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实力至上主义的教室》 第一卷 KEYWORDS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 扫图:真妹控 修图:神代小祈 录入:神代小祈 校对:神代小祈 高度育成高中 99.9%能够就职于期望的工作,拥有最新的设备。每个月学校发放货币,发型和私有物的携带等等极其自由的校风。学校指南的小册子里是个由梦幻般文字书写而成的学校。 然而其真实情况则是一切皆由自身实力来衡量,完全的实力主义教育学校。入学测试的综合分数(包括笔试面试)按照高到低,从A班开始分配。一开始能力就很高的人必然被分到A班。而因为能力低的人则会被分配到D班,因此入学后的点数必然会被越拉越开。优秀的人会被作为优秀的存在而被郑重其事地对待。因为比起笔试,面试,也就是个人的外在占的比重更大,所以D班里必然聚集了一堆问题人物(不良品)。 S点数 高度育成大学附属高中最大的特征,能够给学生的现在~将来产生巨大影响的制度。点数的增减理由基本上不公开,只能依靠学生自己找出来。 规定每个月1次,发表全年级,班级的点数。 虽然学生的每个人都是点数增减的对象,但只适应于全部班级的综合结果。 点数则与每个月供给学生的电子金钱的金额直接联系,只要努力就会有相应的回报,但如果陷入负数则享受不到任何的金钱供给。直到毕业的3年间,点数不会被重置。 学生证 除了具有一般的学生证的作用之外,卡片还可以把S点数作为点子钱包使用。能够在学校用地内全部的设施使用,在小卖部之类的地方还可以购入商品。只要是用地内的东西,什么都可以购买。每1点可以换算成1元使用。 如果觉得没有使用点数的必要,则可以把点数转让给某个人。 第一卷 日本的社会结构 虽然很突然,但我想请你稍微认真听我所提出的问题,并试著思考答案。 试问,人是否皆为平等? 当今现实社会不断疾呼著「平等、平等」。 人们经常呼吁两性之间应当对等,也拚命想消除其中差别。 「提升女性就业率吧」、「设置女性专用车厢吧」——有时就连名册的排列顺序都吹毛求疵。 由于不应带有歧视,连残障者这个字眼,舆论也倡导改变措辞为「身心障碍者」。现在的孩子们也被灌输著人人平等的观念。 这真的正确吗?——我如此抱持疑问。 男女能力上有所差异,所负职责也不相同。再怎么想郑重其事地表达, 也不会改变对方是身心障碍者的事实。就算不去直视也没有任何意义。 也就是说,答案为否。人是不平等的生物及存在。根本不存在平等的人类。 过去有个伟人曾说——上天不在人上造人,亦不在人下造人。然而,这并非是在诉说众人皆平等。 没错,大家应该知道这段极为知名的名言还有接续吧? 接续是这样的。文章上问道,虽然人生而平等,那为什么还是会出现工作及身分的差异呢?而接著也如此写著—— 会出现差别,乃在于有无苦心钻研学问。 文章表示,产生差别的关键就在此处。这就是极为有名的文章《劝学》。 然后,至少在迎接二〇一五年的现代,这个教诲在事实上也丝毫没有改变。但是,不平等的情势却变得更加复杂和严重了。 总之……我们人类是能够思考的生物。 就算不平等,但我不认为顺从本能就这样生活下去是正确的。 换句话说,虽然平等这些话语尽是谎言,但不平等也是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而我现在正试图寻找出对人类来说是永远课题的新答案。 喂,现在手中拿著这本书,正在阅读的你。 你认真思考过关于将来的事情吗? 你有思考过上高中、大学的意义是什么吗? 有没有想过,现在虽然还懵懵懂懂,但未来应该会不知不觉间就开始工作了呢? 至少我这么想过。 结束义务教育,成为高中生的时候,我还没有察觉。 我只对拋开了义务这个词汇,成为自由之身的这件事情感到喜悦。 我没有发现这个瞬间自己正以现在进行式对自己的未来、人生造成巨大影响。甚至连在学校里学习国语、数学的意义为何,我也不曾理解。 第一卷 欢迎来到梦幻般的校园生活 「绫小路同学,能不能打扰你一下?」 来了,我所害怕的状况果然来了。 那家伙来到了若无其事装睡的我身旁。 恶魔登场,前来唤醒正在面对内心及现实社会状况(正在打瞌睡)的我。 我的脑中传来了萧士塔高维契的〈第十一号交响曲〉。现在的我,非常适合巧妙表现出人们被恶魔追赶、逃窜,以及宣告世界末日之绝望的这首曲子。 即使闭著眼我也可以感受到,站在我旁边的恶魔对奴隶的苏醒望眼欲穿,其散发的那股非比寻常的气场……那么,身为奴隶的我,该如何打破这个现况呢…… 为了回避危险,我全速运转大脑,瞬间推导出答案。 结论是……我决定假装没有听到,并将此命名为「假睡」作战。用这招混过去。 若是温柔的女孩子,应该会说「真是的,真没办法耶〜吵醒你太可怜了,放你一马吧☆」,并且饶过我才对。 或者「……要是不起来就亲下去喽。瞅!」这样的模式也OK。 「现在起三秒之内,要是你不声明自己醒著,我就要对你加以制裁。」 「……制裁是什么啊!」 才间隔不到一秒,假睡作战就被识破了。我屈服于武力威胁之下。 即使如此也不把头抬起,算是我唯一的抵抗。 「看吧,果然醒著。」 「我已经充分了解到惹你生气的话会很可怕。」 「很好。那么能够占用你一些时间吗?」 「……如果我说不要呢?」 「我想想……虽然你没有权利拒绝,不过我应该会非常不高兴吧。」 接下来这家伙更继续说道: 「如果我变得不高兴,今后绫小路同学的校园生活也将招致巨大的阻碍。对了,例如像是椅子上被放置无数图钉、进厕所后被从正上方泼水,或是有时被圆规的针刺到等等诸如此类的现象。」 「这只是骚扰吧……不对,这岂不是霸凌吗!而且最后那个该说格外逼真吗?我记得我曾经被刺过耶!」 我无可奈何地从趴在桌上的状态挺起身子。 在正侧方,黑发飘扬,拥有美丽且锐利眼神的少女正俯视著我。 她的名字叫堀北铃音。就读高度育成高级中学一年D班,是我的同班同学。 「放心,刚才只是开玩笑的。我不会从正上方泼你水。」 「重点是图钉还有圆规的部分吧!你看这个!还留有被刺过的痕迹!要是变成永久性疤痕,你打算怎么负责啊?你说啊!」 我卷起右手袖子,把留有被刺痕迹的上臂伸到堀北眼前。 「证据呢?」 「咦——?」 「所以我说证据呢?你明明连证据都没有,就断定我是犯人吗?」 我的确没有证据。位于能用针刺我的距离内的就只有邻座的堀北。被扎到后确认周遭,是看到了堀北在调整圆规,然而这很难说是决定性的证据…… 不过比起这个,我现在还有件非确认不可的事情。 「果然一定得帮忙吗?我有试著重新考虑,但还是——」 「喂,绫小路同学。边痛苦边后悔,以及边绝望边后悔,你比较喜欢哪个?你之前把不情愿的我给强行拉回,因此理所当然得负起责任。没错吧?」 堀北式的不合理二选一选择题被摆在眼前,看来要下这贼船似乎不会被允许。和这个恶魔订下契约,是我判断错误。我决定放弃,并臣服于她。 「……所以,请问我到底该做些什么?还有该怎么做呢?」 我战战兢兢地询问。事到如今,无论被要求什么,我都不会惊讶了。 真是的,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就算不愿意,我也不禁再次回想。 我和这名少女的相遇,从现在算起正好是在两个月以前。那是入学典礼当天的事了…… 1 四月。入学典礼。我坐在前往学校的公车上,随著车身摇摇晃晃。当我无意义地眺望著窗外街景变换来打发时间,搭公车的乘客也逐渐增加。 同车的乘客,几乎是身穿高中制服的年轻人。 等到发现时,车内的拥挤程度几乎差点让我误会,那些被工作追著跑、充满挫折感的上班族,会不会快要不小心犯下色狼行为。 在我前方不远处站著的老妇人,现在也像是快要跌倒般脚步不稳,让人觉得很危险。但既然知道是这般乘车率却还济上车,那也算是自作自受。 对运气好能确保座位的我来说,这些拥济都与我无关。 就让我忘了那名令人同情的老妇人,抱著清流般清爽的心情,等待抵达目的地吧。 今天晴空万里,真令人神清气爽啊,我简直快就这么睡著了。 然而,这份平静的心情却马上烟消云散。 「你不觉得你应该让出座位吗?」 我一瞬间吓了一跳,睁开几乎快闭上的双眼。 咦,我该不会被骂了吧? 我如此心想,不过被劝告的人,好像是坐在稍微前方的男性。 一屁股坐在博爱座上的,是一个体格魁梧的年轻金发男子——应该说是个高中生。刚才那名老妇人就站在他的正侧边,而一旁则站了身穿OL风格的女性。 「坐在那边的你,难道没看见老奶奶很困扰吗?」 OL风格的女性,好像希望他将博爱座让给老妇人。 OL的声音清楚传遍安静的车内,自然而然吸引了周遭的目光。 「真是个Crazy的问题呢,Lady。」 我想少年应该会生气或无视,不然就是乖乖服从,但结果都不对。少年咧嘴一笑,重新跷起二郎腿。 「为何我就非得把座位让给这位老妇人呢?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吧。」 「你现在坐的位子是博爱座喔,当然要让给年长者吧?」 「无法理解呢,就算是博爱座,也不存在任何必须让座的法律义务。这时候要不要移动,是由目前拥有这个座位的我来判断。年轻人就得让位?哈哈哈!真是Nonsense的想法啊。」 这实在不像是高中生会有的说话方式。连头发都染成金色,有种不合时宜的感觉。 「我是个健全的年轻人,站著确实不怎么会感到不方便,但是显然比起坐著更耗体力。我不打算无意义地做这种没好处的事情呢。还是说,你会给我Tip呢?」 「这……这是对长辈讲话的态度吗!」 「长辈?你跟老妇人比我度过了更长的人生,这是很一目了然、无庸置疑的。但所谓长辈,是指地位较高的人喔。而且你也有问题,即使有年龄差距,你不也摆出一副极为狂妄自大、非常目中无人的态度吗?」 「什……!你是高中生吧?大人讲话就给我乖乖听!」 「好……好了啦……」 OL大动肝火,但老妇人似乎不愿意让事情闹得更大。她以手势安抚OL,然而,被高中生污辱的她似乎还是满肚子火。 「看来比起你,老妇人还比较明理。哎呀,日本社会还是有些价值呢。你就尽情地讴歌余生吧。」 少年露出莫名的爽朗微笑,接著就戴上传出轰轰噪音的耳机,开始听起音乐。鼓起勇气提出建议的那名OL,看起来很不甘心地咬牙切齿。 被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以根本就是强硬诡辩的说法给堵上嘴。少年自以为是的态度,想必让她相当生气吧。 即使如此也没回嘴,是因为她也不得不同意少年的说法。 屏除道德问题的话,事实上的确没有义务让位。 「对不起……」 OL强忍泪水并向老妇人低声道歉。 这是一起发生在公车内的意外事件。老实说,没被牵扯进去真是让我松了口气。让不让老人座位,这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 这场骚动,最后则由贯彻自我的少年划下了胜利的句点。就在在场的人都这么想时—— 「那个……我也觉得大姊姊说得没错。」 有人伸出了意料之外的救援。这个声音的主人好像站在OL旁,看似下定了决心,提起勇气向少年搭话。是一个身穿和我同校制服的人。 「这回是个Pretty girl吗?看来今天我还真出乎意料地有异性缘呢。」 「从刚刚到现在,老婆婆看起来一直很难受。可以请你把座位让出来吗?那个,也许是我太多管闲事了,但我想这也能够当作是为社会贡献。」 少年「啪」地弹了手指。 「社会贡献吗?原来如此,是个相当有趣的意见。让位给年长者的确应该算社会贡献的一环。但是很可惜,我对社会贡献不感兴趣。我认为只要能满足自己就够了。还有另一点,在这么拥挤的车内,坐在博爱座上的我虽然成了众矢之的,可是放著其他一副事不关己、不发一语,而且赖在座位上的人们不管,这样好吗?如果有想珍惜年长者的想法,那我想不管是不是博爱座,都只是些芝麻小事。」 少女的想法没能传达,至始至终少年都不改其光明正大的态度。OL及老妇人也都无法回嘴,而强忍著不甘。 然而,迎面抵抗少年的少女,却没有因而灰心丧志。 「各位,请稍微听我说句话。请问有谁愿意把座位让给这位老婆婆呢?谁都可以,拜托了。」 要说出这句话,需要何等的勇气、决心,及体贴呢?这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少女也许会因为这种发言,而被周遭视为没常识、讨厌的存在。可是少女却无所畏惧,认真地向乘客诉说想法。 我虽然不是坐在博爱座上,但也坐在老妇人附近。只要在这时举起手,说声「请坐」就能平息骚动。那位年长者也就能好好放松筋骨了吧。 可是不管是我还是附近的人,都没有半点动静。因为大家都判断没有让位的必要。刚才少年的态度及言行,虽然有些地方令人难以释怀,不过也让人觉得大致上没错。 现在的老人们,确实是一路以来支撑日本的不折不扣的功臣。 然而,我们年轻人却是今后将支撑起日本的重要人才。 考虑到目前逐年迈向高龄化社会,年轻人的价值可说是比过去更高了。 那么,到底现在比较需要老人还是年轻人,根本连想都不用想。嗯,这可以说是个完美答案吧? 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点在意附近的人会怎么做。我环顾四周的乘客,发现大致上不是假装没看见,就是摆出犹豫表情的两个极端。 然而——坐在我旁边的少女却完全不同。 在这喧嚣之中,她简直像是没受半点影响的面无表情。 我不禁因为这不寻常的感觉而盯著她看,结果一瞬间和少女对上眼。说难听点,这表示我们彼此想法相同。我感觉得出她也认为谁都没必要让出座位。 「那……那个,请坐。」 少女表达诉求后,不久就有一名女性社会人士站了起来。坐在老妇人附近的她,大概是因为受不了了才让出座位。 「谢谢您!」 少女满脸笑容地点头示意后,就在拥挤人群中开出一条路,引导老妇人前往空位。 老妇人不断道谢,一面慢慢地坐下。 我以斜眼见证这个过程后,就双臂抱胸,静静闭上双眼。 不久后抵达目的地,我跟在高中生们后面下了车。 下车后,在那里等著我的是一扇以天然岩石拼凑加工而成的门。 身著制服的少年少女们,从公车下来后,全都穿过了这扇门。 东京都高度育成高级中学,是日本政府为了栽培支撑未来的年轻人而设立的学校,也是从今天起我要上学的地方。 我稍微停在原地,做了口深呼吸,心想:「好,出发吧!」 「喂。」 才打算踏出勇气的一步,却在那个瞬间被旁边叫住,害我从开始就碰了钉子。 我被刚才坐在隔壁的少女给叫住了。 「你刚刚往我这里看,是什么意思?」 看来我是被牢牢盯上了吗? 「抱歉,我只是有点好奇。我在想不管是什么理由,你是不是打从开始就没有要让位给老妇人的想法。」 「嗯,是啊,我根本没打算让座。那又怎样?」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都一样。因为我也不打算让位。身为避事主义者,我可不想因为牵扯上那种事而引人注目。」 「避事主义?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我只是因为不觉得让座给老妇人有什么意义,所以才没让座。」 「这不是比避事主义还更过分吗?」 「是吗?我这不过是照著自己的信念而行动,与单纯讨厌麻烦事的人不样。但愿今后我不会再和像你这样的人有所瓜葛呢。」 「……我有同感。」 明明只是想稍微交换意见,却被讲成这样,心情真差。 我们故意对彼此叹口气,便开始往同个方向走去。 2 我无法喜欢上入学典礼——会这么想的一年级学生应该也不少吧。 我对校长或在校生的训勉感到烦琐,而且又是排队又是一直站著,麻烦事太多,令人不禁觉得很讨厌。 不过我想说的并不只有这些。 小学、国中、高中的入学典礼,对孩子而言代表著一种试炼的开始。 为了好好享受校园生活,结交朋友是不可或缺的。而能否顺利的关键,就在于这天以及往后的数日。要是在这里失败的话,可以说接下来等著的就是悲惨的三年了吧。 对于避事主义的我来说,还是希望可以建立适当的人际关系。 所以我在前一天,姑且还是做了各种不习惯的模拟练习。 像是爽朗地走进教室,并尝试积极找人攀谈。 还有像是偷偷递上写有电子邮件地址的纸条,并从这边试著增进关系之类的。 特别是我这次的情况与过去非常不同。这回我处在一个完全没有认识的人能够讲话,孤立无援的状况。我就像是独自进入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战场。 我环视教室,往放著自己名牌的座位走去。 是个靠窗、偏后面的位置。说不上是中大奖,但一般来说这也算是好地方了。 现在教室内,到校学生目测大约有一半出头。 学生大致上都坐在位子上独自看著学校的资料或者发呆。也有部分或许过去就彼此认识,又或者是才刚要好起来的人在一旁闲聊。 那么该怎么做呢?要趁这段空闲时间开始行动,试著跟某个人打好关系吗?正好前方有一个胖胖的少年,好像很寂寞地(我擅自想像的)驼背坐著。 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拜托谁快来找我说话,当个朋友嘛!」的氛围(我擅自想像的)。 可是……突然间搭话,对方也会困扰吧。 要等时机成熟再行动吗?不行,等回过神来,被敌人包围而且被孤立的可能性非常大。这里还是由我主动出撃比较好……等等、等等,别急。要是随便投入陌生同学的怀抱,不是也有被反将一军的危险性吗? 不行啊,这是恶性循环…… 结果我没能向任何人搭话,理所当然就落入被孤立的下场。 最后我甚至连像是「那家伙还是一个人吗?」及「嘻嘻嘻」那种轻声窃笑的幻听,都开始听得见了。 朋友到底是什么啊?进展到哪儿才可以算是朋友?是在能邀约一起吃饭的时候吗?还是在能够相约一起去上厕所的时候,才能算是成为朋友了呢? 我越是思考朋友究竟为何物,越是去探究其中深层定义。 ——交朋友真的是非常辛苦又麻烦啊。说起来,交朋友都得像这样瞄准目标,刻意进行吗?难道不应该更像是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人际关系,接著变得亲近吗?我的脑中彷佛正举行著吵嚷的祭典,思绪已杂乱无章。 在混乱、烦闷的期间,学生们接二连三地到校,教室逐渐密集了起来。 喝啊,没办法了。我也只好孤注一掷试试看了。 我纠葛了老半天,终于开始要付诸行动。然而…… 回过神来,坐在前方的那名胖胖眼镜男,已经先被别的同学搭讪了。 尽管表情混杂著未经世故的苦笑,他们之间不也萌生出新的友谊了吗? 真是太好了呢,眼镜兄……看来你可以交到第一个朋友了—— 「被捷足先登了……!」 我抱著头,深深反省自己的不中用。 我不禁打从心底叹了口气。我的高中生活恐怕前途一片黑暗。 不知不觉间教室几乎挤满了学生。这时候,从隔壁座位传来放置书包的声音。 「才刚入学就这么沉重地叹气啊。对于跟你的重逢,我也有种很想叹气的心情喔。」 在隔壁座位坐下的学生,是刚刚在公车站跟我不欢而散的少女。 「……真没想到会跟你同班。」 的确一年级全部只有四班,会在同一个班级里也不算什么不可思议的机率。 「我叫绫小路清隆,请多指教啊。」 「突然就自我介绍?」 「虽然很突然,不过我们都讲过两次话了,这样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总之,我实在很想跟某个人自我介绍,想得受不了,就算对象是这个傲慢的少女也好。为了融入这个班级,我想至少先知道隔壁同学的名字。 「我即使拒绝也没关系吧?」 「我想在一年的期间,坐在隔壁却不晓得彼此的名字,心里会不太舒坦就是了。」 「我不这么觉得呢。」 她看了我一眼后,就把包包挂在课桌旁。看来她连名字都不愿告诉我。 少女是完全没把教室的状况放在眼里吗?她只在一旁以标准坐姿端正地坐著。 「你的朋友在别班吗?还是你是一个人来读这间学校?」 「……你也真是好管闲事呢。就算找我聊天也没什么意思喔。」 「你要是觉得困扰,那我就不继续说了。」 我并不打算不惜激怒对方,也要让她自我介绍。我想对话应该到此就结束了。但少女叹了口气,也许是转换了心情,她视线笔直地往我这边看来。 「我叫堀北铃音。」 本来没想到她会回答的,这名少女……堀北,却这么报上名来。 这是我第一次从正面看见少女的容貌。 ……很可爱耶。倒不如说,简直就是超级美女啊! 明明是同年级,不过就算要说她大我一两岁,应该都还能接受。 她就是有著如此沉稳气质的美女。 「我姑且先说我是怎样的人好了。我没有特别的爱好,但对任何事都抱持著一些兴趣。不需要太多朋友,但还是想维持一定的朋友数量。总之,我就是像这样的人。」 「真是个很避事主义的回答啊。那种思考方法我不怎么喜欢呢。」 「总觉得,只花一秒你就把我的一切都给否定掉了……」 「毕竟我希望别再碰到倒楣之事了。」 「虽然可以明白你的心情,不过看来无法实现喔。」 我把手指指向教室入口。站在那里的是—— 「这间教室设备很齐全嘛。看来真的就如传闻所说的一样呢。」 是在公车上与少女起纠纷的那名少年。 「……原来如此,的确很倒楣呢。」 看来不只是我们,连那个问题儿童也被分到了D班。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朝著写有高圆寺的座位走去一屁股坐下。像那样的人也会意识到社交关系吗?我稍微观察看看。 接著,高圆寺把双腿跷在桌上,从包包取出指甲锉刀,一面哼著歌,一面随心所欲地开始修整起指甲。他简直就对周遭的喧嚣或旁人眼光视若无睹,做著自己的事情。 他在公车内的发言看来是发自内心。 只花不到几十秒的时间,就能看见班上超过一半的同学都对高圆寺感到反感。 可以贯彻自我到这种地步也相当厉害啊。 等到发现时,隔壁桌的堀北早已将视线转回桌上,读著自己的书了。 糟了,对话的基本明明就是有来有往,我却忘记回话了。 能和堀北成为朋友的机会,就这样浪费掉了。 我悄悄前倾,偷看堀北手上那本书的标题,结果竟然是《罪与罚》。 那本书很有趣耶,书上讨论著如果是为了正义,人是否拥有杀人的权利。 真是可惜啊。说不定我和堀北在书本上的品味很相近。 总之,我也已经向她自我介绍过了。作为隔壁邻居,应该也已经算建立了最低限度的关系。 接下来经过几分钟,便响起了宣告开学的钟声。 几乎在同时,一名穿著套装的女性走进了教室。 从外表给人的印象,看起来是个很稳重且重视纪律的老师。年纪大约落在好像超过但又好像没超过三十岁的这种微妙地带。而她一头似乎挺长的头发,在后脑杓扎成了一束马尾。 「呃〜各位新生,我是D班的班导,茶柱佐枝。平时负责教日本史。这间学校,不会每个学年换班。因此毕业前这三年,我将做为班导与你们共同学习,请多指教。入学典礼将会在一小时后在体育馆举行。在这之前,我要发给你们有关这间学校特殊规则的资料。虽然说,这在先前的入学介绍时也已经发给你们过了。」 前面座位传来了似曾相识的资料,是放榜录取后曾经拿过的。 与国内存在的众多高中不同,这间学校的部分特殊之处,就是来这所学校上课的全体学生,都被赋予了住在校内宿舍的义务。同时,在学期间除非特殊情况,否则禁止所有对外连系。 即使对象是家人,未经学校许可也不允许取得连系。 当然,也严格禁止未经许可就离开学校用地。 但另一方面,为了不让学生们过得太辛苦,校内也设置著许多设施。像是卡拉OK、电影院、咖啡厅、服饰店等等,可以说是形成了一个小型商区。位于大都市正中央的这所学校,其广阔用地据说超过了六十万平方公尺。 而且,学校还有另一项特别之处,那便是S系统的导入。 「使用现在发下的学生证,就能使用学校内的所有设施,也能在商店等地方购买商品。它是张类似信用卡的东西,但由于会消耗点数,所以使用上需要注意。在学校内,没有东西是无法用点数买的。只要是在学校用地内拥有的东西,不管什么都能买。」 与学生证合而为一的这张点数卡,在学校内就意谓著现金。 由于不必携带纸币,对于学生之间引起的金钱纠纷也能防患未然。或者,说不定也可以藉由确认点数消耗,来监视学生的消费习惯。 不过,无论如何,全部的点数都将由校方无偿提供。 「在设施内对机器感应或出示就可以了。使用方法很简单,应该不至于不会操作吧。接著,点数将在每个月一日自动汇入,现在每个人也应该已经公平地被分发了十万点。另外,每一点值一圆。到此应该不需要更多说明了吧。」 教室瞬间闹哄哄了起来。 也就是说,我们才刚入学,就从学校那边收到了十万圆的零用钱。真不愧是与日本政府有密切关系的大规模学校呢。 这对给予高中生的钱来说,是一笔相当大的金额。 「对学校发放这么多点数感到吃惊吗?这间学校是以实力为标准来衡量学生。能够入学的你们,也拥有与其相应的价值及可能性。对此,点数就代表著学校对你们的评价。别客气,尽管使用吧。只是,在你们毕业后学校将收回这些点数。由于点数无法现金化,就算存著也不会有好处。点数汇过去之后,要如何使用都是你们的自由。就依照自己的喜好去使用吧。假如有人认为没有使用点数的必要,也可以转让给别人。但是,请别做出恐吓他人的行为喔,校方对于霸凌问题可是相当敏感。」 在充满困惑的教室内,茶柱老师环视学生们。 「似乎没有人要提问。那么,祝你们有个美好的校园生活。」 对于十万点如此庞大的数字,大部分同学看来都无法隐藏心中的讶异。 「这间学校似乎没有想像中的严格呢。」 本来以为这是堀北的自言自语,但因为她看向我这边,我才了解这是在对我说话。 「该怎么说呢?的确是非常宽松啊。」 学校有像是强制住宿、禁止离开学校用地、禁止与外界连络等限制,但校方无偿提供了点数及周边设施,因此也没有什么好不满。 换个角度来看,甚至也能说学生是被招待到了乐园。 而这所高度育成高中最大的魅力,在于几近于百分之百的升学率及就业率。 由国家主导的这间学校,执行著彻底的指导,并且致力支持学生完成未来的梦想。 实际上,学校针对这点也做了大规模的宣传。毕业生当中,也有不少人是因为从这间学校毕业而成名的。通常即使是再知名、再优秀的学校,专业领域的数量也相当有限。要不就专精体育,要不就专精音乐,又或者是专精于电脑相关。但在这里,不论专精于什么领域,都能够让人实现愿望。 这就是一间有著如此制度及高知名度的学校。 就因为这样,我认为班上的气氛应该要更加杀气腾腾。可是大多数的同学,看起来就像随处可见的学生。 不,也许正因为这样,大家才会这么坦率吧。我们已经入学,换句话说是已被认同的存在。之后只要能平安无事撑到毕业,就能达成目的 了…………但事情真的有可能这么简单吗? 「简直是对我们好到有点可怕的程度呢。」 听著堀北的这席话,我也深有同感。 这间学校的详细状况,就彷佛罩著一层神秘面纱,尽是些未明瞭的地方。 正因为这所学校能够实现愿望,也不得不让人觉得,为此应该会存在著某些风险。 「欸欸,回去的时候要不要去逛逛各种商店?一起去逛街嘛!」 「嗯,反正有这些点数的话,想买什么都可以。能进这间学校真是太好了〜」 老师离开后,留下因得到钜款而开始慌了手脚的学生们。 「各位,稍微听我说句话好吗?」 在这之中迅速举起手的,是名身上散发出完全就是个有为青年氛围的学生。 连头发也没染,看起来就像是模范生。表情上也感觉不到任何不良的元素。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要在同一个班级一起生活了。所以,我想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来自发性地进行自我介绍,如果大家能快点成为朋友就好了呢。距离入学典礼也还有时间,怎么样呢?」 喔喔……竟然说出了相当了不起的发言。是大部分学生想归想,却开不了口的话。 「赞成——!我们彼此之间连名字之类的都还不知道。」 一人先带头如此说道,而后不知如何是好的学生们,也一个接著一个表示赞成。 「我的名字叫做平田洋介。国中时大家通常都叫我洋介,因此希望各位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对每一种运动都有兴趣,但其中特别喜欢足球。在这间学校里我也打算要踢足球。请多多指教。」 身为提案者的有为青年,流畅地做出无可挑剔的自我介绍。 这真是了不起的胆量。而且,秀出强项是足球的家伙出现了。爽朗的脸庞与足球一结合起来,人气就增加成两倍。不对,是增加到了四倍!你看看,在平田身旁的女生,眼睛都已经变成爱心形状了。 这种家伙八成会成为班上的中心,并率领大家直到毕业吧。 然后,应该会跟班上或同届里最可爱的女孩交往。这是剧情发展走向之一。 「可以的话,希望大家从头开始一个个自我介绍……好吗?」 平田非常自然、若无其事地徵询大家的同意。 最前面的女学生,看起来虽然有些不知所措,却马上就下定决心站了起来。 与其这么说,不如说她是为了回应平田对她所讲的话,才会如此急急忙忙地站起来。 「我……我叫……井之头……心……心——」 这名想报上名来却语塞的女孩,自称井之头。不晓得是脑袋成了一片空白,还是没整理好想说什么就开始自我介绍的缘故,她在这之后就挤不出半句话,面色也渐渐苍白了起来。可以这么坦率表现出紧张心情的人,也相当罕见呢。 「加油〜」 「没关系,不用慌张〜」 同学们传来了温柔的鼓励。但不知是否造成了反效果,她反而更说不出想说的话了。沉默持续了五秒、十秒。少女面对著来自周遭的压力。 结果一部分女生,甚至还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而她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地呆站著。 在这种情况里,一名女生对她丢出如此一句话。 「慢慢来就好喽,别慌张。」 这句话乍看之下与「加油」或「没关系」意思差不多,其中包含的意义却完全不同。 虽然是为了鼓励,但是向极度紧张的人说出「加油」或「没关系」这种话,也带有勉强对方迎合他人的含义。 另一方面「慢慢来就好喽,别慌张」则有著不必迎合他人的意思。 她好像因为听见了这句话而稍微冷静下来,并且「哈呼〜呼〜」地试著稍微调整呼吸。接著不久…… 「我叫做井之头……心。呃,我的兴趣是缝纫,尤其对编织很拿手。请……请多多指教。」 看起来说出第一句话之后,就能顺利讲出自己想说的话了。 井之头露出似乎放心,又好像有点开心、害羞的模样,便坐了下来。 多亏有人解围,这名叫做井之头的少女,才得以平安无事地度过。自我介绍也继续往下进行。 「我叫山内春树。国小的时候桌球曾打进全国比赛,国中时期是棒球社团的王牌投手,背号是四号。但在高中联赛时受了伤,现在正在复健中。请多指教。」 打棒球背号四号的这件事情,我想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而且话说回来,高中联赛是高中的体育大会吧……国中生应该不能参加吧。 是个故意来讲玩笑话的家伙吗?他给人一种嘴快、轻浮的印象。 「那么下一个就是我了!」 充满活力站起来的人,就是刚才鼓励井之头可以慢慢来的少女。 而且,同时也是今天早上在公车上帮助老妇人的那名女孩。 「我叫作栉田桔梗。因为没有半个国中朋友和我一起进这间学校,所以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因此,希望能快点记住大家的长相及名字,并且成为朋友。」 大多数学生都是简短说句话,打声招呼便结束。这名叫栉田的少女却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我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和在座的各位打好关系。大家的自我介绍结束后,请务必和我交换连络方式。」 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会只是嘴上说说,而是绝对立刻就能和人打成一片的类型。 总觉得,她对井之头所说的话也不单是随口的鼓励。 因为她就已散发出了像是「我跟谁都能成为好朋友」的感觉。 「还有,我想在放学后或者假日,跟各种人尽情玩乐,制造很多回忆,所以请尽管来约我。稍微有点长,但我的自我介绍就到此结束。」 无论在男生或女生之间,她都将会很有人气吧。 ……话虽这么说,但现在可不是评论别人自我介绍的时候了。 心中这份异常不安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呢? 「轮到自己的时候该说什么才好?」、「是不是搞笑比较好?」——我不由得开始思考这类问题。 要以超级热血沸腾的方式来博君一笑吗? 不过啊,突然间就热血沸腾,好像又很破坏气氛。而且说起来,我也不是那种个性的人。 在我烦恼东烦恼西的期间,自我介绍也继续进行著。 「那么下一位——」 平田为了催促进度,而将目光转到下一个学生。但这名学生却恶狠狠瞪著平田。 是名头发染得鲜红,完全符合「不良」这个字眼的少年。 「你当我们是小鬼?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自我介绍,要做的人自己去做就好了。」 红发少年以随时都会跟平田争辩似的态度瞪著他。 「我没有办法强迫你。但我觉得和班上感情变好,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如果带给你不愉快的感觉,我向你道歉。」 看见平田直视他并低下头的姿态,一部分的女生开始怒视红发少年。 「只是自我介绍又不会怎样。」 「对嘛!对嘛!」 真不愧是帅气足球少年。转眼之间就拉拢了大部分的女生成为伙伴。 只是,另一方面,似乎却引起了以红发少年为首,以及男性同学们近似于嫉妒的怒火。 「吵死了,我又不是为了玩交友游戏才进来这里。」 红发少年站了起来,同时数名学生也跟著他一个接著一个地走出教室,似乎判断了没有必要跟同学增进关系。而坐在临座的堀北,也慢慢地站了起来。 堀北的脸稍微面向了我这边,但知道我没有动静以后,就马上走掉了。平田则看起来有点落寞地目送堀北他们的背影。 「这不是他们的错,是擅自要大家自我介绍的我不好。」 「怎么会,平田同学什么也没做错呀!不要管那些人,我们继续吧?」 部分学生以不接受自我介绍的形式离开了教室,留下的学生则继续进行。大多数的人终究都顺从了主流意见,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是池宽治。喜欢女孩子,讨厌帅哥。随时都在招募女友,请多指教。当然期待是名可爱的女孩或美女!」 很难判断这究竟是搞笑还是认真的,不过至少招来了女生的反感。 「好厉害喔〜池同学好帅。」 有个女生以让人清楚明白这百分之一千是谎言,毫无起伏的声音如此说道。 「真的假的?呃,其实我也觉得自己不错啦。嘿嘿!」 池好像是当真了,并有些害羞地搔搔脸颊。 这个瞬间,女生们哄堂大笑。 「干嘛啦,大家真可爱呢〜我是真的在招募女友喔!」 不,你正被人嘲弄啊! 得意忘形,而且不知为何开朗挥著手的池,看来不是什么坏人就是了。接著下一个,便轮到了今天早上搭同班公车的男学生——高圆寺。 他一面拿著手拿镜照稍长的浏海,一面用梳子无意义地梳理著。 「那个……能麻烦你自我介绍吗——?」 「哼,好吧。」 他短暂地露出贵公子般的微笑,并若有似无地展现一种目中无人的态度。 本以为他会把修长的双腿从桌上移开并站起,然而,高圆寺却继续跷著双腿,并以这般岂有此理的姿势开始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是高圆寺六助,是高圆寺财阀的独子,并且是个迟早要肩负日本社会的男人。今后也请承蒙指教,年幼的Lady们。」 与其说是对全班,不如说他只针对女性做了自我介绍。 女生们对有钱少爷投向了闪闪发亮的眼神——并没有。她们只对高圆寺投以了看待怪人的眼光……这也是理所当然。 「还有,对于做出会令我感到不愉快行为的人,我将会毫不留情地加以制裁。你们就多加留意这件事情吧。」 「那个……高圆寺同学,所谓会令你感到不愉快的行为是指?」 不知是否对于制裁这词汇感到不安,平田如此回问。 「就如字面上的意思啊。但若要举例的话——我讨厌丑陋的东西。假如让我目睹那样的东西,究竟会发生怎样的事呢……」 高圆寺飒爽地把长浏海往上拨。 「谢……谢谢你,我会多加注意的。」 红发男、堀北及高圆寺,还有山内、池。看来难以应付的学生似乎都聚集在这间教室了。在这么短暂的期间内,总觉得就窥见到了各式各样同学的一面。 我——则是没有半个特别的癖好或特色。 我只是想要自由地……没错,成为自由的鸟儿。一只从笼中飞出的鸟儿。 不去思考未来的事情,只想试著飞向那片苍穹。 你看,往窗外看就能看见优雅振翅飞翔的小鸟……虽然现在看不见。 总而言之,我就是这样的男人。 「那么,下一位——那边的同学,能麻烦你一下吗?」 「咦?」 糟了,沉浸在幻想的期间不知不觉就轮到了我。众多目光正期待著我的自我介绍。喂喂!别用那种期待的眼神盯著我啊(自以为)! 真是没办法啊,就让我使出浑身解数来自我介绍吧。 喀哒!我气势满满地站起。 「呃……那个……我是绫小路清隆。那个……呃……没有特别擅长的事情,但会努力跟大家变得要好,呃……所以请多多指教。」 我结束招呼并匆忙就座。 呼……大家都看见我的自我介绍了吗? ……我失败了! 我不禁双手抱头。 都是因为过于沉浸在幻想,导致没有充裕时间好好构筑自我介绍的关系。 不仅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连印象也没留下。我就这样结束了糟糕的自我介绍。 「请多指教喔,绫小路同学。我们也一样,都想跟大家要好起来,一起加油吧。」 平田露出爽朗笑容对我这么说。 虽然零零散散,但掌声还是响起了。感觉是看穿了我的失败,而在帮忙圆场。 这种与其说是同情,更不如说是怜悯的掌声,使我格外痛心。 很不甘心的是,即使如此我心底也有点开心。 3 虽说是严格的学校,但入学典礼跟一般学校没什么两样。 听完地位崇高人士所给的训勉,便顺利地结束了。 而上午,我们大略听完校内的说明后,就解散了。 七、八成学生直接去了宿舍。剩下的则已经分好组别,有的要去咖啡厅,也有要前往卡拉OK的勇者。转眼间喧嚣就消逝不见。 顺带一提,我想在回宿舍前,顺路去我非常有兴趣的便利商店。当然,我是一个人去。我连半个能陪我去的朋友都没有。 「……又是个让人讨厌的巧遇呢。」 我一进入便利商店,马上就撞见了堀北。 「你别这么警戒啦。话说回来,你也来超商是有事要办吗?」 「嗯,有一点。我来采买必需品。」 今后展开的宿舍生活,将会需要不少的必需品。是女生的话,想必会需要各种东西吧。堀北一边确认商品,一边对我这么说道。 堀北俐落地把拿起的洗发精等日用品放入提篮。原本以为她只是随便选的,没想到是专挑便宜货的样子。 「我还以为女孩子都会对洗发精之类的很讲究。」 「这因人而异吧?因为也不知道未来何时会对钱有急用。」 能不能别擅自偷看别人买的东西?——彷佛如此诉说著的冰冷视线传了过来。 「是说,我非常意外你会留下来自我介绍。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想成为班上一分子的那种类型。」 「正因为我是避事主义,才会想默默地加入那种场合。堀北你才是,为什么没有参加自我介绍啊?这不过是自我介绍吧。透过自我介绍,不仅能和很多学生打好关系,同时也是个交朋友的机会。」 当时也有不少学生直接就交换了手机号码等连络方式。 如果是堀北,也许马上就能够成为人气王,真是太可惜了。 「我想到好几个能够反驳的理由,说明一下也许比较好。就算做了自我介绍,也没办法保证就能交到朋友。不如说,也许还会因为自我介绍,而产生某些争端。既然如此,从一开始什么都别做,就不会产生问题了。我有说错吗?」 「但是以机率来说,做自我介绍能增进人际关系的可能性比较高吧?」 「那个机率是从何推导出来的?虽然这么说,但追究这部分,最后也只会沦为无结果的争论,因此就先假设成你所说的那样吧——自我介绍有交到朋友的可能性。那结果,你有找出跟谁能要好起来的可能性吗?」 「唔……」 堀北一直盯著我如此说道……原来如此。这真是精彩的正论。 事实上,我也还没能跟任何人交换到连络方式。这也成了无法证明自我介绍的便利性的最佳证据。对于堀北的主张,让我不由得避开她的视线。 「换句话说,『自我介绍=容易交朋友』的这个假设无法证实。」 而堀北更这么补充: 「说起来,我本来就不打算交朋友。因此,我不但没必要自我介绍,也没必要在那边听自我介绍。这样你能接受了吗?」 这么一说,在我刚开始对堀北自我介绍时,她也是持否定态度…… 现在想起来,她光是愿意把名字透露给我,说不定就已经是奇迹了。 「有意见?」她对我如此提问,因此我摇了摇头。 每个人的观点都会有所不同,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堀北说不定是比我想像中还更孤僻……不对,更孤傲的类型。 我们眼神也没交会,就在便利商店内来回走动。 虽然她的个性好像有点严厉,可是在一起的时候,不知为何却不会令人不快。 「哇!泡面的种类也非常齐全,真的是一间很方便的学校耶!」 有两名男学生在即食食品前面喧哗著。他们将堆积成山的泡面放入提篮,并前往收银台。除了泡面外,提篮内也放置了许多零食、飮料。因为拥有多到用不完的点数,会如此消费也是当然的吧。 「泡面吗?……种类有这么多喔。」 我顺路到便利商店的原因之一便是这个。 「男孩子果然都很喜欢这种东西吗?虽然我觉得这对身体不太健康。」 「我也不知道该说是喜欢,还是什么……」 我伸手拿起杯状物,接著看了它的标价。 上面写著一百五十六圆,但可惜我无法判断这算贵还是便宜。 学校使用点数作为金额单位,但这一带的商品皆使用日币来标示。 「喂,关于商品价格你怎么看?比较贵或者比较便宜。」 「这个嘛……我没特别感觉到不同之处。你发现了什么让你在意的价格了吗?」 「没有,不是因为那样,我只是问问。」 便利商店内陈列的商品,看来似乎是定在所谓合理的价格。 这么说来,每点点数果然都代表著一圆。 考虑到高一学生平均零用钱都落在五千圆左右,十万点便是个与其差距悬殊的金额。 堀北看见我举止有点可疑,一脸狐疑地盯著我的脸。 为了蒙混过去,我试著随便拿了个显眼的泡面。 「这个的大小相当惊人呢。上面写著G cup。」(注:泡面的英文为cup noodles) 这似乎是Giga cup的意思,给人一种只要吃了就能很饱的感觉。 虽然是题外话……不过堀北既非贫乳,也不算是巨乳。正处于绝妙的界线之上。 「绫小路同学,你刚才没在想无聊的事情吧?」 「……没有啊。」 「你刚才的停顿,还真是令人在意啊。」 她透过我的停顿以及视线,就看穿了我正想著糟糕的事情。真是敏锐的家伙。 「我是在烦恼要不要买。怎么了吗?」 「没有,那就好。比起这个,你还是别买了吧?学校里也有许多设施提供注重健康管理的餐点,别染上奇怪的习惯不是比较好吗?」 就如堀北所说,确实没有必要勉强吃即食食品。 然而,我还是无法压抑对泡面的兴趣,因此便把一个普通大小的即食食品(上头写著FOO炒面)丢进了提篮。 对我奉上劝告的堀北完全没有对任何食物出手,开始看起生活必需品。 我就在这时来开个幽默玩笑,并开启一个能让堀北对我提升评价的作战吧。 「如果你在烦恼的话,这边的五层刀片式的如何?我想可以刮得很乾净喔。」 「你到底想要我刮什么?」 我一脸得意地紧握刮胡刀并拿给她看,却没有获得预想中的反应。何止是逗她笑,我甚至还被她以彷佛在看秽物般的眼神恫吓著。 「……像是你看,下巴或腋下,以及下面的——什么也没有!」 我因内心受创而支支吾吾。看来对女生使用这种噱头是个大失败。 「对今天才认识的人就能讲出这种话,我还真是羡慕你有这种个性呢。」 「……我总觉得你也把初次见面的对象讲得一文不值就是了。」 「是吗?我只不过是陈述事实,跟你并不一样。」 被冷静反驳的我,因而语塞。我所说的确实全都是信口开河。皮肤看起来很滑嫩的堀北,怎么想也不可能会长出那种野蛮的东西。 堀北又挑了最便宜的洗面乳。是女孩子的话,明明稍微再讲究点也没关系。 「反正都要买了,这个不是比较好吗?」 我拿起价格较高,看起来像是泡沫式的洗面乳给她看。 「不需要。」 被简洁地拒绝了。 「呃,但是——」 「我不是说我不需要吗?」 「好的……」 因为被她给瞪了,于是我默默把洗面乳摆回架上。 原本想说就算她会生气,也想在某种程度上与她聊得尽兴,但却失败了。 「你好像也不是善于与人交际的类型呢。对话的构成方式太差了。」 「你这么说的话,表示确实如此吧。」 「也是,至少我自认有看人的眼光。一般而言,我是不会再次开口跟你讲话的,不过看在你的努力令人感动,于是就可怜了你一下。」 看来我渴求朋友的这个目标、念头,全都被她知道了。 我们两人的对话,便在此突然中断。 和女孩子两人在便利商店内购物的这件事情,还是稍微让我意识到些许不可思议的感觉。因为堀北姑且也算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喂,这是怎么回事啊?」 为转移话题,我一面环顾四周一面探索店内,接著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部分的食品及生活用品放置在便利商店的一隅。 乍看之下与其他东西并无不同,却有著唯一一点巨大差异。 「免费……?」 堀北似乎也觉得不可思议,而拿起了商品。 牙刷或OK绷这种日常用品,被塞满在写有「免费」的购物推车上,并附加上了「每月至多三样」的但书。其周围显然散发著异样感。 「这是给过度使用点数者的救济措施吗?学校还真宠学生呢。」 也就是说,校方的服务无微不至到如此程度吗? 「吵死了!等一下啦!我正在找了!」 突如其来的巨大声音盖过了祥和的背景音乐,并传遍整间便利商店。 「那就快一点啊!后面队伍都塞住了。」 「啊?你有什么不满吗?」 似乎是因为结帐问题而起了争执。两名男生互不相让地对骂了起来。当中露出不悦神色的,是一名似曾相识的红发学生。他的手上紧握著一碗泡面。 「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你谁啊?」 本打算友善地向前攀谈,红发男却似乎误以为敌方增加,便以强硬态度威吓我。 「我是跟你同班的绫小路。看见你好像很困扰,所以才跟你搭话。」 说明来由后,红发男不知是否因为稍微理解了,声音也变得冷静了一些。 「啊……这么说起来,我好像也对你有印象。我忘记带学生证了。我把接下来那张卡会代替现金的这件事情给忘了。」 见他两手空空,看起来是回过宿舍,是在那时候忘记带的吧。 老实说,我也尚未抱持需要用学生证结帐的这个概念。 「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垫钱喔。再回去拿也很费事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也是呢,说实在很麻烦,而且又因为刚刚那件事火都上来了。」 距离宿舍并不是很远,但像现在这时候,来买午餐的学生也陆续在收银台后方形成长长人龙。 「……我是须藤,这边就麻烦你帮忙了。」 「请多指教啊,须藤。」 须藤把泡面递过来,交代我要加热水便走了出去。看著这短暂对话的堀北,好像觉得不可置信地叹了口气。 「才初次见面就被随意使唤呢。你打算成为他顺从的小弟吗?还是说,这是你为了交朋友而采取的行动?」 「该说是交朋友吗……反正只是顺便,也没差。」 「看来你并不会害怕他的外表呢。」 「害怕?为什么?因为他像个不良少年吗?」 「一般人都会想跟他那种类型的保持距离。」 「还好吧,在我看来那家伙并不是个坏人。而且你不是也不会害怕他吗?」 「因为会避开那类人的,几乎都是没有自保手段的人。如果是我的话,假设他诉诸暴力,我也能把他给撃退,因此我才没有退缩。」 堀北所说的每句话,该说是有点吹毛求疵,还是与众不同呢?说起来,所谓击退是指什么?她是自备防狼喷雾之类的东西吗? 「我们快点买一买吧,不然会对其他学生造成困扰。」 我和堀北一起结束购物。因为在收银台被要求出示学生证,我将其通过收银机机器,结帐马上就完成了。由于不必收付零钱,作业十分顺畅。 「还真的可以当作钱来使用啊……」 收据上印著各项商品的价格以及剩余的点数。结帐无任何阻碍地顺利结束了。等待堀北的期间,我把热水注入泡面。本来想会因为不知作法而历经一场苦战,不过方法十分简单,只要打开盖子并将热水倒到线为止就好了。 尽管如此,这还真是间令人毛骨悚然的学校。 如此程度地发钱给每一个学生,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今年的入学人数应该是一百六十人左右,所以简单算算,这间学校的在校生也有四百八十人左右。光是这样每个月就要四千八百万,一年就是五亿六千万。 就算是由国家主导,但我只觉得做得太过头了。 「让我们有这么多钱,对学校来说会有什么好处啊?」 「也是呢……光是校内的设施,就足以让学生群聚了。我不觉得有必要硬是让学生持有这些钱。而且,这样学生也很可能会忽略读书的本分。」 这如果是在考试等努力过后所颁发的奖赏,那还能够理解。 虽然这话很现实,但成功就会有所回馈,学生的干劲也会上升吧。 然而,校方对点数的获得,却完全没有设置条件,并且将高达十万的钱发放给全体学生。 「虽然无法用命令的,但我劝你还是尽量避免乱花钱比较好。因为我想一旦习惯浪费,之后要改就很辛苦了。人类只要体验过一次舒适生活,就无法轻易将其舍弃。生活水准降低时,所受到的精神打击可是很大的。」 「我会谨记在心。」 我原本也没抱著想将钱花在杂项上的心情,这点应该是没问题。 结完帐往店外移动后,看见须藤坐在便利商店前等待。 他发现我这边之后,便举起手简单地打了招呼。为回应他,我也将手稍微抬起,不知为何产生了好像是开心,又好像是害羞的心情。 「你该不会要在这里吃吧?」 「当然啊,在这里吃是这世上的普通常识。」 须藤一副很理所当然地回答,但我很为难,堀北也无法置信地叹了气。 「我要回去了,我可不想在这里降低自己的格调。」 「说什么格调啊,高中生这么做很平常吧?还是说,你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须藤向堀北争论,但她却连看也不看他。 不知是否动了肝火,须藤把泡面放在地上就站了起来。 「啊——?别人在说话就好好听啊!喂!」 「他怎么了?突然生起气来。」 堀北始终都没和须藤说话,只向我这么问。 这似乎让须藤越发不满,以彷佛要扑过去抓住对方般的猛烈气势吼叫著: 「看这里啊!小心我狠狠揍你一顿!」 「我承认堀北的态度很差,但你也有点生气过头了。」 不管怎么说,须藤理智断线的前兆也未免太少了。 「啊?你说什么?是这态度嚣张的家伙不对吧?明明就只是个女人!」 「明明就只是个女人——这真是严重的时代错误呢。我劝你还是别跟他成为朋友。」 堀北如此说道,直到最后都没跟须藤对话,就转过身去。 「等一下啊,喂!臭女人!」 「我就说冷静点了。」 我慌张地制止认真想向前揪住堀北衣领的须藤。 堀北既没停下脚步,头也没回地就这样回去宿舍了。 「那家伙搞什么啊!可恶!」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特色嘛。」 「烦死了,我很讨厌像她那种一本正经的家伙。」 就连我也被瞪了。须藤粗鲁地抓起泡面,掀开盖子吃了起来。 像是刚才在收银台前引起的争吵也是,也许须藤的怒点有点低。 「喂,你们是一年级的?这里是我们的地盘喔。」 正当我看著须藤吃泡面时,从便利商店走出来,同样拿著泡面的三人组叫住了我们。 「想怎样啊你们?是我先来这里的。你们很碍眼,快点滚吧。」 「听到了吗?他说快点滚耶。看来来了个相当嚣张的一年级啊。」 他们对须藤的争辩格格笑。须藤见状突然站起,将手里吃到一半的泡面往地上砸。附近散乱著一地的汤汁和面。 「少因为我是一年级就瞧不起我,喂!」 ……这已经不算有点了,须藤的怒点是非常低。看来他的个性是马上就能威吓叫嚣的那种。 「对我们这些二年级你还真敢讲啊,喂。这里不是有放著我们的行李吗?」 二年级的学长砰的一声放下行李,然后哈哈大笑。 「好的,这里放有著我们的行李。所以你给我滚。」 「真是好大的胆子啊,混帐。」 须藤丝毫不畏惧人数差异,与对方杠上。现在互相殴打的场面也看似一触即发。他该不会也把我的人头算进去了吧? 「喔——好可怕。你是哪个班级的?不对,让我来猜一下吧。是D班对吧?」 「那又怎么样!」 须藤这么答完,全体高年级生马上一齐互相对看,隔了一个瞬间,突然爆出大笑。 「听见了吗?他说D班耶。果然啊!真是原形毕露呀。」 「啊?你那什么意思啊!喂!」 须藤态度激动,反观那群男生却一边贼笑地往后退。 「今天就先把这里让给你们这些可怜的『瑕疵品』吧。我们走。」 「想逃吗!」 「就叫吧,继续叫吧!反正你们马上就会见识地狱。」 见识地狱? 从他们脸上看得出显而易见的从容神色。这是怎么回事呢? 话说回来,我还以为这间学校肯定都是些大少爷、大小姐,没想到像刚刚那伙人,或者像须藤这类型的夸张家伙,其实还挺多的。 「啊——可恶,不管是那个女的也好,二年级的也好,都是些烦人的家伙!」 须藤也没收拾散乱在地上的面及汤汁,就这样手插口袋回去了。 我抬头仰望便利商店的外墙,那里设置著两台监视摄影机。 「这代表事后有引发问题的可能性吗……?」 我无可奈何地蹲下,捡起泡面碗后,就开始收拾善后。 尽管如此,二年级生一知道须藤是D班,态度一夕之间就转变了。 我的确很在意,不过现在也不可能推论出答案。 4 下午一点过后,我回到了从今天起将是自己家的宿舍。 从一楼柜台管理员那里拿到了写著四〇一的房卡,以及写著宿舍规范的手册,我便搭进电梯。看了看被交付的手册,内容有倒垃圾的日子与时间,及请勿制造噪音的提醒。里头尽是记载著像避免过度用水、浪费电等基本生活事项。 「基本上电费或瓦斯费也没有限制吗……」 刚刚才在想费用铁定会从点数里支付。 这所学校真的是为了学生,而使尽了各种手段建立万全体制。 男女共用宿舍让我也有点惊讶。但虽说如此,手册上也注明了「禁止进行与高中生身分不相符的恋情」。总之,主要就是禁止公然的性行为……这是当然的吧。圣职者是不可能会对进行不正当男女交际说OK的。 然而,我对这般舒适日子是否真能培育出杰出的大人深感怀疑,但作为学生方,还是欣然利用目前的情况会比较好。 我的房间仅有八张榻榻米(注:约四坪)这么大。不过,从今天起这里就是属于我的家。尽管是学校宿舍,这也是我初次独自生活。毕业为止的这段期间,我将断绝所有外界连络地过日子。 对于这种状况,我不禁锭放出笑容。 这所学校以高就业率为傲,设施及待遇也都让他校难望项背,是日本首屈一指的高中。 可是这些事对我而言,全都无关紧要。我会选择这间学校唯一且最大的理由,便是——无论国中时期的朋友也好,双亲也好,未经允许皆无法与在校生做接触。 这真是——何等值得庆幸的事情啊。 我是自由的。自由。用英语说的话是freedom,法语的话是Liberté。 ……自由最棒了不是吗?能在喜欢的时间里吃饭、睡觉、玩乐,就是这么回事吧?虽然这并不像是刚才那群人的语气……我还真不想毕业啊—— 在我考上这间学校前,老实说本来觉得哪间都无所谓。 不管有没有考上,我原本认为其中的差别都微不足道。 然而,现在心中却终于涌出「能进这间学校真是太好了」这般真切的感觉。 任何人的目光、话语,已经都不会传达过来了。 我能够改头换面……不对,是能够开启崭新的人生了。 总之,就先向自己发誓吧——要低调、适当地开心享受学生生活。 我穿著制服,就这样跳进了整齐的被窝。然而,别说是睡意袭来,这令人兴奋不已的情况,使我的心情无法冷静,而且还越来越亢奋了。 第一卷 D班的各位 开学第二天,由于是第一天上课,课堂上多半只做了学习方针等说明。 老师们都开朗、友善到让人不觉得这里是升学学校,不少学生心里的实际感想也是大失所望吧。甚至连须藤也已经摆出一副大人物的样子,几乎每堂课都熟睡。老师虽然有注意到,却完全没有想劝戒他的迹象。 听不听课都是个人的自由,因此老师不予以干涉。这就是对于非义务教育的高中生们,所采取的对应吗? 在轻松的气氛之中进入了午休时间。学生们各自离席,与相识的人们结伴,并离去用餐。我只能有点羡慕地注视著这般光景。可惜到最后,我连半个好像能要好起来的同学都没有。 「真悲哀呢。」 另一名落单者察觉到我这样的状况,对我投以了奚落的眼神。 「干嘛啊,什么悲哀啊?」 「真想被谁给邀请、真想跟谁一起吃饭——因为我看透了你这些许的想法。」 「你也是一个人吧,难道就没同样地这么想吗?还是你打算三年都不交朋友,孤单一人?」 「是啊,我比较喜欢一个人。」 堀北毫无迷惘地迅速回答。听得出来是打从心底如此说的。 「别管我了,你倒是替自己的情况想点办法吧?」 「也是喔……」 连朋友也无法好好交的我,确实不能自以为是地说出这种话。 老实说如果再这样没交到朋友下去,往后会变得很麻烦。因为被孤立也会成为显眼的存在。要是成为霸凌对象,才正是惨不忍睹。 课堂结束才过了一分钟,班上大约一半的学生便消失无踪。 剩下的同学们,有像我一样虽然很想跟个谁一起去哪里,却畏缩不前的人,也有打从一开始就没意识到这种事情的人,或者像是堀北那种喜欢独来独往的家伙。 「呃——我接下来想去学生餐厅,有没有人要一起去?」 平田一站起就说出这样的话。 我对这家伙的思考回路,或该说是人生胜利组的姿态,感到相当钦佩。而我的内心某处,说不定就在盼望著制造这种契机的救世主。 平田啊,我现在就过去。我下定决心,并准备慢慢举起手…… 「我也要去〜!」「我也要!我也要!」 我一看见平田周围不断聚集过去的女生,就放下了正想举起的手。 为什么女生要举手啦!那明明就是平田对落单男生所展现的体贴!就算他有点帅,也不要连吃饭都跟著他走啊! 「真是悲惨呢。」 堀北的视线从奚落转为鄙视。 「不要擅自推敲别人的内心啦!」 「还有没有其他人?」 也许是因为没有男生而感到有点寂寞,平田张望了四周。 平田的视线在教室大幅移动,然后,当然也与身为男生的我眼神交会。 这边啊!平田,快点注意到我啊!期盼被你邀请的男人就在这里啊! 和我对上眼的平田,没有将视线离开。 真不愧是对班级照顾有加的人生胜利组,他理解我的请求了吗! 「呃——绫小——」 在平田似乎为了回应我,而开口想叫我名字的瞬间—— 「快走吧,平田同学。」 一名辣妹风格的女生没察觉到我,就这样抓住了平田的手臂。 啊……平田的目光被女生给夺走了。接著,平田与女孩子们气氛和睦地走出了教室。留下的只有我悬在半空的手,以及站到一半的身体。 对这种状态,我总觉得有点羞耻,便假装在抓头含混过去。 「我先走了。」 堀北留下怜悯的视线,也一个人走出了教室。 「真空虚啊……」 我无可奈何一个人寂寞地离开座位,姑且决定前往学生餐厅。 如果气氛没办法让我独自用餐,那就去便利商店买点什么。 「你是绫小路同学……对吗?」 正想前往学生餐厅,就突然被一名美少女叫住。是班上的栉田。 因为是第一次像这样面对面,我的心怦怦跳个不停。 她的发型是距离肩膀再稍微短一些的棕色直发。这绝不带有下流的形象,但她将裙子穿成学校能允许的最短长度,充满最近高中女生的感觉。她手上拿的化妆包挂著许多论匙圏。我已经无法判断她究竟是在拿化妆包,还是在拿钥匙圏了。 「我是同班的栉田哟,你记得我吗?」 「大概还算记得吧,找我有事吗?」 「其实……我有事想要问你。那个……虽然是件小事情,但绫小路同学难不成跟堀北同学关系很好?」 「并不怎么好啊,普通啦,普通。那家伙怎么了吗?」 看来与其说是找我有事,不如说堀北才是她的目的。有点哀伤。 「啊……嗯。那个……我不是想快点跟班上同学要好起来吗?于是正在一个一个问连络方式。可是……被堀北同学拒绝了。」 那家伙也太浪费了吧,既然有这么积极的人,顺便给她连络方式不就好了。这么一来,说不定就能意外顺利融入班级。 「入学典礼那天,你们也在学校前说过话吧?」 想到我们坐的是同班公车,她会看到我跟堀北的相遇,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堀北同学是怎样个性的人呢?是在朋友面前会讲各种话的人吗?」 她是想知道堀北的事情吗……虽然问了很多,但好像能回答的问题半个也没有。 「我想她是有点不擅长与人交际的类型。不过为什么要问堀北的事?」 「你看,像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堀北同学离开了教室对吧?看起来好像还没跟任何人说过话,所以有点担心。」 这个人在自我介绍的时候,好像说过希望和全班要好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也是昨天才遇见她的,所以帮不了你。」 「嗯……这样呀。我还以为你们一定是之前同校,或是老朋友。抱歉呀,突然向你问奇怪的事情。」 「不,没关系。只是,为什么你知道我的名字?」 「说为什么……你不是自我介绍过了吗?我有好好记住喔。」 看来栉田有好好在听我那无可救药的自我介绍。 总觉得光是这样,我就已经非常开心了。 「那就再次请你多多指教喽,绫小路同学。」 她向我伸出手。虽然有点不知所措,不过我还是把手往裤子上擦了擦,接著握住她的手。 「请多指教……」 今天说不定会发生幸运的事情。既然有坏事,那也会有好事。 而人是一种随自己方便的生物,因此坏事总能轻易地事覆盖过去。 1 结果我只稍微窥视了学生食堂,就顺道去便利商店买了面包回教室。 留在教室里的大约十名同学,有与朋友并桌吃饭的,也有独自安静用餐等各式各样的人。如果要举出共通点,那就是由于全体住宿,所以大家几乎都是吃超商或学生餐厅的便当吧。 我正打算开始一个人用餐,不知为何隔壁邻居却已经先回来了。 她桌上那个是在哪里买的呢?堀北正吃著看起来很美味的三明治。 因为她完全散发著「不要跟我说话」般的气息,我就没特别与她交谈,并坐回自己的座位。 就座后,在我咀嚼著甜面包时,从广播器传来了音乐声。 『今天下午五点开始,将于第一体育馆举行社团说明会。对社团有兴趣的学生,请在第一体育馆集合。再重复一遍。今天——』 可爱女性的声音随著广播传出。 社团吗?说起来,我还没参加过社团呢。 「喂,堀北——」 「我对社团没兴趣。」 「……我什么都还没问吧。」 「那你要说什么?」 「堀北你不参加社团吗?」 「绫小路同学,你是痴呆了吗?还是说只是个笨蛋呢?我一开始就回答我没兴趣了。」 「就算没兴趣,也不代表不会加入社团吧。」 「那叫作强词夺理,你还是好好记住会比较好。」 「我会的……」 堀北对交朋友及社团都不感兴趣。我如此向她攀谈,想必也让她很厌烦吧。她单纯是为了升学或就业才进这间学校吗? 若是升学学校,这也并非难以想像的事,但也觉得有点可惜。 「你还真是没朋友呢。」 「真是抱歉喔,我至今能好好说上话的,就只有你而已。」 「我先说一下,你可别把我算作是你的朋友。」 「喔,嗯……」 「所以,你想去看社团,是打算加入什么社?」 「啊,不,怎么说呢,我还没开始想。不过估计也不会参加。」 「不打算参加社团,却又想去说明会。真是奇怪呢。还是你是将社团作为藉口,事实上却策划著去交朋友之类的呢?」 为什么这家伙会如此敏锐呢。不对,纯粹是我太好懂了吗? 「对第一天失败的我来说,我想剩下的机会就只有社团了。」 「去邀请除了我以外的人不就好了。」 「就是因为没有邀请对象,我才像这样烦恼啊!」 「说得有理呢。不过,我不认为绫小路同学你是真心这么说的。因为如果认真想交朋友,自己就该更主动表示。」 「我就是办不到,才会一去不复返地离开人群好吗?」 堀北将三明治送往小巧的嘴巴,静静地重新开始用餐。 「有点难以理解你那矛盾的想法呢。」 想要朋友却无法交朋友。堀北好像对其完全无法了解。 「堀北你没参加过社团吗?」 「是啊,我没有社团经验。」 「那除了社团之外,有什么是体验过的?你果然体验过各种事了?」 「……欸,你是抱著什么企图发言的?我感受到这问题带有恶意。」 「恶意?什么啊,那能请你告诉我,刚才我想说的是什么吗?」 我的侧腹突然被刺进了没什么前置动作的手刀。 让人料想不到是由女孩子所发出的猛烈一撃,使我不禁喘不过气。 「做、做什么啊!」 「绫小路同学,至今为止我已经多次警告过你,但看来就算讲了你也当耳边风。因此,今后我将毫不留情地予以制裁。」 「坚决反对!暴力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是吗?自古至今,暴力存在的理由,是因为对人类而言,暴力终究是解决问题效率最佳的手段。不管是让对方听话,还是拒绝对方要求,施行暴力都会是最可靠、最迅速的方式。别说是国家与国家,就连警察也以执法者的立场,使用所谓手枪与警棍之类的武器,行使逮捕权来施行暴力行为喔。」 「还真是滔滔不绝耶……」 堀北像是在主张自己完全没有错一般堂堂正正地说道。包括至今为此的发言,她替自己的胡闹行为,找了某种程度上算正当的藉口来反驳,真是恶劣。 「今后同时包含整饬纲纪的意义在,对于绫小路同学你,我打算为了让你重新做人而施行暴力。你觉得如何?」 「要是我也对你说会做出同样的事,你要怎么办?」 反正她只会说出像是「男人对女人出手,真是太差劲了」或「卑郑的人」之类的话吧。 「没关系。不过我觉得像这样的机会不会降临。毕竟我既不会说错话,也不会做错事。」 让人出乎意料的回答。她对于自己的正确性深信不疑。 堀北的外表与言语用词,都谨慎得像是个模范生,内在却是个令人意想不的猛兽。 「知道了、知道了。今后我会努力注意。」 我放弃邀请堀北,并面向窗外。啊……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呢。 「社团……吗?我想想……」 堀北是想到了什么吗?她看起来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摆出了沉思动作。 「喂,放学后只去一下子也可以吗?我陪你。」 「你说只去一下子,也就是说?」 「你刚才不是说想要我陪你去说明会吗?」 「是、是啊。我本来也没打算待太久,因为我只是在寻找交友契机。可以吗?」 「只有一下子的话。那么,就放学后再说。」 堀北这么说完,就继续用餐了。看来她愿意陪我去交朋友。 刚刚明明才说讨厌的,难不成其实堀北是个好人? 「看你交不到朋友,四处慌忙奔走的样子,好像也挺有趣呢。」 ……果然是个讨厌的家伙。 2 「比想像中还要多人耶。」 放学后,我跟堀北找了恰当的时间点,来到了体育馆。 看上去像是一年级的学生,大部分都已经到齐。将近一百人正在现场等待。 我们站在稍微后方的位置,等待著指定时刻的到来。 同时一边阅读进体育馆时所拿到的小册子。上面写著社团的详细资讯。 「这间学校有什么知名的社团吗?例如……空手道社之类的。」 「不管哪个社团水准似乎都很高,也好像有很多国家级的社团或选手。」 即使如此,棒球社或芭蕾舞社等程度却不及其他名校。基于这点,可见这间学校里的社团,好像有著浓厚的兴趣取向。 「册子上说,社团设备也远比同水平的学校还要充足耶。你看,也有高压氧气舱等等。该说不愧是设备豪华吗……这连职业级的都相形失色。啊,只是好像没有空手道社。」 「……是吗?」 「什么嘛,你对空手道有兴趣?」 「没有,别介意。」 「不过还真是『那个』啊。无社团经验者很难参加体育社团呢。高中初次登台的,反正也只会是个万年候补。所以,我不觉得能从中找到乐趣。」 过于完备的状况、环境,岂不也是个值得商讨的问题吗? 「这要看你够不够努力吧?只要在一年级、二年级不断锻炼,不论谁都有可能性。」 锻炼吗?我实在不认为自己能这么拚命去做。 「对避事主义的绫小路同学你来说,锻錬应该是种无缘的存在吧?」 「这跟避事主义有关系吗?」 「想避免无谓的劳动、平安度日的人,不就叫做避事主义?自己讲过的话,还是对它负责到底比较好。」 「……我对用词又没想这么深。」 「你就是这么随便,才会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交不到朋友呢。」 「被堀北你这么说,我还真是内心受创。」 「各位一年级生,让你们久等了。接下来,将由社团代表人,开始进行入社说明会。我是学生会的书记橘,将担任这次说明会的主持人。请多指教。」 主持人橘学长结束了招呼,社团代表人便在体育馆的舞台上排成了一列。 社团代表人形形色色。从穿著柔道服看起来很强壮的学长,到身穿漂亮和服的学姊都有。 「要不要改变想法试著加入运动社团?柔道不是很适合你吗?学长看起来也很温柔,这一定能成为你的激励。」 「哪里看起来温柔了啊?那种像大猩猩一样的体格,我肯定会被杀掉。」 「柔道简直轻而易——我之后会跟他们转达你如此扬言的。」 「请你千万别这么做啊!」 真是的,才在想是不是终于有了正经的对话,结果却尽是被耍著玩。 「不过,体育系社团好像真的很有魄力,有种谢绝初学者的气氛。」 「应该会欢迎初学者。基本上社员越多的话,当然也就能从学校获得许多社费来充实练习环境吧。」 「这样初学者简直是只为了钱而被利用……」 「尽可能地招揽社员来增加社费,之后再让他们成为幽灵社员,岂不是很理想吗?这个社会就是如此巧妙运作呢。」 「这社会可真是讨厌啊……你的想法也格外现实。」 「我叫做桥垣,担任弓道社的主将。我想很多学生对于弓道的印象就是老派、朴素。但是它非常有趣,也是很值得去进行的一项运动。我们很欢迎初学者的学生,因此,请务必加入我们的社团。」 台上身穿弓道服的女性学生,开始了社团介绍。 「你看,他们似乎欢迎初学者喔。要不要参加看看?为了社费。」 「我绝对不要只是去被利用才加入社团……!而且,体育社团一定都是些人生胜利组的聚集地。不被当一回事也不快乐,直到最后退社的结局——我一瞬间就能看见了。」 「那不是你扭曲的个性才会产生的想法吗?」 「不对,绝对就是那样。体育社团就算了。」 我们这里是家庭式的职场——像这种只有自家人满足的打工,我才不想去做。 如果是更加稳重、安静的社团,就比较好进去了。 「……!」 在我看著学长们轮番介绍社团的时候,隔壁堀北的身体突然剧烈震了一下。她面色铁青地注视著舞台方向。 然而,她好像没有注意到我的搭话。 为了追上她的视线,我也往舞台看了过去,但没在那里找到特别的东西。 现在正在介绍的人,似乎是棒球社的代表,而且只穿著棒球球衣。 难道是对那个棒球社的人一见钟情之类的吗?但看起来也不像这样。 是惊讶?畏缩?或者是喜悦?堀北的表情很复杂,老实说我无法理解。 「堀北,你怎么了?」 「…………」 看来她真的没听见我的声音,就只是这样目不转睛地注视著舞台上。 我心想还是别再继续向她搭话,也开始倾听说明。 棒球社的说明,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出色之处。 内容为社团活动时间、社团魅力之处,以及欢迎无经验者等正统的招呼语。不只是棒球社,大部分的社团几乎都重复著类似的说明。 如果要说有什么惊奇事,那就是发现书道、茶道等小众文化性社团也很丰富,以及得知创办新社团最少需要三人。 每当轮换社团说明时,一年级就会与朋友们互相讨论想法。 等注意到的时候,体育馆已经沉浸在一片热闹的气氛之中。从担任监督角色的老师到社团代表,都没对吵闹的一年级生们露出厌烦神色,且继续说明著。为了尽可能地招揽社员,说不定他们也相当拚命。 结束说明的学长们,依序下台并前往陈列著简便桌子的场所。说明会结束后,八成就会直接在那里举行入社申请吧。 从舞台上离去了一人、离去了两人,接著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大家的视线都集中了起来。 这时我才发现,堀北自始至终都只注视著那个人。 那个人的身高一百七十多公分,并不是那么高。在纤细的身体之上,有著清爽的黑发。透过他造形俐落的眼镜,能够窥视到其充满知性的眼眸。 站在麦克风前的那个学生,以沉著的姿态眺望著一年级生。 究竟是什么社团、到底要做什么说明呢?我对此产生兴趣。 但我的这般期待却落空了。因为那名学生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难道说是紧张得脑袋一片空白吗?还是紧张得发不出声音? 「请加油〜」 「没有大字报吗〜?」 「啊哈哈哈哈哈!」 一年级生传来了这般声音。然而,站在台上的学长却动也不动,只是一直站著。那些笑声及鼓励,彷佛都没有传达到。 笑声一旦过了最高峰,便突然冷场。 「那个人在搞什么啊?」体育馆里开始出现傻眼的学生,嘈杂了起来。 即使如此,台上的男性也不为所动。他就只是这样静静地一动也不动。 堀北也没有移开她凝视那名学生的双眼。 然后,轻松的气氛慢慢朝著意料之外的方向转变。这就有如化学变化。 整个体育馆弥漫著令人无法置信的紧张与寂静氛围。 这般寂静,恐怖到即使没被任何人命令,也让人感觉到不能说话。 如今已经没有半个人敢开口说话了。而这样的寂静,在持续了三十秒左右的时候……台上的学长终于慢慢地环视全体学生,一边开始演讲起来。 「我是担任学生会会长的堀北学。」 堀北?我看著隔壁的堀北。是碰巧同一个姓氏吗?还是说…… 「学生会这次也伴随高年级生的毕业,将从一年级生中招募候选人。候选人不需特别条件,但若有人考虑成为学生会的参选者,请避免加入其他社团。欲同时参加学生会及其他社团者,原则上将不予以采用。」 语气柔和,却让气氛产生了彷佛要刺入肌肤的紧张感。光凭他一个人,就让这广阔体育馆内超过一百名的新生们闭上了嘴。 当然,具备这种力量,并非是身为学生会长的缘故。这是眼前名为堀北学的学生自身所拥有的实力。整个场面的气氛,也逐渐陷入他的掌控之中。 「接著——我们学生会,不希望有抱持天真想法参选的人。像那样的人,岂止是当选,想必还会对学校留下污点。我校的学生会,正因为被校方赋予改变规章的权利及使命,所以备受期待。我们只欢迎能理解这件事的人。」 流畅地演说完之后,他便直接下台,走出体育馆。 我们一年级生能做到的只有不发一语地目送学生会长。要是闲聊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怎么样。现在就是充满著会让人如此认为的氛围。 「大家辛苦了,说明会到此结束。现在将开始受理入社申请。另外,由于入社申请将一路进行到四月底,因此事后想再申请的同学,请直接携带申请表前往希望加入的社团。」 多亏了从容不迫的主持人,紧张的气氛也渐渐烟消云散。 在这之后,介绍社团的三年级生们,便一齐开始受理入社申请。 「………」 堀北始终就这样站著,没有要移动的迹象。 「喂,你怎么了啦?」 与其说是堀北不回答我,不如说好像是我的话没传进她耳里。 「唷!绫小路同学,你也来了啊。」 正当我沉浸于思考时,被人给搭了话。是须藤。班上的池以及山内也跟他在一起。 「什么嘛,三个人一起行动。你们已经这么要好了啊。」 我一面压抑著内心羡慕的心情,一面对须藤如此说道。 「所以说,你也要参加社团吗?」 「没有,我只是来参观。你说了『也』这个字,也就是说须藤你要参加社团吗?」 「对啊,我从小学开始就热衷于篮球,所以在这里我也想打球。」 之前就觉得他的体格很结实,原来须藤的第一优先是篮球呀。 「那你们两个呢?」 「我们是来凑热闹的,也可以说因为感觉很好玩才凑过来。另外,也期待能够来个命运般的邂逅。」 「什么东西啊?命运般的邂逅?」 我一反问池的奇怪目的,他就把双手抱在胸前,洋洋得意地答道: 「我的目标,就是在D班第一个交到女朋友,所以才正在寻求邂逅呀。」 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对池而言,校园生活里最该优先去做的,就是交到女朋友。 「话说回来,刚才的学生会长还真是好有魄力啊。有种支配全场的感觉?」 「是啊。一句话也没讲就让大家闭上嘴,一般来说是做不到的。」 「啊,对了对了。其实我昨天创了一个男生专用的聊天群组。」 池这么说著,接著拿出手机。 「都特地创了,你就一起加进来吧?还满方便的喔。」 「咦,我也可以加入吗?」 「当然啊——因为我们都一样是D班的啊。」 真是意想不到的建议。我很高兴地应邀加入聊天群组。 终于获得能够交朋友的契机了! 就在正想拿出手机交换连络方式时,我看见堀北消失在人群之中。 看见她的样子,我不知怎的有些担心,不禁停下了操作手机的动作。 「怎么了——?」 「没有……没什么事。那么我们交换吧?」 我重新开始操作手机,并且跟池他们交换了连络方式。 那家伙要单独行动也是她的自由,我没有干涉的权利。 虽然在一瞬间感到挂心,但我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 第一卷 各位男士,久等了 「山内早安!」 「池早安!」 我一到了教室,就看见池满脸灿烂笑容向山内打招呼。 这两个人这么早就到校,还真是稀奇。入学典礼以来已经过了一周,池及山内几乎每天都是迟到前夕才来。就只有今天特别早。 「哎呀——太期待今天的课程,结果完全睡不著呀。」 「哈哈哈,这间学校真是太棒了,没想到从这个季节就开始有游泳课了。说到游泳课就是女孩子!而说到女孩子就是校园泳装!」 游泳课程的确是男女合办。换句话说,就会看见堀北、栉田,还有其他众多女生的校园泳装……以及裸露的肌肤了。只是池跟山内闹得太过头,以至引起了部分女生的反感。 话说回来,我可不能再这样继续一个人坐著,永远离群下去。得积极地打入他们的圏子才行。悄悄观察好几次情况,幸好他们三人的对话已经中断。认为机会就是现在的我,站了起来。然而…… 「喂〜博士〜过来一下〜」 「呼呼,叫我吗?」 绰号称呼为「博士」的胖胖学生,慢慢靠了过来。 印象中名字好像是外村还是什么的。 「博士,你会好好记录女生的泳装吧?」 「交给我吧,我打算以身体不适做为藉口来见习课程嗯嘎。」 「记录?你打算让他做什么啊?」 「要让博士去制作班上大胸部女生排行榜喔。还有,如果有机会就用手机拍照之类的。」 「……喂喂喂。」 须藤也对池的目的不是很认同。这种事要是被女生知道就严重了。但姑且先不论内容,我很羡慕这种朋友间的对话。真好啊,朋友。我也好想要朋友。 「真悲哀呢。」 「……你也来了啊,堀北。」 「就在几分钟前。你好像恋恋不舍地看著男生,所以才没有注意到我。这么想要朋友的话,不如就试著去搭话?」 「烦死了,不要管我。要是做得到我就不必烦恼了。」 「在我看来,你明明好像也没有沟通障碍。」 「我有很多苦衷啦。唉……我竟然到现在能够进行对话的,都还只有堀北。」 虽然有跟池他们在聊天室上聊天,但还是无法好好进行谈话。 「喂……我再重新说一遍,你可别把我算作是你的朋友喔!」 堀北露出打从心底厌恶的表情,并与我保持距离。 「没问题。我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会有那种想法。」 「是吗?那我就稍微安心了。」 这家伙到底有多讨厌与人来往啊。 「喂——绫小路。」 池的口中突然冒出了我的名字。我抬起头,看见他笑著对我挥手。 「什……什么事啊?」 我讲话有些结巴,一面站了起来。这时堀北已经对我失去兴趣了。 总而言之,能进入他们那群的机会忽然翩翩降临。我逐渐地接近池。 「其实,现在我们正想来赌女生胸部的大小。」 「也有赔率表喔。」 博士拿出平板电脑开启了Excel档案。 上头列著全班女生的名字,而且还附著赔率。老实说,我对赌这个完全没有兴趣,但也不能就这样失去好不容易才抓住的交友机会。 「呃……那么我就参加吧。」 「喔!来玩吧来玩吧!」 目前第一名的巨乳候选人是「长谷部」。赔率是一点八倍。 不过这里几乎都是我没听过的名字。我连同班同学的名字都没记住,真是太没用了。 「这个,该说是比想像中还做得好吗……你们也观察得太仔细了吧。」 「因为我们是男人啊。脑袋总是充满著胸部或屁股!」 就算是事实,但就这样直接说出口也太露骨了。 顺带一提,赔率最高的组别里,有堀北的名字。只要赌对就能赢三十倍以上。 胸部的情况,大致上都是由外观来判定输赢,所以堀北大概没有胜算。 「如何啊?我们赌一注一千点。」 「这样子啊……」 由于资讯不足,即使一览表格,别说是胸部大小了,我连她们的名字和容貌都无法对上。 因为实际上,我几乎没和堀北、栉田以外的女生说过话。 栉田的胸部好像也满大的,尽管如此却不足以角逐第一名。 「只是玩玩有什么不好呢?人太少也有点无聊。」 「我也来玩。」「我也要、我也要。」「可别小看我的乳量侦测器喔。」 在我考虑的期间,男生闹哄哄地聚集而来,露骨地热烈讨论起女生的胸部大小。教室里的部分女生如同见到秽物似的,更加对他们投以藐视的眼神。 「我也要赌。顺带一提,我要赌的是佐仓。」 山内挤进我们之间如此说道。说到佐仓,她是个戴眼镜的朴素女孩。因为几乎没和谁说话,老实说我对她几乎完全不了解。 山内好像想到了什么,便与博士和池勾肩搭背,开始窃窃私语。 「这件事只告诉你们,其实,我被佐仓告白了耶。」 「啥啊?真、真的吗!」 最惊讶、焦急的就是池。他在班上最先交到女友的目标,已经失败了吗? 「真的真的。但是要保密喔!虽然那种不显眼的女生,我当然是甩了。那时候我有看见她穿便服的样子。还满大的喔。」 「笨蛋。就算不可爱,但如果是巨乳的话,不就应该要交往吗?」 「如果不是栉田或长谷部等级的,我就不要。我对那种土里土气的女生不感兴趣。」 因为本人不在场,山内便毫不客气地畅所欲言。 被告白的事情,也可疑得不知究竟能相信到什么程度。 结果我没能做出决定,就随便赌了一个在前段排名的女生。 1 「好耶!是游泳池!」 午休结束,池他们期盼已久的游泳课终于来临了。 池欢欣鼓舞站了起来,并成群结队出发前往室内游泳池。我也悄悄跟在他们后头吧。而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一起走吧,绫小路。」 「咦?好……好啊。」 对于池所提出的邀约,虽然我回得有点支支吾吾,但还是小跑步过去跟他们会合,前往了更衣室。 须藤为了快速换装,马上开始脱起了制服。并展现出经由篮球彻底训练过的肉体。和其他学生相比,他的出色体格也明显地更胜一筹。 须藤与腰间围著浴巾的学生们相反,坦荡荡地只穿了一条内裤。接著,就这样全裸,并从袋子里取出了泳裤。对于这种态度,我忍不住向他搭话。 「须藤,你还真是正大光明啊。不在乎周遭眼光吗?」 「玩体育的怎么会换个衣服就慌张啊。要是偷偷摸摸,反而会成为被注目的焦点。」 这好像也说得过去。一般在这种场合偷偷摸摸的家伙都会被人捉弄。 「那我先走了啊。」 须藤转眼间就走出了更衣室。我也快点换完衣服吧。 「呜哈!这间学校果然很棒啊!这不是比街上的游泳池还更好吗?」 穿著竞赛型泳裤的池,看见了五十公尺的游泳池,马上就说出如此感想。 水质清澈又乾净,在室内也不会受到天气影响。真是出类拔萃的环境。 「女生呢?女生还没好啊?」 池一边用鼻子哼歌,一边寻找著女生。 「换衣服很花时间,所以才会还没好吧。」 「喂,要是我控制不住闯进女生更衣室,会怎么样呢?」 「除了被女生围殴,应该还会被退学,并函送检方侦办吧。」 「……不要说出这么有真实感的吐嘈啦。」 池似乎是去想像了而感到害怕,因此哆嗦著身体。 「你要是太过于在意泳衣,可是会被女生讨厌喔。」 「会有男生不在意吗……要是站起来了该怎么办呀……」 从那个瞬间直到毕业那天为止,池一定都会一直被女生给讨厌吧。 咦?我是不是好像很自然地就在跟池他们对话? 等到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加入了直至今早都想加入但没能参与的团体里。说不定,我现在就正在亲身体验朋友诞生的瞬间。 「唔哇〜好宽广喔,比国中时期的游泳池还大耶〜」 晚了男生们几分钟后,女生们的声音传来耳里。 「要、要来了!」 池摆好了架势。就跟你说了,要是表现得这么露骨的话会被讨厌喔。 虽然如此,其实我也很在意。譬如像是长谷部、栉田,姑且还有堀北。 特别是传闻中胸部最大的长谷部。就让我见识一次也不会吃亏吧。 然而,我们全体男生学生的心愿,却被料想不到的形式所背叛。 「长谷部不在!这、这是怎么回事!博士!」 见习课程的博士神色慌张,从见习用建筑的二楼眺望全景。 从高处,并以他那眼镜后方的小小双眼,应该能够瞬间找出池他们所漏看的猎物才对。 然而——不论何处都无法捕捉到她的踪影。 博士左右摆动著头,彷佛诉说著自己难以接受事实。是还在换衣服吗?还是说…… 「后……后面啊!博士!」 「嗯嘎嘎嘎!」 池伸手指著并且大叫,情势清楚了起来。长谷部和博士同样都是见习组。 女生们陆续涌出,每个都作为见习组而出现在二楼。其中也有佐仓的身影。 「为、为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池就犹如看到无法相信的东西,当场抱头崩溃。 长谷部似乎是名对于自己身为美女有自觉的女生。再加上,她对男生投向的好奇眼光敬而远之。就算选择见习也不奇怪。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可以看到巨乳……巨乳啊!」 虽然我很能体会池的心情,但很可惜的是,他的呼喊连长谷部都能听见。 「恶心。」结果还被如此小声骂道。所以我才跟你讲这么多次,要是表现得太露骨会被讨厌啊…… 「池,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女生!」 「没……没错。的确是这样。我可不能在这里就灰心丧志。」 「「兄弟啊!」」 山内与池确认彼此的兄弟情谊,并互相握住对方的手。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呀?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呢。」 「小、小小、小栉田!」 栉田就像是将两个人分开似的探头过来。 穿著校园泳装的栉田,身体浮现出妖艳的曲线。 剎那间,男生应该几乎都将目光定在栉田的身体上了吧。胸部应该是D 或是E。虽然不太清楚,但大概就落在那一带吧。远比原本想像中的还要大。恰到好处的大腿及屁股肉感,或说丰腴,格外地鲜明。然而,包含我在内的男生们,马上就将视线移开了。 啊,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呢……世界和平真是太棒了。 ……要是产生了生理反应,可是会引起很大的騒动。 「你在沉思什么?」 堀北狐疑地探头看著我。 「我正埋头在和自己的战斗之中。」 堀北的泳装姿态。该怎么说呢?嗯,感觉很健康而且绝对不算差。 但是盯著她看的话,似乎就会发生不得了的事,所以在冷静下来以前还是先忍耐。 「…………」 堀北不知为何正看著我的全身。 「绫小路同学,你有在做什么运动吗?」 「咦?不,没有。虽然不是我在说,但我国中可是回家社的喔。」 「但是……你粗壮的上臂以及背部的肌肉,可是一点也不寻常。」 「我只是受父母恩惠,得到了这副身体。」 「我怎么样都不认为只有这些理由。」 「你难道是那个……肌肉控吗?你能赌上性命这么断言吗?」 「你如果否定到这种程度,我就相信你吧……」 堀北好像有点不满。看来她自认有一定的看人眼光。 「堀北同学擅长游泳吗?」 她对于栉田的问题露出些许怀疑的表情,但还是静静地回答了。 「说不上擅长,但也不至于到不擅长呢。」 「我国中的时候对游泳很不拿手。但是拚命练习后,就变得会游了。」 「这样啊。」 堀北不感兴趣地回答,便与栉田稍微保持了距离。这是她不愿意再进行对话的暗示。 「好了——大家过来集合——」 彷佛肩负著运动界荣耀的肌肉大叔,集合了学生并开始上课。他看起来很有体育老师的感觉,但应该算是那种不论男女都会有点反感的类型。 「见习生有十六人啊。好像有点多,不过就算了。」 显然也有只是想跷课的学生混在里头,但老师没有对其追究。 「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了。做完暖身操之后,我想让你们去游泳,看你们的实力到哪里。」 「那个,老师,我不太会游泳耶……」 有一名男生好像很不好意思地举起手。 「既然是给我教,我就一定会让你在夏天之前学会游泳。放心吧。」 「不用勉强让我学会游泳也没关系啦,反正我也不会去什么海边。」 「这可不行。现在就算再怎么不拿手也没关系,我会让你们克服。学会游泳的话,之后绝对会派上用场。绝对。」 学会游泳的话会派上用场?确实在某些时候会很方便吧。 然而,对于学校的老师如此断言,我感到有点不自然。 不过,说不定是身为教师,才会有想把旱鸭子医好的强烈想法。 全体学生开始准备暖身操。池一直不时地偷窥女生的模样。接著大家被指示简单地去游大约五十公尺。不会游泳的人,脚踩到底部似乎也没有关系。 我进入了去年夏天以来的久违泳池。水温做了适当的调整,几乎不会感觉到冷,身体马上就适应了。我接著稍微地游了一下。 游完五十公尺后,我便爬上岸,等待全部的人都游完。 「嘿嘿嘿,轻松轻松!你有看到我的超级泳技吗?」 池动作轻快地游完,并摆出得意洋洋的表情爬上岸。不,你游得跟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差别喔。 「看来目前几乎所有的人都会游呢。」 「老师,太轻松了啦。我在国中的时候,可是被称作敏捷的飞鱼呢。」 「这样啊。那么话不多说,接著进行竞赛。男女各比五十公尺自由式。」 「竞……竞赛!真的吗!」 「我就给第一名的学生特别奖励五千点吧。相反地,最慢的家伙必须接受补课,所以做好觉悟吧。」 对游泳有自信的学生发出了欢呼,没自信的学生们则是叫苦连天。 「女生人数少,所以分成两组,一组五人,时间最短的学生获胜。男生则由速度最快的五个人来决胜负。」 我从来没想过校方会将点数当作奖励。说不定这是为了激励今天缺席的学生们,真是好点子。 参加竞赛的除了见习生以及一名不会游泳的人之外,男生有十六人,女生有十人。由于决定先从女生开始,男生们便兴高采烈地坐在游泳池畔,替女生加油……进行评鉴。 「小栉田小栉田小栉田小栉田小栉田。呼啊、呼啊、呼啊、呼啊。」 看来池已经完全拜倒在栉田的石榴裙之下。 「池,你这样很可怕,冷静点。」 「可、可是小栉田真的很可爱吧,胸部也果然非常大。」 栉田以彻底的优势获得了男生的人气。剩下的女生则水平都差不多吧。 只论长相的话,堀北毫无疑问也属于最高级别,然而讨厌与人来往的这点,却害得她人气略低。即使如此,以男生的观点来说,堀北毫无疑问仍是个十足的奖励。她一站到了起点上,便欢声四起。 「各位,好好地将画面烙印在脑海里!我们要确保今天的配菜!」 「「喔!」」 怎么说呢?总觉得透过这次游泳课,男生们之间的羁姅好像增强了。 若要说唯一的例外,没有用那种眼光看待女生的,似乎就只有平田。 鸣笛后,五名女生跳进水里。堀北在第二水道,从比赛开始就取得领先,并就这样咬住距离一路维持第一。连半个惊险场面也没有,漂亮地游完了五十公尺。 「喔〜〜〜〜〜〜〜〜!干得好啊堀北!」 时间是二十八秒左右。这应该相当快吧?堀北脸不红气不喘地慢慢爬上池畔。 男生将结果之类的视为次要,并将视线定在了女生充满弹性的屁股。我也不知不觉地看著堀北。她是唯一和我比较要好(?)的女生,所以总觉得有点……那个呀。嗯。 紧接著第二回合比赛,人气第一的栉田在第四水道,朝著声援的男生们笑著挥手。 「唔唷喔喔喔喔!」 男生们扭著身躯,其中甚至有人偷偷按著胯下。 栉田在自我介绍时,宣示要和全班同学成为朋友,这不是已经几乎成为事实了吗?男生自然不在话下,她的周围也时常环绕著女生开心地谈天说笑。栉田应该是拥有著相当吸引他人的气质吧。 接著是第二场比赛的开始。初期局面便是一面倒,叫做小野寺的游泳社女生以绝对优势抵达了终点。还游出了二十六秒如此无可挑剔的数字,取得压倒性胜利。栉田也游出了三十一秒左右的好成绩,结果是总排名第四。 我走过去跟上了泳池畔的堀北搭话。 「得到第二名还真是可惜。对手是现役游泳社员,果然还是很棘手啊。」 「没差,反正我也不在意输赢。比起这个,你有自信吗?」 「这不是当然的吗?我可是不会吊车尾的。」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自满的事情喔。我还以为男生都很讲究输赢。」 「我不喜欢互相竞争,毕竟我是避事主义嘛。」 我从一开始就放弃什么第一名了。只要能避免补课就够了。 被分配到第一组的我,位于第二水道,而在隔壁第一水道的则是须藤。要跟上运动社团的须藤是不可能的,我马上就不再注意他。总之只要在这之中避免垫底,就能够避开最后一名。我一面考虑这些事情,一面从起点跳进水中。 须藤以惊人的气势游完五十公尺,并从水面抬起了脸。男女都发出了赞叹的欢声。 「干得好啊须藤,只花了二十五秒。」 另一方面,我是三十六秒多,看来应该会是第十名。太好了,这样就不用补课了。 「须藤,你要不要加入游泳社?只要练习的话,参加大赛也绰绰有余喔。」 「我对篮球可是一心一意,游泳充其量只是玩玩。」 对须藤来说,这种程度的游泳好像不算是运动,并且游刃有余地爬上池畔。 「啊——讨厌讨厌,就说那些运动神经发达的家伙真是讨厌。」 池忌妒般地戳了须藤的手肘。 「呀——!」 女生们发出了尖叫声(高兴的)。平田似乎站上了起点。 须藤虽然有著让男生们憧憬的身体,但平田的身体则使女生著迷。平田身材苗条却很结实,是纤细型肌肉男。池听见了女生对平田的加油声,便做出往地上吐口水的举动。须藤也有点不服气地瞪著平田。 「要是敢赢过我,我会尽全力把你给击溃。而且还是以本大爷的全力。」 你不是说游泳只是玩玩的吗…… 老师鸣哨,平田便以优美的姿势跳入泳池中。每当平田的手臂一拨水,游泳池畔的女生阵容就扬起欢呼声。他游泳的姿态也真是帅得很多余。 「真是意外的快。」 须藤说出了冷静的一句话。平田确实游得很快,不可否认地比其他同时游泳的四名男生都还技高一筹。这又更加地诱使女生们尖叫。 平田不负众望,第一名抵达终点。大声高亢的女生欢呼声响彻了整个室内游泳池。 「老师,时间是?」 池紧咬不放般地问道。 「平田的时间是……二十六秒十三。」 「太好了,行得通啊须藤。是你的话就能赢!去对他施予正义之槌吧。」 「交给我吧,我会彻底撃溃平田,让他的人气一落千丈……」 须藤意气风发地回应池,但是平田就算输了,人气大概也不会下滑吧。 「平田同学,你刚才好帅!不只是足球,你也很擅长游泳呢。」 「是这样吗?谢谢你。」 「喂,你干嘛对平田同学放电呀!」 「啥?在对他放电的是你吧!」 「咕——!」 诸如此类。平田的人气状况,已经让人超越了愤怒,到达了令人傻眼的境界。 「请别为了我而争吵,因为我是属于大家的。你们就好好看著吧,真正有实力的人游起来会是如何。」 不知道高圆寺是怎么听的,似乎误以为那些是对自己的欢呼声。 他浮现了清爽的笑容,并走向起点。 「喂……高圆寺那家伙,为什么穿了三角泳裤啊……」 「谁、谁知道呢?」 虽然学校的规定里,大致上是允许三角泳裤,但是这个班级里就只有高圆寺在穿。对于高圆寺强调胯下的模样,女生则别开了脸。 然而比赛第三回合,备受瞩目的果然还是高圆寺。开始前精雕细琢的准备姿势,看起来就像运动选手。事实上不只是姿势,就连肉体的完成度都比须藤还要更高。包括须藤,班上对于运动有自信的人都屏息等待,并准备审视高圆寺的游泳表现。 「我对胜负虽然没兴趣,但我可不喜欢输呢。」 明明就没人问他,他却自己讲了。伴随著哨音,高圆寺以范本般的姿势跳入了水中。 「唔喔!好快!」 须藤对于超越想像的侵略性泳姿,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平田也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个泳姿。虽然强烈地溅起水花,但速度上却是无可抱怨。他毫无疑问比刚刚的须藤还要快。按下计时码表的老师,也不禁再看了一次时间。 「竟然是……二十三秒二二。」 「看来我的腹肌、背肌,以及大腰肌的状况一如往常地好。还不错呢。」 一下子就爬上岸的高圆寺,露出游刃有余的笑容,并将头发往上拨。 看起来连个喘息也没有,真不觉得他有使出全力去游。 「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须藤似乎是不想输,开始熊熊燃烧起斗志。老实说,除了须藤,没有人对上高圆寺有胜算吧。而事实上,决赛也是高圆寺对上须藤的单挑。 「高圆寺同学跟须藤同学游得都很快,好期待喔。」 「对、对啊,就是说。」 正当我发呆等著决赛开始时,栉田突然找我攀谈。 对于穿著泳装的美少女就站在旁边的这般紧急状况,我的小鹿心乱撞。 「嗯?怎么了?你的脸好像红红的……难道是身体不舒服之类的吗?」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那种事……」 「话说回来还真是奇怪呢。学校从四月开始就有游泳课。」 「应该是因为有这么出色的室内游泳池吧。说起来,栉田你游得挺快的耶,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你国中的时候不太会游泳了。」 「绫小路同学不是也游得还可以吗?」 「只到还可以的程度,我也不是那么喜欢运动。」 「是这样吗?可是,总觉得……绫小路同学很有男子气概呢。身材纤细,却好像又比须藤同学还要更加结实。」 栉田好像很吃惊,目不转睛地盯著我的身体。这比被堀北盯著看的时候,还要紧张十倍。 「这只是天生的肌肉体质,并没什么特别的原因。而且,事实上我也是回家社的。」 对话以不错的感觉进行了下去。虽然有点紧张,但逐渐充满在心中的这份感情,到底是什么呢?真想就这样,再多和栉田两个人单独聊天啊。 「唔喔,高圆寺好强。这岂不是压倒性赢过须藤吗………你在干什么啊绫小路!」 看来决赛中,高圆寺以五公尺的距离领先须藤,并获得了胜利。观战完比赛的池,带著宛如恶鬼的表情朝我这里猛扑过来。 「什、什么干什么,没事啊。我什么也没做喔。」 「你不是正在做吗!」 池用力把手臂环住我的脖子,并说起悄悄话。 「小栉田是我的目标,你可别碍事了喔。」 我没有特意阻碍你的打算,不过世上还是有做得到跟做不到的事情。我想栉田可不是池你这种等级所能攻陷的女生。虽然说我也是啦。 第一卷 朋友 「桔梗,回去时要不要顺道去咖啡厅?」 「嗯,我要去我要去!啊,不过等一下喔。我再去邀邀看一个人。」 栉田事先向女性朋友通知一声,便来到正在将课本装进书包的堀北身旁。 「堀北同学,我接下来要和朋友一起去咖啡厅,如果可以的话,你要不要一起去?」 「没兴趣。」 堀北彷佛认为多说无益,就这样把栉田的邀约给一刀斩断。 就算是说谎也好,难道她就无法回答「接下来我要去买东西」或者「我已经跟别人约好了」这样的话吗?堀北明白地表示拒绝,但栉田却依然保持著笑容。 这般光景早就已经不稀奇了。从开学起,栉田就会像这样定期邀请堀北出去玩。稍微回应她一下不就好了——会这么想的,也是旁观者擅自的解读吗?然而,谁也没办法否定堀北希望独自一人的这件事。 「这样啊……那我下次再邀请你喔。」 「等等,栉田同学。」 堀北很难得叫住了栉田。她该不会终于败给了栉田的邀请? 「不要再来邀我了,我觉得很困扰。」 她冷淡地对应道。 然而,栉田却没有露出寂寞的表情,维持笑容地这么说: 「我会再邀你的。」 接著栉田一如往常跑到朋友的身边,并成群结队地出去走廊。 「桔梗,不要再去邀堀北同学了啦。我讨厌那个人——J 就在教室的门快要关上的时候,我隐隐约约听见女生这么说的声音。 在我身旁的堀北应该也听得到这席话,只是她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 「不会就连你也要说些多余的话吧?」 「嗯,我自认还满了解你的个性。我就算讲了也没用吧。」 「那我就稍微放心了。」 堀北准备好要回家后,便以自己的步调走出教室。 