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郭奉孝[三国]》 第1章 腹黑吕小布(1) 【姓名:郭宾。 马甲一号:严阿七 任务:帮助吕布守住长安 确认以上信息请点击“开始”按钮】 木耳来自22世纪,职业幻术师。顾名思义,这是一个可以制作幻象幻听、操纵人类所见所闻的职业。他毕业刚满一年,正在参加实习转正考试。 考题是穿越历史,帮各路名臣良将渡过难关,顺带培养起浓浓的同袍之情。 木耳抽到的魂穿人物是郭嘉的弟弟郭宾,字奉义。 郭家原本世居长安,因开罪大将军何进逃往颍川隐居。行车途中偏巧偶遇山贼,抱着两个孩子的郭母不得不将其中一人丢在长安邻近杜县的某家农户门前。这家农户姓严,因是腊月初七捡到的孩子,便给他起名阿七。 严家隔壁住着家姓任的农户,农户有女名红昌,自小长得标致,与严阿七关系颇好。可惜任父烂赌,将女儿当作赌资抵押为奴。严阿七成人后多方打听,才知道任妹妹被辗转卖到长安司徒府当歌伎,改名貂蝉。 于是他也托关系混进去当个花匠,两人在司徒府里认出彼此,俱欢喜非常。 某天夜里,严阿七听到貂蝉与王允在园中对谈,王允软硬兼施地要她去当离间董太师与吕温侯父子的棋子,严阿七为保貂蝉清白,赶在司徒邀温侯过府前,带妹子逃回杜县乡下家中。 ** 木耳按下“开始”键,四周黑了几秒,重复光明。 他裹条薄薄的褥子躺在茅屋前的草堆上醒来,初春清晨的日头没有一点暖意,融雪之际的寒意侵入骨髓,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男人。木耳这么评价他的宿主严阿七。为了不招人说闲话,阿七宁可自个儿大冬天睡家外,也不越雷池一步。要不是为着完成任务,木耳真想帮严阿七把貂蝉给娶了! 又一个大喷嚏,体内的学霸之魂渐渐复苏。 这题很简单嘛,貂蝉都被严阿七弄出府了,接下来的套路就是带她远走他乡,找户好人家嫁掉。吕布嘛,没有貂蝉施展离间计,不跟董卓翻脸,后面李傕、郭汜什么的也就不会造反了。长安城也就不会被攻破。 想到这里,木耳赶紧去敲门,跑路要趁早。 貂蝉推门出来,真人跟严阿七记忆里的一样好看,用现代宅男的语言来说有着一张我见犹怜的萝莉脸。 她手里捧着件厚袄子,给严阿七递过:“七哥,门外冷,快穿上。” “我不冷,你穿你穿。”木耳决定把严阿七的绅士作风延续下去。 貂蝉的脸颊泛起些许红晕,将袄子系他身上:“七哥你便穿上吧,家中没有柴火,还得仰仗你上山砍来。” 严阿七就那么件大袄子,逃亡路上给树丛里的花刺勾破个大口子,昨夜貂蝉就着灯火赶工缝补至子时,穿在身上暖到心里,仿佛还能闻到妹妹淡淡的体香。 替可爱的妹妹办事木耳当然乐意,一下子就把跑路的事忘个精光。他让貂蝉在家中闭门等候,抡起斧头便要走。 走出两步,貂蝉从背后叫住他:“阿哥慢走,昨夜做衣裳累了些,还有好些没缝好,实在不甚堪看,不若阿哥先歇着,再补几针。” 嗨,小事。木耳学着动漫里耍酷的姿势,扛着斧子头也不回高举两根手指摇摇,迎着夕阳大步走去。 ** 做一名绅士是要付出代价的。 砍柴是个累活儿,早饭没吃砍树更累,木耳没砍两下就气喘吁吁撂斧头树下歇息去。 身为一名幻术师,他有特殊的砍柴技巧。 木耳左右观望,看有没有什么路人不幸经过,就可以用幻术迷惑他,让他帮忙砍柴。 幻术师在历史上简直是开挂的存在啊。据最新史学考证,三国时代的曹操、张角、卧龙凤雏等名将智士都精通幻术,而左慈、于吉这些大幻术师,更被民间称为“神仙”。 我,木耳,就是神! 半晌无人。严阿七既然带貂蝉私奔,自然挑的人迹罕至的去处。 空旷的林子里只隐约传来几声狗吠。 神因无敌而寂寞。木耳长叹口气,起来自力更生,继续跟游戏里的伐木小兵那样重复机械的动作。 等等,除了狗吠声,还有马蹄声。 马是这个时代的奢侈品,没事它不会大冬天地跑出来自个儿浪。有马,必有人。会骑马的人,砍树劈柴肯定不在话下。 木耳复坐下,叼根草,翘二郎腿等劳动力送上门。 马、狗、人三种动物的声音夹杂在一块儿,木耳能听懂人话,其中有个男子喊:“就在前面,别让他跑了。” 木耳好奇地伸头看他们到底在追谁,没想到三马三人两狗把他围住。 两条彪悍的猎犬冲他狂吠,骑在马上的一个带甲兵士从怀里掏出张纸,纸上是古代通缉令那种大人头像,兵士瞧上一眼:“就是这贼人拐跑的司徒府小姐!” 你蒙的吧?那张破画根本一点都不像! 莫说三个小兵头,就是三十个小兵头到木耳面前都白送。 木耳弯起右手小指放入嘴中,一声刺耳的口哨响彻山林。 幻术也分多种类别,木耳主攻声音幻术,声波入耳,刺激脑神经,三个兵士眼神空洞地跃下马来,拔出佩刀,开始砍树,因为在他们眼中的世界里,这棵树就是要站在他们面前的敌人。 木耳拍拍手,心想接下来还能让他们把砍倒的树当成战利品,给他扛回家去。 好像有哪里不对? 两只凶神恶煞的大狗正与他四目相对! 木耳才想起来他的幻术水平还不足以催眠人以外的动物。 “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我们应该和谐共处,我不吃你们,你们别……救命啊!” 木耳连滚带跑,猎犬狂奔直追。 “别砍树了你们快救我呀!” 幻术对声音频率频调的要求特别高,否则便无法植入准确的幻象。作为一名实习幻术师,木耳也还不具备边跑边喊还能发出精准声音的能力。 郭小弟倒是继承了他哥郭嘉的文弱体质,完全跑不过猎犬,不多远就被其中一条扑倒在地。他死命用手抵住猎犬的爪子和头部,这根本撑不住多久,更何况另一头猎犬也朝他扑将过来! 木耳闭眼不敢看。凉凉,被狗咬死,考试挂科。 接连传来两声嗷呜,手上身上一松,睁眼看两只大狗俱中箭倒地。 只见得不远处有一位顶着束发金冠、身穿红锦华袍、脚踏鹰嘴墨靴的高大男子正张弓搭箭。 木耳仔细打量来人,他看来刚过弱冠之年,身材伟岸,五官硬朗,尤其那对眸光凛冽的招子透着一股叫人不战而畏的英气。 忽地他的目光和箭头都对准自己。 木耳忙将手指伸到嘴边,心理有些犹疑到底是他的箭快还是我的口哨快? 心思被对方猜到,男子警告:“莫使妖术,不然一箭送你归天!” 木耳只好乖乖举起双手投降。不要紧,到时趁他不注意再一口哨料理他。 不想男子竟吩咐:“将他捆了,堵上他的嘴。” 木耳一下子被打入地狱。爷靠声音吃饭你给爷把嘴堵上! 可怜的小幻术师无助地被丢进囚车。男子问左右:“司徒家的小姐定在不远,务必找到。” 背上插羽毛的斥候来报:“禀温侯,已在山下农户寻得小姐,弟兄们已循近路送小姐回府。” 囚车里的木耳眼睛瞪大。 温侯,可不就是他要协助的吕布? ** 长安城内司徒府。严阿七当花匠的地方。 吕布将捆得严严实实口里还塞着布团的花匠往王司徒堂上一丢:“司徒莫忧,此贼已伏法。令媛车驾亦随行在后。” “掳我爱女,实在可恨。”王允瞥一眼严阿七,疑惑道:“因何塞住此贼之口?” 吕布应:“这小贼满口污秽之语,恐损小姐名节,还是莫叫他开口的好。” 王允一个劲儿地夸吕布心思缜密考虑周到。 木耳心底啐一口。三国游戏的吕布智力值就三十几,你王司徒真敢把他夸上天。两人贼啊贼地叫不停,你们就不问问你女儿是不是自愿跟我走的? 万万没想到,可爱的貂蝉妹妹回府就给木耳致命一击,她梨花带雨地扑在王允怀中:“那夜他趁我不备将我打昏,装在麻袋里掳出府外,若非温侯来救,女儿恐怕见不着爹爹了。” 木耳幡然醒悟。貂蝉段位如此之高,青梅竹马的严阿七原来是棋子,用来给吕布创造英雄救美的机会。 王司徒边安抚貂蝉边向严阿七斥道:“速速将恶贼拉出庭外击杀!” 貂蝉似有不忍:“爹爹。此人虽恶,路上倒并无对女儿做些什么……” 王允严厉的眼神吓得她不敢再说下去。 吕温侯从旁看半天戏,拱手道:“布今日助司徒寻回爱女,斗胆讨个赏如何?” 王允和貂蝉都露出期待的眼神。 “此小贼便交予本侯处置。”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2章 腹黑吕小布(2) “兀那憨头,你唤作何名快报上来。” 温侯府地牢中,张辽边绕着木耳被绑的十字木架转圈圈边发问。 木耳:“呜!” 你没看我被堵着嘴吗?你才憨头! 张辽伸手就要把木耳的布团掏出来。负责记录的高顺敲桌子:“文远勿动。温侯说了三次,千万不能让他说话。” 张辽把手缩回去,背在身后,“我就不信,他有温侯说的那么厉害?” “你听好了,我再把温侯的话重复一遍。”高顺放下笔,模仿吕布的神情语气:“此贼精通妖术,一声风起,再声雷落,三声国颓天数危。你二人切记,勿要动了他嘴上的布团。” 张辽将信将疑:“这般妖人温侯都能擒来?” 高顺又道:“我听同去弟兄说,温侯与妖人战了三百回合,才一箭叫他认诛。” “果是妖人,我看他身上竟无半处大伤,必有妖法。”张辽上下打量一番瘦瘦弱弱的少年,挠着头神色为难:“又要审,又不让说话,咋个审法?” 高顺出主意:“不如我等发问,他或点头,或摇头,可不就一清二楚了?” 张辽拍手:“妙!我先来问:你掳走王家小姐,可有幕后主使?” 木耳摇头。 张辽啪地一个嘴巴子扇过去:“胡扯!你身负绝技,岂是一般的采花贼?定有主使!记上。” 高顺点头称是,记上一笔。 木耳被扇得眼冒金星,心里吐槽:“你都断定有了还问个毛线啊?” 张辽又问:“主使是谁?太师?司徒?” 高顺纠正他:“你不能这样问,他又不能答话。你该问:是太师否?看他点头摇头。再问,是司徒否?最好再问问是不是咱们府中的。” 木耳真受不了他们两个白痴,这问没问出来,反倒给自己提供了情报。从他们的言辞中可以推断,温侯府已经察觉出貂蝉被救事件的不单纯,并且初步怀疑可能太师插手干预,可能王司徒自导自演,还有可能吧,吕布舔狗,手底下人出主意让他当救美戏的男主角。 而且呀,这种三选一的问法当着被问者的面说出来,不就暴露底牌了么? “是太师否?” 木耳摇头。 “是司徒否?” 木耳摇头。 “难不成本府的?” 木耳拼命点头。 啪!张辽又一个嘴巴子:“本府异人归你爷管,你诓谁?” 木耳两边脸火辣得对称。尼玛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高顺善良:“要不把他的口塞拿开,这般问下去不知问到何时。” 木耳拼命点头表示赞成,等我能说话,非要你们两个好看。 谁知高顺的脑回路特奇葩:“那得先将他舌头拔了……” 张辽一点没听出高顺的逻辑有啥毛病,往刑具箱里找拔舌绞子去。 木耳濒临崩溃的边缘。 ** 地牢门外传来脚步声,高顺和张辽俱放下手中的活儿,迎过去禀报:“温侯,这小贼嘴硬,啥都问不出。” 吕布看木耳一眼,挥挥手让两人跟其余刑员都出去。 张辽好心提醒侯爷:“此贼一声风起,再声雷落。温侯需当小心,我等在外随叫随入。” 吕布踢他一脚:“有多远走多远。尔等听见他声便受他迷惑,非提刀砍我不成。” 几人吓得面如金纸落荒而逃。 木耳大吃一惊,没想到吕布对他的幻术知道得那么清楚。 吕布毫不忌惮地扯出塞木耳口里的布团:“你师从何人?” 木耳被塞得久,一时说不得话,舌头搅动一阵才答:“我师父号南华。” 就是那个给张角几本太平要术把人忽悠得去黄巾起义的南华真人,徒弟搞那么大事,师父的名气跟着大起来。 不料吕布道:“巧了。本侯年少亦蒙南华师尊指点一二。” 木耳懊悔,早知编个冷门的,别又给人打脸。 好在吕布不似张辽动不动打人嘴巴,他耐心地问:“你且说说,师尊他是何模样?” 又是一道送命题啊。木耳这次学乖了,反问:“老师教你幻术来着?就是,能让人乖乖去砍树那种?” 吕布道:“未也。只些导引法门,强身健体。” 木耳乐道:“那便不是一个老师。世上叫南华的不止一人。” 吕布没就这个话题再追问,看来顺利过关了。 温侯对他的幻术十分感兴趣,挑衅地道:“我听闻此术虽妙,遇强者亦无可奈何。你且放手用来,本侯看你有几分火候。” 吕布对幻术了解很透。用现代科班的话来说,一个人精神壁垒越强,就越不容易受幻觉影响。 吕小布是任务对象,考试特别规定不能对他用幻术。 木耳只好智取,他见吕布如此好胜,索性激他一激:“侯爷,我们二人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我便不用阴招对付你了。” 吕布奇道:“如何个相当法?” “貂蝉妹妹原本是喜欢我的,只顾着王司徒才要与你在一起,她自个儿实则不愿理你。我们各执一方,岂不是势均力敌?” 言下之意是,你女票爱的是我。 成功惹恼吕布,他生气起来比张辽还可怕,将木耳的下巴捏得咯咯作响,好似要碎掉一般,木耳大叫:“你输不起,只好杀我。” 吕布松开手,转过脸应句:“胡言乱语。” 看来激将法对智商三十几的憨批果然有效,木耳继续用功:“你若不信,我们混进司徒府,趁王司徒不在当她面儿问清楚。” 吕布厉声喝道:“混账。你又想潜进去将人掳走?” 木耳闷哼一声,故意不屑:“想不到吕温侯如此不自信。与我同去还怕我掳人。” 吕布眼如铜铃:“本侯怕你?去便去!” ** 吕布尽可大摇大摆走进司徒府,可是要偷偷混进去嘛,松了绑的木耳成竹在胸:“看我的。” 木耳本可以施展幻术让司徒府门口的侍卫放行。不过既然把吕布拉出来组队做任务了,肯定得刷刷好感再回去不是?木耳将吕布拉到长安城东市两层楼高的丁记食肆。 “红烧小鹿肉不错,来一盘。清炖豹胎,稀奇,也要。” “菰米饭不知好不好吃,算了,先点着。这个,这个也要着。” “豆腐脑甜的咸的?” 木耳从昨天清晨砍树那会儿饿到现在,他全都想要。 横扫桌上大盘小盘,打个饱嗝:“温侯你怎么不吃?还要不要再点点什么?” 吕布面无表情:“我在府中用过膳。” 木耳伸个懒腰起身要走:“那行。你记得给银子。” 吕布:…… 吃完饭要散步消食,木耳逛起街来没完没了,东三市逛完和逛西六市,这不叫瞎逛,叫考察城市地形,将来出点啥事好知道路开溜。 吕布跟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晃荡半天,不耐烦地道:“究竟何时才入司徒府?” 木耳问:“如今几时了?” 商市正中立有圭表,吕布回答:“将日入。” 差不多下午五点,司徒府中该有好戏上演。依书所言,王允前日刚撮合吕布貂蝉,翌日就迫不及待拉董卓吃饭再拉皮条。木耳的计划是,就趁这时候带吕布认清他们的真面目。 木耳依着严阿七的记忆来到谢家米铺,这是定期给司徒府送米的商铺。 木耳让吕布把刚刚给他买的玉耳塞戴上,走进米铺门,财大气粗吼句:“你们家米铺今天我包了。” 给钱袋子吕布使个眼色,再使个眼色,靠,一点都不醒目。 人谢老板还不肯卖:“对不住小相公,咱店今日需供司徒府,卖不得。” “卖得,卖得。” 木耳的话语有着特殊的节奏,如小河淌水缓缓在耳边铺展开来,老板陷入幻境,见着司徒府的掌事问他卖不卖得,连忙答:“卖得,卖得。” 谢老板既发话,伙计不说什么。木耳又问他再添两身衣裳,进里屋与吕布换上一同送货去。 看来此举刷到吕布的好感,吕布边脱衣服边称赞:“法子不错。” 木耳涨红了脸。 他忘了古人无内衣裤,吕布将外头衣服除了便□□地毫无遮掩,浑身上下一览无余。木耳看着令人艳羡的身材,咽着口水,头脑发昏,喂喂,画风不太对? 吕布见木耳愣着不动,问你怎不换? “换,你且出去我再换。” 这回轮到吕布激他:“难不成你有断袖之好不敢相见?” 木耳涨红脸,脱就脱谁怕谁?一二三四脱掉,严阿七的身材瘦弱跟吕布一点没法比。 吕布竟然在盯着自己光溜溜的身子看!眼睛一眨不眨,还要上上下下扫几轮! 木耳赶紧一二三四快穿好。 吕布走过来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你若遇着我那个南华师尊,定不至于这般光景。” 呸。老子祝你快到白门楼被绞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3章 腹黑吕小布(3) 两人拉着一车小米经司徒府西边的侧面入内。 木耳拍拍厚实的米袋子,感慨一番:“王允他家人挺多,隔三岔五得送一轮。只苦了送米的伙计。” 吕布黑脸:“那你还坐上面让我拉!” 木耳不好意思地从车上跳下来,假装帮着推一推。 两人在街道闾舍的拐角处停下,前方便是司徒府西门,门外有一胖一瘦两家丁守着。 木耳蹲下抓起把土:“小布过来。” 吕布:“你唤我什么?” “出来搞情报当卧底肯定起个小名啊,难不成叫你温侯?” 有理。吕布走过去,木耳一抔土砸他脸上。五官硬朗的吕温侯满脸泥污,跟乡下干活的普通农夫差不得多。 吕布不声不响,一抔土捏在手里,拳头握得骨骼作响。 木耳拒绝:“我扮成掌柜的,不需……” 一抔黄土从头而降,出地牢后好容易整好的发型全给弄乱了TAT 吕布在他脸上抹来抹去老半天,就差没把他五官揉碎,理由还令人无法反驳:“你在府中干过许久,他们定认得你。” 