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入佳境》 Chapter 1 余尔提着沉甸甸的食盒,乘着总裁专用电梯直达33楼,在办公室外被一个鼓着腮帮子啃面包的男助理给拦下了。 “这位小姐,请问您找谁?”年轻的小助理飞快咽下口中的食物,嘴边沾着一块面包屑,十分尽职地堵住通往总裁办公室的路。 余尔对唇红齿白、长相秀气的男生总是比较容易有好感,尤其是这个小助理只比她高了半个头,瘦瘦弱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看起来一点威胁都没有。 被他拦着,余尔也没生气,好脾气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余尔。” 小助理却没领会:“余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见余尔摇头又歉意道,“不好意思,没有预约不能进去,不如您先回去……” “我见我老公还需要预约吗?” “啊?” 小助理愣了好半天才明白,震惊地瞪着眼睛:“您、您是总裁夫人啊……”反应过来之后急的都快哭了,“余小姐,啊不对,夫人……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认出您来……” 余尔笑了下:“你别紧张,我只是来送饭的。” “夫人对不起,我这就带您进去。”小助理内疚得不行,耷拉着脑袋走在前面,却又猛地一下停住,转过头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望向余尔,“不好意思,我忘记了,白总现在不在。”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助理猛摇头:“我不知道,白总的行程只有申特助知道。” “这样啊。”余尔有些失望,她难得来一次,居然挑错了时间。 小助理正打算将功补过送余尔下楼,办公室外忽然响起说笑声,几个身穿职业套装的秘书们相携进来,有个人正问道:“杨茹,你这个耳钉好漂亮啊,在哪里买的啊?是真钻吗?” 走在最前面的杨茹笑了下:“这个是cynthia的。”简短的回答,却是不动声色的炫耀。 “哇~”有个女生夸张地叫起来,啧啧两声,凑近她的耳朵羡慕地仔细看着,“他们家的钻石可贵了,这个大小,少说也得三个月工资吧,你还真舍得!” 杨茹依旧笑得矜持:“男朋友送的。” “啊,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对方很配合地附和。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了过来,杨茹对新来的实习助理没什么好感,见他和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一起待在办公室里,拉下脸教训道:“方硕,这不是你家,别什么亲大姑八大姨的都往里带,丢东西事小,文件丢了出了纰漏你负得起责吗?” 方硕早在刚才丰富的心理活动中悟出了“余小姐”和“余氏”的关系,生怕余尔听了这话会生气,急得要跟杨茹解释,却被余尔拉住了。她摇摇头制止他,脸上明明还带着微笑,眼中却渗出几分寒意来,方硕却被吓得一个哆嗦,不敢说话了。 余尔瞥了杨茹一眼,二十五六的女人,正当年,有几分姿色,身材不错,长相中等,不过都是脸上的妆在撑着,卸了妆扔人堆里估计就找不着了。 浑身不知道哪来的优越感,她走到最靠里面的办公桌坐下,拿起文件夹整理,余尔眼尖,瞥见桌子角落里放着一个挺精致的方形小盒子,上面的logo是她熟悉的花体英文——cynthia。 记起一分钟之前几个人的对话,余尔朝她耳垂上瞄了一眼,很亮的圆形钻石耳钉。 如果是男朋友送的,也说得过去,不过,她不相信这个巧合。 余尔本着不浪费的精神,把食盒留给了方硕。小助理哪里敢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余尔对他甜甜一笑,“这栋大楼都是跟我姓呢,不听我的话,小心被炒鱿鱼哦。” 方硕就吓得捧着食盒诚惶诚恐地找地方吃饭去了。 余尔出了公司大门,远远就见自己的车旁边立着一个人,穿着帅气的风衣,里面裹着一件紧身短裙,两条笔直的长腿交叉斜倚在车门上,成了瑟瑟秋风里一道靓丽的风景。 余尔脚步一顿,脑海里飘过三个字——完蛋了! 拖稿两个月又五天,终于被出版社的编辑逮到了。 梁乔一早就瞅见她了,胳膊笔直地指着她,大喝一声:“呔,妖精哪里跑!” 余尔:“……” 还好周围人不多,还不算太丢脸。 余尔走过去,梁乔上下扫了她两眼,又抬头看看高耸入云的大楼,“穿成这样,来这儿买菜?” “什么啊!”余尔低头瞅瞅自己的衣服,白色休闲服,又方便又舒服,有那么夸张吗?刚才那个杨茹还用“七大姑八大姨”来形容她,她有那么土气吗? “给我家白先生送饭。” 梁乔啧了一声,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诶,你老公在外面养了几房小妾啊?” 一向温和的余尔听到这种话也忍不住炸毛了,一边开车门上车,一边凶巴巴瞪着她,怒骂:“你老公才养小妾呢!养一窝小妾!” 梁乔却哈哈一笑,“我又没老公。”自觉地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大喇喇坐上车,絮絮叨叨地说,“不是我说你,看看你身上这什么衣服……你是给你老公送饭还是给他丢人啊?整天打扮得跟老太婆似的,男人看着能有性致吗?你老公年轻气盛的,又有钱,指不定已经背着你在外面养了二奶三奶七八奶呢!” 余尔无言以对,梁乔却来了劲:“住那么好的房子,开那么好的车,你就不能好好拾到拾到自己么?还是你们阔太太的世界里最近流行乡土风?” 余尔无奈:“不如我们说点别的吧。” “好啊,”梁乔扭头看着她,“稿子什么时候交?” 余尔:“……”大意了!居然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假装没听见,开了电台听歌。梁乔也不戳穿,反正她今天专门请了假来堵这位小主子呢,有的是时间,不怕跟她耗。 “请我吃饭!”梁乔把高跟鞋一甩,两条腿盘起来坐着,“我在寒风里等你几个小时,午饭还没吃呢!” 余尔反驳:“我上去还不到半个小时好吗?” 梁乔大怒:“老子请假不要时间吗?从出版社出来不要时间吗?出来找到你家没人再找到公司不要时间吗?要不是你特么拖稿不交、qq不上电话不接,老子需要这么麻烦吗!请假可是要扣工资呢,知道吗亲!” “莫生气莫生气,都是我的错。”余尔赶紧道歉,然后开车找地方请她吃饭。 附近有一个商场,余尔先给梁乔找了地方吃饭,然后一个人出来,找到了cynthia珠宝店。虽然看到他们家的标志就挺郁闷的,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销售员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除了进门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她的衣服,之后都表现得很有礼貌,打了招呼便走开,并没有寸步不离地跟着惹人厌烦。 余尔看了一圈,却没找到杨茹戴的那款耳钉,只好叫来销售员询问。她刚才也只是随意瞟了一眼,看得不是很真切,她凭着印象描述了一通,销售员居然听懂了,一边请其他人去取,一边跟她解释:“您找的那款耳环是赠品,不在柜台销售。” 另一个销售员很快拿了样品过来,余尔瞧了瞧,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杨茹戴的是不是这个,不过刚才找遍了柜台都没看到相似的,十有八,九错不了。 “这个要买什么才会赠送呢?” 销售员微笑着解答:“这是我们店庆的优惠活动,购买onlylove钻石系列任何一款饰品,都赠送这款耳钉。” 余尔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出门的时候忽然发现墙上印着onlylove字样的海报,不由驻足多看了几眼:“这款项链……” 她只说了半句,销售员看了看,微笑道:“那款是限量版,整个c城只有三条,目前已经全部售出。”还十分善解人意地补了句,“购买时也会赠送您要找的那款耳环。” 是吗,真巧,她家有一条一模一样的,上个月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她家白先生送的,更巧的是,作为赠品的耳环她没收到。 两种可能: 一、白先生买了项链送她,把赠品送给了杨秘书——排除,白先生还没抠门到这种地步。 二、项链是出自杨秘书之手,并且她私自占有了赠品——那就更可笑了,她家里集了一堆cynthia家的珠宝,原本还以为是白先生对这家情有独钟,原来真正情有独钟的另有其人。 更可悲的是,原来白先生送她的那些礼物,都是出自秘书的手笔。 回餐厅的时候,在光可鉴人的电梯门上看到了自己的投影,紧挨她站着的是一位高挑漂亮的女士,妆容和服饰时尚又优雅,两个人看起来像是两个极端。 余尔低头扯了扯衣服,她是不是真的该捯饬捯饬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2 方硕趁着大家不注意,把洗干净的食盒藏在了茶水间的柜子里。晚上下班的时候,等到办公室的人都走完才纠结地到茶水间,拿出了那个食盒。这东西该怎么还给夫人啊? 叹着气拎着食盒出来,一抬头吓得差点厥过去:“白、白总……” 去而复返的白经池站在办公室门前看着他:“还没走?” 方硕心跳都快要停了,心虚地将食盒背到身后:“嗯嗯嗯……马上就走。” 白经池点点头,进了办公室。 方硕松了一口气,跑到位置上抓起包逃也似的跑出办公室。 几台电梯都正被征用,他望着缓慢跳动的红色数字,急的出了一头汗。正纠结要不要干脆走楼梯的时候,背后响起了白经池平淡的声音。 “过来一起搭吧。” 方硕僵硬地回头,看到白经池拎着黑色公文包迈进专用电梯,黑色西装外套搭在左臂上,优雅地站立着,望向他。 方硕一时间脑子运转不过来,机械般地走了过去,等电梯门缓缓合上才猛地醒悟过来,卧槽他居然自投罗网了! 一扭头,发现白经池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手里的食盒,方硕立刻就腿软了,他他他应该不会连饭盒都能认出来吧?虽然这个纯木制的饭盒逼格和辨识度都很高,但总裁家大业大,跟这种东西应该不熟吧? “这个食盒很特别,哪里买的?”白经池看了一会儿问道。木质的三层圆形食盒,提手根部还有一个雕刻出来的白字,虽然很小,但并不妨碍他认出,这是出自他父亲之手。 “额……我也不知道,是、是我女朋友买的……她今天来给我送饭呵呵呵呵……”方硕干笑着。 白经池闻言瞥了他一眼,方硕总觉得那眼神很是意味深长。 电梯在一楼停下,方硕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逃出去的时候,白经池一本正经地道:“这个食盒我很喜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送给我吗?” 方硕当时就懵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作了反应,乖乖地将食盒递给他,还下意识说了句:“还、还给你。” 白经池波澜不惊地接过:“谢谢。” 电梯门缓缓合上,那张傻呆呆的脸渐渐消失,白经池抿唇,食指在食盒提手上轻轻敲了敲。 - 街上的女孩儿十个有九个都打扮得光鲜亮丽的,余尔今天可算是深受刺激,当她说出那句“不如你陪我去买点衣服”的时候,脸埋在餐盘里的梁乔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从餐盘里爬起来后,拍着桌子语重心长地说:“你终于想通了!顺便把稿子也写完交了吧。” 梁乔陪着她在商场血拼了一圈,拎了一大堆战利品上车,然后又给她推荐了一家口碑挺好的理发店。出版社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她把余尔带到那家理发店就先走了。 分别前,余尔向梁乔保证月底之前交稿,梁乔不信,在她包里翻了翻,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值钱的倒是不少,但是这丫那么有钱,没了肯定也不会着急。抬头看看她,忽然一把扯下她脖子上的项链,细细的链子,吊坠上的宝石也很小一颗,这么东西对她来说都显得寒酸了,估计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果然余尔一下就急了,伸手就要抢回来:“你干嘛,除了这个,其他都可以给你!” 梁乔攥着项链飞快跑开,一边回头冲她做鬼脸:“除了这个,其他我都不要!想要回去,就拿稿子来换!拜拜~” 余尔的头发还在别人手里攥着,不能动,急得跺了跺脚,最后也无可奈何。 做完头发,她看还有时间,又去了常去的那家会所,做了个spa。 最后从会所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 换上新买的黑色连衣裙,头发烫成蓬松而不是自然的微卷,脸上化了淡妆,涂了红色的唇膏,整个人容光焕发,气色好极了。 车子停在会所的地下停车场,余尔穿着高跟鞋还不太适应,谨慎地迈着步子。高跟鞋不方便开车,她上车又换回了平底鞋,调好导航,发动车子离开。 她车技一般,开得也慢吞吞的,晚高峰即将到来,马路上的车子渐渐多起来,后面的司机嫌她太慢,又不能超车,着急得破口大骂,余尔从后视镜瞥了一眼,毫不在意。 刚拐上淮南路,电话就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白先生”。 她戴上蓝牙耳机,接通:“喂。” “你在哪儿?” 熟悉又令人心安的声音通过电磁波传来,余尔脸上不自觉带上笑意,轻快地回答:“我出来逛街啦。”那边没说话,片刻后余尔突然反应过来,微微拔高了声音,惊讶地问:“你在家吗?” “恩。” 余尔立刻踩了油门,加速,“我马上回去。” 那边传来一声轻响,像是冰箱门关上的声音,白航波澜不惊的嗓音很快又响起,“回来的时候买条鱼吧。”顿了顿,再次开口时,声音更缓和了几分,“今天我下厨。” 白先生要下厨,嘻嘻,余尔弯着眼睛笑:“好。” 回江畔别墅的这段路,是余尔最熟的了,别墅区路宽车少,她着急回家,难得开了一回快车。到了家,熟练地把车停进车库。 换了鞋,余尔拎着菜和鱼下车,才上了两个台阶,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白经池已经换了家居服,深灰色的线衫,浅色的休闲裤,脚上穿着深色格纹的拖鞋,看起来随意又平和。 他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看了她两眼,平静地移开视线,转身回屋。 余尔跟在他身后,不太自在地扯了扯裙摆,然后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语气稀松平常地问:“怎么想起来烫头发了?” 余尔伸手抓了抓头发,小声说:“发型师推荐的。”偷偷觑他一眼,又问,“好看吗?” 走在前面的白经池忽然顿住,转过身来,细细地看了她两眼,轻轻“恩”了一声,然后眼神往下走了一圈,再次回到她脸上,望着她因为描了眼线显得愈发灵动的眼睛,“裙子也好看。” 话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 语毕,云淡风轻地转身进门。 余尔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忙小碎步跟上,嘴角翘着,耳根也悄悄红了。 白经池直接拎着东西进了厨房,余尔换上米色条纹的拖鞋,回到卧室,对着衣柜处的全身镜,美滋滋转了一圈,摸摸刚烫的卷发,嘴角咧得,压都压不下来。 卸了妆,换上和白经池情侣款的家居服出来,脚步轻轻地走进厨房。 白经池围着她的小清新格纹小围裙,正在处理鱼,一只手的袖子撸到了手肘处,另一边却滑到了小臂上。余尔走上前,帮他把滑下来的袖子挽上去,探头看了看水池里一片狼藉中被开膛破肚的鱼。 “别看,脏。”白经池道。 余尔听话地退了半步,眼睛却仍忍不住往里面瞟,盯着他结实的小臂,和修长灵巧的手指。 “做松鼠桂鱼好不好?”余尔跃跃欲试道,“我刚学的,还没试过呢。” 还没等白经池回应,又飞快地跑开,嘴里嘟囔着:“我记了笔记呢。” 不多时,果然拿了一个封面印着一只眯着眼睛伸懒腰的小猫的笔记本过来,一边哗啦啦翻着一边蹦过来,“鱼身切成花,松子剥仁……啊,家里还有松子吗?” 没头苍蝇似的在厨房乱转了两圈,四处翻找。 白经池将清洗干净的鱼拎到案板上,手法利落地斩掉鱼头,一边道:“你去外面等吧,我一个人就可以。” 余尔:“……哦。” 白经池洗了手,用墙上挂着的粉色擦手巾擦干,将她扣在流理台的笔记本捡起来。翻开的那一页就是松鼠桂鱼的做法,笔记记得很简单,白经池看了一遍,大概就理解了做法。 文字下面还配了她自己画的q版小图,寥寥几笔,竟也画出了精髓,一眼就认得出是什么菜。白经池无声笑了下,将笔记本合起来放好,凭着印象开始动手。 余尔中途忍不住又进来看了看,白经池已经将鱼裹好生粉,放入烧热的油中炸了起来,然后着手处理番茄酱。 余尔被他熟练的手法惊了一下,惊讶道:“你以前做过吗?” “我看了笔记。”白经池淡淡道。 有点崇拜又有点不服气,余尔撅了撅嘴:“哦。” 鱼做好装盘,余尔去端的时候,看到它极佳的卖相,不由得又嫉妒了一小下。她每次新学一个菜,都要做很多次才能熟练到可以脱离笔记,他居然只看了一遍笔记就可以做得这么好,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白经池又炒了两个蔬菜,余尔将饭菜盛好,等白经池洗了手过来坐下,才和他一起动筷。 “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白经池吃饭不喜欢互相夹菜,也没有要听她评价的意思,自顾慢条斯理地吃着。余尔便夹了一筷子鱼肉,自己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过几天要出差。”白经池道,语气平静,仿佛再说一件不能再平常的小事。 “哦。”余尔戳了戳碗里的米饭,突然有些恹恹的。又要出差啊…… 白经池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察觉到她情绪不好,顿了顿,像是哄她一般说:“明天不上班,在家陪你。” “真的吗?”余尔立刻就高兴起来。 白经池轻笑,然后问:“你中午去公司了?” “恩。”余尔点点头,“给你送饭来着,你不在,就请方助理吃了。” 想起方硕遇见他时慌慌张张的模样,还有那句信口胡诌的女朋友,白经池的心情有点微妙,吃了一顿饭而已,他怎么那么心虚?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3 第二天是周末,白经池难得有一天假期,哪里都没去,在家陪她。 余尔一向爱睡懒觉,一直赖到快中午才起。 白经池自己做了饭,吃完饭又主动去洗碗,收拾好厨房出来,见余尔盘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却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原本打理得漂漂亮亮的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电视里正在播地方台的新闻,她一向不爱看这些,手里握着遥控器,却没换台。 白经池在她身旁坐下,中间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新闻里正在播今天早上某区发生的火灾,白经池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转头,却发现她不知何时换了姿势,怀里抱着章鱼形状的蓝色毛绒玩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蕴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也不知道这样看了他多久。 白经池微微挑眉:“怎么?” 余尔移开眼,声音闷闷的:“没什么。” 白经池便不再问。 一时相对无言。 余尔整个人团着,像没骨头一样窝在沙发里,没精打采地盯着电视。视线偶尔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人,只见他交叠着双腿,闲闲倚在沙发上,别有一番慵懒的姿态。两手放在腿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地摩挲着。 不得不承认,有些男人的手,真的比女生的纤纤玉指还要赏心悦目,余尔盯着瞧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把自己的手举到眼前来,细细看了看。 胖乎乎的,手背上还有四个肉肉的小坑,跟纤细修长丝毫不搭边。 一时愈加烦闷起来。 白经池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再看到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变化,不免有些好笑。他低笑两声,探手将刚刚被她嫌弃过的白皙小手握住,拇指在她无名指下的小坑上轻轻按了一按。 男人的掌心温暖而干燥,指腹的薄茧摩挲着她手背细嫩的皮肤,轻微的摩擦感,反而令人觉得很舒服。 他性格寡淡,除了必要的接触和亲热,平时其实很少主动亲近她,这一下的温柔缠绻,着实令余尔怔愣了好一会儿。 “要不要出去逛逛?” 白经池垂眸望着她,眼中竟有一丝难得的温柔,那一瞬间余尔呼吸都停滞了,眼睫微微颤动,仿佛蝴蝶扇动的小翅膀。 白经池瞧着,心头一动,手指动了动,下意识想伸手去触碰一下,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到她乖乖巧巧的声音:“好。” 他回以微微一笑,放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难得约会一次,余尔美滋滋化了妆,换上一件亮黄色的蝙蝠袖针织衫,下面打一条黑色高开叉的铅笔裙,再配个今年大热的流苏包包,时尚又俏皮。怕走路太累,她没穿高跟鞋,蹬了一双黑色小皮靴,蹦蹦跳跳跑出来。 白经池开着自己那辆黑色沃尔沃,载着余尔出门。黑色低调的轿车驶出别墅大门,他问余尔想去哪里,原以为她会去逛商场或者看电影,没想到她想了一想,却道:“我们去逛庙会吧?” 老城区每逢节日都会有庙会,今天刚好是九九重阳。 白经池偏头看她一眼,答好。 老城区的建筑明显比新区矮得多,旧得多,也拥挤得多,尤其赶上庙会,广场上人山人海,搭台唱戏的、摆摊卖玩具或小吃的、与亲人朋友相携逛街的……热闹非凡。 马路本就不宽,又被路边的各种摊贩占去了一部分,这会儿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纵然是已经习惯了堵车,此刻的拥挤和吵闹,还是令白经池产生了些微不耐,修长的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眉头微皱。 余尔看出他的不耐烦,安静地坐在副驾上,不发出声响。 只是车流移动速度太慢,五分钟勉强能挪出去两米,余尔这样的慢性子也等得不耐烦了,偷偷瞅了面无表情的白经池一眼。 白经池察觉到她的目光,询问地看过来,她只眯着眼睛冲他笑,也不说话。白经池莞尔,唇角微微勾起,眼角眉梢露出一丝笑意来:“唱首歌吧。” “啊?”余尔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忍心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咬了咬嘴唇,小声问,“你想听什么?” 白经池很认真地想了一想,“两只老虎吧。” “……” 两会老虎余尔还是会的,只是一张口总觉得羞羞的,所以把声音压得很小,很快就唱完了。 前面的车子终于移开,白经池打着方向盘缓慢前移,见她唱完停下,低沉地“恩”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夸到:“真棒。” 余尔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什么嘛,跟哄小孩一样! 白经池一心注意着前面的路况,没留意到她的窘迫,终于离开这个拥挤的路口,拐上另一条相对宽松的小路时,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极其自然地转头催她:“再唱一个。” 余尔无奈,又挑了一首儿歌唱起来。唱完了觑他一眼,自觉地切换下一首。 等白经池绕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一个空隙,利落地把车停进去,余尔正唱到黑猫警长——“你磨快了尖利的爪到处巡行,你给我们带来了生活安宁……” 车停下的同时,她也停下。白经池将车子熄了火,却没下车,转头望向她,眼底一层浅浅的笑意。余尔瞪大眼睛跟他对视着。 片刻后,白经池:“继续。” 余尔:“啊——哈——啊——黑猫警长!” 白经池:噗…… …… 下了车,两人又原路返回,往最热闹的地方走。 白经池出门时换了一身很休闲的衣服,清爽干净,看起来年轻了不少,此刻两只手放在裤子口袋里,迈着长腿缓缓走着,脸上还挂着闲适的微笑,如闲庭信步一般,拥挤杂乱的街道都被他走出了5a景区的美感。 可惜这样的美景余尔并没看到,她正为了下车前白经池那一声“嘲笑”生气呢,迈着两只细腿走得飞快,却并没能跟后面散步一般悠闲的白经池拉开太大距离。 到达广场,人流瞬间多了几倍,余尔望着摩肩接踵的人群,停下了脚步。下一秒,垂在身侧的手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白经池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牵起了她的手。 “走吧。” 他的声音永远有一种让她心安的力量,余尔往他身上挨了挨,被他牵着往前走。 没走几步就被从后面跑过来的熊孩子撞了一下,白经池把她往自己身前拉了拉,一手环着她的肩膀,搂着她往前走。 这会儿广场上相当热闹,搭台唱戏的、卖小吃玩具或者小动物的、玩套圈和射箭之类小游戏的,应有尽有。 路边不少小吃摊,滋滋作响,看起来格外诱人,余尔看得口水直流,却也知道他嫌路边摊不卫生,自己老老实实地走开。 过了戏台子,就是卖狗的摊子,余尔到了跟前,明明很想去看,却不想往人群里挤。白经池也不愿意跟人挤,带着她绕到了摊主后面。 摊主是个挺年轻的小姑娘,很耐心地在解答大家的问题,地上摆了大大小小七八个笼子,有些看起来就是一窝的小狗们被一起关在大笼子里,有些是单独的一个小笼子。有泰迪,也有土狗,还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哈士奇。 余尔凑过去,摊主瞅了一眼,没撵她,还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了个位置。余尔小声说谢谢,凑过去看小狗。 白经池见她蹲下去便要伸手去摸,不由提高了声音提醒:“不要乱碰,小心过敏。” 余尔动作一顿,悻悻地收了爪子。她对狗过敏。 她把每只小狗都看了一遍,怕白经池等急,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一路过去,还有猫、小鸡、仓鼠、乌龟的摊子,比起卖狗那边人要少得多,余尔瞅瞅跟在自己身后的白经池,放心地一路看过去。看完小鼠看小鸡,最后在兔子摊停下,看中了一只耳朵带了一圈灰边的白色小垂耳兔,有点想养。 她试探着摸了摸,毛毛软软的,很舒服,等了一会儿自己也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心里一喜,忙转身想跟白经池打商量。 一回头却发现,身后并没有人。 她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四处张望,虽然人多,还是一眼就瞅见了不远处长身玉立的男人。 他就立在十步开外的地方,定定地望着某个地方,脸上是一种从没见过的神情。像迷茫,又像怅然,她说不清。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4 余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来来往往的人和广场尽头的led大屏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疑惑地走到他身侧,“你在看什么?” 白经池回神,看看她,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再正常不过的语气。余尔便没多想。 “看完了?”他问。 余尔点头:“恩。我想养兔子,可以吗?” “兔子很臭的。”这么说着,却还是牵着她走向了卖兔子的小摊。 “我可以每天给它洗澡。”余尔见他没有直接反对,立刻忘掉了刚才的怪异感觉,高兴地拉着他去看,“那只垂耳兔好漂亮的,又白又乖,耳朵上还有一圈灰色的边边,超级萌!” 走到跟前却发现那只笼子不见了,余尔一愣,忙问老板:“我的兔子呢?” 她刚才在这儿蹲了半天,老板认得她,闻言拍了拍大腿:“哎呀,你那只兔子刚被人买走了,也是个小姑娘,一眼就看中了。早说你要,我就给你留着了!” 余尔一听,表情瞬间就变了,眉毛和鼻子都皱了起来,嘴也微微嘟着,垂着脑袋不说话,脑门上明晃晃几个大字——我不高兴! 白经池道:“不然换一只?都挺可爱的。” “算了。我只想要那一只。” 余尔转身离开,垂头丧气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白经池心软了一下,轻声哄她:“回头给你找一只一样的。” “哦。”余尔瞅瞅他,心里却没抱什么希望。 他不喜欢小动物的。 回去的路上,白经池果真带着她去了宠物店,不过她一进门就狂打喷嚏,白经池皱眉,不顾她的挣扎,硬将她拖了出去。最后答应有空帮她找一样的兔子,她才罢休。 这一天余尔过得还是挺开心的,晚上洗澡的时候还在哼歌。 白经池已经换了睡衣,架着一副眼镜,半靠在床头看着书。听到浴室里传来欢快的黑猫警长,唇角一勾,笑意爬上了眼角眉梢。 余尔吹干头发出来,眼睛下意识先看了看床上慵懒的男人,视线从他交叠的长腿一路上移,落在他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上。 他的眼神,惯常是深邃而淡漠的,此刻却因为床头那盏橘色的小灯,被晕染上了一层柔和温暖的光。幽深如谭的眼睛和一丝不苟的眼镜组合在一起,多了一种禁欲的美感。 被美色所迷的余尔还在怔愣中,白经池已经摘下眼镜,将书折了页合上,放到一边,然后在身侧柔软的床上轻拍两下:“过来。” 结婚这么多年,余尔早不是什么纯情小女生了,自然明白他这看似纯洁的动作下蕴含着的不纯洁意思,作为已婚妇女,她不至于红了脸,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小紧张的。 十分钟后,白经池已经高举红旗准备杀入敌营了,被吻得晕晕乎乎的余尔却突然蹦出来一句:“恩……小雨伞昨天用完了……” 她还没来得及买新的,今天去超市的时候忘记了。 以前他都是两三天才要一次,她没想到这么快会用上。 精虫上脑的时候智商就不怎么够用,白经池思考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小雨伞是什么,愣了一下,低头含住她因为充血而显得愈发娇艳欲滴的嘴唇。 “没关系……”他低喘着,同时举兵攻城。 身下的余尔哼哼唧唧的,身体舒服,心里却更甜蜜,跟七八个蜜罐一起倒了似的,笑得眼睛都弯了。细嫩的手臂圈住他的脖颈,她微微仰头,主动把自己送过去。 真好,她终于可以给他生一只小白了。 这一晚两人都格外的尽兴,余尔最后昏昏沉沉地被他抱去清洗,又抱回来塞进被窝里,很熟练地翻个身,钻进他怀里。 迷迷糊糊中还在想着,他今天好温柔啊。 -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白经池已经走了,给她留了张字条,说大约三天后回来。想起昨晚的种种,余尔心里就甜蜜蜜的,抱着被子滚了两圈。想到前两天给梁乔做的承诺,又爬了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就化身码字机努力工作吧! 余尔的新小说原本就写得差不多了,到结尾地方有些卡,尝试了几种不同的写法,怎么理都觉得不太顺畅,想着放一放理顺了再写,结果一搁置就是两个月。 只是,现在重新捡起来,脑子里空空如也,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了。 她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前面的内容又看了一遍,修改了一些小细节和错别字,看完之后是比之前多了一些想法,趁着有灵感,一口气把结尾部分填了一大半。不过,对于最后的主角的结局,她还是有些拿不准。 给梁乔打电话讨论的时候,她听完余尔的问题,思考了一会儿说,“你先把前面的稿子发给我,我今天晚上看完,明天再跟你探讨一下。” 第二天余尔依言去了她家,梁乔本来是要休假的,结果还是没能摆脱工作。余尔有点不好意思,梁乔穿着吊带睡衣团在被窝里,一边翻稿子一边没所谓地摆摆手:“反正我休假也就是一个人窝在家里睡觉,你过来有个人陪我多好。” 余尔摸摸乱七八糟的脑袋:“你真是编辑圈的业界良心。” “知道就好,能遇到我是你的福分!”梁乔是从来不知谦虚为何物的,顺着她的话夸了自己一通,然后理所当然地指挥她,“快去做点吃的,业界良心还没吃饭呢!” 余尔顺从地去了厨房,很快又折了回来,一脸无奈:“这位少奶奶,您冰箱里就只有两根葱诶。” “是吗?”梁乔摸了摸鼻子,“我不知道诶……” 余尔叹气:“起来换衣服,我们出去吃大餐。” 梁乔眨巴着眼睛看她:“不想动。” 余尔:“我请你。” 梁乔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成交!等我两分钟。” 鉴于请自己吃饭的是个阔太太,梁乔十分不客气,直接选了那家自己惦记很久的官府菜。余尔是无所谓的,她没什么朋友,梁乔已经算是她很亲近的朋友了。而且梁乔吃饭永远都跟饿死鬼投胎一样,她看得多了胃口都变好了。 等上菜的时候,梁乔开启了专业编辑模式,聊起了余尔的新书:“既然be和he两种结局你都觉得不好,不如维持前文的风格,选择开放式结局,留给读者自己想象,你觉得呢?” “这个我也想过,不过这个度很难把握……”余尔道。 梁乔道:“没关系,回去给发几个经典的开放式结局给你参考一下,你试着写写,看情况我们再讨论。” “行,我试试。” 第一道菜已经上来,余尔把菜往梁乔那边挪了挪,梁乔瞪着眼睛,“哇塞,这太漂亮了,我都不忍心吃了!” 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地下筷,吃了一口,惬意地眯了眯眼,“真是人间美味!”她睁开眼睛看着余尔,“你快尝尝这个,太特么好吃了!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菜,没有之一!” 夸张的样子逗得余尔好笑不已。 余尔尝了一口,味道确实很棒,放下筷子,正想拿手机拍张照,余光瞥见迎面走过来的一男一女时,忽然愣住了。 她眼花了吗? 那个女人,是封淼淼?她回国了? 梁乔吃得正嗨,见她停下,不由好奇地扭头看了看,“怎么了?看到鬼了?”瞅见那一男一女,哦了一声,“原来是看到帅哥了啊。干嘛?想出轨吗?” 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片段一下子就从脑海中消失了,余尔紧绷着身体放松下来,吁了一口气。看着冲她挤眉弄眼的梁乔,一时都不知道是该打她还是该感激她。 说话间那两个人已经走了过来,一对俊男靓女,还算养眼,梁乔也就多看了一眼,很快就把注意力转回到美味的食物上,低头继续吃。 余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倒想看看,那个是不是故人呢。 “哎呀,你好讨厌呀,人家就看了两眼,又没说什么,这醋你也吃!”那女人半个身体都靠在男人怀里,声音嗲嗲的,听得梁乔都抖了两下。 抬头想冲余尔做个鬼脸,突然发现她有点不对劲儿,脸色发白地盯着那两个人,眼神复杂,痛苦中带着怨恨。 梁乔一愣,再次看了看那对男女……难道她上次的乌鸦嘴应验了?捉奸成双?那个男的就是传说中的白先生? 她正想着要怎么避免待会儿可能发生的撕逼场面,忽然听到背后一声:“余尔?” 她回头,正是刚才那个发嗲女,贴身的红色长袖连衣裙,脚上是黑色丝袜和10多厘米的细高跟,大波浪卷发,脸上妆容精致,整个一性感尤物。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5 封淼淼惊讶过后,很快换上了一脸亲热的笑容,挽着身着墨绿色风衣的男人走上前来:“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你。好多年没见了,你过得还好吗?” 余尔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勉强扯出了一个笑,看得梁乔都觉得有点尴尬。 “挺好的。”她说。 “是吗。听说你结婚了,真幸运啊。”封淼淼的笑容变得有些怪异,看起来颇像是嘲讽,说的话也莫名其妙的。她挽着身旁男人的手臂,一脸甜蜜地笑着,“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夫关衡,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到时候请你来喝喜酒。” 关衡风度翩翩地伸出手:“余小姐,你好。” 余尔这才把视线移到他脸上,人高马大的男人,五官周正,英气中带着几分桀骜,眼神幽深,看人的时候透着几分锐利,看起来是个不易接近的人。 余尔不咸不淡地答了声你好,身侧的手却没动弹。 关衡笑笑,无所谓地收回手。 看样子这男的不是她老公啊,梁乔悄悄松了一口气。不过,关衡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呢。再看看脸,长得也挺眼熟…… 她正琢磨呢,听到身旁的余尔说了声:“恭喜。” 语气明显不怎么愉快啊,梁乔心里吐槽,虽然不知道余尔跟这个女的什么关系,但俩人明显不对付,根据她浸淫言情小说多年的经验,十有八.九跟男人有关。 像是炫耀一样,封淼淼扬着下巴,“谢谢,我现在很幸福呢。” 梁乔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做了个“蛇精病”的口型,余尔强忍住笑意,望着封淼淼,学着她刚才的讽刺口吻,还了一句:“是吗,你也很幸运。” 封淼淼极轻地哼了一声,挽着她未婚夫离去。 梁乔对着她的背影比了个中指,却十分不巧地被突然回头的关衡逮了个正着。被抓包了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甚至满脸不屑地把中指竖的更高了。 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表情意味不明。 梁乔回过头就跟余尔说:“这女的真是有病,智商欠费到这种地步也是没sei了,当着男人的面就把自己丑陋的一面暴露出来。还有那男的,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看着吧,不出三个月,她一定会被抛弃。” 余尔心不在焉地笑了下。 她的情绪明显变得不太对,垂着眼,脸色也有点难看。 梁乔不知道该不该问,犹豫了一下,最后故作轻松地说:“来来,上姐姐给你上一课。俗话说,输人不输阵,下次碰到谁让你不高兴了,记得一定不要在脸上表现出来,你一生气她就有成就感了,懂吗?吵架的时候尤其是,谁先乱了阵脚谁就输了。你越平静,对方越容易跳脚,你越微笑,对方心里就会越不舒坦,明白吗?” 余尔看看她,点头,感觉很有道理的样子,“恩,我努力。” 梁乔比了个笑脸:“记住,保持微笑。” 吃完饭,余尔和梁乔在餐厅门口分别,各回各家。余尔原本想把梁乔送回去的,被她拒绝了:“哎不用了,这离我家这么近,走两步就到了,刚好散个步消化一下。”她从口袋里摸出一条细链子扬了扬,“你赶紧回去给我码字,再拖我就撕票了哦!” 余尔伸手就想抢,梁乔扭头就跑,余尔几步,到底是跑不过她,只好作罢。 她取了车,准备发动车子离开的时候,忽然瞥见停在不远处的红色超跑,停车场里光线不强,却还是能看清车里拥吻的两个人。 她高中时的“挚友”封淼淼,以及c城赫赫有名的关家二少爷关衡。 两人吻得太热情,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被人盯着,几分钟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关衡温柔地刮了刮封淼淼的鼻头,才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一旁的封淼淼两颊娇红,眼含羞怯,全然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幸福……余尔冷笑,害过她的人,凭什么得到幸福? 红色超跑驶离地下停车场,余尔在车里静静坐着,半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王叔叔,那个刺刀已经出狱了吧……我有事找他做……没什么,小事而已,我自己处理得了……你让他直接跟我联系就好……恩,好……谢谢王叔叔。” 余尔回到家,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心情才平复下来。抱着零食窝进沙发里,打开电视机,然后拿着手机刷朋友圈,翻了一会儿,看到两个小时前方硕发了一条——心累,打杂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sosad…… 她心里一动,给方硕发了一条消息:【方助理,你平时在公司都做些什么啊?】 方硕很快回复:【就做一些简单的事……】 他其实不太好意思说,不过*oss问起,只好一五一十地交代:【打印文件、整理资料什么的,还有打扫卫生,帮她们跑跑腿……】 余尔:【这样啊,那还是真是屈才呢。】 她看过看了方硕的资料,c大毕业的,在校成绩非常优异,年年都得奖学金。但是职场就是这样的,新来的小菜鸟,只会被分配一些端茶送水的活儿。 方硕:【没有啦……】 余尔:【那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方硕:【好的呀。】 余尔乐了:【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就答应啊?】 方硕难得拍了个马屁:【能帮夫人做事是我的荣幸嘿嘿……】 余尔一字一字打过去:【我打算聘请你做我的秘密使者,你愿意吗?】 方硕:【好呀,不过秘密使者要做什么吖?】 余尔:【帮我留意一下杨秘书,还有白先生身边出现的其他可疑人员,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通知我。酬劳另付。】 方硕愣了愣,夫人这是怀疑杨秘书有不轨之心?犹豫了一下,回复道:【就是卧底吗?】 余尔:【也可以这么理解啦。】 方硕:【成交!】 - 时尚的红衣女郎拎着s拼色手提包,风姿绰约地走在街上,突然脚步一顿,摘下墨镜,望着前方拎着大麻袋、在垃圾桶里翻找瓶子的男人,难掩惊讶:“刺刀?” 被叫住的男人回过头来,额头一条可怖的疤痕。他看了封淼淼一眼,仿佛很避讳似的,马上扔下手里的东西,拖着麻袋,加快了脚步。 封淼淼立刻追了上去,“你怎么在捡垃圾啊?”目光移到他脚上,“你腿怎么瘸了?” 男人猛地回头,瞪着她:“还不是拜你所赐!收了你的钱去做伤天害理的事,结果被人打断腿扔进监狱里,这就是我的报应!” 封淼淼慌忙看了看四周,见并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然后重新戴上墨镜,把他领到僻静处,转身问他:“谁把你搞成这样的?你当时不是跑掉了吗,什么时候被抓到了?”当年的事结束不久,她就出国了,倒是一直没说过刺刀被抓,还以为他早逃之夭夭了。 不过看样子,他被抓了也没出卖她? “还能有谁?余家老爷子呗。”刺刀颓然地坐在地上,掏出一支廉价的烟抽着,说不出的沧桑,“他势力那么大,查出我能有多难?” “后来呢?” “后来就蹲监狱了呗!”刺刀没好气道,“我老婆也丢下儿子跟别人跑了,好不容易出来,连个工作也找不着,孩子上学又要钱……” “你居然没把我招出来呢?”封淼淼都觉得难以相信,他这种人居然这么讲义气? 刺刀瞥了她一眼,似是懒得搭理,也没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半是感叹地说了一句:“毕竟收了你的钱,事没成也就算了,哪能再把你拖下水。” 封淼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背过身去,望着远处的高楼大厦。片刻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挑着嘴角讽刺地笑了下,转身看着他:“有胆子再跟我合作一次吗?” 刺刀抽烟的动作停了,挑着眼皮觑她:“什么意思?” “我说,我们再合作一次,把当年的事做完。”封淼淼扬扬眉毛,“这样,你可以得到一笔钱抚养你儿子,我也可以实现当年没能达到的目的,一举两得。” “不行,”刺刀拒绝,“我要再坐牢,儿子就没人养了。” 封淼淼笑了:“你还不知道余家的情况吧,余老头死了好几年了,两个儿子一个瘫痪,一个失踪,余家早成一盘散沙了,现在哪还有人替她出头?” 刺刀犹豫不决,封淼淼直接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拿了出来,数了数,一共3280。她把钱塞给刺刀,“这三千就当是订金了,事成之后,我可以给你当年的五倍,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戴上墨镜离开,嘴角还得意地扬着。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6 熬了一个通宵之后,新书终于完成,余尔把成稿发过去之后,梁乔还专门打电话过来表扬她一通,然后说:“我请了一位大触帮你画封面和插画,快跪下来感谢我!你有什么想法的话随时跟我说,我们跟大触沟通一下,争取做一本完美的书出来!” “我没什么要求,你们看着办就好了。”余尔带着蓝牙耳机,一边准备着食材。 梁乔听到电话里咣咣咣的声音:“你在做饭啊?大半夜的……” “腌肉啦。我们白先生明天回来,得做点好吃的迎接他。”余尔美滋滋道。 “切~”梁乔不以为然,“你太不了解男人了!做好吃的有什么卵用,还不如直接洗白白躺床上来得实在!小别胜新婚啊,饭有什么好吃的,直接吃你岂不更爽?” 余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说说你,一个已婚妇女连我都不如,一点风情都不懂,哎,为你老公默哀……”梁乔痛心疾首地表达了自己对她的失望以及鄙视,最后还大发慈悲地决定帮她一把,“等着吧,姐姐明天送你一份大礼,保准你用了还说好!哈哈哈哈……” 电话在梁乔狂放的笑声中被挂断,余尔嘟囔了一句,以梁乔的尿性,送的肯定是羞羞的东西。 第二天下午余尔就收到了梁乔所谓的“大礼”——几套情趣内衣和一堆令人脸红不已的工具,余尔打开看了一眼就脸红,赶紧又合上,幸亏快递小哥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白经池回来之前打了电话,余尔算着时间开始做饭,一个苦瓜酿肉,一个上次专门送到公司他却没吃上的蜜汁排骨,还有一个茄子煲,一个清汤娃娃菜。 最后一道菜做好准备装盘的时候,白经池刚好到家,余尔听到开门的动静,把手里的一放,跑出来迎接他:“你回来啦!” 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油烟味道,却令白经池心里一阵温暖,轻轻抱了抱她。 “饭做好了,快去洗手吃饭吧!”余尔被他揽在怀里,惦记着手上不干净,不敢抱他。 怀里的小女人仰着头看他,眼睛里像是盛了星光,亮亮的,又带着一点结婚多年仍然没有消失的小娇羞,白经池心蓦地一软,望了她一会儿,低头在她唇角轻吻一下。 然后不等余尔有反应,迅速松开她,拿着公文包进了书房。 余尔站在原地,摸着嘴唇嘿嘿笑了两声,脚步轻快地跑向厨房。 饭后,白经池准备拿衣服去洗澡的时候,瞥见了衣柜深处多出来一个正方形的盒子,外面系着蝴蝶结,看起来像是礼物。 谁送的礼物?怎么藏这么深? 白经池不免有些好奇,把高高的盒子搬出来,正要打开,洗完碗回来的余尔看到,惊呼一声扑了过来,把盒子夺过去,重新塞到柜子深处。 她这幅紧张的样子让白经池更加奇怪了:“什么东西?” 余尔支支吾吾地:“我,那个,新买的内衣啦……”这么说了,他应该不会看了吧? 白经池盯着她:“那为什么不能让我看?” “啊?”余尔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小声反驳,“内衣为什么要给你看……” 白经池靠在柜子上,闲闲地看着她,片刻后轻笑一声,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问:“内衣不是穿给我看的么?不然,你要给谁看?” 一抬眼,就看到难得出现在他脸上的暧昧笑容,余尔脸一热,都不敢跟他对视,低着头把他往浴室推:“你快去洗澡啦!” 白经池任她推着走:“我还没拿衣服。” 余尔马上折回去,把他的睡衣拿出来,兜头扔了过去,刚好盖在他脑袋上,也顾不得说什么,背过身坐在床边,不看他。 “……”白经池把浅灰色格纹的纯棉睡衣拿下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浴室的时候,摇头小声感叹了一声,“真是脾气见长啊……” 等到浴室关门的声音响起,余尔回过头看了一眼,确认他已经进去了,又跑回衣柜处,把盒子拿出来,搬了把椅子过来,踩上去将盒子藏在了衣柜最高处。 完事了坐在床边休息,却又忍不住往上面瞄了好几眼。 要尝试一下吗? 白经池洗完澡出来,余尔已经把厨房和客厅都收拾好了,抱着衣服直接进浴室,经过他的时候就像没看到一样。 惹得白经池好笑不已,擦干头发,照旧靠在床头看书。 直到看完三分之一,余尔还没出来,她已经在浴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了,水声也早已停止。白经池皱眉看了看时间,放下手上的书,下床,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小鱼?你还好吗?” “唔……马上就好……”里面正对着镜子比划的余尔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差点扔掉。 她没事白经池便放了心,重新拿起了书来看。十分钟后,浴室的门终于打开,他抬眼,余尔披着浴巾站在门口,两只手把衣领揪得紧紧的,神色紧张地望着他。 “怎么了?”白经池挑眉,洗个澡都能洗出花样来?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她的脸一点一点红透,连脖子都变成了粉色。 卧室的吊灯太亮了!余尔愤愤地想着,这么亮堂她怎么好意思嘛!于是跑过去把大灯关掉,只剩下床头两盏橘色小灯。 白经池的目光就一路追随着她,余尔一回身,刚好对上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睛。房间已经暗了很多,然而那两盏壁灯依旧能将两个人照的清晰五姨,余尔的紧张并没有得到缓解,直到白经池把书一收,就那么戴着眼睛看着她。 紧张到极致,反而激发出了莫大的勇气,余尔咬了咬嘴唇,走到他跟前,脱掉身上的浴袍。 里面只剩一件黑色刺绣的透明睡裙,这已经是她在那几件里选的布料最多的了,但也依然无愧于它情趣内衣的名号。上半身只有两片薄薄的布料,堪堪遮住胸前雪白的两团,被黑色丝带系于颈后,背部大片肌肤都暴露在空气中;下半身的裙子长度只到大腿中部,几乎是透明的,重点部位被黑色丁字裤遮挡着,一种欲语还休的诱惑。 白经池的呼吸有一刹那的凝滞。 他的视线缓缓地由上而下,眸色渐深,最后回到她脸上时,已经深沉得可怕。 余尔在他的注视下愈发紧张,身体都僵硬起来,她吞了吞口水,听到白经池问了一句:“你在勾引我吗?” 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思考,下一秒,手腕已经被一只大手禁锢住,猛地一扯,她整个人都跌坐到他怀里,一只腿跪在床上,一只腿只留脚尖撑在地上,这样的姿势,她的重心已经全部转移到臀下——与他大腿亲密接触的位置。 上半身几乎全部贴在他身上,仅仅隔着一层布料,很轻微的磨蹭都能使敏感的地方有感觉,进而被放大无数倍,传到四肢百骸,引起一阵麻痒。 余尔两只手抵着他的胸膛,往后撤了一点,只是微微一动,就能察觉到他陡然加重的呼吸,以及身下已经苏醒的某个部位。 箍在她腰上的手便更紧了一些,一个使力将她又拉回身前。身体的摩擦带起的异样感觉令她不由自主轻哼了一声,头顶一股灼热的气息喷射下来,同时响起白经池因为低哑而显得比平时更加性感的声音,“想要了?恩?” 这已经是这么多年两人对话中的最大尺度了,余尔一时羞得头都抬不起来,毛茸茸的脑袋直往他怀里扎。 白经池的手缓缓下移,隔着一层聊胜于无的布料,在弹性十足的地方轻轻揉捏了两下。他愈加粗重的呼吸萦绕在耳边,余尔的身体也跟着软了一软,手上支撑的力道渐渐消失,两个人毫无缝隙地贴在了一起。 两个人紊乱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交错起伏,余尔轻喘着抬头,以一种仰望的姿态,在他光洁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白经池掐着她的腰将她提高了一点,同时曲起一条腿给她靠着,两人面对着面,望着彼此的眼睛里已经满是火花。 余尔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盯着他性感的薄唇,然后捧着他的脸,笨拙地去吻他。 结婚这么多年,吻技一点长进都没有,白经池心里感叹了一句,然后含住她娇小的两片唇,引领着她的小舌头,与自己交缠。 颈后的吊带不知何时被解开,柔软的大床上,两具身体如藤蔓交缠着,逐渐有细细弱弱的低吟溢出,在温馨的房间里留下甜蜜的气息。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7 在联系到刺刀的第十天后,余尔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鱼咬钩了。一切进展顺利,现在动手吗? 彼时余尔正在煮粥,放下汤勺,在擦手巾上擦了擦手,拿出手机,一条信息看得她咬牙切齿的,攥着手机的手用力到发疼。这个贱人,果然还是死性不改! 她噼里啪啦把早就想好的话打上去,打完了却没发送,盯着看了好半天,手机屏幕都快被她的眼神灼出一个洞来。手指仿佛一下变得千斤重,她咬着牙,好半天才按下发送键,同时闭上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 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封淼淼,这都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同一时间,这个城市的另外一个地方,某条小巷,一辆破旧的灰色面包车上,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收到信息——按她以前让你做的,原封不动还给她。 报应啊……刺刀看完之后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他收了手机,扬了扬手,“动手吧。” 天色发黑,西郊一家废弃的玻璃厂,长久的黑暗里,突然有两束白光由远及近,灰色面包车驶进来,停在一间破旧的车间前。 车前灯照在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上,刺眼的白光令一切都无所遁形,门边杂草丛生,在灯光下泛着惨淡的灰白色,场景静谧而诡异。 车门拉开,几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两人跑过去把沉重而腐朽的铁门拉开,拉了门边悬着的绳子,房顶亮起一颗瓦白的大灯泡。另外两人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抬出来一个麻袋,搬进了车间里。 有人叫了一声“老大”,最后一个人这才从车上下来,右脚微跛,行动却并不迟缓。他走到车间门口,灯光映在他脸上,露出一条从额头蜿蜒到右眼角的疤痕。 铁门重新被关上,门缝中漏出窄窄一条光线。 如墨夜色中,不知名的昆虫锲而不舍地鸣叫着,女人细弱的呜咽声时隐时现,消散在混杂着尘土和青草味道的风里。 厂房内,皮肤黝黑的男人在铺了报纸的木板上坐下,角落里简陋的木板床上,被五花大绑的女人正在挣扎,嘴上被贴了胶带,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刺刀从黑色大包里掏出来一个看起来很高级的摄影机,拨弄了几下,似是不得法门,转身递给旁边的男人:“老四,这个你会玩吗?” “会!”老四两眼放光地点头。 “那你去拍吧,先拍几张照片,别瞎摸。”刺刀嘱咐道。 老四一边摆弄相机一边不服气道:“我又不是猴子,我才没那么饥渴!” 角落里的女人突然动了动,老四调好相机往过走的时候,听到她呜咽起来,顿时不耐烦地骂起来:“你特么哭个球啊,老子什么都没干呢你就哭哭哭,烦都烦死了!女人就是麻烦!” 走到她跟前的时候,阴影下的女人忽然一个发力,狠狠撞向了他,被绑在背后的手甩掉不知何时解开的绳子,掐着老四的脖子将她按在地上。 后脑勺磕在地上一声钝响,老四被撞得有些发懵,守在门口的光头一见情况不对急忙跑来,一脚将那女人踹飞:“我去,居然解开了,这婊.子还挺能耐!” 女人踉跄着爬起来,飞快地摘了眼罩,撕掉嘴上的胶带,下一刻就被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抓住,重新绑了起来,怕她再挣脱,特地绑了两遍。 “刺刀?是你?!”封淼淼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刺刀,凄厉地喊起来,“我让你去抓余尔,你特么把我抓起来干嘛?我特么钱都给你付了,你现在想干嘛?” 猴子正想重新把她的嘴封上,一听她认识自家老大,顿住了。 刺刀从阴影里走出来,“封小姐,这都是你的报应!害了别人一次,还想害第二次,多少人等着收拾你呢,你非要自投罗网!现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好好享受吧。” “你阴我?”封淼淼满眼怨恨地瞪着他,“你收了谁的钱?谁派你来的?是不是余尔?” 刺刀没再回答,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弟均是面露喜色,色眯眯的眼光飘向角落里的女人。 这婆娘长得真不赖,身材也很有料,尤其是那皮肤,又白又滑,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手感真特么的好。原本做的交易就是这个,兄弟们眼馋了一天,早已经憋不住了。这边老大一发话,那边按着封淼淼的猴子就迫不及待地将手探进了她的衣领里。 封淼淼尖利的声音咒骂着:“混蛋放开我!你们会后悔的!你知道我未婚夫是谁吗,如果我少一根汗毛他不会放过你的!你敢动我!” 许是挣扎不过,威胁又不顶用,封淼淼哭喊起来:“别碰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猴子狠狠抽了她一个嘴巴子:“闭嘴吧你,听到你的声音老子都要硬不起来了!” “刺刀你特么快让他们放了我!要报复现在也够了,温哲明明救了她,她什么损失也没有!”封淼淼还在哭喊着。 萧条的夜色和诡异的哭声交织在一起,直到天色发亮才停止。荒无人烟的厂房恢复静谧,直至下午三点,才有声音再次响起。 - 余尔这一天都心不在焉的,下午收到刺刀的信息,立刻换了衣服出门。 刺刀把东西藏在了附近一家超市的储存柜,余尔按照他的短信,在红酒货架最下层、第三列最里面的酒瓶下,找到了密码纸,然后取出了柜子里的东西。 一张很不起眼的储存卡,余尔装进包里,开车回家。 储存卡里应该有照片、视频,以及封淼淼收买刺刀来绑架她的录音,余尔懒得打开检验,那些肮脏的东西她一点都不想看,刺刀应该也没胆子骗她。 她给刺刀回了个电话:“剩余的一半酬劳已经打给你,按照原计划,带着你儿子离开吧。” 刺刀有些犹豫:“我,我先等孩子期末考试完再走,现在转学会耽误他的课程。” “我劝你最好还是马上离开,关家的二少爷可不是省油的灯,被他知道是你带人强.暴了他女朋友,你以为你还逃得了吗?”余尔冷冷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她到家的时候,白经池已经在家了,穿着小围裙立在客厅里,正在喝水,看到她回来,搁下杯子,朝她招手:“过来。” 余尔飞快地踢掉高跟鞋,趿着拖鞋走过去,白经池张开手臂,她笑嘻嘻地抱住他,投进他温暖舒适的怀抱里:“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今天事情少。”白经池帮她理了理头发,轻抚着她秀气的眉毛,“去哪里了?” “就,出去逛了逛……”余尔支支吾吾地,也不敢看他,绞尽脑汁扯着谎,“约了朋友。” 白经池也没怀疑。 余尔瞅瞅咕噜咕噜响的厨房,炖锅在火炉上支着,不知道里面煮的是什么。“你在炖汤吗?” “恩。”白经池走进厨房。 余尔扒着厨房的门,好奇地探头看:“什么汤啊?” 白经池回头看了她一眼,有心逗她,故意道:“羊鞭。” 其实炖的只是简单的清热去火的汤,看她最近有些上火,嘴里都起了泡,下班的时候就买了些花蛤蜊和冬瓜回来,加了枸杞和香葱,炖了个花蛤冬瓜汤。 “你肾不好啊?”余尔一脸天真。 “……”白经池被噎了一下,回头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余尔一缩脖子,扭头跑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8 与此同时,西郊玻璃厂。 红色跑车一路轰鸣而来,径直停在唯一一间没锁的车间外面。黑色西装的男人下了车,“嘭”地一声关上车门,大步走进车间。 蜷缩在墙角的女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妆容一塌糊涂的脸。 “阿衡……”封淼淼带着哭腔喊,下一秒急忙拢了拢身上破碎不堪的衣服,惊惶地转过身,“阿衡你别过来,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她转身转的太快,错过了关衡眼中一闪而过的烦躁。 封淼淼对着墙壁颤抖地哭泣,却时刻留意着身后男人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关衡脱了外套披在她肩头,男人的西服虽然宽大,却并不能遮不住她裸.露的身体。 关衡把封淼淼抱到了车上,她依然在小声抽泣着,原本这个样子会是很惹人怜惜的,然而此刻她脸上的妆糊成了一片,关衡已经很难能把视线留在她脸上。 他目视前方,侧脸阴沉,看起来颇有几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架势。 “你得罪了什么人吗?” 封淼淼委屈道:“我不知道……我才刚刚回国没多久,哪里会得罪什么人……” 关衡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就她那趾高气昂小人得志的样子,应该每天都在得罪人吧。“那就是单纯的强.奸咯。” 那两个字就这么轻易从他口中吐出,封淼淼难堪至极,却不能对他发作,只能跟他控诉,“不!他们一定是受人指使的!他们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还这么做,说不定是故意针对你的……阿衡,你一定要帮我找出究竟是谁这么恶毒要害我!” “好。”他发动车子,驶离荒无人烟的废弃工厂。 不为了封淼淼,他也要把人找出来,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活腻了,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把封淼淼送回家,他没做停留,无视封淼淼楚楚可怜的乞求眼神,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气得封淼淼银牙差点咬碎。 好不容易才搭上关家二少爷,这下子被他嫌弃了可怎么办!刺刀那个杀千刀的,临走前居然还要打电话通知关衡,存心要毁了她的一切! 封淼淼恨极,都怪余尔那个贱人…… - 很久没回过余家宅子了,虽然那里已经没有自己牵挂的人,余尔还是抽时间回去了一趟。 余家老宅挺冷清的,爷爷已经不在了,爸爸躺在医院里,二叔也杳无音讯,余初睿在学校寄宿,现在偌大的宅子里,除了佣人和司机,就只剩下寇茵和6岁的余初峤。 余初峤上小学了,家庭作业比幼儿园多了不少,寇茵正在书房看着他做功课,听陈嫂上来说大小姐回来了,看看墙上的闹钟,马上就到晚饭时间了,不由得撇了撇嘴:“这个点跑回来做什么?蹭饭?” 陈嫂嗫喏道:“孩子是不是想家了?” 寇茵没搭理,已经瞬间又切换回温柔的慈母模样,指了指被稚嫩的手臂压在桌子上的练习册,“峤峤,这个算错了哦。” 余初峤忙拿橡皮擦擦掉,重新计算之后,把答案填上去,然后捏着铅笔抬头,怯怯地问:“妈妈,姐姐回来了吗?我写完作业可以去找她玩一会儿吗?” 寇茵隐隐不耐,却不舍得对最疼爱的小儿子发火,沉默了一会儿,妥协:“想去就去吧。” 余初峤眼睛都亮了,高兴地点点头,低头专心做起作业来。 寇茵回头看着陈嫂,不耐道:“还不去给大小姐收拾房间,在这儿傻呆呆站着干嘛?” “噢噢。”陈嫂小跑出门,爬上三楼,在最大的那间屋子门口停下,敲了两下,得了允许后推门进去,却没看见人。 陈嫂也不多说,手脚利落地换了一套新的床单被套。余尔结婚之后很少回来住,不过房间一直都打扫着,并没有多少灰尘。 抽水声响起,余尔从洗手间出来:“不用麻烦了,我晚上不在这儿睡。” “不麻烦不麻烦,就换个被套,被子我前天才晒过,很干净的。”陈嫂笑眯眯地将被子重新铺好,把换下的床单团了起来,抱在怀里,“你是不是跟白先生闹别扭了?” 她也算是看着余尔长大的,她自小就是个特别乖巧可爱的小姑娘,但是高中毕业时出了那件事之后,性子就变得有点怪,不爱跟人说话,也不懂得收服男人的技巧,陈嫂生怕她任性闹过了影响夫妻感情。 余尔知道她关心自己,无奈道:“没有,我就是回来看看。” 陈嫂还想说什么,敲门声响起,寇茵推门进来,亲热地笑着:“回来了?晚上想吃什么,让陈嫂给你做。” “不用了,一会儿经池下班就来接我。” 寇茵便笑着对陈嫂说:“你先下去吧,我跟余尔说说话,好久没回来了呢。” 陈嫂看看两人,出门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一句。 “陈嫂现在怎么神神叨叨的。”寇茵说着,在余尔对面的软椅上坐下。 余尔也没在意,她跟寇茵关系并不亲近,平时也聊不来,但是难得回来一趟,还是硬着头皮跟寇茵说着话:“寇阿姨,爸爸怎么样了?” “哎,还是老样子,医生说情况不太好,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寇茵叹气,揉了揉额角,脸上显出几分疲惫的神色,悲伤倒是真的。 余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来。她跟爸爸没有什么父女情分,甚至不能对寇茵的悲痛感同身受。 抿抿唇,半晌憋出一句:“没关系,你还有初睿和峤峤。” 寇茵顿时有点无语,幸而手掌撑在额头,将不小心泄露的一点鄙夷和厌烦尽数遮掩。 陈嫂抓紧时间给余尔炸了点小鱼干,拿上来给她吃,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一会儿是跟白先生吃饭吗?” 余尔点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陈嫂松了一口气,絮絮叨叨地说,“小两口小打小闹的很正常,但是千万不要太任性,闹得太过容易伤感情,至亲至疏夫妻,情分就那么多,磨完了就回不了头了。男人啊,都喜欢刺激,喜新厌旧,女人百变一点,神秘一点,时刻保持新鲜感,才能抓住男人的心。你也多学着点,穿得性感一点,不要老打扮得跟个学生妹一样……” “哎我知道啦……”余尔瞬间想起那天的“情趣”,脸又热了起来,干脆捧着天青色小碎花的瓷碗,把脸埋进去。 以前以为那个家伙性冷淡,不爱做那个,没想到原来也是一个喜欢情趣的。男人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 陈嫂摸摸她的脑袋,颇有些伤感。 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虽然有老爷子宠着,但到底是比其他孩子缺了很多爱。有些道理是要妈妈教的,亲妈不知道在哪里,后妈也不上心,很多事情她都不懂,很容易走弯路。 想着想着,不禁又开始念叨。 余尔被她念叨得头都大了,院子里一响起车笛声,她就飞快地站起来跑到窗边去看。 熟悉的黑色轿车就在楼下,车门打开,一双长腿迈下来,白衣黑裤的白经池闲闲立在车前,秋风掀起落叶,打了个旋停在他脚边。 寥寥秋意里,他微微仰头,看向三楼窗户的方向,然后很顺利地捕捉到了一只偷窥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他笑得很是娇俏,白经池莞尔,向她招了招手。 余尔就什么都顾不得了,转身就往楼下跑。 “诶你慢点!我把鱼干给你装起来,等一下!”陈嫂跟在后面喊着,“有空记得去看看你爸!” 白经池静静地立在院子里。 余家的宅子据说是那个从未谋面的二叔在大学念建筑工程的时候自己设计的,算起来也是白经池的师兄,不过他真心不太理解这位二叔的设计理念,中式庭院配了个时尚的西式游泳池,房子里面装修是中国风,家具却全是欧式田园的…… 难以想象这种土洋结合混搭风格的主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下一秒,实木大门打开,就见他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白经池伸手,轻松拥她入怀。 余尔环着他的腰不松手,白经池只好拍拍她:“闭上眼睛,给你看样好东西。” 余尔眼睛一亮,东瞅瞅西瞅瞅,寻找他说的好东西。 白经池无奈,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眼帘:“乖。” 好吧,余尔乖乖闭上眼。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她垂在身侧的手被拿了起来,下一秒,手心触到了一个非常柔软的东西,热热的,还有体温。 余尔马上睁开了眼,低头,只见自己的手腕正被男人的大手握着,放在一颗……不是,一只圆圆的、毛茸茸的小兔子身上。它的毛毛是不均匀的浅黄色,下巴、肚皮和四肢上带了一点白。眼睛很大,像两颗圆溜溜的黑曜石一样,此刻正警惕地盯着她,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的。 余尔欢喜地摸摸它。 “你从哪里找到的啊?”她万分惊喜、又小心翼翼地将兔子从他手里接过来,不知道该怎么抱,唯恐弄疼它,只好用两只手捧着,举高一点,好奇地跟它互相打量。 见她喜欢,白经池悄悄松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说:“宠物店里买的,没找到耳朵有灰色边的,看到这只很漂亮,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余尔真的是喜欢极了,将小兔子举起来,亲热地蹭了蹭。 “真像颗球一样……”她像抱婴儿把胖乎乎的兔子抱在怀里,晃了两下,兴致勃勃地提议,“就叫它白球球好了!” 全中国姓氏千千万,但我只爱你的姓,爱到我的宠物也要跟你姓。 “……” 白经池无奈,“你喜欢就好。”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9 原本是想拿兔子哄她开心的,结果一不小心就害得自己失了宠。有了新欢,吃饭的时候,余尔的注意力全程都放在白球球身上,又亲又抱的,眼里完全看不到别的事物。 白经池被遗忘在一边,居然有一点微妙的嫉妒。 兔子带回来的时候只有一个笼子,一切宠物用品还没有,白经池说明天下班回来带她去买,余尔就先找了个带了提手的篮子,拆了一个抱枕,在里面垫了厚厚一层棉花,还觉得不够,又拿了个毛绒绒的毯子铺上,然后把兔子放了进去。 白球球还是不动,鼻子一抽一抽的,小眼神可警惕。 回到家后,余尔去厨房切了几片红萝卜来喂,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不喜欢,白球球不肯吃,余尔只好放弃,兑了些温水喂它喝了一点。 晚上睡觉的时候,余尔把兔子抱了进来,白经池整理床铺的动作一顿,盯着她。余尔绕到另一边,跟他对视:“我想和它一起睡。” 白经池沉默半天:“那我呢?” “我们一起睡啊,我把它放一边,不挨着你。”余尔笑得一脸讨好,“我给它洗过澡了,它很乖的,不会乱跑。” “它不能进卧室。”白经池瞟了一眼她怀里毛茸茸的一团,“放客厅去。” 余尔就鼓着腮帮子瞪他,两人隔着床对峙。僵持半晌,白经池揉了揉额头,妥协,“你把它放窝里,可以进来,但不许上床。” 余尔就嘟嘟囔囔地出去搬兔子窝。 白经池无奈地摇头,继续整理被子和枕头,原来这些事都是余尔做的,她现在忙着和兔子你侬我侬,正事都不干了。 很快,白经池就后悔了。 余尔把兔子窝挎在胳膊上,慢悠悠地进来,跟赶集的老太太似的。白经池瞥了一眼,失笑。 把兔子窝紧挨床边放着,余尔钻进被窝里,然后裹着被子趴到了床边,往下看。白经池身上的被子几乎全部被扯走,拉了两下,拉不动,她还在那儿喊着:“哎呀你不要动啦。” 白经池无声地叹了口气。 最后只好把她整个人连同被子一起抱了回来,箍进怀里,余尔挣扎着要回去,白经池就吓唬她:“乖乖睡觉,再乱动我就把它丢出去。” 余尔只好老老实实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她还破天荒地早起了,白经池一出门,她就又把兔子抱在怀里,一整天的时间都用来百度该怎么照顾宠物兔。白经池也信守诺言,晚上早早下班来接她,一起去宠物店买了兔粮和一些宠物用品。 回到家余尔还是一直拿着手机在查东西,白经池自己做好晚饭,喊她过来吃。饭后很自觉地把碗也刷了。 - 南嘉。 看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白经池的动作滞了一下。简历右边的照片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这就是他认识的那个南嘉。 不是重名,也不是幻觉,就是她。 呵……白经池轻笑一声,就说谁这么有胆量,敢直接把简历发到他的邮箱。 果然是南嘉的风格。 半个小时后,特助申逸被叫进办公室。白经池将新鲜出炉的简历递给他,吩咐道:“这个放在应聘的简历里,一起筛选,合格了通知面试。” “好的。”申逸接过来,顺便汇报了一下下午的行程,公事说完了,又清清嗓子,一边翻看简历一边打趣,“你可真有意思,难得开一次后门,还只给人开条缝!不直接给人安排就算了,参加个面试还得从简历筛选开始,这要不一小心筛出去了,您这后门不白开了?” “你话太多了。”白经池一边批文件,一边淡淡道。 申逸充耳未闻,“啧”了一声:“挺漂亮的,怪不得能走后门。这你亲戚吗?” 白经池没搭理,申逸视线下移,看到教育情况一栏时,被惊了一下。“美国xx大学建筑学专业博士!导师教授!!美国xx建筑设计事务所实习一年!!!啧啧,这条件,都可以取代本特助了。” 白经池瞥他一眼,转了转手里的签字笔,“既然你有这个意愿,直接回去收拾东西吧。” “没有没有,我就开个玩笑。”申逸笑嘻嘻地将简历合上,走的时候顺手把桌子上的空杯子端起来,“我去给您冲杯咖啡。” 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将杯子往门口杨茹的桌子上一搁:“给白总冲杯咖啡。” “好的。”杨秘书忙放下笔,摘了眼镜,小跑着去茶水间。 余氏是c市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每年秋季都会放出一定名额的招聘职位,以求吸收一些新鲜血液。余氏的待遇是出了名的好,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来,因此每年这个时候,竞争都相当得惨烈。 应聘的大多是初出茅庐的大学生,能进入终面的也都是学校的佼佼者,只是不管在学校有多么优秀,与那些更高学历的师兄师姐,或者已经有多年工作经验的应聘者比起来,也并不占优势。 余氏集团的大楼相当的气势恢宏,一楼大厅的地面纤尘不染,光可鉴人,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响声,竟也意外的好听。 终面在7楼的一个小会议室进行,十多个应聘者待在外面的休息室,正在等待召唤。 当南嘉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职业套装走进来时,漂亮的脸蛋、姣好的身材、以及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很自然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原本交谈声不断的小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南嘉微微一笑,环视一圈,走向了里面唯一的空位。 她坐下后几秒钟,窃窃私语的声音才渐渐响起,有大胆开朗的男生上来搭讪,南嘉微笑着应对,游刃有余。 对面的三个小女生在小声议论她,南嘉听到了,却毫不在意。 面试很快开始,休息室里的人一个一个被叫走,出来得或快或慢,表情或轻松或懊恼,南嘉静静看着,静静等着。 她是最后一个。 等了很久,她却没有一点的倦怠或者不耐,淡然地,平静地,坐着。负责来叫人的男员工也多看了她几眼,心里默默想着,真是个赏心悦目的美人。 南嘉推开会议室的门,脸上挂着自信而明快的笑容。最中间的面试官抬头,露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她落落大方地与其余几位面试官一一打过招呼,然后微笑着看向白经池:“好久不见。” 白经池点头:“好久不见。” 南嘉在简历后面附了几张设计图,设计部的负责人一看就坐不住了,面试的过程中几次和白经池咬耳朵,最后白经池瞅他一眼,叹口气,点了头,颇有些无奈的意思。 设计部负责人便喜气洋洋地跟南嘉宣布你被录取啦,职位是设计部项目小组长,表现好很快可以升职加薪啦! 毕竟是美国名牌大学的博士,以南嘉的资历,直接进入设计部完全没问题。 只是设计部在17楼,总裁办在33楼,啧啧,离得远着呢。 白经池有自己的专用电梯,也很少在员工餐厅吃饭,普通员工想要“面圣”,可没那么容易。南嘉进了余氏半个月,也只有偶尔上楼送文件的时候可以见到白经池。 “噔噔——” “进来。”白经池流利地在文件右下角签上名字,盖上笔帽,将文件合上,抬手捏了捏眉心。 “还在忙啊?”南嘉笑意盈盈地走进来,手中提着一个餐包,依稀可见几个叠放着的保鲜盒。 “当当当——你以前最爱的刘氏私房菜。”袋子被高高举起,她笑得一脸俏皮,“我妈现在还念叨着你以前最爱吃她做的菜呢,昨天一听说我跟你在一个公司,就嘀咕着要做几个菜送过来给你尝尝,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 办公室的门缓缓合上,秘书室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好半天,才有人小声说了一句:“这个南组长跟白总什么关系啊?他们认识?” 有知情者爆料:“听说这个南嘉跟白总是老同学,应聘的时候还是白总亲自面试的呢。” “怪不得一进来就能做小组长,大家都在传她有后台,没想到后台居然是白总!”某秘书一脸羡慕。 有人八卦道:“哎,你们说她和白总之间有没有……那个呀?老同学也没必要专门来送饭吧?” “我看她那热情劲儿,指不定其实是‘老情人’呢!”杨秘书脸上有淡淡的不屑,隐藏在某张办公桌后的方硕立刻支起耳朵。 又听另一个小姑娘说:“其实我看他们俩还挺登对的呢,郎才女貌。话说我们还从来没有见过白总夫人呢,这么神秘,八成长得不怎么样。白总这么优秀的男人,其实南嘉这种又漂亮又能干的女人才更配得上他吧。” “切~这家公司可不姓白,你以为白总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现在功成名就了就说人家配不上,有本事当初就别靠女人往上爬啊!”有人义愤填膺道。 “哎呀,我就随口一说……” …… 方硕听得也义愤填膺,夫人可漂亮了呢,你们这些愚蠢的女人!他愤愤然拿出手机,找到余尔的电话,想要发条短信通知她,斟酌了半天,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夫人,有情况!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10 “当当当——你以前最爱的刘氏私房菜。”餐包被高高举起,南嘉笑得一脸俏皮,“我妈现在还念叨着你以前最爱吃她做的菜呢,昨天一听说我跟你在一个公司,就嘀咕着要做几个菜送过来给你尝尝,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 手表的指针即将指向12点,白经池收拾着桌上的文件,一边道:“何必让阿姨跑一趟?” “我就说没必要啊,结果你知道我妈怎么说吗?”南嘉将保鲜盒在茶几上依次摆开,颇有些愤愤不平地抱怨,“她说不是给我送的,我管不着!哎哟,真是气死我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亲妈!” 刘阿姨以前对白经池挺好的,那个时候南嘉就老嚷嚷说自己肯定不是亲生的,刘阿姨听了就开始编,说南嘉是她是在哪哪哪捡的娃。 想起这个,白经池也忍不住笑起来,衬衫的袖子随意挽了两下,露出一截精壮的小臂。他先到里面的洗手间洗了手,在南嘉对面坐下,“阿姨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别提多硬朗了,这个周末还约了朋友去爬山呢。”南嘉将装着米饭的小饭盒打开,放到他前面,然后拿出来一双崭新的筷子递给他,“知道你有小洁癖,新的,才用热水煮过,放心用吧。” “谢谢。”白经池接过筷子,左手端起饭盒。 他无名指上戴着一个光泽亮丽的铂金戒指,款式很普通,应该是结婚对戒。南嘉看了一眼,敛眸,掩去眼中的不豫。 四菜一汤,都是白经池以前爱吃的。 颜色鲜艳的水煮鱼片看起来最是吸引人,雪白的鱼片与鲜红的辣椒交相辉映,看得人口水不自觉地分泌,令人食指大动。 白经池夹了一片鱼肉,含进口中,顿时只觉一股辣意直冲鼻腔,差点呛到。咽下鱼肉,咳了两下,他起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杯子,直接灌下半杯水,这才将口腔中那股刺激冲淡了几分。 南嘉绷不住乐了:“你行不行啊,以前不是挺爱吃的嘛?” “太辣。”白经池眉尖微蹙,坐下后,却是再也没动过一口水煮鱼。 “尝尝这个炒茄条,我妈最拿手了。”南嘉夹了一筷子,顿了顿,记起他不喜欢别人给夹菜,还是放回了自己碗里。 白经池没留意,只依言尝了一口。 气质优雅的男人,吃起饭来都格外得赏心悦目。南嘉的眼神顺着他的动作,落在了他脸上。 跟记忆中并没有太大差别,一样的眼睛眉毛,一样的鼻梁唇角,明明轮廓看起来也一模一样,却还是让她觉得,有什么地方,隐隐有些不同了。 “怎么了?” 对上他深邃漆黑的眼神,南嘉才回神,很自然地笑了下,问:“味道怎么样?” “咸了。”白经池慢慢嚼着,下意识回答。 话出口才觉得不对,别人特地准备的饭菜,这样挑挑拣拣不礼貌。只是余尔每次做菜都喜欢问他的意见,并且要求他必须如实评价,他习惯了。 南嘉倒是真的愣了一下,知道他口味比较淡,已经专门交代了老妈要少放盐。“是吗,那我下次让她少放点盐。” “不用,别麻烦阿姨了。”白经池敛下眼帘,“有时间了我再去看她。” “好。”南嘉笑笑。 “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明达婉容他们张罗着要给我接风,约了以前我们那些朋友,你来吗?”南嘉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翟域他们都在。” “好。在哪里?” 南嘉很开心地笑起来:“就在明达开的那个夜店,下班我们一起过去吧。”她笑得俏皮,“方便搭一下白总的顺风车吗?” 白经池淡淡“恩”了一声。 午饭时间,几个秘书相携出去吃饭,方硕依然被留下来值班,一边啃面包一边跟余尔汇报。 彼时余尔正在家里自己做炸薯球吃,看到短信的时候瞬间瞪起了眼睛,油锅里一颗颗金黄可爱的小薯球也顾不上了,立刻擦了手噼里啪啦回复。 余尔:[疑问]什么情况?! 方硕:有女人来给总裁送饭! 余尔:谁?杨秘书?[大怒] 方硕:不是,是公司新来不久的同事,她叫南嘉,在设计部,还是总裁亲自招进来的! 余尔:她啊…… 方硕:???夫人认识她? 余尔却没有再回复。 放下手机,看着锅里已经快变成黑色的薯球不停翻滚,关了火,心绪纷乱。 菠萝包啃完的时候,南嘉也从总裁办公室里出来了,方硕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南组长。”低头的瞬间打量了一下她手中的餐包,恩,很普通的保鲜盒,跟他上次用过的那个高级实木餐盒没法比,哼!╭(╯^╰)╮ 自南嘉空降设计部以来,她跟总裁的八卦一直在各个楼层的茶水间里流传,方硕因为暂时并没被大家接纳,倒没怎么听说,看他们之间互动默契,还一直坚信他们只是普通的老朋友。 不过现在,他心里对南嘉多了几分鄙夷。 南嘉并不知道他内心的那些小九九,点了点头说:“麻烦把里面打扫一下。” “好的。” 方硕敲门,得到允许后进去,看到里面的人正拿着毛巾擦桌子,白色衬衫的袖子随意挽起,露出精壮的小臂,听到声音看过来一眼,便放下了毛巾。 英俊斯文的长相、沉稳从容中带着几分禁欲的气息,正是容易吸引女人的类型,方硕想。 夜深人静之后,城市中的另一个地方反而喧嚣起来。 吕明达是白经池的大学同学,家里只是个普通的小康家庭,但他很有经商头脑,大二时就背着父母把学费拿去做了投资,很快就赚了个盆钵满盈,成了一群朋友中的“富翁”。大三的时候和家底儿丰厚的女朋友冯婉容一起成立了一家小公司,现在也算小有规模。 这家夜店是他几年前开的,如今在圈子里已经小有名气。 白经池跟他的关系其实一般。冯婉容在跟吕明达在一起之前曾经追过白经池一段时间,因为行事作风很张扬,闹得几乎人尽皆知,不过那时候白经池已经有了红颜知己南嘉,冯婉容久攻不下,慢慢放弃了。因为这个,冯婉容跟南嘉一直不太对付,不过南嘉和吕明达的关系却很不错。 