作人员点头,立即又解释说道:“因为我们在做生产线之前并没有锁定客户,所以这三条生产线具有多品牌供应的产能组合优势,又能确保在部分生产线空置的情况下,已开工的代工线足以支撑工厂的营运。因此我们无论是服务一个客户、还是服务三个客户,我们都不会因为成本问题,而在客户的产品上做文章。”</p>
“嗯,确实是有经验人的生产线设计思路。”姜竹西点头,在心里暗自计算了一下,认为东华所说的局部工艺改进,可能会是这间工厂最大的问题。</p>
东英的产能是按照FC的需求做了定量冗余的设计,所以无论生产线有任意外,产能都能确保。虽然后期将冗余生产线给了唯尔,但两个品牌可以在有需要的时候错锋生产,产能依然可以确保。</p>
但东华就不同,因为不知道客户在哪里、未来客户规模有多大,所以产能设计的时候不仅没有冗余量,更将关键部位进行改造,将来根据客户产量需求的大小,灵活调整生产线的产能。</p>
有些事情、特别是有些机器,一灵活就会出问题。</p>
“东英的三条生产线,有多长时间的试产磨合?”姜竹西问道。</p>
“苏市现在的电子平台发展太快了,出现了很多小众高端的设计师品牌,产量要求小、品质要求高、没有明显的淡旺季,目前我们工厂正为这样的客户服务,所以三条生产线一直处于连续生产状态。”说起订单和生产线,工作人员一脸的自信。</p>
“对零散客户没有合约时长和起订量的要……”姜竹西正问着,两人已经走进车间,工厂设计者蒋微正陪着敏行的黎路往外走。</p>
见两人沉浸交谈的样子,姜竹西感觉黎路此行颇有些收获。</p>
“那位是敏行的少东家黎总,原本对产能调整的设计还很有疑虑,在看过生产线转产、又听我们蒋总介绍了设计原理后,一直说先进,说外国设备也做不到这样。”工作人员也看到黎路和蒋微,在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盛了。</p>
“敏行也有自己的生产工厂,黎总说好,自然是真的好。”姜竹西点头。</p>
“我问一下蒋总接下来的安排。”工作人员笑着点头,在与姜竹西招呼过后,快步走到蒋薇和黎路面前。</p>
姜竹西见那位年轻的蒋总立即将目光从黎路身上转到工作人员身上,很认真的听她说完后,立即抬头与姜竹西打招呼。</p>
“你好,S&P中国公司姜竹西。”姜竹西微微笑笑,上前一步,与快步走过来的蒋微握了下手。</p>
“姜小姐。”黎路上前一步,朝着姜竹西点了点头。</p>
“黎总。”姜竹西轻扯了下嘴角,继续对蒋微说道:“听这位女士说到东华生产线的几处设计关键点、以及现在订单的特点,我很有兴趣。”</p>
“姜小姐与黎总的关注点一样。”蒋微爽朗一笑,扭头问黎路:“黎总可介意与我一起陪姜小姐再看一遍生产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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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28.先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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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路抬腕看了下时间后便点头应下。</p>
“谢谢黎总。”姜竹西也不客气,伸手也黎路握了一下表示谢意。</p>
她是乐意有人陪看,她的工作与工厂有交集的也只是一些跨部门协用的工作流程,她在处理这些流程的过程中了解到一些生产线的设计原理、工序责任等,但真要说内行,当然是家里有生产线的黎路更懂。</p>
黎路愿意花这时间,自然是在这种场合适合提起污水处理车间的话题,这可能也是他此次来看东英工厂的本意。</p>
至于这位年轻漂亮的蒋老板是什么用意,姜竹西在心里猜她是想在黎路与自己之间制造竞争压力,以增加谈判的优势。</p>
那么,应该是这三条生产线给了她底气,让不惧让两大品牌同时挑毛病、找问题。</p>
*</p>
“虽然我们在关键部位做了多模具设计,可以根据不同品牌的要求随时进行生产线的调整,但更换的种类也是有限的、同时每更换一次,就会增加一次机器的磨损,降低主机部分的使用寿命,所以虽然现在的度单量已经饱合,但过于零散。我们还是希望找到产量需求恒定的品牌。”</p>
蒋微在将每个车间、工段又重新介绍过一遍后,看着黎路和姜竹西,坦诚地说道:“我们不能让生产线停着,同时新的生产线需要磨合,所以只要对产品品质有要求的订单,不管多小,我们都接。”</p>
“您两位应该知道,这对于一个具有国际生产标准的生产线来说,无论在设计寿命、产能和口碑上都有具大的损耗,所以我们一直在努力寻找能与我们的生产品制匹配得上的品牌。”</p>
姜竹西与黎路对视了一眼后,轻轻点头。</p>
黎路接过蒋微的话问道:“所以污水处理车间也有这样的设计,产量小的时候,会关闭其中一道或两道排水口,只启用其中部分污水处理缸?”</p>
“是的,但在处理的设计上,一定要匹配最大产能。”蒋微点头说道:“对于制造业来说,我们必须算清楚一个帐,污水处理设备部分闲置与管道关闭转移的费用高、还是出现环境问题后的处罚、口碑恶化、环境重整的代价大?想清楚了这一点,就不会在污水车间的设计上考虑太多。”</p>
“有道理。”黎路点头,又转问姜竹西:“S&P在扩张最快的时候,基本是每年在全球会新增5个办公室,而只有40%由代工厂制造,那么总部的污水处理能力是如何设计的?”</p>
“S&P也算是财大气粗吧。”姜竹西微微笑笑,意指在生产线的设计上,小厂和大厂天然不具备比较的意义,你还是别问的好。</p>
因为黎路和蒋微都了解S&P的规模,倒也不觉得姜竹西这话狂妄,所以在听了姜竹西的话后,都略作思索,便又缓缓点头。</p>
*</p>
一行三人看完三条生产线、又聊了些工序细节后,蒋微将两人送到工厂门外,一直目送着两人开车离开后,这才返身回到办公室。</p>
“蒋总,这两位看起来很专业,也没有那些小老板的撒泼杀价或者不懂装懂,我看是极好的合作方。”这前接姜竹西的办公室主任立即关上门,看着蒋微说道。</p>
“就因为懂,所以杀起价来比电商那些小老板要厉害多了。”蒋微叹了口气说道:“懂行的人最可怕。”</p>
“就算价低一点,能和这两个品牌合作也是值得的。不说设备开开停停的损耗,就是人工做半年停一个月的闲置,也值当。”办公室主任快速算了个帐后,利落地说道。</p>
“当然。姜总(合伙人姜闻)应该去过敏行,对他们生产线的问题弄得明明白白,我与这位少东家也聊过他们工厂问题的解决方案,他个人倒是认同,但我担心他做不了主。所以敏行的合作还有得磨。”</p>
蒋微分析说道:</p>
“至于那位S&P公司的姜小姐,半分没有透露总部的设厂计划,却又说公司财大气粗,我有些拿不准她过来看工厂的意思。姜总原本是想去说服中国区的杜总,来争取在中国生产的机会,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位姜小姐过来......”</p>
“我看这位姜小姐的思路和逻辑都极好,但现场没有黎总专业。”办公室主任想了想说道。</p>
“所以可能是敷衍式的拜访?”蒋微反问。</p>
“也不一定,后面看车间的时候,问题也很仔细呢。”办公室主任摇头。</p>
“也对,外企的高级职员,怎么会做这样的无用功。”蒋微想起姜竹西身上的那股气势、自信,眸光不禁微凝,似又回想起当年她当实习生时第一次遇到顾则笙的时候、又想起为了简思明而日夜泡在工厂的那段日子。</p>
她想做中国第一流的工厂的理想到现在只实现了一半,而她却总是回想起做职业经理人时候的自己。</p>
倒也不知道是在怀念那时的年轻气盛、还是怀念曾经为爱不顾一切的年轻……</p>
*</p>
回到渝市后,姜竹西没有在客户评估流程上继续纠缠,直接给总部写邮件,因为中国区域分布过广、客户消费习惯差异过大,对于不同区域的客户需要有不同的标准,还需要更多的样本进行建模分析,因此/此项流程的推进倒退回样本收集阶段。</p>
不仅发了这样一封邮件,还将此次因流程改变差点流失的客户、以及后来参与客户挽救谈判的名单和过程一并发了过去--这过程,当然包括杜曼玲安排她去看中国最好的化妆品生产工厂的工作。</p>
这封邮件发出去,她当季的KPI完成度为零。</p>
*</p>
“Janie,Amanda为什么安排你去看工厂?”邮件刚发出去,她在总部的老板Gavin便打了电话过来。</p>
“她希望我以总部外派专家的身份向总部提出建议,对于中国这个良性且有无限替力的市场,是否应该为中国办公室解决产品及时供应与针对性供应的问题。而中国有满足这个问题的优秀生产工厂。”姜竹西朗声说道。</p>
邮件传递出来的信息:杜曼玲看工厂,对于总部来说是越位,总部的人肯定会不喜欢。对于忌惮她的人则更会想:她先是隐瞒市场数据、又想要当地做代工,她这是想在中国市场独立了吗!</p>
邮件还写了市场大、区别大、客户散,在大区域概念里,这种市场是适合切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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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29.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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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结束在中国办公室的工作吗?”Gavin沉声问道。他显然看懂了姜竹西邮件想表达的意思--她知道自己必须在接下来半年时间完成工作目标,但这次与杜曼玲正面开杠,结果可能是被她赶回总部。</p>
“如果一年半的沟通结果,仍然不能让她改变哪怕一个不那么重要的流程,我认为我没有必要在继续迂回。”姜竹西沉声说道。</p>
“你要知道,如果是这种方式,那么无论最后是成功还是失败,你都必须离开中国公司,你做好准备了吗?”Gavin认真地问道。</p>
“如果保持现状呢?”姜竹西反问。</p>
“……半年后回伦敦。”Gavin叹了口气后,点头说道:“行,我这里你放心,任何情况下回来,都会有你的位置。”</p>
“谢谢Gavin,我努力让自己配得起你留的位置。”姜竹西暗自松了口气,又与Gavin说了下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希望他在总部做一些铺垫的事后,这才挂了电话。</p>
而当她出现在杜曼玲办公室的时候,她办公室里已经有三个客户模样的人正等着与她谈合同。</p>
*</p>
“Janie,数据组告诉我,在销售经理给出的经销商评级结果与系统有差异时,还要做二次评估?”杜曼玲起身走回到办公桌前,拿了一个文件夹递给姜竹西:“这是差异名单,是不是抓紧处理一下?”</p>
姜竹西的目光从她脸上轻扫而过,接过文件打开快速看了一眼后,点头说道:“我查一下差异原因,如果是非关键要素,便还是以销售部的评估结果为准。”</p>
“谢谢。”杜曼玲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在转身面对客户时,又堆上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所以三位老总,我们公司不是哪个人说了算,是流程说了算、标准说了算。”</p>
“苏市老汪那边签约的时候,没听说评级有些果的。杜总这是店大欺客呀。”</p>
“就是就是,杜总,S&P公司重流程、讲标准,这谁都知道。但你们对大客户和小客户的区别对待,我觉得不妥。”</p>
“杜总,你看我们是不是先聊聊市场情况?”</p>
“……”</p>
几个客户围着杜曼玲,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不已,而杜曼玲只是礼貌的微笑着,偶尔点头、偶尔应一声,情绪淡淡的,既不解释、也不承诺,一直等到业务经理进来。她才连招呼都没打的离开了办公室。</p>
她似乎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又似乎故意在客户面前做出这样的姿态,到底如何,姜竹西没看明白。</p>
*</p>
“你给总部的邮件我看了。”杜曼玲去茶水间补充一了杯咖啡后,径直去了流程部,姜竹西正在找同事做差异项目清单。</p>
“差异指标权重相加和低于30%的,先将名单捋出来。权重排序前5的指标没有差异的,名单捋出来,其它后一步再说。”</p>
“是吗?”</p>
“我给总部老板的工作报告......Gavin和你共享?”</p>
姜竹西在给同事说清楚要求后,抬头看着杜曼玲问道,像是对于一份简单的工作报告邮件也会扩散这件事,感到不解。</p>
“既然你不准备向总部建议在中国增加生产线,那么就没必要将参观工厂写进工作报告里。”杜曼玲淡淡说道。</p>
“否则怎么解释我去苏市两天的工作呢?协助中国办公室谈了半个客户,而这客户还达不到流程中的签约条件。”姜竹西的目光在杜曼玲脸上来回扫了两圈后,缓缓说道。只是握着文件夹的手指暗自用力,她知道与杜曼玲、与中国公司已经正式开战,她心里很紧张。</p>
“你发这份文件的目的,若我看不懂,你岂不是白发了?”杜曼玲冷笑着着反问。</p>
“我老板能看懂就够了。”姜竹西的声音一紧,沉声说道。</p>
“确实,你老板看懂了再转述给我老板,那就成了你老板对这件事情的理解了。说服力加倍,是吧。”杜曼玲淡然的语气里多了些怒气。</p>
“我只说事实。”姜竹西沉声说道。</p>
“你只在邮件里说事实。”杜曼玲的怒气更盛。</p>
“如果我只在邮件里说事实,我不会在中国办公室只这么长时间。”姜竹西反驳说道。</p>
“总部是谁想切割中国市场?”</p>
“原因是担心中国市场失控、还是有自己人想插进来?”</p>
杜曼玲知道指责无意义,反正姜竹西也不会承认。</p>
只叹她来中国公司一年半也无作为,与总部老同事问起,也说她只是个普通的华人女孩,努力上进得刚刚好够她在公司的职业体系里按步就班的上升,却无甚特色或手腕,成不了什么大事。以至于看轻了她,如今被她用 ‘不匹配的野心’这样由头来扳倒自己。</p>
常年在外的业务首席,最怕被总部的人在这种事情上惦记。在她的印象里,这种人最好的下场就是分管一个不再有张力的市场,混吃等死。</p>
而最大多则……被审计找到各种证据送进特殊的地方呆着。</p>
“区域数据的真实性,关系到总部全球战略的准确性;区域数据的抵达性,是营销部的必须的基本职责。”姜竹西轻声说道:“我是做标准和流程出身,对于我来说,确定性就等于安全感。所以我想,对于营销部来说可能也一样。”</p>
“仅仅如此吗?”杜曼玲冷笑。</p>