我待在教室里发呆了一下,但马上就觉得腻了,离开了座位。还是回去好了。 「绫小路同学,可以打扰一下吗?」 当我穿越还留在教室的平田那群人时,平田叫住了我。我向他小声回答了「没问题」。会被平田搭话也算很难得。 「关于堀北同学的事情,能不能请你想点办法呢?因为她总是一个人,女生那边稍微有意见了。」 也就是说,连栉田那群人以外的人,也开始对堀北敬而远之了。 「你可以请她稍微和班上的同学打好关系吗?」 「这不是她个人的自由吗?而且,堀北并没有带给任何人麻烦。」 「我当然了解。但是,也有很多人替她担心呢。我可是绝对不会放任班上发生霸凌的。」 霸凌?虽然我觉得有点离题,但说不定真的已经有这种举动和徵兆了。是因为这样平田才会来警告我吗?平田以率直的眼神看向我。 「与其让我去讲,不如平田你直接告诉她,这样还会比较好喔。」 「……也是呢。对不起,对你说了些奇怪的话。」 堀北在班上一天比一天还更加孤独。只要再过一个月,她就会完全是班上的异类了。 当然,这是堀北个人的问题。并不是我该插手的。 1 我出了学校,直接走向宿舍。那里却出现了本来应该已经跟朋友出去的栉田。她靠著墙壁,好像在等著谁。栉田一注意到我,就露出了跟平常一样的笑容。 「太好了,我正在等绫小路同学呢。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可以打扰一下吗?」 「是可以啦……」 该不会是告白……这种发展,大概只有百分之一左右的机率。 「我就坦白地问喽。绫小路同学,你有没有看过堀北同学的笑容呢?」 「咦?不……没有印象。」 看来栉田又是为了堀北的事才找我说话。接著,我试著再回想了一下, 真的没印象看过她笑。栉田握著我的手,使劲地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是花香吗?让人感到非常舒服的香味,刺激著我的鼻腔。 「我呀……很想成为堀北同学的朋友。」 「你的心意已经充分传达出去了喔。因为一开始好像有许多人来找堀北攀谈,但是直到现在都还继续这么做的,就只有栉田你一个人。」 「绫小路同学对堀北同学的观察还真是仔细呢。」 「与其说是观察,不如说因为我就坐在隔壁,所以不管怎样都会得到消息。」 从入学当天开始,女生们就积极地建立著小团体。女生比起男生,似乎在像是派系、地盘方面的意识更为强烈。即使在这个大约二十名女生的班级,也形成了四个左右的势力。虽然多数之间都相处良好,却在某些地方互相牵制。 然而,其中的例外,就是现在眼前的栉田。她不管到哪团都吃得开,不仅如此,甚至开始成了超级人气王。栉田对堀北始终态度温和,为了和她成为朋友,也持续著锲而不舍的行动。这种事一般学生想做也做不到。也许正因为这点,她才会深受大家景仰吧。 再加上她也很可爱。 附带的东西最有魅力——这在世上的商品中也是很常见的模式吧。 「你被堀北警告过了吧,下次可不知道会被她怎么说喔。」 我知道那家伙不是讲话会拐弯抹角的类型。弄得不好,说不定她还会说出更严苛的话。老实说,我很不想看见栉田因此而受伤害。 「你……能不能协助我呢?」 「嗯……」 我没有立即回答。一般要是被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拜托,马上就会答应了。但身为避事主义的我无法积极,而且,我也不想看见栉田被堀北无情的话语所伤害。这里我还是狠下心来拒绝吧。 「虽然我很明白栉田你的心情……」 「不行……吗?」 可爱+拜托+眼神往上注视=致命。 「……真是没办法啊。就只有这次喔。」 「真的?绫小路同学,谢谢你!」 栉田听见我愿意帮忙,打从心底开心似的笑了。 ……好可爱。可爱到我差点就忍不住说溜嘴请她马上和我交往。但是避事主义的我,不可能做出这种乱来的事情。 「所以,具体来说我该怎么做?就算嘴上说想和她成为朋友,但是实际上并不容易喔。」 该以什么标准来定义对方是否为朋友?这是我也回答不出来的困难问题。 「这个嘛……先以看见堀北同学在笑的模样做为第一步呢?」 「在笑的模样呀。」 展现笑容的行为,是只有稍微对人放松警戒才做得出来的事情。 能发展到那样的关系,想必应该就能称为朋友。 著眼于「看见笑容」这部分的栉田,说不定相当了解人心。 「有没有能让她笑的点子呢?」 「这个嘛……我打算接下来再和绫小路同学你一起想耶。」 栉田很不好意思似的「欸嘿」一声,轻轻用拳头敲了自己的头。 要是丑女这么做,我一定扁她一顿。不过如果是栉田的话,我会给她很高的分数。 「笑容啊……」 因为栉田突如其来的请求,于是我加入了帮忙她看见堀北笑容的作战。 不过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办到吗?我深感怀疑。 「总之放学后先把堀北邀出来吧。因为她要是回去宿舍的话就无计可施了。有没有希望约在哪里见面?」 「啊,那么帕雷特怎么样呢?我很常去帕雷特,堀北同学应该无意间也听过这件事吧?」 印象中帕雷特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人气咖啡厅。 栉田确实放学后经常跟其他女生说要一起去帕雷特。 连我都听过这种事,堀北应该也不知不觉记住了吧。 「你们两个进去帕雷特点餐,在这之后突然巧遇。这样子好吗?」 「不,我想想……这样说不定有点太小看她了。能拜托你的朋友也一起帮忙吗?」 说不定堀北在发现栉田的瞬间,就会回去了。最好能安排一个让她难以离席的情景。我立刻将想到的点子说给栉田听。 「哦〜如果这样的确很自然喔!绫小路同学的头脑真好!」 栉田一边「嗯嗯嗯」地点了好几次头,眼睛一边闪闪发亮地听著。 「这跟头脑没什么关系吧?总之,就像这样的感觉。」 「我了解了。真是期待耶!」 不,你这么期待我也很困扰。 「连栉田你都吃了闭门羹,让我邀请堀北,也不晓得她究竟会不会来。」 「没问题。因为我觉得堀北同学很信任你。」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拿出证据来呀,证据。」 「嗯——总觉得吧?但是至少你应该比班上任何人都还受堀北同学信任喔。」 这只是因为没有其他更适合的人选吧。 「我会和堀北说起话,应该说只是出于偶然吧。」 碰巧在公车上邂逅、碰巧座位就在隔壁。 要是少了任何一方,说不定彼此连交谈的机会都没有。 「人与人的相遇,不都几乎是出于偶然吗?而这份偶然,将会使人成为朋友、成为挚友……甚至也会逐渐发展成情人、家人喔。」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或许真的就是如此。能像这样和栉田说话,也算是种偶然呢。 也就是说,我最后也可能会和栉田发展成恋人关系。 2 终于来到放学时间。学生们为了享受各自的放学生活,彼此讨论著要去哪里。另一方面,我则是与栉田互相使了眼色,彼此确认作战开始。 做为目标的堀北,像平常一样一个人默默开始准备回家。 「喂,堀北。今天放学后有空吗?」 「我没时间能拿来浪费呢。我还得回宿舍做明天的准备。」 虽然我认为所谓明天的准备,其实也只有来学校而已。 「我希望你能陪我一下。」 「……你有什么目的?」 「我的邀约感觉就好像别有企图吗?」 「突然被邀约的话,感到怀疑不是很自然的过程吗?不过如果有具体的事情,听你说说倒也无妨。」 那种事情当然没有。 「学校里不是有咖啡厅吗?里头有很多女孩子。我没有勇气一个人过去。那里不是有种禁止男生的感觉吗?」 「虽然女生的比例确实比较高没有错,不过应该也有男生会去吧?」 「也是啦。但没有男生会一个人去不是吗?一般都会跟女生朋友,或者以男友身分去。我认为会去的就只有那类人。」 堀北像是在回想帕雷特的情景,稍微做出了思考的动作。 「似乎确实如此呢。难得你的见解颇有一番道理。」 「可是我满有兴趣的,所以才在想你能不能陪我去。」 「而这当然是因为……你根本没其他对象能邀请吧?」 「你的说法让我有点不舒服,不过就是这么回事。」 「如果我拒绝呢?」 「那也只能这样了。我只好放弃。我也无法强迫你把私人时间借给我。」 「……我知道了。只有男生不好进去那种店,这话看来确实也是真的。我没办法待太久,这样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马上就会结束。」 大概吧——我在心里加上了这句话。要是让堀北知道这件事与栉田有关联,我一定会被强烈谴责吧。 这么做与其说是因为能和栉田说上话,不如说或许我也开始觉得,如果堀北至少能交到个朋友就好了。 虽然这么说,不过,不论说明会也好、咖啡厅也好,堀北就算一边吹毛求疵也还是会陪我去。这样也没办法交到朋友,实在是不可思议。 我们两个人立刻往目的地出发,抵达校舍一楼的咖啡厅帕雷特。 为了享受放学时间,女生们接连不断地聚集而来。 「人真多呢。」 「堀北也是第一次放学后过来?啊,对耶,因为你没朋友嘛。」 「那是在挖苦吗?你的行为真像小孩子呢。」 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在挖苦。不过看来堀北果然不吃这一套。 我们两个点完餐,拿了飮料。而我还点了一份松饼。 「你喜欢吃甜的?」 「只是很想吃这个而已啦。」 我对蛋糕类既不喜欢也不讨厌,不过也藉此制造了看似正当的理由。 「不过没有空位呢。」 「稍微等一下吧。啊,呃,那里好像有人要离开了。」 看见女生们迅速从双人座位站起,我便快步走过去确保位子。我让堀北过去坐在内侧的位子。接著,将书包放在脚边坐下之后,就假装没事地环顾左右。 「好像有点那个耶。在旁人的眼光看来,我们……应该不像是情侣吧。」 堀北的脸与其说是没表情,不如说感觉有点冷漠。在这种杂沓之中,我没办法平静下来,加上一想像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就让我胃痛。 走吧。隔壁的两名女生随著这句话,便手拿起飮料离开了座位。 座位接著马上就被新的客人——栉田给补上。 「啊,堀北同学,真巧耶!而且绫小路同学也在这里!」 「……嗨。」 栉田彻底地假装这是巧遇,轻轻打了招呼。堀北眯著眼看了栉田之后,再慢慢看向我。当然这是和栉田事先串通好的。先请栉田的朋友预先占好四个座位。我到帕雷特后,再用眼神暗示空出两个位子。不久,再将隔壁桌的两个位子空出,并让栉田坐进来。 这样就只会看起来像是偶然的邂逅。 「绫小路同学和堀北同学,你们也一起来这里呀?」 「算是碰巧吧。倒是你只有一个人吗?」 「嗯,今天有点」 「我要回去了。」 「喂……喂!我们才刚坐下而已吧。」 「有栉田同学在的话,就不需要我了吧?」 「不,不是这种问题吧。我跟栉田也只是同学而已。」 「我和你的关系也一样。况且……」 堀北以冰冷的眼神看了我和栉田一眼。 「真是让人不高兴呢。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些发言就像是看穿了我们的作战,但也有可能只是想套话。 「讨……讨厌啦,我们只是碰巧遇见的呀?」 可以的话,我还真希望栉田能不要说出这种话。 假装没发现堀北的诱导,并回答「什么意思?」,才是正确答案。 「在我们入座前,这个座位的两个人同样都是D班的女生。而且,隔壁桌的两个人也是。这纯粹是巧合吗?」 「你还真清楚耶,我都没有发现。」 「而且,放学后我们完全没绕路去别地方,而是直接就到了这里喔。她们就算再怎么赶,也顶多只到了一两分钟,回去的话也太快了。我有说错吗?」 看来堀北的观察力比我想像中还强。 不仅记住了班级成员,连座位状况都确实掌握了。 「呃……」 不知所措的栉田,不禁向我发出了求救信号。 而堀北是不会看漏这点的。再这样隐瞒下去,也只会徒增她的不满。 「堀北,抱歉。我在事前稍微做了一些安排。」 「我想也是。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有点奇怪了。」 「堀北同学,请和我成为朋友吧!」 事到如今栉田已不再遮掩,正面切入重点。 「我想我已经说了好几次,希望你别管我。我也没打算给班上带来麻烦,这样不行吗?」 「……孤零零的学生生活也太寂寞了。我想和班上的大家变得要好。」 「我并不打算否定你想做的事。但是,你把其他人也卷进去是不对的。因为我并不觉得一个人很寂寞。」 「可、可是……」 「况且,假设我们勉强成为朋友,你觉得我会开心吗?你认为这种强求而来的关系,能产生出友谊或信任吗?」 堀北的话一点也没错。她不是交不到朋友,而是认为没有必要交。栉田一心一意的直率想法,没能影响到堀北。 「至今为止没有好好说清楚,我也有疏失,所以这次的事情我不会责备你。但是如果下次你还做出同样的事,到时我就不会客气了。好好记住。」 如此说完,她就拿起装著连一口都还没喝的拿铁杯,站了起来。 「我无论如何都想和堀北同学成为朋友。我总有种我们好像不是初次见面的感觉——我在想,如果堀北同学能和我有相同的感觉就好了。」 「再说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对我来说,你所有的发言都令人很不愉快。」 堀北的语气稍微变得严厉,不客气地把话打断。栉田不由得把话吞回去。 正因为我协助了栉田,本来完全没打算插嘴。但是—— 「堀北,我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朋友的存在意义为何?是否真的有必要交朋友?——这类问题我也不只想过一两次。」 「你说这种话?你从入学第一天就一直在寻求朋友了吧。」 「这我不否认。可是,至少到国中毕业为止,我跟你都是同一类人。因为我在进入这间学校以前没交过半个朋友。不仅不知道任何人的连络方式,放学后也没有跟别人出去玩过。是一个彻底孤单的人。」 栉田一时之间无法相信,表现得很吃惊。 「我想,或许我会无意间跟你聊起来,也是受到这部分的影响。」 「这件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假设我们有这种共通点,但是这之间的过程,不也完全不同吗?你是想要朋友但交不到,我是不需要朋友所以才不交。简单来说,这是似是而非。不是吗?」 「……也许吧。可是说栉田让你感到不愉快,也说得太过火了。这样真的好吗?就这样选择不跟半个人当朋友,代表你三年都要孤单一人。这样会相当痛苦喔。」 「这已经持续了九年,所以没关系。啊,稍微修正一下。如果包含幼稚园的话,那还更久呢。」 她是不是爽快地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换句话说,这家伙从懂事以来就一直都是一个人度过的。 「我可以回去了吗?」 堀北深深叹了口气,并直视栉田的双眼。 「栉田同学,你只要别硬缠著我,我就什么也不会说。我向你保证。你也不是笨蛋,所以能理解这些话的意思吧?」 「那就这样。」堀北说出这句话,就离开店里。吵闹的咖啡厅里,只有我和栉田被留了下来。 「失败了啊……我本来想掩护你,但还是没办法。那家伙太习惯孤独了。」 咚。栉田无言地坐了下来。然而下个瞬间,她对我露出了一如往常的笑容。 「不,绫小路同学,谢谢你。虽然我的确没跟她成为朋友……但是我也因此明白了重要的事情。这样就够了。不过真抱歉,因为我的关系,让你帮忙做出好像会被堀北同学讨厌的事情。」 「别在意。反正我自己也想让堀北了解拥有朋友的好处。」 两个人占著四人座位也会对周遭造成困扰,总之我先往栉田那桌的位子移动。 「话说回来,我还真是惊讶耶。绫小路同学过去真的没有朋友吗?我完全看不出来。绫小路同学,你过去为什么会孤单一人呢?」 「嗯?对啊,是真的。须藤跟池他们是我第一次交到的朋友。我现在也还不太清楚,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环境的问题。」 「交到朋友果然很高兴对吧?还是很快乐?」 「是啊。虽然也会觉得麻烦,但是开心的时候还是占多数。」 栉田眼睛闪闪发亮地露出笑容,并且点点了头。 「不过堀北也有她自己的想法及目的。应该也只能在这里放弃了。」 「是……这样吗?已经没办法再成为朋友了吗?」 「为什么要这么拚命啊?你比谁都还交了更多朋友吧?不过就少了个堀北,没必要这么钻牛角尖吧?」 和全班同学变得要好这件事,是需要如此拚命的事吗? 「因为我打算任何人都好好相处……正因为这样,对象不只是D班的同学,也包括了别班的学生。可是,如果我连跟班上的一个女生都无法打好关系,那这样的目标就无法达成了呢……」 「我想这只是因为堀北比较特殊。接下来,你也只能期待一次真正的偶然降临。」 并非经由事先计画,而是发生后能够连结两人的那种事件。 或许在那个时候,成为朋友的契机就会真正造访。 第一卷 终结的日常 「呀哈哈哈哈哈!笨蛋,你那个太好笑了吧!」 现在是第二堂的数学课。今天池依旧在课堂上大声谈笑。他的聊天对象是山内。开学以来的三个星期,池、山内这两个人再加上须藤,在暗地里被称作笨蛋三人组。 「喂喂喂,要不要去卡拉OK?」「我要去我要去〜」 附近的女生团体,则早就在热烈讨论放学后的规画。 「明明烦恼这么久,但是要打成一片,还真的是一瞬间的事情呢。」 「绫小路同学你不是也增加了很多朋友吗?」 堀北交替看著黑板与笔记本,一边抄写,一边如此对我说。 「有渐渐在增加吧。」 刚开始我很不安,但是以跟须藤在超商的那件事、社团说明会,以及泳池内的互动做为契机,我和池、山内他们的交情,也到了偶尔会一起吃饭的程度。 纵使我们离挚友还有好一段差距,但回过神来,就已经发展到能称做是朋友的关系。 人际关系就是如此不可思议。我现在也不太清楚,我们究竟是何时成为朋友的。 「早——」 在课堂大概进入后半段的时候,教室入口伴随噪音被打了开来。来到教室的人是须藤。他完全不在意课堂还正在进行,就一面很困地打著哈欠,坐到了座位上。 「须藤,你太晚来吧。啊,你会一起去吃午餐对吧?」 池在远处向须藤搭话。数学老师不但没有劝说,甚至完全不看须藤一眼地继续上课。一般来说,这时候感觉会有一根粉笔飞过来。然而,该说这是放任主义吗?很不可思议的是,不论私下讲话、迟到或者打瞌睡,每个科目的老师都默许了。班上一开始表现得很客气的那些人,现在也都过得逍遥自在。 虽然也是有极少数学生,像堀北那样一直很认真在学习。 我的口袋震了一下,手机收到了通知。班上部分男生所创的聊天群组传来了讯息。看来中午要约在学生餐厅一起吃饭。 「喂,堀北。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我就不用了。因为你们那群人很低俗。」 「……这我无法否认。」 男生们大致上尽是聊些女生的话题或者下流哏。像是谁很可爱,或是谁跟谁在交往、进展到哪里等。让女生参与其中说不定不太适当。 「唔耶……真的假的,已经交到女朋友了吗?好厉害啊。」 根据池他们的消息,平田似乎已经跟班上的轻井泽在一起了。我寻找了一下轻井泽的身影,便看见她坐在远处明显向平田传递著充满爱意的视线。 说到对轻井泽的印象,该怎么讲呢?她也不是不可爱,只是好像有种难以让恋爱新手接近的气质。简单说,她就是那种很积极的辣妹系女生。 她在国中时期,想必也吃遍了像平田这样的帅哥了吧。虽然这是我擅自的想像,不过应该不会错得太离谱。哎呀,不小心就说出了恶毒的话,这就算被说是毁谤也不奇怪。这对轻井泽实在太失礼了。我在心中向她致歉。 「你那表情还真讨厌呢。」 堀北对我投以冰冷视线。看来我的下流想法好像被看穿了。 到底要经过怎样的步骤,才能在开学后马上就成为情侣呢?我明明连交朋友都费尽功夫了。 乾脆直接对堀北说「我们也来交往吧?」——不过这样我一定会被她痛殴呢。 况且,如果要交女朋友的话,我还是比较喜欢更贤淑、更温柔的女孩子。 1 第三堂是班导茶柱老师的社会课。茶柱老师来到了就算打钟后也依然闹哄哄的教室。即使老师来了,情绪高昂的学生们也丝毫没有收敛。 「给我安静一点——今天我需要你们稍微认真上课。」 「怎么回事呀——?小佐枝老师。」 部分学生已经开始以那种亲昵称呼来叫老师了。 「因为月底到了,要进行小考。往后面传。」 老师将考卷发给坐在第一排的学生。不久,我的座位也传来了一张考卷。上面列了五个主科的题目,每科各自有几小题,确实是个小考。 「咦〜我没听说过要考试啊〜真是狡猾〜」 「别这么说。这次的考试只会作为今后的参考,不会反映在成绩单上面。不会有风险,所以放心吧。不过,当然也是严格禁止作弊喔。」 我对于这段彷佛话中有话的说法有些在意。一般来说成绩只会影响成绩单。然而,茶柱老师所说的话却有点不同。所谓不会反映「在」成绩单上,好像就让人觉得——那会反映在成绩单以外的事物。 不过……应该是我想太多了。既然不会影响到成绩单,就没必要这么戒备了吧。 突如其来的小考开始进行。我将考题看过一遍。每科各四题,总共二十题,而各题五分,满分一百。不过,题目都几乎简单到令人扫兴。 题目比入学考试的程度还要低了两个级别。再怎么说,这也太简单了吧? 我一面这么想,一面将考卷看到最后,结果发现最后三个左右的题目,有著悬殊的难度。数学最后的题目,如果不列出复杂的算式根本无法解出答案。 「呃……这题的困难度真的很高……」 看不出来这是高中一年级能解出来的程度。最后三题的性质显然非常不同,甚至会让人认为这是不是不小心放错了。 明明也不会影响成绩,这个考试究竟在测量什么? 算了,我就和入学考试时同样那么做好了。 茶柱老师打算姑且大略监考的样子。她一边慢慢地巡视教室,一边监视学生有没有作弊。我在不会被当成作弊的程度之下,偷偷地看了堀北。她右手拿著原子笔,毫无犹豫地持续填入答案,看起来就好像能轻松取得满分。 接著,直到下课钟响为止,我都持续地在和考卷进行对峙。 2 「你啊……要是老实说的话,我就原谅你喔?」 「你要我老实说什么啊?」 我吃完午餐,便与须藤他们一起坐在自动贩卖机旁的走廊闲聊这时候,池冷不防地徐徐逼近我。 「……我们是朋友对吧?而且还是这三年都会同甘共苦的伙伴对吧?」 「是、是啊。是这样没错。」 「当然……如果交了女朋友也会告诉我们吧?」 「啥?女朋友?这个嘛……如果我有交到的话。」 池将手臂勾在我的肩膀上。 「你没有在和堀北交往吧?我可是绝不允许你抢先一步喔。」 「……啥啊?」 等到察觉时,山内跟须藤也正用怀疑的眼神看著我。 「笨蛋,我没有在跟她交往啦。完全没有。哎唷,真的啦。」 「因为你们今天又在课堂上偷偷摸摸地聊著什么吧。是在聊一些不能告诉我们的事情对吧?像是约会、约会,以及约会之类的事情!啊啊啊……羡慕!」 「不可能不可能。说起来堀北也不是那种性格的人吧。」 「谁知道啊,我们也没跟她说过话。就连她的名字,要是没有从小栉田那里听来,我们搞不好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呢。与其说是她很没存在感,不如说是太难亲近了。」 说起来也没错。我几乎没印象看过堀北跟我以及栉田以外的人说过话。 「就算是这样,连名字都不知道也太过分了吧。」 「那绫小路你就记得全班同学的名字吗?」 ……我试著回想,结果连一半都想不出来。原来如此,我懂了。 「光看长相的话,她不是很可爱吗?所以我才会注意她。」 山内他们点头表示认同。 「但是她的个性很苛薄啊。那种女人我没办法。」 须藤喝著咖啡一边如此说道。 「就是说呀,不知道该说她带刺还是什么才好。如果我要交,也想找那种更开朗,而且可以更自然进行对话的女孩子。当然也要很可爱。就像小栉田那种的。」 池喜欢的人果然是栉田。 「啊——好想跟小栉田交往。不对,是好想跟她滚床单——」 山内喊道。 「笨蛋,你哪能跟小栉田交往啊!就算是想像的也不准!」 「你就以为你可以跟她交往吗,池?在我的心中,小栉田早就已经睡在我的身边了!」 「你说什么!在我这里,她不但Cosplay,而且还摆出了相当不得了的姿势喔!」 他们两个在互相争夺幻想中的栉田。喂喂喂,虽然要想像什么都是高中生的自由,但这也对栉田太没礼貌了吧。 「须藤,你的目标是谁?听说篮球社也有可爱的女孩喔!」 「啊?我还没找到啦。新进社员可没有什么闲功夫去评鉴女人。」 「真的假的……总而言之,要是交到了女朋友,不可隐瞒而且得据实告知!知道了吗!一定要喔!」 「喔、喔喔。」 他不断地叮嘱到让人很烦,于是我便姑且点头表示答应。说到女朋友,我就想起了关于平田的事情。 「话说回来,听说轻井泽变成平田的女朋友了?」 「啊〜对啊。听说前几天,本堂看见他们两个手牵著手走路。」 「肩并肩地走路,肯定是在一起了没错。」 「他们应该果然那个过了吧。已经做过了吧。」 「一定有吧——啊〜好羡慕,真是太羡慕了……!」 才高中生就有性行为,这种脱离现实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呢?不过,他们应该真的做过了吧。 ……不知不觉就这么想的我,跟这些家伙也是同类。 「真想听有做过的人谈谈他的经验啊……」 山内在走廊卧躺,将本能完全倾吐出来。 「去问平田就可以了吧。」 「你啊,你觉得问平田,他就会老实把内容说出来吗?像是胸部感觉起来怎么样啦,是不是处女啦,还有……是不是果然舔过那个了?——像这类的事情。」 你打算问出怎样的经验谈啊…… 我为了去买点飮料,而走向附近的自动贩卖机。山内于是对我这么要求。 「我要可可——」 「不要敲诈别人啦。飮料而已自己去买啦。」 「哎唷,我已经剩下没多少点数了嘛。剩两千左右。」 「……你三个星期就用掉九万点以上了吗?」 「买了想要的东西,不知不觉就……你看这个,很厉害吧!」 山内如此说道,并拿出了掌上型游戏机。 「我和池一起去买的。这可是PS VITA喔。学校会卖这种东西,真的是太厉害了吧。」 「那个花了多少啊?」 「应该是两万多吧。再加上林林总总的配件,差不多两万五。」 这样点数很快就会花完了呢。 「我平常不太玩游戏。不过,在宿舍生活马上就能召集到伙伴了呢。而且,班上不是有个叫做宫本的家伙吗?那家伙对电动很拿手呢。」 说到宫本,他在班上算是个体型胖胖的男学生。我虽然没有直接和他说过话,但有印象他总是在跟别人谈论著游戏或动画的话题。 「你也买一台来参战吧。须藤也说好下个月点数进来的话要去买。」 我周围的这些人似乎都已经参与了。山内表示凡事都要尝试过才知道, 并将游戏机递过来。我一接过游戏机,就发现它比想像中还轻很多。我将视线落在萤幕上,看见一名背著大刀的战士,正在抚摸村庄里的猪只。真是搞不太懂这个世界观呢…… 「老实说我没什么兴趣。这是……那个吗?战斗游戏吗?」 「你不会连Hunter Watch也不知道吧?它在全球可是累积了四百八十万片以上的销售量喔!我从小就有超群的游戏天分,甚至还被国外挖角过呢。虽然那时候我拒绝了。」 你就算随便讲些什么世界规模,也跟厉不厉害是两回事吧。世界上有高达七十亿人口,也就是说,买了这个游戏的人连百分之零点一都不到。 「说起来,为什么这种看起来好像很纤弱的女孩子穿得了重装啊。她的护具是塑胶制的吗?如果这是铁制,就算是须藤的体格,看来也会穿得很辛苦喔。」 「……绫小路,你不要对游戏追求现实要素啦。你是外国人喔?而且会讲那种话的家伙,根本就对自动回复生命值非常宽容喔!那种中了满身子弹,躲起来就会立刻回复体力的西洋游戏,才叫做不现实。」 我完全无法理解山内在说什么。 「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对吧?你也买来一起玩玩看吧。好不好?好不好?我会帮忙在你新手期的时候搜集材料。采集蜂蜜也很辛苦喔。所以,请我喝可可〜」 「真是的……」 虽然我并不需要蜂蜜,但再被纠缠下去也很麻烦,所以我就买了可可给他。 「朋友果然是不可或缺的呢!谢啦!」 真不希望你在这种地方感受到友情。我将可可拋了过去,山内则用腹部接住它。 那么,我要喝什么好呢?我一边犹豫,一边滑动著手指,结果忽然察觉到一件事。 「这里也有啊。」 就只有矿泉水有免费按钮可以按。 「怎么了? J 「啊,没事。我记得学生餐厅里也有能免费吃的套餐吧?」 「好像是那个叫山蔬套餐的吧?啊——讨厌讨厌,真不想过吃草喝水之类的生活——」 山内喝著可可,一边格格笑著。 点数若是用光,也只能靠山蔬套餐或水这种免费物资来过活了。 但是这种情况只要小心一点就能避免。不过,像山内这种不顾后果的使用,就另当别论了。 「……喂,吃山蔬套餐的人还满多的呢。」 我经常去学生餐厅,回想起有许多学生都在吃免费的山蔬套餐。 「不是因为他们喜欢吃吗?是那个啦,因为是月底了吧?」 「是这样就好了呢。」 尽管感到一丝不安,我为了喝牛奶还是按下按钮。而它便理所当然般地滚落至取出口。 「啊——下个月快点来,我还想继续过梦幻般的生活!」 山内他们不停地笑著,一边如此喊道。 3 『今天要和小树田他们出去玩,你要不要去?』 下午的课堂里,当我随意地在抄写黑板上的笔记,手机突然收到了信件。 喔……这就是所谓学生生活以及青春吧。我第一次收到放学后跟朋友出去玩的邀约。虽然没想到特别想拒绝的理由,但我暂且还是问了一下有谁会参加。 要是有很多不认识的人,那不是很讨厌吗?总觉得会不自在。 信件马上就回覆过来了。有池跟山内的名字以及栉田,再包含我共有四个人。并没有特别奇怪的人物。这样的话就没关系了吧。我回覆答应,然后信件又传了过来。 『小栉田就由我来攻略,所以绝对不要妨碍我!b y池大人』 『不对不对,小栉田可是我的目标,你才别妨碍我。b y山内』 『啥?就凭你也想攻陷小栉田?你是在找架吵吗?』 好好相处不就好了,他们两个却在信件上开始互相争夺栉田。 我则是既期待放学,却也开始觉得有点麻烦了。 课堂一结束,我就紧跟著池和山内往学校外面走。 校区总而言之就是很广阔。入学以来到现在的这阵子,我几乎都还对校内不了解。 「明明就同班,栉田没有一起过来啊。」 「她说有些话要跟别班的朋友说。小栉田是大红人嘛。」 「该不会是……男、男生朋友吧?」 「放心吧,池。我已经确认完毕了。对方是女孩子。」 「那就好、那就好。」 「你们是认真想追栉田吗?」 「这不是当然吗?而且老实说她是我的真命天女。」 山内似乎也抱持相同意见,频频点头表示认同。 「你的话就是那个堀北嘛。虽然我承认她是个美女。」 「不,我跟她没什么。真的。」 「真的吗?在课堂上偷偷眉来眼去,若无其事地互相碰触指尖——你应该没有做出像这种既酸甜又让人火大的事情吧?」 正当池不断地逼近我,我们话题中心的那名女学生就跑了过来。 「抱歉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唔喔喔,小栉田,我等你很久了呢!……话说回来,为什么平田他们也在啊!」 跳起来的池,在下个瞬间往后退了几步,并猛跌了一跤。真是个忙碌的家伙。 「啊,我在路上遇见他们,想说难得所以就邀一下了。不可以吗?」 栉田把平田及(被认为是)平田女友的轻井泽,还有两名女生带了过来。她们是经常和轻井泽结伴同行的松下以及森。 「喂,就没有什么办法把平田赶走吗!」 池用手臂环著我的脖子,如此对我悄悄说道。 「也没有必要把他赶走吧。」 「有那种帅哥在的话,我的存在感不就会变得薄弱吗!要是发生小栉田喜欢上平田的这种不幸事件该怎么办啊!要不让帅哥跟可爱女孩在一起,也就只能阻止事件发生,别无他法!」 「不,我可不知道……而且平田在跟轻井泽交往吧?别担心啦。」 「我说你啊。因为女朋友在所以就没关系——这根本就没有任何保证。如果把轻井泽那种二手的骯脏辣妹,拿来跟可爱天使小栉田相比,不管是谁都会选小栉田吧!」 池以口水喷进我耳朵里的气势重复著激烈的辩论。我觉得有点恶心。话说回来,真亏他能在她本人就在旁边时说出这种粗俗的话。 轻井泽的确是辣妹风格,皮肤也有稍微晒黑,不过十分可爱。 「但是啊,池……那么可爱的小栉田,也没办法保证就是处女耶……」 山内以不安、有气无力的声音,参与了我们的悄悄话。 「唔,那是……那个……虽然是这样没错……不、不对,小栉田不可能会是二手货!」 这该说是歧视女性吗?他们持续进行著任性的男性妄想。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们去我不在的地方讲呢? 「那个……如果我们会打扰到你们的话,就分开行动吧?」 平田很客气地向池他们搭话。他好像有点在意我们的窃窃私语。 「没、没什么关系啊?对吧,山内?」 「喔、喔喔,一起玩吧。热闹一点也比较开心。对吧,池?」 对他们两个来说,一定很想说出「别碍事!」并把他给赶出去。然而,要是随便就做出这种事情,说不定也会降低栉田的好感度。而究竟有没有足以下降的好感度就是另一回事了。 「话说,这是当然的吧?为什么我们就非得看这三个人的脸色啊?」 轻井泽的意见是正确的。但是她把我也算了进去,让我很受打击。 「现在就是『那个』了吧——凡事都有一体两面。如果不算平田跟轻井泽的话,男女的比例就是相同的。换句话说,这就像是联谊,或者三对情侣的约会,对吧?绫小路,你也有机会喔。」 「山内的话,配松下就可以了吧。因为我要跟小栉田说话。」 「你这家伙……别开玩笑了。小栉田从以前开始就是我的目标了!我们就像是过去在巨大樱花树下互相誓言要结婚的青梅竹马!这是命运的重逢啊!」 「你骗人!我从之前开始就觉得你老是在说谎了!」 「啥?我说的话全部都是真的啊!」 如果完全相信他所说的,那么山内春树——自小玩游戏本领超群,被国外职业组挖角过,国小时曾进军全国桌球赛,国中时期成为棒球队的王牌,甚至被预测将成为职业选手——是名难以想像、处于顶尖的男人。 事实上却拿不出任何能证明的证据。 我虽然不知道队伍要往哪里走,但还是悄悄地跟在后面。 本以为池跟山内会不顾一切地跟著栉田,没想却从左右两俱包围了平田。 「我就直截了当地问了。平田,你是不是在跟轻井泽交往?」 池为了确认平田是敌是友,便单刀直入问道。 「咦……那件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平田似乎有点被吓到,露出慌张的模样。 「看吧。看来我们两个正在交往的事,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哟!」 被询问的平田,在回答是或否之前,就被轻井泽紧紧抱住手臂。 平田露出像是败给她的模样,用食指搔搔脸颊,承认了他们正在交往的事实。 「真的假的——!能跟轻井泽这种可爱的女孩交往,我真是超羡慕你耶。」 山内一副打从心底羡慕似的说出这种言不由衷的话。将谎言说得让人不认为是谎言,看似简单却意外困难。 「那小栉田有男朋友吗?」 顺著这个感觉,池毫不犹豫地将话题切换到栉田身上。这还真是高招……吗? 「我吗?很可惜没有耶。」 池和山内在心中暗自窃喜!——岂止如此,他们两个人都憋不太住笑意,脸上正不断地流露出喜悦。虽然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她隐瞒交了男朋友的事实,不过,大致上还是确定栉田是单身了。我也有点开心。 「糟糕,我的眼泪……!」 「山内,别哭!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才站在了山顶的面前!」 登上那座高山的路程,想必是无止尽的漫长,也出奇地险峻吧…… 平田和轻井泽两人走在一起,池和山内则是露骨地包围著栉田往前走。松下和森这两人跟在他们后面,应该觉得很无聊吧。而我则跟在更后面一个人走著。 「喂,池,我们要去哪里?」 我为了询问目的地而叫住池。他不耐烦地回头,冷淡回答道。 「我们才入学没多久对吧?所以要到处逛逛,看一看校区里的设施。」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也就是说,这种有点尴尬的感觉,会暂时持续下去吗…… 不过,这种不愉快的预测,却被出乎意料的形式所翻转。 「欸欸,松下同学、森同学。你们两个人去看过哪些地方了呢?」 栉田尽管和池、山内两个人开心谈笑,却也向后面两名女生拋出话题。 「咦?啊,嗯——我想想。我们去过一次电影院,对吧?」 「嗯,放学后我们两个人去过。」 「这样啊!我也觉得很想去,但还没去过呢。轻井泽同学,你们约会有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栉田为连结三个团体而开始行动了。真不愧是她。这种行为就算我拚了命也模仿不来。再加上,她偶尔也会对我莞尔一笑。这也让我觉得很高兴。 要是她多此一举拋话题过来,我会觉得很麻烦。栉田一面顾虑到我的性格以及想法,一面用眼神来表达她绝对不是无视我。如果栉田不懂得看气氛,只想当中心人物,是不会这么做的吧。 比如说,也有这种——明明以不唱歌作为条件陪朋友去卡拉OK,可是又被要求「唱嘛」,倘若拒绝,还会被说「这家伙搞什么,不懂得看气氛吗?」,最后反过来生气的人。 结果,自我中心的人就是有这种「在卡拉OK唱歌很开心=大家应该都喜欢」的武断愚蠢想法。他们不明白世上就是有那种打从心底讨厌唱歌的家伙。 正当我在心中如此臭骂时,四周被非常嘈杂的气氛所笼罩。 看来他们在校区里的服饰店停下了脚步……说得时髦一点就是时装店。 大家都看似已经来过好几次,毫不犹豫就往店里走。我大致上平日都穿制服,假日也都窝在家里,所以没买便服呢。 店里因为有许多学生而相当热闹,但却几乎没有高年级生,多半都是一年级生的样子。这该说是新生独有的未经世故吗?他们散发出了尚未熟悉环境的感觉。 接著我们稍微逛了衣服,然后走向附近的咖啡厅。 平田的手上提著轻井泽买衣服的提袋。她花了三万点左右。 「大家都已经适应学校了吗?」 「刚开始很不知所措,不过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不如说,这里太像梦幻国度了,我真是一辈子也不想毕业。」 「啊哈哈,感觉池同学很享受学校生活呢。」 「我的话,总觉得还想要更多点数。大概二十万……三十万点左右吧?买了化妆品跟衣服这类东西,点数几乎都已经没剩多少了。」 「高中生每个月零用钱高达三十万的话,不是不太正常吗?」 「说到这个,我认为就算是十万也很多了。我觉得有点害怕呢,要是持续这种生活,毕业后不会觉得很困扰吗?」 「你是指金钱观会乱掉吗?的确那样也许会很可怕呢。」 看来不同的学生,对于发放的这十万点所抱持的感觉完全不同。轻井泽跟池想要更多的点数,而平田跟栉田则认为点数太多,并且害怕奢侈生活结束后的未来。 「绫小路同学怎么想呢?觉得十万点很多?还是很少?」 对于不加入话题,专门聆听的我,栉田拋来了话题。 「怎么说呢……应该说还没有真实感,我也搞不太懂。」 「什么嘛。」 「我似乎能明白绫小路同学说的话。因为老实说这里和一般的学校差太多了。彷佛有某种挥之不去的不踏实感。」 「像那种的事情就算在意也没用啦。哎呀,能够进这所学校真是太好了。我要痛快地把想要的东西买下来。事实上,昨天我不知不觉也买了新衣服呢。」 真是的,该说池很正面吗?他好像很积极地在过生活。 「话说回来,先姑且不论小栉田或平田,真亏池和轻井泽能够成功入学耶。你们的脑袋绝对很差吧?」 「你的脑袋也看起来不是很好喔,山内。」 「啥?我以前在APEC可是考了九百分。」 「APEC是什么啊?」 「你连这种事也不知道吗?那是个非常困难的英文考试。」 「呃,那个大概不是APEC,而是TOEIC喔。」 栉田温柔地吐嘈。顺带一提,APEC是亚洲太平洋经济合作会议的意思。 「它、它们就像是亲戚那样的关系吧?」 我想它们跟家属、亲戚关系可是天差地远…… 「这间学校的方针说是为了培育有前途的年轻人,所以校方并不是只以考试成绩来评价我们,不是吗?事实上,如果这是一间只用学力偏差值来判断的学校,那说不定我也不会报考了。」 「那句『有前途的年轻人』,还真是适合我耶。」 池双臂抱胸,点头表示认同。 尽管这是一间以升学、就业率为傲,日本首屈一指的高中,但是录取与否的判断基准,却不光只是分数。 那么,这间学校究竟在学生身上看见了哪种可能性呢? 我突然对这件事情感到疑惑。 第一卷 欢迎来到实力至上主义的世界 宣告五月第一天上课的钟声响起。过不久,手中拿著海报筒的茶柱老师便走进了教室。她的表情比平常都还严肃。老师你是月经没来吗?——要是开出这种玩笑,感觉就会被她拿金属球棒朝脸部全力挥击。 「老师,你该不会是月经没来吧——?」 没想到池居然说出了这种话。我觉得跟他想法一致这点让我大受打撃。 「接下来开始举行朝会。不过在开始之前,你们有没有想问的问题?假如有在意的事情,最好趁现在问喔。」 茶柱老师对池的性骚扰视若无睹,并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口气就像是很有把握学生会想问问题。而实际上有好几名学生马上就举起了手。 「那个……我今天早上确认了一下,却发现点数没有存进来。不是说每个月一日会支付给我们吗?我今天早上没办法买果汁可是很著急呢。」 「本堂,我之前也说明过了吧,就是这样没错。点数会在每个月一日汇入。这个月毫无疑问也已经确认汇入了。」 「咦,可是……点数不是没有汇进来吗?」 本堂及山内他们彼此互看。池则像是没注意到这件事而显得吃惊。的确今天早上,我想说确认看看点数,查询帐户后却发现跟昨天完全相同。也就是说,新的点数并没有存入。我还以为之后一定会再汇进来。 「……你们还真是一群愚蠢的学生。」 这是愤怒吗?或者是喜悦?茶柱老师散发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愚蠢……吗?」 茶柱老师对傻傻反问的本堂投以锐利的眼神。 「本堂,坐下。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小、小佐枝老师?」 本堂对那未曾听过的严厉语气感到畏缩,就这样子坐到了椅子上。 「点数已经汇入了。这无庸置疑。像是只有这个班级被遗忘的这类幻想也是不可能的。懂了吗?」 「不,就算你问我们懂不懂……事实上点数就是没有存进来……」 本堂感到困惑,同时也露出不满的神色。 假设事实就如茶柱老师所说的「点数已汇入」…… 要是这之中没有矛盾?假设汇入的结果是零点? 这样的疑问虽然很微弱,然而也确实扩大了起来。 「哈哈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Teacher。我理解这个谜题了呢。」 高圆寺洪亮地笑道,接著将双脚跨到桌上,以傲慢的态度指著本堂。 「这是很简单的事。代表我们D班连半点也没被分发到。」 「啥?为什么啊。不是说每个月会存进十万点吗……」 「我可不记得有这么听说过。对吧?」 高圆寺一面冷笑,一面肆无忌惮地将指尖指向茶柱老师。 「虽然高圆寺的态度很有问题,不过事情就像他所说的那样。真是的,都已经给了这么多提示,能自己察觉的人却寥寥无几。真是可悲。」 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宣告,使得教室里开始吵嚷起来。 「……老师,我能提问吗?我有无法理解的事。」 平田举起了手。看得出来,他并不是为了守护自己的点数,而是因为担心陷入不安的同学才举起手。真不愧是班上的领导人物,连这种时候也率先采取行动。 「请告诉我们没被分发点数的理由,不然我们无法接受。」 点数没汇入的详细原因,确实完全是个谜团。 「迟到、缺席,共计九十八次。课堂中私下交谈,或使用手机的次数为三百九十一次。你们一个月之内就做了这么多次。在这所学校,班级的成绩将反映于点数上面。其结果就是你们将本来应该得到的十万点给全吐了出来,事情就是这样而已。入学典礼当天我应该也直接说明过,这间学校是以实力来衡量学生。然后你们这次则得到了『零』这个评价。一切不过如 此。」 茶柱老师虽然很傻眼,但还是说出了机械般毫无感情的话语。来这间学校后所抱持的疑问,很庆幸地都接连解决了。虽然是以最糟糕的形式。 也就是说,我们D班在一个月之内,就失去了起跑冲刺时所获得的十万巨额优势。 我听见了铅笔咯咯写字的声音。堀北似乎打算掌握情势,而冷静地记录著迟到、缺席,以及私下讲话的次数。 「茶柱老师,我不记得我们有得到这种事情的说明……」 「什么啊,你们没人解释的话就无法理解吗?」 「这是当然的。我们并没听说过汇入点数会减少的这件事。只要能获得说明,大家应该就不会迟到或讲悄悄话了。」 「平田,你说的话还真不可思议呢。我确实不记得我说明过汇入点数将由怎样的规则来决定。但是,上课不要迟到、课堂中不要私下聊天——你们难道就没在国小、国中里学过吗?」 「那是……」 「你自己应该也记得吧?没错,在义务教育的九年之中,『迟到或上课聊天是不好的』,你们应该也都听到很厌烦了。而你们却偏要说没说明就无法接受?这种歪理根本就说不通。要是你们把理所当然的事情给理所当然地完成,至少也不会变成零分。这全都是你们自己的责任。」 这言论正确且让人完全无法反驳。这种最简单的善恶道理,不论谁都很了解。 「你们才刚升上高中一年级,难道真以为能毫无限制的每个月使用十万?而且还是在日本政府设立为了教育优秀人才的这所学校?用常识去思考也不可能吧?为什么要一直对疑问置之不理?」 平田对这般正确言论露出不甘心的模样,但立刻就看向老师的双眼。 「那么,至少也告诉我们点数增减的详细项目……以作为今后的参考。」 「这办不到。人事考核……也就是详细的审查内容,按照这间学校的规定无法说出来。社会上也是如此。你们就算出了社会、进了企业,是否要告诉你们详细的人事审查内容,也是由企业来决定。不过,也是呢……我也不是因为憎恨你们才这么冷淡。这状况实在是太悲惨了,我就告诉你们一件好事吧。」 茶柱老师今天首次露出浅浅的笑容。 「就算改善迟到或者私下交谈……假设这个月抑制到了零扣分,点数是既不会减少也不会增加的。简单来说,下个月汇入的点数也会是零点。反过来看,不管再怎么迟到或者缺席也都没问题。怎么样?好好记著可是不会有损失喔。」 「唔……」 平田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部分学生似乎尚未理解其中意思,但是这种说明却几乎造成了反效果。想改善迟到或私下交谈的学生,将会因而削弱决心。这便是茶柱老师的……不,是学校的目的吗? 话还没说完,宣告朝会时间结束的钟声却响了起来。 「看来闲聊太久了。你们大致上都懂了吧?差不多该进入正题了。」 老师从手上的海报筒里取出厚厚的白纸,并把它摊开,接著张贴在黑板上,以磁铁固定。学生们连理解都还来不及,就这样不知所措,茫然地盯著那张纸。 「这是……各班级的成绩?」 堀北虽然半信半疑,但也如此解释道。大概没错吧。 上面有著A班到D班的名称,一旁则标示著最多三位数的数字。 我们D班是零,而C班是四百九十,B班是六百五十。然后数字最高的则是A班的九百四十。假设这些代表著点数,那一千点应该就相当于十万圆吧。所有班级的数值一律都下降了。 「喂,你不认为很奇怪吗?」 「对啊……数字有点太过整齐了。」 我和堀北在贴出来的分数里注意到某个古怪的地方。 「你们这个月在学校中度过了随心所欲的生活。对此校方并不打算予以否定。不论迟到或私下聊天,最后报应全都会回到你们自己身上,事情也只是这样。关于点数的使用也是如此。要如何使用得到的东西都是持有者的自由,关于这点校方也并无加以限制。」 「这种事太过分了!这样下去我都无法生活了!」 至今为止默默听著话的池如此喊道。 连山内都极度惨烈地哀嚎著。因为那家伙的点数余额已经是零了…… 「笨蛋们,好好看著吧。点数已经汇进除了D班以外的所有班级,而且是对生活一个月来说绰绰有余的量。」 「为、为什么别班还有点数啊,好奇怪……」 「我先说了,校方完全没有任何不公正。这一个月内,所有的班级都是依照相同规则进行了评分。然而,在点数上却有著如此的差距。这就是现实。」 「为什么……班级的点数会相差到这种地步?」 平田也注意到贴出来的纸上所隐藏的谜团。点数的差距拉得太整齐了。 「你们渐渐理解为何会被选入D班了吗?」 「我们被选入D班的原因?这不是随便分的吗?」 「咦?通常所谓分班就是那样吧?」 学生们各自与朋友面面相觑。 「这所学校是依照学生们的优秀顺序来分班的。最优秀的学生到A班,没用的学生则到D班。这种制度在大集团补习班里也很常见。简单说,D班这里是聚集著吊车尾的最后堡垒。总之你们都是最糟糕的瑕疵品。这也很像是瑕疵品会有的结局呢。」 堀北的表情僵住了。想必分班的理由让她很受打击吧。 把优秀人才塞到优秀的箱子,并把没用的人塞到没用的箱子,这样确实比较好。腐坏的蜜柑有时也会使健康的蜜柑腐败。优秀的堀北会抱持反感也是必然的。 可是我觉得或许这样也好。因为就不会再往下降了。 「但是才一个月就将所有点数吐光光,就算在历届的D班里,你们也是个首例。我反而很佩服你们竟然能搞到这种程度。厉害、厉害。」 茶柱老师故意似的拍手声传遍了教室。 「也就是说只要班级点数是零,我们就会一直维持零收入吗?」 「对。这个点数将继续保持到毕业为止。不过放心吧。宿舍房间能免费使用,而且食物也有免费的。是死不了的。」 也许能过最低限度的生活,但这对于多数学生则连安慰都称不上。学生们在这个月里过著极度奢侈的生活。突然要他们忍耐,也是件相当难受的事情。 「……也就是接下来我们要被其他家伙看不起了吗?」 须藤砰的一声踹了桌脚。如果班级顺序是以优劣来决定,就等于公开表示最差的D班当然就是笨蛋聚集地。会自卑也无可厚非。 「什么啊,须藤。连你也会在意面子啊。那就努力让班级往上爬吧。」 「啊?」 「班级点数并不只是和每月汇入金额连动。这个点数值会直接反映于班级排列次序。」 也就是说……假设我们持有五百点,就能从D班晋升到C班吗?真的很像是企业的审核。 「还有一件遗憾的消息必须告诉你们。」 黑板再次被张贴上了一张纸。上头列著一排班级全员的名字。然后,每个名字的旁边又记载著数字。 「这是个有很多笨蛋学生的班级。不过就算是这里的学生,也能理解这数字代表什么吧。」 老师发出喀喀声地用高跟鞋踩著地板,并且看了学生一眼。 「这是上次小考的结果。班上尽是些菁英,老师可是很高兴喔。你们在国中里究竟学了些什么啊?」 屏除部分前段同学,大部分的学生都只得到六十分左右。先不看须藤那不可思议的十四分,下一个则是池的二十四分。平均分数为六十五分前后。 「太好了呢。如果这是正式测验,才刚开学就有七个人要被退学了。」 「退、退学?这是怎么回事呀?」 「什么啊,我没说过吗?这所学校规定只要期中、期末考里有一科考得不及格就得退学。就这次考试来说,所有未满三十二分的学生都是要被退学的对象。你们真的是很愚蠢呢。」 「啥、啥啊啊啊啊啊啊啊?」 首先发出惊惶叫声的,是包含池的那七名符合条件者。 张贴出来的纸上,七人之中分数最高的菊地是三十一分,其上方画有一条红线。换句话说,包括菊地以下的学生全都不及格。 「小佐枝老师,别开玩笑了!退学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就算你跟我说,我也很为难。这是学校的规定。做好觉悟吧。」 「看来就如Teacher所说,这个班级里真的有很多蠢货呢。」 高圆寺一面打磨指甲,双脚就这样跨在桌上,一副很了不起似的微笑著。 「古同圆寺你说什么!反正你也是不及格组吧!」 「哼,Boy,你的眼睛到底长到哪儿了?好好看著吧。」 「咦、咦?没有高圆寺的名字耶……咦?」 池的视线由后段排名依序往前段排名移动。接著——好不容易才找到「高圆寺六助」这个名字。 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就算是在前段排名,他也并列在榜首的其中一名。分数是九十分。代表高圆寺解开了一道难度很高的题目。 「我还以为高圆寺跟须藤一样绝对是笨蛋角色……!」 也能听见池以外的人发出这种混杂著惊叹及挖苦的话语。 「我再补充一件事情吧。这间学校在国家的管理之下,以高升学率及就业率为傲。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实。这个班级大部分的人,或许也有著希望升学、就职的目标吧。」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这所学校在全国也是升学、就业率首屈一指。传言只要能从这里毕业,就算是平常很难录取的地方都能轻易进去。就连似乎能保送到日本最顶尖级别的东京大学这般煞有其事的谣言都有了。 「但是……世上可不会有这种好事。这个世界可没简单到连你们这些低水平的人不管到哪里都能升学、就业。」 茶柱老师的话传遍了教室。 「也就是说,想获得实现就业、升学目标的恩惠,就必需晋升到C班以上……是这样子吧?」 「平田,这也是错的。如果想要这间学校替你实现将来的愿望,也只有晋升A班这个办法。这间学校,想必不会给这以外的学生任何担保。」 「怎、怎么会……我没听说过这种事!这没道理啊!」 一名戴著眼镜,叫做幸村的学生站了起来。他在考试中与高圆寺并列榜首,取得了学力上无可挑剔的成绩。 「真是难看呢。没什么比起男人惊慌失措的模样还要更加惨不忍睹。」 高圆寺像是觉得幸村的声音很不顺耳似的叹了口气,并如此说道。 「……高圆寺,你被分到D班就不会不服气吗?」 「不服气?我不懂为何需要不服气呢。J 「我们被校方认定为低等的放牛班学生,而且我们连升学或就业都没保障。不服气是当然的!」 「哼,实在是很Nonsense。就是这样才说你愚蠢透顶。」 高圆寺没有停下打磨指甲的手。岂止如此,他看也不看幸村一眼。 「这只是校方无法测量出我的Potential罢了。我比任何人都还要认可、尊敬、敬重自己,并自诩是个伟大的人。即使校方擅自做出D的评价,对我来说也不具任何意义。假如要我退学,那就随便他们。因为事后会哭著来找我的,百分之百会是校方呢。」 该说真不愧是高圆寺吗?不知该讲他是很有男子气概,还是唯我独尊。这确实只是校方评定出来的A或D,不去在意的话就没什么大不了了。如果从智力或体能的高低来考虑,也很难想像A班全体学生都凌驾高圆寺之上。他恐怕是由于除此之外的奇怪性格,才会被分发到D班吧。 「况且我一点也没想过要学校替我辅导升学、就业呢。我将来要继承高圆寺财阀。不管是A还是D,都只是些小事。」 对于未来有保障的这个男人,的确完全没有必要到A班。 幸村无法反驳,就只能这样坐了下来。 「看来欢乐的气氛已一扫而空了呢。你们如果理解自己身处的情况有多么残酷,那这段冗长的辅导或许也有意义了。距离期中考还有三个星期,你们就仔细去思考,然后避免退学吧。我相信会有能避免不及格,并且熬过考试的方法。要是办得到的话,就拿出与实力者相符的姿态前来挑战吧。」 茶柱老师稍微用力地关上门,就真的离开了教室。 不及格组的学生们颓丧地低著头。平时恣意妄为的须藤也咂嘴并低下头。 1 「点数没存进来,接下来要怎么办啦。」 「我昨天把剩下的点数全用光了……」 老师离开后的休息时间,教室里一片嘈杂……不对,是极度混乱。 「比起点数班级才是问题……开什么玩笑呀。为什么我在D班啊……!」 幸村愤怒地发出粗暴的声音,额头上也略微冒出汗水。 「话说,原来我们没办法进到喜欢的学校吗?那我又是为了什么才进这间学校?小佐枝老师是不是讨厌我们……?」 其他学生们也同样难掩混乱神色。 「我能明白大家混乱的心情,但是暂时先冷静下来吧。」 对教室险恶的气氛感到危机的平田,为了稳定周遭情绪而站了起来。 「什么冷静啊,被说是吊车尾,你难道不会不甘心吗!」 「就算现在被这么说,不过只要同心协力把这口气争回来不就好了吗?」 「争回这口气?说起来我可是从分班的阶段就无法接受了!」 「我很了解你的心情。但是,就算现在在这里吐苦水也什么都无法开始吧?」 「你说什么?」 幸村以就要抓住平田衣襟似的气势缩短了距离。 「你们两个人都冷静点嘛,好不好?刚才老师一定是为了激励我们,才会说得这么严厉,不是吗?」 是栉田。她一进入对峙的两人之间,就轻柔地把手放在幸村紧握的拳头上。幸村果然也不想让栉田受到伤害,而不禁往后退了半步。 「而且呀,我们才开学一个月吧?就像平田同学所说的,接下来大家一起加油不就好了?我有说错吗?」 「没、没有,这是……虽然栉田你所说的话也确实没错……」 幸村将近一半的怒火已烟消云散。栉田的双眼认真诉说著——只要D班 的大家团结一致,总会有办法。 「是、是啊。不用这么著急对不对?而幸村和平田也没有必要吵架。」 「……抱歉。我刚才不是很冷静。」 「没关系。我才更应该注意措词。」 栉田桔梗的存在,将这个随随便便的讨论会给整合了起来。 我拿出手机,并输入黑板上张贴著的纸上所写的点数。看见我这种行为的堀北,觉得不可思议地探头看来。 「你在做什么?」 「我在想办法看能不能推出点数的明细。你也抄了很多笔记吧。」 只要能了解迟到、闲聊等会扣几分,也会比较容易建立对策。 「现阶段要算出细项不是很困难吗?而且,我不认为这是你去调查就能解决的问题。这个班级只是单纯有太多次的迟到及私下聊天。」 就如堀北所言,光凭目前手边的资讯很难判断。而就连堀北似乎也感到焦急。总觉得她好像缺少平时那份冷静的态度。 「你也是志愿升学吗?」 「……为什么要问这种事?」 「没什么,因为你听见A和D的差异时似乎很震惊。」 「这种事情,在这个班上不管是谁或多或少都会吧?在入学前就说明的话那还另当别论。到这个阶段才告知可是让人无法接受。」 也是呢。恐怕不只是D班,C或B班的学生肯定也心生了不平、不满。以学校看来,A以外的班级都被视为放牛班。虽然如此,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只要努力,前段班似乎也伸手可及。 「对我来说,在讲A或D之前,我更想先确保点数。」 「点数只不过是副产物,就算没有也不会妨碍生活。实际上,学校里也到处都有能免费利用的东西吧?」 现在一想,那就是对我们这种失去点数的人们所提供的救济措施吧。 「不会妨碍生活啊……」 只是活著的话确实不成问题。可是也有很多东西是只能以点数获取的。其中的代表,便是娱乐了吧。要是缺少娱乐,日后不会招致危害就好了…… 「绫小路同学,你上个月用了多少?」 「嗯?喔,你是指点数啊。虽然是大概,但应该在两万左右。」 悲惨的应该是点数用得精光的学生吧。像是从刚刚开始就在桌上大吵大闹的山内。池应该也花完大部分点数了。 「我虽然觉得他们很可怜,但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呢。」 一个月内毫无计画就花光十万,的确有点问题。 「也就是说,我们在这个月里,彻底对这甜蜜的饵上钩了。」 每个月十万。尽管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但不知不觉还是很兴奋。 「各位,课堂开始以前,我希望你们能稍微认真听我说。特别是须藤同学。」 在依然嘈杂的教室中,平田站上讲台,吸引了学生的目光。 「啧,干嘛啦。」 「我们这个月没有获得点数,这是今后的校园生活里非常棘手的问题。我们不可能到毕业为止都以零点来过生活吧?」 「我绝对不要那样!」 一名女学生发出惨叫般的声音。平田温柔地点头表示赞同。 「当然。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下个月一定要获得点数。而且为了这个目的,班级全员一定得同心协力。为了不迟到或课堂私下交谈,我们要彼此互相提醒。碰手机当然也禁止。」 「啥?为什么我们就得被你命令做这种事情啊?点数会增加的话就算了,如果不会改变也没意义吧?」 「可是,只要继续迟到或者私下交谈,我们的点数就不会增加。那只是不会从零再降下去,但毫无疑问是扣分项目吧。」 「真是没办法接受呢。认真上课点数居然也不会增加。」 须藤对其嗤之以鼻,并不满地双手抱胸。而看著这种样子的栉田,做出了发言。 「以校方来看,不迟到或不私下交谈都是理所当然吧?」 「嗯,我认为就像同栉田同学所说的。这是理所当然应该做到的。」 「这是你们擅自的解释吧。而且,要是不知道增加点数的方法,再怎么做也只是白费力气吧。找到增加方法之后再来讲啦。」 「我并不是因为讨厌须藤同学才这么说的。如果造成你的不愉快,我向你道歉。」 平田对流露不满的须藤,依然很有礼貌地低下了头。 「但是,如果没有须藤同学……不,如果没有大家的配合,确实就无法获得点数。」 「……你们想做什么都随便,但别把我卷进去,知道了吗?」 须藤似乎觉得在这个地方待不下去,说完这些话就出了教室。 不晓得他打算在上课前回来,还是就这样子走了。 「须藤同学真的搞不清楚状况耶,迟到最多次的也是他。要是没有须藤同学,我们应该还会剩下一些点数吧?」 「对呀……真是太糟糕了。为什么我会跟那种人同班……」 嗯〜直到今天早上大家都还享受著幸福的生活,而且也没有半个家伙对须藤有怨言。在这种气氛之中下了讲台的平田,很难得地来到我们的座位前。 「堀北同学,还有绫小路同学,能打扰一下吗?为了增加点数,放学后我想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很希望你们也来参加。怎么样呢?」 「为什么要找我们?」 「我打算问班上所有人。可是我觉得就算一次问,半数以上的同学一定只会把话听一半,不会认真听我说。」 所以才会想要个别请求吗?虽然我不认为能讨论出什么好主意,但如果只是参加也没关系吧。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抱歉,能找其他人吗?我不擅长讨论。」 「不用勉强发言喔,而且想到什么的话再说也没关系。只要人能够在场就足够了。」 「不好意思,但我不打算陪著你们做没意义的事情。」 「我想这对我们D班来说是第一个试炼。所以——」 「我应该已经拒绝了。我不会参加。」 这是极为冷静的一句话。堀北尽管有考量到平田的立场,但还是再度表示了拒绝。 「这、这样啊。抱歉……要是改变心意,我希望你能来参加。」 平田看起来很遗憾地放弃邀约,而堀北也已经不再看著他了。 「绫小路同学,你觉得怎么样呢?」 说真的参加也可以,因为班上大部分的人都会参加讨论吧。 但是,只有堀北不在场的话,她也有可能会被当成像须藤那样的异类。 「呃——不了,抱歉啊。」 「……不会。我才不好,突然邀请你们真是抱歉。不过,如果改变心意的话请随时跟我说喔。」 平田有可能是理解了我的想法,而乖乖作罢了。 对话一结束,堀北就开始为下一堂课做准备。 「平田像那样采取行动,还真是了不起啊。这时候就算沮丧明明也不奇怪。」 「这是其中一种见解吧。不过,如果这是简单讨论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会这么辛苦了。脑袋不好的学生就算群聚讨论,还不如说只会更陷于泥沼,徒增混乱。而且对我来说,我还没办法好好接受目前的状况。」 「没办法接受?这是什么意思?」 堀北没回答我的问题,在这之后也保持了沉默。 2 放学后,平田就如早上知会大家的那样站上了讲台,在黑板上开始准备作战会议。 这种参与度可窥见平田向心力的厉害程度。除去堀北、须藤与几名男女,座位几乎客满。等我注意到的时候,没参加的同学们都已经不在教室了。在开始正式讨论前,我也出去吧。 「绫小路〜〜〜〜」 山内挂著奄奄一息的表情,从课桌底下探出头来。 「唔喔!做、做什么啊。怎么了?」 「用两万点买下这个啦〜我没点数什么也买不了〜」 放在桌上的是山内才刚买的游戏机。坦白说我完全不想要。 「你要是把它卖给我,那我要跟谁玩才好啊?」 「那种事我怎么知道。好不好嘛,是特价所以很划算喔。」 「如果是一千点我就买。」 「绫小路〜〜〜〜〜〜!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啊〜!」 「为什么只有我啊……我可是爱莫能助啊。」 山内抬头用湿润的双眼看著我,但是我觉得很恶心,因此别开了视线他好像判断无法从我身上获得施舍,马上就瞄准了其他目标。 「博士!作为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有事想拜托你!用两万两千点买下这台游戏机吧!」 这次他似乎打算强迫推销给博士,而且还不要脸的涨价了。 「点数用光的人好像很辛苦呢。」 栉田看著山内和博士的互动,前来搭话。 「倒是栉田你的点数不要紧吗?女孩子有许多必要的东西吧?」 「嗯〜目前还可以吧。我用掉一半左右了。这一个月来用得太自由了,所以要忍耐有点辛苦呢。那你也还可以吗?」 「正因为交友圏很广,生活完全不用钱也很困难呢……我则是几乎没有使用。而且我也没有特别需要的东西。」 「难道是因为没有朋友吗?」 「喂……」 「啊哈哈,抱歉抱歉。我完全没有恶意哟。」 栉田笑嘻嘻地合掌道歉。这种模样也没必要的可爱。 「那个,栉田同学,可以打扰一下吗?」 「轻井泽同学,怎么了?」 「其实我啊……点数花得太凶了,真的很缺钱呢。我现在正在慢慢地跟班上的女生借点数,我希望栉田同学也能帮忙我。我们是朋友吧?真的,一个人只要两千点就好了。」 轻井泽嘻皮笑脸地要求栉田借她点数,这态度完全看不出来是在拜托人。像这种事情,马上就会被拒绝了事。 「嗯,可以啊。」 居然答应了!虽然我在心里吐嘈,不过朋友之间的问题,也得由当事人来做决定。 栉田看来完全没有不情愿,就决定要帮助轻井泽了。 「谢啦〜朋友果然是不可或缺的呢。这是我的号码,那么就麻烦你了〜啊,井之头同学,其实我啊,点数花得太凶了〜」 轻井泽发现下个目标学生,便像风一般地从我们面前离去。 「这样好吗?这十之八九要不回来喔。」 「朋友如果有困扰,我也没办法放著不管。轻井泽同学的交友圏也很广,我想要是没点数的话会很辛苦。」 「但就算这样,我觉得把十万花光也是她个人的问题。」 「啊,可是要怎么把点数交给她呢?」 「你从轻井泽那里拿到写著号码的纸张了吧?在手机输入的话应该就能转让了。」 「校方也有好好地替学生设想呢。还准备了这样的系统,来帮助像轻井泽这样困扰的人。」 这对轻井泽来说确实是及时雨。但是有必要特地设计成能够汇款、转让吗?还不如说,这很有可能成为纠纷的导火线。 『一年D班的绫小路同学,班导茶柱老师有事找你,请到教师办公室。』 温和的前奏音效播放完之后,教室里就传遍了不带感情的广播通知。 「老师好像在找你呢。」 「是啊……栉田,抱歉。我去去就回。」 我完全不记得入学以来做过什么特别会被劝戒的事情。我总觉得自己身后承受著同学沉重的视线,同时溜出了教室。 我带著兔子般胆小的心脏,悄悄打开教师办公室的门。环视之下却没看见茶柱老师的身影。无可奈何,我向正在用镜子检查容颜的老师搭话。 「那个……请问茶柱老师在吗?」 「咦?小佐枝?嗯——刚刚为止都还在耶。」 转过头来的老师,有著一头微卷的中长发,很有当今成年人的味道。她亲昵地称呼著茶柱老师,年龄看起来也很相近,或许是朋友吧。 「好像是暂时离开座位了。你要进来等吗?」 「不用,我在走廊等。」 我总觉得不是很喜欢教师办公室。由于不想到受瞩目,于是我决定在走廊等待。而年轻老师不知是想到什么,便忽然走来走廊。 「我是B班班导,叫做星之宫知惠。我和佐枝是高中以来的挚友,而且还是称呼彼此为『小佐枝』、『小知惠』的关系喔〜」 我明明连问也没问,她就提供了好像没什么用处的资讯。 「欸,小佐枝是因为什么理由而叫你出来呀?欸欸,为什么?」 「呃,这我也完全不知道……」 「你不知道啊?连原因也没说就叫你出来?是喔〜你的名字是?」 她展开问题攻势,并且观察似的盯著我上下打量。 「我叫绫小路。」 「绫小路同学啊。该怎么说呢?你不是满帅的吗〜一定很受欢迎吧?」 这个态度轻快的老师是怎么回事啊?她和我们的茶柱老师完全不同,与其说是老师,还不如说比较像学生。 如果是在男校,想必她立刻就会掳获全体学生的心吧。 「欸欸,你已经交到女朋友了吗?」 「没有……那个,因为我并不受欢迎。」 跟她有所牵扯似乎会吃亏,因此我故意表现得很不耐烦。然而,星之宫老师却连这样都很享受似的积极靠过来。她就这样用纤细漂亮的手抓住我的手臂。 「哦——?真是意外耶,要是和你在同一个班级,我可是绝对不会放著你不管〜你不会是很迟顿吧?戳戳。」 她用食指戳我的脸颊,我不知该怎么反应。假如突然舔她的手指,应该 就能结束她的纠缠吧。但是,这样我好像会被叫去教职员会议,并一 口气得 到退学处分。 「星之宫,你在做什么?」 茶柱老师突然出现,并用手上的板夹用力打了星之宫老师的头,砰的一声发出响亮声响。星之宫老师抱著头蹲下来,好像很痛的样子。 「好痛〜你干什么啊!」 「还不是因为你缠著我的学生。」 「因为他说要来见小佐枝,我只是在你还没回来的时候陪他而已嘛。」 「不要理他不就好了。绫小路,让你久等了。这里也不太方便,跟我到辅导室吧。」 「不,我觉得在这里也没关系。比起这个,您说辅导室……我做了什么吗?就算我这个样子,我认为自己在校园生活里,大致上有小心别太引人注目。」 「不要顶嘴。跟我过来。」 搞什么啊——虽然我这么想,但还是跟著茶柱老师向前走。在我旁边露出笑容的星之宫老师也跟著我们走。茶柱老师立刻就察觉到这件事,并带著恶鬼般表情转过头来。 「你别跟过来。」 「不要说得这么冷淡啦〜让我听一下也不会少一块肉吧?而且,小佐枝是那种绝对不会进行个别指导的类型吧?可是却忽然把新进的绫小路同学叫到辅导室……我在想小佐枝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她笑眯眯地回答完茶柱老师,就绕到我的身后,将手放在我的双肩。 虽然看不见星之宫老师的表情,但是我感觉得到她们视线互相激烈碰撞的氛围。 「小佐枝,你该不会企图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这是什么意思。 「别说傻话了,这种事当然不可能。」 「呵呵,这种事情小佐枝的确办不到呢〜」 星之宫老师意有所指地喃喃说道,并跟著我们。 「你打算跟到什么时候?这是D班的问题。」 「咦?我只是要一起去辅导室哟!不行吗?你看,我也能帮忙给建议呀〜」 正当星之宫老师打算硬跟过来,一名女学生挡在我们的面前。她是一名我从来没见过的美女学生,留著一头浅粉色头发。 「星之宫老师,能不能占用您一些时间?关于学生会的事,我有些话想说。」 她一瞬间和我对上了眼,不过马上就别开视线,看向星之宫老师。 「看,你也有访客。快去吧。」 茶柱老师用板夹砰的一声打了星之宫老师的屁股。 「真是的〜玩笑再开下去,好像就会惹小佐枝生气,下次见喽,绫小路同学。那么一之濑同学,我们去教师办公室吧。」 她这么说完,就轻快地往回走,并和那名叫一之濑的美女一起前往教师办公室。 茶柱老师目送星之宫老师。她搔了搔头,就朝著辅导室的方向迈出步伐。过了不久,我们就进去了在教师办公室附近的辅导室。 「所以……把我叫出来的理由是什么呢?」 「嗯,这个嘛……在说明以前你先来一下这里。」 茶柱老师瞄了几眼墙上挂著的圆形时钟,就立刻打开辅导室里的一扇门。这里看起来是茶水间,炉子上放有烧水壶。 「泡点茶就可以了对吧?焙茶可以吗?」 我拿起装著焙茶粉末的容器。 「不必多事了。你安静地待在里面。在我说能出来以前,你就安静地待在里面,不要发出声音。知道了吗?违反的话就退学。」 「啥?您的意思我完全——」 我连说明都没得到,茶水间的门就被关上了。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呢? 我暂且还是照交代静静等著,结果没多久辅导室就传来了开门声。 「进来吧。那么,堀北,你找我是想说什么?」 看来前来拜访辅导室的是堀北。 「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为什么我会被分配到D班呢?」 「还真的是开门见山呢。」 「老师您今天说优秀的人会依序被选入A班,而D班则是校内聚集著吊车尾的最后堡垒。」 「我所说的是事实。看来你以为自己很优秀呢。」 被指摘出这点,堀北打算怎么回覆呢?我打赌她会强硬反驳。 「入学考试的问题,我有自信几乎都解出来了,而且我也不记得在面试里有出现重大失误。至少我无法想像会被分配到D班。」 看吧,猜中了。堀北是自认优秀的那类人。而我觉得这并非自作多情,她事实上是很优秀。而且堀北在今天早上公布的考试成绩也并列于榜首。 「几乎解出了入学考题吗……?原本入学考试结果是不能给个人看的,不过我就特别让你看吧。没错,刚好这里有你的答案卷。」 「准备得还真是周到呢……就像是知道我会为了抗议而来。」 「我好歹也是老师。我自认对学生的个性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堀北铃音,你的入学考试结果,就跟你自己的判断相同。你在今年的一年级之中,获得了并列第三名的成绩。分数也和第一、第二名相差无几。考得非常好呢。就连在面试中,也确实没发现特别需要关切的问题。还不如说是评价非常好。」 「谢谢您。那么——为什么?」 「在这之前,为什么你对在D班这件事不服气呢?」 「没有人会对没被正确给予评价的情况感到高兴。况且这间学校依班级差异,将对未来造成巨大影响。这是当然的。」 「正确的评价?喂喂喂,你对自己的评价还真高啊。」 茶柱老师不禁对堀北嘲讽似的发笑,或者,这也可能只是单纯的笑而已。 「我就承认你的学业能力很优秀吧。你的头脑确实很好。不过是谁规定 学力出色的人就能进入优秀的班级?这种事我们一次也没说过。」 「这是——这是社会上的常识。」 「常识?你那个常识不就造就了如今这个糟糕的日本吗?光凭考试成绩就给予人评价并决定优劣。其结果就是无能者在上位操弄权势,拚命排挤真正优秀的人,而最终的结局便是世袭制。」 世袭制是指地位、名誉、职业由子孙代代继承的意思。 听见这些话,我的喉矓忍不住发出声音,而且胸口很痛。 「很会读书确实也是其中一种能力,我不打算否定这点。可是这间学校的目的是为了创造出真正优秀的人。如果你认为光靠这样就能分发到上段班,就大错特错了。学校最开始应该就和入学学生说明过这件事情了。而且,你冷静想想吧。假如学校只以学业能力来决定优劣,你觉得须藤他们进得来吗?」 「唔……」 这里虽然是日本首屈一指的升学学校,但是也有学生是靠读书以外的方式入学。 「况且,片面断定『没有人会对没被正确给予评价的情况感到高兴』也未免言之过早。如果到了A班,就得承受来自校方的强大压力,以及下段班的强烈忌妒。每天被迫在沉重的压力中竞争,是件比想像中还更辛苦的事情。其中也有人觉得没被正确评价是件好事。」 「您在开玩笑吧?我完全无法理解那种人。」 「是吗?我想D班里也有那种因为被分到等级低的班级而高兴的怪学生。」 这些话宛如是隔著墙壁对著我说。 「这算不上是说明。麻烦您再次确认我被分到D班是否为事实,以及计分标准是否出了错误。」 「虽然很遗憾,但是你分到D班这件事并不是我们的失误。你就只是这种程度的学生,因此必然会被分到D班。」 「……这样啊。我会重新询问校方。」 看来她并不是放弃,而是判断了跟班导谈也没用。 「你就算去跟上面的人谈,结果也一样。况且你也不必悲观。早上我也说过班级会根据表现而上下浮动。毕业以前都还是可能会晋升到A班。」 「我不认为这是条简单的路。聚集著不成熟者的D班,要怎么做才能获得比A班还要好的点数?再怎么想不是也不可能吗?」 堀北的逆耳之言也是颇有道理。这次点数的压倒性差异就意味著这件事情。 「这就不关我的事了。要不要将这条有勇无谋的路作为目标,都是你个人的自由。堀北,还是说,你难道有什么非晋升到A班不可的特殊理由呢?」 「那是……今天到这边我就先告辞了。但是请您记住我并没有接受这件事情。」 「知道了,那我就记著吧。」 我听见了拉椅子的尖锐声音。谈话似乎结束了。 「啊,对了。我还多找了一个人来辅导室。是个跟你也有关系的人喔。」 「有关系的人……?难道是……哥——」 「绫小路,给我出来。」 真不希望她在这种时机叫我。好,我就这样子不要出去。 「如果不出来,我就让你退学喔。」 好、好过分。身为圣职者居然若无其事地把退学当作武器。 「你到底要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才满意啊。」 我边叹气,边装模作样地回到辅导室。当然,堀北显得相当惊讶及困惑。 「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什么话啊?虽然我知道你们好像在说著什么,不过听不太清楚啊。这墙壁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厚呢。」 「没这种事。这间房间的声音能清楚传到茶水间喔。」 看来茶柱老师无论如何都想把我拖进战场。 「……老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堀北立刻就察觉了这过程是预谋好的,很明显非常生气。 「因为我判断这件事情是必要的。那么,绫小路,我就开始说明找你到辅导室的理由吧。」 茶柱老师将堀北的疑问随便带过,就把话题切到我身上。 「那我就先告辞了……」 「堀北,等等。把话听到最后也对你比较好。这说不定会是晋升到A班的提示喔。」 正打算转身的堀北停下动作,接著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请长话短说。」 茶柱老师将视线落在板夹上,并且微微地笑了。 「绫小路,你真是个有趣的学生呢。」 「我可是不比拥有『茶柱』这奇特姓氏的老师还要有趣。」 「你想向全国姓茶柱的人磕头谢罪吗?嗯?」 不,我想就算找遍全国,除了您以外也没有人会姓茶柱…… 「我先前拿了入学考的结果,来思考个别的指导方式,但是看见你的考试成绩,却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刚开始我还吓了一跳呢。」 茶柱老师从板夹上将看起来很眼熟的入学考试卷慢慢地摆在桌上。 「国语五十分、数学五十分、英文五十分、社会五十分、自然五十分……附带一提,这次小考的结果也是五十分。你们明白这意味著什么吗?」 堀北以吃惊的模样注视著考卷,接著把视线移到我身上。 「所谓的偶然还真是可怕啊。」 「哦?你是说,所有考试成绩都是五十分,是彻底的偶然?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吧?」 「这是偶然,再说也没有证据。说起来操控考试分数对我会有什么好处啊?要是我有能考高分的头脑,就会瞄准全科满分了喔。」 我故意开个玩笑,老师却像是感到傻眼地叹了口气。 「看来你实在是个讨厌的学生。听好,这个数学的第五题,全学年的答对率是百分之三。但是包含其中的复杂算式,你全都完美地解开来了。另一方面,这边第十题的答对率是百分之七十六。一般来说,怎么会反而答错这题?」 「我不知道这世上的『一般』是什么啦。这是偶然喔,偶然。」 「真是的,我虽然很佩服你这种乾脆的态度,不过这点会让你未来很辛苦喔。」 「这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我到时候再想。」 怎么样?——茶柱老师如此诉说般地看向了堀北。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不,我就说是偶然了。隐藏的天才什么的,我可没有这种设定喔。」 「是这样吗?堀北,搞不好他还比你聪明喔。」 堀北身体抽动了一下。老师,能不能请您不要再多嘴了啊? 「我又不喜欢读书,而且也不打算努力。所以才得到了这种分数。」 「这真不是选择这间学校的学生该说的话啊。虽说如此,说不定你也有那种与其他学生不同的特殊理由,就像高圆寺那样认为D也好A也好。」 不只是这间学校,连这个老师也很不简单。刚才她和堀北的对话里,也讲了许多让堀北动摇的话。全体在校生的「秘密」彷佛全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那么,那个特殊的理由又是什么?」 「你想听我详细说明吗?」 我并没有漏看从班导茶柱老师的眼神深处所露出的锐利光芒。看来,我正被诱往她想要的谈话方向。 「算了。因为要是听了,我有可能就会突然抓狂,然后破坏掉辅导室里的所有备品呢。」 「绫小路,如果这样,你会被降级到E班。」 「有那种班级吗?」 「你就开心吧。所谓的E班等于退学(Expelled)。我的话就说到这边了。好好享受接下来的学生生活吧。」 这句话真是讽刺。 「我要走了。教职员会议的时间差不多要开始了。这里要锁起来,你们两个出去吧。」 茶柱老师推著我们两个的背,把我们赶往走廊。她为什么要把我叫出来,并让我和堀北碰面呢?看不出来她是会做无意义事情的那种类型。 「总之……回去吧。」 我没取得堀北的确认就向前迈步。我判断现在还是别和她待在一起比较好。 「等等。」 堀北叫住了我,但我没有停下脚步。因为只要逃到宿舍就是终点了。 「刚才的分数……真的是偶然吗?」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吧?还是你有什么证据能说我是故意的?」 「虽然没有证据……不过,你有某些地方我搞不太懂。你说自己是避事主义,对A班似乎也不感兴趣。」 「倒是你对A班好像有非比寻常的情感呢。」 「……难道我不能努力让升学或就业获得优势吗?」 「没什么不行,这是很自然的事。」 「我原本认为进了这间学校,只要毕业就算抵达了终点。不过,实际上却不是这样。我就连起跑线都还没站上。」 堀北似乎加快了脚步,回过神来她已经走在我旁边了。 「那你是认真打算以A班为目标吗?」 「我会先查明校方真正的意思。弄清楚为什么我会被分到D班。假设真的就像茶柱老师所说,我是被校方判断为D的话……到时我就会以A为目标。不,是绝对要升上A班。」 「这会相当辛苦喔。你必须让问题儿童们改过自新。须藤的迟到或惯性跷课、课堂私下聊天、考试分数,这此都改善了才终于会是正负零。」 「……我知道。可以的话我还比较期待这是校方的失误。」 堀北自信十足的话语,反而使我不安。她真的了解情况吗? 依据今天的消息,我所推出的结论就是「绝望」两个字。只要遵守基本校园生活规范,应该就能在某种程度上防止扣分吧。然而,最关键的还是不清楚什么行为才能加分。连被认为最优秀的A班,尽管只有一点点,也还是得到了扣分。 况且就算发现能有效增加点数的手段,其他班级也可能会用相同方式增加点数。 点数差距一旦被拉开,想在有时间限制的竞争内拉近距离会非常困难。 「我大概了解你在想什么。但是,我不认为校方会这样维持静观。因为这样就没有竞争的意义了。」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看法啊。」 因为她推测校方不会允许A班只花开学一个月就把其他班级甩开。也就是说,堀北似乎相信某种大幅增减点数的机会一定会来临。 「你不想靠自己的双手试著对这种情况做点什么吗?」 「不想。」 「不要这么自豪地马上回答。」 我的侧腹被刺入了手刀。即使我做出痛苦的表情,堀北也完全无视。 「痛痛痛……我能体谅你的心情,但这并不是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须藤也说过了吧。就算改善自己,假如班级整体还是扣分的,那就没有用。」 「不对呢。个人虽然办不到,但正确答案是——这是每个人都必须去解决的棘手问题。如果不每个人都去做,那就连起跑线也无法站上了。」 「我只知道,不管答案是什么好像都非常麻烦。」 「不得不立刻改善的事情,主要有三项。迟到、私下交谈,以及期中考全班都不能不及格。」 「前两项在某种程度上应该有些办法吧。可是,期中考就……」 上次的小考的确有很难的题目,不过大部分都是难易度很低的问题。光这样就有好几个人考不及格。如果是这种程度的学生,老实说之后的期中考还真是前途一片黑暗。 「所以——我希望绫小路同学也能帮忙。」 「帮忙?」 我露骨地摆出厌烦的表情。然而这个重要的表情,堀北只看了一眼就带过。 「我今天早上也看见你拒绝平田。我也可以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你吧?」 「你想拒绝?」 「我说啊,你难道觉得我会很高兴地帮忙?」 「虽然不至于认为你会很高兴地帮忙,但我也不觉得会被你拒绝。如果你当真想拒绝,那么到时候……算了不说了。现在思考接下来的打算也没用。所以,帮还是不帮,你选哪个?」 可以的话,我还真希望你能告诉我那段沉默的后续……虽然这么说,但我该怎么做啊。我并不打算无情拒绝寻求帮助的人。不不不,给我冷静点。要是在这里爽快地说要帮忙,到毕业为止都会被她任意使唤。在这里我得狠下心来。 「我拒绝。」 「我就相信如果是绫小路同学你的话一定会帮忙。谢谢你。」 「我才没这么说!我刚刚彻底拒绝了吧!」 「不,因为我能听见你心里的声音。它说想要帮忙。」 好可怕!那个妄想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好可怕! 「说起来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堀北的考试分数自然不用说,连脑袋也转得很快。应该没有必要藉助我的力量。 「不用担心。因为绫小路同学一点也不需要动头脑。作战计画就交给我,你只要付出劳力就可以了。」 「啥?什么啊,付出劳力?」 「对绫小路同学来说,点数变多也不会困扰吧?你只要遵从我的指示,我就保证会带领班级增加点数。这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喔。」 「我是不知道你有什么策略,可是你还是学著去依赖除了我以外的人吧。若是要让你交到朋友的话,我是会帮忙啦。」 「虽然很遗憾,但是我想不出D班里有哪个比你还更好使唤的人才。」 「不不不,这简直堆积如山的多。你看,例如说平田之类的。那家伙的话,在班上吃得很开,头脑也很好,实在很完美。再加上他也很关心你在班上被孤立的事情。」 只要由堀北这方伸出手,他们马上就能成为朋友了。 「他不行呢。他确实拥有一定的才能,不过我无法接受这点呢。没错,打个比方的话……就是将棋的棋子。现在我想要的并不是金将或银将,而是步兵呢。」 这个……她是在说我是步兵吗?她是这么说的吧? 「步兵只要努力的话也会成为金将喔!」 「这是个有趣的回答。可是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努力的人。一直当个步兵也好、不想提升地位——你不是感觉会这么想吗?」 明明才认识没多久,她居然就能精准吐嘈我。假如我是普通人,内心早就受创了。 「抱歉,我还是没办法协助你。这并不适合我。」 「那么,等我归纳好想法之后会再连络你。到时就请你多多关照了。」 我的想法一点也没传达给堀北。 第一卷 集合吧,不及格组 从五月第一天开始,转眼间一个星期就快要过去,来到了星期五。池他们也都默默听著老师上课。只有须藤似无忌惮地在打瞌睡,不过谁也没有谴责他。大家似乎是判断,既然还没找到能够加分的手段,就无法对其纠正。 即使如此,大部分同学一天比一天还更疏远须藤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也有点想睡。这堂课过完就是午餐时间了。这段时间还真是难熬。我昨天在网路上看影片,结果就熬夜了。就这样睡著的话,应该会很舒服吧…… 「唔哇!」 正当我昏昏欲睡地点著头,右手臂忽然传来强烈的痛楚。 「绫小路,你怎么突然就大叫。叛逆期吗?」 「没、没有。茶柱老师,对不起。有点灰尘跑进了眼睛……」 刚才的大叫很难判断究竟会不会被当成私下交谈。不过对点数变得敏感的同学们,却对我传来斥责的视线。我一边抚摸著刺痛的部位,一边恶狠狠地瞪著隔壁同学。堀北只将视线移向我这边,而手里握著一把圆规。 她简直疯了。说起来为什么她会常备圆规啊?我想高中课程里几乎使用不到。课堂一结束,我就立刻去逼问了堀北。 「有些事情能做,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吧!圆规可是很危险的耶!」 「难不成你在对我生气?」 「我的手臂可是被开了一个洞耶!」 「你是指什么?我什么时候有拿圆规的针刺你了?」 「不对,你手上不就拿著凶器吗?」 「难道只因为我拿在手上,你就断定是我刺的?」 我虽然清醒了,但之后却痛得无法上课啊。 「小心点。如果你被发现在打瞌睡的话,班上毫无疑问会被扣分。」 堀北为了摆脱D班,已经开始展开行动。向校方抗议的事,想必化为泡影了吧。啊——好痛。可恶,要是下次堀北快要打瞌睡的话,我一定要复仇。 当同学各自为了用餐而打算离席的时候,平田开口说话了。 「茶柱老师所说的考试即将来临。我想全班同学都了解,假如考不及格,就会立刻遭到退学。因此我想招募参加者来开一个读书会。」 看来D班的英雄也开始打算做这种慈善事业了。 「如果不认真读书而考得不及格,那瞬间就代表必须退学。只有这件事情我希望能够避免。而且,读书不只能避免退学,也可能会牵涉到点数的增加。如果班级保持高分的话,审查结果应该也会变得比较好。几个考试成绩不错的同学有试著准备应考对策。所以,我希望不安的人能来参加我们的读书会。当然,不管是谁我们都很欢迎喔。」 平田目不转睛地注视著须藤的双眼,温柔地如此说道。 「……啧。」 须藤马上就别开视线,并双手抱胸闭上了眼。 自从他拒绝平田在入学当天提议自我介绍的那件事之后,他们两个的关系就一直很差。 「今天五点开始在这间教室,直到考试为止的期间,我们打算每天都进行两小时。如果想参加的话,希望你们随时过来。当然,中途离开也没有关系。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平田这么说完,立刻就有几名不及格的学生离开座位,往他的身边走去。 不及格组之中,没有马上跑到平田身旁的,有须藤、池、山内这三个人。除了须藤以外的两个人,虽然有点犹豫,然而最后还是没去找平田。我无法确定他们是害怕让须藤心情变差,或者只是纯粹讨厌平田受欢迎的模样。 1 「中午有空吗?如果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吃饭?」 一到休息时间,堀北就主动过来向我攀谈。 「受到你的邀约还真是稀奇呢。我总觉得很恐怖。」 「并没什么好恐怖的。如果吃山蔬套餐就好的话,我也是可以请你。」 那个不是免费套餐吗…… 「开玩笑的。我会好好请客。你想吃什么喜欢的都可以。」 「我还是觉得很可怕。你不会是别有企图吧?」 说起来,堀北说要邀请我吃饭的这件事,本身就可疑得不得了。 突然受到邀约的话,会令人怀疑——我想起来堀北之前这么说过。 「如果渝落到无法坦率接受他人好意,那你也不配做人了喔。」 「这么说虽然也没错……」 我没有特别的行程安排,而且既然能被请客的话也好。于是我便和堀北前往学生餐厅。 我挑了价格贵的特别套餐,接著占了位子,与堀北一起坐下。 「那么,我开动了?」 堀北似乎在等待我开动,而定睛看著我。 「绫小路同学,怎么了?赶快吃吧?」 「喔,嗯。」 好恐怖。她绝对别有企图。不可能没有。虽然这么说,可是我也没办法就这样一直不开始吃,而且冷掉的话也很浪费。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可乐饼。 「那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了。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我有种极度不好的预感……」 当我准备站起来逃跑的时候,堀北抓住了我的手。 「绫小路同学,我再说一次。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好滴……」 「自从茶柱老师给予忠告之后,班上的迟到确实有减少,连私下交谈的次数也都锐减了。即使要说大部分扣分要素都已经消除了也并不为过。」 「是啊,而且这原本也不算什么难事。」 虽然说不定不会维持太久,但是至少这几天远比过去好太多了。 「接下来我们该做的,就是在两周后即将来临的考试中,执行能让同学考取更高分的策略。就像刚才平田同学所发起的行动。」 「读书会吗?嗯……这个策略的确可以防止不及格。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你说得感觉话中有话呢。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不用介意。但是你会在意别人也真稀奇啊。」 「本来我是无法想像考试居然会不及格的。但是,世界上就是有那种不管怎样都会考不及格的没救学生,这也是事实。」 「你是指须藤他们啊。你还是老样子讲话毫不客气呢。」 「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间学校不仅规定不能离开校区,而且也禁止一切对外连繋。既然没有像补习班的那种设施,那么最后也只能由擅长读书的学生,在课外时间额外进行教学的这个策略了。 「平田同学看来会很积极地展开读书会,所以我就安心了。不过,须藤同学、池同学、山内同学似乎都不会参加读书会吧?我很介意。」 「那些家伙啊,因为和平田很疏远,或者应该说他们之间关系很差。想必不会参加吧。」 「换句话说,再这样下去他们不及格的可能性很高。然后,为了升上A 班,大前提是不被扣分,而搜集能加分的点数也是不可或缺的吧?我判断考试成绩也可能与加分有所关联。」 学生们在考试中付出多少努力,就会获得相应的回馈——会这么想也很自然。 「难道——你也想要像平田一样开读书会吗?而且目的还是为了救济须藤跟池他们?」 「对。你要这么想也无妨。虽然你应该会觉得很意外吧。」 「看了至今为止的你的态度,不可能不意外吧。」 尽管如此我自己也不太惊讶。她这么做应该终究是为了自己,而且我个人不认为堀北是个特别无情的人。 「我明白你想进入A班的想法了。不过,老实说我认为用一般的手段教须藤他们念书是行不通的。大部分会考不及格的学生,都比一般人还更讨厌读书。况且,你从第一天开始就和同学保持距离了吧?不会有那种奇怪的家伙,会想聚集到自认不需要朋友的人身边喔。」 「所以我不就向你开口了吗?幸亏你跟他们很亲近对吧?」 「啥?……喂,难道说——」 「由你来说服他们的话就省事多了。因为对象是朋友这种可贵的存在,所以你应该没问题吧?对了,你把他们带到图书馆,读书这件事就由我来教。」 「你别说这种乱来的事啦。你认为对于走在畅通无阻人生道路上的我来说,能办到这种就连人生胜利组也会脸色发白的行为吗?」 「这不是办不办得到的问题。你就是得去做。」 我是你养的狗还是什么吗? 「堀北,要以A班为目标是你的自由,但别把我牵扯进去。」 「我请的午餐,你吃下去了吧?特别套餐真豪华,真是太棒了呢。」 「我只是坦率地接受了他人的好意而已。」 「很遗憾,但这并不是『好意』,而是『别有用意』喔。」 「我完全没听说耶……好,那么我也请你同点数的东西,这样就抵销了。」 「我自认没有落魄到要让人请客,所以我拒绝。」 「现在或许是我第一次对你感到愤怒……」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协助我?或者与我为敌?」 「这感觉就好像是你拿枪抵在我的额头上,并威胁我去做耶……」 「并不是『好像』,实际上这就是威胁呢。」 这就是堀北所说的「暴力的力量」吗?确实很有效率。 唉……如果只是要协助召集的话也没什么关系……吧? 因为堀北没交朋友,事实上应该最不擅长这种事情。 再说,须藤和池他们也是我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我不想要他们一下子就被退学。 正当我在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堀北又更加对我说道: 「你和栉田同学串通,并说谎把我叫出来的事,我可是还没打算原谅你喔。」 「你不是说不会责怪这件事吗?事到如今才在翻旧帐,也太狡猾了吧。」 「那是对栉田同学说的,我不记得我有原谅你。」 「唔哇,真是卑鄙……」 「你要是想将功赎罪就得协助我。」 看来从最开始我就没有退路了。 堀北似乎留下了这个材料想让我帮忙,不过能趁这个机会一笔勾销也好。 「我不保证能成功找齐大家喔!这样也没关系吗?」 「我相信如果是你,就能够把大家找齐。这是我的手机号码及邮件地址。有什么事的话,就用这个连络。」 我以料想不到的形式,首次在高中生活里取得女生的连络方式。 虽然是堀北的……我、我才没有很开心呢。 2 我环视了教室一圈。那么,我该怎么做啊? 放学后要不要一起念书?——如果我说出这种话,有谁会跟过来呢? 我和须藤以及池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偶尔能一起吃饭的程度。可是这群家伙和读书完全扯不上关系……虽然知道没希望,但还是姑且问看看吧。 「须藤,能打扰一下吗?」 我向午休时间回到教室的须藤搭话。他流了一些汗,呼吸也稍微急促。说不定他连午休都努力地在练习篮球。 「这次的期中考,你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啊……不知道啦,我又没认真念过什么书。」 「喔,这样啊。那我正好有个好办法喔。我想从今天起每天放学后都开读书会。你要不要参加?」 须藤张著嘴巴,思考了一下。 「你是认真的?我连学校的课程都觉得麻烦了,放学后却还要读书,要我怎么读得下去啊。而且我还有社团活动,没办法啦。最重要的还是由你来教?你成绩没有很好吧?」 「这点就放心吧,要教的人是堀北。」 「堀北?我对那家伙不是很了解啊。我觉得很可疑,拒绝。只要考试前熬夜抱个佛脚,总会有办法吧。你可以走了。」 须藤果然马上回绝了读书会。我虽然有试著缠著他,但他完全听不进去。 可恶,没用吗?我要是继续扒著他不放很可能会被揍。没办法,还是先从稍微容易攻陷的家伙开始吧。我向正在一个人玩著手机的池搭话。 「池,那个——」 「不了!我听见你对须藤说的话了。读书会?我不喜欢那种东西。」 「你知道如果考不及格,就会被退学吗?」 「我确实经常考试不及格啦,不过大致上都熬过来了呢。非得加油的时候,我会再跟须藤一起熬夜抱佛脚,把书背一背的。」 池认为只要拿出决心就没问题,而不把考试放在眼里。他对退学并没有抱持危机感。 「如果上次的不是突袭小考,我就会考四十分左右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就怕会有什么万一吧?」 「放学后的时间对高中生来说可是很宝贵耶。我读不下书啦。」 池用手驱赶我,对我说「你可以走了」。他正在用手机专心地跟班上女生聊天。自从得知平田交到女朋友之后,池就拚命地想交女朋友。我故意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这是一个倾诉「虽然努力过却还是办不到」以博取原谅的作战。 「真没用。」 「……我刚才听到了喔。你说什么?」 「我说你真是没用。你该不会那样就要说结束了吧?」 可恶——明明是在拜托别人做事情,真是多么不要脸的家伙啊。 「怎么可能啊,我可是还留有四百二十五招。」 我坐下来环视教室。与课堂上的紧绷感相反,午休里的教室洋溢著轻松的气氛。总而言之,就是很嘈杂。 这个方法,必须能让讨厌念书的人去念书。而且还不是在课堂上,而是要利用放学后的自由时间来看书。虽然一般来说被拒绝也是理所当然,可是对方正遭受著退学危机。 