这事儿吕明达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介意的,他不说,白经池也感觉得出来,每回聚会的时候冯婉容多跟他说两句话,吕明达就会往这边飞眼刀子。冯婉容是个热情开朗的主儿,白经池这些年跟他们断断续续有些联系,其实全靠冯婉容在维持着。 他和南嘉到的比较晚,冯婉容正跟另外一位不认识的女士聊得热火朝天,估计是她的朋友。另一边几个男人已经吆五喝六地喝起来了。 他们一进门,冯婉容就跟花蝴蝶一样扑过来了,热情地给他来了一个拥抱:“嗨,老白,怎么几天不见又变帅了啊?” 深秋的天气,她还穿的超短裙,深v低胸的设计,一低头就是一大片好风光。这样的美人恩真是难以消受,白经池哭笑不得地推开她,幸亏吕明达不在。 冯婉容被他一推,顺势抱住了他手臂,拉着他往里面走。 南嘉被她完全忽略,抽了抽嘴角,自己跟了过来。 “来这儿坐,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让明达去隔壁订餐去了,你想吃什么,我打电话让他点。”冯婉容紧挨着白经池坐下来。 “我随便。”白经池面上保持着疏离的微笑,朝另一边几个男人看去。 翟域看得正乐呢,收到他求救的目光,这才慢悠悠晃过来,却是走向了南嘉的方向:“南嘉,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南嘉笑着抱了抱他,两人一起在白经池对面坐下。 “怎么样,在美国待了这么多年,镀金镀够了?”翟域开了两瓶酒,一瓶递给她,一瓶放到白经池手边。 南嘉笑着跟他碰了碰杯,“你可别取笑我了。” 翟域笑笑:“我哪敢取笑你啊,你现在可是我们这些人里最有学问的了!不过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放着美国最好的事务所不做,突然跑回国来了?” “这不还是舍不得你们,回来跟你们一起报效祖国嘛。”南嘉开玩笑道。 对面拉着白经池的冯婉容“哟”了一声,语调暧昧道:“是舍不得我们,还是舍不得某人啊?” 这话在这种时候说就有些不合适了,南嘉和白经池当年那一场郎才女貌的爱情故事无人不知,不过两人几年前就已经分手了,白经池也已结婚多年,如今提起来,只会徒增尴尬。 她说完,包厢里一时就安静了下来。 白经池仿佛没听到一般,垂眸喝酒。南嘉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没接话。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11 打破这场尴尬的是携美食前来的吕明达,他没察觉到里面诡异的气氛,一手拎着一个大袋子,招呼道:“来来来,把桌子腾一下,牌和色子都收一收,开饭了!”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桌子腾出来,饭菜摆好,每个人分了餐具。吕明达举着酒瓶站了起来:“来,咱们走一个,庆祝我们的大才女终于摆脱万恶的资本主义,回归社会主义的怀抱,和我们一起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几个人都乐了,冯婉容笑得最夸张:“为中华民族之崛起干杯!” 要不说物以类聚呢,吕明达刚坐下,就来了一句:“诶,南嘉,听说你博导是那个,那个什么,就那个很有名的什么教授来着……”冯婉容边吃菜边提醒了一句,吕明达一拍大腿,“对,就是教授,就是大三来我们学校办过讲座的那个对吧,我记得当时还是经池给他做的翻译,然后得了人教授的青睐,还盛情邀请他过去读研来着,不过可惜经池他……” 冯婉容捅了他一下:“诶,给我剥个虾。” 吕明达啧了一声,一脸不耐烦:“你要吃不会自己剥吗”,手上却还是动作利索地剥起来,把干净的虾肉一颗颗扔进她碗里。 翟域忙挑了别的话题来说,谁知没说两句,吕明达又捡起之前的话头:“诶南嘉,那个教授人怎么样?这种牛逼的教授对学生是不是都挺严厉的,你挨过训没?” 南嘉不动声色地看了白经池一眼:“没,教授人很温和,讲课也挺风趣,他很博学,对专业问题的见解总是很独到而且很透彻,我受益很多。” 翟域皱眉看着吕明达,又瞅瞅白经池,他正低头慢条斯理吃着菜,安静恬淡的姿态,仿佛周边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但是谁能看得到他心里的难受呢,痛处被人家这样一下接一下戳着,搁他早掀桌子摔酒瓶了。 吕明达也不知道对美国究竟多好奇,一个劲儿问着:“那美国那边的大学,跟我们国内有什么不一样啊?都说美国大学‘宽进严出’而我们是‘严进宽出’,差别很大吗?” 南嘉言简意赅地回答:“氛围不同吧。” 吕明达还想再问什么,被冯婉容在桌子下狠踩了一脚,这才闭了嘴。 年纪越大,同学能相聚的机会反而越来越少,一见面总免不了要喝酒,男人对酒总是格外情有独钟,永远喝不够似的,从饭桌转移到牌桌,依然你来我往地不停歇。 白经池一向很有自控力的,开车不喝酒,喝也从不喝多,只是今天,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吧,到最后竟然有了醉意。 翟域几次劝说无果,还被嫌弃管东管西太烦人,他索性开了两瓶酒推到白经池面前,“好心当做驴肝肺!喝喝喝,今天看老子灌不死你丫的!” 白经池嗤笑:“就你?呵……” “!!!”先被嫌弃又被鄙视,翟域彻底火了,伙同吕明达一起开始灌白经池。 他来者不拒。 “别喝了。”他们这些男人有个最基本的原则,就是永远不灌女生喝酒。南嘉原本和她们在另一边聊着天慢慢小酌着,时时留意着白经池,实在看不过,过来按住他拿酒瓶的手,“你太多了。” 她脸上的担忧多么真切啊,白经池有一瞬间的茫然,还以为回到了那段青葱的岁月,每次班级聚餐的时候大家都要互相灌酒,她那时候自然是每次都坐在他身边的,偷偷在下面扯他的袖子,让他少喝点。 直到身边男人的喊声将他从回忆里拽回来,脑海中单纯美好的画面被眼前的灯红酒绿取代,他莫名其妙笑了起来。 “没关系。”他轻松地挪开自己的手,“我有分寸,醉不了。” 南嘉还想再劝,那边有醉了的男人不满地指着她:“南嘉你,你让开,别耽误我们,管,管那么多干嘛,嫂子都没管,有你什么事?” 南嘉脸色一沉,攥了攥手指,一言不发地走开。 那个男人马上就被擂了一拳,打人的那个也说起胡话:“你特么会不会说话!南嘉怎么不是嫂子,前嫂子也是嫂子,新嫂子也是嫂子,都是嫂子,分什么你我,你是不是傻!” 白经池到底还是喝醉了。 再稳重自持的男人,在面对曾经被迫放弃的理想和爱情时,也难免脆弱。 - 薯球糊了,被余尔全部扔掉,心情欠佳,午饭也懒得做,煮了碗面,拌着牛肉酱吃。 这个牛肉酱是她自己做的,牛肉很大颗,又香又辣,很下饭。不过她和白先生口味都很淡,也只是偶尔吃一次解解馋,她当时做的一大盆牛肉酱,一大半都打包送给了梁乔,她嗜辣,爱这个爱的要命。 吃完饭,喂过白球球,嫌待在家里闷得慌,开车出了门。 依稀想起,南嘉的父母好像就住在老城区广场附近,所以,庙会那天,白经池驻足凝望的时候,也是因为看到了南嘉吗? 那他最近的温柔体贴,是因为心虚吗? 她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把这块硬石头捂热了。 余尔把车开到了附近最大的购物中心,原本想逛街纾解一下心中烦闷的,不过效果不佳,她没什么兴致,最后只买了一套情侣运动服。 逛完商场,在楼下咖啡店休息的时候,接到了白经池的电话,说晚上有事,不回家吃饭。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虽然他以前工作忙,晚上也常常有应酬,但大概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按时下班回家,她突然不习惯了。 也不用赶回家做饭了,余尔搅了搅加了三块方糖的咖啡,喝一口,皱眉又放下。 还是苦。 商场里不少餐厅,中餐、西餐、泰国菜、印度菜、日本料理什么都有,余尔随便吃了点东西,上四楼影院看电影去。 最近上映的电影挺多的,海报贴得眼花缭乱,她看了半天,最后挑了一部国产喜剧片,微博上很多人推荐这个,影评都挺不错的。她买了票,还有爆米花可乐,周围一对对的情侣和好友,像她这样独自一人来看电影的实在不多。 这部片子真的挺搞笑的,余尔从头笑到尾,爆米花撒了一地。 从影院出来,天已经黑了,不知道白经池回家了没有。想打个电话问问,又怕打扰到他,手机掏出来解了锁,最后还是作罢。 一想到南嘉,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好端端的,她为什么突然回来,还进了余氏工作? 白先生呢,亲自把南嘉招进来,他又是怎么想的? 接到翟域电话的时候,她正开着车在街上游荡,想透透气,绕远路开到了江边。当时她已经快到家了,听完电话,什么也没说,调转车头,往翟域给的地址开。 白先生喝醉了。 真难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12 余尔没料到这么快就会碰到南嘉。白天才听过她的名字,晚上就见到本人。 真是巧啊。 吕明达的夜店她曾经来过,不过她很讨厌这种又喧嚣又拥挤的地方。高考之后的那个夏天,她就是被封淼淼约在了这种地方,在门口等了她半个小时,然后等来了一群混混儿。 要不是为了白先生,她一步都不会再踏足。 当她进到包厢里面,看到坐在白先生身边的南嘉在昏暗灯光下那毫不掩饰的目光时,对这个地方的厌恶达到了极点。 “南嘉姐。”她走过去,喊了一声。 “余尔啊。”南嘉转过头来,看了她几秒钟,才笑了下,将手里盛着温水的玻璃杯搁在桌上。又看了闭着眼睛仰躺在沙发上的白经池一眼,顿了顿,把杯子往余尔的方向推了推,“喂他喝点水吧,这样会舒服些。” “这个没用的。”余尔把白经池搭在眼睛上的手拿下来,细白的手指按在他的太阳穴上,轻揉了几下,“回家喝醒酒汤就好了。” 白经池醒来,疲惫地撑着眼皮,看着她:“小鱼?” “恩。”余尔应了声,握住他发烫的手心,“回家吧?” 白经池握了握她的手:“好。” 另一手撑在桌子上,想要站起来,却使不上力,今天真的喝得有点多。余尔的小身板可扛不动他,只得向另一边还在打牌的翟域求助:“翟域哥,帮我扶一下他。” 南嘉刚准备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今晚翟域也喝了不少,不过神智还算清醒,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几张扑克牌,瞟了烂醉的白经池一眼,“不扶。”还记着之前被他鄙视的仇呢。 “翟域哥……”余尔有点无奈,软着声音又喊了一声。她跟别人都不熟,不好开口。 翟域轻飘飘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站起来,过来将白经池扛起来的时候,还十分没有兄弟情地抱怨了一句:“真麻烦!” 白经池的外套就搭在他身旁的沙发上,余尔拿起来,走了几步,顿住,转身看向南嘉:“南嘉姐,我们先走了,再见。” 南嘉抿唇笑着:“再见。” 夜店里热烘烘的,一出门一阵冷风迎面扑来,只穿着衬衣就出来的翟域打了个寒战,余尔急忙拿着外套上前,给白经池披上。 幸好醉了酒的男人多少有点迟钝,翟域也没发觉,帮忙把白经池塞上了车,搓了搓手臂,还不忘交代她:“小鱼饵,他今天心里不舒坦,就多喝了几杯,你回去可别骂他哈。” 余尔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不舒坦”三个字给拽走了。不舒坦……为什么不舒坦……前女友回来了,有什么好不舒坦的…… “知道了,外面冷,你快进去吧。”她轻声说。 翟域点了点头,小跑回去。 白经池应酬喝酒一向都很有分寸,醉酒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酒品很好,醉了也都是安安静静地睡觉,乖得很。不过到了家把他扛进屋的过程还是相当费力,把他弄到卧室扔到床上之后,余尔的背上已经沁了一层汗。 也顾不得休息,先把他身上沾了酒气的衣服换下来,然后洗了一条热毛巾过来,给他擦脸和手。怕灯光刺眼,她只开了床头的壁灯,弄好之后把他塞进被窝里,坐在床边看了他半晌,才又起身出门。 家里备的有醒酒茶,泡好一杯端进来,扶他起来的时候,他醒了过来,支撑着靠在床头,伸手去接杯子:“我自己来。” 余尔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喝完,把空杯子拿出去洗。 白经池看着她出去,仰着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好像不高兴了。 余尔收拾完回来的时候,他还靠在那儿没动,一听到她的脚步声,就努力撑开眼睛瞅着她。余尔瞟了他一眼,收回视线,顾自拿了衣服去洗澡。 白经池捏捏眉心,轻叹一声,她真的生气了。 衣服脱到一半,身后的浴室门忽然被打开了,余尔被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白经池动作缓慢地走进来,手臂上搭了一件白色浴袍。 “你干嘛?”余尔奇怪地看他。 白经池立在她身前,垂眼望着她:“一起?” 也不知是羞还是恼,余尔低斥了一声:“你出去!” 白经池却像没听到似的,反手把门关上,然后把浴袍搭在一旁的椅子上,露出了手里拎着的两件白色蕾丝小布料。 余尔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虽然是很小的两块,但那个形状是个女人都认得出来,更何况她还曾经拿着仔细研究过! “你拿那个干嘛……” 白经池把那两块东西搭在他的浴袍上,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衣服。 大概是醉酒的缘故,他的眼神不似平时清明,反而带着一种懒洋洋的、迷离的光,他盯着两颊飞红的小女人,面不改色道:“穿给我看。” 骂也骂不走,余尔哼了一声,背对着他,自顾自脱了衣服跨进浴缸,还没坐稳,浴缸里的水又是一阵剧烈的晃荡,他从背后贴上来,把她揽进怀里。 余尔心里也不舒坦呢,扒着他的手臂想要挪开,白经池低头在她白皙光洁的肩膀上吻了一下,以一种低哑而温柔的语调哄道:“乖。” 她果然顺从下来,不再挣扎。 白经池往后又挪了一些,靠在浴缸壁上,然后大手一抄,将娇小的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鸳鸯浴呢,余尔心里正琢磨呢,后颈已经有细密缠绵的吻落了下来。她浑身一软,两手撑在浴缸边缘,才稳住身体。 一番甜蜜到极致的*过后,余尔躺在他胸膛上平复了片刻,然后爬起来洗澡。白经池就一直靠着浴缸闭目养神。余尔自己洗完,拿脚尖踢踢他,没反应,稍稍用力踹他,脚腕就被他按住不让动了。没办法,只好过来帮他洗。 她也累,懒得仔细伺候他,就挤了沐浴露在手上,连带脑袋一起都给他搓了一遍,然后拿水一冲,完事儿。 白经池一直在睡觉,完全忘记了之前说让余尔穿羞羞的东西给他看的事。余尔吹完头发,裹好浴巾,喊他:“喂,起来啦!回床上睡。” 白经池勉强睁开眼睛,扶着浴缸站了起来,余尔扯了一条浴巾披在他肩上,白经池从浴缸里迈出来,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慢吞吞走回卧室,把她丢到了床上。余尔哎哟一声,在柔软的床上弹了两下,回头正要骂,却见他拿浴巾胡乱擦了两下身体,然后随手一扔,倒在床上就闭上了眼睛。 他平日里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是一丝不苟的,矜持而沉稳,余尔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衣服都顾不得穿,赤条条地躺着就睡了,一时不免有些好笑。 头发还湿漉漉的也没擦,余尔把身上的浴巾一解,拿去给他擦头发。 他侧躺着,擦完这一半,余尔就把他的脑袋掰了过来,白经池也不知道到底睡没睡着,顺势跟着一翻身,把手臂圈在她腰上。擦完另一半,余尔轻轻抬着他的脑袋,将已经打湿的枕头抽出来,把自己干净的枕头塞到他脑袋下面。 被子被他压在身下,她一点一点拽出来,给他盖上,然后关了灯,窝进他怀里。 睡吧。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13 总裁上班迟到了。 整个公司的人一上午都在讨论这个,倒也不是他们对白总要求有多高,实在是迟到这种小事儿,放在总裁身上真的很稀奇。他在余氏这么久,除了偶尔出差不在之外,上班还从来没迟到过,而且早上来的时候还一脸疲态,一看就是那个什么过度啊! 八卦的传播永远不受空间的界限,很快,从一楼前台到33总裁办,到处都在窃窃私语“总裁xx过度”这个问题,申逸听得直乐,进办公室找白经池汇报完正事,便打趣道:“老白,我有个亲戚是老中医,需不需要我帮你要个恩恩的秘方?” “恩恩是什么?”白经池工作间隙正在喝水休息。 申逸暧昧地挤挤眼:“补阳啊,你不正需要呢吗?” “……”白经池握着水杯的手一僵,凉凉地扫了他一眼,“这么有兴趣,自己去要啊,你一夜御千女,应该比我更需要吧。” 申逸立刻急了:“什么千女,只有三个好吗!”说完了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子,“呸……都是被你给误导的,都说了那天是误会!误会!你能不能忘掉那件事!我很专一的好吗!” 老早以前他某次在夜店玩的时候,跟几个女孩子搭了几句话,走的时候顺路载了三个,分别给人送回了家,但是不巧被吕明达看到了,第二天他“三飞”的神勇事迹就传出去了,简直心累! “好吧,”白经池老神在在地喝着水,“三个。” “……”申逸气得说不出话来,拿手指指着他抖啊抖,半天憋出来一句,“老子不跟你计较!” 他气哼哼出门,白经池在后面轻笑两声。 中午,余尔早早拎着食盒过来,办公室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去吃饭,申逸也在,看到她的时候相当诧异,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角落里的小个子实习助理腾地一下跳起来,冲到她面前又恭敬又惊喜地喊了声:“夫人,你来啦!” 余尔笑眯眯:“方助理,你好,你们白总在吗?” “在的。今天中午白总好像没什么事儿。”方硕瞅了申逸一眼,像是验证自己有没有说错。 “你吃饭了吗?”余尔问他。 “还没,我一会儿吃面包就好了。”方硕挠挠头。 余尔道:“光吃面包怎么行啊,老不吃饭对胃不好的,要不你一起过来吃好了,我今天做了很多菜呢。” “不不不!”方硕猛摇头,“不用了!”给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白总抢饭吃啊!上次是白总不在,被他捡了便宜,今天要是再没眼色地往上凑,那是活腻了吧…… 一段对话听得申逸更诧异了,妈的,这小子什么时候背着他勾搭上夫人了? 跟他同样惊讶的还有正打算去吃饭的一众女秘书。虽然余尔今天打扮的精神又漂亮,跟那天完全是两个样子,但她拎着食盒跟方硕站在一起时那熟悉的画面感,令她们一下子就记起来了。 当然,最让她们惊讶的是,申特助对她的态度也是熟稔中透着恭敬:“来给白总送饭吗?” 杨茹等人的表情已经变成:Σ(°△°)︴ 给白总送饭???原来是白总夫人!!! 想起上次自己的态度,杨茹死的心都有了,天哪,她是瞎了狗眼吗,居然敢对白总夫人不敬……拜托夫人千万不要记得她啊qaq 余尔没理会那几个表情丰富的秘书,笑着对申逸道:“申特助也没吃饭吧,一起吃啊?” “我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申逸笑着拦住方硕的肩膀,“我跟小方一块吃食堂就行了。” 方硕有点受宠若惊,他每天都被留下来值班,办公室又禁止吃有味道的东西,所以只能啃面包和饼干,来公司一个多月,几乎从来没有吃过正经的午饭,唯一的一次,还是托了白总和夫人的福。 方硕犹豫道:“我还要值班……” “值班不是轮流的嘛,”申逸回头冲杨秘书道,“杨茹,你重新安排个人值班,哪能天天都让小方一个人值。” 然后直接揽着一脸惶恐的小助理吃饭去了。 余尔当然看得出来申逸这一出都是做给她看的,方硕被欺压这么久,他不可能不知道,不过他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至少不会欺负方硕,但毕竟也没必要替他出头。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申逸看在她的面子上愿意帮方硕一把,已经很好了。 余尔对杨茹几人点了点头,径直进了办公室。 外面几个女秘书面面相觑,杨茹这会儿肠子都快悔青了,脑子乱糟糟的,她挥了挥手:“你们去吃饭吧,今天我值班。小玲,你吃得快,回来给我带饭。” 余尔大概是唯一一个进白经池办公室不敲门的人了,他听到响声抬头,余尔已经顾自把食盒提到茶几上,把饭菜摆了出来。 “过来吃饭了。”她头也不抬地喊他。 手里这份文件还没看完呢,白经池搁在桌子上,循着香味走过去坐下,饭菜很丰盛。“怎么做这么多,吃得完吗?” “早饭就没吃,怕你饿着。” 余尔拿了一个小碟子出来,煎得金黄酥脆的土豆饼,点缀着绿色小葱,还微微带着热气,白经池有点馋,伸手就要捏,被余尔狠狠打了一下,“没洗手呢你!” “……”白经池讪讪地收回手,起身去洗手的时候,心里还在默默叹气,真是饿昏头了,没洗手就算了,还直接下手吃,老脸都丢尽了。 他洗完手回来,就见余尔已经碗筷都摆好了,她正弯腰从地上的黑色小包里掏东西,白经池走过去,看她坐直身体,手里多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白经池一时无语:“怎么把它也带来了?” 余尔把兔子放到腿上,又从包里摸出来一堆东西,在一个卡通小盆子倒了一些温水,加了一些葡萄糖粉进去,另一个盆子里放了兔粮,然后往茶几上一摆,把兔子放了上去。 她跑去洗了手,蹦回来喊了一声:“开饭啦!” 然后两人一兔就开始相对进食。 白球球现在跟余尔已经很熟悉了,对白经池还是有一点点的怕,吃东西的时候两只眼睛还警惕地盯着他,生怕抢它东西似的。 白经池那个无奈啊。 余尔饭量小,很快就吃好了,然后就抱着白球球在沙发上玩,白经池慢吞吞地吃完,自觉地把餐具拿到外面茶水间给洗了。 杨秘书见状马上站起来:“白总,我来洗吧。” 被他拒绝了:“没关系,我自己来。” 杨秘书踟蹰了一会儿,还是跟进了茶水间,拿了白经池专用的咖啡豆出来:“白总,您和夫人要喝咖啡吗?” 白经池瞅了一眼,说了句:“多加些糖。” 杨秘书心领神会。给白经池煮了这么久的咖啡,他的口味她已经很了解了,从来都是只加半颗方糖,特意交代多加糖的,应该是给里头那位夫人的。 煮咖啡的时候,她闲聊似的说:“夫人的手艺真好,我在外面都闻到香味了,白总您真是有口福。” “是吗。”白经池少见地笑了下。 杨茹看得一愣,脸微微红了起来。 白经池洗得仔细,咖啡煮好的时候,他还没洗完,杨茹便先把两杯咖啡端进办公室,见余尔窝在沙发上抱着一团东西,循声看过来,便冲她笑了笑。 余尔却只是瞟了她一眼,又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她的态度很明显,杨茹没敢多看,把多加糖的那杯咖啡放到她面前:“夫人,您的咖啡。”很快又笑着补充一句,“白总吩咐多加了糖的。” 余尔的表情果然好看了一点,“谢谢。” 停了一会儿,余光见她还拿着托盘站在原地,微微皱起眉看过来:“还有事?” 杨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纠结,迟疑了几秒钟,微微俯身,压低声音道:“有件事想着应该告诉您……”见她没出声,摆出倾听的姿态,继续道,“刚才设计部的南嘉上来过,我说您和白总在吃饭,让她先回去了。” “哦,南嘉姐啊……”余尔口气熟稔道,“你怎么不让她进来,我还想跟她说说话呢,在这儿工作也不知道习不习惯。” 原来她们很熟啊,杨茹愣了愣,心里暗骂自己蠢,又献错了殷勤。 杨茹轻手轻脚地离开,门被带上,余尔戳戳白球球胖乎乎的腮帮子,把它抱起来亲了一口。人心太复杂了,还是兔子可爱。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14 余尔的父母是自由恋爱,却在生下余尔没多久之后,迅速离婚了。官方理由是性格不合,余尔却在小叔和爸爸某次争吵时,无意中得知,当初她妈妈坚持离婚,是因为爸爸重男轻女不喜欢她。至于为什么妈妈为了她离婚,却没有带走她,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反正没有爸爸妈妈,她还有爷爷和小叔,哪怕他们现在一个已经不在了,一个杳无音信,她还有白经池——全天下最帅最好的老公。 她别无所求。 余延钊因为过劳中风好几年了,一直躺在疗养院里,余尔很少去看他。从小就没被他正眼看过,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父慈子孝其乐融融,她能做到不恨不怨已经很不错了。 那天陈嫂特意嘱咐她有空去看看爸爸,余尔闲着没事,到疗养院走了一趟。医生说他情况越来越不好,余尔心里并没太大感觉,她甚至很不孝地想着,与其这样躺着活受罪,倒不如早点解脱。 这天刚好是周末,余初峤不用上学,余尔进病房的时候,寇茵刚好不在,余初峤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在玩拼图。 “姐姐!”虽然爸爸妈妈跟余尔关系都不好,余初峤却很喜欢跟这个姐姐玩儿,小时候每次见她都要抱抱,现在长大了一点,不好意思撒娇,只是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拿苹果给她吃。 余尔从包里摸出来巧克力塞到他上衣的小口袋里:“嘘……不要给你妈妈看到。” 寇茵不允许他吃太多甜食,余初峤严肃地点点头,用手捂了捂口袋。 余尔陪他玩了一会儿拼图,寇茵很快回来,她一进门,余初峤就立刻捂住了口袋,表情紧张得一眼就能看出来。 余尔:“……” 寇茵马上就走过去要去掰他的手,余初峤打着滚扑进余尔怀里:“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余尔哭笑不得地搂住他,寇茵无奈,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跟寇茵聊了几句,余尔就离开了,等她出了门,寇茵便收了脸上虚伪的笑容,朝余初峤伸出手:“峤峤,过来。” 余初峤不疑有他,乖乖过去给妈妈抱,刚走到妈妈腿边,口袋里的巧克力就被抢走了。寇茵看了两眼,嫌弃地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把着急要去捡的儿子拉回来,严厉道:“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吃这个会长蛀牙?” “有……”余初峤伤心地看着垃圾桶,那是姐姐给他的…… 寇茵又说:“以后不许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余初峤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 冬天快到了,余尔打算给白经池打一件毛衣。她以前学过这个,还给爷爷打过围巾和帽子呢。结婚之后也给白经池打过一套,但是他这样的男人,出门要形象,在家用不上,所以从来没戴过。 东挑西选的,最后买了两大包毛线,枣红色的打围巾和帽子,姜黄色的那包,她打算打两件情侣毛衣,嘻嘻。 买完毛线出门,又在商场逛了一会儿,下楼准备离开的时候,居然碰到了意想不到的故人。 一时间心情转了几转,往事上头的怨怼和难堪,以及大仇得报的快意和纠结,各种情绪轮番交替,却在看到手里毛线时瞬间又释然了,最后化为一声轻描淡写的招呼。 “封淼淼,好巧啊。” 封淼淼的状态看起来挺正常的,似乎丝毫没有收到那件事的影响。发现这点之后,余尔又有点堵心,同样的事情,她痛苦了那么久,为什么换了封淼淼就一点事都没有? 封淼淼看到她心情也挺复杂的,非常努力地克制着,才按捺住了自己的恨意。关衡答应过她,一定会帮她查到幕后主使并且帮她报仇的,她不急,她还要等着报复回去呢。 只是因为太过用力压制自己的表情,脸部的肌肉都快要抽搐,笑容僵硬得都有些畸形了:“好巧,你一个人吗?” “你不也一个人吗?”几乎没过脑子就顶回去了一句,到底是不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余尔也懒得再装,“我还要回家做饭,改天再聊。” 说完就径自离开了。 封淼淼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满目恨意。 “淼淼?”同行的女伴去洗手间回来,跑过来挽着她的手臂,好奇地问:“你认识余小姐啊?” “恩。”封淼淼扯了扯嘴角,“老同学。” “高中同学吗?听说她高中毕业之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没上大学也没出国,消失了一段时间才回来,也不知道去干了什么,神神秘秘的。”女伴自顾自说着,“不过他们家的情况是真心复杂,你知道吗,余氏那么大个集团,现在是个外人在管呢,就是余尔她老公,这男人也是真有本事,居然能哄得余家把公司交给他……” “是吗。”从听到高中两个字开始,封淼淼的脸色就不太好,女伴忙着八卦,也没注意到。 - 最近余尔沉迷于跟兔子玩,家务做的都不是很勤快了,白经池下班回家的时候,她连饭都没做,躺在沙发上,盖着小熊毛毯,搂着白球球睡得正香。 白经池无奈,自己动手,用砂锅煮了香菇蔬菜粥,又做了几样简单的小菜,这才喊她起来吃饭。结果余尔醒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哎呀,球球还没吃饭呢!” 他也没吃饭呢,白经池小小的郁闷了一下。 对于睡过头没做晚饭这件事,余尔还是有点小内疚的,吃完饭很自觉地去刷完收拾厨房。不过白经池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又看到她在跟白球球玩,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查什么。 把她拎去洗澡,白经池去了书房,今天的工作有点多,他带了很多文件回来,还没看。又工作了快一个小时,只剩下几份文件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他抬头,鼻梁上还架着金边眼镜。 余尔揪着浴袍的领口,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进来,关上了门。 “怎么了?”白经池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问道。 余尔没说话,径直走过来,绕过办公桌,来到他跟前,跟他对视了两眼,脸先红了。白经池眉梢一挑,刚想说话,她忽然一矮身蹲下来,两手扶着他的膝盖,将他两条腿掰开。 作为一个思想和功能都很正常的男人,白经池瞬间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也不由自主起了点反应。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别闹。” 声音比平时更沉了几分。 原本还犹豫不决的余尔瞬间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勇气,猛地挣开他的手,飞快地将他的休闲家居裤连同黑色平角裤一起扯下来,埋头含住。 白经池当即闷哼一声,手抬起来,放到她头上,顿了顿,却没推开她。 …… 最后被白经池抱着离开一片狼藉的案发现场时,余尔已经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了,身上红红紫紫,一片一片全是他留下的痕迹。 被放进放好热水的浴缸时,她习惯性地低头看了一眼,顿时羞得捂住了脸,然后恼怒地在白经池胸口捶了一拳:“你看你弄的!” 那一下软绵绵的哪有什么力气,白经池笑着握住她白皙的小拳头,轻轻印下一吻,“这不是你想要的么?”一副调笑的口吻。 余尔又羞又恼,推了他一把,转过身背对他,还未来得及逃远一点,就被一只大手拦在腰间,轻轻一带,将她捞进了怀里。 “跑什么,恩?”白经池从后面抱着她,含住她小巧泛红的耳垂。 “唔……”余尔抱住他结实的手臂,已经软成一滩。 …… 再次从浴室出来时,余尔已经彻底昏睡过去。 白经池用浴巾裹着将她擦干,塞进被窝里。关灯时发现床头柜上她的手机亮着,拿起来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响铃10次,应该是真的有事。 点开之后发现,一个月内通话记录5次,最近的一次就在上周,白经池眉头微皱,默默把这个号码记了下来。 准备把手机放回去的时候,忽然心里一动,翻了翻,点了浏览器,一打开页面就是——【让老公欲罢不能的七个技巧】 “……” 白经池哭笑不得,怪不得她今天突然开了窍,原来是看了这些东西。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15 第二天醒来时整个人神清气爽的,白经池拉开窗帘,暖洋洋的日光倾泻进来,难得的好天气。后面响起一声带着不满的哼唧,裹着被子睡得正香的小女人皱起了秀气的眉毛,往下一缩,钻进了被子里。 白经池轻笑出声,过去把她扒出来,“懒猪。” 昨天晚上被累惨了,余尔困得不行,顶着一头乱毛嘟囔一声,翻了个身,屁股一撅差点把他顶下去。白经池乐了,捏了捏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低头亲了一口。 余尔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白经池已经去上班了,太阳把屋子照的暖烘烘的,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把床头的手机摸过来,看到了来自刺刀的未接电话。 事情早都了结了,现在给她打电话,十有八.九是出事了。心里头隐隐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余尔把电话拨了回去,那边很快接通。 “找我有事?” 彼端刺刀犹犹豫豫的:“余小姐,那个,猴子,就是我一个兄弟,他说最近好像被人盯上了,不知道对方是谁的人,除了那一票我们最近啥也没干,会不会是被他们查到了?” 果然。余尔揉了揉额头:“不要告诉我你现在还在c市?” “孩子的手续还没办好,过几天就期末考了,我……” “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如果那些是关衡的人,现在没抓你们,也许是还没找到证据,也许是想顺着你们查到我,不管怎么样,你们现在还有机会离开,再不走,等到他动手了,没人救得了你们。我是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查到我,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倒是你,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儿子吗?” “我……”刺刀还在犹豫。 余尔已经不耐烦了,都到这种时候了不知道他还在犹豫什么,怪不得当年那么容易就被爷爷查到他们,畏畏缩缩、优柔寡断,能做的了什么事! “你们尽快离开,带着你儿子去a市,关衡的手暂时伸不到那边去。学校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其他的你自己搞定。”停顿了一下,闭了闭眼,颇郁闷地叹了口气,“如果关衡真的找到那边,你就去找秦家帮忙,报我的名字就行。” a市秦家?余家跟秦家还有关系?刺刀怔愣的瞬间,电话已经被挂断。 - 方硕最近被赋予了一项光荣的任务——管理白总的微博。 这个微博名字就是白总本名,认证是余氏集团总裁,一直都是申特助在负责,不过他平时也挺忙的,打理得并不勤快。因为余尔的关系,这几天他对方硕挺关照的,不过毕竟负责带方硕的是杨秘书,他也不好插手,看方硕老没事儿做,干脆把微博给他管着。 白经池自己很少用,他不爱玩微博,偶尔有空了可能会上来看看大家对公司的评价和意见,不过从来没发过东西。主页里总共只有不到五十条微博,全都是申逸从余氏集团官微转发的。 关注列表里也只有三个账号,余氏集团官微、余氏集团公关部,还有一个鱼小厨。这个鱼小厨方硕认得,就是夫人的微博。 申逸把微博交给方硕时,并没有交代他要做些什么,方硕诚惶诚恐地问起,他只说:“多发一些跟公司相关的内容,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在方硕心里,家庭和工作是同等重要的,所以除了留意官微的动态之外,他平时对鱼小厨也格外关注。不过公司对微博这个平台好像并不太重视,官微也很少更博,方硕连转发的机会都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兢兢业业地给夫人点赞。 他每天早上都是第一个到办公室,一边啃面包一边坐在位置上刷微博,第一件事,就是先到夫人的微博下逛一圈,看看有没有新内容。 恩,昨天下午发了一条——帮朋友问一下,她老公的前女友出国很多年,最近突然回国了,还进了她老公的公司工作,她应该怎么做?ps:前女友是她老公的初恋,女神级别的那种,漂亮又有才华,几乎完美。 方硕心里咯噔一下,白总的前女友回来了?夫人都发这样的微博了,是不是说明他们的婚姻已经出现危机了?(原谅他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穿了夫人的伪装,这个朋友就是她自己,大家应该都看得出来吧……╮(╯▽╰)╭ 一边替夫人担忧着,一边习惯性点开评论,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热门评论top1——一千零九百九十九夜v:让老公欲罢不能的七个技巧【网页链接】 热门评论top2——隔壁老王说爱我:女人必看,如何智斗小三【网页链接】 热门评论top3——曰久生情:手撕渣男的108种姿势【网页链接】 方硕飞快地把手机反过来盖在了桌子上,瞪着眼睛四处瞅了瞅,办公室空荡荡的,毫无声响,他悄悄松了一口气,脸微微有些发红。根本都看不懂评论在说什么!╭(╯^╰)╮ 正暗搓搓地把第一个网页链接打开,偷偷摸摸看的时候,办公室响起一阵轻微而稳健的脚步声,方硕警惕地抬头,看到来人之后立刻跳起来站得笔直,出了一层薄汗的手心在裤子上蹭了蹭。 “白总,早上好!” “早上好。”白经池竟然回了他一句,脸上还带着和蔼的笑容,方硕受宠若惊,膝盖一软差点给跪下。麻麻,白总居然对他笑了,好激动呜呜~ 一路目送白总进了办公室,方硕还沉浸在自豪的情绪当中,飘飘然的时候还不忘琢磨着,白总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嘛! 飘了一会儿重新回到地面,方硕拿起手机打算继续“学习”,瞟见网页上端硕大的标题时,忽然间福至心灵。 他好像知道白总为什么心情这么好了…… 古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啧啧……方硕一脸老成地感叹着,关掉页面回到微博的评论界面,顺手点了个赞。 - 余尔最近来送饭送得勤快,白经池干脆让申逸把中午时间的所有应酬都推了,每天等着投喂。余尔每次都会带一些小点心给方硕,让他拿去分给总裁办的秘书们,一来二去的,方硕也渐渐打入了她们内部。 杨秘书惯会看脸色,最近对方硕和颜悦色了不少,不再让他每天值班,也终于开始带他熟悉各项工作。方硕虽然胆子小,但是不傻,心里很明白这些变化都是因为余尔有意无意的关照,所以每天除了认真完成工作外,还十分尽责地做着“小卧底”。 不过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最近夫人来得太勤快,各路妖精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现身了。 冬天一来,余尔就开始炖起各种滋补的汤汤水水,有些耗时比较久,她早早地就要起床,才能赶得及在中午给白先生送过来。 一大早就必须要离开温暖柔软的被窝,对余尔这种喜欢赖床的人来说,简直每天都是一场灾难。每次都要通过比较一下“被窝”和“白先生”她更爱哪个,才能说服自己起床。 南方的冬天没有雪,但是阴冷起来也是要人命的。 把车停在余尔大楼的停车场里,余尔下车,裹紧了厚重的羊毛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枣红色的围巾,把半张脸都遮了起来,头上还戴着同色的毛线帽,顶上一个大大的黑色毛球,看起来很乖。 她右手提着食盒,左手拎着一个浅蓝色的纸袋,直接乘电梯到达33楼。 白经池没在办公室,方硕说他还在开会,应该马上就会结束。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食盒,余尔失笑,让他一块跟着进到办公室里,把给他们准备的点心拿了出来,顺便把一个保温壶提出来:“我炖了山药乌鸡汤,你拿去跟大家一起喝吧。” 方硕迟疑道:“那,我们喝完了,白总呢?” 余尔笑了下,脸藏在围巾里,眼睛弯了起来:“他的那份我已经留出来啦,你不用担心。” 方硕便放心地出去跟大家分享靓汤了。 余尔坐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今天太冷,她出门的时候就没带白球球,现在没有东西可以玩,有点无聊呐。 出去的时候看到了申逸,他应该是陪着白经池开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这会儿正跟大家围在一起,拿着一个纸杯子让杨秘书给她倒汤。余尔走过去的时候,刚好听到他挑着眉毛,语气格外意味深长地说:“山药乌鸡汤啊……我妈也爱炖这个,滋阴补肾,男女皆宜,啧啧,好汤……” 几个女秘书小声笑起来,申逸一转头,就被余尔瞪了一眼,立刻讪笑两声,喝了一口汤,装模作样地夸道:“太好喝了!” 余尔两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继续瞪他:“他呢?” “白总还在开会,应该很快就结束了,那儿没我什么事儿,我就先回来吃饭了。”申逸道,“你回里面等着吧,他一会儿开完会就上来了。” 余尔想了想,转身朝门口走去:“我去找他好了。” “你知道在哪个会议室吗?”申逸扬声问了一句,见她回过头来,一副等他告诉她的模样,回手拍了拍方硕,“小方,去带路。” “好的。”方硕连忙把杯子里剩下的汤喝干净,抹了抹嘴小跑过来。 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会议室有十几个,余尔对其他楼层又不太熟,自己的话还真找不到地方。方硕轻车熟路地把她领到位于18楼、隶属设计部的7号会议室,一边小声地跟她介绍着各个会议室的用途和使用权限。 她们说着话到达了18楼,走出电梯,几步后左转,迎面就碰上了被一群人簇拥着的白经池,挺括利落的灰色西装,是她昨天晚上熨好后挂在卧室里的那件。 他身后也是同样西装革履的几位男士,但是跟他站在一起,却瞬间都沦为了陪衬。 在他的气场下,唯一没有黯然失色的,是他身旁那位光彩照人的女士,米色的套装优雅又得体,掐腰设计的小西装,将凹凸有致的曲线完美勾勒出来,收口的长裤也显得一双腿格外笔直修长。 相比于白经池的沉稳和不动声色,南嘉骨子里的自信从来都是张扬的,仿佛每一个站到她面前的人,都应感到自惭形秽。 可能内敛和张扬,有时候也是一种绝配吧。 就比如此刻,两人都微微偏头,正神色认真地讨论着什么,步调一致,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别人难以融入的默契。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16 方硕和余尔同时停下了脚步,他闭嘴,看着对面的人,犹豫自己是该适时地功成身退,还是留下来陪着夫人。 他犹豫的几秒钟里,白经池已经抬头眼看过来,微微一滞,顿住,转头向大家说了句什么,其他人便齐刷刷看了过来,目光里多多少少都带了一些好奇和调笑的意味,但都是善意的。南嘉却显得很是平静,站在原地看着白经池朝她走来,眼神甚至没有丝毫波动。 余尔把脸又往围巾里藏了一藏,低头,顶上那颗大球球格外显眼。 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视线中多出一双皮鞋的同时,头顶也落上一直温暖的手掌。下一秒,白经池微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怎么不在上面等我?” 余尔用脚尖踢了踢光可鉴人的地面,不说话,不抬头。白经池就揪着她头顶的球球把帽子往上拽了一点,露出两只红红的小耳朵,“围得这么严实,不热吗。” 公司里中央空调开得很足,他穿着西服都有点热。 方硕很有眼色地遁了,余尔一直低着头,盯着他锃亮的皮鞋,抬脚,踩。 其实也只是很轻地蹭了一下,在鞋面上留下了半个浅浅的脚印。白经池低头瞧了瞧,很无奈地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也是很轻的一下,却惹得余尔抬眼瞪他。 “你先踩我的。”白经池脸不红心不跳,揽着她去搭电梯。 总裁办的几个人已经去吃饭了,今天值班的是唐小玲,坐在自己的格子间里,背对着门口正在打电话,也没注意到有人回来。 “怎么又要加班啊,今天我生日呢……”唐小玲噘着嘴,娇气地抱怨了两句,然后朝电话另一端的人撒娇,“那你得补偿我,我要两份礼物……哼,不让我满意你就等着吧!” 余尔被白经池搂着经过的时候,微微扭头看了她一眼,唐小玲这次察觉到了,一转头,吓得赶紧把电话收了,站起来,脸色都有点发白:“白总……” 察觉到她的紧张,余尔语气和缓地说:“没关系,现在是休息时间。” 唐小玲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目送两个人相携走进办公室,这才舒了一口气坐下,拿起电话看了看,还没断,便放到耳边,心有余悸地小声说:“吓死我了!” 饭菜都还热着,余尔和白经池一块吃过饭,困意上头,窝在沙发上睡了起来。 办公室里面有一间简约的小休息室,有一张一米五宽的席梦思小床,白经池把她抱进去,小心地脱掉她的大衣和靴子,摘掉帽子围巾,拿了个厚毛毯给她盖上。 他拿着餐具出去,打算到茶水间去洗,已经吃完饭回来的方硕见状,立马冲上去把东西从他手里抢过来:“我来我来!” 白经池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风风火火跑进了茶水间,有点无奈地笑了下,索性由他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里面的那个小懒货传染的,白经池吃饱喝足也有点犯困,拿着文件盯了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干脆把东西一放,进了休息室。 里面的温度也不低,余尔只盖了一条毛毯,估计是睡着了嫌热,这会儿已经被她踢得从床边垂下去一个角。白经池脱了外套,将几乎垂到地上的毛毯捡回去,重新给盖上,然后把正呼呼大睡的小懒猪圈进了怀里。 休息一下好了。 余尔一直睡到三点多,坐起来迷瞪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方。中间醒过一次,知道白先生就躺在她旁边,不过这会儿他人已经不在,估计是出去工作了。 余尔打了个呵欠,伸着脚丫子把床边的靴子勾过来,套上。睡了一觉全身都暖洋洋的,她也没穿外套,就这么下了床。 想喝水。 这房间的隔音效果挺好的,拉开门的一刹那,余尔才听到外面不高不低的说话声。关门已经来不及了,那声音戛然而止,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了三四个男人,此刻全盯着她,一副吞了蛋的表情。 白经池坐在背对她的方向,见另外几人表情不对,回过头来,就看到余尔愣愣地站在门口,长度堪堪遮住臀部的米色毛衣裙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下面黑色的打底裤很显瘦,再加上脚踝高度的笨重雪地靴,衬得一双腿格外纤细。她头发乱糟糟,表情也呆呆的,脸颊上两片红晕,整个人站在那儿,瘦瘦弱弱的,我见犹怜。 白经池愣了一下,飞快地站起来,微微欠身对大家说了声“失陪”,然后大步朝她走来,拥着她进门,又迅速反手将门关上。 他的表情有点严肃,余尔抓了抓头发,低头瞅瞅身上的衣服,不安地把毛衣下摆往下拽了拽。她是不是给他丢人了? “睡醒了?”白经池把她的大衣拿过来给她披上,余尔轻轻点头,感觉到白经池在她额前轻轻吻了一下,“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乖。” 白经池安抚好刚刚睡醒的小女人,重新拉开门。设计部负责人王锴忙咳嗽了一声提醒,窃窃私语的声音立刻停下,几个人衣冠楚楚地坐在那儿,拿着文件一脸认真地看着,脸上却憋着笑,表情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怪异。 白经池老神在在地坐下来,瞄了肩膀微微耸动的王锴一眼,“很好笑吗?” 对方连忙收敛神色,装模作样地看看其他人,严肃道:“刚才谁笑了?谁?” 懒得理他。白经池敲敲桌子,“继续吧。” 开完会,白经池又带着申逸和杨秘书到楼下会客厅见了一个客户,两方商谈完,很利索地签了合同。对方派来的代表只是该公司的总监,走的时候白经池便让申逸去送客,他和杨秘书先回了33楼办公室。 电梯里,杨秘书主动问道:“白总,夫人的生日快到了hia家今年冬季的新品下周会在国内上市,我已经提前预定好了。” 礼物啊……白经池闻言,瞥了她一眼,想起上次余尔收到项链时的反应,不禁拢起了眉头。他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我记得你说,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拒绝钻石的诱惑,是这样吗?” “是的。”杨秘书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职业化,“女人都爱钻石,没有例外的。” “是吗。”白经池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态度不明。电梯到达33楼,迈出电梯前,他才又开口,“预订取消,这次的礼物我自己来选。” 杨秘书愣住,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好。” 白经池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办公桌前撅着一颗屁股,方硕趴在办公桌上,正跟对面团在老板椅上的余尔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在聊什么?”白经池走过去,微微弯腰,凑近那两颗脑袋。 “啊!”方硕惊叫一声跳起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工作没做呢!”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白经池转头看向余尔,她笑嘻嘻的,跪在椅子上,从地上拿起来一个蓝色的袋子,掏出来一条枣红色的长围巾,扬手挂在他脖子上:“给你的礼物!” 跟她今天的那条是同款呢。白经池其实并不喜欢毛线织品,总觉得碰到皮肤会扎扎的,不过这条戴着好像还好,还挺舒服的。 “自己织的吗?” 余尔点头,帮他把围巾调整了一下,在脖子上松松绕了一圈,白经池伸手,轻轻松松把她揽进怀里,发觉最近看到她好像很容易就会觉得心里软软的,还很想要亲亲。 低头在她唇角啄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做其他的动作,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下一秒门就被推开,申逸拿着一份文件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枫叶湖那块地的招标书刚刚传真过来,你……”话说一半,伸着手臂僵在了半路。 两秒钟之后,他转身就走:“咦,我今天没带隐形眼镜呢。” “回来。”白经池无奈地把他喊回来,松开余尔,隔着办公桌把文件接了过来。随手翻了翻,迅速过了两眼,又放下,“你先出去吧。” 申逸跑得飞快。 下班的时候,白经池牵着余尔一块回家,西装外面套了一件深灰色的大衣,脖子上挂着那条红色围巾。两人围着情侣围巾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就吸引了不少目光,白经池依旧淡定得很,余尔却有些脸热,手被握在他温暖的掌心里,像个小媳妇一样,小碎步跟着他。 经过方硕的格子间时,余尔小幅度地跟他摆了摆手:“再见。” 方硕和其他女秘书们一样,眼睛一路追随着他们,听到余尔跟他打招呼,乐滋滋地回道:“夫人再见!”然后脑子不知道怎么抽了一下,又补充一句,“老爷再见!” 众人瞬间笑作一团。 “……”白经池脚步一滞,抽了抽嘴角,回头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17 很快,白总和妻子恩爱有加,就连工作的时候也同进同出、恨不得拴在裤腰带上的虐狗行为就传遍了公司,有人把自己偷拍到的白总夫人的照片放到了公司内部论坛上,所以余尔再来公司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围观群众。 余尔被围观的第二天,论坛就被封了,几个小时之后再次开放,原来那个已经盖到几百楼的八卦帖子不见了,那张总裁夫人的照片更是没了踪迹。 紧接着,就听说有位员工因为得罪高层被发配去了偏远的办事处,有知情者透露,该员工就是爆了夫人照片的那位楼主。 大家倒吸一口冷气的同时,一边暗自感慨着白总终于暴露了霸道总裁的特质,一边忙不迭各自夹紧尾巴,飞快把自己私存的照片给清理掉。 这些事余尔都不知情,她还像以前一样,每天做做饭煲煲汤、逗逗兔子写写字,别提多悠闲了。阳光充沛的下午,她会把白球球放到院子里溜溜,让它自己在草地上玩,自己就坐在阳光下面织毛衣。 院子里常年撑着一把罗马伞,下面置着一张圆形小木桌,两把靠背椅,全都是出自白经池爸爸之手,一水的白色,跟后面的白色小洋楼格外搭调。 最近这几天天气都挺好的,白经池下班回家的时候,常常看到余尔腿上盖着一条小毛毯窝在那儿打毛衣,圆不愣登的白球球就在她脚边啃草叶子,偶尔蹦跶两下,证明自己还活着。 白球球的小兔子胆儿太脆弱,他把车开进来那点动静,都能把它吓得立刻掉头往余尔腿底下钻,白经池有时候会恶趣味地想着,如果他鸣一下笛,那兔子估计能炸了。 院子里有几株白色的山茶花,冬季依然开着,小白桌上摆了几颗很小的多肉植物,几何形的木质花盆,是余尔从网上淘的。 他把车停好,余尔每次都笑嘻嘻地看着他走近,然后伸手要抱抱。白经池抱她的时候总是会想,她最近好像越来越粘人了,然后又觉得,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微博上流行起健身晒马甲线,余尔这只万年懒虫精,居然也被带起了兴趣,兴冲冲地下了一个马甲线app,根据饮食热量和营养素指标制定好了健身菜谱,跑去买了跑步机、平板凳、瑜伽球等一堆工具,还让白经池专门给她辟了一间屋用作健身房。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她意气风发地练了几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晚上亲热完了,白经池抱着她睡觉的时候,还捏着她肚皮上软塌榻的小赘肉笑她:“你的马甲线呢,恩?” 余尔就哼哼唧唧道:“在里面藏着呢,不明显!” 温柔小意的甜蜜日子还没过几天,白经池又要出差了,公司在邻市有一个大项目,需要他亲自去考察一趟。三百多公里,并不远,但是归期不定。 走之前的晚上自然又是一番浓情蜜意的*,余尔体力太弱,折腾到后面又昏睡过去,白经池照例把她抱去洗澡,然后擦干净再抱回来。 她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白经池已经出门了,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早饭,还留了一张字条:【乖乖等我回来。】 余尔捧着爱心八宝粥美得想冒泡。 然后一边喝粥一边想着,最近做那个好像有点频繁呢,也没有做安全措施,不知道这个月大姨妈会不会来,嘻嘻。 没有了白经池的日子忽然变得很难熬。以前他偶尔也会出差,她也会想他,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这么这么的思念,思念到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做什么都觉得无趣。 怎么办,余尔拍拍发红的脸,她好像更爱他了呢。 不止她,白经池好像也变了,一下飞机就给她打了个电话,虽然因为他后面还要见客户,没能说上几句话,不过余尔已经很满足了。 以前他出差都是余尔主动给他打的电话,但是他工作忙,经常匆匆说两句话就得挂断,哪怕不忙,两人也总是说不了几句就没话聊,一通电话中可能更多的是沉默。 这次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会主动打过来,问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晚上吃的什么饭啊,白球球有没有到处拉臭臭啊,在家无不无聊啊,还有…… 他说:“小鱼,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余尔正拿一根细长的胡萝卜逗白球球呢,怕它拉肚子,不敢真的给它咬。白经池一句话就让她整个人变傻了,瞪着眼睛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手也不自觉停了,白球球瞅准时机,咔嚓一口咬上去。 余尔什么都顾不上了,她把电话紧紧贴在耳朵上,仿佛他低沉温柔的声音就在耳边一样。她也好想好想他啊,想抱抱,想亲亲…… 白球球咔嚓咔嚓啃着胡萝卜,发现这个女主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熟了。嗯,肉熟了呢,不知道香不香诶,可惜本球吃素……╮(╯▽╰)╭ “我也想你,我好想你……”余尔说着就掉起了眼泪。 白经池听到她抽泣的声音,无奈又好笑:“怎么哭了?” 余尔抹抹眼泪,扁着嘴:“想你……” 白经池低笑出声:“不要哭,再过几天就回去了,在家等我,乖乖的,恩?” “好。”余尔吸了下鼻子,看看旁边瞪着圆溜溜大眼睛望着她的白球球,不好意思地背过身,“那你亲亲我。” “咳!”三百公里之外的酒店房间里,哪怕身边没人,白经池还是下意识四处看了看。犹豫了一会儿,他颇为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mua~” “嘿嘿嘿……”余尔破涕为笑,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白经池收了电话,对着窗外苍茫的夜色,长舒一口气,有些好笑地摸了摸脸。一把年纪的老男人了,竟然还有脸红的时候。 真是难为情啊! 白经池出差的第三天,申逸突然给余尔打了电话。作为总裁特助,他可是公司里唯一一个有夫人联系方式的,还曾经有幸登门拜访呢,虽然是被叫去修电脑……哦不对,现在他已经不是唯一了,方硕那丫已经成功打入内部拜在夫人麾下了…… 哎,真是不能小瞧现在的年轻人啊。 公司有一份重要的文件亟需签名,白经池在忙,电话打不通,申逸只好找到了余尔这里。他不好直接上门,把余尔请到了公司。 毕竟趁着老板不在家上门找老板娘说出去可是不太好听呢。 家里有白经池的私章,余尔带了过去。合同那些她也不懂,翻了两下做做样子,直接盖了章,然后逼着申逸签了个条子,合同出问题由他负全责。 申逸一脸悲催:qaq 签完合同,余尔又把方硕叫进了办公室,坐在老板椅上,有模有样地让他汇报一下公司员工的表现。方硕虽然胆子小,但是脑子还在,知道她想知道的只是某个人的表现,本着帮助老板和老板娘巩固婚姻的赤诚之心,把他知道的关于南嘉的事都汇报了一遍。 南嘉的学历和能力放在那儿,在公司不可能不受重视,刚进设计部就做了小组长,负责一个大项目,虽然目前项目还没完成,但她的表现有目共睹,公司例会上被点名表扬好几次,又仗着“总裁老友”的身份可以随意出入33楼,现在已经是公司的大红人了。 余尔听了冷哼好几声,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到底是心里好奇,办完正事,她让方硕领着去设计部转了一圈,却没看到南嘉。正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呢,一出门就跟她“心心念念”的人打了个照面。 南嘉看了看她,笑起来:“余尔啊,怎么来这儿了?” “南嘉姐。”余尔同样笑脸相迎。 南嘉熟络地上前挽住她手臂:“咱们好久没见了吧,上次见面太匆忙,也没能说几句话,走,我们去喝杯咖啡,好好聊聊。” 公司里就有一个露天咖啡厅,南嘉熟门熟路地带着余尔上去,叫了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然后转头问她:“余尔,你喝什么?” 余尔想想这个月大姨妈还没来,不知道有没有希望怀上,怕万一真有了,喝咖啡对孩子不好,就说:“果汁就好。” 然后就听南嘉笑她:“果然是个小孩子。”接着帮她叫了蜂蜜柠檬。 余尔抿抿唇,不太高兴。被别人说像小孩儿就算了,被南嘉一说,总觉得潜在意思是说自己不成熟,没有女人味,不如她有魅力。 其实哪里有什么可比性呢,余尔在角落里的藤椅上坐下,盯着南嘉的背影,有点悲哀地想着,按照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的理论,南嘉是白经池的床前明月光,而她,大概只能算是衣服上的一颗饭粒。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18 “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呢?”坐下后,南嘉不经意般问,问完了又突然想起来似的拍了一下额头,“噢,你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这是你们家的公司呢。” 余尔慢吞吞喝了一口柠檬水,“有份文件很急,我拿经池的私章过来签字。” “啊?哦。”南嘉惊讶了一下,又突然恍然大悟似的,笑了笑。 余尔瞅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皮,咬着吸管,心里默默道,有什么好惊讶的,他是我老公,私章在我这里很奇怪吗? 接下来就沉默了一阵。 其实余尔挺想不明白南嘉要“跟她聊聊”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态,因为她们俩真的没什么好聊的,虽然她们也是从很早就认识。 她曾经得过一段时间的轻度抑郁症,情况不算严重,但是拒绝与人接触交流,爷爷带她回月湖村老家修养,那段时间她整天把自己关在二楼的房间里,从不见人。说起来还挺好笑的,她第一次离开房间,是被白经池在院子里烤玉米的香味给勾下来的。 认识南嘉的时候,她的抑郁症已经好了很多,爷爷就带着她从老家回了市里,那年白经池大四,已经确定了要出国,也联系好了学校和教授,所以比较清闲,受爷爷所托,偶尔会带她出去玩一玩。当时南嘉还是白经池的正牌女友,对她这个“从乡下来”、性格怪异的小妹妹并不热情。 她爱吃烤玉米,回了市里之后,不能像老家一样自己生火烤来吃,街上也很少有卖的,白经池每次都会带着她绕很远路去买。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你的戒指……”南嘉打断了她的思绪,盯着她手上的戒指,像是想起来什么,笑着说,“这戒指是经池大学的时候自己设计的那对吧,他说要当婚戒,我嫌太普通,他当时还生气来着……” 余尔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抬头,对上南嘉微笑的脸。 手上像突然爬上了蛆虫一样恶心,手指下意识蜷了一下,想缩回,半路却又停下。南嘉那种似乎带着悲悯的目光让她难堪极了,那一瞬间只想把戒指摘下远远扔掉。 这婚戒是结婚的时候白经池准备的,当时也觉得造型太简单,但是想着以他那样的性子,偏爱这种简单又朴素的东西也可以理解。 她当时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去过问婚戒的来历,又哪里会想到,原来这是他给南嘉设计的婚戒。她一直把它当作宝贝一样爱惜有加,但是现在,她不想要了。 不想要了…… “余尔,你还好吧?” 南嘉的声音忽然将她唤醒,晃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已经捏住了左手无名指上那个简单到极致的铂金指环,她低头看了一眼,松开,飞快地把左手放到桌子下面,紧紧攥着。 “你脸色很差,没事吧?”南嘉不知何时敛了笑容,安慰似的握了握她的手,“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 “没事。”余尔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抽回手,“我没事。” 南嘉还是那样看着她,平静地,悲悯地。余尔的情绪已经快要失控,抓起座位上的包,站了起来:“我先走了,你慢慢喝。” 尽职的小助理方硕害怕夫人被南嘉欺负,一直守在咖啡厅外面,见余尔出来,立刻迎了上去,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吓了一跳:“夫人你怎么了?她对你做什么了?” 余尔紧握成拳的左手还藏在大衣的口袋里,整个人突然脱力了一样,右手用力抓住方硕的胳膊,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方硕扶着她慢慢往回走,余尔渐渐冷静下来,手还是紧紧抓着他。“你会开车吗?” 方硕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但是我没有驾照。” “没关系,你送我回家好吗?” 余尔冲他笑了下,因为脸色太差,显得很是勉强,方硕都有点心疼了,点点头说:“你放心吧,我虽然没有驾照,但是水平还是很信得过的,我8岁的时候就会开拖拉机了。” 余尔被他逗乐,却笑不出来。 余尔并不是一个爱回忆往昔的人,也许是因为过去的记忆有一些太糟糕,也许是因为现下的生活就很好,她一直挺知足的,每天过着自己闲闲散散的小日子,也觉得挺幸福的。但这天被南嘉轻描淡写一句话刺激到,被方硕送回家,大衣都顾不得脱,就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浑浑噩噩地,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来。 她对白经池最早的记忆来自于小学六年级的暑假,那年她跟着爷爷回老家避暑,家里除了一台老旧的电视机什么都没有,从小在村里长大的那群“土著”小孩儿嫌她太娇气,不愿意带她玩,所以她每天的娱乐就是跟着爷爷串门打麻将,自学成才后还赢过不少钱。 后来正在读高中的白经池也回来过暑假了,他脾气好,又什么都会,那群成天上山下河疯玩的野孩子们也爱扎堆往他们家跑,小小的房子里每天都热闹非凡。 大概那时候她心里的向往不小心表现出来了吧,白经池常常把她叫过去,跟那群野孩子一起玩。 双鱼座的特征就是多愁善感,又因为缺乏父母的关爱,余尔从小就非常敏感,那个时候的白经池虽然也才十几岁,但沉稳从容的劲儿已经有了现在的七八成,他脾气很好,不管那群小孩儿怎么闹都没生过气,对待敏感的小姑娘也格外有耐心。 余尔对他也是又崇拜又感激,随着大家一起叫他白哥哥,跟在他屁股后面度过了漫长的假期。她最深刻的记忆,是暑假快结束时的某天晚上,白爸爸不知道从哪里拉回来很多烟花,全村的小孩儿几乎都聚在了白家,在房顶上欢呼雀跃地放烟火。 余尔当时刚吃过晚饭,坐在院子里纳凉,捧着脸看着对面的热闹和欢笑,第一颗烟火在天空中炸响的时候,她吓得捂住了耳朵。白经池就一片光华中慢悠悠从对面踱过来,喊她过去玩。 她被白经池牵着从楼梯上爬上去,前面又是一声巨响,她立刻捂住耳朵趴在了台阶上,怎么拽都不肯走,白经池乐得不行,干脆也跟她一块趴下来,帮她捂着耳朵。 那天余尔一直躲在楼梯间不敢出去,白经池也就一直陪着她,直到所有的烟火都被放完,那群孩子闹哄哄地散去,白经池才把她抱起来,领着她慢慢下楼,把她送回家。 哪怕后来的那几年他变得冷淡又疏离,余尔也一直都记得,那个白哥哥对小时候的她有多温柔。 她得抑郁症回老家修养的那段时间,白经池刚好也回去了,他当时已经决定毕业之后直接出国,所以趁着大三的暑假回家,想多陪一陪家人。那个时候她躲在家人不肯见人,除了爷爷之外,白经池是唯一一个她不排斥的人。 余家和白家是斜对门,中间只隔着一条马路,旁边就是绿葱葱的玉米地,白经池常常自己在院子里架个火堆烤玉米或者红薯,香味总能迎风飘到她们家来。 她那个时候性格很怪,遇到人就躲,被碰一下就尖叫,也从不开口说话,村里不少人背地里说她脑子有问题,还耳提面命不许自家小孩儿靠近她。 白经池从来都没多问什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对待她,带了她一个暑假,教她画画、钓鱼、做木工,给她烤玉米、红薯和鱼,天气好的时候,还领着她去爬山、摘枣、摘核桃。 她能从真正从那件事走出来,很大程度上是托了白经池的福。 白经池大四那年,白妈妈查出来得了颅内肿瘤,复杂的并发症和刁钻的生长位置大大增加了手术的难度和风险,手术和住院的开销都很大,为了给白妈妈治病,那段时间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还向亲戚借了不少钱,到最后借无可借,来她们家找爷爷帮忙。 爷爷有个老战友是这方面的专家,托了人情请他过来操刀,并且替他们支付了很大一笔费用,当然那笔钱对现在的白经池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但在当时,却是压在他身上的重担。 因为白妈妈的病,白经池出国的日程一拖再拖,到最后彻底放弃。 他和南嘉什么时候分的手,余尔并不知道,反正与她无关,她就问心无愧。她有自己的底线,从来都把那份小心思都藏得好好的,白经池也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他们的故事不是第三者插足,所以她从来没有任何负罪感。甚至对于南嘉,她心里更多的是嫉妒。 严格来说,她和白经池其实没有正式在一起过,白妈妈做手术之前白经池跟她求了婚,虽然她当时也很惊讶,但毕竟很早之前就有了这样的“居心”,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他们结婚是在白妈妈做完手术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她爸爸突然中风,爷爷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催着他们领了证,没撑多久就去了。 那段时间兵荒马乱的,很多事情顾不上,婚戒是白经池在一家珠宝店定做的,取回来两人互相戴上,什么仪式都没有。 没有办婚礼,一直是余尔心里最大的遗憾。不过今天才发觉,遗憾的事情似乎远不止于此。 戒指戴了很多年了,她又长胖了不少,取下来费了不少力,手指都磨得生疼。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19 人也好,物也好,陪伴了这么多年,总会留下一些痕迹。 白经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余尔正盯着无名指上那条发白的戒痕发呆,手指伸直握紧,总有淡淡的不适感。 “喂。” 白经池的声音带了几分疲惫,余尔把玩着那枚戒指,“嗯”了一声。 “吃饭了吗?”白经池问,“今天都做什么了?” “吃过了。下午拿你的私章去公司签了份文件。”余尔一句一句地答。按照以往的习惯,接下来她应该也问问他有没有吃饭,吃的什么,味道吃不吃得惯,但是今天没心情。 “下次让申逸直接送到家里,免得你跑来跑去的。”白经池说。 余尔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白经池听出她情绪不高,还以为她是一个人在家无聊,“明天还要去工地看一下,这边的事情很快就可以收尾,结束了我马上就回去,好吗?” “那你早点回来。”余尔垂着眼皮,无名指在桌子边缘蹭了蹭。虽然她比谁都清楚白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南嘉的话就像硌在心里的一块石头,不问清楚就没法心安。等他回来再说好了,这种事,总还是面对面说更好一些。 白经池轻声道:“好,在家等我,乖。” 晚上果然还是失眠了,余尔一直到早上天亮都没合眼,起来给白球球放了兔粮,又爬回去躺下。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又被电话吵醒,一肚子起床气,看到是白爸爸打来的,还是赶紧接通了。 “爸爸,怎么了?” “余尔啊,我现在在医院呢,你妈她这几天又开始头疼,我带她过来检查了一下,医生说她可能是复发了……”白爸爸的声音有点急,上次她大病一场半条命都没了,那样的痛苦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小池的电话打不通,他是不是在忙啊?” “他出差了还没回来,爸爸你别着急,我马上过来,你等着我。” 余尔挂了电话,给白经池拨过去,果然是没人接听,她给他发了条短信,然后匆忙换了衣服往医院赶。 白谦已经给周虹办理了住院,具体的检查报告还没有出来,周虹的状态看起来似乎还不错,看到余尔的时候还笑眯眯地说她最近胖了。余尔跟白爸爸一样紧张得不行,白经池很孝顺,自从上次白妈妈生过大病之后就一直很紧张她的身体状况,知道她又住院了肯定会担心。 “妈,你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进来之前白爸爸交代她先不要说脑瘤的事,没确诊之前他不想让她知道了难过。 “嗐,没事儿!”周虹把她拉过去坐下,“我就是这几天老眼花,估计是年纪到了老花眼了,就你爸小题大做,非要来检查检查。” “爸不是担心你嘛,检查完了才能放心……” 余尔话还没说完,握着她手的周虹突然变了脸色,把她的左手拉起来,瞅了瞅她光秃秃的无名指,一脸惊疑:“你戒指呢?” 余尔心里咯噔一跳,“戒指……被划了一下,我拿去修了。” 周虹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们……”停顿了一下,叹口气,“小池随他爸,嘴不甜,不会说好话哄人,他要是嘴笨惹你不高兴了,你可别往心里去,要怪就怪他爸,都是他基因的错!” 说着还瞪了白谦一眼,惹得余尔好笑不已。 一旁削苹果的白谦无辜中枪,看看编排他的那俩人,不敢说什么,小声嘟囔了一句,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余尔:“来,这个甜。” 余尔笑嘻嘻说“谢谢爸爸”,接过来小口啃着。 周虹笑眯眯看着她吃苹果,在她胳膊腿上轻轻捏了捏,“看着是胖了点,身上还是没肉……你多吃点,太瘦了不好,千万别学人家减肥啊,小池就喜欢胖乎乎的女孩,他小的时候邻居有个小姑娘名字叫小小,其实是个小胖墩,小池可喜欢她了。” 白谦把削好切成块的苹果放在小碗里递给她,无奈道:“在孩子面前瞎说什么呢!” 原来白先生喜欢胖姑娘啊……余尔抱着苹果,暗自想着,怪不得小时候那个暑假他对她那么好,那个时候她可比现在胖多了。 周虹的性格其实有点大大咧咧的,什么话都说,也不避讳,这边把家里两个男人都吐槽了一遍,又扎着苹果跟余尔说:“你这个月例假来了没?”白谦尴尬地咳了一声,她也不在意,继续问,“有消息了吗?” “没有……”余尔都被她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还没到日子呢。”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周虹也并没有多失望,她虽然心急抱孙子,但孩子的事毕竟还是要他们自己做主,况且这个月的例假还没来,那还是有希望的嘛。 “嗯嗯,你这瘦的跟纸片儿似的,多吃点,先把身体养好,小池年纪也不小了,你们小两口好好打算打算,要是担心没时间带孩子,还有我跟你爸呢,我们有时间!” 余尔乖乖地点头:“知道了。” 她是很想要孩子的,不过之前白先生一直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每次亲热都会提前做好准备,搞得跟例行公事一样,上次小雨伞没了之后,他们才开始不做措施,也一直没有再买过。他的意思,应该是可以要孩子了吧?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肿瘤是良性的神经鞘瘤,不大,位置也较浅,手术可以完全切除。因为发现得及时,她的症状也比较轻,对身体没有造成太大影响,头痛和视觉障碍都是颅内压升高导致的,切除之后就会恢复。 简单来说就是,只要切掉就没事儿,手术成功率也很高。 余尔松了一口气,中午买了饭给他们送过去,刚把小桌子支起来,白经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余尔简单跟他说明了一下情况,就把电话给了白妈妈,让他们聊。 原本今天看完工地处理一下收尾工作,第二天就可以赶回来的,赶巧这天早上工地出了事,白经池忙得团团转,直到中午才有一点空闲,看到余尔的短信马上就把电话打了过来。听说白妈妈的身体没有大碍才稍稍放了心,只是这边事情有点棘手,他暂时走不开,归期又要后延了。 虽然是个小手术,保险起见,余尔还是联系了爷爷那个老战友——部队医院脑外科的马主任,拜托他抽时间过来。马主任其实工作很忙,但二话没说就推了两个原本就定下的讲座和交流会,答应下周过来。 余尔在医院陪了他们一天,下午打算去买饭的时候,居然接到了寇茵的电话,稀奇得很。 一接通,她还没得及说话,那边寇茵语速飞快地说:“我在南山疗养院,你马上过来一趟。” 装了那么多年的温柔贤惠,她还是第一次用这样冷硬的口吻跟余尔说话,余尔不喜欢她的语气,同样冷硬地回了句:“我现在有事,没时间。” 寇茵顿了一下,说:“你爸的病危通知下来了,不管你有没有时间,现在、立刻、过来!” 说完径自挂了电话。 病危通知……余尔高拢着眉头,收了电话,一时有些茫然,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有事你先去忙吧。”白谦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检查报告下来之后,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你妈这儿有我就行了,你去忙你的,忙完了早点回家休息,记得吃饭。” “恩。”余尔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拿起搁在沙发上的围巾和帽子,“那我明天再过来陪你们,早饭我做好了带过来,外面的饭菜不卫生。” 白谦送她出门:“早饭我出去随便买点就行了,天儿冷,你别跑来跑去的了,小心冻着。” “哎呀,爸你别跟我客气了!”余尔笑着把围巾围上,“你再跟我见外我生气咯。” 白谦也笑了:“你这孩子……行了,赶紧去吧。” 余尔笑着跟他挥挥手,戴上帽子跑开。坐上车往疗养院开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又慢慢消失了。 说出来都觉得好笑,她长这么大,唯一感受到的父母一样的关爱,全是来自于公公婆婆,亲生父母没有给她该有的爱,继母就不可能了。 除了血缘关系之外,什么都没有给过她的那个爸爸,现在也快要没了,余尔心里并没有难过的感觉,她更在意的是,寇茵今天的态度。 爷爷不在了,现在爸爸也快要死了,所以她终于可以不用伪装了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20 在疗养院见到寇茵和她身后的律师团时,余尔并没有多么意外,其实从她在电话里的态度就可以窥见一些端倪了。 “余小姐。”为首的秦杨冲她打了个招呼。 “秦律师。”余尔认得他,她爸爸的律师,在他出事之前曾经频繁出入余家,应该算是他面前的大红人吧。虽然知道她不得爸爸喜欢,但对她的态度一直很好,不知道算是善良还是聪明。 “应寇女士的要求,今天在各位的见证下宣读余延钊先生的遗嘱,余小姐,需要的话,你可以叫你的律师过来。” 余尔两手往口袋里一插,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不用,你读吧。” 秦杨点点头,向身旁另外三位律师示意后,打开手中的文件夹,一本正经宣读起来。三十出头的年纪,也许是工作性质的缘故,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丝不苟,甚至有点刻板,声音还算好听,不过这种时候没人有心情欣赏。 “……本人名下目前共拥有……本人去世之后,名下所有资产由妻子寇茵继承……本遗嘱前述列明的秦杨律师作为执行人,代为执行本遗嘱……本人在此明确,订立本遗嘱期间本人神智清醒且就订立该遗嘱未受到任何胁迫、欺诈,上述遗嘱为本人自愿作出,是本人内心真实意思的表示……” 果然如此……这是余尔听完之后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句话。幸好对他从没有过奢望,现在也不至于太难过。 秦杨念完,合上文件,寇茵客气地递了杯水过去。 余尔就在这个时候站起来,留下一句“我没意见”,直接打算离开。 “等一下!”寇茵叫住她,朝律师团看了两眼,走到她跟前,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你爸的股份都在你手里吧,你……” “没有。”余尔直接打断,她知道寇茵想说什么,但她不会让她如愿。余延钊名下所有的房产和存款都可以给寇茵,她不稀罕,但是公司是余家的,是爷爷的,不可能让寇茵染指。 “公司他没有股份。”余尔平静地说。 寇茵的表情有刹那的惊讶,很快又变成深深的怀疑,“怎么可能!他打理公司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股份?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但刚才你也听到了,你爸爸的遗嘱写得很清楚,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当然也包括那些股份,全部归我们,没有你的份。”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查,你请了这么多律师,清算一下他的财产还不是易如反掌么。再不济,你直接进去问他好了,”余尔眼底闪过一丝讥诮,“如果他能回答你的话。” 寇茵急了,声音也尖锐起来:“我知道你想独占公司,但你爷爷留给你那么多股份也够了,想独吞你爸爸的那份,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余尔不耐烦与她纠缠,往她身后的秦律师看过去,语气不耐道:“秦律师,我爸名下有多少资产你应该比我清楚吧,麻烦你跟她解释清楚,别让她像只疯狗一样乱吠,丢我余家的脸。” 说完直接摔门而出,将所有的斥责和怒骂隔绝在里面。 临走前她还是到余延钊的主治医师那儿走了一趟,他的情况确实很不好,估计撑不过几天了,医生委婉地提醒她可以准备后事了。 余尔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爷爷已经不在,爸爸也要没了,除了连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小叔之外,这世上她再没有亲人了,但她心里居然没有一丁点的难过,有的只是对余延钊的嘲讽:看吧,你要死了,你心心念念的妻子却先忙着争遗产,你还满意吗? 当初余延钊和她妈妈离婚没多久,就打算再娶,爷爷极力反对,压了好几年,到余尔六岁上小学的时候,他才松口,同意让寇茵进门。大概那时候爷爷就料到了余延钊会搞这么一出,所以寇茵进门的交换条件就是余延钊要把持有的那些股份交还给他。 余延钊想着毕竟是他亲爹,股份最后不还是要回到他手里,暂时拿出来也没什么影响,反正公司都是他的。他大概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会中风,也没想到自己亲爹真的那么狠心,一点股份都没给他留。 余尔知道爷爷这么做都是为了给她铺好后路,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爱她了。爷爷是个很慈祥的老头儿,也很喜欢小孩子,但跟另外两个孙子却从来都不亲,甚至都没有怎么抱过他们,就只是因为怕她看到了难过。 她没有爸爸妈妈疼爱,但爷爷给了她一切。 心情多多少少还是受了点影响,余尔没心情吃饭,回家先喂了白球球,自己啃了两盒饼干垫肚子,然后查了查食谱,打算煲个汤明天给白妈妈喝。 她在厨房准备材料的时候,白经池又打了个电话过来,听起来环境挺嘈杂的,好像还在忙。他应该是先给爸妈打过电话了,跟余尔交代了几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余尔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上几句话,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不满地撅了撅嘴,拿起刀,把案板砍得震天响。 又回不来……那干脆不要回来了!╭(╯^╰)╮ 除了早上起来会头痛一阵、偶尔视力不太好之外,周虹的身体并没有大碍,精神状态也挺好的,在医院住了几天,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一遍,各项指标都还算正常。马主任那边应该是跟医院联系过了,已经安排了手术时间,现在万事就绪,只等下周做手术了。 白谦也没跟周虹说具体的情况,只说做个小手术就能治好,现在两个人心情都挺轻松的。余尔每天做好饭送过去,再陪着他们说说话,时间竟也过得挺快的。 周虹听余尔说养了一只小胖兔子,好奇的很,非让带过来给她瞧瞧。医院是不允许带宠物进来的,余尔被她央的没办法,穿了一件内衬、衣领和口袋都是兔毛的大衣,把白球球藏在大大的口袋里,白色的一片,不仔细看竟也分辨不出来。 她就这么偷偷把白球球带了进去,周虹看到小兔子喜欢得紧,还一直夸余尔名字起的好,兔如其名,十分贴切。她逗着白球球玩了一天,晚上余尔要带回家的时候她还恋恋不舍的,交代她明天一定也要带过来。 搞得余尔好笑又无奈,都有点怕她病好了就要把白球球抢走了。 南嘉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周虹病了,这天下午跟她母亲刘晴一块来医院探望。周虹跟刘晴认识很多年了,南嘉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好多年没见过面了,这一见着就有点激动。 “小嘉呀,快过来快过来!”周虹激动地坐起来,冲她招手。 南嘉提着果篮,跟在刘晴后面进来,笑着喊了一声:“周阿姨,白叔叔。” 