“我知道的是如此。”姜竹西答道。</p>
“做一把无知的刀,做得还挺上头的。”杜曼玲不禁讽刺。</p>
“Amanda,机票已经订好了,不过时间很紧,你现在就得出发去机场。”业务助理匆匆的跑进来对杜曼玲说道。</p>
“知道了。”杜曼玲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业务助理发过来的航班信息后,抬头对姜竹西说道:“我们伦敦见。”</p>
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了流程部办公室。利落的步子、挺直的脊背,裹挟着怒气与威严,路过之处大家都低头噤声,大气也不敢出一下。</p>
姜竹西让Gavin在总部做铺垫这句话,对应杜曼玲说‘ 你老板转述给我老板 ’这句话,同时对应‘ 只在邮件里说事实 ’这句话。意思是指姜竹西用邮件告诉上级事件本身,gavin将事情转化并分析后告诉营销部忌惮杜曼玲的人,再结合杜曼玲不给总部中国分区数据,那么在总部就形成一种意见:杜曼玲想全面把控中国市场,连生产都想插手,营销总部对她和对中国市场必然失控。</p>
这就是杜曼玲心里活动那一段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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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30.黎路砸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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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ie,这是你要的名单。”流程部的同事将一份名单递给姜竹西。</p>
“Janie,你给秦总和吴总解释一下这个评估流程。”姜竹西刚接过同事递过来的名单,销售总监与三个业务经理、带着三个客户鱼罐而入。</p>
接着就是业务经理介绍客户的疑问、在业务经理介绍客户疑问的时候,客户自己又不停的打断业务经理的话,对着手里的纸条边看边问姜竹西问题。</p>
一时间姜竹西的耳朵里全是声音:大的小的粗的细的高声的自语的......让她只觉得头疼。</p>
“Janie?”流程部的同事一脸疑惑的看向她。</p>
“去我办公室吧。”姜竹西抬头看了销售总监一眼后,手里捏着同事刚给的名单表,转身大步往办公室外走去。</p>
“Janie!”</p>
“姜小姐......”</p>
身后的声音依然吵闹,同事也疑惑关于流程执行阶段的解释问题,姜竹西为什么不安排流程部的执行组去解释。</p>
他们不知道,客户问什么并不重要,重要是杜曼玲要让这些人缠住姜竹西。</p>
*</p>
“姜小姐,你看我刚才说的问题......”</p>
“姜小姐,我认为我们公司的条件优于已经签约的巨仕商行......”</p>
*</p>
“Janie,你上次说的流程内训会,是不是今天就提前做了。”</p>
“Janie,我建议在流程前端增加一个流程培训。”</p>
*</p>
进了姜竹西的办公室,各人依然不停的说这个、问那个,一刻不得安宁。</p>
“Kiven(销售总监),这两批名单你看一下,是否有三位老板。”姜竹西也不答话,直接将新鲜出炉的名单递给了带着这群人堵她的销售总监。</p>
“有新名单出来?”</p>
“Janie你真是,也不早告诉我,害我们都乱了方寸。”</p>
“不过依我对客户评估甄选流程的理解,好像没有口子可开?”</p>
销售总监边接过资料边说道,一脸的漫不经心,全没有他说的 ‘乱了方寸 ’模样,这让三个业务经理和三个客户都感到纳闷--怎么刚才拿流程标准堵他们的口,现在又不让总部标准化部门让步......</p>
到底是他不想做业务、还是总部的人在为难他!</p>
“Kiven,有我的客户吗?”一位业务经理问道。</p>
*</p>
姜竹西见销售总监淡然笃定的慢慢看着那两份名单,不禁轻扯了下嘴角,淡淡说道:“就是这样,你认为可用就用、认为不可用就不用。”</p>
“如果有其它问题,我们也可以现在讨论,没关系,我不着急,你慢慢看。”</p>
“哦?”销售经理微微一笑,伸手从桌上拿了支笔将三个客户的名字从名单上圈了出来,然后对三位业务经理说道:“三位老总都在二级名单里,Ben,我们先讨论秦总的资格。总要把为什么通过、又为什么只能是二级名单弄清楚,后面的合作才能顺利。”</p>
“Janie,你说是不是?”销售总监抬眸看向姜竹西,原本利落犀利的气质里,在此刻看来,竟有几分杜曼玲式的狠厉与无赖。</p>
“好啊。”姜竹西轻扯了下嘴角,伸手从桌上拿了本百科全书那么厚的文件夹,慢条斯理的走到窗边的会谈桌坐下,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们提问。</p>
似乎并不知道杜曼玲安排的故意纠缠、又或是并不在乎他们的故意纠缠。</p>
这让销售总监有些意外,但他还是盯着业务经理和客户对着客户名单表上的要素一条一条地去谈。他自己则一边与另两个客户慢慢磨着,一边给杜曼玲发了信息过去。</p>
*</p>
姜竹西一直被三个客户缠到下午5点30分,正是公司下班的时间。销售经理便假意客气的请她与客户一起去吃晚饭。</p>
姜竹西当然拒绝了。</p>
她没有如杜曼玲想的那样,利用她离开的时间,再挟总部的指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客服部和财务部,将总部要的原始数据全部捋出来,直接交给数据组进行分区域录入。那么在她到达伦敦之前,总部就会有中国办公室近三年来分区的真实销售数据、以及业绩曲线趋势。</p>
那时候她在总部再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p>
姜竹西想,她或许真如杜曼玲所说的,有见识无胆识吧,即便到了撕破脸的时候、即便用了或许是莫须有的事件来逼杜曼玲就犯,她还是没想过用越过她直接指挥中国办公室的任何部门、直接从中国办公室去调她想要的数据。</p>
她这样既狠辣却又不够彻底的做法,杜曼铃定然瞧不上。</p>
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但.......或许到了杜曼玲级别的时候会不一样,但现在的她,愿意用自己认可的方式去做事。</p>
“哎--”</p>
“你怎么搞的,突然变道还不打转向灯。”</p>
*</p>
姜竹西在思绪之间,方向盘突然急打,一个急刹车,车子堪堪贴在前辆车尾硬擦了上去。</p>
她知道自己有些恍惚了,但也确实是前面这个人没有任何提示的紧急转向造成的。</p>
只是下车冲到对方驾驶室,却看见是黎路,而且他也是一脸怒气地推开车门冲了出来。</p>
“黎总?”姜竹西不禁后退一步。</p>
“你等一下。”黎路伸手将姜竹西扯到一边,然后大步冲到前面车的驾驶室边,用力的猛拍对方的车窗玻璃。</p>
但那人只是不理,黎路生气,又用脚踹了那车门两脚后,指着驾驶室门要那人下车。</p>
听他话里的意思,那人在前面硬别了他两次,他都让过去了,那人却突然急刹车将他逼停,这种野蛮开车法,让一向温雅的黎路也暴躁起来。</p>
他见那人一直不开车门,便又回来从车里拿了根棒球棍走过去,在两个正往这边走的交警的目光下,直接将那车的引擎盖砸得深陷了下去。</p>
“喂,你干嘛。”姜竹西以为他只是吓唬吓唬那人,见他真砸,倒是吓出一身冷汗来。</p>
嘿嘿,黎少东家也是个暴躁少爷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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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31.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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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被带到派出所,在被交警训戒教育又交了罚款之后,姜竹西与黎路先行离开,那辆连续逼停黎路几次的司机则被交警留了下来。</p>
据说是交警同事调了现场记录和当事车主的行车记录,发现有其它违章事件。</p>
“你怎么会被这种人盯上的?”走出派出所,姜竹西围着自己的车子转了一圈,郁闷地说道:“倒是你的车受损最小。”</p>
“谁认识他们。”黎路皱着眉头,给保险公司打过电话后,看着姜竹西说道:“保险公司过来估计至少还要半小时,那边去喝杯咖啡吧。”</p>
姜竹西抬腕看了看腕表,皱着眉头说道:“交警的事故单是判我追尾,你留下车子和保险信息就走吧,我等保险公司过来就行了。”</p>
“没事,我的保险公司也要看看。”黎路打开手机搜索了一圈后,收起手机对姜竹西说道:“前面转弯有家咖啡厅,过去等吧,有什么工作的话,也能顺便处理了。”</p>
“也行。”姜竹西看了一眼憋进去一大片的车头,只得锁了车与黎路一起去咖啡等。</p>
*</p>
“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两人坐下后,黎路道歉说道。</p>
“遇到这种事都会生气的。”姜竹西笑着摇了摇头,好奇地问道:“你真不认识他们?他们就是单纯开霸王车?”</p>
“不认识,至于是不是单纯开霸王车、还是有其它原因,倒也不清楚。想必警察会弄清楚。”黎路说道:“确实不应该理会他们,无端浪费这许多时间。”</p>
“这车子一两天也修不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先用我的另一辆车吧,否则每天上下班没有车也是个麻烦事。”</p>
“不用,打车也很方便。”姜竹西轻扯了下嘴角,摇头说道:“原本在犹豫今天要不要加班,倒是给自己一个不加班的好理由。”</p>
“既然姜小姐今天不加班,我也就借姜小姐这个时间请教个问题。”黎路接过服务生的咖啡,将冰的那杯递给姜竹西后,看着她问道:“你上次说到的流程授权和职位授权问题,其实我也有这方面的困惑。”</p>
“你是指张总在公司的影响力过大?”姜竹西问道。</p>
“公司创始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儿,也都是凭着各人的经验做事,也就没有流程。”黎路点头,缓声说道:“公司越来越大,人自然是管不过来的。流程也就慢慢的建了起来。但靠人拿主意的惯性还在,有时候不是我母亲想插手所有的环节,而是公司的老人觉得没有她交待,做事就不踏实。”</p>
“流程上需要他去做,他要问董事长;职业经理人有了决断,他也要去问董事长。开始的时候,我母亲还坚持着让他们按流程走就好,但偶尔多问一句、多说一句,便成了有些管理人员不执行流程的借口。”</p>
“张董需要一个助理,这个人不管她做什么、只管她不做什么。干涉流程的事情全部不许做。”姜竹西利落地说道,那回答的速度,好像这事情早已在脑子里想过千百次一样--实际上她是第一次近距离了解民营企业的管理模式。</p>
而且据她研究过的案例,反而认为民营企业中人治的模式,在有些情况下有很大的优势。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案例真实的搬到面前,她便又立即觉得不对、得改。</p>
“助理......”黎路伸手推了推眼镜,愣了一下后,立即点头:“有道理。”</p>
“其实这个人黎总你自己就很好,以张董对敏行的控制力,普通职业经理人不一定能说服张董不管。”姜竹西说道。</p>
“你从实习起就一直在S&P?”黎路突然问道。</p>
“是的。”姜竹西点头。</p>
“所以你需要说服的人都是工作关系。”黎路微微笑笑,有些无奈、又带着些让姜竹西感到莫名的温柔:“但家人之间即便是谈工作,也是轻不得又重不得的。”</p>
“这个自然是黎总更有发言权。”姜竹西轻扯了下嘴角,客气的恭维了一句后,便没有再往下接话。</p>
家人之间......</p>
姜竹西在看私营企业案例的时候,总是努力保持着客观思维去寻找他们的管理模式与成功之间的关系,但内心深处依然有着身为外企人对职业化、标准化根深蒂固的信仰,所以在不是专门研究案例的时候,心里对那些不职业做法的轻视便不由自主就冒了出来。</p>
但她与这位敏行的少东家又不熟,自然不会将这种轻视表露出来。</p>
“另外,在既定的程序里,意外事件授权处理,有没有可供参考的事件类型、或者做比例制约?”黎路有心请教,自然也不会管姜竹西心里是怎么想的,得到有用的意见才是重要的。</p>
“是双向约束,事件类型和数量都有约定。”姜竹西说道。</p>
“好的。”黎路拿出纸笔,将姜竹西的意见认真地记了下来。</p>
“我的保险公司过来了。”姜竹西接了个电话后,对黎路说道。</p>
“过去吧,我的保险公司也已经到了。”黎路点头,在快速写完想记的东西后,合上笔记本,率先起身过去买了单,然后站在门口等着姜竹西。</p>
是个很绅士的一个人,既有礼节、又不失分寸。</p>
“跟随创始人一起打拼过来的老员工,对企业有着不同于职业经理人的感情,他们更有主人意识。这对企业成长来说,未必是坏事。”姜竹西快步走到门口,与黎路并肩往外走去。</p>
对于一个不太熟的陌生人,还是竞品公司的少东家,姜竹西不愿意让对方过于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指点、还有对他所说的那些问题也不能太过的表示认同。</p>
那样的话,就像是在批评一样。</p>
这不合适。</p>
黎路显然并不介意,但姜竹西的话却让他觉出她的矛盾--她一听问题便给出答案的速度,可见对非民营企业的非流程化管理所导致的问题早有思考。却又在答案之外,却又不愿意批评这种她自己并不认同的工作方式。</p>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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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32.姜竹西的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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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路侧眸看了姜竹西一眼,深蓝色的羊绒大衣里是蓝色条纹衬衫的领子,典型办公室白领的打扮,在这种大冬天的天气里,精致妥贴得有些不合时宜。</p>