在吕布的摧残下木耳变成一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麻蛋你家米铺雇乞丐送米的啊! ** 门外两家丁看过通牒顺利放行,让他们将米卸下运后厨去。 吕布一只手两袋,四袋上肩轻而易举。木耳两只手抱一袋,踉踉跄跄但求不摔。 胖家丁看不下去,帮他扛几袋:“谢老板穷疯了,竟雇吃不饱的乞儿送米。” 木耳想方设法开溜:“不是不是。实在是我兄弟二人有些内急,借贵府井匽一用。” 两人欲借尿遁,不料胖家丁紧跟后头,木耳婉言谢绝:“我二人来过数次,大哥你就不用引路了。” 胖家丁道:“今个儿府中有贵客,司徒吩咐了不可出分毫差错。” 两人只得被他一路跟到厕所门口。东汉时的厕所多半搭个棚挖条长坑了事,仆役用的就更简陋,还未走近就闻得一股恶臭。 木耳想想要不就不进去了吧,让吕布进去装装样子,他在外头用幻术把人放倒了事:“小布你急,先用罢。” 胖家丁白一眼:“你二人一起速速了事。爷可没闲工夫候着。” 憨直的吕小布把木耳拽进去,宽衣解带要行事。 木耳捏住鼻子:“你还真内急。” 吕布实用主义得可怕:“你不净手,待会事多起来便没工夫净手。” 木耳心想有理,便要解衣跟吕布一起嘘嘘。想起个好玩的招儿,胳膊肘捅捅吕布:“快将耳塞戴上。” 吕布嫌麻烦:“不必使幻术。门外那人我只稍翻手便可扭断他的脖子。” 木耳生气地捶他一拳:“吕小布你不可以那么残暴,将来要得报应的。” 依书所言,吕布就是时常鞭笞兵将下属,后来才被二五仔趁机捆了送曹操。 这会儿的吕布还有些恻隐之心,纵然嘟囔几句妇人之仁还是摸出耳塞塞上。 木耳放招,这次声音的频率是:“嘘,嘘。” 畅快自己,愉悦别人。门外胖家丁被声音侵扰,仿佛漫步于和风旭日的初春草郊,他往漫山遍野的花香丛中一躺,世界真美好。 木耳跟吕布两人出来发现胖家丁趴在井匽后头,口中轻叹十分享受。 吕布好奇:“他在做什么?” 木耳更好奇:“你不识得这场面?” 吕布天真摇头:“不识。” 木耳欣喜:“不识得就对了,以后带你解锁新知识。” 言毕,拽着吕布往前厅方向走,不能错过太师戏貂蝉的好戏。 ** 正厅比后院热闹数倍。董太师是贵客,府中人手大多调集至厅中伺候,斟酒的倒茶的捶肩的送饭的切烤羊腿的,一人吃饭得六七人伺候着。 但这时期的人老不想着搞些安保的。你看某某能轻轻松松能搞把刀子潜进长官的卧室,某某冷不防宴席上就把人给剁成肉泥,防范意识太差。 更离谱的是,他们还喜欢在厅廊左右两侧种很多竹子树木,这不生怕贼人找不到地方藏身么? 木耳跟吕布隐藏在正厅的竹林里,透过半阖的窗查探里头动静。 酒过三巡,董卓喝得醉醺醺的,侧躺在炭炉旁摸着啤酒肚。王允见时机正好,吩咐左右:“唤吾儿前来,为太师助兴。” 教坊乐起,有一粉衣女子翩然入场,衣诀生风,彩扇飘然,娇躯周旋,步步金莲。董卓看迷了眼,等那女子哀婉的歌声一起,整个魂儿都丢了: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吕布弓着身子一动不动看得入神,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 有时候人长得美本身就是幻术,能把男人的目光勾得一动不动。 木耳狠狠在吕布大腿上捏一把,吕布忍着不叫,干瞪他一眼低声道:“做什么?” “登徒浪子,死乞白赖。” 吕布挑挑眉头:“你不好色?” 木耳故意吊他胃口:“你啊,好色不知大难将至。” 吕布来了兴致,盘腿坐下来:“怎么说?” “王司徒既将貂蝉许你,又唤她与董太师献舞,你说是什么居心?” 吕布思索片刻答:“婚姻嫁娶父母之命,先问我义父应该的。” 木耳好想一树枝戳死这个没脑筋的吕布,你家媳妇见父母不带儿子的呀? 厅里董卓被迷得神魂颠倒:“此女何名?青春几何?” 王允活脱脱像个拉皮条的:“小女貂蝉,年方二八。” 董卓笑道:“当真神仙下凡。可惜吾府中无此等绝色。” 王允道:“能够服侍太师是小女的福气。然温侯亦青眼相加。恐……” 董卓脸色骤沉:“你只识得温侯,不识本太师?” 王允一府众人战战兢兢,声乐俱息。 木耳捅捅吕布:“瞧见没。你是貂蝉老相好,日后她过了府,你义父怎么想你?” “好个匹夫,用的歹招。”吕布恶狠狠地道,问木耳:“现在可怎么是好?” 木耳目的达成:“你便不要理貂蝉了,乖乖回温侯府去夹着尾巴做人。” 吕布上上下下扫了他好几回:“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 “你也是她的相好,还掳掠过她,太师能放过你?” 木耳答不上话。 吕布继续秀:“我有一计,可保咱们两人都无忧。” “你要做什么?” ** 木耳言未毕被吕布拽起来拽到屋里,屋内众人见两个蓬头垢面的大汉闯进,乱作一团,王允高呼:“抓贼,抓贼!” 木耳已经做好大开幻术秒全场的准备。 吕布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拱手向董卓和王允行礼:“向义父请安,向司徒问好。” 董卓认出吕布,不高兴地问:“你来做什么?何故这般模样?” 吕布答道:“禀义父,孩儿来寻王司徒,不料义父也在。” 董卓拈起枚葡萄吃了,将皮和籽喷到吕布脚边:“你这般打扮前来,怕不只是为王司徒吧?” 吕布再答:“义父明鉴。确不止与王司徒有关,此事还欲禀明义父的。” 董卓满脸倨傲:“你且说来,看是个什么事?” “昨日司徒爱女被贼人所掳,得孩儿救回。司徒有意将其女许与孩儿……“吕布顿了顿,看董卓仍一脸不屑,继续道:“无奈孩儿已有心头好,遂今日过府与司徒说情。” 王允把木耳给认出来:“就是这个花匠,掳掠的我儿。来人速速拿下!” 吕布张开臂膀护住木耳:“司徒且慢,我所说的心上人,就是此人。” 董卓王允貂蝉木耳:!!! 吕布竟然是弯的?我读的假《三国》? 过一会儿木耳缓过劲儿来。如果吕布真是弯的,他原先就不会跟董卓抢貂蝉,王允的计谋根本就不会奏效。 反过来推理,吕布现在说什么喜欢严阿七、心上人之类的,全是胡扯! 吕布继续天马行空地编故事:“那日过府,阿七与我一见如故。他听闻司徒有意将爱女许我,一时冲动竟将小姐掳走。这实在是我的过错,司徒要杀要罚,布愿一力承担。” 木耳惊呆了,胡诌的吕布还真说中他一开始的打算。 府中歌妓乐府侍女俱不敢出声,彼时龙阳之风颇盛,倒也没有说得这般明白的。 王允气急败坏,他不敢怼吕布就拿木耳出气:“一派胡言。温侯神勇,怎会看得上你这等宵小之辈。定是妖孽作法魅了温侯。” 木耳呵呵一笑,要能对你家温侯作法,我早打通关了。 吕布直打七寸:“他若非与我真心相待,王司徒之爱女又怎会完璧归赵?” 吕布的话暗藏杀机,要么承认我俩有料,要么承认你女儿被贼人那啥,就没听过哪个采花贼把人劫走还能完好无损地送回来的。 木耳看吕布与王允斗法丝毫插不上话,眼前这个吕布还是刚才被他坑一路哄一路的吕小布吗? 王司徒不是省油的灯,搞不定吕布就去磨董卓的耳朵:“太师,恕允直言。眼下关外强敌环伺,关内小人作乱,正是扬我男儿本色保家卫国之际。若让此等阴邪妖媚迷惑温侯,祸乱三军,只恐太师要失一臂膀,我大汉百年基业要毁于一旦!” 董卓的眼神从吕布处移到木耳身上,俨然已露戾气。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4章 腹黑吕小布(4) 木耳不慌不忙反问王允:“请教王司徒,关外十八路逆贼并举,你可有退敌良策?朝中奸党欲对太师不利,你可有肃清妙方?” 王允才巴不得十八路诸侯联军打进来匡扶汉室,哪会动把他们赶跑的心思。至于奸党,他更是巴不得董卓早点归西的“奸党”之一。 “答不出来了吧?小爷告诉你。”在开上帝视角的木耳面前,侃侃而谈天下大势可不要太容易:“关外诸侯,各怀鬼胎,宜守不攻,久必自乱。不足为惧。” “朝中奸党,细分两类。勾结乱军者,截其信件,捕其信使,必可连根拔除。实在不济,外敌一退,他们也自然老实。”木耳顿了顿,目光如同利剑射向王允:“至于阳奉阴违,欺上瞒下,欲害太师温侯者,只消朝野文武齐心,他们这波人就翻不了天。” 木耳特意给最后四个字加重语气,放缓语速,沉稳声调,如此能给王允这等奸党造成最大的心理压力。 趁着王司徒冒冷汗没缓过神的时候,木耳迅速发起第三波攻击:“司徒年迈,久居朝堂,教年青后辈里礼乐书法便够了。若还总想着军中该如何如何,怕是要同太师讨教不成?” 王允赶紧撇清关系:“允已耄耋老朽,断无力顾及军中要务。” “司徒公尽管享你的清福。军中之事自有本太师做主。”董卓哈哈大笑,又对木耳投去赞许的目光,“小子本事不错。我儿身边正缺谋划之人,你跟着他也成。” 吕布大喜:“如此说来,义父允了?” “这破事你还需问我?”董卓又吐一口葡萄皮,“你何时办酒,何时再来叫我。” 木耳石化,办酒是什么鬼?董卓你一点不担心你儿子是弯的吗? 王允的三观还算正常:“此事于礼不合,张扬出去,非但温侯,便太师也要遭人非议呐!” 董卓压根儿不想理他,这口葡萄皮往王允方向吐,指着貂蝉半开玩笑半生气地道句:“我儿不要的,你便送我咧。” 王允喉咙被塞进只苍蝇,涨得满脸通红,怕再怼多两句得跟多年后另一位王司徒那样被某诸葛骂死。 但听侍女乐坊仆从连声惊呼。原来是貂蝉撕破身上衣衫,拨乱头顶长发,嚎啕大哭:“妾身命贱福薄,遭此羞辱,但求一死!” 说着便往厅角柱上撞去。 木耳再讨厌貂蝉也不忍她就这么死了,下意识起步要拦,吕布一只手紧紧卡住他的去向,木耳前行不得,定睛看董卓那个大胖纸已灵活起身,将貂蝉揽在怀中。董太师油腻的手抚着貂蝉,乐得合不拢嘴:“女娃娃莫要轻生,福气在后头。” 木耳跟吕布同时想到个字:绝! ** 吕布拉着木耳的手大摇大摆地走出司徒府,温侯府的家丁已驱车在外等候。才钻进车里,木耳便甩开吕布的手,老子直男。 吕布嗤笑道:“我看你这般介怀,不会真是断袖吧。” 木耳极不愉快:“你少激我。不上当。” 吕布道:“逢场作戏,何必当真?” “你早就知道王允计划是不?还假意说什么喜欢貂蝉,分明骗我过来做戏给你的义父看。现在任务完成,我可以走了?” 木耳到现在才把事情捋清楚,有些人看着被带飞了一天,其实背地是王者。 吕布不许:“任务还没完成。还有婚宴未办。” “你疯了吧?你干这种事要遭天下人耻笑的。” “我杀过义父,掘过皇陵,这等小事不在话下。” 这些坏事木耳都知道,但听他自己嘴里说出来,不觉有些悲凉。 木耳尝试着理解他:“你要娶我,是不想让你义父疑心?” “自然如此。” 木耳给他分析:“你跟王司徒联手,不怕董卓。” 吕布摇头:“那之后呢?” “什么之后?” “董卓一死,李傕、郭汜等西凉旧部必反入长安,城中光景怕要比今日惨烈万分。” 吕布自保意识还挺强,跟木耳的任务目标完全一致。 罢了,好歹吕布不想杀董卓了,任务顺利进行中,就不作了吧。 木耳乖乖坐好,嘴上还要来一发:“你既这般为百姓着想,我走了岂不小气?” 吕布凑近他耳边补一刀:“你若执意要走,我早备下一石室,里边尽是聋哑仆人,最适合你。” 直听得木耳毛骨悚然,刚才又是道送命选择题。要知道声音系幻术对付不了失聪的人,被吕布关进什么石室,绝无脱身可能。 ** 董卓是个急性子,良辰吉日不看黄历,反正三日后就是好日子。他还把貂蝉的纳妾宴跟吕布大婚放在同一天,摆明让朝野上下选站边的意思。 温侯府张灯结彩而门可罗雀,客人大多礼到人不到,满园宴席不见人影。吕布还得差人送份厚礼给董卓,去的人带几匹绸缎几盒金银回来,摆明太师从送去的那些挑走贵重的,又把剩下的当回礼送回来。 摊上这么个欺负人的义父还不能还手,木耳觉得吕小布真挺可怜的。 东汉的婚礼不似后来那般繁琐,新人不必披什么盖头,行礼前亦可随意走动,木耳穿好黑红交织的玄色礼服,在筵席旁晃来晃去。四下无人,管他呢,饿了先吃起来。 张辽和高顺是吕布的忠实粉丝,吕布赶他们去董卓那头都不肯去,他们过来还有特别的心思。 看到木耳在吃东西,两人凑上前。 木耳眼疾手快咬一口羊腿,想抢吃的? 张辽率先弯腰拱手:“某见罪夫人,但请责罚!” 高顺干脆跪下来:“审问夫人是高某的主意,要罚就罚我。” 木耳才想起当初审讯他的就是这两活宝,特别张辽打他两耳光,疼着好几日。 怎么罚?打回去那么小气的事情不是君子所为。既然是吕小布的拥趸,又是名将忠臣,算了罢。 木耳装着很生气的样子:“求我宽恕可以,非答应我一个条件不可。” 高顺道:“夫人请讲,莫说一件,十万件都不在话下。” “去太师府赴宴去。” 张辽不干,他站温侯的队。 木耳开导他:“你们有没有听过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故事?” 两人摇头。 哎,这故事好像在这时代还没发生。不要紧,化名讲述:“从前有两个主公,一个刘姓,一个曹姓,刘主公不幸输给曹主公,手下关将军被抓。关将军是个厉害人,曹主公想招揽他,关将军就假意给他招揽,保住刘主公夫人不说,还趁机逃回刘主公身边。你们说,这是不是忠、智、勇三全?” 张辽赞道:“大丈夫当如此!” 高顺不买账:“既降了又反复,真乃小人也。” 两人争辩起来,一个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另一个说宁死不变节,半天没个结果。 木耳拍桌子:“便当作去刺探的,还不速去?” 两人这才满口答应,往董卓府上去。 木耳心好累。一屋猪队友,两个王者都带不动。 吕布忽地从背后将他抱住。 当中秀恩爱,非奸即盗,木耳不耐烦:“夫君何事啊?” 吕布附耳道:“你这般为我着想地差两人去太师处,得好好奖赏你。” 木耳也凑近吕布的耳朵:“胡扯。府中有探子是不?” 吕布做完样子就走,揉揉木耳梳起来的四方髻:“不解风情。” 木耳想暴揍他,能不要每次都破坏我发型啊喂! ** 行礼时分到,庭中依旧没人,连张辽高顺都不在。吕布索性喊了府中仆役侍女烧水的送菜的全坐下,倒显得热闹些。 十六月正圆。祭台上结炉焚香,烟气缭绕,一对婚服相近的新郎面向而立,相互拱手后手藏衣袖,各自鞠躬。 祭祀官呼:“行沃盥礼。” 侍从将打湿的毛巾递到吕布手中,示意他为媳妇儿擦干净脸和手。 吕布笑吟吟地拉过木耳的手,擦完左边擦右边,然后再给他擦脸。 木耳嫌弃地说:“真笨,不知道手比脸脏,该先擦脸啊?” 吕布把毛巾丢回水里,再拧干一次,给他擦了擦脸。 台下众人俱笑作一团,温侯还挺听他家娘子的话。 木耳可不高兴。凭什么我是娘子?把毛巾抢过来打湿拧干,给吕小布从脸到脖子到手全狠狠地擦一遍,擦到他皮肤发红。 吕布咬耳朵求饶:“给我留点面子行不?” 木耳这才作罢,不想台下人没抓住重点,细细碎碎的评价语中竟出现“悍妇”的字眼。 祭祀官从没主持过这等婚礼,硬着头皮把合卺、结发等流程走完,快快宣布:“送入洞房。”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5章 腹黑吕小布(5) 最尴尬的时刻,温侯府里偏偏最多人。 董太师酒宴办到一半赶宾客们走:“全挤老夫这来,我儿奉先处岂不冷清?都走都走!” 于是官员大夫士绅贵族成批结队往温侯府涌去,长安城中的夜卫险些以为有险情把人拦下。 张辽高顺两个跑得贼快,率先冲回府里,正赶上两人分别割下一小截头发,用红绸束起。末了,祭祀官唤两人洞房合床。 张、高一拥而上,将两人推入房中,一众宾客随后也至,热热闹闹全挤到婚房里头,吆喝起来:“好合,好合!” 木耳真想给他们吹一曲那日给胖家丁吹过的“凤兮凰兮”,让他们原地自行好合。 吕布随手拿起晾墙角的方天画戟一比划,一群人跑得比蚂蚁还快,吕布将门关起,屋子里才清净下来。 木耳嘟囔:“你的义父可真了不起。非要昭告天下你娶回一男子。” “他便是这般,若非声名狼藉他一定不放心。”吕布坐床边解衣脱靴,要上床睡觉。 木耳抗议:“你睡地上!” 吕布奇道:“为何?” “我身子弱,睡地上会冻着。” “新婚大喜,为何要分开睡?”吕布见木耳不动,又道,“这么多人在此,若被人瞧见传到义父耳中可不好。” 行行行,你有理,你最大。 木耳提口气,钻进大红婚床的被窝里。 吕布将案几红烛吹灭,房中只余清冷的月光。放下大红的床帐,外头月光都变得模糊起来。 汉代架子床空间不大,一男一女正好,两个男子则嫌小,吕布健硕的身子钻进来,木耳被挤得贴墙。 木耳有受威胁的感觉,事先警告他:“你可不要动手动脚的,我们不过演戏。” 吕布身体微微扭动,床架发出咿呀的声音。 木耳忙把他往外推:“不是说了不要乱动的吗?” 