白谦也挺高兴的,招呼她们坐下,拿了水果出去洗,“你们先聊着,我去洗点水果。”南嘉要帮忙,被他连连摆手拒绝,“不用不用,你好不容易才回来,陪你阿姨好好说说话。” 南嘉走到床边坐下,立刻被周虹拉住了手:“哎哟,好长时间没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南嘉细心地帮周虹掖掖被角,笑着回答:“我刚回来没多久,找了份工作,这段时间有点忙,还没来得及看看您呢。” “我们小嘉真是有出息啊!”周虹笑眯眯地感叹一句,“在外面读书读的怎么样啊,东西吃得惯吗?那边都是些汉堡薯条什么的,没咱们中餐好吃吧?” “是没咱们的好吃,尤其是您和我妈做的菜,我在那边都快想死了!” 周虹乐了:“你这孩子就是嘴甜,我做的菜哪能和你妈的相提并论,你妈那手艺可是祖传的,你这几年不在不知道,你们家的饭馆现在可出名了,到咱们那旅游的人,好多都是慕你妈的名来的!我手艺要有你妈一半好就能行了,要不经池以前怎么老跑你家吃饭去。” 南嘉也笑,浑不在意似的,开起玩笑:“我就说他喜欢的其实是我妈吧,他还不承认!” 被刘晴拿橘子皮丢了一下,哭笑不得地斥道:“你这孩子,说话怎么没皮没脸的……” 这话却提起了周虹的伤心事,脸上一下子没了笑容,拉着南嘉的手,连声叹起气,情绪也低落下来:“哎,都是怪我这病,你们俩孩子好好的,要不是因为我,就能一块出去读书,一块工作,”她抹了抹眼泪,语气满是自责,“现在也该有孩子了……” “阿姨这怎么能怪您呢,我们俩是没缘分,跟您的病没关系。”南嘉道,明明是安慰她,语气里却有说不出的怅然。 “你不知道……”想起当年的事,周虹情绪激动起来,眼泪落得更凶,“都是因为我的病啊!要不是为了借钱给我治病,经池哪会放弃出国,哪会儿跟你分手?” 南嘉转头看向刘晴,她也是一脸茫然。“借钱?跟我们分手有关系吗?” “都是因为我的病啊!为了给我做手术,借了余家一大笔钱,还不上,经池为了报答余家,才答应娶她的啊,要不然也不会跟你分手,还放弃出国读书的机会……”周虹捂着脸痛哭起来,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坎儿,因为她的一场病,耽误了儿子的前程和人生,这么多年她心里也放不下。 南嘉彻底愣住了,她当然知道周虹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余尔,只是没想到,原来经池和余尔之间还有这一茬…… 半晌,南嘉才勉强把事情理顺了,难以置信地问道:“阿姨,你的意思是,经池娶余尔,不是自愿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21 “阿姨,你的意思是,经池娶余尔,不是自愿的?” 南嘉的声音隔着门传出来,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如同一把重锤,一下一下砸在余尔心上,她提着食盒呆立在门口,如遭雷击。 一瞬间世界变成了一片死寂,周围的脚步声、说话声、手推车清脆的哗啦声,仿佛一起消失了。她像忽然坠入冰窖之中,只觉得寒意从四周涌上来,将她整个人包裹进去,化为冰冷的利剑,准确刺入心脏。 里面的哭声和说话声她已经听不清了,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着周虹刚才的话。 为了报答余家,才答应娶她…… 明明整个人都被这两句话的冲击力整蒙了,脑子却又好像运转得非常快,她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大脑就已经整理好信息,得出了结论—— 白先生娶她,是被爷爷逼迫的?为了报恩,才答应? 这样的结论让她几乎承受不住,身体微微发起抖来,她想说爷爷不是挟恩图报的人,更不会做出逼迫别人的事来,但是她甚至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因为她比谁都清楚,爷爷为了她,大概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个时候他的身体状态已经很不好了,离开之前找个值得托付的人来照顾自己,再可能不过了……哪怕是用逼迫的手段。 “余尔,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啊?”洗水果回来的白谦看到她傻呆呆站在门口,纳闷道。 余尔突然惊醒,深情还带着一点恍惚:“啊?哦……我突然想起来忘记喂兔子了。” “兔子啊,饿一顿应该没事吧?”白谦是觉得这些小动物饿一顿也不会死,但看她心不在焉的,好像很担心的样子,一边推门一边说,“先进来吧,你要是担心,一会儿早点回去喂。” “恩。”余尔整了整脸色,深呼吸,用力鼓起勇气,才艰难地把脚迈进门。握住门把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她迅速地收回手,用手臂将门关上。 里面的人早就听到了门外的说话声,周虹看到余尔的时候甚至有点惊慌失措,她一时情绪激动说了不该说的,那些话要是被余尔听到,心里得多难过啊…… “余尔啊……”她迅速抹了抹眼泪,喊了她一声,却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余尔看到了她眼中明显的懊恼和悔恨,还有几分心疼,她鼻子一酸,忙垂下眼,把床上的小桌子支起来,一边笑着说:“妈,我今天做了文蛤蒸蛋还有海蜇汤,医生说可以保护大脑血管的。” 她看起来挺正常,像是没听到的样子,但周虹还是有些惊疑不定。过去的事情毕竟过去了,但现在两个孩子过得好好的,要是因为她的话影响了感情,那她真是作孽啊! 余尔好不容易把眼泪憋回去,转而笑着问南嘉和刘晴:“南嘉姐,阿姨,你们也来尝尝吧,我做得多。” 周虹小心翼翼打量她半天,实在看不出什么,紧紧提起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余尔已经把饭菜都摆好,筷子也体贴地递到她手里,周虹端起碗,吃了一口米饭,趁她不注意,又偷偷抹抹眼睛。 余尔提前并不知道会有客人在,饭菜只做了三人份的,便先招呼着三个长辈吃饭。刘晴自然要推辞,白谦却说让她们先吃着,他再出去打包一些菜回来,余尔刚想说她去买,那边沉默半天的南嘉先开口了:“白叔叔,妈,你们俩也甭客气了,大家都不是外人,你们三个长辈坐下来吃吧,我和余尔出去随便吃点就行了。” 说着熟稔地过来挽住余尔,笑吟吟地:“走吧。” 余尔看了她一眼,虽然不大乐意跟她一起,还是笑着说好,“爸,你们先吃吧,我跟南嘉姐出去吃。” 两个人挽着手臂,亲亲热热如同好姐妹一样,一出门,余尔就迅速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她学不会虚与委蛇,对不喜欢的人亲热不起来,假装也做不到。 她走在前面,刻意与后面的人拉开距离,南嘉一脸无所谓地把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嘴角轻轻勾了下,笑得略显讽刺。 “刚才你在外面都听到了吧。”南嘉道,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 余尔脚步微微一滞,咬了咬嘴唇,没接话,加快了脚步。 南嘉反而停了下来,等她走出去几米远,才扬声喊她:“我们谈谈吧。” 她就停在小径旁边的长椅旁,余尔转身望着她,不知道她又打的什么算盘,刺激她一回还不够,还想再来一次吗? “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好谈的吧。”余尔立在原地不动,与她僵持着。 沉默了几秒钟,南嘉极轻地笑了下,然后姿态随意地在长椅上坐下,看起来与花园里散步休憩的人没什么两样。 最终还是余尔妥协,走到长椅另一端,远远地坐下。 “你想说什么?” “刚才阿姨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这句话觉得跟绕口令似的,余尔有些不耐烦,长出了一口气,转头望着草地上头碰头蹲在一起玩耍的小孩儿。 南嘉又是一声轻笑,余尔跟着在心里嗤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优越感,留过洋就觉得自己很牛逼了吗?就算白妈妈说的是真的,也是她们两夫妻之间的事,关她屁事! 停了一会儿,南嘉换了个方法,闲聊一般跟她说起:“你知道我这次回来之后,跟经池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眼神吗?”余尔没吭声,不耐烦全写在了脸上,南嘉也没管她,自顾自继续说着,“我从他眼睛里看到的是向往。” 这次她顿了顿,似乎在等余尔的反应,观察了一会儿,继续道:“我在美国的导师就是经池当时准备出国时联系的教授,这个你应该不知道吧,adrian教授来我们学校办讲座的时候就很看好经池,可以说是盛情邀请经池去美国深造,当时整个学院的人都是各种羡慕嫉妒恨,adrian教授是业内顶尖的教授,被他看上是一件很荣耀的事。”她笑了下,“不过你没上过大学,应该不懂这些。” “你直接说重点吧。”余尔的声音都沉了几分,听起来格外冷静。她想起很早之前梁乔教的那句话——吵架的时候,谁先跳脚谁就输了。 “重点就是,余尔,你耽误了经池的一生你知道吗。”南嘉盯着余尔,刚才闲适的姿态不见了,眼神也变得冷厉起来,“他本来应该按计划出国,在全世界最顶尖的大学念书,跟着最有名的的教授学习,他会成为最优秀最伟大的建筑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局限在一个小小的家族企业,屈才做一个浑身沾满铜臭的商人!你毁了他的前程你知道吗?” 这样严重的指控让余尔难以承受,即便已经用梁乔的话给自己做足了心理暗示,她还是很轻易地被南嘉激怒了:“这只是你想要的人生,不是他的!你怎么知道不满意现在的生活?” “他当然不满意!他的梦想是做一个伟大的建筑师,不是唯利是图的商人,每天跟肮脏的钱打交道!”南嘉情绪激动道,“就为了几十万,你们余家逼着他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和爱情,成了你们赚钱的工具,这等于让他放弃了自己的人生!” “肮脏的钱?”余尔冷笑着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嫌我们家的钱肮脏?那靠着我们的钱去追求所谓的梦想的你又有多干净?” 原本极度愤慨的南嘉听得一愣:“……什么?靠你们的钱?你什么意思?” 余尔俯身,与她面对着面,眼中是浓浓的讽刺:“你在美国,一年的学费加生活费就要将近二十万,靠你家那个小饭馆,供得起吗?你以为,你是怎么从需要在快餐店刷碗赚生活费,一下子就变得衣食无忧了?” 南嘉的表情变得震惊而难堪:“不是慈善组织资助……” “慈善?”余尔冷笑,有一瞬间突然觉得原来这样践踏一个人的自尊真的会很痛快,“如果这叫慈善的话,那也是你心目中那个伟大的建筑师、事实上已经浑身沾满铜臭的商人,拿我们家肮脏的钱,做的‘慈善’。” 南嘉脸色几变,原本以为自己占尽上风,此时已经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像她这种高举梦想旗帜自命清高的人,最怕的就是,失了所谓的自尊心。梦想被捧得越高,有朝一日跌下神坛,就越不堪一击。 这世上哪个人没有梦想,又有谁真的比别人高贵? 余尔从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把浑身的尖刺都竖起来,刀刀利落地捅进别人的心脏,她并不是她们以为的那么软弱可欺,她只是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傻子才会留情。 譬如封淼淼,譬如南嘉。 她本无意伤害任何人。 她一直尽可能地向周围的人表达善意,但她不是圣母更不是包子,快意恩仇是她的人生信条。临走前,她还是没忍住补了一刀:“你真的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清高吗?你师兄为什么爆出抄袭论文被开除学籍?你教授又为什么跟相持多年的妻子离婚?” 瞬间,南嘉脸色变得煞白,“你怎么知道……” 余尔看着她,冷笑:“你做的那些好事,真的以为没人知道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22 江边的风很大,余尔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依然觉得冷。沉闷的汽笛声从江上传来,余尔放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 下午在小花园跟南嘉针锋相对的时候是很痛快,但是一走出医院,就突然泄了力,再提不起一点劲儿来。她到现在都还没吃饭,毫无胃口,离开医院开着车瞎转悠了一会儿,就来到了这儿,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脚上穿了很厚的靴子,但还是冻到脚趾已经没有知觉了。 手机上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白先生今天还没给她打电话,还在忙吗? 她出来的时候跟白爸爸打了个电话,说有事要离开一下,食盒还在医院放着,余尔不太想去拿,但又怕白妈妈多想。都这个时间了,南嘉她们也该走了吧? 她回到医院的时候,刘晴竟然还在,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和周虹正聊得起劲儿,一边剥着橘子,跟周虹一人一半地吃着。 余尓一进去,两个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白谦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正看报纸,把老花镜摘下来,忙倒了一杯热水给余尔:“脸都冻紫了,快喝点热水暖和暖和。”一边又拿了暖手宝过来塞给她,“这几天又降温了,你抵抗力弱,尽量少出门,免得感冒。” “谢谢爸。”余尔努力维持着笑脸,一转头,对上周虹隐含担忧的眼神。 “余尔过来!”周虹喊她,余尔把喝了一半的杯子放下,乖乖走过去,周虹摸了摸她的脸蛋,又握握她的手,有点心疼,“怎么这么凉啊?明天出门穿厚点,别冻着了。” 余尔笑着应好。 自从下午一时激动说错了话,周虹心里后悔,看余尔的时候眼神就比平时多了点小心翼翼,余尔有点心酸,但也只能当看不到。她今天心情复杂得很,在江边坐了那么久也平复不下来,跟周虹说了两句话,就拿了食盒准备回家。 周虹听她要回家愣了下,刘晴奇道:“诶,小嘉不是说小池回来了么,刚下去接他去了,你回来的时候没碰着他们吗?” 余尔心一沉:“……应该还没到吧。”她勉强笑了下,交代道,“妈,你明天早上十点的手术,今天晚上十点之后要禁食,明天早上会剃一点头发,一会儿洗完头就早点休息吧,我明天早点过来陪你。” 周虹却道:“哎没事儿,一个小手术,有你爸在就行了,早上冷,你多睡会儿。” 爸妈心疼她,余尔知道,但肯定还是要过来陪着的,她也没再跟她们争论,提着食盒离开。 只是出门的一瞬间,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 白先生回来了,南嘉居然比她早知道。呵…… 医院的地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想找到两个人不容易,却也不会有多难。余尔从住院部大楼出来,一时不知道该从哪找起。 - 医院里有个小河堤,岸边种了一排柳树,这个季节已经只剩下干枯的枝条,萧索地摇摆着。 每棵树下都有一个长椅,如果是在春天,坐在曳曳柳条中,对着潺潺小河,也不失为一种美妙的享受,但在这样的冬夜里,夜风像刀子一样从脸上刮过,哪还有什么美感可言。 南嘉下午也被余尔的一番话轰炸得好半天缓不过劲儿来,她在小花园里坐了很久,给白经池电话想问问余尔说的是不是真的,听他说正在回来的路上,便临时打住,决定等他回来再谈。 她下楼接到白经池,说有事要谈,把他领到了小河堤这里。其实她更想去他们的老地方的——江边第三棵梧桐下的木椅,对他们来说是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 这里没有梧桐,只有柳树,南嘉出于一种自己都说不清的执念,特意走到第三棵柳树下的木椅,坐了下来。 白经池跟着南嘉走过来,看了眼手表,立在一旁,没有要坐的意思:“你要说什么?” “你先坐。”南嘉固执地看着他。 白经池不想浪费时间,依言坐下来。 “今天听说了一些事,我有点不敢相信,想来问问你。”南嘉望着他,“我听说,你当时娶余尔,是因为欠了余家的人情,被余尔爷爷强迫的,是这样吗?” 白经池高拢起眉头,脸色沉了一沉:“你听谁说的?” “周阿姨。” 白经池眉头皱的更深了,声音微冷:“我不知道是她的表述有问题,还是你的理解出了偏差,事实不是你以为的这样,不存在强迫不强迫的问题。”他看着南嘉,带着一种提醒的意味,“还有,南嘉,这是我跟余尔之间的事。” 潜在意思就是——不关你的事。 南嘉苦笑了一下:“你想说跟我无关吗?如果没有她,现在跟你在一起的是我!” 白经池的脸色更沉了几分,如果她想说的就是这些,那他没有听的必要。他站起来,声音像耳边呼啸而过的夜风一样冷冽:“南嘉,你比谁都清楚,我们分手不关她的事。” 南嘉一滞,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她是清楚,分手是她自己提的,因为受不了孤身在异乡打拼的辛苦和孤独,渐渐对迟迟不来的他也埋怨起来,每次打电话都以吵架告终,她学会了吵闹、胡搅蛮缠,折磨自己的同时也折磨着他,仿佛那样自己就能好过一些。 她永远都记得,白经池忍耐到极限后对她说的那句话:“南嘉,你对着镜子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即便生气到极致,他也只说过那么一句重话。 然后呢,为了所谓的自尊心,她提出分手。 再然后,他让她自己冷静一下,几天后她依旧在赌气,坚持分手,他答应得干脆,从此再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她没有一天不在后悔,但一直倔强地不肯低头,几个月之后,听到的便是他和余尔在一起的消息。他们要结婚了,她甚至来不及再争取一下。 可是她不甘心啊! 白经池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点了一支,抽一口,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和南嘉认识将近十年,那么多年的情分,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他还把她当朋友,但不可能再有其他多余的感情。 “抽吗?”他转头,把烟盒递向南嘉,这是男人在争吵后惯用的委婉求和的手法。他一只眼在烟雾微眯起来,薄唇间叼着一支烟,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性感。 南嘉定定地看着他,忽然一抬手,把他嘴里的烟拔掉,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捧着他的脸,朝那睽违多年的唇吻了上去。 白经池没料到她这突然的动作,懵了一下,在她贴上来的一瞬间猛地别开了脸。南嘉的手用力扳着他的脸,白经池冷着脸把她的手拽下来,因为太过用力,将她推得后退了一步。 河堤上没有围栏,南嘉半只脚踩空,重心不稳,惊呼一声,向后倒了下去。白经池也吓了一跳,连忙又拉了她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南嘉本能地往他身上靠过来,白经池等她站稳,迅速松开她,自己后退了一步。 他已经气得不想说话,扔下一句“你自重一点,我已经结婚了!”,转身就要离开。 南嘉扑上来,从后面抱住他,泣不成声:“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你变成了别人的,不甘心陪在你身边的是别人!”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我没有义务为你的不甘心买单。”白经池用力掰开她的手,大步走开。 “你不爱我为什么分手之后又以慈善机构的名义资助我念书?”南嘉在他背后哭着大喊,仪容不整,哪还有半分平日的优雅和自信,声音在夜晚的寂静中被无限放大,带着满满的不甘心,和几乎愚蠢的自欺欺人。 白经池顿住脚步,回身望向她,表情冷肃:“如果这件事给了你错误的信息,那我向你说声抱歉,你误会了。”下面的话说出来很可能会伤害到南嘉的自尊心,白经池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事实上,那笔钱是余尔捐的,所以资助你的是她,不是我。” 当年周虹生病的时候刘晴常去医院陪她,好姐妹之间总喜欢互相谈谈家常,那段日子南嘉过得很辛苦,刘晴心里也难受,几次在周虹面前哭诉,周虹看着南嘉长大的,也很心疼她,但当时她已经自顾不暇,想帮她也有心无力。 她还在生病,白经池不想她为这些事伤神,当时他已经开始跟着余爷爷慢慢接手余氏的工作,原本是想用自己的工资力所能及地补贴她们家一些,那时候他已经跟余尔确定了关系,并没瞒她。 也许当时多多少少还是念着一些往日的情分,才会跟余尔提这件事,但这并不能成为他还爱南嘉的证据。 至于为什么通过慈善机构资助,这就是余尔的一点小心机了。当时的情况下南嘉是不能不帮的,不然显得她不够大度,说不定还会因此跟白经池产生隔阂,但她私心里并不希望白经池跟南嘉再有任何牵扯,所以以自己的名义,向当地一个专门资助中国贫困留学生的慈善机构捐了一笔钱,只要求他们在名单上加上南嘉的名字。 白经池在这一刻忽然发自内心地感到庆幸,当时他没有自己私自帮助南嘉,而是选择了先跟余尔商量。 夫妻之间的坦诚,真的很重要,不然一件小小的事,都可能对婚姻造成致命一击。 “……什么?”满脸的眼泪早已将原本精致的妆容弄花,南嘉震惊地瞪着眼,一片狼藉的脸上表情僵硬,显得有些滑稽。 “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白经池转身离开,再没做停留。 他到达周虹住的病房时,刚好碰到刘晴出门,点点头叫了声:“刘阿姨。” “小池啊,”刘晴笑眯眯地,看了看他身后,纳闷道,“小嘉呢,不是去接你了吗?” “她在下面等你。”白经池气还没消,不愿跟她多说,直接进了屋去看周虹。“妈,爸,我回来了。” 周虹正弯腰坐在床边,让白谦帮她洗头,一遍洗过,白谦去换水,她拿毛巾擦了擦脸,抬头,跟刘晴一样的反应,喊了他一声,然后瞅着他身后:“余尔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她下去找你了,你们没遇到?” 白经池愣了下:“没有。” 周虹一脸纳闷:“奇怪,你们今天怎么搞的,她回来没碰到你跟小嘉,下去找你,你上来又没碰到她,什么情况?” 白经池过去轻轻拉了一下周虹的手,对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亲近动作了。他放下东西,拿出手机给余尔打电话,无人接听。 连打几个都没人接,家里的座机也是一样,白经池皱眉,收了手机说:“我出去找她。”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23 工地的事故一处理完,白经池一秒钟都没有耽搁,把同去的袁经理留在那儿跟进后续事宜,自己先开车赶了回来。五个多小时的车程,饭都没顾上吃。 一回来又是一堆麻烦事,南嘉莫名其妙的纠缠,余尔的突然失踪,还有临走前妈妈拉着他那一番痛哭和忏悔,白经池已经满心疲累。 他开车回江畔别墅的时候,一路上还在不停地给余尔打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听,十有八.九是闹脾气跑哪里躲起来了。江畔别墅区各家灯火都亮着,远远看过去,唯独自家的房子是一片漆黑。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白经池还是进了家门,一片漆黑中,只有一楼角落处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那是白球球的窝。 这个点白球球不知道是没睡还是被他进门的动静吵醒了,瞪着俩圆眼睛,十分警惕。窝外面摆着一个兔子形状的卡通白盘,白球球的饭碗,现在空空如也。白经池倒了点兔粮给它,不忘在旁边另外一个小圆杯里添上温水。 除了这片小天地,家里其他的灯都没开,白经池还是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余尔并不在,不过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纸袋,里面是一整套的帽子、围巾、手套,儿童款的,围巾和手套上都有q版的小马图案,帽子顶上还有俩耳朵一样的凸起。 袋子里还有一张卡片,写着——马宝宝生日快乐,祝马宝宝快高长大。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 这个马宝宝白经池还有印象,是马主任家的独孙,姓马,又刚好是马年出生的,所以小名就叫马宝宝。不过生日是什么时候,他还真不记得了。 前两天打电话的时候余尔说拜托了马主任来给妈妈做手术,这大概是她准备的礼物吧。 余尔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听,白经池先往余家老宅打了电话,陈嫂说余尔并没有回去;然后给梁乔打了电话,她说最近出版社挺忙,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余尔了,她自己的新书都不管,全部都交给出版社决定。不过一听余尔不见了,她二话不说就出来帮忙找人,白经池没想麻烦她,但是想拦都拦不住。 余尔的朋友不多,其实也可以说是很少,白经池把能想到的那些她有过联系的人全部问了一遍,一无所获。 她可能去的几个地方都没有消息,白经池立刻联系了翟域和赵恺帮忙找人,然后提着那个袋子出门。隔壁的房子灯火通明,他顿了下,过去敲门。 来开门的是家里的帮佣,听说他的来意后一脸为难地往里看了看,让他稍等一下,随机关上了门。白经池也不在意,等了片刻,门再次打开,一个腹部微微隆起的漂亮女人站在门口跟他道歉说家里人不懂事怠慢了,透过半开的门,可以瞧见后面楼梯上站着的青年男人,正一脸阴沉地看过来。 余尔有一日曾跟他聊起过,说认识了隔壁的乔太太,白经池却知道,里面那位乔家大少目前还是未婚。其中内情外人不好多做猜测,白经池却还是礼貌地称呼对方一声:“乔太太,抱歉这么晚来打搅,冒昧问一下,我们家余尔今天联系过你吗?” 乔太太愣了下:“没有啊,她出什么事了吗?” “跟我闹小脾气呢。”白经池捏捏眉心,故作轻松地解释道,“不接电话,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需要帮忙吗?”里面那位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冷冽。 “不麻烦了,多谢。”白经池遥遥望过去,两人的视线对上,彼此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从乔家的别墅离开后,白经池立刻开车出门去找,刚开出别墅区,翟域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白经池连忙接通,“有消息了?” “我说这位兄台,你的智商被狗吃了吗,直接手机定位不就行了吗?难得你有事求我一回,我以为多难呢!”那边一阵噼里啪啦打键盘的声音,翟域没好气道,“南山公墓,小鱼饵估计看爷爷去了,不过这个点,也可能是看鬼去了。” 白经池默了一会儿,道了声“谢了”,直接挂了电话,拐上通往南山公墓的那条路。 他的智商可能刚才拿去喂白球球了。 去南山公墓的路上,白经池先给大晚上两肋插刀跑出来帮忙的梁乔通了个信儿,郑重地道了谢,让她先回家去,说改天再登门道谢。 那边梁乔也松了一口气,推辞了一下,然后一点也不见外地直接说:“余尔上次做的牛肉酱还有没有哇,她给我的那些已经吃完了,这两天已经吃不下饭了都。” 白经池有点无奈,只好说改天再给她送。 南山公墓外,酒红色的沃尔沃停在路边,隐在夜色里,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一片黑暗中,车中忽然发起一点亮光,黑夜寂寥,白光忽隐忽现。 墓园内,幽静得几乎没有一丝声响,一排排墓碑整齐排列,肃穆而冷清,呼啸而过的风声听起来都有些阴森。余尔抱着膝盖靠在一块墓碑上,脸埋在腿间,一动不动,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不怕吗? 当然怕。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想爷爷了。想吃爷爷包的饺子,想像小时候一样跟在爷爷屁股后面去串门,还想爷爷能摸摸她的头,再叫她一声小宝,告诉她“别哭,爷爷会陪着你。” 膝盖处的裤子早已经湿透,只要想起刚才在小花园看到的画面,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她看到白先生和南嘉接吻,看到短暂的分开后他激动地把南嘉拽回怀里……深夜的小花园,郎有情妾有意,多美的画面啊…… 白经池你个死猪头!大骗子!臭水池! 再也不想理你了…… 一边流眼泪一边在心里面把那两个人骂了一百遍,余尔几乎忘了自己正坐在一片坟地里,山上冷飕飕的,还带着呜呜的诡异风声,屁股下面的石头冷的彻骨,她努力把自己整个缩进了大衣里,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 后来被一道苍老的声音叫醒时,迷迷糊糊间还以为是爷爷在叫她,余尔几乎立刻醒来,睁开眼皮的瞬间眼中就盈满了泪水,然后惊喜的目光对上一道刺眼的白光,她立刻抬手挡住眼睛。 来人是公墓的管理员,晚上照例过来巡视一圈,猛地看到这儿坐着一个人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闹鬼了!他表情惊恐地举着手电筒在远处看了半天,后来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才确定这是个活人。 “姑娘,你咋睡这儿了?”管理员壮着胆子上前,心里纳闷得很,哪有人大晚上在公墓睡觉的,胆儿还挺大! 余尔惊喜的眼神在看清他面容的一瞬间就黯淡下来,眼皮一垂,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她抹抹眼泪,抬头看了他一眼,俩眼红的跟兔子似的,看得人心里一疼。管理员不由自主软了声音:“离家出走啦?” 余尔还是没吭声,又吸了吸鼻子。好像要感冒了…… 管理员拿手电筒往四周晃了一下,一边以长辈似的口气道:“你看,感冒了吧。咋这么想不开呢,在这种地方睡,又吓人又冷,着凉了受罪的还不是自己?” “我……”一开口嗓子哑的厉害,她清了清嗓子,不服气地反驳,“我没有离家出走。” 管理员拿“然而我早已看穿一切”的眼神瞄了她一眼,手电筒往她脸上照了照,“看你这嗓子哑的,赶紧摸摸脑袋,看发烧没?” 余尔听话地摸了摸:“没有。” “趁着没发烧赶紧回去吧,这么晚跑出来,家人肯定担心了!回去乖乖看病吃药,不想吃药就捂上被子好好睡一觉,你们年轻人身体好,小病小痛的睡一觉就过去了。” “恩。”余尔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这个管理员让她想到了爷爷,所以格外地听话,又回头摸了摸爷爷的墓碑,吸吸鼻子把眼泪忍回去,跟管理员爷爷说了再见,慢吞吞地往山下走。 管理员跟了上来,拿手电筒给她照着路:“来,我送你下去,这乌漆墨黑的,别摔着了。” 做了一晚上腿有点麻,脚也冻得没知觉了,她走得慢,管理员就慢慢跟着,一直照着她脚下的路。后面几层他没有跟下来,路灯的亮度已经足够为她照明。余尔走到最后一层,回头看了一眼,管理员爷爷刚好也在看她,老远冲她挥了挥手。 余尔一瞬间又想哭了,把手举得高高的冲他挥一挥,一笑眼泪就下来了。 她好想爷爷啊。 回到车上就看到了扔在座椅上的手机,打开发现有很多未接电话,白经池的、爸爸的、妈妈的、梁乔的、翟域的,甚至还有隔壁乔太太的。她出来的时候手机电量还有百分之八十多,现在只剩百分之三了。 她任性跑了一晚上,大家也找了她一晚上。 刚刚还在生气来着,这么一闹,她瞬间心虚了。纠结了好半天,鼓起勇气给白经池打了个电话,那边几乎是秒接,白经池的声音明显透着焦急:“余尔?” 余尔不知道该说什么,“恩”了一声。 白经池紧接着问:“你还在公墓?” 余尔怔住:“……你怎么知道?”那边沉默下来,她心里有点发毛,赶紧补充了一句,“我手机快没电了,回去再跟你说吧。” 白经池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声音就变得有点冷:“在那儿等我。” 电话瞬间断掉,余尔看着忽然黑屏的手机,咬了咬嘴唇。 他生气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24 白经池开车赶到南山公墓的时候,远远就瞧见蹲在路边的那一团,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不好好在车里呆着,蹲在外面吹着冷风看星星吗? 他把车停在几步远的位置,那一团还是一动不动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白经池大步走过去,把她拎起来。 “凉快吗?”他没好气道。 “恩?”余尔慢吞吞把头抬起来,眼睛有点迷蒙,说话间已经能听出一点钝钝的鼻音,“你来了啊?这么快。” 没喝酒装什么醉……白经池抬手摸了摸她额头,一片滚烫。发烧了还在外面吹冷风,白经池一瞬间掐死她的心都有了,脱了大衣给她裹上,拎小鸡一样把她塞上车。 他没上车,俯身把暖气开到最大,又“嘭”一声关上门,自己走到一边拿出烟点上。 余尔蜷在座椅上,脑袋一歪,眯着眼睛看他,深色西装在昏暗的环境里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从侧面可以看到略显凌乱的衬衫领口,他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夹着烟,肩膀微塌,脊背也不如平时挺直了。 很累吧……开那么久的车,又折腾到这么晚。 余尔有点心疼,鼻子也有点酸。 她还在发烧,白经池也不敢多耽搁,狠狠抽了两口,把烟掐灭,大步走回来,上车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凛冽的寒意淡淡的烟味。 “对不起。”余尔垂着脑袋,心虚道歉。 白经池沉默地发动车子,过了一会儿转头,她盖着他的大衣蜷成一团,看起来小小的一只,此刻正努力撑着眼皮望向他,眼神却已经有些涣散。他移开视线,盯着前方的路,良久才叹了一口气,“睡吧,回去再说。” 周身都被他的气味包围着,让人觉得心安,余尔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 白经池直接开车去了医院,已经凌晨两点多,给余尔挂了夜间急诊,输上液,他坐在床边,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第二天清晨,余尔是被憋醒的,她撑开眼皮,入眼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右手凉凉的,还有点胀,手背上贴了一条白胶带,应该是输过液了。左手倒是热乎的很,只是感觉像被石头压着一样,都快麻了。她一歪头,就看到一颗黑压压的脑袋,白经池捧着她的手趴在床边,还在睡着。 一瞬间动也不敢动了,生怕吵醒他。昨天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为了找她又奔波到半夜,肯定累坏了吧。 不过尿不等人啊,余尔又躺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她难耐地动了一下腿,想调整一下姿势,很轻的动作,还是把白经池惊醒了。 他刚睡醒的样子还有点孩子气,迷蒙的眼神中带着一点懵懂,不过转瞬之间就又恢复回平日的沉静。他抬头摸了摸余尔的额头,已经不烫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搓了搓脸,问她:“还难受吗?” 嗓音有点沙哑,仿佛含着无尽的疲倦,余尔摇摇头,不难受了,但是:“饿。” “等着,我去买吃的。”白经池站起来,走路的时候似乎有一点僵硬,他进洗手间洗了把脸,皱着眉头在后腰捶了两下,好像扭着了。 看着他出门,余尔的心情开始忐忑起来,等他一会儿回来,就该算账了吧。 接下来的时间就有点难捱,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放着昨天看到听到的种种,最后定格在他找到自己时那副恨得咬牙切齿的表情。他很少生气,但是昨天感觉都想揍她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缩进被子里,自暴自弃地想还不如别退烧,多晕一会儿是一会儿。 然而白经池回来之后却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对她进行“严刑拷打”,他把买来的清粥小菜摆上桌,自己一口没动,转身就出了门。 他这是生气不想理她的意思吗?余尔孤零零待在病房里,拿着一个小笼包嚼啊嚼,什么味道都品不出来。 啃完一个包子,饿到咕咕叫的肚子舒服了点,智商也渐渐回笼,她终于想起来,白妈妈今天早上要做手术,白先生应该是看她去了。 一想起这一茬,余尔立刻掀了被子下床,饭不吃了,脸也顾不得洗,套上靴子就往白妈妈的病房飞奔。昨天答应妈妈要陪着她的。 昨晚上找到她的时候白经池就周虹和白谦打了电话报信儿,不过这会儿两人看到她穿着病号服一脸憔悴的样子还是愣了一愣,下一秒周虹就痛哭起来:“孩子你去哪儿了啊?你吓死我们了……” 白谦已经飞快走到她跟前来,一脸担忧:“小池说你昨天发烧了,退了吗?昨天不是下楼接小池吗,出什么事了,怎么一声不吭就不见了?” 余尔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那边周虹哭着朝她伸手,她赶紧过去拉住她:“妈。” 周虹握着她的手痛哭:“余尔啊,你是不是听到妈昨天说的话了?那不是真的,妈昨天鬼迷心窍了胡说的……” “妈你说什么呢?”余尔装傻,故作轻松地帮她擦眼泪,“我就是碰到一个朋友,好多年没见了,被她拉着聊天聊过头,忘记跟你们说了,手机也没电了。” 医护人员按照时间过来准备给她剃头,一看到这阵仗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啊?手术之前情绪不能太激动不知道吗?家属怎么搞的?” 余尔歉意地笑了下,忙拍拍周虹的背:“妈,快别哭了,马上该做手术了,不能哭。你不是想去泰国玩吗,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啊。” 肩膀上忽然被一只手扣住,白经池微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妈,你先准备做手术,其他的手术完了我们再说。” 他安抚地拍拍周虹的肩膀,白谦和护士在一旁劝说着,周虹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余尔松了一口气,跟白经池一块在一旁守着,一直到把周虹送进手术室。白谦回头对余尔道:“生病了就回去歇着吧,烧刚退,别再冻着了。” “我没事。”余尔笑笑,“我在这儿跟你一起等妈妈出来。” “你身体不好,赶紧回去好好养病,听话。”白谦转头喊白经池,“小池你带她回去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守着就行了。” 手术需要几个小时,白经池没坚持,转头瞥向余尔的时候,眼神微冷:“跟我过来。”说罢率先往外走。 余尔心里一揪,有些委屈也有些害怕。她咬咬牙,跟上去,听到后面白谦不放心地喊了一声:“回来了就好,你们俩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 “知道了爸爸。”余尔回头冲他安抚地笑笑。 白谦叹了一口气:“好孩子,快去吧。” 白经池在走廊尽头等她。余尔惴惴不安地走到他身后,看到他微驮着肩膀又在抽烟,也不敢吭声,站在他的阴影里,低头抠着手指。 白经池转过身来,垂眸盯着她:“没什么要说的吗?” “对不起。”余尔头更低了。 白经池盯着面前拿天灵盖对着他、恨不得缩进地里的人一眼,气得都想揍她。一声不吭跑得找不着人,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 他脸色阴沉,余尔偷偷吊起眼角瞅了他一眼,吓得立刻又缩回去。那怯生生的一眼,搞得白经池有火都发不出来了。 良久,他疲惫地揉了揉额头,放柔了声音:“昨天去公墓看爷爷?” “恩。” “为什么那么晚跑过去,还呆那么久?不高兴?” 余尔不吭声。 白经池继续道:“因为听到了我妈说的那些话?” 余尔整个人僵了一下,绞在一起的手指也突然不动了。 她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肯说,白经池想解释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时有点心累。他长出了一口气,对着远处灰白的天空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妥协,把烟掐灭扔掉,朝她张开了手臂。 余尔鼻子一酸,本能地抱住他的腰,靠进他怀里。 昨天那种世界崩塌一样的难过和无家可归的不安好像一瞬间都消失了,她抱着他,就像抱住自己的全世界一样安心。 白经池身上还是昨天的那套衣服,为了找她,奔波了一晚,水都没顾上喝一口,更别提洗澡换衣服了。余尔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烟草味,小声嘟囔一句:“臭水池。” 白经池居然听到了,又气又无奈,捏着她的下巴迫得她抬头,说:“还有更臭的。”然后几乎是恶狠狠地朝她还微微发紫的嘴唇吻了下去。 一瞬间烟味充斥了整个口腔,余尔皱眉嘤咛了一声,手掌抵在他胸口想推开他,却立刻被抱得更紧。他的吻一向温柔缠绵,今日却有些凶狠,舌头强势地探入她口中,紧紧缠住她想躲藏的小舌头。 嘴唇被他噬咬地都有些发疼,舌头也被牢牢困住,纠缠中掀起阵阵颤栗的电流,瞬间传到四肢百骸,令她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白经池终于松开她的时候,余尔已经快要缺氧,脑袋都有点晕晕的,嘴唇已经变成了鲜红色,饱满的唇瓣上还残留着莹润的水光。 白经池抬手,指腹轻轻在她唇上擦过,语气半是商量半是霸道地对她说:“以后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不要相信,先来问过我,知道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25 “以后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不要相信,先来问过我,知道吗?” 余尔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睛红红地看他一眼,又低下去,脑袋顶着他的胸口,不说话。在见到他之前有很多事想问,现在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 从戒指,还是爷爷,还是南嘉? 这些问题光是想一想都让她心酸的要命,说出口,简直像把心刨开一样疼。 白经池在沉默的对峙中无声叹气,牵着她的手把她领回病房里,反手关上门,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拿被子盖住,然后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握住她的手,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来:“这里没有别人,我们把话说清楚,好吗?” 余尔看向被他握在掌心的左手,无名指上光秃秃的,心里一紧,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白经池反应迅速地抓住她,在她手指上轻轻摩挲着,垂眸盯着她的手指,却并没露出惊讶的神色,仿佛早已发现她的戒指已经不在,声音听起来也难辨喜怒:“戒指呢?” “我……”余尔本想拿糊弄白妈妈的借口搪塞过去,却全部堵在喉间,说不出口。她不擅长说谎,尤其是面对白经池的时候。 其实也是不愿对他说谎吧,她在意一个人,永远是拿全部的真心对待,如非必要,不会选择说谎欺骗。 这几天思绪都很纷乱,这一时半会儿也很难理清,她沉默很久,到底是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她:“你跟我结婚,是因为找我爷爷借钱,被他强迫的吗?” 天知道问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她的尾音都在发颤,隐约还能听出努力压制过的哭腔。 这是她最在意的问题,也是根本的问题,这个问题解答了,其他的那些也就有答案了。 “没有。”白经池几乎是立刻回答,从昨天开始他就惦记着这件事,也为此想过很多个漂亮的答案,他知道这个问题会给余尔带来怎样惊涛骇浪般的痛苦,从爷爷去世之后,她就把所有的依赖转移到了他身上,昨天妈妈的那番话太容易让人误解,她又太敏感,自己猜测得到的答案很可能会令她的世界天崩地裂。 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采用那些漂亮的、足以让她转忧为乐的答案,而是说了实话:“你爷爷是个很好的人,他很爱你,你不要这样误解他。他对我有恩,但从来没有拿这个要求过我什么。那个时候他身体状况已经不太好,所以拜托我照顾你,我答应了,他没有强迫我,我是自愿的。” 他握着余尔的手,表情认真,余尔却不肯看他,垂着脑袋默默掉着眼泪:“你答应,是为了报恩对不对?”她倔强地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拿手背蹭蹭眼泪,捂着脸哭个不停,“你不是真心想娶我的,你不爱我……” 白经池没想到解释清楚了她又绕到另外一个问题上:“你怎么会这么想?” 余尔还是固执地重复着:“你不爱我……你爱的是南嘉,婚戒也是给她设计的对不对,属于她的东西,你为什么要给我?” 白经池愣了一会反应过来,这才恍然大悟她为何把戒指摘了,一时有点生气也有点无奈:“这是她跟你说的?戒指是我在店里买的……”白经池把她的手拉开,温热的手指轻轻擦去她微凉的眼泪,“我跟她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现在吃的是哪门子醋?” “过去那么久你还爱她……”余尔赌气地拍掉他的手,哭的狠了,肩膀一抽一抽的,“你给她设计戒指,还供她上学……” 白经池无奈:“如果你说的是我大学时候设计的那个戒指的话,那个只是随手一画,不是专门给谁设计的。还有资助她上学这个,你要是还介意,我们找她把钱讨回来?反正她现在赚的也不少。” 余尔生气地推了他一把,抽抽搭搭地道:“给都给了,还怎么讨回来?要讨你自己去,我才不是小气鬼……”说完又哭起来,“正好你们有借口可以见面了!” 白经池简直哭笑不得,起身坐到床上,把她的脸捧起来,逼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谁告诉你我爱她,恩?” 余尔不想跟他对视,难过地闭上眼睛,又是两行清泪落下来:“我看到你吻她……” 她哭得不能自抑,白经池想了一下就明白昨天晚上她大概是看到他跟南嘉的纠缠了,一时间又气又好笑,一个没忍住就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真想把她的小脑瓜敲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我没吻她,她强吻我,我躲开了。”说完又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说出这种话来好像有点厚颜无耻,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刚才还在哭哭啼啼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表情的小女人一听这话立刻睁开眼睛,噙着满眼泪水有些茫然地望着他:“真的?”只是还不等白经池回答,她又变了表情,气愤地边哭边指控,“你骗人,我看到你抱她了!” “我没抱她,我推开她的时候差点把她推下河,就拉了她一把而已。”白经池解释完,看着她呆愣愣的表情,好笑不已,“你是离得有多远,这都能看错。” 余尔还有点懵,吸了下鼻子,看起来傻乎乎的。 白经池又道:“不对,正常剧情不该是你看到我跟别人抱在一起立刻冲上去把我们拉开然后一人一耳光的吗?自己偷偷跑掉是几个意思,恩?” 余尔扁了扁嘴,小表情可委屈。 白经池捧着她哭得红扑扑的脸蛋,一点一点吻掉她的眼泪,最后停留在她小小的两片唇上,辗转厮磨。她已经止住了眼泪,只是肩膀还会时不时地抽一下,然后吸一下鼻子,即便是这样,还是努力地仰着头给他回应。这样笨拙而乖巧的反应可爱又好笑,白经池吻着吻着就笑了出来,松开她的唇,把她按到怀里,在她头顶无声地笑。 余尔脸贴着他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里传来轻微的震动,揪着他的衣服擦了擦眼泪,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白经池抱着她笑了好一会儿,低声问她:“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其实心里面还有未解的结存在,余尔却不想再纠结了,抵着他的胸膛摇了摇脑袋。 没一会儿护士拿了她的药过来,在门外敲了半天门,白经池过去把门打开,护士端着托盘进来,狐疑地打量他好几眼,病房里反锁着门,一看就没干好事! 白经池却只能装作没看懂她奇奇怪怪的目光,跟过去把药接过来,放在手心里让她一颗一颗捏着吃,然后让护士先回去忙。 余尔吃药可是一件难事,她怕苦,吃药永远跟被逼着喝□□一样痛苦,还不会像别人那样为了省事或者减少痛苦将一把药一口吞掉,无论多小的药她都得一片一片的吃,吃一片就要喝好几口水,碰到苦一些的脸能皱出一朵花来。 以前在家看她吃药都要时时刻刻备着糖的,这次没准备,白经池只好拿早上剩的白粥喂她喝了两口,去苦味。 问题解决了,余尔心情也轻松了,趁白经池去洗手的时候小声嘀咕了两句。 白经池只听到了“虐待”两个字,洗完手回来,把手擦干,将被水浸凉的手贴到她热乎乎的脖子上。余尔被冰的嘶了一声,本能地把脖子缩起来。 白经池这才把手拿开,挑着眉问她:“刚才嘀咕什么呢?” “没有。”余尔连忙转移话题,“呀,我给马宝宝准备的礼物忘记拿了,马爷爷做完手术就要飞回去了,怎么办?” “我带过来了。”白经池拍拍她脑袋,“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给你买午饭。” 余尔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我也去!” 白经池瞅了她两眼,妥协:“那快换衣服。” 余尔立刻就掀了身上宽大的病号服,里面打底的藏蓝色毛衣也被带起来一些,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腰。白经池拿外套的手一抖,连忙朝房门那儿看了一眼,护士出去的时候没关严,留了一条小缝,白经池赶紧过去给关上,回过头就见余尔上面的病号服已经脱掉,正揪着裤腰半脱未脱,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白经池心头一跳,大步走回来,把她捞进怀里狠狠吻住。 有些动作和表情她自己或许没有意识到,但对男人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余尔被他吻得晕晕乎乎的,抓着裤腰的手不知何时扒在了他身上,紧紧揪着他胸口的衣服。她无意识地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白经池掐着她的腰,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最终还是理智占回上风,在擦枪走火之前把她提起来放远了一些,两手却还搁在她的纤细的小腰上不舍得拿开。 两个人都平复下来,白经池才松开她,侧身扯了扯衬衫领口,一边催她:“……快换。”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26 白妈妈的手术预计要四个小时,白经池领着余尔到医院附近一家茶餐厅吃了午饭,她说想吃砂糖橘,白经池又领着她找到一家水果店,给她买了一兜砂糖橘,又给白妈妈也买了些水果。 回来的时候先到停车场去拿了给马宝宝的礼物,然后去了一趟白妈妈的病房,把水果放下,接着又赶去手术室,余尔跟在他后头,一心一意剥着橘子。 白经池知道白爸爸这会儿没心情去吃饭,直接给他带了饭回来,让他先去吃饭,换他们来守着。白谦却是一分钟都不想离开的,把外卖盒子往一旁一放,说等她做完手术再吃。 白经池拿他没办法,也不再多说什么,倒是余尔,直接坐到了白谦旁边,把剥好的橘子往他手里一塞,白谦笑了笑,还是把橘子吃了。余尔就趁这个时间把另一边的外卖拿起来打开,白谦把橘子塞到嘴里,手刚放下来,又被塞了一双筷子。 “爸爸,吃饭吧。”余尔笑吟吟看着他。 白谦无奈地笑:“你这孩子……”最后到底还是把饭给吃了。 余尔盯着他吃完,把垃圾拿去丢掉,回来的时候跑到白经池跟前,一脸邀功地看着他。白经池莞尔,揉了揉她脑袋:“乖。” 白谦见小两口已经和好如初,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手术结束时已经两点多了,周虹被推出来的时候麻醉还没退,马主任摘了医用口罩和无菌帽,露出一头花白的头发,脸上还带着些许疲惫,却先对他们笑了:“手术很成功,麻醉退了病人就会醒过来,不用担心。” “谢谢医生。” “谢谢马主任。” 白谦和白经池郑重地道谢。 “马爷爷。”余尔走上前来,也不管他身上还穿着手术服,直接抱了抱他,“谢谢你。” “哎哟快松开,我身上脏。”马主任笑着说,想摸摸她头,又顾忌着自己手脏,举起来又放下,“小宝最近过的怎么样啊,上次不是说想要小宝宝吗,有消息了没?” 余尔松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没有。”她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马主任,“我给马宝宝织了围巾帽子和手套,他下周就生日了吧,这个是生日礼物!” 马主任笑眯眯地接过来:“小宝有心了,我替我们家宝宝谢谢你。” 余尔连忙摇头:“是我们应该感谢你才对。你这么忙,还要拜托你抽时间飞过来给我妈做手术,谢谢你,马爷爷。” “不用跟马爷爷客气。”马主任笑着,“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你爷爷不在了,我得替他好好照顾你,平时离得远顾不上,能帮你做些什么,我心里也舒坦点。” 一提到爷爷余尔眼圈就红了,点点头:“谢谢马爷爷。” “你看你这孩子,让你别客气,一会儿说三遍了都。”马主任又转身看向立在一旁的白经池,叮嘱他,“小白啊,好好照顾小宝,可别看她无依无靠的就欺负她,不然我拼着一把老骨头也要过来揍你一顿,知道吗?” “我知道。”就像当年答应余爷爷的那样,白经池再次郑重其事地保证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其实多少也是有点心虚的,这些年,不管有意无意,他总归还是冷落了她。 周虹醒过来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白经池一直在病房里守着,跟她说了几句话才放心。麻药劲退了,疼劲儿就上来了,周虹没什么精神,有气无力地说了几句又想睡。术后六个小时之后才能进食,现在还没到时间,白经池就交代白爸爸让她先睡会儿,到时间了再叫醒她吃点东西。 余尔下午还有两瓶药要输,早早被白经池赶回病房去了,这会儿已经输完了,正在等白经池过来接她回家。 一个小时之前,她接到了秦杨的电话,对方向她转达了寇茵的意思,她大概是查过之后知道余延钊名下是真没有公司股份了,干脆决定上法院起诉余尔,要求分割余爷爷的财产。估计是想着她的两个儿子在财产继承顺序上跟余尔是一样的地位,应该能判到不少,再不济余延钊还有一口气在,怎么着都能争点。 其实余延钊留给她的那些不动产和存款已经足够她和两个儿子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余尔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就盯着公司不放,余初峤刚上小学,余初睿虽然快满18岁了,但毕竟是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半大少年,学都没上完,还能指着他来管理公司不成?如果她是想自己接手,那也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当年她不过是余延钊的一个小秘书,有多大的能力撑起一家公司? 白经池过来接上她,开车回家,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回家洗完澡倒头就睡了,余尔都做好饭了,却不忍心叫醒他,一个人吃了点,喂过白球球,飞快地洗完澡也上床睡觉去了。 其实也才几天不见,感觉却像很久没有和白先生一起睡觉了,余尔自觉拱进他怀里,在他已经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上吻了一下,安心地闭上眼睛。 之后的几天余尔照旧每天变着花样地煲各种滋补的汤水,白妈妈的伤口还没好,还得注意避免各种发物,她几乎一门心思扑在了研究食材上。白经池照常工作,下班了直接去医院看白妈妈,余尔每天做好四个人的饭菜带过去,倒是难得过了一段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日子。 只是没过多久就收到了秦杨的律师函,一起来的还有法院的传票,余尔拿到之后也有点发愁,爷爷并没留遗嘱,真要打起官司,她的胜算有多大? 南嘉有一段时间没来公司,白经池以为她是打算就这样离开了,没想到这天她直接上33楼找他,总裁办的人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各种纠葛,还当她是老板的“知心好友”呢,没敢拦她。 南嘉敲了敲门,听到白经池那一声低沉冷静的“进”,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白经池反应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继续低头处理文件。 南嘉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脸上已经没了往日飞扬的神采,她站在白经池对面,看起来格外诚恳地道歉:“我是来跟你道歉的,那天误解了周阿姨的话,一时之间有点偏激,做了些愚蠢的事……你把那天的事忘了吧,这么多年的情分,我不想与你闹得太僵,大家以后还是朋友,对吧?” 她已经道歉,又是这种几乎恳求的语气,白经池也不好给冷脸,毕竟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放不下的呢。只是有些事,还是有自己的底线在的。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也只可能是朋友。 “那就好。”南嘉低头,掩去嘴角苦涩的笑容,然后抢在他之前说,“等做完手头这个项目我就辞职,这是我在国内的第一个项目,我不想半途而废,以后拿出去也好听一些,可以吗?” 这样的请求白经池没有理由拒绝,点头应下。她手头的项目设计工作已经接近尾声,最多也就是一个月了。 其实只要她自己懂得分寸,留下来也未尝不可,他不至于非要撵她一个小职员离开,但如果她愿意离开,自然是最好的。现在的状况,他们两个大概是真的不适合再有过多交集了。 南嘉离开后,办公室里又开始窃窃私语,猜测着短短几天时间白总和南组长之间发生了什么,怎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方硕依旧是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一边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地给余尔发消息,如实地描述自己看到的一切。 ——夫人,设计部的南嘉又来找白总了,不过走的时候表情不太好看。 过了一会儿余尔回复——唔,谢谢方助理,请继续监督。 方硕美滋滋地笑起来,正想给夫人回个“不用客气”,冷不丁听到一道冷冰冰的声音:“都闲着没事干了?这么八卦,干脆辞职去做狗仔?” 方硕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来,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瞄了一眼,原来是白总,脸色阴沉地盯着几个女秘书,大概是听到她们刚才的谈话内容了。 几个女秘书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方硕默默把手机收起来,摆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架势。 恩,他是夫人的人,不怕。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27 周虹手术后恢复得很好,医院这样那样的费用很多,她住的又是条件很好的单人间,每天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她觉得浪费钱,住了半个月之后,不顾白经池和余尔的反对,硬是出了院。 医生说她现在的状况只要保养得当,不住院也是可以的,白经池拗不过她,只好把她送回家里休养。白经池早年在一个条件很不错的小区给他们买了一套两居室的小房子,离市中心有点远,但胜在环境安静舒适,很适合老人家居住。 白谦本来是个中学教师,不过早在几年前就退休在家专心照顾周虹,平日里的爱好就是做木工,余尔家里不少家具都是他打的,包括那个在方硕心里很高大上的食盒。 白经池和余尔一道把二老送回家,留下来吃了顿饭,又连夜赶回市中心的别墅。回城的车上多了一堆白谦前段时间做的东西:一个简易的折叠椅;几个圆形的小板凳;还有一个巨大的碗状深色木盆,是他某天临时起意做的,用途自己也说不上来,干脆让余尔带回去给白球球做兔子窝用。 最后还有一个可以骑上去晃来晃去的小木马,家里没有小孩,但是余尔自己喜欢的很,一块带了回来,就当提前给儿子准备的。 回家把东西都找了地方放好,余尔就洗澡去了,白经池今天没有带工作回来,也没心思看书,坐在客厅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电视,进了卧室。 卧室里面有一个推拉式的大衣柜,旁边就是余尔的梳妆台,一水的象牙白,都是结婚的时候白爸爸给他们打的,一整套家具,花了不少功夫,做的也很精致,全部涂了象牙白的漆,很合余尔的心意。 衣柜侧面还有一个小门,里面是一个小小的衣帽间,她跟同龄的女孩子有点不一样,对衣裙鞋包没有什么执念,衣服和鞋子并不多,大部分还是运动休闲款的,以舒适为主,裙子和高跟鞋也是最近才渐渐多起来,就连化妆品那些,跟其他女孩子比起来也要少很多。 衣帽间空间不大,有一半是他的各色西装和皮鞋,皮带、袖扣、领夹、手表也有一些,所有的东西都是余尔购置的,结婚之后,他还从没自己买过衣服。 白经池把衣帽间和外面挂常用衣物的大衣柜都搜了一遍,没找到想找的东西,又翻了翻床头两个小柜子,最后坐到了她的梳妆台前。 放化妆品的台子下面有三个抽屉,正中间的大抽屉里整齐地摆着她的各种耳钉和耳坠,旁边小的两个放着她的发卡和头花,桌面下两侧还有两个抽屉,白经池没再看,直接拉开了左边的柜子,然后就看到叠放着各色丝绒礼盒,顿了下,弯腰拿出来两个,是以前他送的那些项链。 十几条,全都原封不动地塞在这里,她果然是不喜欢。 怪他疏忽,礼物都是杨秘书挑选,经他的手送给余尔,这么多次了,他才发现她不喜欢。白经池随便看了看,又原样放回去。 仔细回想了一下,她戴的项链好像一直都是那一条,很简单的圆角矩形蓝宝石,小小的一颗,她好像很喜欢。 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浴室门打开,余尔探了一颗脑袋出来,脸蛋被热气蒸腾的红扑扑的,眼睛也水盈盈,有点不好意思地叫他:“你能不能把我的睡衣递给我?” 白经池收了思绪站起来,去衣柜拿她的睡衣,然后听到她又小声说:“那个,还有内裤……” 白经池顿了下,熟门熟路地拉开中间的抽屉,各式女式内裤摆的满满的,他随手抽了一条黑色的,连同睡衣一块递给她。 走过去才发现她把脑袋卡在门口,整个身体都躲在门后面,可惜那个磨砂的玻璃门,凑近了完全可以看得出某些线条和形状。 白经池默默瞟了一眼,余尔冲他嘻嘻一笑,单手把睡衣抓过去,看到上面搭着的蕾丝半透明小内内时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关上了浴室门。 只听到一声轻如蚊呐的嘀咕:“流氓!” 白经池:“……” 等她再次出来,白经池身体力行地向她证明了“流氓”二字的真切内涵,那条蕾丝小内内统共没穿几分钟,又被无情地丢弃到地上。 床边竹筐里的白球球察觉到有不明物体从头顶飞过,立刻警惕地瞪大了眼睛。床上又传来熟悉的动静和女人细弱的哼哼唧唧,白球球戒备了一会儿,又无趣地闭上眼。 - 余尔中午有约,就没给白经池送饭,申逸帮他叫了隔壁酒楼的外卖,打完电话还拿这事小小地嘲讽了他一下:“哎哟你小媳妇不来了啊,不是天天跟你屁股后面围着你转吗,今儿怎么连饭都不给你送了?你是不是惹人家生气了?” 白经池专心致志地拿铅笔在一张白纸上勾图,懒得搭理他。下班时间申逸也不那么拘束,直接绕到他后面探着脑袋去看。 “你在画什么呢?”图上已经勾勒出了基本的轮廓,答案其实很容易猜出来,申逸摸摸下巴,“戒指啊……你干嘛要亲自动手,直接找个专业的设计师呗,多省事儿。” 白经池嫌他烦:“你先出去吧。” 申逸不干:“下班时间来交流交流想法嘛,你这给谁画的啊,这么用心?你媳妇儿?”问完又直接自己否定,“你们不有戒指了,这个婚戒最好不要随便换啊,不吉利的。” 白经池抬头,捏着铅笔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前段时间好像很流行一句话‘我们用一年时间学会说话,却要用一生学会闭嘴。’我觉得你应该把这句话作为座右铭。” 申逸:“……” 余尔的生日快到了,白经池打算这次的礼物自己来准备,既然她那么介意之前那个所谓“他亲手设计的婚戒”,那他专门为她做一个,她是不是会开心一些? 至于申逸那个婚戒不能随意换的说法,应该是老一辈人的迷信,毕竟是作为一生一世的信物,换新戒指确实意头不太好,但对他们两人来说,当做一个新的开始也不错。 当初结婚的时候很随意,他没有正儿八经地求过婚,婚礼也没有举办,不然干脆全部补一次? 白经池自己这么琢磨的时候,余尔正坐在情调很不错的西餐厅里,悠闲地吃着牛排。对面是约她出来看样书的梁乔,两人已经说完正事,开始了愉快的用餐时间。 之前被摘下的那枚戒指,白先生已经亲手帮她戴上,余尔觉得那些误会解开了之后自己还挺开心的,但是刚跟梁乔碰面的时候,却被形容为“眉间未展,露你心事两三分”。 余尔不以为意:“你干嘛,改走古代才女路线啦?” 梁乔竟也难得叹起气来:“哎你不懂,我最近遇上了一个神经病,快被逼疯了,我们主编让我多读点诗修身养性。”下一秒又咬牙切齿起来,“但是老子读八百首诗还是分分钟想手撕了他!那个白痴奇葩绝世大傻x!” 余尔乐了:“谁这么能耐啊,能把你气成这样?” “不知道他谁!”梁乔气愤地拿刀叉狠狠划着盘子里的牛排,“就一败家玩意儿!脑子估计挖掘机铲过,然后被他妈拿屎填上了!” 余尔不厚道地笑了。 大概是出于一种补偿的心理,白经池特地腾出来几天时间,打算带余尔进行一次短途旅行。结婚的时候连蜜月都没有,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旅行。 地方肯定是让余尔自己挑喜欢的,她一听说白经池要带她出去玩就高兴得不行了,旅游杂志买了一堆,还打电话向各种旅行社咨询,结果两天过去了还没决定去哪儿,愁得又不做饭了。 白经池下班回家的时候她还抱着很多杂志在看,眉头紧锁,跟遇到了多大难题似的。他最近也快习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饭做好端上桌,然后过来把她手里的杂志抽掉。 余尔正看到重要地方呢,立马站起来踩在沙发上伸手要抢,沙发太软,她就歪歪扭扭撞进了他怀里,白经池顺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洗手吃饭!” “哦……”余尔摸摸屁股,不情不愿地跳下来去洗手。 洗完回来白经池已经帮她盛好了饭,余尔心情又好了,蹦蹦跳跳过去吃,白经池给她夹了两棵青菜,问她:“想好去哪里了吗?” “没有。新加坡、韩国都挺好,泰国的话时间可能有点紧,远一点的就更不行了,三天时间太少了……”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叹了口气继续说,“国内的话倒是很多地方可以选,好难决定哦。” 最近公司事情多,三天时间已经是挤出来的,白经池有点愧疚,柔声哄她:“先挑一个近的,以后有时间再带你去别的地方,好吗?” 余尔点点头,她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晚上白经池帮着她一块看了一会儿,最后定了去韩国,首尔和济州岛余尔都挺想去的。商量好了,白经池就打算第二天让申逸帮忙订机票。没想到第二天早上醒过来,余尔又突然改了主意。 “我想看雪,我还没有见过雪。” 作为一个南方人,她对雪有着很深的向往。其实小时候爷爷也常带她出去玩,但是他早年肺上受过伤,不能去天冷风大的地方,也就一直没机会满足她这个小小的愿望。 高考之前她还跟温哲、封淼淼约好了毕业之后一起去瑞士滑雪来着,但是不知道封淼淼从什么开始因为什么事就恨上了她,也许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什么苗头吧,只是她没有察觉而已。 出了那件事之后,她们铁三角的友谊分崩离析,一起出国留学的计划作废,更别说一个小小的毕业旅行了。她跟爷爷回月湖村修养,听说后来封淼淼和温哲相继出了国。封淼淼是逃得及时,爷爷查到她身上的时候她人已经身在大洋彼岸,想报复都无从下手。至于温哲,当年还多亏他救了她,但是最难堪的样子被他看到过,余尔已经无法再面对他,这些年也从未联系过。 今天突然想起看雪,其实是因为看到了微博上一句话:“最幸福的事就是早上醒来,窗外是雪,身边是你。” 这样的体验还从来没有过,光想一想,就令人无限向往。 于是目的地临时从首尔改成了哈尔滨,呃,好像差别有点大。 其实北方的很多城市都有雪,不过听说哈尔滨也是一个很美的城市,最重要的是,它有冰雪节,听起来就很好玩的样子。 她想去,白经池自然没有意见。尽职的申特助不仅帮忙定了来回机票,顺便连路线也帮他们安排好了,酒店定的都是口碑很好据说很适合蜜月旅行的。方案策划做的多了,申逸习惯性把旅行路线也做成了公事公办的风格,他发来之后余尔看了两眼就没兴趣了,随后扔给白经池。 到了约定的那天,白经池还是照常下班,行李都是余尔收拾的,他下班回来接上她,先把兔子送到爸妈那儿,跟他们交代了一声,然后直奔机场。 到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白经池一手拉着大箱子一手牵着她,余尔自己拉了一个小箱子,好奇又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来的时间很巧,那天晚上刚好下了一场大雪,白经池为了满足她的小女生心愿,定的酒店位置很棒,房间带了整面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满世界的皑皑白雪。 余尔早上醒来,惊喜得不能自已,房间里暖气很足,她裹着藕粉色的丝绸睡裙就跳下了床,趴在窗户上兴致勃勃地往下看。睡裙上的吊带不安分地往下滑,她也顾不得拉上来,裙子里面空无一物,滑不溜秋的布料贴在身上,线条毕现。 “哇,真的是雪诶,好漂亮啊!” “你看你看,那只狗跳进雪里就看不到了哈哈……” 她在那激动地直跳,白经池枕着手臂也望过来,看的却不是外面那单调的白雪,他眼前有更好的风景,美却不自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28 “好玩吗?” 白经池无声无息走到了她身后,从后面环住她,微微俯身,贴着她一块往下看,四周的建筑和这座酒店一样,都是浪漫而华丽的巴洛克风格,楼下有一个很小的广场,已经有一群裹得像一颗颗球的小孩子开始玩耍,旁边几只狗跟着兴奋地跳来跳去,在雪中砸出一个又一个坑。 余尔看得咯咯直笑,身体在他怀里轻轻颤动。 “我也想下去玩。”她扭着头跟白经池说话,眼睛里像是落满了明亮的星光。 白经池低头吻下去,这样的姿势有点别扭,余尔还是努力地回应着他,但心里惦记着别的事,亲了一会儿又没耐心了,推推他:“你听到没有啊?” “恩。”白经池不舍得松开,略显敷衍地应了一声,“一会儿带你去。” 余尔不乐意给他亲了,躲开他,扭头继续看下面。白经池无奈,火都被撩起来了又被这么撂下,实在是憋屈,但他又做不出强迫她的事来,只能抱着她,在她后颈和肩头细细舔吻着,饮鸩止渴一样。 片刻后,余尔忽然道:“你顶着我了。” 白经池顿了一下,抬头,余尔扭着脖子正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看起来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白经池忽然起了逗她的心思,故意问:“哪里顶着你了?” 余尔又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反手轻轻握住那个直楞楞的东西:“这里。” 白经池呼吸猛地急了一下,看到她眼中闪过的狡黠笑意,才知道自己反被她玩了。将她往玻璃上一压,几乎是恶狠狠地捏住了她的下巴,低哑的声音听起来性感的要命:“你故意的,恩?” 余尔整个人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被紧紧压在玻璃和他中间,脖子扭得难受,不舒服地蹙了下眉,松开手改为抓住他的手臂,然后撒娇似的哼哼两声:“扭到脖子了。” 白经池却还不肯放开她,抓着她的手按在窗户上,另一手扣着她的腰往后撤了一些,让她可以把头转过去,脖子不至于那么难受。余尔脑袋顶在玻璃上,整个人被钳制着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她不喜欢这样的姿势,白经池却好像很来劲儿,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问:“在这里试一下?” “不要!”余尔立刻拒绝,这里也不过七层高,窗户还是透明的,很容易被人看到的。而且这样的姿势……有点羞耻。 其实白经池也只是yy一下而已,光天化日的,哪敢真的在窗户边上做这些羞羞的事情。 他一把将余尔扛起来,大步走向床边。余尔还在不停地踢腿挣扎,白先生耍起流氓来果然比平时流氓了很多,抬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那清脆的一声响,让他心脏都跟着跳了一跳。 “乖。”打完了他又柔声安抚,余尔捂着屁股噘嘴,哪有这样打屁股的,好疼的! 她被直接扔到了床上,弹起来的时候自己顺势翻了个身,想要爬起来,又被白经池抓住脚腕扯了回去:“往哪儿跑。” 白经池扯了自己的睡袍就急切地俯身来吻她,余尔随便地推拒两下,便哼哼唧唧地从了。 白先生难得有这么急色的时候,她好像有点享受还挺有成就感呢,嘻嘻。 两人闹完下楼已经快中午了,余尔早吵着肚子饿了,白经池原本打算带她到酒店的餐厅吃饭,她又说想本地的特色小吃,白经池便领着她出门去找。 申逸给他们制定的行程安排上面还附带了很多当地有名的美食推荐,刚好有一家离酒店不远,步行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她正好奇想玩雪呢,白经池干脆领着她慢慢走过去。 俩人都裹了厚厚的羊绒围巾,余尔脑袋上还带着鲨鱼样子的雷锋帽,来之前白经池特地给她买防水的皮手套,她出门前就戴上了,这会儿边走边兴奋地捡雪玩。她没有打过雪仗,这会儿也没人陪她打,就自己团了一个个雪球往没人的地方丢。 白经池慢悠悠跟在她后面,等她歪歪扭扭要摔到的时候伸手扶一把,像个安静又忠诚的骑士。 正走着,余尔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下,顿了两秒惊叫一声转头往回跑,然后一个起跳蹦到了他身上,白经池连忙两手托住她的屁股,被扑的往后退了半步才稳住。余尔抱着他的脖子往后看,然后使劲拍他肩膀:“快跑快跑,过来了!” 白经池顺着她的视线往过一看,好嘛,原来是条灰不拉几的土狗,耷拉着俩耳朵慢悠悠跑过来,在离他们两步远的地方停下,不叫也不动,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 “你做什么了?”白经池问。她本来又瘦又小,不过这会儿穿得那么厚,沉甸甸的一大坨,抱起来还是很吃力的。 余尔不好意思地揪了揪他后颈的碎发,“我不小心砸到它了……” 白经池:“……”看起来是砸得不重,那狗感觉就是过来看看他们,没有攻击的意思,在那儿站着盯了他们一会儿,就转身走了。 “好了,下来吧。” 余尔磨磨蹭蹭的,松开手,忽然间心里一动,又回去抱住他脖子:“要不你就这么抱着我过去吧?” “你确定?”白经池微微挑眉,眼底噙着一层浅浅的笑意。 余尔默了下,刚才情急一跳,她现在跟个小孩儿一样两腿夹着他的腰,他两手都托在她屁股上,这姿势太丢人了。 到底还是乖乖下来了。 那家饭馆最有特色的就是锅包肉,也是哈尔滨榜上有名的美食,他们走到的时候余尔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店里有暖气,但刚刚走了一路玩了一路,现在手脚都冰凉冰凉的,余尔坐在白经池里面,两只手都被他握在手心里暖着,脚没办法暖,就自己来来回回跺着。 也许是饿得久了,也许味道真的太好,余尔吃的大快朵颐,感觉很久都没有这么满足过了。两人各自右手拿着筷子,左手还一直握在一起,没松开过。 吃完饭两人一块去冰雪大世界,园区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雪雕,有龙、骑士、大象、马车、城堡、卡通人物等等,每一个都精妙绝伦,令人叹为观止。 余尔拉着白经池四处参观拍照,忙得不亦乐乎,她蹲在两个勾肩搭背的小黄人跟前看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朝这边喊了一声:“hey,man!” 她扭头瞅了一眼,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老头兴奋地挥着手,不知道跟谁在打招呼。身后站着的白经池也朝那边望了过去,余尔凑过去小声跟他吐槽:“这个老头好没礼貌啊!” 白经池好像没听见,看了两秒钟之后忽然大步走到那老头跟前,两人激动地握手然后拥抱,互相用英文亲热地问候着。 不远处余尔的下巴掉了一地。 妈呀,她英文不好,但是隐约好像听清了白先生说的两个词:……爱默生教授?传说中对白先生赏识有加的那个?完了,刚才她还说人没礼貌来着…… 余尔浑身僵硬地站在小黄人旁边,恨不得把整个雪雕一口吞掉。 白经池和爱默生教授愉快地交谈几句,然后转身朝她招了招手,余尔小碎步跑过去,白经池虚虚揽着她的肩膀,刚要开口向对方介绍,爱默生教授已经笑眯眯打量余尔几眼,以轻快的语气同她说了一句话,然后绅士地伸出手。 余尔只听懂了个别词:hyman'd,以及you……她这才想起来白先生的英文名就叫hyman,刚才自己听错了还吐槽别人没礼貌,好丢人吖……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握教授的手:“。” 白先生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微笑着告诉她:“这是教授。”然后指向教授身旁的亚裔女人,“这位是教授的得力助手shivaun,中文名宋清微,也是我们c市人,叫宋姐。” 宋清微看起来已经年过三十,高跟鞋长风衣,长发扎在脑后,干练又利落。她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严肃中透着凌厉,气场很强,但是笑起来左边脸颊有个酒窝,整个人瞬间就柔和了很多。 “宋姐你好。”余尔略显拘谨地打了声招呼。 “你好d。”宋清微打趣一般笑着,“叫我shivaun或者清微姐就好,宋姐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余尔就乖乖地叫她清微姐。 宋清微笑着跟白经池说了句:“你能把你调.教女朋友的方法分享给我吗,我希望我的男朋友也能像她一样听话。” 白经池顿了一下才开口:“我想我的方法可能并不适用你的情况,她跟你那些男朋友们不一样,她是我的妻子。” 他们都是用英文说的,叽里咕噜的,余尔没听懂。宋清微没再说话,只挑了挑眉毛看了余尔两眼,教授也诧异地“哇哦”一声,对白经池说了句:“你真幸运。” 余尔好奇他们说的什么,又不好当着人直接问,只好耐心地等到白经池和他们聊完,等那两人都离开了才小声问他:“你们刚刚说的什么啊?” 白经池误以为她在问他和教授聊天的内容,解释道:“b大和xx大学(教授在美国任职的学校)联合举办了一场建筑国际交流会议教授邀请我去参加。” “哇,真的吗?”余尔一副很惊喜的样子。看来教授是真的很看好他,她家白先生真的好厉害呢! 白经池偏头看了她一下,垂了垂眼皮:“不过我拒绝了。” 余尔愣了:“为什么?” 白经池捏了捏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答应了这几天要好好陪你的,我们好不容易一起旅行一次,我不想再因为其他事冷落你,给你留下不好的回忆。” 那一瞬间说不感动是假的,余尔望了他好一会儿,忍住扑上去紧紧抱住他的冲动,吸了吸鼻子认真道:“没关系的,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的。” 白经池笑着拍了拍她脑袋,跳过这个话题,“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 “好啊。”余尔摸摸肚子,早就饿了呢。 两人往出走的时候,余尔想起之前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件事,忙拉了拉他袖子,“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啦,刚刚你跟清微姐说的什么啊?”见他有点茫然的样子,又说,“就是教授说你很幸运之前。” 白经池想了一下,记起来了,“哦,她说你很乖。” 这样啊,余尔的兴趣消了一半,“那你跟她说的什么啊?” 白经池瞅瞅她,一本正经地:“我告诉她你都是装的。” 才不信呢!明明听到他说了一个wife还是什么来着,余尔对他的话很怀疑,也有点生气,“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 “难道不是吗?”白经池斜她一眼,“犟起来跟头牛似的,哪里乖了?” 她什么时候犟了?余尔愤愤地往他脚上踩了一下:“才没有!”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29 白经池似乎真的没有参加那个建筑交流会的意思,晚上回去的时候还在看申逸给制定的行程,表上密密麻麻的各种景点和美食的推荐,他拿支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余尔洗完澡拿着身体乳爬上床,脑袋挤到他旁边看了一会儿,指着他做了标记的那些:“这些地方都不去了吗?” “去。”白经池侧头在她还未干的头发上吻了一下,“这些是挑出来的好玩的,其他地方我们就不去了,你那么懒。” 余尔嘿嘿笑了两声,把手里的瓶子递给他:“帮我擦这个。” 白经池瞟了一眼,接过来,那边余尔已经飞快地把浴袍扒掉,身上只留着一条白色蕾丝的小内内,往床上一趴,歪着脑袋笑嘻嘻看他。 白经池一脸正人君子地在手心挤了一些白色乳膏,涂在她白皙细嫩的背上,一点一点抹匀。从肩膀往下,他抹得仔细又认真,擦到腰部的时候,她突然咯嘀咯嘀笑起来,猛地一扭腰躲开了他的手。 “痒!” 腰上一块白色还没来得及抹开,白经池无奈把她抓过来,按到腿上:“过来,马上就好了。” 可是真的痒啊……余尔已经努力咬牙在忍了,还是忍不住,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跟条虫似的,一边还抓着他的衣角咯嘀咯嘀直笑。 白经池被她蹭的一身火,抹着抹着俩人就挨到了一块,干起了别的事来。 他没有柳下惠那么高的思想觉悟,自己老婆在自己怀里不穿衣服拱来拱去,试问哪个男人能忍得住?如果真的有,呵呵,那不是下面有问题就是上面有问题。 恩爱过后,白经池抱着在他怀里喘息的余尔休息,没忍住捏着她耳朵轻骂了一声:“妖精!” “恩?”余尔立刻睁开眼睛看着他,眨了两下,“那我是什么妖精啊?” 刚才叫得太起劲,嗓子已经有点哑了,她听出来了,很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白经池自然也想到那边去了,唇角一扬,笑得慵懒而得意。 “兔子精。”他捏着她耳朵往上揪了一下,说。 余尔哼哼两声:“我要是兔子精,那你肯定是唐僧。” 白经池眉梢一挑:“怎么,你还想吃我的肉?” “先不吃,要娶你做驸马呢!你从不从?不从我再吃你!不是说唐僧肉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么,”她把脑袋往他怀里一扎,作势要咬,“给我咬一口试试,说不定明天就飞升了。” 白经池笑着把她拎出来:“贫僧这就从了你,来吧。” 余尔就嘿嘿笑着往他身上一扑:“好了,以后你就是本公主的人了,每天自己洗干净躺床上等着本公主来宠幸你,好好伺候本公主,知道吗?” 白经池轻笑:“遵旨。” …… 第二天睁开眼时,怀里已经没人,白经池迷瞪了两秒钟,坐起来,看到穿着睡衣披着头发蹲在地上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她蹲在打开的行李箱前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白经池揉揉额头,叫了她一声:“你在做什么?” “收拾东西啊。”