银色太阳花的耳环在冬日清冷的光线里,闪着清冷的光,映着她脸上精致的妆容,让她整个人浸染着一股自然的冷意。</p>
她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却没有情绪的微笑,还算生动的眸子,也多透出思忖与犀利,让人与之相处时不敢过于放松、又觉得太过正式,以至于无法接近。</p>
“企业不同阶段有不同阶段的需求。也不是说老员工这种护家式的状态不好,但确实已经不适应现在的公司了。”黎路将目光从姜竹西的身上收了回来,边往前走边温然说道。</p>
他反省自己对姜竹西的评价,觉得自己对她的期待有些错位了。</p>
想想杜曼玲是怎么对敏行的、再看看姜竹西的态度,已经算是友好的了--又不是朋友,怎么可能有问必答,还真诚无私、温和柔软。</p>
“黎总加入敏行,应该有助于推动公司管理的变化。”姜竹西有些敷衍地说道。</p>
“正在努力。”黎路微微笑笑,对于姜竹西过于官方的表达并不介意。</p>
*</p>
两人配合各自的保险公司拍了证件和现场、递了交警的定责书后,便开着各带着伤痕的车分开了。</p>
原本说要向黎路请教职位授权管理模式的姜竹西,在听了黎路的问题后,便觉得她的问题他无法给出更好的答案,索性就不再问。</p>
而她心里隐约已经有的答案,却需要企业组织改变的配合来实现,在S&P显然又无法实现。所以干脆也不想这个问题了,还是如她从前的思路--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去找、一个流程一个流程的去做,别想有个完整的模板可以直接套用。</p>
如果所有的问题都有一个现成的解决模板,那这世界上哪里还会有倒闭的企业、有破产的公司,将成功的模板拿来就用,岂不个个都是百年企业?</p>
姜竹西自嘲地笑了笑,抬头看向车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在心里计算着杜曼玲到伦敦的时间,刚才被黎路的暴力转移的焦虑又重新回来。</p>
她是不打算用突袭的手段去拿中国公司往年的分区数据,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等着杜曼玲反击。</p>
对于总部来说,杜曼玲当然比她姜竹西重要得多。所以这一次,她真的是不成功、便成仁了。</p>
*</p>
“Amy,请将所有的客户资料发给我,包括销售部最新提供的评估标准。”</p>
“Tina,麻烦将所有客户的评价差异要素发给我。”</p>
“……”</p>
*</p>
姜竹西回到公寓后,便联络了流程部的同事,将客户的原始数据传给她。而她又花了一整夜的时间,根据销售部的客户评估标准对客户进行了销售量的推演和分级,在销售规模分级后,再将同一区域所有客户的预测值进行相加,最后得到去年各区实际销量的曲线图。</p>
对比起杜曼玲做述职时候的曲线,重合只有50%!</p>
“Amy,麻烦帮我核对这份分析的数据源是否完全正确。”</p>
姜竹西将做好的曲线转回给提供信息的同事后,接着按销售部提供的客户评价要素进行趋同性分类,在销售部提供的标准之下,将现有客户分成了三个区--南方区域、北方区域、西部区域。</p>
*</p>
“Janie,数据源没有问题,但这图……”早上一到办公室,同事Amy便拿着两张图递给姜竹西,面色一片紧张。</p>
“好像是有些问题呢。”姜竹西没有告诉同事这问题就是她专门找出来的,但事实是这问题很明显、很大,而数据源却是中国办公室销售部自己提供的。</p>
杜曼玲挖了一个坑给姜竹西,拖住了她对客户评估流程的推进,却不想这拖住的理由却让姜竹西在反复的信息中掏出了她一直遮掩的数据。</p>
或许,这就是机关算尽吧。</p>
*</p>
“我再去核对一次,我觉得......”Amy的神色有些紧张。</p>
“不用了。”姜竹西打断Amy,神情淡淡地说道:“我和Amanda再核对一下,有问题也是上头的问题,和数据流程都无关。”</p>
“……OK。”Amy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许久后,不知明白了些什么,点头应下后便离开了她的办公室。</p>
*</p>
“Gavin,Amanda没有给我谈判的机会,直接杀回了伦敦。”在Amy出去后,姜竹西立即给总部的老板打过去电话。</p>
“你拿到中国办公室三年分区销售数据了吗?”Gavin利落地问道。</p>
“没有,但是我……”</p>
“你怎么回事,你不趁这个机会拿到数据,仅凭她看中国工厂就能证明她有独立的野心?”没等姜竹西说完,Gavin便怒声斥责:“那顶多是猜想、推测,以她在公司的地位,就算是我做的推测,份量也是不够的。”</p>
“Gavin……”姜竹西试着解释,依然被Gavin打断:“而且她亲自过来解释,就是给总部表态,不管这解释是否可信,但她的地位加上这样的姿态,就足以让她过这一关。”</p>
“Janie,你在给我那封邮件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准备好了一切!”</p>
电话里,Gavin是又恼又急。</p>
“Gavin,我有做新的资料,刚才和你讲电话的时候已经发给你了。”姜竹西努力地解释说道:“我根据销售部提供的客户分级标准,推演出每个客户的销售额中值,由此做出区域销售额曲线,与Amanda汇报的趋式只有50%的重合度。”</p>
“Gavin,正因为Amanda在总部这样的地位,所以我给我们留了后路,我用的中国公司主动提供的数据、我为此提出疑问,我为此做出模拟的解决方案。”</p>
“对,另一份文件是市场划分,按照销售数字的集合与客户销售产品的SKU分类做市场分区,这也是中国办公室主动提供的信息,并强烈要求用此标准来修定客户评估程序。”</p>
“所以Gavin,我们遵循着工作逻辑在做事,我们没有针对谁,不是吗?”</p>
在姜竹西说完后,电话里一片沉默。</p>
1.文中说趋式重合度, 而不是数据重合度,因为是推演数据,绝对值的精准度肯定不够。但按同一口径做取值后的趋势图则是相对值,所以趋势走向肯定是准的。</p>
2.杜曼玲和gavin和姜竹西都知道他们是在对付杜曼玲,所以姜竹西最后这段话是站在总部人的立场说的--她站的是工作逻辑,没有针对性、没有攻击目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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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33.不是试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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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34.隔空的战争
张敏儿脚步微顿,沉默少许后,淡淡说了句:“你想招什么人就招吧。”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黎总,刚才那位汪先生说晚些会给您发一份规划书。”秘书见张敏儿离开,便立即小步快步过来向黎路汇报。
“在人员确定之前,招人的事情不要扩散。”黎路淡淡说道。
“好的。”秘书立即点头,本来想问还有什么事情交待,但见黎路的脸色比刚才的张董还难看,心下一紧,便直接关上门转身就离开了。
*
黎路将手里的资料摔在桌子上,伸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后,才又回到桌前坐下,重新拿起三个候选人的资料,将刚才面谈的印象一一写在资料的反面。
他多少有些后悔刚才的话。不管他在职场的前景有多好,回到敏行依然是他自己的选择。
既然选择了,不管是坚持还是放弃,都不该将因果推到父母的身上。
但若说心里全无怨言,那也是不可能的。曾经在投行的同学、同事,现在都手握过亿的资本、谈的都是风口上极具投资价值的新兴行业。而他呢,耗在传统行业就算了,就连内部管理都原始得让他想暴走。
回公司三年,千难万难的让公司上了ERP(企业资源计划)系统,完成了公司流程化管理的被动推进。但他千难万难的上的这个系统,最后成了各部门最大的负担--使用者上培训课的时候觉得太复杂、觉得没必要,
他也不能一时间把人全换掉;
等到正式上线的时候,使用者将80%的精力用在原始数据录入上,对于工作流程的电子化流转,都当作了空气,依然线下走单签字完成后,再手动录入线上。
好不容易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将原始数据补录完成后,系统生成的那些数据、那些分析、那些警报基本没有人看,反而抱怨系统增加了工作量、增加了人力成本......
他只觉得心累。
于是他顶着压力、利用少东家的身份,强压着各部门就算是先手工后电子,也必须坚持使用系统,同时开始着手从组织结构上动刀子,好不容易把市场部和销售部捋顺了,结果制造和采购那边出问题,他像个救火队员一样紧急调了过去。
而销售系统因为张敏儿的重新介入,一时间全部打回原型--签哪个经销客户,不用评估不用计算,张敏儿说了算;哪个客户给什么签约条件,不看他的能力和渠道资源,看他说什么来打动张敏儿;销售上新的新品只要与张敏儿的经验不符,就直接砍SKU,也不管曾经的市调数据、研发成本......
而销售部的人却因此一下子振奋了起来,一个两个的精神头十足,这让黎路怀疑到底是系统错了、还是说这些人对张敏儿有信仰......
*
“你好,敏行黎路。”
“好的,我现在就收。”
“做完人格测试后,可以直
接安排面试,我在办公室等他。”
“谢谢,再见。”
黎路烦躁得完全看不进资料的时候,又接到猎头公司的电话,他不及思考这件事是否要继续,只能先安排了见面再说。
“干涉流程的事情全部不许做!”
“你想招什么人就招吧。”
看着三份候选人资料,黎路不自觉的同时想起了清冷利落的姜竹西、霸道又恼怒的张敏儿。
突然就觉得莫明有趣--这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就这么隔空杠上了!
*
三天后。
S&P总部传来消息,杜曼玲被大肆表彰,立为全球优秀员工代表,将留在总部等待一季度述职会时候的全球表彰。
至于中国办公室的工作,在杜曼玲回国之前,由伦敦营销总部海外事业部的总经理进行远程管理。
“Ben(海外事业部总经理)会利用代职机会,合理拿到中国办公室历年分区数据吗?”姜竹西略显紧张地问道。
“当然。”Givan沉声说道。
“但是无论结果如何,公司都没打算拿掉Amanda。”姜竹西肯定地说道。
“处理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得拿掉。”Gvian说道:“她的结局与Ben拿到的数据有关,你的结局也是。”
“为什么?”姜竹西的声音一阵发紧。
“核实你所有的报告,是否只为了完成KPI、是否想取Amanda而代之、是否想在总部博资历。”Gvian说道:“Ja
nie,你知道的,总部的人向来这么想,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所以Ben要的那些数据,你自己要盯着些。”
“……他们怀疑我做假数据?”姜竹西不禁恼怒。
“他们怀疑所有的人,包括我。”Gvian沉声说道:“所以Janie,上一次你没有拿到Amanda的数据已经很危险,这一次千万记住我刚才说的话:要盯着Ben要的那些数据。”
“…….我知道了。”姜竹西暗自吐了口气后,缓缓放下了电话。看着电脑里蹦出来的代理老板的邮件,还没打开就笑了。
当她姜竹西是白痴呢,还 ‘总部谁都怀疑 ’!
不过是总部想保Amanda的人要推翻她的报告,力证她因为野心和私欲而陷害Amanda,由此打击总部想干翻Amanda的人,以稳固他们的势力。
Gvian显然也是被精准打击的目标之一,或者说是倒杜派的棋子之一,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比Gvian更高层之间的斗争了。
她以为自己给Aamanda留了后路,就是给自己留了后路,却没想到总部高层那些人,并不在意她的小把戏,他们只要自己想要的结果。
连Amanda其实也是棋子而已。
*
想到这里,姜竹西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只要你是颗棋子、无论你在棋盘的哪个位置,你终究还是要
被执子之人决定命运。
姜竹西在总部由实习生做起,一直到流程诊断专家,得到过友好、也经历过歧视,成功过也失败过,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理解职场的游戏规则,直到现在才懂得,你的站位不同,游戏规则也是不同的。
高层的规则,她不懂。
<hr class="authorwords" author="袁语" identityid="27C92ADB9BD1C12CB59DAFC2526479D6" />
ERP:(Enterprise Resource Planning)是企业资源计划的简称,是集物资资源管理、人力资源管理、财务资源管理、信息资源管理一体化的企业管理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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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35.假动作
销售总监去流程部办公室直接抽了Amy的电脑,让他的助理从Amy电脑里调数据。 Amy吓得愣在那里,还是同事给她倒了杯热水以示安抚,同时将办公室发生的事情拍照发给了姜竹西。
“所以,你认为我应该将照片发给总部呢,还是直接报警呢?”姜竹西将照片发给销售经理后,直接走进销售办公室,一脸冷峻地问道。
“你报警。”销售经理冷哼一声后,转头交待同事将Amy电脑里所有的文件进行无差别的复制拷贝。
“我认为Amanda不知道你会这么愚蠢。”姜竹西看了他一眼后,当着他的面将照片发给了Amanda,并附了一句留言:我的意思是请他将电脑还给Amy。
“还。”Amanda直接发了一个字过来。
姜竹西将手机屏直直的伸到销售经理面前,看着他说道:“总部工作流程的好处就是数据的分类存储与分人管理。”
“Ason(销售总监),资料已经拷完了。”拿着Amy电脑的同事小声说道。
销售总监斜瞥了那同事一眼后,单手将电脑抽过来后,直接扔进了姜竹西的怀里,一脸不屑地说道:“不敢报警是吗?”