吕布捂住他的嘴,把头凑得近近,声音压得低低的:“门外有人。” 果然就着月色看去,门上贴着大把人影,一群偷听不嫌事大的家伙。 吕布继续指挥架子床唱歌,显得好像两人在那什么似地。他扭便扭吧,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几乎贴到一块儿,一扭起来便也在木耳身上蹭,蹭得他飘飘然好不自在。 吕布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好奇宝宝:“你可知为何摇床便能见红?” “谁告诉你摇床就成的?” “《春秋》所说。” 木耳笑出声:“你不知道《春秋》是用春秋笔法写的?含而不露,点到为止。” 吕布继续抱着求学的心态探讨哲理:“那究竟怎么样?” 木耳见他什么都不懂,正是给他树立正确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时候,开玩笑地扑上去将吕布压在身下。 木耳轻飘飘地压他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吕布只觉新鲜:“这是何意?” “就当如此,记住了?”木耳点破关键。 吕布单纯地应一声,继续煞有介事地微颤身体,带着木耳跟床一起晃动。 两人并无亲密行径,可在外头吃瓜群众看来,房中的影子交错,再听见如此令人熟悉的BGM,不约而同地一声惊呼。 木耳听到外面人的声音脸红到脖子根。他多番别扭急欲下来,吕布竟然两只手环抱他的腰,把他扣在自己身上。 “喂你放开我!”木耳喊出声来。外头的人笑得更厉害了。 吕布执意不肯:“既然寻常夫妻都是这般,就这么睡一夜吧。” 吕布入睡还真快,不多时就听得轻微的呼噜声。许是压得太久终究还是不舒服,吕布微微侧过身子,将木耳斜放在床上,双手仍搂得紧紧不让他离开。木耳被强行扣在他的身体上,头贴着他的胸口,听见里头有节律的跃动。 窗外的人影渐渐少去,月色下飘着些细粒的碎影,应是下雪的缘故。屋里的炉子不知何时熄了火,床褥里的温热却是有增无减,吕小布的身体好像带有蒸汽的毛巾,热气从他身上不断往木耳身上传,到得下半夜木耳已经大汗淋漓,心跳得喘不过气来。 吕布睡得快醒也快,木耳的绵羊才数到两万来只他就醒了。 吕布瞧着怀里眼神迷离的人儿:“你也醒这么早?” 就是因为你老子现在还没睡着! 吕布把自己的身体打量一番,又把木耳翻过来上下打量一番。 “找什么啊你?”木耳对吕小布把他当大玩偶翻来倒去的态度特别不开心。 吕布喃喃:“没见红,你怕是也没经验胡乱说的。” 木耳翻白眼。你早说见红,老子昨晚能X得你青天白日遍地红。 吕布随手取出藏于枕下的匕首,往掌心轻轻一划,滴在被褥上:“这便算见红了。” 卧槽手里的红跟那个红是一个红? 吕布随手撤下条布幔往掌心一缠包扎好,起身更衣,不穿平日甲胄,穿一身暗色的夜行衣。 “你要去当刺客?”木耳问道。 吕布坐回床上,晏笑间冷不防又捏住他的下巴,浑身上下透着死神的气息:“你既成了我的枕边人,不该问的就别问,不当说的也别说。懂?” 木耳被唬得乖乖点头。 吕布凶完再喂口糖,临行前将一枚玉佩从怀里掏出放案上:“该吃吃该喝喝,莫要显得温侯亏待了你。” 是块刻着“吕”字的豹纹玉佩。 ** 吕小布不在的下半夜木耳终于能睡个安稳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正午前后的气温要比夜里高出许多,可长安的冬春之交仍是透骨的冷。自打被吕小布包养……啊呸,自打自愿帮助吕小布以来,严阿七的御寒衣物从一件变成一柜,毛茸茸的青羔裘往身上一罩,佩以狐皮暖耳和鹿皮长靴,浑身上下没一处不舒坦的。 木耳穿好衣服就往东市跑,前几日待嫁不许出府跟坐牢一般,现在吃香的喝辣的玩刺激的放飞自我的时候来啦! 第一站是东市的质库。没钱,把吕小布给的玉佩当成钱再说。 质库的尹掌柜接过玉佩仔细端详半日,木耳猜它定然价值不菲。 不料魏掌柜将玉佩退还:“此物真假难辨,小老不敢收。” 木耳申辩道:“这绝对是真的,温侯给我的还能有假?” 魏掌柜沉吟半晌:“如此,郎官儿静坐片刻,容小老寻个高明的来。” 魏掌柜自后门出去寻人,木耳耐心地坐下喝茶,看他能寻什么人。 质库门外动静很大,一队甲胄卫兵将质库团团围住,领头的是位满脸胡须的秃头将军。 魏掌柜跟在其后:“宋督盗,这便是盗取温侯信物的小贼。” 木耳气不打一处来:“无凭无据,你怎说我盗?分明吕布给我的。” “放肆,下等贱民也敢直呼温侯名讳?”魏掌柜冷笑:“你撒泡尿照照自个儿,面尖肤黄,骨瘦如猴,真以为穿上身偷来的皮相便能瞒过我魏续的眼儿?” 魏续?像是书里读到过这名字。 宋督盗不待他细想,唤道:“绑了拿下。” 木耳赶紧一声口哨吹响,宋督盗跟魏掌柜没中幻术,身后的诸多卫兵持枪向二人刺去,库内库外乱作一团。 木耳趁乱开溜,东市热闹地带,又靠近宫城,出点儿动静四方来援,木耳才出库门,又一队兵士围上前来。 理论上讲来再多人也不怕,可眼下身处闹市,周围吃瓜百姓驻足观望,要真开个AOE的大招,引发群体践踏事件可就不好了。 那头宋督盗和魏掌柜杀出重围,指挥道:“速速捉妖!” 马蹄儿急,与张辽大喊“住手”的声音一块儿传来。 张辽下马先给宋、魏两人一人一个大耳刮子:“有眼无珠的狗东西,这位是昨夜刚与温侯成亲的侯爷夫人。” 两人一听吓得赶紧跪下,尤其魏掌柜,吓得面如金纸。 木耳还在想魏续究竟是谁,过来问宋督盗:“你又叫何名?” 宋督盗低头把手高高拱起:“小人姓宋名宪,无意冒犯夫人,但求夫人宽恕。” 宋宪,宋宪。 木耳喃喃念上几遍,终于想起来:“可还有个叫侯成的?” “此人在末将军中养马……”张辽应道,发现木耳脸黑得要杀人,只觉不好:“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将侯成也唤过来,三人一齐斩了!” 魏续、宋宪、侯成,这三人是下邳战时背叛吕布的二五仔。侯成偷了吕布的赤兔马献给曹操,魏、宋更捆了吕布开城投降。 先了解你们,看你们还能活到下邳去害人! 木耳这话一说出可叫张辽为难,侯爷的人不能乱杀,夫人的话又不好不听,急中生智喝道:“你两人给我自掴,打到夫人解气为止。” 见木耳还不满意,又喝:“来啊,把侯成喊来,一并跪这儿自掴!” ** 天还没黑,木耳已经洗白白躺床上缩被窝里了。 今天是劳累的一天,需要早点休息,补充元气。 他也才累得躺下来脑子才清醒些,魏宋侯三人之罪全在将来,现在人家什么错都没犯,杀人不合公道。 木耳给他们用了“钻心术”。这类幻术的特点是,能够将幻影植入人脑数年之久,每次遇着外界事物的刺激都能重新发动。 既然魏续和宋宪想把吕布捆了,木耳就让他们每次见绳子都仿佛看见巨蛇扑来;既然侯成喜欢偷吕布的赤兔马,木耳就让他以后见着马匹就仿佛看见大虎吞人。这么一来即便不杀他们,将来白门楼上他们也害不了吕布。 木耳的考试任务只管到吕布的长安之战,白门楼不在考点之列。可那时不知为什么,一看见三个叛徒,一想到吕小布要被杀就生气,高阶幻术想也不想就往他们身上招呼。 三个叛徒后期都是吕布的高级将领,精神壁垒很强,把他们都放倒之后,木耳大伤元气,瘫倒在床上晕晕乎乎不知天地为何物。 可恶的吕小布一回来还掀开被子,把人从床上拽起来:“你对我军中将士使的什么法术?”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6章 腹黑吕小布(6) 木耳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平日里怼人的力气都没。 吕布不想他这般虚弱,松手让他躺下,表情复杂地看着他,顿半会儿,道:“你歇着罢。” 木耳扯扯吕布的衣襟。想跟吕布解释清楚,毕竟他们是吕布的人。 吕布不听,径自离开,木耳无力去追,只好憋着肚子里的气继续休养生息,一心好意保他日后平安,好感不加反减,简直叫人不爽。 过个半时辰吕布回来,双手捧一青色食案,当中放一碗汤水,才走进房内木耳便闻到令人作呕的药味。 “我没病,不要乱用药。” 吕布不管他抗议,捏开他的嘴就往里灌。 “来人啊,家暴啊。”木耳蹬着腿儿挣扎着。吕布手法娴熟,药入喉咙,胸腔,一拍一个准,愣是强行把这碗灌到他肚子里。 腥臭的味道从嘴里、鼻孔里一路灌到脑门,木耳剧烈地咳嗽,恨不得把药吐出来。 吕布把药渣里的菘前叶拈出来,往木耳嘴里塞。 菘前叶采自长安城外乱葬岗边朝阴的古松,树上常年爬满蛆虫,又受尸臭熏发,叶片发黑发霉,经过药汤的蒸发,其凝聚已久的气味完全散发出来,含入口中足以令人产生身已死透、埋入黄土与万虫为伴的错觉。 据《灵玑》记载,古时的幻术师若身中幻术,便趁还有点残余意识的时候,取出随身携带的菘前叶放入口中咀嚼,以幻止幻,两害相权取其轻。 吕小布你个半吊子医生,老子又没中幻术你拿这破玩意塞我嘴里干什么? 生气的木耳生气地用力一咬,竟把吕布半截手指给活生咬断,血淋淋的断指处殷红一片! 木耳冒出一声冷汗,吓得端坐起来。 床还是那张大红架子床,屋还是那间摆设熟悉的屋,独独吕布不在床边,不强按他喝药塞他什么菘前叶。此刻的吕小布优哉游哉地坐在案几前的板凳上吃东西,甘脆泡瓜、糯小米、雪梨红枣片等,尽是丁记的点心。 木耳瞧瞧打量吕布的手指,十指完好,连道疤痕都不曾见着。 木耳问吕布:“我睡了多久?” 吕布头也不回地答:“两天,一夜半。” 睡那么久,难怪好饿好饿,木耳扑过来要拿点心吃。 吕布转身轻轻一推把他推回床上:“你还没交待为何要对他们三人施法。” 木耳不能说出原委,只好生气地说:“他们得罪我了,我不能以牙还牙么?” 吕布冷冷地道:“你心忒狠。他三人摸不得绳索,见不得马匹,自此就不能再上场打仗。单为一个得罪,损我三位好手。” 木耳挠挠头,好像也对,这三人尽管最后背叛吕布,途中跟着吕布东征西讨的,确实挺能打。 木耳只好承认错误。 先认错,吃点心,别的押后再议。 吕布再次把他推回床上:“你要怎么赔我?” 木耳委屈地说:“我给他们解开便是。” 吕布却道:“不必,我已打发他们回家务农。” 哇靠,吕小布你也太无良老板了吧,员工精神出点问题就解雇人家。 木耳饿得往床上仰面躺倒:“你要我怎么赔便怎么赔。我要吃东西!” “那便说好了,我有段日子不能回,你好生呆在府里,莫要再出去闹事。” 一根香甜的泡瓜塞他嘴里。 木耳马上精神起来,接过吕小布递来的瓜快速啃着。 吕布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是白鼠?有吃的便什么都不顾?” 木耳不应,赶紧吃,吃饱了理都不理你。 吕布这回不拦他,任他横扫案几上的点心水果,当然还有表面蘸着蜜底下全是油的豆腐花。 木耳哇地一口吐出来,全吐吕布的胫衣上。 “吕小布你存心坑我是不?”吃饱喝足的木耳恢复暴走的力气。 吕布得意地勾起嘴角,擦着腿上弄污的胫衣:“吃饱了没?” 木耳打个饱嗝。 吕布起身张开双臂:“替我着甲。” 木耳翻白眼,真把老子当小媳妇使唤。 木耳嘟着嘴顺手抄起旁边架子上的一副金锁甲,险些没被带得跌倒。 他只好两只手奋力举起,套到吕布身上。 这不是普通甲胄,是战甲吧?古人上战场往往提前数日穿上近百斤的战甲,将来好习惯战甲的重量。 木耳试探性地问:“你要去哪?” “虎牢关。” ** 原来前些日子汜水关传来八百里加急,称十八镇诸侯已兵指关前,守关的华雄将军起初尚能连破数人,不料忽地冲出个手持偃月长刀的红脸武将,只一回合便将华雄头颅斩下。关中无人御敌,速报长安发兵驰援。 董卓兵分两路。一路令李傕、郭汜领西凉军五万人马,坚守汜水关;另一路令吕布带三万并州军前往虎牢关诱敌,截断诸侯退路。 木耳在马车上听高顺汇报军情,董卓的心思他倒猜出几分。并州军乃吕布从前任义父丁原处带来,用作炮灰正好合适。 木耳问高顺:“温侯可有对策?” 高顺眉头紧锁:“温侯要将战,且不许我等相助。” 将战就是单挑。秒掉地方前锋或者主将,几乎就能威慑敌方部队,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唯一令人担心的是吕布能撂倒多少人。 木耳的担心也是张辽高顺的担心。 将战前两日还算顺利,河内王匡,上党穆顺,北海武安国等十余人几乎被吕布一招一个地秒。越到后边就越叫人不安。前日温侯与公孙瓒竟久战不下,各自鸣金收兵。待得回营,张辽替他卸甲时察觉他肩上、臂膀上好几处伤口,人乏兼受伤,定要出大事不可。这才唤高顺透夜赶往长安接夫人过来,看能否劝住温侯。 木耳吐舌头。吕小布那么独断专行,能劝住他才怪。 他忙取来纸笔,绘制一图,命高顺前去制作。 木耳的马车赶至虎牢关时天已大亮,关下两军摆开阵势,吕布又出门跟公孙瓒单挑。 公孙瓒原本武艺不及吕布,一双巨槊根本近不得身。可吕布连日将战早已疲惫不堪,一时也杀不退他。两人你来我往数十回合,吕布瞧准公孙瓒的破绽,一戟震得他右手巨槊落地,吕布再一回戟,银晃晃的枪头架在公孙瓒的脖颈上。 “吾念白马将军边关破虏之功,不忍加害。尔速速退去便是。” 公孙瓒已过不惑,胸中早没当年所谓义气,克敌制胜是他仅有的目的,趁着吕布收回方天画戟的锋芒的当儿一槊掷出,饶是吕布迅速横戟回防,也不免被震得吐出口带血的唾沫。 如此卑劣手段引得并州军中叫声四起,张辽怒不可遏,整装备马急欲出城去与诸侯联军厮杀。 吕布右手高举,示意全军上下不可妄动。 张辽急得直跺脚。那旁高顺造好木耳所需之物,递上城头观战的木耳手中。 寻一枝干恰当的白杨,命匠人将其削成前尖后粗的形状,再镂空中间的木材,便做成一个简易的扩音喇叭。 木耳喇叭在手,有了傲视天下群雄的神器。 “公孙鼠辈,无耻至极!” 喇叭传声效果极好,霎时间城下并州军俱听见木耳呼喊,也有样学样地高呼“公孙无耻”。 吕布听得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见木耳不断做封住耳朵的手势,忙往怀中摸出那两只玉耳塞来。 公孙瓒既偷袭一次,不在乎偷袭第二次,将左手剩余的槊换到右手,策马朝吕布攻去。 “噫……吁……戏……” 木耳憋气憋得脸色煞白。好一个公孙瓒,木耳连发三次幻音他都不为所动,非到第四次死抓肚子储气蓄力,才足以动摇公孙瓒的精神壁垒。 在他的精神世界里,虎牢关城头发出的怪音似一阵飓风刮过,刮得他的人和兵器都往后倾了倾。 只那么稍迟疑,吕布已画戟落下,公孙瓒惨叫一声,右手掌间血肉模糊,仅余的巨槊被挑落在地。 并州军士气大振,公孙瓒的北平军已露怯色。 众军士打算一拥而上,却听得吕布下令:“鸣金,收兵!”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7章 腹黑吕小布(7) 我是一名优秀的幻术师,神通广大的我帮吕小布秒掉了大名鼎鼎的白马义从公孙瓒。 木耳一副求表扬的神情到城门口迎接吕小布回来。 吕布回城下马二话不说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按墙上:“不是说好呆家里的吗?跑军中来作甚?” 木耳被他卡得胸口疼说不出话。 张辽和高顺过来劝架:“侯爷莫怪,是末将等自作主张把夫人接来的。” 吕布阴沉的目光扫过:“各领五十背花。” 军令如山,张辽、高顺不敢违逆,依言而退。 “等等。”吕布叫住两人,将木耳往两人那头一丢,“你们速将他送回再受罚。” 木耳捂着被吕布弄疼的胸腔:“吕奉先,我好心过来帮你退敌你还凶我!” 吕布口气冰冷:“你遭幻术反噬自身难保,还是顾好自己罢。” 木耳对侯成几人用的钻心术确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幻术修为不高的人使用,往往将自己也带入幻境之中。这几日木耳常受梦魇侵扰,或见长安血流成河,或见吕布被曹操枭首毙命,就是因反噬的缘故。 木耳当初学到钻心蛊时逃了小半节课,没听到教授讲副作用那段,他一直以为这东西是随便用的。 吕布见他不动:“你回不回?非要我将你绑了丢石室里头?” 又拿失聪仆役看守的石室来威胁我,木耳无比生气,咬牙切齿愤愤地朝吕布走过去。 吕布对上他的眼睛,右手捏住他下巴:“为你好,近期不要施术。” 木耳还真没施幻术的打算,五指攀上吕布的肩膀,瞧见吕布战甲护肩与护肘的缝隙处狠狠一抓。 吕布眉头微皱。 “你身上处处是伤,也没见你当逃兵。凭什么要我逃?” 木耳大声冲他吼道。 吕布无言以对。若木耳真是他的“夫人”倒还有话可说,偏生木耳也是男的,没理由不让他上战场。 