余尔站起来,从床脚那边爬上床,面朝他跪坐着,“我让申特助帮忙定了机票,去b市的,今天下午两点。”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观察着他的反应,白经池却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朝她张开手臂。余尔踢掉拖鞋爬过去,靠进他怀里,听到他声音低低地说:“你不用这样……” “没关系。”她立刻说,“我知道你想去,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白经池没出声,低头吻吻她的发旋,抱紧了她。 于是,说好了来旅游的,结果才过一天,两人已经身在飞往b市的飞机上。余尔不管坐飞机还是长途汽车向来是一上车就睡的,白经池给她盖上小毛毯,站起来打算去洗手间,一抬眼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宋清微,两人俱是一愣。 宋清微挑挑眉,走过来,跟他打了招呼,“真巧!终于想通了?”在这样的地点相遇,她自然一眼就能猜到白经池此行的目的,昨天见面的时候教授那样盛情邀请,晚上回去又打电话劝说那么久,他都不为所动,怎么晚上睡了一觉就改主意了? 白经池笑笑,目光温柔地看向歪着脑袋睡得正香的余尔:“多亏了她。” 宋清微也瞥过去一眼,没说话,指了指前面第一排的两个位置道:“我们就在前面,教授也睡着了,前几天到了b市又专程飞到哈尔滨看雪雕展,这两天玩疯了都。”她说起来语气都有点无奈,“等会儿他醒了你再过去打个招呼吧。” 白经池笑着应好,余尔忽然动了动,眼睛眯开一条缝:“渴……” 白经池忙端了水小心地喂她,宋清微抱着双臂看了两眼,似笑非笑地离开。 教授作为交流会的重量级人物,下了飞机就有专车来接,b大有自己专门招待贵宾的宾馆,教授的住处也早已安排妥当。 白经池和余尔跟教授一行人在机场分别,打车前往预订的酒店。申逸在b大附近最好的酒店定了一间豪华套房,其实他本来想定总统套房的,可惜晚了一步,被别人抢先占了。 白经池在前台办理入住的时候,余尔立在他身旁,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来看去。 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灰色大衣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脸上挂着黑色大超,步履矫健地穿过大厅,从旋转门离开。 余尔默默收回视线。 交流会第二天才正式开始,这天晚上先举办了一场晚宴,招待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 余尔这天穿了一件黑色缎面的小礼服,款式低调不出挑,但细看精致又合身,尤其是跟黑色西装的白经池站在一起时,小巧可爱的白色手包跟挺括的白衬衫相呼应,看起来像情侣装一样。 爱默生教授正在宴会厅中央和人交谈,臂弯里挽着白色紧身鱼尾礼服的宋清微。余尔随着白经池走过去,爱默生教授惊喜地“哇哦”一声,跟她来了一个贴面礼,大赞她漂亮。 余尔知道他的夸奖里更多是出自绅士的习惯和对女士的尊重,但还是有些害羞。其实从小到大没少被人夸奖,真心的假意的,什么样的评价她都听得起,但是每次有人当着白经池的面夸她,她就格外的不好意思,羞答答地,直想往他身后躲。 这次交流会邀请了不少国内外建筑学界有分量的人物,爱默生教授是真的很欣赏白经池,热情地把他介绍给各个相熟的教授学者。 余尔自己乖乖到角落里的沙发上坐着,拿了一些小点心过来吃。 建筑设计与房地产联系密切,因此除了建筑界精英之外,宴会上很多b市知名房地产商也应邀出席了。因此余尔在看到西装笔挺的关衡时,并没有太意外,毕竟关家的本家就在b市,现在还是关衡的爷爷关老爷子在掌家,他在b市的影响力和人脉网远不是c市的小关家所能比拟的。听说这次的交流会关家就是背后的发起者之一。 关衡没有带女伴,进门把大衣丢给门童,径直朝大厅里面走了过去。余尔大概是真的闲得无聊了,一边吃点心一边盯着他,看到他走到人围得最多的地方,灵活地闪身挤进去。 余尔这才发现人群中央是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儿,面相威严,胡子灰白,不过看起来精神头好得很。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关老爷子吧,关衡到他跟前儿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老爷子分明是有点想笑,又努力压制住了,吓唬似的举了举拐杖,关衡就笑嘻嘻地又钻了出来。 然后隔山跨海地不知怎么就对上了余尔偷窥的视线,眼睛微微一眯。 呃……余尔把小蛋糕塞进嘴里,一脸平静地移开眼。 没一会儿关衡就朝她走了过来,锋利的眼神在她身上来回扫了一遍,“余小姐,好巧。”大概还记着第一次余尔的冷淡,打完招呼也不等她回应,顺手从桌子上拿了杯香槟,顾自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然后闲聊似的跟余尔说:“陪你老公来的啊?” 余尔不说话。 他继续说:“我怎么不记得有邀请c市的房地产商?”想到过来之前看到白经池跟爱默生教授站在一块儿,他明白了一些,又问,“他跟爱默生教授很熟吗?” 余尔跟没听见似的,不乐意搭理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关衡,明明看起来高高帅帅的,养眼又多金,也许仅仅是因为他跟封淼淼扯上关系了吧。 关衡有点恼火:“诶你耳朵聋的吗?听不见我说话?”见她眼神都没过来一个,长腿一伸踢了踢脚,“喂!” 余尔终于如他所愿瞟了他一眼,但紧接着就翻了个白眼。呃……她不是故意的,一时情难自控,没忍住…… 也许是因为刚刚看到他在爷爷面前嬉皮笑脸耍宝的样子,潜意识里觉得他人不坏,所以一点都不怕他? 她在那儿慢悠悠琢磨着,关衡可就没那么好心情了,被她气得够呛,又不能真的动手打,呲牙裂嘴地把酒干了,酒杯往她跟前的桌子上用力一搁,给了她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余尔:“……” 好吧,看来他是真的很幼稚。 真是人不可貌相,呵呵。 关衡走开,余尔刚打算站起来再去加点小点心,身边又有人走了过来。她下意识抬头看去,又立刻垂下了眼皮。 红色贴身短裙的南嘉挽着宋清微说说笑笑地走过来,两个漂亮高挑的女人站在一起,一红一白,一个赛一个的风情万种,画面美艳非常。 “嗨,余尔。”南嘉轻松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和宋清微一道在在关衡刚刚坐过的地方坐下。 宋清微看看两人:“你们认识啊?” “当然认识。”南嘉笑着。 宋清微哦了一声,“差点忘了,你跟hyman是老同学,是该认识。”她接过南嘉递过来的香槟,笑着说,“不过我是昨天才认识余尔,hyman可宝贝她了,他以前那么好脾气,昨天为了她差点跟我呛起来,啧啧。” 说话的时候还用打趣的眼神看着余尔,很熟络似的冲她笑。 余尔回以微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让你见笑了,清微姐。” “当然宝贝了,要不然经池怎么会为了她放弃出国呢。”南嘉说,“他就是把责任看得太重了。” 宋清微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有点惊讶的样子:“真的啊?为了结婚就放弃留学太可惜了。”她看向余尔,“其实留学跟结婚不冲突的啊,反正也花不了几年。” 余尔垂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清微很快就看出来她神色不对,忙换了个话题,“不过这也都是hyman自己的事啦,我们说这些有的没的真是闲的蛋疼。诶余尔,你在做什么工作呀?” 余尔打起精神跟她聊天:“我没工作,有时间可能会写写稿子。” “作家啊,真了不起。”宋清微道,“我最佩服你们这种搞文学的了,以前上学的时候我最怕的就是作文了,写一篇能要我一条命。” “是吗……”余尔笑笑,话没说完宋清微突然站了起来,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教授在叫我,失陪一下。” “没关系,你快去吧。”余尔道。 宋清微提着裙摆离开,余尔想了想,端着自己的小盘子站起来,她不愿意单独跟南嘉待在一个空间里。刚要离开,南嘉又叫住她。 “余尔,我们聊聊吧。”她扯了下嘴角,“我不是洪水猛兽,你没必要那么怕我。”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30 “你知道吗?”南嘉看着余尔的背影,“刚刚我听微姐说,教授有意邀请经池加入他的团队,不是留学读研,而是直接作为建筑师,在他的事务所工作。” 余尔转过了头,南嘉直视着她:“美国最有名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就是我们教授和朋友合伙创办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顿了顿,见她没反应,兀自继续道,“能进那个事务所的人,不说是世界顶尖的人才,也是教授手底下最优秀的学生,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作为教授亲自带出来的学生,能进事务所实习,还是求了他很久的结果。” “是吗,所以呢?”余尔不耐烦,“你想说什么一次说完吧,我懒得听你绕圈子。” 南嘉“呵”了一声,“如果不是为了经池,我也懒得多跟你说话。微姐跟我说经池已经拒绝了教授两次,教授没那么多耐心一次次来碰钉子,如果经池这次再拒绝他,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站起来,走到余尔身旁:“你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他有多爱建筑设计。你不是说爱他吗,为了你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耽误他,你真的能做到心安理得吗?” 余尔眼神没什么温度地望着她,“他自己的事情,他做的决定,你以为我能干涉吗?我也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只要他开心,什么都可以,但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自己拿定主意的事,没人能影响得了。” 南嘉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分辨她话中的真假,好一会儿才说:“你真的以为,你对他没有影响吗?”她扯了下嘴角,笑容讽刺。 “那你未免也太轻视他的感情了。” 南嘉走了,余尔又坐回沙发上,已经空了的盘子搁在桌子上,懒得再动。 心情被刚才这两个漂亮女人彻彻底底破坏了,她不明白,同样是这种智慧与外貌兼并的漂亮女人,为什么梁乔和乔太太就比她们要可爱很多? 想到乔太太,余尔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她发了条消息:乔太太,你最近有没有好一些?还在看医生吗? 乔太太怀孕之后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已经严重到需要看心理医生的地步,她把得抑郁症那会儿认识的林医生介绍给了她,最近忙着各种事情,她有段时间没跟乔太太联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状态怎么样。 那边乔太太倒是很快回复她:我还好,身体原因不能吃药,所以每隔两天都会过去一趟。 余尔:你先生没再阻拦吧? 乔太太:他没反对,大概那天被我吓着了吧。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救了我呢,余尔,谢谢你。后面发了个吐舌头的调皮表情。 余尔的心情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想起来就有些心酸,她知道乔太太说的“那天”是指她自杀的那次,那样漂亮又大方的女人,竟也曾被逼到自杀的境地。 余尔不知道他们夫妻俩之间的纠葛,只知道乔太太被困在那个别墅里,不允许出门,家里也只有一个保姆在,那天保姆刚好有事请假,要不是她心血来潮做了些酸甜口的点心想拿过去给她尝尝,按门铃久久不应,大概根本没有人会发现里面的异常。 乔太太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余尔,你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余尔忙收拾心情回复:我很乐意,什么事? 乔太太:我每天呆在家里也没事,想找点翻译的工作来做,英语德语都可以,我大学二专是英语,也在德国留过学,只要不是太冷门的专业文献我都可以翻译。 余尔:好,我帮你联系。不过你身体受得住吗? 乔太太:你不要太小看我,我身体好着呢哈哈! 余尔:怎么突然想要工作? 乔太太:我虽然现在不能上班,但不能一直不工作,女人还是要靠自己,不能一味依附男人,不然等到有一天被抛弃,带着孩子喝西北风去吗? 余尔沉默,她知道乔太太只是在自嘲她自己的现状,但推及自己,总觉得这句话也是很有警醒意味的。她不就是完全依附于白先生的吗,虽然就算被抛弃了她也不用喝西北风,但以她现在对白先生的依赖,离了他自己能不能活得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她忘不了刚才宋清微问她工作,她说出“没有”那两个字时,宋清微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视。她那种以事业为重心的女强人,大概完全不能理解她这样的全职太太吧。 大概是她沉默太久,乔太太意识到了什么,又说:我不是在影射你,如果让你多想了,我向你道歉。我的经历你也了解,刚才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有其他意思,你知道我每天在家里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胡思乱想来打发时间。你上次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就这样跟他过日子,或许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希望和一个男人平等相爱,而不是像宠物一样被豢养起来,我希望自己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其次才是某个人的妻子,以及某个孩子的妈,你明白吗? 余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我明白…… 乔太太发过来一个可爱的表情:我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跟你说说心里话,你不要嫌烦哈。 余尔也回她一个表情:不会的,我们是好朋友嘛!o(≧v≦)o翻译的工作我联系好了再回复你,你好好养身体,照顾我好干儿子。 乔太太发过来一个害羞的表情:知道了,孩子他干妈。 余尔正想点一个亲亲的表情发过来,突然听到耳边响起白先生的声音:“玩手机不要凑那么近,对眼睛不好。” 余尔抬头,白经池笑着在她旁边坐下,拨了拨她耳边掉下来的碎发:“是不是很无聊?” “没有。”余尔摇头。 白经池笑了,握住她的手:“待会儿b大的陈主任会过来,我见过他就可以走了,再等一会就好。饿不饿,先吃点东西?” “不吃了,我刚刚已经吃了很多了。”余尔摸摸肚子,噘嘴道。 “是吗,我摸摸。”白经池笑着伸手过来,余尔怕被人看到,忙拍掉他的手,情急之下直接甩上去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 两人都愣了一下,余尔也顾不得别人看不看了,连忙双手捧住他被打的那只手,举起来给他呼呼吹气,一脸的内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白经池好笑不已:“没关系。” “疼吗?”余尔自己先眼泪汪汪起来。 “不疼。”白经池反握住她的手,“别紧张,乖。” 不管暴躁还是激动抑或紧张,他总能轻而易举将她安抚,余尔果然安静下来,“哦”了一声,轻轻挨在他身上。 靠到他身上的一瞬间,脑子里又闪过乔太太的话,心里像被刺了一下,她立刻坐直身体,只抓紧了他的手。 她想要跟他平等地相爱,而不是像菟丝子一样,全然依附,没有自我。 白经池带着她随意走了走,没多久就又碰到了爱默生教授,他身旁站着一位精神烁烁的老先生,白经池被爱默生教授招手叫过去,介绍给了对方。 余尔跟在白经池身后,听到他恭敬地打招呼:“陈主任,您好,我是白经池。” 陈健主任戴着一副圆形老花眼镜,从镜片上方瞅了瞅他,笑道:“白经池啊,你好你好……这名字好熟啊,咱们在哪见过吗?” 白经池微笑道:“几年前我参加大学生建筑设计竞赛,当时您是评委,有幸见过您一面。” “哦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c大老杨的学生是吧。”陈主任表情有点惊喜,眼中露出几分赞许,“我记得你得了一等奖没错吧,你的作品我印象很深刻,非常出彩,老杨也老跟我夸你来着,怎么样,现在在哪儿高就啊?” 白经池云淡风轻道:“您过奖了。我没有从事建筑设计,现在在c市一家企业工作。” “这样啊,”陈主任分明露出了可惜的神色,不过还是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优秀的年轻人,在哪里都能做出成绩来的。” 白经池颔首笑了下,后面他们说了什么,余尔没有听清,心脏像什么拽住,一点一点拖入深渊,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的白先生那么优秀,国内国外建筑界的泰斗都对他赏识有加,多年前参加比赛的作品,现在还被人记得,并且称赞着。她没能参与他最意气风发的那个时代,多年后却仍能从别人口中听说他的传奇事迹。她不止一次去过白先生的母校c大,他获奖的照片,至今还挂在建筑学院楼下的宣传栏里。 他真的曾有机会成为一名伟大的建筑师,但是在通往光明前程的路上被拖住了脚步,从此放弃梦想放弃了本该功成名就的人生,变成一个碌碌无名的商人。 她并不是阻碍他的罪魁祸首,但不可否认,她是牵绊他的众多大山之一。 余尔站在衣香鬓影的大厅里,突然觉得无所适从。这里的每个人不是学术界精英就是商业大鳄,而她只是一个大学都没上过、什么都不会的家庭主妇。 白先生游刃有余地与各个中外学者交流畅谈,即便是跟外国人也能侃侃而谈,他的英文标准又流利,口音纯正,低沉悦耳,只是简简单单站在那里,已经自有一番从容不迫、仪态翩翩的气度。 她从没有哪一次如此深切地体会到他们之间的差距,他明明就在一步远的位置,却让她觉得,好像隔了很遥远的距离。 你配不上他……余尔听到心底有个声音对自己说。 回去的车上白经池发现她情绪低落,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累了?” 余尔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一副苦大仇深无法掩藏的表情,索性点了点头,顺从地靠在他肩膀上,却又不由得因为今天纷乱繁复的各种思绪变得有些僵硬。 爷爷离开以后,她习惯于依靠他,但是不知道这种依赖,对他来说会不会变成压力和累赘。爱默生教授不是再次向他发出邀请了吗,如果抛下她和余家这个责任,他是不是就可以轻轻松松奔赴前程了? 白经池这一晚上应酬了许多人,这会儿也有些累了,抱着她闭上眼睛,趁着短短的二十分钟车程小憩,没有发现余尔的不对劲。 晚上她的表现倒是很反常,往常最多主动来勾勾他,最后正事总是由他掌握主动权的,今天却不知怎么的,回到房间,连澡都没洗,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吻他。 白经池抱着她的腰回应着,两人一边急切地拥吻着,一边一点一点转移到了床边。 小腿提到了床沿,余尔手在他胸膛用力一推,将他按到了床上。白经池顺势坐下,余尔甩掉高跟鞋,直接跨坐到他腿上,不等他说话就再次封住他的唇,同时两手着急地撕扯着他的衣服,很快将他的西装外套扒掉,却被一颗又一颗的衬衫扣子难住了。 她急了,有些烦躁地叫了一声,手上一用力,直接将他衬衫撕开,扣子崩了一地。 白经池笑得胸膛直颤,掐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一点,双手绕到她背后去解她的拉链,一边低笑着问:“这么急?” 余尔不回答,只配合他把身上的裙子脱掉,仰着小脸紧闭着眼睛,湿润的小舌在他唇角打了个圈,灵巧地探入他口中。白经池被撩得粗喘一声,含住她毫无章法在他口中胡搅蛮缠的舌头,反客为主。 渐渐有细细弱弱的声音从她口中溢出,两人很快在彼此的配合下脱掉了对方的衣服,白经池一个翻身将她掀了下去,覆身上去的瞬间又被她抵住了胸膛。她不服输似的爬起来,将他往后一推靠在床头上,两手扶着他的肩膀,白生生的大腿横跨过去,跪在他两侧。 这样的姿势她还要比他高出一些,余尔的双手在他耳际和下颌绕过,以俯视的姿态,低头吻他。这个姿势还没有尝试过,白经池也便由着她,放在她腰上的大手渐渐开始上下游移,力道或轻或重地揉捏着。 情动不过是短短片刻的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地纠缠着,余尔的手慢慢往下,握住昂扬的小将军。两人紧紧纠缠的双唇终于分开,她一改常态,以不熟练的调戏口吻在他耳边吹气:“你想要我吗?” 白经池的呼吸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重,他的脸刚好对着她胸前细腻温软的地方,他张口,含住一颗挺立的红豆,以行动作答。 余尔哼了一声,情不自禁昂起头,在他缠绵的吻中渐渐瘫软,手上的事情也忘了。仿佛是不甘心被他反控,她把埋在她胸前的脑袋推开,然后将手中的东西扶着立起来,对准之后坐了上去。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闷哼,白经池的眉头情不自禁皱了皱,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微变化,余尔盯着他的脸,竟然有一些成就感,然后再接再厉,扶着他的肩膀上上下下动作起来。 白经池由着她闹。她第一次尝试,刻意地想要证明自己似的,动起来格外卖力,胸前那两团绵软随着剧烈的动作在白经池眼前晃来晃去,也是别样的刺激,他几乎受不住这样猛烈的攻势,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和急于脱出口的呻.吟也快要按耐不住了。 滚烫的手心握着她的腰,他情不自禁喊着她的名字:“小鱼……慢点……慢点,宝贝儿……” 正动情的时刻,她却忽然停了下来,伏在她肩头细细喘息着,白经池等了一下,见她还没动静,推推她:“怎么了?” “没力气了……”余尔摊在他身上,有气无力地。 白经池哭笑不得,这还不到两分钟…… “你该锻炼了。”白经池说,抬头抚了抚她的脊背,又被那光滑的手感激的腰间一酥。真是的,这种紧要关头停下来,是想憋死他吗?“没力气了怎么办?” 余尔撑开眼皮瞅他一眼,又合上:“你来。” 白经池几乎是立刻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一切结束以后,白经池已经累得不想动弹,把她抱在怀里,没一会儿呼吸就平缓下来。他怀里的余尔却没有睡意,背对着他,眼睛直直的,没有焦距。 她努力地想证明自己,却是病急乱投医,到最后更像是刻意的讨好。 女人在床上对男人的讨好,或许最有效,但也最没有意义。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31 白经池凌晨时分被一阵嗡嗡声闹醒,睁开眼,房间一片昏暗,只有床头亮着一片光。余尔把脑袋埋在他怀里,整个人被被子蒙了起来。 白经池动作极轻地支起手臂,将她床头正在震动的手机摸了过来,一个没有储存的号码,不过相当眼熟。他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调成静音,然后很小心地将她从身上摘下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电话自动挂断之后又锲而不舍地响起,白经池关上卧室的房门,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接了电话。 “喂。” 彼端的刺刀听到这道低沉冷冽的男声,不禁愣住,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是余小姐的电话,没错啊……“你、你好,我找余小姐。” “我是他丈夫,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客厅里温度要低不少,白经池只穿着睡袍出来,声音听起来比温度更低几分,“直接说吧,刺刀。” 那边正犹疑不决的刺刀更诧异了,纠结片刻,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这个人既然知道他,想必也已经知道余小姐和他的交易。 余尔老早就安排刺刀去a市,他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拖着没走,前段时间猴子被人盯上,他一方面抱着侥幸心理,一方面觉得不能抛下兄弟独自跑路,还想留下帮他一把。后来是平静了一段时间,没想到前两天几个兄弟突然一起失踪,道上有人专门给他递了消息,说上面有人要找他,他这才惊醒,估计是上次那桩事儿东窗事发了。 这个电话并没持续多久,白经池的脸色在昏暗的环境中晦暗不明,挂了刺刀的电话之后,他又接连拨出几个电话,强势而迅速地安排刺刀和他的孩子离开c市。 一切安排妥当,回到卧室之后,他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等身上的凉意都散了,才掀开被子钻进去。睡梦中的余尔咕隆一声,自觉地翻个身靠进他怀里。 白经池在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在安静的房间里长叹了一声。 第二天白经池去参加交流会,余尔没有一起去,一个人呆在酒店里。白经池本想联系一个导游带她逛逛,余尔拒绝了,她本来就懒得跟陌生人打交道,现在心情欠佳,根本没有玩的心情。 一个人在酒店百无聊赖看电视的时候,一些自私的想法会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如果她没有自作主张定来b市的机票,现在大概和白先生还在哈尔滨开开心心地游玩吧,不参加昨天的晚宴,就不会被刺激到,更不会被沉甸甸的心理压力搞得萎靡不振。 虽然这样想很自私,但她真的有点后悔了。 这次的交流会规模不小,在学术界很受重视,网上有同步的现场直播。酒店有网络电视,余尔搜索到现场直播的频道,技术讨论环节,她听不懂也没多大兴趣,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门铃响起,送餐服务到了。余尔已经换上了漂亮的衣裙,打开门,服务小生礼貌地微笑着,“上午好,白太太,送餐服务,请问可以进去吗?” 余尔点头:“请进。” 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摆好餐具后请余尔就座用餐,她走过去的时候,对方体贴地为她拉开了座椅。余尔却没坐,从钱包里拿出好几张崭新的红色大钞递给他:“不用服务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谢谢白太太。”服务生笑眯眯接过,请她在账单上签了字,礼貌地道别离开。 为了不显得太孤独,余尔叫了很丰盛的菜肴,打扮得也很漂亮,然后一个人对着无聊的直播内容享受丰盛的午餐。 只是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吃饭,胃口到底是不如有人陪伴的时候好,她吃了很久,最终却没吃多少,许多东西都剩下了,很是浪费。 白经池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倒了杯酒正慢慢浅酌,才喝了两口却好像已经有了醉意,说话的声音听着都轻飘飘的。 “还在睡?”白经池问。 “没有哇,我在吃饭,好多,吃不完。”余尔窝在座椅上,右手握着酒杯晃晃悠悠地,“你吃饭了没有?” “正要去吃呢。”白经池似乎在走路,电话中能听见周围杂乱的脚步声,有人还在说着呜哩哇啦的英文。“无聊的话就出来逛逛,下午结束了我去接你。” “哦。”余尔点头,体贴地说,“你快陪教授去吃饭吧。” 白经池“恩”了一声,记起今天凌晨接到的那个电话,想了想,还是没告诉她。 哪怕直播过程很无聊,余尔还是一直看到了下午,然后如愿以偿地在镜头里看到了白先生,几位教授和知名学者演讲之后,他被邀请上台发言。这样学术性的场合,他作为一个商人上台发言,台下的反应居然相当热烈。 他站在半人高的讲台后面,身上穿的是她在最好的西服店为他定制的手工西装,领带也是她早上亲手给他搭配的,那张脸五年来她日夜相对,英挺的眉眼和轮廓她昨晚还曾细细吻过,明明每一处都是她无比熟悉的,但又好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他说的专业术语余尔一个都没听懂,或者说每一个字她都没有听进去,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看着镜头里的白先生,越来越恍惚。 他的发言简单精炼,几分钟就结束了,余尔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从讲台上走下来,消失在镜头边缘,才猛然间醒悟。 她从未见过这样神采飞扬的白先生。就连他刚刚下最后一层台阶时那轻盈的一跳,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活泼姿态。 她记忆里的白先生,总是沉静稳重、不动声色的样子,尤其是这几年,对人越来越冷淡,有时甚至称得上冷漠,无论生气还是开心他都不会有太明显的表情,最多皱皱眉头,抑或微微扬起唇角,连大笑都未曾有过。 电视里的讲台上已经换了另一位青年才俊,余尔关掉电视,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 关家老宅,二楼里面的房间里,关衡听完手下的汇报,气得大骂了一通,最后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这群饭桶!查了一个月才找到人,现在告诉我跟丢了?给老子查清楚从谁那儿走漏的消息!还有抓到的那几个人,给老子好好审!审不出来你们全给我卷铺盖滚蛋!” 骂完挂断电话,用力将手机摔到了床上。 下一秒,铃声大作,刚泄了愤的男人瞬间又暴怒,在床脚狠狠踹了两下,走过去把电话捡起来,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骂了句:“草!” 他深吸一口气,收起脸上极度不耐烦的情绪,清了清嗓子接起来,声音已经变得柔情似水:“喂,淼淼。” “阿衡,那些人抓到了吗?”封淼淼怯生生地问。 关衡捏了捏眉心,往沙发上一靠,不耐烦地闭上眼睛。这女人也不知道是自己智商低还是当他智商低,出事之前和现在完全两副嘴脸,装柔弱就装柔弱,这么低劣的演技,当他是瞎的吗? “跑了一个,其他的都抓到了,小张正在审,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恩,阿衡,我相信你。”封淼淼软着声音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吗?” “没有,事情有点棘手,这个急不得,得慢慢来。”关衡翘着二郎腿道。 这边有老爷子坐镇,哪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来处理,不过是找了个借口逃离c市而已,他现在总算明白说“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这句话的人是什么心态了,因为他现在刚好相反。 因为一个人,讨厌一座城。 封淼淼哪里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乖巧道:“那你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帮我向爷爷问好。” 挂了电话,封淼淼脸上堆起的笑容瞬间消失,把手机扔到一边去,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结果,她都快着急死了!那个跑掉的又是谁?如果是刺刀,那也太让人窝火了! 心里急得要死,封淼淼却没胆子催关衡,等到晚上依旧没有消息,关衡不联系她,也没有回来的意思,封淼淼坐不住了。她给小张打了电话,但他是关衡的人,什么话也套不出来。 封淼淼又着急又生气,直接定了机票飞往b市。 关家老宅却是不能去的。她跟关衡说是订了婚,其实只是两家父母的口头约定,关家现在还是老爷子当家做主,他又最疼关衡这个小孙子,对这门婚事一直不满意,他一天不松口,这事一天就定不下来。 封淼淼这次过来,一是着急调查刺刀的事,二来也想找个机会拜访一下关老爷子,能讨得他欢心答应她跟关衡的婚事最好不过了。 好巧不巧,她到达酒店的时候,刚好遇到余尔,她穿得漂漂亮亮地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人。 计程车停下,封淼淼付了车费下车,门童过来帮她拿了行李箱,拖入酒店,封淼淼正打算朝余尔走过去,一辆黑色轿车在她面前停下,身姿笔挺的男人从后座下来,余尔笑着抱住他,男人在她额头温柔一吻,两人又亲热地上车离去。 封淼淼看着车子远去,眼中满是嫉恨。 入住手续办完,封淼淼第一时间给关衡打了电话,关衡听到她人已经在b市,意料之中的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啊。”封淼淼在房间里四处看了一遍,“你一来好久不回去,我想你,早就打算过来看看你了,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中午打电话的时候就没告诉你。” 关衡“哈”了一声,故作为难道:“这样啊,但是我今天晚上要跟爷爷去见一个客人……” 封淼淼立刻贴心表示:“没关系的,正事要紧,我等你啦。” 尾音上扬,带了一点可爱的娃娃音,听在关衡耳里却只觉得一阵恶寒,他把电话拉远,喊了一声“爷爷,叫我干嘛”,然后一阵窸窸窣窣不甚清晰的声音过后,他又满含歉意地对着电话道:“爷爷叫我,我先过去了,宝贝儿饿了自己叫东西吃。” “恩恩。”封淼淼乖巧应着,挂了电话又立刻颓下脸。 坐了一会儿,想起表姐前几天说来b市参加一个什么交流会,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应该结束了,封淼淼调出通讯录,拨了一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封淼淼打车到达一家私房菜馆,迈进简单而古朴的木门,远远就看到南嘉在冲她招手。她笑着小跑过去,在对面坐下,亲热地叫了一声“表姐”。 南嘉给她倒了一杯茶:“怎么突然跑这儿来了?” “千里寻夫呗。”封淼淼开玩笑道,不过脸上的表情有些烦躁。 南嘉看出来了,问她:“怎么心情不好?没寻着?” “他在忙。”封淼淼喝了一口茶,皱着眉头往杯子里瞧了瞧,有些嫌弃地放到了一边去,“其实不是因为他啦。”她叹了一口气,也许是因为心里太烦闷所以急于找个人倾诉,她看看南嘉,终于小声说,“表姐,有件烦心事儿,我想跟你说说,你能不能答应我,不告诉别人,也别因为这个看不起我?” 南嘉诧异了一下,又点头:“当然,你还信不过我吗?” 这家餐馆人不多,包厢里也足够安静,南嘉静静听完封淼淼的倾诉,握着她的手,像是无声的安抚。她从头到尾神色平静,但在听到余尔名字时心中翻起的骇浪,无人知晓。 她温柔的眼神让封淼淼十分感动,不自觉将自己的烦扰和愤恨一五一十地说给她听。 听封淼淼说到被抓的小弟很可能根本不知道幕后主使,刺刀逃脱之后调查就会陷入僵局,可能很难查到余尔身上去,南嘉垂了垂眼,平静地说:“既然查不到,那就直接告诉你未婚夫吧。” 封淼淼显然早就想过这个方法了,摇头道:“不行,我从一开始就骗他说我不知道,现在说出来,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南嘉极轻地笑了下:“傻瓜,说话是讲究方法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32 凌晨四点,装修精致典雅的酒店房间里,关衡立在床边,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女人柔声安慰。夜色阑珊,天边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关衡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封淼淼做噩梦了,跟几个发小在ktv玩得正high的时候接到她的电话,他不得不收敛起脾气,二十四孝男友一样匆匆赶过来安慰她,走的时候还被发小们嘲笑了个遍。 封淼淼在他怀里嘤嘤啜泣,关衡耐着性子听她倾诉她做的噩梦,直到从她口中听到那句有些可笑的话,关衡忍不住发笑:“你说,你那天听到他们打电话,叫对方yu小姐?” 封淼淼仰着脸,楚楚可怜地点头。见他似乎有些不信,又补充道,“刚刚又梦见了那天的事,我才记起来。” “yu?哪个yu?”关衡垂眸盯着她,“你认识姓yu的人吗?” 封淼淼犹豫着点头:“姓yu的我只认识一个。她抬头望着关衡,“……余尔。” 关衡看了她半天,直看得封淼淼忍不住忐忑起来,才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她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这么对你?” …… 交流会持续了两天,白经池的三天假期也刚好结束。启程回c市之前,他以朋友的名义邀请爱默生教授到c市去游玩,爱默生爽快答应了,不过他在b市还有工作没有完成,先与白经池约定好了时间。 也许是因为重新捡起了最爱的专业,白经池这两天过得相当的志得意满,余尔却心情欠佳,只是为了不影响他的心情,努力表现得若无其事。 回城的飞机上遇到年轻可人的漂亮姑娘来搭讪,大约是也参加了这两天的交流会,言语间对白经池很崇拜的样子。余尔看了一眼就转开视线,望着窗外层层叠叠的白云,听耳边他们热切地讨论着那些她不懂的专业名词。 白经池递了眼罩过来:“困了就睡会吧。” 你跟漂亮姑娘聊那么嗨,就让我睡觉!余尔生气地接过来,往眼镜上一蒙,拿后脑勺对着他。 正在拿小毛毯的白经池没注意到她气鼓鼓的表情,细心地给她盖上,只隔了一条过道的女生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等他转过身来,立刻又拿之前想好的问题来问,白经池礼貌地回答完,然后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太太睡了。” 女生很通情达理地笑:“恩恩,那我不打扰你们了。” 白经池点头:“谢谢。” 下飞机的时候那个女生又拜托白经池帮忙拿了一下行李,余尔一声不吭先下了飞机,拉着自己的小皮箱走得飞快,白经池在登机桥上才追上她,“你在闹什么?” 余尔看到他眉眼间按捺的不耐,低头沉默半晌,才说:“对不起,起床气。” 假期结束,公务繁忙的白经池第二天就去上班了,余尔去把白球球接了回来,爸妈都笑眯眯地问她玩得怎么样,余尔笑着说很好,捡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说给他们听,晚上还是拒绝了他们留她吃饭的意思,带着白球球回了家。 路过药店的时候,她停车下去买了验孕棒。这个月还没到例假的日子,但她已经等不及了。 回家放下白球球,带着极端复杂的心情立刻进了厕所检验,结果是醒目的一条杠,那一瞬间真真切切感到了失落。 她多想有个孩子。 爱默生教授是在两天后到达c市,白经池亲自到机场去接,同行的还有作为助理的宋清微和教授这次中国行特地带在身边的两个学生:金发卷发的andrew和棕色头发蓝色瞳孔的leif,后面跟着交流会结束后专门留在b市陪教授的南嘉。 andrew老远就朝白经池挥起手,一行人走过来打了招呼,爱默生教授心情也很好,跟andrew一样,给了白经池一个大大的拥抱。南嘉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白经池挨了两个熊抱,哭笑不得:“欢迎你们到c市来。” andrew兴致勃勃地说:“听说c市有很多美食,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leif在那边用不太标准的中文骂了一句:“饭桶!” “!中国现在有个新的流行语叫做,”andrew竖起手指摇了摇,用更加不标准的中文说,“吃、货。” 其他人只笑着看他们斗嘴。 将他们一行人安顿到最好的酒店后,作为东道主,白经池晚上自然要做东请他们吃饭。 南嘉很识趣地没有来,尽管教授和其他人并不清楚她和白经池之间的那些恩怨纠葛,但她了解白经池的个性,主动保持距离于她而言是现在的最佳选择。 爱默生教授和宋清微跟白经池都很熟悉,另外两个学生是典型的美国人,热情开朗,前两天在交流会上就已经与白经池互相熟识了,现在私人场合说起来话没那么多顾忌,放得更开了。 晚饭后又带着一行人转移阵地到会所消遣,大家都玩得很high,白经池也十分开心,不免多喝了几杯,到最后勉强保持着几分清醒,和宋清微一起叫了计程车,把烂醉的其他几人塞上车送回酒店。 他叫了代驾,靠着车头站在外面吹风。 夜风冷冽,吹得人大脑更清醒了,他抽了支烟,脑海中回放着教授醉酒之前说的话,一向当机立断大刀阔斧的人,竟然也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教授跟他一起走在后面,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喜欢你现在的工作吗?” 白经池转头看着他,没有正面回答,只笑道:“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着笑容,语气认真:“有兴趣到我的事务所工作吗,像你曾经期望的那样,做一个建筑师。” 白经池愣住。 教授又说:“我知道成为一名杰出的建筑师曾经是你的理想,并且就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我想现在为止依然还是。”白经池的表情变得有些沉重,教授却一脸轻松地冲他眨了一下眼,“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时隔多年,教授再次抛出的橄榄枝让他心中压抑多年的渴望再次蠢蠢欲动起来,那被强制捻灭的梦想火焰还残留着最后一点火星,这么多年都不肯熄灭,遇到一点氧气就想重燃。 去美国继续未完成的理想,去做自己最想做的建筑师,无疑是现在他心中最渴望的选择,但是余尔怎么办? 带她一起去? 她愿意吗? 白经池被代驾送到江畔别墅外,付了报酬,下车回家。客厅里还亮着灯,余尔坐在沙发上等他,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站起来迎了过来。 “你回来啦?” 一靠近就闻到浓浓的酒味,他扶着墙抬着脚,半天都没穿上拖鞋。余尔把他按到沙发凳上坐下,把他脚上的皮鞋脱掉,然后套上拖鞋。 白经池还残存着一些意识,一直在喊她的名字,余尔把他扶到床上,熟练地扒掉他身上沾满酒气的衣服,扯过被子给他盖上。她抱着脏衣服站起来,又被拉住了手腕,白经池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拉着她的手却箍得很紧。 “小鱼……” 余尔把衣服丢到地上,在床边坐了下来,抬头轻轻抚摸他的脸。 “今天开心吗?”她轻声问。 白经池应声:“开心。”他微微蜷了蜷身子,把脸埋在余尔手心里,“他要我跟他走,我可以做建筑师。” 余尔的手顿了顿:“你想做建筑师吗?” “恩。”他的声音有些浑浊,意识不太清晰地回答着她的问题,“我会盖房子。” 余尔轻抚着他耳边的碎发:“那,你想跟他去美国吗?” 白经池闭着眼睛,脸贴着她的手心,答非所问:“去美国盖房子。” …… 第二天早上,白经池在宿醉后醒来,浑身的细胞似乎都在抗议,酸酸疼疼。旁边的位置已经没人,他站起来抻了抻腰,走出卧室,看到余尔已经在厨房里忙碌起来,围着她的格纹小围裙,正给他准备早餐。 “怎么起这么早?”他站在厨房门口看她。 “起来啦?马上就好,你先去洗脸刷牙吧。”她举着锅铲笑得一如往常。 头还隐隐作痛,白经池去冲了个澡,洗漱完出来,早饭果然已经摆上桌。他在餐桌前坐下,宿醉过后的胃不太舒服,看着丰盛的饭菜也没什么胃口。 余尔今天完全把“他不喜欢别人给他夹菜”这件事抛到了脑后,频繁地给他夹菜,催他多吃点,但到最后他也只吃了几口菜,喝了一碗粥,吃了一小块蛋饼,就放下了筷子。 “你不吃了吗?”余尔抬眼看他。 “你慢慢吃,我吃饱了,去上班。” 白经池站起来,余尔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帮他拿包打领带,然后送他出门。外面天气很好,难得出了太阳,余尔站在门口看他迈下台阶,忽然又叫住他。 “老公!”她喊了一声。 白经池回头,看到她笑嘻嘻的,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站在两层台阶之上,刚好可以跟他平视,阳光映在她脸上,皮肤上细小的绒毛都好像在发光。她抬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一下。 “路上小心。”她笑着说。 白经池抱了抱她,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心里一片柔软。 “等我回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33 这两天连轴转似的工作,终于把放假那几天堆积起来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白经池埋在文件堆里忙活了一早上,看完最后一页,合上黑色的文件夹,目光移向桌子右上角的黑色木质电子钟,时间显示12:11,就在这几秒种里,数字忽然又跳动,变成12:12。 忽然想起以前曾经看到过的一个说法:如果看时间的时候,时钟和分钟是一样的数字,说明有人正在想你。 这个念头冒出来,白经池自己都觉得矫情,顿了顿,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等待的时间里,他一直盯着电子钟上橘黄色的数字,直到接通的那一刻,数字还没有变,他心里竟然有小小的喜悦。 “喂,老公。”电话里传来余尔软软的声音,这是白经池今天第二次听到她叫老公,心头还是不受控地跟着酥了一酥。以前觉得肉麻的称呼,现在听来竟也很悦耳。 “恩……”他低沉地应了一声,却仍能听出其中泄露的一丝愉悦,白经池站起来,走向落地窗的时候顺便抻了抻腰,“在做什么?吃饭了吗?” “还没,我在外面。” “恩?”电话里忽然变得嘈杂了一点,白经池似乎听到了谁的喊声,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眉毛还没来得及皱起来,又听到余尔带上笑意的声音,“我在你办公室外面呢。” 办公室外面…… 白经池捶腰的手一顿,下意识转身,办公室的门刚好被推开,一颗红色的脑袋探了进来,余尔大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戴着毛线手套的手笨拙地把围巾往下拽了拽,露出脸朝他笑起来。 白经池情不自禁露出笑容来,收了手机朝她走过去,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脸,有一点凉。“怎么不先跟我打个电话?” 余尔笑嘻嘻地把食盒往上提了提,递给他,嘴上抱怨道:“好重。” 白经池连忙接过来,反手关门的时候听到外面某个女秘书含糊不清的声音:“恩恩,这个好好吃!杨姐你尝尝!” 然后方硕激动地喊了一句:“那个是我的!一人两个!” 刚才电话里那个声音就是他吧,白经池从即将合上的门缝里瞥了一眼,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围成一圈,申逸一手拿了一个点心,吃得形象全无。 不知不觉这一群人已经都被收买了……白经池啧了一声,把门合严。 办公室里暖气开得足,吃饭的时候余尔就把大衣脱掉了,这次坐到和白经池同一边,挨着他,自己吃一口喂他吃一口,一向洁癖的白经池也没什么反应,她喂一口就吃一口,然后说一句“你自己吃,不用喂我”,下一次她的筷子再伸过来,他还是条件反射地张口。 饭吃到最后,余尔就差坐到白经池大腿上去了。两个人挨在一块歇着,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声说着话,白经池听出她越来越懒散的声调,问她:“困了?要不要去睡会?” 余尔“恩”了一声,两手往他脖子上一挂。白经池莞尔,从善如流地将她打横抱起来。 原本是打算和她一块休息一会儿,不过她今天好像格外粘人,在外面的时候明明困得眼皮都快合上了,但一放上床,她好像立刻又清醒了,对他又亲又抱的,一个劲儿往他身上蹭。白经池拿她没办法,被勾得起了火,就直接在这张小床上把她给办了。 还没在办公室试过呢…… 马上要进去的时候,余尔忽然睁开眼问他:“有没有那个?” 有段时间做的时候不戴套了,白经池一下子就没反应过来她问的什么,脑筋转过来之后嘀咕了一句:“办公室怎么会有那个。” 余尔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熟门熟路破了城门。 …… 白经池睡了很沉的一觉,最后被敲门声吵醒,杨秘书在休息室外面喊他:“白总,您醒了没,建材公司的陈总已经到了,在会客厅等您呢,申特助已经先过去了。” 白经池坐起来,搓了搓脸:“给我几分钟。” “好的,文件已经放在您桌子上了,待会您记得拿。”杨秘书应声,踩着高跟鞋离开。 白经池洗漱完出来,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三点了。今天睡太久了。 他拿上杨秘书准备的文件,拉开办公室的门,看了一圈。角落里的方硕只露着黑色的脑壳,白经池经过的时候,敲了敲他桌子。方硕猛地一下跳了起来,反倒把白经池给惊了一下。 他看了一惊一乍的方硕一眼,心里直叹气,这胆子,跟白球球有的一拼。 “白总!”方硕站得笔直,虽然胆子小,但是还是很有眼色的,白经池还没说话,他就回答道,“夫人已经回家了,让我们等你睡醒再告诉你,没事不要进去打扰。” 白经池点了点头,刚睡醒,声音还带着一点倦意:“继续工作吧。” 见完陈总回来,白经池抽空给余尔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听,挂了电话发了一条短信过去,问她晚上要不要出去吃饭。 接下来有一场重要会议,因为过程中出了一点差错,一直拖到快六点才结束,散会之后他率先离开会议室回办公室,在电梯里拿出手机看了看,余尔一个小时之前给他回了短信。 ——回家吧,我有事跟你说。 她的语气不太对。白经池一点一点蹙起眉,把电话塞回口袋里。其实他具体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仅仅一条短信而已,语气和情绪都是看到的人自己脑补的,但他就是觉得有问题。 尤其是结合今天一整天她的反常:突然改口叫他老公;吃饭的时候很黏他;那个的时候要求戴套;睡醒之后一声不吭离开…… 手指在文件夹的封面上敲了敲,电梯到达33楼,白经池大步迈出电梯,回办公室拿上大衣和钥匙,匆匆离开。 一路上脸色都紧绷着,回到别墅甚至顾不得把车开进车库,直接停在院子里,下车回家。一进家门就看到餐厅饭菜已经摆上桌,余尔还在厨房里,拿着汤勺在炖锅里慢慢搅着。 白经池换上拖鞋,从玄关走过去,空气中烟火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仿佛是踏入了另一个温暖的世界。他看着余尔忙碌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回来啦?”余尔转头看他一眼,又很快转回去,“洗手吃饭吧,汤很快就好。” “好。”白经池轻声应答。 他先去了一趟书房,把公文包放下,转身走了一步又顿住,折回去,走到了垃圾桶跟前。里面两个有皱巴巴的纸团。 这不是他扔的,他扔废纸从来都是折叠起来,不会这样团成一团。 白经池皱眉,俯身捡了起来。 …… “余尔。” 余尔戴着白底小碎花的隔热手套把汤盅端了出来,一转身发现白经池站在客厅里望着她,身上还是回来时的深灰色西装,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定。 他刚刚叫她余尔,没有叫她小鱼。 余尔愣了愣,目光落在他右手捏着的纸上,心倏地一跳,手一抖,汤差点洒出来。白经池这才看到她红的像兔子一样的眼睛,手不禁攥得更用力了几分。 “先吃饭吧。”她把汤盅放到餐桌上,打开盖子,露出奶白色的鲫鱼汤。 余光里看到他还站在那儿没动,也只假装没看到,若无其事地盛了两碗汤摆好,然后抬头望向他,又说了一遍:“吃饭吧。” 白经池终于动了一动,脚步沉重而无声地走过来,没坐,把手里摊平之后满是折痕的纸放到桌子上,上面硕大的标题反射着明亮的灯光,让人觉得刺眼—— 离婚协议书。 “这份协议是怎么回事?什么意思?”他望着余尔,目光如深不可测的黑潭,看起来平静无波,却仿佛蕴藏着无数汹涌的暗流,激烈的厮杀和碰撞全都掩藏在平静的水面之下。 余尔没有勇气跟他对视,泄气一般突然垮下了肩,低着头,死死咬住嘴唇,努力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压回去。 那张满是皱褶的纸张有一大片干涸之后的水渍,黑色墨水被晕开,留下触目惊心的形状。没人知道她打印出来之后对着那张纸哭了多久,哭到眼泪把大半张纸都浸湿,不得不废掉重新打印。 两个人隔着餐桌对峙着,沉默很久,没有人先开口,固执地等待着对方的解释或者宣判。余尔在压抑的气氛中无声落泪,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砸在光洁的地板上,无声无息。 “这饭还吃得下去吗?”白经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只能看到一片黑色的头发,和头顶中央他曾亲吻过很多次的发旋。“你不是有事跟我说吗,现在说吧。” 余尔抹了抹眼泪,吸了一下鼻子,转身走进书房,很快又拿了另外一份协议出来,纸张平展,毫无折痕,被她压在文件夹的最下面,上面她的名字已经签好。 她把协议递给白经池的时候手都在发抖,还是不敢抬头看他,只拿头顶对着他,努力控制住想要颤抖的声调,表现得镇定而坚决:“我想离婚。” 她的手举在半空中,白经池久久不接,她便固执地举在那儿。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才听到头顶响起白经池暗哑的声音:“你又在闹什么?” 她没闹……余尔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她盯着白经池脚上的条纹棉拖,上面有两颗扣子,这是她在网上买的,跟她脚上的是一对。 “我没闹,我是认真的。” 白经池紧紧盯着她,“理由呢?你要离婚,理由是什么?” “我们不合适。”她说。 白经池“呵”了一声,像是冷笑,又像是自嘲:“结婚这么久,现在你告诉我,我们不合适?那过去的五年,在你眼里都是笑话吗?”他上前一步,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你看着我,你告诉我,我们哪里不合适?我有哪里做的让你不满意吗?” 他大概真的是气急了吧,很用力地掐着她,余尔又疼又委屈,眼泪哗哗地掉着,终于敢抬眼看向他的眼睛,眼前却是一片水雾模糊,连他的轮廓都看不清。 “我没有不满意,你哪里都好,你只是不爱我……”她终于还是压制不住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我知道你跟我结婚是为了还爷爷对你们家的恩情,他是没有逼你,但你也不是自愿的,你根本不想娶我,所以结了婚才会对我越来越冷淡,我不傻,我都感觉得到……” 白经池手上的劲儿松了一些,张了张口:“我……” 余尔却不肯听他说话,继续哭着控诉,“你从来不跟我约会,不陪我逛街看电影,也从来没有送过我花,所以的礼物都是让秘书准备的,我都知道!你不喜欢我,连跟我做.爱都不喜欢,也不愿意跟我生孩子,每次做都要戴小雨伞……你说你不爱南嘉,可你心里明明还有她,逛庙会的时候因为看到她发呆,连我走远了都不知道。你还把她招进公司,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你们很合拍,你们有很多共同语言,你喜欢的东西她都懂,她是你的知己,我连大学都没上过,什么都不懂,英文也不会说,你一定很嫌弃我……” “你说你不爱她,可至少曾经爱过她,但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这些话不知道在她心里憋了多久,白经池不能说不心虚,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段时间他和余尔的感情是越来越好了,但曾经对她的冷落,并不会因此抵消,那些日子真真切切地存在过,而且显然已经给她留下了很多深刻而难过的记忆。 “小鱼……”白经池松手,想要抱一抱她,余尔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刚巧躲开。 她擦了擦眼泪,眼前恢复清明,重新把那份离婚协议举起来,递给他:“你不爱我,我也不想再拖累你,签字吧。” “以前是我让你伤心了,是我做错了……”白经池伸手抱住她,“我们重新开始好吗?你想要孩子我们就生孩子,男孩女孩都要,生很多个,我们好好过日子,好吗?“ 那一刻余尔多想答应下来,多想抱着他大哭一场然后像他说的那样继续“好好过日子”,或许她可以继续利用责任拴住他,反正只要能在他身边哪怕得不到回应她也可以很欢喜,但她不想……不想他们的婚姻继续畸形下去,不想再做他的包袱和拖累…… 她想让他卸下她和余家这两个重担,去过他自己想要的人生;也想找回自我,开始学着做一个独立而优秀的女人。 如果有一天,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希望能够站在与他比肩的位置,也许那个时候他依然不会爱她,或者已经有了深爱的女人,但至少,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她终于可以爱得不那么卑微。 她挣开他的手臂,一边掉眼泪一边摇头。 “我们还是离婚吧。”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34 翟域到达酒吧的时候,发现白经池已经一个人先喝上了,他走过去在他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要了一杯酒,转头问他:“赵恺呢,不是早给我发微信说到了?” 白经池动动脑袋朝后面示意了一下,连话都懒得说一句。翟域往那边一瞧,好嘛,赵恺那玩意儿正在一个小美女跟前杵着跟人搭讪呢,对方一脸的不耐烦,他还腆着脸要请别人喝酒。 可能是察觉到了翟域的目光,赵恺朝这边看了过来,翟域立刻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他回了一个中指,然后继续跟小美女聊天。 “怎么突然想起来喊我们喝酒来了?”翟域看着旁边一杯一杯喝酒的白经池,这人就差把老子心情不好六个大字写在脸上了,“怎么着,跟小鱼饵吵架了?” 白经池转了转手里的酒杯,叹了口气,没说话。 他不肯多说,翟域也不多问,其实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小鱼饵爱他爱得那么死心塌地唯命是从的,能吵什么架?再说人家俩夫妻甜甜蜜蜜这么多年了,就算吵个架也是在秀恩爱,他们单身狗就不用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那边赵恺终于舍得回来了,大喇喇一坐,眼睛却依然留在那边,四处搜寻着。翟域没好气地骂:“你丫有没有点良心,放着心情不好来买醉的兄弟不管,还有心情去泡妞!” “啥?”赵恺立刻看向白经池,“你心情不好啊?” 翟域啧了一声,“你丫鼻子上俩眼睛是用来出气的吗?”他扳着白经池的脸给他看,“瞧瞧,脸上这不刻着‘心情不好’几个字呢么,你是不是瞎!” 白经池一把拍掉他的咸猪手,“滚!” 翟域指着他骂:“好心当做驴肝肺!” 赵恺乐了:“哈哈哈哈让你多事!” 翟域继续把矛头指向他:“先别笑我,你妞儿泡到了吗,人家都不乐意搭理你吧。” “你懂什么!”说这个赵恺来了劲,一脸陶醉的表情,“你不知道那姑娘多带劲儿,眼睛又大又水灵,就那么瞪一眼,老子半身都酥了,啧啧。” “就你这混样儿也就下半身了,上面一半都是废的。”翟域切了一声,“不过你什么时候改好这一口了,你不是一直喜欢胸大无脑的么?” “这你就不了解兄弟了吧,我一直好这口啊,好多少年了都,就说你不关心我吧,居然误解我是那种看重三两肉的人。” 翟域斜睨他两眼,放低了声音说:“赵恺,你丫该不是觊觎我们小鱼饵吧?刚才那姑娘跟小鱼饵长得还有几分像呢,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早起贼心了?” 白经池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立刻眼尾一横扫了赵恺一下,那一眼凉飕飕的,赵恺自己也愣了一愣,没忍住骂了一句:“靠!” 被翟域这么一说感觉还真有点像!但是苍天作证,他之前真的没发现! 赵恺立刻举起双手:“我以下半生的性福发誓,我真的没有觊觎你家小鱼饵!”白经池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赵恺指着翟域大骂,“挑拨离间呢你,神经病!” 翟域一边喝酒一边乐,对于成功破坏他泡妞儿的兴致相当有成就感:“现在还觉得人姑娘水灵吗?” 赵恺狠狠白了他一眼:“水灵你mb!” 哪里还有心情泡妞儿,觊觎兄弟老婆可是很严重的罪名,赵恺生怕白经池真把这事儿往心里去,一边陪他喝着酒一边解释:“那什么,你别听翟域那神经病瞎说,我就是看人姑娘长得漂亮,真不是冲着别的,要不是翟域说,我真没发现她们长得像!” 白经池跟他碰了碰杯:“行了,我没那么小心眼,兄弟一场,我了解你,哪这么容易被人搬弄是非。” “就是!”赵恺放了心,然后又瞪了赵恺一眼,“搬弄是非!” “嘿!合着我在这儿搬弄半天是非,还让你俩感情更深厚了是吧?”翟域啧了一声,“那我不是白忙活了吗。” 赵恺还心有余悸地拍着白经池马屁:“小鱼饵对你那份心可是没话说,全心全意扑在你身上,别人就是觊觎也没机会不是!”说完这句话又觉得好像不太对,这不等于变相承认自己有贼心了么!他立刻呸了一声,“得了,我还是自罚三杯算了!” 白经池垂着眼皮,默默喝酒。 那个全心全意爱他的人,现在也是全心全意要跟他离婚呢,怎么办? 三个人喝了一会儿,翟域看白经池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却一直喝个不停,撞了撞他胳膊:“诶,时间不早了,你再不回家小鱼饵该着急了吧?” 那边赵恺已经有点喝高了,往白经池肩膀上一搭:“回、回什么家!今天我们不醉不归!谁都不许回家!不就一套破房子吗,连个人都没有,有什么好回的!” 翟域都懒得搭理他:“那是你!经池家里可有人在等着呢。” “哦,对哦。”赵恺看了看白经池,猛摆手,“走走走,你走吧,女人如衣服,不穿不行,兄弟如手足,说砍就砍,砍完明天来找我还能给你接上!” 翟域还算比较清醒,见他没有要动的意思,问了一句:“你回吗?” “回哪儿去。”家都没了,让他回哪儿?白经池举起酒杯:“来吧,今天不醉不归!” …… 江畔别墅里,余尔又是一夜无眠。 他们在餐厅那一场对峙,以白经池的离去告终。他最终还是没有签协议,她拿出来的那一份,他自始至终没有碰一下。他说想静静,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余尔没有像以前一样无论多晚都在客厅里等到他回来,她待在房间里,其实也没睡着,躺在床上一直哭到天亮。 外面的动静她都知道。快天亮时白经池回来的声音,在卧室外面停留的几分钟,转身离开时越来越轻的脚步声,还有天亮之后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响声,她都听到了。 快八点的时候白经池来敲门,敲了两下,余尔没回应,他在门外说:“醒了就起来吃饭吧。” 他怎么知道她醒着……余尔翻了个身,把脸迈进枕头里蹭了蹭,鼻翼间都是他的味道。 她洗完脸出来,看到白经池垂着头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饭,听到卧室门打开的动静才抬起头,对上她红肿的眼睛,眼神暗了暗,然后冲她笑了下:“过来吃吧。” 他做了虾仁砂锅粥,放了一点萝卜干和小葱,还有肉末蒸蛋、煎饺和几样小菜。 余尔抱着热腾腾的粥,好不容易才忍住眼泪。这应该是他为她做的最后一顿饭了吧,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吃到了…… 她其实根本没有胃口,但还是喝光了满满一碗粥,还把一小碗滑蛋和整整一盘煎饺都吃掉。白经池吃不下,勉强喝了两口粥就放下了筷子,坐在那里默默看着她,想说的话在嘴边翻转几遍,却像被人扼住喉咙一样,难以出口。 等到余尔吃完,打算收拾碗筷的时候,他才开口:“我来吧。” 他洗完碗出来,余尔在沙发那儿坐着发呆,他想走到她身边去,走到一半却看到茶几上摆着纸和笔,一瞬间心脏抽的疼,脚步突然变得千斤重,再也抬不起来。 两步的距离,却像隔了一道鸿沟。 他站在那儿,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一定要离婚?” 余尔背对着他,慢慢点了下头。 心里纠了一口气,吐不出来更咽不下去,他很生气,气她突然这么坚决地就要离婚,这段时间他们明明越来越好了不是吗,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有什么事不能解决,非要走到离婚的地步? 他气得真想把她拉过来揍一顿,揍到她不敢再犯倔为止…… 余尔站起来,把桌子上的协议拿了起来,再次递给他。白经池终于走过去把那张纸接了过来,她还是不敢跟他对视,低着头说:“你……看一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签字吧。” 白经池瞟了一眼,财产分他一半,真大方啊…… “你想做建筑师的话,就去做吧,爱默生教授很欣赏你,不要再错过这次机会了。公司我可以找职业经理人来打理,这段时间我自己先去看着,你不用担心。” 这是要炒他鱿鱼呢……白经池心里苦笑,看来她真的是打定主意要离婚了,离开公司、分割财产,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摘得多干净。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白经池哑着声音说,“这段时间我先搬出去住,我们冷静下来,想清楚再做决定好吗?” 余尔没说话,他进屋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拖着一个小行李箱出来。余尔还站在原来的位置,见他出来才走过来,把协议塞给他:“你考虑好了就签字吧。” 还真是固执啊…… …… 那天之后,白经池真的搬了出去,怕爸妈担心也没敢去他们那里住,婚后他们俩曾经购置过几套房产,他住进了最近的那套,里面五脏俱全,住一段时间不成问题。除此之外,也按她说的,没有再去上班。 余尔正式接管公司,除了把方硕转正并且提成自己的私人助理,其他人员都没有变动,申逸得了白经池的特意交代,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多问,尽心尽力地带她熟悉公司业务。至于公司上上下下的流言蜚语,她选择性无视了。 董事会对他们俩夫妻的恩怨不感兴趣,他们只在乎公司的利益,余尔一没有学历二没有经验,尽管不少熟识的叔伯都对她表示支持,但有一些人对她掌管公司意见很大,明里暗里各种嘲讽。 余尔在董事会议上向大家解释了会尽快物色合适的职业经理人来打理公司,在此之前总裁职位由她暂代,毕竟是余家自己的公司,大多数董事都没有异议,但是不包括某些别有居心的人。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嗤笑了一声,循声看过去,是一个见过几面的叔叔——蔡强,现在在公司任副总,四十多岁,发际线已经快到天灵盖了。 “蔡叔叔,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蔡强看了看两旁的人,说:“余侄女,不是叔叔欺负你哈,实在是你……不能胜任这个工作,管理公司不是做饭洗衣那么简单的事儿,你一个高中毕业的家庭主妇,公司交到你手里我们也放不下心不是。” 余尔认真地倾听着:“那你的意思是?” 蔡强咳了一声,看着大家说:“我认为,公司里有能力的人不少,能胜任总裁这个职位的也大有人在,要我说,职业经理人什么的也不用找了,直接在公司内部找一个能力强的来担任就行。” 余尔点点头:“那您觉得,谁合适呢?” 他说的很对,公司里不乏人才,能力强于白经池的也不是没有,但这是余家的公司,由自家人来管理最好,自家里没有合适的,也要选择一个跟其他任何董事都没有利益关系的人,公司里派系众多,居心叵测的大有人在,真正能走到高层的管理人员,哪个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牵扯的? 她没有那么深的城府,抵挡不住什么阴谋诡计,如果没有一个完全信任的人在,还不如找一个合适的职业经理人。 总裁这个位子,蔡强自然是想自己来坐的,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这样看似大公无私的建议,一时也不好再腆着脸毛遂自荐了。尤其是这里坐着的一个一个都是人精,他的心思瞒不了所有人,就算真的说出口,也会被直接否决吧。更何况这里不少老头子都是无心争权的,很多人都念着余老爷子的交情,是站在余尔那一边的。 “这个,人选可以再商议一下。” 余尔今天化了职业化的妆容,一身白色合身的职业套装,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竟也有了几分气势。“好,那蔡叔叔找到合适的人选了提出来,到时我们再议。” 蔡强没想到反而被一个小妮子三两下拨了回来,讪讪地点头。 会议结束,余尔最先站起来,跟相熟的几位叔伯打招呼说了几句话,然后目送大家相继离开。等所有人都出了门,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申逸收拾好资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似的说:“你表现得很好。” 等在门外的方硕也钻了进来,关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被他们为难?” 余尔抿抿唇,冲他笑了下:“还好。” 三个人一起离开会议室,然后搭乘总裁专用电梯,方硕站在余尔旁边,见她一直紧绷着,小声跟她说:“不要紧张,你今天很漂亮的。” 余尔没忍住笑了,申逸在另一侧轻轻瞟了他一眼,这小子居然比他还会拍马屁……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35 高层的变动对职员的日常工作并没有太大影响,不管大家心里正上演着怎样的豪门恩怨情仇,各个项目还是照常进行着。 从同事的闲聊中得知白经池离职的消息,南嘉比大家更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考虑了一下午,上33楼打算找余尔问个清楚。但她忘了,33楼本就不是她可以随便来的,更何况余尔不是白经池,不是她想见就能见到的。 “南组长,不好意思,没有余总的吩咐,您不能进去。”南嘉在秘书拦在办公室外。 南嘉抿了抿唇,“那麻烦你通传一声,我有事情要见她。” 罗小玲礼貌又抱歉道:“抱歉,余总吩咐过,不随便见客,您有要紧事的话可以先反馈给王总监,请他代为转达。” 其实余尔的原话并没有这么委婉,总裁办接到的命令是“没有预约的不见,闲杂人等不见。” 余尔现在还属于业务不熟练的状况,每天都有很多必要的事情要处理,还有很多必要的人需要应酬,真的没有闲心再去见其他不重要的人。就连各个部门的总监想要面圣也得提前给秘书室打个电话问问余总有没有时间。 但是这种感觉让南嘉很不爽,原本她很看不起的一个人,突然变得高高在上起来,见一面比见皇帝还要难,仿佛一下子把自己比到了尘埃里。 心里恼火却无法发作,她的脸色就显得不是很好看,罗小玲脸上保持着微笑其实心里已经很忐忑,毕竟以前南嘉是白总面前的大红人,33楼想来就能来,没人敢拦。现在余总和白总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没人知道,她虽然是照着上面的命令办事,但万一人夫妻俩还好好的,她今天得罪了南嘉再间接得罪白总,以后还会有好果子吃吗? 南嘉正打算转身离开呢,下楼派发文件的杨茹回来了,看见俩人杵在那儿不由得皱起了眉,“小玲你怎么搞的?把南组长拦这儿干嘛呢?” 罗小玲一听她批评的语气就慌了,“南组长她想见余总,但是余总不是说……” 没等她说完杨茹就道:“南组长是一般人吗?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赶紧回去吧你!”她还记着上次余尔提到南嘉时熟稔的态度,这南嘉跟白总和余总关系都不一般,哪儿能跟别人一概而论。 她朝南嘉笑着:“南组长快请进吧。” 南嘉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讥诮。 杨秘书敲门之后领着南嘉进去,余尔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看到南嘉时愣了一愣,接着扫了杨茹一眼,眼神有些冷。“你先出去吧。” 她放下笔,直起身转了转脖子,往后靠在椅子上,等门关上了才看向南嘉:“找我有事?” “你跟经池怎么回事?”南嘉走过来,“他为什么突然辞职了?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这是我们的事,没必要向你交代。”余尔不耐烦地皱眉,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永远这么自以为是,“没别的事就出去吧。以后不要再上来了,公事找你上司,私事更不要来问。” 南嘉冷笑一声:“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余尔看着她没说话,等她转身离开,拨了内线:“杨秘书进来一趟。” 杨茹心里咯噔一跳,连忙站了起来。从余尔穿着职业装入主公司开始,已经不再是她们以前见过的那个温软和善的样子,虽然大多数时间看起来还是很温和,但待人处事都冷硬了不少,无论是来自于那个位子还是她本身气场的压迫,杨茹面对她的时候都惶恐了很多。 她刚刚的声音隔着电话听起来都很冷,杨茹战战兢兢地进了办公室,果然见她面色不善。 “杨茹。”余尔盯着她,新仇旧恨加起来,对她的态度相当冷淡,“人是你放进来的?” “是。” “我记得已经说过,闲杂人等不见,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杨茹解释道,“我以为南组长和您……” 余尔没耐心听下去,摆了摆手:“明天去后勤部报道吧。” 南嘉从33楼出来,心里憋了一股气,也没心情再回去工作,直接离开了公司。反正下班时间也快到了,这个公司已经没有再待下去的意义,早退一次又能怎么样。要不是因为手头这个项目是她回国后的处女秀,想做得漂漂亮亮的,她都想立刻辞职了。 让她在余尔底下做事,真心做不到。 她回国之后买了一辆代步的小车,开车回家的时候经过一个路口,停下来等红灯的间隙里,不经意朝路边瞥了一眼,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人——陈勇,同项目组的同事,家境一般,能力一般,在组里属于进不到核心的边缘人物,得了他师傅的关照才有机会混进来。 他对面坐着的人也挺眼熟,南嘉愣了愣,她没看错的话,那个应该是淼淼的未婚夫吧? 关衡,怎么会跟陈勇坐在一起?他一个上层社会的富家少爷,有名的花花公子,怎么会认识一个工人家庭出身的普通市民?再说关家跟余氏可是竞争关系呢。 …… 寇茵知道余尔接管公司之后,又给她打了电话,言辞之间尽是嘲讽。法院的传票余尔已经收到,她们最终还是走到了打官司这一步。 余延钊还在疗养院,病危通知早都下了,寇茵却让医生想办法吊住了他一口气,受罪又怎样,说到底都是他自找的。余尔也没多管,她总不能过去把他的管拔了,那样估计寇茵就要告她谋杀了。 开庭之前循例进行庭前调解,毫无意外地,调解失败。 开庭那天,余尔和林彦一起到达法院。外面已经有不少记者蹲守,豪门的财产纠纷话题度还是很高的,余尔跟林彦一起从车上下来,立刻被一拥而上的记者围住。 各种尖锐的问题纷至沓来,余尔戴了墨镜,紧紧抿着唇,什么都不回答,在保安的保护下艰难地摆脱记者。 出庭作证的小护士名叫刘婉婉,他们先见了刘婉婉一面,她表现一切如常,还宽慰了余尔两句,让她颇为感动,也放心不少。 白经池也作为证人出席了,但是他跟余尔的婚姻关系还未解除,存在利害关系,有维护她的嫌疑,所以证言很可能被认为不可靠。 余尔其实并没有太担心,刘婉婉的证言对她很有利,在此之前她们也接触过很多次,刘婉婉是个很爽快的人,不仅答应作证,还多次义愤填膺地表示对寇茵的鄙视,所以余尔很相信她。 但是这份信任,在刘婉婉当着法官的面,流利地说出那份完全相反的证词时,彻底粉碎。 突然的变故令余尔和林彦面面相觑,刘婉婉离开时看了余尔一眼,对她做了一个“对不起”的口型,余尔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对上寇茵得意而讥诮的眼神,忽然有些想笑。 刘婉婉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镇定,显然是早已经被寇茵收买了,之前见面那么多次她都没有看出来,不知道该说刘婉婉演技太好,还是她太傻。 因为证人的临时倒戈,余尔提出的口头遗嘱最终被认为不成立,法官最后宣判,余茂言的财产由第一顺位继承人继承,按人数均等分配遗产数额。第一顺位继承人只有余延钊和余延东,因为余延东目前行踪不明,所以他的那一部分也暂由余延东持有,若他以后回来,再行归还。 这样的情况余尔根本没有继承的资格,再加上余延钊那份遗嘱,意味着余家所有的财产最后都会落到寇茵手里。 余尔自然决定上诉,跟林彦说明了自己的意思,让他第一时间递交上诉状。 离开法庭时,余尔没有去看寇茵志得意满的嘴脸,白经池站在外面等她,余尔顿了顿,还是朝他走过去。林彦很有眼色地先离开。 白经池已经有段时间没看到她了,她头发剪短了,烫成时下流行的lob头,很衬她。只是脸看起来好像瘦了,白经池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在两步外停下,安静而沉默地站着,一时间感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一样。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白经池有点心疼,却不能像以前一样抱她,只能隔着这么一段距离,疏离地说话:“你还好吗?” 余尔抿着嘴角笑得勉强:“还好。” 白经池很想说一句“别担心,我会帮你”,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听到有人叫了一声:“余尔!” 两人一起转头看过去,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打扮入时,穿戴不菲,皮肤保养得很好,仿佛深得岁月眷顾。她脸上妆容精致,眼神却似乎复杂得很,一时竟分辨不出究竟是喜悦还是悲伤。 白经池纳罕地盯着她,没注意到余尔闪烁变幻的眼神,听到她语气不善的一句“你怎么来了”,转头看过去,才发现她眼眶红了。 那女人有一瞬间的惊讶,快步走过来,到了跟前却有些踟蹰的样子:“我听说你要打官司,就过来看看。” “你已经看到了,还想干嘛?”余尔瞪着她。 那女人眼眶也渐渐湿了:“……你认得我?” “当然认得,秦夫人嘛,你先生那么有名,电视上经常能看到。”余尔说话的声音好像要哭了,不远处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静静望着这边,余尔瞥了一眼,气鼓鼓收回视线,“你走吧,秦先生在等你呢。” 说完却抓着白经池的手臂先转身走开了。白经池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那两人,点头致意,然后反手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把她揽进怀里,带着她离开。 她认得自己,也明显很抵触,蒋薇心酸不已,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们俩离开,难过地低头擦擦眼泪。秦舒扬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白经池带着余尔绕路从法院的小侧门离开,没有再遇到记者。到了他的车前,余尔拨掉他的手,客气地说:“谢谢你。” 心里那股难以纾解的郁气再次冒出头来,白经池抿唇,把手插.进大衣口袋里。 “刚才那人是你妈妈吗?”他猜测道。 余尔点了下头。别人都有妈妈,只有她没有,总会好奇一下的,不敢问爷爷,就自己偷偷查,知道妈妈跟爸爸离婚之后去了a市,后来嫁到了a市最显赫的秦家,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秦舒扬是赫赫有名的企业家,财经频道和杂志经常能看到他,余尔每次都会留意一下,想着也许会看到一点点妈妈的消息,想知道她过得怎么样,都在做什么。 “你不想认她吗?” 余尔摇头:“不需要。”妈妈的生活已经很美满,不需要一个多余的孩子。而她需要的,妈妈也给不了。 白经池不知道说什么好,心疼地想抱抱她,却听到她再次跟他道谢:“刚才谢谢你,我先走了,再见。” 她转身就要走,白经池下意识跟了两步:“我送你。” “不用了。”她倔强地拒绝,走到路边去拦车,刚巧有一辆计程车开过来,她坐上去关上门,才回头看了一眼,白经池站在路边遥遥看着她,竟然给她一种孤零零的错觉。 车子开动,他的身影越来越远,余尔低头,把脸埋在了手心里。 …… 林彦很快准备好上诉书递交给法院,余尔再联系刘婉婉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租住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房东说她两天前就退租了;工作的医院也回复说她一周前已经辞职,登记的住址就是租房的地方,手机号也成了空号,一下子人间蒸发了一样。 拜托了很多朋友帮忙查,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等的时间越久,余尔越焦头烂额,林彦分析过利弊,劝她撤诉,被她坚定地否决。 她不可能把爷爷的心血拱手让给别人。 法院受理之后很快安排好了二审的时间,余尔这边依旧没有进展,虽然在林彦面前一直表现地坚决果然,但是随着开庭时间的推近,她也越来越绝望。 幸好事情很快出现了转机。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36 “法院门口的监控显示刘婉婉出来后被两个黑衣保镖带上了一辆车,根据之后各个路口的监控,那辆车最后开向了淳茂路的方向,那条路你应该很熟。”翟域把一叠照片摆在桌子上,屈起食指在上面敲了敲,“就是余宅外面那条私家路,那边的监控调不到,所以不能确定刘婉婉之后有没有离开。不过余家外面多了不少保镖,火车站和机场也都没有查到她离开c市的信息,被寇茵藏在余宅里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白经池拿起几张照片看着,“辛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翟域道,“不过后面的事情我就帮不上忙了,得靠你自己了。” 白经池点头:“我再回余宅走一趟,如果寇茵真的把刘婉婉藏在了家里,应该不会放我进去,现在只能这样间接来确定了。正好我也需要和她当面谈一谈。” “你小心一点,寇茵能做到这份上,对你们是什么旧情也不念了,别起冲突,那边现在毕竟是她的地盘。” 白经池把照片收好站了起来:“谢了。这件事得先跟余尔商量一下,我先走了。” 翟域还不知道他们俩闹离婚的事呢,挥挥手说:“输了官司小鱼饵肯定会难过,你多安慰着点,她只听你的。” “我知道。”白经池心里苦笑。谁能想到他现在连见她一面都难呢? 白经池直接开车到了江畔别墅,路边的一花一草都还是老样子,进小区的时候门卫还热络地跟他打招呼:“白先生出差回来了?” 估计是太长时间没看到他以为他出差去了,白经池没有解释,笑着应了。 才四点多,余尔还没回来,他习惯性地拿遥控钥匙打开大门,把车开进来想停到车库,猛地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在这儿住了,自嘲地笑了下,停在路边树下,下了车。 他有家门的钥匙,但是怕不提前知会就回来会让她不高兴,就没进门,走到罗马伞下,白色桌椅上已经积了一层浅浅的灰尘,手指划过,留下一条几乎看不清的痕迹。 以前天气好的话,下班回来常看到她在这里坐着,有时候在织毛衣,有时候在玩手机,有时候干脆盖着小毛毯在这儿休息,白球球或者在草地上蹲着,或者在她拖鞋里团着,很老实。其实下午五六点太阳已经快要落山,阳光并不好,现在想起来才恍然明白,她大概是在这里等他回家吧。 但是现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问津。 …… 工作上的事情多亏有申逸帮衬着,余尔应对起来轻松了不少,方硕成了她的私人助理兼专属司机,每天负责接送她上下班,余尔的沃尔沃现在就是他在开着。他开车的技术虽然称不上漂亮,但胜在认真谨慎。 这天下午的会议开到六点多才结束,方硕自己的工作早都完成了,一直等到她开完会,送她回家。 