“只是觉得没必要。”姜竹西被这电脑砸得手臂一阵痛,却也只能忍着,在销售总监面前还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就算我将完整的数据源给你,你也做不出我提交给总部的报告,因为你根不知道我分析的目标是什么。”
“似乎有些道理。”销售总监的脸色微变,但瞬即恢复了镇定。
“Amanda自然比我更了解你。”姜竹西轻扯了下嘴角,一脸笃定地说道:“要么你现在的行为如我所想、要么你的能力不如我所想。这个答案恐怕只有你和Amanda两个人知道了。”
这话听得旁边的职员一脸懵懂,他们转过目光齐齐地看向销售经理,只见他一脸沉郁里有种随时会爆发的火气。
“我去给Amy送电脑。”姜竹西见他表情,便知道他不会再有多余的动作,当即拎着Amy的电脑利落地转身离开。
“Ason,现在我们要做什么?”销售人员问一脸隐怒的销售总监。
“将涉及到各客户销量的信息捋出来发给我。”销售总监交待一句后,也转身离开了销售部的公共办公区。
*
“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搭挡。”
在姜竹西回到办公室后,收到Amanda发过来的信息。她沉默了一会儿后,谨慎地回了一句话过去:“我确实没有考虑过换老板。”
“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Amanda的文字依然没什么表情,但姜竹西看着这样一句完全不透露情绪的话,就好像看到Amanda站在她面前的样子:面无表情、却霸气笃定。
姜竹西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亲手调教多年的销售总监,不可能不知道这是无用功,所以他不过是做一套假动作给Amanda看,如果Amanda最后没事,他就是那个在她危急时刻出手相救的忠臣;如果Amanda有事,或许也会看在他如此护她的份上,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力保他留在中国办公室以图保存实力。
不知道他是真愚蠢还是假糊涂,但姜竹西现在没时间分析这些。Amanda说 ‘你现在可以考虑’ 这句话,传递出一个重要的信息--她会没事,她会再回到中国办公室。
所以她表示放弃Ason,想留用姜竹西。
*
“Ben还没有给中国办公室下工作指令,Amanda为什么会笃定没事?”
“为什么Givan没有给我消息?还是连他也不知道是谁、用了什么方式保住了Amanda?”
*
这件事情总得有个结果,要么处理Amanda,中国公司的销售系统按总部给姜竹西的目标来修改;要么处理姜竹西和Givan,给她安一个信息做假、陷害中国区首席的罪名,降职降薪或者解除劳动合同。
除此外,她真的想不出还有第三种结局。
“如果连Givan一起处理,我大约也没有回伦敦的机会了。”姜竹西看着手机里Amanda发过来的最后一句话,半晌之后,直接关了对话框,没有再回消息过去。
至于销售总监抢Amy电脑那张照片,她也犹豫了许久,最她也选择了不发给Gvian。
既然她不懂上层的斗争规则,她就不能再送更多的弹药出去,她怕这弹药反伤了自己……
*
“Amy,你负责按销售部新提供的数据和客户信息,修改完毕经销客户评估与分级流程, 按下季度运行做倒推工作进度表。”
“Tina,你负责发起分区域销售录入流程设计的启动,三天后开项目启动会。”
“Apple,你做一份中国办公室整体营运流程本地化的启动计划给我,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
“……”
姜竹西平静的表情与如常的工作安排,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都慌张着的同事略感心安。
而她在交待完正常工作后,又收到4S店的电话,说有两个配件缺货,车子还要等一周才能取回来,这又让她烦躁起来,觉得最近是诸事不顺。
*
“黎总?”姜竹西拎着电脑包走出写字楼时,看见黎路正倚在车边,像是在等什么人。嗯,看他视线范围,应该就是在等她。
“想着你的车应该还没修好,你上下班可能不太方便。”黎路点了点头,看着走过来的她说道:”正好你上次说的给董事长请助理的事情,我还有细节想请教,所以就过来了。”
“随口说说的,不必当真。”说话间,姜竹西已经走到黎路面前。
“确实当真了,这周一共见五个候选人。”黎路笑着将车钥匙递给她,边说道:“你先开着,车子取回来后还给我。现在麻烦你送我一下,路上我顺便请教你一个问题。”
行为如我所想:就是做假动作,讨好Amanda,但并不真解决问题。
能力如我所想:就是个笨蛋,做的是无用功。
只有两个人知道:潜台词是Amanda知道他的目的,好自为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卷1-036.这女孩儿挺好
“黎总应该是个销售高手。”姜竹西看着被塞进手里的车钥匙,轻挑了下眉梢,倒也觉得不必再拒绝。
“过奖。”黎路伸手接过姜竹西手中的包后,转身绕到副驾驶坐了下来。
“上次和姜小姐说到.......呵,我还是喊你Janie,姜小姐太生疏了,我的英文名是Leo。”黎路话说到一半,又笑了笑,就称呼问题征询姜竹西的意见。
“好啊。”姜竹西无谓地点点头。
“上次和你说到,我们民营公司开始的时候是没有流程的,慢慢的发展之后,会做一些关键业务流程,但就真只是关键业务的流程了,大部分日常以及次关键工作是没有流程的。所以公司大到要建新车间、小到一个业务员报销,都有可能找到董事长签字。”
“现在要找个助理管着她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光一份董事长职责权限表恐怕是不够的,但一时间也不可能将公司所有流程都捋出来,所以这件事有些头疼。”
黎路认真地皱着眉头,看来是真烦恼,否则也不会用搭讪的方式向竞品公司的员工请教--还好她也是校友学妹,否则真会让人觉得突兀。
“也就是在期初的时候,董事长需要拒绝80%的工作,以张董的工作惯性,恐怕不会同意?”姜竹西问道。
“是的。包括总助也是我强行聘请的,所以要让她配合董助的工作要求已经不容易,再让她拒绝掉80%的细碎事情,我怕过不了三天,董助就会被她轰走。”黎路一脸无奈地说道。
“如果目的是让张董行使目标责任,可以暂时不管流程的事。”姜竹西想了想说道:“董助入职先做三件事,第一,得到张董的认可。第二,为张董做定位,根据定位梳理她的职责与权限。第三,捋出张董参与的所有大小事情的清单,挑出其中最不重要、最不必须的10%,列为张董近阶段不可处理的事件类型。”
“其它都好说,第一项确实有难度。”黎路将/姜竹西的话直接录在手机里做了备忘后,笑笑说道:“不过,那也是新董助需要克服的。”
“确实如此。”姜竹西微微笑笑,随意地问道:“新董助的人选是张董最后拍板吗?”
“不,是我硬塞给她。”黎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的专业就是做流程改造,我也没必要瞒你,在我们这样的企业,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从程序上落定,口头商量好了就行。”
“但口头商量好就能做的事,还是有职权范围的?”姜竹西问道:“比如说招董助,至少是你和张董商量好才行。”
“当然,具体我想想……”黎路明白姜竹西的意思,将公司的事情在脑袋里梳理了一下后,才接着说道:“我想了想,差不多高三级的管理者口头允诺的事情,基本是说了就去做了。”
“其实是有约定俗成的流程。”姜竹西点头说道。
“确实……”黎路微微一怔,脑子里有了隐约的想法,但又觉得需要姜竹西说得再明白些。
“到了。”姜竹西将车子停在敏行办公大楼的门口,看着黎路说道:“应该是要到公司?”
“是。”黎路抬头看了下车窗外后,又对姜竹西说道:“你刚才说的约定俗成的流程,我想深入请教一下,你看是稍等我一下,我拿两份文件后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还是再约明......”
黎路的话还没说完,看见姜竹西按下车窗,边示意他看车窗外、边与车窗外的人打招呼:“张董,你好。”
“好。”张敏儿点头,看向坐在副驾驶的黎路问道:“请董助是这位姜小姐的主意?”
“谁的主意重要吗?”黎路淡淡说道。
“……不重要。”张敏儿见黎路不高兴,下意识的抬眸多看了姜竹西一眼后,轻扯了下嘴角,温声说道:“有确定的人选了吗?我明天上午9点到10点可以安排见面。”
黎路皱了皱眉头,对姜竹西说了句“等我一下”后,推开车门站在张敏儿的面前,沉声说道:“如果你心里抗拒这个安排,那你就别见候选人了,反正不管是谁你都不会满意。等人到位后,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你都只当是对我的妥协就好。”
“这个姜竹西的工作虽然是流程诊断,但她的工作还不涉及决策层。所以我不认为她真的懂得企业管理,你不要走火入魔的看着她是外企的、还是专做流程的,就觉得真是个专家了。”张敏儿恼声说道:“再说,S&P是敏行的竞品,那个杜曼玲和我们抢客户的时候,出手有多快,你也是看到了的。所以她会真心给你建议?黎路,你要有自己判断力!”
“她是否真心并不重要、她的专业达到哪一步也不重要,我不需要判断她这个人,我只需要将她给的建议、或者零碎的信息,放入我们的系统中进行分析,再来决定是否可用。”
黎路用拳头锤了两下额头后,无奈地说道:“我以为你至少会分析这样做利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先否定我、再猜测我为什么会这样、再否定给出建议的人。妈,你不能什么事都只靠自己、也不能只相信自己,你得学着去相信你身边的人。”
“企业经营,如履薄冰,错一次失去的可能就是一整个时代。我可以给你试错的机会,但敏行并没有试错的机会。”张敏儿也头疼似地皱了皱眉头后,语气不耐地摆手说道:“你安排,我只是提醒你,姜竹西是杜曼玲都搞不定的人,你要小心。”
“我要搞定她干......”黎路只觉得莫明,但争辩的话没说完,张敏儿就摆手离开了,显然他的意见不重要、她的思路只在自己的想法里……
“别听你妈的,我觉得这女孩儿挺好,又漂亮又能干。”黎路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转过身来,说话的人正是他父亲黎英其。
张敏儿说要见候选人的时候,黎路还没有下车,所以她也是故作姿态给姜竹西看的,不想将公司内部的矛盾剥开在竞品公司员工的面前。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卷1-037.约饭
黎路的脸色微变,转眸看了父亲一眼后,表情淡淡地说道:“黎小姐是S&P总部派驻中国区域的流程专家,我有些事情向她请教。”
“哦,工作的事呀。”黎英其又侧眸看了一眼已经下车,正背对着他们站着的姜竹西,点了点头说道:“工作的事多和你妈商量,她有经验。”
“嗯。”黎路压低声音问道:“人事部说,奶奶打电话到公司,要安排表叔的女儿......哪个表叔我也没弄清楚,到财务部做出纳,这事儿有提前和您说过吗?”
“连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黎英其不禁皱起眉头,语气变得有些躁。
“资料我看过了,没接触过财务、也没有财务常识,肯定不适合。”黎路也皱起了眉头,看着黎英其说道:“人力部的意思是,如果是我妈、或者你推荐过去的,她们还可以正常沟通面谈评估结果,但是奶奶亲自打的电话,他们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直接拒绝就是了,公司又不是养老院,什么人都往这里送。再说我只有一个弟弟、哪来的什么表弟,乱七八遭的。”黎英其不耐地说道。
“您处理一下,否则奶奶找到我妈,我妈既不能收、又不能退,比你还为难。”黎路说道:“我直接拒绝奶奶肯定会让老人家难过,所以你给奶奶打个电话,就说我坚决不同意,我妈也没办法。”
“能不能放到车间做工人?”黎英其烦燥的问道。
“工厂那边最近为排污的事被盯着,最好别节外生枝。”黎路拒绝。
“行,我给你奶奶打电话。”黎英其拍着黎路的肩膀,叹了口气后说道:“就别和你妈说了,省得她烦。”
“嗯。”黎路点头,转身目送父亲离开。
*
“表彰?”
“Amanda和我?”
“我以为这一次会是终点,没想到又回到**。这是什么魔幻的结局......”
“当然有事呀,Ason都恨不得拆了我,今天都发横到办公室去抢了Amy的电脑。真不知道说什么,又坏又蠢。”
“所以Givan,至少我不用滚回伦敦了是吗?”
“OK,我知道了,等最后公布的结局。”
“……”
姜竹西放下电话后,还有些不能从电话内容中回过神来--她这次算是釜底抽薪了,以为一定会有个结果。要么降调Amanda,改变中国办公室的销售汇报流程;要么调回姜竹西,不再继续调查和试图改变中国办公室的销售数据问题。
但......
“公司有事?”黎路走过来,看着她脸上有股少见的茫然与沉重,忍不住出声问道。
“哦,有点事。”姜竹西将目光调回到黎路身上,思路这才转了回来,看着他问道:“你还上去吗?”
“上去,拿些资料。”黎路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又说道:“已经这个时间了,一会儿就在旁边吃晚饭。你将车停到那边停车场去,我五分钟就好。”
黎路说完便转身快步往办公楼里一路小跑过去。
“停车场......”姜竹西转身看向前面,目光寻找着停车场的标志。已过下班时间许久,从写字楼里出来的下班人群依然不少,姜竹西很容易找到了停车场,将车停进去后,穿了大衣、拎了公文包慢慢往写字楼广场这边走。
她完全没想过反对黎路的安排,下班以后、晚饭时间,正好有事情聊,约个工作餐似乎也挺正常。也正因为黎路的理所当然,才显得他坦然磊落。
*
黎路拿着一个文件夹匆匆跑出来的时候,看见姜竹西正往这边走。
背风的方向,让她的头发被风吹得不太听话的打在脸上,需要她不时的伸手去捋一下。轻轻仰起的头颈、和着她利落又果断的步子,身上那股出挑的精英气质,即便在这全是白领或金领的人群中,也让人一眼看到她。
“停好了吗?”
“Sorry,刚才忘记告诉你停车场在哪儿了。”
黎路快步走过去,看着姜竹西笑着说道:“还好标志比较明显。”
“还不错。”姜竹西点头。
“那边有家简餐厅,中西餐都有,但比正常的中餐厅和西餐厅都简单。”黎路指着大楼旁边一条路的方向说道。
“中餐就是煲仔饭、西餐就是牛排意面,没有其它许多配菜花样,是?”姜竹西笑着问道。
“你还挺熟悉的麻,回国多久了?”
“哦,我想起来了,杜总说的是一年还是一年半来着?”