只要有个契机,就算是刚才表示拒绝的须藤也应该会来参加。 既然如此,剩下的也只能准备诱饵了。要让他们觉得——只要读书就会发生这种幸运的事情。可以的话,要既具体又容易理解。再来,最好是能够迅速获得成效。 ——我想到了! 上天的启示翩然降临。我睁开双眼,转身面向堀北。 「虽然堀北你的职责是教他们读书,但是要引诱须藤和池他们念书并不容易。为了这件事,我需要你,帮忙我吧。」 「除此之外的力量?我就姑且听你说说……我该做什么才好呢?」 「例如这种的如何?如果在考试里获得满分,就能和堀北交往。这么做的话,那些家伙一定会上勾喔。男人的动力不论何时都是女孩子。」 「你想死吗?」 「不,我想活下去。」 「我以为你应该有认真思考才会听你说话。我还真是个笨蛋啊。」 不,我真的认为这种事会比想像中还要奏效。总觉得这大概会促使他们以这辈子的最大力量去勤奋读书。然而,堀北却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男人心。 「那么,就是那个了。一个吻。只要考满分就能获得堀北的香吻。」 「你果然还是想死吗?」 「我、我还想要活下去。」 堀北快速地将俐落的手刀抵在我的脖子上。可恶,堀北果然绝对不可能会同意这类的奖励啊。效果明明就非常好。没办法,只好重新思考了。 这时,我注意到教室中有个特别显眼的存在。这个人物与平田不太一样,并且拥有著团结班级的可能性。她就是栉田桔梗。 外表当然不在话下,总之她就是非常开朗活泼。她有著不分男女、无论对象是谁,都能与其轻松闲聊的社交手腕。事实上池也打从心底喜欢著栉田,而且须藤他们也没有对她抱持什么坏印象。另外,栉田的考试成绩相较之下应该也比较高。这个重大任务正好适合她。 「喂——」 要不要拉栉田过来加入我们?——我才正要这么说就打消了念头。 「什么事?」 「不……没什么。」 这家伙基本上很讨厌与人有所瓜葛。上次我和栉田的「朋友作战」就让她相当生气了。这次的读书会,堀北一定不会准许没考不及格的栉田参与其中吧。我就暂时将这件事保留到放学,等堀北回去宿舍之后再执行吧。 3 转眼间就到了放学时间。堀北马上就出了教室回去宿舍。应该是要去浓缩考试范围给读书会使用吧。那我就开始去逮住栉田吧。 「能打扰一下吗?」 我向正准备回家的栉田搭话。对于意想不到的访客,她歪著头表示纳闷。 「绫小路同学居然会来找我说话,还真是稀奇呢。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嗯,如果方便的话能借点时间吗?我想在教室外跟你说点话。」 「我待会儿要和朋友出去玩,所以没有太多时间……不过可以喔。」 栉田完全没表现出不情愿,而且一脸笑容地跟了过来。 被我带来走廊角落的栉田,看起来很兴奋,等待我开口。 「栉田,感到高兴吧。你被选为亲善大使了。从今以后你就为了班级奉献力量吧。」 「咦、呃——?不好意思,这是什么意思呀?」 如此这般,我向栉田阐述为了救助须藤他们而想开读书会的缘由。 当然,我也告诉了她,要教书的人是堀北。 「我想你或许也能透过这个读书会和堀北增进关系。」 「我是很想增进关系……不过不用担心喔。帮助碰到困难的朋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所以我会帮忙喔。」 这家伙人也太好了……看来她想阻止池和须藤他们被退学。 「真的可以吗?你不喜欢的话,我也不强迫喔。」 「啊,抱歉。我刚才的停顿并不是不喜欢的意思。我只是因为……很开心。」 栉田靠在走廊的墙上,并轻轻瞪了一脚。 「只要考得不及格就得退学,还真是过分呢。好不容易和大家成为朋友,却要因为这种事情而分开,这不是非常讨厌吗?在这种时候,听见了平田同学说要开读书会。我真的很佩服他耶。不过,堀北同学似乎比起我还更加关心周遭呢,因为她有在注意须藤同学他们。所以就觉得堀北同学也有好好地在替班上以及朋友著想呢。如果我能帮得上忙,我什么都愿意做喔!J 栉田牵起我的手,并绽放出笑容。唔哇!超级可爱的! 不过现在可不是兴奋的时候。我的目标是成为一个与世无争的男人。于是我装模作样地故作冷静。 「那么,万事拜托了。有栉田在的话我就放心了。」 看见这张笑容,怎么可能有男人的心不被融化——依意义不明的根据。 「啊,不过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我也想参加那个读书会。」 「啥?这样就可以了?」 「嗯,我也想和大家一起读书嘛。」 这正合我意。有栉田在的话,应该也能为往往很沉重的读书会带来疗愈吧。虽然这并不是完全不会产生问题,不过,这部分也不关栉田的事。 「那么,读书会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姑且是以明天能够开始在进行准备。」 由堀北准备——我在心中加上这句话。 「这样呀,那得在明天之前和大家说呢。我等一下会去连络的。」 「啊,我告诉你须藤他们的连络方式吧。」 「没问题喔〜因为他们三个的我都知道了。我在班上还没登录手机号码的,就只有绫小路同学和堀北同学而已……」 我都不知道这件事……话说回来,为何只剩下我和堀北? 「我就坦白问喽,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在交往了?」 「这、这是哪来的消息啊。我和堀北只是朋友……不对,只是隔壁邻居而已。」 「在班上的女生之间有很多传言了喔。堀北同学不是总是一个人吗?但是好像却只跟绫小路同学的关系很好,而且也会一起吃饭。」 嗯〜回过神来,女生们之间也开始产生谣言了啊。 「很遗憾,不过我和堀北之间完全没有那种甜蜜的情节。」 「那么,这就表示没问题了吧?请和我交换连络方式。」 「乐意之至。」 于是,我就这样获得了第二名女生的连络方式。 4 晚上,当我在房间里发呆的时候,手机收到了一则讯息。是栉田传来的。 『山内同学、池同学都说OK了喔(`•ω•′)b』 「好快。」 话说回来,池这家伙才拒绝了我的邀约,却马上就转变了态度啊。对男人而言,女孩子的存在果然很重要呢。毕竟一般都说色欲能让人发挥无限的力量嘛。 『我也正在和须藤同学连络,情况感觉还不错(^ω^)』 讯息又传来了。哦〜如果照这个步调,也许明天真的能集合大家。 这种比想像中还要迅速的发展,让我判断应该要在这个时间点将消息传达给堀北。我将栉田协助我们的事,以及池和山内已经因为栉田的影响力而参加,外加栉田也会一起来的事大略写下,并将信件寄给堀北。 「那么我就去洗个澡吧。」 当我正从床上站起来的时候,堀北马上打了电话过来。 「喂?」 『……喂,我无法理解你的意思。』 「什么啊,什么叫无法理解我的意思。我认为已经写得很简洁了喔!太好了呢,包含须藤在内的三个人大概都能找齐了。」 『不是这个,我是指栉田帮忙的这件事。我可没听说过。』 「这是我刚刚决定的。深受同学信赖的栉田要是能够帮忙,会远比我去劝说还更有可能召集大家。而实际上须藤和池他们也接受了,不是吗?」 『我不记得我有允许过这种事。再说她又没有考不及格。』 「我说啊——与其让我去召集,不如让拥有班级社交网的栉田加入,还会大幅提升成功机率。我单纯是采取了机率高的手段而已。」 『……我无法接受呢。你也应该得到我的允许之后再去做吧?』 「我知道你很讨厌像栉田那种积极的人,但是,这是为了避免不及格的手段吧?还是说,你要从现在开始用土法炼钢的方式再去找齐不及格组?」 『这……』 堀北的心里应该也明白有栉田的帮助会更好。 碍于自尊心作祟,才使她拉不下脸。 「距离考试也没多少时间了。可以吧?」 如果这么说,就算是堀北应该也能理解已经没有充裕时间了。尽管如此,堀北心中却好像还有什么地方无法释怀,并没立刻做出决定。短暂的沉默降临我们两人之间。 『……我知道了。为了顾全大局,目前也别无他法了。但是,我只允许栉田同学帮忙找齐不及格组。我无法同意让她来参加读书会。』 「……不,所以我说啊,这个是栉田帮忙的条件啦,你别说这种胡闹的话。」 『我不会同意栉田同学和读书会本身扯上关系。这件事情不会改变。』 「难道这是因为那个吗?是之前我和栉田把你骗出来的关系?」 『那个和这件事无关。她不属于不及格组。我判断让闲杂人等加入只会更加费事以及徒增混乱。』 这姑且算是说得过去,不过我怎么样也不认为只有这些理由。 「你似乎明显讨厌栉田?」 『你把讨厌自己的人放在身边,难道不会不舒服吗?』 「咦?」 我一瞬间无法了解堀北所说的意思。 栉田毫无疑问地比谁都还更想了解堀北,并且想和她成为朋友。 我实在不觉得这样的栉田会讨厌堀北。 「要是因为栉田没来导致无法成功凑齐大家,你打算怎么办啊?」 『……不好意思,浓缩考试范围比想像中还更耗时间。我似乎还需要再花一些时间,所以差不多该挂了。晚安。』 「啊,喂……」 堀北单方面地将电话挂掉。她讨厌与人交涉到这种程度也太过头了吧。然而,既然她的目标是升上A班,那也有必要妥协。 我挂掉手机,插上充电器,并将它放置到桌上,接著躺在床上。 我回想起从考到这间学校,直到今天为止所发生的种种事情。 「瑕疵品……吗……」 入学典礼那天,印象中二年级的学长是这么对我们说的。 瑕疵品用英文来说,就是Defective product。 那是拿来嘲笑我们D班学生的说法吧。说不定乍看之下很完美的堀北,也拥有著缺陷。藉由今天的事情,我不由得了解到了这点。 「该怎么办啊……」 要就这样硬干吗?但是这种状况,也可能会导致最坏的发展,那就是堀北的脱离。 负责教书的堀北要是脱队,那就会完全浪费掉大家的时间。 我就这样抱持著沉重的心情,决定在手机拨出栉田的号码。 『喂——?』 电话被接起时伴随著「呼——」的强劲风声,随后风声立即转弱,直到消失为止。 「难不成你刚才在吹头发?」 『抱歉,你听到了呀?我正好吹完了,所以没关系。』 栉田刚洗好澡啊……现在可没有闲功夫去做那种无聊的妄想。 「呃,那个……虽然这非常难以启齿……我今天说的召集不及格组的事情,你可以当做没发生过吗?」 『………呃,这是为什么?』 栉田在短暂沉默之后如此回答。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想知道理由的样子。 「抱歉,我无法说得很详细,但情况变得有点复杂了。」 『这样啊……堀北同学果然反对我加入呢。』 我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有流露出这种气氛,栉田却透过电话看穿了这点。 「这和堀北无关,是我自己发生了一些失误而已。」 『不用隐瞒也没关系喔〜我并没有生气哟。堀北同学好像很讨厌我,所以我觉得会被拒绝也没办法。而且我也能想像得到这种事。』 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吗? 「总之,真是抱歉。你明明都特地帮忙我们了。」 『不,绫小路同学不用为这件事情道歉喔。只是呢……那个,我不觉得光靠堀北同学就能找齐须藤同学他们呢。』 这个部分即使我想否认也非常困难。 『欸,堀北同学对你说了些什么呢?连我召集人员也反对吗?还是说,她是不想让我参加读书会呢?』 她的说词精确到就算说她当时在场听到我和堀北的通话内容也不令人讶异。 「……是后者。害你心情很不好吧,抱歉。」 『啊哈哈哈,我想也是呢。所以我就说了,绫小路同学不用为这件事情道歉哟。你看,堀北同学不是有种难以亲近的气质吗?所以我想这种事也会发生。』 即使如此,她也太敏锐了。 『不过,我是以「我也会参加」的这个理由,才让大家同意呢……我既然都邀请了,也没办法说谎告诉他们我不能参加吧?如果我现在寄出信件事先通知大家,堀北同学大概就真的会被所有人讨厌了呢……』 我对栉田稍微产生了恐惧感。虽然这并没有什么根据。 『这次能不能交给我?』 「交给你?」 『我明天会把大家带到堀北同学身边。当然我也会去喔。』 「这——」 『没问题啦。好吗?还是说,绫小路同学现在就能解决一切的问题?有除去我,让大家集合,并且让他们认同堀北同学的方法吗?』 很遗憾,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吧。 「……我知道了。那就交给你了。但相对的,要是发生什么事我可就不知道了喔。」 『没关系。绫小路同学不用负任何责任。那么就明天见喽。』 我结束了与栉田大约几分钟的通话。我真是连想都没想过,这居然会比起跟堀北对话还要累人。那家伙虽然说没关系,但真的没问题吗? 堀北无论对象是谁,只要是不接受的事情,她都会极力地去争辩。现在的情势明显一触即发。我虽然感到不安,但还是决定走向浴室。 一想到明天——算了,我还是别再想这种忧郁的事。 反正再怎么烦恼,明天也还是会到来,也还是会结束。船到桥头自然直。 5 堀北从早上开始就很不开心,满肚子火。如果她是以鼓起脸颊、脸气得红通通,或者可爱地不断槌打男性的胸膛,这种可爱的生气方式来表达,那该有多好啊。 即使我向她攀谈,她也始终不发一语、面无表情。简直就把我的存在当做空气。 但是当我也打算转过身无视她的时候,却会听见她拿出圆规的声音。真是太恶劣了。接著,漫长的一天结束,放学时间终于到来。 「该来参加读书会的人都找齐了吗?」 她今天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读书会啊。而且还故意用了耐人寻味的说法。 「……栉田会帮忙集合大家。今天起大家应该都会参加吧。」 「栉田同学吗……你有好好告诉她别来参加读书会吗?」 「说了。」我如此回应,堀北像是理解了,并催促著我前往图书馆。快要离开教室之前,我往栉田的方向传递眼神,她便非常可爱地向我眨了眼。 我们在图书馆边缘的长桌占了一个角落,等待著不及格组。 「我把人带来了哟〜!」 栉田来到了坐著等候的我和堀北身边。而在她身后的是—— 「我听小栉田说要开读书会。我也不想才刚入学就被退学呢,请多指教啊——」 是池、山内,以及须藤这三个人。然而,却有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是一名叫做冲谷的男学生。 「咦?冲谷有考不及格吗?」 「啊,没……没有。虽然是这样……那个,因为我这次考试差点不及格,所以很担心……不行……吗?我有点难以加入平田同学那群人……」 冲谷可爱地红著脸,并抬起头这么对我说。在他纤细的身体之上,有著一头蓬松的蓝色鲍伯短发。若是对女生没有免疫力的男生,或许会不小心喊出「你可爱成这样,小心我爱上你喔!」。要是这家伙不是男人,就危险了。 「让冲谷同学参加也没关系吧?」 栉田向堀北进行确认。冲谷的分数应该是三十九分,是为了保险起见才想参加吧。 「如果是担心不及格的学生,那没关系。不过必须认真学习。」 「嗯、嗯!」 冲谷看起来很开心地坐到了位子上,而栉田打算坐在他的隔壁。但是堀北是不会看漏的。 「栉田同学,绫小路同学没和你说吗?你是——」 「其实我好像也会考得不及格,所以很不安呢。」 「你……之前的小考成绩应该不差吧。」 「嗯〜其实那应该算是碰巧的吧。不是有很多选择题吗?我大部分都是乱猜的喔。事实上相当惊险。」 栉田可爱地嘿嘿笑,并用食指搔了搔脸颊。 「我觉得自己应该和冲谷同学差不多,或者比他再差一些。所以我想要参加读书会,好好地避免不及格。可以吧?」 该说她很大胆吗?我对于栉田出其不意的策略掩藏不住惊讶。这是在确认堀北同意让冲谷加入后,所进行的反击。如此一来,堀北也不得不同意了。 「……我知道了。」 「谢谢。」 栉田笑著对堀北鞠躬,并坐了下来。说不定没有考不及格的冲谷会在这里,也全是栉田的作战。她漂亮地替自己制造出能参加的正当理由。 「未满三士一分就是不及格,那三十二分就算是出局了吗?」 「因为是用『未满』,所以有三十二分就安全了。须藤,你没问题吧?」 就连池都在替须藤操心了。不过,至少他还是想让须藤知道「以上」跟「未满」的差别。 「不管及格标准是哪个都无所谓。因为我要在座的各位都以五十分做为目标。」 「啊?要达到那种程度会相当辛苦吧?」 「为了低空飞过门槛而念书是很危险的。假如不能轻松超越门槛,到时候要是发生了意外,困扰的也是你们自己喔。」 不及格组以及其后补,勉强遵从了堀北正确的论点,并点了点头。 「我试著把这次的考试范围在某种程度上整理在这边了。我打算在考前这两周左右,彻底地把你们教会。如果有不懂的题目,就来问我。」 「……喂,第一题我就看不懂了。」 须藤用近乎瞪著的方式盯著堀北。而我试著将题目念了出来。 「A、B、C三个人总共持有两千一百五十圆。A比B还要多一百二十圆。假设C将五分之二的钱交给B,那么B就会比A还要多两百二十圆。请问A一开始有多少钱?」 这是联立方程组的问题吧,高中生足以解开这种题目。做为第一题也还说得过去。 「稍微动脑筋想看看吧。如果从一开始就放弃思考,可是无法前进喔。」 「就算你这么说……我对读书也完全没辙啊。」 「真亏各位考得上呢。」 校方并非只以考试成绩来判定入学合格与否。须藤应该是被评定有很优秀的体育能力吧。如此一想,如果因为考试不及格而被迫退学,那他怎么忍受得了呢。 「唔,我也不会……」 池也非常苦恼地抓著头。 「冲谷同学会吗?」 「嗯……A加B加C是……两千一百五十圆……A等于B加一百二十……然后……」 喔,真不愧是避开不及格的冲谷,他开始写起联立方程组了。 栉田则在旁关心著冲谷解题。 「嗯嗯,没错没错。接著呢?」 与其说栉田很大胆,不如说她相当挑衅。说自己差点不及格,却还在教冲谷读书。 「老实说,这种问题就连国一、国二生依据不同解法也能够解开。如果在这里就失败,可是无法继续前进的。」 「你是说我们连国小生都不如……?」 「不过,应该就像堀北同学所说的,我们要是在这里失败就糟糕了。小考里数学第一题的难度大约是这样,但是最后的题目很困难,我也不会解呢。」 「听好了,这题利用联立方程组,就能轻松地求出答案。」 堀北毫无犹豫地挥起笔来。很遗憾的是,看得懂算式的人也顶多只有栉田和冲谷。 「说起来,所谓联立方程组是什么啊……」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他们之前应该过著与念书相当无缘的生活。须藤把自动笔扔到了桌上。 「不行了,我放弃。这种事我怎么做得下去啊。」 明明才刚读没多久,须藤他们就宣布了放弃。 堀北看见他们这么没出息,在一旁静静地累积怒气。 「等、等一下嘛,各位。再稍微努力看看嘛。只要明白解题方式,剩下的就是运用了,而这应该也能在考试中派上用场。好不好?好不好?」 「……唉,如果小栉田都这么说了,我也是可以再努力看看啦……是说,假如能让小栉田来教的话,或许我能稍微更努力一些。」 「呃,这个……」 堀北对为徵询意见而撇向自己的栉田保持沉默。她不论是YES还是N o都没有回答。这是最令人困扰的发展。然而,要是长时间维持沉默,不及格组很有可能会放弃念书。于是栉田下定了决心,把自动笔拿了起来。 「这里呢,就像堀北同学所说的,是个需要利用联立方程组的题目。所以,我先把刚才说的部分试著用算式写出来哟。」 栉田这么说完,就将三行方程式一次列完。虽然不及格组看起来是有在努力,可是对于没理解基本原理的他们来说,即使列出了解题算式给他们看也没用吧。这个有名无实的读书会,实际上就像是课后辅导。大部分的学生都没办法跟上这种笼统的学习方式。 「所以,答案是七百一十圆。怎么样呀?」 这个运算过程对她本人来说应该很满意吧。栉田浮现笑容,看向须藤。 「……咦,这样答案就出来了吗?为什么啊?」 「唔……」 接著,她便深切理解到没有人能跟上她的说明。 「我并不打算否定你们,但是你们也未免太无知、太无能了。」 保持沉默的堀北,终于开口说话了。 「连这种问题都解不开,我光是想像你们未来该怎么办,就觉得毛骨悚然了。」 「吵死了,这跟你无关吧!」 须藤拍了桌子。他果然对堀北的说法感到愤怒了吧。 「这确实与我无关。你们就算再怎么痛苦,对我也没有影响。我只会感到很同情。你们至今为止的人生,应该也是一直在逃避著辛苦的事情吧。」 「你还真是畅所欲言啊。读书对将来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读书对将来没用?这话还真有意思。我真想知道你有什么根据呢。」 「就算不解开这种题目,我也从来没因此而烦恼过。根本就没必要读书。与其咬著课本不放,不如以职业篮球为目标,对将来还比较有帮助。」 「这是不对的。能够像这样逐一将问题解开,才会让至今为止的生活产生变化。也就是说,如果有读书的话,是有可能让自己过得更轻松的。就算是篮球,道理也相同。你一定也是只挑对自己有利的球规在打球吧?而对于真正需要苦练的部分,你是不是也就像读书这样转身逃跑呢?我不认为你会认真练习。最严重的还是你那种破坏周遭和谐的性格。如果我是顾问的话,就不会让你成为正式球员。」 「——!」 须藤一站起,就冲去抓住堀北的衣襟。 「须藤同学!」 栉田比我动作还快,马上就站起来抓住了须藤的手臂。 堀北就算被须藤威吓,表情也完全没有变化,只以冰冷的眼神看著他。 「我对你虽然完全不感兴趣,不过只要一看就大概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了。以职业篮球为目标?你以为这个世界能这么轻易让你实现那种幼稚的梦想吗?像你这种马上就半途而废的人,是绝对无法成为职业选手的。不过,假设你成为了职业选手,我也不认为你能获得理想的年收入。当你以这种不切实际的职业做为志向的时候,你就已经是个愚蠢的人了。」 「你这家伙……!」 须藤很明显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要是他真的打算挥拳,我也不得不冲出去压制须藤了。 「你现在就马上放弃学业……不,是现在就马上自己去退学,好吗?然后舍弃职业篮球这种无聊的梦想,去找个打工,一面过著凄惨的生活吧。」 「哈……正合我意,我就不干了。这只会让自己辛苦而已,不是吗?亏我还特地跟社团请假过来这里,完全是浪费时间。再见!」 「你说得还真是可笑。读书本来就很辛苦。」 堀北仍然继续追击。要是没有栉田,须藤说不定真的会对堀北动手。须藤掩饰不住烦躁,开始将课本收到书包里。 「喂,这样好吗?」 「没关系。理会这种没干劲……而且资质差到这种地步的人,也只是白费力气。这明明就关乎著退学。他们对于学校根本也没有丝毫执著吧。」 「像你这种连半个朋友也没有的人说要开什么读书会,我早就觉得很奇怪了。反正你把我们叫出来,也只是为了要愚弄我们吧。你要不是女的,我早就扁你了。」 「你只是没有打我的勇气吧?不要把问题归咎于性别。」 读书会才刚开始,却已经支离破碎地瓦解掉了。 「我也不干了。总觉得,虽然一方面也是因为我跟不上进度……不过老实说这样很令人火大。堀北同学的头脑或许很好,但如果她这么瞧不起人,我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池似乎也无法忍受地放弃了。 「如果被退学也无所谓,那就请便吧。」 「关于这点,我会熬夜恶补。」 「这话还真有趣。你不就是自己没办法念,所以现在才会在这里吗?」 「……」 连平常油腔滑调的池,也因为堀北那带刺的说法而表情僵硬。接著,就连山内也开始将课本收拾到书包里了。冲谷烦恼到最后,也无法抵抗这种气氛,于是站了起来。 「大、大家……这样真的好吗?」 「走吧,冲谷。」 池和不知所措的冲谷一起离开了图书馆。 留在现场的就只剩我和栉田。而连栉田好像也已经忍无可忍了。 「……堀北同学,你要是这样,不管是谁都不会想一起读书喔……?」 「我的确错了。如果这次教这些人念书,就算让他们顺利避开了不及格,下次也马上会陷入同样的窘境。如此一来又得重复相同的行为。然后,最终就会这么挫败。我深深了解到这件事实在是既没成效又多余。」 「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些扯后腿的人,最好趁现在离开会比较好。」 这就是堀北得出的结论。只要没有不及格组,就不必花费心力教他们读书,而且班级的平均分数也会上升。 「这种事情……欸,绫小路同学。绫小路同学也说点什么呀。」 「如果堀北做出这种结论,那这样也没关系吧?」 「绫、绫小路同学,连你也说出这种话吗?」 「嗯,我不至于想拋下那些家伙,但我本身不是教书的料,所以也无能为力。到头来也和堀北没什么两样。」 「……这样啊,我知道了。」 栉田的表情罩上一层阴影,拿著书包便站了起来。 「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我绝对不要这么早就和大家分别。」 「栉田同学,你是真心这么想的吗?」 「……我不想对须藤同学和池同学他们见死不救。难道我不能这么想吗?」 「你如果是发自内心这么说的话,那就没关系。但我不认为你是真心想要帮助他们。」 「什么啊,我不懂你的意思。为什么堀北同学能这样毫不在乎地说出这种树敌的话?这样子……我很伤心。」 栉田低下了头,但她像是想打起精神般,立刻就将头抬了起来。 「……那就这样吧。两位,明天见。」 栉田简短地留下这句话,连她也站起来走掉了。我们就这样瞬间回到了最初的两人状态。图书馆立刻成了一片寂静。 「辛苦你了呢。读书会到此结束。」 「似乎是这样吧。」 鸦雀无声的图书馆,安静得让人害怕。 「绫小路同学,只有你能理解我呢。或者应该说,只有你比那些无聊的人还要正常一点。如果你需要念书,我可以特别指导你喔。」 「我就不用了。」 「你要回去了?」 「我要去找须藤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想闲聊一下。」 「去接触说不定就快被退学的人,也不会得到什么好处。」 「我纯粹是不讨厌与朋友接触而已。」 「你还真是自私呢。嘴巴上说是朋友,却对他们快被退学的事情袖手旁观。依我来看,这才是最残酷的。」 这部分我确实无法否认吧。堀北说得没错。 读书这件事,终究还是端看个人能够付出多少努力。 「我不打算否定你的想法。你会瞧不起讨厌读书的须藤,我也不是不能了解。不过啊,堀北。稍微去想像须藤身后所拥有的背景,也是很重要的吧?如果他只是以职业篮球为目标,特地选择这间学校也没什么好处。你要考虑到他为什么要选择这间学校,如此一来才能看见对方的本质,不是吗?」 「……我没兴趣呢。」 堀北一直看著课本,将我的话当做了耳边风。 6 我一出图书馆,就追寻著栉田。我想向她赔罪,并感谢她为了组成读书会所尽的努力。而且,一般人都想尽可能地和可爱的女孩增进关系吧? 我气势高昂地握著手机,将栉田的名字从连络人清单里找出来。虽然这是第二次了,但打电话给女孩子还是会有点紧张。我的耳边传来了第二次、第三次的拨号声。 然而,电话却完全没有要接通的迹象。不知道她是没注意到,还是不打算接。 当我小跑步在校园中漫无目的四处搜寻时,发现了一个跟栉田很像的背影走进了校舍。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六点,除了留在社团的学生,应该已经没其他人了。如果是栉田的话,那也有可能是要去见社团里的好朋友。 我暂且追了过去,要是她已经和别人会合,那就改天再说吧。我这么想著,便走进了校舍。 我将室内鞋从鞋柜取出并换上。接著往走廊走,可是却没看见栉田的身影。我心想是不是跟丢了,不过这时却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看来她是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我追了上去。然而脚步声不断往上,已经超过了三楼。这上面好像是屋顶吧?虽然中午会开放学生在那里吃饭,但放学后就会锁起来,应该无法出去。我一边觉得奇怪,一边走上楼梯。考虑到她或许是要和谁碰面,我稍微销声匿迹。接著在通往屋顶的楼梯大约中间的地方停了下来。 楼梯上方有人的动静。 我悄悄地从扶手附近探头,朝著屋顶那扇门的方向偷看。栉田一直站在那里盯著屋顶的门。并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也就是说,她来这里是为了和人碰面? 如果说是在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见面……难道栉田有交男朋友,而且他们正要偷偷幽会?要是这样的话,如果我继续在这里一动也不动,就有可能被她的男朋友包夹。正当我在烦恼该不该折返时,栉田慢慢地将书包放到了地上。 接著—— 「啊————烦死了。」 我无法想像这种低沉的声音是由栉田所发出来的。 「真的好烦。气死我了。怎么不去死一死啊……」 栉田像在念诅咒咒文般低声咒骂著。 「自以为很可爱就在那摆架子,反正一定也只是个贱货。像那种个性的女人,才不可能有办法教人读书。」 栉田口中的生气对象……是堀北啊。 「啊——糟透了。真是糟透了糟透了糟透了。堀北好烦堀北好烦……真的烦死了!」 栉田是班上第一的人气王,而且还是那种愿意帮助任何人的温柔少女。我总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她的另一个面貌。她应该不愿让任何人看见这种模样吧。我的脑袋告诉我,要是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会很危险。 然而,在这边我却产生了一个不解的疑问。先姑且不论她拥有著另一面,既然她对堀北抱持著厌恶感,那为何还要答应帮忙呢?如果是栉田,一定早已非常了解堀北的性格及言行。她大可从一开始就拒绝帮忙,或者把读书会全权交给堀北。选择明明就有好几种。 就算硬是勉强自己也要参加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她是想接近堀北并打好关系?还是想跟某个参加者变得要好呢? 感觉不管是哪个都说不通。假如没有其他不惜让她累积压力也想参加读书会的理由,那就无法解释了。 不对……也许最开始就意想不到地存在著徵兆。 我自己虽然没有想得这么深入,不过以栉田的状态来看,总觉得有一片拼图似乎是吻合了。说不定,栉田和堀北是—— 总而言之,我现在得离开这里。栉田也一定不想让人看见她破口骂人的模样。于是我决定小心翼翼地立刻离开这里。 锵! 傍晚时分的学校里,踹门声比想像中还更响彻四周,而且意外地非常大声。栉田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做过头了,身体瞬间僵硬并安静了下来。然而,就是这件事招来了祸害。栉田像是想确认有没有人听见而转过头来。在她的视线前方,略微出现了我的身影。 「……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短暂的沉默后,我听见了栉田冷淡的声音。 「我有点迷路了啦。哎呀,抱歉抱歉。我马上就走了。」 我说了一个明显就是在骗人的谎言,并注视著栉田。她传来了我从未见过的强烈视线。 「你听见了吗……」 「如果我说没听到,你会相信吗?」 「也是呢……」 栉田毫不客气地走下楼梯。然后,用自己的左前臂靠上我的颈部,把我推到了墙上。这种语气、行为,全都不是我所认识的栉田。 栉田现在的表情,恐怖到连堀北也无法与其相比。 「刚才听到的事情……你要是和谁讲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这些话语,冷淡到甚至让人不觉得是在恐吓人。 「要是我说了呢?」 「那我就告诉大家我在这里差点被你强暴。」 「这是莫须有的罪名喔。」 「没关系,因为这并不是莫须有。」 她的话里有著不由分说的魄力。 栉田这么说完,这次则抓住了我的左手腕,慢慢地将手掌打开。她把自己的手叠在我的手背上,接著便将我的手移往自己的胸口。 柔软的触感,透过整个手掌传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啊!」 对这种意料之外的举动,我虽然急著想把手抽开,但是却被她从正上方按住。 「这样子你的指纹就黏上去了。证据也有了。我是认真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放开我的手。」 「这件制服我就不洗了,我会放在房间里。你要是背叛我,我就把它交给警察。」 栉田就这样暂时把我的手给继续固定住,并且狠狠地瞪著我。 「说好了喔。」 她提醒似的这么说完,便与我分开并保持距离。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摸到的女性胸部。然而,我却已经不记得那个触感了。 「喂,栉田,哪一种面貌才是真实的你啊?」 「……这种事与你无关。」 「也是……不过,看见刚才的你,有件事我无论如何都很在意。如果你讨厌堀北,那也没必要去跟她打交道吧。」 我本来没打算问这件事情。我也知道要是问了栉田会觉得很讨厌。不过,我还是很在意驱使栉田这么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努力让任何人都喜欢自己是件坏事吗?你知道这有多困难、多辛 吗?你不可能懂的吧?」 「我的朋友很少,所以我也不懂。」 不用说,栉田从开学起就会找被动的人攀谈,还会交换连络方式,甚至是邀约对方出游。光是想像,谁都会明白这是件多么辛苦、费力的事情。 「就算是堀北……堀北同学那种人,我也想要表面上跟她很要好。」 「即使会承受压力?」 「没错。这就是我期望的生活方式。因为这能够确实让我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意义。」 栉田毫不犹豫地如此回答。她拥有著只有自己才懂的想法以及原则。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为了遵守这个原则,于是她就拚命地想和堀北打好关系,并不断地在失败中尝试。 「我就趁这个机会告诉你好了。我非常讨厌像你这种既阴沉又朴素的男人。」 我迄今都对栉田抱持著可爱印象。虽然这种幻想已经破灭,不过现在可不是大受打击的时候。人本来或多或少就会适当地交替使用真心话及场面话。 然而,我觉得栉田的回答,似乎既是真话也同时是谎言。 「虽然这是我的直觉,不过你和堀北在进入这所学校以前,应该就认识彼此了吧?」 我如此说出的瞬间,栉田的肩膀抽动了一下。虽然只有一下子,但我没有看漏。 「什么啊……我不懂你的意思。堀北同学有讲我什么吗?」 「没有,她和你一样,给人的印象都像是彼此初次见面。但是,我也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 我回想起栉田第一次前来向我搭话时的情况。 「入学没多久,你是听了我的自我介绍,才记住我的名字的吧?」 「这又如何。」栉田面无表情地反问。 「既然如此,你又是在哪知道堀北的名字的?那个时候,那家伙根本就还没对任何人报上姓名。要说唯一有可能知道的,也顶多只有须藤。可是你应该没有跟他接触过。」 换句话说,这等于她没有机会能知道堀北的名字。 「而且你来接近我,不也是为了探听堀北的消息吗?」 「够了,闭嘴。再跟你讲下去我会觉得很烦。我要说的就只有一件事。你能发誓不跟任何人说今天你在这里知道的事情吗?」 「我发誓。再说我把你的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对吧?」 班上那群人就是如此信赖著栉田。我们之间简直如天壤之别。 「……我知道了。我相信绫小路同学。」 栉田还是绷著脸,不过她闭上眼之后,慢慢地吐了一口气。 「我有什么值得你相信的理由吗?」 虽然我也觉得自己很多嘴,但话都说出口也没办法了。 「堀北同学的个性不是很古怪吗?」 「嗯,非常古怪啦。」 「她别说是不想和任何人有所瓜葛,甚至还想疏远其他人。跟我完全相反。」 堀北和栉田的立场也许确实完全相反。 「而这样的堀北同学,只对绫小路同学卸下了心防。」 「等一下,只有这点我想立刻修正。她绝对没有对我卸下心防。绝对没有。」 「……或许吧。可是,你应该至少比班上任何人都还受她信任。连警戒心这么强的堀北同学都信任你了。再怎么说,在同年纪的朋友之中,我也有自信自己接触过的人是最多的。就是因为这样,我无论是无聊的人,还是温柔到令人无法置信的人都相处过了。」 「也就是说,你是指自己看人的眼光很准?」 「我会说相信绫小路同学,是因为你基本上对别人不感兴趣吧?」 我不记得自己有表现出这种态度,但是栉田好像很有把握。 「这并没什么好奇怪的喔。因为你在公车上完全没有想让位给老人的迹象。」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家伙在那种情况下,就确实掌握了我们的状况。正因如此,就连该如何去理解让不让座,她都办到了。 「所以我觉得你不会到处乱讲。」 「你如果这么有信心,那也没必要特地让我摸胸部吧。」 「这——该说是因为真的很慌张吗……我瞬间陷入了恐慌……」 栉田稍微缓下僵硬的表情,并且转为焦躁。 「总之,我能把你认定为可以随便让男人摸胸部的婊子吧?」 随后,她便奋力朝我大腿一踹。我急忙地抓住扶手。 「很危险耶!要是跌下去的话我会受伤耶!」 「谁叫你乱讲话!」 栉田满脸通红(不是害羞而是愤怒),并以惊人的气势怒喊。 「总之,你等我一下。」 她维持著愤怒的表情如此说道。而我也只能轻轻点头。 栉田爬上楼梯,就马上拿著书包走了下来——并且满脸笑容。 「一起回去吧。」 「好、好的。」 栉田的态度骤变,甚至让我觉得这是否为恶梦一场。我面前的是平常的栉田。然而,对现在的我来说,实在无法判断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7 明天开始D班会变得如何呢?我抱著虚无缥缈的心情,半是觉得事不关己似的看著综艺节目。手机跳出了群组聊天的讯息。 佐藤加入了群组——萤幕上显示了这些文字。她好像是班上其中一名很活跃的女生。 『呀呼〜我刚才跟池在另一边聊天,结果被他叫来了这里。』 我没打任何字,就只是呆呆地看著朋友们聊天。 『今天的事情我听说喽〜堀北那家伙真让人火大耶,不是吗?』 『我今天也生气了。不过须藤那种才叫真正的生气,我还以为他差点就要揍人了。』 『我要是明天看到她,也许真的就会揍下去。我今天就是气成这样。』 『啊哈哈哈,要是真的揍她问题就大了W这么做还是太过火了。』 『那个啊,我有件事想要商量。我们要不要明天开始就彻底无视堀北?』 『哎呀,平常被无视的不都是我们吗(笑)?』 『总觉得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瞧瞧,还真吞不下这口气。乾脆就欺负她,然后把她弄哭。譬如说把她的室内鞋藏起来。』 『你是小朋友吗WWW不过我或许真有点想看她慌张的模样呢。』 看来池他们的聊天群组加入了佐藤之后,话题都一直在堀北身上打转。 『喂,绫小路同学要不要也一起欺负堀北W』 『绫小路迷上堀北了,所以没办法吧?』 『你要站在我们这里,还是堀北那边?』 大家会对堀北越来越不满,也是无可奈何的。不论谁被那么对待,都会觉得很讨厌。不过,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何只有揍人算是太过分,而无视或者藏东西却能受到容许。不管哪种都等同于霸凌,其中并无善恶之差。 『你已读了所以是有看到吧?喂——绫小路你要站在哪一边?』 『我不会站在任何一方。你们就算欺负堀北,我也不会阻止。』 『最狡猾的中立类型出现了W』 『要怎么理解都无所谓,不过捉弄她只会有坏处喔。要是真的让学校知道有霸凌问题就麻烦了。只有这件事情,你们还是多注意一点比较好。』 『用这种形式来坦护堀北?笑。』 由于在聊天室中看不见对方的脸,所以态度容易变得比平时还更加强硬。要是面对面的话,池也不会像这样找我麻烦吧。 大家只是想把堀北当做牺牲品,并感受从中产生的归属感、安心感。 再继续进行这种无谓的争论,也是浪费时间。我还是迅速结束话题吧。 『栉田如果听到这些事情,你应该会被她讨厌吧。笑。』 我这么回覆,并将手机萤幕关上。随后铃声虽然响起,不过我并不予以理会。这样男生们就不会做些蠢事了吧。而且,佐藤少了池他们的助力,应该也不会做出不谨慎的事情。 我稍微打开房间的窗户,外面的树上传来了虫鸣声。叽——会如此鸣叫的应该是螽斯吧。夜风轻轻吹拂,微微地摇动了窗户。 入学典礼那天,我和堀北相遇,而且还碰巧同班,座位也在隔壁。回过神来,我已经跟须藤以及池他们成为了朋友。再加上因为彻底中了学校的陷阱,而被打入最底层。堀北为了拯救这种困境而采取了行动,却因为自己性格的问题而招致更严重的孤立。到了如今其他人热烈地讨论著霸凌她的阴暗话题。 我明明应该比谁都还更近地看著,对此却好像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不对,不能使用「飘飘然」这种字眼。这种心情绝不令人感到舒服。我只是有股隐约的不踏实感。就像无法切身感受到须藤他们要被退学的危机一样,在我周遭所发生的事件,我仍然觉得事不关己,而且无法感同身受。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不去使用自己所拥有的能力。』 我明明就不愿意想起,那家伙所说的话还是闪过了脑海。 「我果然是愚蠢的人吗……」 我关上窗,电视传出了格外刺耳的笑声。 8 不知为何睡不太著,于是我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我在大厅设置的自动贩卖机随便买了一瓶飮料,并回到电梯前。 「嗯?」 原本在一楼的电梯停到了七楼。我总觉得有点在意,就看向显示电梯内画面的萤幕。上面出现了穿著制服的堀北。 「……虽然并没有躲躲藏藏的必要啦。」 但是我觉得见面很尴尬,所以就躲到了自动贩卖机的阴影处。堀北来到了一楼。 她一边警戒著四周,一边往宿舍外面走去。我确认她的身影在夜色里消失之后,就追了上去。然而,正当我要转弯走向宿舍后方,却不禁躲了起来。 堀北停下了脚步,在那边还有另一个人影。 「铃音,没想到你竟然会追到这里啊。」 我才在想这种时间她会去哪里,原来是预定和男人碰面啊。 「我已经不是哥哥当初认识的那个没用的人。我是为了赶上哥哥而来的。」 「赶上……吗?」 哥哥?虽然堀北的谈话对象,因为站在阴暗处而让我看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她的哥哥。 「我听说你进入了D班。真是跟三年前一样完全没任何改变呢。你只是一直看著我的背影,到现在都还没发现自己的缺点。选择这间学校算是失败了呢。」 「这——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一定会马上升上A班,这样的话——」 「不可能,你是到达不了A班的。岂止如此,就连班级也会崩坏吧。这所学校没有你所想的这么简单。」 「我绝对、绝对会进入A班……」 「我不是说不可能了吗?你这个妹妹还真是不听话。」 堀北的哥哥向前拉近了一步的距离,慢慢地从阴影里显现出姿态。 是那个担任学生会长的堀北。 他的表情丝毫不带情感,目光则像是在看著不感兴趣的事物。 堀北的哥哥抓起她毫无抵抗的手腕,用力地压到了墙上。 「我即使再怎么避开你,也无法改变你是我妹妹的事实。要是周围的人知道了你的事情,丢脸的会是我。马上给我离开这间学校。」 「我、我做不到……我……绝对会升上A班……!」 「真是愚蠢。我就让你像过去那样尝点苦头吧。」 「哥哥——我——」 「你没有往上爬的力量及资格。给我好好明白。」 堀北的身体被用力向前拉,双脚悬空。我的直觉判断这样很危险。 在做好会惹堀北生气的觉悟后,我从暗处冲出,逼近堀北的哥哥。 我在堀北的哥哥察觉我的存在以前,就抓住了他抓堀北手腕的右手手臂,限制住他的动作。 「——你是谁?」 他看见自己被抓住的手,便慢慢地对我投向锐利的眼神。 「绫、绫小路同学!」 「你刚才是想把堀北用力丢出去吧。你知道这里是水泥地吗?就算是兄妹,有些事情能做,但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做。」 「偷听还真是不可取啊。」 「够了,把你的手放开。」 「这才是我该说的吧。」 我和堀北的哥哥彼此互瞪。短暂的沉默笼罩著我们。 「绫小路同学,住手……」 堀北吃力地挤出这句话。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状态的堀北。 于是,我不情愿地放开她哥哥的手臂。就在这个瞬间,一记速度惊人的里拳(注:以手背上接近指关节的区块作为攻击点的一种出拳招式)扑面而来。我直觉不妙,就将上半身往后仰来回避攻击。他的体格虽然纤细,却做出了这种狠毒的攻击。然后,他又瞄准了我的要害猛烈一踢。 「好险!」 我明白如果被这种威力撃中,大概一撃就会让我失去意识。堀北的哥哥稍微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吐了一口气之后,就张开了右手笔直地伸了过来。 我要是被抓到,就会被他摔到地上。我如此直觉,用左手掌像是拍打般地拨掉他的攻击。 「动作不错呢。没想到你能连续避开我的攻击。而且,你也很清楚我打算做什么动作。你是学了什么吗?」 他终于停下攻击,并对我如此提问。 「钢琴跟书法的话,我倒是有学。我国小的时候还曾经拿过全国钢琴比赛优胜喔。」 「你也是D班的吗?铃音,这男人相当特殊啊。」 堀北的哥哥一放开她,就慢慢地转过身来。 「我和堀北不一样。我可是很没用的。」 「铃音,我真没想到你会有朋友。老实说我非常意外。」 「他……并不是我的朋友,只是同班同学而已。」 堀北就像是要否定他哥哥那样地抬头望著他。 「看来你还是老样子,误解了高傲与孤独的意思。还有你,你叫绫小路吧。有你在的话,情况或许会稍微变得有趣一点呢。」 他就这样从我身旁走过,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真是名与众不同的学生会长。那时堀北的样子很奇怪,就是因为发现了哥哥的关系吧。 「要是想晋升上段班,就拚命地挣扎吧。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堀北的哥哥离开之后,四周就被夜晚的宁静笼罩。堀北在墙边低头坐著,一动也不动。我似乎做了件多余的事情。正当我打算默默返回宿舍,堀北叫住了我。 「你一开始就在听了……?还是说这是碰巧?」 「呃,该怎么说呢,有一半是碰巧的。刚才我在自动贩卖机买飮料,结果就看见你往外走。因为有点在意,于是就追上来了。不过,我本来真的不打算干涉你们。」 堀北又陷入了沉默。 「你哥应该非常厉害吧,杀气也不是一般的强。」 「他是空手道……五段、合气道四段。」 唔耶,难怪这么强。他如果没有收手,可就糟糕了。 「绫小路同学,你应该也有在练什么吧,而且段位还非常高。」 「我说了吧?我有学过钢琴和茶道。」 「刚才你说的是书法喔。」 「……我也有在学书法啦。」 「你考试故意考一样的成绩,又说有在学钢琴和书法。我真的搞不太懂。」 「成绩只是碰巧相同,而且我也是真的有学过钢琴、茶道,还有书法。」 假如这里有台钢琴,我还能弹首〈给爱丽丝〉给你听呢。 「让你看见我奇怪的模样了。」 「不如说,这让我知道了原来堀北也算是一般的女孩子,真是太好——没事。」 她狠狠地瞪著我。 「回去吧。如果让人看见我们在这种地方,很可能会产生误会。」 确实如此。男女在半夜独处,一定会引起奇怪的谣言。 更何况,我和堀北本来就经常被人探听是不是那种关系。 堀北慢慢起身,并迈步走向宿舍入口。 「那个……你真的觉得读书会就算了吗?」 我认为开口只能趁现在,于是下定决心试著向她搭话。 「为什么要问这种事情?读书会原本是我说要开的。这并不是嫌麻烦的你该在意的事情。不是吗?」 「因为事后感觉不太好。而且你跟班上那些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有点紧张了。」 「我很习惯了,所以并不在意。而且,平田同学也已经收留了大部分的不及格组。他跟我不一样,不只会读书,还擅长与人相处,所以应该会用心教学才对。他应该至少会让那些人这次越过及格门槛。不过,我则是认为抽时间给总是考不及格的人,也只是浪费时间。到毕业为止这样的考试将不断重复。每次都得帮他们避免不及格,实在愚蠢透顶。」 「须藤他们可是和平田保持著距离,我不认为他们会参加读书会。」 「这是他们该去判断的,与我无关。况且,如果退学都危在旦夕了,他们也没办法抱怨什么吧。假如就算这样也不愿去依靠平田同学,那也只能被退学了。我的目标的确是把D班升上A班。可是这是为了我自己,并不是为了别人。其他人会变得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还不如说,只要在这次考试中舍弃掉不及格组,就只会剩下好学生了,对吧?晋升到上段班也将变得更加容易,简直正合我意。」 我不觉得堀北有说错。这场退学危机,毕竟也是不及格学生的错。可是,对于意外唠叨的堀北,我无法忍著不继续说下去。 「堀北,你这个想法是错的吧?」 「错的?我哪里说错了?你该不会是要说——对同学见死不救的人不会有未来这种梦话吧?」 「放心吧,我至少还是很了解讲这种话对你不管用。」 「那你为什么说我不对?拯救不及格组根本就没什么好处。」 「好处或许的确很少。不过,这却能够防止坏处。」 「……坏处?」 「你难道认为校方不会料到你的想法吗?学校那些人光是我们迟到或上课打混都要扣分了。我们就随便试试看让班级出现退学学生吧。你觉得校方究竟会扣我们多少分数呢?」 「这是————」 「当然,既然校方没公布消息,那我也没有任何根据。不过,你不觉得这很有可能吗?是一百还是一千分呢?或者也有可能会扣一万、十万分。这样的话,你想晋升到A班就会变得很困难了吧。」 「迟到或私下交谈所造成的扣分,都不会让分数降到零分以下。趁现在零分状态把不会念书的学生排除掉还比较好。这不是几乎等于没有损害吗?」 「没有保证就是这样吧?而且非常有可能还残留著潜在的负分。你真的认为把这种高风险的事情放著不管也没关系吗?是说……你的头脑这么好,不可能会没想到这一点吧。要不是这样的话,你根本也不会开口说要举行读书会,一开始就舍弃掉不及格组不就好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情绪高昂,或说是热血沸腾。也许是因为我擅自认定这家伙是我的朋友。正因如此,我才不希望她做出草率的决定,而在事后后悔。 「就算有潜在的负分,现在舍弃不及格组,对班上的未来也会有好处。今后要增加点数的时候,你也不想再来后悔当初没舍弃掉他们吧?现在这个时间点,就算有风险也该这么做。」 「你真的这么想吗?」 「对,真的。我实在难以理解你拚命想救他们的想法。」 堀北正准备从宿舍入口走去搭电梯,而我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你还有想反驳的事情?这个问题光靠我们两个是无法解决的。知道答案的终究也只有校方,所以这只会变成争论。你可以任意替它做出解释,而我也同样可以这么做。事情就只是这样吧?」 「你的话还真多啊。没想到你是这么健谈的人。」 「这……这是因为你太难缠了。」 如果是在平常,堀北根本就不会理会我的阻拦吧。 像这样强行留住她,就算挨了她的猛烈一击也不奇怪。然而,她却没有这么做。这就证明了堀北自己也认为这样下去不行,因此才没甩开我的手。当然,说不定她本人并没有这种自觉。 「你还记得我和你相遇的那天,在公车上发生的事吗?」 「你是指没让位给老人那时的事情对吧。」 「对。当时我在思考让座给老人的意义。究竟让还是不让,哪个才是正确答案。」 「我应该一开始就说了。我是认为没意义所以才没让位。即使回馈老人也不会有什么好处,而且只会浪费体力和时间。」 「好处……吗?所以你是彻底以利害关系来行事啊。」 「不行吗?人多少都是会打算利害关系的生物。只要卖了商品就会得到金钱,而只要卖了人情就会得到报答。藉由让座则能够获得贡献社会的愉悦感。不对吗?」 「不,你并没说错。我也认为人类就是这样。」 「既然如此——」 「你如果抱持著这种信念,那就好好地打开看待事物的视野吧。现在的你因为愤怒及不满,完全看不见前方的任何事情。」 「你以为你是谁?你难道以为自己拥有足以对我说长道短的实力?」 「不论我的实力如何,在你无法看见的事情之中,只有一点我能清楚看见。那就是堀北铃音,这个乍看之下很完美的人所拥有的缺点。」 堀北对此嗤之以鼻,彷佛诉说著——要是我有缺点,你就说说看。 「我就告诉你吧。你的缺点就是擅自断定别人是累赘。不仅一开始就不让人亲近,甚至还把人推开。你这种瞧不起对方的想法,不就正是你被打入D班的关键理由吗?」 「……你这样简直是在说我和须藤同学他们的地位对等。」 「既然如此,你能断言那些人的地位和你不对等吗?」 「这种事只要看考试成绩就一目了然了。这也正是他们身为班上累赘的证据。」 「须藤他们确实在读书方面差了你好几截。他们再怎么努力读书,也很难超越你吧。可是,这毕竟只是书桌上的事情吧。校方重视的并不只有知识层面。假如校方下次举行的是运动相关的测验,就不会是这种结果了,不是吗?」 「这——」 「堀北你也擅长运动。即使光看游泳,你在女生里也属于前段,非常出色。不过,当初你也在场,所以一定知道须藤的运动能力非常优秀。池也拥有著你所欠缺的沟通能力。假设这次的考试是以谈话做为基准,池就一定会派上用场。说不定扯班上后腿的反而会是你。这样你就会变得没用吗?应该不对吧?每个人都会有擅长或不擅长的事物,这才叫做人类。」 堀北打算反撃,从喉咙发出的话语却无法成声。 「……这缺乏根据。你说的话全都只是纸上谈兵。」 「既然没有根据,就得利用现有的资讯来预测结果。你就好好回想看看茶柱老师所说过的话吧。你被老师叫到辅导室的时候,她应该是这么说的: 『谁规定学力出色的人就能进入优秀的班级。』从这里推论出的结果,就是校方也期盼我们拥有学力以外的能力。」 我展开理论左右包夹堀北,然而她却打算逃跑。我再次追上去,并绕到前方挡住她。如果不这么做,就会轻易地让她逃走。 「你说舍弃不及格组才不会后悔,不过反之亦然。因为失去须藤他们而后侮的日子,也非常有可能会到来。」 我和堀北视线相接。现在,我们不只实际上握著手,连精神上都彼此连结了。我感受得到这些话对她起了作用。 「你才话多呢。这些真不让人觉得是避事主义者会说的话。」 「或许吧。」 「我虽然很不甘心,不过你说的话大致上都正确。我承认你的话很有说服力,足以让我改变想法。不过,我确实还是有地方无法理解。就是你的真正意图。对你而言,这间学校到底是什么?你是为了什么才像这样拚命地说服我?」 「……原来如此,还有这招啊。」 「既然要说服人,要是发言人没有说服力,再怎么诡辩也都站不住脚。」 堀北希望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拚命说服她,还为了不让须藤他们退学而采取行动。 「我希望你省去至今的场面话,告诉我真正的理由。你是为了点数?还是为了尽可能地往上爬?或者,你只是为了要救朋友?」 「因为我想知道——真正的实力是什么,平等又是什么。」 「实力,跟平等……」 「我是为了寻找这个答案,才来这间学校的。」 这些话在我脑中明明都还没整理好,我却脱口说出来了。 「你能放开我的手吗?」 「啊……抱歉。」 当我松开稍微紧握著的手,堀北就转过身来,站在我的正前方。 「我真没想到自己会败给绫小路同学你的花言巧语。」 堀北这么说完,就对我伸出了手。 「我会为了自己而照顾须藤同学他们,并期待留下他们会有利于往后的发展。即使是这种算计的想法也没关系吗?」 「放心吧。我不觉得你会为了除此之外的理由而行动,而且这样才像你的作风。」 「那么我们的契约就成立了。」 我握起堀北的手。 然而,等我明白这是与恶魔签定的契约时,也已经是之后的事情了。 第一卷 再次集合的不及格组 转眼间就到了茶香芬芳洋溢的初夏时节,敬祝各位日益康泰。 高中开学以来,已经经过了一个半月。我过著恰如其分的平稳生活。 「喂,你有没有在听人说话?你的脑袋没问题吧?」 堀北很没礼貌地把手掌贴在我的额头上,接著再贴回自己的额头。 「好像也没有发烧。」 「我没发烧啦!我刚刚只是稍微沉浸在漫长的回忆里。」 我回想起迄今的过程,便深深地叹了一 口气。我答应堀北要协助她,不过目前正处于后侮莫及的状态。 当时我虽然也是为了让堀北振作,可是重新思考后,才觉得这实在很不像我的作风。 「那么参谋大人,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这个嘛……当然,目前有必要再次说服须藤他们来参加读书会。为此,也只能让你去磕头拜托了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起因是你和须藤他们起了争执,不是吗?」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全力以赴地认真学习。你不要搞错焦点。」 这家伙……真的打算帮助须藤他们吗……? 「没有栉田的力量,不可能再次召集须藤他们。你也知道吧?」 「……我知道。为了顾全大局,我也只能做出牺牲。」 你到底有多讨厌让栉田参与啊。堀北看似非常不满,不过还是同意了。堀北平常都不允许栉田接近她。我就把这当作是她最大的妥协吧。 「那我就不多说了。关于栉田同学的事情,你能够帮忙吗?」 「我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因为我已经和你签订契约了。在升上A班以前,你都要听从我的命令,像只拉车的马,不断地为我效命。」 我一点也不记得自己有签下这种契约。 「看,这里也有契约书。」 哇,真的。上面不只写著我的名字,连印章都盖好了。 「你可是会被控伪造文书罪喔!」 我当场就把它撕烂、扔掉。堀北则走向了正在收拾书桌的栉田身边。 「栉田同学,我有话想和你说。可以的话,你能陪我吃个午餐吗?」 「午餐?堀北同学竟然会邀请我,还真是稀奇呢。嗯,可以哟。」 即使看见她另一面的我就在旁边,栉田也一如往常,丝毫没有动摇。她爽快地答应了堀北。接著,我们和这样的栉田,一起前往了学校里人气第一的咖啡厅帕雷特。 这里是上次我和栉田说谎把堀北叫出来,并惹她生气的地方。 堀北说要请客,就帮栉田点了飮料,而我当然是自掏腰包。 满脸笑容的栉田接过飮料,就坐到了座位上。我们两个也在栉田的前方坐了下来。 「谢谢你。那么,你想对我说的是什么呀?」 「为了避免须藤同学他们考不及格,能请你再次协助举行读书会吗?」 「这是为了谁呢?是为了须藤同学他们吗?」 连栉田也不认为堀北当面所说出的请求,纯粹是出于善意。 「不,这是为了我自己。」 「这样啊,堀北同学果然是这样的人呢。」 「你无法和没意愿助你朋友一臂之力的人合作吗?」 「我觉得不管堀北同学你要抱持哪种想法,都是个人的自由喔。不过,我很高兴你能坦率地回答我,因为我不希望你对我说出拙劣的谎言。我明白了,要我帮忙也没问题哟。因为我们不都是同班同学吗?对吧,绫小路同学?」 「喔、嗯,真是帮了大忙。」 「但是我想问堀北同学呢。堀北同学,你既不是为了朋友,也不是为了点数。而是为了升上A班才帮助他们吧?」 「没错。」 「这该说是令人不敢相信吗……这不是不可能的吗?啊,我并不是在瞧不起你哟。不过该怎么说呢……班上大部分的人应该也都放弃了吧。」 「是因为我们目前跟A班的点数差距很大吗?」 「嗯……而且老实说,我总觉得没办法追上呢。我们下个月也不确定会不会得到点数。这让人有种意志消沉的感觉。」 栉田的上半身软趴趴地趴在桌上。 「我绝对会办到。」 「绫小路同学也是以A班做为目标吗?」 「是啊。他将会作为我的助手,一起和我达成升上A班的目标。」 别擅自把我当成你的助手啦。 「嗯……我知道了。让我加入你们嘛。」 「当然啊,所以我才会拜托你帮忙读书会的事。」 「不是这样。我是想加入你们以A班为目标的活动。除了读书会,接下来也要做很多事情吧?」 「是、是啊,虽然的确如此……」 「还是说,你不想要让我加入?」 栉田大大的双眼盯著堀北,就像是在观察她的表情。 「我知道了。这次的读书会如果能顺利进行,我就会正式请求你的协助。」 堀北如此回答。她对栉田应该还抱持著疑虑吧。但是就算这样也不得不答应,大概是由于她也知道栉田拥有著自己欠缺的品德。 一板一眼的堀北一表示答应,栉田就突然坐起上半身。 「真的吗!太好了!」 栉田发自内心开心似的当场高举双手,坦率地表达喜悦。她这种模样,每个动作都相当可爱。 「堀北同学!绫小路同学!那么就再次多多指教喽。」 栉田的双手往我们这里同时伸了过来。 尽管我和堀北有些不知所措,但我们还是握住了她的手。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须藤同学他们会不会乖乖答应了呢。」 「是啊。以现况来说或许有点困难。」 「那么,这件事能不能再次交给我呢?我都加入你们了,这点小事就让我来做嘛。好吗?」 堀北被卷入了栉田我行我素的行动之中,有点被她的气势所镇住。 她拿出手机,似乎打算立刻行动。过了不久,被栉田邀请而欣喜若狂的池和山内就出现了。然而,他们一看见我和堀北的脸,马上就用眼神问我 「你该不会把聊天室的事讲出去了!」。这情况正好,于是我就决定不理他们。在这种场合,说不定他们两个的罪恶感会产生不错的作用。 「抱歉,把你们两位叫了出来。与其说是我,不如说是堀北同学有话想对你们说。」 「什什什……什么事啊?我们……做了什么吗!」 真是反应过度……他们都吓到腿软了。 「你们两个不打算参加平田同学的读书会吗?」 「咦?读……读书会?哎呀,我很懒得看书,而且平田太受欢迎了,也让人很火大……考试前一天再背一背总会有办法吧,再说我国中也是这样熬过来的。」 山内对于池所说的话,也点了两、三次头。看来他们打算开夜车恶补。 「这还真像你们的作风呢。不过,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遭受退学。」 「你还是老样子自以为了不起啊。」 须藤出现,并一面瞪著堀北。他似乎也中了栉田的甜蜜陷阱。 「须藤同学,最令人担心的就是你了。你对退学太没有危机感了。」 「这关你什么事啊。你最好不要太超过,不然我就揍飞你。我现在正忙著打球,书只要在考前看就够了。」 「须藤,冷、冷静一点啦,好吗?」 池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聊天室的事情,而安抚著须藤。 「欸,须藤同学。我们要不要再一次一起读书呢?虽然前一晚抱佛脚或许能熬过去,不过要是失败,你连最喜欢的篮球都会没办法继续打哟!」 「这……可是,我不打算接受这个女人施舍般的行为。我还没忘记她前几天对我说过的话。想邀请我的话,就得先诚恳地道歉。」 须藤对堀北示出满满敌意,如此说道。即使他本人也觉得要是不看书就会很危险,但似乎还是无法原谅篮球受到污辱。 对此,堀北当然不会轻言道歉。因为她自诩自己是不会说错话的人。 「须藤同学,我很讨厌你。」 「什——!」 堀北别说是道歉了,甚至还火上加油般地对须藤说出苛刻的话。 「但是,现在就算我们彼此讨厌对方,不也只是些小事情吗?我是为了我自己而教你们读书,而你只要为了你自己而努力念书不就好了吗?」 「你就这么想去A班吗?还不惜邀请讨厌的我。」 「是啊,没错。要不是这样,你以为谁会喜欢跟你们牵扯上关系。」 对于堀北口无遮拦的每句话,须藤很明显地逐渐变得焦躁。 「我要打球很忙啦。就算是考试期间,其他家伙也没有要停止练习的样子。我可不能因为无聊的课业,而让篮球落于人后。」 堀北宛如是预见了须藤会说出这种话,于是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并打开来让他看。上面详细写著到考试为止的进度安排。 「我在前几天的读书会里,发现到那种学习方式是没用的。你们并没有打好学业基础。举例来说,这种状态就像是一只青蛙被扔到大海,连该游向哪里都不晓得。而且,就像须藤同学所说的那样,我知道要是削减掉娱乐安排,将会对你们造成压力。所以我想出了解决方案。」 「这是怎样的魔法啊?有的话我倒想请你告诉我。」 须藤对此嗤之以鼻,彷佛认为不可能会有兼顾读书和社团的方式。 「从现在开始的两个星期,你们平时在课堂上都得拚命地用功。」 我一瞬间无法了解堀北在说什么。而其他人也都和我一样。 「你们三个平常都没认真上课吧?」 「真希望你别擅自断言呢。」 池如此反驳。 「那么,你有认真上课吗?」 「……没有。我都在发呆等下课。」 「我想也是。换句话说,你们一天就浪费了六个小时。比起在放学后特地安排一、两个小时读书,你们在课堂上失去的时间还更多。当然要充分利用这段宝贵时间才对。」 「理论上……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不是很强人所难吗?」 栉田的担忧是对的。正因为平时无法读进去,所以才会浪费时间。 课堂上也没办法进行交谈,我实在不认为他们光靠自己就能完全理解题目。 「我又完全跟不上上课的内容。」 「这我知道。所以,我们还要利用下课时间来进行简短的读书会。」 堀北这么说完,就把笔记本翻到下一页,并在上面写出自己是如何计划。 简单说,就是在一小时的课程结束后,全体立刻集合,并报告课堂上不懂的地方。接著,堀北会在十分钟的下课时间内进行解答。 然后再接著上下一堂课。流程就是如此。当然,这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须藤他们无法跟上课程,根本无法保证在短时间内就能把书读好。 「等、等一下。总觉得脑袋有点混乱。这样子真的能顺利吗?」 池他们也马上发现这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对啊,下课才十分钟,要讲解完不懂的部分是办不到的吧?」 「别担心,我会在课堂上将所有问题的解答都整理得浅显易懂。接著,再由绫小路同学、栉田同学还有我,各自进行一对一教学就可以了。」 如果是这样,确实就有可能完美利用这十分钟来掌握课业知识。 「如果只是讲解答案,你们两位应该办得到吧?」 「可是啊……我不觉得现在还赶得上考试耶。高中课业很难,而且又有很多搞不懂的地方。」 「在一小时的课程里,要学的内容其实意外很少。写成笔记就是一页,最多也只有两页。如果再从中浓缩可能会出题的范围,那也只要吸收半张笔记的知识量就够了。只有时间无论如何都不够的情况,才会利用到午休。我不会要求你们理解题目。我只希望你们就这样把它们记在脑海里。最重要是在上课时,要完全专注在老师的教学以及黑板上的文字。另外,抄笔记这件事也得暂且搁在一旁。」 「你的意思是不要抄笔记吗?」 「一边抄笔记,一边记下题目或答案,其实出乎意料困难。」 说不定的确是这样。将注意力集中在抄笔记,最后单纯只是在进行抄写动作,反而会浪费掉宝贵的时间。 不管怎样,堀北看来是不打算利用放学时间来教书。 「凡事都要试过才知道。在否定之前,还是先试著实践吧。」 「……我提不起干劲啊。就算我花时间去读,也和你这种书呆子不一样。我不认为光靠那种像秘技的方式,就能简单地把书念起来。」 这是堀北考虑到他们三个的感受才想出来的计画。然而,须藤却没有点头答应。 「你似乎误解了最根本的事情。你难道以为读书会有捷径或秘诀吗?除了投入时间踏实学习别无他法。不只是读书,就算是其他事情不也全都一样吗?还是说,难道在你投注热情的篮球之中,有著捷径或者秘诀?」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篮球是要透过不断反覆练习才能够打得好。J 须藤对于自己说的话,吃惊得屏住气息。 「对于没有专注力、无法认真努力的人来说,这绝对办不到。不过,你是那种能为篮球全力以赴的人。为了能继续在这所学校打球,也为了不放弃你自己所拥有的可能性,即使是一点点也好,我希望这次你将那些力量转移到看书上面。」 虽然很微弱,但这毫无疑问是堀北对须藤所做出的让步。须藤对此犹豫不决。 然而,须藤碍于那小小的自尊心,似乎怎么样都无法说出答应。 「……我还是不参加了。要我顺从堀北,我无法接受。」 须藤还没入座,就这样打算离开。而堀北并没有阻止他。 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应该就没办法再叫他一起读书了吧。平常我不会插手,但这里我应该也只能助她一臂之力了。 「喂,栉田。你已经交到男朋友了吗?」 「咦?咦?还没哟。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如果我考了五十分,就跟我约会吧。」 我迅速地把手伸出。 「啥?绫小路,你在说什么啦!小栉田,跟我约会!我会考五十一分!」 「不对不对是我啦!跟我约会!我一定会考五十二分!」 态宪产生反应的是池,再来是山内。栉田马上就察觉到我真正的用意。 「真、真是困扰呀……我可是不会以考试成绩来评断一个人哟!」 「可是,我很想要努力过后的奖赏嘛,而且池跟山内好像也很感兴趣。假如参加读书会可以有类似奖赏的东西,应该也会让人比较有干劲。」 「那、那么这样如何?我会和考最高分的人约会,那个,如果这样子可以的话……我喜欢就算面对讨厌的事情,也能够努力去做的人呢。」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我会做到!我一定会做到!」 池他们气势汹汹地喊道。其实不用特别拐他们也没关系。我接著向须藤搭话。 「喂,须藤。你打算怎么做?这也许会是个机会喔。」 这句话的含义,和「你也想和栉田约会吧?」有著些许的差异。 我自认大致上已掌握了须藤的性格。至少我大概能猜到,他在这种时候很难坦率地开口说要参加。既然如此,就不得不由我们这方先做出让步。 「……约会啊。感觉还不错。真没办法……那我也参加吧。」 须藤没有回头,小声地这么回答了。栉田则是松了一口气。 「我会记住的。男生是比想像中还更单纯且无聊的生物。」 堀北似乎也了解到了这点,因此刻意如此回答,自然地迎接须藤的加入。 1 再次组成的读书会开始,许多事都顺利地运作著。 当然,没有半个人从读书之中体会到乐趣,或者感受到喜悦。可是,为了避免退学,也为了守护与伙伴所累积的每一天,大家都没放弃面对讨厌的读书。虽然笨蛋三人组都认为自己不适合读书,但还是拚命反覆看著黑板上写出来的题目,为了理解而不知苦思了多少遍。至于须藤,就算他偶尔会意识朦胧、前后晃著头,不过也会在最后一刻撑住不睡。这果然也是为了自己成为职业篮球选手的目标吧。这份有勇无谋的梦想,说出来或许还会被人嘲笑,但是须藤却一股脑儿地追寻著。我们这些刚升上高一的大多数学生,都还没拥有像样的梦想。大部分的人都懵懵懂懂,不晓得未来要做什么,只觉得不要生活拮据就够了。所以,为了梦想而全心投入练习的须藤,真的是个很出色的人。 话虽如此,这间学校究竟是以什么标准,来定义实力呢? 学生的入学与否,至少不是只看学业能力来判定。 从我能够成功入学,或者从池、须藤他们经历的事情来看,这点应该不会有错吧。 假如学校是预见了学生各式各样的才能,那么就绝对不应该会有只要考次不及格就会被退学的制度。至少我这么想。 如果制度本身并不是骗人的,能够推导出的答案就没这么多了。 那么,题目不就一定会设计成不论是池或须藤都能够挑战成功的吗? 我的脑中浮现出这样的问题。可是啊,事情好像也没这么简单。现在课程或小考里的题目,对须藤他们来说难度都相当高。 上午的课程结束,堀北一个人低头看著笔记本,并满意地轻轻点了头。看来她似乎觉得自己统整得很好。 以堀北的立场来看,就算教学对象是三个笨蛋,她也一定会想要尽力让他们拿高分。这么做,理所当然地不只会让班级获得好评,也能让学生的素质提升。 不过,我则从开始就觉得考满分太强人所难,所以也不打算这么做。我只教了池能够越过及格门槛的办法。 中午的钟声一响起,池他们就一溜烟地跑去学生餐厅。午休时间共有四十五分钟。大家约好吃完午餐后,要集合到图书馆看二十分钟的书。 考虑到移动的时间,一开始原本计划要在教室看书。但是为了提升专注力,最后决定避开嘈杂的教室,改成利用图书馆。 然而,就我看来堀北其实是想回避平田。平田他们那一群,会在中午针对放学后的学习方式进行讨论。如果我们在一旁复习,平田过来搭话的可能性也不低。堀北应该是因为讨厌这样吧。 「堀北,你午餐要吃什么?」 「我想想——」 「绫小路同学——一起吃午餐吧?我今天把行程空出来了。」 栉田忽然关了出来。 「嗯,好啊。那栉田也一起——」 「那就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 堀北迅速站起,一个人走出了教室。 「绫小路同学,对不起。那个,难道……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不,没这回事。」 栉田看著堀北的背影,一边轻轻地挥著手,像是在说著「拜拜〜」 难不成她是明知故犯?我总觉得自从那天目击了栉田的秘密,她就明显地增加和我接触的机会。虽然她嘴巴上说相信我,但说不定还是在怀疑我会跟别人告密。 结果,栉田和我决定去咖啡厅吃饭。当我们一起来到了咖啡厅,我马上就折服于压倒性的女子氛围。 「这是怎么回事啊,女生人数还真多……」 咖啡厅里的客群有八成以上都是女生。 「因为这边的餐点感觉就不是男生会吃的呢。」 菜单上有义大利面或松饼等,都是些看来就像是女生会喜欢的餐点。如果玩体育的须藤来这里吃饭,应该会表示份量完全不够吧。咖啡厅内少数的男生,该说是人生胜利组吗,尽是些轻浮男。大致上都是与女朋友一起来,或者身边围绕多名女生的男生。 「我们还是去吃学生餐厅吧?总觉得待在这里很不自在。」 「只要习惯就好了。像高圆寺同学好像就会每天来哟!你看,他在那里。」 栉田这么说完,就指向咖啡厅里头的多人用座位。在那里出现了被女生围绕的高圆寺。他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地肆无忌惮。 我才在想中午都没看到他,原来他都是来这种地方啊。 「高圆寺同学好像很受欢迎耶。在他周围的都是三年级的女生。」 栉田也相当惊讶。我则不禁竖起耳朵听了听高圆寺和学姊们的对话。 「高圆寺同学,张开嘴巴,啊——」 「哈哈——!果然还是年纪大的女性比较好呢〜」 他完全不畏惧对方是三年级学生,甚至还让她们贴在身上地吃饭。 「那家伙真的好厉害啊……」 「高圆寺的名字好像已经广为流传了呢。」 原来如此。这些簇拥在他身边的,都是看上了他的钱啊。 「这社会还真是讨厌啊……」 「因为女孩子都是现实主义者嘛。光靠梦想没办法过活喔。」 「栉田你也是吗?」 「我应该还是有怀抱著一点梦想,像是会有白马王子出现的这种。」 「白马王子啊……」 我们尽可能地找到了距离高圆寺最远的双人座位。 「那绫小路同学你呢?果然还是喜欢像堀北同学那样的人?」 「为什么会说是堀北啊。」 「因为你们总是在一起。而且,她不是可爱吗?」 我确实觉得堀北很可爱,不过仅限于外表。 「绫小路同学,你知道吗?其实女生们有稍微在注意你哟!而且一年级女生制作的排行榜上也有你的名字呢。」 「女生会注意我?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排行榜啊……」 看来我们男生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分了等级。 这应该跟之前男生依胸部大小来排名女生是差不多的事情吧。 「排行榜有很多种类哟。像是有帅哥排行榜啦、有钱人排行榜啦、恶心排行榜啦……然后还有——」 「……够了。总觉得不是很想继续听下去。」 「别担心。绫小路同学,你可是在帅哥排行榜中漂亮地拿下了第五名。 恭喜你!顺带一提,第一名是A班的里中同学、第二名是平田同学,而第三、第四名都是A班的男生。感觉平田靠著外表以及个性得了很多分数呢。」 真不愧是D班的明日之星。他似乎也受到了C班以上女生的注目。 「我该为此开心吗?」 「当然。啊,只不过,你在阴沉排行榜里也名列前茅就是了。」 「这样啊……」 栉田把手机拿给我看。上面看起来有无数种男生排名。 当中甚至还有「希望他去死的男生排名」这种危险的标题。我就当做没看见吧。 「你明明是第五名,但是好像没有很开心呢。」 「如果我有确实感受到自己受欢迎,那还好说。不过,这种事我可是一点也感受不到。」 事实上,我也不记得在鞋柜里收过半封贴著爱心贴纸的情书。 「应该不是全部女生都有参加投票吧?」 「嗯。虽然好像有非常多人参加,但票数是看不见的,就连评论也都是匿名制呢〜」 换句话说,这种内容不清不楚的排行榜,可信度其实一点也不高。 「我想绫小路同学你很吃亏呢。就我看来,你也算是相当帅气。只是似乎没有像平田同学的那种吸引人的地方,或者应该说是没有引人注目之处。像是头脑很好、运动神经出色,或是擅长聊天等。感觉你就欠缺著这些充满魅力的部分。」 「这此一话真是让我心痛耶……」 也就是说,身为人类我完全没有内在的魅力。 「对、对不起。要是我说得委婉一点就好了。」 栉田如此反省,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太过头。 「嗯,绫小路同学,你国中的时候没交女朋友吗?」 「我没交过。不行吗?」 「……你没交呀。啊哈哈,也没有什么不行啦。」 「排行榜啊,如果男生也做了,女生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我认为女生会觉得很恶劣哟。」 栉田笑眯眯的,但眼神却不带笑意。嗯,说得也是。假如我们私底下以美丑来排名女生,一定会遭受到严正的抗议。而在这边,又冒出了一个男女之间的差别待遇。话说回来,栉田和我相处的模样,还真的和以前没什么差别。 既然她的另一面都被我看见了,心里应该不会没有疙瘩才对。 「喂,如果你觉得和我相处很勉强,可以不用强迫自己喔。」 「讨厌啦,我不觉得勉强喔。而且跟绫小路同学聊天也很开心呀。」 「你都已经对本人说讨厌他了,还说得出这种话啊?」 「啊哈哈哈,也是。抱歉抱歉。不过我之前说的可是真心话喔。」 ……不,就因为是真心话,我才会觉得受伤。明明摆著这种笑容,心里却讨厌著我。真是糟糕透顶。 「其实我今天会邀你吃午餐,也是想稍微跟你确认一件事呢。虽然这是个假设。假如你要选边站,绫小路同学你会选择我,还是堀北同学呢?你会选择我吗?」 「我既不会成为谁的伙伴,也不会成为谁的敌人。我会保持中立。」 「我觉得这世界并没有简单到能让你顺利维持中立喔。主张反战虽然很高尚,但也不知道何时会被卷入其中吧?要是我和堀北同学产生争执时,绫小路同学你能帮忙的话,就太令人安心了。」 「就算你这么说……」 「你要稍微记住我对你怀有期待哟。」 「期待啊……但我想如果要请求协助,首先应该先说明原委吧。」 栉田始终保持著笑容,但她还是以强烈的意志摇头表示拒绝。 「首先,我们得建立能够彼此信任的关系呢。」 「也是。」 不论是我还是栉田,说真的对彼此都还不够了解。 将来当我们建立起信赖关系时,说不定我就能更进一步地了解栉田了。 2 我们晚了约定时间一分钟左右,才抵达图书馆。 大家都已经就定位,并打开笔记本待命。看来图书馆里不只有我们,许多学生都在勤勉读书。一年级到三年级学生,全都无差别地被迫加入攸关去留的战争。只要看到这片景象,便能一目了然。 「太慢了。」 「抱歉。店里人有点多,所以拖到了时间。」 「你们两个该不会是一起吃了午餐吧?」 对于同时抵达的我们感到疑惑,池用狐疑的眼神看了过来。 我们确实一起吃饭,但现在还是别多嘴会比较好吧。 「嗯,对呀。我们两个一起去吃了午餐。」 这种事不讲也没关系吧。果然如我所料。池他们明显露出了不满的表情,朝我瞪了过来。简直像是在看著弒亲仇人。堀北连看也没看过来,只说了一句话。 「快点。」 「……好的。」 我被堀北冷淡对待,便安静地就坐,拿出笔记本。 「听完课之后,我觉得地理还满简单的耶。」 「化学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困难。」 池和山内如此说道。 「因为基本上有很多题目都是用背的吧?而且也不像英文或数学,只要没有基础,很多题目都会无法作答。」 「不可以大意。考试也很有可能出现时事问题。」 「失事……问题?」 「是『时事』问题。是指近几年在政治或经济上所发生的现象。也就是说,考试出题不会局限于课本上写出的题目。」 「唔哇,这是犯规吧!这样考试范围不就没意义了吗!」 「所以包含这个也都要读。」 「我突然开始讨厌起地理了……」 虽然确实无法彻底排除考出时事问题的可能性,不过这回就算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关系吧。 要是太在意连会不会考都不晓得的部分,而错失了原本能掌握的地方,损失就大了。 「我们还是赶快看书吧。」 在我们东聊西聊的期间,时间也一分一秒地流逝著。 「是啊。不知道是谁还迟到,宝贵的时间都被浪费掉了。」 「……还在怪我吗?」 「那我来向大家提问哟。请问想出归纳法的人,叫做什么名字呢?」 「呃——是刚才课堂上学到的那个家伙吧?我记得是……」 池一面苦想,一面用指尖转著自动笔。 「啊,是那个啦,那个。好像是个听起来会让人觉得肚子很饿的名字。」 「法兰西斯•沙勿略!……应该是像这样的名字吧?」 须藤也没办法想出答案吗?有点可惜。 「我想起来了。是法兰西斯•培根!」 「答对了。」 「好耶!这样我一定就能考满分了!」 「不,根本还差得远吧……」 话虽如此,如果大家在剩下的这一个星期拚命地背,应该就能避免不及格了吧。 「各位,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哟。不然读书的时间也会减少。」 栉田这么说道。她应该也很了解时间所剩无几了吧。 「没问题的。如果是这三个人的话。」 「真不愧是小堀北。感觉你好像很信任我们!」 我觉得她的口气大概是在说「笨蛋是不会感冒的」喔。 「喂,安静一点啦。叽哩呱啦的,吵死了。」 在旁边读书的一名学生抬起了头。 「抱歉抱歉,我有点太兴奋了。因为答对问题太开心了〜想到归纳法的人可是法兰西斯•培根喔!不妨把它记下来吧〜」 池一边傻笑,一边这么说道。 「啊?……你们该不会是D班的学生吧?」 旁边的男生们同时抬起头扫视著我们。须藤似乎对他们的模样感到恼火,便以半发火的口吻僵硬地说著。 「你们想干什么。就算我们是D班又怎样。你们有意见吗?」 「不不不,我并没有什么意见啦。我是C班的山胁,请多指教啊。」 山胁一面不怀好意地笑著,一面环视著我们。 「只不过该怎么讲呢?这所学校能依实力分班还真是太好了啊。如果得跟你们这种最底层的家伙一起念书,我可是会受不了呢。」 「你说什么!」 最先气得站起来的,不用说当然就是须藤。 「我只是说了实话,不要生气嘛。如果在校内做出暴力举动,不知道会对点数审查造成多少影响呢。哎呀,不过你们似乎也没有点数可以扣了。换句话说,你或许会被退学?」 「好极了,放马过来啊!」 即使不愿如此,但是每当须藤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大吼,就会引来周遭的注目。 假如情势再这样恶化下去,应该有可能会传到老师耳里吧。 「就如他所言。如果在这里引起了骚动,也不知道事情会变得怎么样。你还是把最坏的情况预想成会遭受退学吧。另外,你要说我们的坏话也无所谓,不过你应该是C班的吧?老实说,这也不是什么能够拿来自夸的班级呢。」 「C班到A班的差距小到就像是误差。只有你们D班的层次特别低落。J 「你使用的标准还真是令人同情呢。就我看来A以外的班级,根本就没什么两样。」 刚刚还在傻笑的山胁,稍微瞪了堀北。 「连半点点数都没有的瑕疵品,没资格这么嚣张地说话吧。你别因为自己长得可爱,就以为什么事都能被原谅。」 「谢谢你这逻辑不通的发言。不过我至今根本不曾在乎过自己的外表,被你称赞我可是觉得相当不舒服。」 「……」 山胁拍桌站起。 「喂……喂,别这样。我们先挑衅的这件事如果传开来就糟了。」 跟山胁同桌的C班学生,急忙地抓住他的袖子阻止他。 「你们应该知道这次考试要是不及格,就会被退学吧?我还真期待你们当中会有几个被退学呢。」 「很遗憾,D班不会有人遭受退学。况且,在担心我们班以前,你不如先担心自己的班级。小心骄兵必败啊。」 「呵、呵呵!骄兵必败?别开玩笑了。」 「我们不是为了避免不及格,而是为了考到更好的成绩才念书。不要把我们拿来相提并论。再说,你们答出法兰西斯•培根就在那边高兴,脑袋是不是坏掉了啊?读考试范围外的部分又有什么用?」 「咦?」 「你们该不会连考试范围都没好好弄清楚吧?难怪会是瑕疵品。」 「你不要给我太超过喔,喂!」 须藤不知道是快要发飙,还是已经发飙,他抓起了山胁的前襟 「喂、喂喂,你打算使用暴力吗?会被扣分喔!没关系吗?」 「反正也没有分数可以扣了!」 须藤举起了手臂。糟糕,这家伙真的打算揍他。 这真的不得不阻止了。正当我这么想,并拉开椅子的时候—— 「好了,停下来、停下来!」 这么说著的,似乎是在图书馆里念书的其中一名女学生。 须藤因为意外出现的人物而停下了手。 「你谁啊,局外人就不要多管闲事。」 「局外人?我作为其中一名利用图书馆的学生,无法对这场骚动视而不见。要是你们不管怎样都想引起暴力事件,能不能去外面处理呢?」 听到一头金色头发的美女淡然地提出了正确的言论,须藤放开了山胁。 「还有,你们也是,挑衅得太过头了吧?如果你们还要继续这么做,我就不得不向校方报告这件事情了。就算这样也没关系吗?」 「抱、抱歉。一之濑,我并没有打算这么做。」 这名少女被山胁称做一之濑。我想起来之前有见过她一次。 她是上次在和星之宫老师说话的B班学生。 「喂,走吧。在这种地方念书的话,会被传染成笨蛋。」 「也、也对。」 山胁他们唾弃似的说完,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你们如果还要继续在这里读书,就得安分一点。以上。」 我目送她飒爽离去的身影,佩服地点了点头。 「她好好地把骚动给平息掉了呢。真是有别于堀北。」 「我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打算要捣乱。」 可是这却是促成这场骚动的契机啊…… 「喂……他刚才说……这不在考试范围内对吧?」 「……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面面相觑。 茶柱老师说考试范围有包含地理大发现。 我和堀北都有笔记下来,所以不会有错。 「难道是每个班级考得都不一样吗?」 「这很难想像呢……各班应该是统一的。」 就如堀北所言。基本上五个科目的期中、期末考,同学年度的出题内容应该相同。否则,反映到点数制度上的准则,也会变得很不明确。 如果是这样,难不成是只有C班被提前告知考试范围有更动? 还是只有我们D班没被告知呢…… 我们对于始料未及的消息不禁感到混乱。 如果社会科范围真的不一样的话—— ……不……如果只有社会科不同,再糟糕都总有办法。 然而,要是全科的考试范围都不一样的话…… 那就代表我们度过了一整个星期的徒劳时光。 3 距离午休结束还剩下十分钟。 我们读书会的成员们结束掉这次的念书时间,全体快步前往教师办公室。 总而言之,如果不确认考试范围的正确与否,就无法继续前进了。 「老师,我们有急事想向您确认。」 「看起来还真是夸张呢。你们可是吓到其他老师了喔。」 「实在很抱歉我们这一大群人不请自来。」 「这就算了。不过我现在有点忙,长话短说吧。」 老师似乎也有老师该做的工作,她似乎在笔记本上记录著什么。 「关于茶柱老师您上星期所说的期中考范围,请问当中有没有错误呢?因为刚才C班的同学指出考试范围与他们的有所差异。」 茶柱老师面无表情地听著堀北说话。她默默听完,就停下了写字的动作。 「……对耶,期中考范围在上周五变更了呢。抱歉,看来我忘记告诉你们了。」 「什——!」 老师在笔记本上流利地写出五个科目的考试范围,接著将它撕下,递给堀北。纸张上写的课本页数,虽然都已经在课堂上上过,可是大多数都是读书会之前的内容。须藤他们几乎都没有学过。 「堀北,多亏了你,我才能察觉到这个错误。大家也要好好感谢她。以上。」 「等、等一下啊,小佐枝老师!你也太晚说了!」 「才没这种事。还有一个星期。如果从现在开始读就能轻松应考了吧。」 茶柱老师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只说了这些话,就打算把我们赶出教师办公室。然而,却没有半个学生乖乖听话。 「就算继续赖著不走,情况也不会改变。这点事情你们知道吧?」 「……走吧。」 「小堀北,可、可是!我没办法接受这种事!」 「就如老师所言,即使这么做也是浪费时间。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尽早开始准备新的考试范围会比较好。」 「可是!」 堀北转身走出了教师办公室。须藤他们虽然很不甘愿,但也跟著她走了出去。茶柱老师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她既不对学生感到抱歉,也没有犯下失误的著急感。最重要的是,刚才某些老师应该都有听见我们的对话。 尽管导师这次的失误可以算是某种大事,其他老师却没有任何反应。剎那间,我和坐在茶柱老师对面的星之宫老师对上了眼。她浅浅地微笑,并轻轻挥了挥手。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感觉这似乎并不仅仅是忘记告知考试范围。 我一出走廊,通知下午课程即将开始的预备铃便响了起来。 「栉田同学,我想请你帮点忙。」 「嗯?什么事?」 「我希望你把新的考试范围告诉D班的各位。」 堀北这么说完,就把从老师那里拿到的纸张递给栉田。 「是可以啦……不过让我去说没关系吗?」 「你无庸置疑是我们当中最适合的人选。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弄错范围地迎接考试。 「嗯,我知道了。我会负责转达给平田同学他们。」 「我要为明天之后做准备,更进一步地浓缩新的考试范围。」 堀北努力假装冷静,但还是能感受到她流露出一丝焦躁。大家拚命读的地方全是白费力气,而且还被打回原点。时间也只剩下一个星期。 而最令人忧虑的,应该还是须藤和池他们三人组的干劲吧。 「堀北。虽然这让你很辛苦,不过拜托了。」 须藤一面对堀北鞠躬,一面如此说道。 「我……从明天开始会暂停一个星期的社团活动。这样总有办法吧?」 「……这……」 若考虑到时间只剩一周,这便是不可或缺的冷静判断。 堀北对求之不得的提议感到惊讶,而且似乎难以马上接受。 「真的没关系吗?这会很辛苦。」 「读书本来就很辛苦,对吧?」 须藤微微一笑,就拍了拍堀北的肩膀。 「须藤,你是认真的啊?」 「是啊。我现在不论是对班导,还是对C班那群人,都非常火大。」 这应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藉由被逼入了绝境,须藤首次对读书展现出积极的态度。如果不这么做,就无法熬过这次考试。他应该深切体会到了吧。接著,池以及山内看著须藤,也因此受到了刺激。 「真是没办法,我们也要跟进。」 「我知道了。如果你们已经有所觉悟,那我就会帮忙。可是须藤同学——」 啪!堀北毫不留情地拍掉了须藤放在她肩上的手。 「你不要碰我的身体。下次要是再做出同样的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女人真是不可爱……」 「绝对要让他们另眼相看!」 「我也是!」 栉田似乎也忽然提起了干劲,往前伸出紧握的拳头。 「绫小路同学也一起加油吧!」 「咦?呃,我——」 「你该不会……已经不打算读书了?」 「……我要稍微想想……」 「你应该已经跟我约定好要帮忙了。不是吗?」 堀北瞪著我。看来我的话好像全被她听见了。 「我不擅长教人读书。每个人都各有所长吧?」 老实说,在教书这方面,堀北或栉田还比我更加适合。 我并不是个「优秀」到有办法教人读书的人。 「话说回来,绫小路的考试成绩也没那么好吧?」 「现在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而且,堀北和栉田合力教三个人,应该会远比一对一教学还更有效率。再说,我也还有些事很在意。」 「在意?」 教师办公室里所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便是个让人无法忽略的关键。 4 午休一到,我就立刻离开座位。我为了某个目的而前往了学生餐厅。 「你要去哪里呀?」 栉田似乎对我匆忙离开D班的模样感到挂心,因而追了上来。她忽然绕到我的面前,并向前弯来向上看著我。 「中午到了,所以我想去吃饭。」 「哦——那我也可以一起吗?」 「是没什么关系。不过,栉田你应该也不缺人陪吧。」 「我虽然有很多朋友可以一起吃饭,不过绫小路同学只有自己一个人呢。而且,平常你会跟堀北同学搭话,今天却没有这么做。再说,昨天你在教师办公室那边,不是说有事情很在意吗?那是指什么呢?」 栉田还是一如往常。真不知道该说她有认真听人说话,还是该说她观察入微。老实说,我觉得要是有谁在身边,事情就会难以进行。不过,如果是栉田应该就没关系吧。因为我碰巧得知了这家伙的秘密,所以她应该也不会乱来吧。 「告诉你也没关系,可是你能答应别说出去吗?」 「我可是很擅长保守秘密的。」 于是,我和栉田一起前往了学生餐厅。不久,便抵达了拥挤的餐券售票处。在我们排队买完两人份的餐券之后,我并没有到柜台排队取餐,而是走到售票机附近,注意著点餐学生们的指尖。 「怎么了吗?」 栉田对突然开始进行观察的我感到不可思议,并歪著头。 「这有可能和我在意的那件事的答案有所关连。」 我持续地注视著利用售票机购买餐券的学生们。然后,大约等到第二十名的时候,目标学生就出现了。这名学生购买了某种套餐,并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取餐柜台。 「很好,我们也走吧。」 「嗯?好。」 我快步走向柜台,用餐券换好套餐后,就在那名拖著沉重脚步的学生面前坐了下来。 「那个,不好意思,您是学长……对吧?」 「……咦!你谁呀?」 这名学生缓缓抬起头,一脸不感兴趣地看著我。 「请问您是二年级,还是三年级呢?」 「三年级。但这又怎样。你是一年级的吧?」 「我是D班的绫小路。学长您大概也是D班的吧?」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栉田的眼神流露出惊讶,彷佛在诉说著——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免费套餐是有限定种类的。那个应该不太好吃吧?」 学长正在吃的餐点,是山蔬套餐。 「干什么啊,真烦耶。」 学长拿著托盘打算站起来,所以我叫住了他。 「我有些事想和您商量。您如果能够答应,我也会为您送上谢礼。」 「……谢礼?」 学生餐厅里非常嘈杂。我的轻声细语被四周的喧嚣给抹去。 附近的学生们,幸好全都沉浸在与朋友的谈笑之中。 「请问您有前年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考题吗?如果学长或者学长的同学之中,有人拥有考古题,我希望你们能将它卖给我。」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吧?我觉得有效利用考古题,并不会违反校规。J 「你为什么会挑上我做这种事?」 「很简单。因为我认为,如果找会烦恼点数不够的人商量,洽谈成功的机率也很高。学长您实际上也正在吃著不太好吃的山蔬套餐。不过,如果您是因为喜欢才吃,那当然就另当别论了。您觉得如何?」 「……你能付多少?」 「一万点,这是极限了。」 「我没有考古题,不过……我大概知道谁有。如果要拜托那家伙,最少也需要三万点。你要是能准备这些,我也是可以帮你。」 「就算您说要三万点,我也拿不出来。我手上的点数不够。」 「你还剩多少?」 「……两万点。」 「那就两万点……不,就以一万五千点成交吧。再低就没办法了。」 「一万五千点啊……」 「你都已经来拜托陌生人了,应该是相当著急吧。这间学校会毫不留情地把考不及格的学生强制退学。我的班级也已经有好几个人不在了。」 「也是……我了解了。我会支付您一万五千点。」 「那就成交了。当然,你得先把点数汇过来喔。」 「这倒是无所谓,不过您要是违背了承诺,就算您是学长,我也不会善罢甘休喔!我会做好遭受退学的觉悟,并以各种手段进行报复。」 「……真是强硬啊。我知道。即使我不愿意,但只要转让点数就会留下纪录。假如勒索学弟的传闻散播开来,我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另外,学长,既然我都要支付一万五千点了,能不能再请您附上一个赠品呢?我想看入学不久后考的小考的答案。」 「知道了。我也会把它附上。虽然我是觉得你不必担心啦。」 看来学长很了解我的目的以及想法。 「谢谢您。」 交易成立后,学长便匆匆离席。他应该是不想引人注目吧。 「喂,绫小路同学……做出刚才那种事情……真的没关系吗?」 「没问题的。转让点数符合校规。这并不算违规。」 「虽然也许是这样,可是买考古题不是很狡猾吗?」 「狡猾?我并不这么认为。如果学校不允许这种事,应该在最开始就会说明了。而且,今天看完三年级学生的反应,我就变得更有把握了。学生们像这样进行交易,其实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咦……?」 「学长并没有表现得特别惊讶,而且没想到很快就接受了我的存在。他大概不是第一次进行交易。不只是一年级的期中考答案卷,他连入学不久后的小考答案卷都有保存著。从这点看来,应该就几乎不会有错了。」 栉田吃惊得睁大双眼。 「绫小路同学,你还真是意外的勇气可嘉呢。我真是吓了一跳。」 「这是为了阻止须藤他们遭受退学的保险手段。」 「不过,要是白忙一场的话,那就没用了呢。它毕竟还是考古题吧?我想也有可能会跟今年的考试毫无关连。」 「说不定考题不会一模一样,但我也不认为会完全不同。因为之前的小考里就已经出现了暗示。」 「暗示?」 「你有没有发现简单的题目之中,混入了一部分非常困难的题目?」 「那个啊……嗯,是最后的题目对吧?我连题目的意思都看不懂呢。」 「我后来试著调查,发现那是高二、高三课程范围的题目。也就是说,大部分的高一生是不可能解开这些题目的。校方故意随便出这种解不开的题目,也没什么意义吧?说不定校方除了测验学习能力之外,还有著别的目的。假设过去小考的出题,跟这次完全相同的话,那会怎么样呢?」 「……如果看了考古题,就能够答对所有题目了呢。」 而且,期中考也能运用同样的手法。 