木耳又转身掏出喇叭对众人吼:“弟兄们身上哪个没点伤,若个个伤了就走,这仗还要不要……” 气息急了点,呛得木耳咳嗽起来。刚刚打公孙瓒本就用气过度,又给吕布压胸口捏脖子的,没顺过来。 吕布早看出这根本不是物理损伤。气不顺,乃是因为灵受阻,灵受阻,是因为钻心术反噬而成的幻象残留在灵道当中。这就好比在菜叶残渣堵住下水道,堵得多了久了,放水的速度也就减缓,甚至有排不动水的可能。 吕布把木耳的喇叭没收掉,再度卡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主帐里拽。 用不成幻术的木耳就是只战五渣,被吕布丢到床上。 小幻术师又待开启暴走咆哮模式,被吕布一句怼回:“痴人,你可知在三军前高呼我处处是伤的后果?” 神经大条的木耳冷静想想,吕布单挑那么多人,就是为了立起来战神的形象,战神是不应该受伤的。 吕布黑着脸:“扰乱军心,当斩。” 喂喂,你不是那么无情无义吧? 吕布也就吓唬人,让木耳替他把战甲单衣除了,拿草药敷上。 木耳解下吕布的单衣被吓一大跳。才短短几日不见,吕布的身上背上便大大小小多出十来道刀伤枪伤,兼带着好几块大淤青,有些结了痂,有些还渗着血。 木耳下手没个轻重,吕布在他面前也不掩饰,叫道:“轻些,痛死了。” “你还知道痛?你跟人打架时候怎么不知道痛?”木耳实则心疼他:“你还要打到什么时候啊?” 吕布咬牙答:“到你说的联军内乱退去的时候。” 木耳傻眼:“我就随口一说,谁知道他什么时候退。” 吕布闷哼一声:“你随口一说,便成了太师的军令。临行还要我带你上阵。” “你义父真拿你不当人。”木耳替吕布不平,董卓压拼了命把人往死里坑,难怪吕布起杀心。 吕布无所谓一笑:“至少明日还有恶战。” 木耳给吕布穿上一件草药做的绿衣裳,嗯还好没人打他的头,不然得戴顶绿帽子。 吕布披上单衣,又用腰带将衣服束紧,好叫草药不致脱落。 “着甲。”吕布使唤木耳。 “你都不休息下又穿什么甲?”木耳把他张开的双臂强行按下来。 “军中要务不可懈怠。”吕布自己动手穿上战甲,把渗到衣服上的青草汁全部遮住,只有甲胄在身,旁人才看不出他受过伤,叮嘱木耳:“军中不比长安,你若违法犯禁,我定不轻饶。” “这是说不赶我走了?” 吕布不说话,撩开帐门登关巡查。 呆帐里多无聊啊,木耳也跟着出去跟吕布一起晃悠。 平日在城里还不觉什么,吕布在这并州军里颇受爱戴,每个士兵见着他都停下手头的事冲他打招呼,喊一声“温侯来了”,吕布也会冲他们招手报以微笑,回句“弟兄们辛苦”。 简直国庆大阅兵的即视感! 登上虎牢关头,诸侯联军的阵营一览无余。书中记载,袁绍也将十八路诸侯分为两路,他自领十路继续强攻汜水关,让王匡、公孙瓒等八路来袭虎牢关,就算一路诸侯一万兵马吧,对面的阵营稀稀疏疏,看起来也不像八万大军的模样。 高顺解释道:“这几日温侯连斩数人,已有六路诸侯拔营退守十里,不敢冒进,只剩孔融、公孙瓒两路还敢作先锋。” 张辽不屑一顾:“也不知他们哪来的底气。依我看明日温侯不必出门,我前去叫阵,保管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高顺也请战。木耳感觉可行。这两人武力不低,尤其张辽后面投降曹操后,能把孙吴军打得不敢出门。 吕布摇头:“你两人自比白马将军如何?” 高顺谨慎些说略处下风,张辽拍胸脯说要公孙老儿不使诈铁定能打败他。 吕布道:“你两人自比华雄又如何?” 华雄他俩平日见过也练过,不好托大,直言处于下风。 “这就对了。那位军中传言温酒斩华雄的将军还未上阵,你们敢同他一战?” 张辽和高顺摸摸自个儿脖颈,怕不够砍。 吕布想起件事:“你们二人的五十背花领了没?” 张辽跟高顺似风一般地溜了。 木耳慢慢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站着,劝道:“明日凶险,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出阵,万一敌军耍赖几人打你一个,也好有人照应。” 掐指一算,公孙瓒被击退后,紧接上场的就是刘关张三兄弟。刘备还不怎么样,关羽张飞可是三国时代的绝世虎将,三人齐上吕布肯定打不过。 “你见过战场吗?”吕布忽然问木耳。 木耳摇头。电影电视里见过的不算。 吕布两手各扶着一个城墙的垛口,驻足远眺,远方斜阳在绚烂的云霞里只余些残影,近处战场在遍地的黄沙中一望无垠。 “以前总觉黄沙白骨、碧血青天是极美的东西,等到亲眼所见,才知诗家的美全是万民的悲。” 木耳看到吕布的眼中闪着光。 “我吕奉先叛父、掘陵、背信、弃义,将来定当不得善终。生平唯一传诸后谈的,就是这虎牢关下不曾埋过我一个将士的骨,不曾流过他们一滴血。” 他想的竟是以一人之力退八路诸侯,太中二了吧! 木耳事先提醒他:“若真有比公孙瓒还厉害的,我的幻术未必能动摇得了他们……” 吕布调皮地用指背刮他的脸:“什么未必能,你应该说必不能。” 木耳生气地拍他一掌,拍在坚实的铠甲上,拍得自己贼疼。 吕布踌躇满志:“明天也让你瞧瞧我的幻术。” ** 翌日虎牢关城楼抬上来五六十只战鼓,每鼓前站一名手持棒槌的击鼓大汉。战鼓周围围着三圈战士,手持铁戟,昂然而立,有百余人众。 吕布精神抖擞,一人一戟,迎着朝阳,纵马出关。 “吾乃温侯吕布,何人上前一战!” 吕身长一丈,高大威猛,再骑到壮实的赤兔马上,简直就跟巨人一般,他的吼啸如同吞天巨浪,盖过两边战士的呼声,整个战场被压得寂静一片,只余得他的声音在山间谷里回旋。 木耳第一次见着吕布全盛的英姿,由衷叹句真帅气,不自觉生出与他共乘一马驰骋杀敌的念想来。 啊啊啊!胡思乱想什么! 木耳敲敲自己的脑袋。 敌阵中冲出一身长八尺的黑脸大个,虎须倒竖,手拿丈八蛇矛的飞将,吼声不比吕布的小:“燕人张飞在此!三姓家奴把人头留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8章 腹黑吕小布(8) 张飞这条佬输出全靠吼,每过一招大喝一声,给人威风凛凛毁天灭地的感觉,连虎牢关城楼上的士兵都被他吼得面露怯意。 吕布不怕他吼,淡定地立住马,他手比张飞长,方天画戟也比丈八蛇矛长,看张飞冲过来就一方天画戟横扫过去,跟遛猴儿似地遛得大老黑团团转。 张飞脑子看来不行,既然近不得别人身就不要一次次猛冲嘛,被吕布遛出五十余回合后,马乏手软,吼起来也没那么大声,已经落于下风。 吕布估摸着消耗得差不多,攥紧画戟握紧缰绳,就要纵马给张飞最后一击。 诸侯联军阵中又一人出阵,身材比张飞更为高大,大红脸上留着两尺多长的黑须,手持一柄能捅到天上去的青龙偃月刀,叫道:“吕布小儿,休伤我义弟。” 关羽也是长兵器长手怪,对方又两人夹击一人,吕布不敢冒进,拉开距离与两人缠斗到一块儿。 木耳城楼上望着替吕布捏一把汗。所谓三英战吕布,待会儿还有个刘玄德要冲过来围殴呢。 张辽与高顺对视一眼,吩咐后面战鼓队:“击鼓,为温侯助战。” “咚,咚,咚咚,咚。” 才敲五下木耳就听出不对劲,拉住高顺问:“谁教的击鼓法?” 高顺道:“温侯教的,说在要紧时便击鼓,可扭转战局。” 木耳望向关下吕布驰骋纵跃与关张厮杀的背影,没想到他竟然也懂幻术。 吕布使得是阵法系幻术,它的鼻祖是轩辕黄帝。 相传逐鹿之战时,黄帝令人用夔牛皮制成八十面大鼓,冲锋时候忽然垒响,声音震天动地,直将敌军吓得丢盔卸甲,最终大败蚩尤。此神话经精神现象学国际联合会考证,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以军阵为单位集体施展幻术的事件。可惜后来黄帝鼓点失传,人们只以为击鼓能振作士气,不知道里头深奥的幻术道理。 虎牢关城楼上共有六十四面战鼓,最当中的三鼓先发,如石头落水波纹扩散般一圈圈往外扩散,等到六十四面战鼓齐响,鼓声已似惊涛骇浪扑面而来。 木耳赶紧深吸口气,将自己的精神壁垒张开。 轩辕黄帝之所以被公认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幻术师,就在于他能指挥一群完全不懂幻术的人合力施术,营造出比单个职业幻术师要强上百倍万倍的力量。 吕布显然不能跟黄帝比,这么多战鼓擂起都击不穿一个实习幻术师的壁垒。 啊不,一定是本少爷太厉害了,早就达到了高级幻术师的水准。 木耳沾沾自喜,特别听到旁边张辽跟高顺大惊小怪的对话。 张辽:“是我眼花了还是温侯刚刚变大了?” 高顺:“我也刚看见温侯变大好多,一晃眼又成原来那般模样。” 张辽:“你看又变大了!” 高顺:“温侯真神人下凡!” 这两人的精神力都在常人之上,所以鼓点歌声对他们的影响起初只能断断续续起作用,在其中沉浸越久,幻象就会越完善,现在基本能肯定两人差不多要入幻了。 常言道围观不嫌事大,木耳特好奇吕小布制造出什么幻象。他三指拈住印堂,将精神力集于一点。 “阴阳化异!” 这是每个幻术师新生入学都要掌握的第一门技艺。施术者通过自我催眠,将自己的精神暂时分裂为阴灵和阳灵,阳灵不受精神壁垒的保护,它轻而易举地受到幻术干扰,使得施术者能够看到幻象。与此同时,安居精神壁垒之内的阴灵不受干扰,因此施术者同时还能看到原本面目,总地来说行动上依旧不会被幻象迷惑。 木耳张开阳灵,看见吕布给大家制造的幻象。他连人带马变得有半座城楼那么高大,打起关羽张飞就像绿巨人打小松鼠般碾压的态势。 难怪张辽和高顺眼睛瞪得比张飞的铜铃眼还大,嘴巴合不拢。 木耳阴灵所见才是真实的战况。 关羽张飞没跟张辽高顺那般入幻被吓到,招招式式稳扎稳打,城楼下三人鏖战五六十回合,吕布显出疲颓之势,喘气的幅度比原先要大许多。关张那头张飞劳累不堪,关羽还精神大振,照这么二打一打下去,吕布怕要不敌。 城楼上鼓声节奏骤变,这时候城楼四角各有一人开始领诵拟声词: “兮,吁,呼,呜。” 这几声也在不断加入的士兵的应和声中滚雪球般越滚越大,等到城楼下列阵待敌的万来军士齐声应和,已与鼓声完全交融,组成一股更加强大的声音气浪。 众将士拟声词集合完毕,开始用独特的节奏交错吟唱起高祖皇帝的《大风歌》: “大风起兮……安得猛士兮……云飞扬兮……守四方兮……归故乡。” 鼓声起,战诗吟,阴风席卷,走石飞沙。吕布连人带马化作一只足足有虎牢关城楼高大、浑身带着烈焰的巨虎。方天画戟挥舞起来,便是巨虎的火爪朝关羽张飞二人拍去,吕布的每一声吆喝,都能唤来巨大的雷电落到战场之上,直震得连城楼摇摇欲坠。 这回不仅张辽和高顺腿软得扶墙垛才不至跌倒,连关羽和张飞身后的诸侯联军纷纷丢盔弃甲,乱作一团。 只有关羽和张飞仍旧不受影响,攻势更加凌厉。 吕布一开始就没指望能让关张入幻,把诸侯联军吓跑,剩下关张不算什么。他到虎牢关日日出来单挑,为的就是争取时间给将士们练成阵法幻术,以成今日退敌之奇效。 ** 联军忽地又窜出一人,大耳刘备骑一匹骤黄鬃马加入战场。 木耳以前读到此处总觉得刘备这家伙就是捡便宜的,看着兄弟差不多打赢了才出来捡便宜。 没想到真实的刘备更怂,吕布已被关张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他还不敢上前,徒徒围着三人转圈子,手里两柄雌雄双股剑在半空中击打助威,这是想拿来当加油棒使不成? 城墙上木耳与张辽他们俱笑成一团,等刘备绕完七圈,大家脸色骤变,他手中的双股剑化作两条带电雷龙盘旋空中,策马快攻的关张两人忽然连人带马变作黑气和红气缠身的獠牙猎豹,两龙两豹齐齐朝吕布化身而成的烈焰猛虎扑驰而去。 在木耳的阴灵所见的真实世界里,其实就是三个人把吕布包围住而已。 木耳没想到刘大耳也会幻术,他用的是身体系幻术,刚刚他又绕圈又敲剑又手舞足蹈的,就是在施展幻术动作。 诸侯联军瞧见我方武将也能变身,心安很多,再度整队列兵,反而是虎牢关城楼上的吕布并州军看见四打一的场面,吓得心惊肉跳,敲鼓的念诗节奏开始乱起来。 照这么发展下去,到最后仓皇逃窜的怕是我方士兵。 木耳一点忙也帮不上。吕布用万人大合唱才制造出来的幻象,刘大耳竟然出来蹦跶几圈就能造个几乎一样厉害的,这水准相当于以前学校里的一级教授,木耳自忖打不过刘大耳。 话说回来,刘大耳这么牛逼最后咋个也没一统天下的说? 雷声隆隆的战场上烈火猛虎忽地扑住两条金龙的脖子,与此同时一黑一红两只猎豹也各自出爪,将巨虎按倒在地。 其实现实当中,是吕布用方天画戟指住了刘玄德的脖子,张飞的丈八蛇矛对准吕布的心窝,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则架在吕布的后颈上。 在双方士兵看来五个怪兽那么大,挨两下揍还能站起来撸,只有木耳看出吕小布命悬一线,张飞的矛再进半寸,关羽的刀稍用力,他就真的完了。 关张两人恐刘玄德被害,不敢下手。几人就那么僵持着。 木耳看看张辽和高顺,这两人如痴如醉欣赏怪兽大战,指望不得。思考片刻,攅个胆,自己跑下城楼。吕小布一死,任务失败也是挂科,还不如搏一搏。 关中士兵个个俱中幻术,谁都楞头八脑地看奇观,没人顾他做什么,木耳寻得一匹马,冲出关去救吕布。 两边士兵只见得虎牢关中飞出一只青鸟,加入两龙两豹对一虎的战局,纷纷惊叹不已。 木耳自己看不到自己成了什么幻象,但可以肯定的是吕小布没中刘备的幻术,看他骑马过来就凶他:“蠢货,速离去!” 木耳不穿甲不带兵器,刘关张三人知他不来打架,也没主动出手,只问:“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木耳勒马答道:“与三位桃园英雄一般,我乃吕奉先异姓兄弟严阿七。” 刘关张三人的名气是打完吕布之后才起来的,之前在诸侯军中屡屡遭受白眼,现在遇着个自己的粉丝,心里边总是喜欢的。 刘备用词都客气了些:“原来是吕贼义弟,你也要与我兄弟生死相搏么?” 吕布叫道:“我不识得这人。” “吕小布都什么时候了你能别逞强不?”木耳知吕布好意,他现在就是想救吕布,对刘备道:“若哪日玄德被擒,有人借此要挟两位义弟,想必你也跟温侯一般故意说不识得。” 刘备点头称是,三人反而更加笃信木耳的身份。 木耳提个建议:“与其大家僵持在这儿,不若放温侯走,将我擒回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9章 腹黑吕小布(9) 吕布头一个反对:“你算什么东西,擒你有何用?” 好心来救人老被凶,木耳生气地顶回去:“吕小布你死在这,莫说叫你的兄弟们不受伤不流血,三万并州军统统要给你陪葬!” 吕布给木耳戳中死穴,咬牙说不出话来。 木耳料理完吕布才来料理刘备:“我没用,玄德有大用,死了可惜。” 刘备哼一声:“你莫要高抬我,董卓谋朝篡汉,人人得而诛之,温侯若弃暗投明便罢了,若不肯,我刘玄德便是舍得性命,也要杀尔贼人!” 木耳从他这话听出来刘备还是怕死,他希望最好吕布投降,这样大家都不用死。除了怕死,他还怕背上恶名,要在抓住吕布的情况下为了救他性命而给放掉,以后道上可不用再混了。 总结一下,刘大耳需要个冠冕堂皇的台阶下。 木耳对他道:“昔日桃园结义,你们三人立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可对?” 张飞叫起来:“哥哥,莫非俺们结拜当日他也在?” 木耳赶紧推脱:“通常结义不都如此,我跟吕小布也这样。” 吕布白他一眼不说话。 刘备慨然道:“两位义弟,若今日吕贼杀我,尔等勿要白白赴死,当承我匡扶汉室之志向……” 张憨憨就是个猪队友,又插嘴:“这可不成。若哥哥死了,俺当先了结这两逆贼为哥哥报仇,而后再随哥哥去,定不背誓!” 张飞都这么说了关羽还能说啥,只好表示也要跟着一起去。 木耳趁势道:“可惜,我看十八路诸侯中,也就玄德三人有真正匡扶汉室之意,旁的即便入得关,谁敢保证他不是第二个董太师?” 关羽点头:“此人说得有理,望兄长莫要自戕。” 刘备就着关羽的台阶慢慢下,木耳还得继续给他铺:“玄德今日拿住我,算你们三人赢得此仗。我在你们手中,温侯必来救我,届时你们再打一场,再决生死。” 吕小布也很猪,这时候还拆台:“要我救你?痴心妄想。” 刘备顺顺当当地从台阶下到底,他心里还挺怕,问吕布:“温侯可愿如此?” 吕布看看木耳,又看看远处旌旗招展的虎牢关,不忍抉择。 “吕小布,我都来到这儿了,跑不了了,这笔买卖你不会算?” 吕布对上他坚定决绝的眼神,终于笃定地说出那个字:“愿。” 边说着边把刺到刘备喉咙边的枪戟往回缩一小寸。 