黎路不禁失笑,虽觉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
“高中的时候常吃,这种简餐是最适合学生了,既有中西餐的味道、价格还不贵,还省时间,最重要的是一人一份,很好AA付款。”姜竹西笑着说道。
“应该说是适合对效率要求高的人群,所以这边的上班族也都喜欢。”黎路点头。
两人说着便已走到了黎路推荐的那家’沉鱼’简餐厅,黎路应该是这里的常客了,一进门便被服务员带到一个安静的雅座。
座位在餐厅靠里的一个角落里,视线不太好,但胜在独立案静,空间也比其它座位要大,像个小型会谈间。
“有时候会利用吃饭的时间和同事讨论点事情,所以常过来。”黎路解释说道。
“一杯冰美式,一份......青豆鸡西饭。”姜竹西很快点了餐后,将餐单递给黎路。
“咖啡配米饭?”黎路不禁失笑。
“米饭很好吃。”姜竹西微微笑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有,总部那边还没有消息过来。
“一份热拿铁、一份6成熟悉的牛排。”黎路将餐单递回给服务员后,看着姜竹西说道:“后面过来说话的是我父亲。”
“敏行重要的管理岗位,都是家人吗?”姜竹西好奇地问道。
“应该说......不重要的岗位,有一些亲戚。”黎路轻扯了下嘴角,表情有些尴尬。
有点好奇s&p中国公司的事情,会怎么结局。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卷1-038.她的声音
“是这样。”姜竹西点头,见他神情不悦,便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刚才说到约定俗成的那些工作习惯,应该算是公司的既定流程,只是没有落在纸面上对?”对刚才的事情,黎路也没太放在心上,在等餐的时间,便提起今天主要想问的话题。
“是这个意思。”姜竹西点头:“企业能够顺畅的运行,这其中靠的是有形的、和无形的流程。规范的企业有形的流程更多、不规范的企业无形的流程更多。而因为无形,所以会变形、忽视、假装没有,这应该不规范的原因。”
“你刚刚说这个事的时候我就在想,其实不必要凭空再做一套标准流程出来,只需要将现有的、不管合理不合理都整理出来,然后一个一个去修改?”黎路问道。
“我没有做新流程的经验,我一进公司,每件事情都有规定动作,所以遵守规则也是惯性。”姜竹西想了想说道:“至于敏行......敏行的情况,我认为是没有规则意识。你说的先整理出来这个我认同,但要不要修改倒是需要斟酌。我个人认为先培训比较好,当这些与实际行为没有差别的规则形成肌肉记忆后,公司每个人也就习惯了事事有规则、件件有依据。再修改推进,就没有惯性阻力。”
“但那些隐形规则其实是有问题的,不简洁、不科学、太随意……总之问题多多。”黎路皱着眉头看着姜竹西,烦恼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先培养意识、再推进规则。但我担心太慢。企业的发展是不进则退,对手不会等我们慢慢调整、市场也不会等我们调整好了才发展。”
姜竹西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后,敛眸说道:“我们的站位不同,做流程的目标也不同,所以我没有更好的建议给你。”
“应该是外行无法理解流程到底能解决多少问题。知道好、却不知道怎么好、为什么好,这是我现在的困惑。”黎路坦诚地说道。
“有时候,给人留面子不是绅士,而是轻视。”姜竹西摊开面前的餐巾,拿了勺子和筷子,笑笑说道。
“……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黎路当然明白姜竹西的意思,当即连声道歉。
“没关系,我如果介意就不会说出来。”姜竹西微微笑笑,边慢慢地将煲里的饭搅散,边对黎路说道:“我们S&P中国办公室正在做营运本土化改造,敏行若有现成的规则流程,我确实有参考的想法。”
“先进学习落后吗?”黎路自嘲着笑道。
“是先进还是落后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用。”姜竹西倒也不谦虚,只是认真说道:“而且,我也不认为没有流程就是落后。在特定的环境、特定的发展阶段,企业里的人情管理是很重要的。”
“借你刚才一句话,给人留面子不是修养,是轻视。”黎路搁下手中的餐刀,叹息着说道:“你小瞧国内的企业人了,我们很着急、想改变,只苦于被旧人旧事所纠缠,而又能力不足,但并非看不到自身的不足。”
“对不起,不应该管中窥豹,只见一斑。”姜竹西连忙放下手中的餐具,看着黎路认真地说道:“我知道的二代企业家很少很少,不应该给你们下定义。”
“以后有机会介绍你认识其它企业的二代企业家们。很多很优秀的,所以我常常觉得自己不是做企业的料。但有责任,没办法。”黎路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姜竹西对他的话不必太当真。
但知道姜竹西对人情管理认可,黎路也懂了她刚才问到敏行里是否有家族成员管理者,并不是笑话公司里的裙带关系,而是认真的在了解亲情、人情这些规则与职业以外的人际与管理方式,是否真的有用、是否真的要用。
想来她是个认真的人,虽然骄傲,却也并不轻易就小瞧谁,倒是他自己过于敏感,因着对公司里那些理不清的人际的烦恼,而不愿意在她这么职业的人面前提及。
*
简餐不仅上餐快、吃起来也快,两人又聊了些学校的事情后,就已经吃完了各自的晚餐。不过有了工作以外的交流、又有共同的校园故事,两个人在姜竹西开着黎路的车送他回公寓之后,就已经比竞品公司职员、可以请教问题的职业人士这种关系,要亲近许多了。
至少说再见的时候,她已经可以笑着说:“Leo,车子可能要晚几天还你,我的车子要等两个邮寄配件。”
黎路也毫无心理负担的应下:“你先开着,我有事找你的时候也可以心安理得。”
“一时间竞不知道是谁占了谁的便宜。”姜竹西爽朗地笑着,冲着黎路挥了挥手后,开着车调头离开。
黎路倚在墙边,看着姜竹西的车子离开后,又继续站在那儿吹了会儿风才返身回去。回去后,又打开手机的语音备忘,准备将她的那些建议整理出来,看看哪些现在能用、哪些以后能用。
只是听着她极富节奏的语速、还有原本明亮的音色被压制得显出几分沙哑与沉稳,无一不显示出她的专业感。
黎路当然知道,做为一个将专业作为工具的职业人,姜竹西无论是语速还是音调都经过严格的训练,是她只要在工作状态下就会下意识去呈现的状态。
但这并不妨碍他喜欢她的声音,喜欢她声音里透出来的那股让人信服的专业感与自信力,利落的、果断的,却并不让人感觉到压迫。
*
“Janie,到家了吗?”黎路资料整理了一半,抬腕看了看时间后,又忍不住给姜竹西打过电话去。
“担心我再撞坏你这辆车吗?”电话那边,姜竹西轻笑着问道。
“当然不是,我在整理你的给我的建议,在录音里听你的声音和现场很不同,有过专业训练?”黎路坦呈自己对她声音的好感,但心里想到的是,未来董助要给张敏儿打造人设,其实不仅是工作范围的圈定,还有她的气质、她对外的形象,都需要设计和练习。
想想,很难。
1,绅士那句:姜竹西说的站位不同,是指自己是执行位、黎路是管理位,有层级差。黎路表示不是这样,所以姜竹西说他不认可阶级差是小瞧了姜竹西的清醒与理性,高估了她的虚荣。
2,修养那句:姜竹西否定先进与落后对比的事实,是认为企二代好面子自大得认不清自己的缺陷,所以也就给面子不说这是缺陷。因此黎路才有后面那句话。
两个都是有修养的人,说的话都可以做上下联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卷1-039.杜曼玲做了和局
“没有。”姜竹西的声音明显愣了一下,才否认说道。
“不好意思。”
“在停车吗?不打扰你了,改天聊。”
黎路轻挑了下眉梢,微微笑笑,挂了电话。
他真是糊涂了,与她聊了那许多工作问题、学校趣事,她都没透露一点关于S&P内部、关于她个人的私事。她显然是个极谨慎、又极注重隐私的人。
“虽然着急,也不能越界呀。”黎路笑着摇了摇头,提醒自己要注意与姜竹西交往的分寸。
*
一周后。
S&P总部终于有了消息。而无论是经过还是结果,都让出乎姜竹西的意料。
杜曼玲到总部后,先找到流程部的Duk,将姜竹西好好的夸赞了一番,说她在中国公司这一年多,为业务解决许多细小不易发现的漏洞。不仅工作严谨,难得的是还知道变通。比如说这次客户评估流程,在了解到中国区域的差异后,立即叫停已经报到总部的文件,跟她一起跑客户,到现场了解销售一线的情况,还帮她谈下一个一级客户。
她在流程部赞过姜竹西后才回到销售总部,开门见山的说姜竹西这次给总部提交的文件,原始资料和数据都是她提供的,而且是在与姜竹西讨论过客户区别之后,她们共同决定撤回已提交的报告,做重新计算和设计。
姜竹西提交的这份趋式与区域拆分报告,都是基于撤回报告后,重新梳理客户与市场信息所得到的推演结论,站在中国办公室的立场,这个结论她全部认可。至于是否最佳解决方案,她认为还值得商榷。
至于为什么中国公司历年汇报的细节与这次推演的结果有如此大的差异,杜曼玲则解释为因为销售的即时录入并没有做城市区分,在做半年度汇报的时候,销售客服会将电子数据按销售帐本进行重新分区,数据量太大以至于出错。
而这错,也是在她看到姜竹西团队提交的演算结果后才知道,因此她第一时间赶到总部来做解释说明,并与总部商量解决方案。
于是杜曼玲自己提出,提请流程总部修改大区销售录入的标准,建议在大区内做城市细分。
但五年数据都不对,不是一句简单的‘数据量大、客服出错’就能掩盖过去的,就算有人想保杜曼玲,也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因此杜曼玲毫不犹豫的祭出了销售总监沈峰。
至此,总部烦恼了三年、姜竹西介入了一年半的中国办公室销售数据真实性的问题,在姜竹西釜底抽薪的倒逼下,杜曼玲主动提出按姜竹西提案的思路去解决。
而由此在解决方案的细节设计中,她也有了建议和参与的机会。
*
“提案中分三个区的设想,我认为还不太精准。这只是根据中国办公室提供的数据以及客户选品的现状做的大致分区。”
“真到落地到分区的组织设计,则需要考虑到区域的营商特点、化妆品市场成熟度、开发的难易程度等等,可能我们需要HRD(人力部)、SD(销售部)、MD(市场部)、还有中国区共同参与完成。”
两天后,总部会议室里,姜竹西第一次参与有销售总部VP、流程部VP在场的高层会议。这原本就让她感觉到紧张、更何况旁边还坐着一个杜曼玲,这个被她揭了老底的人。
即便她是以解决问题的视角提交的报告、即便杜曼玲为了保住位置,用苏市客户谈判事件以及这份报告将两人绑在了一起,但两个人的心里却是心照不宣。
她意外杜曼玲有这样的急智和能量,在这个暗流汹涌的局里做出了和局,但她更清楚杜曼玲的本性。
如果这次真被她做成了和局,自己以后与她的合作,可能会既难受、又难过了.......
但总部连倒时差的时间都没给她,一落地机场,便通知她来会议室开会。她根本找不到人、也来不及找人商量。
现在,她该怎么办?
*
“我完全同意Janie的意见,需要有个团队来帮助我们解决这个问题,而不只是流程部与中国办公室。”杜曼玲看着姜竹西微微笑了笑后,一脸轻松地说道:
“今年行业年会的时候,我和Janie提出本土化战略的说法,当局很有兴趣。接着我们又去看了两条生产线,虽然只是假动作,倒也算是让这个说法有了影儿。如果再有实质性的动作,我们应该可以向当地争取到一些优惠政策。”
“所以我有个想法,就是我们成立中国办公室本土化战略联合工作组,到中国去做几次调研、看几个工厂、组织几场民营企业的学习,一来给当地投资办更多信心、二来也借这个机会将中国办公室分区设计给落定了。”
“Amanda解决问题的思路很开阔,有全局思维。”销售总部的VP在听了杜曼玲的话后,便连连点头,依然将她视作中国办公室的首席,全忘了中国办公室要拆分,而在完成拆分前,杜曼玲的职位并没有确定......
姜竹西知道,这就是杜曼玲的高明之处,她同意分区、并以主人的姿态来主导提议成立联合工作组、邀请工作组去中国......在这种情况下,至少联合工作组的人不会跳出来说她杜曼玲没有主人的资格。
她自然而然的,将她自己摆到了分区后的大总管的位置……
*
“Janie做个会议备忘,同时做一份联合工作组的简要工作流程给我。”流程部的Duk对姜竹西说道。
“好的。”姜竹西边在笔记本上记下、边应了下来。
*
“Gvian,我今天来公司,没有看到你。”
回到酒店后,姜竹西用坐机电话给直接上级郭加文打了电话过去。
“今天的会议有什么新问题吗?据我了解,中国办公室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当然,你的KPI会有个漂亮的分数。”电话那边,郭加文的语气一派的轻松,显然姜竹西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1.HRD:Human Resource Department/SD:Sales Department/MD:Marketing Department
2.杜曼玲后面称看工厂为假动作,是在解释她并没有想将中国办公室独立于总部之外的野心。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卷1-040.有悟性的晚辈
“……我就是奇怪Gavin你怎么没有参加会议?我以后在中国办公室的汇报线和现在一样,还是完全向Amanda汇报了?”姜竹西问得很直接。
她原本疑惑Gavin是不是出事了,但听他电话里的状态、再回想整个事件的处理逻辑,连她这个提供子弹的人都没事,Gavian这个二传手应该也不会有事。更何况他还是个有地位、有头脑的二传手,在这种情况下,至少是能自保的。
所以她现在更担心的是以后的汇报流程--没有了总部外派这把尚方宝剑,中国办公室的所有流程就只能是杜曼玲说了算了。
流程部如果不能独立于业务体系之外,就只能成为业务系统的工具。而她,在做总部管理工具与海外分公司业务执行工具之间,自然还是选择做总部管理工具。
“这个我不清楚,你要向Duk去争取。”Gavin说道:“我现在去南亚那边配合一个流程审计的项目,是突然被调开的。”
“突然?”姜竹西微微一愣,立即又警觉地反问:“Gavin,我感到有些不安,我原本以为Amanda为了自保而做了一个和局,我现在不太能确定这个判断是对的?”