其实生活助理说得低级点就是小跟班儿,这样的工作对他的职业生涯没有什么助益,但是方硕一直念着余尔对他的照顾和提拔,也和心疼她一个小姑娘要顶着巨大的压力担起这么大个公司,所以很尽心尽力地帮着她。 “抱歉啊,让你等到这么晚。”余尔有点不好意思,“下次再有这种情况的话你先回家好了,不用等我。” “没关系的。你这么信任我照顾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方硕连连摆手,自觉地接过她的包挎在胳膊上,两人一起搭电梯到停车场,他拍着胸脯说,“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回家也不安全,我虽然也很弱,但还是可以保护你的!” 余尔失笑:“谢谢你啊。” “不用啦。”方硕羞涩一笑,“反正我一个人住,也没有人等我。” “那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刚好我们两个孤家寡人,凑个饭友好啦。”两人坐上车,余尔第一时间脱掉了高跟鞋,笑嘻嘻地说。 方硕发动车子,谨慎地盯着前面的路,一边犹豫着问:“夫人,你跟白总怎么了啊?”叫得顺嘴了很难改口,时不时地还会蹦出一句夫人,所幸余尔也不在意。 不过提起白经池,她还是有些难过,她把方硕当朋友,便说了实话:“我们分开了。” “啊?为什么呀?”方硕很着急,“白总提出来的吗?是不是因为南组长?”他就知道那个女人没安好心!白总是不是瞎啊,南嘉有什么好的,总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不是啦。”余尔笑得有些难过,声音低落,“不是因为别人,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太差劲了,配不上他,还总是给他拖后腿。” “你怎么会这么说!”方硕的反应很激烈,皱着眉头转头很不赞同地看她一眼,又飞快转回去,“你一点都不差劲的,人美,心灵更美,厨艺也很好,对人又体贴又温柔,白总能娶到你是捡到宝了才对!” 余尔瞬间有点想哭:“谢谢你安慰我……” “我不是安慰你。”方硕一脸认真,“你真的很好,千万不要自卑啊!其实我小时候也很自卑的,我个子又矮力气又小,他们总嘲笑我,说我是小娘炮,但是我妈妈说,善良的人不需要自卑,应该自卑的是那些总是对别人施加恶意的人,他们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心眼是瞎的。” “不是每个人都要很优秀的啊,人各有志,我的理想就是找个安安稳稳的工作,买套小房子,然后把我妈妈接过来,再娶个温柔孝顺的老婆,平平淡淡地过我的小日子。只要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谁有资格说我们差劲呢?” 余尔看看他,有点小小的感动。方硕飞快看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你不要笑话我啊,其实我想说,如果白总真的觉得你配不上他嫌弃你,那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他没有……”余尔下意识为他开脱,“是我自己,我希望能变得优秀一些,能够有资格跟他站在一起。” 方硕却不以为然:“那你只要勇敢一些就好了啊。” 勇敢?余尔愣住了。 …… 余尔把方硕带到一家很有格调的私人会所,请他吃了一顿大餐,这种低调中透着高级、典雅中透着奢华的地方方硕还是第一次来,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行走的“目瞪口呆”,吃饭的过程中都在不停地感叹,最后走出会所大门,突然大喊了一声:“完了!” “什么?”余尔被他吓了一跳。 方硕懊恼地拍着大腿:“忘记拍照了。” 余尔乐了。 方硕吃了一顿很高级的饭,心情好得不得了,送余尔回家的路上一边紧张地盯着前路一边又忍不住微微扭着哼起歌,余尔被他带得心情也很好,跟他一起唱了起来。 到达别墅门口,余尔裹好围巾从车上下来,对他挥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方硕回道,在余尔转身之前又喊了一句,“ss.” 余尔给了他一个飞吻:“thankyou,myknight.” 方硕笑眯眯地调转车头离开了。 余尔目送他离开,转身往家走,不远处有车灯突然亮了亮,她停下脚步,看到有人颀长的身影从车上跨下来,带着冬夜的寒意缓缓朝她走来。 那个身影很陌生,却又隐隐透着几分熟悉的感觉,她愣愣地等着他走进,看着他背光的面容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清晰,终于看清路灯下那柔和俊雅的五官时,有一刹那的恍惚。 温哲……有多久没见了? “嗨。”温哲在她面前站定,故作轻松地笑着,声线是熟悉的温柔,“好久不见啊,鱼同学。” 余尔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温哲笑着朝她张开手臂,“可以给我个拥抱吗?” 年少时的难堪仿佛随着时光的流逝都消散了,那件事对她来说早已成为过去,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了。况且当时因为别人的错误和自己的固执与青梅竹马的好友断绝了来往,她其实一直有点愧疚。到今天终于能释然了,余尔毫不犹豫地上前抱住他,发现他似乎比记忆中又高了不少。 温哲收拢手臂,一手环着她的肩膀,一手按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睽违多年的拥抱,令他一时间心境也是非常复杂。 余尔声音有点哽咽地说:“对不起……其实我一直很想你……” 尽管心头有万千感慨,此刻却不是叙旧的时候,温哲调整好心情,说起正事:“我听说你家里的事了,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帮你。”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余爷爷写给二叔的一封信,里面提到了财产分配的问题,我看过了,有日期和亲笔签名,只要鉴定确认这是余爷爷的笔迹,就可以作为书面遗嘱成立,具体的细节还要对照国内的法律研究一下,基本没有问题。有了这个,你的官司就胜券在握了。” “真的吗?”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余尔忙擦擦眼泪,惊喜地接过来打开看,是爷爷的笔迹,信里说二叔如果不打算回国的话,就把所有的财产留给她。原来爷爷早就找到了二叔。 不过……她立刻看向温哲,“这个为什么会在你这里,你见过二叔吗?” “没有,这个直接寄到了我在英国的住处,二叔没有露面。” “这样啊。”余尔有些失落,还以为可以联系到二叔…… 温哲安慰地摸摸她的头:“这里面还有二叔放弃遗产的声明,有他的亲笔签名,拿去公正一下就可以。” 有了这两样东西,官司就稳赢了。余尔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谢谢你,温哲。” “跟我还这么客气呢。”温哲笑道,“我这段时间都会待在国内,有事情随时找我,我的执照在国内不能用,不过还是可以免费给你咨询的。” “恩。”余尔点头,“有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这话让温哲很愉悦,又揉了揉她脑袋,“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睡个美容觉,明天漂漂亮亮地去做你的女强人。我先回去了。” 余尔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路上小心哦。” “恩。”温哲突然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ss.” 话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显然是刚才听到她和方硕脑残的对话了……余尔囧得脸都快红了,把他推开,“哎呀,你快走吧,讨厌!” 温哲低笑着上车,冲她摆了摆手,掉头离开。 余尔再次目送车子离开,看了看手里的信封,把它贴在了心脏的位置。一定是爷爷在守护她,知道她快被打败了,所以派温哲来拯救她,对不对? 爷爷的信和温哲的归来都让她心安了很多,好像忽然间又充满了力量,余尔转身,带着欢欢喜喜的心情走进家门,没有注意到另一侧的路边有一点红色星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37 余尔和温哲可是实打实从光着屁股玩到大的好朋友,将近二十年青梅竹马的情分,哪怕中间分开了很多年,如果再见,一点也没有生分。温哲对余尔的态度和以前没有两样,还是像亲哥哥一样,处处宠着她。 方硕敏锐地发现余尔这几天似乎心情不错,笑容明显多了起来,更重要的是,连着好几天下班回家都不用他送了╭(╯^╰)╮…… 有个帅帅的男人经常来找她,最近公司都开始传余总和白总感情破裂、另觅新欢了。方硕每次听到都要跟人据理力争,夫人才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这几天余尔其实挺忙的,南嘉所在项目组负责的案子是公司今年的重头戏,方案设计工作已经基本完成,最近几天都在频繁地开会研讨、修改细节,很多决策都需要她这个最高领导人来作。蔡强逐渐把跟她的不和摆到了台面上来,处处针对甚至使绊子,庞杂的工作本就不是她擅长的,如今应付得愈加吃力。 除此之外还有跟寇茵的官司,有了爷爷的信和二叔的声明她的胜算一下子多了很多,这几天在温哲的陪伴下忙着去做书信的笔迹鉴定和声明的公证,忙碌起来也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了。 只是每天晚上回家时面对空无一人的房子,心总是也空荡荡的,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外加白球球一只兔子,安静得像被世界遗弃了。 她还是坚持自己做饭吃,据说“食物有治愈悲伤的力量”,可事实上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品尝,没有人分享,真的是一件很孤独的事情。 二审开庭那天,温哲一早过来接她。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尽管已经十拿九稳,余尔心里还是很紧张,晚上都没怎么睡着,醒来后也没胃口吃东西,早早收拾停当出门了。 一出大门就看到温哲从一辆白色宝马上下来,手里还拎着什么袋子。 “你怎么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余尔诧异之后走过来。 “今天这么重要的事,当然得陪着你。吃早饭没?”温哲从袋子里掏出一个保温杯,拧开之后立刻冒出一阵白气,“我妈榨的豆浆,趁热喝。还有水煮蛋和包子,都是她自己做的。” “哇~~~好长时间没吃阿姨做的饭了呢。”余尔捧着热乎乎的豆浆,怕烫,小心地抿了一口。 “还说呢,我不在,你都不能多上我家陪陪我妈吗?出门之前她还跟我抱怨说你是个小没良心的。”温哲拉开车门把正在啃包子的她塞上去,系上安全带,一边絮絮叨叨地说。 余尔不好意思地笑。 到达法院门口,好巧不巧碰到了刚刚抵达的寇茵,她穿得比以前更加珠光宝气了,在保安的簇拥下正往法院里走,听到车声回头,看见余尔跟温哲从车上下来,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寇阿姨。”温哲走过去的时候,礼貌地叫了一声。 也许是因为遗产的事已经十拿九稳,余尔对寇茵没那么厌恶了,只是看到她现在这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在对比刚嫁进余家时的谨小慎微,唏嘘不已。也不知是时间改变了她,还是富足的生活给了她日益膨胀的欲.望。 “小哲回来了啊。”寇茵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余尔,“怎么,以为把小哲叫回来就能帮你抢走公司吗?别说他爸爸已经调走了,就算没走,还真的能罔顾法律帮你不成?” 温哲的爸爸是法官,在这个法院工作了很多年,不过前些年已经调到了最高法院去。 温哲毫不在意似的笑着:“寇阿姨说笑了,这点小事哪用得着出动我爸。先不说公司本来就是余爷爷留给余尔的,你的吃穿用度、你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是余家给的,一条寄生虫而已,哪来的底气跟余尔争?余爷爷在的时候你知道夹着尾巴做人,现在他不在了,你就干脆不做人了吗?” “你!”寇茵被气得瞬间脸色涨红,眼皮抽了抽,咬牙切齿地指着他们,“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现在跟我耍横,以后可别哭着来求我!”说罢恨恨瞪了两人一眼,踩着高跟鞋走开。 温哲嘲讽地轻笑一声,贪得无厌的女人,早晚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回头看向余尔的时候眼神已经转变成了满满的温柔,见她还盯着寇茵的背影看,抬头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还看!是不是傻,被她骂不知道还嘴吗?” “这不是有你在呢么。”余尔用手整理一下被他弄乱的头发,“我没看她,我在看那个保镖,腿好长呢。” “嘿!”温哲乐了,伸出一条腿低头看了看,“有我腿长吗?” 余尔笑得一脸讨好:“没你长!你腿最长!” “真有眼光!”温哲满意地揽住她肩膀,“走吧。” 白色宝马后面,黑色沃尔沃的车门打开,白经池迈下来,看了看前面阶梯上那两个身影,垂首关上车门,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跟在后面。 进入法庭,旁听席已经三三两两做了些人,他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没多久就看到余尔在林彦的陪同下走进来,似乎比上次见面时又瘦了一些,不过气色好像还不错,状态也挺平静,只是从她无意识抿唇的动作中,还是能窥见几分紧张的情绪。 经过旁听席的时候,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然后嘴角一动,露出一点笑意来。白经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同排另一端坐着一个穿米灰色长款大衣的年轻男人,也正冲她笑着。 那天晚上的那个男人…… 两人默契的眼神互动结束,余尔脸色轻松不少,自然地转回头,跟在林彦后面走到了位置上去。 她没有看到他,白经池收回视线,垂下眼皮。 相比于余尔的紧张,寇茵看起来倒是信心满满,她并不知道余尔手里有了余爷爷留下的信,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呢,在秦杨的陪同下进入法庭,脸色还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白经池来旁听,却对审判的过程和结果并不太感兴趣,那天晚上温哲和余尔的话他都听到了,知道她已经拿到了很有利的证据,私下里也给林彦打过电话询问情况,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最终的结果也在意料之中,他松了一口气,退庭之后看到寇茵带着几个黑衣保镖怒气冲冲朝余尔走过去,眉头一皱,立刻站起来。 已经有人先他一步跑到了余尔跟前。温哲把余尔护在身后,不等寇茵说话,回头扬了扬手,几个法院的保安冲了过来。这个法院他没少来过,温爸爸已经调走,但大家都还卖他几分面子,温哲早料到寇茵会不服这个结果,进来之前就安排好了人。 穿着制服的保安和黑衣保镖对峙着,毕竟还在法院里,寇茵也没胆子闹事儿,气焰收了几分,只盯着余尔问:“你的信哪来的?伪造的对不对?余延东失踪这么多年,说不定早就死了,怎么可能在这么巧合的时间让你拿到?” 余尔没想跟她起冲突,只是听到她口不择言地说二叔,表情一下冷了:“闭上你的乌鸦嘴!二叔还好好地活着,你再乱说一句试试!” “他活着又能怎样?”余尔冷笑,“他早不要这个家了,也不要你了,死不死有什么区别?” 余尔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打她的冲动,咬了咬牙,压住怒火:“当然有区别,还要多亏二叔及时把信送回来,我才能赢了你,不是吗?” “那份信是伪造的!”寇茵气急败坏喊道,“你爷爷根本没有留遗嘱!他死的时候我看着呢,根本没有时间立遗嘱!信一定是你们伪造的!” 温哲想说什么,被余尔拉住。被寇茵激起的怒火渐渐冷静下来,她平静地看着她的愤怒和不甘,觉得痛快而解恨,“信是不是伪造的法官不是已经判了吗?你若不服,大可以继续上诉啊。哦,友情提醒你一下,民事案件是两审终审制,二审判决之后不得再提出上诉,你不服也没办法了,憋着吧。” 寇茵气得手指都颤抖起来:“你个贱人!” 余尔没再理会,拉着温哲转身走了,寇茵的保镖想上前,被保安拦下。 白经池立在不远处,看着余尔在温哲的护送下走出法庭,寇茵愤恨地瞪着他们,把手中的东西狠狠掷出去,砸在地上摔成几瓣。 白经池看着她平复之后带着保镖离开,眉头高拢。 从法院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那辆宝马驶离路边,他情不自禁停下脚步,目光追随过去,一尘不染的车身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收回视线,缓缓迈下台阶。 心里好像突然缺了什么东西,空落落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38 车子加速的一瞬间,余尔才看到从法院大门走出来的白经池,原来今天他来了…… 余尔迅速扒在窗户上看他,大衣依旧是他最喜欢的深灰色,走路不急不缓的,戴着她织的那条围巾。除了长了一些的头发,每一个地方都熟悉得好像从未分别过一样,但心里有个声音清清楚楚地提醒着她:你们已经分开很久,他已经不是你的了。 随着车子的加速,那个身影变得越来越小,余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直接车子转弯,再也看不到,还扒在车窗上,脑袋抵着玻璃,没有动。 车子在路口停下,温哲把保持着那个姿势半天的人拎回来,看到她眼睛红红的,吓了一跳:“怎么哭了?” 余尔鼻子一酸,想哭。一手抚上胸口,声音也哽咽起来:“我好难过……” 话音没落眼泪就掉了下来,温哲默了一下,摸了她脑袋,把纸巾盒拿过来:“想哭就哭吧,哭一场就好了。” 他一这么说,余尔果真就抱着纸巾盒呜呜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扯至今擦擦眼泪,偶尔擤擤鼻涕。温哲心疼地看着她,无声叹口气。 绿灯亮起,温哲沉默地发动车子,把车开到余尔爱吃的一家饭馆。 余尔哭了一会儿,已经渐渐平静下来,下车前从包里掏出化妆镜照了一下,眼睛又红又肿,自己抱怨起来:“哎,丑成这样怎么见人呐?” 温哲帮她拉开车门,站在她旁边,笑了:“来吧,丑姑娘。” 余尔瞪了他一眼,嘟嘟囔囔地下车,跟着他进去。这家餐馆开了很多年,她上学的时候就挺喜欢的,那个时候他们有什么喜庆的事就会来这里庆祝,结婚后跟白经池也来过几次,不过他常常很忙,两人一块出来吃饭的机会并不多。 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温哲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菜单,问她:“想吃什么?” 余尔情绪不太高,没有心情点菜,只说:“随便。” 温哲叹气:“要换别人我就直接给她点一盘干辣椒了。” 他按着余尔以前的喜好,迅速点了几道菜:泰式酸辣蒸鲈鱼、红膏炝蟹、香煎鳕鱼、还有三杯虾,余尔没忍住说了一句:“能放过鱼虾蟹吗?” 温哲啧了一声,又点了一道蘑菇酿肉馅。 “都是肉哇……”余尔又说。 温哲看她一眼,又点了一个水果薄饼。“这样满意了吗?” 余尔无言以对,只能点头:“满意满意。” 温哲把菜单还给服务员,服务员离开之后,珠帘隔开的小小空间只剩他们两人,温哲看着她,小心地问:“刚才为什么哭啊?愿意跟我说说吗?” 余尔抱着青色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轻轻点了下头。 …… 窗外,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之外,白经池坐在车里,隔着两侧玻璃,望着褐色餐桌两侧低声细语的两人,眸色深沉。 开车从法院离开之后,在第二个路口看到了眼熟的白色宝马,车牌号是他见过一眼就深深印在脑海中的。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就跟了上来。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也会做出尾随这种事来。 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别的男人亲密地共进晚餐、看着他温柔地用拇指帮她擦去眼泪、看着他熟练地剥虾剥蟹扔进她碗里……心里生出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一点一点蔓延到四肢百骸,疼得厉害。 那天晚上在家门外看到他们亲密的拥抱和离开之前轻柔的一吻,其实心里更多的是自嘲和一点淡淡的悲哀。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以为她爱他爱到极点,可他看到的事实是他离开还没多久,她身边就有另外的人来守护。而他四处托人忙活那么多天,及不上别人轻轻松松就能帮她解决麻烦。 其实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醋意的吧,所以到最后也没有露面,并且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男人调查得彻彻底底。 然后发现了一件更悲哀的事。那个男人的出现,并不是他以为的突然和莫名其妙,他是余尔的青梅竹马,是当年单枪匹马把她从虎口救出来的那个温哲。 余家和温家是世交,也是关系亲近的邻居,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如果不是那个时候余尔受了刺激不愿意见任何人,他们也许就会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吧。她不会回月湖村,不会再见到他,更不会因为那一段平平淡淡的短暂日子爱上他。 如果温哲没有出国,或者他们一起出国,还有他什么事呢?白经池心头一片苦涩。 鸡汤还很盛行的年代里,有一句话说: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白经池忽然有些动摇了,他以为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都冷静一点,余尔会慢慢想明白,不再跟他闹,但到了现在,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她确实会想明白,但想明白之后的结果,真的会是他预想的那样吗? …… 吃完饭,余尔又跟温哲聊了很久,爷爷离开之后,白经池是她唯一信任的人,她没有太多朋友,梁乔和方硕虽然都是很好的人,但有了之前封淼淼给的阴影,她很难再毫无保留地交托信任。她一意孤行地要跟白经池离婚,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过,心里那些无法纾解的郁闷和苦痛也没有人可以倾诉,所有的压力和伤痛都要自己承担,有时候真的会觉得累。 毫无疑问温哲是可以信任的人,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话题虽然是由他开始,但到了后面,已经变成了余尔个人的倾诉大会,温哲一直耐心地听着,轻声地给她回应,她说到动情处忍不住流眼泪,他就像小时候一样用手指帮她擦。 这个习惯还是被她逼着养成的,最开始她哭鼻子温哲是拿纸巾或者手帕给她擦的,但擦得多了脸和鼻子都很痛,她就会埋怨,温哲没办法,就干脆用手帮她擦。 温哲其实不喜欢听女人说这些细细碎碎的心思,所以并不擅长开解人,对于余尔,他从来也都是安安静静听她倾诉,在她哭的时候守着她,以陪伴当作安慰。 至于她和那位白先生的感情纠葛,他不了解那个人的想法,更不了解他们的过往,所以不敢轻易地说出什么有引导性的话。 只是心里对于那个人的第一印象却是不太好的,把她逼到这样的境地,还能是多好的男人。 余尔痛痛快快地倾诉了一场、哭了一场,完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拉着你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温哲笑笑:“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你小时候的露点照我还有呢。” 余尔那点残留的小情绪瞬间也没了,气得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的我也有!”不就是她几个月大时洗澡被拍的照片么…… 两人从隔间里出来,服务员还多看了他们几眼,大概是觉得他们耗的时间太久了。 温哲毫不在意,帮她把围巾绕上,余尔低头整理衣服,刚好避开了那些奇怪的眼神。 清脆的风铃声中,温哲推开餐厅的玻璃门,余尔走出来,两人一起慢慢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子。 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余尔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温哲奇怪地看她一眼:“怎么了吗?”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到了一辆保养得很好的黑色轿车。 她盯着那辆车不动,温哲眯着眼睛看了两眼,片刻后,那辆车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一个气质沉静而儒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的眼神落在余尔身上,深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压抑,温哲几乎是瞬间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可不就是余尔口中的那个白先生吗。 他的步伐迈得沉稳而有力,不疾不徐,周身的气场内敛却不容人忽视。温哲打量着他英俊斯文的长相,扯了扯嘴角,能把余尔迷得神魂颠倒的,果然是有几分姿色。 “温律师,你好。”白经池疏淡地打了招呼,礼貌地跟温哲握手,视线移向余尔,眼底慢慢浮上几分浅浅的温柔来,“来这吃饭吗?” 余尔吸了吸鼻子,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白经池神色淡淡道:“刚好路过。” “哦。”余尔又习惯性低下头,不看他。因为看着看着就会想要抱抱他,已经成了她身体的本能,难以自控。 然后就默契地沉默下来,尴尬的气氛在三人之间蔓延,余尔下意识想逃,却又不能真的跑,硬着头皮站在那儿。他们之间能聊的话题已经很少,余尔下意识看了温哲一眼,然后忍不住又提起仅余能聊的一件事:“你、签字了吗?” 白经池一阵胸闷,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他也跟着看了温哲一眼,对方也盯着他,目光幽深难辨。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女士提包,就是替余尔擦眼泪的那只手。 白经池抬眼,眼神变得有些冷:“你放心,我签完就拿去办手续。”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39 翟域托朋友从海南空运了很多水果给妈妈,特地留了几箱出来分给几个朋友,白经池和余尔的这份他亲自送了过来。他来的时机刚刚好,别墅门大开着,院子里停了一辆白色皮卡,后面的货箱上整整齐齐摆着几个密封好的纸箱子。 他停车进来,刚好看到穿着白色短款羽绒服的余尔从屋里出来,半弯着腰吭哧吭哧搬着一个箱子。翟域连忙上去接过来:“干嘛呢这是?” “翟域哥,”余尔惊奇地看他,“你怎么来了?” “昨天从海南空运回来一点水果,给你们拿了一些,就在我车上呢,有凤梨、菠萝蜜,还有芒果和牛奶蜜枣,都是你爱吃的。”翟域帮她把箱子放到皮卡上,“你们这是要搬家?” “恩。”余尔低声应道。 “还有吗?” 余尔点头:“屋里还有几个。” 翟域跟她一道进门,问了一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老白上班去了?”客厅里还零零散散堆着几个方形纸箱,每个上面都贴了条:书、碗碟、锅、化妆品……他直接把那箱书搬起来,沉甸甸地,略有些吃力,“老白怎么搞的,这么多东西他就让你一个人弄啊?” 余尔搬了一个小一些的跟在他后面,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回答。 翟域费力地把箱子抬上皮卡,累得已经有些喘:“哎不行,我得好好教育教育他,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把活儿都丢给老婆,自己做甩手掌柜!” 他说着就要掏电话,余尔忙拦住他,“别打!”她为难地看着他,有些难以启齿,“那个……我们俩已经离婚了……” 她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翟域还是听清了,震惊地皱起了眉:“你说什么?”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但见她的表情分明就是快哭出来了,让他不得不相信,“什么时候的事啊?” 前几天他还见过白经池来着,他什么都没说啊。 “就前段时间。”余尔眼睛红了红,不过没有哭,这段时间已经哭过太多,事已至此,她也该接受现实了。 “不是……”翟域还是有点不能相信,“为什么呀?过得好好的干嘛要离啊?” “不为什么,没感情了呗。”余尔小声说了一句,转身回屋了。 翟域还有点懵,原地站了一会儿,烦躁地抓了抓头。这都怎么回事啊,他们俩都能离婚,还让不让人相信爱情了? 他看余尔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怕说多了又把她惹哭,不敢多问。他下意识觉得是白经池提出来的,毕竟小鱼饵那么爱白经池,怎么可能主动跟他离婚。 他帮余尔把东西都搬上车,“怎么不叫个搬家公司?” “不想麻烦。东西也不多。”她只拿了一些常用的东西和当季的衣服,自己一个人也能搞定,就是会费点时间。对她来说搬离这个家是一件很心酸的事,所以不太愿意有其他人在场,自己慢慢收拾慢慢搬,没什么的。 别墅空荡荡的,一个人住着太冷清,而且每一个角落都有太多他们的回忆,看到就会难过,她想换一个小一点的地方。 翟域却不能就这么放她一个人,东西确实不算多,但每个箱子都不轻,她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哪里搞的定。 余尔自己开着皮卡走在前面,翟域开着车跟在后头,一路上还在瞎琢磨,也没注意是走的那条路,到了地儿皮卡停下,他也跟着停下,抬头才发现是一栋半新不旧的住宅楼。 余尔显然是早就打算好的,他也不好多问,只帮着她把东西连带自己送来的那箱水果一块搬上楼,先堆在客厅里。这是一套面积很小的公寓,一间卧室一间小书房,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客厅的空间也不大,摆了一套简约的布艺沙发和茶几,基本就满了。 家里的摆设简单得有些过分,翟域也没多想,等她住进来添一些小东西,就慢慢有人味了。她说自己慢慢收拾,没有留他的意思,翟域心里也装着事,直接告辞离开了。搭那个又慢又小的电梯下楼时,他还是拨了白经池的电话。 “在哪儿呢?”听到电话里有说话的嘈杂声,他问道。 那边白经池回道:“吕明达的店里,你来吗?” “等着。”他撂了一句,直接挂了电话。 吕明达的夜店白天不开张,只有熟悉的朋友会过来喝点酒。白经池最近来得略勤快,不过刚好这几天冯婉容跟闺蜜跑香港去了,所以吕明达一点也不介意,乐呵呵地接待他,跟他喝喝酒聊聊天。 翟域到的时候白经池一个人坐在包厢里,还有个打扮挺清凉的小姑娘坐得远远的拿着麦在唱歌,翟域啧了一声,直接把插头拔了,对小姑娘摆摆手:“出去出去,大白天唱什么歌。” 那小姑娘出门的时候嘀咕了一句:“神经病!” 翟域没理她,往白经池旁边一坐,皱着眉很不爽的样子:“你特么居然大白天叫姑娘!不对……重点是你居然叫姑娘!你丫到底想干嘛?” 白经池眉眼不动,倒了杯酒给他:“不是我叫的,吕明达说太无聊了就叫个人过来唱歌,别往我头上扣。” 翟域接过杯子跟他碰了碰,喝了两口放下,看着他,“我今天见到小鱼饵了。”他盯着白经池,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她跟我说你们离婚了,真的假的?” “你猜?”白经池晃了晃酒杯,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猜你大爷!”翟域没忍住骂道,“老子正正经经问你呢,好好说话!” 白经池乜他一眼,“这个跟你有关系吗?” 翟域气得不行,“你看看你什么态度!现在牛逼了是吧,老婆兄弟都不想要了?余尔现在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刚跟继母撕破脸皮,你居然这个时候抛弃她,她对你那么好,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他指着白经池一脸愤慨,“你倒是说说,这是又看上谁了非得甩掉余尔不可?南嘉?别告诉我你对她余情未了久别一重逢就特么又*了……” “跟她没关系!”白经池被他说得一阵烦躁,仰头灌下整杯酒,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搁,“你知道多少就来找我兴师问罪?” 翟域也没好气:“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你特么嘴那么严实,什么都不跟我们说,我上哪儿知道去?要不是今天见到余尔我特么还不一定什么时候知道你们俩已经离婚了呢!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跟兄弟说一声!” “跟你说有屁用!”白经池本来就够烦心了,被他不分青红皂白一顿骂,火气都上来了。 翟域恼火地瞪着他半天,猛灌了几口酒,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又说:“刚才在气头上,说话有点难听,我跟你道个歉。不过我还是得跟你要一句准话,你到底为什么要跟余尔离婚?” …… 吕明达出去接了一个电话,老婆打来查岗的,他被盘问了快二十分钟才被放过,挂了电话又无奈又带着一些小幸福地叹了一口气,走回来的时候碰到被翟域赶出来的那姑娘:“小美,你怎么出来了?” “被撵出来了。”小美耸耸肩。 “谁敢撵你?”吕明达揽着她往回走,“来吧来吧,继续去唱歌。” “哎呀我不去!里面两个神经病!我才不懒得给你们唱呢!”小美皱着眉挣脱,那俩人一个比一个有病,刚来的那个一来就撵她,先来的那个更过分,她不过是想坐过去跟他聊聊,他就让她滚,什么人嘛!长得再帅有卵用! 她说完也不管吕明达,直接扭着屁股走了。吕明达啧了两声,也不再管她。走到包厢门口打算推门时,听到里面怒气冲冲的声音,动作一顿,停了下来。 …… 白经池闭着眼睛往沙发上一靠,有些颓丧地吁了一口气,“离婚是她提的。” 翟域愣了一下:“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白经池反问,自嘲地笑了声,“她说我不爱她……” 翟域好半天都消化不过来,以他这些年对余尔的了解,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提出离婚的,他倒是更愿意相信是白经池为了推脱责任在说谎。 但白经池不是那种人,他比谁都了解。 “所以你同意了?” “没。”白经池垂着眼皮,语气已经有一些郁闷。 翟域拧着眉:“你没同意余尔为什么那么伤心?看她那样子分明是已经确定离婚了……” 白经池眼皮跳了跳,慢吞吞喝了一口酒,才又说:“手续还没办呢,一天没拿到证,就一天不算离。”顿了顿,声音小了下来,垂着眼皮说,“我骗她说已经签了协议。” “你……”翟域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你怎么想的?”真是一件比一件匪夷所思,以他的性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真是……难以置信。 “不知道。”白经池长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 “你不想离?”翟域看着他问。 白经池往后靠在沙发上,仰着头,好半天才说:“不想。”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40 “我还是觉得不可能,完全没有办法想象余尔竟然会提出离婚。”翟域跟着白经池一块直叹气,“说她有苦衷可能听起来太虚了点,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找机会跟她好好谈一谈吧,至少要把原因搞清楚,她虽然年纪小性格也有点天真,但不是会把婚姻当儿戏的人,你们俩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还是坐下来把话说开了再做决定吧。” 白经池慢条斯理喝着酒,没吭声,翟域看着他,停了一下才继续道:“你不爱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拿这个当离婚的借口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你居然也相信了。” 他看着白经池依然不为所动的样子,有点恼火,却不知道自己在恼什么,明明是人家两夫妻的事,他比当事人还操心,果然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白经池这种什么事都憋心里的性格太不对他胃口了,翟域觉得自己真是闲的蛋疼,又陪他喝了一会儿,坐不住了。 “你们俩的事我在这瞎掺和也没用,该说的也都跟你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翟域放下酒杯站起来,白经池眼皮子动都没动一下,翟域走到门口,才听到他又叹了口气,顿了顿,又转过身来。 “别老叹气,我妈说运气会被叹跑的。”其实他妈还说做人不能太八婆,但是翟域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可以向那些战斗力爆表的三姑六婆看齐了,有点烦躁,却还是没忍住又多说了一句,“你如果不想离婚,至少要让余尔知道你的想法。有些事儿不跟我们兄弟几个说也就算了,你们毕竟是夫妻,余尔又那么敏感,两个人一起过日子,靠猜来猜去多没意思。” 白经池终于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却是有些无奈的一句:“你完全可以去搞一个情感栏目了。” 翟域拉开门,有股子破罐破摔的意思:“我也这么觉得。” - 小公寓里已经提前请家政打扫过一遍,余尔花了半天时间,把带过去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换上新被褥、衣服挂进通过几天风的小衣柜里、锅碗瓢盆之类的安置到厨房、各种日用品摆到各自的位置上,房子就基本可以住人了。 白球球的窝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安置在卧室一角,整个卧室、书房,包括客厅沙发处的一小块区域,全部都铺上了厚实的羊毛地毯。南方没有暖气,这个住宅楼已经有些年份,电路负荷不了地暖,取暖只能靠卧室的壁挂空调和客厅里她新添置的立式空调。 进来的时候她就把空调都打开了,各个房门打开,窗户关紧,一下午的时间,屋子里已经热了起来。整理屋子还是很累人的,她只穿了一件毛衣,这会儿已经出起汗。 收拾完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她早早把客厅和卧室新挂上的窗帘都拉上,抱着白球球窝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做晚饭。 食材是从家里一块带过来的,量不多,凑合几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也许是因为搬到新地方心情好,虽然忙活一下午已经很累,做饭的时候还是挺有干劲儿。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她把打匀的蛋液倒进热油里,听着噼里啪啦的油爆声,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声:加油。 看吧,没有爷爷,没有白先生,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好好的,不是吗? 干劲十足地做了一顿饭,三菜一汤,米饭蒸了小半锅,恩,做多了。习惯真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一顺手就做成了两人份。 把菜往外端的时候才想起来新买的餐桌布还没有拿出来,她连忙把盘子放到一边,拿出白底印着蓝色风铃草的田园风桌布,端端正正地铺好,重新把饭菜摆上来。 餐具是从家里带过来的,她最喜欢的那套欧式骨瓷碗碟。这几年的钻研练习,她做菜味道不一定有多好,但是摆盘绝对称得上漂亮,这会儿几道菜往一块一摆,自己都觉得漂亮得不忍下手。 美食是要分享的。她拿手机拍了照片,发到自己有段时间没打理、已经快要长草的微博上,然后才美滋滋地开动。其实是想再喝点小酒的,可惜家里白先生收藏的那些红酒她一瓶都没带过来。 没过几分钟,手机就响起了提示音,打开一看——“余氏集团总裁”赞了你的微博。 一刹那心跳似乎都停了一下,下一秒才又反应过来,这个微博是方硕在打理呢,白经池离职之后,他的名字都已经被删去。 酸酸涩涩的感觉又从心里冒出头,余尔放下手机,看着满桌菜色,一下子没了之前的兴致。 夜色苍茫,几个街区之外的另一栋高档公寓楼里,白经池坐在冷冷清清的餐桌前,看看手机里照片上精致诱人的菜肴,再看看自己面前清清淡淡的青菜鸡蛋面…… 不想吃了。 - 余尔跟寇茵那一场官司打的低调,竞相报道的媒体却不少,虽然有不少新闻被余氏公关部拦下,还是有一部分消息漏了出去,毕竟牵扯到上层社会隐秘的恩怨,大众茶余饭后都爱聊上几句。 尤其因为跟公司有最直接的利害关系,消息早在内部传开了。一审结束之后,公司里的风言风语简直达到了一个顶峰,余尔每天来上班都会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异样眼光,有同情有八卦,当然也有说风凉话的。二审结果出来之后,倒是没人再说什么了,大家像是真正确认了她“最高领导人”的身份一样,面对她的态度竟然比之前还要恭敬许多。 不过别人的想法和态度倒是对余尔没有什么影响,该上班上班,该开会开会,也终于慢慢学会了以上司的身份骂人。 被骂的是南嘉所在的整个项目组。 修改过后的项目方案刚递交上来,对手公司就发布了一模一样的设计方案,并且先一步放出了比他们更完备的概念图。公司立刻召开紧急会议,相关高层和该项目组的所有成员均出席。 会议室的液晶屏幕上同步播放着关意地产新闻发布会的实况,余尔盯着屏幕中央关衡那张嚣张的脸,面色愈来愈沉。 设计部负责人王锴背上已经冒出一层冷汗,相比之下,坐在他另一侧的南嘉显得淡定很多。 余尔的怒火蹭蹭蹭地往外冒,冷着脸扫了一眼设计部一众人,抬手直接把桌子上的遥控器拿过来,关掉。然后往桌子上一扔,“啪”地一声落在王锴前头,“王总监,解释一下。” 王锴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这个……”他也不清楚啊! 坐在余尔左边的申逸突然俯首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余尔抿抿唇,抬眼看向王锴:“王总监,给你一天的时间,我要知道资料是从哪儿泄露出去的。” 她已经气到极点,但因为二十多年说话的习惯在,虽然自以为语气已经足够冷酷,但其实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并没有多少威慑力。王锴的紧张更多是出自于对这件事本身,从事设计工作的,抄袭和方案泄露都是大忌。 前一天下午方案才修改过一个小细节,而关意地产放出的方案和概念图都跟修改过后的一致,也就是说他们拿到的是前天下午刚刚修改过的最终版。而项目组里,包括参与过该项目的高层人员,能拿到最终版设计方案的人,并不多。 公司各个楼层都有监控,王锴跟安保部门协商合作,暂时将嫌疑较大的几个人单独带到一个房间,挨个进行排查,无果。接着调出了公司最近几天的监控,毫不费力地发现了嫌疑人员——请假没来的陈勇。 监控显示前一天晚上十一点左右,五点就下班离开的陈勇折返回来,刷卡进入公司,到了17楼设计部的办公室后,越过自己的座位,直接到了南嘉的办公桌前,打开了她的电脑。 每个人的电脑都有自己的密码,陈勇甚至没有带什么工具来破解,直接试了两次之后就登陆成功,不到三分钟就盗走了南嘉电脑里的文件。 轻易得让人难以相信。 南嘉自然也看到了这段监控,短暂的惊诧过后,她平静又歉意地说:“我很抱歉,资料竟然是从我这里泄露出去的。” 余尔盯着她一言不发,王锴忙为她开脱:“这事是陈勇那王八蛋干的,你先别往自己身上揽,不过他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试出来你的密码?” 南嘉有些羞愧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密码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的一组数字,他不可能猜得到的。” 王锴叹了一口气,陈勇这小子,看起来窝窝囊囊的,没想到胆儿还挺大。 余尔还没说要怎么处置南嘉,她自己站了起来:“虽然我清楚自己跟这件事无关,但资料毕竟是从我这里泄露出去的,我必须负责。接下来的调查我都会配合,等抓到陈勇,这件事调查清楚之后,我会辞职。” 另一位资历不浅的老员工也站了出来:“陈勇是我的徒弟,也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能进项目组,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余尔没表态,跟申逸低语了两句,让他直接报警抓陈勇。至于南嘉…… 她站起来,看了她一眼:“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吧。” 她不相信南嘉跟这事儿没关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41 在工程即将动工之际发生这样的事,对公司造成的损失难以估量,重新赶制方案需要一定的时间,工程开工的日期势必要往后延,建材和工人都已经就绪,每耽搁一天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设计部的副总监刘运达提出重新成立项目组来接手这个项目,王锴不同意,论对项目内容的熟悉程度,没有人比得上原项目组的成员,现在换人,重新上手了解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两人在会议室争论半天,余尔最终拍板决定,这个项目还是由王锴负责,原项目组不解散,稍作整顿,尽快做一个新方案出来。 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她并不关心,只是综合现在的情况考虑,由王锴继续负责是最合适的。最重要的是王锴是白经池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和刘运达到底谁能力更强她其实并不清楚,但她相信白经池的眼光。 关意地产的这种卑鄙手段确实对余氏造成了一定损失,但也只是小小地损了一些元气,还不至于伤及根本,休整一段时间,很快就能恢复。 方硕偷偷问过余尔,被关意这么摆了一道,不追究吗?余尔笑了下,说:“慢慢来,不急。” 另一方面,关衡搞完这一出,暂时没有其他动静了。封淼淼不乐意了,她让关衡替她报仇,是想让余尔付出代价,而不是这种不痛不痒的商场争斗。心里不满,却不敢对关衡抱怨,正好这两天南嘉闲了下来,封淼淼拉她出来逛街。 她只知道南嘉在余氏工作,却不知道南嘉跟这件事也有关系,逛街的过程中就一直在跟她抱怨。南嘉对她的这些龌龊心思其实反感的很,要不是牵扯到余尔,她根本听都不会听一句。 封淼淼说起来没完没了,南嘉厌烦了,又给她出主意:“你多吹吹枕边风啊,你不是说关衡对你有求必应吗,想怎么收拾余尔,直接跟他说呗。” “哎呀这个怎么能直接跟他说啊!”封淼淼皱着眉,“我可不想在他面前做恶人。” 南嘉啧了一声,“不能跟他说,那就自己动手呗。” 封淼淼还想说什么,南嘉的手机响了,摆摆手示意她安静,把手机拿了出来。看到来电显示怔了一下,站起来走到一边去接听。 “喂,经池。” 白经池戴着蓝牙耳机,语气疏淡地“恩”了一声,“陈勇的事我听说了,南嘉,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吗?” “你什么意思?”南嘉自嘲地笑了下,“经池,你怀疑我跟陈勇是一伙儿的?” “我怀不怀疑不重要,我在问你事情的真相。”白经池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拐上通往江畔别墅的马路。“你不是大意的人,密码怎么会被陈勇知道?” 南嘉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努力压制着火气:“经池,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人品和职业道德!我没那么无耻,也不缺那点钱!我跟陈勇那种傻逼同流合污,我图什么呀?” 白经池简简单单一句反问:“我只问你,跟你有没有关系?” 南嘉咬了咬唇:“没有关系!” “好。”白经池直接挂断电话,开车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自然而然地从脑海中蹦出来,白经池握着方向盘,扯了扯嘴角。路边的一花一草都是熟悉的,只是这条路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走过,不知道这里还算不算是他的家。 家里的别墅黑漆漆一片,白经池下车的时候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七点多了,她还没回来吗? 家门的钥匙就在他口袋里放着,沉甸甸的,已经被他的手掌握得发热,但始终没拿出来。他站在铁门外,来来回回踱着步,犹豫要不要给余尔打个电话。 用什么理由呢……回家拿东西? 用倒是可以用,他上次走的时候只拿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很多东西都没带走,只是这样的理由说出口,是不是就代表这个地方真的不再是他的家了? 身后有车鸣了两下喇叭,白经池转身,黑色劳斯莱斯的后车门打开,裹着一件长款羽绒服的女人动作缓慢地下了车,手扶着腰,慢吞吞地朝他走过来。 “白先生。” 臃肿的羽绒服长到脚踝,将她的身形都遮掩起来,腹部几乎看不出来隆起,不过还是能从走路的动作中分辨出是个孕妇。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白经池还记得,向她走过来:“乔太太,有事吗?” 乔太太看起来比上次瘦了一些,脸色有些憔悴,说话的声音很轻:“你……找余尔吗?她搬走了,也就前几天的事。” 为什么会搬走……白经池敛眸,“你知道她搬去哪里了吗?” 乔太太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我预产期快到了,这段时间跟她联系得都不多。” 白经池点点头:“谢谢你。” “没什么。”乔太太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扶着腰慢慢往回走。后车门一直开着,一双长腿迈下来,眉眼冷峻的男人下了车,快步走过来,揽住她,朝白经池点了点头,扶着她慢慢走回去。 乔太太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我不想坐车,就几步路,走回去吧。” 男人没吭声,揽着她默默转了方向。 他们离开之后,白经池立在门外,点了支烟。她为什么要搬走?想彻底跟他断绝关系,所以连一起生活过几年的家都不想要了吗?就那么迫切地要跟他划清界限吗? 腊月的风冷冽刺骨,白经池却好似感觉不到一样,在风里驻足良久。 最终他还是给余尔打了电话,可惜他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电话接通时听到的却是方硕的声音:“白、白总吗?” “恩。”白经池坐在车上,夹着香烟的手架在窗户上伸到外面,红色星火明明灭灭。“电话怎么在你这儿?” “夫人还在开会。”方硕战战兢兢地解释道,“这几天每天都加班。” “我知道了。”白经池挂了电话,将烟掐灭,调转车头,往公司的方向开去。 从家到公司的这段路,以往的每天都会经过,白经池熟练地开过去,停在公司楼下。正打算下车的时候,看到一辆眼熟的红色沃尔沃从停车场开出来,他重新扣上安全带,跟了上去。 尾随的事干过一次两次就得心应手了,白经池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想的,一路跟着,中间路过菜市场,还在外面等余尔进去买了个菜。直到前面的车子停在一栋住宅楼下,他也远远地停下。 余尔从副驾上下来,对车里的人摆了摆手,拎着菜和包上楼。白经池没动,前面的车子笨拙地在狭窄的空地上掉了个头,从白经池旁边驶过,他偏头看了一眼,是方硕。 竟然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从车上下来,他立在楼下,仰头看了看这栋半旧的楼,最后视线停留在七楼的窗户上,一时间心情颇为复杂。几分钟后,像是印证他的猜测似的,七楼的灯亮起,而他心里面似乎有个地方一瞬间也随之点亮了。 这个地方他熟得很,跟余尔结婚之前,他曾经在这里租住过两年,就在七楼的那套房子。 她专门从家里搬出来,大老远来这个旧房子住,为的什么?若是想跟他划清界限,为什么又要特地搬到他曾经住过的地方? 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也有不少回忆不是吗,他在这里住的那两年,她没少过来,外面那条种满梧桐的街,是他们散步的首选;刚刚买菜的那个菜市场,他也曾经带她转过无数次。就连确定关系之后的第一次亲热,也是在这个地方。 那个时候妈妈刚刚做完手术,恢复的情况还不错,他压力轻了不少。公司的事务也渐渐得心应手起来,那天谈成了自己的第一笔单子,挺高兴的,晚上回来的时候余尔已经做好了饭在等他,那时候她的厨艺烂的很,一桌子菜都黑糊糊的,好在都是按着他的口味来的,虽然卖相很差劲,倒还勉强可以下咽。 他身上穿的正装还是老爸知道他要去余氏工作之后买来送他的,花了几千块,比起现在自然不算什么,但在当时负债累累的情况下,已经是一笔会让老爸心疼很久的开支了。出门谈生意的时候,还戴上了过生日时余尔送他的那对蓝宝石袖扣,那是他当时最贵重的财产了,不过那天之后就不见了。 他心情很好,吃饭的时候跟余尔一起喝了一点小酒,喝着喝着,不知怎么就滚到了床上去。 他其实没醉,那天的事仿佛早遗忘在了记忆深处,过去的几年从未记起过,只是今天想起来,发现依然清晰得历历在目:那晚带着鲜明夏季特色的闷热、从卧室窗户漏下来的月光、海蓝色的床单,还有她黑亮柔软的头发、身上清清淡淡的水果香、以及青涩而敏感的反应…… 画面反反复复,最后定格在早上醒来时她的盈盈浅笑。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过去的几年里被自己遗忘掉了,白经池忽然想起她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那一条项链,细细的链子,小小的蓝宝石…… 她把他的袖扣做成了项链? 白经池扶着车门,忽然抑制不住地心头发酸,他到底有多忽视她,到今天才发现…… 手机响起短信铃声,他拿出来点开,是宋清微发过来的。 教授难得来中国一趟,想趁此机会多在中国转一转,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天南海北地跑,宋清微和几个学生都跟着。现在玩得差不多了,已经准备出发回美国,宋清微是替教授问他,考虑好了没有。 这已经不是宋清微第一次催他,之前他一直在犹豫,想追寻的和放不下的,无法做出抉择。 不过现在,看着楼上那浅浅的橘色灯光,心里纠结很久的事情,好像一下子豁然开朗了。凛冽的风从手上刮过,他似乎毫无所觉,一字一句认真按下。 ——抱歉,请替我向教授转达,很抱歉辜负了他的厚爱,我永远热爱建筑,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42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余尔正拿着面条往锅里下,熟悉而久违的音乐,是某人的专属铃声。余尔的反应慢了半拍似的,动作一僵又听了几秒钟,才恍然回神,放下面条擦了擦手,跑出来把搁在桌子上的电话拿起来。 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地接起来,说话的声音都没什么底气:“喂……” 白经池声音浅浅“恩”了一声,没再说话,一时间电话中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透过电流彼此交缠,余尔连出气吸气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惊吓到什么似的。 过了一会儿白经池才又开口:“你,没在家吗?我回来拿点东西。” 余尔下意识扭头瞅了瞅房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那个,我搬家了。” “是吗?”白经池问,“搬哪儿去了?” “就潭抚区这边的一个公寓。” 她明显不想让他知道她现在的住址,白经池也没戳穿,“哦”了一声之后又问:“怎么突然想起来搬到那边去?家里住着不舒服吗?” 余尔拿着电话走回厨房,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拿筷子搅了搅锅里的面条,“没有,我就是想换个小点的房子住。” “那住得还习惯吗?上班方便吗?” “方便的。”余尔说,“都挺好的。” 白经池一时就找不到什么话题说了,沉默了一会儿,身后响起三轮车“突突”的声音,他回头,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开着一辆电瓶三轮车,停在另一个单元楼下,下了车绕到后面去扶坐里面的老太太。 老太太行动不太利索,笨拙地下了车,然后指挥他去拿里面的年货,“小心点鸡蛋,别磕坏了,给我们小猴子买的。”老先生提了两大袋子东西下来,走在前面,老太太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上楼,依稀能听到她说,“小猴子今天放假,大成说明天就送他过来……” 话音里满是即将见到孙子的欣喜。 马上就要过年了,小学生都放假了。 白经池心思一转,对着电话叫了一声:“余尔?” “我在。”他低沉温润的嗓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温柔缠绻地叫着她的名字,余尔耳朵一热,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过年跟我回爸妈那儿吧,到时候我来接你。” 余家已经没有长辈在,以往过年都是在白家过的,最多初二的时候回来跟寇茵一块吃一顿象征意义的团圆饭,不过今年她跟白经池都离婚了,还要回白家过年吗? 余尔犹豫着,听到白经池又说:“妈身体不好,我不想让他们担心,还没说我们俩的事,离婚的事慢慢再告诉他们,好吗?” 这样余尔果然没什么话说了,犹豫犹豫地答应下来。 白经池心里一轻,纠结了很多天的眉毛终于平展了一些。 周末的时候,余尔去超市买米面粮油,叫上温哲陪她一起。超市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不过她喜欢自己购置一堆东西带回家的感觉,以前在江畔别墅住的时候都是自己来采购,购物车可以推到停车场,东西装上车拿回家,到了门口就喊白经池来接。 现在住在七楼,得自己把东西扛到电梯再扛进家,是个力气活儿,不过有免费劳动力,也不用操什么心。 温哲推着手推车,看着她拿起一袋一袋的米、一桶一桶的油往里放,“啧”了一声,时不时伸手帮她把东西摆得整齐一点,一边说着:“悠着点啊大哥,这些东西待会儿都得我背呢,心疼一下我成不成?” “哎呀,你能行的啦。”余尔反手拍拍他的手臂,态度敷衍。 温哲夸张地摇头叹气,一边嘀咕着一边顺手拿了红枣、红糖、阿胶等补品扔进车里,路过姨妈巾区域的时候还面不改色地提醒她:“你还有存货吗?要不要买点?你用什么牌子的?” 余尔瞅瞅他,笑得揶揄:“老实说,你是不是经常帮你女朋友买?” 温哲斜了她一眼,慢悠悠推着车子走开,没说话。 买完回家,温哲也不嫌脏,把两袋米和两袋面直接扛到两边肩膀上,索性都是小袋装的,还不算太沉。余尔二话不说把剩下的两桶油和一大袋杂七杂八的东西拎起来,两个人低头往电梯的方向冲。 这个点下班回来的人不少,电梯里有些拥挤,已经没有空间可以放东西,只能提在手上。东西没沉到拿不起来的地步,但一直举着还是很吃力的,电梯本来运行得就慢,又几乎每层都要听一下,温哲的手臂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好在下去几个人后有了空间,温哲连忙把东西放下,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帮着扶了一把。余尔也把手里的东西搁下,手心已经被勒出两条用印,她也没管,连忙帮温哲捶捶胳膊:“对不起……” 温哲看着她愧疚的表情笑了下:“恩,你是对不起我,先记着哈,以后可是要还的。” “还还还,加倍还。”余尔一脸狗腿地笑。 身后那个男人被逗笑了,余尔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那人说了句:“你们小两口真有意思。” “我们……”余尔刚想解释他们不是小两口,温哲直接揽住她肩膀对那人笑了笑,“这叫情趣,情趣。” 然后转头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给她使了个眼色,余尔瞅他一眼,闭嘴默认了。 她明白温哲的意思,让别人以为他们是两夫妻,知道她家里有男人在,会安全很多。 到了七楼那人还热心地帮他们把东西拖出了电梯,余尔连声道谢,对方摆摆手一脸和气。 余尔拎着东西先过去开门,温哲在后面把米面重新扛起来,经过隔壁门口的时候,问了一句:“隔壁有人住吗?” “没有吧。”余尔说,这里的隔音效果一般,但是她搬来几天了,什么动静都没听到过,而且那家的防盗门一直灰扑扑的,像是很久没有开过。不过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倒愣了一下,那扇门明显被擦试过了,看起来比之前干净许多。 温哲吭哧吭哧背着几个袋子走过来:“我怎么觉着有人呢?” “从哪看出来的?” “磁场。”温哲长腿跨进门,快走两步把东西卸在厨房门口,直起腰拍了拍手说,“这是男人的第六感。” 余尔不以为意地在他身后关上门,走过去指挥他把东西挪到厨房下面的橱柜。“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我做给你吃啊。” 温哲四处转悠着看了看,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一看就知道家里经常开火。“哟,现在都学会做饭了啊?你都会做什么呀,说来听听,让我挑几个。” 余尔洗完手,倒了杯水给他,大言不惭道:“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不会做的,嘿嘿。” 温哲乐了,接过来笑道:“哎哟,口气不小呢!” 余尔自己也倒杯水咕咕咚咚喝了一大半,把墙边挂着的围裙摘下来带上,拿了两颗番茄出来在水管下冲着:“吹吹牛皮还不让吗,你先别小瞧我,我跟你说我现在厨艺可不错了呢,我微博上的粉丝都是冲着我做的菜关注我的呢。”温哲倚着冰箱直笑,余尔笑嘻嘻地说,“你到底想吃什么呀,不说我就随便做了啊。” “随便做吧。”温哲抻了抻腰走到沙发旁一倒,“你做什么我都吃。” “那行。”余尔把洗好的番茄放到案板上,从刀架上抽了一把刀出来,熟练地切成几瓣,捏了一瓣塞到嘴里,“看我给你露一手,今天教你一个成语——士别三日,就得刮目相看。” 温哲躺在沙发上乐着:“恩好,你教吧。” 一墙之隔的走廊里,隔壁的防盗门打开,灰色西装红色领带的小伙儿走出来,抚了抚鼻梁上的眼睛,继续刚才的话说道:“这房子去年才重新装修过,你看那木地板都是新铺没多久的,要不是房主急着出国,可不是现在这价儿了。” 他站在门边看着手插口袋慢慢走出来的男人,再接再厉道:“我看您也不是差钱儿的人,这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干净,房主是个挺年轻的女孩儿,c大的研究生,学历高、生活习惯也特别好,房子每个地方都保持得很好……” 这男人话不多,但穿着打扮和身上的气度一看就是有钱有地位的人物,来这看这种二手房子十有八.九是因为什么情结,刚才在阳台那儿停留很久,兴许是曾经在这儿住过,怀念这种拥挤接地气的感觉?他还想再说什么,看到男人点点头,问:“合同准备好了吗?” 眼镜男心里一喜:“准备了准备了!”一边迅速在手提包里翻找着,一边还有些难掩惊讶地问,“您这就决定了?不看看别的地儿了吗?隔壁单元还有两套呢,楼层要低一些……” “不用了。”白经池立在门口,看了看对面紧闭的房门,带上手套,“合同发到我邮箱。” 眼镜男把刚翻出来的额合同又塞回去,心情愉悦地应了声:“好嘞。” 有钱人就是爽快!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3章 hapter43 陈勇倒是很快被捉拿回来了,也许是因为找到了靠山,从关衡那儿得了什么承诺,一点心虚紧张的意思都没有,并且对自己的恶劣行径供认不讳。这件事由公司法务部接手处理,陈勇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但起诉的成本太大,他背后又有关衡在撑着,法务部的顾问说刑事处罚的几率不大,最多能拿到一笔赔偿金。 余尔其实很清楚这件事中他只是一颗小棋子,针对他也没什么用,重要的是怎么从关衡那里把损失讨回来。 至于南嘉,陈勇否认跟她串谋,据他交代,密码是他无意中看到南嘉输入,自己记了下来。 余尔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南嘉的清白被证实,同时主动递上了辞呈。 本来这种普通职员的来去无需余尔过问,王锴直接批了就行,但这件事牵连有些大,王凯不敢自己做主,把南嘉的辞呈递交给了余尔。 然后很快就得到了批复。 说出来可能有些小家子气,余尔早就不想看到南嘉了,那张脸确实挺有姿色,据说已经迷倒了公司好几位男同事,但她一点也不觉得美,甚至远远看到都控制不住地想翻白眼。 大概这就是同性相斥吧。 申逸跟白经池私下关系不错,但也称不上多好,南嘉跟他们两夫妻的恩怨他压根不了解,但毕竟能做到特助这个位置,心思也不会有多单纯,也不晓得从哪里看出了什么蛛丝马迹,曾经有意无意跟余尔暗示过,白经池录用南嘉走的是正规渠道,没有开后门,甚至当时决定留下,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王锴的强烈意愿。 余尔听他说完,也只是意味深长地瞄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不管白经池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他对南嘉毕竟还是有一些不同的,庙会那天他的失态她一直都记得,毕竟是相恋多年的初恋女友,心里存着几分念想是多正常不过的事。 更何况如今他们已经离婚,管他南嘉北嘉,都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余尔下班回家的时候在停车场遇到了抱着箱子准备离开的南嘉,虽然搭乘的不是同一部电梯,但两人碰巧同时出来,余尔本没打算多说什么,却被她叫住了。 “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南嘉看了看余尔身后盯着她一脸戒备的方硕,扯了扯嘴角,“小方助理,方便回避一下吗?” 方硕才不理她嘞,岿然不动地站在余尔身边,余尔转头小声跟他说:“你先到车上等我吧。”他这才朝南嘉哼了一声走开。 “有话快说吧。”余尔两手往口袋里一插,站在那儿望着南嘉,跟白经池一起生活了这几年,沉静稳重的劲儿倒是分开之后才学得了几分。 “你跟经池的事我都听说了,虽然没什么用,但还是想跟你说声抱歉。” 南嘉穿着高跟鞋比她高了五公分不止,说话的语气也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怜悯,最开始可能还会被她这样的姿态刺到,但交手几次,余尔已经知道她只是习惯用这种方法来体现优越感打压对方,现在再听到她这样说话,只有翻白眼的冲动。 她嗤了一声说:“别,你这句抱歉我受不起,我们俩的事跟你无关,不要自作多情。” 南嘉笑容不变:“如果这样想会让你舒服一点的话,你随意。”她耸了耸肩,因为手里还抱着箱子,动作做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潇洒,“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希望你别放在心上,往后还有不少机会见面,我跟经池……” 她故意顿了顿,笑了下继续道:“你家的情况我都了解,已经没有家人在了,虽然你跟经池离婚了,但毕竟一起生活过,他也算你半个亲人,不想跟你闹僵。其实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会走到这一步说明你们没有缘分,你的真命天子也许就在前面等你,我跟经池都会祝福你的。” 话里话外的熟稔和亲密听得余尔有点胸闷,她分不清南嘉只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和白经池已经……重修旧好,不管哪种情况,这些话听起来都格外刺耳。 咬了咬嘴唇内侧,因为太过用力有些吃疼,她压制住心头翻滚的那股无名之火,调整好表情摆出一个笑容来:“我也祝福你全家……” 顿了顿,继续一字一句地说,“得偿所愿。” 南嘉嘴角抽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转成讽刺。 余尔拢了拢围巾,转身走开。 - 转眼间春节就快到来,各部门都在争分夺秒地赶工,以期在放假之前把工作都搞完,余尔被繁忙的工作和蔡强的针对折腾得心力交瘁,自己给自己放了假,窝在家里休息,不肯上班。申逸打电话来催了几趟,被她设置了拒接。 不管了不管了,什么都不想管了。 翟域上次送来的水果已经被她吃的差不多了,只剩几个大芒果,因为还没熟,一直放着。这天她一直睡到自然醒才起,洗漱完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在家里走来走去,不化妆不换衣服,头发用手抓了几下扎成一个小丸子。 她怕冷,家里一直开着空调,怕芒果捂坏,搁在了阳台。阳台的门换成了推拉式的,一拉开一股冷风迎面冲来,整个人都清醒了。她把放芒果的箱子打开看了看,已经熟的差不多,连带放在里面的两个苹果一直拿出来抱回客厅。 客厅电视旁边摆着崭新的音响,温哲送的,乔迁礼物。音响里播着最近几年爆红的陆嘉禾的歌,她跟着音乐哼一哼扭一扭,一边把芒果切了想做个布丁吃。 还是这样的生活美妙啊,天天上班都要烦死人了。 余尔把切成丁的芒果放进榨汁机里,加入一些淡奶油,听着搅拌时的噪音,心里感叹着,她果然不是做女强人的料,还是全职太太的生活比较适合她。╮(╯▽╰)╭ 布丁她做过很多次,熟练的很,很快就做好了,模具是心形的,做出来形状很漂亮。大芒果果肉多,她做出来好几个,把多余的先收进冰箱,挑了一个装到小盘子里,摆了两颗草莓上去,拍照片发微博。 然后把白球球抱出来,拿了小勺子开始美滋滋地享受,这边刚吃两口,电话铃声就响起了。 又是某人的专属来电,她咬着勺子把手机拿过来,看了两秒钟,接起来。“喂。” “在家吗?”白经池直接问。 “恩。”余尔下意识回答,恩完了才想起来,他怎么知道她没上班? 她还没来得及问,白经池又问:“这几天不上班了?” 余尔踢了踢脚:“不想去。” “那就不去吧。”白经池的声音似乎染上一些笑意,听起来心情很愉悦的样子,“直接回爸妈那儿吧,你收拾一下,我过来接你。” “今天就去吗?”余尔扭扭捏捏地问,现在的情况她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二老了。而且她跟白经池现在不尴不尬的状态,到那儿很容易被爸妈看出来的。 “恩。妈催了好几回,说想见你了。”白经池道。 余尔默了一下,应了。离婚之后,她都没有去看过爸妈。 白经池:“好了,你慢慢收拾着,不着急,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哦。” 余尔挂了电话,把布丁吃完,去收拾东西。他们每年都在爸妈那儿过年,只住几天,不用带太多东西,年货那些都是白爸爸和白经池张罗的,从来不用她操心。 她收拾好东西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门铃刚好响起,她过去开门,白经池穿着一件休闲款的大衣立在门外,眉眼依旧。 余尔愣愣地看着他,这才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他怎么知道她住在这儿? “好了吗?”白经池问,然后抽了一下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你做布丁了?” 鼻子真灵……余尔回身,拉开门让他进屋。冰箱里还有几个呢,不说她差点忘了,“我做了好几个,你要吃吗?” 白经池跨进门,看到门口的男士拖鞋眼神一凛,整个人僵了一下。他换上拖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子里的摆设,嘴上说着:“好啊。” 余尔没注意他的表情,除了第一眼,她其实没有勇气抬眼去看他。自顾自打开冰箱把剩下的布丁拿出来,端过来搁在茶几上。 白色盘子上四个心形的黄色布丁摆成一圈,像四叶草一样。白经池也没客气,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吃起来。余尔就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看着他,然后有点后悔,不应该一块给他端过去的,都没给自己留一个…… 白经池抬眼瞥她:“想吃吗?” “不用。”余尔站起来往卧室走,“我吃过了!”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白经池已经吃完并且把盘子都洗干净搁回去了,余尔把白球球装进宠物袋里提着,白经池自觉地把靠在玄关墙边的行李箱拉起来:“走吧。” 余尔把空调和灯都关掉,跟在他身后出来。下楼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狭窄的空间里两人站得有些近,近到他身上清爽的味道都闻得见。这种感觉很安心,却也让余尔有些心慌,不管她下多大的决心,只要跟他站在一起,心里就会觉得很安宁,这样的依恋对她来说并不是好事。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她开口说话,想打破这种默契的安静。 白经池像没听到一样,半天没回应,直到到达一楼,电梯门打开,余尔见他不动自己先走了出去,然后听到他在后面轻飘飘说了一句:“想知道就会知道。” 余尔脚步一滞,然后加快脚步跑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44 白经池把行李箱放进后车厢,余尔先上了车,把白球球从宠物包里掏出来搁在腿上,它现在已经胖得跟颗炮弹一样,圆滚滚一团,浑身热乎乎的,冬日暖手神器。 白经池上车的时候,看到她把白球球肚皮朝上放着,摸摸它的爪子揉揉它的肚皮,玩得不亦乐乎,白球球仰着脑袋躺在那儿,一副任她宰割的表情,一动不动。 “怎么胖成这样了?”白经池看着她那一摊,软乎乎的,很好摸的样子,忍不住也伸出手指在它肚皮上蹭了蹭。 不经意碰到了余尔细白的手背,她的手指瑟缩了一下,拉着白球球的两只前爪僵在了那儿。白经池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发动车子,“手怎么这么凉?冷吗?” 说话的同时把车里的空调打开,温度调高了一些。 余尔坐在那儿,在暖风徐徐的吹拂下,身体渐渐热乎起来,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偷偷往白经池握着方向盘的手瞄了一眼,指节丰润修长,每个细节都赏心悦目。 白经池察觉到她的视线,目光从自己手上略过,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工作很累吗?”白经池开口,“你瘦了好多。” “还好,没有很累。”余尔答道。其实何止是累,简直是心累交瘁,但是下意识不想在他面前承认,当初她一意孤行要离婚,把他“撵”出公司自己接下这个担子,再累也得自己受着。 她不想面对这样的话题,把头转向了窗外,看到后视镜,悄悄调整角度照了照,真的瘦了吗? 好像是真的,下巴都变尖了呢,之前还遗留的那一点婴儿肥已经完全看不出了。余尔摸摸脸颊,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偶尔还有大鱼大肉的应酬,怎么会瘦呢? 白经池余光瞥到她自以为隐蔽的动作,有些想笑。 “诶那个那个!”照完了一扭头刚好看到一辆眼熟的宝马迎面驶过,速度太快没能看清车牌号,余尔身体跟着转了大半圈,扒着座椅撅着屁股往后面看,“好像是温哲!” 白经池自然留意到了,甚至连车牌号都看得清清楚楚。“看错了吧。”他说。 “真的很像啊,你看到车牌号了吗?” “没有。”白经池盯着前方,面不改色。 “……哦。”余尔嘀嘀咕咕地坐回去,拿出手机给温哲拨电话,“喂,你在哪儿啊?我刚才好像看到你的车了。”这个地方里离她住的小区不远,温哲来这儿很有可能是来找她的。 “是吗。”温哲下意识往后视镜看了一眼,笑着说,“那可能真的是我诶,我现在就在去你家的路上呢。” “啊,那真是太不凑巧了,我刚出门你就来了。”余尔遗憾地说,“你来找我什么事啊?” “带你回家过年啊,反正你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跟我走吧。”温哲慢慢把车子靠边停下,已经没有必要再往前开了,“你们放假了吗?” 是怕她一个人过年太孤单所以专门来叫她一起回家的吧,心里像涌进一股热流一样暖乎乎的,有点感动,但却只能拒绝他的好意了。余尔抱歉地说:“谢谢你啊温哲,不过不用了,我跟爸妈说好去他们那儿过年了。” “爸妈?”温哲疑惑。 “就是我公公婆婆。”余尔看了白经池一眼,解释道,“离婚的事还没告诉他们,我妈身体不好,这件事得慢慢跟她说。” 都离婚了还叫什么爸妈啊!温哲皱起一边眉毛,潜意识觉得那个前夫欺负了余尔,所以对他全家都没什么好感。一起回家过年应该又是那个前夫的主意吧,他见过那个男人,一看就是城府很深心机很重的人,分都分了,现在这么纠缠着是几个意思? 虽然心里不爽,温哲说话的声音还是很温柔,“他们住在哪里啊,远吗?回来的时候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不用啦,他们就住在北元区,很近的。” “那好吧。”温哲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瞟了眼旁边飞驰而过的车辆,“有事打我电话,有时间了来我家一趟,我妈以为你要来高兴坏了都。” “恩,我回来就去看阿姨。”余尔说。 挂了电话,余尔想了想,又给温妈妈打了个电话过去,跟她道歉,说去不成了。温妈妈是个非常温柔的人,不仅没怪她,知道她要去陪公婆还让她好好孝顺老人,余尔跟她闲聊了几句,态度乖巧。 白经池瞟了她一眼,抿起嘴角。怎么跟别人的妈妈也这么亲热? 家里的年货老早就准备好了,白谦知道他们今天要回来,一大早就起来剁肉馅、揉面准备包饺子,照旧是香菇馅儿的。余尔第一次来他们家吃饭,吃的就是饺子,那时候周虹还没生病,馅儿是她拌的,余尔很喜欢吃,后来她嫁过来,只要她在家,每次吃饺子都是香菇馅儿。 他们俩到的时候,白谦刚把包好的饺子下到锅里,身上棕色的格子围裙已经沾上不少面粉,笑眯眯地来给他们开门:“快进来吧,饺子已经下锅了,再有几分钟就能吃了。” “好的爸爸。”余尔乖巧地笑。 他们俩的棉拖几天前就拿出来放在阳台上晒过太阳了,俩人站在玄关处换鞋,白经池很快换好,见她歪歪扭扭地站不稳,伸手扶了一把。她的拖鞋是包脚后跟的那种,很厚很棉的卡通熊,没那么好穿。 “谢谢。”余尔换好后松开他的手,客气地说。 白经池莫名其妙地笑了下,把两个人的箱子提到了卧室。总共两间卧室,白谦和周虹住在主卧,另外一间一直给他们留着。 余尔看着他进去,心里又开始别扭了,晚上怎么睡啊…… 周虹听见声音从屋里出来,笑着招呼她:“余尔,快过来快过来,怎么瘦成这样了啊?”说完埋怨地瞪了从房间里出来的白经池一眼,是怪他没有照顾好余尔的意思,“小池说你最近工作忙,是不是太累了啊?你可不要跟他学,工作那么拼有什么用,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在家里。” “我没事,这段时间忙一点,再过段时间就好了。”余尔跟她坐在一块,“我也不喜欢工作,等找到接替的人就不干了。” “嗯嗯不干就不干吧,反正家里也不缺你那点工资,要是不想在家闲着就找个清闲一点的工作,别累着自己。” 白经池安安静静地坐在余尔左手边的单人沙发,动作利索地削了个苹果递给她,余尔接过来顺手递给周虹。白经池看她一眼,又从果盘里拿了一个。 周虹看到了白经池那个眼神,没接苹果,笑着跟余尔说:“我不吃,你吃吧,小池给你削的。”然后佯怒瞪了白经池一眼,“不就一个苹果吗,看你那小气样儿!” 白经池无奈:“我说什么了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的啥!”周虹哼了一声,“你是我生的,我比你自己还了解你。” 女人胡搅蛮缠的功夫随着年龄的增加只会越来越炉火纯青,白经池及时打住,不说话了,一心一意地削苹果。 余尔拿着苹果有点尴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白经池垂着眼,却仿佛知道她的心思,趁着周虹低头去看她脚边的兔子低声说了一句:“快吃吧。” 周虹把兔子捡起来,抱在怀里揉着,“哎呀这球球咋又吃胖了?” “它现在可能吃了。”余尔说,“妈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啊,头还疼吗?” “不疼了,好的差不多了。”周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臂,“身上都没肉了都,你们家粮食是不是都让球球吃了啊?瘦成这样真让人心疼,趁着过年好好养养,胖点才好。” “小池,过来盛饺子!”白谦在厨房喊了一声,白经池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周虹,去了厨房。 他一走,周虹就凑过来,朝她肚子努努嘴,小声说:“还没消息吗?”见余尔摇头,她又说,“没事儿,趁着过年这段时间轻松,把身体养好,争取怀上!”说完还给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余尔哭笑不得,又觉得很对不起二老。 白经池很快把饺子端了出来,搁在余尔和周虹跟前,然后又折回去,拿了醋出来。 余尔看着满满一大碗的饺子,小声说:“太多了,我吃不完。”爸妈每次都是这样,明明知道她饭量不大,还总是给她盛一大碗,说过无数次了,毫无效果。感觉很多父母喂养孩子的时候真的是拿的喂猪的心qaq。 她说完,周虹就说:“多吃点多吃点!”看她愁得脸都皱成一团,指了指白经池说,“你先吃,一会儿吃不完再给他。” 让白先生吃她的剩饭?余尔摇摇头:“我还是拨出来点吧。” 白经池从她碗里夹走两颗,“剩下的吃得完吗?” 余尔有些无语地斜了他一眼,夹走那两颗有个卵用!她把碗端起来想给他拨过去一些,白经池就自觉地把碗凑了过来。她一拨干脆拨了一小半过去,自己碗里只剩下不到二十个,白经池一脸无奈:“还没兔子吃得多。” 白谦很快也端着自己的饺子出来了,四个人围坐桌子几侧,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聊着家常,电视里某个台播着往年的经典小品集合,热热闹闹的,过年的气氛十足。 这是一种叫做“回家”的感觉,余尔把脸埋在碗里,忽然很舍不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45 晚上要怎么睡,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困扰了余尔一整天,简直心烦意乱。 他们住在一楼,附带了一个很小的院子,种了几排蔬菜,另外一边辟出一块空地来,是白谦的做木工的地盘。周虹现在的作息很健康,每天早睡早起,中午午休一个小时,下午吃完饭出去散会步,然后跟小区里的老太太们一块跳跳广场舞锻炼身体。 吃完饭白经池和白谦一块在厨房忙活,余尔陪着周虹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周虹就回去午睡了。白谦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坐在院子里继续自己做了一半的木工。