刘备向关羽张飞使个眼色,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先收,转而架到木耳的脖子上。张飞的丈八蛇矛也跟吕布的画戟一样一点一点往后收,到最后退出三人的包围圈。 两边将士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他们根本看不到什么刘玄德吕温侯的,他们只见金龙再度腾飞于天,巨虎再度气吞山河,两边胜负未分,这场奇观还有看头。 木耳瞧吕布还杵在那儿,催他快走:“吕小布你还看什么看,再看你的虎牢关就没了。” 吕布低着头不答他话。鲜血从他沾满泥土的指缝间流出,滴落在赤兔马白色的毛鬃上,滴落到泛起沙尘的黄土里。 他将左手抬起,从额头往下巴抹了一道,鲜血爬上他的发梢,染红他的双眼,他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对这世界带着无尽的恨。 “吕奉先对天立誓,汝敢欺他,吾必戮汝全族,掘汝祖坟,纵死不休!” 刘备被唬得赶紧拱手道:“我兄弟皆义气之辈,断不会害义气之人。” ** 刘备挺讲信用,抓回来木耳非但没给关俘虏牢里,还好吃好喝待着,只是平日不得随意进出营帐。刘备不傻,全天下都在围观奇珍怪兽大战的时候你能大摇大摆骑个马跑出来,必是精通幻术之辈。从此软禁木耳的营帐门口总有关二爷或者张憨憨轮流值班,派头极大。 关二爷白天喜欢搬张小板凳在帐口看书,晚上还接着看,看来看去都是那本《春秋》。 张憨憨吧,不识字,只好坐着看太阳看月亮,日子太闷,忍不住过去跟木耳唠嗑:“我听营里人说,那天俺们兄弟三人都变成金龙虎豹,你可看见?” 木耳啃根骨头:“看见啊,你是只黑豹。” 张飞奇道:“恁地怎么就俺老张怎么没看见?” “你大哥没跟你讲其中缘由?你二哥也能看见?” 张憨憨实诚回答:“二哥说营里边人胡说的,大哥说许是天官赐神力,看不见倒也不怪。” 看来刘备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会幻术。这也不怪,在这个时代以天师自居的往往是社会底层的神棍,特别给太平道张角那么一搅和,大家争相与妖术划清界限。关羽就特别讨论怪力乱神这套。 三兄弟之间有小秘密,挺好。 木耳举起握着大羊骨的双抓:“你看常人都有两只手对不?” 张飞说当然。 “一只手能提起的物什,不如两只手能提起的多是不?” 张飞又一个当然。 “若有人战场中伤了一只手,是不是便提不了那么多东西了?” 没毛病。 “那常人也有两只眼,若少了一只,伤了一只,是不是看不到那么多东西了?” 张飞“哎呀”一声,原来他是伤了只眼!乖乖不得了,二哥大哥都没看到,是不是大家眼睛都伤了。 木耳煞有介事地告诉张憨憨:“你大哥二哥该是能看到的,不然那日你们如何跟温侯的巨兽打那么久?他们是为着你才故意不提此事,你可不要再去问他们。” 张飞疑惑:“为俺?怎么是为了俺?” 木耳不直接回答,让张飞去外头带个小兵回来。 张飞急匆匆跑出去,逮着一个巡逻的。木耳看他跟张飞进来,若无其事地吹口小曲儿,他的道行不足以攻破张飞的精神壁垒,对付小兵绰绰有余。 那小兵听着曲儿只觉背后凉飕飕的,忍不住回头一看,哇呀一声,竟有好几只蝙蝠倒悬在帐内的顶上,趁他转身,猛地扑将下来。 小兵赶紧就地翻滚,口呼“仙鼠”,踉踉跄跄抽出刀把他们赶出去。 木耳对不明就里的张憨憨耸耸肩:“看吧,他能看到你看不到。设想要刺客悬在那儿……” 张飞听得越来越慌。 木耳拍拍他臂膀:“要让其他主公知道你有眼疾,他们还放心留你当兵么?你大哥二哥想必为着这个,才隐瞒此事。不然长官赶你走,他们念着兄弟情,必然也跟你下野。” 张飞最讲义气,听说自己拖累大哥二哥,懊恼得直捶胸口。 木耳假意安慰他:“你倒不必这样。我教你个法子,日后你见营中的兵说见着什么,你也说见着什么,这便不会露马脚了?” 张飞一拍大腿:“有道理!好法子!” ** 刘大哥关二哥平日里果然不带三弟玩,关羽把木耳带去看刘备曼妙的舞姿还特意把三弟给支开。 咳咳,说错了,玄德公那叫舞剑。 木耳真不知刘备哪来的自信,虎牢关没把他放倒,反而想在这里催眠他。 刘备做足准备。虎牢关穿铠甲,如今换上轻松飘逸的长跑;虎牢关远距离未必能看清,如今近距离献舞,刘备还围着木耳转圈圈,活像个搔首弄姿的舞姬。 这就是木耳当初为什么死活不选幻术系的原因,出卖皮相。 木耳将计就计,阴阳化异打开二灵,看看刘备到底要制造什么幻象。 阳灵所见,刘备的营帐慢慢消失在黄沙中,脚下的沙土逐步垒起,土中城墙城垛耸立,及至后来,木耳发现自己竟似站立于虎牢关城楼之上。 刘玄德的幻术果然深不可测,能够把整个场景天衣无缝地置换为另一个场景。若非木耳所在的大学长年累月注重精神壁垒的训练,又有阴阳二灵的观察对比目光,非要中幻术不可。 再看刘备,幻象中的他竟是董卓的模样,胖董卓体重一百九,刘备则偏瘦,左右一对比,圆球对竹竿。 木耳忍住不笑。既然玄德公喜欢角色扮演董太师,那就陪他玩玩。 木耳恭敬地作揖:“义父亲临督战,孩儿有失远迎。” 木耳想既然吕布是义子,他跟吕布又是义兄弟,叫董卓义父也是合理的。 刘备面露喜色,关羽在旁提醒:“他怕不是装的?” 刘备道:“断无可能。若他不陷在幻境里,怎地知道我是董贼?” 木耳呵呵笑。这能令人不入幻也可看见幻象阴阳化异术,是16世纪西洋的舶来品,东汉末年的幻术师当然不晓得。 刘备让关羽守在门外,他要亲自从木耳嘴里问出虎牢关的军防情况。 木耳看刘戏精再调开一个兄弟,心想他问的恐不止情报那么简单。 刘戏精学董卓学得极像,张口之前先往别人脚下呸牙缝里的食物渣滓:“你们两人还有脸叫我义父?” 木耳赶紧跪下:“阿七不知哪里见罪义父?” 董卓庞大的身子朝木耳走近,直接一脚踹他胸口,踹得他人仰马翻。 木耳捂着胸口,跟刘戏精演对手戏可真难。 董卓面带凶色,盯着地上的严阿七道:“你二人把传国玉玺藏在何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0章 腹黑吕小布(10) 董卓掳天子迁都长安后,清点宫中财物,发现最重要的传国玉玺不见了。这个消息传开之后,各路诸侯都生出寻找玉玺的心思。刘备不过公孙瓒手下的先锋,他也要寻玉玺,难怪神神叨叨谁也不敢透露。 既然刘戏精想同本少爷飙演技,乐意奉陪! 木耳故意转着眼珠子推脱,显得心虚的样子:“什……什么玉玺?孩儿不知。” “不知?你望望那边是什么?” 木耳顺着董卓手指方向看去,虎牢关内的校场上几名士兵将吕布捆了按倒在地,亮晃晃的刀子正架在他脖子上。 董卓威胁道:“你不说,我便让他人头落地。” 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象,木耳一点不担心。刘备的幻术不仅能复现场景,还能复现出人像和动作,要搁在现代得是大幻术师的水准。 木耳继续陪刘戏精对台词:“义父慢来,此事全系孩儿一人所为,与温侯无关。” 木耳的阴灵能看到刘备本人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董卓幻象则还是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速速招来!” “孩儿自作主张,将此物送了长沙太守孙坚。” 木耳倒没完全说假话,历史上确实玉玺在孙坚手里,那是他从洛阳皇宫的井里捞上来的。 刘备又惊又气:“你送他做什么?” 木耳答道:“义父容禀。孩儿一面将此物送予孙坚,一面令人暗中知会袁术,此二人有隙,诸侯联军必破。” 刘备生气地一脚踹到木耳胸口上。 木耳咕噜翻个滚,被他踹得倒地上咳嗽不止。麻蛋刘戏精不愧刘戏精,人前仁义礼信,人后比吕小布还暴力。 董卓抬手:“砍了!” 那头按着吕布的小兵手起刀落,血腥场面少儿不宜,木耳不忘演员本分,边带哭腔边扑过去:“不要!” 阳灵所见场景陷入一片白茫,说明刘备趁他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强行终结幻境,要刺激他昏迷过去。 那就昏迷一下吧。木耳配合地晕倒在地,假装失去意识。 听得刘备招呼关羽进来:“带他下去,让翼德日夜看好。你随我往汜水关去一趟。” 木耳心里偷笑。刘戏精上钩,要去当孙坚与袁术的和事佬。 ** 刘戏精和关二哥一走,营中就剩个张憨憨,要跑路那是很容易的事。 张憨憨见木耳瘦弱,不把他放眼里,他走到营帐外看星星看月亮都随便他。木耳走出去,看着军营里举着火把走来走去巡夜的士兵,开始盘算跑路计划。 木耳故意问张飞:“你可识得西楚霸王?” 张飞来了兴致:“俺当然知道。那可是个好汉,一个人能打好几千人。” “他这么厉害,怎么败给高祖皇帝?” 张飞挠头答不上来,只好称时运。 “高祖皇帝有一招厉害,他会唱歌,唱着唱着,楚霸王便降了。” 张飞跟看傻瓜一样看着他:“少哄俺。要真能这般还要俺们这些真刀实枪的干嘛?” “你不信?我唱给你听。” “你要能把俺唱晕,俺叫你爷爷。” 木耳故意鼓掌引起骚动:“大伙儿听啊,张翼德说了,我给他唱歌,他要被唱晕了,喊我爷爷。” 关羽和张飞本来也只是马弓手和步弓手,前几日三英战吕布才成名被提拔,营中各兵士与他们仍熟稔得很,听到这般事情纷纷围过来凑热闹。 张飞急道:“你要唱不倒俺,得管俺叫爷爷。” 大伙都笑木耳,唱歌怎么能把人唱倒。 营中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来看笑话。 木耳清清嗓子,开始放大招: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他唱得很慢,每个字变七八种声调,拖三四个音,慢得人想睡觉。 张飞不耐烦:“俺没晕,你输了。” 木耳瞪他一眼:“没唱完呢你等着。” 张憨憨索性坐下来,倚靠在营帐的柱上打着盹儿听。心想在场那么多人,木耳肯定跑不掉。 殊不知其他听着的士兵根本没他那么强的精神壁垒,渐渐就要入幻。 木耳开始变节奏,加速度,连唱三遍:“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众兵士只觉浑身被电击一般,跟着节奏抖动起来。 张憨憨也来精神,乐道:“你唱得再快俺也不晕。” 木耳不理他,忽然来个抛物线式的调子:“沙场,秋……点兵。” 调子滑稽,木耳表情也滑稽,张憨憨只顾笑,没注意到士兵们的身体都跟泥鳅似地被木耳的歌声带着弹跳伸缩。 木耳把头转向营外黑灯瞎火的孤山:“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前面唱那么久就为这句铺垫,众人被木耳的声音带着往山上看,乖乖不得了,火把连连,马蹄哒哒,杀声四起,千军万马来劫营。 木耳估摸着大家差不多入幻,预先拿出戏精本色跑张飞面前大喊:“有人劫营,下回再给你看我的真本事。” 张飞还以为他耍赖,揪住他笑道:“你输了,叫俺爷爷。” 不料营中众人个个都指着山上大叫有人。 张飞抓住个小兵:“你们乱哇哇什么?” 小兵着急得不得了:“快看,对面山头好多人,董贼要劫营!” 张飞左瞧右瞧,明明黑漆漆一片,啥都没。 木耳提醒张憨憨:“眼睛有伤,眼睛有伤。” 张飞一下子想起来,可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他看不见呐。提起丈八蛇矛,丢下木耳跟其他士兵一起出营列阵:“奶奶的看俺给他杀回去。” 木耳趁乱赶紧跑路。 ** 刘关张三人的营地是诸侯联军的先锋营,跑出去便是前几日三英战吕布的战场,虎牢关紧闭的城门就在战场的尽头。 等等,我这么穿越战场跑回去会不会被当成敌军射死? 木耳千算万算,愣是没算着这一层。眼下他进退两难,往虎牢关去,大概率被误杀,往回走,呵呵,以后怕要被捆起来堵住嘴,再也跑不掉。 身后不知怎地出现一人捂住他的嘴,把他往昏暗的山地里拖。等站定,才发现是吕小布,张辽也在。两人俱穿一身寻常百姓的衣服,藏身不易被人发觉的山间。 木耳算舒口气:“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夜跑出来?” 张辽抢着回答:“温侯这几日都潜伏于此,风雨不改,昼夜不怠。” 吕布那么高大的身形没法潜入营中救人,只好采取最笨的法子守在外边看能不能撞见木耳出来。 “算你有点良心。”木耳虽然嘴硬,还是挺感动的。 “你与刘玄德较量了?可有伤着?” 吕布伸手往木耳的脖颈动脉上探去,这是诊断幻术师精神有无受损的方法。 木耳得意洋洋地炫耀:“没有。我骗刘大耳,说玉玺给孙坚拿了,袁术也知道这事情……” 吕布嘴角上扬:“妙计。” 张辽跟风夸:“妙计。” 吕布对张辽使眼色:“既然妙,还不抓紧照办?” 张辽难得智商在线,风风火火地办温侯交待的任务去了。 ** 就剩木耳跟吕布两个人。 吕布郑重其事:“回关前我有一事要与你说明。” 木耳感觉气氛不对,按照通常的套路,救下一个人,刷满好感,他就会…… 吕小布要表白? 吕布与木耳面对面站立,头微微低下,对上木耳的眼睛。 木耳心跳开始加速。我不是弯的啊喂! 吕布开口:“你舍命相救,我很是感激。” 木耳的脑海里闪现过各种场景,跟吕小布一起吃饭、洗澡、睡觉,甚至还有…… 热气刷地从脑门腾到脖子根。幻象,中幻术了! “只是我已心所有属,此生、来生、来来生都不负他。” 木耳一怔,刚刚他说的啥?不负谁? 吕布继续道:“与你初见,只因你与他模样相似,又与他一样善使声音致幻,因此妄动念想。希望你不要误会,也不要再为我犯险。” 木耳算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是,你是个好人,但你只是个周边,做再多好事也代替不了正主的。 吕小布你是不是情商低下,就算发好人卡有必要这么踩人吗? 木耳生气地呵斥:“第一,我就是我,不是什么其他人!第二,我不龙阳,我不喜欢你!” 好像说话要说够三点才有气势,木耳想半天憋出第三点:“第三,我救你是为长安百姓,为苍生太平,你不要用你的小情小爱曲解我的春秋大义!” 咳咳,其实是为不挂科。 吕布向他做了个揖,躬身道歉:“原来如此,是奉先鲁莽,我向你赔罪。” 木耳松口气,又有点小失落,他也说不上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等等,吕小布说,他喜欢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 那除了郭宾亲爱的哥哥郭嘉同学还有哪位? 木耳不想泄露自己同郭嘉的关系,只开玩笑:“喂,你心猿意马与我成亲之事他知道不?会不会给你施惩戒术?” 吕布嘴角牵起无奈的浅笑:“我倒盼他对我用此术。”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1章 腹黑吕小布(11) 这一夜跨越虎牢关战场的路上星汉灿烂,吕小布跟木木耳说了好些话。 据说郭嘉是很厉害的幻术师,什么“一声风起,再声雷落,三声国颓天数危”,说的就是他。 可惜厉害的人总遭老天嫉妒,有次幻术使用不慎遭到反噬,从此被囚禁在自己的精神空间中。用常规医学的话来说,就是成为植物人。 难怪吕布那么怕他滥用幻术,原来有前车之鉴。 吕布叹口气:“与你坦白言,我守长安的心思没那么宏远。只因有一味要救他的药材在城中,我才要稳住局面。” 木耳掐指一算,郭嘉同学这会儿估计还赋闲在家,大有好日子在后头,放出话去:“你肯定能找到,他肯定没事。再不济我也帮你找找。” 吕布直言他要找一味叫作“凝露香”的药材,味道清淡,平日不易察觉。以此香薰衣,能出三十三里而气味不散,可历九十九日而气味不衰。 木耳默默记下。 黑木耳:“找到凝露香我一定要先藏起来,等任务完成再给吕小布。他一跑将来长安守不住了怎么办?” 白木耳:“不行不行,万一延误郭嘉的治疗让他错过出山时机,岂不是搅动历史的大事?” 木耳心里边两个小人打架半天,不觉已跟吕布回到关中。 张憨憨意识到被骗,引兵追到虎牢关下,冲城楼大喝:“龟孙子给你爷爷出来受死!” 吕布抄起方天画戟,就要带甲出去与张飞再打一场。 木耳拦住他。 听说你的心上人很厉害? 听说我只配当个周边? 那就给你秀一发本少爷的天才。 木耳让吕布交出没收掉的小喇叭,用高亢而尖促的声调把刚才《破阵子》的最后几句唱完: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幻象刚灭,骤然再起。