过了不久,我的手机收到了三年级学长传来的附图邮件。是考古题。 得先确认小考的部分。最关键的是最后三题是否相同。 栉田在一旁探头看著我的手机,好像也很在意。 「怎么样?怎么样?」 「题目是一样的。字句分毫不差。前年考试和我们考的内容完全一样。」 「太棒了太棒了!如果拿这份考古题给大家看的话,就能轻松考试了呢!不只是须藤同学他们,我们快点把题目拿给其他朋友看吧!」 「不,先别这么做。还不能让须藤他们看考古题。」 「为……为什么?你花了这么多点数,好不容易才买到耶。」 「如果他们知道这份考古题很有用,一定会松懈下来。而且他们难得认真念书,这样会泼他们冷水。最重要的是,过于相信考古题也是个问题。这次期中考未必会像小考那样出题相同,也有可能只有今年的题目不一样。」 得好好记住,这份考古题毕竟只属于保险手段。 「那这份考题要怎么使用啊?」 「考前一天再和他们透露考古题的事。然后,再告诉他们前年的考试也和这份题目、答案卷几乎相同。这么做的话,大家会怎么样?」 「他们前一晚就会坐在书桌前拚命地背考古题!」 「就是这么回事。」 说不定笨拙的学生无法在一天内记下所有的题目。不过,事先掌握题型不会很难。这次的考试目标也不是得满分。毕竟跨越及格门槛才最重要。要是太贪心有可能会自掘坟墓。 不过,这么一来,或许D班全体学生都能藉此突破难关。 「欸……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到要拿考古题的呀?」 「当我知道考试范围有误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不过,其实自从知道期中考之后,我就稍微有在想考古题可能会派得上用场。」 「咦?从、从这么早就开始了?」 「在说明期中考的时候,茶柱老师的说话方式就格外特别。她身为班导,应该有掌握住须藤他们的成绩以及学习态度。即使如此,她却很有把握地告诉我们有避免不及格,并熬过去的办法。换句话说,这表示绝对会有可靠的得救方式。」 「这就是在指……这份考古题的存在?」 不擅长读书的须藤他们能够考进这间学校,说不定也和这些部分有所关连。就算正面进攻无法获得分数,但是避免退学的退路,或说手段,岂不是到处都有吗?就像这次,只要获得考古题,不管是谁都能考到将近满分。如果这么想自然就能理解了。 「绫小路同学,其实你非常有本事吗?」 「我只是动了点歪脑筋。而且,我没把握自己能熬过期中考,只是在想办法找出能够轻松解决的方式。」 「哦——」 栉田的脸上浮出了别有含义的笑容,似乎在想著什么。 「栉田,我有事想拜托你。这份考古题,能不能当做是你得到的?我希望你能说是从要好的三年级学长那里拿到的。」 「是可以……不过,绫小路同学,这样子你没有关系吗?」 「因为我是避事主义者。我不想轻易做出显眼的事情。况且,班上同学也很信任你。这么做会比我去传达还要更好。」 「……我知道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真是帮了大忙。我想尽量避人耳目。」 「那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呢。」 「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 「你不觉得彼此共享秘密会从中产生奇妙的羁绊,或是说——信任关系吗?」 「谁知道呢,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啊。」 「谢谢你。」 栉田只简短地说出这些话。却没有告诉我为何道谢。 第一卷 期中考 星期四的课程结束,来到了放学时间。明天终于要正式期中考了。 茶柱老师开完班会走出教室后,栉田马上就展开了行动。 栉田拿著一叠考古题走上了讲台。她在超商把我前几天拿到的考古题列印出了全班的份量。 「各位,抱歉。在回去之前能先听我说几句话吗?」 须藤也因为栉田的话而停下脚步,准备洗耳恭听。 这份任务只有栉田才能办到。我和堀北是无法胜任的。 「我想大家为了准备明天的期中考,至今应该读了很多的书。关于这点,我有件事情能够稍微帮上大家的忙。我现在就把资料发下去。」 栉田依序将题目与答案卷按照人数发给最前排的学生们。 「考试的……题目?这难道是栉田同学做的吗?」 堀北当然也显得非常震惊。 「这其实是考古题。是我昨天晚上从三年级学长那里得到的。」 「考古题?咦、咦?难不成这个是相当有用的题目?」 「嗯。其实,我还听说前年的期中考跟这份考古题几乎相同。所以我觉得只要读了这份考古题,就一定会在明天的考试派上用场。」 「唔喔喔!真的假的!小栉田谢谢你!」 池感动得紧紧抱住试卷。其他的学生也看来对于突如其来的幸运,无法抑制住心中的兴奋。 「什么嘛。要是早知道有这种东西,我就不用拚命认真念书了。」 山内一边傻笑一边抱怨。决定在前一天告诉大家,果然是正确的。 「须藤同学,今天要读这些考题哟。」 「我会的。这真是帮了大忙。」 须藤看起来很开心,也收下了考古题。 「这要对别班的家伙们保密喔!我们要考高分,让他们吓一跳!」 池得意忘形地大喊,不过我也赞成他的意见。没有必要特地为其他班级雪中送炭。 接著过了不久,得意洋洋的同学们就开始踏上了归途。 「栉田同学,你立下大功了呢。」 堀北难得率直地夸奖人。 「嘿嘿,是吗?」 「因为我没想过能够利用考古题。我也很感谢你去调查了题目是否真的有用。」 对于总是单独行动且没朋友的堀北来说,这好像是意想不到的举动。 「这是为了朋友嘛,也没什么啦。」 「而且,我也觉得你选择在放学后公布是正确的。因为要是随便透露出考古题的事情,也有可能降低大家对于读书的专注力。」 「这只是因为拿到的时间比较晚啦。如果明天考试能出现很多相同的题目……说不定大家都能考到很棒的分数呢。」 「嗯,而且大家这两个星期的努力也绝不会白白浪费。」 虽然这对不及格组的须藤他们来说,两周应该是无止尽地漫长吧。不过他们应该也稍微掌握到了读书的专注方式以及习惯。 「虽然很辛苦,不过还是很开心呢。」 「这对那三人组来说应该一点也不开心就是了。」 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就端看他们三个人的努力。 「现在也只能祈祷他们在考场上脑袋不会变得一片空白了。」 只有这个部分我们也无能为力。不管事前教会他们多少,就算能在读书会里发挥所学,正式考场上也未必就能展现实力。就连重要的考古题,也都会随著运用方式而改变效果。 「那么,我们也回去吧。」 堀北静静地看著栉田将笔记本与课本收进书包。 「栉田同学。」 「嗯?」 「至今为止真的很谢谢你。如果没有你,读书会就无法成立了。」 「不用放在心上啦〜因为我也想要尽量和大家一起往上晋升。所以才会赞成开这个读书会。如果还有需要,我随时都愿意帮忙喔。」 栉田满脸笑容地站起身,拿了书包。 「等一下。我有件事情想跟你确认。」 「有事想跟我确认?」 「如果你接下来也会为了班级而帮助我,这件事就不得不做确认了。」 堀北直直注视著摆出灿烂笑容的栉田,这么说道: 「你很讨厌我吧?」 「喂喂喂……」 我才在想她是要确认什么,结果又做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我这么感受到。虽然对于你的疑问,我也只能这么回答……我有弄错吗?」 「……啊哈哈,真是败给你了呢。」 她将举起书包的手慢慢放下,然后笑容毫无改变地对著堀北。 「是呀,我最讨厌你了。」 栉田接著乾脆地这么说道。她完全没有隐瞒,也没有拐弯抹角。 「告诉你理由会比较好吗?」 「……不用,没这个必要。我只要能了解这个事实就够了。看来接下来我似乎就能毫无拘束地与你相处下去了。」 尽管当面被说讨厌,堀北还是如此回答了栉田。 1 「没有人缺席。看来全班都到齐了呢。」 早上,茶柱老师一边露出无畏的笑容,一边走进了教室。 「对于你们这些吊车尾来说,这是第一道关卡。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吗?」 「我们在这几个星期里,都很认真地读了书。我可不觉得这个班级会有学生考不及格喔!」 「平田,你还真是有自信啊。」 其他学生的表情看来也自信满满。老师在桌上咚咚地将考卷整理整齐,就把它发了下来。第一节考的是社会科。社会可以说是其中比较容易的科目。 假如在这边就受挫,老实说,剩下的科目就更会是场硬战。 「如果这次考试以及七月实施的期末考都没有任何人考不及格,暑假我就带大家去渡假。」 「渡假吗……?」 「是的。对了……我就让你们在蓝海围绕著的岛屿里,过著梦幻般的生活吧。」 夏天的海边……当然就代表著能看见女孩子们的泳装…… 「这、这股异常的压力是怎么回事啊……」 茶柱老师因为学生(主要是男生)散发出的气势,而往后退了一步。 「各位……我们来大干一场吧!」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同学们呼应著池,不停吼叫,而我也趁乱大喊。 「变态。」 堀北看了我一眼。我的喉咙就瞬间发不出声音了。 不久每个人都拿到了考卷。接著,我们随著老师的指示同时翻开试卷。 我把解题的事先搁在一旁,并看了一遍所有的题目。我必须确认教给他们三个的范围是否能避免不及格。最重要的,还是确认有多少题跟考古题相似。 ——太好了。 我微微挥臂做出了胜利姿势。考卷上的题目和考古题完全相同,总觉得甚至让人有点害怕。至少乍看之下没有发现任何不同。 只要全部背下来,明显就能考出将近满分。 我在不会被人发现的程度下环顾了四周。即使如此,也没看见有学生显得焦急或困惑。大部分学生应该都熬夜背下考古题了吧。 而我也开始从容不迫地填入题目的答案。 接下来的第二、第三节考的是国文跟化学。话说回来,我在解题的同时,对另一件事感到了佩服。像这样再重新看过考题,便会发现堀北教的范围有著相当高的命中率。从这点看来,就知道她准确掌握了课程内容,还预测到了考题。在我隔壁不断默默作答的这名少女,比我想像得还要优秀。 然后,第四节考的是数学。依难易度来看,考卷上列出的题目远比小考困难许多。不过这些内容也和考古题一模一样。说不定须藤他们甚至连部分题意都看不懂,但是即使如此,只要有记住答案就能写得出来了。 接著来到了休息时间。 读书会成员的池、山内以及栉田,都集合到了堀北身边。 「什么期中考嘛!简直轻松!」 「我搞不好会考到一百二十分呢。」 池率先说出了游刃有余的发言。而山内也满面笑容,考试手感似乎很好。 两人虽然笑嘻嘻的,不过他们为了做最后的温习,手上都拿著考古题。 「须藤同学,你考得怎么样?」 栉田向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凝视著考古题的须藤搭话。 但须藤的表情阴沉,目不转睛地盯著题目。 「须藤同学?」 「……啊?抱歉,我有点忙。」 须藤一面这么说,一面看著的是英文考古题。额头上还冒出了些许汗水。 「须藤,你难道……没看考古题吗?」 「除了英文,其他的都有看。我昨天不小心睡著了。」 须藤有点焦急地如此说道。简单说,他现在是第一次看英文考古题。 「咦!」 那也就是说,须藤只剩不到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能背了。 「可恶,我好像完全背不起答案。」 英文与至今的考试不同,要背下内容不是很容易。凭十分钟就要记住所有答案,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吧。 「须藤同学,你先去背配分高以及答案简短的题目吧。」 堀北立刻离席,来到了须藤身旁。 「喔、好。」 于是,须藤便舍弃掉配分低的题目,开始背起分数高及好理解的部分。 「他……他应该没问题吧?」 栉田似乎觉得别打扰他比较好,而在一旁不安地注视著须藤。 「英文和日文不同,只要基础没打好看起来就会像咒文。要背起来是很耗时间的。」 「对、对啊。我英文也背得好辛苦啊……」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转眼便消逝而去。钟声无情地响了起来。 「你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趁还没忘掉的时候,先从还记得的题目开始写起。」 「好……」 接著,英文考试开始进行。当其他学生都稳稳地在作答时,须藤却陷于苦恼之中。他不时地停下手中的笔,用头捶桌子。然而,现在已经没人能出手帮他了。须藤只能靠自己来度过不及格的危机。 2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后,我们再次集合到须藤的附近。 「喂……你刚才没问题吧?」 池担心似的如此搭话。看得出来须藤有点不太镇定。 「不知道……虽然能做的都做了,但我也无法算出自己会考多少……」 「没问题的哟。你至今也都拚命地读了书,一定会顺利度过。」 「可恶,我为什么会睡著啊!」 须藤对自己感到焦躁而抖著脚,此时堀北现身在须藤面前。 「须藤同学。」 「……干嘛啊,你又想说教了吗?」 「没念考古题是你的过失。不过,直至考前的那段读书期间,你也以自己的方式将能做的都做到了。我也知道你没有偷懒。如果你已经尽了全力,那我想你可以替自己感到骄傲。」 「这什么意思啊。你打算安慰我吗?」 「安慰?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因为只要看了你目前为止的表现,就能知道读书对你来说是多么辛苦。」 堀北很坦率地在称赞须藤。我们对这种情境都无法置信,因而彼此面面相觑。 「我们就等待结果吧。」 「嗯……也是啊。」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有件事情不得不向你更正。」 「更正?」 「我上次对你说过,只有愚蠢的人才会以职业篮球作为目标。」 「你怎么还让我想起这种事啊。」 「在那之后,我有去调查关于篮球的事情,以及要在那个世界成为职业选手又是怎么回事。然后,我才了解到这果然是条险恶的荆棘之路。」 「所以你想叫我放弃吗?就因为它是个有勇无谋的梦想?」 「不是这样。你对篮球投注著热情。而这样的你,是不可能不清楚成为职业选手的困难,也不可能不知道往后生活会多么辛苦。」 虽然堀北的态度一如往常,但这确实就是她笨拙的道歉。 「就算是日本人,当中也有许多人在职篮界里奋战。而且甚至还有人想进军世界。你就是打算以这种世界作为目标吧?」 「对。不管别人再怎么瞧不起我,我也要朝著职业篮球迈进。即使我会过著比打工还穷困的生活,我也一定会办到。」 「我过去都认为没必要去了解自己以外的事。所以,一开始你说要以职业篮球作为目标时,我对你说出了很污辱的发言。可是我现在很后悔。不了解篮球困难及辛苦的人,没有权利瞧不起这个梦想。须藤同学,你不要忘记在读书会里培养出来的那份努力及坚持。只要把它应用在篮球上,说不定你就能成为职业选手了。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堀北的表情几乎跟平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但她慢慢地对须藤鞠了躬。 「那时候真的很抱歉……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些。那么就这样。」 堀北留下了这段道歉,就走出了教室。 「喂……你们刚才看到了吗?那个堀北居然道歉了!而且还非常恭敬!」 「真是不敢相信……!」 池跟山内会惊讶也是当然的。连我都有点吃惊,而栉田也是如此。 这应该也证明堀北认同了须藤所付出的努力。 须藤就这样坐在椅子上,茫然地看著堀北走出去的那扇门。 过了不久,他就慌忙似的用右手按住自己的心脏,焦急地回头看著我们。 「糟、糟糕……我……我好像喜欢上堀北了……」 第一卷 开始 茶柱老师踏入教室的瞬间,便惊讶似的环看学生们。同学们屏息等待著期中考公布成绩,因而使教室弥漫著非比寻常的气氛。 「老师,听说今天要公布考试成绩。请问是什么时候呢?」 「平田,你也没必要这么兴奋吧?那种程度的考试应该很轻松。」 「……请问是什么时候呢?」 「你就开心吧,我现在就要公布。因为如果放学后才讲,也会赶不上各式各样的手续呢。」 「这是……什么意思呢?」 「别紧张,我现在就公布。」 一如以往,这所学校都会把详细资讯统整好,再一并告知学生吧。 老师把一张记载著学生名字和分数的大张白纸贴在黑板上。 「老实说我很佩服。真没想到你们会考这么高分。数学、国文还有社会成绩并列榜首,也就是考到满分的人,高达十名以上。」 纸上排列著一百的这个数字,而学生们都发出了欢呼声。不过部分学生却没露出笑容。因为只有须藤的英文成绩才最重要。 接著—— 张贴在黑板上的考试结果表……显示著须藤在五个科目之中,有四科是六十分左右,分数考得相当高。而最重要的英文成绩则是三十九分。 「好耶!」 须藤不禁站起来大叫。池和山内他们也同时高兴地站了起来。 上面也找不到标示不及格的红线。我和栉田彼此互看,总之是松了口气。堀北……她的表情虽然没有露出笑容或喜悦,但看来好像也放心了。 「老师,你看到了吧!我们该认真的时候还是会认真的!」 池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 「是啊,我承认你们真的努力了。不过——」 茶柱老师拿起了红笔。 「啊……?」 须藤的口中发出了这种呆愣的声音。 他的名字上被划了一条红线。 「什……什么啊。这是怎么回事啊?」 「须藤,你考不及格了。」 「啥?骗人的吧?少乱说了,为什么我不及格啊!」 率先对茶柱老师的告知提出反驳的,当然就是须藤。 须藤被视为不及格,使教室里的气氛由喜悦转为了骚动。 「须藤,你的英文考得不及格。也就是说,你到此为止了。」 「你别开玩笑了,不及格是三十二分吧!我应该达标了吧!」 「是谁在什么时候讲过不及格分数就是三十二分了。」 「不不不,老师你说过了!对吧各位!」 池也为了声援须藤而喊道。 「你们讲什么都没用。这是不争的事实。这次期中考的不及格标准是未满四十分。也就是说须藤少了一分。真是可惜啊。」 「四、四十分!我可没听说过!我怎么能接受啊!」 「既然如此,我就告诉你这间学校对于不及格的判定标准吧。」 茶柱老师在黑板上写出简单的算式。 上面写著——79.6÷2 = 39.8这些数字。 「上次跟这次的不及格标准,都是每个班级各别设定的。而它的算法是平均分数除以二。所以得考到这个答案以上的分数。」 换句话说,三十九点八分以下就会遭受不及格的判定。 「如此一来就证明了你不及格。以上。」 「这是骗人的吧……也就是说……我……我要被退学了吗?」 「虽然这段时间很短暂,不过辛苦你了。放学后要请你提出退学申请书,而届时也需要监护人陪同。我待会儿会去做连络。」 老师淡然、若无其事地进行报告。学生看见老师这种模样,才终于开始体会到这是事实。 「剩下的学生都做得很好。毫无疑问都及格了。避免在下次的期末考不及格,你们要好好精进自己。那么,下一件事情——」 「老、老师。请问须藤同学真的要被退学了吗?有没有补救方案呢?」 最先担心须藤的人,是平田。 尽管须藤讨厌他,还对他说出了粗暴无礼的话。 「这是事实。只要考不及格就到此为止了。须藤要被退学。」 「……能不能请您让我看一下须藤同学的答案卷?」 「你就算看了,上面也没有地方改错喔!算了,我早就料到会有人提出抗议。」 老师似乎把须藤的英文答案卷带了过来。她把答案卷递给平田。 平田随即将视线落在题目上。然而,却马上露出沉重的表情。 「没有……改错的地方。」 「如果你已经懂了的话,那么班会就到这里结束了。」 茶柱老师没给予任何同情或机会,便无情地宣告须藤必须退学。池跟山内他们也知道安慰会造成反效果,于是无法说出什么话。关于这点,平田他们也一样。让人伤心的是,部分同学感觉还松了口气。这应该是他们对须藤这个班上的累赘能够消失,而感受到的喜悦吧。 「须藤,放学后过来教师办公室。就这样。」 「……茶柱老师,能不能再让我问一点问题呢?」 迄今保持沉默的堀北,迅速举起了纤细的手臂。 堀北在目前为止的校园生活中,从来都没有主动发言过。 对于这般异常的情景,以茶柱老师为首,全班都发出了惊呼。 「堀北,这还真是罕见耶。你居然会举手发问。怎么了?」 「老师,您刚才说上次考试未满三十二分就是不及格。而这是依据刚刚的算式所求出的。请问这和上次的计算方式没有差别吗?」 「是啊,没有差别。」 「那么这里就出现了一个疑点。我算出上次考试的平均成绩是六十四点四分。将它除以二,就是三十二点二。换句话说,它超过了三十二分。即使如此仍是未满三十二分才算不及格,也就意味著小数点被舍去了。这和这次的算法互相矛盾。」 「的、的确是这样。如果依照上次的规则,那期中考未满三十九分才算不及格!」 也就是说,考到三十九分的须藤,能千钧一发地避开不及格。 「原来如此。你似乎是预料到须藤的成绩会很危险,所以才会只有英文成绩考得这么低啊。」 「堀北,你……」 须藤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接著像是突然惊觉到什么,其他学生也将目光投向黑板上张贴的纸后,发现了这件事。尽管堀北五个科目之中有四科满分,但是只有英文的成绩极端地低,是五十一分。这明显地不寻常。 「你该不会是——」 看来须藤也注意到了。 与其说是「或许」,不如说「肯定就是如此」。堀北为了多少降低英文的平均分数,而把自己的成绩尽可能地往下降。 「如果您认为我的想法有误,那请您告诉我上次跟这次的计算方式不同的理由。」 眼前忽然降下一道曙光。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这样啊。那么,我就更详细地说明吧。很遗憾,你的计算方式有一个错误。在算出不及格的标准的时候,会将小数点四舍五入。所以上次的考试就判定为三十二分,这次则是四十分。这就是答案了。」 「……」 「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有发现小数点以下会四舍五入。你应该是相信这个可能性,才会提出意见的吧……不过很遗憾呢。第一堂课差不多要开始了,我要走了。」 堀北失去追撃手段,陷入了沉默。茶柱老师的话并无矛盾。最终手段也就这样子没了。教室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后,教室就被寂静给笼罩。 虽然须藤对于退学的事实感到不知所措,但还是盯著为了救援他而降低自己分数的堀北——那个不管怎样都想阻止须藤退学,而把自己的分数降到极限的堀北。 「……抱歉,我应该稍微再把分数降到最低限度的。」 堀北这么简短地说完,就慢慢坐了下来。 然而,对堀北来说,五十一分就算是个相当低的分数了。 要是再降到四十分附近,最坏的情况就是她自己也有遭受退学的风险。 「为什么……你不是说很讨厌我吗?」 「我只是为了自己而行动,你别搞错了。虽然最后也白忙一场。」 我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你要去哪里啊,绫小路!」 「厕所」 我这么说完,就走出教室,快步走向教师办公室。茶柱老师应该已经回到办公室了吧。虽然我这么想,但走到一楼却看见茶柱老师站在走廊上凝视著窗外。就像是在等著谁。 「是绫小路啊。怎么了,快要开始上课了喔。」 「老师,能不能让我问一个问题?」 「……问题?你就为了这个而特地追过来啊。」 「我有事想请教您。」 「继堀北之后,没想到连你也有问题要问。到底想问什么?」 「您认为现在的日本、这个社会平等吗?」 「这话题还真是突兀啊。怎么会突然问这个?让我回答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能请您回答吗?」 「依我的看法来说,这世界当然是一点都不平等。」 「是的,我也认为平等只是谎言。」 「你追过来是为了要问这种事吗?如果只是这样,那我要走了。」 「老师,您在一个星期前宣布了考试范围有变更。当时您是这么说的——『我忘记告诉你们了』。这件事是事实,实际上我们也比别班还晚一个星期才收到通知。」 「我在教师办公室里说过了吧。这又怎么了?」 「我们的考题相同,成绩也都同样会反映到点数上,也同样承受攸关退学的危机。尽管如此,D班却被迫在不平等的条件下进行了考试。」 「换句话说你对这无法接受吗?不过这是个好例子。这正好能说是不平等社会的缩影。」 「就算再怎么偏心看待,这个社会也确实不平等。然而,我们人类是能够进行思考的生物。」 「你想说什么?」 「也就是说,我们至少也得让它看起来是平等的。」 「……原来如此啊。」 「『迟了一个星期的通知』究竟是偶然还是故意,对我来说都无所谓。然而,现在却有一名学生被这份不平等逼得必须退学。这也是事实。」 「你要我怎么做?」 「我就是前来询问这件事。我希望引起不平等的校方,能做出适当的处置。」 「如果我说不要呢?」 「我只是要适时弄清判定的正确与否。」 「真可惜。你的说法确实没错,可是我无法接受这项提议。须藤必须接受退学。现阶段是无法推翻的。你就放弃吧。」 茶柱老师把我准备的理由当成耳边风。但她说的话也并非不合逻辑。 这个人说话果然总会带有弦外之音。 「现阶段无法推翻,换句话说,还是有推翻的方法对吧?」 「绫小路,我个人很欣赏你。你在这次考试中很快就展现了能力。获得考古题就是其中一种正确解答。然而,这本身不过是常识范围内的方法。只要稍微认真想,不论谁都能想到。不过你却是第一个会和全班共享考古题,并提高班级平均分数的学生。我认为,你能够想到这一步的逻辑能力,才是最有价值的。我就坦白地称赞你吧。你做得很好。」 「拿到考古题的是栉田,分享给大家的也是她。我什么也没做喔。」 「我了解这是因为你不愿意拋头露面,引起骚动。可是高年级生也有自己的任务。虽然很遗憾,但你和三年级学生接触的事情,我也都掌握了。」 看来我的行动比想像中还泄漏得更彻底。 「不过,即使得到了可信的考古题,在最后关头还是犯下了错误。这就是失败的原因。如果事先让须藤背得更彻底,他的英文也就会像其他科目那样及格了吧?你这次要不要就乖乖放弃,拋弃掉须藤?这么做将来也许会比较轻松喔!」 「或许……的确是这样吧。可是我这次已经决定要帮忙了。该说放弃还太早了吗?况且现在也还有能尝试的办法。」 我从口袋拿出了学生证。 「你打算做什么?」 「请把须藤英文成绩的一分卖给我。」 「…………」 茶柱老师圆睁双眼看著我,接著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说的话还真有趣啊。你果然是个奇怪的学生。没想到你会叫我卖你分数,我真是连想也没想过。」 「老师,您在入学典礼那天不是说过了吗?这所学校没有点数买不到的东西。即使是期中考,它也算是校内的事物之一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种思考方式的确也不是不可行。不过,这个金额你未必付得起喔!」 「那么,请问那一分的价格是多少呢?」 「这还真是个难题。因为我至今都没卖过分数呢。我想想……那我就特别算你十万点。如果你能现场支付,卖给你也不是不行。」 「老师,您还真是坏心眼呢。」 开学以来的这一个月,应该没有半个学生连一点都没使用吧。 简单说,不会有学生自己本身就拥有十万点。 「——我也要付点数。」 从我身后传出这样的声音。我回过头,就看见堀北站在那里。 「堀北……」 「呵呵,你们果然是个有趣的存在。」 茶柱老师拿走了我的学生证。接著,也拿走了堀北的。 「好吧。你们要买一分给须藤的这件事,我就受理了。我要向你们徵收合计十万点。关于撤消须藤退学的事就由你们去转达吧。」 「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我跟你约定好要卖十万点了啊。没办法。」 尽管茶柱老师看来很傻眼,但似乎也有些开心似的说著。 「堀北,你也稍微了解绫小路的才能了吧?」 「……谁知道呢。依我看来他只是个讨厌的学生。」 「什么嘛。说我是讨厌的学生……」 「你能考到一定程度的分数却不这么做,而且就算想到要拿考古题,也把功劳推给栉田同学。甚至还想到要买分数的这种蛮横行为。我只觉得你是个脱离常轨的讨厌学生。」 看来她连考古题的那段话都听到了。 「有你们在的话,班级说不定真的就能晋升了呢。」 「他就暂且不论了,我可是一定会爬到上段班的。」 「过去D班一次也没有晋升过。那是因为你们是校方舍弃的瑕疵品。你们这样又该怎么往上爬呢?」 「老师,能不能听我说句话?」 堀北毫无动摇地回视著茶柱老师。 「也许事实上大部分的D班学生都是瑕疵品。但是,瑕疵品跟废物是不一样的。」 「废物跟瑕疵品有何不同?」 「是否为瑕疵品,就只有一线之差。我认为只要稍微给予修缮、变更,它就有可能转变成良品。」 「原来如此。经由堀北这么说,就格外有说服力了。真是不可思议。」 我也赞成老师所说的话。正因为是由堀北说出口,这些话才有意义。 轻视他人、擅自断定他人就是累赘的堀北,现在正在产生改变。 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然而,就算只能看见零星的片段,这也算是很大的改变。茶柱老师似乎也感受到这点,于是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那么我就期待吧。身为班导,我会热切地守望著你们的未来。」 茶柱老师留下这段话,就往教师办公室离去。 我们就这样被留在原处。 「那么,我们回去吧。快上课了。」 「绫小路同学。」 「嗯?唔噗!」 堀北狠狠地往我的侧腹挥了一记手刀。 「很痛耶,你干嘛啊!」 「不经意就打下去了。」 她一说完,就丢下痛不欲生的我走掉了。 这班级真是麻烦……我还真是被棘手的家伙给盯上了。 我一面这么想,一面往那名少女的身后追去。 第一卷 庆功宴 「乾杯!」 池拿著罐装果汁大声喊道。 期中考成绩公布的隔天晚上,「前」不及格组齐聚一堂。除了堀北之外,大家脸上都充满笑容,对于从读书中解放,及没半个人退学的事感到喜悦。 与朋友患难与共、共度难关。说不定这就是青春吧。 现在要是除去我唯一的不满之处,这就绝对不是件坏事。 「……你怎么了啊,摆出这么阴沉的表情。须藤可是不用退学了喔!」 「你们要开庆功宴,我是不介意而且也赞成。可是,我在想为什么你们要在我的房间举行。」 「我的房间很乱,须藤跟山内也一样。况且也不能在女生的房间办吧?不对,虽然对我来说小栉田的房间会比较好呢。话说回来,绫小路你的房间还真是没什么东西耶。」 「开学也才两个多月啊,有什么东西才不可思议吧。」 除了日常用品,我不觉得有什么其他必要的东西。 「小栉田,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错呀。虽然很简朴,不过感觉很乾净。」 「听见了吗?真是太好了啊,你被小栉田称赞了。哈哈哈哈。」 池因为私仇而用手指狠狠地戳我。 「话说这次期中考还真是惊险啊。要是没有办读书会,就算我没问题,池跟须藤也绝对会出局呢。」 「啥?你不也是在危险边缘吗?」 「不不不,如果我认真的话,可是能考满分的喔。我说真的。」 「这也全是堀北同学你的功劳呢。因为是你教池同学他们念书嘛。」 堀北一个人静静低头看著小说,没打算参与聊天。察觉有人在叫自己之后,她就夹上书签,并抬起头来。 「我只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因为要是D班出了退学学生,评价就会降低。」 「就算是谎言也好,在这里你也应该说『不想让大家退学』之类的话 这可是会提升好感度的喔。」 「不提升也无所谓。」 唉,虽然她的态度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光是肯参加这次集会,应该就算是有进步了。 如果是以前的堀北,应该毫无疑问地不会来这种场合。 「该怎么说……堀北还真是意想不到的好人啊。」 须藤为了袒护堀北而如此说道。 自从堀北向须藤道歉,须藤对她的态度就完全软化。他先前明明还声明自己没办法接受堀北。人还真是说变就变啊。 「话说回来,关于须藤同学的退学,你是怎么让老师撤销的呀?」 「我也很在意耶。小堀北,您是使用了什么魔法啊!」 「谁知道,我不记得了呢。」 「唔哇,是秘密?」 池往后跌,做出夸张反应。 「你们只不过是度过了期中考,最好不要太高兴。下次等著我们的就是期末考。我可以预料到期末题目的难易度会比这次还高。而且,为了增加点数,我们也必须找出能够加分的项目。」 「地狱般的读书时间又要开始了啊……太糟糕了。」 池就这么倒在地上地抱著头。 「为了避免变成那种情况,你就不会考虑要从现在开始读书吗?」 「不会!」 看来他不会。 「这间学校还真让人搞不懂呢,像是分班制度呀,还有点数制度。」 「啊〜点数啊〜我好想要点数〜贫穷的生活真是太糟了〜」 池跟山内都花光了点数,现在正以学校准备的免费物资应急。 「欸,堀北同学。我们要获得点数,果然还是很困难吗?」 「我们期中考都努力过了,应该会给我们一大笔点数吧!」 「你有好好地看到D班的平均分数吗?我们整个班级被远远甩在最下面。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得到点数,我劝你还是改变想法吧。」 堀北还真是口无遮拦。或者,应该说她是毫不留情地提出了事实。 「那下个月也是零点喔……呜呜……」 「你就把它想成是在培养节俭的生活态度,然后放弃吧。」 「池同学,没问题的。虽然现在还没办法,不过我们一定很快就能获得点数。对吧?堀北同学。」 「你在说什么?」 「说出来也没关系吧?在座的大家也都是伙伴嘛。我和堀北同学,还有绫小路同学,决定同心协力往最上面的班级爬。换句话说,就是以A班作为目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三个也来帮忙呢。」 「以A班……作为目标?」 「嗯,当然呀。想要增加点数,当然就得以上段班作为目标嘛。」 「不是啊,可是说A班不会太超过了吗?他们都是一群脑袋很好的家伙吧?读书要赢过那群人绝对不可能吧?」 就算从考试的平均成绩去看,堀北那种等级的家伙也比比皆是吧。 「我想校方不会只以读书方面来决定班级啦……对吧?」 「我也认为不只如此。不过,事实上要是没办法读书的话,接下来也一定会没戏可唱。」 明显无法成为战力的三个人,转移了视线,并露骨地吹起口哨。 「虽然现在还差得远,可是只要我们一起加油,就一定能顺利进行哟。绝对会。」 「你的根据是什么?」 「该说是根据吗……你看,有句话说——一枝箭能够被单独折断,可是只要三枝聚集在一起就折不断了。」 「至少我认为这三个人就算捆在一起也会被折断。」 「那……那么,是那个啦,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应该是像这样感觉。」 「他们三个的考试成绩加起来,才勉强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成绩呢。」 每当栉田捧起他们三个,堀北就将其拋出、撃落。这搭配还真厉害啊。 「可是就算彼此争吵不是也没有好处吗?大家好好相处绝对比较好哟。」 「……虽然你这样讲也没错。」 「对吧?」 就连堀北没办法反驳这些话。 反正既然都以晋升作为目标,尽可能和更多同学打好关系会比较好。 如果在这个阶段就起争执,那就真的无法继续一起奋斗下去了吧。 「所以呀,我再次恳求你们三个能够协助我们。」 「我很乐意!」 池和山内举起手立刻回答。 「算了,如果堀北坚持的话,我就帮忙吧。怎么样啊。」 须藤隐藏害羞地如此说道。 「须藤同学,我从来都没想过要依赖你,也没有想让你帮忙。毕竟我也很难想像你会成为战力呢。」 「唔……你这臭女人……我一放低姿态,你居然就得易忘形了……」 「你那是打算放低姿态吗?我还真是吓了一跳。」 堀北明明就完全没有吓到。须藤虽然很愤怒,但至少他没做出像是举起拳头的举动。哎呀,真是进步了啊。 「你这女人还真让人不爽。」 「谢谢。我会把它当作称赞的。」 「……这女人真不可爱。」 「嘴巴上虽然这么说,实际上又是怎样呢?」 池调侃道。这个瞬间,须藤以非常吓人的表情瞪著池,并对他用头盖骨固定技。 「好痛!好痛啊!住、住手!」 「你要是再多嘴,我就勒你喔!」 「你……你已经正在勒了!你已经正在勒了啦!我投降!我投降!」 堀北目睹了「男生之间的友情(?)」,打从心底叹了口气。 「这是间实力至上主义的学校。接下来一定会有很激烈的竞争等著我们。你们如果要帮忙,就不要抱著草率的心情。因为这样只会成为绊脚石。」 「如果是比腕力的话就交给我。我对篮球跟打架很有把握。」 「……真是完全无法指望你呢。」 实力至上主义……吗?我觉得内心深处有点忐忑。 我明明就打算要远离这种世界,回过神来却已经投身在其中。这已经可以说是被诅咒了吧? 堀北是真心想以A班为目标。她的决心应该无可动摇吧。 然而,我们D班要达到那种程度却不简单。 光靠现有的战力,也许连晋升C班都没办法。 若是如此,我今后又该如何是好呢? 应该也只能顺其自然了。我还是暂且努力看看吧。 至少……希望也能看见堀北露出笑容的模样。 第一卷 后记 好久不见,以及初次见面。我是衣笠彰梧。 继上次出书,大约也相隔了一年多了吧。 现在我已经从学生转为大人,正因如此,这次我才会想尝试挑战这个题材,执笔《欢迎来到实力至上主义的教室》。 会这么说,也是因为我回想起自己还是学生的时候,周围都不断苦口婆心地要我念书。要考上好大学、要进入优秀的企业、要过一个美好的人生——我最近开始怀疑这些建议,到底是不是正确的答案。虽然,我很不凑巧地在途中脱离了正轨,一头栽进了与家人或周遭的想像完全不同的世界…… 读书当然很重要,也无庸置疑地对将来有用。然而,这次我想说的是——读书并不是一切。 举一个浅显易懂的例子来说,运动作为学校教育的一环而受到了推动。努力运动的学生之中,也有很多人让意料外的才华开花结果,在将来成为像是职棒选手或者排球选手,这类例子其实相当多。就像这样,人的个性各不相同。擅长绘画的孩子适合成为插画家,擅长搞笑的就会成为搞笑艺人。而除读书和运动之外,更存在著无数种适合自己的天职、职业。 当我开始这么想的时候,当初「要是那么做就好了」——脑中便闪过了长大后才能体悟的后悔。这般后悔自己过去的行为的。直到今日,我还是很后悔。 那么,接下来是致谢词。 トモセシュンサク大人,感谢您总是陪伴著我。非常感谢您这次也描绘出非常出色的男性角色……不对,是充满魅力的男性跟女性角色。 您的恩情我时时铭记在心,今后也请多多指教。我们近期一起去吃烧肉吧。由我请客,但仅限于便宜的吃到饱喔! 编辑I大人。执笔期间真的承蒙您照顾了。前作也是屡屡给您添麻烦,这回又让您花了更多的时间来协助我。咦?「不要再丢给我累人的工作了,你就饶了我吧」?哈哈哈,您真爱说笑。今后您还得好好地陪著我。这是张通往地狱底层的单程车票,落入时我们可要彼此作伴喔! 最后,致各位读者——因为对有读者,才会有作者。如果没有阅读的人,也不会有今天的我。在此种意义上,或许各位也算得上是本作的主旨出了一份力。 最重要的是我对各位读者表示感谢,并作为这一集的总结。 二〇一五年已完全入春,而我的身体状况还是老样子说不上很好。虽然我每天都持续与失眠交战,不过我会不认输地继续努力。 第一卷 GAMERS特典短篇 「喂,你有时候会不会极度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怎么样都无所谓?」 「怎么突然问这个?真不巧,我从来都没对自己的人生悲观过。」 「我也不是说对人生很悲观啦……看来这件事跟堀北你扯不上关系啊。」 堀北露骨地摆出一副觉得厌恶,或该说是觉得麻烦的模样,并深深地叹了口气。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想,人们在实力主义的世界中努力不懈的意义是什么啦。」 「那当然是为了自己吧?你是笨蛋吗?」 「居然说我是笨蛋……那具体来说,所谓『为了自己』又是指什么?」 「不就是提升自己的素质,并从事具有社会地位的工作吗?」 堀北理所当然似的如此回答。当然,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读高中、大学或研究所,主要也是为了在未来能尽量找到好工作。 其中当然也有自幼就不断追寻著梦想的人,然而那是极少数,而且搞不好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会是无法光凭平时的努力达到的更为高远的目标。 「那么堀北,你以后想当什么?」 「我还没决定呢。因为我可是潜藏著无限多种可能性。」 应该没人能像她这样威风凛凛地吹捧自己到这种地步吧。 不让人觉得她那只是未深思的发言,或许也算这家伙厉害的地方啦。 「你将来要做什……感觉你一定没在想呢。」 「别擅自断言。说不定我也出乎意料地有明确的目标吧?」 「……也对。虽然机率相当低,但我姑且就问问你吧。你将来打算做什么?有什么规画吗?」 「我要成为总理大臣。」 「……问了你的我真是愚蠢。」 堀北做出扶额的样子,并转过身去。 「哎唷,听我说。总理大臣再怎么样也只是个玩笑话啦。我想当的是那个啦,像公务员之类的。」 「这对避事主义者来说,是条很稳健的路……不过你当得了吗?」 这发言明显是在悲叹我的能力不足吧。 「公务员什么的,意外地想当就当得上吧。」 「对于会这样想的人,一定当不上吧。我劝你还是去做一辈子的超商店员。」 「你这样对在全国各地工作的店员们非常没礼貌耶。」 「当然,我会尊敬抱著信念工作的人。只是我想你的情况是自甘堕落,想必会成为一名懒惰的店员吧。我觉得这无可救药。」 「总觉得好像突然有点想哭。」 「你如果有真心想追寻的目标,就要趁还是学生的时候全力迈进。因为就算后悔,时光也无法倒转。最后在你眼前的就会是无法改变的现实。」 「……我会好好记住的。」 我们明明年纪相同,却不禁觉得自己像是在被老师训话。 第二卷 佐仓爱里的独白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 图源:音无丶初音 扫图:真妹控 修图:神代小祈 录入:神代小祈 校对:神代小祈 我很害怕与人接触。 我很害怕看著别人的眼睛说话。 我很害怕待在人群聚集之处。 我早已不记得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害怕起这些事情了。 我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就是人无法独自生存。 不管我有多么喜爱孤独,终究没办法只靠自己活下去。 于是,我找到了一种办法。 那就是戴著虚伪的面具,隐藏真实的自己而活。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变得不再是我,也才能够做自己。 能够在这漆黑、寂寞的世界里活下去。 这个世界并非尽是些美好的事物。虽然任何人都明白这种理所当然的道理,即使如此我们心中某处却还是会期盼著美好的世界。有点矛盾。 拜托……不管谁都好,我有件事想请教。 大家是不是都像我一样会在某些人的面前戴著虚伪的面具呢? 还是说,大家都对彼此一视同仁,展现真实的自己? 对于和他人之间不存在羁绊的我来说,无法知道答案。 因此今天我也是独自一人。 我就算独自一人也没关系。 我就算孤独也没关系。 我—— 我——打从心底渴望有人能与我心灵相通。 而今天我也依然持续独自静静地低垂著双眼。 第二卷 突如其来的风波开端 这个时间点真是糟透了。 正在寻找自拍地点的我,恰巧目睹了事件现场。这是个连小小名侦探都只能在旁屏息观望的紧急状况。冲突就发生在几十秒前。事情从一些琐碎的刁难,转变成挑衅对方的激烈谩骂,接著双方突然发展成互殴。不,说「互」殴并不正确。三名男学生倒在地上忍受著痛楚,而发色鲜红的男学生则在旁俯视著他们。胜败结果也太过于一面倒了。 我可以看见他打人的右拳沾到了些许伤者的鲜血。这是我人生第一次遭遇的真实打架场面。国小的时候,我虽然曾经看过班上男同学在吵架时拉扯彼此的衣服、捏对方的手臂等等,但是这完全无法相提并论。这里气氛的紧张程度便说明了一切。 尽管恐惧,我还是在近乎无意识之际,用数位相机镜头拍下了这个场景。快门无声地被按下。拍完后,我也思考了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不过恐慌状态中,我无法好好厘清思绪。 我很想尽速离开这个地方,但因为脑袋无法好好运转,导致我双脚就像是被牢牢束缚住似的不听使唤,无法动弹。 「嘿嘿,你以为做出这种事情……能够全身而退吗?须藤?」 勉强撑起上半身的一名男生,即使觉得害怕,却还是拚命表示抵抗。 「你还笑得出来啊?三个一起上还落得这副狼狈样,你们还真逊。听好了,别再来烦我。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须藤同学抓住了几乎丧失斗志的学生的前襟,并将脸往前贴近。双方眼睛只距离没几公分。须藤以眼看就要上前咬死人的气势威吓对方,结果那个男生就受不了地撇开了视线。 「竟然这么胆小。你以为人多就赢得了我吗?」 对其嗤之以鼻的须藤同学,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波士顿背包。 他似乎对丧失斗志的三人失去了兴趣,接著转身离开。 我的心跳在这个瞬间急遽上升。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须藤同学正朝著我躲藏的方向迈步而来。离开这栋特别教室大楼的路线有限,通常得从我上来的这个楼梯下去。我错过了逃跑的时机,而且身体无法随心所欲地移动。听说遭逢事故的剎那身体会变得僵硬,而我确实就处在这种状态。 「真是浪费时间啊。我社团训练之后觉得很累,你们就饶了我吧。」 我们的距离正在缩短。他就在没几公尺外。 「……之后要后悔的人可是你啊,须藤。」 一名男学生勉强挤出声音叫住须藤同学。 这瞬间,束缚住我的咒语开始慢慢解除。 「没什么是比丧家之犬的吠声还更加丢脸的。你们再来几次也都赢不了我啦。」 这些话并不是虚张声势,而且明显证实了他充满自信。事实上,须藤同学也毫发无伤地压制住了这三对一的压倒性不利战局。 明天就要迎接七月了,现在夏季早已开始悄悄露脸,天气闷热。 在这场面动弹不得的我,颈部缓缓流下些许汗水。 我决定要不慌不忙、冷静、悄悄地离开这个地方。 我唯独不想让人发现自己在这里而受到牵连。 因为要是这样,我安稳的校园生活就会陷入一片险恶之中。 我小心翼翼且迅速地展开行动,离开了这个地方。 「有谁在吗……?」 我急著想逃走的心情,似乎无意间使周遭气氛产生了些微变化。须藤同学探头望向我不久前的所在之处。不过,我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功走下楼梯。 要是再晚个一两秒,我的背影说不定就会被他看到了。 1 D班的早晨总是很热闹。毕竟班上本来就有许多与认真相距甚远的学生。 不过今天大家比往常还更坐立难安及吵闹。原因自然不必多说。因为今天学校说不定会发放入学以来久违的点数。 我就读的这所「高度育成高级中学」采用了一种叫作S点数的独特系统。我就稍微针对它进行说明吧。 我一拿出学校发的手机,就开启学校预先安装好的应用程式,并在程式中输入学号及密码进行登入。接著再打开选单中的「余额查询」。 我们可以从「余额查询」里完成各式各样的事情,像是确认自己目前的点数,或是确认班级持有的点数。而且它还具备将点数从自己的余额中给予其他学生的功能。 点数分为两种,其中一种的结尾标示著「cl」。它被视为class的简称广为人知,我们都称其为「班级点数(class point)」。它并不是分配给学生个人,而是以班级为单位所持有的点数。在六月这个时间点,我们D班的点数在余额上显示是0cl。表示完全没有点数。接著另一种点数则标示著「pr」。这是private的简称,代表每人各自持有的点数……也就是个人点数(private point)。 系统设计为每月一日将cl——换句话说,就是将班级点数的数字乘以一百倍,再把结果作为个人点数汇给学生们。 个人点数是拿来采买日常用品、吃饭,或者购买电器用品。它在校内发挥了金钱的职责,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校区内无法使用现金,所以要是没有持有这个个人点数,就必须被强制过著每天都没有零用钱的生活。 由于D班的班级点数是零,因此每个月汇进来的个人点数也必然是零。我们被迫在没有零用钱的状态下维持生活。 但我们在入学时有收到一千点的班级点数。 如果能维持那些点数,我们每个月都能获得十万点。然而,麻烦的是这个班级点数每天都会有所增减。课堂中私下交谈或考试成绩不好等种种因素,都会令点数逐渐削减。结果,D班在五月初就把班级点数给归零了。而且很遗憾,这种情况直到现在七月一日都还持续著。 然后,班级点数除了会决定每个月的支付金额,也承担著决定班级优劣的职责。校方将按照班级点数的数值,从高到低依序分配A〜D班。 如果我们D班能得到凌驾于C班之上的班级点数,那下个月开始可能就可以升上C班了吧。接著,假如最后我们可以爬上A班并迎接毕业的话,就有希望实现自己期望的升学、就业目标。 我当初听到这个制度时,认为最重要的就是累积班级点数。个人点数即使再怎么存也只不过是自我满足。 不过期中考试可以买分数的这件事,却使我的这个想法为之一变。 须藤在不久前的考试中很可惜地考了不及格,于是我便执行了个作战——请校方卖给我他的分数。从校方很乾脆就准许了这项请求来看,就能了解D班班导茶柱老师的话并不是个玩笑。 「根据学校与学生的契约,在这间学校里,原则上没有东西无法用点数购买。」 也就是说,在学校里持有个人点数就代表著——必要时我们有可能让状况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只要有那个意思,说不定连考试分数以外的东西都能得到。 「各位早安。你们今天的模样比以往都还更激动呢。」 茶柱老师随著宣告朝会开始的钟声进到教室。 「小佐枝老师!我们这个月也是零点吗!早上我检查余额,结果半点也没有汇进来!」 「所以你们才会这么激动吗?」 「我们这个月可是拚死地努力了喔,就连期中考也都熬过了……但依然还是零,这岂不是太过分了吗!而且我们也完全没有迟到、缺席或私下交谈!」 「别妄下结论,先听我说。池,确实如你所言,你们努力到甚至让人耳目一新。这点我就承认吧。而就如同你们实际感受的那样,校方当然也能够理解这点。」 老师教诲般地对池说道,池便闭上嘴,坐到了椅子上。 「那么我马上就来公布这个月的点数。」 老师把手上的纸在黑板上摊开,点数的结果从人班开始依序公开。 除了D班,所有班级的班级点数数值,都比上个月上升了将近一百点。 A班甚至还达到了一千零四点这种稍微超出入学时点数的结果。 「……这发展真是不怎么让人开心呢。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增加点数之类的方法?」 临座的同学——堀北铃音似乎只在意别班的状况,不过池等等D班大多数的学生却都不在乎其他班级的点数。他们认为最要紧的,就只有我们班是否拥有班级点数这点而已。 而D班标示的则是——八十七点。纸上如此写著。 「咦?什么,八十七……代表我们加分了?太好了!」 池在发现点数的瞬间跳了起来。 「现在高兴还太早。别班的同学们都增加了与你们同等或者更多的点数。差距并没有缩小。这就像是送给熬过期中考的一年级生的奖励,各班最低都会发放一百点罢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才在想奇怪,怎么会突然发放点数。」 对于以A班为目标的堀北而言,入学以来久违地拥有班级点数,似乎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她的脸上没有笑容。 「堀北,你很失望吗?也是,因为班级差距又拉得更大了。」 「没这回事,因为我在这次的宣布中也有所收获。」 「你指的收获是什么啊?」 池就这样站著向堀北问道。集周围视线于一身的堀北,似乎没意思回答而陷入了沉默。身为班级中心人物的平田洋介见状便代替她回答。 「我们在四月、五月里累积的负债……简单来说,就是私下交谈或迟到,并没有变成隐藏的负分。堀北同学想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吧。」 脑筋转得很快的平田,毫不犹豫地这么回答。了不起,他说中了。 「啊,这样呀。假如留下了很多负分,那么即使得到一百点也应该会是零点。」 池理解了浅显易懂的说明,便夸张地举起双手,像是在说著:「太好了!」 「咦?可是那么……为什么点数没有汇进来啊?」 池因为极为理所当然的疑问而重回原点,看著茶柱老师。 如果八千七百点的个人点数没有汇进来,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这次发生了一点纠纷,所以一年级的点数会比较晚分发。虽然对你们很抱歉,不过就再等一下吧。」 「咦——真的假的啊,这是校方的疏失,所以没有什么额外补偿之类的东西吗?」 学生们也同样发出了不平、不满的声音。学生们一知道原本以为没有的点数其实是有的,态度就急遽改变。因为八十七点的有无,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别这样强人所难。这是校方的判断,我什么也办不到。纠纷一旦解决,校方应该就会发放点数。如果点数还有剩下的话。」 茶柱老师那不知为何很耐人寻味的话语,萦绕在我的耳际。 2 午休时间一到,学生们就各自为了吃午餐而开始自由展开行动。 然而,最近我切身体会到,其实开始交到朋友但都不够熟的这个时期,才是校园生活中最辛苦的时刻。以栉田桔梗为例,她的男生、女生朋友都很多,人气极佳。不用说会直接受到邀请,就连电话或邮件的邀请也是接连不断。她总会因为无法应邀而无可奈何地拒绝对方,或者总会跟一大群人一起去吃——如此每天反覆过著这种生活。 另一方面,池和山内他们虽然不受女生欢迎,不过几乎每天都会跟变得要好的男生们吃饭。当中也有须藤以及本堂的身影。 而我想说的就是,我不完全属于任何一方。 我跟栉田要说的话也算是朋友,而池、山内他们跟我也是朋友。不论哪边偶尔都会一起吃饭,可是频率绝不能说是很高。我们的关系大致上是对方前来搭话,问我「要不要一起吃午餐?」或者「放学后要不要一起玩?」才会建立起来。 刚开学时我不怎么在意这件事。在交到朋友之前,换句话说,我就连能打招呼的对象,以及会跟我打招呼的对象都没有,所以独自一人当然也很正常。 然而到现在这种时期,却发生了「明明有朋友却孤单一人」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 这现象……试著体验过后感觉实在不是很好。要是我缺席了教育旅行的讨论,不管哪个团体都不会叫我过去。像这种令人想哭的发展,在今后也很有可能会发生。「就算是朋友,我也只是个最低阶的朋友吗?」或者「难道只有我自己认为我们是朋友?」——我甚至还如此胡思乱想。 我心神不宁,无法静下心来,不禁往池他们的方向看去。我就在这里啊,你们也可以过来邀请我喔。我的眼神中带有这种淡淡的任性期待。 接著,我便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厌恶,并提醒自己这样很不乾脆,而后撇开了视线。 可耻的是,我每天都在重复这种事情。 「你还没跟人完全混熟呀。你还真是一如往常的可悲呢,绫小路同学。」 隔壁同学用冷淡的眼神盯著犹豫不决的我。 「……你似乎完全熟习于孤独一人了啊。」 「托你的福。」 我本来打算挖苦她,不过堀北却坦率接受了。 大多数同学都组成了小团体,不过班上也存在不少像这家伙一样独自一个人的学生。而这也是我唯一的心灵支柱。 不仅是堀北,高圆寺大部分时间也都是一个人度过。虽然刚入学时,高圆寺在食堂里做出了跟其他班级或其他年级的女生一起用餐,这种一时之间让人难以相信的行为,不过自从点数开始不够用后,他大致上也都是待在教室。 日本数一数二的企——高圆寺财阀,其社长的独生子,与其说是喜爱孤独,不如说因为他最喜欢自己,因此对别人都不感兴趣。 他那副对于自己孤单一人的状况完全不苦恼的模样,令我有点敬佩。 而今天他似乎也心无旁骛地以手拿镜检查著自己的容貌。 另外还有一名戴著眼镜的安静女生。池他们有段时间因为她的胸部很大而吵吵闹闹过,不过由于她很不起眼,话题马上就消失,如今谁都对她不抱兴趣了。而这样的她总是独来独往。我从来都没有看过她和谁说话。 她今天也不出所料正驼著背,吃著便当,是少数的开伙派。 接著,我旁边的同学也从书包里拿出便当,然后打开了便当包巾。 堀北最近都不太去利用学生餐厅,而会自己带来亲手做的便当。 「制作便当所需的功夫及材料费应该不容小觑吧?」 菜色虽然称不上豪华,但学校餐厅有免费的套餐,那是针对失去点数的学生们所准备的救济措施。亲手制作便当的好处在于成本层面,但学校套餐可以将成本压到零,所以吃学校套餐不管在时间、点数上都比较省。 「你不知道呀。超市里也有免费提供的食材。」 「难道你是用那些食材去制作的吗?」 堀北不做否定打开了便当盒。里头没什么肉类及油炸物,但是看起来非常好吃。 「原来你不仅文武双全,连煮饭都很擅长啊。虽然这与你的个性很不相配,不过你的手还真是巧耶。」 「只不过是煮饭而已,只要看书或上网查,不论是谁都能做。而且必要的用具在宿舍里也都准备得很齐全。」 堀北没提及我那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对自己的才能感到骄傲。她淡然地把事情带过,就拿出了筷子。正因为觉得理所当然,她才会有这种应对。 「可是,为什么要特地亲自下厨啊?」 「因为学生餐厅很吵。在这里的话就能安静用餐了,不是吗?」 刚入学时,有很多学生会在商店买面包之类的午餐回来吃,然而现在为了兼顾点数,前往学生餐厅吃免费套餐的学生压倒性居多。回过神来,教室里就只剩下几名学生。 对堀北而言,这似乎是她求之不得的环境。是说,池他们已经不见了。 「我又没能乘上这股巨浪了吗……」 「你总是只眺望著大海,应该连可以滑出去的冲浪板以及觉悟都没有吧?居然还能说出没乘上巨浪这种话。你也真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呢。」 我无法反驳这漂亮的回答,你就饶了我吧。 3 放学后与中午不同,因为不用烦恼人际关系,所以意外地轻松。 只要赶紧回到宿舍就不会引人注目,而且直接回宿舍的人也不少。 如忍者般混入人群的那种模样很值得一看。只要紧跟在感情好的小团体后面,也能让自己看起来真的很像是他们的朋友之一。 「……真是空虚。」 即使顺利伪装成他们的朋友,也只不过是自我满足。而且说起来这间学校也不会有什么人在意我的交友关系。 「须藤,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来教师办公室一趟吧。」 茶柱老师叫住正急著出教室的须藤。 「啥?为什么是我。我接下来有篮球的练习耶。」 须藤无精打采地打开包包,稍微拿出球衣给老师看。 「我已经跟顾问讲好了。来不来都是你的自由,但之后我可不负责。」 对于茶柱老师这句能理解成是在威胁的警告,态度强硬的须藤也有点紧张了起来。 「搞什么啊……事情很快就会结束吧?」 「这就要取决于你的态度。在你拖拖拉拉的期间,时间也在流逝。」 既然老师都这么说,须藤似乎也不得不跟去了。 须藤露骨地咂嘴后,便跟在茶柱老师身后出了教室。 「须藤那家伙乍看之下变了,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改变。之前让他退学还比较好,不是吗?」 虽然不知道是谁说的,但班上传来了这种抱怨。 班上到期中考时分成了好几个小团体,但整个班级感觉好像也算团结一致。然而,看来这似乎只是错觉、假象之类的东西。 「你也这么觉得吗?须藤同学之前就退学的话会比较好。」 因为要回宿舍,堀北一边收拾课本到书包里,一边这么说。应该几乎没有学生会每天规规矩矩地把课本带回自己房间里预习、复习吧。太过于正经八百也是个问题。 「我不这么觉得。那么堀北你身为对须藤伸出援手的一员,又怎么想?」 「这个嘛……他能否为班级带来好处,确实还是个未知数呢。」 我隔壁桌的同学堀北如此冷淡地回答。 须藤在期中考遭遇退学危机时,这家伙为了救他而降低了自己的成绩,还花费点数购买考试成绩。她现在这种态度真令人难以想像。 堀北在我离席同时也站了起来,接著我们两人一起离开了教室。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们变得有时候会一起走回宿舍。我跟她午餐明明都是分开吃,而且也不会一起出去玩,这还真是不可思议。我们的共通点就是两方基本上回宿舍都不会绕远路。一定就是基于这种理由吧。 「老师今天早上说的话,我觉得有点在意呢。」 「点数转帐暂缓的事情吗?,」 「对。虽然似乎有纠纷,不过这是校方的问题,还是我们学生这方的问题呢?如果是后者的话……」 「你想太多了。我们最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况且班导也说了吧,并不只有D班被停止发放点数。所以这单纯是校方的问题啦。」 若硬要说有什么隐忧的话,就是只有一年级学生的给付受到暂缓的这个部分。不过这与D班扯上关系的机率相当低……应该吧。 「希望如此呢。因为纠纷一定也会直接关系到点数。」 堀北每天都在思考怎么做才能获得点数。当然并不是个人点数,而是为了升上A班的班级点数。我不会说这是白费力气,但是现状不用说当然是件很不著边际的事情。 不过某方面我也有点期待。因为假如堀北能发现提升点数的攻略办法,那对D班来说也会是个很大的加分。另外,同学对堀北的信赖会上升,而她也会交到朋友。实在是个双赢。 「话说回来,你要不要偶尔参与一下群组聊天啊?就只有堀北你一直未读喔。」 我拿出手机,打开群组聊天的程式给她看。 我们熬过期中考之后邀请堀北进了群组聊天室。栉田因为顾虑到堀北讨厌跟人对话,想说若是讯息聊天的话,就算是这样的她也许会参加。然而这份想法并无发挥半点作用,至今她仍完全没有参与。 「因为我完全没兴趣。我连通知都关掉了。」 「这样啊。」 看来她打从开始就不打算参与了。留下程式没有删除,应该是因为删掉的话,系统就会向栉田他们发通知,然后堀北就会被他们问东问西吧。 参不参与都是堀北的自由,所以我也无法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再说我也没资格。 「绫小路同学,你还真是变得相当健谈了呢。」 「是吗?我想我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你确实改变了。」 我自认从入学以来没什么变化,不过即使很微弱,或许在我自己也没发觉的期间,说不定真的产生了变化。这果然是因为我习惯校园生活了吧。 我特别与堀北莫名合得来……不对,我们完全合不来。该说是感觉莫名很合拍,或该说是因为我在她身边不会感到困窘。假设她是其他女孩子的话,我就会无法好好进行对答,并紧张得陷入混乱吧。 或许我因此才会不知不觉以接近原本面貌的自己来跟她谈论事情。 最重要的是,即使稍微保持沉默,气氛也不会变糟。这点在人与人的关系上是最难得的。 「你有碰到什么让你改变的契机吗?」 「谁知道呢……要想理由的话,应该单纯是因为习惯了校园生活,而且朋友也变多了吧。还有,栉田的存在应该也有很大的影响。」 我觉得只有男生的话,只要话变少场面就会很尴尬。 可是只要栉田在就总是会有人说话,完全不会有令人讨厌的气氛。 「你跟栉田同学也变得要好了呢。你知道了她的另一面也不在意吗?」 「虽然我还满惊讶她斩钉截铁地表示讨厌你就是了。但人理所当然会喜欢谁,或者讨厌谁。即使在意也没用。堀北,即使只有表面上也好,你要不要妥协跟栉田好好相处啊?」 「原来如此,说不定就是这样子呢。我虽然也很讨厌绫小路同学你,不过还是会像这样正常进行对话。也许这件事真的并不怎么值得去在意呢。」 「喂……」 该怎么说呢,当面直接被这么说的话,还真的会让人觉得非常受伤。 「就是这么回事喔。虽然别人讨厌别人,自己可以若无其事,可是一旦换成是自己被人讨厌的话,也会稍微有点想法吧?」 「……你是在考验我吗?」 她说完「谁知道呢」,便故意似的把头发往后拨。她绝对是故意的。 「我并不打算妨碍你,不过我和栉田同学就犹如油与水。我想是不会相容的。」 也就是说,聊天群组有栉田在,她就绝对不会参与吧。 「说起来为什么栉田会讨厌你啊?」 进入这间学校之后,她们连像样的接触也没有。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讨厌堀北的啊? 栉田明明就说过自己的目标是跟全班同学变得要好。 「谁晓得。那种事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不禁觉得堀北跟栉田之间似乎有种我不能去触碰的东西。 「你如果这么在意的话,要不要自己直接去问她?」 她又说些乱来的话。 栉田桔梗这个女孩子平时虽然是个天使,但我偶然地看见了她的另一面。 我回想起她恐吓般出口骂人的姿态,那是从平时温柔的笑容及语气无法想像到的。而那副模样,堀北恐怕也不晓得吧。 「算了。因为我只要有现在的栉田就够了。」 「你这种说法,可是非常恶心喔。」 「……我想也是。」 即使是我自己说出口的话,我也觉得很恶心。 4 我在宿舍的餐厅吃完菜色很小气的晚餐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打开手机查询余额,萤幕上显示的余额数字是八三二〇pr,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变动。 一想到入学当天拥有的是十万点,就觉得这个金额非常少。 我因为考古题与购买须藤的分数,所以花掉了很多点数。 「就算发放个八十七点,也会是个相当庞大的数字呢。」 换算成钱的话,就是八千七百圆。即使不能说很足够,但也算是一笔巨款。 「救救我啊,绫小路!」 我在床上滑手机,结果房间的门突然就打开了。来者是脸色大变的须藤。 「……这么突然是怎么回事?话说回来,你是怎么进我房间的啊?」 我记得我回到房间时有好好上锁。因为我总是这么做,也养成了习惯,所以我不觉得是自己忘记上锁。他不会是踹破房门进来的吧? 我为了慎重起见而确认了房门。它没有显眼的外伤,而且也很乾净。 「这里是我们小组集合的房间对吧?所以我跟池他们商量后,就做了房间的备用钥匙。你不知道吗?而且不只我,其他人当然也都有钥匙。」 须藤把他得到的房卡放在手心上转来转去。 「我现在才知道这个非常严重且恐怖的事实……」 看来我的房间似乎已经变成谁都能随便入侵的状态。 「是说这种事情怎样都好。我真的完了!快点救救我啦。」 「才没有怎样都好。把钥匙还来。」 「啥?为什么啊。这是我付点数买来的,所以是属于我的吧。」 这个煞有其事的歪理是什么鬼啊。只要走错一步就是犯罪了。应该说,这已经算是犯罪了吧! 并不是只要是朋友,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被原谅。 「你如果有事想商量,或者有什么烦恼的话,要不要去找池或山内?」 「那些家伙不行啦。因为他们是笨蛋。」 须藤说著便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 「买张地毯吧。我的屁股痛得不得了。」 我没有剩下能拿来购买室内装饰品的点数。 而且说起来,这里虽然是小组集会的地方,不过庆功宴以来我们一次也没集合过。即使勉强购买地毯,会坐上它的应该也只有我的屁股吧。我光是想像那个画面,就觉得非常超乎常理。 正当我站起来想说姑且还是奉杯茶的时候,房间便响起了告知有访客的门铃声。 从门口忽然探出头来的栉田是D班的女神。不论何时看她,她的模样都很可爱。她进来房间之后发现了坐在地上的须藤。 「咦?须藤同学你已经来了呀。」 「为了慎重起见,我就先问一下。栉田,难不成你也是备用钥匙的持有人?」 「对呀。目的是为了集合……绫小路同学,难道你不知道吗?」 栉田从包包里拿出钥匙给我看。外观看起来没什么差别,但这应该是我房间的钥匙吧。看来栉田似乎以为这件事有经过我的允许,才会将钥匙收下。 「那个,这个钥匙……我就先还给你好了。」 栉田看起来很抱歉似的递出我房间的备用钥匙。 「不用了,只收回栉田你的钥匙也没意义。须藤好像不打算交出来。」 让栉田拿著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不对,硬要说的话,这甚至也可以说是能让我在脑中幻想出交女朋友的那种心情。男人是一种很现实的生物。 「既然栉田也来了,那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吗?」 「都这样也没办法了……所以你要商量什么?」 如今他们两个都不请自来,我也无法随便赶走他们。 须藤的表情转变得温和而老实,随后便慢慢开始说了起来。 「你们知道我今天被班导叫过去对吧?然后,那个……其实啊……我搞不好会被停学,而且还会是很长的一段期间。」 「咦——停学?」 这件事真是让人意想不到。须藤最近的生活态度与入学时相比,已有大幅改善。他几乎没有在课堂上打瞌睡或私下交谈,社团活动应该也很顺遂。 「你该不会是不小心骂了老师之类的吧?」 今天茶柱老师阻止他去社团,须藤似乎就很不服气。 或许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他无意间对老师发了脾气并且口出恶言。 「我没骂啦。」 「这么说是那个吗?你抓住老师的前襟,还恐吓要杀了她之类的?」 「这种话我也没有说啦。」 须藤立即否定。我还是说错了吗? 「从不同角度来看,或许事情还更加严重……」 我认为我刚才讲的那两个都算是相当严重的问题了,而他居然还说比这些都更严重…… 「绫小路同学,是那个啦。他不只对老师又打又踹,还在对方身上吐口水。」 「这还真是过分……话说回来,栉田你的幻想也太过分了……!」 「啊哈哈,开玩笑的啦。就算是须藤同学,也不会做到这种地步吧。」 照理说应该要马上否定的须藤,对栉田的玩笑话吓了一跳,错过了吐嘈的时机。 这也能够证明须藤的心里有多么紧张。 「发生什么事情了呀?」 「其实我啊……上星期揍了C班的家伙。所以老师刚才跟我说也许我会被停学……现在,我正在等待处分。」 栉田也对须藤所做的报告感到惊讶,不禁往我这里看过来。我一时之间也无法好好理解事态。真没想到须藤会卷入纠纷。我担心的事情似乎应验了。 「你说揍了人家……这……咦?这是为什么呀?」 「我先说,这可不是我的错喔!错的是那些来找我打架的C班学生。我只是反将他们一军而已。结果那些家伙就说是我去找他们打架的。这是诬告啊。」 看来须藤的思绪似乎还没整理好。虽然我大概了解他说的意思,然而,他并没有好好讲出打人的原因以及详细的原委。 「须藤同学,等一下。可以请你再说详细一点吗?」 栉田也催促他冷静下来,打算问出引起打架的导火线。 「抱歉,我似乎说得有点太简略了……」 须藤让呼吸平稳下来,便重新开始说起事情的原委。 「顾问老师跟我说要在夏季大会把我纳入正式球员。」 听说须藤的篮球很厉害,不过竟然现在就已经在谈正式球员了啊。 「正式球员不是很厉害吗?须藤同学!恭喜你!」 「虽然还没有决定下来啦。只是有这个可能性而已。」 「就算是这样也很厉害呀,因为你也才刚入学而已。」 「嗯,还好啦。实际上一年级被选为正式球员候补的人就只有我。于是我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成为正式球员。而事情就发生在那天的回家路上。那些家伙……同样是篮球社的小宫和近藤把我叫去了特别教学大楼。说是有事情要说,还是怎么样的。虽然我也能无视他们,不过因为我跟那两个人经常在社团活动中发生口角,所以我才想该是时候做个了结。当然是要以商量的方式喔!结果却有一个叫作石崎的家伙在那里等我。小宫和近藤是那家伙的好朋友。他们说没办法忍受D班的我有可能被选为正式球员,还威胁假如不想尝到苦头的话就退出篮球社。我拒绝之后他们就打了过来。最后我就趁自己被干掉之前先把他们给干掉了。」 虽然须藤说明的很仓促,不过一连串过程都有表达出来。说话的本人似乎也觉得自己讲得不错,他的模样看起来有点满意。 「于是须藤同学你就被当成坏人了?」 须藤很无言,但还是点了点头。最先动手的是C班的学生们,他们打算逼须藤退出篮球社,但是结果失败,于是就诉诸了武力……换言之,就是发展至暴力行为。然而,他们完全打不赢习惯打架的须藤,反而被打了回来。那些家伙理所当然会自顾自地生起气来吧。不过,他们并不打算就这样单方面地吃亏。于是后来他们就去和学校告了状,谎称自己遭受须藤的袭撃、殴打。这似乎就是一连串的经过。 「如果这是C班挑起的问题,那须藤同学就没有错了呢。」 「对吧?我真搞不懂为什么耶,而且老师也不相信我。」 「我们明天去向茶柱老师报告吧,告诉她须藤同学并没有错。」 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须藤当然应该也有把刚才对我们说的事实,照样向校方说过吧。即使如此都还是要等待处分,想必就是因为没有明确证据,所以校方无法接受吧。 「校方听完须藤你刚才说的话之后有说什么吗?」 「学校说会给我到下星期二的时间,去证明是对方先动手的。要是办不到的话就会视为是我的错,并停学到暑假为止。而且还会扣全班的点数。」 看来校方的完善对应正在等著我们。不过比起停学或扣点数,须藤著急的应该是篮球正式球员的事会化为乌有吧。他似乎无法忍受自己的青春被人夺走。 「我该怎么办啊?」 「应该也只能告诉老师须藤同学你没有说谎了吧?因为这很奇怪呀,须藤同学你又没做错任何事情,老师竟然还不相信。对吧?」 即使对寻求同意的栉田很抱歉,我也无法做出很好的回应。 「不知道耶……我认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什么不知道啊,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至少校方并不信任你,对吧?即使栉田去讲——即使同班同学再怎么申冤,这就算被当作只是不想被扣点数而撒的谎,也完全不奇怪。」 「这……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吧。」 而且这次纠纷不是找到哪方先动手就能结束的事情。 三人组那方恐怕也会受到什么处分,譬如说判处一星期左右的停学。 再怎么表示是自己被人打,对方也有三个人。既然没有受到须藤袭撃的确切证据,照理说也多少会受到惩罚。而这只代表著一件事情。 「即使是对方的错,须藤也很可能会被追究一定的责任。」 「啥?为什么啊?这是正当防卫吧?对吧!」 须藤无法接受便用拳头用力槌了桌子。栉田被声音吓得双肩震了一下。 「抱歉……我有点失去理智了。」 栉田露出有点害怕的表情。须藤很不好意思似的道了歉。 「欸……为什么须藤同学会被追究责任呢?」 「须藤打了对方,但对方没有打须藤。我想这部分占了很大的原因。我认为所谓正当防卫,是件比想像中还要更困难的事情。要是对方武装著刀或棒球棍,那就姑且不论。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子的吧?假如你们平时就不和的话,那你应该也能预知、预测到自己会遭遇危险。所谓的正当防卫,是为了在紧急发生的不法侵害中防卫自己的权益,才不得不做出的行为。换句话说,我不认为这次情况完全符合其定义。」 从状况看来,校方应该只会对须藤的立场施予些微的考量。 「虽、虽然我不是很懂,但对方可是三个人喔,三个人。这样就够危险了吧。」 我想人数也很值得考虑,不过这次事件感觉就很难说了。虽然比起我的想像,说不定学校会把重点放在人数,而判定须藤无罪。 可是期待这一点而看得太乐观,也很危险。 「正因为校方也觉得难以判断,才会预备一星期的缓期吧。」 现有的证据……被须藤打的伤口,是事件唯一的关键。 「所以……事情的趋向,就是打人的须藤同学会被重罚。」 「这是先告状那方的优势之处。被害者的证言是有证据能力的。」 「我无法接受啦。我才是被害者,停学可不是开玩笑的啊。要是变成那样的话,别说是篮球正式球员,我连这次的大会都会无法参加了!」 C班的家伙为了击垮须藤,抱著壮烈牺牲的觉悟进行此作战。就算自己多少会受到惩罚,只要能让正式球员一事化为乌有,那就无所谓——这件事件让我觉得他们有此企图。 「我们去拜托C班那三个人讲实话嘛。假如他们觉得自己不对的话,心里一定会充满罪恶感,不是吗?」 「那些家伙才不是那种人。不可能老实说出来。可恶啊……我绝对不会原谅那些小喽啰们……!」 须藤拿起放在桌上的原子笔,就把它「啪」地折成两半。我很了解那怒不可遏的心情,可是那只原子笔是我的耶…… 「要是无法以言语说明,那就需要确切的证据了。」 「是呀……如果有证据能够证明须藤同学没有错的话,那就好了……」 要是有这么刚好的东西,应该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吧。然而,须藤没表示否定,做出了沉思般的动作。 「说不定有喔。虽然这搞不好是我的错觉……我在跟那些家伙打架时,似乎感觉到附近有奇怪的动静,或者该说是我总觉得旁边好像有人。」 须藤似乎没什么自信,但还是说出了这番话。 「也就是说,或许有目撃者?」 「虽然真的只是感觉。我没有确切的证据。」 目撃者吗?要是对方有从头看到尾的话,就会是个对情况有利的要素。然而,视情况而定,须藤也有可能被逼入更糟糕的窘境。例如,须藤是在打倒他们之后才被目击者撞见——这种情形就会成为「判定是须藤先动手」的决定性一击。 「……我该怎么办才好?」 须藤垂头丧气地抱著头。栉田讨厌沉重的沉默气氛,于是开口说了话: 「证明须藤同学无罪的方式,大致上分为两种。第一种方式很简单易懂,就是让C班的男孩子们承认自己说谎。让他们承认其实并不是须藤同学的错,应该会是最好的方法。」 这毫无疑问是最理想的。 「我刚才也说过这不可能。那些家伙才不会承认自己说谎。」 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是他们无法承认吧。如果供认自己对校方说谎,还想陷害他人的话,或许他们就不止会受到停学处分。 「然后,另一种方式是找出须藤同学刚才所说的目击者。要是有谁看见须藤同学他们之间的争执,那一定就会成为查明真相的助力。」 现阶段的实际方案也只有这些。 「就算说要找目撃者,可是具体来说你们打算怎么找啊?,」 「一个一个老老实实地找吗?还是要以班级为单位四处问问之类的呢?」 「如果对方会因此而站出来那就好了。」 我觉得我们似乎会谈很久,于是就从橱柜里挑了挑东西。我拿出入学不久后在便利商店买来的即溶咖啡与茶包。我记得须藤好像不太敢喝咖啡。我用热水壶中常备的热水各泡了一杯,接著放在桌子上。 「虽然这好像很厚脸皮,不过这次的事情……你们能不能别跟任何人讲啊?」 须藤直接对著放在桌上的茶吹凉,并看起来很不好意思地如此说道。 「咦……别跟任何人讲的意思是……?」 「消息传开来的话,篮球社的人也会知道吧。我希望能够避免这点。你们懂吧?」 「须藤,再怎么说这————」 「我希望你能理解啊,绫小路。要是从我身边夺走篮球的话,我就一无所有了。」 须藤抓著我的双肩,以炽热的口吻说著。没什么是比消息不传开还要好的。如果让别人知道自己有可能施暴,人家当然就不会爽快接纳他了。 「C班的学生们会不会四处张扬须藤同学施暴的事情呀?而且还把事情讲得对自己有利。」 这件事是可以想像的。既然目前我们处于劣势,对方毫无顾忌地到处讲也并不奇怪。须藤的模样就彷佛在问「真的假的?」,接著便再次抱住了头。 「该不会已经露馅了……?」 「不,现阶段这件事应该还只有校方及当事人知道吧?」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因为如果C班的家伙打算张扬,那事情早就传到我们的耳里也不奇怪。」 C班向校方告状,而校方在放学后跟须藤确认真相。 也就是说,即使中午期间消息传遍了四周,也不是件奇怪的事。 至少现在还没有传得很开。 「所以暂时能够安心了,对吧?」 然而这也不知会持续到何时。传言就是一种即使下了封口令也迟早会传出外界的东西。消息在近期内一定会蔓延开来。现在,我唯一能够断言的就是———— 「须藤同学,你不要参与这件事会比较好吧?」 栉田似乎也率先了解到这点,因此建议了须藤。 「是啊,当事人采取行动似乎不太好吧。」 我也配合栉田似的如此答道。 「可是啊,我怎能全都推卸给你们,这——」 「我不觉得你是在推卸哟。这只是因为我们想替须藤同学你出一份力。即使不晓得能帮到什么程度,但我们会尽力。好吗?」 「……我知道了。虽然会对你们造成麻烦,不过就交给你们了。」 看来他理解了自己若涉入其中将使情况变得棘手。 「那么我要回房间了。今天真是抱歉,突然就跑来打扰你。」 「不用在意。除了你们做了备用钥匙的事情以外。」 须藤说完「才不还你咧」就将钥匙收进口袋。从今天开始我都上门炼锁好了…… 「栉田也明天见。」 「嗯,拜拜,须藤同学。」 我们目送看起来有点寂寞的须藤。虽说如此,我跟他也只隔了几个房间。 「咦?栉田你不回去吗?」 「关于今天我有些事想先问问你。该怎么说呢?感觉你好像对于帮助须藤同学的事情兴致缺缺?」 栉田用似乎带有不安的眼神向上看著我,我不禁产生了冲动想抱紧她。于是我挺直腰干,甩去我那邪恶的内心。 「没这回事,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喔。硬要说的话,顶多就是听须藤说话,然后附和他吧。如果是堀北或平田想必一定能做出适当的建议。」 「或许是这样,不过须藤同学可是过来拜托绫小路同学你了哟。比起堀北同学、平田同学,及池同学他们,他可是最先过来跟你说呢。」 「我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不开心。」 「哦——?」 我对栉田一瞬间望向我的冷漠眼神感到有些困惑。 这么说来栉田有次当著我的面说很讨厌我。栉田总是温柔地以笑容对待我,因此我很容易会忘记这件事。要是我不好好记住这点的话,之后可能会吃上大亏。 「绫小路同学,或许你再努力融入班级一点会比较好呢。」 「我姑且有在努力,只是没开花结果而已。而且这次我没有轻易答应帮助他,也只是因为我没勇气开口而已。」 她应该连想都没想过,我每天都烦恼著想跟别人一起吃午餐吧。 即使我这么想,不过因为她是栉田,或许她连这点也都很清楚。 「栉田,你会帮忙吧?」 「当然。因为我们是朋友嘛。绫小路同学,你——打算怎么做?」 「刚才我也说了,找堀北或平田商量是最可靠的吧?不过须藤讨厌平田,所以这种情况自然会变成找堀北了。」 虽然我想即使是堀北,她也没办法迅速想出能够解决的好主意。 「堀北同学会愿意帮忙吗?」 「这个嘛,得去问问看才知道。但那家伙应该也不会做出对D班衰败默不作声的这种行为……大概吧。」 我有点没自信,毕竟她是堀北。 「话题有点岔开了。绫小路同学你会帮忙对吧?」 我自认已将话题巧妙地诱导到别处,但它却又好好地回过头来了。 「……就算派不上用场也可以吗?是说我可是完全派不上用场喔!」 「没这种事哟。你一定会派上某些用场。」 她并没明确说出我有什么有用之处。 「明天开始该怎么办呀?须藤同学虽然说是白费力气,可是我觉得去见和须藤同学打架的同学,也是办法之一呢。其实我跟小宫同学他们是朋友。所以我或许可以说服他们。嗯——这是不是有点靠不住呢……」 栉田心中似乎无法完全舍弃跟C班那三个人商量的这条路。 「风险很高啊。吵架原因就先别说了,向校方告状的可是对方。他们不会这么简单就拉下脸。不如说是办不到吧。他们怎么可能会说出其实不是须藤而是自己先动手的。」 他们既然都说了谎,我不认为会轻易承认。学校若知道他们说谎,C班的学生们就会受到严厉的惩处。他们绝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吧。而且他们是不可能会将已经挥起的拳头给放下来的。 「那么,找寻目撃者还是比较稳当喽。」 这跟去说服对方的难度差不多高。要寻找目击者但又不能让详情曝光,是极为困难的吧。「你有看见什么吗?」——像这样询问,会需要非常庞大的时间、精力。 总觉得就算现在想东想西,也得不出结论。 要是状况能出现什么变化,说不定事情的走向就会稍微有所改变了。 第二卷 weak point 讨厌的事情总会接连发生。向来只会做出最低限度的发言便走出教室的茶柱老师,对迎接隔天朝会的我们,提出了那件我们不愿听见的连络事项。 「今天我有事向你们报告。前几天学校里发生了一点纠纷。坐在那里的须藤似乎与C班的学生之间起了纷争,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打了架。」 教室中顿时变得一片闹哄哄。茶柱老师将须藤与C班起争执,以及根据责任程度须藤会受到停学,还有班级点数将被扣除的事情,全都赤裸裸地公布出来了。 茶柱老师那淡然、完全不表现出感情的姿态,甚至能让人感受到有某种美感。 她话里的内容绝无偏颇,始终都以校方的中立立场来进行说明。 「那个……请问为什么事情还没有得出结论呢?」 平田拋出了极为理所当然的疑问。 「申诉是由C班提出。对方好像说是单方面遭受殴打,然而在校方确认真相时,须藤却说这并非事实。据他所言,这并不是他主动去找对方麻烦,而是C班的学生们叫他出来并且找他打架。」 「我什么错也没有。这是正当防卫啦,正当防卫。」 同学们对毫不惭愧并如此断言的须藤投以冷淡的视线。 「不过你没有证据。不是吗?」 「什么证据啦,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换句话说,现阶段还不清楚真相为何,所以结论才会暂时搁置。因为根据哪方不对,不论是待遇或对策都会有很大的变化。」 「除了无罪以外的判决我都不会接受。不如说我甚至还想得到慰问金呢。」 「虽然你本人这么说,但目前可信度也不能说很高。如果须藤感觉到的目撃者真有其人,事情可能会稍微有所改变。怎么样,如果有学生目撃到他们打架,能不能麻烦举个手?」 茶柱老师淡淡地进行话题。而没有学生答覆这个问题。 「须藤,虽然很遗憾,不过看来这个班级里似乎没有目撃者呢。」 「……好像是这样。」 对于茶柱老师投来的怀疑眼神,须藤觉得无趣似的低垂著双眼。 「校方为了寻找目撃者,现在各个班导应该都在进行详细的说明。」 「啥?代表已经泄漏出去了吗!」 以校方的立场来说,这或许是没办法的事情。既然须藤都申诉自己是冤枉的,还提出了目撃者的存在,全学年、各个班级,恐怕都已经收到详细通知了吧。 对希望隐瞒事件的须藤来说,这是个不太好的状况。 「唔……!」 须藤希望私下解决的计画就这么快速化为泡影。 「总之,我话就说到这里。包含目撃者与证据的有无,最终判决应该会在下星期二下达。那么朝会就到此结束。」 茶柱老师出了教室,而须藤也立刻接著走了出去。也许这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留在这里,很可能会因为某人的发言而恼羞成怒。 「喂,须藤的事情,岂不是太糟糕了吗?」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池。 「如果因为须藤的错而让点数没了的话,这个月我们不就又得以零点过活了吗?」 教室内立刻笼罩在吵闹之中,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像这种「点数不会发放下来」、「点数很少」的不满宣泄,正往不在场的须藤一人身上集去。这情况栉田当然看不下去。 「欸,各位,能不能请你们稍微听我说句话呢?」 栉田为了将这场骚动从危机化为良机而站了起来。 「确实就像老师所说,须藤同学或许真的打了架。可是呀,须藤同学只是被卷进事件了而已。」 「你说他被卷进事件。小栉田,你难道相信须藤讲的话吗?」 栉田把昨天从须藤那里听来的话,如实地重新说了一遍。包括——须藤在篮球社可能会被选为正式球员的事情,以及同社团里忌妒他的学生,为了把他赶出社团而叫他出来,并仗著人数威胁他的事情,结果最后发展成打架,须藤为了防卫才打了对方。班上大部分人都不禁默默倾听栉田那真诚的话语。同样的事情,换成我或须藤来跟大家说明,就不会如此打动人心吧。 即使如此,事情也没有简单到大家都会乖乖相信。只要考虑到须藤平时的品行有多差,就算大家无法相信也无可厚非。 「我再问一次哟。要是这个班级之中、朋友之中,或者学长姊之中有人看见的话,我希望你们可以告诉我。无论何时都能连络我,拜托了。」 她说的事情明明就跟茶柱老师一样,但班上的反应却完全不同。 擅长面对人群,是栉田与生倶来的才能。她那闪闪发亮的模样简直让人看得入迷。 教室顿时陷入沉寂。而打破这份沉默的人并非目撃者,而是山内。 「欸,小栉田。我没办法相信那个须藤所讲的话。我觉得他是为了替自己正当化才说了谎。而且,那家伙也曾说他国中时期都在打架。他还很一副很开心地讲解了打人方式,以及会让人感受到痛楚的部位耶。」 以这些话为开端,大家对须藤的不满接二连三爆发出来。 「他之前在走廊上跟别班学生相撞,我看见他抓起对方的衣襟呢。」 「我看过他在学生餐厅里硬要插队,结果被人提醒还恼羞成怒。」 栉田为须藤申冤的那些话并没完全被大家接受。因可能失去得来不易的点数而产生的那份危机感,使得须藤成了众矢之的。 「我愿意相信他。」 彷佛为了支援栉田而站起来的,当然就是这个班级的英雄平田。他没被「反须藤」的气氛吞噬,并且飒爽地登场。 「如果是怀疑别班的人那我还能理解。可是,我认为这种从一开始就怀疑同班伙伴的行为是错误的。朋友不就应该要竭尽全力地提供帮助吗?」 「我也赞成〜」 为英雄所说的话发声的人,是平田的女朋友轻井泽。她一面整理浏海,一面如此说道: 「万一是冤罪,那就是个问题了吧?总之,假如他是被冤枉的,那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如果栉田是以「柔」作为女生的核心人物,那么轻井泽就是「刚」了。逐渐成为有力领导者般存在的她,似乎有著很大的影响力。许多女生纷纷开始表明赞同。 这实在是个很符合日本人盲从性格的浅显易懂示意图。他们的心里搞不好都在吐舌头了,但只要表面上是合作体制,便算是种安慰了吧。大家对须藤的批判暂时停止。 平田与栉田,接著是轻井泽。这三人似乎特别受到班上的爱戴。 「我会去问问朋友。」 「那么,我也会去问问关系不错的足球社学长们。」 「那我也来四处问问吧。」 为了证明须藤无罪的行动,似乎以这三人为中心开始展开。 看来已经没有我的戏分了。与其贸然参与其中,不如交给周围这些人处理还比较好。 我就在这里执行一个悄悄淡出的作战吧。 1 「我……原本预定要淡出耶……」 午休时间。我不知为何混入了一如往常的团体,并来到了学生餐厅。 成员有我、栉田、堀北、池、山内,以及须藤。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午休一到,栉田就满脸笑容过来邀请我,说「那么我们走吧」,我当然只能回答「OK!」。没办法、没办法。 「你真的是接二连三地带来麻烦呢,须藤同学。」 堀北看起来很傻眼地叹了气。 当然,我们要讨论的议题,就是该如何证明须藤的无罪。 「唉,没办法。既然身为朋友,我就帮忙你吧,须藤。」 一开始把须藤当作坏人的池,态度一下子就完全改变。这一定是因为栉田呼吁大家帮忙的关系。然而,须藤不知道池的本意,还对他说了一声抱歉。 「另外,堀北。我又给你添了麻烦,真是抱歉。可是啊,这回我是被冤枉的。我们想点办法,给C班的家伙来个措手不及吧。」 须藤彷佛事不关己似的对堀北从容说道。 「不好意思,不过这次我并不打算帮忙呢。」 堀北一刀两断地砍倒了须藤那求救的呼声。 「要让D班晋升,最重要的就是早日取回失去的班级点数,让点数转为正分。然而,因为你的这件事,学校恐怕又不会发给我们点数。你简直是在泼人冷水。」 「等一下啊,虽然也许真是如此,不过这真的不是我的错啊!是因为那些家伙打了过来,我才反击他们的!这有什么不对!」 「你现在好像把焦点放在是谁先动手,可是这种事情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差别。你有发现吗?」 「什么微不足道啊,这可差多了。我没有错!」 「是吗?那么,你就好好加油吧。」 堀北将未开动的午餐连著托盘一起拿起,接著站了起来。 「你不愿意帮助我吗!我们难道不是伙伴吗!」 「你别笑死人。我从来都不把你当作伙伴。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要是跟连自己有多愚蠢都察觉不到的人待在一起,会令我很不愉快。再见。」 堀北的模样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傻眼。她露骨地叹口气,接著就离开了。 「那家伙搞什么啊!可恶!」 须藤将无处宣泄的焦躁,发泄到学生餐厅的餐桌上。 啊,刚才附近学生的味噌汤溅出来了……那名学生瞪了须藤,但了解到对方好像很可怕,于是便陷入了沉默。嗯,我也不是不能了解那种心情。 「我们只能靠自己来了。」 「山内,我就知道只有你会了解我。顺带一提,我也很期待绫小路你喔。」 看来我只是山内的「顺便」。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需要惊讶的事,所以我就随便带过了。 「要我帮忙的话是可以,但我可无法成为战力喔!」 每次被人求救就眨低自己也满空虚的。 「绫小路同学从昨天开始就是这种感觉。池同学,你也跟他说点什么吧?」 「哎呀,可是……这也确实如此。你要是问我绫小路会不会派上用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讲耶。嗯,有总比没有好。大概吧。」 池当然也想不到我有什么地方派得上用场。 我摆出得意的表情看向栉田。为了炫耀这就是没特色之人的力量。 「小堀北真是有点冷淡耶。我还以为那次考试她帮助我们之后,我们的关系有稍微变好。」 池似乎觉得很遗憾,或者说有点烦躁似的远望坐在远处的堀北。 「我真是搞不太懂堀北。怎么样啊,绫小路。那家伙现在的状态怎么样?」 就算要我讲解我也很困扰。我不是那家伙的使用说明书。我为了敷衍须藤,便把饭碗里的饭扒进了嘴里。 「不过还真是奇怪呢。堀北同学应该很想爬上A班吧?帮助须藤同学明明就比较有好处。这是为什么呢?」 「不是因为她讨厌须藤吗?或许她没有那种心繋伙伴的心情。」 堀北并不是因为讨厌须藤的这个理由,才不出手相助。 然而,在场的大家都开始误会堀北是因为个人情感才不帮忙。 「虽然我很不愿意这么想,但说不定就是这样呢……」 「栉田,堀北她是————」 唔,我无意间把话说溜嘴了。栉田很感兴趣似的看著我。 「堀北同学是?」 「啊——……虽然是多管闲事,但我只说一件事。我想堀北的说法确实很严苛,可是,那家伙说的话并没有错……我觉得啦。」 「咦?这是什么意思?」 「那家伙应该不是无缘无故不帮忙……我觉得啦。」 「那么,这是什么意思?说什么『我觉得啦、我觉得啦』。这不都只是你的猜测吗?」 回嘴的人是须藤。他很在意堀北,所以应该相当不满遭到拒绝吧。说明并非难事,但我该怎么做呢? 堀北很可能从茶柱老师那里听到这次事件时就领悟到了。 这个事件必然会发生。在可预见的结尾……换句话说,就是在结局之中,几乎不存在什么皆大欢喜的局面。而堀北应该是因为察觉了这个事实,才会对须藤如此冷淡吧。 可是就算这样,在这场合说出这种话也只会降低大家的干劲,而且也只会成为不好的因素。虽然看不见结局是个问题,但是否要告诉他们这点,也很令我犹豫不决。 而且堀北应该是因为不想做出那种泼冷水的举动,才会不发一语地离去。 「呃……嗯,就如同须藤所说的,这只是我的猜测。」 「什么嘛,你讲的话没根据啊。」 「堀北的头脑不是很好吗?所以我觉得她一定是有什么想法才会这么做。」 「什么想法啊。她的想法不就是见死不救吗?」 「算了算了,你就别责怪他了。绫小路一天到晚都跟小堀北待在一起,袒护小堀北也是理所当然的嘛。而且她也是个很重要的存在吧?」 池挖苦我似的露出讨人厌的贼笑。 这似乎又加深了须藤的焦躁。他咂了嘴之后,就伸手吃起饭来。 「要是目撃者愿意站出来就好了呢。老师们今天应该也都跟其他班级说了事件的发生。如果确实有找到,就能一口气解决了呢。」 我能了解这么希望的心情,但究竟能否顺利进行呢? 老实说,我们需要完成的课题堆积如山。堀北会放弃也无可厚非。说起来假如真的有目击者存在,但对方如果是C班学生,那也就完了。对方当然会为了袒护同学而隐瞒事实吧。这所学校是以金字塔等级制度为基础所构成。对方心里的罪恶感,不可能会强烈到不惜让自己班级陷入困境。 就算有C班之外的目击者,但这下问题又变成——究竟对方看到了何种程度。 虽然如果有完全中立,而且从头目击到尾的人物出现,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啊,抱歉,我稍微离开一下哟。我看见关系不错的学长,我稍微去探听看看。」 栉田语毕,便离开了座位。 「小栉田就连为了须藤都这么拚命。真可爱啊。」 池对栉田的背影看得入迷,神情呆滞。 「我是不是真的该向小栉田告白呢……」 「不行不行。池你这种人怎么可能追到她啊。」 「反正成功机率至少比你高。」 半斤八两的雄性们在言语上互相争论。 「要是我能跟小栉田交往的话……唔呼呼。」 池以口水就快要流出来的气势开始进行妄想。看来他正想著相当猥亵的事情。 「喂,你干麻擅自拿我的小栉田去幻想啊。」 「哎呀……(害羞)」 「你、你在想些什么啊!给我说喔!」 纵使是妄想,山内似乎也无法忍受池这么胡作非为。 「你问我在想什么……这感觉就像是她裸体躺在我身边,或者应该说是她正在搂著我。」 男生的妄想能力就是光有这程度的说明便能看见情景。 「可恶,我才不会输给你!我一定要在各个方面上都想得比你还更糟糕!」 喂喂喂,这在伦理道德上是相当不妥的喔。 「给我住手,你不要用你的脏手来碰我的小栉田啦。」 总觉得栉田有点令人同情。 她每天晚上一定都被男生们招待到妄想里头了吧。 「我觉得高中生活的美好之处果然就是女孩子呢。该是时候认真交个女朋友了。要是夏天有女朋友的话,还可以一起去游泳池耶!真是太棒了!」 