白经池在一旁给他搭手,俩爷们安安静静地一句话都没有,动作却很默契。 余尔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回了房间。她的身体已经养成了习惯,看到白经池就不自觉地想靠过去,但是现在的身份摆着,她只能尽可能地远离。 她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拿出来放在该放的位置,顺带把白经池的行李也收拾了。被褥都是新洗过晒过的,散发着洗衣液的清香和淡淡的阳光味道。余尔收拾完靠在床头玩手机,心里还纠结着晚上到底应该怎么办,睡在一张床上肯定不行,家里又没有多余的房间,把他赶出去睡客厅,也没办法跟爸妈交代。 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三点多,房间里门窗紧闭有点黑,身上还严严实实盖着被子,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觉得冷自己拉过来的,还是白经池进来给她盖上的。 她带了一件长到小腿的羽绒服过来,很厚很暖和,今天很流行这种韩版的款式,工作的时候不合适,她只有在家的时候才会穿。把那件黑色羽绒服拿出来裹上,梳好头发出了房间。 家里挺安静的,没有说话声,只有一股浓郁的排骨香。循着香味走到厨房,刚好看到白经池揭开锅盖用汤匙舀了一勺汤出来尝味道,围裙下是很居家的姜黄色圆领毛衣,针脚和颜色她都眼熟得很。 余尔抿了抿唇,这个颜色的毛线她买得多,打了两双袜子,两件毛衣,不过后来闹起离婚,她自己的那件没打完就搁下了。毛衣和袜子她搬家之前明明都收起来了,他什么时候翻出来的? “过来。”听到白经池的声音她才晃过神来,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乖乖走了过去。白经池用刚才那柄勺子舀了一勺汤喂她,“味道好像不太对,你尝尝?” 余尔没多想,凑上去喝掉,他喂过来之前已经吹了两下,并不烫。余尔吧唧吧唧嘴,仔细品了一下,挺好喝的,“没有啊。”她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味道很好。” “是吗。”白经池眼神幽深地盯着她的嘴唇,半晌才移开视线,慢悠悠地夹了两块排骨和冬瓜出来搁在小碗里,递给她,“尝尝熟了没。” 他既然拿给她吃,肯定是已经熟了,不过这句话听起来跟让她试毒似的,余尔嘀嘀咕咕地接过来,夹起来吹了两下,迫不及待地啃排骨上的肉。排骨是焦糖色的,煮之前应该先红烧过,有点烫,不过真的好好吃! 她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小口又迅速地把两块排骨啃干净,冬瓜留在里面没动,白经池接碗的时候往里瞅了一眼:“怎么不吃冬瓜?” “不想吃。”余尔说着,看到他极其自然地用她用过的筷子把冬瓜吃掉了。 她怔了下,转身就溜。 他在吃饭的事上有点洁癖,不吃别人夹的菜,不用别人的餐具,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吃过她剩下的东西,为什么现在分开了,反而要表现得这么亲密? 周虹和白谦出去串门去了,快到晚饭时间才回来,饺子馅儿还有很多,不过白谦没再包饺子,炒了几道余尔爱吃的菜。周虹也闹着要下厨,三个人一块劝她,她却坚持要自己动手给余尔做好吃的,最后大家各让一步,允许她去做一道菜。 余尔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菜,除了坚决不吃的动物内脏和能不吃就不吃的某些蔬菜,其他的东西只要味道好她都喜欢吃。 他们印象中她爱吃的那些,其实都是他们的拿手菜,余尔吃别人做的菜一直都很给面子的,只要不是真的难以下咽,都会夸好吃。从小家里就是陈嫂做饭,寇茵偶尔下厨做些东西也都是给两个儿子吃的,因为从来没有爸妈给做饭,所以她格外珍惜别人的好意。 晚饭又是一番其乐融融的场面,只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间,就尴尬了。 白谦和周虹一块出去遛弯的时候,她和白经池待在家里隔得远远地看电视。白经池在看新闻,她一点兴趣都没有,但还是坚持坐着,因为她不知道回房间应该怎么弄。 八点半的时候白谦和周虹才回来,他们晚上睡得早,回来洗漱完收拾收拾就睡了。临睡前看到他们俩还在那儿看电视,白谦觉得奇怪,一时又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儿,只催他们去睡觉:“怎么还在看电视呢,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屋睡觉去吧。” “知道了爸爸。”余尔冲他笑笑,白经池把遥控器摸过来关了电视,站起来,看了她一眼,余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他训练得那么听话,下意识就乖乖跟上了。 进了房间关上门,尴尬一下子像被扩大了很多倍。 周虹给他们准备了两床被子,老人家的习惯,冬天盖两层被子才暖和。余尔站在门口不动,白经池很清楚她的心思,一言不发地从柜子里翻出夏天的凉席展在地上,铺上褥子,然后抱了一床被子下去,才转身看向她:“好了,睡吧。” 他这样体贴反而让余尔有点难受,低着头过去把睡衣刨出来:“我、我先去洗澡。” 两人相继去洗澡,白经池洗完回来的时候余尔已经钻进了被子里,“睡了?”他问。 “恩。”余尔躲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白经池就直接关了灯,黑暗中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声音,余尔蒙在被子里,耳朵却灵得很,能准确得分辨出他脱了衣服、掀开被子、躺下…… “晚安。”白经池说。 余尔小声应道:“晚安……” 然后第二天,白经池光荣地感冒了。南方湿气重,又是冬天,睡在地上估计受凉了。 好在症状还不算严重,没有发烧,只是嗓子有点哑,鼻音有点重。白谦倒是觉得大男人感冒一下也没什么,在厨房里准备早饭,周虹一边给他找感冒药一边心疼地骂:“那么厚的被子还能冻着,你大晚上的干嘛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大晚上的还能干嘛……余尔有点尴尬,坐在白经池旁边脸色有些红。 周虹找到药倒了热水给他,问余尔:“你没感冒吧?”余尔摇头说没有,她又交代,“家里冷,你穿厚点,晚上盖好被子,冷了就开空调,我跟你爸是嫌开空调太燥,不爱用,你们冷了就开,别冻着。” 白经池吃药很利索,几颗药一把就吞了,然后喝了一杯热水。刚喝完就被周虹在胳膊上甩了一巴掌:“你听见没,盖好被子!”接走杯子站起来的时候还皱着眉骂,“你们男的真烦!大冷天的也不消停!” 这下白经池都尴尬了,无奈地咳了一声,“妈……” 做了还不许别人说!周虹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地走开。 生病了人就犯懒,也有理由不干活儿了,白经池窝在沙发上懒得动,白谦喊他去厨房帮忙,余尔连忙站起来:“爸爸,我帮你吧。” 白谦就有些嫌弃地瞥了白经池一眼。 其实昨天睡觉的时候开了空调的,但他还是感冒了。余尔怕他再受凉,纠结了一整天,晚上先回了房间,主动把他的被子抱到了床上来,地上的褥子和凉席收了起来。 白经池本来坐在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呢,看到她进屋就跟着站了起来,又被周虹叫住:“小池,回屋把空调打开,别再受凉了。两层被子不够暖和你们就多盖几层,你那屋柜子里还有被子呢么,你一会儿拿出来盖上吧。还有褥子,不行就再铺厚点……” 白经池立刻往自己房间那边看了一眼,打断她:“知道了,妈,你早点睡吧。” “你就不耐烦听我说话!”周虹回屋的时候还抱怨着,“前几年就这么过的也没见你感冒,昨天晚上指定没干好事!还不听我的话……你悠着点吧,你自己感冒没关系,别害得余尔着凉了……” 白经池咳了一声,又往房间瞟了一眼,没什么动静,她应该没听到吧。 他又在外面磨蹭了一会儿才进屋,房间里的空调已经打开,明显感觉到一阵暖意。然后看到床上铺好的两床被子,惊讶地挑了挑眉。余尔站在里侧,垂着眼睛不好意思跟他对视:“那个,地上太凉,你还是睡床上吧。”然后像怕他误会似的,刻意解释了一句,“一人一个被子。” 白经池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只是看着她的眼睛里还是露出笑意来。余尔脸有些红,更加无所适从:“你去洗个热水澡吧,不舒服就早点休息。” “好。”白经池的声音轻快又温柔,走过去拿睡衣的时候经过余尔身边,看到她很小幅度地瑟缩了一下,心情愈发好。 两床被子都很厚,并排铺在床上几乎占满了整个床面,余尔铺好被子,看着挨在一起的两个被筒,无声叹了口气。 能不能不要再来撩她,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她真的很怕会控制不住自己。 白经池很快洗完,带着一身热气回来,坐在床边擦头发。余尔不看他,把项链和耳钉摘下,拿着衣服和浴巾去洗澡。白经池看着房门在她身后合上,手上的动作停下,站起来走到她刚坐过的梳妆台,拿起了桌子上那条细细的链子,手指在蓝色的宝石吊坠上轻轻摩挲。很小的一颗,还没指甲盖大,值不了多少钱。 她怎么这么傻呢…… 余尔回来的时候白经池已经上了床,仰着脑袋靠在床头,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她的头发已经在浴室吹干了,走过去把浴巾挂起来,坐在梳妆台前慢吞吞地擦水乳,察觉到身后那两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手脚都僵硬得不知道怎么用了。 “怎么擦这么久?”白经池等了半天,终于开口问她。 “马上就好了。”余尔是故意在磨蹭,一想到今天甚至接下来的几天都要跟他同床共枕,哪怕各自一个被窝,也足够令她心慌意乱了。 她拍拍脸,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往床边走了两步又顿住,先伸手关了灯。屋里黑漆漆一片,她摸索着上床,努力地远离另外那一半地盘,生怕不小心碰到他。往被窝了钻的时候,听到白经池幽幽问了一句:“不擦身体乳吗?” 余尔动作一僵,脑海中自动跳出以前他帮她擦身体乳的画面,手一哆嗦差点栽下床。 “不擦!”她飞快滑进被子里,蒙上了脑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46 有多久没有这么舒心地睡过一觉了?白经池早晨醒来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白嫩小脸,茫然劲儿还没过去,已经不自觉翘起了嘴角。条件反射地伸手想要抱她,手被两人中间隔着的被子挡住,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没在他的被窝里。 那点淡淡的不爽很快被别的想法掩盖掉,他的手还是伸了出来,轻轻拨开她额前落下来的碎发,露出里面光洁的额头来。手指落下来,沿着熟悉的弧度,很轻很轻地抚过,从额头到眉心,途径小巧的鼻梁,到达睡得微微发红的脸颊,最后是两片红润的嘴唇,和越来越尖的下巴。 这么漂亮的小娃娃是谁家的呀……白经池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老妈第一次见到余尔时逗她的这句话,不由得弯了弯嘴角。 他家的。以前是,以后还会是。 还是睡着了比较乖,不会跟他闹,也不会躲开他。这样的早晨心情真是舒爽,白经池摸够了又俯首过来,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怕把她惊醒,动作格外小心。 嘴唇与她肌肤贴合的一瞬间,心里升腾起来的那股浓浓的满足感让他自己都惊异,就那么小心又紧张地一寸一寸吻着,不舍得离开。 时间在这一刹那似乎都慢了下来,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他已经完全忘掉别的事,吻着她的鼻尖和脸颊,姿态小心得近乎虔诚。 “小池——起来吃饭!”周女士在外面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白经池冷不丁被惊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她的脸躺了回去,并且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装睡。 所幸周女士只抽了那么一下风,没再扯着嗓子喊,白经池等了好一会儿,身边还是没有动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见余尔依旧维持刚才的姿势睡着,悄悄松了口气。 原本曼妙的气氛已经破坏得一干二净,白经池帮她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穿衣下床。 他出了房间,周虹正站在客厅里做老年操,看到他一个人出来,就知道余尔还在睡,声音立刻低了下来,“都九点了还不起,也不知道早点起来帮你爸做饭,你几岁了!”骂完他转而又说,“把门关严,别吵到余尔睡觉!” 这待遇差别有点明显呐。 “才八点二十。”从小周虹就老这么吓唬他,白经池早习惯了,只是一大早就被她坏了好事,还是有点小小的郁闷,忍不住就回了一句,其实说完就后悔了。 然后周女士就炸了,很生气但是又刻意压低着声音,数落了他半天。洗漱完出来她还在絮叨,白敬池都无奈了,过去很轻地抱了一下她,说:“今天精神真好。” 男孩长大了就不爱撒娇,白经池又是典型的心思不外露的性子,已经很多年没有抱过她了,周虹一下子都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白经池已经迅速松开了她,走到吧台倒了杯水喝。周虹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余尔怀孕了?” 白经池差点呛到,这都什么跟什么,女人的思维都这么跳跃吗?“没有,怎么突然这么问?” 周虹一脸怀疑地盯着他,嘟囔道:“那你心情这么好干啥?”除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值得这么开心的? 白敬池挑了挑眉:“你哪看出来的?”心里其实默默琢磨着,他心情好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周虹“切”了一声,很不屑又有点得意的样子,“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我是你妈,你撅个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颜色的屎!” “咳——”这下白经池是真的呛到了,他连忙抽了张纸巾擦嘴,把杯子搁下,无奈得不行,“妈,我不是小孩儿了,你跟我开这种玩笑合适吗?” “不用理你妈。”白谦在厨房显然是听到他们俩的对话了,一边切菜一边说着,“她今天一起来就开始抽风,孩子都这么大了,说话还没个正经。” 周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真的有点反常,一边小幅度地继续扭腰,一边若有所思地说:“我昨天好像梦到观音菩萨了,菩萨说什么我不记得了,但是我今天真的精神好好啊!”说着看了一眼白经池,“你也心情很好,还真是菩萨显灵了!” 鬼神之说白经池是不信的,不过还是笑了:“那是好事儿。” 周虹又说:“你快给我查查,梦见菩萨怎么解。” “吉兆。”白经池说着进厨房帮忙去了。 “吉兆好,吉兆好。”周虹一边扭一边往余尔的房间瞅了一眼,小声乐呵起来,“今年估计就能抱上孙子了哈哈。” 年三十很热闹,这天几乎家家的儿孙都回来了,忙着团圆。 周虹午睡起来,和几个老太太在院子外聊天。这个小区里住了不少老人,邻里之间都熟识,遇到了常常会聊几句。这个时候子女能回来的都回来了,老人家难得都很高兴。小孩子也多,一群群聚起来外面跑来跑去地闹,在家里都能清楚地听到外满的欢声笑语。 余尔闲着无聊,坐在院子里看熊孩子们闹。 男生们聚在一块放炮,小女生们也想玩,被男生嫌弃胆子小碍事,只好在一边心不在焉地玩着小游戏,眼神老往男生那边溜。后来到底是耐不住了,几个人也去买了一些摔炮和一把“狗尾草”回来,都没什么危险性。 有个两三岁的小男孩跟在姐姐后面,闹着也要玩,那姐姐是个心大的,直接摊开手心给他拿,小家伙儿手小又笨,好不容易捏了一颗起来,太用力,直接捏爆了,先懵了一下,然后看看自己的手指,哇哇哭起来。那姐姐连忙看了看他的手,什么事都没有,但小家伙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住,另外一边小伙伴们已经准备要点狗尾草,把姐姐给急得不行。 余尔看得直发笑,走过去把那小男孩抱了起来,他哭声一停,盯着余尔看了看,不认识,扁着嘴巴又开始嚎,不过劲儿明显小了不少。 这对姐弟就住在这单元的三楼,前几年见过很多次,姐姐叫晶晶,弟弟叫天天,她还抱过他几次呢。天天年纪太小不记得,晶晶对余尔是有印象的,为难地看看小伙伴再看看弟弟,跟余尔说了声“谢谢姐姐”,就跑去找小伙伴们去了。 几个女生分好了狗尾草,准备点的时候发现没火,那边男生们已经跑得很远了,正在放从鞭炮上摘下来的小炮,点燃了随手一扔,有点吓人。几个女生犹犹豫豫地不敢过去,最后有人看见了倚在门边抽烟的白经池,晶晶壮着胆子跑了过来,礼貌地问:“白叔叔,能借个火吗?” 白经池笑了笑,拿打火机给他们点燃了一根,耀眼的火花亮起,几个女生立刻把各自的凑上来点燃,跑远几步兴奋地挥舞起来。 晶晶还惦记着自己弟弟,拿了一只刚点燃的跑回来塞到他手里:“天天,给你这个,拿好了!” 小家伙立马不哭了,拿着小烟花,怕烧到自己,小胳膊伸得笔直。他还回头看看余尔,指着漂亮的火花给她看,高兴地跺了跺脚:“呀!” 他笑起来露着稀稀疏疏的牙齿,非常可爱,把余尔给萌坏了,捏捏他的小脸蛋,喜爱得不行。 年夜饭可以算是一年里最重要的一顿饭了,很多家庭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全员凑齐,吃一顿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特殊日子,晚上的广场舞都取消了。 不管人多人少,年夜饭大家都习惯准备得很丰盛,白谦平时不喜欢浪费,这天也破例各种大鱼大肉地上,客厅里瓜子糖果水果摆了好几盘。 白家这顿饭几乎是全员出动,周虹负责战略指挥,基本没怎么动手,白谦也是最近几年周虹生病了才开始做饭,比不得周虹下厨几十年的经验,所以有些时候拿不准了还得跟她请教。 余尔也只时洗个菜削个皮打打下手,白经池和白谦两个男人在满是油烟的厨房忙活着。这好像是他们家里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不论平时在家如何,过年的时候一定是男人掌厨,好让辛劳了一年的女人可以休息几天。 麻烦的食材一早就处理过了,其中又有许多凉菜,做起来其实并不费力。余尔和周虹帮了一会儿忙就在客厅磕着瓜子看电视,很快年夜饭就上桌了。 吃饭的时候白谦把白经池带回来的好酒拿了出来,爷俩边聊边喝着。白经池的性子其实是随了白谦的,爷俩一样不爱说话,不善表达,不过这几年不知道是不是照顾周虹的缘故,白谦开始变得有点唠叨了,不过也仅仅是对于周虹和余尔而言,对白经池,他基本还是老样子。他很少跟白经池谈心,以前是性格使然,后来是因为孩子很优秀,自己有主意也有分寸,根本不需要他们操心。也只有偶尔一起喝酒的时候,他才会跟他多说几句。 家长关心的,无非就是孩子的事业和人生大事,白谦先问了几句他的工作,白经池似乎还没把离开余氏的事情告诉他们,只说一切都好。人生大事上,他已娶妻,能问的也只剩生子了。 “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白谦问,“有计划吗?” 余尔咬着一颗花生米,下意识看了白经池一眼。他刚好也在看她,平静地收回视线,拿酒瓶给白谦添酒:“还没有。” 白谦端起酒杯:“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事该计划一下了。” 白经池“嗯”了一声:“我有分寸。” 他自己有主意,别人也干涉不了,白谦便没再说什么,倒是周虹不满地说他:“你有什么分寸?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流行什么丁克,但是我提前把话给你说明白了,你别跟我整这套,什么丁克甲克的我们拒绝接受!昨天菩萨可是给我托了梦的,我今年一定能梦想成真抱上孙子,你要是不给我生一个娃出来,就是对菩萨不敬,菩萨不会放过你的!” 白经池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行了,我知道了。” 周虹哼了一声,一转头发现余尔脸色不太好,立刻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没发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差?” “可能吃多了。”余尔安抚地冲她笑笑,放下筷子,“我出去转转消消食好了,你们慢慢吃。” “也没吃多少啊……”周虹没多想,只交代她:“不要走太远啊,一会儿春晚就开始了。” 余尔点点头:“我走一走就回来。” 等她出了门,周虹瞅了一眼白经池:“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陪她出去扭扭呗。” “让她静静吧。”白经池很清楚是怎么回事,垂着眼给自己空了的酒杯满上。 年夜饭通常会持续很久,大人喜欢边吃边聊,男人们还要喝点小酒,小孩儿却是坐不住的,过年期间孩子多格外热闹,在家长的监督下吃饱了就跑出去找小伙伴玩耍去。 余尔在小区里转了一会儿,遇到了一群小孩,楼上那对姐弟也在其中。晶晶牵着天天跑过来甜甜地喊人:“余姐姐好。” “你们好呀。”余尔笑着摸摸她的头。 “晶晶快跟上!”前面有小伙伴在喊,晶晶应了一声,对余尔说,“余姐姐,我们要去放烟花,是那种大烟花,你跟我们一起去看吧!” 反正闲着也没事,又不想回家,余尔答应了:“好啊。” 天天还记着余尔呢,她伸手要抱,他一点没犹豫地乖乖张开手臂。 似乎是某家大人开车拉了几箱烟花回来,搬到了小区的小广场上,现在已经聚了很多孩子,领头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边摆烟花筒,一边指挥最大的两个男孩:“你们俩快喊人去,看哪家吃完饭了让过来看烟花,挨家挨户给我喊。” 那两个初中生模样的男孩就蹦着走了,过了一会儿骑着电瓶车开始满小区乱窜,后座上那个跪在座椅上,一手扶着前面人的肩膀,一手拿着不知道从哪搞的喇叭,满世界吆喝着:“看烟花咯!免费烟花!安乐小区第一届烟火晚会!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很快全小区的小孩儿基本上都在小广场聚齐了,不少吃过饭的大人也跟过来凑热闹了,白谦陪着周虹也过来了,白经池慢吞吞跟在后面,眼睛四处张望着,不知道她跑去哪了。 走到小广场上远远就看到跟姐弟俩待在一块的余尔,晶晶很有礼貌地挨个叫人:“爷爷奶奶好,白叔叔好。” 周虹笑眯眯地夸她乖,晶晶不好意思地笑。 周虹逗了逗余尔怀里的小天天,问她:“好点没?还难受不?” “没事了。”余尔说。 几个人站在一块等着前面放烟火,然后听见晶晶对余尔说:“余姐姐你不用一直抱着他,他长胖了,抱着可累人了。” 叫白经池叔叔叫余尔姐姐,这什么辈分!周虹乐了,指了指白经池纠正他:“晶晶,他们俩是两口子,你叫叔叔和姐姐是不对的。” 余尔闻言抿了抿嘴唇。 “哦。”晶晶看了看余尔,又看看白经池,犹豫地改口,“白哥哥。” 这不情不愿的语气,他已经老到小孩子叫声哥哥都这么为难了吗?白经池有点心塞又觉得好笑,说:“还是叫叔叔吧。” 第一声巨响把毫无防备的大家都惊了一下,晶晶吓得叫了一声,立马捂上耳朵,然后飞快地跑上前看热闹,直接把弟弟丢给余尔就不管了。天天被吓得在余尔怀里都抖了一下,表情又有点懵,余尔连忙把他放下来,帮他捂住了耳朵。 几个大人带着胆大的男生在前面点火,点完了大笑着飞快往回跑。 一颗一颗的烟花接连炸响,在黑墨一般的夜空绽放出漂亮璀璨的火花,一声声巨响中夹杂着孩子们兴奋的尖叫,余尔和天天一块仰着脑袋看。其实她对烟火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这样热闹欢欣的气氛她很喜欢,很有过年的感觉,比以前他们家冷冷清清的新年要有趣得多。小家伙身上暖乎乎的,余尔靠着他,还挺舒服的。 耳朵上忽地一暖,有温热的手掌覆了上来。 她回头,白经池虚环着她的肩膀立在她身后,正微微仰头望着天空。火光乍亮,将他脸上清清浅浅的笑意照得分明。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47 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12岁那年,白家房子的楼梯间里,她整个人趴在台阶上,捂着耳朵看外面绚烂的漫天烟火。白经池就坐在她身旁,一双大手罩在她小手外面,手心温热,让她很有安全感。 那个时候他像孩子王一样,长得好看脾气又好,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所以身边永远围绕着包括她在内的一群孩子,他们都很崇拜他。只是从一开始她对他的喜欢就奠定在崇拜的基础上,以致于后来一起生活的很多年里,也一直改变不了仰望的姿态。 有则鸡汤这么说过:“对崇拜的人动心很危险,一旦爱上,就很难脱身,因为会让你绝望地以为再也找不到比他更优秀的人。”1 余尔在这一刻突然很透彻地理解了这句话,她突然发现,不管当初是抱着怎么的想法决定离婚,哪怕已经做好了有一天他会另娶她人的心理准备,自己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在离开他之后要再找一个人共度余生,因为潜意识里就觉得,他是无可替代的,再也不会找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难道要一个人孤独终老吗?想到那种凄凉的景况,其实挺难过的。 而他现在站在她身后,她已经本能地想要靠过去。 能不能,不要再靠近她?她自制力没有那么厉害,真的会忍不住的…… 她漫长而挣扎的心理斗争,事实上也不过半分钟的时间,最后还是挣开了。 白经池心里其实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淡定,现在他都有点怕她了,明明看起来是只小绵羊,犟起来却像头牛。怕她躲开,更怕看到她冷淡疏离的眼神,所以没敢看她,假装望向天空。然后在他觉来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果然就躲开了他的手。 更让他心塞的还在后面,这下之后,余尔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拿正眼看过他。 看完烟花大家就都散了,或者回家看春晚,或者出去逛一逛。他们四个回了家,正好在播一个挺有意思的小品,演员是最近几年红起来的,表演风格很幽默,余尔和周虹都挺喜欢他们的,抱着一盘瓜子一直在笑。 白经池去切了一盘水果出来,坐在一旁跟着一块看起来,不过他笑点没那么低,最多也就扯扯嘴角。以前周虹就老爱说他笑点被狗吃了,余尔每次都跟着附和,说他看什么都不笑,很无趣。 后面的时间一直在看春晚,他本来话也不多,偶尔找个借口跟余尔说句什么,她都不搭理。起初他也没多想,以为她只是看电视看得太入迷。 零点倒数的时候,家里各种短信铃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白经池等到主持人数到0,转头想对她说声“新年快乐”,她拿着正在震动的手机走开去接电话。 白经池看着她走去阳台,靠在沙发上,把响了半天的手机摸出来,已经有了几十条未读短信,锁屏界面上消息提醒还一直在跳。拜年的短信几乎都是群发的,他懒得挨个回,只挑了一些重要的人回复。 等他挑着回复完,然后把短信列表直接清空,余尔还没回来。周虹也拿着手机兴致勃勃地在打字发祝福信息,白谦坐在她旁边看着,偶尔给她指一下哪个字打错了,标点符号又不对了。 白经池又等了一会儿,站起来往阳台走,半路碰到回来的余尔,他停住脚步看着她,说:“新年快乐。” 余尔明明看到他了,又飞快移开视线,跟没看到似的,绕过他走了。白经池盯着她迈得飞快的小碎步,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是跟他闹脾气呢? 倒计时结束,后面的节目也没什么看头了,周虹被白谦赶回去睡觉了,白经池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余尔已经睡下,房间里灯都关了。白经池上床进了被窝,头歪到她那边,黑暗中可以听到她轻柔的呼吸声。 “你睡了吗?”他问。 她没有回应。 白经池很轻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大年初一要回乡祭祖,一大早大家就起来了。早饭白谦已经做好了,除了饺子,还煮了汤圆,芝麻馅儿水果馅儿的都有,余尔吃了饺子又吃汤圆,被喂得饱饱的。 需要带的东西都已准备好,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他们就出发了。 白经池开车,余尔往年都是坐在副驾,这次跟在周虹后面上了后座,白经池回头瞅了她一眼,没说话。白谦锁上门过来,看到她跟周虹坐在一块说话,就自觉上了副驾。 从这里到月湖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中间有一段相当曲折的盘山公路,进了山之后路也变得没那么平坦,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吃得太撑的缘故,余尔有点晕车,过盘山公路的时候就开始犯恶心。下了盘山公路,白经池从后视镜看到她脸色发白,立刻把车停到了路边。 她把头抵在前面座椅上,白经池回身抓住她的手:“哪儿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把手抽了回来:“有点晕车而已,没事儿的。” 已经睡着有一会儿的周虹醒了过来,拉着她的手拍拍自己的腿:“趴我腿上睡会儿吧,睡着了会舒服一点。” 还有半个小时才能到,余尔也没坚持,躺下来枕在她腿上,确实舒服很多。白经池重新启动车子,速度明显更慢了些,偶尔扭头看看,见她没那么难受了才放下心来。 老家的房子已经挺久没住人了,车子在白家门口停下,余尔下了车,望向自家墙面已经有些斑驳的小洋楼,又想起爷爷来。 余尔晕车劲儿还没过去,整个人有气无力的,上坟又要走一段土路,白谦和周虹就没让她去,把家门钥匙给了白经池,让他陪着她在家休息。 白经池见她老盯着余家的房子看,就领着她走了过去。自家房子的钥匙余尔没带回来,在门外转了转看了看,花坛的月季还顽强地活着,不过现在气温太低,开得有些颓败。 “好点了吗?”白经池立在她身后问。 余尔回头瞥他一眼,不说话,伸手拽了一片叶子下来。把白经池气得牙根痒痒。 “走吧。”他转身往家走,故意逗她似的说,“中午没饭吃怎么办?” 白谦和周虹上完坟还要去两个叔叔辈家里走亲戚,下午才会回来,中午饭他们得自己解决。家里什么东西也没有,要么上别人家蹭饭去,要么去几百米之外的小卖部买点吃的填饱肚子。 余尔跟在他后面,听了这话还是没什么反应,手里捏着一支刚摘下来的花骨朵,低头把玩着。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思,但就是不想搭理他,好像不跟他说话,就不会再被诱惑似的。 白经池两手插在口袋里停了下来,看着她的黑脑袋,决定还是靠自己了。 他回家把钓鱼的工具翻了出来,一手提着渔具包一手拎起一个小板凳,准备出门。“你拿个凳子,出来关上门。” 余尔其实不想跟他去,看着他出门,犹犹豫豫地。白经池在外面等不见人,叫了一声,她还是拿起板凳乖乖跟上去了。 他们去了以前常去的小池塘边,白经池挺喜欢钓鱼的,也很擅长,最开始用的很简陋的鱼竿,后来有条件了就买了整套的专业渔具。他烤东西的手艺一级棒,玉米、红薯、鱼都烤的很好吃,前两样是自己家里种的,鱼都是他自己钓的。 他本来就不怎么说话,钓鱼的时候又尤其有耐心,往那一坐就是大半晌。余尔搬着板凳坐得远远的,低头玩手机。 过了一会儿白经池叫她:“过来帮忙。” 余尔抬头,发现他已经成功钓到一条鱼,大小跟他手掌差不多,这里的鱼不是专门养殖的,都长得不肥,能钓到这么大的已经很不错。余尔过去帮忙把乱扑腾的鱼取下来,看着白经池重新装上鱼饵抛进水里,站起来坐回去。 “坐过来。”白经池盯着水面说,见她半天不动,才又抬起头来,表情有些无奈,“一会儿还要过来,来回跑不嫌麻烦吗?” 余尔就慢吞吞挪了过来。白经池看看两人之间足够停辆车的距离,瞅瞅她:“再过来点。” 余尔小幅度斜了他一眼,没动。白经池妥协。 月湖村的风景很好,青山绿水,也有几处小有名气的景点,最近几年来这里旅游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不过因为管理不规范,一直没成什么气候。早几年就听说有开发商有意把这里开发成大型旅游景区,不过消息传了很多年,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 如果真的要开发,理论上这里每一户人家都能拿到一笔不菲的补偿金,最近因为拆迁一夜暴富的人不在少数,不过按照开发商吃人不吐骨头的尿性,村民最后不一定能拿到多少好处。余尔默默盘算着,要不然让余氏把这个项目接过来? 正琢磨着呢,耳边又响起白经池的声音,男人清朗的声音在青山绿水的映衬下仿佛更加悦耳了,只是语气里那轻微的控诉和委屈让余尔有点惊诧,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她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白经池看着她,重复:“我问你,为什么不理我?”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48 白经池看着她,重复:“我问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哪有。”余尔不承认,眼神四处游移,“又不是小学生,什么理不理的,多幼稚。” 幼稚……白经池抿唇,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其实那话问出来他自己也这么觉得,可这件事中真正幼稚的不该是故意不跟他说话的她吗?被做了幼稚事的人说幼稚,有一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余尔低头专心摆弄手机,白经池一时也没话说,人家死不承认,他想解决问题也无从下手。 没一会儿白经池又钓上来一条大一些的鱼,他还打算继续,余尔把取下来的鱼丢进桶里,举着两只湿漉漉的手说:“我们回去吧。”她不想再在这里待了,太无聊,以前能陪他一坐就是一下午,现在做不到了,心绪不宁,坐不住。 白经池原本伸出去拿鱼饵的手收了回来,将钓线往回收:“饿了?” “恩。”余尔顺着回答。 “那就回吧。”白经池说着,语气有点小小的遗憾。才钓这么一会儿,哪里会尽兴。 他提着鱼桶和渔具,余尔搬着两个小板凳跟在后面,乡间小土路曲折不平,空气却是极清新的,耳边能清楚听到哪家小孩儿嘹亮的哭声,还有妈妈的低声诱哄和爸爸的不耐斥责。 余尔撅了撅嘴,这样的爸爸真是不合格,那孩子听起来也不过三四岁的样子,正是应该好好教导的时候,这样大声叱骂怎么舍得。 白先生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很温柔的爸爸吧,余尔默默想着,只是她没有福气跟他一起生宝宝了。 冷不丁脑袋撞上一堵肉墙,她惊呼一声连忙退后两步,白经池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想什么呢,也不看路。” “没什么。”两手都被占着,没法揉额头,余尔就晃了晃脑袋。 白经池继续往前走,一边问她:“鱼你想怎么吃?” “烤啊。”余尔说,“不然还能怎么做。”家里已经很久没住人,煤气早空了,根本没办法生火做饭,只能架个火堆烤着吃,调味料也没有,一会儿还得上邻居家去借呢。 白经池脚步一滞,回头瞟她一眼,最近噎人的功夫见长啊。 回到家,白经池捡了一些树叶和柴火回来点火,余尔去邻居家借盐,回来的时候还被热情附赠了两个大红薯。她把盐和红薯一道递给白经池,“王奶奶送给我的。” 白经池笑着看她一眼,不太走心地夸了一句:“真厉害。” 余尔:“……”她又没有邀功求表扬。 白经池烤鱼的手艺真是没话说,香味勾得她直咽口水,等得很捉急。烤鱼还没好,已经有两个半大小孩儿闻着味过来了,都已经吃过了午饭,还是被馋得不行。两条鱼其实都没多大,还不够他们两个吃的,余尔又不忍心只让人看不让人吃,想了想跟他们打商量:“你们也想吃鱼吗?” 两个小孩把视线从香喷喷的鱼转移到她脸上,两眼放光地猛点头,“想吃!” 余尔大方地说:“那我们一起吃好了。”白经池瞥过来一眼,她没留意到,继续说,“你们家里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烤的东西啊,拿过来我们一起烤着吃。” “我们家有红薯!” “我家也有!” “红薯可以啊。”余尔笑咪咪地,“还有没有别的?” “还有烧饼……”能烤的东西不多啊。 “行,快去拿吧。”余尔说。 两个小孩儿立刻飞奔回家,没一会儿就拿了红薯、烧饼、柿饼一堆东西过来,还带了筷子过来,往柿饼一扎,一人举着两根,伸到火上去。 柿饼熟地最快,小孩儿很自觉一人分一个,把另外两个递给余尔:“你们的!” 白经池在忙着烤鱼,两手都腾不出来,余尔就先拿在手里一个,迫不及待地啃起来。白经池瞅她好几眼,她都毫无所觉,三个人美滋滋吃着,把白经池都看馋了。 有个小孩先注意到他巴巴的眼神,捅了捅小伙伴,在他耳边低语两句,两人就捂着嘴偷笑起来。白经池知道他们在笑自己,无奈又丢人,最后忍无可忍叫她一声:“小鱼。” “恩?”俩小孩儿立刻支棱起脑袋,两眼亮晶晶地盯着鱼,“鱼好啦?” 白经池乐得直笑:“没有。” 余尔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才反应过来,咬着柿饼瞪了他一眼,“叫我干嘛?” “给我吃一口。”白经池往她手里的柿饼示意,余尔愣了愣,手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这个已经被她咬得面目全非了。 “快点。”白经池催她,“我饿了。” 余尔想了想,拿着另外一个没动过的柿饼举到他面前,白经池就势咬了一小口,慢慢吃起来。余尔为了方便他吃,往他旁边挪了一些,一边喂他一边啃着自己那个,啃着啃着,才觉出不对来。 如果刚刚白经池直接让她喂他的话,她肯定会拒绝,但是他先暗示要吃她啃过的这个,先不说他们俩现在不尴不尬的身份,就算没离婚,当着人小孩儿的面,她也不好意思做出这种亲密的举动来,所以一定会选择给他吃另外一个。他是故意的……余尔忽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恨恨咬下最后一口柿饼,心里颇为懊恼,这个心机男! 白经池正慢悠悠啃柿饼呢,被她瞪了一眼,有些无辜地回望过来。 心机男!余尔移开视线,拿着筷子戳了戳火堆里的红薯。 鱼烤好的时候又有两个男孩闻香而来,白经池直接把那条小一些的鱼分给他们四个,他和余尔吃那条大的。余尔扭扭捏捏地,不愿意跟他一起啃一条鱼,白经池便直接把鱼给了她:“你吃吧。” “你怎么办?”余尔有点愧疚。 白经池笑笑:“我吃红薯和烧饼就行。” “可是我吃不完……” “吃不完再给我。”白经池拿树枝把熟了的大红薯刨出来,搁在一旁晾了一会儿,在上面敲了几下,打掉表面黑色烤焦的皮。几个小孩儿眼巴巴盯着,眼看口水就要流出来了,白经池就忍着烫把红薯掰成几瓣,分给他们吃。 没一会儿又过来一个三四岁样子的小女孩儿,裹着一件红色羽绒服,看起来圆滚滚的,头上扎着俩小辫,站在几步外的地方,大眼睛怯怯又好奇地看着他们,似乎有些害羞,一直没过来。白经池朝她招了招手,小女孩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走过来躲到了他背后。白经池好笑不已,掰了很小一块红薯递给她,小女孩儿接过去,有些羞涩地说谢谢。 余尔一边啃鱼一边偷偷留意,心里暗自琢磨着,白先生肯定是喜欢女孩,刚刚对那几个小男孩爱答不理的,换成小女孩了就这么温柔,太明显了! 余尔吃了一小半的鱼,把剩下的递给白经池,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经成功把小女孩诱哄到怀里抱着了,接烤鱼的时候问了一句:“还吃吗?” “不吃了。”余尔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回答完了才发现他眼睛是看着那个小女孩儿的,瞬间就……呵呵了。 白经池确实是问那个小女孩儿的,听到她的回答带着笑意望过来,正好看到她╭(╯^╰)╮这样的表情,顿时乐得低声笑起来。余尔被他笑得有点没面子,白了他一眼,嘟囔:“有什么好笑的。” 他们俩领着一群小孩围着火堆吃了很久,队伍一直在壮大,中间还有不少人家长过来围观,友情赞助了不少吃的。余尔忙着给大家分东西,白经池一直抱着那女孩儿,把人哄得可高兴,最后要走的时候还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余尔不禁想到自己小时候,她认识白经池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不好意思太黏人,如果她也在这个年纪遇到白经池,估计也会这样赖着他不撒手。想着想着心里就有点不平衡,她从没体验过的待遇别人正在享受着,真气人。 那孩子不肯下来,白经池就向旁边的大人问了她家在哪里,然后送她回去。余尔没去,两手环胸站在后面,没忍住斜了他好几眼。老不正经的,就会拈花惹草!╭(╯^╰)╮ 周虹和白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余尔在对着白经池的车轮子撒气,踩了一脚又一脚,揪着眉毛很生气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周虹走过来纳闷地问,“小池呢?” 她的声音一下子拉回了余尔的神智,她眼神闪了两下,很快平静下来说:“他送附近的小孩儿回家,马上就回来了。” 其实心里懊恼不已,她怎么又失控了?一个三岁的孩子,有什么好嫉妒的?更何况,不是已经决心分开了么,现在哪有立场来生气?退一万步讲,再生气又能怎样,还指望他来哄你吗?别做梦了。 周虹看她表情没事就没多想,皱眉捶了两下腰:“哎走这么远的路累死我了。” “上车坐着吧,我帮你捶捶。”余尔扶着周虹上了车,让她背对自己坐着,给她捏了捏肩膀,又让她伏低了一些,给她捶背和腰。她从小就经常给爷爷和二叔捏肩膀捶背,按摩的水平还不赖。 白经池很快回来,开车回城。 回到白家,周虹太累回卧室休息去了,余尔回屋把行李收拾起来,白经池和白谦在客厅里坐着,看到她从卧室拉着箱子出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白谦诧异地看着她,余尔找了个借口:“家里有点事,我……反正明天初二也要回去。”初二回娘家,她和白经池往年都是初二早上离开,到余家走一趟,然后就回自己家。现在也只是早走一晚而已,没什么区别。 她真的不敢再多呆了。既然要断就断得干净,这样纠缠下去,大家都痛苦。不想耽搁他拖累他,就不要再有牵扯了,他太看重责任,不放心她也是正常,她会证明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好好的,这样他是不是就能放心离开? “家里出什么事了啊?”白谦关切地问。 余尔只好把余延钊拉出来:“我爸爸情况不太好……” 白谦连忙说:“那你快回去看看吧,好好照顾你爸。” 余尔点头:“爸爸,妈妈那里麻烦你替我解释一下,有时间了我再回来看你们。” “嗯,好孩子,快去吧。”白谦又看向白经池,“你还不快去收拾你的东西!”在他眼里余尔要走白经池自然得跟着。 白经池拢着眉头坐在那儿,过了几秒钟才妥协似的站起来,经过余尔旁边的时候说:“你等我一下。” 余尔抿唇,看了眼白谦,才点头。在正式告诉爸妈离婚的事之前,她不想让他们看出什么,免得他们担心。 白经池很快收好东西出来,一言不发地把她的箱子也接过来,拎到车上,余尔跟白谦说了再见,跟了上去。 白经池一直没说话,余尔也不会主动开口,两人一路沉默,直到白经池把车停下,余尔抬眼,发现原来已经到了楼下。白经池知道她只是找个借口先走,不是要去看余延钊,更不可能回余家。 借口说出来就知道会被他识穿,余尔也不多解释什么,低声跟他道谢,下车去后车厢把自己的箱子拿了下来。白经池没下来,点了支烟在抽着,余尔走了两步又转头,挤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来,跟他挥手说再见。 白经池一直沉默地望着她,看到这个笑容时心里有个地方像突然被蛰了一下,刺痛之后是无尽的酸楚。夹着烟的手指抖了一下,他也扯出一个笑容来,不知道自己在回应什么。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49 隔壁好像有人搬进来,防盗门上破旧缺损的年画换了新的,穿着红肚兜的年画娃娃咧着嘴笑得开怀,两侧的对联跟爸妈家的那副也挺像,一家工厂做的吧。余尔每次经过的时候都会多看两眼。 她在阳台上摆了一排植物,有芦荟、君子兰、薄荷,还有两盆多肉,一盆白色的冰灯玉露,一盆乙女心,淡绿色饱满的叶片,顶端带着粉嫩嫩的红,都特别漂亮。旁边就是隔壁的阳台,她去浇水的时候,看到那边原本堆积的杂物已经清空,台子上也摆上了几盆植物,仔细一看,排列顺序和品种都跟她的一模一样。 一瞬间心情有点微妙,被人模仿有点淡淡的不爽。不过想着人家刚搬过来可能看到她的植物不错就买了一样的,也无可厚非,又或者真的是太有缘分,他们喜欢的东西刚好相同呢。余尔摇摇头,还是不纠结这个问题了,几盆植物而已,她应该为别人赞同自己的审美高兴才是。 不过同住一层,对方搬来几天,余尔倒是一次都没有遇到过。事实上假期过后开始上班,她每天都忙的要死,除了之前堆积的公务要处理,因为她春节前的恶意旷工,公司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董事会对她意见很大,认为她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不适合再继续管理公司,在蔡强的煽动下,几个原本支持她的叔伯也转了阵营,新年第一次董事会上,几乎全是对她的讨伐声。 余尔背脊挺直地坐在主位,所有的指责质疑照单全收,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的辩解或反驳。申逸就坐在她旁边,能清楚看到她紧抿的嘴唇和绷直的脊背,原本对她把所有事情丢给他然后自己躲起来休息的一点不满也没了。一个柔弱的小女人却承受着如此沉重的压力,申逸都有点于心不忍,不过即便他看不过去,也没有资格在这里站起来为她说话。 等大家的火气消停下来,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会儿,余尔才终于开口,“骂完消气了吗?”她看看大家,表情称得上平静,心里的压抑和烦闷没人看得到。 “我已经筛选了几位业界知名的职业经理人,除了刚从国际品牌xx离职的陈怀恩联系不上之外,其他几位已经在接洽中,下个月应该就能确认最终人选。”说着示意申逸把准备好的文件发给大家。 董事们面面相觑,大概是没想到她真的会开始物色职业经理人。说起来虽然对她一个没学历更没什么本事的女人掌管公司不太满意,但毕竟家族企业内部自有一套亲族体系,若贸然让一个外人进入决策层,对他们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倒不如让她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反而更好拿捏一些。 不管是支持余尔还是反对余尔的,董事们最看重的肯定还是自身的利益,手中拿到的资料都是在职期间业绩非常优秀的经理人,由这些专业的管理人才来经营公司,对公司的发展肯定有利,但对他们就未必了。 蔡强和右边的人对视一眼,率先开口:“依我看,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 这次董事会不欢而散,余尔照旧是最后一个才离开,礼貌地一个一个跟大家告别。申逸和她一起回33楼,看她脸色不太好,宽慰了两句,回到办公室,想了想,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 白经池拒绝爱默生教授的邀请之后,对于接下来的人生规划一时还没想清楚,干脆趁机闲了下来,整个人进入了休假状态。 年后他就搬进了余尔对面,那套房子前段时间就买了下来,换了家具又简单粉刷了一遍,打扫干净之后就可以住人。阳台上那几盆花花草草的确是他照着余尔那边买的,他不爱侍弄这些东西,以前家里养的不管动物植物都是余尔在照顾,他到现在甚至都不记得花园里都种了什么。不过搬进来那天看到她阳台上一片绿色挺好看的,就依样买回来了。 这几天怡花弄草修身养性,日子过得还算惬意。每天偷窥着她出门回家,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合理又不唐突地制造一场偶遇。 哦,忘了说了,他在走廊里装了摄像头,镜头就朝着对面那扇门,每天到点就暗搓搓地偷看。 闲散地过了几天,忽然收到了知源建筑事务所的来函,对方诚恳地邀请他入伙。 知源建筑事务所在c市也算小有名气,两个合伙人都是有名的建筑师,其中一位曾经斩获uia银奖,创办事务所之后完成的每一个案子口碑都极好,年年都会拿到国内国外的各种奖项,不过最近因为某些私人原因,这位建筑师离开事务所出国了,另一位合伙人相比来说名气和才气都要小一些,拆伙之后很难一个人撑起整个事务所,一番权衡之后,现在向白经池抛出了橄榄枝。 其实也不算意外,他在余氏工作的时候,也曾经亲自操刀做过几个案子,奖项也拿过一些,在业内也有小小的知名度,所以b市那场学术交流会,他才有资格上台发言。 入伙知源?白经池坐在摇椅上轻轻晃着,这件事还是先放一放吧,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摇了一会儿,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五点五十,她还没回来。 白经池起身,端了杯茶,踱到阳台,随手给那几盆草浇了浇水,然后习惯性往对面瞟了一眼。她昨天洗的衣服还在外面晾着,晾衣绳上挂了一排,毛衣、卫衣、套装、牛仔裤、围巾、手套……恩,还有两套内衣裤,白色蕾丝,和黄色蕾丝。 有点不对……白经池慢悠悠喝了一口茶,黄色蕾丝的配套内裤怎么不见了?她穿内衣不都是成套成套的么? 视线从下面一层防盗网上扫过,整个人一僵,眉毛蹙了起来。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上面挂着的那片黄色布料,就是那件“消失”的内裤吧…… 昨晚刮风了吗?怎么会掉到哪里去? 白经池拧着眉毛盯了好一会儿,把茶杯随手一搁,转身下楼,很快到达六楼,按响了余尔楼下住户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个身材微胖的女人,身上穿着毛绒睡衣,看到他愣了一愣,拽了拽衣服,脸色微红:“你好,请问你找谁?” 白经池礼貌地解释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楼上的住户,有件衣服掉到你们家阳台了,方便让我进去取一下吗?” “啊方便方便!”女人请他进来,“应该是昨天晚上起风了吧。” 她领着白经池往阳台走,房门紧闭的卧室里有男人粗犷的声音喊了一句“谁呀”,语气不善,那女人连忙回了句:“楼上的,衣服掉到我们家了。”然后不好意思地对白经池一笑,“我老公脾气不太好,你不要介意。” 白经池忙道:“不会,是我打扰了。” 女人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又热了一些,长得好看又彬彬有礼,很难让人不动心啊。 卧室的房门打开,穿着深蓝色毛衣和黑色运动裤的魁梧男人走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噙着奶瓶的小婴儿,目光不善地盯着白经池:“楼上的?衣服怎么会掉我们家来?” “昨天晚上刮风了吧。”女人解释道。 “刮风为什么不刮别人家就偏偏刮我们家?”那男人一脸不信,“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么往家领男人?小白脸长得还不赖,你不就好这一口么。”他盯着白经池,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敌意。 “你!”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些多丢人啊!那女人气得脸都红了,有些难堪地看看白经池,然后着急地低声冲他喊,“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那男人冷哼了一声,转身往阳台走:“掉哪儿了,我今天来阳台好几回,怎么没看到?” 女人跟在他后面过去,眼尖地先看到了防盗网外面的一小块布:“那儿!是不是那个?”说完往男人背上甩了一巴掌,却并没有用力气,“你看吧!就会瞎说冤枉人!” “哎呀行了!”那男人回头不耐烦地斥她,把孩子往她怀里一塞,“我上去拿!” 白经池上前拦住他,面色冷然:“我自己来吧。” 那男人盯了他一眼,退开。白经池手掌在阳台边一撑,跃上去,伸手很轻易就将那块布料连带粉色的衣架一块够了下来,然后飞快地折叠成一块装进外套口袋里,跳了下来。 “打扰了。”他向两人道了谢,径直离开,没有管后面刻意压低的争吵。出了门,经过楼道里的垃圾桶,顺手将手里沾了灰尘的衣架丢了进去。 手插入口袋,触到那块薄薄的布料,顺滑又柔软。 他紧紧捏住,回到家关上门才掏出来,拿着站了一会儿,走去浴室,打了盆水,丢进去,看了几秒钟,又转身去拿了香皂过来,面无表情地把那块布洗了一遍。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50 余尔下班回来已经快七点,太累了不想做饭,就简单煮了碗面。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想起来衣服还在阳台上没收,她拿着长鼻子小象形状的洒水壶去了阳台。浇水的时候顺便往隔壁瞅了一眼,然后整个人就变成Σ(°△°)︴这样了。 为什么上面那条内裤那么像她的?连忙抬头看了看,晾衣绳上挂着的果然少了一件!目光再次移到对面去,心情已经无法平静下来。 如果说之前的花花草草是巧合,那这条内裤呢?总不可能那边刚好有一位女士跟她买了一样的内裤并且刚好她的丢了吧? 余尔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想到某种可能,心里瓦凉一片,她赶紧回屋并且关上了阳台的门,在房间里焦躁地转了两圈,拿起手机想拨打求救电话,看到通讯录首位那熟悉的三个字,她犹豫良久,还是动了动手指滑到下面,拨通了温哲的电话。 “你好啊,鱼同学。”温哲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温柔笑意,“找我有事?” “我,那个……”余尔难以启齿,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次事件,隔壁不知名的邻居偷了她的内裤?说出来好丢人啊。 “出什么事了?”温哲听出她声音里的紧张,敛了笑意。 余尔咬咬唇,最后压低了声音小声说:“我隔壁,好像住了一个变态……” “什么?”温哲惊了一下,“隔壁不是没人住吗,新搬来的?他骚扰你了?” “也没有,我还没有见过他。”或者是他们?余尔有些为难地把植物和偷东西的事情告诉了温哲,不过没有直接说是内裤,用“衣服”含混地带了过去。“你说这会是巧合吗?” 没有见过对方,确实还不能判断,不过偷女人衣服这种事,不是变态难道是鬼吗?温哲思考了一下,严肃道:“我现在还在外公家,赶不回去,要不我让司机去接你,你先搬来我家住,其他的等我回来过去看看再说,怎么样?” “不用麻烦了,也许是我多想了。”余尔连忙说。春节时她上温家拜访,阿姨和叔叔都对她很好,她不好意思因为这种还不确定真假的小事麻烦他们。再说对面的人她都还没见过,也许真的是巧合呢? “不行,你一个人在那儿太危险了……”温哲道。 余尔打断他:“不会有危险的,你放心吧,我不会随便给别人开门的,外面楼道和电梯都有监控,就算是变态他也不敢乱来的。” 温哲了解她犟起来没人劝得动,想着那人也才搬过来几天,就算有贼心应该也得准备完全了才会下手,暂时还不会出事。“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事打我电话,我明天就订机票回去。”顿了顿,他忽然又说,“你一个人会害怕吗?” 余尔忍不住笑起来,“我胆子没那么小啦!我刚刚就是猛一看到吓了一跳,跟你说过话现在就没那么怕了。你放心吧,好好陪你外公,不用急着回来。” “好吧。”温哲声音又软下来,“等我回去。” 挂了电话,余尔的心稍稍定了一些,没什么好怕的,门窗锁好、进出谨慎一些不会有危险的。 第二天早上方硕来接她上班时,余尔特地把他叫了上来,出门时还警惕地往对面瞟了两眼。 温哲为了她提前从外公家回来,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余尔的会议还没结束,打电话过去是助理接听的,温哲就拜托对方帮忙转达,自己在楼道里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还试着去敲了对方的门,意料之中没有回应。 彼时白经池在外参加朋友聚会,确实不在家,并不是温哲以为的心虚不敢见人。如果他知道自己被怀疑是变态还上门试探,不知会作何感想。 余尓回来的时候温哲已经跟物业联系过,对方表示这套房子几经转手,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查住户的资料。这种旧式小区,物业和居委会大都不太做事了,温哲也没为难他们,打算自己着手调查。其实查起来并不算难,可能会费些时间而已,主要是物业不想作为。 温哲进门,上阳台上看了看。 白经池其实不喜欢把内衣这种私密东西晾在外面,尤其是自己老婆的内裤,应该没有男人能忍受被别人看去吧?只是碍于湿衣服不能挂在家里,才勉强在外面晾了一晚上,干了之后就收回来了。所以温哲来的时候,隔壁的阳台除了几件正常的男人衣物,并没有女人衣服。 至于那几盆花草,确实跟余尔这边诡异地相似,连排列顺序都一致,不太可能是巧合。 还有一件事……温哲检查完阳台回来,跟余尔说:“你们这层楼道里除了原本的监控外,还多了一个摄像头,正对着你们家门。我到其他楼层检查过了,只有这一层有。”他不是故意吓余尔,只是把自己的判断实话实说,“我看了一下,那个摄像头很有可能是连接到隔壁的。” “天!”余尔震惊不已,那人到底是怎么盯上她的,什么时候装的摄像头她都不知道。“那怎么办啊?他还没做什么,报警应该没用吧。” 温哲的表情也很严肃:“你最好还是换个地方住吧,他现在没做什么,可能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没人能预料他后面还会做出什么事来,你在这里真的很危险。” “可是我不想搬走……”余尔很为难,她才刚搬过来没多久,一个月搬两次家多麻烦,更何况,她舍不得这里。这是她和白先生的第一个家…… 温哲皱眉:“这件事你别犟了,听我的吧,尽快搬家。” “再等一等吧。”余尔跟他打商量,“等你查清楚确认了我再搬好吗?也许这些真的是误会呢。好不好?” 她从小被爷爷和二叔宠着长大,惯会撒娇,可怜巴巴乞求的眼神摆出来,温哲就有点招架不住了:“你……哎,随你吧。”他无奈道,“这件事不难查,两天应该就会有结果,到时候查清楚了,你再撒娇也没用了。” “恩恩!”余尔猛点头。 温哲拍拍她脑袋,到沙发上坐下,随手从果篮里捡了颗苹果咬了一口:“明天是你生日,本来还打算明天偷偷回来准备一下给你个惊喜呢,现在惊喜没了,惊吓倒是一箩筐。” “你还记得我生日啊。”余尔笑眯眯地坐过来,“你是不是给我准备礼物了,什么东西呀?” “想知道啊?”温哲笑着问,余尔猛点头。温哲看着她,弯着眼角,一口一口吃着苹果,吊足了胃口才慢悠悠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好吧。”他不说,余尔也不着急问了。这种事碰到不是一回两回了,从小到大没少被他们故意吊胃口,早学会不好奇了。 “你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她打开冰箱看了看,这几天忙得没时间去超市,除了在小区附近菜市场买的一些蔬菜和水果,食材已经没剩多少了。 “随意,我不挑的。”温哲翘着二郎腿,打开电视惬意地看起来。 记得余尔生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白经池第二天到珠宝店跑了一趟,去拿定做的戒指,就是他之前为了哄余尔高兴设计的那一枚,只是还没完工他们俩就闹起了离婚。 回来的时候顺便到花店买花,他没经验,看了半天不知道买什么好,老板娘推荐的玫瑰、百合之流他都觉得不好,象征“夫妻恩爱”的合欢花他也不喜欢,把老板娘折腾得没脾气,索性不管他了。 最后他选了一束满天星,粉红色,用薄薄的牛皮纸包着,很漂亮。白经池拿去结账,老板娘看看他,说:“满天星的花语是‘甘愿做配角’,你确定要送太太这个?” 白经池果然脸一黑。 老板娘哈哈大笑,“逗你的哈哈!满天星的花语有很多,真爱、思恋、关怀、守望爱情等等,随便怎么理解啦。最近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这个,这种粉红色的品种叫火烈鸟,你还是很有眼光的。” 被她夸奖白经池也并没多高兴,没什么感情地说了声谢谢,结账走人。 回到小区上了七楼,白经池并没有直接去敲余尔家的门,先回去换了一身衣服,才又拿着礼物和花出门,在对面门前停了几秒钟,才按响门铃。 天知道他心里有多忐忑。 他已经提前跟申逸打探过,余尔今天晚上没有安排,按时下班,然后跟方硕一起回家。 白经池在门外等待她来开门的时候还在想着,没想到方硕这小子短短时间内就晋升到了“男闺蜜”的地位,要不要想办法把他收到自己的阵营来呢?毕竟跟他打探情况要比申逸方便很多,这种事问申逸,他还得先跟方硕打电话询问情况然后再回话,简直没用。 门内响起拖鞋的嗒嗒声,白经池眉心一跳,立刻收了思绪摆好姿势,甚至先低头看了看,确认自己着装没有问题。等到的几秒钟里,心跳得有些快。 “咔哒——”门把扭动,门板与门框之间渐渐拉开一条缝隙,白经池捏紧了手里的小盒子,将满天星举到了胸前。 呼……真的有点紧张啊。 两秒钟之后…… “怎么是你?”白经池和温哲异口同声地说,四目相对,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51 “怎么是你?”白经池和温哲异口同声地说,四目相对,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 打扮得这么骚,还拿着花和礼物……温哲内心不屑地嗤了一声,表面上故作疑惑地问:“请问你是?”然后不等白经池回答,又作恍然大悟状,“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小宝的前夫,白先生是吧,恕我眼拙。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为了气他,故意喊了余尔的小名,显得亲热。 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他这副姿态,必然是来给余尔过生日的。 白经池的脸色因为“前夫”那两个字沉了一沉,幽深的眼神紧盯着他,嘴角一扯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来,眼底却是一片冷漠。“小鱼今天生日。”点到即止的解释,话中的亲密熟稔不容忽视,“好巧啊,温律师也在。” “不巧。”温哲也笑地客套,“我来给小宝过生日,没想到白先生还记得我们小宝的生日,真是有心了。” “谁来了呀——”余尔从洗手间出来,看清门外的人脚步一顿,愣了一愣。 连为什么会来都不必问,今天是她生日,他手里拿着花,来意很明显。只是她自己跟他在一块都免不了尴尬,更别说现在还有温哲在场。 三个人僵持的时候,外面又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你们好,请问这里是白经池白先生家吗?”穿着制服的送货员照着卡片念完,看向三人,“哪位是白先生?” 白经池点头:“我是。” “白先生您好,”送货员立刻将另一手里提着的蛋糕往前送了一送,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单子来,“这是您定的蛋糕,没问题的话麻烦在这里签下字。” 白经池两手都拿了东西没处放,转头看向门里的余尔,“小鱼,过来。” “哦。”余尔看清情况就明白他的意思,乖乖跑过来接过送货员手里的笔,在他指的地方签了字,然后接过蛋糕礼貌地说:“谢谢你。” 送货员笑了:“这是我的荣幸,再见。” 余尔跟他挥了挥手,一转身就对上温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转身回去,丢下一句:“蛋糕我已经买过了,多余的可以直接丢掉。” 多余自然是说余尔手里的这个,她有些歉意地看向白经池,不管他们闹到什么样的境地,她都不愿意看到有人以这样的态度对他。“对不起。”她替温哲道歉。 白经池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把花递给她,带着柔柔的笑意低声说:“生日快乐。” “很漂亮,谢谢。”余尔接过来抱在怀里,这还是白先生第一次送她花呢。 “你喜欢就好。”白经池摸摸她脑袋,自觉地把她手里的大蛋糕拎过来,“走吧。” 然后堂而皇之地进了门。 厨房里已经传来阵阵香气,是煎牛排的味道,白经池瞥了一眼,温哲穿着渐变色的休闲款毛衣,身上吊着余尔的小围裙,全然一副男主人的姿态,还回头对他说了句:“随便坐吧。” 虽然心里对白经池极度不满,但出于从小受到的绅士教养,温哲还是连他那份也一起做了。 今天的晚餐温哲是真的花了心思的,烛台和红酒都准备上了,只是原本的烛光晚餐硬生生插入一个人进来,浪漫的气氛就一点都生不起来了。三个人坐在餐桌前,切着各自盘子的牛排,心思各异。浪漫的布景里却是一片沉默,气氛反而有些诡异了。 温哲很快把自己的牛排切好,跟余尔的调换了一下,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动作自然得像是已经做过千万遍。 他从小到大都很绅士,这种待遇已经不是第一次享受,余尔笑盈盈小声跟他说“谢谢”。白经池拿着刀叉停在那儿,不动声色地瞟过来一眼,眸光深沉。 然后余尔正准备动叉子,斜刺里忽然插入一双刀叉来,白经池将她盘子里的两颗西蓝花拨过去,一言不发地吃掉。 余尔愣愣地望着他,白经池慢条斯理地嚼完,才又把视线投向她:“看着我做什么?”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你不是不爱吃么。” 她是不爱吃西蓝花,只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不习惯而已。余尔低头,拨了拨盘子里切成小方块的牛排。 旁边的温哲一副早已看穿的表情,不屑地扫了白经池一眼,再转脸看余尔,她脸上那种努力压抑之后依然露出几分端倪的惊喜和感动不要太明显。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温哲都想揍她了。 虽然看不惯余尔一碰上白经池就唯命是从的小样儿,但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也没那么厚脸皮能在这种时候硬在人家之间插上一脚,尤其是在现在这样让人不爽的情景里,所以接下里的时间里一直沉默。 两个蛋糕并排摆在客厅茶几上,温哲先吃完牛排,把自己定做的那个蛋糕拆开,十寸左右的圆形蛋糕,上面是一个穿着白色蓬蓬裙的小姑娘,裙摆像是层层叠叠的花瓣,非常漂亮。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个姑娘发型和五官跟余尔是有几分相似的。 点上蜡烛,关掉灯,客厅里立刻暗下来,只剩餐桌上和蛋糕上几点烛光,温哲唱起生日歌,声音清朗悦耳,余尔把最后两块牛肉塞到嘴里,飞快跑了过来。 “许愿吧ss。”温哲端着蛋糕,微弱的烛光映照在他俊秀的五官上,更添几分温柔。 白经池在那边冷眼看着,最后还是走了过来。 余尔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然后用力吹灭蜡烛,笑得很开心。 白经池过去开了灯,温哲把蛋糕搁在桌子上,拿起刀:“来切蛋糕吧。” “恩恩!”余尔接过刀,下手的动作有些笨,温哲干脆从外面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将蛋糕切成了几块。 两个人挨在一起,动作亲密而自然,脸上也带着同样灿烂的笑容,白经池抿唇看着,眼神越发幽深难测。 余尔切了三块蛋糕装到小盘子里,一盘递给温哲,一盘拿过来给白经池。眼睁睁看着她在走过来的过程中笑意逐渐转淡,到了他跟前反而有些拘谨,白经池沉默地接过蛋糕。 温哲吃完蛋糕把自己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他画的一幅水墨画,画上的姑娘很容易认出是余尔,虽然没有素描来得逼真,但简单的笔墨已经勾勒出了她的神韵。 余尔喜欢极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啊啊我要把这个裱起来挂在卧室里!太漂亮了!” 温哲“噗嗤”一笑:“你好自恋呐!” “哎我说的是画好吗!”余尔嗔他一眼,拿着画爱不释手。温哲也很高兴,礼物能得到对方的喜欢,送礼的人心情也会很好。 那边白经池的脸色已经愈发难看,温哲心里也更舒爽了。不过生日已经陪她过了、礼物也送了,他还是识趣地先离开了。 余尔送他出门,等电梯的时候,温哲抱了抱她,叹着气说:“你这条傻鱼啊,可长点心吧,别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男人都犯贱,咳——当然我不是啊——越容易得到越不会珍惜,你再乖巧听话都不好使,玩点心机把他迷得找不着妈才是本事,懂吗?” “玩心机我哪玩的过他。”余尔嘟囔道。 “也是……”温哲默了一下,笑道,“所以就把他有多远甩多远吧,找个比你还笨的就行了,上次那个小方还是小圆助理就挺不错的,傻乎乎的,领回家多听话!” 余尔斜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你!” “不然就找个……”顿了一顿,“我这样的”四个字终究没说出口,转而说,“怎么也得找个知道疼人的,贫富强弱都没关系,只要对你好,包养他都不是问题,反正我们自己有钱,是吧。” 余尔是彻底无语了,踢他一脚:“你今天是不是出门没吃药啊,净说些乱七八糟的。” 温哲笑着躲开,迈进到达的电梯:“好了我走了,你回去跟他好好聊聊,说清楚,让他别再来打扰你,大家好聚好散。” “我知道了。”余尔对他挥手,“你路上小心。” 余尔回到家,白经池没在客厅里,她正四处张望寻找,白经池从阳台出来,身上带着明显的烟草味。“他走了?” “恩。”余尔点头,犹豫着问,“那你……”什么时候走? 白经池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这个时候却只能假装看不懂了。他把礼物拿出来,递给她,尽量笑得轻快,以掩饰自己的紧张和些微烦躁:“生日礼物。” 方形的丝绒盒子……余尔怔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之后又立刻低下头整理表情,这样的大小形状,也有可能是耳环,不一定就是戒指啊。 她懊恼地咬了咬嘴唇,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呢?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52 打开盒子,里面居然真的躺着一只戒指,指环部分依然是简单到极致的铂金,中间有一颗圆形钻石,被两尾小鱼环绕在一个心形轮廓里,在浅橘色的灯光下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余尔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艰难地将视线从那两尾小鱼上移开,望向面前沉静而立的男人,开口的声音都有些艰涩:“这是……什么意思?” 白经池看到她发红的眼圈,心头也有些泛酸,上前一步来,抬了抬手,似乎想拥她入怀,最后又无声放弃。“你喜欢吗?这是我为你设计的。”他指着那两条很简单的鱼,笑了笑说,“这里是两条小鱼,看出来了吗?” “为什么送我这个?”余尔低头吸了吸鼻子,“不是都都离婚了,你送我戒指做什么?” “没有离婚。”白经池捧起她的脸,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渍,“上次是骗你的,我没有签字,没有办手续,我们没有离婚。” 余尔愣了一秒钟,掉起眼泪来,气愤地控诉他:“你骗我!” 白经池连忙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我只是……不想跟你离婚。” 他又不爱她,为什么不愿意离婚?余尔再也控制不住,哭出声音来。 白经池把她按到怀里,抚着她的头发,哑声说着:“我们不离婚好不好?你想要什么都告诉我,我一定努力做到;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你也告诉我,我都改。你介意以前那个戒指我们就不戴,你不喜欢南嘉我们就不见她,你不想让我留在公司我就找别的工作,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重新开始…… 这四个字拥有无法估量的魔力,余尔靠在熟悉又安心的怀抱里,瞬间就动摇了,坚持那么久的信念一夕崩塌,她抱着白经池的腰哇哇大哭,眼泪鼻涕全蹭在他的针织衫上。 白经池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心里也酸涩的要命。 等余尔终于哭够了,想起他刚才某句话,在他怀里抽抽搭搭地问:“爱默生教授呢,他不是邀请加入他的事务所吗,你怎么没有跟他去美国?” “我推掉了。” 余尔呆住:“为什么?你不是……很想做建筑师的吗?” “做建筑师也不是一定要美国,如果去肯定也要带着你去。”白经池的脸颊贴着她的脑袋,云淡风轻道,“可是你还在跟我闹脾气,我哪里走的了。” 带着她吗?余尔眼眶又热起来,心里酸酸麻麻的情绪中夹杂着说不清的感动和难过,她忽然有些怀疑了,自己一心想要放他自由,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吗。 “我不是闹脾气。”她把脸埋着,闷闷地说。“我是认真的。” 白经池身体微微一僵,看来还是没有哄好啊。 他把她的脑袋从怀里抱出来,擦掉眼泪,然后牵着她到沙发前坐下,自己蹲在了她跟前,“能不能告诉我,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不要说什么爱不爱合适不合适的,如果是这个原因,当初他们就不可能会结婚。 余尔抹抹眼泪,红红的眼睛望向他:“你不去美国,是因为我吗?” 白经池看着她,点头。“与你相比,那些事都不重要。” 鼻子一酸又想哭,余尔连忙闭上眼睛把脸埋在掌心,想要压抑这阵哭的冲动,然而温热的液体还是瞬间从紧闭的眼皮间漏出来,湿了手心。 “你爱我吗?”她颤抖着声音问,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既然我真的那么重要,甚至超越了你的大好前程,那么,你爱我吗? “我……”白经池有一瞬间的迷茫,爱这个字,他从来没有说过。 爱她吗?在一起的时间里并没有太大感觉,但是舍不得分开,分开之后也会难过,厚着脸皮一直不肯签字离婚,搬到她的对面来住,甚至像偷窥狂一样在楼道里偷偷安了摄像头,应该是爱的吧?不然为什么看到她和温哲举止亲密默契会那么嫉妒呢? 然而这片刻的犹豫已经足够令余尔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火苗的心脏重新落入冰窖,心口像生硬的沙砾刮过,又疼又涩。心里响起一道悲哀的声音:看吧,他本来就不爱你,何必自取其辱呢。 掌心一片濡湿,她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尽力保持着平静:“我不想再过之前那样的生活了,我不愿意再做一个附属品,整日仰望着你,指着你偶尔大发善心的垂怜度日。我不想继续那种卑微的生活了,你明白吗?” “你和我在一起,是这样的感觉吗?”白经池的心也一下坠入谷底,原来他让她这么痛苦吗? 余尔沉默不语,房子里霎时安静下来,压抑得让人心头发闷。 好半晌,白经池才又调整好心情,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说:“我们把以前的事都忘掉,重新来过,就当作没有结过婚,我重新追求你,直到你满意,愿意和我在一起为止,这样好吗?” 余尔不解地看着他:“你何必这样?” 白经池却只是把她的手捧起来吻了一下,“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他的眼神和语气都很认真,余尔却猜不透他的心思。既然不爱她,为什么非要重新开始?大费周章地追求她又是图什么?他应该从没追过人吧,南嘉和她几乎都算是倒贴的,他这样的性子,大概根本不知道如何追女生。 白经池目光恳切,余尔看了他很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抽回手别开头,垂着眼皮说:“我想自己静静。” “好。”等了一会儿白经池才低声回答,站起来的时候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沉默地离开。 - 之前一直联系不上的陈怀恩忽然有了消息,余尔立刻亲自给他致电,表达了余氏聘请他担任ceo的意愿,陈怀恩没有直接回复,只说会考虑一下。尽管这样余尔已经很高兴了,她自己走不开,派了申逸带着相关资料过去和他详谈。 陈怀恩之前在某国际知名品牌担任中华区经理,在位期间为公司创下了非常惊人的业绩,能力有目共睹。前段时间该品牌亚太区经理离职,在业内都很看好陈怀恩的情况下,最后却是一盒能力并不出众但是背后有某大股东撑腰的竞争对手上位,这种结果显然令陈怀恩也很失望,没过多久也离职,休了一个很长的假期。 不少公司有意向他抛出橄榄枝,但这几个月据说他都一直在外度假来着,去向不明,根本联系不上。 余尔物色的几位职业经理人之中,最理想的选择就是他,如果能请到他自然最好。余氏交给他打理,相信前景一定会很不错。 虽然电话里陈怀恩是模棱两可的态度,但余尔直觉这件事有戏,心情跟着轻松不少。 下班时方硕载着她回家,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方硕开车一直很谨慎,经过一个车流量不大的岔路口时,前方已经换了绿灯,他便没减速,左面的路口忽然冲出一辆车,以很快的速度飞驰而来。 “小心!”余尔惊叫出声,然而距离太近已经躲闪不及,方硕反应过来立刻向右猛打方向盘,两秒钟后车身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撞击,车子滑行一段撞在了路边护栏上,安全气囊及时弹出来,两人还是在巨大的冲击中昏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余尔看到的最后的画面,就是方硕满脸血的样子。 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在医院,睁开眼皮,入目是一片冰冷的白。 轻轻一动脑袋就疼得厉害,左右看了看,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天色已经有些黑,外面隐隐约约能听到人声。头有点晕晕的,她抬手,摸到一头绷带。 昏迷前的画面自动在眼前跳出来,想到方硕,她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撑着坐了起来,按了床头的呼叫铃。没叫来护士,倒叫来了白经池。 他刚才就在门外跟医生询问情况,快步走到床边扶住她:“怎么起来了,快躺下。头还晕吗?医生说你只是微脑震荡,身上还有几处擦伤,没什么大问题,修养几天就好了。” 余尔心里着急,自然不愿配合:“方硕呢?他怎么样了?” “他的情况比你严重,颅骨和左腿骨折,胸口和腹部也受了伤。”白经池坐在床边,面色严肃,“他还在昏迷,你先休息,等他醒了再过去看他。” “不行,我要先看看他。”余尔鼻子一酸,不知道是因为情绪激动还是动作太大,泛起恶心来,缓过那一阵,拽着他的手臂说,“我良心不安。” “他刚做完手术,还在监护病房里,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你去了也看不到的。”白经池耐心哄着,“明天我再带你过去,乖。” 余尔只好乖乖躺下。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他问。 “不想吃。”余尔皱着眉头,一阵一阵的恶心,没食欲。 白经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她的手,“头还晕吗?”余尔点头,他动作极轻地在她脑袋上抚过,“难受就再睡会吧,我在这儿陪着你,别怕。” 头很疼,有点撑不住,余尔紧紧抓着他的手,闭上了眼睛。 昏迷之前的那几秒钟,身体无法动弹,每个细胞都剧痛无比,她以为自己就快死了,好怕再也见不到白先生。仿佛是怕再也没机会看到他,大脑自动开始补偿模式,眼前来来回回播放着他的影子:穿着西装时英挺儒雅的身姿、认真工作时笔直的脊背、不穿衣服时精壮的身体,大汗淋漓时眉头轻锁的隐忍,最后定格在微笑着朝她伸出手的模样…… 意识模糊的时候她努力把手伸向他,如果是被他牵着手,去哪里她都愿意。 ……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着,白经池被吵醒,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床边睡着了。小心地松开那只小小的手,塞回被子里,他拿着电话走远了接听。 是翟域的电话,上来先问:“余尔怎么样了,醒了吗?” “醒了,轻微脑震荡,没有大碍。”白经池言简意赅,“你查的怎么样,肇事车辆找到了吗?” “没有,那个路口监控出了故障,我们现在正在排查相邻路口的监控,暂时还没锁定嫌疑车辆。余尔醒了你问问她记不记得那辆车,知道车型能省很多时间。” “忘记问了。”白经池说。 “现在问啊!” 白经池默了一下:“她睡着了,等她醒了再说。” 翟域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嘿我这暴脾气!别给老子来这套,你心疼她的时候能不能也心疼心疼我,不心疼我也就算了,人交警大队还忙活着呢,她少睡几分钟我们就能省很多事,快去问!问完给我回话!”然后直接掐了电话。 白经池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收进口袋,一推门就看到余尔睁开眼睛盯着门口,看到他的时候目光明显放松下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53 “饭桶!”寇茵对着电话怒骂,“他们俩什么事都没有,现在躺在医院的是个狗屁助理!我付给你们那么多钱,不是让你们拿这种不痛不痒的结果来糊弄我的!” “那男的反应太快,第一下躲开了一点才没死,我们当时可是准备再给他们来致命一击的,但是突然有人过来了,我们也没办法啊!”那边的男声也不满地骂骂咧咧道,“再说你让我们跟着她,我们一直跟着,撞之前也跟你打电话确认过了,现在弄错人你也不能怪到我们身上啊。” “那是因为你们描述得有问题!”寇茵气愤地将桌子上的花瓶拂到地上,清脆的一声响,丝毫不能减轻她的怒火,他们打电话时说余尔在副驾,开车的是个长得很斯文的小白脸,车子是从公司开出来的,她自然以为和余尔在一起的是白经池! 别墅的佣人全部换了新的,培训时被耳提面命不准过问主家私事,又惧怕这位夫人的脾气,听到动静跑上来,看到地上的狼藉很是惊慌失措,又不敢多问,低头默默过来准备打扫,被寇茵冷眉喝了一声:“滚!” 佣人忙不迭道歉退下,寇茵对着电话咬牙切齿道:“事情没做成,你们的报酬也别想要了,那一半定金我就当喂了狗了,剩下的你们一分也被想拿!” 原本想把余尔和白经池都置之死地,他们没有子女,余氏就能重新回到她手里,现在两人都没死不说,余尔只受了轻伤白经池一点伤都没有!现在除了交警大队对车祸的官方调查之外,白经池也在暗中调查,想必是已经有所怀疑,她再想下手就很难了! 贱人真是命大! 寇茵恨恨掐了电话,用力将手机掷到地上,摔成几瓣。 - “醒了?”白经池挂了电话回来,就看到余尔睁着眼睛望着门口,脸色瞬间柔和下来。 “恩。”余尔想点头,一动头就晕了一下,连忙抬手扶住脑袋。其实他把手松开的时候她就醒了,不过看他要接电话,就没叫他。 白经池走过来,俯身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手轻轻摸着她脑袋,眼睛里满是心疼:“还疼吗?” “不疼。”余尔说。这个时候疼也得说不疼。“方硕醒了吗。” “还没有。医生说他各项指标已经稳定下来,明天能够苏醒的话,就可以从icu转移出来,你不要担心。”白经池一直握着她的手,“饿吗?吃点东西再休息好不好?” “恩。” “想吃什么吗?我去买。” 余尔想了想:“烤羊腿。”说完自己先咧着嘴巴笑起来。 白经池无奈地笑起来:“怎么突然想到烤羊腿了?” 他拿起大衣穿上,余尔看着他,忽然问:“肇事车辆是不是逃逸了?” 白经池点头,她抿了抿唇,语气不是很确定,“我和方硕被撞飞之后,我好像看到,那辆车停了一下,又加速开过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中间又急转弯开走了。”见白经池眉头渐渐蹙起,她又说,“我也不能确定,当时意识不是很清晰,也许是看错了……” “你还记得是什么样的车吗?”白经池高拢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撞了第一下之后还想撞第二次?那个路口的监控也刚好出了故障,这么看来,倒不像是普通车祸那么简单了。 余尔仔细回想了一下,“灰色的微卡,货厢好像是蓝色的,车牌没有看到。” “我知道了。”