此刻虎牢关两边山坡竖起万道旌旗,数万伏兵擂鼓作声,弩手张弓搭箭,齐齐对准关下的张翼德部队。 张憨憨吃一堑长一智,发出怒吼:“全是假的,你张爷爷不怕!” 木耳冲吕布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吕布会意,长弓张开,夜空中划过道凌厉的寒光,张飞应声落马。 “唉,可怜白发生。”木耳满带嘲讽地感叹一句。 谁说幻术师一定靠幻术输出?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便是真假掺杂,叫人无从应对。 吕小布显然没对张飞起杀心,否则以他原本射戟的本事,怎地张憨憨倒地还能爬起来继续骂人。 吕布有意利用张飞军回去散布消息:“回去告诉孙坚孙太守,他拿了玉玺也当不成皇帝。” ** 听说莫名躺枪的孙坚下场挺惨,诸侯联军因他决裂不说,还得个藏匿玉玺的谋反之名,后来因为这点跟荆州刺史刘表结怨开打,死在襄阳城外。 吕布和严阿七两人风光回城,浩浩荡荡的仪仗礼乐从洛城门一路将两人迎到未央宫,汉献帝与董太师亲自在宫门前相迎。 “吾儿奉先真乃大汉之栋梁!” 董卓迎过来拍拍吕布的肩膀,他一米八几的个子拍不到,非踮起脚不可,看起来就似只尖端着地的肥胖大陀螺,模样极为滑稽。 木耳忍不住笑。董卓也过来拍他:“我这个儿媳也不简单,孤身一人进敌营,尚能全身而退。” 董卓说这话的时候可不是欣喜的表情,他眼神里处处透着提防,好似木耳是奸细似地。 吕布忙替他解围:“义父,若非孩儿营中有细作,他早成了刀下亡魂。日后行军打仗这些事,还是莫要他个花匠上阵。” 董卓这才重展笑颜:“你倒疼他。也罢,瞧他这身子骨也就当个文官的料。” 木耳气呼呼地暗骂不公平。扭转战局的幻术是我用的,离间联军的玉玺计也是我出的,明明我才是最大的功臣。 吕布大方地安抚他:“都是你的功劳。陛下和义父的赏赐,全都归你了。” 绫罗锦缎千匹,关中良田千亩,交趾珍珠百斛,还有数都数不清的金器玉器,木耳有种登上人生巅峰的感觉。 吕布给他泼盆冷水:“身外之物来得快散得也快,将来我若离开长安,怕你守不住这些家什。” “那该怎么办?” “你趁早寻一祥和之地搬走,我看江东不错,可保四十年太平。” 木耳志气很大:“不如拿这些钱财帮我搞个地下组织,将懂得幻术的人吸纳进来,以暗号联络,日后好行事。” 木耳打着算盘,万一下轮考题还是三国,不就可以直接用上了? “豢养死士,结党营私?”吕布给木耳扣帽子,不过眉宇间的喜色透露出他对此想法的支持:“也罢,你的暗号是什么?” “暗号就叫木……”木耳兴奋地举手要报自个儿名字,忽地抬眼望去,正值黄昏,夕阳慵懒地铺洒庭中树间,随着日沉西山悄然黯淡,正像极这气数将尽的大汉王朝,他灵光一闪:“就叫‘暮落’。” 暮落,暮落。 “莫恃朝荣好,君看暮落时。” 木耳慢悠悠地吟唱起诗来。幻术师的声音就是最可靠的、别人轻易模仿不来的暗号。 吕布一动不动。 木耳赶紧用手在他眼前晃,刚刚只是普通的唱诗,没调动精神力施展幻术呀。 吕布回过神:“领命。” ** 柳月初五,长安西市的丁记食肆被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包了场。 三国幻术师小聚。不对,是三国小幻术师聚会。像什么左慈、于吉那般的大幻术师对他们不感兴趣,来的俱是些粗通皮毛、充其量只能说有着幻术天赋的人。 木耳跟吕小布也混在其中,同穿一身素衣,免得暴露身份。 起初局面还算和谐,吃吃喝喝有说有笑,一聊到谁挑头,就有人闹别扭。 先跳出来的是个叫吉平的金疮医,过来吃饭手里还拿着他的行医招幌。只听吉平道:“虽说这场法会是严公子、吕公子出的银饷,依我看,掌龙头之人,须得是有本事的才能服众。” 来赴会的俱是乡下村里的农户,平日靠拳头说话多了,对这提议自然赞成。 木耳完全不怕挑战:“也罢,那就同你比比本事?” 吕布拉住他嗔怪道:“不是说好的少用幻术?” 木耳做个噤,学着吕小布虎牢关的话回敬他:“痴人,你可知在众人面前高呼我少用幻术的后果?” 吕布再次拿嘚瑟的木耳没办法,只好再三叮嘱他打不过赶紧撤。 吉平张开他的大招幌,上头用毛笔画着一只形状怪异的七星瓢虫,看不仔细的还道是乌龟。 吉平拿他的大招幌在木耳眼前晃。 周遭不少幻术师没见过世面,别人斗法他非但不避还凑上去围观作死。 吉平使用的算是色觉系幻术,瓢虫招幌摇着晃着,精神壁垒弱点的便发现有身上起了好多只瓢虫,抖衣服,用手拨,怎么也拨不干净,慢慢地瓢虫越来越多,从身子爬上脖子,从脖子爬上脸,顺着脸爬向眼睛,好多人哇哇直叫,手挠得脸皮都要破掉。 木耳开着阴阳二灵无所畏惧,只圆起嘴一声哨响,瓢虫尽落,倒转方向,沿着招幌的杆子爬回去,变成一团火焰点燃吉平的布招。 这会儿吃瓜众发出赞叹的哇声。 吉平的精神壁垒挺强,因此一点没被吓到,他甚至不知道木耳对他用了幻术,继续若无其事地摇晃招幌,发现现场的人除了给木耳喝彩拍手,谁也不搭理他。 吉平只好灰溜溜退下:“罢了,今日状态不佳。” 大伙儿见木耳这么神,一时无人敢上,老半天才出来个四十来岁模样的长者:“仆姓贾,字文和,愿与足下切磋。” 这人穿得素净整洁,断不像旁边的那些浪子贫农。 穿得厉害不代表人厉害,木耳欣然应战。 烦人的吕小布又给他拉回来,这回说得明白:“你赢不过他。” “你熟人?”木耳跟吕小布咬耳朵。 吕布悄悄给他亮底牌:“他叫贾诩,中郎将牛辅帐下辅军,我寻来当主事人。” 木耳不服:“凭什么内定他不内定我?” 吕布又拿出副神神叨叨的话:“以他的本事,可保暮落二十年无虞。他也愿保你二十年无虞。” 说实话吕小布确实个好丈夫好兄弟,替严阿七谋划到二十年之后去。 木耳不需要二十年,只消再过几个月,挨过吕布被李傕郭汜赶出长安的日子,任务就算完成。 话说回来,吕小布怎么急着替他安排? 木耳警觉起来:“你是不是寻到了凝露香?打算要走。” 吕布点头:“有些眉目。” 木耳又问:“它在哪?” 高顺已在食肆外头的暗巷为吕布备好车马。吕布唤木耳上车,将一件大袄子丢与他:“你还认得?” 严阿七的大袄子,土是土点,没破没烂,味道还挺清新,木耳至今舍不得丢。 “袄子上的气味,便是凝露香。”吕布感叹道:“若非贾先生认出,我还不知此香原来在你手上。” 木耳举起手:“我可没藏什么香。” 吕布信他:“那便只剩一种可能。此香在她手上。” 木耳脑海里闪过貂蝉当日熬夜为他缝补袄子的画面,经貂蝉之手,衣服上才沾了香气。 吕布问高顺:“太师今日可上朝去?” 高顺答:“是。” 吕布一面在车内换上华服,一面催促车马:“往太师府走一趟。”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2章 腹黑吕小布(12) 马车朝太师府缓缓行进,吕布看木耳一动不动,催他:“你也换衣服啊。” “换衣服做什么?” “见媳妇儿不得穿得好看些?” 吕小布又说什么浑话? 吕布说出计划:“我想好了,拿到凝露香,便送你和貂蝉离开长安。” 木耳不愿走,而且他也不喜欢貂蝉这类,只推脱:“她不愿跟我走。她也不喜欢我,你想我再被落下个拐带罪名?” “她若成事,自然愿意走。” 听吕布的口气,似乎要帮貂蝉杀董卓? 难不成到头来历史的轨迹仍无法改变,董卓必死,李傕郭汜必反,木耳必挂科。 吕布顿半会儿又道:“你若不想跟她走也成,可我拿了香料也带不得你走。” 谁要跟你走啊?好好呆在长安不成么? 木耳一言不发。他想不出什么法子劝吕布别这么做。 车架在太师府前的巷子里停下,吕布他带上木耳,只言过府等太师回来。府中侍卫倒也不阻拦,只让他在门口卸下兵器便放行。 吕布显然在太师府中不乏眼线,此时正值午后三刻,貂蝉日日此时都在府中的凤仪亭对湖静坐。 吕布同木耳径直来到亭中。 貂蝉似乎料准吕布会来一般,习以为常地坐着不动,只当温侯是空气。 吕布有求于她,自然客气些:“可否借一步说话?” 貂蝉仍背对吕布:“温侯你可知男女有别,更何况我是你义父的妾侍。” 吕布捅捅木耳,你这个跟董卓没关系的赶紧说句话呀。 木耳无奈地开口:“貂蝉姑娘……” 貂蝉身子微震,复平静如初:“严郎官与温侯大婚,我倒还没送过贺礼。” 木耳只当貂蝉是气他破坏了离间计策,直言:“夫人言重。此番前来系有一事相告,关乎太师安康,请夫人体察。” 貂蝉缓缓转过身,直将木耳吓一大跳。 他的颈上遍布红痕,手腕上不乏被绳子勒过的迹象,只剩下那张好看的脸蛋光洁如初,眼中再不见与木耳初遇时的纯瑕,只余得满满的戾气。 木耳不由得走近两步:“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侍女柳翠哇地哭出声来:“是太师,太师他……” 貂蝉冷冷地喝句:“住口!房门之内的事情,岂能说与外人听!” 吕布道:“我听坊间言义父有特殊的癖好,不料竟是真的。” 木耳火冒三丈:“这是虐待,对待小动物都不能这样,何况是人。” 何况是长得那么萝莉可爱的貂蝉妹妹。 貂蝉捂着胸口,皱起眉头,两唇发白,衣衫处竟渗出血来。 “这,这是伤口又破了,快来人啊,快请大夫,快将夫人送回房歇息。”柳翠高呼道。 婢女们纷纷赶来,七手八脚要将貂蝉抬回房去。 貂蝉硬是挣开她们的手,坚持坐回亭中:“不成。我与太师说好在此等他下朝,太师回来见不到我,必恼怒,他一恼怒,你们又几个脑袋能掉。翠儿,你让人请大夫过来便是,我不回房。” 见众婢女都无动于衷,貂蝉歇斯底里地吼道:“你们去啊!” 木耳第一反应是貂蝉快要疯了。 遭受董卓那般虐待,她的衣服下不知藏着多少伤口,正常人都要发疯发狂。 他一时忘了古时避讳的礼节,快步过去一把拉着貂蝉的手腕便道:“你先回房。太师的事后面再说。” 谨慎的吕布想提醒木耳已来不及。只见貂蝉惨白的嘴唇勾出股诡异的笑,跌跌撞撞起身,忽地向木耳撞去,貂蝉视死如归,连得木耳一齐撞进凤仪亭旁的湖水中去。 木耳啥都没反应过来就掉进湖里,湖水深过头顶,他不会游泳,还被貂蝉带着更动弹不得,冬天的水冻得刺骨,冻得他快要昏厥,他在湖中扑腾几下,便沉进去。 吕布一手将他捞起,连同貂蝉带回岸边。 貂蝉身边的柳翠竟在带节奏:“来人啊,夫人遭劫持落水啦!” 她的声音比刚刚喊人过来扛貂蝉回去休息还大,愣是惊动整座太师府,一时之间府中侍卫婢女都涌入凤仪亭,人人皆来围观。 吕布顾不得其他,先同侍卫把二人扛上岸,貂蝉已昏迷不醒,木耳被水呛得厉害,冷得发抖,不住地咳嗽。 吕布赶紧解下身上的皮袄裹他身上,将他抱起就要离开。 董卓好巧不巧正在这时回来,府中骚动已有耳闻,气呼呼提着吕布放在门口的方天画戟前来,见貂蝉横倒在地,吕布严阿七两人浑身俱湿,怒不可遏:“淫贼,敢欺吾爱妾!” 说着挺戟便向木耳刺去。 吕布腾出右手,一把抓住画戟,吕布气力大,董卓刺不得动,又恼吕布:“奉先,你也要反我?” 话音刚落,身后跟着的带甲卫士俱拔出腰刀。 吕布见董卓眼中杀意炽盛,料想他定不肯善罢甘休,眼下府中兵士众多,实在难以将木耳安全带出,只好先稳住董卓:“孩儿不敢。但此事却非如义父所闻那般。” 柳翠听吕布说这话便大哭不已:“明明是温侯夫人欺咱家夫人,大伙儿都瞧见的,温侯何故要污蔑夫人清白?” 柳翠哭起来袖管儿撩动,吕布才看到她手上也有血痕,怕这家伙也是董卓的心头肉。 董卓咬牙切齿:“你再拦我,罪同此贼。” 吕布将董卓手中的戟尖拉到自己脖子前。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董卓一点不松口。 “义父尽管杀孩儿便是。只是孩儿今日若不能活着出太师府,只怕城外的军士不听管教。” 前些日子虎牢关大捷,朝廷为犒赏三军特意将吕布的并州军调回长安,这的确是温侯能与太师谈判的资本。 董卓握戟的手在发抖。董卓多疑,他不仅防吕布,别的手下也要防,李傕郭汜等人所领的凉州军无事不得靠近长安,也就是说他现在没有任何能与吕布对抗的兵力。 董卓仍不肯撤戟,想用父子之情打动吕布:“吾儿呀,你便为这小子要同为父决裂?” 在没有要到凝露香之前,吕布想维持长安的稳定局面,断不愿与董卓撕破脸。他只道:“但求义父莫要相逼,孩儿绝不与义父兵戎相向。” “你何以保证?” “今日出府,孩儿愿领并州军屯扎郿坞,与李傕郭汜几位将军同享郿坞之乐。” 董卓这才撤去画戟,丢到地上:“也罢,我有一条,这小子永生永世不得再入长安一步,否则定不轻饶。” 吕布道句“谢义父”,董卓打个手势,身后的卫士才收起刀,让出条道让两人离开。 木耳模模糊糊被吕布搂在怀中,听得身后柳翠的哇哇声与湖中的落水声,又听得卫士们刀柄重新出鞘的声音,凤仪亭中一片哀嚎,想来太师没留活口。 木耳顿时觉得貂蝉挺可怜的,不知董卓会不会也了结了她。他真想让吕小布把董卓给杀了,又或者方才貂蝉妹妹能好好听他们的提议,那么事情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木耳好累好累,累得说不出话来,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他什么都管不了了,只好倚在吕小布胸口沉沉睡去。 ** 等他再醒来,又是坐在马车里,枕在吕小布的腿上,睡着不知多久,湿漉漉的衣服尽皆换去,身上裹在毛毯里,被车中的碳炉烤得暖和和的,已没了落水时刺骨的冷。 木耳其实才睡过去四五个时辰,太师便迫不及待地让吕布带着他的并州军迁往郿坞。 木耳仰头望着吕布问:“不知貂蝉怎么样了?” “不知。董贼杀的人里也有我的眼线。”吕布摇头,见木耳沮丧的模样,安慰他:“你若想哭便哭吧,当我不在。” 木耳跟貂蝉还没熟到为她哭的地步,只是惋惜那么个奇女子竟死在董卓手里。 “你的凝露香怎么办?” 吕布有些失望,不过仍尽量振作精神:“不忙。貂蝉,司徒府,都有可能。只要长安不乱,还能慢慢寻。” 这倒是个挺好的结局。只要挺到原来李傕郭汜兵犯长安那日,他就可以功成身退,剩下的,留给吕小布自己慢慢找吧。 想到这木耳觉得其实没太多可以烦恼的东西,外头的阳光变得灿烂起来,行军的脚步声也变得和谐许多,既然这样那就接着睡吧。于是他继续不客气地枕着吕小布的腿,把被子盖盖好,做个好梦。 吕布:……腿麻…… 郿坞离长安五十里,是座人工建造的城塞,董卓将其家小全都安置在郿坞,修筑着豪华的大房子,不过像吕布这些屯兵的,只能和李傕他们一样,住在郿坞城外的小宅院中。 李傕他们并非一开始就同吕布水火不容,虎牢关一战后,吕布仍算他们的偶像。听得温侯也屯扎郿坞,领着几个军官出城来迎。郭汜来慢一步,也十分客气,两人都想请吕布到他们那头做客。 木耳多少能看出来,有人的地方就有三国,李傕跟郭汜并非铁桶一块儿,至少在反攻长安之前仍旧各怀鬼胎。或许是董卓有意制造二人矛盾,以达成属下间相互牵制之势。 两人各邀请半天,只听吕布道:“我乃太师义子,理由我来先请二位叔父过府才是。”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章 腹黑吕小布(13) 郿坞就像干部养老院,不用上朝也不用巡防,整天吃肉喝酒打发时间。董太师似乎没有跟家人说起过他与吕布有隙的事,他的侄子董璜整日请温侯过府,一口一个“布哥”叫得亲切。 作为吕布的正室,还是男正室,四处陪吃陪喝成为日常。 吕小布最近对投喂木木耳特别上心,又一根羊骨头递到嘴边。 木耳打个饱嗝躺倒:“不吃。” 他终于明白董卓为什么喝酒喝到一半喜欢卧在坐席上,舒坦! 吕布继续往他嘴里塞东西:“今日不吃,过几日想吃都吃不到。” “乌鸦嘴。”木耳翻个身扭过头不搭理他。 扭过头又遇着一根羊腿递过来,是个圆脸胖乎乎的小姑娘,扎个高高的双平髻,乐呵乐呵地盯着木耳看。 董璜笑道:“嫂子莫怪,这是我阿伯的亲孙女。” 小妹妹笑得甜甜的,她好像在模仿吕布的动作,吕布给木耳递吃的,她也递,吕布收起羊腿自己吃,她也收起来自己吃,吕布端起酒杯喝口酒,她也要喝酒,端起木耳的酒盏。众人见着此景俱乐得大笑。 “小朋友不能喝酒。”木耳把她手里的酒盏夺下。 董璜冲小姑娘招手:“阿白到你阿叔这来,阿叔给你酒喝。” 董白不理他,继续盯着吕小布看,可弄得吕布都不好意思做些什么,只好端坐着,也盯着董白看。 木耳教育小朋友:“他是个坏人,你莫要学他。” 小姑娘无辜的眼神看着木耳,眨两下,嘴巴撅起,鼻孔朝天。大家一看更乐,这跟木耳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 吕布举盏乐道:“璜弟,这孩子有些灵性。” 董璜苦笑摇头:“可惜说不出话。” 那头木耳跟小姑娘在互相用手指头点对方的脸蛋,抬头问:“先天如此?” 