「小栉田如果是我的女朋友就太棒了……她要是能当我女朋友就太棒了。」 山内说了两次,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情很重要。 「话说回来,小栉田这么可爱,是不是差不多要交到男朋友了啊……?」 「山内,别这么说。她身边还没有其他男人出现的迹象,没问题。」 池自信地答道。彷佛想说自己是有所根据似的。 「想知道吗?你们两个都很想知道对吧?」 「什么啊。池,你难道知道些什么吗?跟我讲嘛。」 池表现出一脸「真拿你们没办法」的模样,拿出了手机。 「学校给的这只手机啊,其实只要登录好友名单,就能知道对方的位置情报呢。」 池说完就开始进行操作,推断栉田的所在之处。 结果正确的位置情报马上就显示了出来。位置标记在学生餐厅。 「我每次、每次都会像这样做确认,就连假日也是。然后我会假装巧遇去向她搭话。所以我才会很确定她有没有男朋友。」 他双手在胸前交叉,一脸得意地说著。可是,这种行为简直就已经是跟踪狂了…… 要是再往前踏出一步,就能达到让警察出动的程度。 「不过实际上小栉田很难追吧……她的等级也不是我们就能追到的。看来我们也不得不再往下降一个级别了吗……?」 「是啊……总而言之,如果要当我女朋友,只要不是丑女就行了。」 「考虑到要一起并肩走路的话,如果不是七十分左右的女生就不行了呢。」 看来池跟山内彼此都非常想交女朋友。 妄想的程度好像越来越夸张,但他们似乎还是无法舍弃心中那份理想过高的奢望。 「绫小路,你也想交女朋友对吧?」 「这个嘛,如果交得到的话。」 女朋友要是想交就交得到的话,就不用辛苦了。 「我姑且确认一下,你跟堀北之间应该没有什么吧?」 须藤似乎姑且有在听我们说话,他拿著筷子指著我一边这么问。 「没有没有。」 「是真的吧?」 须藤一脸不相信我,并威吓般地向我盘问。我用力点点头,表示这绝对是真的。 「……那就好。你们如果太黏的话可是会让人误会的。而且这也会造成堀北的困扰吧?」 我一点也不记得我们有很黏。堀北也绝不会这么想。 「堀北是有这么好喔?嗯,虽然很可爱啦……但感觉很无聊不是吗?我可受不了无聊呢。再说她看起来也绝不会陪人去游泳池之类的地方。」 「你们真是不懂耶。比起栉田当然是堀北比较好吧。」 须藤自豪似的说著自己的喜好,并双手抱胸点了两三下头。 「即使她会拒绝跟一般家伙约会,但换作是男朋友的话,她一定就会答应了吧。然后,还能看见她平时绝不会让其他男人看见的表情。」 「原来如此……这么想像的话,感觉好像很有可能。而且她也很可爱。」 山内偷偷看著远处的堀北,一边想像著堀北不曾显露的姿态。 「可是你所迷恋的堀北,似乎丢下了你呢。」 「这……唉,虽然是这样啦。可恶,我开始觉得心情好郁闷。」 「唉,不过即使只有一个人也好,只要追求小栉田的情敌能够减少,那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啦。」 看来池终究打算以栉田为主要目标,然后一面寻找七十分的女孩子。 「顺带一提,绫小路你如果跟堀北没什么的话,那你喜欢谁啊?须藤是堀北,山内是小栉田。我得好好调查竞争对手的目标呢。」 「问我喜欢谁……」 与其说没有什么特定喜欢的人,不如说我完全想不出来。 我稍微认真想了想,硬要说的话就是栉田……吗?她也是学校里说过最多话的对象,也许当然如此吧。可是我很清楚栉田不喜欢我,因此我连想像比现在更进一步的发展都办不到。 「没有耶。」 于是我如此答道。然而池跟山内好像不相信我,投来了怀疑的眼神。 「你觉得如今会存在著那种没有喜欢谁的男生吗?」 「没有吧。没有没有。你别隐瞒了啦,绫小路。」 「我跟你们不同,根本没什么邂逅。除了堀北跟栉田以外的女生我都不认识。」 「这么说好像对耶。我没看过你跟其他女生说话。」 真是哀伤,他们因为这个事实而接受了。 「下次我帮你介绍女性朋友吧。」 池用手臂环著我的肩膀,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也没有女朋友,却还介绍女性朋友,不觉得这好像有点可悲吗?」 「唔……确实如此……」 「印象中小佐枝老师曾经说过我们夏天会去度假吧?我绝对会在那时候交个女朋友给你们看。可以的话最好是小栉田!或者是我还没见过的可爱女孩!」 「我也是我也是!至少一定要交到女朋友……然后过著恩爱的高中生活!」 「……我该什么时候跟堀北告白呢……」 大家各自畅所欲言。 「我们来比赛谁最先交到女朋友吧。最先交到女朋友的家伙,要请全部的人吃饭!说好了喔!」 只要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这种话,应该就能成为真正的朋友了吧。真是困难。 「什么啊,绫小路。你该不会要装模作样地说什么不参加吧?」 「不,我是在想,为什么最先交到女朋友的家伙就必须请客。」 「这是当然的吧。这就是所谓的羡慕税。对吧?」 「交到女朋友的家伙会很开心,而既然开心就会欣然请客。就是这种感觉。」 你们兴致高昂是没关系,不过还是先等须藤的问题解决完再说吧。 2 大家似乎商量好放学后要分头去探听消息。 即使这么说,但实际上寻找目击者的人数并不多。 有平田、轻井泽带领的英雄&辣妹队伍,以及栉田所带领的美少女&轻浮男队伍。 大家似乎打算靠自己脚踏实地展开调查。 这样虽然行得通,不过短期间内要做出成果似乎很辛苦。 这间学校的在校生有四百人左右。即使除去一年D班,人数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就算调查时间包括下课、午休、放学及早上,也都相当困难。 「那么我要回去了。」 「你真的要回去了吗,堀北同学?」 堀北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啊」,就这样离开了教室。 真不愧是堀北。对周遭那种「你要回去了吗?」的视线毫不动摇。她在成人后的聚餐中,也将成为不懂观察气氛,在第一摊聚餐就迅速收工离开的勇猛战将吧。 「那么接下来……」 如果说堀北的战术是从正面正大光明地逃走,那从暗地里来,就是我的战术。我要偷偷溜回去。 「绫小路同学。」 虽然是偷偷来,但教室非常狭小。蹑手蹑脚的我马上就被发现了。栉田用有点不安的声音叫住了我。 「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 栉田,抱歉。我要铁下心肠,拒绝你的邀约,接著回去宿舍。 「你愿意……一起帮忙对吧?」 「我当然愿意。」 所以我说过了吧。眼神往上注视+拜托=致命。 我总觉得自己似乎被栉田随心所欲地操控,但是这也没办法。因为这是无法抵抗的。 人就算再怎么下定决心不睡觉,也会在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时之间睡著。偶尔会有猛将夸口自己已经几天没睡,但也迟早会筋疲力尽。 换言之,绝对无法抵抗的瞬间总会来临。这就是人类的构造。 我大致上结束辩解之后,栉田向我提出了提议。 「我还是希望堀北同学也能够帮忙。所以我们要不要再问问看她?」 「可是那家伙刚才回去了。」 明明不久前才没成功留下堀北,她现在就已经想要雪耻了吗? 「嗯,我想追上去看看。我认为堀北同学一定会成为战力。」 「这我不否定。」 「只要花时间说服的话,应该有机会吧?」 她若想再次出撃,我也无权阻止。我点头表示了解。 「池同学跟山内同学,你们能在这里等我吗?我马上回来。」 「「OK。」」 他们两个跟堀北的关系还说不上很好。因此好像不打算硬跟过来。 「走吧!」 栉田拉著我的手臂离开教室。该怎么说呢?在我心中的这份酸甜感觉。总觉得池跟山内的愤怒之声从背后传了过来,不过这一定是错觉吧。嘿嘿。 我们下楼来到玄关,却已不见堀北踪影。看来她出去学校了。她不是那种会绕路的人,所以应该直接回去了。 我们穿上鞋子,一面拨开放学人潮一面往前走。接著在学校与宿舍的正中央(虽然距离也没多远)找到了堀北。 明明四周几乎都是两人以上的团体,她看起来像是个背影威风凛凛的孤高之人。 「堀北同学!」 那背影即使是我,似乎都会犹豫要不要上前搭话。然而,栉田却毫不犹豫地叫住了她。 「……什么事?」 堀北有点惊讶地回过头,似乎没料到我们会追上来。 「须藤同学的事情,我希望堀北同学你也能帮忙……不行吗?」 「若是这件事情,我应该已经拒绝了喔。而且还是在几分钟之前。」 堀北像是在鄙视人似的耸了耸肩。 「虽然是这样没错……可是为了升上A班,我想这是必要的。」 「你说为了升上A班这是必要的呀……」 堀北看起来无法认同,而且也不打算听栉田所说的话。 「你要为了须藤同学奔波是你的自由。我没权利阻止。若是需要人手的话,你能不能找其他人?我可是很忙的。」 「什么很忙,你也没有对象能一起玩吧。」 对于我不禁脱口而出的吐嘈,堀北稍微瞪了过来。那眼神彷佛在诉说「你为什么要多嘴」。 「因为独处也是每天的重要日课。我不喜欢被剥夺这段时间。」 这实在很像是孤高之人会做出的发言。虽然这大概单纯是不想陪我们的藉口。 「即使现在勉强救他,他也只会重蹈覆辙。这岂不是恶性循环吗?虽然你认为须藤同学这次是受害者,但我的想法可不一样。」 「咦……?须藤同学是受害者哟……?因为对方说谎,让他很困扰嘛。」 栉田好像不懂堀北所说的意思。 「这次事件,假如就算真的是C班学生先来找麻烦,须藤同学最后也会是加害者。」 「等、等一下。为什么会变这样呢?须藤同学只是被牵扯进去而已哟!」 堀北表现出无奈的样子,微微往我看来。 ……不,我什么都不会说喔。我撇开视线,从考验般的眼神中逃开。 沉默持续了几秒后,堀北便一副觉得麻烦似的这么说道: 「为何他会被卷进这次事件。只要不解决其根源,接下来这问题永远都会缠著我们,懂吗?只要这问题没解决,我就不打算帮忙呢。如果这样你也无法接受的话,剩下的不如就去问你旁边那位吧?因为他明明就了解我在想什么。想必只是在假装不知道而已。」 我希望你能别擅自说得好像我很了解。 栉田无法藏住心中的困惑,犹如问著「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地看了过来。 堀北你这家伙,别留下一句多余的话啦……堀北则像是在说「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地迈出停下的脚步。栉田似乎从堀北身上感受到某种强烈的事物,于是便没再继续追上去,也没有再出声叫住她。 「须藤同学也是加害者……?是……这样吗?」 接著,栉田果然像在寻求救赎般期盼著我的建议。 在堀北铺陈那些话之后,即使我现在装作完全不晓得,往后事情似乎也会变得更麻烦……况且,她用这么可爱的拜托眼神看著我,我好像都快要欣然告诉她银行密码了。 「堀北所说的,我也算是略有感觉到。至少这次的事情须藤应该也有错。那家伙平常的态度就算被人怨恨也莫可奈何吧?他只要不满意,不管对谁都会口出恶言或者态度蛮横。我是很惊讶他现阶段就有可能被选上正式球员,而且也很佩服。他有著无可挑剔的篮球才能。不过,如果他对此骄傲,还对周遭态度傲慢,那就会出现不少讨厌他的人。而且从拚命训练的人眼里看来,八成会认为他是个讨厌的对象吧。再说,不是有谣言在传吗?说须藤从国中开始就都在打架。明明没听说过他有同乡的朋友,但这种事情却广为人知。而这就代表真的是这么回事了吧?」 表示周遭对须藤抱持的印象非常糟糕。 「这次的事件必然会发生。所以堀北才会说须藤是加害者。」 「也就是说……是须藤同学平时的行为与累积……招致了这种局面呢。」 「是啊。只要他持续那种会引来周围反感的态度,就必然会引起纠纷。然后要是没证据的话,他平时的形象便会发挥作用。简单说就是印象问题了。比如说,假设发生杀人事件,而嫌疑犯有两个人。一个人有著过去曾犯下杀人的经历,而另一个人则是每天认真生活的善人。如果只凭这份情报,你会相信哪方?」 要是非得只凭这点来判断,照理说几乎所有人的回答都会相同。 「这……当然是每天都认真生活的那个人呢。」 「真相或许并非如此。不过,只要帮助判断的素材越少,有时候也必须靠现有素材来下判断。这次就正好是这样。须藤对自己本身的不对并无自觉。对堀北来说,这应该无法原谅吧。」 我想只要须藤能有自作自受的心情,结果应该就不一样了吧。 「是吗,原来是这么回事呢……」 栉田完全理解了堀北所说的意思,便领悟似的独自轻轻点头。 「也就是说,堀北同学是想让须藤同学意识自己的错误才不帮他的吗?」 「……嗯,就是这么回事。堀北应该是希望藉由受罚而令他有所自觉吧。」 栉田虽然明白意思,却没有因此认同。 岂止如此,她还稍微愤怒地做出紧握拳头的动作。 「为了惩罚须藤同学而丢下他——我无法接受这种想法。如果堀北同学如此心怀不满,我觉得至少必须直接告诉他。这样才是朋友呀。」 因为堀北不认为须藤是她朋友……不过这就先姑且不论了,毕竟她本来也不是会温柔指引他人的那种人吧。而且她也没道理这么做。 「栉田你只要贯彻自己的想法就好。因为想帮助须藤的这想法本身应该是没有错的。」 「嗯!」 栉田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只要是为了朋友,不管多少次都会伸出援手——这乍看很简单,实际上却非常困难。这种行为应该只有栉田这种人才办得到吧。 「只是,要不要向须藤指出问题点,或许还是要再仔细考虑一下比较好。只有表面上反省也没有任何意义,有些事也是只有在自己发现后,才会领悟到的。」 「……这样呀,我知道了。那就依照绫小路同学你的建议去做喽。」 栉田像是要转换自己心情似的用力伸了伸懒腰。 「那么走吧,我们去找事件的目击者。」 我们回到教室与池他们汇合。 「咦?结果你们没成功说服堀北啊?」 「嗯,对不起呀。失败了。」 「这不是小栉田你的错啦。而且只要有我们在,战力就十分充足了吧。」 「我很期待你们的表现哟。池同学也是,山内同学也是。」 栉田用亮晶晶的双眼如此拜托,两人的眼睛于是变成了爱心形状。 「那么要从哪里开始?」 随机寻找目撃者的效率太差了。 决定个什么方针再开始行动应该会比较好吧。 「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先从B班开始问,如何?」 「为什么是B班呢?」 「因为我最希望目撃者能在这个班级……虽然我也只有这些理由。」 「对不起,我不太懂绫小路同学你的意思。」 「对B班来说,D和C哪个班级比较碍事……换句话说,哪个班级比较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班级?」 「这当然是C班喽。所以C班要最后再去对吧。可是,那么我们不是也可以去A班吗?」 「一方面是因为A班的情报还太少,而且我不认为他们会想贸然与似乎攸关点数的麻烦事牵扯上关系。况且,从A班看来,他们也有可能认为C班或D班变得如何都无所谓。」 当然,我们也还不清楚B班能否信任。因为如果是狡猾之人,说不定会想出不仅能踢掉C班,就连D班也可以一并解决的作战。即使没有想得这么深,想必也还是会基于某种程度上的保身基准来应对我们吧。 「那我们赶紧前往B班吧!」 「等等。」 我不禁抓住了栉田的衣襟。 「喵!」 栉田吓了一跳,发出像是猫叫声的惨叫。 「好萌〜!」 栉田这可爱的动作,让山内的眼睛变成了爱心形状。这八成是她计算好的喔…… 虽然这么说,不过我心里也小鹿乱撞。 「栉田的沟通能力在这件事情上确实不可或缺。不过,我想随意进入其他班级,与交朋友是两码子事。」 「是这样吗?」 如果目撃者是那种愿意无偿帮助我们D班,或者是类似于这样的人物,那就没必要烦恼了。然而,假如对方是会打算利害关系的家伙,就不知道人家肯不肯乖乖帮忙。 不试著谈谈看的话,也不知道对方是否会特地成为D班的助力。我们也是考虑到这点才会向B班发声……不过结果究竟会如何呢? 「你在B班有认识的人吗?」 「有哟。虽然能断言感情不错的也只有几个人而已。」 「我们先集中向这些人打探消息吧。」 我希望尽量别让人知道我们这些D班的人已经开始拚命找起目撃者。 「一个一个来不是很费功夫吗?一口气问完绝对会比较轻松啦。」 池似乎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作战,如此追问。 「我也觉得这样好像有点太消极了呢。我认为从B班开始问起是很好,不过趁能问的时候多一点人果然还是比较好。不然也许会因为时机不对,而没和目击者说到话。」 「也是啊,或许如此。那就按照栉田你们认为好的方法去做吧。」 「抱歉呀,绫小路同学。」 栉田不好意思似的合掌道歉。她并没有任何不对。意见理所当然会出现分歧。假如最后有复数方案,原则上会采取多数表决来做决定。我同意之后就退下来,交给栉田他们去处理。这时,我忽然隐约感觉到了视线,便回头看了看。 教室里以平田他们为首,大约只有三分之一的学生还留著。 我想并没有特别不对劲的地方。 至少我当时无法看清那份异样感的真面目。 3 初次拜访其他班级,感觉气氛有点不一样。明明基本构造相同,却会有种像是走错地方的感觉。棒球或足球的什么主客场,也只是微乎其微的差异吧?——我得更正这种误会了。真没想到周围是敌是友,让人接受到的印象会如此不同。就算是池或山内看起来也都畏缩了。光是站在教室入口就这样,何况是要走进去里面。这实在很难办到。 在这情况之中也只有栉田毫不动摇。不仅如此,她一看见朋友就露出笑容,挥挥手,接著走进B班。这种态度还真厉害,我真想向这份精神看齐。栉田进去教室后,不论男女都有人找她攀谈。这种待遇跟在D班时完全没变。 看见这副模样,池跟山内比谁都还要忌妒。栉田正在跟等级明显比他们两人都还高的帅哥们交谈,而且看起来非常亲近。 「可、可恶!把我的小栉田当作目标的男生太多了的啦!」 什么「的啦」啊……这是哪来的方言啊。 「池,别慌张。没关系,我们跟小栉田同班,所以我们稍微比较有优势!」 这两人虽然好像很不甘心,却还是骄傲地彼此勾起手。教室里还留有十余人,栉田开始对剩下的学生们说起须藤的事情。 话说回来,B班的气氛与D班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似乎也不是那种只有优等生的群体。他们班上完全没有拘谨的氛围,学生好像也都各自随心所欲地行动著。校规上虽然是自由的,不过我原本预想他们的发型或服装感觉应该会更朴素一些。然而,B班不仅有染发的人,也有女孩子的裙子长度短到甚至让人想说「这太犯规了吧」。 简单来说,应该就是所谓不可以貌取人吧。或者是说,B班在学力以外的条件比D班还优秀吗……看来这间学校的构成方式还有许多谜团。 ……我东想西想,结果开始觉得有点麻烦。 今天我只是陪栉田过来,所以交给她就可以了。 我小心翼翼不让池他们发现,与门口保持了一段距离。 「好想回去……」 因为我不想被人听见这句即将脱口而出的自言自语。 从窗外就能看见操场上的田径队正在跑道上边跑边流著汗。 只要待在开著空调的学校里面,就会非常不想出去外面。 「运动社团的家伙,还真是努力啊。」 刚才在侦查B班的池出现在我身旁,跟我一样看向窗外。这家伙很没有耐性,只能等待想必让他相当无聊吧。 「我啊,觉得玩社团活动的家伙们都是笨蛋。」 「怎么突然说这个。这发言至少会与半数以上学生为敌喔。」 虽然我不清楚正确的比例,不过这所学校的社团参与率,应该最少也有六、七成。 「如果喜欢运动的话,当做兴趣来做不就好了。辛苦训练到那种地步,不是也没什么好处吗?」 我觉得光凭好处、坏处来看待社团活动,从一开始就是件奇怪的事。 况且,社团活动本身就存在著许多好处。像构筑人际关系的沟通能力,及失败或成功的经验——这些都是无法光靠读书学来的东西。我这没参加过社团的回家社,试著如此老王卖瓜了一番。 「或许吧。」 接下来我们为了栉田的报告又等待了几分钟,然而,最后没得到期盼中的消息。 第二卷 意外的目击者 隔天早晨。班上有一部分的人看起来正忙于交换消息。他们是昨天执行搜索目撃者的团体,平田小组以及栉田小组。池他们虽然很讨厌受欢迎的平田,但似乎对紧跟著平田的女生按捺不住兴奋之情,看来很开心地热络聊天。就我所听见的,平田他们好像也没有得到比较有用的消息。看来事情并没有简单到放学后探听一次就能找到目撃者。大家看来正在记录直接问过话的对象,不时地操作手机并且做著笔记。 我的话则是一如往常的孤单一人。虽然栉田有向我搭话,但我不擅长面对人群,而且即使待在那种场合,我也不会作出发言。于是,我就请她晚点再把情况告诉我。 另一方面,这名不断拒绝栉田邀约的邻座同学,今天也依然一脸事不关己地进行著课堂的准备。 身为事件当事者的须藤,则还没到校。 「唉——真的有办法证明是C班那些家伙们的不对吗……」 「只要能找到目撃者,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哟。一起加油吧,池同学。」 「就算你说要一起加油,但说起来真的会有什么目击者吗?须藤不是只说隐约觉得有而已吗?这果然是骗人的吧?那家伙很暴力而且还时常挑衅别人。」 「如果连我们都怀疑他,那事情就不会有任何进展了。不是吗?」 「这虽然是没有错啦……可是假如结论是须藤的错,那好不容易增加的点数,就会全部被没收对吧?这么一来就会是零点喔,零点。这样下去不管到什么时候,我们的零用钱都会是零。尽情玩乐根本就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那时候大家再从头开始存就行了。我们也才入学三个月而已嘛。」 今天我们班的英雄也毫不动摇地说著了不起的话。女生因为平田这种耿直的发言而红了双颊。轻井泽似乎对她自豪的男朋友非常引以为傲,因而表现得一脸得意。 「我认为点数很重要。它不是还会关系到大家的干劲吗?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死守著班级点数。即使它只有八十七点。」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太执著于点数而看不见本质是很危险的。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始终都是珍惜伙伴。」 池对于平田这滥好人发言表现出狐疑的态度。 「就算……错的人是须藤也一样?」 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遭受责怪,心里一定会觉得不好受。这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平田却毫不迟疑地点了头。池被这种彷佛诉说「牺牲自己根本不算什么」的直率想法给镇住似的低下了头。 「平田同学说的话虽然很正确,但我果然还是很想要点数呢。A班那些人每个月都能得到将近十万圆。我真是超羡慕的。而且也有女生买了一堆流行服饰及配件。与其相较之下,我们岂不就像是在最底层吗?」 坐在桌上的轻井泽摇晃著双腿。看来同年级学生之间的压倒性差距让她痛苦得不得了。 「为什么我不是一开始就在A班啊?要是我在A班的话,现在应该正过著非常快乐的校园生活吧。」 「我也觉得要是在A班就好了呢。这样就可以和朋友去各种地方玩了。」 回过神来,拯救须藤的局面,已经转为各自的妄想。 虽然除了隔壁的我之外不会有人发现,但堀北对池和轻井泽的妄想不由自主地失笑出来。她应该是想说「你们怎么可能一开始就在A班」吧。 接著,她似乎为了不让自己受到噪音影响,于是随即拿出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开始阅读起来。我看了一眼,发现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群魔》。选得真好。 「要是有那种一瞬间就可以升上A班的秘诀就太棒了。要存班级点数实在太困难了吧。」 我们跟A班的差距大约是一千点。不用说也知道天差地远。 「你就开心吧,池。有个唯一的办法,能够让你瞬间升上A班。」 教室前门传来了这样的声音。茶柱老师在距离课堂开始还有五分钟的时间点来到了教室。 「老师……你刚才说什么?」 不禁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的池端正了姿势,并且如此回问。 「我说,即使没有班级点数,也有方法能够升上A班。」 正读著书的堀北也抬起了头,像是想了解这是真是假。 「又来了〜小佐枝老师,你别再捉弄我们了啦。」 「我才不会受骗。」就连平时会咬著话题不放的池,这次也都如此笑道。 「这是真的。这所学校也备有这种特殊方法。」 然而,如此回话的茶柱老师看起来完全不像在乱说话。 「看来……这似乎并不是为招来混乱的诡计呢。」 就算茶柱老师有时候不会提供该给的消息,但应该也不会说谎吧。 池那嘿嘿傻笑的态度,也逐渐开始改变。 「老师,那个,请问您所谓的特殊方法是什么呢……?」 池为了不得罪老师,便像是在请示上级般如此问道。 已经进教室的学生们也全都看向了茶柱老师。 即使是不觉得升上A班会有多大好处的学生们,应该也都认为预先知道这种方法不是什么坏事吧。 「我在入学典礼当天应该已经通知过了。这间学校里没有点数买不到的东西。换句话说,意思就是你们可以使用个人点数来强行换班。」 茶柱老师轻瞥堀北和我一眼。用点数向校方购买考试分数的这个方法,我们已经实际尝试过。这就是老师所言不假的证据。 班级点数跟个人点数是连结在一起的。假如没有班级点数,也就不会有每个月汇入的个人点数。不过,这也不完全等于无法获得点数。预先知道这件事也算是不错。只要有转让等方式存在,理论上即使班级点数是零,也可以收集个人点数。 「真、真的假的!要存多少点数才能够做到这种事情呢!」 「两千万。你们努力存吧。这么一来就能升上喜欢的班级了。」 池听到这不合理的数字,便从椅子上夸张地跌下去。 「两千万?……这不是绝对不可能的吗!」 各个座位也同样嘘声四起。期待越多,失望越大。 「确实正常来说不可能。但由于这将会无条件晋升A班,所以点数这么高也是当然的吧。假设减少了一个位数,那么三年级毕业前夕A班人数应该会超过一百人。这种A班一点价值也没有。」 这并不是只要维持每个月分发的十万点,就能够简单达成的数字。 「那么请问……过去有没有学生成功更换过班级呢?」 这是理所当然的问题。高度育成高级中学创立以来已经过了大约十年。应该有成千上百名学生在这所学校战斗到最后。要是其中存在著达成目标的人,即使只有一点点,但这也会为其带来真实感。 「很遗憾,过去并没有人成功。理由应该非常明显吧。即使入学开始就精准维持班级点数,并且也不使用点数,三年期间就是三百六十万。就算像A班那样有效率地增加点数,也不知道能否达到四百万。正常存点数是绝对不够。」 「这样岂不就跟办不到是一样的吗……」 「实际上近乎不可能,但并非不可能。这差别可是很大的喔,池。」 然而,在我察觉时,班上半数学生都快要对这话题失去了兴趣。 对目前希望获得一两百点个人点数的D班而言,两千万这种高额点数是个在想像范围之外遥不可及的梦。 「请问能不能让我问一个问题呢?」 举手发问的人,是刚才静观情况的堀北。她应该是判断事先详细了解晋升A班的手段是再好不过的吧。 「请问学校开设以来,过去学生最多存了多少点数呢?如果有例子作参考的话,我希望您能告诉我。」 「这个问题相当不错啊,堀北。他应该是在距今三年前,即将毕业的B班学生吧。有一名学生存到了一千两百万左右的点数。这在当时成了话题。」 「一、一千两百万!而且还是B班的学生!」 「不过那名学生结果没有存到两千万点,而且在毕业前就遭受退学了。退学的理由是——因为那名学生为了存点数,而进行了大规模的诈骗行为。」 「诈骗?」 「他一个接著一个地欺骗刚入学且知识浅薄的一年级学生来收集点数。虽然他应该是打算存两千万来转上A班,但是校方不可能会允许这种暴行,对吧?我认为著眼处并不坏,可是对于破坏规则的人,校方就必须好好地施予制裁呢。」 别说是成为参考,这些话让我们理解要达标是更加趋近于不可能。 「刚才那些话的意思是,即使我们做出犯罪般的行为,极限也是一千两百万呀。」 「看来我也只能放弃,并且乖乖靠班级总和点数来往上爬了呢。」 堀北彷佛觉得特地举手发问的自己像个笨蛋,接著重新开始读起书来。 所谓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这样啊。你们当中还没有人在社团活动中获得点数。」 茶柱老师偶然想起似的做出令人意外的发言。 「那什么意思啊?」 「依据学生在社团活动中的活跃及贡献程度,有时候会出现个别发放点数的案例。例如,像是书法社的人如果在比赛中获奖,这种状况校方就会给予与其相应的点数。」 班上的同学们对于初次听闻的通知大吃一惊。 「只、只要在社团活动里表现活跃,就能获得点数吗!」 「是的。除了这个班级,其他班很可能都已经确实通知完毕了。」 「喂,这太过分了吧!你应该早点说啊!」 「都忘记了也没办法吧。再说,社团活动并不是为了获得点数才参加的。这件事实无论你们何时知道,照理说也都不会有影响。」 茶柱老师毫无反省之意地说道。 「不不不,没有这回事。如果知道这件事的话,我——」 「我就会参加社团了——你不会打算这么说吧?你难道认为用这种草率的心态参加社团,就可以得到获奖或是在比赛中表现活跃这类结果吧?」 「这——或许你说得没错……!但这还是有可能的吧!」 茶柱老师的说词,与池的说词,我都能够理解。原本不想玩社团的人就算为了点数而参加社团,几乎也只会一事无成地结束吧。岂止如此,以半吊子心态加入社团,也可能会妨碍到认真埋头于社团活动的学生。 但相反的,为了点数而加入社团,也有可能让才能开花结果。 无论如何能说的就是——我们的班导非常坏心眼。 「不过现在想想,说不定我们在更早的阶段就能看出来了呢。」 「这是怎么回事呢,平田同学?」 「你们回想看看,体育的东山老师在游泳池的时候不是有说过吗?他在第一堂课时,说会发给第一名的学生五千点。那是为了让我们看穿这件事情的布局。只要这么想的话,这件事就很有真实感了。」 「我怎么可能会记得啊。」池垂头丧气地抱头说道。 「如果可以得到点数,不管是书法、手工艺还是什么的,说不定我都已经在做了……」 池好像只看见好的一面,但我想其中当然也是另有隐情。 如果不认真投入社团活动并且胡闹的话,照理说也会在审查上遭到扣分。草率选择应该只会自取灭亡。 不过,社团活动中的成绩将反映于点数——这件事情变得明确也相当重要。 「堀北。拯救须藤的价值这不就出现了吗?」 「就因为他在玩社团,所以你要我救他?」 「须藤才一年级就可能选上正式球员的事,你上次也听见了吧?」 堀北像是回想起来似的轻轻点头。 「原来这是真的呢……」 看来她至今都是半信半疑。 「拥有多一点个人点数是再好不过的,对吧?他不仅能支撑自己的不及格分数,而且还能像我们这样去拯救别人。」 「不过我很难想像他会为了别人而自掏腰包呢。」 「我是针对『存下点数是再好不过的』这件事。你明白吧?」 无论是班级点数还是个人点数,多一点都会比较好。 因为这绝对不会变成扣分因素。 再说,现阶段也还没弄清楚赚取分数的方法。如果须藤待在班上能够增加获得点数的机会,应该就称得上是十足的贡献了吧。堀北也陷入了沉默。若要说为何,那是因为堀北现在也还没能力生出点数。 「我不打算强迫你帮忙,但是你应该也得稍微认同一下须藤的存在了吧。」 堀北说话虽然很苛刻,但还是会确实地掌握、认清利害关系。 她应该会好好接受事实。 我认为没有必要继续多嘴,因此结束了对话。 堀北则做出了沉思的动作,度过无语的一段时间。 1 同学们听了那段像童话的事后,班上的气氛虽然暂时热闹了起来,但却又立即被现实拉回。放学后,大家便像昨天那样四处打听目撃者的消息。 另一方面,我对栉田以及池他们高明或说自然的对话互动相当佩服及惊讶。我一面对此表示敬意,一面独自在后方像背后灵似的四处跟著走。 连跟同班同学尽情谈天都无法办到的我,明显不可能胜任得了寻找目撃者的任务。初次见面就能像老朋友般交谈的这些家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怪物吗? 根据情况,他们不只是姓名,就连对方的连络方式都有要到。也有或许是被栉田他们人格所影响而主动前来询问状况的人。这也是个了不起的才能呢…… 栉田他们在时间允许之下也前往了二年级学生的教室,然而,却没得到有力的线索。 放学后随著时间经过,学生的数量也急遽减少。我们在已经开始没有学生与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选择将搜索告一个段落。 「今天也不行呢……」 大家为了重新研拟作战,而来到我的房间。 不久须藤过来加入后,我们就开始进行了讨论。 「怎么样啊?有什么进展吗?」 「完全没有耶。须藤,目撃者应该真的存在吧?」 我也明白池想怀疑的心情。即使加上学校的通知,我们又四处打听消息,但别说是目击者,就连半点能获得消息的迹象也没有。 「啥?我又没说谁也有在场,我是说好像有其他人的动静。」 「咦……是这样子喔?」 「须藤同学确实没说他『看见人』呢。他只是说『总觉得有人』而已。」 「这种东西难道不是须藤的幻觉吗?而且他应该有在嗑什么危险的药物吧。」 不,再怎么说这也讲得太过火了……须藤用头盖骨固定技扣住了池。 「啊——!投降!投降!」 姑且不论玩在一起的这两个人,栉田与山内正持续苦思。 我们做了各种讨论,约莫十分钟后,栉田像是灵光乍现般开口说道。 「也许稍微换个方向会比较好呢。例如像是寻找看见目击者的人。」 「寻找看见目撃者的人?总觉得不太懂你的意思耶。」 「就是要寻找事件当天有没有人看见谁走去了特别教学大楼对吧?」 「嗯,怎么样呢?」 以突发奇想来说,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虽然几乎没有学生进入特别教学大楼,但是大楼入口本身却处在大家目光所及的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只要出现「我在那个时间看见某人进入特别教学大楼」的证言,那就代表更接近目撃者一步了。 「这不是很好吗?那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回过神来,身为事件当事人的须藤就已经开始在用手机玩著他最近很入迷的篮球社群游戏来消耗精力了。他好像在说奇迹世代怎样之类的,我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他接著做出了胜利姿势,似乎是赢了游戏。 虽说须藤也没办法做什么,不过池跟山内对他那副模样似乎很不服气。即使如此他们也没当场发泄不满,应该是因为须藤的反撃很恐怖吧。也就是他们假装自己没看见。 明天就已经是星期四了。到了星期六日,四处探听消息也会变得更不容易。 实际上时间可以说是所剩无几吧。 就在这种时候,玄关的门铃响起,出现了访客。 会拜访我房间的极少数人员都已经全部聚集在这里了。 我一边心想「该不会是那个人?」并一边应门,结果露脸的果真是我猜想的那号人物。 「关于目撃者,你们有进展了吗?」 堀北彷佛看透一切似的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问道。 「不……还没有。」 「因为对象是你,我才愿意说出来。关于目击者,我有点——」 堀北话说到一半,就注意到地上摆放著多双鞋子。 她接著打算掉头就走,因此我便急忙留住她。 栉田可能是在意我迟迟不回,于是偷偷探过头来。 「啊!堀北同学!」 栉田满面笑容地大力挥手。堀北看见这副模样,当然叹了口气。 「看来你只能进来了喔。」 「看来是呢……」 堀北的样子看起来很无奈,接著不情愿地进了房间。 「喔、喔喔!堀北!」 最高兴的当然是须藤。他中断社群游戏站了起来。 「你愿意帮忙我了吗?我真的很欢迎你呢。」 「我并没有那种打算。你们好像连目撃者都还没找到呢。」 栉田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如果你不是来帮忙,那是来做什么的啊?」 「我只是有点在意你们用什么计画来行动。」 「就算你只是愿意听,我也很开心哟。我也希望你能给点建议。」 栉田说出刚才她想到的点子。堀北的表情始终都很僵硬。 「我不会说这个计画不好,只要时间充裕的话,迟早也可能会得到结果呢。」 时间确实是个阻碍。能否在剩余几天之内拿出结果,实在让人很没把握。 「既然已经确认完现状,那么我就先失陪了。」 堀北似乎不想久待,还没坐下结果就要离开了。 「你不是有想到什么吗?关于目撃者的消息之类的。」 刚才在玄关她明显打算说这件事。 这家伙也没友善到会毫无意义地拜访我的房间。 「……对于正在付出低成效努力的你们,我只给一个建议。所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目撃须藤同学事件的人物确实存在,而且就在我们的身旁。」 堀北带来的消息比想像中还要更加重大。 我们就连是否存在都很怀疑了,她却说得好像已经发现了目撃者。 「这是什么意思啊,堀北?目击者……你是说真的吗?」 比起喜悦,须藤先是感到惊讶以及怀疑。这也没办法。 包括我在内,在场的每个人在听见答案之前都不会相信吧。 「是佐仓同学。」 堀北说出意想不到的人名。 「佐仓同学?是同班的那个女生吗……?」 山内与须藤彼此对视,看起来彷佛想说「佐仓是谁啊?」。这或许也没办法。实际上就连我也都没有马上想起。 「这次事件的目击者真面目就是她。」 「为什么你能够这么肯定啊?」 「栉田同学在教室说出有事件目击者时,她低垂著双眼。多数学生都看著栉田,或者是一脸不感兴趣。然而,当中只有她一人是这样呢。事情如果与自己无关,是不会摆出那种表情的。」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堀北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不漏看班上同学的动作,我对她的观察力坦率地表示佩服。 「你也是盯著栉田同学的其中一人,所以这也没办法呢。」 总觉得她的说法好像是在挖苦我。 「换句话说,意思就是那个叫作佐仓还是小仓的,很可能是目撃者吗?」 须藤说出就连当今年轻艺人都不会搞笑装傻的玩笑话。 「不,佐仓同学毫无疑问就是目撃者。刚才我直接向她确认过了。虽然她没有承认,不过应该是她没有错。」 堀北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依她自己的方式展开了行动。 大家对于堀北为了班上四处奔波,感到十分感动。 「你果然为了我……!」 虽然须藤好像是在感动别的地方。 「你别搞错。我只是不希望你们把时间花在寻找目击者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上,并将丑态暴露给其他班级看。仅止如此而已。」 「呃——总之你帮助了我们对吧?」 「要怎么解释都随你便。但是我要澄清一点,就是事情并非如此。」 「又来了〜什么嘛,你根本是傲娇嘛,堀北〜」 池开玩笑似的打算拍堀北的肩膀,但他的手臂却被抓住,还被压倒在地。 「痛痛痛!」 「别碰我。没有下次了。下次你要是再碰我,直到毕业之前我都会一直瞧不起你。」 「我、我没有碰到你啦……虽然是有打算碰你……好痛!好痛!」 池又是尝到头盖骨固定技,又是遭到手臂固定技的,真是灾难连连。虽然这是他自作自受。 话说回来,刚才那些并不是一般女孩子能够做到的动作。从堀北的哥哥会空手道、合气道来推测的话,这家伙应该也有在学些什么吧? 「唔唔……我的手臂……!」 「池同学。」 堀北叫了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池。她应该是觉得自己做得太超过了吧。 「能容我更正内容吗?直到毕业之前,事情可不会只有瞧不起你这么简单。」 「唔唔唔!这样更过分了!」 池遭受言语上的追击,精疲力竭地倒了下去。 不过是佐仓吗……目撃者居然偏偏出现在D班。 很难讲这称不称得上是个好消息。 「这不是太好了吗,须藤?如果是D班学生,那她绝对会愿意作证的!」 「喔。我虽然很高兴有目撃者,不过佐仓是谁啊?你认识吗?」 山内对须藤不清楚的模样感到吃惊,接著如此答道: 「你是认真的吗?她就是坐你后面的女生啊。」 「不是吧,是左前方吧?」 「你们都说错了哟……是须藤同学的右前方。」 栉田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地如此更正。 「右前方……我完全不记得耶。虽然我是有感觉到好像有谁坐在那里啦。」 这是当然的吧。如果只有右前方的座位空著,那也太莫名其妙了。 那名叫作佐仓的女孩确实存在感薄弱。但即使如此,就连对方的存在都不晓得,还真是个大问题。 「我应该认识她喔。我总觉得好像有点耳熟。」 须藤有种脚碰不到地的轻飘飘感。 「跟我说说她有什么特徵吧。」 「那么,就是那个啦。她是班上胸部最大的女生。这样讲的话你就知道了吧?不是有个胸部特大的女生吗?」 池复活过来回答佐仓的特徵。但再怎么说,光凭这些也无法让人明白吧。 「啊——是那个不起眼的眼镜女呀。」 你们还真的把这一点挂记在心上了啊……有点让人傻眼。 「不可以用这种方式去记住人家啦,池同学。这样她很可怜。」 「不、不不……不是啦,小栉田。这是那个啦,我绝对不是抱持著不正当的心情在说。你看,我们不是会用『这男生身高很高』等印象大略去记人吗?我只是同样准确掌握住对方的身体特徵而已……!」 栉田对池的信任感急遽消失。池虽然急忙挽救,却已经太迟了。 「可恶!不是……不是这样啊!那种不起眼的女生,我又完全不喜欢!不要误会我啦!」 不,我想她完全没有误会这点。 大家放著崩溃大哭的池不管,就这样把话题转移到佐仓身上。 「剩下的就是佐仓同学知道多少了呢。这部分情况如何呢?」 「谁知道呢?这也只能向她本人确认了呢。」 「那我们接下来一起去佐仓的房间不就好了吗?也没什么时间了。」 山内提出的建议似乎说得过去,但这还是得取决于对方的个性及想法吧。 佐仓在班上是个性格非常乖巧的女生。要是不熟的人忽然不请自来,也不难想像她会感到为难。 「那么,我先试著打通电话吧?」 这么说来,栉田知道包含我跟堀北在内的全班同学连络方式。 栉田将电话贴在耳边约莫二十秒,但接著摇摇头,结束通话。 「不行,她没接呢。我待会儿再打打看,但这样也许会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是指?」 「即使她有告诉我连络方式,但我觉得被不熟识的我连络,她也会困扰呢。因为我实际找她说话,她好像也不太想理我。」 表示她有可能是假装没接到吗? 「意思是她就像是堀北这类型的人吗?」 我觉得在堀北本人面前使用这种问法很有问题喔,池。 虽然堀北似乎不介意。不如说,她对池的发言好像没什么兴趣。 「再见。」 「啊,堀北同学!」 堀北抓准时机忽然站起来,接著走向了玄关。 当我们站起来想追上去时,就听见「啪」的关门声。 「真是个傲娇的家伙。」 须藤一边用食指蹭蹭鼻尖,一边有点开心似的嘿嘿笑。 虽然我觉得那家伙既不傲也不娇,属性完全是「无」……她是无傲、无娇才对。 既然堀北都回去了,少了她也没办法。我们于是继续进行话题。 「佐仓同学感觉应该是单纯很怕生吧。就我的观察而言。」 了解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的人才奇怪吧。 「她不管做什么都很不起眼呢。真是空藏美玉呀。我是指这个。」 山内这么说完,就故意做出双手捧胸的动作。 「是呀是呀。她的胸部真的特别大。她要是能可爱点就好了呢!」 池才在后悔刚刚的发言,结果现在似乎已经忘记过去的反省,兴奋地这么说道。 啊,栉田又露出了苦笑。池发现之后,又开始后悔自己搞砸了。 人是种会重复失败的生物——他的生活方式就像是这句话的最佳写照。 若要说当中的问题之处为何,就是我明明没做任何发言,却总觉得栉田彷佛把我跟池、山内视作同类。栉田露出的苦笑,就像是想说:「反正你也是满脑子胸部吧?你这个大变态。」当然,这只是我擅自的被害妄想。 「咦?佐仓长什么样子啊?不行,我完全想不起她的长相。」 佐仓的名字跟长相我则是勉强对得上。我是在之前被拉去参加赌局时记住的,而那次也是跟胸部有所关联。看来我似乎也是一丘之貉呀…… 佐仓有种总是独自静静驼著背的形象。 「这么说来,我还没看过佐仓跟谁讲过话耶。山内你呢?呃,咦……?山内你好像说过自己被佐仓告白对吧?这样的话,不就能顺利跟她问出消息了吗?」 这么说来山内确实说过这种话。我因为池这些话而回想起来。 「啊,啊——嗯……我好像说过这种话,但也好像没有说过耶。」 山内迅速装傻。 「果然是骗人的啊……」 「笨……才不是呢。这才不是骗人的,只是我搞错了。对方不是佐仓,而是隔壁班的女生啦。她也像佐仓一样是个性格阴沉的丑女。喔!抱歉,我收到邮件了。」 山内说了这些话打算蒙混过去,接著便拿出手机装模作样地操作著。 佐仓确实很不起眼,但好像也不是丑女。虽然我没有清楚直视过她的脸,不过她的容貌似乎相当端正。 即使如此我也无法很有把握地断言,果然是因为佐仓没什么存在感的缘故吧。 「明天我先自己去问问看她哟。我觉得一群人向她搭话,也只会让她产生戒心。」 「这么做应该不错。」 要是栉田无法卸下佐仓的心房,那么谁都无法说服她了吧。 2 「……好热……」 这间学校的制服并不会换季,一整年都规定穿西装外套。其理由很简单,因为基本上无论何处都设有完善的冷暖气设备。缺点就只有上下学时的炎热感。 早上上学时间。在宿舍到学校的几分钟,我知道自己的背已经开始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我逃命似的进入校舍,接著迎接我的便是凉爽的空间。 对有晨练的学生来说,这还真是地狱。努力晨练完的男女生,正聚集在教室的冷气出风口附近。旁观者看来,这就像是群聚在灯光下的虫子。这个比喻好像不是很好。 「绫小路同学,早安。」 向我打招呼的人是平田。今天他的表情也非常爽朗。我从他身上隐约闻到了甜甜的花香味。如果换成女孩子,八成会忍不住说出「抱紧我吧!」来如此恳求平田。 「我昨天从栉田同学那里听说了喔。她说找到目撃者了呢。好像是佐仓同学。」 佐仓还没到校。平田往她的座位看了过去。 「你平常会跟佐仓说话吗?」 「我?不……只有打招呼的程度。她在班上总是一个人。虽然我也想做点什么,不过如果对方是异性,我也没办法硬是邀请人家呢。虽说如此,拜托轻井泽同学似乎也会产生一些问题。」 超积极派的轻井泽,与佐仓之间的对话——这还真是难以想像。 「我想我们还是暂时先等栉田同学的消息吧。」 「是没问题,不过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啊?去跟池或者山内讲会比较好喔。」 把话告诉我这种小队(?)中最低阶的人,也没有任何意义。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但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因为你也能连系堀北同学吧?因为堀北同学除了你之外,好像都不会跟别人说话呢。」 「原来如此。」 唯有这点,我比那两个人都还更加能够胜任。我应允后,平田就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如果换成女孩子,刚刚那种动作想必会让她的心动点数达到一百,并且心跳不已吧。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最近一起出去玩吧。怎么样呢?」 喂喂喂,这家伙光是女生还不够,打算让我也心跳不已吗? 假如你以为热爱孤高的我会轻易答应英雄的邀请,那就大错特错了。 「嗯,是可以啦。」 啊!我讲出与心中反感完全相反的话了。可恶,我的嘴巴怎么这么坏。 我才完全没有在等平田来邀我出去玩呢。 对、对啦。这都是日本人这种民族的错。因为生性无法说NO,因此只要受到邀约就会迷迷糊糊地跟著去。 「抱歉,你是不是没兴趣呀?」 平田察觉到我好像正在烦恼。 「我去,我去。我当然要去。」 我用可能会让人感觉有点恶心的语气回答道。 我虽然试著佯装自己是个自尊心高的男人,但实际上却想去得不得了。 「不过,你女朋友没关系吗?」 「嗯?喔,你说轻井泽同学?没问题的。」 他的反应真乾脆呢。嗯,情侣的交往方式应该也是千差万别吧。 从他们还互相称呼姓氏这点来看,他们间的距离或许还不算很靠近吧。 我依依不舍地与平田道别,接著便一边滑著手机,一边等待朝会开始。 等我回过神来,佐仓就已经坐到位子上了。 她也没在做什么事情,看起来就只是坐在位子上等待时间经过。 佐仓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学生呢? 在这个班级开始生活三个月,大家却除了她的姓氏之外,对其他消息一无所知。 而且这不光是我,班上的其他人似乎也都不知道。 栉田与平田很积极,不论跟谁都能打成一片。而堀北则不会对孤独感到痛苦。 那么佐仓呢?她跟堀北一样喜欢独自一人吗?还是说,她也像我一样不晓得与人的相处之道,因此正在烦恼呢?栉田应该会帮我弄清楚这个疑问吧。 3 放学后,栉田在班会结束的同时离开座位,然后来到静静准备回家的佐仓身边。栉田的模样很罕见地看起来有点紧张。 池、山内还有须藤似乎也很在意对话内容,而将注意力放在栉田她们身上。 「佐仓同学。」 「……什、什么事……?」 戴著眼镜的驼背少女看起来很没劲地抬起了头。 她似乎没想到会被人搭话,模样显得有些慌张。 「我有些事想请教你,可以吗?是关于须藤同学的事情……」 「对、对不起,我……接下来还有安排……」 佐仓摆出很明显的尴尬表情,并且撇开了视线。她强烈地散发出一种不擅长或者不喜欢跟人说话的氛围。 「我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哟。这件事情很重要,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须藤同学被卷进事件时,佐仓同学你是不是就在附近呢……?」 「我、我不知道。堀北同学也这么对我说过,可是我真的完全不知道……」 佐仓的话语虽柔弱,但她清楚地表示了否定。 栉田应该也不想对表现排斥态度的佐仓做出强行逼问的行为吧。 虽然栉田露出有点不知所措般的苦恼表情,却又立刻恢复了笑容。 她应该是觉得即使如此也不能在此轻易作罢吧。 因为佐仓的存在,说不定会大幅影响须藤未来的待遇。 「我……可以回去了吗……」 不过,佐仓的模样好像哪里怪怪的。看起来并非单纯不擅长与人对话,而是在隐瞒些什么。这点从她本身的行为也看得出来。 她隐藏著自己的惯用手,同时连视线交错都不愿意。即使不擅长与人眼神交会,也会在某种程度上看向对方。可是佐仓却一点也不打算面向栉田。 如果对象换成我或者池,那也还能理解。她跟栉田在形式上也交换过连络方式。面对这种对象,她所表现出来的举止实在很异常。堀北从她身上感受到的异样感并没有错。想必她也像我一样发现了几个可疑之处。 「我现在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呢?」 「请、请问这是为什么呢?我明明什么也不知道……」 若要说栉田有什么失败之处,那也许就是在这种场合向她搭话。 不自然的对话要是拖得越久,必然会集中周遭目光。 然而,这对栉田来说应该是个完全的失算吧。她认识佐仓,而且还交换了连络方式。以栉田看来,她应该预想自己可以更顺畅地跟佐仓对谈吧。 如果她没料到会遭受拒绝,那么这种状况也就能理解了。 在我旁边守望著事情经过的堀北,露出有点得意的表情往我看了过来。 我知道你的洞察能力非常优异啦…… 「……我不擅长与人相处……对不起。」 她完全不想接近栉田,这真的很不自然。 栉田对于过去曾经说过话的佐仓,是这么形容的——虽然温和乖巧,但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 她刚才的态度明显不寻常。栉田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点,因此藏不住心中的困惑。栉田明明就擅长与人拉近距离,这次却进行得不顺利。 堀北也正因为清楚这点,看了她们的互动后,便得出了一个结论。 「真是棘手呢。没想到她无法成功说服。」 堀北说得没错。这个班级恐怕没有人比栉田更有办法与佐仓交谈。 即使对象不擅长与人相处,栉田也能营造出让人自然对话的空间。 不管是谁都拥有一种叫作个人空间或者个人领域的东西,它是种「若是被别人靠近就会感到不愉快的空间」。 身为文化人类学者的爱德华•霍尔,把个人空间更细分成四种。其中有一种空间领域叫作亲密距离。当他人靠近到可以抱住自己的程度,也就是踏入亲密距离中的「极近距离」时,人当然会表现出强烈的排斥感。不过,如果是情人或好友,就不会对这种距离感到不舒服。栉田的情况则是即使她踏入了关系不深者的极近距离内,大致上都不会令人排斥。应该说是不会使人意识到亲密距离的存在。 然而,佐仓却对栉田表现出露骨的排斥感。 不对……她看起来是打算逃跑。 彷佛像是在印证这件事情一般——她现在已经不再使用一开始所说的「我接下来有安排」这句话了。如果是接下来真的有安排的人,照理说会一直重复这句话。 佐仓像是要跟栉田保持距离似的收拾书包,接著站了起来。 「再、再见。」 她似乎判断对话无法好好结束,所以选择逃跑。 佐仓紧抓放在桌上、应该是她个人物品的数位相机,然后迈出步伐。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肩膀撞到了边走边用手机跟朋友聊天,没在看路的本堂。 「啊!」 数位相机从佐仓的手上滑落,接著摔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本堂似乎想把注意力集中在手机上,简单说声「抱歉抱歉」,就走出了教室。 佐仓急忙捡起数位相机。 「骗人……画面出不来……」 她摀著嘴巴,明显大受打撃。看来数位相机因为撞撃而坏掉了。佐仓按了好几次电源按钮,也重新安装了电池,不过相机却完全没有开机的迹象。 「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忽然向你搭话……」 「不是的……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再见。」 栉田没办法叫住灰心丧志的佐仓,只能懊悔地目送她离开。 「为什么我的目撃者会是那种阴沉女啊,真是倒楣。她到底有没有意思要救我啊。」 靠在椅子上跷著二郎腿的须藤,深深叹息并吐出了这段话。 「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而且佐仓同学也还没亲口说她有看见。你不可以直接这么说她哟。」 「我知道啦。我要是打算说的话刚才就会讲了。我已经是成人了,所以懂得自我克制。」 「须藤同学,目撃者是她的话,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喔。」 「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一定不会当你的目击者并替你作证。这个事件也将会处理成是你擅自引起的。虽然最后无可避免会对D班造成影响,不过幸亏时间点是现在。使用暴力,再加上伪证。我不认为这场牵连到校方的骚动会只有一、两百点的惩罚。只要想到只会失去现有的八十七点便能了事,这也可以说是很幸运了呢。校方也无法漠视你申诉冤枉,所以理应不会让你退学。虽然想必责任比例会大于C班。」 堀北似乎至今都把想说的话都藏在心中。这次她毫不留情地滔滔不绝。 「别开玩笑了。我是冤枉的啦,冤枉的。我打人也只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不是这么天真的事。」 啊,这点我之前说过。 「欸,绫小路同学。」 我的肩膀被戳了戳,而回过头就看见栉田的脸非常靠近我。从近距离看栉田也相当可爱。我不但没有感受到亲密距离被入侵的不快,甚至还想要她更靠近一点。 「绫小路同学,你是站在须藤同学这一边的吧?」 「嗯……是没错。不过,你怎么又重问了一遍?」 「你看,因为情势有点险恶,而且总觉得大家想救须藤同学的心情正在减弱。」 我环视教室一圏。 「是啊,我想大概是吧。虽然这真的也没办法。」 关键目撃证人——佐仓,要是否认的话,那么也无法有所进展。 「我不觉得能找到完美的解决方案。我们放弃吧,须藤。」 池也像是失去了一半干劲似的如此嘟哝道。 「什么啊,你们不愿意帮忙我吗?」 「因为……对吧?」 池彷佛在寻求认同般向班上剩下的同学们搭话。 「就连你的朋友似乎也没打算帮忙。真遗憾呢。」 班上剩下的学生们并没有否定池和堀北说的话。 「为什么就只有我会碰到这种事啊?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你说的话还真有趣呢,须藤同学。你有发现这一切都像是回力镖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班上的情势数度变得险恶,但今天却更胜以往。 不过,看得出来须藤因为对象是堀北,而正在尽全力克制情绪。 此时,意想不到之处飞来一把利刃。 「你应该还是退学会比较好吧?你的存在很不美丽。不,应该能够说是丑陋吧。Red hair同学。」 这个男人每天都看著随身携带的手拿镜,整理自己的发型。 他是在这个班级中格外显眼的男人——高圆寺六助。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试试看啊!喂!」 「要重说好几次实在太没效率了。真是Nonsense。你若是自觉理解能力很差才这么说的话,我是不介意特别为你再解说一次啦。」 高圆寺一次也没将视线望向须藤,宛如自言自语般如此答道。 砰!——教室响遍桌子被用力踹飞的声响。场面本来还有些许乐观气氛,现在顿时完全冻结。须藤气势汹汹地站起,不发一语走向高圆寺身旁。 「到此为止,你们两个都冷静下来。」 在这个最糟的情况下唯一能采取行动的男人,就是平田。我的心里小鹿乱撞。 「须藤同学,你虽然很有问题,不过高圆寺同学你也有不对。」 「呵。我打从出生就不曾做过觉得自己不对的事情呢。这是你的误解。」 「正合我意,我要打得你面目全非,再让你向我磕头谢罪。」 「我说住手。」 平田抓住须藤的手臂试著严厉制止,可是须藤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须藤应该是打算把包含堀北的责骂在内的所有愤恨,全都发泄到高圆寺身上吧。 「快点住手啦,我不想看到朋友之间打架……」 「栉田同学说得没错。况且不管高圆寺同学怎么样,我都站在你这边,须藤同学。」 你太帅了啦,平田。你乾脆不要叫作平田,把名字改成「英雄」会比较好。这样满不错的。 「这个场面就交给我处理。须藤同学,你还是安分一点会比较好。你现在要是扩大了骚动,学校对你的观感也会变差。没错吧?」 「……啧。」 须藤瞪了高圆寺之后就离开了教室。教室的门被他「砰」地用力关上,接著走廊传来一声大吼。 「高圆寺同学,我不打算强求你的帮忙,可是你严厉责骂他是不对的。」 「很遗憾,但我并没有做错事情。而且还是打从出生以来一次也没有。哎呀,约会时间差不多到了。我先告辞了。」 在旁观两人罕见的接触同时,我深切感受到班上的不团结。 「须藤同学并没有成长呢。」 「堀北同学你也是。应该还有更委婉一点的说话方式吧……?」 「我对于打了也没反应的对象,一直都不会手下留情。他只会有百害而无一利。」 你明明对打了却有反应的对象也是会毫不留情地继续打。 「怎样?」 「唔……」 她朝我投来了一把锐利的手术刀(视线)。我虽然很畏缩,却还是稍微反驳了她。 「世上有句话叫作大器晚成。须藤将来说不定会打进NBA喔!他潜藏著带给世界巨大贡献的可能性。年轻人的力量,是无可限量的。」 我试著说出像是会使用在电视广告上的广告标语。 「我没打算全盘否定他十年后的可能性,可是我现在要求的是为了升上A班所需要的战力。现在不成长就没有意义。」 「您说的是……」 堀北坚持了她一贯的立场,因此还算是可以。我在意的是池他们。 他们很容易改变自己的立场,所以情况并不稳定。 「你跟须藤很要好吧?好像也经常一起吃饭。」 「我觉得算是不错。可是他有点太绊手绊脚了吧。就算是现在,最会跷课的就是须藤,而且像那样去打架的也是须藤。这部分还是得划清界线呢。」 原来如此。看来池也抱持著他自己的想法。 「我会努力说服佐仓同学。这样的话,这个糟糕的情势一定就会有所改变。」 「是吗?我就藉这次机会说明。我认为佐仓同学即使作证效果也很薄弱。校方恐怕也会对从D班忽然冒出的目撃者表示怀疑。」 「你说怀疑……是指校方会认为这是假的目撃者?」 「当然。照理说校方会认为我们是串通好来作证的。这无法成为绝对的证据。」 「怎么会……那怎么样的证据才靠得住呢?」 「假如奇迹真的存在,要是目击者是别班或者其他年级的人,而且对方还从事件发生之前就从头看到尾,又深受校方信任,那说不定就有希望了呢。然而,这种人物并不存在。」 堀北很有把握似的这么说道。而我的想法也是一样。 「那么……即使再怎么努力证明须藤同学是冤枉的也……」 「如果这次事件是在教室内发生的打架,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 「呃,因为教室里不是有装设观察班上情况的监视器吗?所以不管发生什么,证据都会非常充足。如此一来,也能一举揭穿C班那伙人的谎言。」 我指了教室天花板角落附近装设的两台摄影机。 虽然校方为了不干扰到学生,而设置了微型监视器,还让它融入了装设背景之中。但教室设有监视器确实是个不争的事实。 「校方会利用那些摄影机来检查课堂中的私下交谈,或者打瞌睡。否则也无法每个月做出准确的审查。」 「……真的假的?我之前都不知道……!」 池彷佛心里受到冲撃似的盯著监视器。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呢……居然有监视器呀。」 「这东西意外地难以发现呢。我也是直到一开始公布点数结果时才发现。」 「一般人都不会在意摄影机的位置。就算是经常去的便利商店,我们也不会具体去掌握住摄影机的位置对吧?」 如果真的有人这么做,他要不是心里有鬼,就是个相当神经兮兮的人。又或者是偶然看见才会记下来。大概就是这其中的某一种。 那么,也已经没必要寻找目撃者了。我就回宿舍去吧。 栉田他们很可能会说要寻找新的目撃者。要是被卷入其中也很麻烦。 「绫小路同学,要不要一起回去?」 「…………」 来自堀北的这份邀请,令我忍不住把手掌贴在她的额头。虽然堀北额头很冰凉,但也确实带有肌肤的温暖,并且相当柔软。 「……我没有发烧喔。我也有些事想找你商量。」 「喔、喔喔,是可以啦。」 堀北居然会邀我,还真稀奇。这样看来明天应该会下红雨。 「你们两个果然有一腿对吧?昨天我光是想碰她的肩膀,就差点被她杀掉了耶……」 池有点不服气似的看著我这只摸著堀北额头的手。 堀北察觉到这点之后,表情也没特别变化,便抬头看著我这么说道。 「能拿开你的手吗?」 「噢,抱歉抱歉。」 不知为何堀北没有反击过来。我对此安心的同时,一面把手移开她的额头。这完全是无意的举动。 我们两人并肩走出走廊。虽然我大概猜想得到,不过堀北要说的是什么呢? 「对了。回去之前我想顺道去一个地方,可以吗?」 「只要别太久就没关系。」 「我想想,应该十分钟左右吧。」 4 我在天气变得更加闷热的放学后,来到事件现场的特别教学大楼。由于不是发生杀人事件,所以大楼没有贴著禁止进入的封条,也看不见与平时有什么特别的不同。这栋校舍聚集著特别课程教室、家政教室、视听教室等不会频繁使用的设备。这里下课后就几乎没有人迹,因此不会让任何人撞见。如果要把须藤叫出来,那这也算是校园中最理想的地点之一。 「好热啊……」 这里的闷热程度真不寻常。学校的夏季说不定本来就是如此,但校舍里头基本上都很舒适,因此我对炎热或寒冷的印象就模糊掉了。这是在整天开冷气的建筑物中待太久所产生的影响。我因为这份温差而觉得更热了。 这栋特别教学大楼在课堂上应该也会开冷气,但现在冷风也已完全不著痕迹。 「抱歉啊,还让你陪我来这种地方。」 站在一旁的堀北看起来汗也没流,静静地环顾走廊。 「你也真是奇怪呢,居然会自己投身于这件事情里。我们已经找到目击者,而且也已经弄清楚无计可施。你还打算再做什么?」 「因为须藤是我最早交到的朋友,所以我多少会帮点忙。」 「那么你认为有方法令他无罪吗?」 「谁知道呢?这还很难讲。而且我会一个人行动,是因为觉得跟著平田或栉田他们一大群人行动有点棘手,或者应该说是因为我不擅长那么做。而且,这也能说成——我只是因为想到大家今天或许也要一起去校舍或教室四处奔走,于是才逃跑。很像是避事主义者对吧?」 「确实如此呢。然后你还说因为是朋友所以才帮忙。真是一如往常的矛盾呢。」 「因为人类彼此或多或少都是种只顾自己方便的生物。」 我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堀北对我这种想法却意外地宽容。 正因为堀北平时都是单独行动,所以她的立场是——只要对自己无害,别人要怎么做都好。这部分也是我跟她待在一起不会感到痛苦的原因。 「算了,绫小路同学你的个人想法也与我无关,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另外,我并不讨厌你认为跟那两人相处很棘手的态度。」 「这单纯是因为你讨厌他们吧。」 「拥有共同敌人,也就代表著彼此能够互相帮助。」 「不,我虽然觉得棘手,但可不讨厌他们。我希望你别把这点混为一谈。」 而且我非常希望跟栉田或平田变得要好。 「哪种说法都差不多。」我的意思被堀北如此放大解读。 我含糊其辞之后,便走到了走廊的尾端,然后把天花板到墙角都彻底看了一遍。 堀北忽然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开始环顾四周,接著陷入沉思。 「这里没有呢,真可惜。」 「咦?没有什么?」 「教室里有的那种监视器。要是有摄影机的话,就能得到确切的证据了。可是在这栋特别教学大楼的走廊上却找不到。」 「喔,这样啊。监视器吗?确实只要有这种东西的话,就能一口气解决了呢。」 天花板附近虽然设置了插座,不过它没有被人使用的迹象。 走廊没有任何遮蔽物,所以如果那个位置有监视器的话,就很可能会留下从头到尾的纪录。 「说起来学校走廊并没有装设监视器对吧?」 即使不是特别教学大楼,教室前的走廊应该也都没有监视器。 「若要说其他没装设的地方,应该也只有厕所以及更衣室了吧?」 「是啊,剩下的地方大致上都有装。」 「……事到如今这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呢。要是有监视录影器的话,校方就不会将这次事件视为问题。」 堀北像是对瞬间产生期待的自己感到羞愧似的摇了摇头。 我们接著徘徊了一段时间,不过毫无收获,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所以,你有想出拯救须藤的对策吗?」 「我怎么可能想得到。想出对策是你的职责。我不会叫你去救须藤,但我希望你可以协助D班往好的方向发展。」 堀北傻眼似的耸耸肩,应该觉得我只是换套说法吧。不过,堀北替我们找出了佐仓这名目撃者。她应该不是不想帮忙。 「你是说想利用我?难道你是为此才把我带来这里的?」 「目撃者是佐仓,所以情势说不定反而会恶化。事先调查有无对策会比较好吧。」 堀北应该也正是因为明白这点,才会把佐仓的事告诉栉田他们吧。她如果坚决不想讲,那即使我们问她也不会回答。 虽然她本人还是看起来满不在乎,或者应该说是超然地不表现出自己的想法。 「我对须藤同学本身有诸多不满之处。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减轻他被判决的责任比例。若能留下点数就再好不过了。而且让D班形象变差也很吃亏。」 一般我们会说出像是「你还真是不坦率」的这种回覆,但这家伙的情况,想必是发自内心的吧。 这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人因为不擅长忍受孤独,所以才会做出拯救或者帮助某人的伪善行为,并且群聚依偎取暖。可是我在堀北身上却看不见这点。 而且她与栉田他们之间决定性的不同,就在于她完全放弃证明须藤的无罪。 「我刚才也说过,只要奇迹般的目撃者没出现,就不可能证明须藤同学是被冤枉。C班学生们愿意承认自己说谎也是可以。不过这有可能吗?」 「不可能。特别是C班,他们绝不会承认这是谎言。」 正因为确信没证据,对方才会贯彻谎言。我是这么想的。 我们甚至除了须藤的发言之外,就没东西能够相信了。真相还埋藏于黑暗之中。 「这里放学后都没有人耶。」 「这栋特别教学大楼就连社团活动也不会使用,必然会这样。」 须藤或C班学生其中一方把对方叫到这栋大楼。然后,该说这是平时的积怨吗?互相仇视的双方忽然爆发了打架冲突。结果,须藤因为打伤对方而遭到控诉。这就是这回事件的概要。 只要没被叫来,不会有人特地跑来这种炎热的地方。 而且还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要是在此停留个好几分钟,脑袋好像都快出问题了。 「堀北你不觉得这里很热吗?」 当酷暑毫不留情地侵触著我的身体时,堀北则一脸若无其事地环视周围。 「我对炎热或寒冷算是比较能够忍耐。绫小路同学,你没问题……看起来似乎不是没问题呢。」 我的脑袋因为炙热的温度而开始有点迷迷糊糊。我为了获得新鲜凉爽的空气而靠近窗边。接著像在寻求救助般打开窗户……随即又以非比寻常的高速动作再次关上了它。 「……好险。」 外面的热风在窗户开启的瞬间吹了进来。要是打开放著不管那就更惨了。 想到接下来八月还会变得更热,就觉得很郁闷。 不过,今天来到这里也算是有收获。看来这并不是不可能的—— 「你刚才在想什么?」 「不,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真的好热……我实在快不行了。」 现在似乎已经没有能做的事情,于是我们两人便开始折返。 「啊!」 「噢!」 正当我想从走廊转弯,刚好就撞上了同样也要转弯过来的学生。 「抱歉,没事吧?」 由于撞击力道没那么强,我们彼此都没有跌倒。 「我没事。不好意思,我太不小心了。」 「我才该说抱歉。咦,是佐仓啊。」 我跟刚才不小心撞到的女学生道歉,结果发现自己认识这个人物。 「……啊,呃……?」 与其说不知该如何反应,不如说她似乎不晓得我是谁。 不过几秒钟过后,她重新看了我的长相,好像才察觉到我是同班同学。对方若不仔细端详就无法知道我是谁,真是令我感到空虚。 佐仓的手上握著手机。 「啊,呃——我的兴趣是拍照,所以……」 她把手机画面拿近给我看,并且如此回答。虽然我并没打算问得这么细。 因为即使她边走边操作手机,也不是什么不自然的事。 原本应该已经离校的佐仓,居然会在特别教学大楼?这让我想去猜测各种事情。 「兴趣?那么你都拍什么啊?」 「像是走廊……或者窗外看得见的景色等等,应该就是这类照片吧。」 佐仓简单说明完,便察觉到站在旁边的堀北,接著将目光往下移。 「啊,呃……」 「我能问你一些事情吗,佐仓同学?」 堀北并没漏看佐仓在此处现身的不自然之处,并且往前靠近了一步。 佐仓害怕似的往后退。我轻轻用手制止堀北,以手势告诉她别再追问佐仓。 「再、再见!」 「佐仓。」 我对佐仓那急忙想逃走的背影如此说道: 「你不用勉强自己。」 我是可以不必开口,但我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佐仓虽然停下了脚步,可是没打算回过头来。 「即使佐仓你是目击者,也没有义务要站出来。再说硬是勉强让你作证一定也没有任何意义。假如你快要遭到某个恐怖的家伙强行逼迫,那就来找我商量吧。我不清楚自己能帮到哪里,但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你是指我吗?」 我无视了恶鬼的存在。现在还是先让佐仓逃走吧。 「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弄错人了……」 佐仓始终都回答自己并非目击者。因为现阶段这只是堀北的独断见解及偏见,而且目击者实际上不是她的可能性也相当大,所以佐仓如果这么说,那应该就是如此吧。 「如果是这样就好。只不过,要是有谁逼近你的话,就来告诉我吧。」 佐仓轻声回应之后就走下了楼梯。 「这说不定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喔?而且她应该是在意事件,才会来到这里吧。」 「她本人并没有承认,所以即使强迫她不是也没办法吗?何况堀北你也很清楚吧。D班目撃者作为证人的效果非常弱。」 「嗯,也是呢。」 佐仓是依照自己的某种想法在行动。即使我们还不知道她的想法究竟为何。 因此目前这种局面我们不能向她追问。 「欸,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 我因为突如其来的声音而回过头,结果发现了一名草莓金发美少女正面对著我们的方向站著。 我对这张面孔有印象。虽然我们没有直接交谈过,不过她是B班的学生,叫作一之濑。我只在传闻中听说过她是个相当优秀的学生。 「对不起呀,忽然叫住你们。能耽误你们一些时间吗?你们要是正在进行酸甜的约会,那我就会马上离开。」 「没这回事。」 堀北立刻否定。她只有这种时候反应特别快。 「啊哈哈,说得也是呢。而且以约会地点来说这里有点太热了。」 我跟一之濑之间应该没什么交集。证据就是她不知道我的名字。从对方看来我只是无数学生中的其中一人。 也许她是堀北认识的人或者朋友……不可能。这不可能。 她们两个要是忽然说出「讨厌,好久不见〜!你过得还好吗〜?」、「嗯,我很好我很好〜」之类的发言然后抱在一起的话,我有自信会当场口吐白沫昏倒过去。 「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堀北对突然出现的一之濑赤裸地表现出警戒心。堀北不觉得在这种场合被人搭话是事出偶然。 「与其说是有什么事……倒不如说,我只是想知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我们只是不知不觉晃来这里而已。」 虽然老实回答也没关系,不过我的隔壁邻居以眼神向我施压,于是我便把话敷衍带过。 「不知不觉吗?你们是D班的学生对吧?」 「……你知道啊?」 「我之前见过你大约两次了呢。虽然没有直接说过话。那边的女生,我记得也曾在图书馆里见过一次呢。」 看来她似乎记住了像我这样子的隐藏于暗处之人(听起来有点帅)。 「因为我的记性很好。」 换句话说意思就是——她对我的印象是只要记性不好就不会记得的程度吗? 我这份有点开心的心情,被无法预料的强风吹得烟消云散。 「我还以为你们在这里铁定是跟打架骚动有所关联呢。你们昨天好像在我不在的时间点前来B班打听目击者的消息呢。我事后听说你们打算证明D班学生是被冤枉的。」 「假如我们是在进行那件事情的相关调查,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嗯——是……没什么关系啦。不过,因为我听了概要之后觉得有些疑问,所以才想来现场看一下状况。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能告诉我事情经过吗?」 把她当成单纯对这件事感兴趣的人应该没关系吧。 我们沉默不语,一之濑则尴尬似的如此说道。 「对别班的事情感兴趣不行吗?」 「不,没这种事……」 「我只觉得这另有隐情呢。」 我想和平处理的这份想法,被堀北断然的一句话一刀斩断。 一之濑理解堀北的话中含意,便歪著头露出微笑。 「你说隐情?是指像暗中策划妨碍C班或D班这种感觉吗?」 一之濑露出像是想说「真是遗憾呀」的表情。 「你也用不著提防成这样不是吗?而且我真的只是感兴趣。」 「我不打算奉陪别人的兴趣,所以随你的便。」 堀北跟我们保持了一段距离,就开始注视窗外。 「告诉我嘛。我从老师或朋友那里都只听说是有人打架呢。」 虽然我有点犹豫,不过反正就算我不讲,她也会从别的地方知道。我这么一想于是就跟她说明了。我告诉——C班的三个人被须藤叫出来打的这件事,实际上是相反的。是对方把须藤叫出来还先动了手。须藤把他们撃退,结果对方就去向学校进行诬告。一之濑从头到尾都以认真的模样专心聆听。 「竟然会有这种事。于是你们才来B班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欸,这问题不是非常严重吗?这代表暴力事件中有某方说谎,对吧?如果不弄清楚真相不是很糟糕吗?」 「所以我们姑且还是来到现场进行调查。虽然并没有任何发现。」 这也不是杀人事件现场,我没想过能够获得明显的线索。不过这与我的预期相反,也算是有所收获。 「他是不是叫作须藤?你们身为同班同学因此相信他对吧。而且你们应该是朋友吧?这的确也理所当然。对D班而言,这次的骚动是冤罪事件呢。」 即使我们是以同学、朋友的这种理由而相信他,但一之濑这种局外人想必不会轻易认同吧。这也无须多做说明。 「若须藤同学说了谎你们要怎么办?假设别说是冤枉,反而还出现罪证确凿的证据。」 「我会要他老实地自首呢。因为这个谎言一定会关系到未来的报应。」 「嗯,也是呢。我也这么想。」 即使一之濑问了这种事,对她来说好像也没有任何用处。 「已经够了吧?你想知道的消息,我们应该也都让你知道了。」 堀北似乎想要尽早赶走她,便故意似的在话里交杂著叹息。 「嗯——那个呀,或许我也来帮忙好了?像是寻找目撃者之类。人手越多越有效率对吧?」 人手当然是越多越好。这种事我们知道。然而,我也不能说出像是「这样啊。听好喽,这可是件苦差事喔」这种话让她听。 「为什么B班学生要来帮忙我们呢?」 「这应该无关乎B班还是D班吧?这种事件也不知何时会发生在谁身上。正因为这所学校让班级之间互相竞争,所以生活随时都蕴藏著纠纷的危险。这回看来就是首次发生的事件。要是说谎的一方获胜,那就是个大问题了。另外,既然我都知道了,我个人也无法坐视不管。」 一之濑做出令人难以判断究竟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发言。 「我们B班要是有谁可以帮忙出来当证人,不是也会大幅提高可信度吗?只是反之亦然,在追寻真相的过程当中,说不定D班也会受到危害……」 换句话说,就是须藤说谎,而C班的主张才正确的情况。这样的话,不仅须藤会被停学,就连D班都有可能受到致命的伤害。 「怎么样呢?虽然我不觉得这是个坏主意。」 我试著观察了一下堀北的模样。不过,堀北还是背对著我们,一动也不动地凝视著窗外。关于一之濑提出的合作建议,我们该怎么做呢? 会烦恼当然是因为觉得这会有好处。实际上,即使只有D班为了证明须藤无罪而行动,只要我们拿不出足以百分之百断定这就是冤罪的证据,可信度就会变得很低。 身为局外人的B班在这个阶段加入、涉及这次事件,想必会有相当大的意义。 「这或许会让你们认为是伪善,但我并不认为自己背负著这么沉重的事情呢。」 关于这个提议,虽然这样很没礼貌,但我还是决定请她让我好好地衡量一下。我当然还无法完全信任这名叫作一之濑的少女。这是因为她是B班的学生,一般来说参与这件事是得不到好处的。或许重复做出这种带有善意的行为,将会连繋到班级或个人点数的反映。如果这么解释的话就能理解了。而她不轻易说出这件事,也是因为理解这在晋升上是个重要的资讯或可能性……不过我也不能直接向她确认。 「我们请她帮忙吧,绫小路同学。」 率先做出决定的人是堀北。这代表比起风险,她所选择的是好处。 而我由衷感谢堀北迅速做出了决定。 我本来就没什么决定权,因为下决定是堀北的职责。 一之濑得到堀北的同意后,便露出洁白的牙齿。 「那就这么决定喽。呃——」 「我叫堀北。」 堀北似乎认可了合作关系,因此坦率地自报姓名。 「请多指教,堀北同学。还有你叫作绫小路同学对吧?也请你多多指教喽。」 我们以意想不到的形式与一之濑相识,彼此间开始合作。不过是凶是吉也只能顺其自然。无论如何发展,这都绝对会是替情势带来变化的因素。 「另外关于目撃者,我们已经找到了。不过遗憾的是目撃者是D班的学生。」 「哎呀——」一之濑抱著头遗憾地如此叹气。 「嗯,不过你们看,就算是这样,她是目撃者的事实也是无可取代的。而且也不能断言没有其他目撃者对吧?即使可能性很低。」 虽然这种机率薄如一张纸,不过确实也有可能性。 「话说回来,你的朋友说不定一年级就会当上正式球员对吧?这不是很厉害吗?现在他或许会稍微扯你们后腿,但日后说不定会变成你们班上的资产呢。校方不是也会对社团活动或慈善活动等给予正评吗?只要参加大会并表现亮眼的话,须藤同学也会被发给点数。而且这也会连繋到班级点数上呢。呃……你们难道不知道吗?老师没有告诉你们?」 老师只告诉我们会有个人点数的影响。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也会让班级点数产生影响呢……我之后会向茶柱老师表示抗议。」 堀北有点不服似的嘟哝道。 看来茶柱老师在消息传达上又有疏漏了。B班已经从老师那里得知消息了吗…… 老师一如既往地连表面上的平等都不肯给予。我感受到严重的差别待遇。 「你们的班导好像有点奇怪呢。」 「该说是因为她原本就没有干劲吗?她似乎对学生不感兴趣。也是会有这种老师存在吧。」 虽然我认为这不需要特别放在心上,不过一之濑好像很在意。 「这间学校将会在毕业时以班级来决定老师的评价。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我是第一次听说呢。这是真的吗?」 与其说堀北表现得很感兴趣,倒不如说,是她不得不对其感到兴趣。这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我们班的星之宫老师呀,老是把这件事当作口头禅呢。她说只要能当上A班的导师就会有特别奖金,所以想要加油。待遇好像相当不同呢。」 「关于班导,我还真是羡慕你们那边的环境呢。」 我们这边的老师好像对钱也没兴趣,完全让人感受不到她的上进心。 不如说,她似乎甚至觉得班级要烂就烂到底。 「你们或许跟老师好好谈一下会比较好呢。」 「真没想到会被敌人雪中送炭。」 「该怎么说呢?这是彼此开始竞争之前的问题吧?或者应该说,这样我们就不对等了吧?」 我们还落到被别班同情的地步。 光是这点就能知道茶柱老师对自己的学生是多么地没有热忱。 「即使只有班导也好,我还真想跟B班交换呢。」 「不,我想这么做好像也是有点问题。」 我回想起曾有一面之缘的星之宫老师。就算换成那名老师,我们好像也会很辛苦。 「啊——话说回来这里还真热呀。」 额头开始冒出薄薄汗水的一之濑,拿出上面画有像是熊猫图案的可爱手帕。厚制服只会让人闷得越来越热。 「没半个人在的校舍也一天到晚开著冷气——你应该也不喜欢这种对地球不环保的学校吧。」 「啊哈哈哈,或许确实如此。你说的话还真有趣耶。」 我并没有打算搞笑,但一之濑却笑了。 「你们刚刚对话中的笑点在哪里……」 「为了让事情顺利进行,我可以问你们两个的连络方式吗?」 堀北只以视线向我下达了指令。她的意思是——我不要,所以麻烦你。 「可以的话让我来吧。你连络我们时,我会负责应对。」 「嗯,我知道了。」 虽然我交换完才想到,但我手机里女孩子的连络方式还真是意外地多呢。 七月初,我的通讯录中就已经有七个人(三个女生)的名字与电话了。 或许……我在不知不觉间正讴歌著青春的美好。 另外,虽然这是题外话。一之濑的名字叫作帆波。 5 根据邮件内容,一之濑似乎明天开始要跟值得信任的伙伴研拟作战并且付诸行动。她有问我是不是每次都要先徵求我们的同意比较好,但是我决定全权交给对方处理。没什么事情是我方必须特别限制的。我和堀北回到宿舍。我才在想会就这样分开,但她好像还有事想对我说,于是就跟到了我的房间。 「打扰了。」 明明谁也不在,堀北却特地说出这句话再进到我的房间。 为什么即使对象是堀北,只是两人共处一室就会让我有点紧张呢? 「啊,我姑且先确认一下。你也有备用钥匙吗?」 「这间房间的?我记得池同学他们以前曾经想拿给我呢。不过我拒绝了。」 真不愧是堀北。看来只有你是拥有著健全常识的人。 「因为我不常拜访绫小路同学你的房间。应该说拜访你房间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个耻辱吗?或者该说是一种污点。你了解吧?」 她会这样回应也都在我的预料之内。我才没有受伤呢。 我才没有觉得这是比我想像中还要狠毒的话。 「你为什么要用手指对著墙壁写字呢?」 「应该说是为了隐藏心中的动摇吗?大概就是类似这种东西吧。」 本人没有恶意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如果我反问回去,她一定会回覆「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这种话。 「有关须藤同学,我想再次听听绫小路同学你是怎么想的。另外,我也有点在意栉田同学他们会如何行动。」 「如果你在意情况,一开始加入我们不就好了吗?」 「没办法呢。因为我并不认同须藤同学。我只是为了班级才无可奈何地在想办法。如果要说得直接一点,我甚至认为放弃他也无所谓。」 「你不是在期中考的时候对须藤伸出了援手吗?」 「这是两码子事。这次事件即使能奇迹般获判无罪,但你认为他会有所成长吗?给予帮助恐怕还会造成反效果。」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堀北以挑衅般的眼神如此诉说。 「你的意思是放弃无罪的判决,并受到某种程度的惩罚,对须藤会比较好?」 她虽然摆出好像有点不满的表情,不过看起来似乎表示认同。 「看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很难洗清冤屈,也知道这是须藤同学自身缺点招致的事件,对吧?若不是这样,你就不会有受处罚会比较好的这种想法。讨厌他的人除外。」 堀北似乎无论如何都想让我告诉她我跟她有达成共识。 总觉得她为了不让我逃避,便以巧妙的说话方式将我团团围住。我就算在这里硬是否定,这家伙也只会继续追击吧。 「嗯,只要稍微想想看,不论是谁都可以了解吧?」 「是吗?栉田同学或者池同学他们不就完全没察觉到吗?他们只相信须藤同学的申诉,而且也只想为了他、为了班级而从谎言中救出他。为什么会发生这次事件而且情势还会如此紧张?——像这种根本的起因,他们根本完全不懂。」 这些话无情到让人不觉得是针对同甘共苦的同学所说出来的。 「至少栉田是在理解这件事之后才打算救须藤的喔。」 「理解之后?这是她自己察觉到的吗?」 「咦?不,这个嘛……」 「是你说的对吧?」 我犹如受到盘问似的遭到她言语上的步步逼近。 「你曾动了像是拿考古题,或者想到要使用点数买分等各种歪脑筋,所以我也不是很惊讶……但我还真是不服气呢。」 抱持著「我总有一天会拿出实力」之精神生存的人,当然会多少学著耍点小聪明。 「还请您千万别抬举我。」 堀北似乎打从开始就没这种打算,因而突然失笑。不过她不小心露出的那张表情马上就消失了。 「老实说你是个未知数,而且浑身散发出不确定的因素。即使在班上也是个最难以捉摸的人物。八面见光、无所作为、断梗飘萍——这都是些看似恰当但不贴切的比喻。」 「不论哪种比喻实在都有点微妙。这类话可不是用来称赞别人的喔……」 明明应该就有更好的形容。此时,堀北用狐疑的眼神瞪了过来。 「你的这部分也能说是『深藏不露』呢。你呀,真是个最恶心的存在。」 ……原来如此。一般人对她刚才列举的成语应该连意思都不知道。 看来我已经彻底咬上堀北撒下的饵。有点失策。 「不管怎样,说我是最恶心的人也太超过了吧。高圆寺才是个相当难预料的存在吧。」 他毫无疑问是个非比寻常的人物。若说我甚至还胜于他的话,就真的太伤人了。 「他其实意外地好懂。读书、运动成绩都很优秀,只是个性有问题而已。即使是这点问题,最终也都能用『唯我独尊』这句成语来诠释呢。」 这说明实在很浅显易懂。高圆寺的人生态度本身确实相当单纯。 「你或许很适合当老师。」 她若就这么长大成人……感觉似乎就会成为茶柱老师那类型的老师。 6 这所学校的校区内一共建造了四栋宿舍。其中三栋是学生宿舍,而一到三年级各别在不同的宿舍中生活。是种有点特殊的制度。也就是说,我们今年使用的宿舍,是去年的三年级学生在三年期间所使用的建筑。剩下的那一栋,则是老师们以及在购物中心等地方工作的员工所居住的宿舍。 我想说的就是,既然一年级全体学生都生活在同一栋宿舍,就必然也会遇见别班的学生们,或者与其建立起关系。 迄今不曾映入眼帘的陌生人,我也都自然而然变得会去特别留意。 「谢谢您,还请您多多指教。」 少女向宿舍管理员致谢并迈出步伐。她注意到我的存在之后,便向我打了招呼。 「哈啰,绫小路同学,早安。你起得真早呢。」 少女有著一头漂亮的大波浪长卷发,以及圆滚滚的大眼睛。还有一对撑开了以两颗钮扣扣起的西装外套的大胸部。她那直挺的体态与其坦荡的性格非常相称。在觉得她可爱或漂亮之前,我就先被她的帅气模样给吸引住了。她就是一年B班的一之濑帆波。 「今天起得稍微比较早。你在跟管理员说什么啊?」 「我们班有几个人提出像是对宿舍的请愿之类的东西。我刚刚正在把统整好的意见交给管理人员。其中有像是关于用水设施,或者噪音等等的意见。」 「为什么一之濑你要特地做这种事情啊?」 房间的问题一般都是各自自行处理。一之濑特地汇整大家的意见,又是基于什么理由呢? 「早安,一之瀬班长〜」 搭电梯下来的两名女学生向一之濑打招呼。一之濑也回应了她们。 「班长?她们为什么叫你班长?」 这个字眼在这里很不常听到。这间学校应该没有班长这个职务才对。 她看起来感觉也不像是书呆子。 「因为我是班级委员。应该是这个关系吧。」 「班级委员……该不会除了D班之外的班级都有吧?」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果是一般情况的话,我应该会很惊讶。可是假如是我们的导师,她则很可能不替这件事做决定并且置之不理。 「这是B班自作主张设立的哟。如果决定好职责分配,之后在各方面不是都会比较轻松吗?」 我了解她想说什么。可是即使如此,我们也不会自己选出班级委员。 「除了班级委员之外,你们该不会还有其他职位吧?」 「算是吧。虽然能否发挥功用是另一个问题,但形式上都已经决定了哟。有副班长以及书记。而且像在文化祭或运动会的时候,也会比较方便。也是可以到时候再决定啦,但要是产生纠纷的话会很麻烦。」 之前在图书馆看到一之濑的时候,她就率领了数名男女举办了读书会。 说不定从那时开始,她就已经在发挥著类似班长的职责。 通常大部分的人都不会想当什么班长。因为不只会被迫处理麻烦事,校方要商讨事情时,也会被强迫必须出席。 然而,B班有一之濑率先担任班长并开始行动,想必他们在决定职责时应该进行得很顺畅,不会互相推诿。 「B班好像很团结一致耶。」 我坦率地这么认为,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说出口了。 「我并没有特别意识到这件事耶?大家只是很开心地在做事。而且我们班也有不少会惹事生非的人呢,所以辛苦的事情也是很多。」 虽然一之濑说辛苦的事情也很多,可是她却很开心似的笑著。我们聊著天,顺便一起并肩走去上学。 「你平常是不是都比较晚呀?话说回来我没在这个时间见过你呢。」 一之濑拋来一个很制式、很安全的问题。 我才正打算跟她提出类似的问题,感觉心里有点暖暖的。原来像一之濑这种人也会从这种普通话题来与人构筑关系啊。 「因为早去也没事做。我大概都会在房间多待个二十分钟。」 「这样的话会很赶呢。」 我和一之濑越接近学校,学生数量也变得越来越多。 很不可思议的是,女生们接连投来羡慕的眼神。每个人人生中都会有三次桃花期,难道它已经来临了?我连一次都还没碰到,所以这时候也差不多该来了吧。 「早安,一之濑!」 「早安,一之濑同学!」 独占女生视线与呼声的人,是走在我身旁的一之濑。 「你真是个大红人耶。」 「因为我在当班长,所以或许比其他女生还引人注目吧。就只是这样子而已。」 一之濑似乎并非谦虚,而是真心如此认为。 看来她好像以很自然的形式接受著自己的吸引力。 「啊,对了。绞小路同学,你有听说过暑假的事情了吗?」 「暑假?呃……暑假不就是暑假吗?」 「我从传闻里听说暑假要去南方岛屿度假。」 这么说起——我的脑中闪过某件事情。 虽然我忘记是何时,不过我记得茶柱老师曾经提过「度假」这个字眼。 「我原本不相信,不过原来真的有度假这回事吗?」 这又不是教育旅行……我环视周围,试著认真想了想。 这所学校即使说是奢华至极也不为过。暑假去南方岛屿度假,寒假说不定甚至还会去温泉旅行。 ……真的非常可疑。我不认为这所学校有这么友善。这不禁令我怀疑是否有什么隐情。一之濑是怎么想的呢? 我还没直接问,一之濑就露出了苦笑,似乎也对此感到怀疑。 「果然很可疑对吧?我认为暑假会是一个转捩点哟。」 「换句话说,你的意思是暑假期间班级点数可能会有大幅的变动?」 「对对对。它应该会是比期中考或期末考还更具影响力的课题吧?否则我们很难填补跟A班之间的差距。而且我们现在也正在逐渐被拉开距离呢。」 确实如此。即使现在有大型活动应该也不怎么奇怪…… 「你们现在跟A班的差距是多少啊?」 「我们班是六百六十多点,所以已经被拉开将近三百五十点了呢。」 刚入学点数当然会下降,但他们却已经好好止住了下滑。非常厉害。 「除了期中考之外没有增加班级点数的方法,所以不管怎样我们都无法避免点数慢慢下降呢。但A班刚开始也是这样。」 即使如此,A班这次期中考结果还让点数提升了。 「你还真是不紧张啊。」 「我很在意哟!不过因为我觉得接下来才是反撃的机会。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著眼未来而非现在。这种想法一定是正确的。 然而,这种事情只有在某种程度上切实打好稳固基础的班级才办得到。 我们班这个月顶多只有八十七点,与能够跟别班竞争的等级相差甚远。 「一切就取决于那个活动中会有多少变动呢。」 想必不会只有十点或者二十点吧。 不过,也很难想像会有五百、一千点之类的数字变动。 「这对我们班反而是个危机。差距要是再这么扩大下去就很难追回来了。」 「我们彼此都必须努力了呢。」 话虽如此,但要去努力的人不会是我。而是堀北、平田,以及栉田他们。 「反正不管怎样,感觉这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虽然我不想从现在开始就抱怨,但麻烦事似乎就在未来等著我。 「不过假如真的要到南方岛屿度假,感觉好像也非常有趣呢。」 「谁知道呢……」 「咦?你不开心吗?」 只有与朋友之间感情深厚的人,才会有这种能够尽情享受假期的想法。 要是没有特别亲近的人,就没什么是比旅行还更令人难受的了。 如果是团体行动的话就更糟了。我光是想像就觉得想吐。 「你该不会讨厌旅行吧?」 「我想是不讨厌吧……」 尽管叨叨絮絮说了这些,但这也全是我的想像。我根本就没跟朋友出去旅行过。 说到旅行,我幼时曾与双亲去过纽约,但也仅有那次。当时我一点都不开心。痛苦的回忆闪过脑中,令我疲惫不已。 「怎么了呀?」 「我只是稍微回想起自己的心灵创伤。」 我的乾笑声虚无缥缈地回荡在炽热的林荫大道。 不行不行。要是散发负能量的话也会对一之瀬造成困扰。 然而,看来我好像无须操心,一之濑毫不在意地说道: 「还有呀,我有件事情很疑惑,你能听我说吗?」 即使形式上与栉田不同,但我认为一之濑也是个耀眼的存在。 不知道该说她无论何时都很纯真,还是该说她总是按照著自己的想法在行动。 就连在跟我这种人说话时,她都有种全力以赴的感觉。 「我们一开始不是分成四个班级吗?那真的是依照实力排序的吗?」 「目前可以知道它并不等于入学考试的结果。因为光论成绩,我们班也有几个人是顶尖等级。」 堀北、高圆寺、幸村,这三人的笔试成绩在整个年级中无疑属于前段。 「应该是依照综合能力之类吧?」 我随便答道。我也曾经思考过好几次,可是都没得出答案。 「我呀,刚开始也认为或许如此。像是只会读书但不擅运动,或者很会运动但不擅读书这种感觉。不过,若是按照综合能力来判断,那么对下段班岂不是压倒性的不利吗?」 「这不就是竞争社会吗?我不觉得这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耶。」 一之濑似乎无法认同,她双手抱胸如此低吟道。 「如果是个人战就确实是如此,但这可是以班级为单位哟。要是完全把优秀者聚集到A班,那不就几乎不会有胜算了吗?」 不就正因为如此,目前班级点数才会有这么悲惨的差距吗? 一之濑的想法似乎与我不同。她接著说出这种回答。 「虽然现阶段A班到D班有差距是个事实,不过这只是件小事,而且应该也隐藏著某种足以填补差距的事物吧?」 「我姑且问一下。这件事情你有根据吗?」 「啊哈哈哈,怎么可能有。我只是隐约这么觉得而已。不是这样的话就太残酷了——或许这么说会比较恰当呢。D班也有擅长读书、擅长运动的学生。这也意谓能研拟各种对策。」 这个部分确实与一般制度有著很大的差异。 如果光凭学力分班的话,那我们不管再怎么挣扎,也无法在这点上面赢过其他班级。 班级中聚集著各领域的专家是个很重要的要素。 「……这种事不告诉别人不是比较好吗?」 我开始觉得有点担心,于是便如此劝告一之濑。 「嗯?你指什么?」 「像是刚才那种想法。堀北也说过,这可是向敌人雪中送炭的行为喔。」 我也很可能因而获得提示并将其活用。 「但我不这么觉得耶。藉由交换意见所获得的东西也很多,而且因为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所以这完全没问题、没问题。」 B班还真从容不迫……不,这是一之濑的性格特徵。我总觉得自己好像了解了她的个性及想法。总之这家伙是个好人,而且真的表里如一。 「我的头脑可没好到能够交换意见喔。这点我也只能跟你说抱歉了。」 「这是我自己擅自要这么想、这么说出口的,所以你别介意。要是你认为这是能够运用的情报,那就尽管拿去用也没关系。」 「啊!」一之濑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突然停下脚步。 我心想她怎么了,一看她的侧脸,便发现她以认真的眼神往我看来。 「那个呀……为了当作参考,我有事想问你,可以吗?」 一之濑露出了无法想像她直到刚才为止都还很开朗的表情,让我的身体不禁紧张得有点僵硬。 「如果是我能回答的,我就会回答。」 