有了大致样子,再调查监控会容易很多,白经池整理好衣服,“我去给你买吃的,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嗯。”余尔乖乖应声。 白经池原本已经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她,片刻后折身回来走到她跟前,在她脑门上“啵”了一口。“乖。” 这样温柔甜蜜的一吻,余尔眼睫都颤了一颤,直到他关上房门离去,额头上的余温还久久不散。心里温暖又安宁,但还是有些不确定,他们这样就算和好了吗? 昨天说要好好想想,现在想清楚了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 方硕在手术第二天早上醒了过来,勉强能说几句话,又监测了一段时间后,从icu转移到了普通监护室。方硕是一个人在c市上学工作,家人都不在这里,也一直没有联系上,清醒之后余尔问起,他才说家里只有奶奶一个老人家,不想她担心,打算瞒过去。 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方硕又转移到普通病房,余尔住院的那几天每天都过来陪他,白经池给他请了护工,一日三餐都一起准备着。他的朋友也不多,只有几个同学和同事来探望过。 倒是余尔这边,车祸的消息传出去后,每天来探望的人没停过,除了相熟的朋友和公司员工代表之外,还有官司结束之后再也没见过的寇茵。 她领着余初峤一起来的,嘴上说着关心的话,余尔却总觉得她表情不阴不阳的。余初峤也没有像以前那样过来要她抱,躲在背后,望着她的眼神怯怯的。余尔笑着叫他,他往后缩了缩,不敢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寇茵跟他说了什么,余初峤很怕她的样子,虽然以前也害羞,但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带着明显的畏惧。 寇茵随身带着一个保镖,把带来的礼品放下,没待一会儿就走了。 “会是她吗?”他们走后,余尔凝望着房门,半晌问了一句。 白经池坐在她旁边,低眉垂目削着苹果,闻言也只是淡淡道:“还不能确定。”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盛在碗里递给她,“这些事交给我处理就好,你好好养身体,其他的都不用管。” 交给他自然是放心的,只是现在这样好像又回到离婚之前的状态,余尔一方面发自内心地感到安宁,一方面又对自己很失望,折腾这么一通,好像并没有改变什么。 她又发起呆来,白经池便拿水果叉叉起一块苹果喂给她,余尔回过神来,刚好听到敲门声响起。 是温哲。推开门看到白经池喂食的动作挑了挑眉,他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说:“哟,前夫先生今天也在啊。”他这几天每天都会带着温妈妈煲的汤或者其他好吃的过来,每回碰到白经池都是这样满满讽刺的态度。 白经池还是不动如山,丝毫不计较地跟他打了个招呼:“温律师。” 温哲把保温壶拎过来:“天麻鱼头汤,我妈的最新产品,你尝尝好不好喝。”他笑眯眯摸了摸余尔脑袋,“今天感觉如何?” “好多了,头不晕也不疼。” 被他刻意忽略的白经池居然主动为他们让出了空间,“我去买饭,你们先聊着。”温哲斜眼看过来,只见他弯腰在余尔额头亲了一口,脸色温柔。 温哲心里暗暗不爽,等他出了门,敛了敛神色,“你跟他这是和好了?” 余尔低头抠抠手指:“我也不知道……可能、大概、算是吧……” “那之前离婚就白离了?”温哲拢着一边眉毛,“你不是说想独立起来么,放弃了?你们现在这样跟离婚之前有什么区别?” “我不知道!”余尔神色纠结地拍拍额头,“你不要问了。” 白经池回来的时候,温哲已经离开,余尔对着面前的汤碗又在发呆。白经池什么也没问,把饭菜摆上桌,跟她一起用饭。 余尔在医院观察了几天就出院了,白经池一手包办所有事宜,然后送她回家。 出了车祸这事,对面那个“疑似变态”一下子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对面住户的资料温哲说两天就会结果,但是这几天也没提起过,不知道查的怎么样了。 余尔一路都是被白经池揽着走的,很小心地护着,搞得跟多弱不禁风似的,她自己都很无奈。她的包在车祸中被刮烂,所幸其他重要物品都完好无损,白经池给她买了个新的,现在就拎在他手里。 到了家门口,他很自觉地从她的包里摸出钥匙,开门进屋,灯亮的一刹那,余尔突然有了一种自己的根据地被敌人攻占的感觉。 如果将她和白经池这段时间的纠葛比作一场战役的话,那她显然已经输了,还是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被敌人不费一兵一卒地打倒了。 白经池什么都不让她做,倒水、做饭、铺床都是他来做,余尔按他的指示窝在沙发上休息,到点了被叫去吃饭,吃完饭被带下去散步,散完步回来被撵去洗澡,连洗澡水都是他给放好的。 余尔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泡完澡出来,白经池还是完全没有打算走的意思,余尔只好委婉地提醒他:“那个,时间不早了……” “你快去休息,不要玩手机。”白经池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头也不抬地交代着。 余尔站着不动,盯了半天,见他依然不为所动的样子,只得再次出声,不那么委婉地提醒:“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白经池终于放下杂志抬起了头,目光沉静地跟她对望了一会儿,才说:“你现在身体还没好,需要人照顾,我……” “你明天早点过来。”余尔赶紧截断他的话头,故作镇静道。她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留下来照顾她?那怎么行! 阵地失得太快,她得缓一缓。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54 陈怀恩那边暂时还没消息,余尔住院几天,申逸又被外派,公司事务由副总暂代,但有些事需要她亲自拿主意,余尔不敢多休息,出院第二天就去上班了。早上白经池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送她去公司,下午四点时发了短信过来:下班在公司等我,我去接你。 余尔回复:不用了,温哲已经来接我了。 彼时白经池已经准备抬脚迈入电梯了,看到那条短信时小小郁闷了一下,把手机收回口袋,转身回家。 怎么又被他捷足先登了。 这天的会议又开到六点多才结束,天已经擦黑,余尔下楼走过大堂,看到前面两个打扮时尚的女员工站在门口,激动地原地直蹦,小声尖叫着,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看什么呢?”余尔好奇地把脑袋凑过去,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到了对面依车而立的温哲,大概是来接她之前先去办了什么正事,驼色大衣里是笔挺合身的西装,五官俊朗儒雅,此刻闲闲倚在一尘不染的白色宝马上,淡金色的余晖在他周身绕出柔和的轮廓,夕阳下的男人风姿卓然,惹得经过的女孩子们频频回顾。 怪不得呢,余尔啧啧两声。 两名女员工一回头看到是她吓得几乎跳起来:“余总!” 余尔冲她们笑了笑,然后朝外面扬扬下巴:“看帅哥呢?” 两个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见她笑容亲切,也没那么拘束了,捧着红扑扑的脸蛋花痴地望向那边的香车和“美人”,“余总您也觉得帅吧?好久没看到活着的这种级别的帅哥了,比我们公司那些歪瓜裂枣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接着语气中又添了几分哀怨,“这么好的白菜肯定已经被拱了,哎,也不知道是来等谁呢,哪个姑娘这么幸运呢?” 同伴靠在她身上,一边跟她一块花痴,一边不留情地打击她:“反正不是你。” 余尔听得好笑不已:“早点回去吧。” 两个人连忙立正跟她招手:“余总再见!” 余尔走出大门,那两个姑娘也出来了,距离并不远,背后她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依稀可闻。余尔走向对着她浅笑的温哲,毫不意外地听到身后两道吸气声。 “雾草!原来拱了帅哥的人是余总!” “嘘——”另一人忙拍了她脑袋一下,“小声点!小心被余总听到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哇!你个二货!工作不想要了还是脑袋不想要了!” 事实上余尔听到也是一笑置之,并不会把她怎么样。两人上车离去,从后视镜中看到那两个姑娘依然在张望。 “那俩姑娘是你的粉丝呢。”余尔笑着跟温哲说,“老实说你今天是专门来勾搭小姑娘呢么,穿这么帅。” 温哲瞥了一眼,不以为意:“也就随便穿穿,天生丽质,没办法。”说着自恋地对着内视镜拨了拨头发。 “少臭美!”余尔笑骂。 温哲笑了几声,说:“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 余尔摊在座椅上,脚尖往前晃悠着踢了两下,嘿嘿笑起来:“你请客,当然是大餐!” “行!”温哲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一手在方向盘轻拍了一下,“今天哥哥我……” 一句话没说完,电话响了起来。他戴上蓝牙耳机接听,很简短地说了几句,挂断电话之后一脸歉意地看着余尔:“sorry,临时有点事,不能陪你去吃饭了。” “没关系。”余尔宽慰地朝他笑着,“送我回家好了。” 温哲把她送到楼下,大概真的是有什么急事,没像以往那样看着她上楼,跟她道了别就直接掉头离开了。余尔向他招手,目送车子走远才转身。 这个时间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门即将合上的一刹那,一只手募地从中间插过来,把余尔吓了一跳。门再度打开,外面站着一个外形丝毫不出众的男人,棒球帽檐压得很低,穿着深色大众款的羽绒服和卫衣,运动裤膝盖和屁股的地方已经变形并起了细小毛球,脚上是脏脏旧旧的球鞋。 两人对视一眼,他很快移开视线,站到了余尔左后方。 电梯门合上,只有七楼的按钮亮着灯。余尔见他始终没有按楼层的意思,出声提醒,他愣了一愣,似乎才反应过来,朝那边看了看,伸手按了八楼。 隐隐觉得有些怪异,余尔微微低头,用余光觑了觑,他站在左边角落,无声无息地。 还没来得及理清,电梯已经到达七楼,余尔迈出电梯,向家门的方向走过去,脚步与平常无异,心里其实高度戒备着,一直留心听着后面的动静。 没走两步,听到背后有极轻的动静,余尔心一凛,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她努力维持镇定下来,一边更加留心后面的声音,一边暗自加快脚步。 身后那人脚步声极轻,但存在感不容忽视,余尔急得冒出一层冷汗,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揪着包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大脑紧张而飞快地转动着,思考对策。 如果这人真的是冲她来的,她绝对跑不了,正面对抗毫无胜算,快速开门回家也很悬,因为拿钥匙开门的时候,那人很有可能从背后袭击她,他一直按兵不动,大概就是想趁她开门的空当下手。 余尔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看出来自己的不安,恐惧的心情充斥着整个大脑,紧张到几乎都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 从电梯口到家门的距离并不长,几十步而已,很快就走完,即将到达门口的一刹那,余尔迅速做了决定,没有去开自家的门,而是转向反方向,狠狠往对面的门上拍了几下,同时假装镇定地大声喊着:“老公,我回来了,开门呐!” 拍门的嘭嘭声和自己紧张的喊声在耳边无限放大,余尔已经听不清背后的声音,无法确定那人有没有靠近,更没有胆量回头看。 只能赌一把。祈祷屋里有人,能救她一命! “老公开门呐!我没带钥匙!”余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松,心跳已经快到几乎要冲破胸膛。 门内没有回应。那一丝渺茫的希望在煎熬的等待中一点一点被摧毁,余尔整个人几乎贴在门上,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夺眶而出。隐隐约约好像感觉到背后那个人渐渐靠进,余尔无声流着眼泪,又拍了两下门,动作都像是带了几分绝望,力道轻了很多。 短短几天里再次经历这样的生死关头,余尔几乎忍不住哭出声来,妈的她又没做过坏事,为什么老有坏人盯上她! 白先生快来救我呜呜…… 身后恐怖的气息仿佛已经近在咫尺,万念俱灰之际,她甚至生出在被迷晕或者捅死之前将手包狠狠甩到那人脸上的念头,还没来得及实施,下一秒钟,她紧紧贴着的那扇门动了一下,从里面打开,她瞬间失去支撑,险些跌到地上。 幸而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搀住她,余尔泪眼婆娑地抬头,看到那张刚刚在她脑海中闪过无数遍的脸。 是幻觉吗?她不敢相信。 大脑还没分辨出这张脸究竟是真是假,她已经本能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贴上去的一刹那,安心的感觉就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她脱了力,两腿一软就往下滑去。 白经池揽住她,紧紧盯住门外那个莫名的男人,面色冷峻。那男人微微怔了一下,接着状似无辜地挠了挠头,疑惑道:“咦,这不是八楼吗?” 白经池冷冷盯着他,还没说话,那人已经自然地转过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嘴中嘟囔着:“走错楼层了……” 尽管知道这个人形迹可疑,白经池并没有追上去,一则因为怀里的余尔状态已经很不好,二则那人身上极有可能带着凶器,贸然去追并不理智。小区只有大门有两个五十多岁的保安,现在再打电话叫人也已经来不及,反正监控已经把他的脸拍下,找出来不是难事。 他关上门,将几乎昏过去的余尔打横抱起来,抱到卧室,小心地放到了床上。余尔已经满头大汗,脸上全是泪水,她没晕,只是刚才过度紧张现在猛地放松下来有一些恍惚。她努力撑着眼皮望着白经池,似乎在确定真假,眼睛眨啊眨,泪水止不住地流。两手一直紧紧拽着他的衣襟,用力到指节都发白。 “你是真的假的?”余尔哭着问,“是我的幻觉吗?” 白经池心疼不已,躺在她旁边抱着她,一边轻拍着她的脊背,一边不断小声安抚着:“是我,不是幻觉,是真的。没事了,小鱼,别怕。”察觉到怀里的人在轻轻颤抖,手臂又紧了紧,“别怕,有我在,乖,不怕……” 他刚洗完澡出来,身上裹着浴袍,头发还是湿的。想起来就一阵后怕,他洗澡的时候隐隐约约觉得听到了余尔在外面叫老公,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毕竟她不可能再喊出那个称呼,更何况她压根不知道他住在这里。 虽然理智已经判定是幻听,他还是迅速擦干泡沫裹上浴袍从浴室出来,然后果然就听到拍门声,打开门就看到外面果然是她,但是整个人的状态明显不对,再看到后面那个形迹可疑的男人,很快就猜到了大致情况。 如果他没有及时出来,或者是晚个几分钟……简直不敢想象。 那些不堪设想的后果让人后怕不已,白经池眼睛不免也有些湿润,用力闭了闭眼,紧紧抱着她,力道像是要嵌到骨子里去。 真是万幸……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55 在熟悉的怀抱中被轻言细语地安慰着,余尔渐渐平复下来,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额头的碎发已经浸湿,被白经池轻轻拨开,露出沁着一层细汗的皮肤,因为刚才那场惊吓,小脸比平时还要更白几分。白经池轻轻拉过被子给她盖上,两人安静地抱在一起,经过的时光都是无声的。 等余尔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身旁没人,卧室的门留了一条缝,规律的哒哒声从外面传进来,是切菜的声音。 身上出了汗,黏糊糊的,余尔去洗了把脸,拿毛巾架上深蓝色的毛巾擦干,闻到一股浅浅的须后水的味道。 她的鞋和袜子应该是睡着后白经池给脱掉的,高跟的靴子,不想穿,直接光着脚走了出来。 厨房里飘着粥的香味,白经池正在腌小黄瓜,目光从她光着的脚丫子上略过,眉毛微微拢起,打开水龙头洗了手,过来将她打横抱起,搁到沙发上,然后到玄关处的鞋柜里拿了一双男士拖鞋过来,给她套上。 鞋子比她的脚大了很多号,余尔晃了晃脚丫,“你这里没有女人的拖鞋吗?” 白经池正往厨房走,闻言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你说呢?” 额……余尔揉了揉鼻子,她真的只是单纯问有没有女式拖鞋,不是试探有没有女人来过的意思。 白经池煮了海鲜粥,做了两碟小菜,余尔趁他做菜的时候偷瞄了几眼,冰箱里食材挺丰富的,看起来平时经常下厨的样子。 “你怎么搬到这边来了?”余尔小口喝着粥,问他。她求救的时候拍门喊老公,只是想让歹徒以为家里有男人在,多少震慑他一些,能放弃计划自然最好,就算不放弃,多少也犹豫一下,拖延一会儿时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里面竟然真的是她老公,不,是前老公。 “你说呢?”白经池又是一句反问。当然是为了她,还用说吗。 余尔没好气地翻白眼:“不能好好说话嘛?” 白经池抬眼看看她,说:“那你又为什么搬到这里,嗯?” 不说拉倒!余尔小声咕哝着,喝了几口粥,又问:“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白经池想了一想,回答道:“有半个月了。” 半个月,跟她察觉到对面有人搬进来的时间基本一致,不过他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之前还怀疑对面住的是个变态来着。想到这里动作忽然一顿,余尔抬头看着他,眉毛揪着,神情颇为复杂,“这么说,之前偷我内裤的……人是你?” 她及时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变态”二字咽了回去,然而整句话听起来并没好到哪里去。 “咳咳——”白经池被呛了一下,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脸色微红,目光竟难得有些羞恼,“我什么时候偷你……我那是……”他把碗往餐桌上一搁,闭了闭眼,咬着牙说,“你的内裤被风刮到了楼下,我帮你拿回来洗了,而!已!” “……哦。”余尔的注意力却完全跑偏了,眼珠子骨碌碌转着,瞅他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眼神飘飘忽忽的,不知道到底在看哪,“你洗了呀?” 白经池一顿,垂下眼皮,很轻地“嗯”了一声。 想到他穿着西装一脸正经地站在水池边给她洗小内裤的情景……好吧,那画面太美,完全不敢想。余尔两只手在大腿上搓了搓,捧起粥碗,把脸埋了进去。 天呐,光是想一想就好羞涩啊。 这种事没人知道也就算了,现在被她知道了,白经池也浑身不自在,咳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吃饭吧。” 吃完饭又坐了会儿,余尔拿上东西准备回家,白经池从厨房出来,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今晚住这儿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余尔拒绝了:“那人应该不会再来了,我把门窗锁好,不会有事的。” “你留在这儿,或者我陪你过去。”白经池态度强硬,经过刚才那场惊吓,他哪里敢放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余尔抿起嘴唇,不肯妥协。对峙了一会儿,她直接转身离开,回了对面自己家。没过几分钟,门铃响起来,她透过猫眼看了看,白经池抱着一床被子立在门口,眼睛直直看过来,仿佛知道她就在门后一样。 余尔心慌地躲开。 几秒钟后,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开门,我在外面。 她握着手机没动,门铃也没再响过,但她似乎能感应到外面的人没有离开,过了几分钟,亦或是几秒钟,她又凑到猫眼处,果然又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睛。 余尔泄了气,认命地打开门。她脑袋耷拉着,没注意到白经池的表情,只看到他径直走向沙发,把被子铺开,然后直起身挽了挽袖子,背对她道:“你不用紧张,我睡沙发。” 余尔关上门走过来,小声嘟囔:“我没紧张。” 白经池平静地转过脸:“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 余尔走回卧室,关门前对他说:“晚安。” 白经池正掀被子打算躺进去,闻言停住动作,隔着几步的距离望过来,眼底波光暗涌,似有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滚。“晚安。”片刻后他低声回了句。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白经池已经做好了早餐,两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报纸,正看得入神,鼻梁上的眼镜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光,整个人看起来正经又老成。 余尔走到餐桌前端起牛奶喝,眼睛还忍不住往那边溜,还不到三十岁生活习惯就跟个老头儿一样,没救了。更没救的是,这样的老头儿做派她竟然也觉得很帅。 白经池放下报纸摘了眼镜,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动作熟练地给她盛粥布菜,“待会儿我送你上班。以后下班我去接你,在我到达之前不要离开公司。昨天那人是临时起意还是受人指使还不确定,如果是后者,昨天他们没有得手,应该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查清楚之前,你要小心一些。” “嗯,知道了。”兹事体大,余尔还是乖乖应了。“上次的车祸查清楚了吗?是寇茵吗?” 白经池点头:“寇茵的情夫不久前往一个陌生账户里汇了一笔款,顺着这条线已经锁定了凶手,那两人还在逃逸中。”他抬头,眼神坚毅,保证似的说,“不过也逍遥不了几天了。” 终于确定想要谋害自己的人就是寇茵,心里还是有一点难过的,虽然她和寇茵感情不好,但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因为那点贪欲,寇茵居然真的要置她于死地。 “你说,昨天那个……会不会也是她的人吗?” 白经池其实不想多说,但看她神情有些怅然,顿了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可能性不大,这两桩手法明显不一样,不像出自同一人之手。” “哪里不一样?”余尔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智商不一样。车祸虽然也留下来了一些线索,但与昨天没成功的绑架相比,要缜密得多,汇款的名义和收款账户都是经过掩饰的,肇事车辆也是完全查不到线索的无主车,那天的行车路线也是精心策划的。但是昨天那个人,”白经池毫不客气地评价道,“一不带口罩,二不避监控,还敢跟我对视,显然是个没经验又没脑子的。” 好吧,余尔有点心塞,就这样又没经验又没脑子的人,都能把她吓得半死。 吃完饭余尔回房间换衣服,简单化了妆,收拾好出来,白经池早已准备好,开车把她送到公司。下午下班时间他准时过来接她回家,路上买了个菜,回家就进了厨房,余尔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脏衣服已经都被洗好。 洗衣做饭当司机……还真是尽职尽责啊。 这让余尔忽然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她和白经池之间突然调换了位置,她主外,白经池主内?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56 这天白经池准时到达余氏大楼楼下,下班时间,员工三三两两从公司里出来,有相熟的高管认出白经池的车,张望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走过来打招呼:“白总?” 白经池打开车门下车,礼节性地笑着,与他握了握手,“谭经理。” 谭经理摸了摸自己光亮的脑门,“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再见到您真是荣幸之极,早知道今天出门应该先买张彩票来着!我在公司这几年多亏了您的提携和指点才能走到今天,您的知遇之恩我一直没有机会报答,今天赶巧了,我请您吃个饭吧怎么样?” 这样的奉承话白经池自然是没放在心上的,客气地婉拒了:“多谢谭经理的好意,今天还有事,改天吧。” 谭经理见他瞅着余氏大门,腆着笑脸问:“白总这是来接人?” “嗯。”白经池面色淡淡地应道,目光一直越过他注意着大门那边的动静,那抹娇小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时,他立刻对喋喋不休的谭经理说了声“再会”,迈步迎向余尔。 今天风有些大,余尔一出门忙缩了缩脖子,将围巾拉得更紧了些,眼前突然罩下一片阴影,一抬头就对上那张熟悉的脸,她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白经池牵起来,放在掌心里搓了搓:“冷吗?” “还好。”这几天的相处很融洽,好像又回到了离婚之前的日子,余尔的视线一直黏在他脸上,直到察觉到另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才移开眼,谭经理站在后面点头哈腰地打招呼,余尔轻轻点头致意。 白经池牵着她过去坐上车:“今天去吃鱼怎么样?先去医院看方助理,然后去吃饭,我已经订好了位置。” 余尔系上安全带,语气轻快地答:“好啊。” 白经池发动车子之前瞥了她一眼,见她眉眼飞扬,自己也跟着笑起来:“今天心情很好?” “嗯!陈怀恩答应过来担任ceo了,不过要等他度完假。”申逸出完公差回来,如愿带回了陈怀恩的肯定答复,不顾他还想继续休假,上任时间说要看自己心情决定,尽管这样余尔已经很满足了,公司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管理,她就可以放心地退居幕后了。 “那很好啊。”白经池附和道,“他很不错,会把余氏经营好的。” “你认识他吗?” 白经池微微笑:“不熟。” 当然是骗人的,陈怀恩的短信现在还在他手机里躺着呢。他们相识于前几年的经合会议,关系说不上多热络,但也算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多少有些交情在。那天申逸给他打电话求助,他才知道余尔有意聘请陈怀恩,便帮忙联系上他,之间的种种过程不提,最终结果是陈怀恩答应了他的条件。 不过这些事,他下意识不愿意让余尔知道,既然她不想让他插手公司的事,那他就在背后默默护着她好了。 方硕恢复得还不错,白经池请的护工非常尽职尽责,这几天各种补品喂着,脸都圆润起来了。余尔过去的时候护工刚好把晚饭送过来,她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就被白经池带去吃饭了。 白经池最近好像变了不少,比以前更照顾她了,吃饭的时候居然会主动给她夹菜、剥虾,做饭的时候也不像以前那样嫌她碍事,还会主动喊她过去尝味道,或者是塞一片西红柿或者黄瓜给她吃,简直让余尔受宠若惊。 吃鱼的时候也是,他们选的本身就是刺很少的罗非鱼,白经池还是先把鱼刺都挑干净才夹给她,不时递水递纸巾,余尔全程埋着脑袋吃,被伺候得好极了。 饭后白经池又带着她在商场转了一会儿消食,还去超市买了两瓶洗衣液、两提纸巾,还有……几包她常用牌子的姨妈巾。以前家里这些东西都是余尔自己采购的,如今看着他在货架前认真地阅读说明、比较不同的牌子,就连姨妈巾也一脸正经地研究了好半天,心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这样居家的白经池似乎是很合情理的,却是她第一次看到。 回家时在楼下看到了温哲的车,白经池把车在老地方挺好,温哲已经下车走了过来。余尔打开车门,看到又有两个黑西装黑墨镜的壮汉从温哲车上下来,诧异极了:“什么情况?” 温哲一直拧着眉,回头瞅了一眼,言简意赅道:“保镖,给你的。” “嗯嗯?”余尔震惊,“干嘛给我请保镖?” “短短几天就遇到两次危险,不请保镖我能放心吗?”温哲朝另一侧的白经池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意有所指地道,“身边一群豺狼虎豹盯着呢,也就你心宽,不当回事儿。” 白经池自然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牵了牵嘴角,不在意似的,“你不用担心,这几天她进出都有我接送,那些人不会再有机会了。” 温哲瞟了他一眼,目光中淡淡的不屑不加掩饰:“就你这体格?打得过几个人?” 白经池默了默,转而说道:“小区的安保我请了安保公司来负责,你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闲杂人等没那么容易进来。而且,”他顿了顿,看了余尔一眼,才又接着说,“我们已经准备搬回别墅了,住在这边,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余尔诧异地抬了抬眼,这件事她们之前并没有商量过,不过当着温哲的面,她还是没有拆穿他。 最终温哲还是把那两个保镖留下来了,他已经在楼下给他们租好了住处,在抓到幕后凶手之前,就算搬回别墅去,最好还是带着保镖,前面两次都能逃过只能说凶手太笨,下次就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们回到家,两个保镖就守在家门口,余尔心里过意不去,表示自己在家不会有危险,请他们先回去休息,对方不为所动;请他们进来坐,也被直接拒绝了。毕竟是温哲请来的,只听他的命令办事,余尔没办法,留他们在外面守着。 她拿衣服准备去洗澡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七下,是刚才保镖告诉她的“暗号”。她走出来的时候白经池已经把门打开,两个壮汉挡在门口,几乎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只听到有清脆的童声高声喊着:“姐姐!” 是余初峤的声音。余尔愣了愣,忙走过去,把被保镖拦住、正哭鼻子的余初峤带进来,刚刚一米出头的个子,被壮汉一挡完全看不见。 余初峤脸上跟小花猫似的,抱着她的腿就开始嚎啕大哭,余尔想抱他,一下子居然没抱起来。白经池轻轻一拎就把他抱起来,放到沙发上,在另一边坐下,面色冷淡。 余尔拿了零食过来哄他,余初峤却什么都不要,哭个不停。最后没办法,余尔把已经睡着的白球球弄了过来,他瞪着眼睛看了看,把胖乎乎的兔子抱在怀里,才慢慢止住哭。 余尔搂着他,柔声问:“为什么哭啊,是谁欺负你了吗?这么晚你怎么过来的?” “我一、一个人来的,坐计程车。”余初峤抽抽搭搭地回答,说到后面又扁着嘴巴哭起来,“姐姐,我妈妈被抓了,他们都说是因为妈妈欺负了你,才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妈妈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姐姐,你原谅她,让警察叔叔放了她好不好?求求你了……” 本来以为他在哪儿受了什么委屈,没想到是为了这个,余尔一下子沉默了。车祸疑犯已经归案,寇茵涉嫌买.凶.杀.人被刑拘,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两个孩子没有妈妈是很可怜,但寇茵是罪有应得,况且这已经是刑事案件,并不是她原不原谅的问题。 大概是哪个嘴碎的在孩子面前嚼了舌根,他才会突然跑来找她,求她原谅他的妈妈。只是大人的世界并不像孩子那么单纯,故意杀人跟欺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她不说话,余初峤又大哭起来,余尔没辙儿,又各种好言好语地哄着,只是放了寇茵这件事,真不是她能够左右的,“峤峤,你妈妈犯了错,警察才会抓她,她的错误有多大,要受什么惩罚,是法官判定的。法官你知道吧,就是那些很正直很公正、代表法律惩治坏人的人,犯了错误的人都要在他那里接受惩罚,真心悔过,才能得到原谅,你明白吗?” 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懂没有,抱着兔子哭个不停,不过没再说让她放了他妈妈这件事。 没一会儿敲门声又响起,这次来的是余初睿,高三的男生,个子已经一米八了,只是站在壮汉面前,显得瘦弱很多。他是来接余初峤的,也没多说什么,进屋把他抱起来,低眉垂目地跟余尔道歉,然后带着他离开。 余尔没留。多多少少是有些心疼的,毕竟是和她同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亲弟弟,关系虽然不如别人姐弟间亲密,但也被他们叫了十几年的姐姐,还是有感情在的。 但是她也有理智,这两个孩子是怎么知道她现在的住址的,猜也能猜得到。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57 余初睿抱着余初峤,余尔送他们出门,等电梯的间隙里,余尔问了几句学习方面的事,余初睿话很少,回答起来只有一两个字。 电梯到达,他抱着余初睿进去,才说了一句长话:“姐你回去吧,不用送了,司机就在楼下。” 余尔点头,有些不忍心地说:“好好准备高考,照顾好峤峤。你妈妈的事……我很抱歉。” “姐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余初睿伸手挡住即将合上的门,垂着眼睛,到底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心里的难过藏不住,说起话来声音都有些哽咽,“对不起,姐,我妈……她鬼迷心窍做了坏事,我替她向你道歉。她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们,现在也收到惩罚了,我不奢求你原谅她,但能不能,不要记恨她?我们是一家人啊……” 眼泪到底是没忍住,他连忙抬手捂住脸,没有阻挡的电梯门缓缓闭合,将两个哭泣的孩子隔绝在里面。 我们是一家人啊……余初睿说这话时难过的样子在眼前久久不去,余尔有些失神,是一家人啊,可是一家人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呢? 背后有一双手环上来,往后轻轻一揽,她就跌进了熟悉的怀抱里。白经池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无声的安抚。 两个保镖就在不远处站着,余尔有些不好意思,推开了他。白经池顺势松开手臂,改去牵她的手,余尔连忙把手藏到背后,白经池挑了挑眉,探到她背后去捉,被她侧身避开,两人你追我赶似的闹着,余尔似乎听到了一声短促的笑,往保镖那边瞅了一眼,背着手越过白经池往家走,没留神被他的脚绊了一下,瞬间失去平衡往前倒去。 “啊!”余尔惊叫一声,被白经池眼疾手快拉了一把,虚惊一场,她站稳时脸已经红的不像话。 被别人看了笑话,她觉得丢人,恼羞成怒瞪剜了白经池一眼,脸蛋儿通红惹得他好笑不已。余尔快步往家走,路过两个保镖的时候停住,瞪着他们:“刚才是谁笑的?”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严肃道:“我们没笑。” 撒谎!她刚刚明明听到了。余尔不高兴地抿抿嘴,回屋时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紧跟在后面的白经池摸了摸鼻子,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随身带钥匙真是一个好习惯呢。 进了门看到余尔抱着章鱼抱枕在沙发上坐着,听到这边的动静,头也没抬地喊他:“我想跟你谈谈。” 白经池依言坐过来,望向她。 “你为什么跟温哲说我们要搬回别墅?” 白经池道:“这里太不安全,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但你不可能每分每秒都待在我视线范围内,总有空漏可钻,那边的安保严密很多,住在那儿我更放心。” “可我不想回去。”余尔揪了揪抱枕下面的圆球球。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不清不楚的,理不明白,她不想搬回去。 白经池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搬回去也可以。”余尔立刻抬眼,他看着她,眸色深沉,“上一次那个混混儿你还记得吧,除了寇茵之外,现在还有另外一拨人在盯着你,如果能找出对方,把问题解决了,就不用搬回去了。你知道会是谁吗?” 除了寇茵之外还能有什么人呢?余尔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封淼淼,毕竟除了封淼淼她从没跟别人有过恩怨。但是封淼淼的事她不想让白经池知道。 “我不知道。”她别开脸,明显是不想多说的姿态。 白经池也没再逼她。上次那个混混儿没费什么功夫就抓到了,他说是老大派他来的,找到那个老大后,他开始死不承认,后来用了些小手段逼问出来,他是受雇于人,但是雇主是在网上联系他的,只给了一条金链子做定金,说事成了才给酬劳。雇主真人没有露面,也没有转过账,根据ip地址只能查到一家小网吧,金链子还是那老大在超市储物柜里拿到的,雇主根本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这个雇主看起来很谨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雇佣了这些不入流又没经验的混混儿,找个新手来绑架,没成功不说,还留下各种线索。这点挺矛盾的。 至于对方的身份,其实白经池是怀疑封淼淼的,协助刺刀逃到a市的时候,刺刀把封淼淼的事情告诉了他,所以他第一个就怀疑是封淼淼想要报复余尔,毕竟余家没有什么仇家,余尔那样的性子,也很少会惹到什么人。不过现在还没拿到证据,不能下定论。 他其实是很希望余尔能把这件事告诉他的,所以才有刚刚那试探的一问。不过她不肯说,白经池也有些挫败,是因为不够信任他吗? 两人各有心事,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余尔问:“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白经池反应过来之后笑了起来:“我在追你啊。” 哪有在追,什么都没做就直接登堂入室了好吗!余尔垂着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小声嘟囔了几句,然后说:“追求者怎么能直接住在我家,不方便,你还是回你那边睡吧,反正外面有保镖在,我很安全。” 白经池被噎住,也不敢开玩笑了,转过来抵住她的膝盖,把她的手拉过来握住,很认真地看着她:“好了,不闹,我们认真说。小鱼,上次你说要想一想,现在可以给我答案了吗?我年纪不小了,没有精力再找另外的女人重新磨合相处……” 余尔听到这里又难过了,“是因为没有精力找别人,所以才要和我凑合着过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经池忍不住叹气,为什么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总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懂。”余尔低着脑袋,把手抽回来,直接回了房间,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白经池颓然地靠到沙发上,拿手背遮住了眼睛。 余尔在房间里坐着发呆,心绪烦乱,理不清楚。明明早就接受了他不爱自己这件事,但是听到他说只是因为懒得找别人才要和她将就,还是会心酸难过。 当初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跟他离婚,他从家里搬出去,她一个人住在别墅里,每天晚上都是哭着睡着的。搬到这边之后才慢慢缓过来,慢慢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然后他又出现,说要重新开始,原本以为很坚定的决心瞬间坍塌。她每天在“坚持初衷”和“回到他身边”两个选择间摇摆不定,优柔寡断地连自己都鄙视。 她那么纠结,纠结到后来几乎默许了他一步步重新融入她的生活,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想到他就在一墙之隔的客厅里,还会为此窃窃欢喜。 可原来那些让她沦陷的欢喜和甜蜜,于他而言,只是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怎么让人不难过。 坐了不知道多久,拿了睡衣出来洗澡,发现客厅里已经没人。 他回自己家了吧。明明是她自己让他走的,现在他真的回去了,她心里又空落落地难受。 洗完澡上床,翻来覆去没有睡意,总觉得房子里太过安静,静的让她有些心慌。可是他之前在客厅睡的时候明明也很安静,不会发出什么声音,并没有什么差别不是吗? 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闭眼的,第二天被闹铃吵醒,眼睛又酸又涩,她关了闹钟又钻进被窝里,不想上班了。 太困,脑袋一歪眼睛一闭就睡着了,感觉没睡几分钟呢,又被敲门声给闹醒,她掀开被子怒气冲冲喊了句:“谁呀?” “起来吃早饭上班,还有半个小时。”白经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余尔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被敲响的是卧室门,把床头的手机摸过来看了眼,雾草,已经八点半了! 白经池表现如常,仿佛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余尔飞快地洗漱完吃早饭,心里有气,也没看他一眼,换了衣服拎上包直接出门。门外的保镖已经换了两个,余尔傻眼的时候,对方解释说他们是倒班制,昨天两人值晚班,他们值白班。 “还挺正规呢。”余尔咕哝了一声,问他们有没有配车,得到肯定回答后,便让他们送自己去上班。 “怎么不等我?”白经池跟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挂着围裙,手臂上还有泡沫,脸上全是无奈,“别闹,等我一下,我送你去。” 余尔和两个保镖站在电梯里,有些冷淡又有些赌气地说:“不用了,他们两个会送我上班,你回去刷碗吧。” 白经池沉默地跟她对视了几秒钟,最后妥协:“我有东西给你,你等一下。” 他转身回家,保镖是受雇于温哲,来保护余尔,才不会管白经池说什么呢,而且刚刚余尔态度那么冷淡,谁管他呢。按着开门键的那位松了手,按下一楼的按键,退回到余尔身后。余尔瞪了他一眼,飞快伸手猛按开门键:“不是说了等一下嘛!”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一人忙上前挡住了电梯门。 白经池很快回来,手已经洗净擦干,递给她一个很普通的牛皮纸信封,余尔疑惑地接过来,他一句解释都没有,只轻轻抱了抱她,说了句:“路上小心,下班我去接你。”就转身走了。 余尔捏着信封,感受到里面硬硬的触感和厚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不生气了,心也好像瞬间安定下来,从昨天开始那些挥之不去的烦躁一下子都消散了。 奇怪,她明明还没有看里面的内容呢。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58 “小鱼,原谅我面对你的时候口舌笨拙,总是无法准确表述自己的心意,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希望不会再令你误解。其实我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想了很多,也有很多话想告诉你,却不知从何落笔。抱歉的话最近说过太多,似乎已经成了习惯,习惯到以这样的句式开头,落笔反而顺畅许多。 你知道我不喜欢煽情,也不会甜言蜜语,爱这一个字,从未说出口过。那天你问我爱不爱你,如果我的犹豫令你失望,请原谅我,那不是否定,只是因为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爱与不爱,对我这样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我承认,也很抱歉,我给你的这段婚姻,出发点不是爱,而是责任,更抱歉,让你为此伤心了。但是并非别人误解的“被迫”,也不是你以为的“非自愿”,我答应爷爷的那一刻,是抱着愿意和你试一试的想法的。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12岁,很乖,也很胆小,扎着两个小辫,很可爱。后来你长大了,比以前更胆小,也更漂亮了,不变的是,还是那么乖那么听话。 那时候你不爱说话了,也不见人,我很荣幸,除了爷爷之外,我是唯一一个你愿意接触的人。爷爷拜托我多陪你说话,其实我也不爱说话,相比之下其实更爱独处,但你愿意跟着我去钓鱼爬山,多了一个安静乖巧的小尾巴,感觉也不差,所以爷爷临终前拜托我照顾你的时候,我答应了。 你知我性情寡淡,于我而言,结婚的意义就是和一个女人互相扶持,柴米油盐,生儿育女,仅此而已。只要性格合适,是谁其实并没那么重要。如果是你的话,不用再磨合相处,我可能还会更轻松一些。我大概可以想象到,你知道我是看中你的乖巧听话,会更不开心,但这是我当时的真实想法,我不想隐瞒,想完完本本说给你听。 从前什么事我都不爱多说,心里的想法也很少与你交流,这段时间我反思过很多次,我们之间的不信任和矛盾,很大程度上都来自于我这种自我的心态。夫妻相处的基础是信任,而信任首先要做到坦诚。之前没能做到我很抱歉,以后我会努力。 在你之前,我是不相信爱情的。说出来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从未对哪个女人有过动心的感觉,跟南嘉的恋爱,也是出于多年的了解和两方家长的撮合。你提出离婚的那天,说我们逛庙会的时候,我看到南嘉的背影失神,我已经毫无印象。当时资助她念书,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帮忙,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感情,若不是她突然回国,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她的存在。她来余氏工作,除了越级把简历投到我这里来,之后都是完全正规的应聘途径,我从未有任何偏袒。至于我当时的失态,我想更多是出于惊讶和羡慕,看到自己的梦想被别人实现,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样的感觉。 说这些不是为了哄你开心,只是想解释清楚我和南嘉之间的事,你并不需要介意她的存在,我从未爱过她或者其他任何人。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爱不能,是不是都已经不重要,因为在落笔的当下,我是想要写给我爱的那个人的。 原谅我的迟钝,原谅我曾经的凉薄,已经过去的这几年,对你来说是错付,于我而言却是救赎。如果你依然介怀,我会签字离婚,然后和你重新开始。我希望我们能忘掉那个不知好歹的白经池和被他伤了心的小鱼,从现在开始,从新来过。 以前不想要孩子,是因为觉得你自己还跟个小孩儿一样,怕你照顾不好宝宝,更怕难伺候的宝宝累到你,带孩子繁琐又忙碌,而你又爱犯懒。正好我短期内没有工作的打算,你想要宝宝,我们就生一个,我来带。 小鱼,我爱你。这句话写下来真的比说出口要容易得多。我知道那枚戒指你一直随身带着,也知道你坚持离婚并不是不再爱我。如果你愿意的话,给我一个机会,亲手为你戴上戒指,我们再结一次婚,婚礼和蜜月一起补上,然后生一双儿女,带上你的兔子,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像你一直向往的那样,好吗? 早上我给你们做早饭,然后叫你们起床,送你和孩子上班上学,晚上做好饭,和孩子一起坐在院子里等你,就想你以前等我那样。周末我们一起带孩子出去玩,游乐园也好,郊游也好。假期的时候我们一家四口一起旅行,去所有你们想去的地方,你牵着孩子,我负责扛行李,你说好不好?” …… “余总,这份文件……”申逸推门进来,话说一半愣住了,“你……” 余尔抬起头来,粉白的小脸上已经濡湿一片。虽然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她来公司之后其实一直表现得很坚强,申逸第一次见她哭成这样,有点懵,“你……还好吗?” 余尔将手中的长信压在文件夹下面,抹了抹脸,又哭又笑的:“我没事。” 申逸顿了顿,走过来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碰到什么事了,怎么哭成这样?”心里还在暗暗琢磨着,估计得是啥大事啊,要不要跟白总汇报一下? “没有,我只是……有点感动。” 申逸瞅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件夹,什么文件这么感人? 这边擦着眼泪那边扑簌扑簌掉着,余尔干脆把纸巾蒙在了脸上。“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待会儿。没什么事儿。” 除了不停地掉眼泪,看起来倒不像有什么伤心事,申逸看了她两眼,将打进来的文件搁到桌上,交代了一声就走了。 没关上,余尔才把纸巾拿开,直接进了里面的小休息室,抱着枕巾放肆哭出声来。 哭完一场才痛快了,她去洗手间洗脸的时候发现眼睛已经肿的不像话。一会儿还有个会,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啊? 外面响起短信铃声,她擦了把脸走出来,是白经池的短信:晚上我来接你,如果你看过那封信,到时候告诉我答案,好吗? 他最近除了爱道歉,还很爱用“好吗”这两字,什么事都会问她的意见。 余尔握着手机好半天,没有回。其实看完那封信,心里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然她也不会哭成这样。但她不知道回什么。 好? 我等你? 什么都觉得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情。 还是等下班他来了当面说吧。她放下手机之前,看了一眼时间,怎么才九点多?哦想起来了,她才刚刚来上班_(:3ゝ∠)_ 快到十点半的时候申逸来喊她去开会,余尔已经补过妆,眼睛也拿热毛巾敷了一会儿,但是还有些红,看起来挺明显的。 方硕借了个度数不高的黑色框架眼镜给她,戴上确实好了很多,不过显得有点老,余尔照镜子的时候问方硕从哪借的,得到的回答是:保洁大妈。 余尔惊奇不已:“保洁大妈上班还戴眼镜?” “上班不戴啊,所以才能借给你。”方硕举着镜子说,“她平时戴,说显年轻。” 余尔:“……好吧。” 只是个很简单的月工作总结例会,没费多长时间,余尔出来的时候方硕立刻把手机递给她,很高兴地说:“刚好有个电话,快接快接!时间真巧!” 余尔也跟着笑,是梁乔的电话,她跟着方硕走进电梯,一边接听,笑着喂了一声。那边梁乔的声音却一点都不轻松,直接就是一句:“你旁边有电脑吗?” “没。”余尔有些奇怪,她的语气听起来像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怎么了?” “你快找台电脑,网上有个帖子是关于你的,内容……不太好,我把网址发给你,你快让你们公司公关部想办法给撤了!”梁乔语速很快地说。 余尔连忙道:“我马上回办公室开电脑。” “你快点,挺严重的,你做好心理准备,别被吓到。”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严重?电梯到达33楼,余尔快步走向办公室,原本叽叽喳喳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她没管,关上门立刻走到电脑旁边,q.q上已经闪着梁乔的头像,她打开对话框里的网址,硕大的黑色大字标题立刻跳进视线中,她还没来得及看内容,已经像被当头打了一棒,脑袋“嗡”地一声,懵了。 “余氏美女总裁不雅艳照,私生活糜烂不堪” 好不容易才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手指一动,滑轮被拨动,页面往下滑了一些,下面的图片露出了一半,是她的脸,以及一.丝.不.挂的上半身,两只手臂在身前交叉,手没有露出来,但从手臂的姿势来看,很容易可以想象出,不是什么好看的姿势。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又往下拨动,整张照片完全跳出来,画面上的“她”浑身没有一块布料,两手扳着自己打开的双腿,将女人最私密的部位暴露在镜头中。 画面上的的确确是她的脸,闭着眼睛,眉头微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拍下的,但那具身体却是完全陌生的。 那不是她!余尔气得手都是抖的,照片上女人胸前的两团分别被两只纹着青黑色图案、青筋暴起的两只粗壮手臂握着,挤成不同的、扭曲的两个形状,整个画面淫.乱不堪,配着她的脸,余尔恶心得一阵反胃。 她还没来得及往下看,办公室的门被一股大力推开,方硕和申逸一起冲进来,表情是一模一样的焦急和复杂。 进办公室之前那些叽叽喳喳的惊叫声,以及那些秘书们神色各异的脸在眼前闪过,余尔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大家都看到了,都看到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59 “夫人你……”余尔的脸色惨白一片,望过来的眼神似乎没有焦距,方硕情急之下又喊了这个称呼,着急地走近两步,余尔却像是被吓到一样立刻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她防备的姿态明显,两只手都抖得厉害,方硕猛地顿住,和申逸对视一眼,一时间谁都不敢上前去。申逸还保持着冷静,像是怕吓到她似的,尽量轻声地说:“我已经叫了公关部宋经理,她马上过来。”顿了顿,安慰说,“消息马上会压下去,别担心。” 僵立在办公桌后的余尔终于有了动作,却是咬紧下唇攥着双手,从他们俩身侧走过去。她慌得像被猛兽追赶似的,脚步飞快地出了办公室,外面的秘书们端坐在各自座位上,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方硕连忙小跑着追出来,要跟着跨进电梯的时候被余尔喝住:“不要过来!”她脸色骇人,唇色都发着白,右手猛按着关门按钮。 “余尔……”方硕不得已停下,又急又担心,直呼了她的名字。 余尔跟没听见似的,完全没有反应,电梯门一点一点闭合,小小的空间里只剩她一个人,她的脸色却没有丝毫放松,浑身紧绷地贴在电梯壁上,恨不得就此消失。 …… “她人呢!”白经池匆忙赶过来,没搭理一路上各种打招呼的人,直奔总裁办,推开门没看到余尔,转向看到他进来立刻就站了起来的两人,喘着气厉声问。 余尔不管不顾地跑掉,申逸只得暂时挑起大梁,跟赶过来的宋经理第一时间下了命令让公关部立刻想办法撤下消息,然后商议怎么挽回局面。这会儿看到白经池简直跟看到救星似的,立刻向他汇报当下事情的进展,然后告知他余尔十分钟前已经独自离开,不让任何人跟。 白经池转身就往外走,同时语速很快地对跟着申逸吩咐道:“让公关部十分钟之内把网上有关信息全部撤下,不计一切代价,十分钟之后如果还能看到一个有关字眼,所有人都给我滚蛋!通知法务部,立刻向涉及的所有媒体发律师函,无论大小,一个都不许漏!” 申逸第一次见到白经池这样狠厉的样子,还没反应过来又听他说:“待会儿讯风科技的翟总会联系你,所有事都按他说的做。” 翟域的公司就是做互联网相关产业的,他本身也很擅长这方面的事。今天要不是翟域看到那个帖子立刻通知他,他这个不爱上网的老古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收到消息。 申逸应下。 白经池一脚已经跨进电梯里,忽然又顿住,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飞快地取下一个扔给申逸:“找个人……就方硕吧,江畔别墅我书房右数第二个抽屉里有一个黑色的相机储存卡,让他现在马上去取,交给翟总。” “好。”申逸接过来,还是不死心地想问一下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这件事严重又特殊,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白总,那些照片……” 他没说完就被打断:“假的!”白经池的眼神骤然变冷,声音也阴沉下来。 他当然知道是假的,那样的照片,怎么可能会是余尔本人,他想问的不是这个。申逸硬着头皮继续说:“不是,我的意思是,照片是合成的,肯定有ps的痕迹,需要找出破绽来澄清吗?” 白经池沉着脸,几乎是立刻否决:“不需要!尽快删除,一张都不许留!”他很少有这样狠毒的想法,但这一刻,真的有一种挖掉所有看过的人眼睛的冲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照片是假的,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她的身体,锁骨的形状,腰线的弧度,甚至是肚脐边的那颗小痣,他闭着眼睛都能清楚地描绘,但哪怕是假的,这样的照片,他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那一瞬间申逸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眼睛中迸发的寒意,像一把寒冰化成的利剑,令人后颈发凉。他微不可察地缩了缩脖子,“那接下来我们……” 白经池敛了敛神色,反手拍拍他的肩膀:“公司里你先照看着,那些照片应该有人已经看到了,你去处理一下。”他现在急着去找余尔,这么大的事都交给翟域来处理,哪有心情顾别的。 “我……好吧。”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处理”听起来格外得渗人,申逸应下,心里暗暗觉得自己现在特别像领了皇命要去斩草除根的杀手。 之前那辆沃尔沃在车祸时几乎报废,余尔又配了辆一模一样的,不过这段时间都是白经池亲自接送,车一直停在公司停车场没开过。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了,应该是被余尔开走的。白经池离开公司,立刻驱车回家,楼下停的车里并没有酒红色的,但他还是上楼确认了一下,余尔并不在。他给江畔别墅门安保处和余家老宅都打了电话,两边都没有余尔的消息。 挂了电话,白经池颓丧地拍了拍脑袋,又给翟域拨了个电话,“帮我调一下公司附近路口的监控,我找不到小鱼了。” 那边翟域爆了句粗口,他自己公司的正经事都不干了,正领着一群技术员工争分夺秒地删网上的消息,还得抽时间给他调监控!“等下我跟老刘说一声,你直接跟他联系吧。”老刘是翟域在公安局的熟人,之所以能轻松调到各个路口的监控,都是拜托的他。他跟白经池交代了两句,就把电话拿开,朝角落里喊了一声,“熊旺,你过去给他帮下手。” 接下来就得等公安局的消息,白经池坐不住,打算开车去南山公墓碰碰运气。那丫头受了刺激,很有可能又跑去找爷爷。 还没来得及掉头,后头驶来一辆白色的宝马7系,停在他右边。是温哲的车。两人几乎同时降下车窗,隔着一段距离,温哲的表情很是难看:“她人在哪儿?”得到一个很难让他满意的答案后,脸色更臭,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质问,“网上那些照片怎么回事,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他也是紧张余尔,白经池知道,尽管看到他不太爽,还是尽量平静地跟他解释了一下。温哲听完脸色也并没有好看多少,两人点了烟沉默地抽着,一起等消息。 没多久白经池的电话就响起来,却是翟域打来的。温哲立刻抬眼看过来,白经池微微摇头表示不是,他又垂下眼,夹着烟用力吸了一口。 “你给我这个什么意思?”翟域在电话那端问,方硕送过来的储存卡他已经拿到,也看了里面的内容,其实大概是能猜到白经池的意图的,但这么损的招数,他有点不敢相信,“你想拿这个把之前的盖过去?” 白经池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翟域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语气复杂地说:“这女的跟你有仇?你这么害人家。” 白经池冷笑了一声,“何止有仇!今天的事,还有上次的那个混混儿,十有八.九是她搞的鬼。本来没拿到证据我还不打算动她,她非要自己找死,为什么不成全她。” 这句话将温哲的注意力又吸引了过来,他紧紧盯着白经池,指间夹的烟已经快要烧到手指,他毫无所觉。白经池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没搭理,继续对着电话道:“她的身份也大有文章做,关家老二的未婚妻,不过暂时没对外公布,照片发出去都不用你炒热度,以关老二的名声,关注度低不了,标题你自己看着办吧。” “原来是那个二世祖啊……”翟域开始幸灾乐祸起来,“这俩人,啧啧……还真是般配啊。” 白经池对那个关二少没有兴趣,有电话插播进来,他立刻挂了翟域的接起来,听那边憨厚的男声汇报情况。片刻后,他收了线,手机随手往副驾一扔,发动车子调转车头。 “去哪儿?”温哲将烟头扔掉,立刻跟着调头。 白经池的车已经迅速从他旁边驶过,丢下一句简短仓促的话,温哲差点没听清。 …… 环球大厦的停车场,梁乔被主编派过来跟某家杂志社谈公事,结束后搭着电梯直接下到停车场,一边在包里翻钥匙,一边朝自己刚买的那辆二手q.q走过去。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的说话声,她随意地转头看了一眼,脚步立刻顿住。 那不是姓关的那个混球儿吗?他旁边那个女人好眼熟啊……梁乔保持着翻钥匙的动作,站在原地眯了眯眼,她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那些照片是你p的?”关衡站在自己的超跑前,看着封淼淼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好了,他终于没有耐心再应付这个女人了,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阴险呢,发这种照片来作践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是你自己p的……没看出来你ps水平还挺不错啊。” 封淼淼有些激动地喊起来:“是她先害我的!我不可能让她好过!你答应帮我报仇的呀,但是我等了这么久,你什么都没做成,我只能自己想办法!阿衡,我成功了,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啊!” “我们的目的……呵!”关衡冷笑一声,也懒得纠正她了,“你不是成功了吗,来找我做什么?我没猜错的话,那些照片现在已经被删了吧,来找我帮忙?这个时候我应该联络一下媒体们,阻止他们撤新闻,能找水军把话题再炒起来就更好了,对吧?” “对对对!”封淼淼笑得有些疯狂,“余尔那个贱人罪有应得!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关衡看着她,轻轻一哂,手已经伸向车门,同时顺着她的话,不知道是敷衍还是附和地道:“是啊,她活……” 话说一半,后背突然受到一下重击,一瞬间五脏六腑想被人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表情瞬间扭曲,整个人也失去平衡,往前一扑脸朝下摔在地上。 封淼淼惊叫一声,捂着嘴后退了一步,梁乔把脚收回来,看着以狗□□的姿势趴在地上的人,冷哼一声。原来就是你在背后算计余尔,个死渣男! “你谁啊你!”封淼淼反应过来尖叫着就要冲上来打她,梁乔准备地抓住她扬起的手,一扭,然后用力往后一推,封淼淼就跌坐到了地上。“我不打女人,不然你会死得比他更难看!” 放完狠话,看到关衡转着脑袋似乎要回头,梁乔当即一甩头转身就走。 鼻梁好像断了,没有知觉,眼泪也控制不住溢出眼眶,关衡捂住鼻子,艰难地撑着地想起身,好看清到底是哪个活腻了敢偷袭他! 浑身跟散了架似的,动一下牵扯到的每一处都剧痛无比,费了好大的力气,也只把脑袋转过来了一些,一只眼睛勉强能看到后面,入目是一双裹着黑色紧身裤的笔直长腿,视线艰难地缓缓上移,长腿上面是米色的短风衣,还未来得及看清脸,那人刚好转了个身,一头波浪长发在空中甩出帅气的弧度,摇曳生姿……不,是脚底生风地溜了。 鼻子太痛,关衡视线已经有点模糊,却还是看清了那个女人背着的棕色流苏双肩包…… “梁乔!你大爷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60 白经池和温哲一道驱车前往月湖村,一路疾驰。余家那栋小洋楼门前,酒红色沃尔沃就停在路边,但是大门紧闭,白经池上去敲门,没人应。他没有这里的钥匙,没办法开门确定余尔到底在不在里面。 这个地方温哲是第一次来,但是没心情欣赏绮丽的山水风景,白经池敲门的时候,他就站后面,仰着脑袋大声喊余尔的名字。没把余尔叫出来,倒是吸引了不少附近的村民。 隔着一条小河沟的那边,有一个抱着娃的女人站在院子里大声吆喝:“是老余家的孙女婿不?找余尔吗?我看到她从那边上山去了,上去没多久。”嘹亮的嗓音遥遥传来,依然清晰可闻。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条蜿蜒的土路,以前他们爬山时常走。白经池大概猜到余尔的去向,跟对方道了谢,立刻抬步往那边走。温哲连忙跟上。白经池回头看了看他,说:“你先在下面等着,我很快带她回来。” 温哲自是不乐意的,跟了两步还是停下,目送他一路上山,才折身回来,坐到车里点了根烟。 后面这座山其实并不高,不到三百米,虽然是土路,也并不难走。因为常有路人来来往往,山上树木算不上繁茂,除了常见的昆虫也很少出现什么动物,不过路边遍地野花野草,空气倒是挺清新的。他并不是一个运动爱好者,以前带着余尔爬这座山,其实更像是散步。 沿着羊肠小道一路前行,转几个弯,上一个小坡,视野变得开阔,十几米外那块大石头显得尤为醒目。石头上白色的一团坐在那儿,正瞪着眼睛望着他。 看起来倒是挺平静的样子,白经池松了口气,快步走上去,一边把外套脱下来,到跟前的时候将她裹了起来。出门太急,她连外套都没穿,身上只有白色的套装,裙子里面是薄薄的丝袜。春天已经缓缓降临,天气日渐暖和起来,但山上风还是很凉,她就这么坐在冰凉的石头上,很容易着凉。 “傻姑娘。”白经池把她揽进怀里,轻叹一声。 余尔现在坐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家门前那段柏油马路,白经池和温哲的车一开进来她就看到了。她其实也才到这儿没多久,他们这么快就赶了过来,肯定是担心她了。余尔有点小小的愧疚,但还是没有立刻下去,一则因为现在心情确实不好,二则她上来的时候很多人看到了,想着他很快就会找上来,她就没动。 “对不起,又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她乖乖道歉,靠在白经池怀里,想到刚才跟在他后面的那辆白色宝马,问他,“温哲呢?” “在下面。”白经池简短地答,转而问,“想再坐会儿吗?” 余尔果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嗯。” 白经池便也爬上石头坐下来,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石头上太凉,她例假还没结束。 余尔干脆把腿一蜷,脚也踩在他腿上。高跟鞋穿着不方便早被她甩到一边去了,在石头上坐了这么一会儿,腿脚都冷得要死。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她背靠着白经池的胸膛,望着前面清秀的山景,问得很平静,然后下一句又特地跟他解释,“那不是我。” “我知道。”白经池一时都分不清是该心疼她还是心疼自己,在她眼里他有那么傻吗,连她都认不出来?“什么都不要想,不要管,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处理。” “好。”她乖巧地应。 白经池就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她一眼,真的没事了吗?他怀疑的目光太明显,余尔看回去,“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想不开?”白经池没说话,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余尔撅了撅嘴,然后说,“我才不会呢,我就是觉得……丢脸。” 网上消息传播的速度太快,尤其是那样的照片,很容易掀起轩然大波,她都不敢想象已经有多少双眼睛看到了那些照片。尽管是假的,但她的脸被安在那样的身体上,也足够恶心人了。就算最后能够澄清,对她名声造成的损害也无法弥补了。 其实刚刚看到照片的时候,她是想不开,那画面太有冲击力,甚至对她来说很容易激起某些不好的联想,以前那段肮脏不堪的记忆不由自主跳出来,一瞬间几乎将她带回了那个绝望的地方。那些片段太深刻,深深藏在脑海深处,很难真正遗忘。 她当时几乎是崩溃的,申逸说林经理马上就来,她满脑子都剩下“逃离”这一个念头。那样难堪的时刻,她不想看到任何人。手机都顾不得带,外套也忘记穿,被恐惧驱使着开车踏上逃跑之路。 她已经不记得怎么会想要回月湖村,也忘记是什么时候冷静下来的,下车遇到邻居,还如常打了招呼,然后上来坐到这里,心里是平静的。 白经池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思绪其实挺乱的,最后看到他人,已经不记得自己都思考过些什么东西,唯一记得的就是,有些事想和他坦白。 “不丢脸,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什么丢脸的。”白经池抱着她轻轻安慰,眼睛望着远处,目光渐渐转冷。不是她的错,感到丢脸的也不该是她,那些抹黑她的人,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最初那股耻辱感过去,余尔已经有点破罐破摔的心态,脸都丢尽了,难过也没用。她现在更在意的事,是如何跟白经池坦白那段往事,以及他知道后,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会嫌弃她吗?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余尔偷偷吊起眼角瞅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抠着手指。“我以前,就是高三毕业的时候,差点……被人强.奸。”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下去,白经池还是听清了,心头一震,搂着她的手指紧了一紧。这件事他知道,她在这里休养的那段时间,抑郁症的症状很明显,他自然能看出来。爷爷起初并没告诉他,只含混地解释了一下,后来爷爷病重,把余尔托付给他的时候,提过这件事,希望他知道真相后考虑清楚再做决定。其实爷爷真的是个善良又正直的老头,拜托他照顾余尔只是因为即将离开人世实在放心不下,从没拿曾经的恩情要挟,也没有任何隐瞒。 爷爷只简单提过,他只知道个大概,没想到余尔会在这时候突然告诉他,一时间震惊得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余尔鼓足了勇气开头,一股脑把当时的情况都告诉了他。“我跟封淼淼高中的时候关系很好,高考结束出来庆祝,想偷偷去酒吧玩一次,约好在那个酒吧门口见面,她说被她妈妈绊住了,让我等她一会儿。我等了很久,后来出现几个混混儿……” 她以为那些人只是恰好经过,老远看见就警惕地躲到了墙根暗处,拿出手机假装在打电话,余光留意着他们的动静。但那些人明显是冲她来的,径直朝这边走过来,她发现苗头不对立刻快步往外面的马路走,同时飞快地点开通话记录拨了第一个号码。幸好温哲几分钟前才跟她联系过,但是这通电话接通的时候余尔已经被那些人拦住,手机被夺过去,她只来得及喊了一声“救我”电话就被掐断。 她被那些混混儿带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小巷子里,一间废弃的小屋,那地方根本没人经过,所以那些混混儿甚至没有封她的嘴,她不停地大声呼救,结果是徒劳。万幸,最后关头温哲出现了。她不知道温哲是怎么找到那个地方的,她只知道,如果他再晚个几分钟,一切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出现得堪称及时,但对当时的余尔来说,情况并没有好多少。她的衣服已经不能蔽体,整个人极其狼狈,看到温哲冲进来的时候只觉得无比难堪。他跟那些人打成一团的时候她缩在墙角,恨不能一死了之。对方人多势众,温哲被揍得浑身是伤,毫无还手之力。再后来警察赶到,混混儿闻声逃跑,他们俩才算是躲过一劫。 这些事如今想起来依然无法平静地面对,她的声音渐渐开始发抖,白经池把她的脑袋按到怀里,阻止她说下去:“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要再去想,都忘掉吧。” “你知道?”她挣扎着抬起头,难掩惊讶。 白经池坦白:“知道。”但知道得并不多,只知道她被混混儿抓走,差点强.暴,最后被温哲救下来,还知道刺刀就是当年那群混混儿的其中一个,那几个人最后都被爷爷整治得很惨。但是具体的细节,包括封淼淼这部分,他一直是不知情的,直到不久前她找刺刀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封淼淼,他才大概猜到封淼淼是当年的罪魁祸首。 不过知道这些就足够了,其他的已经不重要,那些不好的经历他不想她再去回忆。 原来他早就知道……余尔眼眶红起来,固执地望着他:“你不介意?”虽然那些人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她自己也是受害者,并没做错什么,但这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她很怕他会介意。哪怕只有一点点,她也会很在意。 “介意,当然介意。”她眼睫颤了一颤,白经池却又道,“我只介意,有人伤害了你。” “真的?”她眼眶里已经转起泪珠。 白经池点头,重新把她揽到怀里:“很抱歉,那时候没出现在你身边保护你,更抱歉,即便我在你身边,还是让今天的事发生了,没能护好你。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我不会再让你任何人伤害到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余尔脸埋在他怀里,哭着点头。 白经池紧紧抱着她,目光略过山脚下的白色车尾,又淡淡移开。 他的老婆他自己找,自己负责保护。 山下的白色宝马里,刚刚被两个人都念了一遍的温哲正沉默地抽着烟,车窗开着,村庄里景色不错,这是余家的老家,也是那件事后余尔修养的地方。他很早就听说过,不过今天是第一次来。 不知道算不算心有灵犀,相隔着几百米的高度,他也记起了当年的事。不同的角度,也是不同的感受。 那天他和相熟的几个男生也在聚会,吃完饭出来看到街边有卖烤玉米的,给余尔打电话问要不要给她带一个回去。余尔说不用,还很高兴地跟他说跟封淼淼约好去酒吧玩,酒吧和夜店都是余爷爷明令禁止她去的地方,背着余爷爷偷偷尝试,她很激动。 温哲去过几次,没她的那股好奇劲儿,不过一听那家酒吧就在离饭店不远的地方,干脆跟同伴一商量也过去了,人多更热闹点,刚好有他们几个男生在,她们俩女生也能安全点。 不过他还没到目的地,余尔就把电话打了过来,一接通就听见她的呼救,他立刻拔腿往酒吧的方向狂奔,一边招呼同伴报警。他在酒吧侧面那条小路捡到了她的手机,那里很窄,车子很难开进去,路上也没有车轮痕迹,所以猜到那些人走不远,几个男生立刻分头去找,他运气好,找对了方向。那间屋子在一条死胡同里,他本来没打算进去,从路口跑过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声音,才又折回来。 他太着急,甚至忘记通知其他人,踹开门看到角落里围着的几个地痞,目光扫到床边耷拉着的那片花纹眼熟的裙角,一瞬间杀人的念头都有了。后面的记忆跟余尔是重合的,他单枪匹马气势汹汹地冲进去,最后被打得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 不过余尔不知道的是,他被暴打的时候一声都没吭,但是那些地痞离开后,他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她蜷在墙角那副心如死灰的样子一下子就哭了。她背对着他缩成一团,没有看到。 那时候正是大夏天,他只穿着t恤短裤,连件能脱下给她的衣服都没有。白t恤上已经沾满鞋印,他肋骨受了伤,忍着剧痛脱下来,把衣服放到床边,然后赤着上身走出去把破旧的木门关上,背对门口蹲下来,捂着脸哑声说:“我在这里守着,你把衣服穿上。” 门口能清楚听到里面的声音,他知道余尔没动,想办法哄劝,都没用。到后来警察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他几乎是哭着求她:“我求你了,先把衣服穿上,警察马上就进来了……” 里面这才有了一点动静,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伴随着她压抑的哭声,他在门外听得心如刀割。 没几秒警察就冲进来,他站起来跟人解释情况,双手一直挡着门,有警察想要拨开他的手进去,被他爆喝一声用力推了一把:“谁都不许进去!”她还没穿好衣服,他不能再让她被别人看。 袭警是很敏感的事情,那个警察被他推得差点摔倒,另外两个人立刻冲上来三两下把他制住,手铐一拷拽到了一边去,挣扎中他被直接按到地上。就这几秒钟的时间,已经有警察破门而入,他被死死压住无力阻止,听到里面骤然响起的凄厉尖叫,哭得不能自已。 他没有保护好她,连个门都守不住…… 余尔被闻讯赶来的余爷爷带回家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他每天都往余家跑,但余尔一直不肯见他,准确来说是不肯见任何人。后来爷爷委婉地劝他不要再来,以免刺激到她,然后她被带回月湖村修养,而他在父母的安排下出国。 独自在异国他乡,刚开始的那端时间,他几乎每天都会做类似的梦,不同的地方,却是相同的场景:她被人欺辱,而他无力保护。她崩溃的哭声,破碎的衣服,还有死灰一般的眼睛……几乎成了夜夜困扰他的噩梦。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61 余氏公关部得到命令后迅速和各家媒体进行交涉,各大媒体基本都愿意卖余氏一个面子,小媒体更是没有资本和余氏抗衡,很快就撤下了相关新闻。 当然也有个别后台强硬,抑或是为了大新闻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媒体不肯配合,翟域懒得跟他们周旋,直接让技术员黑了对方的网站。不删?呵呵,没关系,老子把你所有的数据都清了。 那些经由封淼淼合成的艳照发出还不到半个小时,网上已经完全搜不到相关信息。除了已经被某些眼疾手快的网友下载保存到自己电脑中的那些,网上有关余尔的照片全部都被清除。因为消息撤除得及时,传播并不广,很多人从别人口中听说之后上网搜索关键字,已经什么都看不到,全是各种错误信息。 翟域在白经池的授意下将储存卡里的视频卖给了某家著名的狗仔工作室,不过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把封淼淼是关衡未婚妻的身份说出来,这个消息既然还未对外公布,真实性就有待商榷,再说余尔这事未必跟关家有关,因为这个女人再得罪关家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翟域还在感慨自己太厚道的时候,那边剪辑过的小视频已经发布出来,连带着几条相关新闻,一起登上各大网站的首页。标题分别是: ——关意地产小开未婚妻曝光,家道中落父亲曾任市长; ——深夜激情视频泄露,主角竟是关家准儿媳; ——盘靓条顺火辣奔放,细数关二少历任极品女友。 …… 更有甚者,不怕死地直接打上“天道好轮回,混世魔王你帽子绿了你造吗?”这样的标题,把翟域看得都一阵头疼,这下要闹大发了。 之前的一批艳照曝光又莫名其妙失踪,已经引起很多网友的关注,在这关头紧跟着爆出封淼淼的新闻,又是比照片劲爆很多倍的视频,自然令网友激动不已。关衡本就有混世魔王的名头在,在c市的知名度比在公众面前露面不久的余尔高得多,平日里惹是生非多多少少也结了一些仇家,综合种种原因,封淼淼的事件爆出后,很快就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而此刻,处在舆论中心的封淼淼和关衡两人身在医院,尚不知情。关衡被梁乔那一脚踹得几乎吐血,不过并不算严重,拍片后确认肋骨没有骨折,只是胸壁软组织损伤,慢慢休养就行。严重的是他的鼻子,鼻骨骨折,在医院做完复位手术,他坚持要住院。 封淼淼通知了关衡的家人和助理,想留下照顾他,被关衡不耐烦地往外赶:“你先回去吧,让我自己待会儿。” 封淼淼不乐意:“医生说休养几天就好了,不会留下后遗症的,你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你还是去陪我妈吧,让她别担心,也不用过来看我,省得跑来跑去了。”关衡烦得很,变着法地撵她。 一说让她去陪关母,封淼淼也不再坚持了,绞尽脑汁挤出来几乎关心的话交代,关衡态度比她还敷衍,封淼淼也郁闷,临走的时候嘟嘟囔囔地抱怨:“回家休养不是更方便吗,干嘛非要住院?” “随便住住,我乐意。”漂亮的小护士进来送药,关衡瞬间变了一副表情,眼睛盯着人家转,笑得色眯眯的。 封淼淼恨恨跺了跺脚,揪着自己的包摔门走了。 助理小张到病房的时候,关衡正在呲牙咧嘴地照镜子,嘴里念着:“哎我这英俊的鼻子啊……” 小张冲进来就喊了起来:“我的祖宗哟,你手机呢?怎么不接电话?外面都要翻天了!” “老子鼻子断了,再大的事能有我鼻子大?”关衡啪地一声把镜子盖在桌子上,气愤地举着手指,“把梁乔那傻逼给我叫过来!弄不死她老子就跟她姓!!!” “行行行,这事晚点再说,你先看看这个,”小张敷衍地应着,一边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开一个网页,还没递到他跟前又飞快缩回去,“先说好,看完不许摔我的手机撒气!这已经是我这个月换的第三个手机了!” “拿来吧你,一堆废话!”关衡不耐烦道,“换一百个还不是老子出钱!” 小张把手机给他的时候还在嘟囔:“你这话说的!你把我手机摔了赔我不是应该的嘛,我虽然不用出钱,但是出力了呀,你知道重新设壁纸、下各种软件、登录各种账号有多麻烦吗,我……” 话没说完,只听嘭地一声,他的手机已经被关衡一甩手砸在墙上。他的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关衡又是一个甩手,镜子跟着砸在同一个位置,碎成渣渣。他乖乖闭了嘴,关衡已经没东西可扔,愤怒地锤了一下墙,咆哮着:“我草草草草!绿你mb啊绿!” 小张:“……”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大气都不出。 等他发完脾气,小张才重新焕发存在感,问了一句:“要让他们删掉吗?” 关衡揉着在墙上砸疼的手,慢慢平静下来,冷笑一声,说:“别管,都留着,最好让我妈看到,看看她找的好儿媳。” - 月湖村后山上,白经池和余尔静静相拥着,山间清凉的小风吹得她发丝飞扬,白经池不厌其烦地把她飞起的碎发别到耳后,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来,摊开手心给她看。 那枚专属于她的鱼形钻戒,静静躺在他手心里。余尔愣了愣,抬眼看他。 “在你办公桌上拿的。”他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他的信摊开摆在那儿,戒指就放在上面,就猜到她已经看过那封信了。“可以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余尔嘴唇动了动,一时反应不及。白经池忽然将她抱起来放到石头上,自己跳了下去,一腿屈膝跪地,同时捏着那枚戒指,把她的手牵了起来。 “山水为媒,四季为聘,小鱼,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样的场景她曾经幻想过很多遍,今日终于实现,她却有些无所适从,额,这个时候她该说什么呢?怎么说什么都感觉怪怪的…… 好尴尬啊,这竟然是她此刻最强烈的感觉。 其实白经池也有点尴尬,有关浪漫的事,他都不擅长,求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居然蹦出来那么一句文绉绉的话,真是丢人。 原本应该是很浪漫很开心的时刻,两人居然都尴尬地沉默下来。半晌,余尔把手往前一伸,眼睛盯着一边的草丛:“那个……你、你戴上吧。” 白经池从善如流地将戒指套到她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好合适。