董璜答道:“不是不是,我记得,大概中平五年吧,府中遭刺客,当她面杀她娘亲,她便被吓到说不得话了。” 中平五年?那便是四五年前才失的声,属于后天心理障碍。 木耳摸摸董白的头:“我试试能不能治好。” 董璜一听欣喜若狂:“嫂子还有这本事?老夫人说了,若谁能治好,这宅子送他都成。” 吕布用胳膊肘捅捅木耳的腰,一贯地反对他用幻术:“他呀,不成。” 木耳生气,冲吕布做个鬼脸:“你才不成,少小瞧人。” 董白也朝吕布做个鬼脸,再次将众人逗乐。 吕布看小姑娘那么可爱还真不好再直接拒绝,只言:“你嫂子近日身体抱恙,不宜做些劳心费神的功夫。” 董璜识趣地说:“当然是嫂子身体要紧。” 木耳只当吕布与董卓不和才迁怒的小姑娘,把他话当耳边风,嘴巴抟个圆,口中舌头伸展,发出类似于断木鸟啄树的声音。 董白眼巴巴地看着木耳的嘴巴和舌头,努力圆成那个嘴型,舌头动一动,她也想发出这声音。 吕布发现木耳又准备施幻,抓住他的脖子把他拎回来:“吃饭!” 董白模仿失败大受打击,屁颠屁颠地跑出去也不理木耳了。 木耳气呼呼地也不理吕小布:“没有爱心的家伙。” ** 董府晚宴结束,两人同乘一车回宅,木耳仍旧不同吕小布说话。 吕布只好主动搭讪:“我是为你好。你梦魇尚未除尽,可见之前对侯成他们用术的恶果未消,还需节制才行。” 木耳不服:“我哪有什么梦魇?你少吓唬我。” 吕布不客气地点破:“你是不是常梦见咬我手指来着?” 木耳一惊,吕布还能窥探梦境?这可是大幻术师才有的本事。 吕布伸出根左手食指,解开上头缠着的纱布,露出敷着草药的伤口。 木耳:“!!真我咬的?” 两人如今分床睡。吕布睡地下,木耳睡床上,要真木耳咬的,那可不止做噩梦那么简单,还带梦游。 “噢,我伤着你了,对不住。”木耳完全没想到他一个幻术师竟会入幻那么严重,搞不好真会像梦里那样把吕布的手指头给咬断,“下次睡觉要不你暂时把我捆起来?” 吕布一边笑着说不用,一边没好意思说后来自己临睡前俱准备条细骨头,再遇着木耳过来就给他投喂。久而久之才养成日常投喂木耳的习惯。 随行的高顺疾步冲到车窗处冲吕布低声道:“董府有变,侯爷可要回头相救?” 吕布撩开帘子:“此地重兵把守,何来变故?” 张辽急匆匆骑马赶来汇报:“听说董府进了不少刺客。李将军、郭将军俱已调轻兵入府。” 吕布想想:“我不宜带兵入府,只我们几人前去相助便是。” 吕布想说谁送夫人先回复,没想到夫人已然提前抱紧他的胳膊:“我也要去。” ** 董府中好惨烈的光景,前庭仆役死伤一地,流出的血把暮春发起的嫩草俱染红染黑,府中多处起火起烟腾,内府传来嘈杂的打斗之声。 张辽有些懵:“这来了多少刺客?” 高顺丢给张辽一柄短刀,把两人武装起来,当先锋往大厅行进。 木耳瞧瞧吕布两手空空:“吕小布你徒手上?” 吕布无奈:“你一路拽着我,叫我如何拿兵器?” 厅中响起一阵急促诡异的声响。 断木鸟,啄树? 木耳叫道:“是幻……” 吕布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往外头拉。 木耳吓得腿软,吕小布难道中了幻术? 好在看吕小布的眼睛清澈无比,不似中幻术的迷离。 张辽和高顺两人可不同,斗鸡眼睁得大大的,显然着了魔道。 顷刻之间就叫两个高级武将入幻,木耳自忖比不过这人。 张辽和高顺两人两刀,朝吕布跟木耳两人砍来。 吕布属于马上英雄,兼之现在一只手捂住木耳的嘴,只余得另一只手徒手御敌,便是再加上一条腿,很快处于下风。 木耳“嗯嗯嗯”地拼命叫着,让吕布松开他。 吕布就是不松,且战且退,但求脱身,几回合下来,手臂上又多被划出几道口子。 木耳着急不已,忽地望见董白站在正厅房顶上,跟晚宴一般冲他甜甜地笑。 笑着笑着间,董白嘴巴撅成个圆。 “笃笃~笃笃笃~” 木耳两眼睁大,施展幻术的是她! 张辽和高顺后撤几步,抛下吕布,两人互相打起来。 吕布见张、高两人开打,恐他们两败俱伤,有意止住两人争斗,叮嘱对木耳道:“你若不想我分心回来捂住你的嘴,就不要用幻术。” 木耳听他松口赶紧点头。吕布这才撤手,加入张辽和高顺互殴现场。 董白见木耳没进去打架,很困惑,继续开声:“笃笃笃笃~笃!” 吕布注意到声音来源,发现房顶上站着董白,才一分神,被张辽一刀划在腿上,他不得不退开几步,只见高顺疾步向前,一刀朝张辽胸口捅去! 还好张辽的手握紧高顺的刀刃,纵是手上鲜血淋漓,刀刃未曾插/入心口。另一只手则迅速出口,紧要关头反过来给高顺一击! 这刀同样在高顺咽喉底下不到一寸的地方收住,张辽发抖的止住刀势,他的意识正慢慢恢复。 吕布赶紧上前一人一拳,将两人都击倒在地。 董白见大家都停下来,更加不乐意,吸口气,看起来要放大招。 木耳不知道董白大招有多少威力,一边迅速切换阴阳双灵,一边憋口气准备跟她对吼。 烦人的吕小布又一把过来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施术,愣是把吸气的木耳憋得快窒息。 董白大招发出的声音把啄木声变成了机关枪似的突突声,木耳阳灵所见,周遭连花草树木都幻化成黑衣刺客,忽然听得吕布发出声震天动地的长吼,将董白的声音盖得一点听不见。 对啊,其实破除声音系幻术也没那么难,只要声音足够大,冲击力足够强,让幻术声音听不到便是了。 董白再厉害也不过七八岁的小女孩,跟吕布这种彪形大汉是没法比的。 董白不服气,这回模仿吕布,嘴巴不用圆形,张得大大的,也想吼一波。 忽然她小心翼翼地把嘴闭上,嘴前竖起根手指。 是木耳急中生智地往吕布嘴上竖跟手指,吕布马上会意,乖乖把嘴合上,嘘地一声。 董白也嘘地一声,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 木耳看见院子里的刺客幻象正慢慢消散,可算松口气。 吕布对木耳的表现很满意,松开手,去察看张辽和高顺的伤势。 董白继续模仿吕布,不叫不闹蹲下身子,房顶上没有人躺着,她就翻看上面的瓦片。 木耳赶紧绕后房后,顺着梯子爬上去将她抱下来。 府中打斗声渐渐平息,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是,只当来了许多不得了的刺客,弟兄们浴血奋战死伤惨重,终于将刺客击退。 李傕和郭汜这才率大批重兵赶到,将董府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见吕布张辽高顺等俱身上带伤,暗自庆幸来得晚,连温侯都被伤着的刺客可没准能要了他们脑袋。 两人一面吩咐送吕布几人去医馆包扎,一面好生奇怪地看着木耳跟董白蹲地上互嘘的场面:“夫人与太师家的孙女这是怎么了?” 吕布应道:“是,我夫人与侄女一般受刺客惊吓,成了哑巴。” 把一个靠声音吃饭的幻术师说成哑巴彻彻底底踩到木耳的雷,他气急败坏叫道:“你才哑巴!” 吕布和木耳俱脸色一变,董白那个小魔王正在吸气也要叫!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4章 腹黑吕小布(14) “你才哑巴!”董白指着吕布叫道,叫完之后咯咯笑成一朵花。 木耳跟小妹妹对峙以来阴阳双灵就没敢关闭过,他仔细观察,四周没有任何幻象的成分。 看来董白是能够正常说话的,不一定张口就引人入幻。 李傕惊喜地道:“乖乖,还给她吓好了。” 董老夫人闻讯无比高兴。她之前就说谁能治好曾孙女,把宅子送了都不成问题。这趟刺客把董府毁坏得不成样子,却叫董白能重新开口,也算求仁得仁。 吕温侯跟他的夫人严阿七尤受厚待,老夫人隔三岔五地请严阿七过府陪董白玩耍,好吃好喝招待着,末了必送一大筐金银珠宝,命府中掌事给扛到温侯宅中。要么隔三岔五地把董白送到温侯家中玩个半天,到黄昏董璜过来接人,不免再拿几件稀世珍玩当伴手礼。 一月过去,董白除了摹仿,已能简单地说些词。老夫人听她喊祖奶奶的时候,高兴得眼泪流个不停。 董府吕府对这个安排都十分满意。 木耳不乐意:“我每天可是在用生命陪她玩耍诶。” 吕布笑道:“你不用幻术,她也不模仿,正好管住你的嘴。” 吕布能管住木耳吹口哨的嘴,管不住他吃东西的嘴,近日他的梦魇在慢慢消退,胃口比从前好太多。 温侯府最不缺点心零嘴,内室的案几上必定要摆上那么几道,跟供祖宗似地供着严夫人。今个儿摆的是酸马奶和凉拌鹿肉片,马奶鲜而不腥,鹿肉韧而不腻,兼且以薄荷薰蒸,吃来总让人有股春野围猎得胜归的畅快。 必是丁记食肆的出品。 吃人嘴软,木耳夸吕小布:“算你有点良心,总不忘去丁记买吃回来。” 吕布怕是脑子有坑一点不懂得撩人:“那处是我在长安的桩点,自然该帮衬着些。” 木耳叹口气,就你这样是怎么勾搭上天下第一谋士我哥郭嘉的? 木耳问他:“凝露香可找着了?” 吕布表情沮丧:“太师府与司徒府近日戒备森严,我的人一时突破不得。” 木耳拈一片鹿肉放嘴里嚼起来:“那就再等几天。” 依照历史,董卓在初平三年立夏前后遇刺,再过十来天他的旧部兵犯长安,粗略算来,这些也就一个月以后要发生的事情。熬过这几天,木耳便能完成任务。 至于郭嘉的药,木耳想好了,任务结束前几天回趟长安,凭他的本事,什么太师府、司徒府随便进,什么貂蝉、王允来一个幻一个,还愁找不到?只是这个计划不宜跟吕布商量,否则他又得瞎逼逼什么不准用幻术的事情。 前景一片光明,当前好好吃饭。 ** 郿坞的日子过得太滋润,以致于有天在董府陪小魔王玩耍的时候听到家丁高呼“太师遇刺”的时候,木耳还以为入了幻境。 董卓真的死了,董老夫人闻讯当场昏厥过去,董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原地打转转一点主意都没,董白见叔叔样子有趣,也模仿他转圈圈,一点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吕布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过来把木耳接回去。 木耳心里不是滋味:“你杀的?” 吕布脸色难看得很:“貂蝉动的手。城中人传,府中夜半卧床摇曳之际,忽地听太师啊呀一声,仆人俱以为两人在行好事,待得第二日午后推门而入,方见太师心口插一把匕首,貂蝉一袭婚衣悬于梁上,两人俱断气多时。” 木耳低头不语。貂蝉妹妹实在可怜,她离间不成被迫舍命动手,说起来也跟自己横插一足直接相关。 吕布接着道:“又是王允那厮掌了朝政,他必对我等赶尽杀绝。” 木耳听着总觉吕布的话哪里怪怪的,说不上为什么。 不多时斥候来报长安城中最新消息:“司徒拿太师的尸体在长安东市上点了天灯,蔡中郎因在酒席上为太师叹息几句,也遭下了大狱。” 吕布挥手令斥候下去再探,自个儿支着手在案几上沉思起来。 木耳催促道:“这还用想?肯定先稳住李傕郭汜,不叫他们兵指长安呐。” 吕布对于这个问题一点不急:“此事我已让贾诩去办,不必担心。” 贾诩?完了,凉透了。人家李傕几人本来打算跑路的,可不就是因为贾诩跑他们面前瞎说才把调转军队打长安? 宅中仆从来报:“侯爷,贾先生到了。” 吕布起身,整理衣冠,边往外走边道:“快请。” 贾诩不慌不忙地随家仆步入宅院,正与吕布在院中相遇,两人相互行礼,屏退左右,开始讲董卓的事情。 贾诩伸出一个巴掌:“七日。七日后起兵。” 吕布惊道:“怎地还要起兵?” 贾诩捋着胡须:“窃钩者诛,窃国者侯,温侯不是不明白个中道理吧?” 木耳在旁嘟囔句:“分明是你个老狐狸煽动乱武的。” 吕布赶紧捂住木耳的嘴:“不得对贾先生无礼。” 木耳真不知道吕布怕贾诩什么。 贾诩倒坦率:“夫人心思通透,属下确为温侯与诸位将军谋算。论大义,天子在长安,我等若不进京护驾,便只有当贼的份。论小义,王允残暴,长安哀嚎遍野,我军理当替天行道。” 木耳承认贾诩说的是对的。木耳的算盘只打到一个月以后,贾诩的算盘没准真能敲二十年。 可要真按照贾诩说的五日后起兵,那凉了,吕布也在郿坞,长安守都没人去守直接破掉。 吕布跟贾诩请教:“倘若五日内京中有变,王允权柄丧失,此事可还有变数?” 贾诩笑道:“那便要看是何人掌权。若是温侯,当可服众。” ** 听吕布的口气,像是要暗中潜入长安把王允搞掉? 木耳举手:“我也要去!” 吕布这会儿不由分说直接把他拽到传说中的聋哑仆从石室。 木耳扯着吕布的袖子哀求道:“喂喂,我梦魇真的消了,已经不怕用幻术了。” 吕布在他额头上弹一指,疼得木耳捂着脑门直叫。 吕布笑眯眯地道:“你看你弱不禁风的,不给我添乱?” “我会幻术,一声风起……” 吕布一点面子都不给:“那不是你。” “那是你没给我表现机会!”木耳表示抗议。平心而论,幻象世界里什么风啊雷啊的不是难事,又不是把真的风雷引过来,那天刘玄德还能化虎腾龙呢,木耳自忖也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一节手指头的距离。 吕布不由分说按他坐下,用手语命哑仆们好吃好喝伺候着,只有一条,不许夫人出门,也不许旁人与他相见。 木耳彻底没辙,不带我玩,没意思。 吕布像从前那样摸摸他的脑袋:“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谁关心你啊,我只关心……” 木耳险些说出我只关心考试来。 吕布瞧着他的反应只是心喜,他当真与那人神似得很,可惜身上并无那人的印记,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那人的话,吕布是不敢这么随便摸他的头的。 赶紧再摸一摸:“等我好消息。” 吕布一走,室内两个仆人把门守住,不让木耳踏出半步。 虽然叫石室,并非石头做的,里头铺着木地板,布置奢华,大床衣柜甚至梳妆台都有,案几上每日必定换上最新鲜的瓜果菜肴,如若不想着出去,生活还是很滋润的。 才在里头呆三天,木耳就斗志全消。反正出也出不去,躺赢挺好,躺输是命。 门外听得有动静。 木耳走近看,是董白,她来过家中好些次,前院的人都识得,便就放进来了。 董白跟哑仆说:“七哥,七哥。” 仆人又聋又哑听不懂,就不让她过去。 木耳从窗口向她招招手。 董白兴奋起来:“七哥!这里!” 仆从遵从吕布的吩咐,不让旁人与木耳相见,便要把董白抱出去。董白可怜巴巴地望着七哥,在仆从手上翻腾不肯走。 “喂,不要弄伤孩子啊。”木耳叫道,仆从哪里听得他说什么,木耳要出去,又被另一人拦住。急起来木耳只好手势飞快地比划着。 董白以为七哥陪她玩,马上高兴起来,学着比划。 比着比着拦着木耳的仆从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跑得比兔子还快。 另一个仆从不明就里,放下董白,瞧见董白的比划,同吓得飞奔。 就开着阴阳眼的木耳没入幻,小董白身体系幻术也能用,就比划那么两下把大地变成滚动的岩浆,难怪哑仆们纷纷逃难。 董白乐得拍手大叫:“好玩,跑跑。” ** 陪小魔王玩过这天,木耳决定到长安去一趟。 吕小布在长安没兵没卒,折腾起来不知输赢,还是得本少爷出马,直捣司徒府,用幻术把王允直接拿下。 长安已经戒严,要混进去不是易事,木耳去找贾诩:“我要进长安,你有办法没?” 贾诩正在家里酿酒,用大长勺舀一碗递给木耳:“夫人过去,不是给温侯添乱嘛。” 又被鄙视,木耳故作豪迈把酒一饮而尽:“你帮是不帮?” 等等,酒劲有点大,有点上头。贾诩的脸和四周的摆设摇曳模糊。 木耳听到贾诩说的最后一个字:“帮。”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5章 腹黑吕小布(15) 木耳在长安酒馆里的桌上醒来,胸口火辣辣的堵塞感,胃里翻滚呕完一肚水再呕一肚,旁边的诸多酒鬼俱好不到哪儿去,个个边吐边喝,醉得不省人事。 酒馆里腐臭味和酒味夹杂,木耳捂着发晕发疼的脑袋,踉跄着脚步走出酒馆,扶着墙大吸几口新鲜的空气,他才缓过劲儿来。 贾诩这家伙做事忒绝,把人送进城中偏还不让人知道他的渠道是什么。 巷道上众人行色匆匆,都往同一个方向赶,似乎前面有什么大事。 木耳拦住个儒生打扮的:“怎地那般热闹?” “这你都不知。王司徒要砍蔡中郎的脑袋,连他门下十余名学生都给砍了。”蔡中郎就是蔡邕,在读书人间颇有名望,难怪儒生那么义愤填膺:“我等要去为蔡中郎喊冤。” 说是这么说,去到现场看着枪戟林立的禁卫军,谁也不敢带头吭声。 刑场中间便是蔡邕,看来渐近花甲,周围的学生有中年蓄须的,也有少年未冠的,俱身着灰白囚服,背插斩条,双手后缚,跪于台前,口中塞着布团叫其不得言语。 “蔡氏匪徒,谤议朝政,附逆董贼,斩!