我的头脑里灌满了一亿本书的知识量,几乎没有什么我回答不了的问题(大谎言)。 「你有被女孩子告白过吗?」 咦……这件事没写在我读过的那一亿本书里头耶…… 「我应该是那个吧?类似那种,到现在都没被告白过的男生吧……?」 像是很恶心、处男等等,反正我就是会被这样瞧不起的那类人吧?我可是要哭了喔! 我还只是高中一年级的学生耶!这种事根本就太早了,对吧?喂,你不这么觉得吗? 何况要说比例的话,有被告白经验的家伙应该还比较少吧。虽然我并没有任何根据。 在人类繁荣生活的背后,孤独至死的人也是不计其数。 「不是啦不是啦。抱歉,没什么事。」 她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没事。只是,与其说这是在瞧不起我,倒不如说她看起来就像是烦恼中的少女。 「你该不会被告白了吧?」 「咦?啊——嗯,就是这种感觉。」 看来除了平田、轻井泽这对情侣之外,校园里每天都充满著许多为交往而行动的学生们。 「那个呀,如果可以的话,放学后能耽搁你一些时间吗?关于告白的事情我有些问题。虽然我非常明白你因为事件的关系很忙碌。」 「没什么关系。而且我也没特别要做的事。」 「没有要做的事?」 「我认为这次事件寻找证据或目撃者并没有什么意义。花时间在那里也只会得到劳累辛苦。」 「但你到了事件现场对吧?」 「该说这是为了其他目的吗?反正这件事没什么问题。」 「谢谢你。」 不过一之濑的告白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该不会想用「这是我男朋友」的老套谎言来搪塞对方吧?我一瞬间这么想。但假如真是如此,她应该也会找个更有出息的帅哥吧。 「放学后……我在玄关等你哟。」 「喔、喔喔。我知道了。」 即使我很清楚这绝对不可能,可是被她这么一说,我还是觉得很期待。这应该就是男人的天性吧。 7 学校门口前挤满放学人潮。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有点苦恼该如何与一之濑会合,但这个烦恼马上就解决了。即使学生这么多,她也非常醒目。 可爱或许也是理由之一,不过她就是拥有一种支配全场般的存在感。 老实说,我不清楚该如何形容她。我只隐约感受到她那既温柔又坚强可靠的内心。而我也只能如此表达。而且,我也看得出来周遭一年级学生们对她的认识度之高。 一之濑也许与栉田属于同个等级,或者凌驾其上。不论在男女之间,她都有著极高的人气,因此不停有人向她打招呼。结果我不断错过打招呼的时机,浪费了大约五分钟。 「啊!绫小路同学,这边这边。」 最后是一之濑注意到我,并向我打招呼。 「嗨。」我微微举起手如此回应。假装自己才刚到似的与她会合。 「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才好?」 「我打算尽快了结这件事。跟我过来。」 我穿上鞋,接著一之濑就这样带领我前往学校后方。 不久我们便抵达体育馆后面。这是个被公认为最适合表白的场所。 「那么……」 一之濑调整呼吸后,便迅速转过身来。一之濑该不会是要对我……! 「告白——」 不,这怎么可能—— 「我好像会在这里被人告白。」 「……咦?」 一之濑这么说完,就拿出一封信给我看。这是封贴著可爱心形贴纸的可爱情书。因为她说可以看,于是我便冒昧地拜读了内容。信中的字迹与信封风格并无不同,相当漂亮。或者应该说,上面全是不像男孩子会写的可爱字迹。 内容写著「我从入学开始就很在意你」、「我最近察觉了自己的心意」等两件事。 信中以「星期五放学四点,我想跟你在体育馆后面见面」一事做总结。时间大约剩下十分钟。 「这件事我不在场应该比较好吧?」 「我对恋爱不是很了解……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不会伤害到对方,而且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当好朋友……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帮忙。」 「虽然我想这件事并不能拜托像我这种没有被表白经验的人……如果是B班,能拜托的人应该多得很吧?」 「因为告白的对象……就是B班的人呢。」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我好像可以理解为何她要带我过来。 「我想尽可能地保密今天的事情。要是不这么做,之后似乎会变得很尴尬。而且是你的话,感觉也不会去到处宣扬。」 「不过一之濑你应该很习惯被人告白了吧?」 「咦!不,完全没有,真的完全没有。我从来没被人告白过。」 假如我没被叫来这里当帮手,八成绝对不会相信。 「所以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还不都是因为一之濑你很可爱,所以这也没办法——我也只能这么想了。再说,看到早上到现在其他学生对一之濑的应对态度,她的个性好像也很不错。 「所以……能不能请你假装成我的男朋友呢?」 唔哇,还真的是这种老哏吗……! 「我进行各种调查,发现『有正在交往的对象』这理由最不会伤害到对方……」 「我了解你不想伤害对方的心情,但事后谎言被揭穿,可是会更伤人喔!」 「就说我们马上分手了。也可以当作是你把我给甩了。」 虽然我认为并不是这种问题…… 「你们一对一彼此谈谈,绝对会比较好喔。而且还要坦白地讲清楚。」 「可是————啊!」 一之濑似乎发现某种东西,接著感觉有些僵硬地举起了手。 看来告白者比想像中还要早到。对方究竟是个怎样的视觉系男子呢? 我瞻仰对方的尊容后,发现是个面貌很男孩子气的女装男子。而且他还细心到连裙子都穿了。 不不不,再怎么看她都是名女孩子。 虽然看了那封信件,我有如此猜想过,但没想到对方还真的是个女孩子。 这种情况与男生向男生表白不同,成功交往似乎也不错。而会如此看待,想必是因为我是男人吧。 「那个,一之濑同学……这个人是谁?」 现身在告白场所的女孩对于身为陌生人的男学生表示警戒。 「他是D班的绫小路同学。对不起呀,千寻。把你不认识的人给带了过来。」 「……难道说他是一之濑同学的男朋友……之类的?」 「啊……呃……」 我觉得一之濑大概打算回答「是呀」。然而,自己说谎所带来的愧疚感、罪恶感,却把这句话拉回喉咙深处。 「为什么……那个叫作绫小路同学的人……会在这里呢?」 这名叫作千寻的女孩,对于意料之外的状况感到混乱,眼眶泛泪。 他是你男朋友吗?如果不是男朋友,那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 一之濑看见这种情况又更加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并且同样很恐慌。 我以为她是值得依靠的女孩,不过其实她也意外地拥有弱点。 「那个,能不能请你去别的地方呢?因为接下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一之濑同学说。」 「哇,等一下,千寻。那个,呃……其实绫小路同学他是……」 看来一之濑似乎打算抢先一步拒绝她。 她应该觉得对方如果直接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之后将会很辛苦吧。 「……是什么呢?」 「绫小路同学呀,是那个,是我的——」 基本上我没办法在这里帮上什么忙。若要说唯一能做到什么,那就是…… 「我们只是朋友。」 我在一之濑构筑出语句之前,就如此断言道。 「一之濑。虽然由我这个没被人表白过的来讲或许有点不妥,可是我认为你把我叫来这里是不对的。」 我为了她们两个而如此直截了当地回答。 「向人告白应该不是件这么轻而易举的事吧。每天都过得很烦闷,而且还会在脑中做无数次的模拟练习,但就算这样,也还是无法表白。一旦要表白时,快从喉咙蹦出的那句『我喜欢你』却怎样也说不出口。我认为表白就是这么回事。对于这份拚命的心意,被表白的这方应该必须做出回应吧?要是制造这种局面含糊带过,也只会让彼此后悔。」 「唔……」 一之濑恐怕还没有真正喜欢过谁吧。 所以才会不知所措,也才会不知道事情的对错。 她不想伤害对方的这份想法,结果只是白忙一场。 拒绝表白,是条无可避免会伤及对方的道路。 一之濑如果绞尽脑汁想出拒绝台词,说不定多少还会比较好。 像是现在想专心在课业上,或者已经有喜欢的人等等。又或者是像这回一样,说自己已经有正在交往的对象。可是不管怎么回答对方都一定会受到伤害。 假如还满口谎言,那就更伤人了。我没等一之濑回答就离开现场。接著,我没有回去宿舍而是在连绵至宿舍的林荫大道上停下了脚步。 我倚靠著扶手,仰望头上的绿叶,稍做休息。 现在应该过了五分钟左右了吧。一名少女从我身边小碎步地跑了过去。 她的眼眶中浮著薄薄的泪光。 接下来,我也还是在这地方一动也不动地继续打发时间。 在夕阳差不多要西下时,一之濑无精打采地走了回来。 「啊……」 她发现我之后有点尴尬似的低下了头。不过却立刻又抬起头来。 「我错了。我不去理解千寻的心情,还只想拚命想出不会伤害她的方法来逃避。这是错误的呢。」 「谈恋爱还真困难呀。」一之濑如此低语。接著就来到我身旁,坐到扶手上。 「虽然她说明天起还是会像平常一样……但真的能像从前那样相处吗?」 「这就要看你们两个了。」 「嗯……」她又继续说: 「今天很谢谢你。还让你陪我做了奇怪的事情。」 「没关系啦。偶尔有这种日子也不错。」 「我们的立场颠倒了呢。我明明是打算帮忙才向你们搭话,却反而麻烦了你。」 「我才是。说了那些自以为是的话,真是抱歉。」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一之濑眨了眨眼往我看过来。 「绫小路同学你没有理由道歉,完全没有。」 一之濑用力将双手伸向天空,接著轻盈地站到地面上。 「下次就轮我帮忙了。能做的我都会试著去做。」 身为B班学生的一之濑,打算如何应对这个难解的事件呢? 关于这点我觉得有点期待。 8 晚上,当我在用电脑浏览购物网站时,有通电话打了过来。在床边插座上充电的手机,萤幕发出了亮光。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是栉田结梗。我不禁看了两次重复确认。如果电话断掉,我也没有勇气回拨,于是我便滑动椅子的滚轮、抓住手机,然后跳到了床上。 『抱歉呢,这么晚还打给你。你还没睡吗?』 「嗯?是呀,我再一下就要睡了。有什么事吗?」 『佐仓同学的数位相机不是坏掉了吗?我觉得部分原因是我向她搭话,害她紧张。所以我想负起这个责任……』 「至少我是觉得你没必要觉得这是你的责任。何况只要拿去修理就好了吧?如果那是重要的东西,即使放著不管,她不是也会拿去维修吗?」 可是我这么问,才知道事情似乎没这么单纯。佐仓就如她的形象那般,极度不擅与人对话。她似乎没有自信独自到店里维修。说不定这就跟自己进餐厅会觉得有点犹豫的情况相当类似。 这或许一时之间会让人难以置信,但世上就是有各式各样性格、特徵的人。 即使有不擅长与人相处的人,也不必特别惊讶。 「于是栉田你就主动向她提出了建议?」 想要和佐仓有接触,就只能由自己展开积极的行动。 『嗯,虽然她似乎有点犹豫,不过她说如果是后天的话就可以。我想对佐仓同学来说,数位相机大概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栉田为了敞开佐仓的心房,已经漂亮地踏出了第一步。 「不过你为什么要跟我说?你们两人独处不是会进行得比较顺利吗?」 『如果只是去维修的话确实如此呢。不过,因为现在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我希望绫小路同学你可以帮忙。』 「你的意思是,要我问她知不知道须藤的事件吗?」 『堀北同学都有把握是这样子了。而且我跟佐仓同学接触,我也感觉她知道些什么。既然她本人否定,我想应该是有某些理由。』 若这是真的,那么带堀北去才是最好的。不过栉田跟堀北假日外出的那幅画面,我即使幻想也无法看见。她大概是使用消去法,才选定了最无害的我吧。就算带池或山内去,他们眼中应该也只看得见栉田。 而且这也刚好。我才正在想去一趟家电量贩店。 我坐起身,然后把背靠在紧邻床边的墙壁上。因为总觉得躺著和人约定外出好像很没礼貌。 「好,我知道了。那就去一起吧!」 明明只要正常回覆就好,我却不自然地发出有点振奋的声音。 幸亏栉田好像没有特别觉得这句话很奇怪。她没有对这件事吐嘈。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跟栉田热络地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我跟她进行日常对话似乎已经不太会紧张了。或者应该说不会觉得聊得很不自然。 这就是她就算踏入别人的个人领域,也不会令人不愉快的证据。 我心里已经确实将她视为朋友了。 『话说回来,高圆寺同学跟须藤同学差点打起来的时候,还真是可怕呀。』 「对啊。应该说状况一触即发吗?或者该说他们双方眼看就要开始互殴了。」 高圆寺的性格很我行我素,须藤要是打过来他应该会反击。 事情如果变成那样,也许就会是件大惨案。 『当时我都吓得无法动弹……平田同学真是厉害呢。真让人尊敬。』 「是啊。」 我反省了自己对于平田受称赞而稍微感到嫉妒的心。 他有勇气与胆量在那种场面挺身而出,受尊敬也理所当然。 「D班之所以能够成形,多亏了你和平田。男女生各自分开也很重要。」 有时候女孩子的事情,只有女孩子才能够解决。 『我只是很普通地过著校园生活哟。而且我也没做任何特别的事情。』 「我想平田一定也会说出相同的话。」 特别的人多半都不会认为自己很特别。 『要说特别的话,比起我这种人,堀北同学不是还比较特别吗?她会读书,又会运动,甚至让人觉得为什么待会在D班』 那种人不叫作特别,而是行径异于常人。 要是多说坏话,日后事迹败露时会很可怕,所以我还是先闭嘴好了。 「她不擅交际,所以应该是这点让她被分到D班的吧?」 『不过,她跟绫小路同学你相处却很正常吧?』 「你居然说那是正常……?」 如果把我所认识的那个堀北作为标准,那么比起我,其他人的待遇就真的很悲惨了…… 我回想起痛苦挣扎并且晕厥过去的池,便哆嗦了一下。 「我和堀北之间感觉好像还有隔阂。或者应该说,我们的关系就只有这点程度。我先说一下,以防你误会。」 『哦〜?』 耳边传来了有点怀疑、打趣般的声音。我还真不想被栉田误解。 「啊——对了,有件事情想问你。栉田你的房间是在九楼?」 『咦?啊,嗯,对呀。这又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好奇。」 回过神来,栉田陷入了沉默。沉默突然毫无预兆地造访。 刚才都还持续著的对话忽然中断。 大部分时候栉田都会马上丢来话题,然而她却停止这么做。 难不成问她房间在几楼很不恰当吗? 我心神不宁地无法镇定下来。于是就无意义地环视起房间的各个角落。 唉,我现在真想变成沟通能力超群的帅哥。我实在不得不这么想。 这段时间寂静到彷佛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已经很晚了。差不多该挂了吧?」 我无法忍受沉默。宣布投降。 与女孩子之间的沉默通话,也太令人心痛了吧。 『那个呀——』 「嗯?」 栉田打破沉默,不过没把话接著说完。感觉她罕见地正在犹豫著自己的发言。真不像平时开朗热络聊天的栉田。 『如果……如果喔?我……我——』 她的话又中断了。接著沉默再次降临。时间经过了五秒,十秒。 『……算了,没什么。』 这是「有」什么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反应…… 然而,我完全没勇气说出像是「什么嘛〜既然都讲到一半,那就讲完嘛〜」这种轻率回覆,所以就简单带过了。抱歉,栉田。假如今天要上战场的话,我就是会说出自己要躲在后方偷偷战斗,当狙击手的那种胆小鬼。原谅我吧。 『那后天就请你多多指教喽,绫小路同学。』 栉田这么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她最后讲到一半的话,究竟是什么呢?看来今天会是个难以入眠的夜晚。 9 星期日上午,我为了履行与栉田之间的约定而来到了购物中心。对于星期六日基本上都在自己房间里度过的我而言,这里是个让我有点紧张的地方。 两张并排长椅的其中一方已经有人先入坐了。那个人也跟我一样,都在等著与人会合吗?一到假日,学生果然几乎都随心所欲地外出走动。我一面想著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一面在另一张空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虽然我认为住在同一栋宿舍,一起过来就可以了。可是栉田似乎有某种讲究。她表示在现场会合是有其意义的。 「早安!」 栉田像是划开周遭嘈杂般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 「喔、喔喔。早安。」 不禁枰然心动的我虽然有些语塞,但还是微微举起了手。 「对不起呀。等很久了吗?」 「不会,我也才刚到。」 当我们进行像是约会的固定对答的时候,我不自主地从头到尾看了看栉田的全身。好可爱。栉田好可爱啊。我第一次看见栉田穿便服的模样,无法压抑心中的感动。 「我们是第一次在假日见面呢。感觉真新鲜。」 栉田似乎有相同感受,因此如此笑道。什么呀,那张可爱的笑脸。简直犯规。 池他们该不会没有见过吧?难不成这是头香? 在我无法压抑兴奋之情时,栉田像是回想起什么似的如此说道。 「你上星期休假很忙吗?绫小路同学你要是也能来就好了。」 上星期?要是你也能来就好了?她究竟在说什么。 「我是指跟池同学他们一起去咖啡厅的事情哟〜」 这是我初次听闻。 我可不记得自己学过让这隐藏事件出现的方法。 「难道说……」 「啊,啊——这样呀。话说回来这件事情——我还真没听说过。」 我仰望天空,悲叹自己的不中用。 错的人并不是不邀请我的池,而是不受邀请的我。 「你刚才是打算逞强对吧……对不起,我好像太多嘴了……」 「你别放在心上,因为我完全不介意……你们玩得开心吗?」 「我只知道你非常介意……」 别说是头香,我搞不好还是最后一个看见栉田假日模样的人。 即使只有一瞬间也好,只要能够两人独处,我就当作自己已经算是很幸运了吧。 偶尔经过我们面前的学生们,也都会被栉田的便服模样给夺走目光。如果是情侣,女方甚至还会拉著男朋友的脸颊,看起来很不高兴地闹著别扭。 她可爱到就连有女朋友的人也会看得入迷。 ……总觉得我好像相当抬举栉田。 虽然我说的全是事实,但也感觉有点难为情。 「怎么了呀?」 栉田似乎觉得站著僵硬不动的我很奇怪,于是稍微向前弯著身子,往我看过来。她每一个动作都很可爱。 「我在想……今天天气还真不错。」 我用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老套的台词搪塞过去。 给我冷静点。可爱这个字眼,光是今天你就用多少次了? 照这速度继续使用下去,一天之内可就会重复说上一两百次。 「是那个啦。我在想自己的打扮也许跟你有点不搭调。抱歉啊。」 我穿著方便活动、朴素的服装。即使是讲客套话,我也确实不是那种可以与栉田并肩走路的男人。 「完全没这回事。我认为这身打扮非常适合你哟。」 「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批评我很适合土气的装扮吗?」 「嗯,对呀!」 我感受到有把尖刀狠狠地刺了过来。虽然我不是刻意要自作孽,但怎么说呢……我觉得非常大受打撃。 「绫小路同学,其实你的心思意外地细腻吗?感觉你明明不管被别人说什么似乎都不介意。我完全不是在说你坏话哟。因为我是真的认为这很适合你。」 看来我好像被她捉弄了。即使是一般情况会让人生气的事情,要是换成栉田,她也只要说出一句淘气的话便能解决。真狡猾。 「那么,佐仓同学人呢?」 「好像还没来。」 约定的时间刚好到了。可是我们却尚未见到佐仓的踪影。 「不过,你邀我过来真的好吗?」 「她拜托我也邀请你呢。你和佐仓同学有接触呀?」 「佐仓说的?不……我们几乎没有说过话。」 我回想起在特别教学大楼撞见佐仓时的事情。要说接触的话,也只有那种程度。 「该不会是她对你一见钟情之类的?」 栉田贼笑说道。不过再怎么说,这种戏剧性发展实在无法令人期待吧。 「总之,我们先坐著等吧。」 「好呀。咦……欸,坐在隔壁长椅的不就是佐仓同学吗?」 我急忙转过头。坐在隔壁长椅的人物便不好意思似的轻轻点头打招呼。 真没想到一直坐在隔壁长椅的人居然会是佐仓…… 不知该说是气息,还是氛围才好。她的路人感太强烈,导致我完全没有发现她。 「对不起,我没什么存在感……早安……」 「不,我并没有觉得你很没存在感。我有感觉到你的存在。」 「这并不算是在打圆场哟,绫小路同学。」 我抱歉般的低下头。佐仓接著慢慢站了起来。 不过我也希望她能谅解我没注意到她。佐仓不仅戴著帽子,甚至连口罩都戴上了。若是亲近的对象那就姑且不论。只靠这些特徵的话,要认出佐仓真的很困难。她是感冒了吗? 「佐仓同学看起来有点像是可疑人物呢……」 「与其说她是可疑人物,我认为这样反而更显眼耶。」 「说得也是呢……尤其在这里的话会特别显眼。」 佐仓说完便抱歉似的脱下口罩。看来她并不是感冒,而是所谓的口罩女。她到底有多讨厌引人注目啊? 「要维修相机的话,只要到购物中心的电器行就可以了对吧?」 「我记得他们应该也有受理维修。」 「不好意思……还让你们陪我做这种事。」 佐仓彷佛打从心底感到抱歉般低头道歉。总觉得就连我自己都开始觉得抱歉了。 10 学校里设有一间在国内也很有名量贩店,校方似乎与他们有合作关系。由于客群只有学生,因此店面本身占地并不大。不过日常可能会需要的用品,或者学生们有可能会利用的电子产品都贩售得十分齐全。 「嗯——我记得受理维修的地方是在对面的柜台呢。」 栉田好像来过很多次,她一面回想位置,一面往店面深处走去。我和佐仓则跟在她的后头。 「不知道能不能马上修好……」 佐仓看起来很不安地紧握数位相机。 「你还真是喜欢相机耶。」 「嗯……很奇怪吗?」 「不,完全不会。还不如说这是个很好的兴趣吧?虽然你可能会觉得我是了解相机的什么啊,但要是能赶快修好就好了呢。」 「嗯!」 「我找到喽,能够受理维修的地方。」 店内有著许多商品,因此视野不太好,不过受理维修的地方就在店铺的最里面。 「啊……」 佐仓不知为何猛然停下脚步。她的侧脸看起来感觉就像是看见什么讨厌的东西,并且露骨地表现出厌恶感。 我虽然也往佐仓的视线方向看了过去,却没发现特别奇怪的事物。 「怎么了吗?佐仓同学?」 栉田似乎也觉得停下脚步的佐仓很奇怪,因而向她搭话。 「啊,呃……那个……」 虽然她看起来欲言又止,但最后却还是左右摇摇头,并且做了个深呼吸。 「没什么……」 佐仓这么说完,就拚命地露出笑容,走向受理维修的地方。 我和栉田看了彼此一眼。但既然佐仓都说没事,于是我们便跟了过去。 栉田向店员搭话,并委托对方维修数位相机。 这段期间我闲得发慌,因此就先去附近看了电子产品。 不过,栉田的处世之道还真是厉害。她和初次见面的店员,彷佛就像老朋友般,彼此相谈甚欢。而拿相机维修的物主佐仓,则只有在对方徵询同意以及提问时做回答。 话说回来店员的情绪也太高昂了。他正以滔滔不绝的气势向栉田积极搭讪。而根据隐约听得见的交谈内容,对方似乎正在邀约栉田一起去电影院看上映中的女性偶像演唱会。他好像是个很夸张的宅男,从偶像选举如何如何的话题,一直聊到了杂志的偶像。他藉由广泛的话题,企图以花言巧语接近栉田。 栉田并没有表现出觉得讨厌的模样,所以说不定对方自以为能够顺利约到她。但我想这是个大失败,而且她应该觉得很反感。 店员似乎因为对象是可爱的女孩而情绪兴奋。对话一点进展都没有。 感到情况实在不太妙的栉田,认为应该进行正事,便催促佐仓拿出数位相机。 店员打开相机做了简单的检查。结果他说是掉落的撞撃造成部分零件损坏,因此电源才会无法顺利开启。而幸好数位相机等私人物品是入学后才购买的,保证书也有确实保存,所以可以获得无偿维修。 剩下只要填写必要事项就结束了。照理来说是这样没错,可是佐仓的手却在表单前面停了下来。 「佐仓同学?」 栉田觉得很好奇,于是就向佐仓搭话。她看起来好像在犹豫什么。 我原本不打算插嘴,但是她的态度实在让我很担心。 而且—— 直到刚才都还沉醉于与栉田对话的店员,现在正目不转睛地盯著佐仓。 虽然佐仓和栉田都将视线投在表单上,因此没有察觉。但这名店员的可怕眼神,就连身为男性的我都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能借一下吗?」 「咦?」 我一站到佐仓身旁就伸手请她将握著的笔递给我。 佐仓看起来好像不懂我的用意,但她还是不安地把笔交给我。于是我就收了下来。 「维修完毕后,请你连络我。」 「喂、喂,你做什么?这个数位相机的持有者是她吧?这样有点……」 「厂商保证书已证明贩卖店家及购买日都没问题,我想这并没有任何法律上的疑虑。况且,购买人与使用者即使不同,也不会有问题。」 我在听见「我明白了」的这句答覆前,就开始在表单上填入像是自己的姓名及宿舍房号等必要事项。 「还是说,你有什么非她不可的理由吗?」 我没抬起头,并补上这句话。 「没、没有。我明白了……没有关系。」 不久我就填完必要事项,然后将单子连同数位相机一并顺利交给对方。 佐仓虽然放下心中那块大石,但对方表示大约须耗时两个星期,维修完毕的数位相机才会送回来。佐仓对这点非常失望,泄气地垂著双肩。 「那个店员还真可怕呢……他气势惊人地说个不停,我都有点焦急了。」 「……有点恶心对吧……?」 「是、是不会恶心啦。难道说你认识那个店员吗?」 佐仓轻轻点头。看来她来买相机时就认识店员了。 「绫小路同学,你怎么想呢?」栉田也问了我的看法。 「嗯,他或许有种让人有点难以接近的气质吧。特别是女孩子。」 「之前我有被他搭讪过……所以,我才会害怕自己过去维修……」 栉田吃惊地察觉此事,然后睁大双眼看向我。 「难不成,绫小路同学你是因为这样才……?」 「因为她是女孩子啊。所以我想她应该很抗拒写出自己的地址或手机号码。」 关于这点,身为男性的我则没有任何曝光后会困扰的情报。 「谢、谢谢你……绫小路同学。你真的帮了大忙……」 「不,这没什么。而且我只不过是写了住址。如果有收到维修的连络,我会再通知你。」 佐仓开心似的点头。这种程度的事就足以让她如此高兴,我甚至反而很过意不去。 「你对佐仓同学还真是观察入微呢。」 「这说法可是会害人产生误会喔。正确来说,我只是观察了那个很有个人特色的店员。该怎么说呢?他似乎散发出一种非常喜欢女孩子的氛围,对吧?」 「啊哈哈……确实如此。」 连栉田都受不了他。对无免疫力的佐仓来说应该相当难熬吧。 「今天因为栉田同学你也一起陪我,所以我才完全没被他搭话。非常谢谢你。」 如果是一对一面对那个店员,佐仓说不定早就逃跑了。 「不会。如果只是这种事情,我随时都愿意帮忙。佐仓同学,你很喜欢相机呀?」 「嗯……虽然我小时候并不是这样。不过应该是在上中学之前的那阵子吧,我爸爸买了一台相机给我。于是我就渐渐喜欢上了。话虽如此,我也只是喜欢拍照而已,根本完全不懂相机呢。」 「了解相机与喜欢拍照是两回事哟。我认为能热衷于某样东西,是件很棒的事情呢。」 「我记得佐仓你说平常都是拍风景吗?你不会拍人物之类的照片吗?」 「唔咦!」 佐仓迅速往后退,慌张地上下摆动双手。我问了什么不妥的问题吗? 我认为自己应该是问了极为自然的问题。纯粹拍景色,也就是说她的专长是拍风景吗? 佐仓的嘴巴一张一合,身体僵硬。 「……秘、秘密。」 原来如此。她不想对我这种人详细回答。 「那、那个呀,因、因为这件事情很让人害羞……」 佐仓红著双颊低头说道。她有在拍会让人害羞的照片吗……? 虽然我正要进行各种想像,可是要是写在脸上就很没礼貌了。于是我便使劲忍住。 「对了。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我能顺便稍微逛一下店里吗?」 「你有想买的东西吗?」 不知该说是我有想要的东西,还是应该说是我有点在意某样东西。 「你们两个也可以随意逛逛。」 「我们也一起去吧。好不好?」 「好、好的。让你们陪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而且也还有时间。」 虽然我并没有如此希望,但看来她们两人也要跟著我走。 看了栉田与佐仓并肩走路的模样,就觉得她们两人的距离似乎在一天之内就有大幅的缩短。这种处世之道,我还真希望栉田能分一点给我。 她们两人好像一个接著一个地聊起女生之间的话题。为了不打扰她们,我还是去确认目标物品吧。我点开手机的通讯录。 之前我偶然透过池参加了赌局。过程中我和人交换了连络方式。 虽然登录的连络人还很少,不过我的朋友人数毫无疑问正在稳定增加。 我选择了通讯录中S行的「外村(博士)」(注:外村日文发音为Sotomura),拨了过去。 「博士,能打扰一下吗?」 『嗯?绫小路殿下打来还真稀奇呢。请问有什么事?』 我的通话对象是外村,绰号博士。他有个听起来头脑很好的绰号,但实际上他只是个厉害的宅男。他每天都在搜集情报。大幅涉猎了美少女游戏至动漫等等的内容。 「博士你平常使用的笔记型电脑,是用学校点数买的对吧?」 『是的,我花了八万点。不过这怎么了吗?』 「我想在学校贩售的电子产品中找个东西。」 我向他说明商品概要,并且也告诉他,我目前来到了店里,眼前虽然有几种类似商品,但不晓得选择哪种会比较好。 虽然我想问店员的话应该会比较快,只不过我有一些苦衷。 『……绫小路殿下,您难道认为在下精通于这个领域吗?』 「你如果不清楚的话就算了。」 『请等一下。』 他叫住正要挂电话的我。 『其实在下清楚。因为那种类型的东西,在下的老家约有两台。』 「你该不会从国中开始就在做坏事了?」 『您别误会。在下只是为了学习外语而进行著实验。』 「那么,如果我有需要时,能拜托你帮忙设定吗?」 『呼呼,交给在下吧。再说在下总有一天或许也会需要您的帮助呢。』 所谓术业有专攻。即使是我不懂的领域,也会存在著对其熟习的人物。 「让你们久等了。」 「已经买完了?」 「今天只是预先看看。而且我也没剩下这么多点数能买家电。」 这时栉田忽然盯著佐仓的侧脸发起呆来。 「咦?……佐仓同学,我跟你是不是之前有在哪里见过面?」 「咦?没、没有。我认为并没有。」 「对不起呀。我无意间看著你,就突然隐约觉得我们好像有在哪里见过面。那个,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拿下眼镜呢?」 「咦咦!这、这有点……!因为我的视力差到什么都看不见……」 佐仓在胸前左右挥著手,对栉田表示拒绝。 「欸,下次我们一起出去玩吧,佐仓同学。不只是跟我,还要邀其他朋友一起。」 「……这……」 佐仓虽然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没把话继续说到最后。 栉田正因为也感受到要是再问下去事情会变得很麻烦,于是才没有多说什么。不对,应该说是她无法继续问下去吗?最后,我们就这样回到一开始会合的地点。 「那个……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不会啦不会啦。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道谢的事情。另外,佐仓同学。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用一般的方式来说话呢?我们明明是同年级学生,使用敬语可是很奇怪的哟。」 佐仓的用字遣词确实并不适用于同年级学生,更不用说是同班同学了。 然而,这对佐仓而言似乎不是件简单的事,她看起来很不知所措。 「我并不是故意这么做的……请问很奇怪吗?」 「我不是在说这样不好哟。不过,要是没有敬语的话,我会比较开心呢。」 「啊……好、好的……我……我知道了。我会努力试试看。」 我原本以为栉田会被佐仓拒绝,不过她似乎想回应栉田的提议,而如此卖力地济出声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就是像这样一点一滴建筑起来的吧。 即使对象是让人几乎没有头绪的佐仓,栉田也稳扎稳打地拉近了距离。 「你不用勉强自己哟。」 「没、没关系……因为……我也……」 佐仓微微低著头。她的话在中途变得小声,因此传不到我的耳里。不过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感到不愉快。 栉田心满意足地露出微笑,然后就没有继续硬是说些什么了。 说不定这就是最恰当的距离感。 从不擅与人相处者的立场看来,有人能在前方引领自己虽然很值得感谢,可是反过来说,这似乎也会令人烦扰,或者应该说有时候要是太过于积极,反而会让人退避三舍。 「那么我们学校见喽。」 栉田如此说道,宣布解散。然而,让人意外的是佐仓却站在原地不动。 「那个……!」 她稍微大声喊道,并且直视著我们。虽然我们一对上眼神,她马上就撇开了双眼。 「关于须藤同学的事情……如果说当成今天的谢礼,或许会有点不妥……但是如果可以的话……」 她稍做停顿,接著又清楚地把话说出口。 「……须藤同学的事情,我、我说不定能帮上忙……」 佐仓亲口说出了自己就是目击者。 我和栉田彼此对看了一眼。 「也就是说,佐仓同学你看见须藤同学他们打架了对吧?」 「嗯……我全看见了。虽然真的只是碰巧……很难以置信对吧?」 「没这回事哟。不过,为什么你要在这个时间点说出来呢?这是很值得开心的事,可是我希望你别勉强自己。我并不是为了卖人情才找你出来的哟?」 佐仓好像无法好好说出话来,而左右轻轻摇头。 她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说出口,说不定就是自己比谁都还更介意须藤事件的证据。佐仓应该也想藉由某种契机来提出协助吧。 「真的可以吗?你没有在勉强自己吗?」 栉田说出了我想说的话。她似乎正和我想著同样的事。 对于这些询问,佐仓似乎感受到栉田正在担心自己,于是便抱歉似的轻轻点头。 「没关系……我觉得如果默不作声,之后应该会很后侮。我呀……也不想让同学困扰。可是,要是作为目撃者出声,我无论如何都会引人注目……我就是不喜欢这样……真的很对不起。」 她懊侮似的道歉了好几回,同时也向栉田约好自己会出面作证。 「谢谢你,佐仓同学。须藤同学一定也会很高兴的哟!」 栉田握起佐仓的双手。佐仓则注视著满面笑容的栉田。 此时此地,是否诞生了一份新的友谊了呢。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获得须藤他们所盼望的目撃者的瞬间。 11 与佐仓外出维修数位相机的这天晚上。我紧握著手机。 我拿著手机的那只手所流出的汗,多到让人不觉得是身在开著冷气的室内。 「我们与佐仓的距离缩短了……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如果跟昨天为止比起来是没错。唉——还差得远呢。我真是对自己失望。』 想必栉田本人心中是打算跟她变得更要好吧。然而,总觉得佐仓在自己与他人之间放置了一坐高大的墙。只要不翻越这道墙,就很难召集她作为目撃者出面吧。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想让佐仓拿下眼镜啊?」 『嗯——你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总觉得佐仓同学好像不适合戴眼镜。或者应该说她和眼镜很不搭调吗?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而且我觉得自己跟她见过面,大概也只是错觉而已。』 「不……说不定这并不是你的错觉喔。佐仓她不是打扮得很不时髦吗?我也是这样子,而且还尽量挑选色调朴素的那种不显眼服装。」 『是呀,她应该不会刻意打扮得时髦吧。不过这又怎么了吗?』 佐仓打算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数位相机时,我从旁边看见了她的眼镜。 我一直都将当时所感受到的异样感挂在心上。 「这种女孩会戴装饰用眼镜,让我觉得有点不自然。」 『咦?佐仓同学的眼镜是装饰用?可是她不是说自己视力不好……』 「一般眼镜与装饰用眼镜乍看虽然相同,不过却有一处决定性的差异。那就是镜片另一侧的画面会变形。佐仓镜片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变形。我还以为她铁定是为了打扮才会戴上。不过听完佐仓今天说的话,我就开始觉得很奇怪。」 『只靠眼镜打扮?嗯——一般人不会这么做呢。』 如果连装饰品都很讲究,那她应该也会在服装或妆容上面花心思。 「还是说,这是为了掩饰自卑感呢?例如说,戴眼镜的话会看起来很有知性对吧?」 『确实如此呢。戴眼镜的话看起来就会很聪明。』 「佐仓的情况,则或许是由于她不想让人看见真实的自己,所以才会戴上眼镜吧。从她总是驼著背,以及不与人视线交错看来,我也不认为她只是纯粹不喜欢社交。」 我隐约觉得那里似乎隐藏著某种能够跨越那道高墙的手段。 『带绫小路同学你一起来,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呢。总觉得你很用心在观察对方。』 ……有点害羞。 与栉田互动的轻松之处,就在于她会巧妙地将对话自然延续下去。 对于我这种不擅长做球的人,她会向前缩短距离,走到能够让我容易丢话题的地方。 『然后呀——』 当我再次受到栉田温柔的引领之时,有通插拨打了进来。 我不让栉田察觉地偷偷确认来电者。如果是池或山内,那就之后再说。而如果是堀北的话……就到时再思考该怎么做吧。虽然我这么想…… 但萤幕上显示的名字是「佐仓」。 「抱歉,栉田。我可以等一下再打给你吗?」 『啊,好。对不起呀,讲了这么久。』 即使依依不舍,我还是挂了电话,并趁来电还没挂掉之前,接起佐仓的插拨。 我按下通话键。接起后的数秒期间,听筒都没传出任何声音。 『那个……我是佐仓……』 「我是绫小路。」 我们已事先互相交换了连络方式。这对话开头还真是奇怪。 虽然我们形式上交换过连络方式,不过我原本预估她十之八九不会打给我。因为需要连络的话,只要打给栉田就可以了。 『谢谢你今天能够陪我。』 「不会……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可以不用放在心上。被答谢这么多次的话,连我都要觉得不好意思了。」 『嗯……』 沉默时刻降临。与其说是佐仓的错,不如说是因为我没有好好回覆她拋来的话题。我深深感受到自己在和栉田对话时,有多么仰赖她的引领。 即使如此,我也觉得自己似乎必须在这通电话里付出努力。 「怎么了?」 『呃……』 沉默再次持续。这种时候我该如何是好呢?平田大哥,请您告诉我。 『你有没有……想到什么事情?』 她实在是说出了一句既笼统又不明确的话。 想到的事情?像是「栉田穿便服的模样好可爱」,或者「佐仓你意外地是个有趣的女生」——她想要的应该不是这种答覆吧? 线索实在太少,我完全不知道佐仓期待我回答什么。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在她的话中察觉到不安的情绪,便想办法试著将那条细细的线索拉过来。然而,我轻轻拉住的那条线,却像是融进水中般轻易断开。 『对不起,没什么事……晚安。』 我连叫住佐仓的时间也没有,她就把电话挂掉了。 虽然我有想过要不要立刻回拨,可是了解到最后只会重蹈刚才的覆辙,便作罢了。为了慢慢思考,我站起来走到洗手台洗把脸。 我和栉田的通话时间约为十分钟,不过这段期间,栉田的手机好像没有电话打进来的迹象。栉田在这之前如果有接到佐仓的电话,即使告诉我也完全不奇怪。那么,她是打算打给我,再打给栉田?……这也很难以想像。一般人要打电话时,都会先打给较亲近的人,或者辈分较高的人。换句话说,把这次情况视为她只有打电话给我,会比较合理。 为求慎重起见,我传了讯息给栉田,问她佐仓是否有和她连络。 几分钟后我收到了回覆。她果然说佐仓并没有连络她。 『她拜托我也邀请你呢。你和佐仓同学有接触呀?』 今天早上见到栉田时,她是这么对我说的。 当时我以为是因为她和栉田独处会紧张,所以才请栉田随便邀个人。不过……原来事情并非如此吗? 栉田所说的「一见钟情〜」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先姑且不论。她会有什么非我不可的理由吗?我回想今天一整天与佐仓互动时的感受。 虽然几乎都是栉田与佐仓在进行对话,不过也有向我拋来的话题。内容是关于量贩店受理维修的店员。除此之外我就想不到了。 假如她是因为这件事,才问我「你有没有想到什么」的话呢? 我拚命搜集来的拼图还太小,而且数量也很不足够。 我的脑中浮现了几种想像、幻想之类的东西,但不论哪种都缺乏可信度。 都无法成为足以下决定,并断言「就是它了!」的这种判断素材。 一般都会认为去学校问本人就行了,然而,佐仓的情况则没这么简单吧。 要是我向没跟任何人说过话的佐仓攀谈,从不好的层面看来,会很引人注目。 我一面祈祷我对这通电话的这份操心,最后会以杞人忧天告终,一面开始准备就寝。 第二卷 各有所图 须藤与C班之间的谈话,终于只剩下一天。 在堀北的协助之下,我们找到了佐仓这个目撃者。而栉田、平田他们则藉由行动给予全班活力与勇气。班上似乎多少说得上是团结一致了。 然而,这很明显还欠缺著决定性的一撃,因此要证明须藤无罪依然相当困难。 这场审议中,判断对错的那条界定线,将大幅左右我们的作战方式。 「话说回来,今天也还是很热耶……」 人最会去思考地球暖化问题的时候,便是走出开著冷气的建筑的瞬间。 一想到接下来到八月期间,每天都要被酷暑折磨,就觉得很提不起劲。 我一走出宿舍大厅,闷热的强劲热风便扑面而来。在抵达学校前的数分钟期间,我一面忍耐著肌肤的灼痛感,一面走在绿叶茂盛的林荫大道上前往学校。 鞋柜不远处的楼梯中央平台上有个公布拦,我注意到它和平时不太一样。 上头贴著一张告示,招募持有须藤与C班相关消息的学生。 「这是——」 看来那名帮手已经展开了行动。我们并没研究出这种形式的策略,因此这实在非常令人感激。她真的很有行动力。 而且,她似乎认为光是这样的话效果会很弱,于是甚至还写上会向有力情报提供者支付点数。这样的话,即使是平时不感兴趣的学生们,也应该会注意这则消息。 正当我大略看了告示内容,并对其感到佩服之时…… 「早安!绫小路同学!」 来学校上课的一之濑从我后方向我搭话。 「我刚才在看这张告示。这该不会是一之濑你做的?」 我将视线移往告示,一之濑便很感兴趣似的看向那张纸。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还有这招呀。」 「咦?这不是你做的吗?」 我还以为这铁定是她想出的作战。 「这大概是——啊,有了有了。早安,神崎同学。」 一之瀬举起手,叫住一名男学生。男学生发现一之濑,便踏著安静的步伐走了过来。 「这张告示是神崎同学你贴的对吧?」 「对。这是我在星期五准备好并且贴上去的。这怎么了吗?」 「没有,因为他好像想知道这是谁做的。啊,我来介绍一下。他是B班的神崎同学,而这边这位是D班的绫小路同学。」 「我是神崎,请多指教。」 神崎的态度虽然严谨,但似乎是个很规矩的学生。他的身高很高,体型修长,是个与平田类型不相同的帅哥。我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神崎同学,如何?你有得到有力的消息吗?」 「很遗憾,我并没有得到派得上用场的消息。」 「这样呀。那么我也来看一下之前的那个公布拦。」 「公布拦?你们还贴了其他告示?」 「不是哟。」一之濑轻轻一笑,然后如此否定道。 「你有看过学校的官方网站吗?那里有个公布栏。我们有在那里呼吁大家提供消息。我们在上面写说——假如有谁目撃了校内发生的暴力事件,我们愿闻其详。」 一之濑这么说完,便让我看了她的手机画面。 上头确实写著徵求目击者的留言,而且就连浏览人数也都能看见。人数虽然看起来还只有几十人,但是也远比直接四处探听还更有效率。 而这里也同样写著——我们将对提供有力情报者,或者目撃证人支付点数,作为报酬。 「啊,点数的事情,你不用在意。因为这是我们自作主张。再说,按照目前的回响看来,要得到新消息或许有点困难呢……啊!」 「怎么了?」 「关于那则留言,我好像收到了两封左右的邮件。对方说握有一些情报。」 一之濑确认手机画面。 她阅读了一下信件内容。随后似乎是阅读完毕,因而露出了笑容。 「虽然是这种感觉的内容。」 一之濑倾斜手机,让我也能看见文章。 「C班的那个石崎同学,国中时代好像是个大坏蛋呢。听说他打架本领似乎也很厉害,而且还被当地学生畏惧著。这应该是同乡学生所泄漏的情报吧。」 「真有意思。」 同样在附近阅读文章的神崎如此嘟哝道。 我也和神崎一样,认为这是个非常有意思、有趣的情报。因为在我想像之中,被须藤干掉的三人组,全都是极为普通的学生。然而,如果当中有习惯打架的人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而且剩下的两个人也同属篮球社团,所以运动神经本身应该不差吧。这三人一撃都没出手,而且还遭到反撃。我不禁感受到明显的不自然。 「神崎同学,你看了这个之后,是怎么想的?」 「说不定他们是故意让须藤打的。只要想成那三个人是为了设计须藤而行动的话,事情就自然说得通了。」 「嗯,是呀。真不愧是神崎同学,真是一语道破呢。接著只要确实获得这份消息的佐证,说不定就会更进一步连结到须藤同学的无罪。不过,这似乎还是不够强力。」 「是啊。即使顺利操作观感,最佳情况应该也是平局。单方面遭受殴打的事实,无论如何都会沉重地压来这方。」 想必须藤也不希望事情最后以双方皆受到惩罚作结。他们两人似乎还想到要替须藤尽量减轻责任比重。 「假如加上D班目撃者的意见,那或许就能将局势带到六比四,或甚至是七比三。你那边怎么样?对方是靠得住的目击者吗?」 「不,目前还说不清。」 我隐瞒佐仓的姓名,接著回答还在交渉中。 「这样呀……是有什么原因吗……?」 佐仓的问题很敏感,因此我避免详细说明。她当天说不定会说出「我果然还是不去了」这种话,所以我想替她留下一条退路。 「不过还真的没有其他目击者的消息呢。要是有人能够出面,我想事情就很有意思了。可是果然还是很棘手耶。虽然已经没时间了,但我们现在也只能等待网路或告示这边出现消息了。」 「这样好吗?还让你们做到这种地步。你们可是会被C班的家伙们盯上喔。」 「没关系没关系。再说我们本来就已经被C班和A班两方盯上了。」 「一之濑说得对。我们没有任何问题。况且,如果是按照规则进行的竞争那也正合我意。然而,这次的事件却超出了规则,是不可原谅的行为。」 一之濑与神崎在与校方及同年级学生的战斗上,展现出堂堂正正的态度。 「总之,我得先把点数汇给提供情报的人呢。啊,可是对方似乎希望匿名……我该怎么转让点数才好呢?」 「可以的话,我来教你吧?」 「绫小路同学,你知道方法呀?」 「我在手机上做了各种操作才记住的。你知道对方的信箱吗?」 「知道哟,虽然是网路上的免费信箱。」 一之濑迅速地靠过来,并将手机面向我。该怎么说?这真是段无防备的距离。 我想女孩子的话,通常都不会想让男性进到这距离之内…… 虽然我不清楚这具体上来自何处,不过一之濑身上飘来了很舒服的香气。 「那么,点开汇款画面吧。左上角应该会有自己的ID号码。」 我隐藏著自己心跳稍微加速的这件事情,并且一面如此指示。 「嗯——」 一之濑流畅地移动手指,触碰手机画面。 接著点下开启自己点数页面的按键。页面在读取过后显示了出来。 这个剎那,一之濑瞬间脱口轻声叫出一声「啊」,随即便将画面从我面前移开。 「有了有了。就是这个了吧。我该怎么使用这个ID号码呢?」 「这个ID号码可以产生暂时性的动态密码。只要把它告诉对方,对方应该就会传来汇款请求。」 「原来如此呀,谢谢。」 「那我们走吧,绫小路同学。」 「好。」 一之濑迈出步伐。 「…………」 刚才,我一瞬间看见一之濑手机显示出的画面。其中某个部分,已深深地烙印在我脑中。 要怎么做才能让那种事情成真呢? 一之濑他们说不定会成为阻挡堀北爬上A班的巨大障碍。 1 「早安!绫小路同学!」 「喔,嗯。早安。」 栉田今天比平常都还更加开朗、充满活力地向我打招呼。对于这份气势及耀眼光辉,我的身体反射性地向后仰。 「昨天很谢谢你。你真的帮了大忙。」 不,虽然我非常开心你用这种耀眼的表情这么对我说,但我可不记得自己有被人添麻烦。倒不如说,这是我第一次假日出门,而且又是跟佐仓和栉田这种女生一起出去玩。这简直太奢侈了。哎呀,幸好现在池跟山内还没到校,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要是给那些家伙听见这种事,他们一定会因此对我做出多余的怨恨。 「下次再一起出去玩吧。」 「喔,嗯。」 我即使很清楚这句话只是客套,却还是有点抨然心动。哎呀,这样也不错。 「你假日和栉田同学待在一起吗?」 这是我隔壁邻居的声音。我简单回答一句「是啊」。 「她拜托我稍微帮忙一下佐仓的事,所以没办法。」 「是吗?」 「这怎么了……吗……」 我无意间把脸面向身为邻居的堀北,结果看见她露出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怎、怎么了啊?」 「『怎么了』是指?」 「不,你好像正摆著非常可怕的表情。」 「是吗?我并没有打算这么做。我表现得就跟平常一样。我只是很吃惊你还真的是变得很能够任意行动了呢。我拜托你的时候,你明明就很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对象要是换成栉田同学的话,你就会轻易答应呢。我正在冷静且谨慎地分析著当中的差异为何。」 她虽然说自己很冷静且谨慎,但我完全看不出来是这样。 「过来一下。」栉田用指尖轻轻点了我的肩膀,接著如此说道,把我叫了出去。 看见这情况,堀北又再次对我投来非常谜样的表情。 栉田把我带到走廊,就一面偷瞄教室里面,一面如此说道。 「总觉得我似乎看见非常新奇的事情了呢。原来堀北同学也会露出那种表情呀。」 栉田好像知道堀北那张表情的意思,而表现得很惊讶及喜悦。 「新奇?虽然我觉得堀北的表情很可怕……而且还稍微带有怒气……」 「不对哟。那张表情的意思是——你都不邀请我,我觉得很寂寞。我觉得自己被疏远了。」 「那个堀北会这样?怎么可能。」 「虽然总觉得她本人好像也没有意识到……她一定是发现了与朋友说话、共度的时光之中的乐趣了吧。这是好事情、好事情。」 这真奇怪。堀北对栉田没有好印象。然而,却对没受邀感受到疏远。这样很奇怪吧。 「绫小路同学,你该不会从根本上就误会了吧?堀北同学是在不高兴没被绫小路同学你邀请哟。」 不不不,我认为这才不可能……那家伙可是个最喜欢孤独的少女耶。 假日和人出门,对象又是像我这样的男人——她不可能从中发掘出什么乐趣。这真是个遭遇不可思议现象的瞬间。 2 我们在教师办公室前方叫住开完朝会的茶柱老师。这是因为顾虑到在教室的话会很显眼,而对佐仓做出的考量。 昨天在电话的事情上,就这样无疾而终的我,与佐仓一同站在后方待命。 栉田应该会好好地向茶柱老师转达一切吧。 「目撃者?是目击到须藤事件的吗?」 「是的。佐仓同学看见了事件的所有过程。」 栉田把站在后方静静待命的佐仓叫过去。她带著有点紧张的神情,往前踏出了一步。 「据栉田所言,你似乎看见了须藤他们打架。」 「……是的。我看见了。」 与其说是没自信,倒不如说,她因为被老师凝视而很难受。 即使如此,约定好要作证的佐仓,还是慢慢道出了真相。 茶柱老师直到最后都没插半句嘴。我们也是初次听见这些内容。 「你说的话我了解了。不过,我并不能直接采纳。」 栉田之前应该是认为茶柱老师身为D班班导,会对于目撃者的发现感到喜悦吧。 但期待遭到辜负,她慌张地询问理由。 「请、请问这是为什么呢?老师?」 「佐仓,你为何事到如今才出面作证?你没有在我朝会上通知时站出来对吧。这应该不是因为缺席吧。」 「这是因为……那个……我不擅长和人说话……」 「明明不擅长,如今却出面作证,不也很奇怪吗?」 茶柱老师进行理所当然的追问。如果她在最早的阶段就站出来,那么老师应该也会坦率地对目击者的存在感到高兴吧。 「老师,佐仓同学她是——」 「我现在在问的是佐仓。」 茶柱老师以锐利且充满怒气的声音打断栉田的发言。 「呃……因为班上同学……很困扰……如果我出面作证……就能帮上忙的话……想到这些,所以我才会……」 佐仓彷佛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那般缩著身体、驼著背。 即使如此,身为班导的茶柱老师,应该也对佐仓这名少女的性格有著充分的了解。 老师应该也感受得到,她光是像这样说出真相就已经大有进步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是你自己拚命鼓起勇气这么做的?」 「是的……」 「这样啊。你若是目撃者,作为义务,我当然也会准备向校方传达。不过这件事情,校方应该不会直率采纳。想必这也无法证明须藤的无罪吧。」 「请、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说,佐仓真的就是目撃者吗?我认为这应该是我们D班学生害怕受到负面评价,才捏造的谎言。」 「茶柱老师,我觉得您这种说法很过分!」 「过分?假如她真的目撃到事件,就应该要在第一天提出来。期限快到才站出来,即使遭受怀疑也理所当然。况且,说到目击者又是D班的学生,那就更是如此。要人家别去怀疑才是强人所难。你们不这么觉得吗?同班学生正巧就在那栋人烟稀少的校舍,并且碰巧目撃了一切。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茶柱老师的说法很合理。 佐仓目撃事件的这件事实,真的是太巧合了。就算遭人怀疑也莫可奈何。 要是旁人这么对我说,想必即使是我,也绝对会认为这是他们自己人所编出的谎话。 如果进行公正审判,那么这作为目撃证言,效果当然就会变得很薄弱。 「不过目撃者就是目撃者,也无法断定这就是谎言。我就姑且先受理这件事吧。另外,根据状况,审议当天校方应该会要求佐仓出席进行讨论吧。讨厌与人扯上关系的你,能办到这种事情吗?」 茶柱老师以试探般的言语动摇佐仓。 不出所料。佐仓似乎想像了当天的情况,总觉得她的脸色有点发青。 「如果你讨厌这样,那么退出也是一种办法。到时候请你再事先告知参加审议的须藤。」 「没问题吗……?佐仓同学?」 「嗯、嗯嗯……」 虽然她算是给了回覆,可是好像很没自信。 她不仅要在众人面前作证,当天还要单独与须藤参加审议。 强迫她做这些,实在有点残酷…… 「老师,我们也可以参加吗?」 栉田果然站出来了。她应该是为了要支援佐仓吧。 「只要须藤本人同意,那我就允许你们吧。但这不代表人数没有上限。校方最多允许两人同席。你们好好想想吧。」 我们就像是被轰出去似的离开教师办公室。随后,我们便向留在教室里的堀北说明了情况。 「这确实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呢。」 「对不起……我要是早点站出来的话……」 「局势或许确实多少会有些不同,不过应该也没有多大的差别。目撃者是D班学生,真的很不走运。」 虽然不清楚这是不是堀北安慰人的方式,但她说得就像是在袒护佐仓。 只要没出现大家都认可的目撃者,应该就无法洗清须藤的冤屈吧。 「另外,栉田同学。当天你能让我和绫小路同学出席吗?我非常清楚你会是佐仓同学的精神支柱,但要议论事情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呢。」 「这……嗯,也对。我想我无法在这部分帮上忙。」 我本想插嘴说出「要是堀北跟栉田合作就完美了」这句话,可是还是作罢了。 正因为这不可能实现,所以她才指名我当替代角色吧。 「佐仓同学,这样没关系吧?」 「……我、我明白了。」 虽然感觉她完全不OK,不过在这场合上,她应该也只能如此回答吧。 3 包含确认的目的在内,我们午休在教室中展开了作战会议。 堀北虽然似乎不情愿参加,但在栉田的哀求之下,最后还是参加了。 她本人表示:只要先在芝麻小事上妥协,之后在重要的事情上,就能轻松拒绝对方。 可是你不管何时何地都会拒绝别人吧?——我虽如此心想,但还是闭上了嘴。 「明天……我们能够证明须藤同学的冤屈吗?」 「当然啊,栉田。因为我只是被他们陷害而已。我当然会是清白的。对吧?」 他们两人几乎同时向堀北寻求意见。 堀北不知道是不想回答,还是觉得麻烦,她沉默地将面包送进嘴里。 「喂,堀北。怎么样嘛。」 不懂观察气氛的须藤探头窥视堀北。 「别用你的脏脸靠近我。」 「……才、才不会脏咧!」 须藤似乎被意料之外的直白发言伤害,因此内心动摇。 「对于你认为能轻松证明无罪的想法,我还真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呢。即使已经搜集到对抗他们的筹码,状况也还是很不利。」 「知道真相的目撃者,以及敌人过去的恶劣品性。光是这些就很足够了啦。他们可是坏蛋耶。」 须藤把自己的不对搁在一旁,并且自以为是地跷起二郎腿,点了两三次头。 「啊,喂,我还正在看耶,还给我啦!」 「有什么关系,我也出了一半的钱。我之后再给你看啦。」 池跟山内互相争夺著漫画周刊杂志。他们刚才这么安静,原来是在看漫画啊。即使说自己没点数,每个星期却都挤得出买杂志的钱,还真厉害。 「咦……?」 栉田在看著这幅光景的我身旁做出沉思的动作。 「……难道说……」 「怎么了?」 「啊,不,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挂心的事情。」 我不太清楚状况。不过,栉田随后便拿出手机,开始调查起什么。 4 回到宿舍的我,躺在床上呆呆看著电视。 我没有特别认真看内容,就只是这样子度过这段放松的时间。 而处于这种状态的我,这时收到了一封信件。寄件者是佐仓。 『假如明天我向学校请假的话,请问事情会变得如何呢?』 『你这话是?』 我简短回覆,并等待佐仓给我回音。 『请问你现在正在做什么呢?』 她回信给我了。我说我现在一个人在房间里。 『如果可以的话,请问现在能和你见面吗?我的房号是一一〇六。』 『如果你能够对任何人都保密的话……那对我会是个很大的帮助。』 我连续收到两封信件。不如说,这感觉比较类似于聊天室的对话。 她的用意为何呢?我起身打算询问理由,因此滑了滑手机。不过操作到一半,我就停下手上的动作。贸然询问理由,要是她回应我「还是算了」,那我就很难去拜访她了。 我直觉先直接见面会比较好,因此便再次操作手机,输入文字。 『我大约五分钟后到。』 我如此回信,然后伸手拿外套,但还是决定作罢。 反正是同栋宿舍,只穿衬衫应该也可以吧。接著我前往了佐仓告诉我的房间。 我还是第一次踏入上面的楼层……换句话说,就是女生的居住区。 由于校方并没有禁止男生进入,因此我即使移动到上层,也不会被视为是问题。实际上现充们都会经常去楼上玩。 校方虽然允许这种比较自由的行为,不过规则上似乎有限制晚上八点过后禁止进入。这应该是因为校方还是得禁止男学生半夜待在女生楼层吧。 我按下按钮,叫住从下往上升的电梯。当我正打算搭进开启的电梯时,却不凑巧在里头看见搭乘电梯的堀北。 「…………」 我不知为何无法动弹,一动也不动地一直站著。 不知道这算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这个巧遇朋友的情况,究竟算是哪种呢? 「怎么,你不搭吗?」 堀北看见站在门口一直不动的我,便打算关上电梯门。 「啊,不。我要搭……」 虽然觉得很尴尬,但我还是搭上了电梯,按下十一楼的按钮。我看见十三楼的灯亮著。堀北的房间似乎是在十三楼。 该怎么说呢?我从身后感受到奇怪的视线。 「你今天……回来得真晚啊。」 我无法继续忍受沉默,于是头也没回,就这样问了堀北。 「因为我去买东西。你没看见吗?」 后方传来塑胶袋的声音。 「话说回来,你都是自己开伙呢……」 电梯虽然一如往常地运作,但我却觉得速度很慢。萤幕显示才刚经过六楼。 问题并不是出在对象是堀北,而是被女孩子偷偷叫出来的这种状况。大概就是因为无法说出口,我才会这么不镇定吧? 「不是十楼没关系吗?」 十楼?我对这未曾想过的层数稍微感到疑惑。 「看来你不是要去十楼呢。」 她究竟是抱著怎样的企图问我是不是要去十楼的呢? 「身为避事主义者,自己却渉及事件到这种程度,还真是积极呢。还是说你是有什么别的目「你要是有话想说,不如就直说吧?」 堀北明显是在刺探消息。 「你不是要去见佐仓同学吗?」 「不,不对。」 我立刻予以否定并搪塞她,但不知这对堀北奏不奏效。 「是吗?虽然你要去哪儿都与我无关。」 那你就别问嘛——我虽然很想这么说,不过还是把话放在心里就好。 经过很长的一段沉默,电梯终于抵达十一楼。我努力故作镇静,接著出了电梯,没有回头。 「打扰了……」 「……请进。」 佐仓穿著便服来迎接我进去房间。 「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个……绫小路同学,你记得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即使我是目击者,也没有义务站出来。还说勉强自己作证也没有意义。」 这是偶然在特别教学大楼里见到佐仓时的事。我轻轻点头。 「……我……果然还是没有自信……」 「你是指在大家面前好好讲完话的这件事吗?」 「我一直以来都办不到……我很害怕在大家面前说话……要是明天在老师们面前被问起那天的事情,我没有自信能够好好回答……所以……」 「所以你才在想要不要跟学校请假。」 佐仓轻轻点头,接著丧气地将额头撞到桌子上。 「啊————讨厌,为什么我这么没用呀!」 她迅速地挥动著手脚,为自己感到羞耻。我第一次见到她这种模样。 「……佐仓你其实意外的是那种情绪高昂的人吗?」 我因为她这副模样感受到与平时的差距,因此有点傻眼,或者应该说是惊讶。 「咦!」 她本人也察觉到让人看见了丑态,便满脸通红地摇著头。 「不、不是这样。事情不是这样的!」 原来她也做得出这种表情啊。她总是摆出闷闷不乐的脸,所以我都不知道。 「欸,我能问一个问题吗?你为什么会向我搭话呢?」 不管是栉田也好,别的学生也好,应该还有其他更能设身处地陪她商量的人吧。 「因为绫小路同学你的眼睛并不可怕……」 嗯?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我觉得自己的眼神确实不算可怕…… 「如果要商量事情,栉田比较会为你设身处地著想喔。而且她朋友也很多。」 「啊,不是的。我并不是单指直接看上去的眼神。应该说是眼神深处吗……我只要看了对方的眼睛,就会隐约知道……不好意思,我无法好好地表达出来。」 这就类似于她自己的直觉吗? 代表我看起来很瘦弱并且没霸气吗?……感觉有点复杂。 「因为男人……即使看起来很温柔,有时候也会突然变得很恐怖……」 从女孩子的角度来看的话,或许男人看起来很可怕也没办法。不过佐仓却露出异常畏惧的表情。话说回来,上次去维修数位相机的时候,她也…… 真要说的话,男女在力气、体力上的差距的确非常明确。 可是一般来说,几乎不会有什么女孩子会在意、畏惧这点地生活。 难道她过去发生什么使她不自觉会害怕男人的事情? ……我是在擅自分析个什么劲儿呀。我对自己这副老样子觉得有点讨厌。 「我知道只要如实说出看见的事情就可以了。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像那种事情……请问我该怎么做才能够态度积极地说话呢?」 佐仓无助到甚至来向我这种学生寻求救赎。想必她这几天一直都在烦恼吧。 她最终寻找到的救赎是我,便足以说明她有多痛苦。 「如果你不想要的话,我会帮你告诉他们。」 「……你不会生气吗……?」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吧。强迫你作证不会有什么意义。」 佐仓虽然是宝贵的证人,但无法成为确凿的证据。只要须藤无法获判无罪,实际上也可以说是没有影响力。只是假如缺席,须藤应该会非常生气吧。 虽然这点必须想点办法哄哄他,但办法也多得是。 「那个……绫小路同学,你认为怎么做最好呢……?」 「按照佐仓你喜欢的去做就可以了。」 或许她希望我给出具体的指示,但很不巧,这事情我办不到。 我并不是那种能对谁下指导棋的优秀者,而且这也不适合我。 「也是呢。突然被问这种事情,你也会困扰吧……我还真是没用。我应该就是因为这样,才会交不到半个朋友吧……」 佐仓似乎是对自己感到厌恶,突然无力地垂下双肩,露出苦笑。 「我倒觉得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马上交到好朋友耶。」 「完全不行……我连该如何跟人好好说话都不晓得……绫小路同学你和各种人似乎都很要好,我觉得有点羡慕。」 「我这种人才完全——」 从佐仓眼里来看,我似乎有著许多朋友,并且看起来很开心。 「说这种话或许很冒昧,但我们应该就类似是朋友了吧。」 我用手指先后指了自己与佐仓。 「……我们是朋友吗?」 「你如果说不算的话,那或许真的就不算吧。」 「不……我很高兴……你能够这么说……」 即使佐仓有点不知所措,但她还是如此答道。 现在我了解到,人若是不好好地面对面说话,就无法看见对方的本质。今天得知佐仓那意想不到的另一面,令我非常惊讶。 只要能够更表现出自己的内心,她应该就能马上交到朋友。 真的只需要小小的微调就可以了。然而,这种轻微的调整,应该很困难吧。 即使从旁人角度看来微不足道,但只要换作是自己,那就另当别论了。 「谢谢你今天能过来见像我这样子的人。」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假如只是这种事,你随时都能叫我。」 如果这么做多少能减轻佐仓的负担,也代表我自己是有价值的。 明天要不要来学校,就交给佐仓自己决定吧。 我想应该已经没事了,于是就站起来,打算出去房间。不过佐仓看起来却好像还是没有精神。 「对了,你今天接下来有安排吗?」 「接下来吗……?不,我并没有特别的安排。应该说,我一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嗯——虽然我也大致上是这样,不过从别人口中听见这种台词,还是觉得有点寂寞。 「那要不要稍微出门一下?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 我下定决心试著邀请佐仓。 佐仓似乎一时间无法理解我的意思,就像是忘却时间般僵硬不动。 接著,她忽然毫无预兆地迅速站起。 「哈唔!」 然而,佐仓的膝盖却撞到桌子,并且痛得倒下去。她的眼镜飞了出去。 「刚才那样感觉非常痛耶……你没事吧?」 「我……我一点也没事……!」 她的眼角泛出泪光,一边忍耐著剧痛。即使她这么说,也完全没有说服力。 我捡起飞出去的眼镜。这镜片果然没有度数。 我递出眼镜之后,佐仓就以颤抖的手收了下来。她向我道完谢,就再次戴上了眼镜。佐仓与痛楚奋战大约一分钟,好像才终于平静下来,恢复冷静。 「请、请问我们要去哪里呢?」 我不太清楚她的想法,只知道她正在防备我。 难道我被她当成是在搭讪了吗……若是这样,那就不太好了。 「虽然我没有确切决定要去哪里,应该就在附近闲晃一下吧?啊——不过我也很讨厌热天气呢……」 正当我在烦恼该怎么办才好,佐仓就客气地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有一个想要去的地方……请问这样也好吗?」 「咦?好,当然可以。倒不如说,这么做我觉得还比较好。」 而且比起挑选地点,我也只是想换个气氛跟她聊天。 佐仓如果有想去的地方,那我也求之不得。 5 佐仓说有想去的地方,于是就带著我走。我们最后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地点。 位于远离校舍的这个地方,有一栋专门为社团活动所准备的建筑。 她把我带到像是弓道社、茶道社等,带有和风感觉的地方。 从有点远的地方,不时会传来射箭的声音。 「你并没有在玩社团吧?」 「是的。不过我之前就很想来一次这种地方。可是假如是一个人的话,会很引人注目……」 如果独自在这附近闲晃,那大概一定会被当作是对社团有兴趣的学生,而被人搭话。然而,假如是一男一女行动,别人应该就会觉得他们只是在约会吧。 「请问你为什么会找我出来呢?」 「嗯?你问为什么呀。像这样再被问起,我也很难回答耶。」 我担心明天你是不是真的没问——即使说出这种话,也只会让她不安。 「应该是因为我觉得要是能转换心情的话就好了。我也是个孤单少年,大致上都是独自一人,所以大多时候都待在房间。我有种不管怎样都会压抑自己的倾向。」 佐仓似乎没有接受我这绞尽脑汁想出的解答,并露出了怀疑的态度。 「绫小路同学,你不是有很多朋友吗?」 「……有吗?比如说呢?」 「像是堀北同学、栉田同学、池同学、须藤同学、山内同学……」 她扳手指数了数,并且念出名字。 「刚才的成员是……不,虽然的确算是朋友。但该怎么说呢?我跟他们的关系似乎没有达到那种程度。我觉得自己还是被排除在外。从你的角度看来,我们感觉很要好吗?」 佐仓毫不犹豫地点头。如果佐仓这么说,那或许就真是如此了吧。 因为人无法看清楚自己的模样。 「我完全不知道交朋友的方法……所以觉得很羡慕。而且像这样被绫小路同学说是朋友,也是我第一次的经验。」 「栉田呢?最早向你攀谈的不是她吗?」 佐仓看起来很不好意思,并且自嘲似的笑了。 「是的。我改天也也必须向栉田同学道歉。明明来找我说话、最先邀约我的都是栉田同学,但是我却没有勇气……我其实很想跟她在一起。可是怎么样也无法做出答覆。我真是没出息。」 要是每个人都能轻易应对他人,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虽然堀北很瞧不起池和山内,不过我再次深深感受到,能够自然地与陌生人接触,真的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 这也是个很了不起的才能。 「关于明天的事情,我能给你一个建议吗?」 我不打算说出「加油」这种激励她的话。 我认为佐仓只要能够去面对明天就可以了。 「为了须藤、为了栉田、为了班上的同学——你把这样的想法全部都丢掉吧。」 「咦……?全部……都丢掉?」 「明天出席做证,是为了说出目撃事件真相的『自己』。」 能够重视自己的人,只要将重视他人摆在第二顺位就好。然而,佐仓却还没办法好好珍视自己。 她有种独自背负痛楚、悲伤、痛苦的倾向。 没有获得幸福的话,就不可能为别人带来幸福。 「为了自己而说出真相。然后这个结果,将能拯救须藤。这样子就够了。」 我不清楚会有多少效果。 这种建议说不定几乎没有意义。 不过,有谁能够为了自己而上前关心——这个过程一定是有价值的吧。 因为我自己就曾经渴望得不得了。 而且,因为我也渴望有人能了解我一直以来孤军奋战的辛酸、痛苦。 「……谢谢你,绫小路同学。」 佐仓的心中,一定多少会有些共鸣吧。 6 当晚,在栉田的号令之下,须藤之外的成员们都集合到我的房间。 栉田虽然也有邀请堀北,但结果她没有参加。 「有什么进展吗,小栉田?」 「要说进展,确实也是进展。我发现了惊人的事实。绫小路同学,你可以借我电脑吗?」 我点头说好,栉田就开启了宿舍设置的桌上型电脑,并连接网路。 「锵〜请看这个!」 栉田连结的网页似乎是谁的部落格。连样式都下了功夫,与其说是个人制作,不如说是业者经手过的那种正式网页。 「咦,这张照片不是雫吗?」 「雫?」 「她是平面写真偶像啦。不久前还在少年杂志上出现过呢。」 部落格上放了几张感觉像是她自己上传的照片。真不愧是平面写真偶像,她无论长相、身材都无可挑剔。 「你们不觉得这女孩很眼熟吗?」 「要说眼熟,她不就是雫吗?」 「你仔细看。」 栉田特写了偶像雫的脸庞。池目不转睛看完之后…… 「……好可爱。」 「不是啦!这不就是佐仓同学吗?」 「小栉田,你说谁是谁呀?」 「这是跟我们同班的佐仓同学。」 「咦……?不不,佐仓是……不不不,这不可能吧。」 池笑道。另一方面,池正侧方的山内,表情却逐渐僵硬起来。 「欸,池……我冷静一看,那个……或许她真的有点像佐仓耶……」 「可是她没有戴眼镜呀?而且发型也不一样。」 「这种记忆方式实在是太单细胞了吧……」 虽然乍看上去我并没联想到,但她无疑就是佐仓。 池似乎还没办法将两者联想起来,便跟著我们来回走动、看著画面。 「那个佐仓就是雫……这是骗人的吧。虽然气质有点像,但她们是不一样的人啦。因为雫感觉可是非常开朗耶!对吧,绫小路。」 上传的照片不论哪张都拍得很可爱。看得出来她很习惯自拍。 不过,我却发现了能够佐证佐仓与偶像雫就是同一个人的证据。 「不,就像栉田所说的,她就是佐仓没错。看这里。」 我指著上传上去的其中一张照片。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这有拍到宿舍房间的门。」 「就和这栋宿舍的门是一样的呢。」 换句话说,这张照片有很高的机率是在宿舍房间里拍摄的。 「那么,佐仓果然就是雫啊……我的脑筋还无法完全转过来。」 「真亏你能发现啊,栉田。」 经她这么一说,虽然我是有发现她们的气质相同,不过没有提示的话也无法知道。 「我是看见池同学他们在看周刊杂志才想起来的呢。因为我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有在哪里见过佐仓同学。」 「我们班居然会有平面写真偶像!真是令人兴奋!」 池无法压抑心中兴奋,因此情绪超级激动高昂。我认为听著这一切的栉田,一定非常傻眼吧。但栉田太温柔,应该不会让他感觉到吧。 「不过我记得雫开始走红之后,就突然消失踪影了耶。」 佐仓作为偶像进行活动,另一方面,在学校则是不起眼的安静学生。 造成她生活得像是硬币正反面般截然不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时间已经将近晚上九点,实在是时候该解散了。于是我便目送大家到玄关。 「栉田,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可以留下来吗?」 「嗯?有话想说?好呀。」 「喂!绫小路!你打算说怎样的事情啊!该不会是!」 「不可能不可能。」我用手予以否定如此说道。同时也告诉池,我只是要说佐仓的事情,不过讲了他却不相信,并且把脸靠来我耳边低语。你不要这么怀疑我嘛…… 「这是真的吧?你要是告白的话,我可不会原谅你喔!」 我怎么可能告白啊……而且说到底,即使我向她告白,也一定会被她一秒拒绝。 「真的啦。你要是这么在意就在走廊等吧。我很快就会说完。」 「我等著。」池这么回答,好像决定要守候栉田,威风凛凛地伫立在门前。 我暂且将男生们叫出去之后,就把今天与佐仓发生的互动告诉栉田。 「这样呀,佐仓竟然会——」 「刚才知道那家伙在当偶像时,我虽然很惊讶,但另一方面也稍微理解了。我在想,她真正的面貌是不是在另一边。」 我避免直接表达出来,可是我认为佐仓和栉田都同样是拥有双面性格的学生。 然而,栉田听了一连串过程,却说出完全不一样的结论。 「佐仓同学……在当偶像时的面貌,大概是假的吧。嗯——用『假的』来表达或许有点不对。我觉得她是藉由替自己的脸化妆,制造出另一种人格呢。」 「化妆……换句话说,就是戴著面具吗?」 「嗯。佐仓同学应该是藉由自我催眠,才能在别人面前摆出笑容吧。」 不知为何,交给栉田讲起来就格外有说服力。 我隐约觉得如果是在这个时间点,似乎可以问出栉田上次在电话里讲到一半的那件事。 「上次电话里,你原本打算跟我说什么啊?」 栉田的肩膀忽然轻轻震了一下。代表她无须回想,也记得这件事。 「下次再说吧。现在解决事件才是最优先的。因为那是我私人的请求。」 「私人的请求?」 这句话虽然有点吸引人,不过栉田会有什么需要拜托我的事情吗? 不是我在自夸,但不会有什么东西是我有,而栉田却没有的。无论是课业还是人望皆是如此。 「抱歉。用这种说法的话只会害你觉得很在意吧。」 栉田苦笑,双手合十道歉。 「那么,我们就等须藤的事情顺利解决之后再说,可以吧?」 「嗯,就这样没关系。」 她转身背对我,接著紧握著玄关的门把。 但她在原地停下了动作,好一阵子一动也不动。 栉田背对著我,我无法窥视她的表情。 「栉田?」 她的样子有点奇怪,于是我便叫了她。栉田回过头之后,就缩短了和我之间的距离。她接著跑起脚尖,浮起脚跟,然后将手贴在我的胸前,并将嘴巴朝著我的耳边靠了过来。 「如果绫小路同学你愿意倾听我的请求——我就把我重要的东西给你。」 这是魔女的耳语。她身上散发著一股彷佛会一把抓住我的心脏般,既甘甜又危险的香味。 我无从判断栉田低语时的表情是满面笑容,还是只是浅浅的笑著。 我唯一确切知道的,就是栉田才不是什么天使。 关于栉田,我自认对其拥有著自己的答案。 人无论是谁都会有双面性格。而栉田应该只是在这部分比别人都还强烈。 然而,现在我眼前的栉田,却完全只让我感受到不寒而栗。 她到底有何目的?抱著什么想法行动?这名叫作栉田桔梗的女孩子,真正的她究竟在哪里?——我完全无法看清这些事情。她的反差之大,甚至让我想怀疑这是不是双重人格。栉田与我拉开距离后,就变回总是露出温柔微笑的那个她。玄关的门一打开,焦急等待的池便向她搭话。而从回话的栉田身上,也已经丝毫感受不到刚刚的氛围。 7 大家回去后,我就坐到电脑前面,看著佐仓爱里……平面写真偶像争的部落格。我往回看了雫过去的部落格内容,她是约莫两年前开始写部落格的。 正好就是佐仓作为平面写真偶像开始活动的时间点。上头写著今后的想法及抱负,看不出有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地方。 作为参考,我也比较了其他偶像们的部落格,不过大致上都很类似。 国中二年级生初次出道演艺圏,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接下来的一年期间,她几乎三百六十五天都持续更新著部落格,撰写当天发生的事情,或者自己的感受。对于粉丝的留言,她看起来也都几乎会彻底地回覆。 然而,自从入学这间学校,她确实就没有再回覆留言了。 她有确实地严守著不能和外界连络的规定。 虽说她不太常出现在公众场合,但佐仓的人气似乎比我想像得还高。 推特的追踪人数也超过了五千人。 上面多半充满像是希望她赶快回到杂志平面上的意见,抑或是询问她有没有上电视的安排等留言。 在这之中,我的目光不禁被大约三个月前的某则留言给吸引住。 『你相信命运这句话吗?我相信喔。从今以后,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如果只是这样,那也不过是粉丝的过度妄想。 然而,对方每天都会像这样留言,而且还逐渐地变本加厉。 『我一直都觉得我们很贴近。』 『今天你又更可爱了呢。』 『你有发现我们对上眼神了吗?我有发现喔。』 上面罗列著本人看了似乎就会感到恐惧的文字。 对方这些留言,简直就像是想说自己就在雫的身边。这只是妄想吗? 在这所封闭的学校之中,能够与佐仓接触的人非常有限。 学生、教师……或者,进出学校的业者相关人员。 这必然会使我联想到家电量贩店的那个男人。 接著,我找到上星期天的留言。简直令人毛骨悚然。我确信这件事情了。 『你看,神果然是存在的。』 虽然这是我擅自的想像,但佐仓入学之后就为了购买数位相机而前往量贩店。身为名人的她,当然也有像上次那样变装吧。可是,对粉丝而言这种变装并没有意义。那名店员察觉了佐仓的真实身分。 不过,这个阶段他们当然几乎没有交集。但佐仓却遭遇数位相机故障的意外。对于喜欢相机的她而言,是无法舍弃数位相机的。就算这样,在D班这种状况下,她也几乎不可能重新买台新相机。可是只要送修就必然有可能会撞见那名店员。 因此那天,她一开始才会对送修感到犹豫。因为在柜台的就是那名店员。另一方面,店员应该很兴奋才对。因为藉由登记必要事项,这是个可能得知自己最喜欢的偶像的本名,甚至是电话号码的机会。 这件事情和那天晚上佐仓打来给我,并向我提出彷佛有弦外之音的疑问也有所关联。 只要这么想一切就很合理了。 我从众多的留言当中,寻找感觉是那家伙所写的后续文章。 『无视我岂不是太过分了吗?还是说,你没有发现呢?』 『你现在在做什么?好想见你好想见你好想见你。』 危险的留言一个个出现。当然,看著这些留言的其他粉丝,应该只会单纯觉得很恶心吧。但佐仓应该就不同了。 她应该觉得这份超乎想像的恐惧感就近在咫尺,因此很畏惧吧。 不过佐仓却在我们面前隐瞒这件事,并且作为目击者而打算拚命与学校、C班战斗。她明明就很害怕这个男人的存在,甚至连出宿舍都很犹豫。 因为既然同样身处学校用地,即使发生什么也不奇怪。 可是,现在这个瞬间却几乎不存在著什么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 没有那种一两天内就能解决跟踪狂问题的策略。 结果,除了等她自己发出求救信号之外,似乎就没有能够采取的手段了。 第二卷 真实与谎言 今天是决定命运的一天。最重要的,我还是先确认了佐仓有无到校。 踏进教室后,展现在我眼前的便是一如往常的光景。佐仓掺杂在各色学生们的对话之中,独自静静坐在位子上。 虽然她的表情比平常还更加阴沉,但总而言之,看来她还是来到了学校。 「没事吗?」 「啊,嗯……我没事。」 佐仓似乎很紧张。虽然有点不沉著,但看起来算是冷静。 「我想即使是像我这种人,要是今天请了假,事情就糟糕了……」 正因为明白请假会让整个班级都很困扰,她才会在煎熬之中做出到校的决定。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 看来要她别去顾虑须藤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件没办法的事情。 「别忘记我昨天说过的话喔。最重要的是你得为了自己而出面作证。」 「……嗯。我没事。」 池和山内他们对佐仓投以好奇的眼光。 当然,这毫无疑问是因为他们知道佐仓的真面目是偶像。即使近期内放著不管,佐仓恐怕也会敏感地察觉到池他们发现了自己的真面目。 不对——佐仓浅浅地笑著,微微张嘴说出「没关系」。 佐仓已经发现我们知道她是偶像的事情了。 或许这是来自当偶像时的经验,因此她才会敏感地察觉到难以言喻的细微变化。 1 在宣告放学的钟声响起同时,我和堀北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须藤同学?」 「嗯……做好了。我打从一开始就做好准备了。」 须藤似乎是在集中意志。他闭著眼,双手抱胸,并且一动也不动。接著缓缓睁开双眼。 「虽然被你狠狠地瞧不起了一番,但我就是我。想说的话,我都会清楚说出来。」 「随你便。反正即使我在这里阻止你,你也没乖到会听我的话吧?」 「哼,你这女人总是一副自以为是。」 虽然这样看起来,他们的关系感觉非常差,但至少须藤并不讨厌堀北。 若不是这样,即使会让局势变得有利,他应该也绝对会拒绝与堀北同席。 「加油哟,堀北同学、须藤同学。」 堀北不回应。须藤则简单摆出胜利姿势来回应她。 「没问题吧,佐仓?」 我和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僵硬不动的佐仓搭话。她微微颤抖双唇,接著站了起来。 「嗯……没问题。谢谢……」 佐仓的紧张程度比我想像中还来得严重。会议明明还没开始,在这种心理状态之下,她说不定连好好说话都没办法。 「走吧。要是迟到的话,观感会很差呢。」 谈话将于四点开始举行。 时间已经来到了三点五十分。确实不能拖拖拉拉了。 我们四个人往教师办公室移动,结果看见一名老师挥著手迎接我们。 「哈啰〜D班的各位你们好〜」 爽朗向我们搭话的人,是B班的班导星之宫老师。 「听说事情好像闹得很大呢。」 老师事不关己般(虽然实际上确实如此),并且开心似的双眼闪闪发亮。 「你又再干什么了?」 「哎呀,已经被发现了吗?」 茶柱老师一边瞪著她,一边从教师办公室里走出来。 「因为你会偷偷摸摸溜出去,大多是心里有愧于我的时候。」 「穿帮了呀?」星之宫老师可爱地眨眨眼且如此说道。 「我不能也一起参加吗?」 「当然不行啊。就如同你所知道的那样,旁人无法参加。」 「真可惜。算了,反正只要过一小时,结果就会出炉了吧。」 茶柱老师把星之宫老师强行推入教师办公室。 「那么我们走吧。」 「所以并不是在教师办公室里举行呢。」 「当然。这所学校有著复杂的特殊规范,但像这回案例,则将在问题班级的班导,以及事件当事人,还有学生会之间作了结。」 堀北在听见学生会这个单字的瞬间停下脚步。茶柱老师稍微回过头,以锐利的眼神窥视堀北的脸庞。 「想放弃的话就趁现在吧,堀北。」 须藤不知道内情,因此头上浮现一个问号。 这个老师每次、每次都会在最后关头才告诉我们各种重大事情。 「……我会去的。没问题。」 堀北瞥了我一眼,意思应该是「别做多余的担心」吧。 我们从教师办公室所在的一楼,往上爬了三层楼梯,而那间办公室就在四楼。 教室的门口插著一张「学生会办公室」的标牌。 茶柱老师敲了敲学生会办公室的门,随后迈步走了进去。堀北虽然有点退缩,却还是立刻跟著老师进去。 学生会办公室中放置著长桌,并排成了一圏长方形。 C班的三名学生已经抵达办公室,坐在座位上。 他们旁边也坐著一名戴著眼镜,年纪看起来落在三十岁后半段的男性老师。 「我们来晚了。」 「现在还没到预定时间,别介意。」 「你们见过吗?」 我和堀北、须藤,全都不认识这名老师。 「他是C班的班导,坂上老师。接著——」 老师将我们的目光集中到坐在办公室最里面的一名男学生。 「他是这间学校的学生会长。」 堀北的哥哥看也没看自己的妹妹一眼,就这样阅览著放在桌上的文件。 她一时之间把目光投向哥哥,但了解到不受理睬后便低下了视线,在C班学生面前坐下。 「那么关于上次发生的暴力事件,接下来我们将开始举行学生会与事件关系者,以及班级导师之间的交互诘问。会议进行将由我——学生会书记橘来担任。」 留著一头短发的女性——橘书记如此说完,便简单点头示意。 「没想到学生会长居然会特地前来这种规模的纠纷。还真是稀奇啊。明明平常多半只有橘会过来。」 「由于平时事务繁忙,有些议题虽然我并无参与,但原则上我到场会较为理想。再说校方也向我托付了学生会事务的职责。」 「也就是说,这只不过是个偶然吗?」 茶柱老师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但堀北的哥哥毫不动摇。 反之,堀北……身为妹妹的这个堀北,就算了解状况,看起来依然藏不住内心的动摇。 局势似乎完全不会因为他们是兄妹而变得有利。倒不如说,堀北这种无法发挥平时潜能的状况,实在非常不利。 这无论对我还是堀北来说,都无疑是个意料之外的局面。只要在校园里生活,就算不喜欢,也还是会听见眼前这名学生会长的事迹。而这当然是因为他属于A班,而且一入学就担任学生会的书记。接著还在一年级那年的十二月,于学生会选举中获得压倒性支持,因而就任学生会长。高年级学生想必也有传出不满的声音,不过这也全都被他给摆平了。这种现况便说明了他的实力。 橘书记向双方浅显易懂地解释事件概要。虽然事到如今也不必说明了。 「——根据上述原委,我们希望能够查明哪一方的主张才是真相。」 结束说明的橘书记,一说完开场白之后,就看向了我们D班。 「篮球社的小宫同学他们两人主张自己是被须藤同学你叫到特别教学大楼,并在那里单方面遭受你的挑衅、殴打。请问这是真的吗?」 「那些家伙说的是骗人的。被叫去特别教学大楼的人是我啦。」 须藤刻不容缓地否定。 「那么须藤同学,你能说出事实吗?」 「我那天结束社团活动的训练后,就被小宫跟近藤叫去特别教学大楼。虽然觉得很麻烦,但我对那些家伙平时的态度就很火大,所以才会过去赴约。」 对于须藤口无遮拦的说话态度,如果是在一般情况下,堀北会非常傻眼。然而她不晓得是有在听,还是没在听,完全一动也不动。C班班导圆睁双眼。 「这是谎言。我们是被须藤叫出来,因此才会去特别教学大楼。」 「别闹了,小宫。明明就是你把我叫出来的吧!」 「我可不记得。」 须藤由于太过焦躁,而忍不住出手敲桌。寂静瞬间降临。 「须藤同学,请你稍微冷静下来。因为我们现在只是在听双方的说法。小宫同学,也请你自制中途插嘴的行为。」 「哼,我知道啦……」 「双方都主张自己被对方叫出来,因此说法并不一致。不过似乎也有共通点呢。须藤同学与小宫同学、近藤同学之间有发生过争执,对吧?」 「与其说是争执,不如说是须藤同学总是来找我们麻烦。」 「找麻烦是指?」 「他比我们都还会打篮球,所以都会过来跟我们炫耀。虽然我们也不服输地拚命做训练,但他却瞧不起我们的这份努力。我们觉得很不开心,因此在这方面经常发生冲突。」 虽然我不清楚社团活动中的详情,不过看了须藤气得脸爆青筋,就知道对方明显混入了编造的谎言。橘书记随后也向须藤问话。 「小宫说的话没半句是真的。那些家伙在嫉妒我的才能啦。我默默在训练的时候,他们也一天到晚来妨碍我。事情就是这样。」 当然,无论哪一方的意见都彼此不相符。他们只主张是对方的错。 「双方说词不符,那么这样下去,就不得不以现有证据来做判断了呢。」 「我们被须藤同学打得七零八落。而且还是单方面地被殴打。」 看来C班果然打算将受伤这件事带到谈判的中心。 三人的脸上都有著感觉是被殴打而出现的淤青。这部分是无庸置疑的事实。 「这也是骗人的!是你们先来动手的。我是正当防卫啦!」 「喂,堀北。」 我呼唤低头静止不动并且无法做出发言的堀北。老实说这种情况非常糟糕。我们现在应该要阻止失控的须藤。不赶紧采取行动的话就太迟了。 可是,她却没有表现出反应,彷佛心不在焉。真没想到堀北哥哥的存在,会对堀北造成这种程度的影响。我的脑中闪过之前他们在宿舍后方说话时的情景。虽然我不了解详情,不过我觉得追著优秀的哥哥,并且还来到跟哥哥同所学校的堀北,应该很希望自己的实力能够获得哥哥的肯定。 然而,被分发至D班的妹妹,她的这份实力以及想法,与身处A班并任职学生会长的哥哥还是距离非常遥远。堀北的想法并没有传达过去。 她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不得不进入同一个战场。 「如果D班没有新的证词,那就要这样继续进行下去了。请问可以吗?」 要是就这样维持沉默,不管是学生会还是老师们,想必就会做出无情的裁决吧。 为了不让事情变成这样,堀北必须振作精神。 可是最关键的堀北,却在哥哥面前畏缩且缩著身子。 「看来好像也没有争辩的必要。」 贯彻沉默的学生会长在此初次开口。 堀北的哥哥似乎已经打算做出结论。 「无论是哪一方把对方叫出来,就算从伤口的情况看来,须藤单方面殴打对方的事实也很明显。应该也只能以这点作为基准,来得出答案了吧。」 「等、等等啊!这种事情我不接受!这只是因为那些家伙都是小喽啰啊!」 对于须藤为了辩白而说出的这句话,我看见坂上老师一瞬间露出了微笑。 「面对有著实力差距的对手,你还主张是正当防卫?」 「什——什么嘛,对方可是有三个人耶,三个人。」 「不过,实际上受伤的却只有C班的学生。」 这样下去就真的糟了。我抱著之后会被杀掉的觉悟,缓缓从摺叠椅上站起,并走到堀北身后。接著,我狠下心把手伸向她两边的侧腹,并且一把抓住。」 「呀!」 堀北发出了很女孩子的叫声,这平时绝对无法听见。 不过现在并不是该对这种事情感到稀奇的时候。我想既然她还没恢复正常,于是——就更是加强了按在她侧腹上的手指力道,并且就像是搔痒般地移动著手指。 「等……做什……住……住手!」 不管她的内心有多么动摇,状态有多么恍惚,只要给予身体强烈的刺激,即使不愿意她也会恢复清醒。虽然老师们好像一脸错愕,可是这种时候已经不能在意面子了。我在认为已经够了的时间点,把双手移开。 即使堀北看起来就快哭出来,但还是狠狠地往上瞪著我。 虽然手段很强硬,不过这样应该能当作堀北已经回到平时的她了吧。 「堀北,振作点。你要是不迎战,这样下去我们就要输了。」 「唔……」 堀北似乎终于理解情势,并依序看了C班学生、老师,以及哥哥一眼。 接著意识到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穷途末路的危机。 「……失礼了。请问能不能让我问一个问题呢?」 「请问可以吗,会长?」 「我允许。不过,请你下次早点答话。」 堀北慢慢拉开椅子,然后站了起来。 「刚才你们说自己被须藤同学叫去特别教学大楼。请问须藤同学究竟是跟谁说,而且是用什么理由把你们叫出来的呢?」 「事到如今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小宫他们如此说完,便彼此互看。 「请你们回答。」 堀北添上这一句话追问。橘书记也对此表示同意。 「我不知道他叫我和近藤出去的理由。只不过,当我们结束社团活动正在换衣服时,他就过来对我们说『等一下过来见个面』……应该也只有像是看我们不顺眼的这种理由吧。请问这又怎么了吗?」 「那么,请问为什么石崎同学也在特别教学大楼呢?他又不是篮球社社员,照理说与他无关。我认为他在场很不自然。」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因为有传言说须藤同学很暴力,他的体格又比我们还壮。请问这样不行吗?」 「换句话说,你的意思是感觉自己说不定会被对方施暴?」 「是的。」 C班学生对答流畅,简直像是料到会被问到这种问题。 针对这场会议,C班他们自己也确实思考了对策。 「原来如此。于是你们才会把国中时期擅长打架的石崎同学带去当保镳呢。为了能在紧急时刻对抗须藤。」 「这只是为了要保护自身安全。再说,我们也不晓得石崎同学以擅长打架出名。我们只是因为他是个值得依靠的朋友,所以才会带他过去。」 堀北似乎也做了各式各样的个人模拟练习,因此冷静地聆听著。 她随即使出下一个招式。 「即使不多,但我也略有习武的经验。正因如此,我知道当我们在面对两人以上的敌人时,战斗难度将以倍数成长。你们有熟习打架的石崎同学陪同,因此我无法接受你们单方面遭受殴打一事。」 「这是因为我们没有意思要打架。」 「客观看来,发生打架的主要因素是自己与对手的『能量』互相碰撞,并且彼此越过对峙的那段距离。这时候,情况才会发展成打架。在对手没有战斗意志,或者不做抵抗的情况下,照理说,你们三个人会伤到这种程度的机率非常低。」 堀北的想法都是依据规则,并且有所根据的。这确实是个客观意见。 对此,小宫他们则以实际的证据作为武器来交战。 「代表这种一般想法不适用于须藤同学。他非常暴力,还把我们不作抵抗视为好事,毫不留情地前来施暴。而这个,就代表著这件事。」 他撕下贴在脸颊上的纱布,露出破皮的伤口。 无论堀北再怎么巧妙堆积道理,这伤口作为证据也太有说服力了。 「D班主张就到此结束了吗?」 堀北的哥哥默默听著堀北的论述,接著说出一句冷淡的话。 他的眼神彷佛诉说著——如果是这种程度的发言,那你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说还比较好。 「……须藤同学打伤对方是事实,可是先动手打人的是C班。作为这件事的证据,也有学生从头到尾目撃了一切。」 「那么,请将D班所报告的目撃者带入办公室里。」 佐仓踏入学生会办公室,看起来很不安,而且也很不冷静。视线盯著脚边,有点让人担心。 「她是一年D班的佐仓爱里同学。」 「我才在想有目撃者是怎么回事,原来是D班的学生啊。」 身为C班班导的坂上擦拭著眼镜,不禁发笑出来。 「坂上老师,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请继续进行。」 坂上老师与茶柱老师彼此互看了一眼。 「那么能不能麻烦你说出证词呢,佐仓同学?」 「好、好的……那个,我……」 她的话停下来了。 接著,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十秒、二十秒过去。佐仓的脸越来越低,脸色变得很差,逐渐发白。 「佐仓同学……」 堀北也忍不住呼唤佐仓。可是她如同刚才的堀北,听不进别人的声音。 「看来她好像不是目撃者呢。再这样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您在急什么呢,坂上老师?」 「我当然著急。像这种无意义的事情,可是正在让我的学生痛苦喔!他们是班上的开心果,而且很在意自己让许多伙伴们担心。再说,他们对篮球也是一心一意地刻苦练习。这段珍贵的时间却正在受人剥夺。身为班级导师,我当然不想视而不见呢。」 「也是呢。或许真是如此。」 我才在想茶柱老师当然会站在D班这一方。但好像并非如此。 她听了坂上老师的说词,便同意似的点了点头。 「这样下去应该也确实只能视为是浪费时间了。你可以退下了,佐仓。」 茶柱老师彷佛失去兴趣般吩咐佐仓离开。 学生会的人好像也希望别耽搁时间,因此没有阻止。 学生会办公室之中已经充斥著D班败北的氛围。 佐仓彷佛在懊悔自己的懦弱般,忍不住紧紧闭上双眼。 我和须藤以及堀北,都觉得佐仓已经没办法了,准备要放弃。 而就在这个时候,学生会办公室大声响彻了意想不到的声音。 「我确实看见了……!」 我想大家必须花上几秒,才能认出这是佐仓的声音。 因为她奋力挤出的这句话,就是有著足以让人如此意外的音量。 「是C班学生先动手打须藤同学的!这并没有错!」 或许是佐仓起先给人的印象与现在差距很大,因此使她说出的话非常有分量。 这种分量会让人觉得——既然她都这么拚命说了,那这应该就是真的。 然而,这效果就宛如只会在短期间内发挥作用的那种魔法。 只要冷静对应的话,没有这么难看穿。 「不好意思,请问能否让我发言呢?」 迅速举起手的人,是坂上老师。 「我了解老师应该要尽量避免插嘴,但我觉得这状况学生实在太可怜了。学生会长,可以吗?」 「我允许。」 「你是佐仓同学对吧?我不是在怀疑你,不过我还是要问你一个问题。作为目撃证人,你好像很晚才站出来。这是为什么呢?假如你真的有看见,就应该更早站出来。」 坂上老师和茶柱老师同样都在这点上面做了追问。 「这是——那个……因为我不想被牵扯进来……」 「为什么说不想被牵扯进来?」 「……因为,我不擅长跟人说话……」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不擅长跟人说话的你,上个星期结束,就站出来当目撃者,这样不是很不自然吗?