他站起来,咳了一声,“我们……回去吧。” “嗯。”余尔右手偷偷捏了捏戒指,该有的喜悦这才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嘴角都翘起来。 白经池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慢慢沿着小路下山。温哲心情欠佳,已经抽了半包烟,看到他们俩手牵手下来,垂了垂眼,将手中还剩下半截的烟扔到地上,用脚碾灭。 “你还好吗?”他问余尔。 余尔点头,抱歉地说:“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又跟我客气。”温哲笑着揉揉她头发,看了一眼白经池,“接下来什么打算?”网上关于余尔的消息已经被压下去,但毕竟已经有一部分人看到。 白经池没说话,询问地看向余尔,外面的事他会处理好,但怎么面对却必须她自己来选择。 “我想在这里住几天。”余尔说,她不能再这么懦弱下去了,一出事就什么都不管只知道逃避,如果不是有白经池帮她善后,今天的事情不定会闹到多大。有可以依靠的羽翼是她的幸运,但如果失去庇护就无法生存,那就是她的无能了。 “我打算找家媒体做个专访,或者自己录个视频放到网上,那些照片的影响已经造成,我觉得我自己站出来澄清反而显得磊落一点,你们觉得呢?”她在山上已经想好了,但是不确定这样做究竟好不好,还是得问问他们的意见。 白经池和温哲明显都怔了下,都没料到她居然会想要自己站出来。他们都担心她会因此想不开,她突然表现得这么勇敢,怎么让他们不诧异。 白经池先反应过来,说了声:“好,这样很好。” 温哲也跟着笑了下,表情放松许多,半是感慨半是玩笑地道:“我们小宝长大了。” 余尔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她还有别的目的,但是不能告诉他们。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63 自艳照门事件之后,余尔就没有在公众面前出现过,白经池重新回到余氏,暂时接管公司。当时公司有不少人都看到了那个帖子,私下里各种八卦讨论,如今余尔消失白经池回归,更是让大家猜测纷纷。 余尔一直待在月湖村,行踪对外保密。她私下联系了地方台一档访谈节目,做了一期特别节目。主持人秦朗是一个性格很好的老牌艺人,见面时笑着称呼她为“bravelady”,访谈过程中也对她很照顾,一直用眼神或者简单的言语鼓励着她。 虽然余尔来参加节目的目的是为了澄清事实,但节目按照编导的想法,从访谈内容开始,余尔与秦朗进行了一场很友好的谈话,在他的引导下分享了一些自己的生活和工作经历,气氛还挺轻松愉快的。 在节目最后,余尔才郑重其事地对艳照门事件做了澄清,简短地陈述了一下事实,然后表示已向各家媒体追究责任索求赔偿,并且展示了由余氏官方发出的律师函。 娱乐圈最不缺丑闻,也不缺造谣生事者,艺人被故意抹黑时,常常会秉持“清者自清”的原则不予回应,情节严重的话或许会给予警告,最多发个律师函,不过大多数也只是做做样子,很少有人会真的走司法途径。 令在场众人惊讶不已的是,这句话她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后面紧跟着就哪些媒体已经被介入调查甚至受到处罚进行了简单的汇报。规模庞大或者后台强硬的可能只会受到一些小小的影响,但那些没有能力与余氏抗衡的,有些不得不进行大面积整改,有些已经被搞得几乎破产。最后余尔还一脸云淡风轻地表示,这事儿还没完。 成功惊掉一地下巴后,余尔分别向秦朗和台下坐着的制片人道谢告辞,然后在保镖的陪同下回月湖村。节目组很快将剪辑好的片子发过来给她过目,询问她希望什么时候播出,余尔算了算时间说:“就这周吧,麻烦你们了。” 这个节目一周一期,播出时间在周日晚十点。今天周四,距离艳照门事件已经五天,消息应该能传到英国那边了吧。 还有三天。再等等吧。 事实上还不到三天,余尔就已经等到了想等的人。 月湖村距离市区一个小时的车程,遇上堵车可能要更久一些,白经池这几天每天开车两头跑,余尔心疼他不让他来回奔波,反正她过不了几天就会回去。白经池不依,好不容易哄回来,再不殷勤点又跑了咋整。 周六那天他休了一天假,早上起来到房后邻居家的菜地里摘菠菜,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前停了一辆出租车。白经池边留意边往家门口走,后车门打开,一个一米左右的短发小女孩儿从车上蹦下来,绕到车后面,不一会儿拉出来一个粉色的小行李箱。 后备箱的盖板“嘭”一声合上,挡在后面的男人露出脸来,肤色很白,五官深邃,嘴角两撇小胡子。白经池看清后愣了一愣。那男人提着箱子往这边走了两步,看到白经池脚步一顿。 “你就是白经池?”他拧着一边眉毛问,嗓音厚重,很有磁性。 白经池点头:“我是……”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方扔下箱子就冲过来,挥拳狠狠揍向他左脸,嘴上骂道:“你个混账玩意儿!”白经池反应不及,实打实挨了一下。 白经池被打的一个趔趄,手在墙上撑了一下才稳住,然后回身挡住紧接着挥过来的拳头。“您打招呼的方式真特别,”白经池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叫,“二,叔。” 余延东冷哼:“这声二叔我可当不起。”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拳头,朝后面招了招手,“josie过来,问你前姐夫好。” 小女孩拖着小箱子过来,冲白经池灿烂一笑:“钱姐夫好。姐夫你姓钱吗?我的中文名字叫余茜,英文名字叫josie,j、o、s、i、e,你可以叫我josie,也可以叫我茜茜,以后我会和爸爸一起在住在中国,请多多关照。” 小女孩机灵又外向,白经池笑了一下,“josie,你好。” 余延东等她说完才把她拉回去,嘴上不耐地啧了一声:“小啰嗦,快去敲门!一会儿你姐开门记得给她个kiss。” josie用力点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门前,右手有力地扬起来,一下敲上去,门吱呀一声开了。“咦?”josie轻轻推开门,脑袋探进去,看到门旁边站着的保镖,笑起来,“hello!” 保镖也轻轻拉着嘴角回了个浅浅的笑容。他是刚才听到外面动静过来的,隔着门听到白经池喊二叔,就把已经放到门把上的手缩了回去。他看了看白经池,朝余延钊恭谨地点头致意。 “我姐姐呢?”josie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进门,好奇地四处看着。 猜到她问的是余尔,保镖接过她的小箱子,回答:“在二楼房间,还没下来。” “thanks!”josie礼貌地道谢,蹦蹦跳跳上楼去了。 余尔被小丫头拉着下楼的时候,还有点蒙圈。这小丫头喊她姐姐,她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妹妹?看到客厅里一拳一拳揍向白经池的男人,余尔才恍然明白她口中的“爸爸”是谁。 “你干嘛呢!”她三两步跳下来冲过来,将一味躲避不还手的白经池拽开,自己挡到他身前,气急败坏地推了余延东一把,犹不解气,顺手抄起沙发上的抱枕一下一下往余延东身上打。 “别打了!小宝,是我。”余延东用手臂挡在脸前,没脾气地说。“小宝……” “我知道是你!”余尔气愤地喊着,边打边哭,“让你打人!让你打人!” 余延东被她打得连连后退,却一下不敢还手。白经池伸手拦她,被她甩开。直把余延东逼得退无可退靠在墙上,余尔狠狠往他腿上摔了两下才把抱枕扔开,赤红着眼睛瞪着他。 余延东气焰全消,无奈地伸开双手:“小宝,这么久不见,你不抱抱我吗?” 余尔立刻扑上去抱住他,泣不成声。“你个混蛋儿!还回来干嘛!” 余延东拍拍她肩膀,无声叹气,“我们小宝都要被别人欺负死了,我不回来谁帮你出气啊。”说着目光凉凉地扫向白经池,“以后二叔给你撑腰,看谁还敢欺负你。” 一旁josie已经看得傻眼,呆呆地看看他们,再看看保镖和白经池,最后走过去抱住了白经池的大腿,呜呜哭起来。 白经池也是一愣,柔声问她:“你哭什么?” josie伤心地说:“我也不知道。” “……”白经池无奈地揉揉她脑袋,女人果然是个多愁善感的物种,不分年龄。 当天余尔就被余延东领回了余家,作为余家如今最年长的人,他现在需要承担很多责任,也变成了家里最有话语权的大家长。白经池不同意,余延东冷笑两声:“她跟我回家,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不成?据我所知你们已经离婚了,我们余家的家事,有你什么事儿!” 不用说也知道他这个“所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白经池甚至都没办法解释,也怪不了温哲,毕竟他是真的以为他们已经离婚了。只能怪他自己作死,脑抽了才会骗余尔说已经签字。 至于余尔,至亲回来,有了靠山,最初的委屈和埋怨过去,她心情好得不得了。余延东要带她回家,她顾念着白经池,没答应,但余延东态度难得强硬,她做了一会儿心理斗争就从了。 白经池趁着余延东带josie去相熟的亲戚家拜访,溜到余尔房间,拉着她的手,连声叹气。余尔有点内疚,安慰他说:“你不是说重新开始吗,我跟二叔回家,我们从头来过啊。你好好表现,让二叔不讨厌你,我们再结婚好不好?” 白经池知道她把家人看得很重,从小爷爷和二叔就很疼她,爷爷去世之后,二叔不在,所以他才有了可乘之机,成了她最亲近的人,得到她全部的依赖。今日种种都是他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 反正他想娶她,本就应先取得她家人的同意。之前爷爷临终授命是不得已,如果他长命百岁能多活几十年,未必还会选择他做孙女婿。 既然已经打算重新来过,就按照正规程序走一遍好了。 白经池大度地同意了,当然他不同意也没辙,不过能自己想通的话,会少很多烦恼。只是这个时候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放手,以后再想见余尔一面简直难如登天。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63 自艳照门事件之后,余尔就没有在公众面前出现过,白经池重新回到余氏,暂时接管公司。当时公司有不少人都看到了那个帖子,私下里各种八卦讨论,如今余尔消失白经池回归,更是让大家猜测纷纷。 余尔一直待在月湖村,行踪对外保密。她私下联系了地方台一档访谈节目,做了一期特别节目。主持人秦朗是一个性格很好的老牌艺人,见面时笑着称呼她为“bravelady”,访谈过程中也对她很照顾,一直用眼神或者简单的言语鼓励着她。 虽然余尔来参加节目的目的是为了澄清事实,但节目按照编导的想法,从访谈内容开始,余尔与秦朗进行了一场很友好的谈话,在他的引导下分享了一些自己的生活和工作经历,气氛还挺轻松愉快的。 在节目最后,余尔才郑重其事地对艳照门事件做了澄清,简短地陈述了一下事实,然后表示已向各家媒体追究责任索求赔偿,并且展示了由余氏官方发出的律师函。 娱乐圈最不缺丑闻,也不缺造谣生事者,艺人被故意抹黑时,常常会秉持“清者自清”的原则不予回应,情节严重的话或许会给予警告,最多发个律师函,不过大多数也只是做做样子,很少有人会真的走司法途径。 令在场众人惊讶不已的是,这句话她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后面紧跟着就哪些媒体已经被介入调查甚至受到处罚进行了简单的汇报。规模庞大或者后台强硬的可能只会受到一些小小的影响,但那些没有能力与余氏抗衡的,有些不得不进行大面积整改,有些已经被搞得几乎破产。最后余尔还一脸云淡风轻地表示,这事儿还没完。 成功惊掉一地下巴后,余尔分别向秦朗和台下坐着的制片人道谢告辞,然后在保镖的陪同下回月湖村。节目组很快将剪辑好的片子发过来给她过目,询问她希望什么时候播出,余尔算了算时间说:“就这周吧,麻烦你们了。” 这个节目一周一期,播出时间在周日晚十点。今天周四,距离艳照门事件已经五天,消息应该能传到英国那边了吧。 还有三天。再等等吧。 事实上还不到三天,余尔就已经等到了想等的人。 月湖村距离市区一个小时的车程,遇上堵车可能要更久一些,白经池这几天每天开车两头跑,余尔心疼他不让他来回奔波,反正她过不了几天就会回去。白经池不依,好不容易哄回来,再不殷勤点又跑了咋整。 周六那天他休了一天假,早上起来到房后邻居家的菜地里摘菠菜,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前停了一辆出租车。白经池边留意边往家门口走,后车门打开,一个一米左右的短发小女孩儿从车上蹦下来,绕到车后面,不一会儿拉出来一个粉色的小行李箱。 后备箱的盖板“嘭”一声合上,挡在后面的男人露出脸来,肤色很白,五官深邃,嘴角两撇小胡子。白经池看清后愣了一愣。那男人提着箱子往这边走了两步,看到白经池脚步一顿。 “你就是白经池?”他拧着一边眉毛问,嗓音厚重,很有磁性。 白经池点头:“我是……”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方扔下箱子就冲过来,挥拳狠狠揍向他左脸,嘴上骂道:“你个混账玩意儿!”白经池反应不及,实打实挨了一下。 白经池被打的一个趔趄,手在墙上撑了一下才稳住,然后回身挡住紧接着挥过来的拳头。“您打招呼的方式真特别,”白经池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叫,“二,叔。” 余延东冷哼:“这声二叔我可当不起。”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拳头,朝后面招了招手,“josie过来,问你前姐夫好。” 小女孩拖着小箱子过来,冲白经池灿烂一笑:“钱姐夫好。姐夫你姓钱吗?我的中文名字叫余茜,英文名字叫josie,j、o、s、i、e,你可以叫我josie,也可以叫我茜茜,以后我会和爸爸一起在住在中国,请多多关照。” 小女孩机灵又外向,白经池笑了一下,“josie,你好。” 余延东等她说完才把她拉回去,嘴上不耐地啧了一声:“小啰嗦,快去敲门!一会儿你姐开门记得给她个kiss。” josie用力点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门前,右手有力地扬起来,一下敲上去,门吱呀一声开了。“咦?”josie轻轻推开门,脑袋探进去,看到门旁边站着的保镖,笑起来,“hello!” 保镖也轻轻拉着嘴角回了个浅浅的笑容。他是刚才听到外面动静过来的,隔着门听到白经池喊二叔,就把已经放到门把上的手缩了回去。他看了看白经池,朝余延钊恭谨地点头致意。 “我姐姐呢?”josie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进门,好奇地四处看着。 猜到她问的是余尔,保镖接过她的小箱子,回答:“在二楼房间,还没下来。” “thanks!”josie礼貌地道谢,蹦蹦跳跳上楼去了。 余尔被小丫头拉着下楼的时候,还有点蒙圈。这小丫头喊她姐姐,她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妹妹?看到客厅里一拳一拳揍向白经池的男人,余尔才恍然明白她口中的“爸爸”是谁。 “你干嘛呢!”她三两步跳下来冲过来,将一味躲避不还手的白经池拽开,自己挡到他身前,气急败坏地推了余延东一把,犹不解气,顺手抄起沙发上的抱枕一下一下往余延东身上打。 “别打了!小宝,是我。”余延东用手臂挡在脸前,没脾气地说。“小宝……” “我知道是你!”余尔气愤地喊着,边打边哭,“让你打人!让你打人!” 余延东被她打得连连后退,却一下不敢还手。白经池伸手拦她,被她甩开。直把余延东逼得退无可退靠在墙上,余尔狠狠往他腿上摔了两下才把抱枕扔开,赤红着眼睛瞪着他。 余延东气焰全消,无奈地伸开双手:“小宝,这么久不见,你不抱抱我吗?” 余尔立刻扑上去抱住他,泣不成声。“你个混蛋儿!还回来干嘛!” 余延东拍拍她肩膀,无声叹气,“我们小宝都要被别人欺负死了,我不回来谁帮你出气啊。”说着目光凉凉地扫向白经池,“以后二叔给你撑腰,看谁还敢欺负你。” 一旁josie已经看得傻眼,呆呆地看看他们,再看看保镖和白经池,最后走过去抱住了白经池的大腿,呜呜哭起来。 白经池也是一愣,柔声问她:“你哭什么?” josie伤心地说:“我也不知道。” “……”白经池无奈地揉揉她脑袋,女人果然是个多愁善感的物种,不分年龄。 当天余尔就被余延东领回了余家,作为余家如今最年长的人,他现在需要承担很多责任,也变成了家里最有话语权的大家长。白经池不同意,余延东冷笑两声:“她跟我回家,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不成?据我所知你们已经离婚了,我们余家的家事,有你什么事儿!” 不用说也知道他这个“所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白经池甚至都没办法解释,也怪不了温哲,毕竟他是真的以为他们已经离婚了。只能怪他自己作死,脑抽了才会骗余尔说已经签字。 至于余尔,至亲回来,有了靠山,最初的委屈和埋怨过去,她心情好得不得了。余延东要带她回家,她顾念着白经池,没答应,但余延东态度难得强硬,她做了一会儿心理斗争就从了。 白经池趁着余延东带josie去相熟的亲戚家拜访,溜到余尔房间,拉着她的手,连声叹气。余尔有点内疚,安慰他说:“你不是说重新开始吗,我跟二叔回家,我们从头来过啊。你好好表现,让二叔不讨厌你,我们再结婚好不好?” 白经池知道她把家人看得很重,从小爷爷和二叔就很疼她,爷爷去世之后,二叔不在,所以他才有了可乘之机,成了她最亲近的人,得到她全部的依赖。今日种种都是他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 反正他想娶她,本就应先取得她家人的同意。之前爷爷临终授命是不得已,如果他长命百岁能多活几十年,未必还会选择他做孙女婿。 既然已经打算重新来过,就按照正规程序走一遍好了。 白经池大度地同意了,当然他不同意也没辙,不过能自己想通的话,会少很多烦恼。只是这个时候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放手,以后再想见余尔一面简直难如登天。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64 c市的春天来得很快,气温渐渐回升,冬装褪去,街上越来越多靓丽的春装,色彩绚丽。 余尔坐在咖啡店里等梁乔,从玻璃窗打量着外面来来往往装扮时尚的美女,又瞅瞅旁边椅子上因为太热被自己脱下的薄款羽绒服,舔了舔嘴唇。 妈蛋,才几天没出家门,怎么感觉又跟社会脱节了。 风铃叮叮当当响起,梁乔推开门,挟裹着一阵风进来,身上是灰绿色的长款风衣,搭配白衬衣黑色牛仔裤,脚上一双马丁靴,帅气又利落。余尔忙举起手摇了摇,梁乔看到她,快步走过来脱下大衣,一屁股坐下,端起她面前只剩一半的咖啡咕咚咕咚干了。“妈呀,渴死我了。” “怎么这么着急,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吗?”余尔叫来服务员点单。 梁乔拍了拍额头:“哎别提了,被个傻逼折磨得快疯了!” “谁呀,还能折磨得了你?” “不说他了!”梁乔转了话题,“咱们说正事。今天找你主要是想说签售会的事。你的书上市两周,销量还不错,读者的反响也很好,我们主编想在b市搞个签售会,看你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余尔毫不犹豫地道。 “我就知道!”梁乔一拍桌子,“我就猜你对这种事没兴趣,不过我们主编不信邪,非逼着我来问问,来来咱们录个音,免得回去她又怀疑我骗她。”她还是挺了解余尔的,她很宅,不爱出门见人,更不爱出风头,尤其是之前出了那件事,梁乔就觉着她现在肯定是不太想露面的。 梁乔还真的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机,对着她。余尔有些好笑,顿了顿,开口时说的却是:“其实也可以……” “……”梁乔看了她一会儿,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搁,往后一仰摊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你们一个一个就玩我吧!” 余尔噗嗤笑起来:“我是很不想去啦,不过我打算以后认真写书赚钱,签售也算工作的一部分,你们安排就好,我都服从!” “哟,转性子啦?怎么突然这么上进?”梁乔将刚才的录音删掉,手指飞快地给主编发了个短信汇报:你赢了!鱼小厨答应了。 “就是想好好工作。”余尔笑眯眯地,“不过我这种三流作家,签售会会有人去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没发现你最近微博粉丝涨了好几万么,我看你那些读者挺忠诚的,去的人应该不少。”梁乔用很无所谓的语气说,“就算没读者也没事儿,反正我们杂志社会安排人的。” 余尔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托儿?” 梁乔看她一眼:“可以这么理解。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你不用大惊小怪的,有些作者名气没那么大,签售现场就不会有太多读者,一般都会安排一些人来捧场,常有的事儿。这叫造势,懂吗?” “好吧……”余尔其实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现场能来俩野生读者就不错了。托不托的她并不在意,反正现在社会的大趋势就是这样的,国家台的春晚都那么多托儿呢,歌曲也是各种假唱,他们这么小平民做点小假多么正常。 “好了,后面就是我们的事儿,其他细节商量好了再通知你,到时候我会陪你一块过去,你只需要带着自己就可以,其他什么都不用准备。”梁乔交代道。 “嗯嗯,谢谢你!”余尔笑眯眯地说。 商量完正事,梁乔还有事,余尔就让她先走,自己还坐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梁乔纳闷:“你不走吗?” “我再等个人。”余尔不好意思地笑笑,手机上叮铃一声,来了一条短信。她刚刚跟白经池说事情已经谈完,白经池就回复她:我马上过来接你,等我几分钟。 同一条街上,相隔几家店的茶室里,白经池匆匆道别,拿起外套穿上。陈怀恩坐在他对面啧了一声:“这么着急?” “嗯。” “啧,你知道重色轻友怎么写吗?”陈怀恩捏着茶杯道,他知道白经池要去见谁,也没指望留他,不过他这么迫不及待会不会太不尊重自己这个远道而来的朋友了? 白经池挑眉:“我脸上写着呢,你看不到吗?” “……”陈怀恩无语,“你赢了。” 白经池笑了笑:“再会。”然后拉开门离开。 另一边,梁乔一看余尔的表情就猜到了她在等谁,那一脸春心荡漾的表情,简直不能更明显!“你老公啊?” 余尔就点点头:“恩,他马上就来接我了,你快走吧!” 梁乔连声啧啧,不满道:“有人接了不起啊,还撵我!你们这些异性恋有意思吗,出来喝个咖啡还得虐个狗,真是够了!” 余尔乐了:“哎呀你快去忙吧!改天请你吃饭。” 梁乔一边穿衣服一边打趣儿:“瞧把你急的,天天见面还这么稀罕,真是恩爱!” “哪有天天见面。”一说这个余尔就叹了口气,一脸惆怅,“我们已经快半个月没见了,我都快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什么情况?”梁乔惊讶。 “回去微信上再聊吧!”余尔站起来,兴高采烈地朝她身后招手。梁乔回头一看,白经池正向这边走来,也是一脸温柔的笑意。 “再见!”余尔眼睛都没看她,敷衍地喊了一声,就连蹦带跳地扑进了白经池怀里。白经池笑着接住她,冲梁乔礼节性点了点头,两人相依离去。 梁乔目睹一场虐狗大戏,心里默默举起了火把。 余尔和白经池甜甜蜜蜜地上了车,问他:“我们去哪里啊?” “你想去哪儿?”白经池握着她的手,轻轻捏着。 “我也不知道诶。”余尔脑袋一歪,脱掉鞋子盘腿坐着,“不然我们去看电影?” 白经池还在玩她的手:“好啊。” 余尔本来的意思是去电影院随便看场什么电影,结果白经池直接将她带到了一家装修很古典的私人影院,选了一个很浪漫的房间,包了两个半小时。春节期间好多贺岁片上映,余尔还没看过,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部动画片。 连座的真皮躺椅,俩人挨在一起,余尔抱着一桶爆米花,自己吃一个,喂他吃一个。 动画片还是很好看的,白经池这种从不看动画片的人都看得挺认真的,余尔时不时瞅瞅他,还故意挨得很近,胸都贴在了他手臂上。白经池却是毫无所觉的样子,眼睛盯着屏幕,搁在她腰上的手十分安分地一动不动。 别人家情侣在电影院不是很爱做一些羞羞的事情的么,现在这么难得的时机,这么浪漫又私密的空间,还有这么可爱的她,天时地利人和,他居然看动画片不看她!难道她对他的吸引力还比不上一堆熊猫吗? 余尔郁闷地塞了一把爆米花,然后察觉到他胸膛一阵震动,抬头,看到他正在笑。 笑什么?余尔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屏幕,那只头上戴着一朵小花的小熊猫又在到处追着老虎跑,边跑便奶声奶气地喊着“大花娃娃”。这只小熊猫的注意力全程都在花娃娃上,白经池好像很喜欢她,一看到她就笑。 “你喜欢她啊?”余尔问。 白经池低头看她,黑亮的眼睛里犹带着未褪的笑意。“很可爱。”他说。 余尔哼了哼,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白经池理解意思后不假思索地答,捏了捏她手心。 余尔不信:“你肯定喜欢女孩!” 白经池亲亲她的手指,还是不承认:“儿子女儿都好,我都喜欢。” “少骗人!我看出来了,你明明就是更喜欢女孩儿!” 白经池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来,额头贴着她的,眼睛里全是温柔而缠绵的情意,他低笑着说:“我最喜欢你。” “那你看动画片都不看我。”余尔气哼哼道。 白经池愣了愣,笑出声来:“你不想我看电影,是想做点什么吗,嗯?” “才没有!”余尔翻了个白眼,扭头趴在他肩膀上,脸已经有些红了。 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其实脸颊上的绯红和眼底的羞涩全数落入白经池眼中,他贴在她腰侧的手动了动,从衣摆滑进去,在她腰际细滑的软肉上轻轻揉捏着。指腹上温热粗粝的触感在她身上带起一丝丝颤栗,余尔往他身上靠了靠,低喘了一声。 白经池的呼吸也跟着重了几分,两手掐着她的腰将她往上提了提,让她面对着自己,两人鼻尖对着鼻尖,呼吸交缠,白经池刚要朝那两片红嫩的唇上吻下去,刺耳的铃声响起,打破了一室旖旎。 两人动作一顿,余尔眨眨眼,探手把旁边搁着的手机摸了过来:“二叔……” 白经池说不清无奈还是颓废地往后一倒,手背搁在了眼睛上。余尔接通电话,嗯嗯应了几声,很快就挂断。她戳了戳白经池的手臂:“二叔叫我回家吃饭。” 停了几秒钟白经池才叹着气直起身来,妥协道:“我送你回去。” 余尔有些内疚,揽着他的脖子在他嘴角飞快啄了一下又退开:“对不起……” 白经池扶着她的后颈将她拉回来,狠狠吻上去。 半个小时后,白经池把余尔送到余宅外面,看着她进门才上车。掉了车头准备离开时,看到温哲穿着很居家的卫衣和休闲裤从隔壁晃了过来,看到他的车,招手打了个招呼。 “二叔喊我过来吃饭,他今天自己做的披萨。”温哲主动解释道,不过听在不被允许进门的白经池耳里,倒更像是炫耀了。 余延东回来后接手余氏,也将余尔带回余宅,白经池几次上门来都被他拒之门外,家里的佣人他又新换了一批,但是陈嫂还在,趁余延东不在偷偷给他开过一次门,然后很不巧地被提前下班回来的余延东逮到,打骂倒是没有,不过狠狠批评了一顿。 余尔行动还是自由的,余延东还不至于限制她的活动,只不过几乎每天都会给她找些事情做,让她没时间出门见他;一旦余尔出门,余延东绝对会打听清楚她要见谁,打很多个电话调查行踪,然后找各种理由催她回家。 今天是因为刚好梁乔有事情约余尔,白经池才跟着蹭了一面。连着半个月见不到自己老婆,还有人比他活得更窝囊吗?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之后道别,白经池开车从绿树成荫的宽阔马路离开,后视镜里中式风格的宅子隐在一片绿荫中,渐渐拉开距离。 第二天一早,余延东还没去上班,在楼下餐厅吃早饭的时候,白经池就带着一大堆礼品上门来了。不知道白经池怎么跟陈嫂卖的可怜,陈嫂居然堂而皇之地给他开了门,怕被余延东骂,自己躲到了厨房里。 余延东看到白经池进来,脸一黑,汤勺往盘子上一摔,清脆的一声响:“你怎么进来的?” 白经池没答话,将大袋小袋的礼品搁下,也没敢坐下,就站在那儿沉声说:“二叔,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今天来,一是想跟您谈谈,二是打算,正式……提个亲。” 余延东嘁了一声:“算了吧,我们家不兴这套。” 白经池站在那儿,态度坚持。 僵持了一会儿,余延东努努下巴:“坐吧。”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65 josie生活习惯非常好,早上七点钟起床,刷完牙就从自己的房间跑出来,先去隔壁把余初峤叫起来,然后两人手拉手去叫爱睡懒觉的姐姐起床。 为了方便两个小家伙来玩,余尔搬回来之后房间从不反锁。一大早脑袋还在被子里蒙着呢,就听到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然后是josie清脆的问候:“姐姐早上好!姐姐你醒了吗?” 余初峤穿着浅蓝色衬衣和马甲,下面是卡其色裤子,领子上扎着蝴蝶结,像个小绅士一样,被josie牵着手,跟着也喊了一声:“姐姐早上好。” 余尔把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睁开眼,打了个呵欠:“早。” “我们进来了哦。”josie真的是个有礼貌的小孩儿,先打了个招呼,得到余尔的允许,才拧开门拉着余初峤走进去。“姐姐今天又变漂亮了呢。”josie一进门就扑到了床边,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余尔,笑嘻嘻的。 余初峤迈着小步子慢慢走过来,听到这话立刻看了josie一眼,满眼的不理解。josie怎么会这么说呢,姐姐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眼镜上还糊着眼屎,哪里变漂亮了? “就你嘴巴甜。”余尔笑着捏了捏josie的小鼻子,再看看余初峤的表情,心里默默叹气,josie一个丫头比男孩还会撩妹,这要长大了还得了? “akiss?”josie在英国长大,但从小就学中文,所以说得很溜,很国内小孩儿没有什么差别,不过到底是习惯了英语,现在还总是时不时蹦出来一句来。她说完就用手掌撑在床上,踮起脚尖撅起嘴巴。余尔乐得不行,低头在她脸蛋上“啵”了一下。 余初峤背着小手站在床边,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凑了过来:“我也要。” 余尔也亲了他一下,两个小家伙笑嘻嘻地挨到一起。 余尔换衣服洗漱的时候,已经下楼的josie又跑上来给她通风报信:“姐姐,钱姐夫来了,和daddy在下面哦!” 什么钱姐夫?余尔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再说白经池,赶紧把嘴里的泡沫吐出来,漱了漱口,抱起她飞快下楼。 六岁的小女孩,还是有些重量的,余尔抱着走了一半手酸,后面几乎是半拖半抱在走。josie被她拖着还觉得好玩,咯咯直笑,到了客厅就站起来扑进了余延东怀里,还捧着他的脸响亮地亲了一口。“kiss,daddy!” 余延东脸色立刻变得柔和,摸摸她脑袋说:“乖。” 白经池的视线一直落在余尔身上,目光温温柔柔的,余尔不知道这阵仗是几个意思,直觉有什么大事。她顶着余延东不满的眼神坐到白经池旁边,白经池立刻握住她的手,小声问她:“还没吃东西吧,饿不饿?” 那边正在餐桌边吃早餐的余初峤耳朵一支楞,立刻从盘子里抓了一颗水煮蛋,跳下凳子跑到余尔跟前,把鸡蛋塞给她,然后羞涩一笑,蹬蹬蹬又跑回去。 余尔哭笑不得,笑着说:“谢谢峤峤。” “不客气。”余初峤小声回道,埋头喝粥。 白经池把鸡蛋从她手里拿过来,在茶几上轻轻磕了几下,剥好后把光不溜秋的鸡蛋递给她。这段时间他做这些做得都习惯了,余尔也习以为常的样子,吃了两口觉得噎,顺手拿起白经池手边只剩半杯的茶。 小两口动作亲密又自然,余延东看得脑仁疼,咳了一声,朝余尔抬抬下巴:“带josie过去吃饭。” “哦。”余尔转头问白经池,“你吃过了吗?” 白经池张口,还没发出声音来,余延东就抢先道:“他吃过了,你吃你的吧,管得还挺多。” 余尔背对着他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逗得白经池直笑。“我吃过了,你快去吧。” “小能豆,走!”余尔带着josie到餐厅去,陈嫂早上做了肉包子,皮薄肉多,余初峤正吃得香。josie没吃过这种东西,摆在盘子里看了半天,举起刀叉。 余初峤一边吃一边偷偷看她,余尔给她盛了豆浆,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这样直接拿着吃就行。” josie放下刀叉,两手捧着咬了一大口,满足地眯了眯眼。“yummy!” “鸭米是什么?”余初峤好奇地问她,josie鼓着腮帮子说:“就是好吃的意思!” “哦。”余初峤点头,小声自言自语,“这个好yummy!” 余尔一边啃包子一边竖着耳朵听那边两人说话,开始听得云里雾里的,后面听到白经池说:“……婚礼的事我还没有跟她说,先来问过你的意见再商量其他的。你是长辈,我和小鱼都很敬重你,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你是她最亲的人,没经过你的允许,她怎么会安心嫁给我……” 余延东“呵”了一声:“说得好像就等着嫁给你似的!你要是不愿意,你……” “我愿意的!”余尔叼着包子口齿不清地喊。 余延东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吃你的饭去!” “我真的愿意……”余尔嘟囔着。 josie眼睛骨碌碌一转,把油乎乎的手举了起来,像上课举手要回答问题一样。余延东看向她:“举手干嘛?” josie兴奋地喊:“我也愿意!” 余初峤一看,她们俩都说了,他也得说。连忙也举起手来:“我也愿意。” 余延东:“……”一家子不省心的! - 签售会定在一周后的周日,余尔和梁乔一早飞过去,做了些简单的准备工作,吃过中午饭,来到了签售会现场。新书的海报已经贴起来,封面是请一位绘画圈的大触给做的,大气简洁的古风,非常好看。 书名那几个毛笔字也很有感觉,余尔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夸道:“这几个字写得真好诶。” 梁乔正在指挥大家布置现场,已经快要完工,瞅了一眼,得意地笑:“是吧!这我写的。” “真的啊?”余尔惊奇,“你太厉害了,还会书法!你怎么这么多才艺啊?” 梁乔撩了撩头发:“没办法,才女嘛!哈哈哈哈……” 余尔到这会儿才知道那几个毛笔字是出自梁乔之手,虽然算不上多厉害的书法,但很有她自己的风格,余尔瞧着总觉得字和她人一样,透着一股潇洒的味道。 她拍了一张照片发微博,背景是墙上的巨大海报,左下角梁乔抱着一个箱子背对镜头,头微微偏着,侧脸线条柔和,眉毛英气十足。恰到好处的光线投射在画面里,整张照片看起来很有feel。 余尔拍照的技术其实很烂,全靠滤镜,今天运气好找了个好角度,照片不用加滤镜就很好看。她美滋滋地把照片发给白经池看,然后配上文字发微博——人生第一场签售会,有点蛋蛋的紧脏呐……新书上市还没有感谢过大家,谢谢老伙计还有新来的小伙伴,还要感谢一下胖锤v的封面和插图,大家都说美哭了!最后要感谢我们梁大乔亲手题的字,毛笔字简直棒呆了!(⊙v⊙) 梁乔闲下来之后转发了这条微博,配了句:不要太崇拜,姐就是这么多才多艺。 她刚发完,立马有消息提醒,点开评论一看,没忍住呸了一声。那个叫“大爷请你吃便便”的黑粉给她发了一堆便便,还趾高气昂地评论道:字丑成这样还好意思现,我三岁时写的都比这个好! “切!”梁乔立刻霹雳啪啦一阵按,很快又发了一条微博——挂一只心理阴暗的蛇精病大爷请你吃便便。顺便工作室,陆嘉禾歌迷会,陆嘉禾全球粉丝后援会,上次就是这个蛇精病骂你们爱豆唱歌死难听靠卖肉炒作,不谢! 签售会两点开始,一点半左右就来了一批粉丝,在场外排着队等候。余尔分不清这些是真粉还是托儿,不过看到大家那么喜欢她的书的样子,虽然分辨不出是不是演戏,她还是觉得挺高兴的,跟工作人员说了一声,提前开始。 人不算多,签名的时候她给每个人都写了几句祝福的话,然后送了一套她自己准备的小礼物,明信片、小布偶、钢笔之类的。她以为人不会太多,礼物只准备了五百份,结果后面人越来越多,礼物都送完了,她就拜托一位工作人员去买了很多吃的喝的分给大家,用的她自己的钱。 到最后余尔手已经酸的使不上力气,饮料和零食都送得一干二净,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梁乔看了看时间,开始安排工作人员收拾东西。刚要撤桌子,有个胖乎乎的小妹妹跑了过来,因为跑得太急停在桌前的时候还直喘气。 “哇~你是鱼小厨本人吗?”她看着余尔问。 “对啊。” 她又“哇”了一声:“真人好漂亮!”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已经有些发旧的书,不太好意思地说,“你能给我签个名吗?这本书已经被我弄皱了,因为我看了很多遍,真的很好看!” “当然可以呀。”余尔接过来,甩了甩右手,一边写一边问她,“你还在上学吗?几年级啊?” “高一。”小姑娘说,“一下课我就跑过来了,差点赶不上呢嘿嘿……” 余尔都愣了下:“高一啊……”顿了顿,给她写上:青春是最美好的年纪,希望你珍惜这段阳光灿烂的年华,不辜负时光,好好学习,做最优秀的自己!祝愿你所有的梦想都能成真!:) 礼物已经都送光了,余尔干脆把自己的签字笔送给了她:“这支笔是别人送给我的,用了好久了,送给你做个纪念吧。以后要好好学习,不要看太多小说,加油哦~” 小姑娘欢欢喜喜地拿着笔走了,余尔甩了甩手腕,呼了一口气,好累哦。 她往后一靠闭目养神,忽然有一双手放到了她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捏着,白经池的身后在头顶响起:“累吗?” 余尔睁开眼,看到一张倒着的脸,嘿嘿笑起来,把因为捏笔捏太久已经有些变形的手指局给他看:“好累的,手快酸死了。” 白经池抓住她的手,在手腕和手指上轻轻捏着。 “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刚刚,你给小胖子签名的时候。”白经池说。 余尔笑嘻嘻:“你来接我吗?” “嗯。”白经池牵了牵嘴角,“接你回家,好不好?”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66 回去的机票是梁乔一早定好的,白经池来之前也订好了票,同一班机,不过是头等舱。杂志社经费有限,梁桥定的经济舱,余尔坐在她旁边,另一边是一位穿着正装的中年男人,神色疲惫,一上飞机倒头就睡。 起飞没一会儿,空乘过来温柔地叫醒那个男人,“先生您好,抱歉打扰您休息了,恭喜您成为我们公司第99999位乘客(数字是瞎写的),作为福利,您可以免费升级为头等舱,那边空间更宽敞,休息更舒服,您随我过去休息吧。” “真的?有这么好的事?”那男人原本困倦的眼睛亮了亮,又有些不敢相信,如果不是在飞机上,对方又是空乘,他都要怀疑自己遇到骗子了。 空乘的笑容无懈可击:“是的,恭喜您,您随我来就知道了。” 那男人半信半疑地跟着去了,梁乔一脸羡慕地盯着,啧啧道:“我怎么遇不上这种好事呢!长这么大抽奖就中过一包洗衣粉。” 余尔笑了:“你来我这抽,肯定能中大奖。” “好呀好呀!”梁乔乐起来,“我不要头等舱了,直接给我一架直升机吧哈哈哈。” “没问题,小时候爷爷给我买的飞机模型还在呢,明天我就给你拿过来。”余尔笑嘻嘻地说。 “模型啊……”梁乔夸张地叹了口气,“那你还是送我一美男吧,器大活好的,实用。” 另一边闭目养神的实习小姑娘嘴皮子一动,蹦了一个字出来:“污!” “这就叫污?”梁乔转向她,猥琐地挑了挑眉毛,然后撩起小姑娘一缕头发,用手指绕着,语气暧昧道,“小妹妹,今儿晚上姐姐去你房间啊,好好教~教~你什么叫污,让你体验一下,好不好?” 小姑娘“啪”一声,一掌拍在她脑门,口中念念有词:“奉五行之理,其利如金气,斩断钝之木气!金克木!魔瘴退散!” 梁乔:“……” 余尔:“哈哈哈哈……” 正乐呢,旁边的位置忽然有人坐下来,余尔转头,咧着的嘴角来不及收起来,眼里还转着泪。白经池一愣,又哭又笑的,干嘛呢这是? 他在空出的位置坐下来,余尔抹抹眼角,忽然反应过来:“刚才那人是跟你换的座位?你让空乘过来的?” 白经池小幅度勾了勾嘴角,没承认,更没否认。 登机的时候头等舱已经满员,白经池就把头等舱的票给她,让她去做,余尔死活不去,一是因为梁乔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在,她一个人跑去头等舱不合适;另一个原因是,让白经池跟梁乔坐一起?!她怕白先生被梁乔调戏,毕竟那丫是个见帅哥就要撩一撩的小婊砸,她才不放心呢! 白经池拗不过她,自己去了头等舱,然后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换到了经济舱来。 余尔哼了哼:“心机男!” 白经池捏住她脸颊上的肉扯了扯:“小笨蛋!” 余尔被这个称呼惊了一下,脸唰一下红透了。那边打架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看好戏地盯着她俩,听到这话就开始起哄。 梁乔眯着眼睛摇头:“啧啧啧……” 实习生则一本正经:“咦?我的手中怎么突然多了火把?” 余尔又羞又恼推了梁乔一把:“别闹啦!” 白经池突然问:“两位单身?”网络上的流行语他不懂,不过两人的表现很容易猜。 梁乔:“没错,两只狗在这里看着你呢,投一包狗粮允许秀一次恩爱,没现粮的话可以折换成现金,支付宝微信转账也可以,我们很专业的。” 实习生:→_→。戳了戳梁乔,欲言又止道:“那个,乔姐,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梁乔眼睛一闭靠在后面,“你们聊,我有个觉要和周公谈一谈。” 白经池笑了下,高深莫测地来了句:“梁小姐不必着急,桃花这东西,说来就来了。” “呵呵!”梁乔不领情,“不着急,我从来不着急。” 余尔皱着眉毛戳了戳白经池手臂,小声问他:“你那句话什么意思啊?”说的那么莫名其妙,不像他平时的风格啊。 白经池笑容更深,“你过来我告诉你。” 余尔立刻把耳朵凑了过来。小耳垂圆润白皙,看起来软乎乎的,白经池没忍住伸手捏了捏,果然很好摸。然后作势将手挡在她耳边,小声跟她说了几句话。 余尔难以置信,看了看梁乔,也很小声地说:“你说,那个谁,”手指指向梁乔,“那个她?” 那个谁那个她……好难理解的一句话。 白经池一脸高深地点头,其实他也挺惊讶的。那天偶然遇到,关衡居然破天荒跟他打了招呼,虽然那个招呼打得他不是很喜欢。 “嘿,白经池吧,我认识你。”白经池很难忘记关衡鼻子上贴着纱布还压不住的吊吊的样子,好似被他认得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他还说了句:“你老婆很可爱啊,哈哈……” 白经池忍住没上去揍他,因为他紧跟着鬼鬼祟祟地靠过来问:“她是不是跟那个傻……不是,她是不是跟梁乔很熟?” 白经池没跟他多说,不过没多久就听说关意集团旗下成立两年、存在感几乎为零的今悦文化有了大动作,收购了两家规模不小的文化传媒公司和杂志社,连带着一个最近几年才冒头的小工作室,就是梁乔工作的那个,合并成了“今悦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据说坐镇的是关家那个不务正业的老二。 然后一切都很明显了,关衡明摆着是看上梁乔了。 关衡那个混世魔王啊……余尔默默在心里给梁乔点了根蜡,过了一会儿,又加了一支,给关衡,这俩人凑一块,指不定谁降住谁呢。 下飞机时天已经擦黑,白经池的车就停在机场,梁乔和另外两名女生搭便车,其他几位男士自行打车去了。把那群叽叽喳喳的女人送回家,余尔跟梁乔说了几句话才道别,回到车上就听到白经池长叹一声,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怎么了呀?”她问。 白经池有些无奈地笑:“三个女人一台戏。” 余尔乐了,然后下意识为她们说好话:“她们都很活泼的,人也很好。” 白经池却根本没听进去,垂了垂眼皮,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小鱼……” “嗯?” “今晚不回家好吗?” 余尔立刻抬起眼皮瞄他,他的表情看起来正经极了,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完全看不出来。余尔哼哼唧唧地:“不回家你想干嘛?” 这话问的,白经池都想脸红了,捏了捏她的手指,轻声说:“干一些有趣的?” 余尔故意问:“比如呢?” “比如……”白经池瞅了眼外面静谧的夜幕,一轮圆月静静挂在那儿,今天好像十六,正是最圆的时候,“看月亮?”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余尔也瞅了一眼,不满意道。在老家待的那段时间,看惯了山山水水星河日月,那边才是真漂亮,城市里的月亮再圆,都缺了一股味道。 “好看啊,又白……又圆……”说着说着,声音不知道怎么好像变了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余尔好像感觉到他的视线往某个地方瞄了一眼,她默了下,缓缓开口:“……你确定,你是在说月亮吧?” 白经池竟然笑了一声:“也许吧。” 余尔此刻的心情难以用语言形容,男人憋久了都会崩坏吗,怎么感觉他画风变了? 最后到底是被白经池拐走了,余尔打电话回家,撒谎说工作结束得太晚,耽误了飞机,在b市住一晚,明天再回来。余延东哪里想得到他的乖乖侄女会说谎,毫不怀疑,还叮嘱她注意安全,晚上不要一个人出门,要小心心怀不轨的坏人。 心怀不轨的坏人……余尔瞅了白经池一眼,她身边坐的就是呢! 白经池察觉到她的目光,探手过来揉了揉她脑袋,心情很好。 两人在外面吃的晚饭。白经池本想带她去那家有名的法国餐厅,打电话预定了位置,开车过去的时候路过小吃街,余尔忽然闹着要去吃,白经池没办法,又打电话过去取消预约,然后两个人下车逛小吃街,余尔兴致勃勃地买了很多,关东煮、臭豆腐、烤翅、炒酸奶……还有一根烤玉米。 吃不完的都塞给白经池,两人一路逛一路吃,最后又喝了超大杯的奶茶,都吃撑了。 回去的时候白经池牵着她,余尔摸了摸鼓囊囊的肚子,嘿嘿乐着。 “傻样儿!”白经池被她傻乎乎的样子逗笑。 开车回到潭抚区的小公寓,没急着上楼,白经池先带着她在小区外面溜了一圈,消食。 走了一会儿肚子就不胀了,不过余尔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清凉的夜晚,夜色正好,两人手牵手散步,慢悠悠地,好像能一直走到老去。 想到白经池白发苍苍的样子,余尔又是一阵乐,然后晃晃两人紧紧交握的手:“如果我老了,变丑了,你还爱我吗?” “爱。”白经池眼睛望着前方的路,轻声说。 “那如果我走不动路了,或者瘫痪了,半身不遂,你会不会给我端屎端尿啊?” “……”好好的气氛被她破坏得干干净净,白经池一阵无语,在她脑门上点了点,“你的小脑瓜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净想些乱七八糟的。” 他不回答,余尔不高兴了:“那我也不给你端!反正你肯定比我先老,到时候让你睡在一堆……嗯嗯上!” 白经池抱住她脑袋狠狠搓了几把:“那我就拉着你一起睡。” 余尔又哼哼唧唧钻到他怀里,故意在他胸膛挠了两下,没头没脑地问:“你不急吗?” “急什么。”白经池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环住她的腰,缓慢又低沉地说,“你又逃不了。” 话是这么说,下了电梯进了家门,他就急不可耐地把余尔按到了墙上,一通热吻。余尔两手环在他颈后,在他急切的攻势下娇娇地喘着气。良久,实在喘不过气,她在白经池肩头捣了两拳,他意犹未尽地退开。 余尔喘了几口气,泛着水光的眼睛一瞪,嗔他:“你不是不急嘛?” “不急。”这么说着,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快步走向卧室,将她扔在了床上。 “刚吃完饭不能做运动。”余尔躺在床上对他说,两颊酡红,嘴唇艳得快要滴出血来。 白经池飞快地扯掉外套,然后被一颗一颗的衬衫纽扣绊住,有点急躁:“做点运动才好消化。”余尔闻言撅了撅嘴,已经快被扣子折腾得没脾气的白经池干脆放弃,覆身上去吻她,把她的手带过来放到衬衫上,“乖,帮我解开。” 低哑的声音带着微喘,仿佛有一股魔力,余尔回应着他的吻,一边乖乖给他解扣子。解完了白经池又把她的手往下牵,什么也没说,余尔已经主动帮他解了皮带。等把他的衣服都脱掉,她自己也已经被扒得干干净净。 暖色灯光照着温馨的房间和床上热火朝天的两个人,白经池急促的喘息让余尔满足感顿生,被他又牵着手往下走也没拒绝。他在她身上尽情忙活着,余尔被撩得渐渐瘫软,然后听到他在耳边喷着热气说:“月亮是不是长大了,嗯?” 什么呀,余尔抬腿踢了他一脚。 ……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67 清晨在和煦的阳光中醒来,身上酸酸软软的,没有力气,余尔抻了抻腿,身子刚一动,就察觉到腰上横着的重量,是白经池的手臂。下一秒,那只手微微用力,她被往后一带,靠进了一个热乎乎的怀抱里。 “醒了?”白经池在她耳后问,气息灼热,声音清晰,显然已经醒了有一段时间了。 “嗯……”余尔伸着懒腰应了一声,声音软软的,尾音因为伸懒腰的动作微微上扬,跟懒猫儿似的,听得白经池心头一片□□。 余尔打着呵欠问他,“几点了呀?” “快十点了。”白经池动作很轻地将她脸颊边的头发拨开,在她清早醒来还未来得及清洗的脸蛋上亲了一口,余尔眯着眼睛偷笑,她没洗脸呢,也不嫌脏! 白经池心情也好,手指在她腰上轻弹几下,跟弹钢琴似的。软肉弹起来不会发出声音,却比清脆的钢琴声更让人心旷神怡。 “还睡吗?” “不睡了。”余尔说着,转过身面朝他,哼唧哼唧钻进他胸膛里。 昨天晚上折腾够了,所以白经池这会儿没多少旖旎心思,哪怕身体因为正常的生理现象已经硬挺起来,他也只安安分分地抱着余尔,除了手掌在她腰间细肉上轻轻摩挲着,没做什么过火的动作。 难得有这样相依相偎的悠闲时刻,就这样抱着就已经觉得很好了。 俩人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起床,余尔心里偷偷想着今天好好约会一次,下楼去吃早饭的时候就直接穿戴整齐了。她选了一条侧面开叉设计的黑色针织连衣裙,腰上系一条红色细腰带,配着暗红色深纹的链条小包,没时间化精细的妆,就只擦了一点bb霜,涂上豆沙色的唇膏,显得漂亮又精神。 她出来的时候白经池看了好几眼,余尔心里偷乐,走到他身边时冷不丁被他揽进怀里。白经池环着她的腰让她整个人和自己紧贴着,然后低头看着她,轻轻跟她蹭了蹭鼻尖:“吃个饭而已,打扮这么好看做什么?” 余尔不满意地撅嘴:“除了吃饭就不能做点别的事吗?” 红唇微微嘟起,饱满诱惑,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白经池盯着她的嘴唇,却没动作,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那你想做什么?” “比如约个会啊,看个电影啊……”余尔捣了他一拳,力道轻的可以忽略不计,“这种事不是应该你主动的嘛,为什么都要我来说?” 白经池莞尔:“谁说都一样。走吧,去约会。” 两人在楼下早点铺简单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到附近的电影院去看电影。这次余尔坚持要去大众电影院,白经池自然没意见,两人手牵手,步行到相距不远的影院。 贺岁片扎堆的时间段过去,电影市场显得略有些冷清,最近上映的片子不多,张贴的海报放眼看过去没有一个能让人提起兴趣的。余尔就很随意地,又选了一部动画片。 这部动画片没什么名气,也确实没有上次那部好看,余尔都看得很没劲,更别说白经池了,正襟危坐着,表情严肃,仿佛前面放的不是动画片,而是业务报表之类。 剧情不够吸引人,观众注意力没处放,就要开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爆米花越嚼越没劲,余尔瞅了白经池好几眼,他毫无反应,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从后面不远处传来的奇奇怪怪的声音。 余尔没那么强的定力,没忍住回头瞅了一眼。 工作日的上午,电影院人很少,这个放映厅不大,但总共坐了还不到十个人。他们俩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后面只有一对情侣,原本就在他们正后方的位置,因为这两个位置是中线,很多人都会优先选择这条线上的座位。不过这会儿那俩人已经挪到角角里面去了,厅里光线昏暗,但是余尔还是看到了影影绰绰的姿势……哦不,情景。 “她坐到他身上去了。”她戳戳白经池,给他进行现场解说。 那俩人声音那么大,白经池自然听到了,不过故意忽略而已。他几乎是无奈地把余尔的脑袋掰了回来:“有那么好看吗。” “没。”余尔顺从地把脑袋转了回来,大眼睛望着他,“我也想……” 白经池不想承认自己那一瞬间心跳都停了一下,脑袋里开始自动yy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他目光一沉,幽幽的眼神在乌漆墨黑的环境里并不明显。 “想什么?” “想亲亲。” 那一瞬间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失望,白经池某个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视线在她唇上转了几转,半晌才犹豫着开口:“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余尔却忽然福至心灵,秒懂他的意思:“你嫌弃我的口红啊?”她倒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就是莫名觉得有点搞笑,然后就真的咯嘀咯嘀笑了起来。笑完了才跟他说:“我吃东西之前就擦掉了。” 吃早点的时候她想喝豆浆,就把刚涂上不久的唇膏擦掉了,不过那会儿白经池去盛豆浆去了,没看到。 “哦。”白经池若无其事道,“那过来吧。” 余尔眼睛眨巴了一下,故意问他:“你是让我坐你腿上吗?” 白经池顿了顿,低声说:“电影院里有监控,红外的。”然后在余尔明显没懂的眼神里凑近她耳边,悄悄解释,“我们在这里做什么,监控看的一清二楚。” 余尔:“……”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68 两人从客厅折腾到卧室,最后累了才裹着一身汗睡去,醒来时已经下午四点多,被丢在客厅的手机锲而不舍地响着。 白经池还没醒,余尔把他的衬衣捡起来套上,跑到客厅去接电话。 “喂,二叔。”余尔尽量压低声音。 余延东在那边问:“声音怎么这么哑?” 余尔支支吾吾地:“啊,在家睡了一觉,刚醒。给我打电话干嘛呀?” “没事啊,就是看你到家没,不是下午一点的飞机么。你几点到的,这会儿不是应该才落地吗,怎么还在家睡了一觉?”余延东显然没被她糊弄住。 余尔心里一跳,解释说:“我提前回来的,忘记跟你说了。” “那行吧,你到家我就放心了。我马上就回去了,你和josie收拾一下,一会儿带你们去吃大餐,高兴吧?”余延东爽朗的笑声从那头传过来。 “高兴!”余尔敷衍地应着,一边飞快把客厅地上散落的衣物捡起来。 白经池不知何时醒来,身上只套了一条长裤,倚在门框上望着她,见她挂断电话才开口,刚睡醒的声音透着慵懒的沙哑:“又是叫你回家吃饭?” 他不满的语气太明显,余尔把脏衣服扔到收纳筐里,抱住他:“他马上就到家了,我刚骗他说在家里,现在得赶紧回去。” 白经池无声叹了口气,手心在她柔软的发上轻轻顺了两把:“我送你回去。” 熟门熟路地把车开到余宅门口,余尔慌里慌张地拎着包下车,往家里跑。白经池下了车,倚在车门边看着她的背影,余尔都跑进门了,忽然又停下,回头看了看他,突然又跑回来,炮弹一样直接冲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仰着脑袋去亲他。 白经池顺着她的力道低头,两手扶着她的腰,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两人才松开,余尔的唇已经变得水光润润,微微一嘟,撒娇地哼唧:“我想你了。” 还没分开,就已经开始想你了。白经池心软得一塌糊涂,紧紧把她扣进怀里,恨不得把她放进口袋里带走。可惜里面还有一个教导主任一样讨厌的二叔,每天虎视眈眈地盯着,举着棒子一心要打鸳鸯。 “二叔答应让我们下个月举行婚礼了,等办完婚礼,你搬回来住,我们就再也不用分开了。下周订做的婚纱就会送过来,到时候我来接你去试婚纱,乖啊。” “好吧。”余尔从他怀里抬起头,“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白经池微微笑着:“不用,相信我。” - 白经池抽空去见了知源建筑事务所的宋知,对方比他大几岁,但因为那张娃娃脸,加上清爽干净的打扮,看起来倒像是同龄人。宋知这个人,脸上永远带着温和的笑意,并不是扮猪吃老虎装出来的那种,而是从小家教良好养成的温润性格,由此也可以猜到,他之前名气不如另一位合伙人,大概是源于不争不抢的性格。 白经池与他已经见过两次面,算不上相谈甚欢,但也可以说志趣相投,宋知这样的谦谦君子,相处起来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现如今的社会中,能遇到这样的合伙人简直求之不得。两人相约着打过两次球,这次是正式一些的饭局,宋知直接拿了合约书过来,给的条件相当厚道。细节商谈好之后,白经池签了合约书,正式入伙。 事务所最近新接了一个案子,好巧不巧正是余氏的。余氏有自己的设计部,但有些情况下也会选择跟外面的其他建筑师合作,宋知不爱应酬,硬把白经池给拐过来撑场子。白经池是到了地方才知道合作方是余氏,本来也没觉得多大事,这个案子只是余氏其中一个项目,余延东没必要亲自来。 不过对于骗他过来的合伙人,白经池喝着茶,慢悠悠扫了他一眼:“你是知道我跟余氏的关系才故意让我来的吧?” 宋和还是那副招牌笑容:“这案子你来之前就接了,现在有你这个余氏女婿在,我不省事多了么。余总是你叔叔,都是亲戚,谈事多方便;不过他估计不会来,其他人过来,都是你以前的下属,那就更方便了不是。” 白经池不至于生气,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太天真了。” 没一会儿对方的人就到了,宋知和白经池系上西装纽扣站起来,迎接浩浩荡荡赶来的一群人。为首的男人器宇轩昂,眉眼凌厉,周身的气势十分有压迫感。 白经池心里默默叹气,然后开口叫了声:“二叔。” 余延东瞥他一眼,像是已经知道了白经池是合作方的人,丝毫没有惊讶,不过也没给什么好脸色,根本没搭理。宋知一看情况不对,只好亲自出马,与余延东寒暄几句,友好地握了手。 等众人都打过招呼落了座,白经池坐在那儿闷声不吭,宋知心知偷懒计划失败,兢兢业业又游刃有余地与在座众人交谈。心里虽然纳闷,这会儿却是不方便问的。 身穿素色淡雅旗袍的服务员送餐进来,交谈声暂停下来,在这空档里,坐在余延东下首的微胖男人突然开了口,对白经池说:“白总……哦不,看我这记性,现在应该叫白工了,白工跟咱们余氏还真是有缘分哪,以前是余氏的总裁,手下管着一帮建筑师,现在不做总裁了,比余氏聘请做建筑师,总也离不开一个余字,你说缘分这东西妙不妙啊哈哈哈……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白经池讽刺地勾了勾嘴角,弧度不甚明显。“胡经理客气了。”这么应了一句,却完全没有拿酒杯的意思,胡经理举着酒杯僵在那儿,瞄了余延东一眼,讪笑两声,又坐回来。 这胡经理比王锴早两年进公司,靠着某高层的关系,混了个副经理的位子,当时王锴在他手下做事,后来表现优异,被白经池越级提拔,反过来成了他上司。胡经理工作能力一般,不得白经池赏识,这些年王锴一步步走到设计部总监的位置,他才刚刚从副经理转正。 看他今天的态度,明显是对白经池怀恨在心呢。 对此余延东神色淡淡的,没表态。 胡经理安静没一会儿,又招呼着要敬白经池酒,白经池不想闹得难堪,陪他喝了一杯,但是对方不识趣,一杯连一杯地劝,后来为了方便喝酒,干脆跟白经池旁边的人换了位置,变本加厉地灌他。 白经池陪着喝了三杯,眉头开始皱起来。也不知道胡经理哪来的自信,觉得现在高他一等了?别说以前他做过余氏总裁看不上胡经理,就算没做过,他也不乐意陪这种人折腾。肯陪他喝这三杯,完全是看在余延东的面子上,不想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没脸罢了。 宋知笑眯眯地过来帮他挡了两杯,白经池用眼神表达了谢意,然后忽然觉得现在的宋知虽然也在笑着,但更像只笑面狐狸。 胡经理挺执着的,跟宋知喝了两杯又硬拐回白经池这儿来,“来,白工来,咱们哥俩喝一杯!以前多亏了你的提携,我才能有今天,哥们不会忘记的,以后大家合作,一起工作的机会还有很多,兄弟一定会好好、好好报答你的!” 白经池眉眼冷淡,不漏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胡经理,你喝多了。” “没没没,才这么几杯,哥们酒量好着呢。对了,听说你跟我们小余总离婚了,没事儿,哥们再给你介绍一个,我有个远房表妹在我家帮忙呢,长得挺不赖,回头我带你见见……” “胡正!”一直没吭声的余延东不轻不重喊了一声,整个包间里立时安静了下来,余延东声音微冷,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来,“滚出去。” 前一秒他还在认真倾听身侧人说话,说这三个字的时候连表情都没变,语气甚至称得上平淡。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看向他,胡经理愣了愣:“余总,我……” “滚。”余延东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朝助理勾勾手指,从他手里接过车钥匙,扔给了白经池,“josie该放学了,我现在走不开,你接上她先回家吧。” 这是表态他们还是一家人的意思。 白经池微怔了下,反应过来后有些想笑,心说怪不得余尔以前老说二叔很护短,这护短护的,连他都能跟着沾光。 那边嗫嗫喏喏不敢说话的胡经理顿时悔恨交加,妈的,刚才看余总对白经池那么冷淡,还以为之前的传言不假,白经池真的被余氏扫地出门了,才有胆子灌他酒还想羞辱他…… 这下可好,三个余家人算是被他得罪光了,就等着卷铺盖滚蛋吧!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69 其实余延东原本已经提前派司机去接了,在胡经理面前那一出只是给白经池正名的意思。这个情白经池领的那叫一个开心,跟在座各位打了个招呼,然后跟宋知对了个眼神,宋知点点头,他便直接离开了。 出来后在外面等了两分钟,余延东的助理悄悄跟了出去,把钥匙拿了回去。新特助在余氏工作了有几年了,比里面那个胡经理情商要高得多,现在面对白经池依然恭敬地一口一个白总。 白经池一点没客气,到josie的学校接上她和余初峤,跟等在外面的余家司机打了个招呼,回到余宅,堂而皇之地进了门,还厚脸皮地留下吃饭。 余延东回来时已经八点,两个大人和带着俩小孩正在客厅看电视,josie跟余尔在抢遥控器,白经池坐在一旁笑着看戏,余初峤则乖乖坐在他身边。余延东看到也没说什么。 “吃过饭没,厨房里还热着汤,我给你盛点?”陈嫂跑出来问。 “不用,我吃过了。”余延东把脱下的西装外套递给陈嫂,说话的时候喷出淡淡的酒气。“你忙完了早点休息吧。” “哎哟,喝酒了?”陈嫂皱着眉,“等着,我给你冲杯茶。” “没事儿,我没喝多少。”余延东说。 陈嫂没搭理,嘴里碎碎念着把外套拿去洗衣房,又去了厨房。 余延东也到沙发那儿坐着,josie早看到他了,等他和陈嫂说完话,立刻叫着朝他怀里扑了过来:“daddy~” 余延东一改外面冷硬的模样,笑得跟朵花似的,“今天上课怎么样,能听懂了吗?” “当然!”josie得意地昂头,然后立刻又垂下来,皱着小眉毛,“除了语文……” “你是不是中国人啊,语文都听不懂。”余尔在一旁故意挤兑她。josie其实不是纯正的中国血统,她是余延东在英国领养的,母亲是正宗中国人,父亲则是带一半中国血统的英国人,所以josie一眼看上去是个中国小孩,细看之下其实五官比其他小朋友要立体一些,眼睛大,眼窝也较深一些。 josie又张牙舞爪地扑到她身上,俩人闹成一团,余延东看一眼另一边正襟危坐的余初峤,失笑:“峤峤快上去帮姐姐!” 余初峤听话地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她们旁边,瞅瞅打成一团的两人,又瞅瞅余延东,好为难:“帮哪个姐姐啊?” 余延东大笑出声:“随便啊,你想帮谁就帮谁。” 余初峤揪着小手在那儿纠结了半天,又回到白经池那边,爬上了沙发,做端正了才一本正经地说:“我还是公平一点好了,谁都不帮。” 余延东跟白经池都乐得不行,白经池抬手揉了揉他脑袋,余初峤抬眼瞅瞅他,挪近了一点。 等那边俩人闹完,josie回到爸爸怀抱里告状,余尔一看,也哼哼唧唧靠进白经池怀里。白经池帮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满眼笑意。余初峤看着对面跟爸爸撒娇的josie,眼神里有掩藏不住的羡慕,抿抿小嘴,对她说:“josie,以后我可以帮你补习语文哦,我考试得了一百分。” 其实josie比余初峤大一岁,她虽然会听也会说中文,但复杂一点的汉字和诗句就完全不行了。余延东把她送进余初峤的那所小学,跟他一起读一年级,其他科目都还好,语文课老是听不懂。余尔回来后一直给她补习着,但实在是被这个小文盲折磨得没脾气了,最近两天已经撂挑子不干了。 “真的?”josie惊喜地睁大眼,“哇,峤峤好厉害!” 然后从余延东腿上蹦下来,跑过来在余初峤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我爱死你了!” 余初峤抿着嘴笑得很害羞。 婚礼的事都是白经池在筹备,余延东没怎么插手,问了几句情况,看他一切都准备得有条不紊的,放了心。 白经池和余尔原本都想办个温馨一点的婚礼,只请一些家人和朋友,被余延东否决了,当时还冷笑着说:“我们家养了二十多年的宝贝白菜被你啃了,还不给我风风光光迎过去,搞那么个小破婚礼糊弄谁呢!我们小宝能让你那么随便就领回去吗?”说着说着又想反悔,“一个婚礼都搞不好,要你何用,我们不嫁了不嫁了!” 白经池:“……” 可惜女大不中留,余延东刚说完,余尔就抗议了:“二叔,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啊!你回来到底是照顾我还是给我添堵呀?” 余延东:“……” 这事想起来余延东就一阵恨铁不成钢的心酸,不过看白经池这么上道,多少是安慰了一点。 一家人聊了一会儿,余尔领着余初峤和josie上楼睡觉去了,白经池坐在那儿没动,眼睛跟着她的背影转,不想走了。同是男人,余延东太了解他那点小心思了,斜了他一眼,站起身:“时间不早了,回你家去!” 白经池:“……那二叔早点休息,我明天再过来。” 余延东不知道听没听到,上楼的动作停都没停一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Chapter 70 白经池自发将余延东的态度当做默许,除了晚上不被允许留下来,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耗在余宅。至于知源事务所,他这个合伙人参股没几天,又请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假。 长到什么程度呢?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看心情。 没办法,办婚礼要请婚假,婚假完了还有蜜月,蜜月完了可能就是产假了…… 连宋知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了了,呵呵两声:“债见!” 白经池转身,春风满面地离开了事务所,开车直奔余宅。 余尔中午跟梁乔有约,办完事又专门跑回了江畔别墅,去找隔壁的乔太太。乔太太是元宵节那几天分娩的,余尔从别墅搬出来后跟她联系的本就少,预产期前那段时间更是彻底断了消息。那位乔先生是个冷硬的主儿,余尔猜到八成是他怕影响胎儿不许乔太太接触电子产品。 不过她一直记着乔太太的预产期,到了那两天又给乔太太打了几通电话,虽然没通,但几天后乔太太用另一个号码给她回了过来。 她说已经顺利生产,是个男孩,很健康,她和孩子一切都好云云,总之是让余尔不要担心。然后又说她等身体好些就带孩子给她看看。 余尔在电话这头哭得稀里哗啦的,一部分为她高兴,更多的却是难过。生孩子虽然辛苦,但对每个妈妈来说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是余尔从乔太太声音听到的,几乎全是心如死灰一般的无力。 她怕影响乔太太休息,没聊太久,电话里打听到了她所在的医院,第二天下班后匆匆赶去看望。她刚好在休息,病房里有看护在守着,余尔就去看了看小宝宝,回来的时候乔先生也在病房里,乔太太已经醒了,余尔跟她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几天后她再去医院,才得知乔太太已经出院,之后又是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联系不上,她给乔先生打过一通电话,他说乔太太和孩子已经回家休养,不方便见外人。 余尔虽然不满,却也不能说什么,别人的家事,她没资格插手。 好在没过几天乔太太就主动在微信上戳了她,聊天中很明显感觉到她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余尔也放了心,后来就一直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只是一直没能碰上面。余尔给她家娃娃准备的礼物和红包,一直都没机会给。 婚礼已经提上日程,这几天白经池开始着手寄送婚礼的请柬了,每一封都是他亲手填写的,余尔帮他填了几张,全是给她自己的朋友的。 白爸爸白妈妈得知他们要补办婚礼,比他们俩还高兴,这几天白妈妈一有空就拉着余尔商量各种婚礼事宜。余尔今天抽出空来,跟梁乔谈事情的时候顺便把请柬给了她,乔太太的这封,她直接送了过来。 余尔到乔家的时候,保姆给开的门,似乎是认得她,犹豫一番,把她请进了门。 不巧的是,乔先生和乔太太都不在,余尔没办法,把请柬给了保姆,请她代为转交。打算离开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余尔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跟在匆匆上楼的保姆后面,想一块上楼去看看,被保姆发现之后拦了下来:“白太太,您不能上去……” “我就看看宝宝,看一眼,马上就下来。”余尔恳求道。 “不行的!先生吩咐过,他不在的时候不能让任何人来看孩子,今天让您进来都是破例了……”保姆为难地抓着楼梯扶手,“白太太,您别为难我了。” 余尔不甘心地往楼上看了一眼,只能作罢。 她回到家的时候白经池也刚刚到,见她一脸愁云的样子,把她拉到怀里揉了揉,“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余尔气哼哼地说:“隔壁那个乔先生!” 白经池当了真,眉毛微微蹙起:“怎么回事?你碰到他了?” “啊不是,”余尔连忙解释,“我去送请柬,乔先生和乔太太都不在,我想看看小宝宝,保姆不让我看!她说是乔先生吩咐的,不许任何人看宝宝,你说他小不小气?” “想看宝宝就让乔太太给你发照片啊,你不是经常跟乔太太聊天吗。人家家长都不在,保姆怎么敢让你看孩子,被你偷跑了怎么办?” “也是哦……”他们家现在就保姆一个人,确实不能随便给人开门。余尔这么一想就释然了,不过又发现另外一个问题,“说起来,乔太太从来没有给我看过宝宝的照片呢,也很少说起,每次我问起,说不了几句就被她岔开了。” 秀气的眉毛又皱了起来,白经池伸手给她抚平,笑道:“这么喜欢宝宝,我们也生一个?” 余尔就眯着眼睛笑起来,耳尖微红。几秒钟之后又忽然收住笑,捣了他一拳,故作苦恼的样子,嘴上说着:“你太没用了,这几次都没成功呢!”然后转身,偷笑着就要跑。 “……” 白经池眼疾手快将她逮回来拽到怀里,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低头凑到她耳边,压着声音说:“先给我记着,以后再收拾你!” - 从意大利定做的婚纱如期空运过来,刚好是星期天,josie和余初睿不用上学,都在家呢。白经池一早就抱着铺满了玫瑰花瓣的婚纱礼盒上门,两个小家伙激动得跟什么似的,举起四只手要求围观。当然主力军还是josie,余初睿的两只手是被她拉起来的。 余尔心里也紧张着呢,怕吃多了小肚子鼓起来影响美感,早上起来就只喝了一杯牛奶泡的麦片,其他东西说什么都不肯吃一口。 她回房间试衣服的时候,白经池跟着就要进,被她踹了出来。 “干嘛呢你!” 他振振有词:“婚纱太麻烦,你一个人穿不来。” 一旁josie也不知道是真懂假懂,捂着嘴偷笑,余初睿也眯着眼睛咧起嘴。被俩小家伙嘲笑,余尔害臊极了,娇娇地瞪了白经池一眼,然后叫陈嫂进来帮忙。 陈嫂笑呵呵地,进去之前投向白经池的那个眼神别有深意。门板在他眼前合上,白经池摸了摸鼻尖,一转头就对上josie眨巴着的大眼睛:“你想偷看姐姐换衣服!牛氓!” “小丫头片子……”白经池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跟他们俩一块靠在对面墙上,好心情全写在飞扬的眉梢眼角,还一脸正经地跟josie说,“你知道结婚有什么好处吗?” josie蹦了下:“我知道!爸爸告诉过我,结婚你就可以拱姐姐了!” “……”白经池笑出声来,余延东这是怎么教孩子呢。“差不多。通俗点讲,结了婚,我就拥有看她换衣服的权利,合法地,所以不叫偷看,光明正大,懂吗。” josie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说:“那我也要和姐姐结婚,我也想看姐姐换衣服!” 另一边余初睿一脸深沉地纠正她:“女生和女生不可以结婚的,和男生才行。” “才不要嘞!男生换衣服有什么好看的!姐姐身上好白好白的,可好看了!”josie一脸忧郁地趴在门板上,仿佛能透过实木门板看到里面情景似的,因为太过认真,没察觉到白经池在背后轻飘飘扫了她一眼。 余初睿偷偷撩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嘴抿了起来。怎么才能白一点呢? 对门外的一大两小三个人来说,一段很漫长的时间过去,紧闭的房门才终于缓缓打开。时间像是突然放慢了脚步,窄窄的门缝中,金色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在柔软光晕的包裹中,余尔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婚纱洁白而华丽,裙摆上细细碎碎的水晶折射着梦幻的光彩。 时间慢到像被按了暂停,三个人在那阵夺目的光华中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余尔带着满心欢喜和小小的紧张走出来,迎面对上三张呆滞的脸。 “噗嗤……”余尔没绷住乐了,好吧,他们傻呆呆的表现其实让她很开心。 josie第一个反应过来,张开手臂扑了上来,到了跟前又猛地收住,像是怕弄坏那华美的裙摆,她伸着两只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脸上满是惊叹:“哇哦~” 余尔拉起裙摆向她展示:“好看吗?” “好看!”josie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嘴甜道,“裙子好看!姐姐更好看!” 这套婚纱是白经池专门飞了一趟意大利订做的,由意大利最著名的婚纱设计师亲自操刀,布料选用的是国外最流行的公爵夫人缎,优雅的象牙白色,洁白莹润的光泽如珍珠一般,辅以手感丝滑的真丝欧根纱,装饰着精美的手工玫瑰刺绣和银线穿缀的水晶碎片。 两个字总结就是:美,贵! 其实这样华丽的风格并不符合白经池的喜好,是余延东要求的——全世界最美最珍贵的婚纱。这个有没有达到他的要求,白经池不知道,他只知道,在眼下这一刻,看着美丽不可方物的余尔,他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余尔跟josie笑闹了几句,其实一直留了几分心思,注意着对面一直无言的白经池,心里挺忐忑的。 他为什么不说话?他不喜欢吗? 实在忍不住,吊起眼角瞄了他一眼。白经池这才终于有了动作,从墙上直起身,脚步极轻极缓地走过来,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他抬手,抚了抚她脸侧的碎发。 余尔和josie同时仰起脑袋看他,白经池就势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josie立刻哇哇叫着抬手捂住眼,又悄悄张开指缝偷看。 “你喜欢吗?”余尔眼睛期待地望着他,没有问好不好看,漂不漂亮,她关心的是他喜不喜欢。 “嗯。”他的声音低得性感,“很美。” 他喜欢就好,余尔笑得眼睛弯弯的。 “亲一个!亲一个!”两人之间气氛愈来愈暧昧,josie一个小孩子都察觉到了,握着小拳头开始起哄。 余尔笑嘻嘻戳她额头:“讨厌!” 白经池莞尔,回头看了余初睿一眼,说:“闭上眼睛。”余初睿立刻捂住眼睛并且自觉地转过身去,白经池勾了勾嘴角,大手一伸捂住josie亮晶晶看好戏的眼睛,同时另一手放到余尔的后颈,低头对着她柔软的双唇吻下去。 这个吻绵长而深情,但无关情.欲,唇齿之间的纠缠都是极温柔而缠绵的,像是藏在太阳背后的绵软白云,甜甜的,软软的。 相隔几个街区的余氏大楼中,运营总监发言正到关键处,安静的会议室里忽然响起了短促的手机铃声。运营总监话音一顿,眼神隐含不悦地往四周扫了一扫。 余氏规矩一向严明,尤其是余延东回国掌权之后,年近四十的男人手腕强硬,不比余尔的温和婉转,这段时间公司纪律明显比余尔在位时好了几个等级。这种程度的高层会议,余总亲自坐镇,也不知道是哪个不着调的居然开着手机! 大家正左右张望找声音来源呢,就见坐在主位上的余总脸不红心不跳地把手伸进西装口袋,摸出一个手机来,熟练地滑屏解锁。 这是他的私人手机号,只有家人和很熟悉的朋友知道,为了不错过家里几个小崽子的电话,从不关机,也从不离身。不过余尔和josie都很有分寸,除非必要,否则不会在工作的时候打扰他。 众人:“……” 正面面相觑的时候,余总忽然站起身,丢下一句“你们继续”,就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助理亦步亦趋地跟上,被余延东制止:“别跟过来。” 他脚步匆匆,径直走向电梯,上了天台。四月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天台上的风不大,但带着微微的凉意。余延东一直走到快到边缘才停下,再次把手机拿了起来。 屏幕还亮着,是余尔发给他的照片,画面上一身白纱的她浅笑盈盈,弯弯的双眼中是藏不住的幸福和甜蜜。照片的右下角,探出一颗做着鬼脸的小脑袋,是调皮捣蛋的josie。 一时间余延东眼眶都有些发热,手指在屏幕上两张小脸上摩挲着,心中百感交集。 余尔对他来说跟亲生女儿没什么分别,几年前她嫁人的时候他没回来,如今能亲眼见证,不知道算不算是上天对他的眷顾。不过原来看着自己的女儿嫁人是这样的感觉啊……除了为她找到幸福归宿而开心之外,有浓浓的不舍,还有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被猪拱了的郁闷。 最后,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动。 他感动什么呢,真是…… 白经池那个混球儿,哪里配得上他们家小宝。 - 一个月后,余尔和白经池的婚礼如期举行。 余氏和c市人民政府共同投资建设的占地一千余亩的新会展中心也如期竣工,距离正式开张还有一段时间,签约的商户还未来得及进驻,余延东就徇了一次私,跟上面打了个招呼,将会展中心作为余尔的婚礼场地。 婚礼现场是一片花海。白经池请了一家很出名的花艺公司负责,负责的设计师刚好是个少女心爆表的,再三跟白经池确认过价钱不是问题后,开始不要钱似的、卯足了劲儿往最梦幻最浪漫的方向努力,力图打造出一个独一无二的童话王国。 拥有这个王国的,自然是公主。 现场所用的每一朵都是真花,为了在婚礼时呈现出最完美的状态,所有花卉都要前一天连夜布置,以免放久了花枝枯败。场地设计图完成之后,白经池第一时间拿给了余尔看。其实余尔的少女心没那么泛滥,不过看到设计图的时候感觉就是一个仙境! 她把所有的图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连不重要的角落都没放过,她爱得不行,然后把所有功劳狗归给了白经池,回身扑到他怀里就是一个吻:“你真好!我爱死你了!” 白经池自然是无比受用。 婚礼当天,除了余家和白家两边的亲戚朋友,几乎所有的商界名流都应邀出席了。伴郎和伴娘分别有三个,伴郎由老熟人温哲、翟域、赵恺担任,伴娘中梁乔和罗小玲是余尔请过来的,另外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嫩模是梁乔拉过来凑数的。 没办法,余尔朋友本来就少,还几乎都是已婚的_(:3ゝ∠)_ 主婚人请的是秦朗,之前他给余尔做的那期访谈白经池看了,很感激访谈过程中他对余尔的体贴和鼓励,筹备婚礼时也向他送了一封请柬。秦朗不仅痛快答应要来,还主动问起他们缺不缺主持人,说自己一直很想主持一场婚礼试试。 秦朗是做演员出道的,后来转行做了主持人,在某上星卫视做了一档娱乐节目,主持风格是偏搞笑的,后来渐渐年纪大了才转去做了正经一些的访谈节目,不过十几年的工作已经养成了习惯,现在说起话来依旧幽默感十足。婚礼现场他妙语连珠,把气氛带的很好。 到了宣誓环节,婚礼进行曲响起,黑色燕尾服的白经池立在礼台前,望着红毯另一端。 各色玫瑰花搭建的拱形门后,出来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是穿着帅气小西装的余初睿,和一身白沙公主裙的josie。两人随着音乐迈动步子,一个提着小花篮,表情严肃地边走边撒花;一个抱着一只头顶花环的胖兔子,神采飞扬。 两个可爱的小家伙走到礼台前,默契十足地转身。 玫瑰门前突然有大片花瓣从天而降,粉色花雨中,盛装打扮的新娘终于在万众期待中出现,粉面红妆,美丽不可方物。 她身侧的男人器宇轩昂,英姿勃发,如同草原上蛰伏的雄狮,虽然已经年近四十,但此刻穿着完美贴合身材的高定西装,头发往后梳起,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抖擞,步履稳健地走在红毯上,气势丝毫不输对面意气风发的新郎官。 余延东右手臂曲起,臂弯里挽着余尔带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在庄严肃穆的乐曲中,一步一步郑重地走向红毯尽头。 白家父母和余家亲属都坐在第一排,看到这幅画面,心中很是宽慰。白妈妈从看到白经池穿着礼服出现那一刻起,眼泪就没停过,这会儿看到余尔出现,哭得有点收不住。白爸爸无奈地在一旁安慰她,心里也是欣慰不已。 会场内渐渐安静下来,气氛愈来愈庄重,为了不抢风头站到台下的秦朗却拿着话筒忽然来了一句:“哎哟,这谁家小媳妇这么漂亮!” 很不正经的一句话,令在场宾客哄堂大笑,原本被几百人目不转睛地盯着、紧张到脚步几乎要错乱的余尔没忍住也乐了,紧张感顿时消了大半。 终于在余延东的陪同下到达礼台,余尔的手被交到白经池手中,余延东的不舍终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心头涌上一股把白经池踢走的冲动。 他站在那儿,脸色变幻莫测,白经池有些等不及,给他递了个眼神,催他赶紧走开。余延东没搭理他,隔着头纱抚了抚余尔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心中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最后只凝成一句话:“我们小宝是全世界是珍贵的宝贝,不能受欺负,不能被辜负,如果有人让你受了委屈,二叔一定让他百倍、千倍奉还!” 这话与其说是给余尔的叮嘱,倒不如说是对白经池赤.裸裸的威胁,他毫不怀疑,余尔为他流几滴眼泪,余延东就会还他几颗枪子儿。 “二叔放心,”白经池握着余尔的手,郑重地,由衷地,向他保证,“我以生命起誓,会一生爱她宠她,不让她受一丝委屈。” 还没到正式宣誓呢,余尔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余延东原本想对白经池的保证嗤之以鼻的,但是看到她那副样子,心软又无奈,“傻瓜,哭什么……” 白经池连忙低声诱哄,生怕她一时冲动说出什么“我不嫁了”之类的任性话。 余延东识趣地退开,有善意的笑声从台下宾客中传来。白经池好不容易把余尔哄好,紧紧牵着她的手,在牧师的引导下念庄严的誓词。 读完誓词,就要为对方戴上戒指了。白经池转过身来面对她,拿起了戒指,却没忙着为她戴。 “小鱼,很高兴,也很感激,你还愿意给我机会照顾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度过漫长平凡的一生。”宾客们听得云里雾里,这个“还”的含义,只有他们两个能懂。 婚礼的流程他们已经提前排练过,草草走了几遍过场,不过白经池的这番告白,余尔却是第一次听到。 “我必须承认,在婚姻这门必修课里,我是个十足的学渣,很多事情都做得不够好,甚至不及格,惹你难过落泪,为此我深深懊悔,不过幸好,还可以拿后半生来偿还。请原谅我的笨拙和迟钝,也请你多多包容,因为即便前路难测,我依然有颗好好学习的心。这门课太深奥,很多人穷尽一生也很难修得高分,但我还是想好好修习,希望到我们老去的那一天,可以在你这里拿到一个好的分数。所以余老师,以后的日子里,还请多多指教。” 头纱掩映下,余尔早已泣不成声,手紧紧地攥着他,用力到几乎要深入皮肉。台上的牧师露出善意的笑容,余尔在满堂宾客的注视下,哭得不能自抑,白经池眼角也微微红了,轻拍着她的肩,低声安抚。 好半天才平复下来,余尔抽抽搭搭地,却还是努力回应他,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余生,请多指教。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