“……”电话那边的Gavin沉默了一会儿后,声音淡淡地说道:“将Duk和你之间抽成真空,这和局才有可能成,否则她还是败局、就算不是败局
,至少也是险局。”
“……我知道了。”姜竹西声音低低地说道:“可是Gavin,你说我应该争取向总部汇报吗?”
“当然。”Gavin笑笑说道:“无论你的新老板有多难搞,总好过被你整过的Amanda。再说,我在南亚的项目又不是要做一辈子。”
“多久?”
“呵,好的,我明白。”
“Gavin,希望你手上的案子快点结束啊。”
‘多久’的问题脱口而出,姜竹西立即转了话题,敏锐如她,当然知道Gavin被临时抽调,连一个信息都没有给她,那么这时候关于新项目的任何信息,也都是不便给她的。
希望这件事情早些尘埃落定吧。她不惧变化,却不喜欢不确定。
*
显然Duk在杜曼玲的事情上有所让步,但在流程部的权限上仍保持着强硬的态度。无论杜曼玲与营销总部如何施压,仍然坚持全球任何办公室的流程部业务保持独立性。
这让姜竹西在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只要不用向杜曼玲汇报,无论中国办公室的工作环境有多恶劣,她都有自信坚持下去。
*
“我刚到总部的那天,给你发的信息是真心话。”在开完中国办公室组织设计与流程改革的工作会议后,杜曼玲留下了这两天一直避着她的姜竹西。
“我觉得自己还没有修炼到可以与你合作的状态。”姜竹西看着杜曼玲,也是一脸的坦然。
“难道你
刚刚实习转正的时候,就有了与Gavin合作的能力?”杜曼玲不以为然地说道。
“Gvain的规则感很好。”姜竹西说道。
“你的意思是,他参与办公室斗争的工具是规则、我参与办公室斗争的工具是反规则,所以他比我高级?”杜曼玲不禁冷笑,想再甩一句 ‘天真’ 给她,但想到现在的处境,便又将这两个字咽了下去。
“不是比你高级,是更接近我的行事风格,会比较好合作。”姜竹西认真地说道:“我不排斥办公室斗争、我自己也是斗走了其它竞争者才走到现在的位置。但我喜欢在规则之下做事。这让我有把握。”
“一辈子只做有把握的事,有意思吗?”杜曼玲冷哼着说道。
“既然我有让自己舒适且成长的平台,我何必自找难受,意义在哪里?”姜竹西淡淡说道:“Amanda,我很佩服你将事情化解成现在这样,但我有一句话在刚到中国办公室的时候就想对你说,当然,那时候我不敢。”
“你说。”杜曼玲拉了椅子重新坐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不要迷恋那些虚妄的权势感,在规则之内做到业绩最好,你还是S&P的销售王牌、你还是S&P在中国市场开疆拓土的功臣、你在中国办公室还是有绝对的话语权。简单点做事,不好吗?”姜竹西低头看着她,一脸的诚恳。
“你是觉得......你现在
可以教训我了?”杜曼玲的脸色微变,倒也没有发火。
“晚辈不能比前辈更有悟性吗?”姜竹西后退一步,贴着桌面半靠半坐着,脸上带着点年轻晚辈的嗔怪与委屈。
“所以有悟性的晚辈,你负责守规则、我负责做业绩,我们合作,如何?”杜曼玲的眸光微转,歪过头看向姜竹西,一向沉稳凌厉杜曼玲,此时脸上带着些温然的笑意,对姜竹西一直的拒绝甚至是教训,都显得大度而包容。
“等大的结构确定之后,我们再聊。”姜竹西心里当然还是拒绝的,却也不能太过强硬。
“你有时候是真的很不识趣。”杜曼玲摇头叹了口气。
“虽然你对大结构有把握,但我必须以最稳定的状态应对每一种可能,万一你只是一个分区的总监呢?我岂不跟着你降级。”姜竹西她态度缓和,便也玩笑着说道。
“现实。”杜曼玲不禁失笑。
“如果我不现实,你又得骂我傻人多梦了。”姜竹西一阵爽朗的笑。
“所以为了你不至于降级,我自然还得努力做中国办公室的首席。”杜曼玲轻挑了下眉梢,看着姜竹西,笑得眉眼弯弯的,整个看起来居然有了几分难得的和谒可亲......
“又给我挖坑……”姜竹西笑着摇头,却又认真地说道:“当然只有你能做中国办公室的首席,但我确实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对你的影响有多大。”
“很大。”杜曼玲轻
扬下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有了一次认错低头的机会,开疆拓土、销售冠军那些业绩,就全抵消了。”
“但是......我不会对你说对不起。”姜竹西脸上的笑容也敛了下去,心莫明的就是一阵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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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抽成真空:拿掉中间层Gavin,姜竹西是基层执行人、Duk是高层决策人,真正能上能下周旋推进事情进展的人就没有了,杜曼玲才好有其它的动作。所以Gavin的意思是,他离开才能和,否则只能败。而不是他离开,杜曼玲就能赢。
2.为什么说挖坑:姜竹西只会做整个中国办公室的流程、而不只做某个城市或小区,如果她与杜曼玲合作,便得帮助杜曼玲拿下中国办公室首席的位置。这是杜曼玲力邀她合作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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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41.还车
“这倒是没想过。”杜曼玲淡淡说道:“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解决完问题后,所有的事情都是新的。我从不为已经过去的人和事浪精力。”
“我不希望自己会做那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人。”姜竹西沉声说道:“所以我向来对自己的处境都有清晰的认识。”
“你有机会知道我今天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杜曼玲轻扯了下嘴角后,拉开椅子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道:“回国见。”
“回国见。”姜竹西也站了起来,看着杜曼玲离开后,她又独自一个人在会议室坐了许久。
看着白板上那些讨论的时候留下的记录,回想杜曼玲在这种困境下依然自信张扬、霸气十足的不给任何人踩她的机会,心里很是佩服。
也正因为她强大得可怕,姜竹西绝不敢现在与她合作--她怕自己到时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姜竹西回到国内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只比杜曼玲晚了一天而已,中国办公室的办公区便已经大变样。
销售总监沈峰的办公室被清理了出来,与旁边的小会议室打通后,改造成一个项目办公室,等着总部确定中国办公室战略项目组的工作人员一落地中国,便可以开始工作。
这样的紧迫虽然显得有些不礼貌,但对于杜曼玲来说,却是她’只要效率不讲人情’人设的最佳表现。
“Amanda,这是销售数据录系统的规则和程序。”姜竹西将一套Duk与销售总部签字的文件递给杜曼玲。
“电子版我看过了,和老文件没有区别?”杜曼玲接过文件,边翻看边问道。
“文字增加了区域最小单位的解释,流程图没有变化,销售录入系统增加了数据源的城市代码。”姜竹西解释说道:“管理人员需要重视这行字、操作人员只要不修改系统就行。”
“所以你们当时直接让技术部修改系统不就行了,非得逼我同意?”杜曼玲不禁生恼。
“改系统需要将历史数据进行城市拆分,你不同意、不给源数据,系统也改不了。”姜竹西解释说道。
“我怀疑你是故意的。”杜曼玲瞪着她恼声说道。
“你这怀疑毫无道理,关系到我KPI的事情,我没理由拖自己一年半。”姜竹西一脸无奈地看着她:“Amanda,你该花点时间去了解系统。”
“你安排销售客服的录入培训。”杜曼玲轻瞥她一眼,淡淡地交待了一句。
“稍后给你邮件,你确认后转给销售客服部。”姜竹西点头应下后,转身离开了杜曼玲的办公室。
*
直到等到杜曼玲将新流程培训的邮件转给销售客服后,姜竹西整个人才真正放松下来。
近两年的迂回与博弈,她来中国办公室的目标终于在此刻完成。虽然她出的招并不光明正大,甚至还算得上阴损,但依然被杜曼玲化解掉,这让她的罪恶感少了许多,却又因此感到身上有股升腾的力量。
高手相争,步步艰难,却又让人斗志升腾。
*
“嗨,Leo,我的车已经修好了,今天将车给你送过来,你现在是在公司还是公寓?”姜竹西一手抱着风衣一手拿着电话,快步往外走去。
“公司,我还有半小时才下班。”电话那边,黎路的声音在沉闷中带着明显的疲惫,这让姜竹西愣了一下,她实在无法将这种沉暗与倦惫,与那个看起来温然优雅中带着几分阳光气质的黎路放在一起。
不过他们认识的时间原本也不长,见面的次数更少,她是将对他的有限的、甚至可能是表演出来的样子,当作了他的全部。
“好,到了后我给你电话。”姜竹西轻挑了下眉梢,放下电话后,转眸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觉得芸芸众生中的每个人,远看都是极好的,走近了,却是各人有各人的不完美、各人有各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都是在为生活挣扎的人而已。
*
“Janie,到了吗?”
“刚到。”
“到大厅先坐一下,临时来了个客人,大约还要10分钟。”
“或者我将车钥匙放在前台?”
“等我,一会儿先送你去4S店取车。”
“也好,那你先忙。”
*
姜竹西走进敏行的办公大楼,到处都是图册、样品、展架这些,热闹中有些凌乱、凌乱中又显出欣欣向荣之势。
“姜小姐?”沉着脸从电梯间走出来的张敏儿,一眼便看见正站在一个展架前的姜竹西。
“张董。”姜竹西闻声回过头去,便看见一身气势、一脸紧绷的张敏儿。
“等黎路?他一会儿就下来。”张敏儿说着便抬腕看了下时间,然后抬头看着姜竹西问道:“听说杜总和姜小姐上周都回总部了,不知道S&P中国公司是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姜竹西笑笑说道:“年前递交给总部的本土化战略有了些进展,我和Amanda回去做汇报。”
“哦?”张敏儿的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两个转后,点头说道:“那恭喜了。”
“谢谢张董。”姜竹西微微欠身,礼貌的说了句谢谢,但对于具体细节仍是只字未提。
“如果S&P的本土化战略有更具像的行动,我倒欢迎姜小姐和黎路多聊聊。其它的......其实我们不太需要姜小姐的意见。”张敏儿看着姜竹西淡淡说道。
“Leo告诉您,我给了他意见吗?”姜竹西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表情里已经多了几分疏离的冷意。
“我只是提醒,你不必太敏感。”张敏儿淡淡说道:“我相信杜总对你也会有同样的提醒。”
“好的,我知道了。”姜竹西点头,余光看见黎路正从电梯里出来,嘴角的冷意又加深了些。
张敏儿像是长了后眼睛似的,在黎路下电梯的时候也转过身去,看着走近的他说道:“约了姜小姐吗?”
“嗨,Janie.”
“出纳那件事你不用出面,我来安排就行。”
黎路朝着姜竹西点头招呼了一下后,对张敏儿说道。
姜竹西记忆中的黎路,是那个有家族底气、又有个人能力的温良男子。抛开身份和学识带去的光环,便更觉真实,从心理上也就更接近了些。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卷1-041.势均力敌的快感
“这倒是没想过。”杜曼玲淡淡说道:“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解决完问题后,所有的事情都是新的。我从不为已经过去的人和事浪精力。”
“我不希望自己会做那个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人。”姜竹西沉声说道:“所以我向来对自己的处境都有清晰的认识。”
“你有机会知道我今天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杜曼玲轻扯了下嘴角后,拉开椅子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道:“回国见。”
“回国见。”姜竹西也站了起来,看着杜曼玲离开后,她又独自一个人在会议室坐了许久。
看着白板上那些讨论的时候留下的记录,回想杜曼玲在这种困境下依然自信张扬、霸气十足的不给任何人踩她的机会,心里很是佩服。
也正因为她强大得可怕,姜竹西绝不敢现在与她合作--她怕自己到时候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姜竹西回到国内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只比杜曼玲晚了一天而已,中国办公室的办公区便已经大变样。
销售总监沈峰的办公室被清理了出来,与旁边的小会议室打通后,改造成一个项目办公室,等着总部确定中国办公室战略项目组的工作人员一落地中国,便可以开始工作。
这样的紧迫虽然显得有些不礼貌,但对于杜曼玲来说,却是她’只要效率不讲人情’人设的最佳表现。
“Amanda,这是销售数据
录系统的规则和程序。”姜竹西将一套Duk与销售总部签字的文件递给杜曼玲。
“电子版我看过了,和老文件没有区别?”杜曼玲接过文件,边翻看边问道。
“文字增加了区域最小单位的解释,流程图没有变化,销售录入系统增加了数据源的城市代码。”姜竹西解释说道:“管理人员需要重视这行字、操作人员只要不修改系统就行。”
“所以你们当时直接让技术部修改系统不就行了,非得逼我同意?”杜曼玲不禁生恼。
“改系统需要将历史数据进行城市拆分,你不同意、不给源数据,系统也改不了。”姜竹西解释说道。
“我怀疑你是故意的。”杜曼玲瞪着她恼声说道。
“你这怀疑毫无道理,关系到我KPI的事情,我没理由拖自己一年半。”姜竹西一脸无奈地看着她:“Amanda,你该花点时间去了解系统。”
“你安排销售客服的录入培训吧。”杜曼玲轻瞥她一眼,淡淡地交待了一句。
“稍后给你邮件,你确认后转给销售客服部。”姜竹西点头应下后,转身离开了杜曼玲的办公室。
*
直到等到杜曼玲将新流程培训的邮件转给销售客服后,姜竹西整个人才真正放松下来。
近两年的迂回与博弈,她来中国办公室的目标终于在此刻完成。虽然她出的招并不光明正大,甚至还算得上阴损,但依然被杜曼玲化解掉,这让她
的罪恶感少了许多,却又因此感到身上有股升腾的力量。
高手相争,步步艰难,却又让人斗志升腾。
*
“嗨,Leo,我的车已经修好了,今天将车给你送过来,你现在是在公司还是公寓?”姜竹西一手抱着风衣一手拿着电话,快步往外走去。
“公司吧,我还有半小时才下班。”电话那边,黎路的声音在沉闷中带着明显的疲惫,这让姜竹西愣了一下,她实在无法将这种沉暗与倦惫,与那个看起来温然优雅中带着几分阳光气质的黎路放在一起。
不过他们认识的时间原本也不长,见面的次数更少,她是将对他的有限的、甚至可能是表演出来的样子,当作了他的全部。
“好,到了后我给你电话。”姜竹西轻挑了下眉梢,放下电话后,转眸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觉得芸芸众生中的每个人,远看都是极好的,走近了,却是各人有各人的不完美、各人有各人解决不了的问题。
都是在为生活挣扎的人而已。
*
“Janie,到了吗?”