看起来只会像是D班串通口径,来让你说出假的目击证词。」 C班的学生们配合著这句话,说出了:「我们也这么认为。」 「怎么会……我只是把真相给……」 「不论你再怎么不擅长说话,我也不认为你是抱著自信作证。你会这样,不就是因为说谎而受到罪恶感苛责吗?」 「不、不是的……」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喔。你恐怕是为了班级、为了拯救须藤同学,才会被迫撒谎吧?假如你现在老实坦白,应该就不会受到惩罚了吧。」 死缠烂打的心理攻击接连袭撃佐仓。堀北实在无法坐视不管,于是举起了手。 「不是这样的。佐仓同学确实不是一个擅长说话的人。可是,就因为她真的是目击事件的学生,她才愿意像这样站在这里。若非如此,即使我们拜托她,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出面。只要能够威风凛凛发言就好的话,那么您难道不认为我们也可以找其他人物替代吗?」 「我不这么认为呢。D班也有优秀的学生。比如堀北同学你这种人。你是想藉由佐仓同学这种人物,来让『她就是真正的目击者』一事具有真实感,不是吗?」 坂上老师恐怕不是认真这么想的吧。他只是确信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找个理由顶回来,就能封住我们的行动。 就如同我当初所感觉到的,D班目撃者的这个存在,无论如何都欠缺威信力。 无论再怎么陈述事实,对方都会说我们是在坦护自己人、是在说谎。 这代表我们自己人的证词,不会被人当作一回事并被接受。 已经无计可施了吗……坂上老师无畏地露出微笑,接著打算坐下—— 「证据的话……我有!」 这时坂上老师听见佐仓的申诉,腰悬在半空中。 「别再逞强了。如果真的有证据,就要在更早的时候——」 碰!——佐仓把手掌拍到桌面上。 看得出来上面放著许多如长方形小纸片般的东西。 「这是……?」 出现言语之外的证物。坂上老师的表情因而初次变得僵硬。 「这是当天我身处特别教学大楼的证据……!」 橘书记走到佐仓身旁,简单打声招呼后,便把手伸向那些纸片。 不对,我以为是纸的那些东西,其实是好几张照片。 「……会长。」 橘书记看完照片,接著把它们提交给学生会长。堀北的哥哥看了一会儿照片,便将它们排在桌上,让我们也可以看见。这些照片上面的人物露出了非常可爱的表情,与现在的佐仓完全不像。这是偶像雫。 「我那天……为了自拍,而找了没有人烟的地方。照片上面也印有拍摄日期作为证据!」 日期确实是上上星期五的傍晚,那是须藤他们结束社团活动的那段时间。我和堀北面对初次见到的真实证据,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迄今都一直假装自己只是被害者的三名C班学生,态度也开始出现变化。 明显看得出来内心相当动摇。 「这是用什么拍摄的呢?」 「数位……相机……」 「我记得数位相机应该能轻易变更日期。只要在电脑上操纵日期再列印出来,就能重现事件当时的那段时间。作为证据,这说服力并不充足。」 「不过,坂上老师。我认为这张照片就不一样了喔。」 堀北的哥哥把一张叠在下方看不见的照片滑出了出来。 「这、这是……!」 恰巧在最佳时机下捕捉到打架骚动的照片,就在这里。 染上暮色的校舍以及走廊。这张照片看起来是须藤刚揍完石崎的现场。 「这样……我想大家应该就会相信我有在场。」 「谢谢你,佐仓同学。」 对于这张照片的登场,堀北应该打从心底觉得自己获得了救赎。 这么一来,就能逃脱这压倒性的不利局面…… 「原来如此。看来你真的有在现场。这点我也只能老实承认。可是,这张照片无法得知哪一方先动手。而且这也无法成为你有从头看到尾的确凿证据。」 这确实是打架已经结束后的时间点。 无法说是能够解决纠纷的关键证据。 「……茶柱老师,怎么样呢?要不要在此寻求折衷方案呢?」 「折衷方案吗?」 「我有把握须藤同学这次做了伪证。」 「你这家伙——!」 须藤准备扑上去,腰也已腾在半空中,我抓住他的手臂制止了他。 「这场讨论不管持续到何时,想必都会是两条平行线。我们不会改变证词,而你们那方也与目撃者串供并且不放弃挣扎。换句话说,我们都不停地在一来一往说是对方撒谎。这张照片要作为决定性证据,说服力也很薄弱……因此,以下是折衷方案。我认为我对C班学生多少也有责任。由于我方有三个人,而且有一个人似乎有著惯于打架的过去,这点也有问题。所以,给须藤同学停学两周,而C班的学生们则处以停学一周的处分,这样如何?惩罚的轻重差别,则取决于有无伤及对方。」 堀北的哥哥默默地听著坂上老师的发言。 这也能说是C班同意做出一半的让步。 要是没有佐仓的证言及证据,须藤恐怕会受到一个月以上的停学。 惩罚若能低于一半,那也能说是相当大的让步。 「别闹了!喂!开什么玩笑!」 「茶柱老师,您怎么认为呢?」 坂上老师完全不理会须藤,继续进行话题。 「看来已经得出结论了吧。我没有理由拒绝坂上老师您的提议。」 以折衷方案来说,这内容确实无可挑剔。堀北抬头看了天花板一眼,似乎冷静地认清事情只能到此为止。再怎么抵抗、挣扎,只要证据没有百分之百的证明力,就无法获判无罪。堀北一开始就很清楚这点,并且判断这就是折衷方案了。我认为作为D班的学生,堀北真的很了不起。 ——然而,作为以A班为目标的学生,她若打算在这里放弃的话,就不及格了。 我原本打算到最后都不作发言,但我现在决定要帮点小忙。 就把它说成是我对佐仓展现勇气所表示的敬意吧。 「堀北,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吗?」 「…………」 她没有回话。不,她好像是连能回应的话都没有。 「我脑袋不好,完全想不出半个解决方案。岂止如此,我还认为应该要接受坂上老师提出的折衷方案。」 「是吧?」坂上老师如此说道,接著浅浅一笑,推了推眼镜。 「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证据能够佐证须藤无罪。不对,因为这完全不存在。假如这是发生在教室或者便利商店里的话,就会有更多学生看见,也说不定就会有确凿的证据。根本就没有纪录能够证明佐仓有完整看见。假如是在没有人烟,也没有设备的特别教学大楼,这也莫可奈何。」 「唉——」我叹了口气并左右摇头。 堀北往我这里看来。我直视她的双眼,接著如此总结。 「经过谈话,你也懂了吧。无论再怎么申诉C班也不会承认这是谎言。而须藤也不会承认说谎。这种事不管再怎么进行都会是两条平行线。我甚至觉得要是一开始没进行谈话就好。你不这么认为吗?」 堀北将视线往下移,然后低下了头。堀北会怎么解读我所说的话呢? 假如她只按照字面上理解,那一切就到此为止了。这样也好。 「已经够了吧?那么代表D班的堀北同学,请你说出你的意见。」 坂上老师照字面去理解我的话了。换句话说,他把它视为战败宣言。从C班立场看来,只要别让须藤获判无罪,那他们就赢了。他脸上浮出胜负已分的从容表情。 「我知道了……」 堀北如此回答,接著慢慢抬起头。 「堀北!」 须藤喊道。这是个比起谁都还不愿意承认,甚至无法承认败北的男人所发出的怒吼。 然而,堀北却没有停下来,并且说出自己下的结论。 「我认为引起这次事件的须藤同学有著很大的问题。如果要说为什么,那是因为他完全没有去思考自己平时的行为,以及对周遭所造成的困扰。他有著一天到晚打架的经历,而且也有著只要有什么不满就马上大吼,并诉诸暴力的性格。这种人要是引起了骚动,最后会变成这样也很显而易见。」 「你、你这家伙……!」 「请你理解,你的这种态度,就是引起这一切的元凶。」 堀北就像是要盖过须藤的气势般,以更强的气魄瞪著须藤。 「因此,我从最开始就对拯救须藤同学的事情很消极。我很清楚即使勉强伸出援手,他之后也还是会毫不在乎地重复这种事情。」 「难为你老实回答了。那么事情似乎解决了呢。」 「谢谢你。请就座。」 橘书记催促著堀北。寂静瞬间降临。须藤则发出明显很焦躁的呻吟。 然而,即使我们等了五秒,十秒,堀北也没有坐回位子上。 「没关系,你可以就座了哟。」 橘书记心想或许她没听见,而再次告诉了她。 即使如此堀北还是不坐下。堀北持续凝视著老师们。 「他是应该要反省,不过并不是针对这次的事件。他是要在检讨、反省过去的自己这层意义上做反省。关于我们刚才讨论的事件——我认为须藤同学并没有任何不对。要说为何的话,因为我有把握,这并不是偶然发生的不幸事件,而是C班蓄意设计的。我一点也不打算就这样忍气吞声。」 堀北打破漫长的沉默,以可视为有点威迫的态度如此答道。 「换句话说……这是怎么回事?」 堀北的哥哥第一次用正眼看向妹妹。堀北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这很可能是因为佐仓展现出勇气,让她觉得现在不是自己害怕的时候吧。 或者,也可能是因为她已经在心中看见明确的解决之道。 「若这无法让您明白,那么我就重新回答一遍。我们要主张须藤同学的完全无罪。因此,即使是一天的停学惩罚,我们也都无法接受。」 「哈哈……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蓄意设计的?这话还真是可笑。看来实在不得不说学生会长的妹妹真的很不优秀呢。」 「如同目击者提供的证词,须藤同学是被害者。还请您做出正确的判断。」 「我们才是被害者!学生会长!」 C班学生也认为这是绝佳时机,因而大叫主张道。 「别开玩笑了!我才是被害者!」 受他们影响的须藤也如此主张。异议接连不断。 当然,谁都明白这样不会得到任何结果。 「到此为止。再继续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学生会长堀北学,瞥了一眼这互揭疮症、互相推诿说谎责任的情况。 「我从今天谈话中所知道的,就是你们彼此说词完全相反。这只代表其中一方撒了非常恶劣的谎言。」 换句话说,D班或C班其中一方不断说谎,还把校方卷入其中。 如果事实揭晓,这甚至并非仅是停学处分就能了事。 「C班,我问你们。你们能断言今天所言并无虚假吗?」 「这……这当然。」 「那D班如何?」 「我也没说谎。这全是真的。」 「那么,我们明天四点会再次设置重审会议。在那之前,要是没有人提出对方明确说谎的证据,或是承认自己的错误,那我们将依照现有的证据来做判断。当然根据情况,我们也必须考虑退学的处分。以上。」 堀北的哥哥做出结论,结束了这场审议。明天四点。这也就代表延期时间只剩下一天整。要在这段期间寻找新的确鏊证据,是非常困难的。 还是说,堀北——已经接下我传过去的球了吗? 「请问距离审议的这段期间,能不能再稍微延长一点呢?」 堀北也忍不住抗议这点,因而举手提出要求。 「假如你的提案是要求延长再审前的时间,学生会长应该一开始就给予十足的充裕了。换句话说,我们早已给予非常充足的时间。延长审议就算是个特例了。」 茶柱老师双手抱胸,就像是体察到学生会长的意思般如此答道。 学生会请我们尽速离开办公室。尽管不满,不过大家都还是出了学生会办公室。 坂上老师朝著眼看就快哭出来的佐仓走了过来。接著斩钉截铁地说出一段冷淡的话。 「你的谎言导致了许多学生被卷入其中,我希望你能够对此反省。还有,如果你以为哭就能获得原谅,那么你的策略实在太愚蠢了。你应该感到羞耻。」 他留下这些话,就与C班学生们一同离去。 「居然有假的目撃者,简直太过分。」坂上老师还故意要让人听见似的,反覆说著这种抱怨。 「堀北,你虽然断然地放出狠话,不过这有胜算吗?」 「我不会放弃,直到最后我都会贯彻主张。」 「你应该很清楚这不是光凭思考,就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对吧?最后说不定会让伤口更加扩大喔!」 「我并没有打算要输。那么,我先告辞了。」 堀北留下这段简短的话就回去了。而须藤也跟在她身后离去。 我和佐仓肩并肩,离开了学生会办公室。 「对不起呀,绫小路同学……如果我一开始就站出来,明明一切都会没事的……就因为我没有勇气,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这是一样的。即使你一开始就站出来,最后那些家伙也只会针对目击者是D班学生这点不断严加指责。所以结果不会改变。」 「可是……!」 被怀疑是在说谎,而且或许是因为自己的错才无法救出须藤——各种情绪朝著佐仓席卷而来。接著,她落下了斗大的泪滴。 要是平田在场的话,那他应该正温柔地递出手帕吧。 真没想到与堀北的哥哥再次相见时的场面,和堀北先前崩溃时的情景有点重叠。 我深切感受到这是注定好的。为何这世界上会尽是充斥著胜者与败者呢? 回过神来,我的身边就定出了各式各样的胜败,并且连锁著喜悦与悲伤。 佐仓内心受到重创,无法好好行走。 我无法弃她于不顾,于是决定等待佐仓,直到她能够行动为止。 「你们还在啊。」 堀北的哥哥与橘书记从学生会办公室走了出来。橘书记手上拿著钥匙,开始锁门。 「你们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是指?」 我们之间进行了这种简短的互动。 「今天你和铃音一起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能找到什么策略。」 「我既不是诸葛孔明,也不是黑田官兵卫,不会有什么策略。」 「所以铃音是因为失控,才会扬言主张完全无罪啊。」 「真是个不切实际的空谈呢。你不这么认为吗?」 「是啊。」 真不可思议。虽然简短,但我和堀北的哥哥持续进行对话。 初次见面时的印象虽然很差,不过这么看来,他是个很容易交谈的对象。 不愧是爬上学生会长之座的男人,因此掌握人心的能力才会这么出色吧。 「然后,你叫佐仓对吧?」 堀北的哥哥向吞声飮泣的佐仓搭话。 「目撃证词以及照片证物都确实具备证据能力,足以在审议中提出,不过你要记住这点,别人要如何评价这份证据,并且要相信到什么程度,都将取决于证明力。你是D班的学生,因此证明力无论如何都会下降。不管你再怎么详述事件当时的情况,也都无法百分之百让人接受。这次,你的证言想必不会被人视为是『真相』。」 这等于是在说佐仓是个骗子。 「我、我……只是,把真相……」 「只要无法完全证明,那就只是胡言乱语。」 佐仓就这样低著头。因为懊侮,泪水又再次夺眶。 「我相信佐仓的证词。」 「既然你是D班的学生,会想相信也是理所当然。」 「这不是我想去相信。我是在说我相信佐仓。意思并不一样。」 「那么你能证明吗?证明佐仓没有撒谎。」 「这件事并非由我。你的妹妹会去替我们去证明。她会去证明佐仓不是什么骗子,并且找出任何人都能接受的方法。」 堀北的哥哥浅浅一笑。这个笑容是在表示「她不可能办到」吧。 他们两人回去之后,我便靠近还在这里无法行走的佐仓。 「佐仓,抬起头。一直哭下去也不是办法。」 「可是……都是因为我的错……呜……」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你只是说出了真相,对吧?」 「……可是……呜……」 「我再说一次。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我蹲了下来,与佐仓视线同高。 佐仓不想被人看见哭肿的脸,而再次低下了头。 「我相信你。今天你能像这样出席,我真的觉得非常感谢。多亏有你,须藤与班上的大家才会获得得救的可能性。」 「但是……我……什么忙也没帮上呀……?」 这女孩到底是有多么没自信啊? 「我相信你。这就是所谓的朋友。」 我有点强硬地抓住佐仓的肩膀,让她看向我。 并且硬是对上她打算闪避的视线。 「所以,要是你有什么困扰的话,到时我会助你一臂之力。你就记住吧。」 接著,我又再度强而有力地说出了那句话——「为了我自己」。 2 「真是让你见到丢脸的地方了呢……」 走在我隔壁的佐仓,总算停止了哭泣。她有点不好意思似的笑了。 「我好久没在别人面前哭了。感觉心情舒畅了点。」 「那就太好了。我小时候也经常在别人面前哭呢。」 「绫小路同学你很难让人觉得有这种形象呢。」 「我真的哭了喔。而且还是在别人面前哭了十几次、二十几次。」 我虽然很不甘心,也觉得很丢脸,但就是无法停止哭泣。 不过,人会在哭泣中成长,也才会变得能够向前迈进。 而且佐仓好像是会把痛苦全吞下肚的那种人。这次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个很重要的事件。 「……我觉得很开心,因为你说你相信我。」 「不是只有我喔。堀北、栉田,还有须藤都是。而且班上的大家应该也都相信你。」 「嗯……不过,因为绫小路同学你直接告诉了我。你的话已经确实传达过来了哟。」 残留的眼泪似乎模糊了佐仓的视线,她又再次擦了擦泪水。 「能鼓起勇气真是太好了。」 佐仓微微地露出笑容如此说道。看见她这模样我也放下了心,确定自己做对了。 如果勉强拖出佐仓,并且只为她带来不愉快,那么即使救了须藤,应该也不能说是完美解决。 接著,我们两人之间维持著沉默。这是因为不论哪方都不擅长说话,才产生出来的情况。 然而,这却不可思议地不会令人讨厌。 「那、那个呀……虽然我觉得现在不该说这种事……」 我们差不多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佐仓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其实……我现在……」 「哈啰,你还真是慢呢。」 一之濑与神崎好像很在意结果,而在学校门口等我出来。 「你们在等我啊。」 「想说不知道事情变得怎么样了。」 我请他们稍等,然后把脸望向佐仓。 「佐仓,抱歉啊。告诉我后续吧。」 打开鞋柜并盯著里头看的佐仓,只把脸面向了我。 「没、没有。没什么事情。只不过,我会鼓起勇气,并试著加油。」 佐仓匆匆如此回答,接著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回去了。 「佐仓?」 虽然我试著叫住佐仓,但她没停下脚步,并跑出了门口。 「抱歉。我们出现的时间点似乎不太好吗?」 「不……」 总而言之,我将学生会办公室里一连串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们了。 「这样啊,她驳回那项提议了啊。所以,D班要彻底主张无罪对吧?」 「因为对他们来说,即使一天也好,只要能让须藤停学,就形同是他们获胜。」 对方的提议换言之就是个陷阱,而且是引诱我们前往败北的甜蜜陷阱。 他们两人似乎无法认同,尤其神崎还断言这项选择是个错误。 「殴打对方的事实无法消除。重要的是,好不容易才有目撃者出来提供证词及证据,对方也因此做出了让步。你们应该要在这个时间点接受提案,并且做出妥协。」 「可是就像绫小路同学你所说的,停学处分就是D班的败北。校方要是判断须藤同学是那种受到停学且品行不良的学生,正式球员的事说不定就会告吹。」 「不一定会告吹吧。观感或许会变差,但只要知道无论是哪一方都有责任,校方应该也会考量这点而改变审查。然而,要是明天须藤的责任比例增加,那就连这件事都会变得很危险。」 谁的意见都没有错。主张无罪与接受提议,都是正确解答之一。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 「你既然这么认为,那不就应该要去阻止吗?」 「要是再次进行协商,那必然会是我方的败北。因为就如神崎所说的,要以『完全无罪』来取胜,『本质上』是不可能的呢。」 无论再怎么提出证词,再怎么奋力上诉,也都已无法在这点之上取胜。 胜败已分。情势已完全加温到最终阶段,并且开始急速冷却。 「即使如此你们也要战斗吗?你们明明就连新的证据跟证词都没有耶?」 「因为我们的老大做出了这个判断。她说直到最后都要彻底抗战呢。」 堀北不是笨蛋。她应该非常清楚延长战局不是件可喜的事。 即使如此她也选择向前迈进,便表明了她打算战斗。 这是D班觉悟今后也将正面迎接困难的证明。 「唉——虽然我不认为现在还会得到有力的线索,不过我就再去网路上重新搜集消息吧。」 在这种就算被他们拋弃也不奇怪的情况之下,一之濑却笑著说出要继续帮忙。 「我也尽可能去问问看有没有谁发现证据或目撃者吧。」 妥协派的神崎也表现出不吝于提供协助的态度。 「毕竟我们也骑虎难下了呢。而且我也说过了吧,说谎不能原谅。」 神崎也点了头。这些家伙人真好啊。 「我很感谢你们的提议,可是没有这个必要。」 我以为堀北已经回去了,但她却出现在这里。她是在等我回来吗? 「你说没必要……这是怎么回事?堀北同学?」 「我们在审议里是无法获判无罪的。假设C班或A班出现新的目击者,我们也还是无法获胜呢。不过作为替代方案……我想拜托你们准备某样东西。为了这唯一的解决方案。」 「某样东西是指?」 「那就是——」 堀北说出想要的物品名称——那项为了计画,而不可或缺的东西。 原本很冷静的一之濑,表情变得有点僵硬。 「咦……真是败给你们了。这项请求还真的是相当困难呢。」 一之濑似乎觉得这提议实在很乱来,因此没有立即允诺。 神崎也做出沉思般的动作,并且陷入了沉默。 「我很明白自己的立场没办法做出这种要求。这太自私了,会对你们造成巨大负担。可是——」 「啊——不是。嗯,这件事也算是在我个人能力所及范围呢。而且我认为自己很清楚D班的情况。只不过,我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你……连理由都不说,不就真的有点太自私了吗?」 「确实如此呢……那么,你们要是能接受我接下来说的事情,那么能不能请你们帮忙呢?」 堀北将她说的唯一解决方案的详细内容告诉了一之濑、神崎,还有我。 包括为何需要、如何使用,以及有何目的。 结束说明后,他们两人暂时沉默不语,看起来是在沉思。 「我想如果是你,应该可以理解这个作战的风险及有用性。」 「这方法……你是从何时开始想的?」 「谈话快结束的时候。这是偶然想到的点子。」 「嗯……这方法真厉害耶。我自己去过现场,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这点。倒不如应该说是我把这方法排除在外吗……这完全不在我的想像范畴之内。」 一之濑他们似乎确实理解了堀北的目标及其效果。 然而,他们的表情依然僵硬,看起来还在沉思。 「这是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点子,而且我认为效果应该也值得期待。不过,这种事真的可行吗?」 一之濑看起来有点傻眼,并向神崎寻求意见。 「这或许会违反你的规则及道德标准呢,一之濑。」 「啊哈哈,也是呢……这样违反规则了。可是……这也许确实是个唯一的办法。」 「是啊。听了她说的话,我也这么想。这是条本应不存在的生路。」 剩下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两人是否愿意提供帮助。 这个作战无论如何都会牵扯上谎言。 这应该能说是在向讨厌谎言的他们做出严苛的请求吧。 「这次事件由谎言开始,能够划下句点的果然还是只有谎言。我是这么想的。」 「原来如此呢。以眼还眼,以谎治谎吗?可是呀,这实际上有可能办到吗?我不觉得可以简单获得这种东西。」 「这点就别担心。因为我刚才已经去确认过了。」 看来她马上就出去学生会办公室,是为了要去确认计画可行与否。 「假如拜托博士帮忙的话,细微部分应该也能顺利运作。我去拜托他看看。」 堀北似乎没有异议,于是轻轻点头。 「欸,神崎同学……为了甩开C班,我们应该已经开始与D班联手了,对吧?」 「嗯,对啊。」 「可是呀,我们现在打算做的事情,不是或许会害我们自己之后陷入窘境吗?虽然我刚才才想到这点。」 「说不定是吧。」 「真是败给你们了。D班居然存在像你这样的人。这完全是个失算呢。」 一之濑对堀北表示敬意,虽然有点无言,接著还是拿出了手机。 「这借给你。改天我会要回来哟。」 她这么说完,便和堀北约定好会提供帮助。 「好,那就说定了。」 堀北毫不客气地决定借用帮手的这份可贵力量。 「接著,绫小路同学,我也有事想请你帮忙。」 「只要不是麻烦的事情,我就帮。」 「基本上需要帮忙的,都会是既麻烦又费功夫的事情呢。」 她的意思似乎是——做好觉悟吧。 我不可能逃得掉,所以就不甘愿地决定帮忙堀北。 「那么我们走……!」 剧痛与冲撃出奇不意地朝我的侧腹袭来。我就像是被吹跑似的摔在走廊上。 「这么一来,你碰我侧腹的事情,我就原谅你了。下次我可会加倍奉还。」 「喂,呃,啊……!」 我因为痛楚而发出不成声的声音,就连反驳都不被允许。 下次会加倍奉还,意思就是现在的双倍吗?我想那种程度根本无法与此相比吧! 一之濑目瞪口呆地守望著这幅光景,并且以像是看见什么恐怖事物般的眼神看著堀北。 一之濑,你要好好记住。这女人可是个毫不留情的家伙……(不支倒地) 第二卷 唯一的解决方案 通往学校的林荫大道。上头洒落下来的盛夏阳光,既刺眼又炎热。 我每前进一步,身体就会发出惨叫,并且快要冒出汗水。充满朝气的学生从我身旁跑了过去。有活力真好。还是说他只是脑袋不正常而已呢?现在,即使世界末日正在身后逼近我,我说不定也不会逃跑。 前方叶隙流光之下,有个美女正把腰倚在扶手上往我这边看来。 为何所谓美少女都这么擅长融入风景当中呢? 我忍不住很想把自己看到画面撷取在一张照片里。然而,很遗憾的是,我没有拍下照片的那种胆量。 「早安,绫小路同学。」 「你在这种地方,是要跟谁碰面吗,堀北?」 「对。我在等你。」 「要是被喜欢的人这么说,一定会是最棒的一句话吧。」 「你是笨蛋吗?」我被堀北稍微地骂了。感觉一大早天气又格外炎热了。 「今天就要决定一切了。」 「是啊。」 「我在想……我会不会也许做错了选择呢。」 「你是说,要是选择妥协就好了?」 「虽然我很不愿意这么想。」她说出这句开场白,就接著讲了下去: 「要是须藤同学因此受到重罚,那就是我的责任。」 「原来你也会像这样讲泄气话啊。」 「因为做出赌注是事实。我多少会有点不安结果将会如何呢。你那边没问题吧?」 「你是指昨天和我说明的作战对吧。一之濑也在,应该总有办法吧。」 我轻轻地拍了堀北的肩膀,接著迈出脚步。 「欸——」 「嗯?」 「……没事。等这件事顺利解决完再说吧。」 堀北好像想说些什么,但她如此回答,接著闭上了嘴。 1 踏进教室的瞬间,我便发现了变化。 照理说总会在最后一刻才到校的佐仓,现在就已经坐到了位子上。 我不觉得她是那种贪睡虫,因为偶尔早起才早到校。 她是有著什么目的,才会早来学校呢? 堀北看起来也对佐仓的存在有些惊讶。佐仓本人的话…… 她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让人感觉心境积极向上。 这差异很难以言喻,甚至说不上是变化。若有人告诉我这是我的误会,或许我还会回答「应该是吧」。当中差异微小到甚至连微风轻轻吹拂就会飞走。 在我们打算就座并准备经过佐仓座位前方之时,佐仓抬起了头,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我微微举起手,代替打招呼。这种程度对佐仓来说应该也刚刚好吧。 虽然我这么想—— 「呃……早安。绫小路同学……堀北同学。」 「早、早安……」 佐仓第一次主动向我道早安。我因为意料之外的事件而惊讶得语塞。她虽然没有与我们对上眼神,可是即使如此,她还是抬起头拚命挤出这些话。 「她是怎么了……?」 「说不定她是因为昨天的事件,而往上成熟了一个阶段。」 平时几乎不会在人面前说话的佐仓,在紧张的气氛中威风凛凛地作了证。那应该也成了她重新检视自己的机会吧。 「人不会这么容易改变。假如她打算改变,那会相当勉强自己吧。」 我感人的想像被堀北这句现实的话给毁了。 这确实希望渺茫。堀北所言大概是正确的吧。 昨天为止的佐仓,与今天的佐仓并没有太大的差异。不过确实也已经不相同了。 我知道她是打算以自己的方式,为自己带来某些变化,才会做出这种行为。 她想改变——这不会有错。 「只要她没有勉强自己就好了。」 「勉强?」 「也就是说,人要是做出不符合自己身高的举止,很有可能就会摔跤呢。」 她的话不可思议地充满说服力,彷佛让人认为是她自己的经验谈。 「你是非常热爱孤独的孤独少女嘛。真是有说服力啊。」 「你想死一次看看吗?」 这不是孤独,而是地狱少女…… 我远远观察佐仓的模样。没看见她向其他学生打招呼。 看来再怎么说,她也不会突然间就跟全班打招呼。只要她没有勉强自己就好了……吗?确实如此呢。平常不会和任何人说话的人要主动向人打招呼。 即使从别人眼里看来很微不足道,但对佐仓而言,这应该是个会对身心造成巨大负担的行为。 很难想像这不会有任何负面反作用。 说不定打算强行改变自己,将导致她心中某处绽裂开来。 看来在执行那个作战之前,我还是稍微留意一下她会比较好。 2 再审开始前大约三十分钟,我为了到某处等人而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教室。噢,对了。在这之前,我先去和佐仓打声招呼吧。 「佐仓。你现在要回去了吗?」 我向正在准备回家的佐仓搭话。 「绫小路同学……你现在要去审议了对吧?」 「我今天不参加。」 我告诉她我要在幕后忙一些细节工作。 「这样呀……」 佐仓似乎在想些什么,而低垂著视线,如此小声嘟哝道。样子有点奇怪。 与其说她心神不宁,不如说她似乎正在紧张。 「怎么了?」 「咦?」 「今天并不是你要出面做证,你完全不需要逞强喔。」 我甚至觉得佐仓好像有点在冒汗。 「……大家都在努力,所以我也觉得自己要努力。」 佐仓讲出这些话。与其说是在对我说,反而还比较像是她在说给自己听。 「你在想些什么呢?」 「为了向前迈进,有一件事情是必要的……所以,我要去做那件事。」 即使我询问佐仓,她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覆。虽然我对她这副模样感到不安,而打算继续追问下去,可是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通知我时间已到。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下次见喽,绫小路同学。」 这句话及这张开朗的笑容,都很不像平时的佐仓。它们莫名地深深烙印在我脑中。 「欸,佐仓,你待会儿有空吗?我有事想和你说。」 我为了与她维系连络而挤出这句话。可是佐仓却轻轻左右摇头。 「我今天接下来有事情要做,所以可以明天吗?」 既然她都这么对我说,我也不能强硬拜托她说「今天绝对会比较好」。 不过我现在也得走了。我背对佐仓,朝著特别教学大楼前进。 现在时刻是三点四十分过后。迎接放学后的特别教学大楼比平时都还闷热。 如果计画按照程序进行,那我所等待的人应该就快要来了。 过了不久,三名男生尽管抱怨著「好热好热」,但还是来到了这里。看得出来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好像有点乐观、开心。 这也当然。要说为什么,这是因为这三个人会来到此处,是由于收到了我们班上偶像般的存在——栉田所寄出的邀请信件。这是邀请约会吗?或者该不会是告白?——他们说不定正在做著这种幻想。 然而,他们这份幻想,在发现我的存在之后就破灭了。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来他们果然记得曾在学生会办公室中见过我。像是他们队长的石崎往前踏出一步,威吓似的逼问道。他在没人会看见的场所还真是态度强势。 「栉田不会来这里。那是骗你们的。是我硬拜托她发邮件的。」 石崎露骨地摆出不高兴的表情,然后拉近了与我之间的距离。 「你开什么玩笑啊?这是什么意思?啊?」 「要是我不这么做,你们就会无视我,对吧?我想商量事情。」 「商量?有必要找我们做这种事吗?你脑袋是被热坏了喔?」 石崎打从心底觉得很热似的抓著衬衫前襟前后搧风。 「你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掩盖真相。我们是被须藤叫出来打的。这就是答案。你们就乖乖接受与其相应的报应吧。」 「我并没打算争论这种事情。这是浪费时间。因为昨天彻底谈完,我也很清楚D班和C班都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主张呢。」 「所以是怎样?你要现在强行拖住我们,让我们缺席会议吗?还是你想用人群包围我们,再以暴力威吓我们?就跟须藤当时一样。」 哦——这也是个有趣的点子。不过我现在也只能忍耐了吧。 这类威胁对这些家伙不管用。倒不如说,他们似乎还很欢迎。 他们确信要是发生新的被袭事实,情况便会转往优势。 「乖乖放弃吧。那么就这样。」 这三人知道栉田不在就打算折返,然而,另一个人的存在却妨碍了他们。 「我认为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会比较好哟。」 等待演员到齐的一之濑,踏著轻盈的步伐现身此地。 「一、一之濑!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感到惊讶的当然是C班的那伙人。假如出现B班这种毫无关连的人,那这样也很合理。 「你问为什么呀?因为这件事情,我也有参与其中——应该姑且可以这么说吧?」 「你还真有名呢,一之濑。」 「啊哈哈哈。我和C班之间发生过好几次冲突呢。」 看来他们正在我完全不知道的地方激烈交战。 C班那伙人明显乱了阵脚。 「这次跟B班没有任何关系吧?闪一边去啦……」 他们与面对我时不同,态度明显软弱。但还是拚命地想赶走一之濑。 「的确是与我无关呢。但你们不认为自己说谎,还把这么多人卷进去,是很有问题的吗?」 「……我们没有说谎。我们可是被害者啊。我们被须藤叫来这里,还被殴打。这就是事实。」 「喝——坏蛋总会固执到最后。是时候让你们接受制裁了!」 一之濑猛然张开右手,如此高声宣言。 「这回事件中,你们说谎的事,以及先施暴的事情——我全都看穿了呢。要是不想被公诸于世的话,就应立即撤销控诉。」 总觉得就算我不逐一说明,只要交给一之濑就没问题了。 「啥?叫我们撤销控诉?别笑死人。你在说什么梦话啊?你们的证词一点都不可靠啦。是须藤先过来动手打架的,对吧?」 石崎向两人寻求同意。那两个人当然也立刻回答「对啊对啊」。 「你们知道这所学校即使在日本,也是政府公认数一数二的升学学校吧?」 「这当然吧?我们就是看准这点才入学的啊。」 「既然这样,就得再多动点脑筋呢。你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已经败露了哟!」 一之濑像是在享受这种状况般,话越来越多,并且开心似的露出笑脸。 她就如同即将揭穿真凶的名侦探,在三个人周围慢慢走动,一面如此说道。 「你们不觉得校方在知道这次事件之后的应对非常奇怪吗?」 「啊?」 「你们向校方控诉时,为什么须藤同学没有马上受到惩罚呢?又为什么会给好几天时间的挽回机会呢?你们认为理由是什么?」 「这是因为那家伙说谎哀求校方的关系吧?因为要是表面上不给予延期,那就会变成先告状者先赢了。」 「真的是这样吗?会不会其实有别的用意以及目的呢?」 窗户紧闭的走廊,受到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照射,因而越发闷热。 「真是莫名其妙。啊——可恶,好热。」 他们的思考能力——亦即集中力,随著炎热而逐渐下降。进行理论、创造性思考时,要是不在舒适环境下的话,就无法完全发挥实力。 只要塞入脑中的内容越多,对脑袋的负荷当然越大。 「我们走吧。继续待在这种地方的话,感觉就要被煮熟了。」 「这样好吗?你们如果离开这里,八成会后悔一辈子哟?」 「你从刚刚开始就在讲什么啦,一之濑?」 一之濑双脚并在一块,停下了步伐。 「你们不懂吗?意思就是校方知道你们C班在说谎哟。而且还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呢。」 C班恐怕谁也没想像过这出人意表的事情吧。 几秒钟期间,石崎他们像是无法理解般地面面相觑。 「别笑死人了。说什么我们在说谎?还说学校知道这件事?」 「我们怎么可能相信你。」他们当然如此嗤之以鼻。 「啊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因为你们可是一直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虽然拉拢你的这招真的是很厉害,但这种谎言对我们不管用啦!」 「确凿的证据是有的。」 一之濑不畏惧石崎的恫吓,继续说道。 「哈!是这样的话,你就给我们看看啊,你那所谓的什么证据——」 C班那伙人当然认为不可能会有什么证据,因此即使听了一之瀬的话,也依然坚定不移。然而,当他们咬著这件事不放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的败北。 「你们知道这间学校到处都有监视器对吧?像是教室、学校餐厅,或便利商店都有设置,你们应该无意间都有看过吧?为了不放过不正当行为,校方才藉由这种措施检查我们平时的行径。」 「这又怎样?」 看来他们果然还是知道有监视器一事。石崎他们完全不慌张。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没看见那个吗?」 一之濑将视线移向这条走廊前方不远处的天花板。 过了一会儿,石崎他们也朝她视线望了过去。 「咦——?」 他们发出像是漏风般的愚蠢声音。 为了监视特别教学大楼走廊的各个角落,监视器还不时地左右摆动。 「这怎么行呢?你们如果要陷害别人,就得选在没有摄影机的地方呀。」 「怎——为、为什么会有摄影机!其他楼层不是没有摄影机吗!只有这里装设也太奇怪了吧!对吧!」 石崎像在寻求伙伴同意似的转过头。 「我们确实已经确认过了。」他们两人一边擦汗,一边回答。 「就算你们想算计我们,这也不管用。那是你们装上去的!」 「校舍的走廊的确基本上好像不会装设监视器。不过,有几条走廊却例外地有装设摄影机哟。那就是职员办公室,以及理科教室前方。职员办公室就不用说了,毕竟里面也有很多贵重物品对吧?接著理科教室则是放置了许多化学药品。因为这层楼有理科教室,所以装设监视器也是当然。」 石崎他们的话第一次退缩到了喉咙深处。一之濑不会漏看这份畏惧。 「你们要不要看看背后?摄影机可不只有一台哟?」 石崎他们彷佛像被诱导般,往摄影机反方向的走廊回头。 反方向走廊的摄影机,也当然像是在补足完整画面似的运作中。 「假如这是我们装设的,那还会连那一侧也一起准备吗?而且说起来,在无法出去学校的情况下,我们又要怎么准备呢?」 一之濑准确地一个个封锁了退路。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我们那时候……应该就确认过了……」 「这里是三楼,你们检查的真的就是三楼吗?该不会是二楼或者四楼吧?事实上,这里就是有设置监视器哟?」 他们三个人流著非比寻常大量的汗,并且半抱著头,非常迷惘。 「况且,你们知道自己已经露出马脚了吗?一般人不会去在乎监视器的有无,而且也不会去做什么确认哟?说出这种事情,就代表你们已经轻易承认自己是犯人。」 一之濑在最后一道程序上,发出最后一撃。 「那、那么……那个时候该不会也……」 「那种机型的监视摄影机应该没办法连声音都录下来,不过你们先动手的决定性瞬间,则是毫无疑问地有拍下来吧。」 他们用来擦拭汗水的袖口已经完全湿透。 一之濑彷佛要把这里交接给我似的拍了我的手。嗯,确实由我来说些话会比较好吧。 「其实学校应该也正在等待吧?等待你们说出实话。所以不仅给予延期,学生会长还前来确认你们有无说谎。只要回想当时的对谈,你们不觉得一切真的都被他们看穿了吗?」 他们三个人现在应该都在拚命回想昨天会议室里的事。 当然,校方想必没看出来C班在说谎吧。 然而从学生会角度看来,怀疑其中一方说谎也是事实。 只要把它解释成针对他们自己,那就会一口气带来真实感。 「怎么会……这种事我可没听说过……!已经完蛋了!」 小宫靠在墙上,无力地弯下膝盖。而近藤也抱著自己的头。 这样再怎么说,他们也该承认一切了。虽然我这么想,但只有石崎一个人不一样。 「等、等一下。我还是无法接受。假如监视器有留下画面,你们即使什么也不做,不是也能证明无罪吗?就算不用特地告诉我们,我们应该也会在谈话中知道。这果然是你们装设的吧!」 「无罪?这就要看是依据什么标准来说是无罪了吧?事件发生之时,就已经确定双方都会背负痛楚。无论是谁先动手,最后双方都将受到惩处。而不管事由为何,须藤都揍了你们三个人。这无法改变。当然,根据摄影机的影像,只要证明不是须藤先动手,应该也能将惩处减到最轻。不过这样可就困扰了呢。要是留下任何一个不好的谣言,正式球员之座就危险了。而且这样就连大会也应该会变得无法轻易出场吧?」 石崎的额头流下瀑布般的汗水。虽然我们也很热,但要是比起被逼入绝境,体温还不断上升的这三个人,我们算是很好的了。 「什么嘛。嘿,那么摄影机影像不是也对你们很困扰吗?既然如此,我们只要就这样攻过去就好了。因为即使是一天也好,只要能让须藤停学就行了。」 「要是做出这种事情,你们可是会被退学的喔。这样也无所谓?」 看来他们脑筋转不过来,似乎没有察觉自身的窘境。 「要是确认监视器的影像,就连你们三个人一起说谎的事情都会曝光。若是变成这样,那十之八九就是退学。这种事情谁都明白。」 「什——!」 「那、那么,为什么学校……不说出我们撒谎的事情啊?」 近藤以虚弱的声音,寻求救赎般地问道。 「校方在测试我们。他们在测试我们学生之间能否解决问题,并且会得出怎么样的结论。你们不认为只要这么想,这次事情就很合乎逻辑了吗?」 「……为什么,这种事……我绝对不要被退学……!」 「欸、欸欸,石崎。现在还不迟,我们去告诉校方这是谎言吧!假如由我们去说,校方说不定会原谅我们!」 「可恶啊……别开玩笑了……要我自己去承认说谎吗?若要因此受处罚的话,我宁愿抱著同归于尽的觉悟,以最坏的打算去挑战……!这样须藤也完蛋了!」 石崎似乎已经不打算收手,并且做好向前进攻的觉悟。 「现在做结论还太早了喔。我就给你们一个最后的机会。这是能够拯救C班、D班的唯一办法。」 「这种方法怎么可能会有啊!」 既然事件存在,就不会有那种办法。那么,就只要让事件不存在就好了。 「这次事件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告诉校方你们想撤销控诉。这么做的话,校方也不会硬拿出监视器影像来做出审判了吧。控诉没了的话,谁也不会受到惩处。假如校方要拿影像出来确认的话,那我们D班也会支援你们。因为就如我刚才所说的,要是影像成了争论点的话,须藤也会受到停学处分。换句话说,C班和D班可以合谋对抗校方。谎称光凭影像无法看出当时状况,那么校方也就不会深究了吧?」 我们与这三人拉近距离。 「呼、呼……让我打通电话……」 石崎拿出手机,几乎已经灰心丧志。然而,一之濑却表示了NO。 我们不会在这里给他们时间思考,必须在短期间内定出胜负。 「看来你们似乎也不会听话,那么我们也只好做出觉悟了呢。我们现在马上就去和校方确认影像,并让你们退学吧。」 我也赞同这么做,于是点了头。近藤与小宫见状,便抓住石崎的手臂。 「我们接受一之濑的提议吧!石崎!」 「等、等一下啊。要是不向那个人确认的话……就糟糕了吧!」 「我们已经输了啦!你也不想被退学吧!拜托你啦,石崎!」 「……唔……!我明白了……我撤销……只要撤销就行了吧……!」 石崎崩溃地跪下。 「那么我们现在就立刻前往学生会办公室吧。我们也会一起过去。」 我们围著这三个人,并跟著他们一同前往学生会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因为即使是瞬间,只要我们移开视线,他们随时都可能会向某人取得连络,并寻求建议。 接著,我们一抵达学生会办公室前,就将他们三个丢了进去。 剩下的,堀北应该会顺利为我们促成好结果吧。 3 「哎呀——痛快痛快!谢谢你把这重要角色让给我。感觉真好〜」 「与其说是我让给你,倒不如说,这只是你自做主张主持起来的吧?」 「啊哈哈哈,是吗?但这么一来,事情也算是告个段落了呢。」 真的总算是告个段落了。 「昨天你们要我借点数时,我才在想是要拿来做什么呢。」 我们回到闷热的特别教学大楼,并架设了梯子。 「真没想到目的是要装设监视器呢。」 没错,这监视器当然并不是校方所设置。 这是一之濑他们买来,并在今天午休与博士一起装设的东西。 校方当然会怀疑说出要撤销控诉的C班吧。虽然石崎他们很害怕影像被调阅出来,但既然这监视器是假的,那么也不会发生那种事。 我一开始很惊讶学校会贩卖这种监视器,但它不只能用于防止犯罪,也可以用在测量或者记录方面上。也就是说,它可以活用于学业。 比起监视摄影机,说成「网路监控摄影机」应该会比较好懂吧。 他们的思考力因为炎热而下降,而且状况又很紧迫,时间所剩无几。加上心理上被逼入绝境。那些人处于这种状态,百分之百没有办法看穿这是今天私人架设上去的东西。 即使再怎么怀疑,也没有时间让他们确认事实。 「绫小路同学,你们要是有一天升上C班的话,似乎会成为很难缠的对手呢。」 「要是那种日子真的来临的话吧。」 然而,那时候,一之濑他们恐怕都已身处A班了吧。 「假如堀北同学在B班的话,我们说不定马上就升上A班了。」 「或许吧。」 我将拆下来的摄影机递给在下方扶著梯子的一之濑。 「和你借的点数,我们班一定会想办法还。请你让我们稍微商量一下时间。」 「嗯。毕业之前还我就可以了哟。现在要怎么办?在学生会办公室前面等吗?」 「我想想……」 不经意地,我想起佐仓刚才的模样。 她说今天接下来有事,但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之前接到电话,以及放学后在玄关的时候,她是打算对我说什么呢?她是不是摆出了做好觉悟般的表情呢? 鼓起勇气的这件事。其中含意究竟为何? 有种麻痹感朝我脑袋深处席卷而来,令我开始进行思考。 「对了,我有件事想先告诉绫小路同学你呢。」 我在得出一个结论前,就跑了出去。 隔壁的一之濑好像正要说些什么,但这之后再说。 「咦!等、等一下!」 一之濑不清楚出了什么状况,但不知道为何就这样追过来。 我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只要位置情报服务的浏览有被允许,那就可以查询朋友的所在位置。池的小聪明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还真讽刺。我立即查询佐仓手机的所在地点,并察看她身在何方。 我毫不拖泥带水地迅速跑下楼梯,直奔一楼门口。 接著快速换上鞋子。我虽然没打算等待一之濑,但她晚个我两三秒就准备完毕了。 「我国中时期是田径社,所以对于脚程与持久力算是很有自信呢。」 她如此说完,便开心似的笑著。 「虽然很抱歉,但我可不打算在途中等你喔。我赶时间。」 「啊哈哈哈,没问题。」 佐仓的位置从刚才开始就没有移动。我对此非常不安。 4 手机位置情报显示的地点,是在家电量贩店的进出货入口处。 一之濑就如她所宣言的那样紧跟著我跑了过来。 我为了调整紊乱的呼吸,而一面压抑著呼吸一面靠近目的地。 为了保险起见,我也向隔壁的一之濑传达保持安静的手势。 「请你不要再连络我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对我来说,你真的很重要……我第一次在杂志上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我觉得在这里再次见到你是命中注定。我好喜欢你……我根本无法停止对你的思慕之情!」 「不要这样……请你不要这样!」 佐仓喊完,就从包包拿出某捆东西。那是信件,数量有有好几十封……甚至将近一百封。无论哪封都是眼前这个男人所寄出的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房间在哪里!你为什么要寄这种东西给我呢!」 「……这还用说吗?这是因为我们的心连系在一起呀。」 说不定佐仓入学后就一直很痛苦。她被粉丝知道真面目,几乎每天都这样忍耐著。而她却以自己的意志、勇气,来打破这种情况,并决定在今天向它告别。我感受到她的觉悟了。 「请你不要再这样子了……我很困扰!」 佐仓像在拒绝男人一厢情愿的恋情般,将那捆信件砸到地面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情啊……!那是我想著你写下的信耶!」 「不、不要过来……!」 那名男人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以眼看就要扑上去的气势迈出步伐。 他抓住佐仓的手臂,用力地将其按到仓库的铁卷门上。 「我现在就把我这份真正的爱告诉你……这样的话,佐仓你也就能理解了。」 「不要,请放开我!」 一之濑拉了我的袖子。看样子似乎不能再继续放任下去。 虽然我想捕捉更关键性一点的场面,不过也没办法了。 我拉著一之濑的手臂,然后像是不良情侣般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我一边用手机喀嚓喀嚓地连续拍下照片。 「啊——我看见喽〜你好像正在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耶,大叔。」 「咦!」 佐仓对我这不熟练的小混混口吻目瞪口呆。这样非常羞耻,不过我还是要忍下来。 「大人对女高中生动粗。这明天在电视上会是条很大的新闻呢〜」 「喂,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完全没〜错吗?就是像这样的感觉〜?」 一之濑也配合了我,不过这语调也太糟糕了。 男人虽然急忙把手移开佐仓,但这瞬间我也按下了快门。 「不对吗?虽然我想这并没错耶。唔哇——这什么信啊,好恶心。你是跟踪狂啊?」 我彷佛像是抓起别人的袜子似的,一边捏著鼻子,一边只用食指与大拇指夹起信件的角落。 「不是的。这只是……对,因为这女孩希望我教她数位相机的使用方式,应该说,我是在进行个别指导。就只有这样而已喔〜」 「哦〜」 我拉近与男人之间的距离,光是施加压力,就将他推往铁卷门那一侧。 「我跟她完整目撃了现场,还顺便拍了照片。你下次要是再出现在这女孩面前,或者送出骚扰信件,我可就会马上泄漏出去喔!」 「哈、哈哈哈。你在说什么事情呀。哎呀,这是真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可别装傻啊,大叔。如果只是对偶像起色心,那就姑且不论。要是甚至伸出魔掌,那你就完蛋了吧?杀了你喔!」 「咿咿!」 我在他完全丧失斗志时,故意制造出能让他逃走的空间。 「再、再见!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店员就像是逃跑中的兔子迅速逃离,接著回到店里。 佐仓似乎是因为恐惧感消去而松懈下来,因此双腿发软,快要跌坐到地上。于是我急忙抓住她的手臂,撑住她的身体。 「你真的很努力呢。」 虽然我也有各种事情要说教,但现在应该没有那个必要吧。 佐仓独自面对自己苦恼的心情,并且打算做个清算。 我不能不去体谅这份心情。 「绫小路同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拿出手机,把可以得知佐仓位置情报的画面显示出来让她看。 「我真是完全不行……结果我自己什么也办不到。」 「没这种事喔。你把信件砸到地上时,可是很帅气喔。」 五颜六色的信件杂乱地散落一地。 「欸欸欸,刚才那个看起来很诡异的人是什么啊?偶像又是指?」 一之濑觉得很恶心似的捡起信件,并且歪著头。 「这是——」 我并不是想要对一之濑有所隐满,但我很犹豫能否不经佐仓许可,就把事情说出来。 然而,佐仓却看著我的眼睛,轻轻地点了头。 「这边这个佐仓,在国中时期是偶像。她是叫作雫的偶像。」 「咦咦!偶像!好厉害!你是艺人对吧!请和我握手!」 一之瀬惊讶得像个孩子,不知为何向佐仓要求握手。 「虽然我没有上过电视之类的……」 「即使如此也很厉害呀!而且偶像又不是想当就能当。」 一之濑也有足以与她匹敌的脸蛋与身材……不,我是觉得她有那种资质。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绫小路同学?」 「就在不久之前。抱歉,而且除了我,班上其他几个人也发现了。」 她早晚都会知道,所以我就老实先告诉她。 「或许这样也好……因为一直伪装自己很辛苦……」 要是这次事件能成为佐仓摘下虚伪面具的契机,那就好了。 「话虽如此,你就算鼓起勇气,也做太过头了吧。要是发生什么事,你打算怎么办啊?」 「啊哈哈……也是呢……刚才真可怕呢。」 昨天在别人面前抽搭哭泣的女孩,不知为何好像觉得很好笑似的笑了。 尽管眼角浮著泪光,她还是笑了出来。 「绫小路同学……你果然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呢……」 「异样的眼光?」 「……没有,没什么事。」 佐仓不回答我的问题,接著好像有点开心地露出了微笑。 「要是明天起我不戴眼镜,并改变发型的话,大家会不会发现呢……?」 「岂止是发现,可能会在学校造成轰动喔……如果这样你也没关系的话。」 突然现身的美少女,使得观众蜂拥而至——我就连这种画面都能毫不费劲地看见。 像是性格乖巧,有点天然呆等,满满都是男生会喜欢的要素。 「唔哇啊……真是有够可爱……!与戴眼镜时的形象完全不同!」 看来一之瀬似乎用手机调查了雫。 她看著手机显示的照片而独自兴奋著。 总觉得须藤的事件虽然暴露出班级的状况有多么岌岌可危,以及多么缺乏团结,但另一方面也连系著佐仓成长的契机。这说不定是最好的成果。 「……真得很不像呢。」 这种思考方式真的很不像我。 倒不如说,我本来就连我自己是怎样的存在,都不太清楚。 就这份意义上来说,这个是真正的我吗?……我觉得有点混乱。 「抱歉呢。我一直都默不作声。」 「这不是什么必须道歉的事,也并不是非说不可。不过,我想今后我们的关系应该变得更能互相商量事情了吧?你要是有烦恼或迷惘的事,就提出来商量吧……堀北或栉田应该都会愿意和你商量。」 一之濑在后面刻意地做出跌倒般的动作。 「这里不是要说『我会和你商量』才对吗?」 那种像是帅哥才会讲的话,我才说不出口。 「……嗯,我知道了。」 「啊,我也会帮忙哟。」 明明应该连姓名都不太清楚,一之濑却对佐仓露出笑容如此说道。 「我是B班的一之濑。请多指教哟,佐仓同学。」 佐仓虽然有些不知所措,还是回握了她伸过来的手。 「话说回来,刚才你在特别教学大楼不是打算说什么事吗?」 我想起与一之濑的对话进行到一半时,就前往这里了。 「啊——对呀。我本来打算跟你讲很重要的事情。」 一之濑整理呼吸,接著用认真的表情开始说了起来。 「虽然现在或许不该说这种事情……但这次事件有幕后黑手。」 既然一之濑都这么说出口了,我不认为这只是她的直觉。 「其实过去B班与C班学生发生过纠纷。虽然当时没有像这样把校方卷进去。那时候在幕后操控的人,就是龙园同学。」 「龙园……?这名字我没听过呢。」 「因为他自己并不会做出显眼的举动呢。就算不认识也是理所当然。」 一之濑那张总是很开朗的表情,现在变得既沉重又严肃。 「他是我在一年级学生之中最防备的一个。我认为把须藤的形象塑造成骗子的事情,以及引起与B班之间纠纷的事情,全都是他搞的鬼。他是个只要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会毫不犹豫陷害、伤害他人的人物……相当棘手。」 「你们与C班发生纠纷时,有顺利解决吗?」 「不管怎样都算是解决了。不过以胜败来看,不晓得能不能说是赢了……总之,这次他们公然前来找碴,说不定是因为开始理解学校的系统结构。所以你们要小心。」 虽然我不知那个名为龙园的学生是谁,但他一定是个相当危险的人物。他是个能够毫不留情展开作战,让人只要走错一步就会遭受退学的人物。 「要是发生什么事,我随时都会帮忙。到时候再找我商量哟。」 「好,我会记得。」 5 我和须藤同学在距离审议时间开始前十分钟抵达了学生会办公室。 办公室内只有橘学姊,没看见老师们与哥哥。 「糟糕,我开始紧张了。堀北你呢?」 「普通。」 这次事件就要在今天划下句点。断言须藤完全无罪的我,也很清楚这件事并不容易。要是作战失败,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非胜即败。我参与延长战,是认为这有一战的价值。 如果作战失败,说不定事情会变成在言语上近距离的互相责骂、攻撃。 最后,假如结果变得比上次对谈中得出的妥协提案还糟糕,那须藤同学八成会怨恨我吧。虽然我打算告诉他「你要恨也恨错人了」,不过我想我会听他抱怨的。我擅自诉求完全无罪,因此这是我的责任。 或者,要是须藤同学本人希望的话,我们也是有中途和解的可能性。 因为对方应该想尽可能缩短停学处分,所以只要以此为中心去争论,须藤同学本身的惩处安排,应该也就能减轻了吧。 ……以和解为名的败北。他本人若如此期盼,那就没办法了。 不久后,学生会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来。同时,我的心跳也增快将近两倍。 哥哥……我没有说出心中这句话。 我明明就很清楚,却还是会动摇、紧张。晕眩般的症状向我袭来。 可是即使如此,我也不能重复昨天的失态。就算他觉得我可悲也没关系。我把视线从哥哥身上撤开。现在我有其他该对抗、该面对的人。 「哎呀,昨天的男生好像不在呢。」 接著,前来办公室的是C班班导坂上老师,再来则是茶柱老师。 「堀北,绫小路怎么了?」 「他不会参加。」 「不会参加?」 茶柱老师狐疑似的注视著空位子。 她莫名地很赏识绫小路同学,因此似乎很好奇缺席一事。 不对,这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呢……我也隐约注意到了。不对,是被我间接察觉。 ——我察觉到茶柱老师正看著的那绫小路同学的身影。 「因为他在跟不在都一样。」 不愿承认这点的我,像在挥去那身影般如此说道。 「也好。因为做决定的是你们。」 老师各自就座。剩下只要C班的学生们抵达,审议就开始了。 万一情况发生变化时,我该如何作战呢?这很简单。就是反驳对方一切的说词。 攻撃对方的谎言、虚假,并申诉我方说的才是真相。就只有这样。 对方一定也同样会这么做。彼此说词互相碰撞,便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接著,C班的学生终于来了。他们似乎都很著急,浑身是汗。 「勉强赶上了呢。」 坂上老师有点松了口气地向学生们搭话。 「那么接下来我们将继续进行昨天的审议。请就座。」 橘学姊催促C班学生坐下。 然而,他们三人却一动也不动,在坂上老师面前呆站。 「能请你们就座吗?」 她再次说道。可是,那三人依然没有动作。 「那个……坂上老师。」 「怎么了?」 就连我这外人也能理解他们的模样明显很奇怪。 「……请问这次控诉,能不能当作没发生过呢?」 「你们在说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于学生意料之外的发言,坂上老师也站了起来。 「这意思是想要和解,还是已经和解了?」 哥哥向C班学生们投以锐利的视线。 可是,他们三个人却几乎同时左右摇头,否定和解。 「因为我们发现这次事件的问题,并不在于谁不对。这次控诉本身就是个错误。因此我们要撤销控诉。」 「撤销控诉吗……?」 茶柱老师不知是觉得哪里好笑,她浮出淡淡的笑容,接著笑了出来。 「茶柱老师?请问这有什么好笑的?」 坂上老师似乎对这态度很不高兴,因此看起来很焦躁地瞪著茶柱老师。 「不,失礼了。我只是对意想不到的进展感到惊讶。因为我原本推测今天的对谈不是争吵到某方被击垮,就是进行完全和解的提案。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们会想撤销控诉。」 「老师们,以及学生会的各位,很抱歉占用了你们的时间。可是,这就是我们想出来的结论。」 他们三人的意思似乎很坚定,并强烈地如此诉说。 看来绫小路同学与一之濑同学好像顺利完成计画了呢。 我没有流露出想放松下来的心情,并且努力表现冷静。 「我怎么可能准许你们这样。你们又没做错任何事。一切都是须藤同学单方面的恐吓及暴力。你们打算忍气吞声吗?」 坂上老师彷佛察觉到什么,于是向我和须藤同学投以愤怒的眼神。 「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该不会威胁他们假如不撤销控诉就要施暴吧?」 「啥?别开玩笑。我什么也没做啦。」 「若非如此,这些孩子们照理说是不可能会说要撤销告诉的。请你们现在在此说出真相。这样的话老师会想办法的。」 「坂上老师……无论别人说什么,我们都要撤销控诉。我们的想法不会改变。」 坂上老师似乎无法理解。他一面摇摇晃晃地按著头,一面坐到了椅子上。 「你们如果要撤销控诉,那我就受理吧。虽然在审议当中要撤销的案例确实罕见,不过也是可行的。」 身为学生会长的哥哥,面对这种情况也冷静地打算把事情进行下去。 「等一下。他们先擅自控诉,现在又擅自撤销。真的是莫名其妙——」 我抓住须藤同学的手臂,禁止他反驳。 「堀北?」 「闭嘴。」 我连说明都嫌浪费时间。须藤正打算站起,我就用力拉了他的手臂,要他坐下。 「你们若想撤销控诉,我方也无意再战。我们打算接受。」 虽然我能够理解,从遭受谎言控诉的须藤同学的角度来说,他会觉得很不服气。然而,只要控诉本身消失,那就不会有胜者、败者的存在。这就是这个作战的关键。 「不过根据规定,撤销审议必须收取某种程度的点数,来作为各种事项的经费。你们对这点有异议吗?」 虽然C班学生们内心动摇,表示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他们好像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知道了……我们会支付。」 「那么谈话结束。请容我在此结束审议。」 审议开始前,谁能料到等著我们的,会是这么没意思的结局呢? 此时,茶柱老师对我露出无畏的笑容。 「须藤同学,这样你就不会有停学处分,而校方应该也不会把你视为问题学生。请问须藤同学从今天起也可以参加社团活动了吗?」 我向茶柱老师如此确认。 「当然。而C班的学生们当然也是如此。你们就努力地享受青春吧。只不过,下次你们要是再引起问题,别忘了这次事情将会被拿来引证喔!」 老师对双方强烈叮咛。须藤同学虽然看起来很不满,但还是静静地点了头。这应该是因为能够打篮球的这份喜悦,胜过了心中的不满吧。这么一来,栉田同学与平田同学他们的努力也有所回报了呢。坂上老师与C班学生一起快步离开了学生会办公室。在门关上同时,坂上老师似乎又开始追问起来,不过怎样都无所谓了。 再怎么样他们应该也不会作出撤销后又要控诉的这种愚蠢行为吧。 「太好了呢,须藤。」 茶柱老师说出慰劳的话。 「嘿嘿,当然啊。」 「虽然我个人认为你应该要接受惩罚呢。」 茶柱老师像在对喜悦的须藤同学定罪般说出严苛的发言。 「这次事件说起来是你平日素行所招致的。事件的真相、谎言都是微不足道的事,重要的是别让事件本身发生。你其实也很清楚吧?」 「唔……」 「可是承认自己的错误很逊,所以你才会在态度上摆架子、逞强。这也都无所谓。可是,这样的话你就不可能获得真正的伙伴。堀北应该也迟早会放弃你,并离你而去吧。」 「……这是……」 虽然我已经几乎离他而去了。 「承认自己的错误也是很强大的,须藤。」 我初次感受到茶柱老师她以班导身分来对待学生。 须藤同学应该也有在无意间理解这点吧。 他看起来垂头丧气地坐著不动。 「我知道啦……说起来要是我有好好坚持,只要不去打对方,就不会发展成这种大事。我也隐约知道这点。」 即使如此,他却一直逞强,并且只坚持自己的主张。 他只不断坚持——先说谎的是C班那方。 「篮球和打架都只是我为了满足自己才一味去做的。可是,现在已经不只是这样子了呢……我是D班的学生,我一个人的行动,将会造成全班的影响。这点我已经亲身体验到了……」 须藤同学说不定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抱著巨大的不安及压力。 「老师、堀北,我不会再惹事了。」 这好像是须藤同学第一次说出口的忏侮。 接收到这句话,茶柱老师的心究竟会不会被打动呢?这不可能。 说不定他已经确实理解了。可是须藤同学就是须藤同学。 因为人不是一天之内就能改变的生物。 「你还是不要轻易做出口头约定会比较好。因为你马上又会惹事。」 「唔……!」 对这点瞭若指掌的老师,否定了须藤同学。 「堀北,你怎么想?你认为须藤会变成不会惹麻烦的学生吗?」 「不,我不这么认为。」 与老师意见相同的我,刻不容缓地答道。但我有话必须继续说下去。 「不过——今天须藤同学确实进步了。因为他察觉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所以,明天的你一定会比今天更加有所成长。」 「喔、喔喔……」 「太好了呢,须藤。看来堀北似乎还没放弃你。」 「不,我已经放弃了。我只是因为没有余地继续把他放著不管。」 「这、这什么话嘛!」 须藤同学搔搔头,然后就像是甩开重负似的露出笑脸。 「那么,我要去社团活动了。回头见,堀北。」 须藤同学这么说完,便快步跑到走廊离开了。 他近期之内一定又会带来麻烦。还真是个棘手的存在。 「茶柱老师,请问我们可以离开了吗?」 「等一下,我有些话想和堀北你说。你们先出去吧。」 茶柱老师催促哥哥与橘学姊出去。 「那么,你是用了怎样的手段呢,堀北?」 茶柱老师很感兴趣似的将手臂置于桌上交叉抱胸,并且向我问道。 「请问您在说什么呢?」 「别想蒙混过去。那些家伙不可能毫无理由就撤销控诉吧。」 「那么这就任凭您去想像了。」 我们做的事情是捏造谎言。要是被追究的话,困扰的可是我方。 「所以说是秘密呀?那么我换个问题吧。击退C班的作战,是谁想到的?」 「……您为什么要在意这种事呢?」 「因为我有点担心不在场的绫小路呢。」 茶柱老师从刚入学开始就很关心绫小路同学。 现在的我,也隐约能够理解其中理由。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可是绫小路同学他……说不定很优秀。」 我自己本身对这句可视作宣示败北的发言也很惊讶。 因为这次事件假如没有他,就不会有这种形式的结局。 「这样啊,你认同他了吗?」 「……这不需要惊讶吧?茶柱老师您在最开始就把我和他拉在一块。您是因为看穿了绫小路同学的潜力之深,才会做出这种行为,对吧?」 「潜力之深吗……」 「虽然他隐藏自己的实力,还假装自己很笨,一直采取著谜样的行动。」 对,我真的无法理解。我不认为这种事情有任何意义。 这纯粹是他很机灵而已——这么解释还比较实际。 「虽然你应该会有各种想法,不过假如你打算升上A班,那我就先给你一个建议吧。」 「建议……吗?」 「D班的学生们或多或少都有缺点。要是借用这所学校的说法,这就是个拥有瑕疵要素学生们的聚集之地。你应该已经非常明白这点了吧?」 「虽然我不打算承认自己的缺点,但我认为自己很清楚。」 「那么你认为绫小路的缺点是什么?」 绫小路同学的缺点……老师这么一问,我脑中马上就有东西浮现出来。 「这点我已经弄清楚了。再说他好像也很了解自己的缺点。」 「哦?也就是说?」 「他是避事主义者。」 我原本是打算抱著自信这么回答的。 我才把话说出口,不知为何,却莫名产生无法接受这点的异样感。 「避事主义吗?你看著平时的绫小路,是如此感受到的吗?」 「不……因为是他自己这么说的。」 老师轻声地嗤之以鼻,接著便以严肃的语气如此说道: 「那么堀北,你就趁现在尽可能地去了解绫小路这号人物吧。否则的话就太迟了。因为你似乎已经中了绫小路的圏套。」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中了他的圏套?这句话才正是意义不明呢。 「你想——绫小路为何要把入学成绩都考成五十分?为什么要帮助你们?又为什么明明很优秀,却不显露出实力呢?绫小路清隆这个人,真的是『避事主义者』吗?」 「这是——」 假如,他真的是以安然无事为优先的人物,那还会做出全科目考五十分,这种反而会招来目光的行径吗?又还会想投身于这次事件吗? 他不是应该要像多数学生一样,在旁边静观其变吗?就如茶柱老师所言,作为「避事主义」,他的行为本身已不成立。 这就是我开口时所感受到的异样感的真面目。 「虽然这是我个人的见解,不过D班之中,最严重的瑕疵品就是绫小路。」 「他是最严重的瑕疵品吗……?」 「产品的机能越高,就会越难使用。意思就是说,要是搞错一步使用方式,班级就会不费吹灰之力地全灭。」 「……老师您的意思是,您了解他真正被视为不良品的缺陷所在吗?」 「你好好去了解绫小路这号人物吧。去了解那家伙在想什么、是以什么为核心在行动,以及他有著怎样的棘手缺点。那里一定会有答案。」 茶柱老师为什么要把这种事说给我听呢? 这个人没有什么身为班导的自觉,觉得班级变得怎样都无所谓。我本来以为她是会这么想的人…… 茶柱老师接著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6 我在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口等待谈话结束。 C班与坂上老师走掉不久,须藤便出了办公室。脸上的表情非常爽朗。 「看来顺利进行了呢。」 「虽然我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应该是堀北帮我做了什么,对吧?」 我对须藤的询问轻轻点头答覆。 「果然啊。我就觉得她会为了我而出手帮忙。嘿嘿嘿。」 他看起来非常开心。 「那么我要去社团活动了。或许今晚再办个庆功宴吧。」 「好。」 接著出来办公室的,是学生会长与那名书记。 「辛苦了。」 我只是想稍微向他打声招呼就好,不过学生会长停下了脚步。 「我准许了C班那方提出的撤销控诉。」 「这样啊。这还真是不可思议呢。」 堀北的哥哥就这样站著,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眼神望著我。 「这就是你说的,能证明佐仓不是骗子的方法吗?只要C班撤销控诉,事情自然会蔓延开来。这么一来,也一定会产生谣言吧。说谎的不是须藤,也不是佐仓,而是C班。」 「是你的妹妹顺利促成的。我什么也没做。」 「虽然听了答案会觉得事情很简单,不过我还真是佩服。」 橘书记可爱地拍拍手。 「橘,书记还空著一个位子,对吧?」 「是的。因为上次申请的一年级A班学生,在第一次面试中淘汰掉了。」 「绫小路,你如果希望的话,我也可以把书记的位子交给你。」 我吓了一跳,在一旁听著这些话的橘书记也极为惊讶。 「学、学生会长……您是认真的吗?」 「有意见吗?」 「不、不是的。既然学生会长您都这么说,我也没有异议……」 「我讨厌麻烦事。学生会可不是闹著玩的。我要过普通的学生生活。」 对于我这些发言,橘书记又更加、更加地惊讶了。 「咦咦咦!你要拒绝学生会长的邀请吗!」 「什么拒绝,这也是因为我没兴趣啊……」 不想做就是不想做。 说起来,我本来就没有半点理由受到邀请。 「走吧,橘。」 「好、好的!」 他们好像对表示拒绝的我失去兴趣,于是就离开了。 接著过了不久,堀北与茶柱老师现身。 老师只有简单瞥了我一眼,没特别向我说话便离去了。 「嗨。」 我微微举起手,结果就被堀北以迄今为止我未曾见过的表情恶狠狠地瞪著。 不过她随即就恢复了冷静的表情。 「结果怎么样?」 「我不用说你也知道吧?」 「那就太好了。代表你的作战顺利进行了呢。」 「欸,绫小路同学。你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了对吧?」 「玩弄你?你在说什么啊?」 「最早在教室提起监视器话题的是绫小路同学你。接著把我带到特别教学大楼,让我发现没有监视器的也是你。接著最能让我确定的,就是你说出谎言也依然是真相,来诱导我去做伪证……现在想起来,我也只能如此推论。」 「你想太多了。这只是巧合。」 「……你到底是何许人物?」 「何许人物?我只是个避事主义者啊?」 我也知道自己这次做得有点太过头了。这点我需要好好反省。 敏锐的堀北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知道了我的想法。 我必须缓冲这种情况。因为我只想安稳度日。 「避事主义……即使这样——」 堀北正要说什么话的时候,一名男学生朝著我们走了过来。 这并不是能让旁人听见的话题,因此我们彼此都陷入了沉默。 我们虽然只是在等他走过去,可是这名学生却在我们的面前停下脚步。这并非偶然。他有著一头自然卷的黑发,头发偏长。 他的身高与我几乎差不多,或者再高一些。我可以从他的侧脸看见其嘴唇正在毛骨悚然地冷笑。 「居然装设了监视器。你们做的事还真有意思呢。」 这个男人没望向我们,如此说道。 「你是谁?」 堀北不动声色地向来路不明的学生这么询问。 「下次我来当你们的对手。你们就期待吧。」 男学生未回答问题,便迈步而出。我们只能默默目送那名男人的背影,直到他不见踪影为止。 「那么,我先回去了啊。」 我感觉现在别待在一起比较好,于是转身背对堀北。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绫小路同学。」 「在我的心里,话题已经结束了喔。」 我没有回头,没有停下脚步,就这样迈出步伐。 「你跟我约定好了对吧?说为了升上A班要提供协助。」 「虽然是被半强迫的呢。所以这次须藤的事件,我不是也帮忙了吗?」 「我想说的不是这种事。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像是『好麻烦喔』、『真提不起劲』等等——若是这种事的话,我倒是有在想。假如堀北你现在愿意取消约定,我打算乖乖地过著校园生活,不会以A班为目标。」 我期盼她能满足这种程度的答案,可是堀北没听进去。 「你若真的不想,应该就不会帮忙。因为这才是避事主义。然而你却态度暧昧地协助著我们。这是为什么?」 堀北给出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回覆,我因而察觉到这应该是由于茶柱老师在背后牵线。 假如她知道我的过去,那这也没什么好惊讶。 「大概是因为我想帮助第一次交到的朋友吧。」 继续在这里说下去的话,我似乎就会脱口说出多余的话。我加快了脚步。 没错。此时,我不知不觉获得了一个结论。 假如堀北要把A班当作目标,那么依目前的状态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刚才那名疑似是龙园的男人对我们下了战帖。这能理解成对方开始要做出狡猾、大胆且毫不留情的攻击。今后他应该将作为不可轻忽的敌人,而前来拦阻我们吧。 接著是B班的一之濑及神崎。即使只有短暂接触,我也非常清楚那两个人很有本事。最重要的是,一之濑还采取了意想不到的措施,来一步步往上爬。 我无法理解她是以怎样的手段及步骤才达成了那种状态。 虽然我也完全不懂她的目的,不过她无疑迟早将成为一个巨大阻碍。 在我没接触过的A班当中,即使有凌驾一之濑之上的学生存在,也毫不奇怪。 换句话说,要在三年期间升上A班,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希望。 若要正面对抗这种情况的话…… 「唉——」 我不禁微微发出了声音。 ……我真是笨蛋啊。 我是开始在热血沸腾个什么劲儿啊。还擅自去分析、评论D班。 我不就是因为讨厌这样,才选择了这所学校吗? 以上段班为目标的是堀北他们,不是我。 我只是在寻求平凡、平静的日常生活。 我要是不这么做的话——是不行的。 我比任何人都还了解我自己。 了解我自己有多么充满缺陷,并且是多么愚蠢……多么恐怖的人。 第二卷 后记 四个月不见了。我是衣笠彰梧。 入秋后天气仍然持续炎热,不知大家过得还好吗? 最近右侧腹闷痛、背痛,以及头痛晕眩,每天都不停地烦扰著我。 我会立刻去做精密全身健康检查。普通的健康检查已经不行了。我已经是个老头子了。 那么关于本集,继期中考之后,校园又发生了以须藤为中心的骚动。这应该是因为老是惹麻烦的人是不会轻易治好的关系吧。由于D班依然尽是些问题学生,团结一致的那天究竟何时才会到来呢…… 下集开始,故事将大幅地推进。应该可以说是围绕著班级点数的激烈竞争之第一幕。而且像是同班同学们看不见的一面等等,我想也会逐渐明朗起来。请各位稍候,我会加油的。 这次也替我画出美丽插画的トモセシュンサク大人。我在看见封面上的栉田时,简直被迷得神魂颠倒。那张正点的表情是什么东西啊?实在太不像话了。您画得真棒。 但是请您不要每逢增加男性角色登场时就咂嘴。不管再怎么讨厌,男性角色都还是会登场喔!那么,就如我上回公开声明的那样,我请了トモセシュンサク大人吃了一顿烧肉(请参阅第一集)。请问肉的味道如何呢?我当初原定是要带您去吃一千两百八十圆的吃到饱,但是在您的央求之下,结果回过神来我就请您吃了三千九百八十圆左右(一人价格)的高级烧肉。真不愧是您呢。那种屈辱还是我出生以来的第一次。下次换您请我。我想吃生鱼片。像是鲔鱼,或者鲔鱼,又或者是鲔鱼之类的。我们住得超级近,所以我可是不会让您逃跑的。(我会在下集报告是否有被请客) 以下是谢辞。 编辑大人,非常感谢您这次也陪伴著我直到截稿前夕。 我下次一定会报答您这份恩情。「我可是在很早的阶段就写完原稿了哟!」——我会对您说出像是这种话的。我想您一定会非常感动。不过要是最后时间又很紧绷的话,那就抱歉啦☆ 最后,致各位读者。非常感谢大家这次也将第二集读到最后。即使是在我身体状况不佳,手无法随心所欲移动的时候,只要有拿起书本阅读的各位存在,便能鼓舞我向前迈进。今后我也会持续精进自己,还请你们多多指教。 第三卷 茶柱佐枝的独白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 图源:真妹控 录入:吐司蛋喵 校对:神代小祈 希腊神话中存在许多含有人性、憎恨,以及嫉妒的故事。 你曾听过「伊卡洛斯之翼」这则故事吗?简单概要是这样的。 ──从前,希腊有名叫作代达罗斯的伟大发明家。代达罗斯受米诺斯王之命,建造出一座囚禁怪物弥诺陶洛斯的迷宫。然而,他之后却遭米诺斯王抛弃,与儿子伊卡洛斯一同被幽禁在塔中。 代达罗斯他们为了逃离那座塔,而收集了鸟的羽毛,制造出巨大的翅膀。大羽毛以线绑住,小羽毛则以腊固定。当他们终于完成翅膀,准备要起飞追寻自由时,身为父亲的代达罗斯对儿子如此忠告。 他说:「你要是飞得太高,用蜡固定住的翅膀就会被太阳晒得融化。要注意。」 受到如此劝告的伊卡洛斯,与父亲一起从塔起飞。 接着获得自由。然而,自由有时是会让人迷失自我的危险之物。 伊卡洛斯获得扩展在眼前的自由,结果不小心得意忘形。 也许这是必然的。因为他破除了痛苦的束缚状态。 所以才会被自由迷住,并忘却父亲的忠告,高高飞去。 他做出的那对虚假的天使之翼,受到太阳的照射,腊在转眼间就融化掉了。 不久,虚假之翼全被燃烧殆尽,伊卡洛斯坠海而死。 伊卡洛斯是个为了获得自由而勇敢飞向天空的存在吗? 或者,他只是个过于相信自己的力量,深信自己就连太阳都能抵达的傲慢之人呢? 这件事除了身为父亲的代达罗斯,旁人恐怕无从得知。 面对这名少年,不知为何我联想到伊卡洛斯之翼。因为我对照各种情况觉得这最为贴近。可是我马上就知道我从根本上就弄错了。要说为何的话,是因为这名少年并无伊卡洛斯那种勇气以及傲慢。 我被逼入绝境,所以只能这么做。 我唯有触怒少年这项应对之策。 我只能对眼前静静表示愤怒的少年故作刚强。 掷出的骰子已无法收回。因为这场赌局已经开始了。 第三卷 天堂与地狱的界线 终年如夏的海洋。广阔的蓝天。轻轻吹拂的海风温柔包住身体。感受不到盛夏酷暑的太平洋正中央──没错,这里正是海洋天堂。 「唔喔喔喔!太棒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同班同学──池宽治,在豪华游轮的甲板上高举双手,四周响彻了他的喊叫声。 如果是平常,某处很可能就会飞来一笔「吵死了」的抱怨。但唯独今天没人提出这种意见。大家都各自满足于这无比幸福的一刻。从甲板这个可以说是特等席的最佳位置眺望出去的景致,看起来格外特别。 「好棒的景色!我真的超感动的!」 由轻井泽率领的女子团体们从船内现身。她们露出满面笑容,指着大海。 「景色真的很棒呢……!」 这团体里的其中一人──栉田桔梗,也发出心醉神迷的赞叹望着大海。 我们熬过困难重重的期中、期末考并迎接了暑假。等着我们的,则是高度育成高中所准备的两周豪华旅行。这是趟豪华游轮巡航之旅。 「还好你没被退学耶,健。要是在平常我们绝对不可能有这种旅行。身为期末考也是最后一名,并差点遭到退学的学生,你的心情如何?欸欸,你的心情如何呀?」 即使被同班同学山内春树挑衅,须藤健别说不高兴,他甚至还从容似的大笑。他没有故作独行侠,看起来已经完全融入了同学之中。 「只要本大爷发挥实力,这简直是小菜一碟。在最后关头过关,也是主角的可看之处喔!」 看来这趟旅程也替他吹散了不久前的所有痛苦。 这片蔚蓝的海洋,好像确实为我们冲走了平时所有的麻烦事或辛苦事。 「高中生居然能有这种豪华旅行,我作梦都没想过耶。而且还是两周耶,两周。要是我爸妈听见的话,应该会吓得尿裤子吧。」 就如须藤所言,以一般人看来,这应该是个超出普通规格的旅行吧。在这所国家支援的学校,我们完全没有支付学杂费的必要性。连这趟旅行的费用当然也不需要。真是破格的待遇。 而且我们搭乘的这艘游轮,外观不用说,就连设备都非常充实。从一流的知名餐厅,到能享受戏剧的剧院、高级SPA,都相当齐全。 假如想个人旅行,即使是在淡季,应该也会需要好几十万吧。 这种极尽奢侈的旅行,终于今天起就要开始。在预定行程中,最开始的一个星期,我们应该会在无人岛上建造的民宿里尽情享受夏天,而在后面一周则将下榻游轮。一年级学生于上午五点一起搭巴士前往东京湾。接着由这艘船载学生出发。学生们在这艘船的休息室中用完早餐,就各自自由活动,在船上随心所欲地行动。 而且令人感谢的是,这艘船上不管哪项设施都能免费使用。 对于平日烦恼着点数不够的我们来说,这简直正合我们的意。 突然间,栉田面向我,露出在沉思些什么事情的表情。以大海与蓝天为背景,栉田看起来比平时还更加耀眼,就算我不愿意,我的胸口也怦然心动。她该不会是对我── 「咦?话说回来堀北同学呢?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我就连怀有些许幻想也不受允许。她好像单纯在想着堀北的事。 「谁知道。我又不是那家伙的护身符……」 在船内吃完早餐后,我就不记得有看见她的踪影。 「她似乎不是那种会尽情享受旅行的人。应该是待在房间里吧?」 「也许吧。」 「我们中午就能在岛上的私人海滩自由游泳,对吧?好期待哟。」 这所学校好像在南方拥有一座小岛,现在我们正前往那里。 『在此通知各位学生。假如有时间的话,请各位务必集合至甲板。我们即将看见岛屿。想必你们将会在短期间内看见非常富有意义的景色。』 船上突然播放出这种「奇怪」的广播。栉田他们看起来毫不介意,并且非常期待。学生们陆续出来集合。几分钟后,岛屿便出现了身影。 池发出了欢呼声。我们可以在视野中看见地平线的那方有着小岛般的东西。 学生们发现岛屿,便开始一起聚集至甲板。人群峰拥而来。接着出现了蛮横的男学生们,把至今占着最佳位置的我们给挤开。 「喂,很碍事耶。滚开啦,瑕疵品们。」 一名男生一面表示威吓,一面像是要杀鸡儆猴地撞开我的肩膀。我急忙抓住甲板的扶手避免跌倒。男学生们看见我这副模样后,便轻蔑似的笑了。 「你做什么!」 须藤立刻威吓还击。栉田担心地凑过来我身边。让女孩子关心的男生模样应该看起来非常没出息吧。 「你们也明白这所学校的组成吧?这里是实力主义的学校。D班不会有什么人权。瑕疵品就要乖乖有瑕疵品的样子。我们可是高贵的A班。」 D班像是被轰出去一般离开了船头。须藤看起来虽然很不满,但就算如此也忍住不打架,应该就是他稍微变得成熟的证据。还是说,这是他理解D班的立场很弱势的关系呢? 「嗨,各位。你们在这里啊……咦?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过来集合的学生当中,有一名男生前来向我攀谈。虽然他好像感受到气氛险恶,可是我不打算让他多操心,于是便装作没听见。这名男生的名字是平田洋介。他是D班的领袖,也是我目前隶属组别的领导者。第一学期结束的最后一天,班上定好了旅行的住宿房间分组。当我正期待自己是否会被比较要好的池或者须藤邀请时,他们那组一下子就额满了。而在我就快要落单的时候,救世主──平田超人便登场拯救了我。 「欸,平田。你跟轻井泽进展到哪里了啊?」 池和不打算靠近轻井泽身边的平田搭话。 「这是趟难得的旅行,所以你们就算再粘一点也可以喔!」 他似乎是讨厌其他女生把目光投向平田,而如此开玩笑道。 「我们有我们的步调。抱歉,三宅同学好像有困难,我先走了喔。」 平田的手机好像响了起来。他边操作,边返回船内。忙碌就是红人的宿命呢。 「什么嘛,那家伙。连在旅行途中也尽是在担心同班同学啊?」 「不过轻井泽也是这样。她最近都不太会跟平田粘在一起了耶……难道他们两个分手了?要是这样就太糟糕了……围绕在小栉田身边的竞争对手就会增加!」 他们确实完全没有如我们当初得知在交往时那般如胶似漆。不过也没有像是吵架之类的那种紧张感。因为我有看见他们感觉很亲密在交谈的模样。 「春树,我决定了。我……我要在这趟旅行中向小栉田告白!」 「真、真的假的。假如被甩的话不是会非常尴尬吗?这样好吗?」 「虽然这是我擅自的推论,不过小栉田总之就是可爱对吧?所以大多数男人都会想和她交往。不过她的等级太高,大家应该反而抵达不了告白这一步。因此我想她或许反而不习惯被人告白。我这爱的告白,应该有可能打动小栉田的心。倒不如说,我只有这样才有希望。」 「是吗……你做好觉悟了呢。」 「是啊!」 如果平时的话,对于这些发言,山内是会激动对抗的。然而现在却完全不见他那种模样。 他东张西望地环视甲板,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怎么了啊?」 「啊,不。没什么……」 山内如此说道,心不在焉地随便听池说话。结果,他最后都没有提及栉田的事。 「欸欸,小栉田。可以耽误一下吗……」 「嗯?有什么事呢?」 池火速接近在附近眺望着大海的栉田。这明显是个可疑的行径。 「那个呀,该怎么说呢?我们相遇也经过四个月左右了对吧?所以我在想,我们是否差不多也可以用名字来称呼彼此。你看,用姓氏的话感觉也很客套。」 「说起来,你和山内同学他们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在用名字称呼对方了呢。」 「不……不可以吗?如、如果叫你小桔梗的话。」 栉田对于提出如此询问的池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当然OK哟。那我叫你宽治同学就可以了吗?」 「唔喔喔喔喔喔喔!小桔梗──!」 池以会让人联想起电影「前进高棉」海报上的姿势来对天大喊。 栉田似乎觉得这姿势很好笑,而噗哧发笑。 「名字吗……欸,话说回来,堀北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须藤彷佛认为我当然知道而向我问道。 「富子。堀北富子。」 「富子吗……真是可爱的名字耶。就跟我想的一样。感觉上完全吻合。」 「啊──不对,我搞错了。她叫作铃音。」 「你这家伙,别搞错名字啦……铃音吗?感觉这比富子还更有韵味一百倍呢。」 无论堀北的名字是贞子还是山姆,最后你应该都会擅自觉得很有韵味吧。 「好,这个暑假期间,我也要用名字来称呼她。铃音、铃音!」 看来,男生们似乎打算在这段假期里逐渐缩短与女生们之间的距离。 另一方面,却还没有半个男生以名字来称呼我,而且我也没这样称呼别人。 「对了。欸,让我试着练习吧,绫小路。让我进行叫她铃音的练习。」 「什么练习啊?练习咧……一般不会做这种事情喔。」 我认为称呼名字的练习,除了在本人面前是无法进行的。单细胞的须藤似乎打算假装我是想像中的堀北,对我投来认真的眼神。 是因为他认定我是异性的缘故吗?这视线真是分外恶心。不知是否为心理作用,他连呼出的气息都很炽热。 「欸,堀北。能打扰一下吗?我有些事想对你说……」 「我不是堀北。」 我马上就开始觉得不舒服,于是对此表示否定并且撇开了脸。 「笨蛋!这是练习啦!我也不想做啊。可是练习是必要的吧?即使是篮球,不练习也没办法打得很好。而且不管是哪种,最关键的都是出手射篮。」 我一点也不想听他说这种歪理……但因为没办法,于是我就忍耐陪他了。 「堀北。我们总是这么客套不是很奇怪吗?我们认识也经过好一段时间了。其他很多人似乎都是以名字来称呼彼此。我们也差不多该这么称呼对方了吧。怎么样?」 「…………」 我不禁很想敲须藤的头。但我在精神层面很成熟,于是就忍下来没这么做了。 「说点什么话嘛。这样不成练习吧。」 「不不不……什么说点什么。你是要我讲什么?」 「就是堀北可能会回答的话啊。你长时间和堀北相处,应该会知道吧?」 才四个月程度的相处,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即使如此,须藤还是坚持要我扮演他想像中的堀北。他半威胁似的握紧拳头。 「堀北就由往成人阶段迈出了一步的我来代替演出吧?不用客气,来练习吧。」 池似乎要担任替演。须藤虽然觉得有些蹊跷,却还是这么说道: 「堀北……我想该用名字来称呼你了。可以吗?」 「咦──须藤同学你又不是帅哥,应该说好像也没什么钱吗?还是该说感觉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呢!所以说抱歉喽、抱歉喽──哈噗叭!」 别说是完全不像,池扮演了完全不同的辣妹高中生。他尝到须藤的锁喉技,在甲板上痛苦挣扎。 这些家伙总是很有精神呢。光是看着好像都会累积疲劳──虽然看起来是很开心。 过了不久,周围忽然嘈杂起来。 能用肉眼清楚确认岛屿之后,转眼间我们便与它缩短了距离。学生们的激动、兴奋之情也逐渐高涨。我本想船只会就这样抵达岛屿,不过不知为何,我们却略过了码头,开始在岛屿外围绕行。这座跟政府租来管理的岛屿,面积约为零点五平方公里,最高标高两百三十公尺。虽然以日本整体看来,它的尺寸非常小,不过从我们共乘游轮的这一百数十名学生看来,这已是座够大的岛屿。 游轮看来似乎要绕一圈,让我们观看整座岛屿。 绕行岛屿的船只没有改变速度。船一面高高溅起水花,一面进行不自然的高速航行。 「这景象还真是神秘呢……!好感动哟。欸,绫小路同学,你不这么觉得吗?」 「喔、喔喔,是啊。」 我看着对无人岛双眼闪闪发亮的栉田,心中有点小鹿乱撞。 栉田果然很可爱。她那孩子般的动作及笑容,都让人不禁想去保护,她就是这么样的一个存在。 『我们即将在本校所拥有的孤岛登岸。请学生们于三十分钟后全体换好运动服,并在确实确认完规定的包包、行李之后,带手机来甲板集合。除此之外的私人物品,请你们全都放在房间里。由于目前暂时还可以前往洗手间,因此请你们先好好解决需求。』 船上播放出这种广播。看来我们就快要登上私人海滩了。 池他们洋洋得意似的回去换衣服,我也为了回我那组的房间而开始移动。 接着,我穿上体育课等会用到的运动服后,就回到甲板上,等待船只抵达岛屿。随着岛屿越来越接近眼前,一年级学生的情绪也到达最高点。 「那么接下来,请依序从A班学生开始下船。另外,手机禁止携带入岛。请大家各自缴交给班导,并且下船。」 在手持扩音器的教师号令之下,学生们依序走下游轮的阶梯。 「好热。走快一点啦──就算衣服穿得很薄,也还是会流很多汗耶。」 在停泊岸边的船只甲板上,我们无法躲开阳光。产生不满情绪也是莫可奈何。 D班一面忍受炎热,一面待命准备下船。接着,堀北也终于前来会合了。乍看之下,她与平时没什么差别,不过却也有些许像是变化、异样感的东西。平时一丝不苟的堀北在仪表上也会耗费心思。然而,她现在却就这样放着凌乱的黑发不管,看起来简直像是没意识到这点。 堀北像是觉得有点冷,无意识地搓着手臂,等待登上岛屿。 「你刚才都在做什么啊?」 「我在房间看书而已。书名为《战地钟声》。虽然你应该不知道呢。」 喂喂喂,是欧内斯特•海明威的代表作啊?这是个无可挑剔的名作耶。 我老早就觉得堀北这家伙的读书品味真的非常棒……只不过,尽管是这种豪华旅行,她却还是以读书为优先。我认为这样有点问题。 不过,这次的情况,她是否真是为了读书而窝在房间实在很令人怀疑。 可是既然她本人什么都没说,我去探讨这点就很不识趣了。我还是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虽然很在意后续,不过既然禁止携带私人物品,那就没办法了呢。」 堀北很遗憾似的如此嘟哝道。这可不是接下来要去海滩的人该说的话喔。 下船比我所想的还耗时间。这好像是因为下船时,老师们会守在学生的两侧,进行行李检查的缘故。 「欸。你不觉他们格外慎重,或该说很警戒吗?没收手机这种事,即使是在考试的时候也没有呢。禁止携带多余的私人物品也是如此。」 「的确。如果只是要去海边玩,总觉得也没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话说回来,船尾那边放置了一架直升机。若要说那很不自然,确实也是很不自然。 哎,虽然我觉得稍微挂心是事实,但说不定是我想太多。 假如把手机带到海边,就算出现某个弄湿损坏手机的学生也不奇怪。把多余的私人物品带过去,其垃圾也会污染海滩。 如果突然生病的话,出动直升机也不无可能吗……? 接着终于轮到了我们。接受严密检查之后,我们便走下了舷梯。 而此时,我还没有察觉,这里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分界线。 1 我们的班导,对于一边悠哉谈笑一边下舷梯的我们说出严厉的话语。 「现在开始将进行D班的点名。被叫到的人,请确实答覆。」 她同时吩咐我们排队,并单手拿着板子,开始确认全班都有出席。 茶柱老师和学生穿着一样的运动服。与其说是暑假,反而有种近似于集训的氛围。即使如此,多数学生脸上也毫无紧张的神色。 「啊──真是的。真希望快点开始自由时间。大海就展现在我眼前耶。」 在我正后方的池,觉得麻烦似的如此嘟哝。大部分学生应该都非常想要奔向沙滩吧。不久,一名高挑的老师走到前方,站上准备好的白色讲台。他是真嶋老师,平时负责教授英文的A班导师,以严谨出名。他有着如摔角选手般的体格,乍看之下四肢发达,但脑筋非常好。过去似乎也教过其他科目。 「首先,很高兴各位今天顺利抵达此地。然而另一方面,虽然只有一名学生,不过也非常遗憾有人因病无法参加。」 「就是会有因为生病而无法参加旅行的家伙呢。真可怜。」 池以老师听不见的音量如此小声说道。不过确实如他所言。 如果是半吊子的旅行那还说得过去。可是若是这么豪华的旅行,就另当别论了。事后听朋友分享,应该会觉得很后悔吧。应该会觉得────若身体仅是稍微不适,那即使勉强自己,当初也应该参加才对。 话说回来,虽说是旅行,但老师们的表情却都很严肃。虽然这对学生们来说是假期,不过监护负责人只能将此视为工作吗? 不──看来事情并非仅只如此。 当真嶋老师无语凝视着学生们的时候,我看见身穿工作服的大人们,在稍远处开始特地设置起帐篷。也能看见长桌上有电脑等物品。 学生们对于与大海的微微浪波不搭调的这种城市声响,也开始浮现出困惑的神情。真嶋老师彷佛在等待气氛改变似的,接着说出了冷酷的一句话。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开始进行本年度最初的特别考试。」 「咦?特别考试?怎么回事?」 不仅是我后方的池,几乎所有班级都发出这理所当然的疑问。 对于至今为止,不对,对于现在也认为这只是旅行的学生们而言,这是个猛扑而来的突袭。 也就是说,校方出自善意所办的暑假假期──这种东西果然只是幻想。 紧张与放松的差距实在是太强烈了。 「考试期间为现在起的一个星期,并将结束于八月七日正中午。你们接下来一个星期会在这座无人岛上度过团体生活,这就是考试内容。另外,我话先说在前头,这是参考真实存在的企业培训定出的特别考试。它非常具有实践性与现实感。」 「在无人岛上生活?……也就是说,我们不是要在船上,而是要住在这座岛上吗?」 不知是B班还是C班那一带,对真嶋老师抛出理所当然的疑问。 「是的。考试中无正当理由不允许上船。在这座岛上的生活,从睡觉场所到准备食物,一切都需要由你们自己来思考。学校在开始时,会给予每个班级两顶帐篷、两支手电筒,以及一盒火柴。然后,防晒乳是没有限制的。关于牙刷则将各自分配一支给你们。作为特例,我们允许女生无限制地使用生理用品。请你们各自向班导提出请求。以上。」 「以上」也就代表──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会配给了吗? 「啥啊啊!难道所谓真正的无人岛求生,就是像这样的感觉?这种荒谬的事情我可没听说过!这又不是动画或漫画!而且只有两顶帐篷,也睡不下所有人!说起来吃饭之类的又该怎么办啊!真教人不敢相信!」 池以所有人都听得见的音量大声喧嚷。这是个要在无人岛上进行自给自足生活的发展。狩猎野生动物、在河川里洗身体、用木头制作床铺。这确实是在电影或小说中经常听见的事情。任何人应该都无法料到,这种事变成学校考试的日子居然会到来。 然而真嶋老师却没有更正这是在开玩笑。 不对,岂止如此,他甚至还发自内心一般对于池的发言感到傻眼。 「你说不敢相信,但这不过只是由于你度过的人生既短暂又肤浅。事实上,在无人岛上进行培训的企业真的存在,而且还是谁都知晓的大企业。他们将此作为尝试而举行着。」 「呜──这、这是……那个……那应该是特殊情形吧……应该说无人岛实在太跳跃性了吗?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吧!这太不现实了!」 「停止,再这样下去很难看。刚才真嶋老师所说的只是一小部分。世界上还存在着各式各样的企业。不仅是奇怪的培训,还存在着像是办公室里没有椅子的职场,以及依骰子掷出结果来决定薪资等等的公司。