门下诸生,秽/乱太学,斩!” 只听得东市口围观的人群哎呀一声,刀刃加身,血流遍地。 众人俱掩面不看,木耳呆呆地望着,只感到胸中烦闷与作呕更盛。要说董卓残暴,尚且只杀反他的,王允则是凡看不顺眼的都杀,非要把天下变成他看得顺眼的天下不可。 ** 午夜西斜,木耳酒醒大半,吃顿饱饭,尽管找王司徒算账去。 王允一介文臣,府中无什武将,径直拿他不在话下。 木耳仍借助谢老板送米的法子混入司徒府。 司徒府的戒备比从前严谨许多,守门的还是那个胖家丁,看米店名帖还不肯放人,唤木耳道:“你抬头。” 老相识见面可不好看,更何况木耳这次没抹把土到脸上。 木耳假装害怕的样子,抽搐着身子不抬头。 胖家丁走过来:“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木耳哆哆嗦嗦,是为了口中发出的颤音能够显得更自然些,胖家丁一走近,声音功效增倍,他立马变得目光呆滞,被带入到幻境中去。 木耳抬起头,胖家丁看到的是一张瞎了只脸、鼻子塌陷的丑脸。 胖家丁叹道:“可怜,快进。” 这回他可不敢擅离职守帮木耳运米,宁可让木耳一袋一袋慢慢搬。木耳不笨,假意扛一袋,进门就往树边一丢,到府中找王允算账才是正室。 好在宿主严阿七从前就八卦,把司徒府里的路摸得透透的,不多时木耳就来到王允内室的门前。 王司徒的内室设在府中僻静角落,竹林环绕,清静雅致,空气中弥漫着叫人身心俱静的花木草香。 王司徒的灯影打在糊门纸上,里头就他一人。 木耳不敢擅入,躲到一边,悄悄用手指头沾口水捅破窗纸,看看王允里头到底做什么。 他在练字。一手执笔,一手抚袖,笔势流畅,足见心头愉悦。 房中真的再无旁人。 木耳放心地边吹起口哨,边推门进去。 就算王允有点精神壁垒吧,等他喊抓刺客的时候,赶来的府中护卫也能被木耳的哨音迷惑,反倒成为木耳的助手。 王司徒旁若无人,下笔如风。 木耳吹半天口哨既无人来,王司徒也不搭理,尴尬得很。 王允自顾自把笔下的字写完,抬头:“严阿七,你还敢回来?” 木耳好生奇怪,王允这厮莫非暗地里也是个幻术大师,不然怎地吹半天不见他有半点动静。 王允神色坦然:“老夫十三岁起便不闻外事,你那妖术惑不得我。” 我去王允是个聋子! 木耳无奈地止住哨声,对比下两人的身板,两人都骨瘦如柴弱不禁风,动手的话恐是菜鸡互啄。 木耳故意攥紧拳头作出搏斗的姿势:“王司徒不叫人?” 王允只是笑,笑着间门外便来了大队家丁。 来得正好,木耳口哨声再起,幻境内容是王允与严阿七身形互换,这么一来家丁们要抓严阿七,必定把王允给拿下。 谁知一个个涌过来的直接把木耳给拿了,学着吕布那样堵上他的嘴巴。 王允将案上大大的“严”字丢到地上,复踏上一脚。 他的眼神里满是骄傲、鄙视与怨恨:“老朽全凭鼻子认人。自打你入府,这字就开始写了。” ** 王司徒掌权以来,长安城内天天出奇观,前几日吃瓜儒生们才送走蔡中郎师徒,今天又来皇城门口看吕温侯的夫人。众所周知,温侯夫人是个男子,城墙上伸出条竹竿子,竿子上挂着的就是此人。 王司徒放出消息,午时温侯不出现,割断绳子送他夫人下皇权。 另一面明目张胆地在城下布置禁卫军,城上备好□□手,只待吕布一来,让两人同下黄泉。 连围观的人们都知道王允的心思,瞧着戒备森严的城墙,只敢驻足远观。 巳时七刻,不见温侯。 看热闹的有儒生叨叨:“怕是吕温侯不敢来了?” 另一人带着干粮来看戏,边吃边应:“王允这招不灵。要吊在那儿的是他家闺女貂蝉,你看吕奉先来不来?” 木耳被悬在半空,口不得言,滴水未进,初夏正午的日头已然十分毒辣,晒得他昏头转向。他只暗暗念叨着:“吕小布你最好别来!” 木耳又想见到吕小布,又不想他单枪匹马过来。自己死便死了,穿越回去最多复习一年重新考过,何必搭上吕小布的性命。不过要是吕小布能带一支军队前来,木耳是万万支持的。 王允简直是个心理变态。木耳被他拿住这几日,他天天吩咐带木耳去狱中看人被行刑。狱中所下俱是好男风的男子,或遭去势,或令两人互殴互戕,死在狱中的便悬尸墙头,东西各挂一人,叫其死生不得相见。 “午时已到!” 司礼太监在城楼上高呼。 王司徒举起手,只待手一落,楼上的兵士便砍断竿子,让木耳摔下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出条路,里边走出一男子,比旁边的人高出两个头不止,手中长戟寒光凌冽,任谁都认得那就是吕布。 木耳远远地冲吕布摇头:蠢货你一个人不要来啊,到时你一边我一边墙头挂着好看? 他说不出话,吕布也不看他,只盯着王允。楼上楼下的禁卫军见温侯前来,俱举起兵器十足戒备,却无一人敢率先上前去拿他。 “王司徒相邀,吕某已至。”吕布站定,冲城楼上一拱手,“司徒尽可放了我夫人罢?” 王允仰天大笑。他听不见,但可读吕布的唇语。命人冲楼下高呼:“吕奉先,汝要司徒放人,须得做够礼数才是。” 吕布瞧着木耳被悬半空的样子只是心急,好容易才按捺住,喉咙里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哪些礼数。” “皇城脚下,天子威严,汝莫不该当先跪天子,求赦汝附逆董贼之罪?” 儒生中一片哗然。 若是说天子也亲临城楼便也罢了,天子不在,你王司徒替天子要别人跪,十足的僭越之举。 王允就是故意为难吕布,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击碎这位虎牢关神将的尊严。 木耳呜呜拼命挣扎着,吕小布你别傻,跪了他也不会放人的好嘛! 吕布吸口气,缓缓将方天画戟放下,整理衣甲衣冠,以军礼单膝跪地,低头颔首,高呼:“天子万福!” 人群里不知谁起的头,引得一众儒生也相继跪下,山呼万岁。 王允吃了一惊,扭头看还道献帝真的御驾城头,见得无人,只恨民众愚昧跟风,不能让他尽情折辱吕布。 司徒还有后招,楼上复高呼:“司徒位列三公,汝下属来见,理当行跪拜之礼。” 以前董卓在,将军们没拿这些三公放眼里,就是正式场合也不过拱手,想来给王允记上了。 木耳愤愤地瞪着王允,他恨不得李傕郭汜立马打进长安,逼得这老贼跳楼自尽。 吕布的拳头捏得骨骼作响,莫说这古礼早就废除,即便依礼,以他在朝中的职位也不必向王允行跪拜礼,可吕布余光一瞥见木耳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又软下来,咬咬牙,再次单膝点地:“末将向王司徒问好。” 木耳鼻头一酸,对王允的恨意愈发炽烈。 王允哈哈大笑,还不肯罢手,又提出第三个条件:“司徒有意将女儿许你,汝却与妖人作奸。汝当向小姐英灵下跪,悔汝祸乱人伦之罪!” 吕布恼怒吼道:“他不是妖人!” 王允不理,只是居高临下得意非常地看着吕布,复将手高高举起,你不跪,我就送他上路。 吕布喘着粗气,手背上青筋暴起。 若让他跪天子,跪上司倒也罢了,还要向貂蝉下跪,向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女子下跪! 他做不到。 王允的手缓缓往下压。 城头将士的大刀缓缓朝竹竿砍落。 吕布闭上眼,身体一松,“通”地一声终是屈膝跪下。 “王司徒,你若放他,吕某任你擒拿!” 却见得城楼上的王允神色古怪,嘴角若笑非笑,好似癫痫发作。 他的嘴撅成一个圆,吹响口哨。 城楼上的将士们也相继吹响口哨。 最该吹口哨的人嘴巴却被堵得严实,他的眼里透着杀意炽盛的光。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6章 腹黑吕小布(16)完结 贾诩坐在长安酒馆三楼靠窗的位置上喝着小酒,窗户外正好能望见皇城的城楼。 他真心不懂那些个儒生怎么非挤到大街上看戏,像他这般的有吃有喝有坐、兼且不必仰着脖子看王司徒,不也挺好的么? 城楼上的人都在做同样奇怪的动作,吹口哨。 渐渐地城楼下的儒生们也跟着把手放到嘴边。 口哨声顺着人群慢慢从城楼蔓延到东市,蔓延到酒馆,贾诩的哨声越来越响,乃至于屋子里睡着大半天的酒鬼都起来跟着吹。 贾诩嘴角轻扬,往桌上对面位置添一口碗,斟满酒,起身肃拜:“尊主万安。” 端碗的人相貌平平,不过是方才酒馆里的醉鬼之一,尊主是用哨声操纵这副皮囊的人。 凡俗的幻术师不过能让身边人陷入幻境,尊主则可以使入幻之人再施幻术,这么一来幻术就如同病毒一般靠着人体传播开来,乃至他本人远在数里之外,也可“附身”他人开口说话。 他端起碗不喝,酒水绕地一圈,只余空碗丢回桌上。 贾诩连忙跪下:“尊主莫怒,属下出此下策,无非想让尊主得以出来活动。” 醉鬼的声音嘶哑干涩,却叫人不寒而栗:“你怕是想连我也一并剪除。” “不敢不敢。”贾诩连连喊冤:“我已让温侯率人将地底挖空,即便摔下来也伤不着。许是他们挖得慢了些,没能赶在午时之前。” 尊主没再计较,醉鬼的右手食指轻点右脸颊。 周遭的酒鬼跟着纷纷效仿,敲脸颊的动作又如一股波浪般从酒馆沿着行人传回到城楼。 “你好好睁眼看,长安很美。” 尊主操纵酒鬼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的身躯颓然倒下,打着呼噜继续睡。 贾诩眨眼间,所见所闻已大变。酒馆窗外西凉兵纵马入城,铁蹄所至儒生学童俱成肉饼,矛戟所向黎民百姓血沫横飞,整座长安火海血河交织,烧杀掳掠躁动不安。待西凉军马在皇城下集结完毕,便见得王司徒从城楼上一跃而下,摔得粉身碎骨。 着了尊主的幻术? 贾诩下意识想道,闭眼晃了晃头,再睁眼异像已经消失,肉眼寻不见城楼上的王司徒,城楼下,禁卫军和儒生们俱合围上前,当中是王允横在大片血泊里的死尸。 贾诩惊出一身冷汗。好在坑完姓严的小子后又提点吕布如何搭救,不然此刻的自己只怕也要横尸酒馆门前。 ** 木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吕小布用手支着头在旁打盹。 怎么得救的?他只记得昏迷之前还看到吕小布给貂蝉跪倒下来。 木耳一想到这件事就难过。这回的的确确是他处置不当,害得吕布为救他给王允羞辱一番。 吕布睁开惺忪的睡眼,对上木耳的眸子,一下子变得精神起来。 不知为何他有点拘谨,要换平日他肯定要凶道:“不是让你呆在家的吗?又出来瞎折腾。” 现在吕布只是问:“你,饿不饿,渴不渴,哪处可有不舒服的?” 木耳习惯性回答:“饿……” 他都看好桌上摆着的那堆鱼虾猪鸡了,迫不及待想起来饱餐一顿。 “这都一个时辰之前的了。”吕布一面将他扶起,一面吩咐:“再换一桌新的来。” 木耳心想吕小布真的转了性子,从前他哪有这般用心过? 木耳又能吃上东西了,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三国之后老是被抓被关被吊,老要饿几天才能吃顿好的。 “对了,王允怎么样了?”木耳问吕布。 转头来看见吕布正盯着他一直看一直看,眼睛都不带眨。 木耳好奇:“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吕布想伸手戳戳他的脸又不怎么敢,喉结动了动,收起眼光,尴尬地把头扭向别处:“王允从城墙上跳下,摔死了。” “啊?”木耳吓得筷子掉地上,“难不成郭汜他们进城了?” 吕布俯下身帮他把筷子捡起,放衣服上擦擦,总觉不妥,忙叫人换一双过来,才应道:“没。他许是中了幻术,自行了断的。” 木耳才放下心,心想定是吕小布或者“暮落”里的什么能人幻师及时赶到,把局势扭转过来。 “今天初几?” “十三,你足足睡了五日。” 天啊,木耳高兴一把抱住吕小布。长安城合该昨日被西凉军攻破,到今天还没破成说明任务大成,他竟在睡觉时就不知不觉地完成了任务! 吕布有些不知所措。 任务完成的十二时辰后木耳将穿越回原来的世界,准备下一道考题。 他有点舍不得吕小布,纵使吕小布总老动不动粗暴地掐他的脖子还老凶他,到关键时刻总是护着自己的。 临走前再告诉吕布一个秘密吧。 木耳被王允囚禁的几日想得明白:“你要找的东西应在司徒府里,王允失聪多年,多半全凭凝露香的气味认人。” 吕布一点都不感兴趣。 “你已经找到了?”木耳夹一块鸡肉送嘴里。 吕布摇头:“我不需再找了。” 木耳心想那就是找到了,他现在一点都无所谓吕布会不会放弃长安。 “我能抱你一下吗?” 木耳咬到根鱼刺,这是吕布说出来的话?且不说他会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从前他开玩笑地从背后抱住自己的时候,断断不会还事先发问一句。 噢,可能是因为他找到东西要走了,也有点舍不得,要来个兄弟情谊的拥抱吧。 木耳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没想到吕布这一抱紧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真的是故人离别时一般的抱抱? 吕布自责地道:“我真傻,竟还真认不得你……” 言未毕已在他嘴唇上留下个久久的印记。 木耳脑袋一片轰鸣,他们是在做什么? 吕布的个头比他高许多,好似一座大山将他团团围住,他呼出的热气与吕布的交织在一块儿,再被吸回肚里,在胃部处被外力搅拌着一点点地膨胀开来,热乎乎地搅得他胃液翻滚,不多时木耳发现自己也有了吕布那般异常的反应。 木耳想把吕布推开,不料吕布把他的头按得紧紧的,好似要将两人的脸贴到一块儿似地。 木耳猛地扭头,吕布怕伤着他才松的手,木耳连忙几步后撤,警惕地看着他。 吕布大声而坚定地道:“你若要施术惩戒,我没有怨言。” 哥哥呀我哪敢对您施幻术,临到交卷您可别引诱我犯错挂科。 木耳身体的躁动还没平复下来,清了清嗓子跟吕布道:“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人,你别是睡迷糊了。而且我要走了。” “怎地又要走!”吕布抓住他的手腕,“我这次绝不放你走。” 抓住手也没用,时间一到灵魂脱体,你抓住的只是郭宾或者严阿七而已。 吕布再度把这副身体揽入怀里紧紧扣住,生怕它忽地消失了去。木耳却再也感觉不到什么,瞧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离他渐行渐远,他的灵魂穿透屋顶,跨越青天,遁入一片黑夜的虚无。 再见了吕小布。 你会遇到不是周边的那个我。 ** 古穿千日,现代一天。 木耳看着电子成绩单第一项显示出“合格”的字样异常兴奋。 舒舒服服地泡在浴缸里,浴缸边上放一罐犒劳自己的网红奶盖,便是古代帝王都没有这般舒服! 木耳掏出手机要看看三国的历史有没因他而改变。 过去的太师吕布貂蝉三角恋,变成奇女子貂蝉舍命杀董卓的英雄故事,吕布则在董卓死后向王允三跪九叩请降,谁知才刚成为四姓家奴的吕布赶上李傕、郭汜等西凉旧部兵犯长安,见王允坠楼而死,慌忙又逃命去了。 话说这写书的人TMD跟吕小布有仇是不,怎么瞎掰地把他塑造成一个小人? 再翻几页到下邳白门楼那段。虽然没有侯成盗马、魏宪宋续缚人请降,吕布还是不免给曹操拿住送了性命。 木耳很难过,要是可以的话他真想多呆一会儿,便是打不过曹军能把吕小布带走活命也成啊。 他给考试系统发申请:“可否指定考题白门楼?” 系统秒回:【该题难度过大,已从题库中剔除。】 难度大吗?依备考宝典所言,这道题中等偏下,比阻止离间计还要简单。因为两军对阵的时候只消幻术师不断在旁施展幻术,曹操的士兵便上不得前,下邳自然能够守住。 不知为什么官方把它剔除了。 待木耳梳洗完毕,系统刚好派发下一道考题: 【姓名:郭宾。 马甲二号:神羊 任务:安慰受伤的孙策,保证他不被气死直至痊愈 确认以上信息请点击“开始”按钮】 神羊是什么鬼?木耳对江东的情况不太熟悉,还好有手机可查,调出孙策之死的相关信息来。 大致剧情是,孙策杀了他叛敌的属下许贡,许贡的几个门客趁孙策狩猎的时候找他报仇。孙策虽然武艺高强没被打死,却给刺客划伤英俊的脸蛋。 屋漏偏逢连夜雨,孙策同学伤重之时,又赶上大幻术师于吉过来捣乱闹腾,他管不住自己暴躁的脾气,被气得金疮迸裂,直接一命呜呼。 木耳翻半天没看到神羊是什么人。可能跟严阿七一样名不见经传,得穿越过去才知道。 按下“开始”按钮。 木耳穿越过去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这头羊那么瘦,最多一百钱。”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