“刚到。”
“到大厅先坐一下吧,临时来了个客人,大约还要10分钟。”
“或者我将车钥匙放在前台?”
“等我吧,一会儿先送你去4S店取车。”
“也好,那你先忙。”
*
姜竹西走进敏行的办公大楼,到处都是图册、样品、展架这些,热闹中有些凌乱、凌乱中又显出欣欣向荣之势。
“姜小姐?”沉
着脸从电梯间走出来的张敏儿,一眼便看见正站在一个展架前的姜竹西。
“张董。”姜竹西闻声回过头去,便看见一身气势、一脸紧绷的张敏儿。
“等黎路?他一会儿就下来。”张敏儿说着便抬腕看了下时间,然后抬头看着姜竹西问道:“听说杜总和姜小姐上周都回总部了,不知道S&P中国公司是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姜竹西笑笑说道:“年前递交给总部的本土化战略有了些进展,我和Amanda回去做汇报。”
“哦?”张敏儿的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两个转后,点头说道:“那恭喜了。”
“谢谢张董。”姜竹西微微欠身,礼貌的说了句谢谢,但对于具体细节仍是只字未提。
“如果S&P的本土化战略有更具像的行动,我倒欢迎姜小姐和黎路多聊聊。其它的......其实我们不太需要姜小姐的意见。”张敏儿看着姜竹西淡淡说道。
“Leo告诉您,我给了他意见吗?”姜竹西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表情里已经多了几分疏离的冷意。
“我只是提醒,你不必太敏感。”张敏儿淡淡说道:“我相信杜总对你也会有同样的提醒。”
“好的,我知道了。”姜竹西点头,余光看见黎路正从电梯里出来,嘴角的冷意又加深了些。
张敏儿像是长了后眼睛似的,在黎路下电梯的时候也转过身去,看着走近的他说道:“约了
姜小姐吗?”
“嗨,Janie.”
“出纳那件事你不用出面,我来安排就行。”
黎路朝着姜竹西点头招呼了一下后,对张敏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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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竹西记忆中的黎路,是那个有家族底气、又有个人能力的温良男子。抛开身份和学识带去的光环,便更觉真实,从心理上也就更接近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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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42.夹心人
张敏儿像是长了后眼睛似的,在黎路下电梯的时候也转过身去,看着走近的他说道:“约了姜小姐吗?”
“嗨,Janie.”
“出纳那件事你不用操心,我来安排就行。”
黎路朝着姜竹西点头招呼了一下后,对张敏儿说道。
张敏儿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后,点头说道:“你这周末回老家一趟。农村的老人面子大过天。”
“好。”黎路温声应下。
“这件事……公司管理的事情,也不必聊得太深入了。”张敏儿余光轻瞥了姜竹西一眼后,朝着黎路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黎路做了个请的手势,与姜竹西一起边快步往外走边说道:“有时候,能当家做主真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有这样的感慨?”姜竹西笑着问道:“多少人争来斗去,不都是为了一点话语权。”
“上次我和你说到公司内部大事小事都找懂事长的事,有些是她不亲自处理就不放心的、也有些是公司元老她不得不面对的、还有......还有些是她想躲也躲不过的。”黎路一脸无奈地说道。
“其实……”姜竹西看了黎路一眼,淡淡说道:“张董是个有胆识有魄力的人。所以我倒是不觉得她为难,或许是她在做平衡。”
“平衡?”黎路微微一怔,瞬即明白姜竹西是在说公司规范管理与人情管理之间的平衡,而不是他现在正遇到的家里
的老人,一个电话就要将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安排进公司的事。
不过......似乎也套得上她说的平衡理论。
他一直怪母亲不够果断,那些亲戚应该一个也不要安排进公司里;父亲却一直怪母亲太过无情,老家来的亲戚都安排些又辛苦薪水又低的岗位;而那些亲戚们看着母亲在公司一言九鼎的样子,都觉得身边的人没有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对他们尊重有加,完全是因为母亲没把他们当亲戚......
其实……他们都错怪了母亲吧。
她不想公司被这些人搞乱、也不想让父亲在老家难做人。她努力平衡着家族与企业之间的关系,平衡来平衡去,却没有一个人满意。
“不是吗?”姜竹西拉开车门,转身看着他。
“是。”黎路点头。
“当然我只是泛泛而谈,不了解具体事件的人,说的话永远是隔靴骚痒,听似有理却不解决实际问题。”姜竹西转身拉开车门,先坐进驾驶室。
“即便是不知具像而泛而言之,也很有收获。”黎路微微笑笑,绕身从另一边上车。
在姜竹西发动车子后,黎路突然想到4S店也是有下班时间的......
“是这样吗?”
“我打电话问一下。”
姜竹西说着便从包里翻出手机。
“号码给我,我来打吧。”黎路让姜竹西调出4S店的号码后,拨过去已经没有人接听了。
“所以还
真是下班了。”黎路笑着说道。
“思维惯性,以为所有的人都和自己一样的工作节奏。”姜竹西也笑了,当即打转方向盘往黎路自己公寓的方向转:“还是先还给你。”
“其实也不在乎多借你一天。”黎路笑着说道。
“我明天休息,不用车。”姜竹西笑笑说道。
“明天周四,怎么就休息了?年假?”黎路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里,姜竹西是个工作节奏很快的人,不加班就很意外、更别说休息了。
“项目假。”姜竹西点头,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完成了一个案子。”
“恭喜你。”黎路知道她前阵子回总部的事,想着大约是结项目。不过又疑惑,做流程再造是根据业务现状去一个一个的诊断再修正,应该不会是以一个流程为一个项目。
他这么想着,便即直接问道:“ S&P公司的流程再造,是以一个审计单位为一个项目、还是以一个流程为一个项目?”
“一个审计单位。”姜竹西有些意外黎路对她们外企营运审计与项目管理的熟悉,但想到他曾有过好几年外企的工作经验,虽然企业不同,但大致的规则逻辑是相同的,便又觉得他知道也合理。
“那么接下来......应该是流程本土化的战略项目?”黎路试探着问道。
“差不多是这样。”姜竹西点头,谨慎地说道:“不过流程本土化项目我一个人可不行,总部会有专家组
过来,我只是项目支援。”
“比总部的人更了解中国市场、比中国市场的人更懂得标准流程,显然你是个适合的支援者,你们公司很会用人。”黎路肯定地说道。
“你很会夸人。”姜竹西微微笑笑,心里却直叹息:这哪里是公司会用人,分明是公司会布局。
“是实话。”黎路微微笑笑,不禁多看她两眼。
他在欧洲企业做过,当然知道华人在这样的企业里想晋升有多难!
而她以华人身份在以人欧洲为大多数的企业里,能从实习生做到专家级别;再以比区总低不止一个级别的职位,单身一人来到中国办公室处理区域问题流程,相当于代表总部革杜曼玲命;她不仅来了、还做到了。
实在是了不起。
“我到了,谢.....”
“不用谢。”
姜竹西的谢字还没说完,黎路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原想等他接完电话再说,黎路在接起电话前,直接说了 ‘不用谢 ’,然后就边接电话边下车,显然是不想让她听见电话的内容。
姜竹西的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没将车子熄火便直接下了车,从后排座拿了包后,打算和黎路打个招呼就离开。
却见接起电话的黎路脸色越来越阴沉、甚至还带着惯怒火:
“奶奶,这件事情是我处理的,和我妈没关系。”
“您到底是想解决那个表妹的问题、还是想挑我妈的毛病?”
“那行,我就按公司出纳的要求给
她报学校去学习,学费我出,学会了就到公司来上班。”
“她十字绣绣得好,我们公司是卖绣品的吗?财务部是绣花的吗?”
“好好好,您说她聪明、一学就会我同意,我出钱让她去学,又怎么不行呢?”
“这样,您来公司,您做董事长,您想安......”
“黎路,小心,前面是大货车!”
听着黎路越来越暴躁的语气,姜竹西立即大叫一声,在他转头看向她时,电话那边的老人已经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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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姜竹西过来中国公司不是审计项目,但她自然不会将细节说给黎路听,所以大致不差就不会过多解释。同时在商业机会上,她多提了一句流程本土化改造,也是保持S&P公司对外发声的一惯性。所以别看两个人已经不算陌生了,但她始终保持着职业警惕。
2.一个审计单位:意思指一份审计报告里所涉及的所有问题流程集,为一个项目。
3.明天约了牙医上午的时间,所以要早睡,今天只有一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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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43.老太太很懂啊
“谢谢。”黎路放下电话,看着姜竹西的时候,一脸的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人老了就不讲道理了。所有的老人都一样。”姜竹西笑笑说道。
“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平时自己做吗?”黎路问道。
“不忙的时候做。”姜竹西转身看向广场外面,想了想说道:“一起晚餐吧。”
“谢谢。”黎路低低地叹了口气,转身直接坐进了驾驶室,在姜竹西上车后,他也没问她的意见,径自开车往外走,看路线肯定是在小区外。
*
车最后停在一个街型里的三层玻璃屋前。姜竹西在网上搜了一下,是一个会员制的特色餐厅,菜品不贵、但都有特色,进出门都有机关,不熟的人来了可能还进不去。
“我看你冬天也喝冰咖啡,这家有道冰荷虾仁你应该会喜欢。”黎路伸手在一个隐蔽的机关处按了一下,与墙壁连为一体的门突然打开,还让姜竹西吓了一跳。
“怎么这家餐厅不做陌生人的生意吗?”姜竹西笑着问道。
“也有入店说明,只是今天晚了,不容易看清。”黎路带着姜竹西边往里走边解释说道:“其实是家老店,多是熟客带朋友来,做的都是附近的生意。所以入门设计只能算是别出心思,倒不至于难为顾客。”
“原来如此。”姜竹西点头,抬头看餐厅的环境,灯光是偏黄的暖色调,光线不太亮,但视线还算得上清晰;餐桌都是贴着玻
璃墙置放的,每一桌都有足够的空间与极好的视线。
室内的暖光配着玻璃幕墙处的户外冷光,让桌边的每个人看起来都那么清晰、明亮,温馨得别致的小店,却不见暧昧。
*
“刚才打电话的是我奶奶。”点完菜后,黎路对正看着窗外竹影的姜竹西说道。
“……”姜竹西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着黎路,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刚才说老人一旦老了,就开始不讲道理了,这话对、也不对。”黎路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喝过一口后,继续说道:“我奶奶对对我妈从来只有要求、没有道理。”
“……”姜竹西张了张嘴,还是没想好要说什么。
“都快把整个村、还有邻村的人都弄来了,还好我们有工厂,否则哪里安置这许多人去。你知道吗,不仅不走正常的招聘程序,连办入职手续都要找我妈、因为手续问题工资没发到位也要找我妈......我要是我妈,我觉得我都能疯了。”黎路越说越心烦,招手让服务员拿来两罐冰啤。
“对张董来说,可能也是另一种制衡,在自己人和社会人之间制造一种对立、紧张、竞争的关系,以保持车间的生态。”
姜竹西想了想说道:
“人的身份认同是很奇怪的,当面的时候或许相互讨厌,但在更大的场域里,只要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都会将对方当作自己人。不管他们心里是否认可张董,但
在别人做有损公司事情的时候,他们会用自己人的立场去维护公司。”
“至于社会人看那些同乡人,不管他们与张董真实的关系有多差,也会自然的将他们看作张董的自己人。在工作的时候就会小心一些、谨慎一些。”
“不是。”黎路听完后,直矗矗地说道:“在旁人看来,张敏儿是个女强人,果敢敏锐、霸道犀利,她所做的一切一定是她自己的选择、一定是有规划的行动。”
“不是的。”黎路摇头:“她是企业家,但她也是媳妇儿,不能对婆婆不听不敬。又因为她强势,她在家里便不能表现出强势,否则有理也变成无理......”
“Janie,一个人在家里和在职场是不一样的,我妈又尤其不一样。”
黎路在说话的时候,两罐啤酒已经见底了。还好,他们这桌的菜也都上来了,倒是可以边吃边说。
“那你可以帮她呀,老人总是疼晚辈的嘛。”姜竹西笑笑说道。
“我没有。”黎路又要了两罐啤酒,边喝边说道:“我责怪她小作坊意识,大多数时候......我还是将她当作一个可以掌控全局的人,如果没有,定然是她能力出现缺口了。”
“张董是个强大的人,就算你这样误会,她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姜竹西免强劝着,却又知道自己的话没什么劝慰的作用。
“Janie,如果你遇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处理?
”黎路问道。
“正常做入职的岗位评估就好,按HR的规则来。”姜竹西说道。
“我也这么认为。”黎路点头:“也是这么和家里的老人说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让公司先培训?”姜竹西问道。
“你太天......职业了。”黎路笑着说道:“老人家直接给HR打电话,让安排一下这个那个的入职评估,然后就安排在财务部做出纳好了。”
“……老太太很懂啊。”姜竹西刚吃进一口虾,不及咽下差点儿呛出来。
“后来我让给直接安排在了车间做发料员,老人家不乐意了,直接给董事长打电话说不行,那态度完全蛮横不讲理的。”黎路也忍不住笑了,接着说道:“刚才给我打电话,虽然还是不讲理,态度倒算是好的,和我推销那姑娘的十字绣一流,聪明好学,学什么都上手快.....”
“有没有可能......”姜竹西面色古怪的看了黎路一眼,轻咳一声后,笑着问道:“有没有可能是给你介绍女朋友,顺便放到公司培养感情?”
“咳咳……”黎路更惊,被刚入口的啤酒呛得猛咳两声:“你想多了。”
“像是农村老人看中的媳妇儿形象。”姜竹西轻笑着,语气里带着揶揄。
黎路微微笑笑,并不接话。
不知道姜竹西有没有农村长辈,如果有,不知道会不会如自己的奶奶这样现实。一边厌恶打压过于强势的媳妇、
一边又享受着媳妇带来的社会地位与财富。
但这话,他自然不能和姜竹西说。家里人际的矛盾,他自己也还没捋清楚。就如对母亲,他也是在今天才完全明白--她是自己事业王国里的女王,却被家庭关系搞得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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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辈的女性,即便是事业上的女强人,在家庭里也依然会遭到不公平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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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1-044羡.很羡慕你
“对不起啊,原本你开始休假目完成假,是件挺开心的事,却被我拉着吐槽。”黎路喝多一点,人反而比没喝的时候清醒。他伸手给姜竹西倒了杯茶,然后举杯对她说道:“敬你,为占用你宝贵的时间发牢骚道歉。”
“正好了解民营企业,比正式做企业调查还好。”姜竹西咧唇一笑,举杯与黎路碰了一下后,便豪爽的一口喝了半杯,一脸俏皮地说道:“正式调查的时候,这些事情你肯定不说。”
“正式调查?”黎路问道:“有这个安排吗?”
“有的,向民营企业学习。”姜竹西身体微微前倾,用手托着下巴,看着黎路说道:“所以黎总这边可以稍稍提前安排一下,可以告诉我们的、可以让我们看到的,希望还不吝开放才好。”
“…….可以给我一个题纲。”看着姜竹西突来的俏皮与靠近,黎路的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后,笑笑说道:“我安排董事长亲自接待。”
“好啊,那我就按这个计划给项目组写报告了。”姜竹西给自己的茶杯加了水后,举杯与黎路碰了一下:“感谢。”
“很羡慕你。”黎路突然说道。
“我这样在异乡流浪的打工人,有什么可羡慕的。”姜竹西灿然一笑,那样子实在是不谦虚。
没错,她喜欢自己的工作、更喜欢在工作中努力向上而真的向上了的那种感觉。
虽然她知道打
工人和企业接班人之间天生有壁,当然更不值得羡慕,但她也不需要别人真的羡慕,这份工作让她有斗志、有成就感,她喜欢。
“也羡慕你职业的客套里,从不掩饰原本的骄傲。”黎路的一只手捏着啤酒罐,在看着她灿然明亮的笑容时,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你酒量不是这么差的吧?才四罐呢。”姜竹西轻咳一声,掩饰着被人当面连续夸奖的不自在。
“我刚到大学的时候,我们宿舍有满了18岁同学,常常是他们去买酒,然后全宿舍的同学就在厨房一起喝。你们有在宿舍里偷喝过酒吗?”黎路笑着问道。
“我只觉得他们吵。”姜竹西摇头:“我正好住在公共厨房那层,天啦,每天能吵到半夜。”
“你一定找宿管投诉了。”黎路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脸笃定地说道。
“当然投诉。”姜竹西一脸的理所当然:“后来爱喝酒的那几个就搬宿舍了。”
“你是个讲规则的人。”黎路点头。
“否则要规则干嘛?”姜竹西反问。
“但规则和法律还是不同,有时候也可以违反一下。”黎路反驳说道。
“为什么与规则匹配的还有处罚条款?就是给那些喜欢违反的人准备的。”姜竹西犀利地说道。
“对,所以当违规的成本小于处罚的成本时,就会有人选择违规。”黎路看着姜竹西说道:“所以制定规则的人,也是给执行的人留了余地的。”
“……你有些强词夺理。”姜竹西摇头。
“我在说事实,你想想有多少人明知故犯、又有多少人被罚过后就改了的?说明他们不是无知而犯,而是做了价值取舍。”黎路轻声说道:“但这并不代表规则不重要,总要有人用力的去维护规则,让投机的代价变大、让秩序变成习惯,这世界才会越来越好。”
“企业也是如此。”姜竹西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没错,所以不管是隐形的、还是显性的,企业一定要有规则。”黎路点头,又摇头:“其实家庭也是这样,虽然没有家庭管理手册,但也有约定俗成的秩序。但当有新人加入时,老的秩序就失效了,而老人却坚守着不肯改变,便用无理和为难来悍为过时的秩序。这又和老企业的改制一样,需要人有去打破。”
“家是讲人情的地方、企业是讲规则的地方,当然不同。”姜竹西不解地说道:“要是在家里也有人和和我说:你是女儿你应该怎么样、你是孙子你应该怎么样,我觉得我可能会窒息。”
“那你认为在家里应该怎么样?”黎路好奇地问道。
“放松和自由啊。”姜竹西睁大眼睛,一脸的理所当然:
“你可以穿睡衣没人管、你可以睡懒觉不用规定几点起床、你可以和老妈说:今天我不想吃牛肉要吃冰淇淋,妈妈也不会给你定规矩说:营养学说你不可以吃冰淇淋
啊。对不对?”
“但公司不行,公司会要求你几点上班几点下班什么时候交报告,报告要用什么格式写。你要怎么对上司、对同事对客户,分寸之间全是规矩。”
“所以职场是战斗的地方,而家是放松的地方。”姜竹西补充说道。
“是吗?”黎路低垂着眸子,若有所思,良久之后才轻声说道:“对有些人来说,家和职场都是战斗的地方。”
“你是说张董吗?”姜竹西轻声问道。
“怎么,我不像吗?”黎路笑着,不知道是想掩饰、还是想回避。
“你应该从上大学开始就自由了吧。”姜竹西笑着反问。
“当然。”黎路微微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姜竹西是个分寸感极好的人,自然也不再追问。只是觉得,那个在她心目中与杜曼玲一样有着女王气质,在商业上果断霸气又强势自大的张敏儿,似乎也有许多旁人不知的难言之隐。
*
“麻烦你先送我回去,然后自己开车回去好吗?”
“明天我过来开车送你去4S店取车。”
走出餐厅,黎路拍拍姜竹西的肩膀,轻声问道。
姜竹西转过身看向他,无奈地笑着点头应下:“你的酒量实在是不太好。”
“是不太好,希望以后能进步一些。”黎路微微笑笑,大步往停车场走去。他低沉的语气里,显出一些沉郁的无奈,似乎有些未解的心事无法放下。
姜竹西并不劝慰,上车后,直接打开地
图,让黎路进入导航。
“我真人导航。”黎路接过她的手机放在一边,伸手指着前方说道:“从这里出去,丁字路口处左转、第一个红绿灯后直行,第二个红绿灯后右转。”
一本正经又认真周到的样子,让人直觉着好笑,扭头看他,又觉得一阵心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一家市值近亿化妆品公司的接班人,此时的脸上却是一股近乎顽固的少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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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黎路并不想将张敏儿的私事与旁人说,所以与姜竹西聊天的时候,虽有时会有感而发、却也尽量回避映射向张敏儿。
2.黎路与姜竹西最大的区别是一个看似绅士温润,心里却许多积压不可解的心事,在实在忍无可忍后还是忍不住和姜竹西这个聊得来、却不太熟的人发牢骚。而姜竹西看似与人疏离冷淡,实则与家人的亲密关系良好,所以心里不搁事,即便职业上有些疑惑或开心的事,也有处诉说、或自我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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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卷1-045.一曲未毕
姜竹西看着他微微发怔,他也就这么安静地回看着她,直到她笑着摇了摇头,转头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
*
“Leo,你今年多大?比我高两届呢,应该28岁吧?”姜竹西笑着问道。
“26。”黎路利落地答道。
“26?”姜竹西忍不住一个刹车,在扭头看了黎路一眼后,这才加回速度,好奇地问道:“我也26,那你怎么比我高了两届?我先声明,我正常年龄上学、没有留过级。”
“我早上学一年,然后初二直接转的国际高中一年级,所以比你省了两年读书时间。”黎路解释说道。
“可怜的孩子,不仅少享受一年的少年叛逆时光、还少享受一年幼儿园的玩耍时光。”姜竹西一脸遗憾地样子笑着说道。
“确实。”黎路认命的点头:“我从有记忆起就很忙碌。”
“不过多了两年赚钱的机会、或者说敏行的改革早了两年。”姜竹西安慰他说道:“也许就因为这两年时间,敏行有机会成为百年企业。”
“你可真会安慰人。”黎路不禁失笑,却也认同她的话:“我也认为敏行到了必须改革的时候。产品研发流程、制造系统、客户管理系统,都需要马上改变。”
“祝你成功。”姜竹西笑笑说道。
“你这话言不由衷。”黎路微眯着眼睛看着她,温声说道:“Janie,你想过没有,敏行与S&P其实可以不做对手,可以做伙伴的
。”
“这个问题不归我考虑。”谈到工作的事,姜竹西立即警觉起来,原本放松靠在椅子里的身体也下意识的就挺直了,整个人看起来严肃又冷峻。
“不聊这个了。”黎路轻笑一声,将身体放松在椅子里后,指着前方说道:“保持中间车道,一直前行。”
姜竹西轻扯了下嘴角,脸上挂上淡然而柔和的笑意,挺直的脊背也暗暗地放松下来。
*
“下一个红绿灯口请直行。”
“第二个红绿灯路口请左转。”
“……”
*
雨终究会停
雾终究会散
缺失的爱也会有人填满
你曾给我最简单的陪伴和浪漫
是我最难以割舍不掉的习惯
我留在原地打转
仰望星河的璀璨
……
《雨终究会停》/by 谌宥
*
一曲未毕,车已行至目的地。
“Janie,很高兴认识你。”黎路下车,绕身走到驾驶室那边,敲着车窗让姜竹西将车窗按下去后,将手从窗口伸至她的面前。
“还能自己上去吗?”姜竹西伸手与他握了一下后,轻声问道。
“可以。”黎路将收回的手扶在车窗上,看着她问道:“你明天几点去4S店?”
“9点。”姜竹西答道。
“休息也这么早?”
“真是好习惯。”
“好的,你记得将4S店的地址发给我。”
黎路点头,松开扶着车窗的手,后退一步后,做了个手势让姜竹西离开:“路上小心。”
“明天见。”姜竹西调转车头后,背对着黎路摆
了摆手,便加大油门快速离开。
“明天见。”黎路冲着车尾挥了挥手后转身往公寓里慢慢走去。
酒后的他觉得整个人有种飘乎眩晕感,脑子里转来转去的家里的事、公司的事,似乎也没有想像的那么让人心烦了。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一件一件去解决罢了,有什么可烦恼的。
“姜竹西......淮左名都,竹西佳处......”
“这么有气韵的名字,父母应该都不俗吧?”
“什么样的父母,能让孩子生长在宠爱自由的环境里,而这规则意识又如此之强?”
回到公寓,黎路拉开窗子看向楼下,姜竹西的车子早已不见踪影。
夜风微凉,黎路半趴在窗台上,虽然晕酒,却依然毫无睡意。
*
也不知道黎路是几点睡的,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9点过了。想起与姜竹西约了去取车,匆忙之间连早餐都没吃,拦了车就直奔4S店。
*
“你们的说法很奇怪,为什么我的车钥匙会在维修人员手里、而不是在接车人员手里?”
“为什么维修人员请假,顾客就无法取车?”
“这个逻辑肯定不对,请将你们的工作流程给我看一下。”
“你不用给我口述,请给我看你们的工作文件,OK?”
*
黎路跑进接单大厅,便看见穿着仔裤球鞋的姜竹西正和工作人员争执着什么,她的身边还放了一个28寸的大行李箱。
“Janie,什么事?”
黎路大步走过去,略显强势地站在她的身边。
“说车钥匙被维修工拿走了,而工人临时请假,所以我今天取不了车。”姜竹西快速将事情复述了一遍,然后一脸不解地说道:“我不认可这个理由,没有这种做事逻辑。”
“所以确实是这个原因吗?”黎路转头问工作人员。
“确实是这样,也确实是不符合工作流程,主要是维修师傅离开的时候客服这边已经下班了,他就将钥匙带走了,今天早上又临时请假。”工作人员急急地解释说道:“真是很抱歉,好巧不巧的事情全凑在一块儿了。”
“姜小姐您看这样行不行,您给留个地址在这里,等我同事将钥匙送回来了,我安排同事给您送过去,您看行吗?”工作人员向黎路解释过后,又与姜竹西商量解决办法。
“我等着车出差。”姜竹西不耐地拍了拍手边的行李箱,不满地说道:“你们的失误造成我不能按时提车,所以我要求你们安排一辆车供我出差使用。当然,我自己支付油费。”
“姜小姐对不起…..”
“你同事电话给我一下。”
工作人员的话还没说完,黎路便打断了他。
“这个......”工作人员有些为难。
“我确认一下你所说属实。”黎路边拿出手机边说道:“我朋友说得很对,你的理由显然不合逻辑。那么你要么证明你所说属实、要么依我朋友的要求安排一辆车
供她使用。”
“这个......这是他的电话。”工作人员只得将同事的服务卡片递给黎路。
“谢谢。”黎路接过卡片后,对姜竹西说道:“只要是人在执行流程,就一定会有偏差。确定事情属实的话,就开我的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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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左名都,竹西佳处:取自《杨州慢》中的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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