世界比你所认为的还要更加宽阔及深奥。」 茶柱老师似乎看不下去池的失控,而告诫似的说道,并且接着说道: 「换句话说,无法区分现实与不现实的人是你。」 即使如此,多数学生们似乎都无法接受,看起来相当不满。 「现在你们应该是这么想的吧。想着这种考试会有什么意义。或者,说不定还有人在怀疑这种培训是否真实存在。然而,停留在这种程度思维的学生,在未来也会是个不具发展希望的人。这些话哪里有足以让你们批评『不可能』或者『很愚蠢』的根据呢?你们只是学生,还不是什么人物。说穿了,就等同于毫无价值。这种人还要来批判一流企业的作法?这事还真可笑。你们若是社长,经营着比起举例中的企业还更加高等的公司,那说不定还有否定的权利。然而,若你们不是这种人,照理不会有什么足以否定这件事的根据。」 我们确实只听取事情的片段,就擅自判断这很胡来、很不现实。 可是就如真嶋老师所言,我们并没有任何能够予以否定的那种根据。 因为我们只是把超越自己理解范畴的事物,自私地断言为「很奇怪」、「不可能」。从能够理解的那方看来则会称此为滑稽吧。 「老师,可是现在应该是暑假,而我们则是以旅行的名义被带过来。我认为企业培训不会做出这种如同暗算的行为。」 某班学生很不满似的如此顶嘴道。 「原来如此。关于这点你的理解并没有错。各位会产生不平不满的情绪,我也理解。」 与池的情况不同,真嶋老师对于用正论反驳的学生,做出部分认同般的发言。对现状流露不满的学生,与针对至今过程觉得不服的学生──这两者之间的着眼点并不一样。 「不过各位可以放心。假如这是场强迫你们进行严酷生活的考试,那即使产生批判也理所当然。不过,就算这是特别考试,你们也不需要想得这么深。现在开始的一个星期,你们要在海边游泳、要去烤肉都可以。偶尔生个营火,与朋友们彼此交谈也不错。这个特别考试的主题就是『自由』。」 「咦?咦?主题是自由,也就是说……?也可以烤肉……?嗯嗯嗯?这还称得上是考试吗?我的脑袋开始混乱了……」 明明是考试却可以自由玩耍。矛盾的事情混在一块,更是增加了学生的疑问之处。 「作为在这无人岛上特别考试的大前提,首先我们会分发各班三百点的考试专用点数。借由善加利用这些点数,你们就有可能像在享受旅行般地度过一个星期的特别考试。为此我们也准备了指南手册。」 真嶋老师从其他教师那里收下厚达数十页的册子。 「在这份指南手册里,记载着所有能用点数获得的物品清单。可说是生活必需品的饮水或食物不用说,假如你们想烤肉,我们也会准备器材或食物。我们也完善准备了无数个能尽情享受海洋的游戏道具。」 学生们的严肃的表情逐渐转而平静。 「换句话说──利用那三百点,我们就能获得任何想要的东西吗?」 「对。只要利用点数,所有物品都有可能凑齐。当然你们有必要计画性地使用,不过考试是设定为──只要规划出踏实的计画,就能够毫无困难地度过一个星期。」 如果真的光靠点数就能生活一星期,那与其说这是考试,它的形式说不定还比较接近假期或者纯粹的暑假。 「可、可是,老师,既然说是考试,那应该还是会有某些困难的事情吧?」 「不,完全没有困难的事情。对第二学期之后也没有负面影响。我保证。」 「那么,也就是说一个星期都在玩乐真的也没有关系吗?」 「对。全是你们的自由。当然,考试中存在着进行团体生活时最低限度的必要规则,不过完全没有难以遵守的内容。」 这么说的话,真的就代表着毫无风险吗?假如是这样,那强调这是考试的意义,就会是个疑问了…… 也就是说,这纯粹是个利用暑假并透过旅行,来让整年级交流的环节吗? 就算东想西想,我也不可能明白学校的真正意思。不过真嶋老师接下来这句话却明朗了这场考试的全貌。 「这场特别考试结束时,各班级剩下的点数,全都将合计到班级点数里面,而结果将会在暑假结束时反映出来。」 一阵风伴随着这些话刮过盛夏的海滩,扬起了沙尘。 真嶋老师说出的这句话,想必无疑为我们带来了今日最大的冲击。 像笔试这种至今只以学力为基础的考试,聚集高基本学力学生的上段班必然很有优势。D班的班级点数往往会被拉开距离,并且被逼入困苦的处境。然而,现在的规则类型则完全不同。考试结构让人几乎感受不到A~D班之间所有的不利差距。 「也就是说,要是忍耐一个星期……下个月开始我们的零用钱也会大幅增加,对吧!」 对,这是场竞争「忍耐」而非竞争学力的比赛。也就是说只要一面拒绝身旁的欲望,并且一面忍耐,说不定就可以接近上段班。而池的发言也不会是个梦。 「各班将分配到一本指南手册。虽然遗失等情况也能补发,但由于会花费点数,所以请小心保管好。另外,这次缺席旅行者为A班学生。在特别考试规则里,因身体不适等原因而退出的人,其所在班级规定处罚扣除三十点。为此,A班考试将从两百七十点开始。」 即使是A班也尝到了毫不留情的惩处。A班学生们没表现出动摇,不过其他班级的学生都对缩短三十点距离这件事表现出惊讶的反应。 真嶋老师表示发言结束,同时也宣布我们解散。拿着扩音器的另一名老师告知我们去听取各班班导的补充说明,我们于是聚集到班导茶柱老师的身边。四个班级彼此保持距离进行集合。 「下个月开始就有三万、下个月开始就有三万、下个月开始就有三万……拚了!」 池他们那些男生做出胜利姿势,女生也开心似的开始讨论起要购买什么。 对D班而言,大量增加班级点数是个夙愿。 我们只要对奢侈生活视而不见度过一周──这件事实在很简单。 「现在我要发给你们所有人一人一只手表。直到一周后考试结束为止,请你们都不要拿下来,并确实戴在手上。未经允许拿下手表的话将受到惩罚。这手表不仅能确认时间,还设置了侦测体温、脉搏或人的动作的感应器,以及卫星定位系统。另外,为了以防万一,手表也搭载了向校方传达紧急情况的功能。紧急时刻要毫不犹豫地按下这个按钮。」 厂商人员在茶柱老师身边堆放分配物品。那应该是D班配给到的帐篷和手表等物品吧。老师指示我们拿出箱子并带上手表。 「紧急情况?应该不会出现熊之类的生物吧?」 「不管怎样这都是考试。我无法回答可能会左右结果的提问。」 「唔……您这么一说不就很可怕吗?」 「我觉得再怎么说也不会有危险的动物呢。假如学生受袭击而受伤,那就会是个大问题。目的应该单纯只是为了管理我们学生的健康状况吧?而且既然把我们放到无人岛,学校要是不确保安全性也不行吧。」 就如平田所言,手表应该是校方贯彻安全管理的手段之一。假如学生在岛上自由行动,那么光靠老师的双眼,是无法完全看管学生状况的。尽管如此,要像校内那样完善装设监视器也很困难。校方应该是打算用这个来监视学生的身体状况,并拿来应对无预期的事态。 说不定我在游轮上看见的直升机,就是为了因应这种紧急时刻的措施。 每个学生都拿到了手表,大家戴上各自偏好的左手或右手。 「可是,就这样戴着下海之类的也没关系吗?」 「没问题。它完全防水。而且万一故障,考试管理人会立刻过来拿代替品交换。」 这场特别考试并不是学校闹着玩举办的,应该是在假想各种情况后才实施的决策,不太可能会有疏忽。 「茶柱老师。听校方说我们要在这座岛上生活一周,不过只要我们不使用点数,就代表着一切都必须由我们自己设法解决,是吗?」 「对。校方完全不会干涉。食物跟水都要由你们来准备。就算是不足的帐篷也是如此。思考解决方法也是考试内容。这不关我的事。」 比起男生,女生这方更露出了困惑神情。她们应该对于床铺没受到保障感到很不安吧。 「没问题啦。随便抓个鱼,然后在森林里找个水果不就好了。帐篷就使用叶子、木头等材料制作。即使最坏的情况是搞坏身体,我也会加油。」 池满怀保存三百点的干劲,他似乎完全不会不安,满不在乎地如此说道。 若是只有一人的生活,那还说得过去,可是班级是由三十人以上所构成。 就算说要我们准备全班分量的必需品,也不太可能很顺利地进行。 「池,很遗憾。情况未必会按照你的计画进行。翻开分配下来的指南手册。」 平田听从茶柱老师的指示,翻开我们获得的指南手册。 「最后一页记载着扣分审查项目。你们先读读看那边吧。那会是象征这场特别考试的极重要情报。要不要活用都取决于你们。」 最后一页上面写着:「符合以下情况者,将科处规定之惩处。」 「身体明显不适或者受重伤,被校方判断难以继续应考者,扣三十点。同时,该生将退出考试」、「发现污染环境之行为时,扣二十点」、「缺席每天上午八点、下午八点进行的点名之情况,每人扣除五点」,接着最重的惩罚则是「对其他班级做出暴力、掠夺、破坏器具等行为时,该学生隶属的班级将立即失去资格,并没收当事人所有个人点数」────上面总共记载着四点事项。A班似乎也受到了这些规定处罚。第四项的妨碍行为是极为理所当然会被惩罚的事情。而剩下的三项,则明显是为了不让学生个人乱来所制定的规则。早上跟晚上都有点名,我们也就无法硬是通宵或者露宿野外。而且这也能制止随地大小便的野蛮行径。换句话说,这些规定便是防止这场忍耐大会变得毫无分寸的手段。校方立场是代替家长看管重要的孩子。无论哪一项似乎都能说是无可避免的必要规则。 「你要乱来就随你便。但要是十名学生身体陷入不良状况,这么一来你们的忍耐及努力全都会化为泡影。一旦被判断弃权便无法重回考试。你在蛮干的时候,也要对此做好觉悟喔,池。」 靠忍耐熬过的方法已经被封住。预想这个方式的部分学生都很困惑。 不使用任何点数的这个战略,这么一来便几乎无法执行。不过,别班全力挑战野外求生的可能性,也可以说是几乎消除了。同时,这场考试不是游戏、不是靠运气,也不是光凭忍耐──这些事情也都浮现出来了吧。 这是要我们思考如何有效率地运用及节省点数,并熬过一个星期吗? 还是说──总之,就如字面上意思,「特别考试」的形式正慢慢地映入眼帘。 「换句话说,使用某种程度的点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吗?」 一名叫作筱原的女生听着事情经过,说出了这番话。 「我反对从最开始就妥协的作战方式。能忍到哪里,就该尽量忍。」 「我了解你的心情。不过要是身体倒下,那就糟糕了呢。」 「平田,你别说这种丧气话啦。不先忍耐,考试不就无法成立了吗?」 想必越知道规则,我们各自的想法就会越是不同。大家的意见逐渐开始产生分歧。 话说回来,指南手册上记载可购买的物品范围还真广泛。 有帐篷或烹饪器具等野外生存之中不可或缺的道具、数位相机或无线电对讲机等电器、遮阳伞、救生圈、烤肉套组与烟火等娱乐用品,还有生存不可或缺的食物至饮水。学校将考试设定为一切物品都能用点数来准备。想使用点数时再向导师提出,似乎无论是谁都可以申请。 「茶柱老师,假如这是您可以回答的问题,那么就请告诉我。假设在三百点全都用光之后出现弃权者,情况会变得如何呢?」 大致听完说明的堀北举起手,向茶柱老师提问。 「这种情况只会增加退考人数。点数会维持零点不变。」 「也就是说,这场考试我们并不会陷入负分,对吧?」 茶柱老师表示肯定。真嶋老师也说过考试不会造成负面影响。看来这点是事实。茶柱老师迅速确认了一下手表时间,同时继续话题。 「学校配给的是一顶可供八人使用的大帐篷。它的重量将近十五公斤,所以搬运时请小心。另外,关于分配之物品的损坏或遗失,校方一概不提供帮助。需要新帐篷的时候,要记得将会耗费点数。」 「老师,请问能不能也让我提问呢?请问点名会在哪里进行呢?」 「校方规定导师直到考试结束为止,都要和各班级一起行动。你们要是决定好基地营位置,就来向我报告。我就会在那里设置据点,而点名则规定要在那里进行。还有,一旦决定好基地营,无正当理由就无法变更,因此请你们好好考虑。其他班级也有这些相同条件,不会有例外。」 也就是说,也包含监督责任在内,茶柱老师会和D班一起度过一个星期吗?当然,她应该不会给予任何帮助吧。 「欸,老师。抱歉在你说话途中插话。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喝了饮料的关系,我现在很想去上厕所。厕所在哪里啊?」 须藤看起来很不沉着地环顾四周。他似乎没有在听船上的广播。 「厕所啊。我才正想进行这项说明呢。你们要上厕所时,就使用这个。」 茶柱老师敲了敲堆放物之中的一个纸箱。接着撕掉胶带,取出一叠折起的纸箱。 「啊?那什么啊?」 「简易厕所。这东西每班都各配有一个。请你们小心使用。」 对这番说明感到最困惑的并非须藤,而是班上的女生们。 「难道说我们也要使用那东西吗!」 特别强调且惊讶的人不是轻井泽,而是筱原。 与其说她隶属于轻井泽的团体,不如说她自己也获得一定程度的支持,是个很有存在感的女孩子。 「男女要共用。不过你放心吧。同时会附带一个更衣也能使用的轻便帐篷。想必不会发生被人看见这种事。」 「不是这种问题啦!居然要在纸箱上解决!我绝对做不到!」 「虽说是纸箱,但这是制作良好的优良物品。它是在灾害中也会被拿来使用的东西。现在开始我要示范使用方式,请你们确实记下来。」 茶柱老师把女生发出的嘘声当作耳边风,并以熟练的动作组装起厕所。 接着,她把蓝色的塑胶袋装上,并且把如薄布般的白色东西放入其中。 「这块薄布叫作吸水布,它是拿来盖住、固定排泄物的物品。这样就会看不见排泄物,同时也能抑制臭味。使用完毕之后再将布盖上。借由重复这动作,一个塑胶袋便可以使用五次左右。原则上,只有这个塑胶袋与吸水布是无限供应的。如果你们无论如何都坚持的话,每次使用都替换塑胶袋也没关系。」 女生们哑口无言地听着这些说明。假如这是灾难时刻那也无法抱怨,因为那种时候也无法说出像是「男生怎样、女生怎样、纸箱又是怎样」的这种话。 然而,要对她们说「现在就把这里当作灾区来生活」应该也相当困难吧。 「这当然做不到!我绝对做不到!」 以筱原为首,几乎所有女生都一齐表示拒绝。 默默守望着这情况的池,不开心似的如此说道。 「就只是厕所而已,我们就这样忍着吧。这不是什么值得争执的事情吧,筱原。」 「别开玩笑。这跟男生没关系吧?什么纸箱厕所,我绝对无法接受!」 「做决定的是你们。我没有任何话要说。不过不用说海里或河里,校方不允许学生在森林里随意大小便。请别忘记这点。」 老师只如此忠告完,就淡然地打算进行下一个话题。 「纸、纸箱之类的东西我绝对没办法!再说男生也会在附近吧?很恶心耶!」 对此无法接受的筱原,对于男生──特别是针对池,开始倾泄心中的愤怒。 「什么嘛。我可无法接受你把我们当成变态。」 「这是事实吧?而且你看起来就非常变态。」 「啥?唔哇,这还真伤人──我可是超绅士的耶。」 「别笑死人。绅士?真的假的。你就是最出众的变态候选人啦。」 池跟筱原两人之间劈里啪啦地迸出火花。 「反正我就是没办法。」 这并不是在强词夺理──筱原如此彻底主张,而大部分女生都和她一样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那要怎么办啊。你们要忍耐一星期不上厕所吗?这绝对不可能吧?」 「这……」 茶柱老师事不关己似的看着池和筱原的说辞与争执,接着忽然露出好像很不开心的表情,望向我们后方。 「哈啰~」 我们的身后传来这种放松的声音。 这声音的主人一捕捉到目标人物便跑了过去,接着绕到她身后抱住。 「……你在干嘛?」 「在干嘛……应该算是在跟你进行肌肤接触吧?我在想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呢。」 B班班导星之宫老师这么说完,便轻柔抚摸茶柱老师的上臂。 「小佐枝的头发无论何时摸起来都很清爽呢──」 「你有确实理解学校的规定吗?偷听别班情报实在是太荒谬了。」 「我好歹也算是个老师。假如听见什么情报,也绝对不会说出去哟。不过,应该说我感觉到像是命运一般的东西吗?真不敢相信我们两人居然会同时一起来到这座岛屿。你不这么觉得吗?」 命运?茶柱老师忽略星之宫老师这别有意涵的话语。 「吵死了。你赶快回去B班。」 「啊,这不是绫小路同学吗?好久不见~」 星之宫老师平时担任保健室医生,所以她和其他能在课堂上碰面的老师不同,我们没什么机会遇见她。我简单点头回应她。 「夏天是恋爱的季节。如果要和心仪的女生告白,在这种漂亮的大海前面,说不定会很有效果哟~?」 「就算大海很漂亮,我们班也没那种闲情逸致。」 我简单回答,带过话题。话说回来大家都在盯着我看。我真希望她别缠着我。 「你必须更放轻松点来考试哟。」 「喂,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把这视为问题行为向上呈报了喔!」 「唔,你也不用这样瞪着我吧……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那就拜拜喽~」 星之宫老师露出悲伤的表情离开茶柱老师。当星之宫老师正好回到B班阵营,茶柱老师彷佛认为时机恰当,于是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那么接下来我要说明追加规定。」 「追、追加规定?又有什么规定了吗……」 「你们马上就会被允许在这座岛上自由行动。这座岛屿四处都设有好几个据点。那些地方存在着『占有权』的机制,占领班级将被赋予专属使用权。要如何活用都是获得权利的班级自由。只不过,占有权在效力上只有八小时,时间一到权利便会自动消除。也就是说,每逢此时其他班级就会产生取得占有权的权利。然后,每占领一次就可获得额外点数一点。然而,这一点是暂时的东西,考试中无法使用。因此,规定那些点数只会在考试结束时计算、累计。由于校方将不断监视学生,所以你们没有违规的余地。请你们注意这点。」 「咦、咦、那么,这件事岂不是非常重要吗!还会附赠点数,真是太棒了!我们一定要全都拿到!」 「我们马上就去找吧。」池双眼发亮,并开始邀请山内他们。 手册上也详尽写着这件事情。据点附近好像一定会准备表示占有权的装置。虽然不清楚岛上有几处据点,不过这应该可说是个重要的要件。然而── 「我明白你焦急的心情,但是这项规则具有很大的风险。你们要考虑风险之后,再研讨是否要去利用。包含这项风险在内,指南手册上一切都有写。」 就如茶柱老师所说的,似乎为了使特殊规则清楚明白,手册上一条条写着追加规范。 •占领据点时需要专用钥匙卡。 •每占领一次便会得到一点。可自由使用占领到的据点。 •未经许可使用别班占领的据点,将受五十点惩罚。 •能使用钥匙卡的,仅限当上领导者之人物。 •无正当理由无法更换领导者。 以上就是大略规则。剩下内容茶柱老师也有直接说明,不过上头也写着──每八小时占有权就会被重设一次、只要据点没被占领,不管有几个地点都能同时占有,以及就算同个班级重复占领也没关系等事项。 假如成功获得三个据点,并且每八小时重复占领,考试结束时甚至能获得五十以上的点数。然而,这里却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如果规则只到这里,那这就只会是动作快者胜出。这规则结构看来就会是只要强硬重复占领据点就可以了。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其理由就在最后写出的规则之中。 最后的第七天,我们将在点名当下被赋予权利猜测别班领导者。这时候,如果可以漂亮猜中别班的领导者,那么每猜中一个,猜对班级就会获得五十点。相反的,被猜中的班级则必须支付五十点作为代价。也就是说,要是为了获得据点而随便动作,也可能会被别班看穿领导者是谁,并失去大量点数。风险跟报酬都非常高。 不过,这项权利好像无法随意行使。万一把猜错的对象当作领导者向校方报告,就会视为误判而被扣除五十点。再加上,被看穿领导者的班级也会失去至今存下的所有额外点数。上述规则显示了假如没有相当把握,就会令人犹豫是否要参加这场占领战役。 「你们也不例外必须决定一个领导者。不过要不要参加都自由。只要不贪心,想必也不会被别人知道谁是领导者吧。你们要是决定好领导者,就跟我报告。这时我就会发下刻着领导者姓名的钥匙卡。时限到今天的点名为止。在那之前还没决定下来,就会由我随便决定一个。以上。」 换句话说,即使只是被偷看到,领导者的真面目就会浮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吗?茶柱老师的说明似乎就到这里。她将赌注托付给学生们。平田随即开始行动。 「决定谁当领导者也还有时间,我们等一下再想吧。我们要先决定在哪里设置基地营呢。要就这样在海边扎营,还是进入森林呢……据点的事应该要在这之后再思考呢。」 指南手册上附着岛屿的简单地图。上面只画了岛屿的大小与形状,森林面积与坡度等一切不明。根本可说它是张白纸。 「这看起来就像是要我们自己填入必要的部分。」 校方恰好也准备了原子笔,这便能够佐证这点。 「设在有很多老师们的船边,不是就好了吗?」 「不,也未必这样就好。虽然据点的存在也很难说会比较好,可是因为这里什么也没有呢。」 这里既没水也没食物。要是在这里建立据点,很可能会离获得这些资源的地点最远。再加上这里白天是个日照强烈的严酷环境。话虽如此,但太过深入森林应该也有风险。 「话说回来,比起这些事情,更首要的问题是厕所。我已经快忍不住了啦。」 须藤抓住茶柱老师组装好的简易厕所。 并组装起轻便帐篷,然后把它设置在稍远的地方,接着走进去里面。 「没办法没办法。」筱原她们见状,将身体靠在一块如此说道。 茶柱老师往后退一步。这应该是「我不会再干预,随你们高兴」的意思吧。 「欸,平田同学。厕所的事情尽早决定应该比较好吧?」 包括其他学生在内,班上也很快就会需要厕所。女生的意见很合理。 「虽然说要决定,但我们不就只能忍着使用那东西了吗?」 「不,并不是没办法喔。」 视线落在指南手册上的平田这么说完,便抬起了脸。 「因为指南手册里写着也可以用点数购买临时厕所来设置。」 筱原她们因为这句话而一齐聚集起来,探头望向手册。 临时厕所的机能似乎无可挑剔,从参考照片看来,它几乎不逊色于家庭里会有的厕所,而且也可以冲水。如果是这个的话,女生应该也能接受了吧。然而,问题似乎就是每座临时厕所需要二十点。很难判断是昂贵还是便宜。 「这东西绝对需要!话说回来,虽然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但假如不是它那就没办法了!」 以筱原的发言为开端,许多女生也对此表示赞同。对女生而言,厕所的存在或许甚至胜于食物或饮水。女生将「只有这点不退让」的想法传达了过来。 「你、你们等一下啦!这可是二十点耶!就只为了区区一个厕所!」 反应敏感并表示反对的,是非常想节省点数的池,还有可以忍受纸箱厕所的部分男生。他们应该是想尽可能抑制住无益的花费吧。 「就只是厕所而已有什么关系。我们也得到一个了呀!对吧!点数要在紧要关头使用啦。现在不节省就糟糕了吧!」 「你别决定啦。因为统合意见的可是平田同学。对吧,平田同学?」 筱原无视池的发言,并为了让平田购买临时厕所而恳求道。 「也是呢……至少让女生有个像样的厕所会比较好……」 「要统合意见是你的自由,但你也不是什么事都可以擅自作主。」 池看见平田打算赞成买下厕所,便连忙阻止。 「啊──吵死了。轻井泽同学你也说些什么嘛,说我们需要临时厕所。」 筱原就像在寻求同意似的,向身为女生代表人物的轻井泽搭话。 「是吗?不,虽然这样很辛苦,可是我也很想要点数。所以我打算忍耐。」 意想不到的是,感觉会最先抱怨的轻井泽,对使用简易厕所表示赞同。 「而且学校也会为我们准备最低限度的必需品。所以我会忍耐。就算要洗澡也有河川。只要利用河川,事情总会有办法吧?」 「轻井泽同学……你怎么这样!」 既然轻井泽都这么说,顽固的筱原也无法正面违抗。 因为只要多数女生都追随轻井泽,她的发言影响力无论如何都会受到限制。 接着,幸村忽然加入池与筱原的这场战局。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女生想要临时厕所的心情。然而,就算这样,我也无法接受你打算擅自使用同样属于男生的点数。如果你想要临时厕所,我希望你最少也要收集到过半数的同意票再说。」 幸村将眼镜向上推,对筱原抛出口吻严厉的话语。 「我……我只是在争取女孩子理所当然的需求。这跟男生没关系吧!」 「理所当然的需求?跟男生没关系?我无法理解。这岂不就是纯粹的差别待遇吗?」 「差别待遇?……啊──我的头开始痛起来了。平田同学,我们别管他们了,好吗?」 关于厕所的事,筱原似乎无论如何都无法退让,而独自拚命不肯罢休。 「这场考试可是能弥补与别班点数差距的千载难逢机会耶。我们不能在厕所上使用珍贵的点数。因为我并不打算一直待在D班。要是答应筱原同学你这种个人的任性需求,那就没什么好谈了吧。因此,我希望现在在此就好好决定方针。」 「啥?你这是想说我什么都没在想吗?」 「若只按照本能行动,那就连猴子都办得到。女人就是感情用事所以很讨厌。」 「……啥啊?我又不是说想要使用全部的点数。我是在说我有最低限度的需求耶。我认为自己很讲理呢。」 「你们两个都冷静下来。我了解幸村同学想说的话,可是就算像这样气势汹汹地说话,不也是无法解决的吗?你们要更冷静地──」 「冷静?这样的话,那你的意思是不管怎样都不能擅自使用点数,对吧?」 「这……」 平田被怒火上升的两人弄得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即使如此他也尽可能地不露出困扰的表情,一面拚命想要劝架。 「没有统率能力的D班,真是前景堪忧呢。而且身为和平主义的他──平田同学,应该无法好好决定半件事吧?」 我保持了点距离注视着这情况。而我身旁的堀北领悟到状况好像不会有任何进展,于是就发出稍微沉重的叹息。 「这次考试,似乎可说是个远比我想像中还更复杂、更令人费解的课题呢……」 堀北罕见地表现出不知所措,或说困惑的模样。 「这是个获得大量点数的机会,堀北你应该认为忍耐也没关系吧?」 我从堀北侧脸看见的那张表情,与其说是复杂,不如说似乎有点懊恼。 「谁知道呢。我还没乐观到能在这个阶段说出『简单』这句话呢。我也和其他人们一样,没在这种地方生活过,因此无法考虑周详。我深深觉得这场考试乍看之下似乎单纯,也会因为一个立场问题就产生巨大改变呢。大家明明都有共同想节省点数的心情,但却无法好好整合。这真是场令人讨厌的考试呢。」 有使用点数派、不使用点数派,以及于各个重要之处使用点数的一派。 即使只是简单区分,也分成三类。接着,从这边甚至还会出现细微的不同。换句话说,实际上有多少学生,就会描绘出多少个战略模式。 三十人以上组成的班级要去面对这件事实,想必并不容易。 厚厚的指南手册有多少页数,我们就有多少自由。同时,它看起来也显示出班级要团结一致有多么困难。茶柱老师始终都以冷淡的目光从稍远处看着男女生的对立。她也无须评价学生,反正D班就是聚集着瑕疵品,是个只会往下沉沦的存在。她心里应该在想这种事情吧。 「堀北,你想要怎么做啊?」 「对我来说,我也如幸村同学所说的那样,即使是一点点数我也想尽可能地多保留下来呢。可是,我没自信可以在无完善设备的状态下度过一周生活。这是我最诚实的意见。虽然想试着挑战,但也不知道能撑到何时为止……你呢?」 「大致上与你意见相同。这一切都太难预测了。」 「欸,你们看。A班跟B班该不会已经谈妥了吧?」 我们因为女生焦急的发言而同时回过头。 尽管只经过没几分钟,却已经可以看见他们的班级各自集结了几名学生往森林里走去。 他们很可能是为了寻找据点或者最适合的基地营吧。 彷佛象征着优劣一般,我们D班与C班看起来都还欠缺团结。 我们甚至连好好开始都办不到。 「……啊──可恶,现在可不是从容讨论厕所话题的时候!为了守住点数,我打算什么都做。我要去寻找基地营跟据点。然后,幸村。你别让筱原她们擅自使用点数喔。」 「知道了。我也是这么打算。」 虽然池和幸村两人平时不能说是要好,不过他们似乎有着相同的目的意识,因而开始互相合作。 「等一下,池同学。连计画都没有就进去森林可是很危险的喔。」 「在这里烦恼就会解决一切吗?不会吧?」 想去的心情与想制止的心情互相碰撞。 然而,平田没拥有足以阻止池他们行动的说服素材。 「我要是发现可以利用的地点或据点,马上就会回来。之后大家移动到那边再商量不就行了。事情很简单吧?」 须藤跟山内似乎也打算去寻找据点,他们集合至焦躁的池身旁。 「绫小路你也要去吗?」 须藤与我对上视线,接着向我搭话。我轻轻左右摇头,表示拒绝。 「……我希望你们三个人绝不要单独行动。要是迷路就糟了。」 平田无法阻止他们满溢出来的气势,似乎领悟到再这样下去也是徒然。 「我知道啦。那么,我们去搜寻各种情报吧!」 话说回来,没有遮阳物的话实在很热。 要是长时间在这种地方进行讨论似乎会被太阳晒干。 「至少在这里建立据点感觉好像很严酷呢……」 也有同学因为炎热而开始发出哀号。平田好像也了解到把海边设为据点有多么困难。假如这只是纯粹的露营,那么设置遮阳伞也好,天幕帐也好,或者在海边游泳嬉戏等等,保护身体不受太阳晒伤的办法多得是。然而,现在的状况却连这都很困难。 「我们先移动到阴影处吧。移动也能一边进行话题呢。」 平田为了搬运帐篷而率先开始准备。男生也跟上他的动作。 「话说回来……须藤同学有确实清理那个厕所吗……?」 一名女生看起来有点不安地指着厕所。 我记得须藤上完厕所出来的时候双手空空。所以至少那里面是── 阳光曝晒,而厕所就这样被放着。帐篷里应该就像是个蒸气浴吧。 2 当我们离开海边,巨大的森林逼近眼前时,一名男生很害怕似的仰望森林。 「进去这种森林没问题吗……感觉会迷路得很惨……这完全看不见深处。」 正因如此,校方才会将点名编入规则里,并在手表上备有紧急按钮。 要是不好好彼此携手合作,点数恐怕会如流水一般的吐出。 「轻井泽同学,平田同学果然很厉害呢。他连讨厌的事情也全都扛了下来。」 「哼哼,当然喽。该说其他男生很没出息吗?他们把事情全都交给平田同学负责了呢。」 走在前方的轻井泽团体用景仰的眼神凝视奋力搬运帐篷的平田。 顺带一提,我也在帮忙拿行李。现在我在搬运的是将简易厕所折叠起来的纸箱。我判断这种时候要是不帮半点忙,之后似乎就会有多余的工作降临,于是我就先营造出一种「我姑且算是有在帮忙」的氛围。 另一方面,在女生中也自愿孤立自己的堀北,默默、安静地追在团体后方。 她规规矩矩地走路,但另一方面,也不时会做出停下脚步的动作,然后又马上恢复移动速度。 我稍微慢下脚程,并排在堀北隔壁,迈步而行。 「你觉得很没兴致吗?」 「老实说我觉得很郁闷呢。我不适合这种事情,而且在岛上过原始生活也是如此。最重要的,就是我不是独自一人的这点呢。」 哎,因为考验合作等能力的团体行动与堀北扯不上边呢。虽然我认为想要改善的话,只要努力融入同学之间就好,但就算讲了也没用。于是我便作罢。 「你对我说过的话,或许真的稍微成为现实了呢。」 堀北如此说完,稍微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就是校方说不定还会考验学力之外能力的这件事。被我断言是绊脚石的池同学与须藤同学,率先为大家出去搜寻地点。即使行动本身不知是否正确,但这是我办不到的事情。迅速展开行动的他们,说不定会为我们找到某些能成为好素材的事物。」 「或许吧。话说回来你没事吧?」 「你是指?」 「没事。」堀北用有点像在瞪人的眼神看过来,于是我如此回答,并躲开她的视线。 我在和堀北说话时,感受到身后有些许视线。 我回过头,就看见走在最后面的佐仓正在偷偷摸摸地看着我们这边。 她一察觉我回头,便急忙撇开视线。 「怎么了?」 「不,没什么。」 我心想应该是我多心,于是就重新面向前方。 「别班会怎么做呢?我有点在意他们的动向呢。假如A班或B班打算彻底限制点数使用的话,我方也不得不做好觉悟。我们可不能在这种考试中被扩大差距呢。」 堀北似乎在这点上面有着非比寻常的决心。她望向前方的表情看起来相当认真。 我们班在生活态度上与别班有着很大的差距,而在学力考试上也一直被拉开距离。要以A班为目标,那唯一可以对抗这般现状的这场考试,应该是个绝对不能落败的比赛吧。 「要以上段班为目标还真辛苦耶……」 「当时我还以为茶柱老师说的话是开玩笑。你真的没兴趣晋升上段班吗?」 她是在说茶柱老师让我跟她在辅导室碰面时的事情吗? 「这不是什么值得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吧。池他们也没有特别把A班当作目标。我大概就是每个月零用钱越多越开心,然后要是运气好能去A班也不错。」 我也不知道平田或轻井泽他们心里真正考虑到何种程度。 「我以为进入这所学校的人们,都是为了活用其特殊权利才入学。」 她如此嘟哝。与其说是看起来很不满,不如说更像是觉得难以想像。毕竟在我们入学时,认为升学、就业志愿都会受到保障。许多学生对此抱持期待应该也是事实。 「你是为了什么而选择这所学校?」 「你也能够对自己说出相同的话吗?坦荡地说出自己入学是为了活用学校的特权。」 「……原来如此呢。」 这回堀北露骨地表现不满,并如此喃喃说道。接着锐利地斜眼往上看着我。 堀北是为了跟哥哥进入同一所学校才入学──我是如此认为并理解的。 而且她要升上A班也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获得哥哥的认可。换句话说,这与学校原本目的并不相同。 「被他人擅自探查过去不是件让人舒服的事──这还真是表示这点的好范例呢。」 我本以为她是迂回地在叮嘱这点,但马上就察觉到她的本意。 这家伙打算把我的过去,或说我这个人给彻底分析及剖析,并且试图理解。 这对我来说不是件可喜的事。我想趁早想点办法。 「我只先跟你说明一件事。擅自走漏消息的可是茶柱老师。唯有这点,能不能请你别误会呢?再说,我也还没有认可你的实力。你别忘了。」 「没问题。因为我并没有打算要让你认可我。」 不久,平田他们一行人停下脚步。 「在这里的话可以遮蔽阳光,而且好像也不用担心有谁会在周围听我们的对话内容呢。」 平田他们在稍微进入森林之处停下,接着重启话题后续。 部分男生像是团结起来似的聚集在一块,并开始抛出应该是在移动途中思考到的意见。 「不只是池他们,我们应该也要采取行动吧?要是主要据点被其他班级占领,这样就必然会扩大点数差距,对吧?」 「嗯,是呀。我们得马上采取行动。可是放着问题不管就分散开来,并不是很好呢。应该还是要先从解决厕所问题开始呢。」 「这是件只要用分配下来的厕所应对便能解决的问题吧。」 幸村说完,便怒视着同班同学──特别是针对女生团体。 「我在移动期间想过了。我认为我们应该先设置一间厕所。」 平田用稍微强硬的语气对幸村他们如此说道。从这句话的语尾之强硬,可以看得出来他与刚才为止的态度不同,而且不作退让。 「你不要随便决定。而且我也有收到池的反对意见。」 「设置厕所应该是最低限度的必要开销。说起来,三十人以上的班级里,就只有一间用不习惯的厕所。这样真的能毫无纠纷的轮流使用完毕吗?」 「这是──只要使用顺利……」 「简单来说这并不实际。我们必须考虑到最坏的情况。即使一个人使用三分钟,全班结束时也会耗费九十分钟以上。这样真的办得到吗?」 「这是无意义的假设。全班同时使用厕所的情况根本就非常罕见吧?校方也是因为判断这么做很实际,才只分配一个。这不就代表着要我们好好轮流使用吗?」 「我不这么认为。一个简易厕所本来就很勉强。从这点来推测的话,这应该是为了提示我们不应该做无谓的忍耐。在某种程度上使用点数,反而效率会比较好,不是吗?幸村同学你应该能够明白──明白别班也很可能会想到同样事情,并设置临时厕所。」 我认为这场考试的胜负分歧点,的确在于如何运用点数。说起来配给品全都太不完善了。因为像是只有班上半数学生才能使用的帐篷,或者少量的手电筒等等,都让我觉得校方是在暗示「你们要在该使用之处使用点数」以及「你们应该使用点数」。 「这全都是你的猜测……而且假如别班设置了临时厕所,那么只要我们忍耐的话,就会拉开那二十点的差距。正因如此,我们才不应该使用。」 「是呀。不过我觉得在厕所一事上忍耐,连结至加分的可能性非常低。这将累积多余的压力,还会煽起不安的情绪。而且卫生层面也令人担忧。因此,客观判断下,我认为我们最少也应该准备一个以上的厕所。」 因为空下时间冷静下来,平田似乎得到了扎实的结论。 他确信这行为不会招来男生反驳,并会在最后获得他们的同意。 「而且女孩子们也能够放下心来挑战这场考试。」 幸村也无法立刻否定眼前这些没什么破绽的发言。 虽然能明白他想节省点数的心情,可是以一个简易厕所来维持生活,是极为困难的事。经这么一说,同学们一口气被塞进各式各样的资讯,那情况下的资讯多到就连理所当然的事也无法马上想出来。不久,受不了周围视线及沉默的幸村便让步了。 「……我知道了。如果是这样,那要设厕所就设吧。」 与池同样身为反对派的幸村让步,设置厕所的许可终于因此下达。 筱原她们不用说,轻井泽她们跟堀北看起来都稍微放下心。 「老师,如果想要设置厕所,设置地点会被详细规范吗?」 「只要地形上没有困难,在哪里设置都是可行的。设置之后也可以再次移动,但那样的话将会耗费一定程度的时间。它的重量有一百公斤以上,有点费事。」 「呼──」平田因解决一项问题而放下心,吐了口气。 「接下来……刚才也有人提出这项意见,而我认为为了决定基地营,我们也应该进行搜索。因为在何处安定下来也将大大地影响点数的消耗呢。」 平田如此答道,与其说是焦急,不如说也是为了防止同学反弹。 他接着马上招募志愿者,但仅有两名男生自愿参加,就如我所想的召集不到太多人。 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踏入这种自然森林吧。这也莫可奈何。 「在我们之中……有没有精通野外求生的人呢?」 平田寄予一丝希望而如此问道。 如果这是什么老套漫画的话,这时感觉就会有个能够依赖的人。 我回头确认同学状况,但谁都没有表现出要站出来的模样。 这时,至今都维持沉默的博士迅速举起手。 「在下自幼便被父亲灌输野外求生的技术,并且被锻炼到即使在丛林之中也能够独自生存……其实在下只是很憧憬有这种设定的故事主角。」 瞬间受到严厉责备的博士虽然急忙道歉,但还是遭到众人的厌恶。 「那个,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去哟!」 为了打破谁也不愿参加的窘境,而自愿参加的人是栉田。拒绝参加的男生们看见她这副模样,眼神便随之改变。 「我也要我也要」原本不情愿参加的男生如此表明希望参加。其中有因为对栉田怀有好感而产生动机的学生,应该也有对于让女孩子率先出面而感到羞耻的学生吧。 我慢了一下才把手举起来,平田几乎与此同时也开始数起人数。 「十一个人吗?要是能再多一个人参加,感觉就能分成四组。」 「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我就不用了。但你居然会积极志愿参加。这还真是稀奇呢。」 「因为要是我不担下某些职责,在班上就会很突兀呢。」 此时……有只显得很拘谨的手举了起来。 「谢谢你,佐仓同学。这样就有十二个人了。我们组成四个各三人的队伍出发吧。现在快要一点三十分了,不论有没有成果,我都希望你们要在三点前回来一趟。」 接着我们开始各自随意组队。就算在这里,我转眼间也成为剩下来的人。 「请、请多指教哟,绫小路同学。」 同样剩下来的,是没被任何人邀请的佐仓,以及── 「这太阳真令人感到清爽。我的身体需要能量呢~」 高圆寺六助。没想到这男人会报名参加探索队伍。 我的队员很幸运是自由之人与乖巧的女孩子。如果是这两人,那我似乎就可以毫无阻碍地采取行动。 3 每当我们越深入森林,青翠的繁盛绿意就越浓。 能避免阳光直射这点虽然比海边还好,但潮湿的炎热空气让人痛苦。我抓住围着脖子根部的圆领领口前后搧着风……这真是杯水车薪啊。 要是想着「好热好热」就会觉得更热。我就跟谁讲点话,来排解烦闷心情吧。 「高圆寺──」 「啊,好美。悠然伫足于大自然之中的我,实在是太美丽了……!究极之美!」 不行……这家伙不会好好跟我进行对话。我能够攀谈的实际上只有一个人。 「你真厉害呢。」 「……咦!」 走在稍微后方的佐仓身体吓得抖了一下,她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我搭话。 「平田说想要再一个人,你就举起了手对吧?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怎么会,我才不厉害,真的完全不厉害……我现在也还在想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觉得有点混乱。」 与其说佐仓个性乖巧,倒不如说她是个害怕与人说话、畏首畏尾的学生。 她说不定对团体行动的旅行非常消极。 佐仓似乎觉得离很远说话不礼貌,于是便拘谨地与我并排行走。 我们从海边往森林方向,换句话说,是往岛屿深处前进。我们的体力随着过程急遽消耗。 这不单只是因为脚下不平稳,路途好像稍微有点斜坡。 「那么,为什么你要举手参加这麻烦的森林探索啊?」 「这是因为……处在人群之中的话,我会觉得很不自在……」 「我也不是不懂这种心情,但也不会人数少所以就特别轻松吧。」 会有像现在这种必须和人说话的情况,也会有觉得尴尬的时候。 「因为绫小路同学你……那个……也举起了手……」 佐仓接着便吃惊似的抬起头,慌张比手划脚如此大声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因为我没有能交谈的对象,所以那个、所以……!」 佐仓就这么想否定吗?她碎步跑至前方对我表示否定。 「啊,喂!危险──」 「哇呀!」 佐仓倒退走路,没察觉到大树的树根,因此绊到脚,往后面倒过去。我虽然急忙伸出手,但却来不及抓住。她于是摔了跤。 「没事吧?」 「唔唔,痛……」 幸好似乎是手跟屁股先着地,所以没酿成大祸。 「在森林里随便走路,可是会受伤的喔。来,抓着。」 「……谢、谢谢。」 佐仓对我像是感到很抱歉地伸出手,但她察觉到自己的手是脏的,就稍微缩回了手。我不介意,于是抓住她的手,温柔地拉起了她。 「对……对不起呀。」 「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喔。」 我心想顺便,就拍了拍佐仓手上沾到的尘土。 话说回来,我还是人生第一次踏入这种像样的森林呢。 刚开始我还以为只要某种程度记好方向应该就没问题,然而这份预想是错的。首先,我们本来就无法笔直前进。因为我们无法越过自然的障碍物,前进路线无论如何都会被强制左右改变。 这种状态要是持续几分钟,感觉好像就连自己正朝向何方都会忘记。我得小心别看丢在最前方不断前进的高圆寺。 但佐仓却不往前走,并呆呆地盯着自己的右手手掌。 「佐仓,稍微加快脚步吧。」 「咦!啊,好、好的!」 佐仓听到我的呼唤,便急忙跑起来。看来她似乎又会跌倒了呢…… 「啊,高圆寺同学走得好快。」 高圆寺一点也没考虑到女孩子的步伐,不断地进入森林深处。 我对他那不把不熟悉的道路放在眼里的强韧腿腰及体力真心感到佩服,但…… 「话说回来,那家伙该不会……」 「怎么了?」 「不──」 这究竟怎么回事?是偶然吗?不,高圆寺的脚步完全没有迷惘。 既然这是为了挑选适当基地营所组的队伍,一般是不会这样心无旁骛地向前走的。高圆寺彷佛就像是有其他目的似的直线前进。 最令我惊讶的就是这条前进路径。 说不定高圆寺并非只是胡乱往前走。 高圆寺毫无迷惘地走着「我心中理想的路径」。 不过,问题是佐仓为了跟上高圆寺的脚步而拚命赶路,已经开始气喘吁吁。 「高圆寺,前进速度太快应该不太好吧?我们会迷路喔。」 我顾虑高圆寺、佐仓双方而如此搭话。但高圆寺却就这样背对我,然后把头发往上拨。 「我是个完美的人,我可没愚蠢到会在这种程度的森林里迷路呢。假如有困扰的事情,那应该也是你们跟丢我的时候。届时你们就放弃吧。」 真不愧是个断言对自己外的事物都不感兴趣的男人。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我们这边的情况。 「对了,我想询问身为平凡人的你们。你们不觉得这实在很美丽吗?」 他露出雪白的牙齿,摆出无畏的笑容如此向我们问道。 「嗯……该说自然的森林很神秘吗?我认为很美丽。」 我姑且试着把想到的事情照实表达出来。不过高圆寺似乎不是在期待这种回答,而失望似的叹口气。 「你在说什么啊?我问的不是这种事。我是指拥有完美肉体之美的我在这地方美丽闪耀着的这件事情。你不懂吗?」 也就是说,他要我称赞自称拥有完美肉体美的他吗?原来如此,我不懂。 「他应该是因为天气炎热,所以脑袋才会变得不正常吧……别在意比较好,佐仓。」 「好、好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高圆寺同学很奇怪,所以没事哟。」 哦、哦哦……虽然这是事实,但这女孩还真是出乎意料地说出很严厉的发言。 高圆寺好像再次真切感受到自己的美而满足,便迈出停下的脚步。他应该是没把我们提出的建议跟希望放在心上吧。 「不必担心。如果是这座森林,就算稍微发生点事情也no problem。」 「高圆寺,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称不上是自然的森林。至少会白天迷路而四处徘徊的机率极低。正因如此,我也稍微有点感兴趣呢。」 高圆寺留下别有深意的话语,似乎对我们失去兴趣,他用比刚才还更快的脚程迈步走出。这不是佐仓能够跟上的脚步。 「喂──」 「那、那个,我没有关系。我会努力跟上的!」 佐仓一面流着汗,一面使劲微微摆出胜利姿势给我看。 虽然我理解她的心情,但这样反而只会更危险。 或许做好与高圆寺走散的最坏觉悟会比较好。 然而,佐仓接着却比我想像中还要更努力地跟上了高圆寺的脚程。 她那副不时就快要跌倒的模样看起来很危险,不过,她应该是用了自己的方式下定决心要努力吧。 高圆寺毫不在乎这令人感动催泪的努力,不停地向前走。 我以为在出森林之前他都不会停下,但他却忽然在我们眼前止住脚步。 接着回头过来面向我们,又一面将头发往上拨,一面无畏地笑着。 「我有问题想询问身为平凡人的你们,可以吗?」 高圆寺在我们回答之前就继续说了下去: 「能否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看待这个地方的?」 「咦……?什、什么意思呀?绫小路同学?」 因为高圆寺的锐利眼神而迅速躲到我身后的佐仓向我问道。 怎么看待这个地方?──我试着环视周围。而佐仓看见我这模样,也同样开始东张西望地看着四周。然而任何地方都没有异样之处。这就只是森林而已。 特地向我们进行确认的事情究竟为何? 「Good。我知道了。你们就别介意了吧。平凡人果然就是平凡人呢。」 高圆寺一了解我们不会回应他所期望的答案,便再次开始在森林中快步行走。 「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不……」 要是认真看待高圆寺的发言那就没完没了。他是个尽说狂言的男人。 不过,我也无法否定这个地方可能会有我们看不见的某些东西。但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时间慢慢搜寻了。因为高圆寺又将要再次启程。 「佐仓,你有没有带手帕?」 「啊,嗯。有呀?」 真不愧是女孩子,看来她在这类准备上做得很周全。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借给我吗?虽然或许会稍微弄脏。」 「这完全没问题……」 佐仓完全没有表现出不情愿的模样,她说完就把手帕借给我。 我心怀感激地借来手帕,接着就把它绑在旁边感觉不会轻易折断的树枝上。 事先这么做的话,之后要回来这个地方时也能够作为记号。 「啊,我们要跟丢高圆寺同学了……我们快走吧,绫小路同学。」 佐仓虽然很慌张,但她似乎因为疲劳累积,所以双脚不听使唤,感觉又快要跌倒了。 佐仓的体力果然已经接近极限。就算她勉强自己,应该也无法跟上吧。 「抱歉,我觉得体力上有点辛苦。我想稍微走慢一点,你不介意吧?」 我说完就自己放慢走路速度。这样的话,名义上就不是佐仓的错。虽然也许会被看穿,但也没什么关系。因为并不会有什么方法能够确认真相。不知高圆寺有没有听见我所说的话,不久我们便看不见他的踪影了。只有前方不时传来拨开草丛及踩踏大地的声音。 「那个人还真是拥有丰富的才能呢。」 他的头脑清晰、运动神经超群。就连大自然这种对手,他也不惧怕地完美适应。 假如他有平田那样的个性,应该就是个超级完美的超人了吧。 「…………」 我很在意佐仓的视线,她从刚才到现在都沉默地观察着我。 但佐仓到最后什么也没对我说。我们两个人一起走着,并搜索着森林。 「要是能确保饮水将会大有帮助呢。或者是寻找能够遮风避雨的地方。」 因为气氛很尴尬,所以我试着简单向她搭话。如果可以确保那种能够以浅显易懂方式来节省点数的据点,后续发展应该就会变得非常轻松。 「是、是呀。而且帐篷只有两顶应该也不够……可是,我们什么都找不到呢。」 无论再怎么走、再怎么环顾四周,我们也找不到任何像是人造物的东西。 哎,虽然说是到处走,但我们也只确认了连岛屿百分之一面积都不到的范围。 这应该不是那种靠小规模搜索就能让我们轻易发现据点的天真学校。 后来我们在无路之径上步行几分钟,接着就在中途走到一个空旷的地方。 「这里……是道路吗?」 「好像是耶。」 无人岛的森林中,出现感觉像是人工开辟的道路。虽然当然并非铺好的道路,但这里却有砍倒大树、修整、并将土踏平过后的痕迹。假如这是校方制作的道路,那么这前方说不定就会有据点。 我和佐仓迈步而出,走在这条开辟出来的道路。 「唔哇……好壮观……!」 不久我们所抵达的地方,是在山的一部分开了个大洞所形成的洞窟入口。那里乍看之下很像是天然洞窟,不过仔细一看的话,洞窟里的样子看来有受到确实补强。说不定洞窟本身也是出自人工之手。 「难道说……那个是据点吗?」 「这个嘛,很难说呢。」 自古以来,洞窟就作为人类居住处而发挥着优异的功能。如果这里是被指定为据点的场所,那么某处应该就会有标记这点的证据。 当我们为了确认而打算靠近洞窟时,就看见一名男子从洞窟里走出来。我立刻抓住佐仓的手臂,把她拉到阴影处躲起来。虽然对佐仓很不好意思,但现在还不清楚情势,我希望别让人看见我们的踪影。那个男人在入口处停下来,就一动也不动地面向西南方静静站着。就这样维持约一两分钟。 他们不拖泥带水,迅速地确保了据点。感觉是毫不犹豫笔直来到这个洞窟的。 然而比起这件事,更大的问题是──那名男子手上握着像是卡片一般的物品。 不久,我们便听见从洞窟内传来呼唤男子的声音。我急忙将脸往后缩。 「只要有这种大小的洞窟,那两顶帐篷就很足够了呢,葛城同学。话说回来我们的运气真好。居然这么快就能占领据点。」 我竖起耳朵,试着从能听见的细微声音之中掌握状况。 「运气?你至今为止都在看些什么?这里有洞窟的事,我在登陆前就已经有头绪。也就是说会找到也是必然。还有,注意你的言行。因为不晓得会不会有谁在哪里偷听。我有身为领导者的监督责任。你要注意别做出任何一点小失误。」 「……抱、抱歉。不过,请问你说从登陆前就有头绪,这是什么意思呢……?」 「船只抵达码头之前,不知为何就像是在绕远路似的绕了岛屿外围一圈。那应该是校方为了给学生提示而采取的行动吧。因为从船只甲板上能够看见开辟森林的道路。剩下只要朝登陆码头至道路的最短路径前进就可以了。」 「但、但是,应该说是为了观光吗?还是该说是为了要让学生享受景色所作的考量呢,难道就没有这些可能性吗?」 「就观光绕行来说,这转弯速度太快了。再说,广播内容也很奇怪。」 「我则是,那个……完全没有感受到呢……葛城同学你看穿了学校的意图,因此知道这里有个洞窟呢……真不愧是你!」 「我们要去下一个地点了,弥彦。既然据点已经被我们占领,便无需久留。从船上看得见的道路大约还有两处。那些道路前方,应该也会有设施等等的某些东西。」 「好、好的!不过只要有留下结果,这样『坂柳』也只能闭上嘴了呢。」 「尽是把目光放在班级内部,可是会被敌人见缝插针的喔。」 「虽然说是这样,但要防备的话也就只有B班吧?尤其D班不是一群瑕疵品吗?即使考虑点数差距,也让人觉得似乎无视他们也行。」 在船上也曾有过类似的话题。从A班角度看来,D班根本不值得放在眼里。我们彷佛被他们视为掉落在路边的小石子。 「闲聊就到此为止。我们要走了,弥彦。」 等到听不见这两个人的声音及脚步声之后,我为了保险起见,又再等了两分钟左右。 「走掉了吗……」 我露脸确认情况。现在已经看不见刚才那两个人了。 我松了口气之后,发现手边那温暖来源的比重增加了。 我刚才急忙把佐仓抱过来之后,就这样把她给压制住了。 「抱歉,佐仓……佐仓?」 「呀……!」 佐仓不知为何几乎失去意识,非常虚弱。 「你、你没事吧?」 「没没没、没、没事、事事……」 她的脸赤红到彷佛身体就快要冒出蒸气,并且瘫软地坐在原地。 说不定我用了比我想像中还更大的力气来压住她。 「呼、哈唔、呼……我、我还以为自己要死掉了……我以为心脏差点就要停止了。」 再怎么说这也太夸张了吧。佐仓边扶正歪掉的眼镜,边调整呼吸。 「从谈话内容看来,刚才的两人组似乎是A班的人耶。」 不过让人在意的是,他们放弃这个地方并且离开。要是不叫谁来看守的话,据点也可能被人夺走。我等待佐仓恢复完体力,便再次前往洞窟入口。那些家伙毫不犹豫离开了这个地方,也就代表着…… 洞窟内部,装设了一个埋在墙壁里的附萤幕终端设备。画面上有着文字「A班」,并显示七小时五十五分钟后结束的倒数计时。 换句话说,这就是证明拥有据点的东西吗? 直到这个计时器归零为止,我们完全无法出手占领。也不可能硬来使用这个地方。所以A班的两人才会放心离开此处。不,问题不仅是如此。只要不被别班夺走占领权利并持续更新,那也就表示──A班每八小时都能持续获得一点。 虽然失去因病缺席的那三十点,但也确定抵销一半以上的扣分。 而且那个叫作葛城的男人,好像也还对几处设施有所把握。 假如是拥有食物或饮水之类的据点,似乎就更能拉开与别班的差距。 「他刚才说他在登上岛屿之前,就已经事先记在脑中了呢……」 他利用记忆下来的岛屿地形来当成为了找出据点的提示。这个想法真不错。不愧是隶属A班,起码他们所看见的世界很不一样。 然而若是如此,却也出现令我无法理解的地方。 「欸、欸欸,绫小路同学。难道说刚才的人……是领导者吗……?」 对──这便是他犯下致命失误的证明。尽管他是为了确实占领洞窟,但A班为了获得占有权使用了钥匙卡。他身为领导者的事,于是就被我们明确得知。当然,他应该不觉得自己有被别班的谁给撞见……明显很不谨慎。 以防万一,我试着调查至洞窟深处,但看来果然没有人躲起来。 「怎怎、怎么办?我们知道了很重大的秘密……!」 佐仓听见可以对A班造成巨大打击的消息,有点兴奋、焦急似的如此说道。 「之后我会去向平田报告。」 不擅长说话的佐仓不会主动去报告。于是我就这么说,让她先放下心。 4 当我们无功返回平田他们身边的时候,情况开始有所进展。 情绪相当高昂的三人组,好像正认真地跟平田他们说些什么事。 「是河川喔,河川!是那种感觉非常漂亮的!那里有个好像是装置的某个东西喔!那个是用来占领还是什么的机器!从这里出发也用不上十分钟,我们大家赶紧出发吧!」 池他们率先外出探索,结果似乎发现了据点。 而且他们为了避免被其他班级夺走,好像正看守着那里。 「这是个非常棒的成果呢。要是可以确保水源,我们的情况说不定就会大大好转。」 以他们找来的那个据点为基础,基地营看样子似乎是决定好了。 我认为当然还是要取决于地形或环境,但感觉这将成为我们前进的第一步。 「可是有两队还没有回来,要是没有谁留下来的话,应该会很伤脑筋呢。」 手表显示时间是三点多。没在预定时间回来,就表示他们相当有可能迷失在这座森林的某处。 「抱歉,平田。高圆寺也没有回来。我们在途中走散了。」 「啊,高圆寺同学的话,他刚才已经自己回来,然后去海边游泳了喔。」 看来他似乎没有迷路就走出了森林。真不愧是自由之人。 「什么走散,难道你没有好好统筹完再出发吗?」 大家在往河川移动时,堀北对我叹气并如此指谪。 「那种人我可没办法驾驭……你知道吧?」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在刺激我吧?我告诉堀北我们被高圆寺快速的脚程甩开,以及他似乎很熟悉森林的事情。 「原来如此。除了性格之外,他还真是个拥有无可挑剔能力的人物呢。」 「就跟你一样耶。」 「你有说什么话吗?」 「我、我没有说话。」 包括我在内,这个班上存在太多性格有问题的学生。平田也很辛苦。 「什么事?」 堀北忽然转过头,以锐利的眼神盯着佐仓。 「咦!」 「你刚才在看着我,对吧?」 「我我我、我没有在看你!」 佐仓急忙否定,接着迅速跑掉,与我们保持一段距离。 「你别吓她啦。但话说回来,堀北你本来就像鬼一样恐怖呢。」 「你可以别擅自吐嘈然后又擅自认同吗?」 「就是这里!这就是我们找到的据点!厉害吧!」 我们抵达池他们发现的据点。在洞窟内看见的机器是被埋在墙壁里,这条河川旁边则有块不自然的大石头,装置就被埋在这里。平田他们将帐篷等必需行李放在河边。 「嗯。干净的水,加上能够遮蔽阳光的阴影处,以及整平过的地面。如果是这里的话,设为基地营说不定很理想呢。你真厉害耶,池同学。」 「嘿嘿嘿,是吧!」 河川静静流淌。它是条宽度约有十公尺的出色河流。河川四周围绕着深邃的森林以及碎石路,不过这个地方就像是被整顿过一般相当宽敞。 我不认为这是偶然形成的环境,应该是学校刻意创造出这个空间的吧。 「要如何证明这条河川是我们的东西呢?」 河川宽度很宽,下游貌似绵延至远方。乍看之下除了我们站着的平地,四周高低差距好像都很剧烈。或许大致上就只有这个位置是好地方,可是感觉别班当然也有强行使用的余地。而且,他们应该也有可能会不知不觉间利用到这条河川。难道说,校方作为特权赋予给我们的,纯粹就只有这块空间吗? 我有点在意,于是走在河边,同时往森林方向前进。不知为何堀北也跟了过来。 「校方好像也充分掌握到这点了呢。能利用河川的似乎只有我们。」 有一块木制看板插在似乎能够利用到河川之处的路旁。 上面写着──河川为指定据点,未经许可禁止使用。 我们简单四处看看,接着便回到平田他们身边。 「我们确定要把这里设为基地营。不过问题则是要不要占领呢?」 「这种事当然要啊!难道还会有不占领的选项吗?」 「有呀。占领这里的好处,当然就是能够独占河川,以及因占领权而入帐的点数收入。可是,为此我们每八个小时就需要更新一次占有权。只有被选为队长的人允许操作。因此,假如队长的模样被人看见,那事情就糟了。我们没办法完全把握是否有谁会在哪里监视着我们。」 即使隔一条河,附近也是三百六十度的森林。要是从茂密树林中监视,那我们就连对方的存在也无法察觉。 「这种事只要像这样遮着防守不就好了。像这样把队长围起来。」 虽然牵扯风险是事实,不过这点池的意见应该是正确的吧。假如要把这块地设作基地营,那就没有不去占领的选择。万一被别班学生占领的话,我们就会无法使用河川。不论男女都表现出赞成池的模样。虽然我认为平田原本也是这么打算,但他贯彻中立的立场,汇集了多数意见。 取得占有权,的确利害一体两面。然而,就像A班占领洞窟那样,据点与基地营的地点重叠,班级也可以集中起来保护装置。想也不用想,B班、C班同样也会这么做吧。换句话说,这也是个最低限度必需去背负的风险。 「嗯,那么接下来就是选谁来当领导者。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了呢。」 比起占不占领,让谁担任领导者才会是个重要的关键。这里的失误,恐怕会造成致命伤。当所有人都想着要回避这重责大任时,栉田叫大家集中起来围成一个圆,接着如此小声说道: 「我也试着想了很多,不过平田同学或是轻井泽同学,就算他们不愿意也会很引人注目。可是,假如要交付领导者职位,如果不是有责任感的人就不行,对吧?我认为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是堀北同学,你们觉得如何呢……?」 堀北似乎没料到栉田会推荐她,但她的表情看起来并无变化。总是以A班作为目标并且展开行动的她,想必正在思考由谁担任领导者风险最小吧。她应该觉得最关键之处就是那点。堀北冷静观察周遭的反应。 「我赞成栉田同学的意见。倒不如说,我也认为堀北同学当领导者不错。接下来就看堀北同学了,假如你愿意的话,希望你可以接受,怎么样呢?」 就算大家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她本人似乎也没特别表示拒绝。 「她这不是不愿意吗?别勉强她啦。我也可以代替她担任喔。」 须藤好像判断堀北不想要接受,于是出面自荐。然而,讽刺的是,这却好像成为诱因。堀北因此作出冷静的决断。 「我知道了。我接受。」 也就是说,即使有点麻烦,可是比起给须藤或池当领导者,这样更能让人放心。平田听见这句话,就立刻前往茶柱老师身边转达堀北的名字。不久,平田收下卡片后,就回来把它交给堀北。当然,考虑到可能被人看见,我们全班都以很自然的动作接触装置,我们为了不让人知道谁是领导者而进行了掩饰。 「好──这么一来洗澡跟饮水问题就解决了呢!对吧!」 池的双眼闪闪发亮,呼吁大家节省点数。 「啥?什么喝河水,你脑袋还正常吗?」 看来池好像打算把这条河活用于饮水及洗澡两者之上。另一方面,筱原她们女生似乎没有这种想法,而傻眼似的撇了河川一眼。 「这个嘛,拿来游泳之类的应该不错……可是要拿来喝就……对吧?」 「什么嘛,这不是完全没问题吗?这水很干净吧?」 「是、是呀……确实看起来可以喝……」 筱原看见不断呼吁节约的池,便拉了拉平田的袖子。 「欸,平田同学……这真的没关系吗?喝河水可不寻常呢。」 接着又有几名女生聚集而来,不安似的找平田商量。 女生们看见静静流动的河水之后,就左右摇头抗议没办法。 「我实在不觉得这可以喝……」 池看见她们偷偷摸摸互相商量的模样,焦躁地开口说道: 「是吗?这河水非常清澈,就像是天然水一样的东西吧──」 虽然水质并不混浊,但不仅是女生,部分男生也不太感兴趣似的远远望着河川。 「你们怎么了啊?有什么不满意的啊?我们没有不去有效运用这难得发现的河川的选择吧?」 「那你去试喝看看啊。」 「啥?……是没什么问题啦……」 池被女生半强迫地催促,而掬起河水喝了下去。 「呀──!冰凉凉的真舒服耶!好喝!」 「唔哇,真傻眼。不行不行,居然要喝那种东西。真恶心。」 「啥!不是你叫我喝的吗!筱原!」 「讨厌讨厌。像你这种野蛮人,可是我最讨厌的类型呢。」 「你说什么!」 他们两个又开始互瞪,劈里啪啦地迸出火花。 「虽然听说越吵感情会越好,但这适用于那两个人吗?」 「这……好像并不适用呢。」 继厕所之后的下个问题,似乎便是饮水。看来并不是只要找到河流,就能解决所有事情。 「总之水的问题之后再想吧。吵架也只会让人觉得难过呢。」 平田想打破现状,而向大家如此表示。 拖延似乎也有许多问题,不过假如这是平田的意思,似乎没什么人会特地反驳吧。我这么想,然而有个男人却从意想不到之处对此话题的发展喊停。 「筱原,你不要抱怨啦。这是一场需要全班同学互相合作的考试吧?」 他是班上的第一问题学生──须藤。他用不同于往常的语气来告诫筱原。 「喂,讨厌,别笑死人。全班同学互相合作?这种话轮得到须藤同学你来说?」 筱原笑到肚子痛,可是须藤被她以这种鄙视态度对待也不无道理。因为须藤从入学开始就屡屡引起问题,捣乱班级。在不同层面上,他和堀北都处于「与他人合作无缘」的立场。 须藤自己好像最清楚这点,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改变态度,并且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自己给班上添了麻烦啦。正因如此,我才会这么说。要是在无聊的事情上引起别人反感,迟早会自食恶果。」 「……这什么话。反正须藤同学你也只是不想使用点数而已吧。」 「这种话谁也没说吧。宽治,你也稍微冷静点啦。要是突然被叫去喝河水,一般来说谁都会觉得反感吧。就算是我也是这样。对了,我记得只要让水沸腾就可以杀菌,对吧?总之我们先试试看这么做,如何?」 「沸腾?……这又不是在做化学实验。你不要因为突发奇想就随便发言。」 只要是筱原看不顺眼的对象,无论对方是谁,她好像都有觉悟要对抗。她即使面对须藤也很强势。 面对这场更添火种的争执,平田再次为了让大家冷静而如此说道: 「我们先解散吧。目前也还有时间,我们没必要急着决定。」 筱原似乎因为这些话而稍微冷静下来,因此不发一语地离去。过了不久,平田就和茶柱老师进行了租借临时厕所的申请。对筱原的言行,池无法完全平息愤怒,留在原地一直不甘心地紧咬嘴唇。 「可恶,筱原那家伙搞什么啊。结果不就只是没心要努力而已吗?」 池看起来很不满地捡起小石头,把它对着河川像是在打水漂一般地丢出去。 石头在水面弹了五、六次,悠然地飞到对岸。就巧合来说,这石头的行进路线还真漂亮。即使有样学样地做,应该也不会那么顺利吧。 「难不成,你意外地很擅长野外性质的活动?」 「嗯?啊──不,也不是这样啦。因为我从小就经常跟家人一起露营,所以我对于饮用河水不会感到抗拒。而且水源干净且卫生这种事,我只要看了就知道。」 与其说是自豪,倒不如说,他真的就像是在说着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样的话,你一开始就自称有露营经验不是比较好吗?你要是因此而获得信赖,我觉得就可以进展得更顺利。」 连说明都没有就自顾自地展开行动,要是只有这样,就算有能力也无法让人认同。 况且,这与考试成绩之类的不一样。因为这不是用眼睛去看就能简单了解的事情。 「假如我有参加童子军,或许还能引以为傲。但只有露营经验的话也没有什么好自豪。话说回来,反正就算我讲了也没有用。」 看来他好像因为被女生们狠狠谴责而相当丧气。 从平时只想着要受女孩子欢迎的池眼里看来,对此怀有不满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然而,总觉得假如能够稍微改变做法,情况真的就会有所不同。我隐约能看见池和平田合作带领班级的那种形式,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很可惜。 「不过……」池有些支支吾吾地补充: 「这种露营生活,大家好像都是第一次进行。我以为不管是谁都稍微会有经验。这么想的话或许我有点强人所难。」 总觉得这是池初次表现出后悔心情并察觉自己过错的瞬间。 「抱歉,我好像无法好好整理思绪。我去河里游一下。」 他说完就站起来背对着我离去。暂且就先让他这么做吧。 「绫小路同学,你能追上他吗?」 「啥?为什么?」 一旁的堀北在看不见池身影之后对我如此说道: 「他的知识有派上用场的可能性。换句话说,他或许会是这个D班的必要存在。除了野外知识,他在某种程度上也知道森林里的走路方式。既然无法利用高圆寺同学的知识,那就有必要想点办法让他带领班级呢。」 「你不认为要自己去说服吗?」 她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而惊讶地说: 「由我?去说服他?你认为我办得到?」 你就算用这张跩脸来宣扬自己办不到,我也很困扰……就算这是事实。 这家伙在构筑人际关系这点之上真的只拥有普通人之下的能力。 「我就是因为清楚自己办不到才会拜托你呢。我就靠你了。」 「说得也是耶。因为你能拜托的对象也只有我。」 即使我的期待指数是最低的1,可是假如其他人全都是0,那我也必然会成为第一。 「从平时很少被人依靠的绫小路同学看来,想必你心里很高兴吧。」 能高傲地双手抱胸且威风凛凛地拜托他人,就是这家伙的厉害之处。 「我知道了。我会婉转地传达。不过时机就全交给我来判断。」 「……好。我确实不知道现在过去搭话是否为最佳时机。」 堀北似乎理解为我已答应,便没特别再说什么,并且离去。 这一个星期,堀北应该会深刻感受到,甚至讨厌起独自一人的不易之处吧。 这家伙认为自己是个优秀的人,可是这件事始终仅限于个人的情况。 如果这是那种只追求自己成绩的情况,那她应该就不会依赖任何人并且默默不停奔向上段班吧。然而这次考试就像是个好例子,说明了也是有自己一人会无能为力的情况。 堀北很可能现在才深切体会到自己的无力吧。 要不是这样,照理说她不会在这么早的阶段就来拜托我。 如果没朋友的话就不会有任何人靠近,也无法找人攀谈。假如无法沟通,也没办法互相合作以及受人信赖。 也就是说,在校内看起来很完美的才女,在这状况下程度也会低于一般学生。 「……校方应该也完全计算到这点了吧。」 当然,这就是名为堀北铃音这名少女的极限,也是能看出其实她并没这么出色的一点。我们是无法摆脱这学校制定的规则的。 5 两顶搭好的帐篷并列在稍远之处。 筱原她们女生在讨论中取胜,两顶帐篷都被女生占领了。 换句话说,男生现在完全处在被迫露宿野外的状态。 大部分同学活到现在应该都没露宿野外过吧。 幸好现在是夏天,所以我想并不会感冒,但这无疑将会很辛苦。 不时前来伺机叮咬手脚的蚊子将会很烦人,而且入夜的话视线也会变差。 脚边的草丛中也有不明的昆虫们又跳又飞的,实在让人害怕。 身为都市小孩的我对此相当抗拒。要我在土床上度过一整周真的是很勉强。 不过,包括池在内,极力反对花费点数者的行动力就不一样了。几名男生拔草过来,打算拿来代替地垫。或是进行着能否砍树等等的讨论。打算想办法是很好,但我只希望他们不要太乱来。 平田搭建完女生的帐篷,额头边流着汗,边走了过来。 「那个,绫小路同学。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请求?」 平田以这般低姿态且抱歉似的模样来向我攀谈。 「只靠手电筒来迎接夜晚也很可怕,要不要花费点数是另一回事,但我认为有必要确保光源。虽然我也没办法强迫你就是了。」 的确如此,我也想避免夜晚没有半点光线,而且这样去上厕所似乎也会耗费一番功夫。我询问自己该做什么,平田稍做思考后如此回答: 「我希望你能在附近捡些看起来能用来升营火的树枝。」 他难得在众多男生之中拜托了我,我就答应他吧。 「那么,我会酌量捡一些回来。」 「谢谢你。啊,但是一个人很危险,所以再邀个人一起去会比较好呢。」 我判断这点没错并打算寻找搭档,结果发现堀北伫足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地仰望天空。她似乎发现自己正被我看着,于是面向我这边。 「你平常都很不合作,但面对他的请求,却似乎相当好说话呢。」 「我也才刚答应你的委托吧?再说因为我在各方面都受到了平田的帮助呢。内容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工作,只是捡树枝而已。」 部分学生自发性地展开行动,为了班级而工作着。 这种时候能否付出行动,自己在班上阶级地位也会有所改变。 「他身为班级核心,居然也只能拜托你,还真可悲呢。」 「无论好坏,D班都是靠平田跟轻井泽而成立的呢。虽然除此之外拥有统率威信能力的人──并不是没有,不过却不适任呢。」 要是我旁边的堀北拿出真本事,感觉她很可能会有足以团结班级的力量与能耐。然而,她在度量及器量上却致命性地不足。她本人甚至觉得这两个项目不存在这世上。 可能产生影响力的人是栉田,可是她没有余力成为承受各方压力的角色。她四处为纠纷打圆场,好像就已经竭尽全力。栉田现在应该也正在某处奋斗。 「你要不要当平田的助手啊?与其说是为了班级不如说是为了自己。」 「你要我去当他的助手?别开玩笑。若是这样,那我去跟獴类动物玩杂耍还比较好呢。」 「跟獴类动物杂耍……」 再怎么样这对平田实在都很没礼貌吧。不,是太没礼貌了。 「开玩笑的。他跟獴类动物有多不同是另一回事,但这次我没有任何事帮得上忙。假如有明确的敌人或者目标,那还有办法思考对策。最重要的是,究竟是不应该使用点数,还是应该在某种程度上使用──我自己都还没得出答案。」 堀北说完这些就静静离去。然后进入刚搭设好的帐篷。 是说,我得先去寻找愿意跟我一起外出的亲切搭档。 当我正寻找着剩下的男生,便看见须藤横躺在河边仰望天空。他刚才帅气地掩护池,也许他稍微成为了一个值得依赖的男人。 他一定会为了帮助正在烦恼的朋友而抬起彷佛很沉重的下半身吧。 「欸,须藤,接下来我要去捡生火用的木材,要不要一起去?」 「啊?什么啊,若是麻烦的工作那就不了。」 我连他起身的模样都没看见就被拒绝。我没找到其他邀请对象,于是便试着坚持了一下。 「与其说是麻烦,内容也不过是在这附近绕绕并收集树枝。」 「这就是麻烦的工作啦。抱歉啊,我要去海边游泳一下。」 须藤一起身,就伸手拿起放在身旁的包包,前往了海边。 「哎……就知道会这样。」 我明知没希望,但还是决定邀请正在帐篷附近和女生聊得忘我的山内。 「我接下来要去捡生火用的树枝,你能陪我去吗?」 「咦咦,感觉很麻烦耶……你看,我跟宽治他们一起找到了据点,对吧?我费了各种心力所以很累了啦。抱歉,我不去。让我休息吧。」 「是吗……也是啊。」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硬是说什么。这下可真伤脑筋。 这么一来,我能说话的对象就已经趋近于零。而且堀北现在并不处于我可以去进行委托的「状态」。 「……结果我要一个人去吗?」 山内跟女生看起来开心似的谈笑。他随便为我打气,连面向我这边也没有。 当我下定决心要自己前往森林时,佐仓就像在观察我的状况一般前来找我。 「那个……我……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 看来她有在附近听见对话,好像知道情况。 「咦?我是很感谢啦,不过你可以吗?你很累了吧?去休息也没关系喔。」 佐仓刚才跟我一起探索森林,应该相当疲累,我不能再勉强她。 「我没关系。即使留在这里,那个,我也会觉得……有点不自在。」 她这么说完,就背对着班上女生们走过来。 从与我情况类似的佐仓看来,团体生活似乎只有痛苦。 「那走吧。」 高圆寺也不在,我只要配合佐仓的步伐就可以。 「喂!」 当我们两个正要走向森林,后方传来山内叫住我们的声音。 他接着立刻跑来我们身边。 「我还是也来帮忙吧!」 山内才刚表示拒绝,不知为何好像改变了想法。 「咦……可以吗?」 「哎,你看,朋友有难时就是要伸出援手呀。是吧,佐仓?」 「啊……是、是的……」 佐仓的样子看起来很畏缩。她稍微躲到我身后点了点头。 她几乎没和山内说过话吧。要是佐仓能借此机会增加朋友就好。 6 为了避免离基地营太远,我们决定都在周围收集树枝。 我们三个在距离营地没有很远的地方分散开来捡拾树枝。 「欸、欸欸,绫小路,这件事我希望你可以保密。」 山内手里拿着一些树枝,他一靠近我就把手绕过我的脖子,前来说起悄悄话。 「我……我想追佐仓。」 「咦?」 「哎呀,小栉田的等级不是太高了吗?而且她的沟通能力也很强。所以这种时候我打算舍弃这个高难度目标。该说相较之下佐仓不太擅长与人交流吗?或者应该说是那个……她完全不习惯与男人相处。老实说,我在想在这趟旅行中能追尽量追。我觉得那种类型的女孩子,只要我能扮演可以温柔照料她的男人,就会追到手了呢。可能的话,我想大约进展到接吻阶段。我是说真的。这种时候佐仓就OK。不对,就是要佐仓才好!」 「这种时候?你至今跟佐仓都没半点交集吧?还真是突然耶。」 「哎呀,这点呀,我可是有在反省自己没眼光了喔。因为她很朴素,我没有特别注意过,但是她超可爱,而且还是个偶像耶!胸部也超棒的。即使穿着运动服也清楚可见而且显眼得不得了呢。」 「咕嘿嘿。」山内说完就用手做出揉胸的动作。看来他突然想帮忙的理由就是这个。 山内好像把佐仓当成曾经是他真命天女的栉田的备胎。我不认为佐仓会对此高兴。 我就期待山内会遇见令他真心喜欢上佐仓的事件吧。 「所以你就替我加油嘛。比如说,现在开始让我跟佐仓两人独处之类的。」 「这说不上是加油吧……」 「什么嘛,难不成你正在追佐仓吗?你正在追那对胸部吗!」 为何武断看待事物的家伙会这么多呢? 我并不打算否定山内的心情。胸部大小也是女性的魅力。男人会被这点吸引,生物学上也可以说明。假如有必要,要我声援与帮忙也无妨。然而,佐仓和栉田不同,她就是不习惯与男人互动。如果他纯粹只是想当朋友就另当别论,我可不能让佐仓突然与作为异性来追求她的男人单独相处。因为要是山内失控,佐仓也无法抵抗。 「现在你就放弃吧。要是你跟佐仓稍微再要好一点,我就会协助你。而且我也想趁早回去先好好试一试能否生火。对吧?」 山内无力垂下双肩,但立刻就恢复心情。 「真是的,你还真顽固。算了,绫小路你有堀北,所以我应该也不必担心。」 我身边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有堀北了。 「欸,好好去收集树枝。我也会去那边好好捡的。」 他这么说完,就把自己收集的树枝塞来给我。有好几根树枝从我手上满出,啪搭啪搭地掉到地面上。但或许我对佐仓做出坏事了呢──我稍微如此反省了一下。虽说是因为高圆寺独自走在前方,但她也有可能会对于跟我两人长时间待在一起感到痛苦。她不是那种会把话说出口的性格。 佐仓最后好像都在防备我和山内,大致都是沉默地在收集树枝。 「这些应该就已经可以了吧?今天的分量应该很足够了。」 就今天一天来说,我们收集到的分量的确非常足够。我们三个因为山内的这句话而结束收集树枝的工作,并开始返回营地。 「欸欸,佐仓,我帮你拿吧?女孩子的话会很费力吧?而且说不定会受伤。」 山内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开口的样子,手上的树枝大约只有我的一半。看来他打算扮演一个能温柔照料她的男人。在我没去帮忙的对照之下,这也有突显山内温柔的用意吗? 「没、没关系……绫小路同学拿着很多树枝,请你去帮忙他。」 「唔~~!佐仓你真体贴!真是的,一个人拿这么多也太贪心了吧,绫小路。来,我帮你拿一半,给我吧。」 他这么说完,就抓回一开始塞给我的大约一半的分量。看来这好像是就算被佐仓拒绝也能够推销自己的温柔之双重准备作战。山内看起来很满足,并得意洋洋地迈步而出。而在这样的归途中发生了事件。 我们在路上发现一名少女坐在地上靠着大树。她不是D班的学生。 她察觉我们的存在,就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没兴趣似的撇开视线。 虽然别班的学生放着不管就好,可是我们马上就知道少女的模样非同小可。这女孩的脸颊上有红肿的痕迹。一眼就知道是被人打的,而且还相当用力。当山内正要跑向少女时,我不由自主地抓住他的肩膀。 「干嘛啊?」 「啊,不……抱歉,没什么事。」 我刚才打算说出的话是多余的──我在最后一刻如此克制自己。 「欸,你怎么了啊?没事吧?」 山内无法放着受伤的女孩子不管,率先向她搭话。 「……别管我,没什么。」 「没什么?……看起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你是被谁打的?要帮你找老师吗?」 从肿胀状态推测,很容易就能看出那伴随着相当大的痛楚。 「只是班级里起了纠纷。别在意。」 少女有点自嘲似的笑了笑,并说出这些话来拒绝山内的提议。她的口气有种女汉子的感觉,可是明显很没精神。纠纷这件事我也有点在意。 「……怎么办?我们也没办法……放着她不管呢。」 这里和学校用地里无法相比,是个三百六十度被森林环绕着的丛林。 再过一两小时也要开始日落。那样的话她甚至很可能遇难。 「我们是D班学生。可以的话,你就来我们的基地营吧。」 山内简单征求我跟佐仓的同意,我们于是顺着他的话稍微点头表示同意。 「啥?你在说什么,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不知该说是有困难时要互相帮助,还是该说这是理所当然,对吧?」 少女好像没打算听进这种话,而别过头陷入沉默。放着她不管无疑会比较轻松,但假如没有相当不得已的苦衷,女生是不会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的。 「我是C班学生。换句话说也就是你们的敌人。这点事你们知道吧?」 这应该是自己没道理获得我们帮助的意思。 「可是啊……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放在这种地方,是吧?」 我和佐仓都点头同意。即使如此少女似乎也不打算起身。 我们是同所学校的学生,一般来说互相帮助是理所当然。但在特别考试上,这是否正确也是另一个问题──若以利害关系来进行判断的话。 「我们不会留下女孩子就回去。直到你动身为止,我们都会待在这边。」 山内做好要一直赖在这里的觉悟。那么我们也只好配合待命。 然而,少女好像把这么做的我们判断成是一时糊涂。她似乎估计我们会马上离开,而没有理睬我们。她就连看也不看我们一眼。 「话说回来呀,森林里湿答答的,空气闷热还真讨厌耶。佐仓你不热吗?」 「我,那个……我没什么关系。」 虽然只是一直等待很无聊,但从山内看来,这说不定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因为这也代表着──直到少女认输前他能和佐仓度过的时光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接着,山内也频频向佐仓及少女抛出问题,度过一段很有价值的时光。大约十分钟之后少女好像就屈服,而无可奈何似的站起。 「……你们真的是笨蛋。真是夸张的滥好人。这种事在我们班是无法想像的。」 「我们只是无法放着苦恼中的女孩子不管。」 山内装酷并竖起大拇指。佐仓对山内的好感度……上升了吗? 最关键的佐仓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山内这令人感动的努力。她正无意义地凝视着森林深处或者天空。从本来就不擅长与人牵扯上关系的佐仓看来,这种难以预料的情况也不是她所乐见的。她应该正在尽可能不表示出关心并等待时间经过吧。 「但这样好吗?即使把你们的营区地点跟我说也没关系吗?甚至还要为我带路。」 「咦?这有什么不妥的吗?」 山内好像不了解少女言中之意,而面向我们进行了确认。 「令人难以置信般的笨蛋实际上还真的存在呢。我真不敢相信。」 少女毫不犹豫就说出了那种即使心想也不会说出口的话语。山内也愣住了。只要知道营区地点,就有发现别班打算如何度过考试,或者发现别班的应考方向以及对策。就D班来说的话,我们的据点存在就会让外人知晓。 若有隐忧因素就是这个部分,但我端正坐姿之后,如此滔滔答道。 「没关系,我想这并没什么问题。」 「是吧?既然没问题,那么……我是山内春树,请多指教!」 「虽然你们应该是好人……但果然还是群笨蛋。」 少女虽然傻眼,但也接受了山内的自我介绍。她连看也不看我们,便如此简洁答道。 「我叫作……伊吹。」 这名少女以让人容易听懂的声音说自己叫作吹伊,她好像因为伤口很痛,而稍微抚摸自己红肿的脸颊。她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也不肯和我们对上眼神。她应该不擅长看着别人的眼睛吧。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虽然量很少,不过伊吹的手指指甲缝隙中卡着泥土。刚才伊吹所坐着的地方,也能看见土壤挖掘过的痕迹。 「唔咦,最近的女孩子们之间会用那种互甩巴掌之类的方式来吵架啊……?」 「别管我,这事情跟其他班级没关系吧?」 即使她这么说,但看见她那副似乎相当疼痛的模样,我们也不能放着不管。 伊吹好像正在忍耐着痛楚,表情不时会染上一层痛苦,而去抚摸脸颊。 山内看见伊吹觉得碍事似的重新背好肩上的背包,就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双眼发亮。 「欸,起码让我帮你拿背包吧,好吗?好吗?」 山内在佐仓面前,无论如何都想展现男子气概的一面。他把树枝塞给我之后就伸出了手。实在是很绅士。 「……不用。喂,我说不用,住手啦。」 背包交给山内拿感觉也不错,可是伊吹好像不信任我们,或者是不想依赖我们,而强烈表示拒绝。背包因放开手的那股反弹力道而撞上了树木──伴随着「咚」的这种闷钝声响。四周笼罩着尴尬气氛。山内慌忙道歉: 「抱、抱歉,我没有恶意,对不起啊。」 「我知道,只不过我还不相信你们。你们懂吧?」 伊吹好像不想再说任何话而陷入沉默。山内也放弃,并迈步走出。 你要是没有拿背包就帮我拿树枝嘛……我边抱着大量刺人的树枝,边这么想着。 7 我们收集树枝回到营区。伊吹说不想给别班添麻烦便在远处坐下。要她马上融入我们是件很难达成的事。对于没有决定权的我们来说,这也很值得庆幸。只要她能够待在我们目光所及的范围,应该也就不会被卷入难以预料的事情里。遗憾的是平田好像外出了。 于是我和山内、佐仓就先开始替生火做起准备。 因为若迎接了夜晚还无法好好生火──若是如此就太不像话了。 「交给我吧,让你们见识我的厉害。」 从平田那里收下火柴的山内,在简单堆叠起的树枝前面蹲了下来。 接着取出火柴棒,并将前端迅速磨擦火柴盒侧边的砂纸。 虽然多次传出「啪」这种摩擦声响,但火柴棒迟迟没有点燃。 「可恶,还挺困难的耶……」 山内好像因为佐仓也在旁边,而想要表现得很帅气。但若是从平时没使用过的人看来,这是件不太容易顺利进行的事情。即使如此,火柴棒的前端在山内反覆第十几次的挑战中突然点起了火。 「噢噢!好耶!」 火柴终于点燃。山内急忙将它丢进树枝堆。 但……它冒出一缕烟之后,无论再怎么等也没有延烧开来的迹象。 「咦……?」 「应该要把火好好贴在树枝上烧吧?若是刚才那样再怎么说似乎也很勉强。」 「好,接下来我就试着慢慢来……啊──真是的,又失败了。这是瑕疵品吧?」 假如点燃一根火柴都要耗费一番功夫,那要能够升起火就会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山内逐渐焦躁起来,手似乎自然而然增加了力道。火柴前端被拿去用力磨擦火柴盒侧边,纤细的木头于是就轻而易举地被折断。 每次这样失败就会逐渐累积一两根没用过就结束寿命的火柴棒。 「失败太多次的话可不妙呢。」 因为山内的脚边已经有第三根火柴残骸被丢下,我为了让他冷静而如此向他搭话。 「没问题没问题,没关系啦,还有这么多呢。」 他把火柴盒拉出来让我看。虽然光是简单一瞥似乎也有二十根以上…… 要是以这种速度继续使用也可能撑不到一周。 「好耶!点燃了!这次一定要成功!」 山内这回将好不容易点燃的火柴慢慢靠在树枝上。 火确实紧贴着树枝,看起来正努力在烧焦树枝,但它却没有循着我们的期望发展。 「为什么啊!我没有弄错任何地方吧?我去问一下老师!」 想让佐仓见识自己帅气一面的山内急忙开始寻找茶柱老师。 这应该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把理所当然的事情,以更理所当然的方式去进行思考。 我蹲下来拿起我们要用来点火的树枝。 「为什么点不起火呢?」 佐仓也同样蹲了过来,在旁边觉得奇怪似的看着留有烧焦痕迹的树枝。 「我以为若是木头的话马上就能够燃烧,但火势或许远比我想像中还要微弱。」 她好像无法理解我所说的意思,于是稍微歪头,以眼神来询问我。 「在连续剧或电影出现的营火给人感觉就是有使用粗树枝,对吧?所以事实上,我们是收集了与那种感觉很接近的树枝。不过,我们应该无法从一开始就点燃粗枝吧?」 我折断一根分支出的细树枝给她看。 「感觉应该要依序从大概这样的细枝开始燃烧,而且当中受潮的树枝也很多。」 外行人对潮湿的树枝点火──这行为岂不是胡来吗?这样的话即使山内使用好几十根火柴,火势似乎也不会延烧开来。 「虽然有点费事,但我们再去森林一趟,捡些干燥细树枝或是看起来容易燃烧的树叶──」 「咦?你们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啊?」 当我们在反覆尝试从失败中学习时,稍微游了泳的池回到了班上。 「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生火的预演。过程进行得不太顺利,正在苦战中。」 「生火的?……是说,这种粗树枝不可能会点起火吧~最开始可是需要更细的树枝喔!你们拿来的树枝,无论哪个不都很粗吗?而且还有受潮的。这样完全不行、不行,很逊耶。」 「啊,可是刚才绫小路同学他──」 我决定打断佐仓打算替我圆场的这些话。 「这样啊?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教我吗?我该怎么做才好?」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我就简单讲解吧。等一下喔,我要去那一带捡适合的材料。」 池如此说完,就放下装着泳衣的背包,进入旁边的森林,然后马上就回来了。 他好像捡来分成数种粗细的树枝,从纤细树枝至粗细中等的树枝都有。 而且他还带回一把枯叶。 「我把适合的树枝拿来了,我想这样就有办法了。」 他这么说完,就捡起山内放着的火柴盒,迅速点燃枯叶。那些叶子上的火势逐渐蔓延开来并转移至小树枝。池一边看着火候大小,一边慢慢加入粗树枝。转眼间,它的模样就变成我们熟知的营火。 「嗯,就是这么回事。」 「好厉害耶,真佩服你。有露营经验的人果然就是不一样。」 「生火方式可是基础中的基础呢。只要记住一次,谁都做得到呢。」 然而,这个D班之中却几乎没有学生拥有这种经验。因此他的存在相当重要。 「啊──可恶,老师什么都不告诉我──唔哇!火怎么升好了啊!」 山内回来看见出色完成的营火,显得很惊愕。他好像很不甘心没能表现出帅气的一面,而嘟哝抱怨了一会儿。 我将生火的事交给池和山内便离开那个地方。 「欸、欸欸,绫小路同学。那个……你明明就是自己发现的,不说出来好吗?」 「没有确切证据可以证明那就是正确答案,而且即使我说了也没意义。比起这些,让池自己去证实自己的经验派得上用场,将来对班上还比较会有益处。」 虽然这是有点装腔作势的台词,不过我还是把想到的事如实说出口。 佐仓用好像有点感动的眼神看着我。总觉得莫名害羞起来了。 「抱歉,我有点累,要去休息了。佐仓,也谢谢你了。」 我就像是在逃跑一般稍微跟基地营保持了段距离。 在附近准备个人用帐篷的茶柱老师一直盯着我看,不过我决定假装没察觉这点并无视她。 8 栉田她们的团体在手表时间超过五点时回到了营地。平田好像也跟栉田她们一起行动。班上将近半数的学生因为中心人物归来而开始集合。看来他们在执行寻找食物的任务,手上拿着像是食物一般的东西。我从远处确认了一下,看见有许多紧靠在一起、像是草莓那样的红色小果实,以及像是把番茄缩小之后的东西,就连形状像葡萄或奇异果的也都有。 「这个……可以吃吗?虽然我是觉得它感觉有点像水果才带过来。」 他们看起来很没自信,好像正在请教其他学生的意见。 无论哪样形状都没见过,要食用似乎很需要勇气。 「话说回来我口渴了呢……肚子也开始饿了。」 「我好像也口渴了……」 到了傍晚,学生们开始说出这种话也不无道理。我也是其中之一。 随着晚餐时间越来越近,食物及饮水的问题也逐渐浮现出来。 「喔!这不是黑豆树果实吗?是小栉田你找到的吗?真厉害耶。」 在营火附近的池听见骚动走了过来,抓了一粒果实并如此说道。 「宽治同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啊,它是一种叫作黑豆树果的果实,我以前在山里露营时有吃过喔。它就如同外观那般,有种像是蓝莓的味道。这个则是木通,它也很甜很好吃喔。哎呀──好怀念喔──」 他应该并不是想要耍帅。池发现怀念的果实而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大家看见他这种模样,每个人好像都相当佩服他。面对这样的池,筱原也向他抛出关于其他果实的疑问。池坦率地回答问题。 「咦……总觉得气氛比我想像中还要好呢。」 虽然有无数纠纷未彻底解决,但班上却因为一点小事情,而达到今日最团结的状态。虽说数量很少,不过获得食物也是其中一项要因吧。 「你好像顺利升起营火了呢。谢谢你,绫小路同学。」 「不是我,去和池说吧。」 营火不断升起的烟成了狼烟发挥著作用。被叫到名字的池走了过来。 「只要看见烟,即使在森林迷路也能够回到营地对吧?」 「啊,所以我们才会马上就回得来呢。这都要归功于宽治同学你呢!」 虽然我们相对也要承担被别班发现的风险,不过这部分应该也没办法吧。 不仅是栉田,好像也有其他学生对此表示认同,而佩服地点头同意。我以为池会对意想不到的注目及尊敬眼神感到自负,然而他接着不是面对栉田,而是面向了筱原。 「……欸,筱原。我今天一整天试着思考过了。在这种什么也没有的岛屿上,过着没有厕所的生活真的很严苛呢。就算是为了守住点数,我也说得太过火了。抱歉。」 「为、为什么要突然这么道歉啊?」 「因为我回想起来了。回想起我第一次露营时的事情。当时厕所很糟糕呢。不用说虫子在上面爬,那简直是脏透了。所以我就想起了──那个非常讨厌上厕所,而跟父母抱怨要回家的自己。更何况你是女生,所以更不用说了呢……」 池是个能够自己去掌握状况并冷静下来的优秀人物。比起我这种不特别做出醒目行为的人,他更是个杰出的存在。当然,要挤出刚才那番话应该也很需要勇气。不过这份勇气与道歉行为,虽说缓慢但也逐渐传染开来。不久,筱原也尴尬似的如此接着说道: 「我也是……刚才真是抱歉。说什么不喝河水……我想我太过情绪化了。要是我们自己不做点什么,那也无法留下点数呢。」 双方好像都无法直视对方眼睛,不过他们看样子已经和好。说不定D班会出乎意料地剩下点数。这种预感、预兆,其他学生应该也都感受到了吧。 正因如此,平田决心不错过这个机会,于是举起手聚集全班同学的目光。 「我有事情无论如何都想先向各位说明。对我们而言,这场特别考试尽是些初次遇到的事情。因此我也明白你们不知所措的心情。每个人价值观都各自不同,所以起冲突也是理所当然。然而,我希望各位不要着急、不要慌张,到最后都要彼此信任。」 平田用很明确的语气如此说完,接着便以沉着、容易听懂的声音开始说起话来。 「即使是一点也好,谁都想要留下更多点数,对吧?所以我自己试着算出了具有现实感的大概数字。而那就是考试结束时我们是否能剩下一百二十点以上的点数。我觉得这就是对D班而言的战斗。」 「换句话说,你打算使用一百八十点?我可无法轻易接受喔,平田。」 幸村无法容许这句计算将会使用一半以上点数的发言而瞪着平田。 平田为了让周围的人都看得见,将指南手册放在地面上,开始说明抵达这项结论的理由。 「我希望你们都先听到最后。假设所有食物都以点数补足,而若想要选择支出最少的形式,那就会是营养食品与矿泉水的套餐。」 食物或者饮水以班级为单位一餐各是六点,但若是套餐就能一餐十点解决,那一天吃两餐就是二十点。假设今晚以及考试结束当天吃一餐就好,那总计就是十二餐。加起来是一百二十点。假如忍耐扣掉最后一天的话,算起来就是一百一十点。这边再加上临时厕所的二十点,以及两顶男生专用帐篷的二十点,就会是一百五十点。剩下的三十点则是用来凑齐一周生活上的必需物品──这是考虑总共要使用一百八十点的计算。 平田进行着有所根据的说明,全班则默默听着平田的这番话。 「我想听到剩下一百二十点你们会觉得很少。可是该说是暂时性的吗?我希望你们想想──这只是大家太过意识到三百这些点数了。理由只要从期中、期末考的结果来看应该就很好理解了吧。」 我们在迎接暑假前的笔试中班级点数有了变动。当时,就连最优秀的A班点数变动也不到一百。从此状况来看便能明白一百二十点绝对不是个小数目。外加考试结束时额外点数也会按照占领次数入帐,所以照理实际上可以留下更多点数。 「而且这是我想到最少能够留下的点数。假如我们可以找到一天分量的食物与水来熬过去,光是这样算起来就能保存二十点呢。要是一个星期能够不愁饮水,那就会变成五十点以上。」 平田看着附近流动的河川如此说道。这样子河川的重要性应该就一口气传达给大家了吧。 「这样啊……假如我们忍耐,光这样就会有这么大的改变啊……」 即使要说同样的内容,依据论调或步骤,给人感受到的印象也会大不相同。平田的说话节奏安排几乎完美。一开始让我们听见下限结果,最后再告诉我们可能留下将近两百点的数值。借由这么做,平田轻而易举地成功将追求高远目标的意志灌输给同学。不是只要努力就能剩下很多点数,而是借由重复进行微小的努力,来让点数不断累加上去──假如这么想感觉也会比较轻松吧。 「这样不是很好吗,平田。最低能够获得一百二十点。那也就是说只要做多少就会获得多少额外点数,对吧?我们来试试看吧!」 最有可能出面对立的候选人──池,愉快地表示赞同并且大声说道。须藤和山内看来也拿他没办法,于是就顺着他的意思。幸村好像还是有点不情愿,但身为伙伴的池倾向了平田那方,他好像因而放弃。 「啊!对了,平田,我有事情想确认一下──」 山内忘记报告伊吹的事情,所以不得已而由我来搭话。然而,班上就像是在趁着这股气势似的继续进行讨论。我没有插话的机会。 「这真是大红人的宿命呢……等一下再说好了。」 我决定靠近从远方眺望情况的伊吹并简单向她攀谈。 「抱歉啊,再等一下吧。你的事情我们会去商量看看。」 「就说不用勉强了,而且我觉得添麻烦也不好。」 伊吹好像对自己怀有厌恶感,而用力紧抓小草拔了起来。 「反正我马上就会被赶出这里,不是吗?」 「不知道耶,因为平田那家伙是个比普通人还更夸张的滥好人。」 我不认为平田知道伊吹的苦衷还会做出赶走她的行为。 「刚才我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叫绫小路。」 「我也再做一次会比较好吗?」 「不,没关系。你是C班的伊吹,我有好好记起来。」 我重新自我介绍并和她面对面,然而还是没有跟伊吹对上眼神。 「假如我们当中有人认为饮用河水也没关系,作为参考,能不能麻烦举个手呢?」 当我和伊吹俯瞰D班,他们正打算移往下一项议题。 这次池不是在强迫大家,而是为了观察意见而如此问道。当然,他自己率先举起了手。将近一半的男生像是同意似的举起手。而筱原的模样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池温柔地告诉她不要勉强。 「我、我也很想努力……但感觉好像有点可怕。」 「刚才须藤说的让水沸腾这件事,我认为不错。假如害怕直接饮用,就先尝试这方法,应该也不错吧?」 「若是这样的话……」虽然人数不多,但表示赞成的学生增加了。光是时机不同,曾一度遭受否决的提案,便不费吹灰之力地通过。筱原虽然看起来很战战兢兢,不过也举起了手。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好喝下去……不过我会挑战看看。」 「我也赞成,我想只要能喝下第一口,接下来就一定没问题。」 栉田为了让接下来的学生容易接连赞成,也跟着筱原举起了手。这应该是从众心理的影响吧。情况演变成除了我和堀北全班都举起手的这意料之外的发展。 由于视线开始集中,因麻烦而没举手的我们也简单举起手来回应。 只不过突然要全班喝河水是很困难的。不只为了准备安全的水,也为了有效运用宝特瓶──我们因为这项提议,而决定购买矿泉水。 「池同学,这是我的请求。请你接下来助我们一臂之力。班上有正式露营经验的看来也只有你……能请你帮助我们吗?」 「呃,假如你无论如何都这么希望的话,那我就帮点忙吧。」 「谢谢你!」 平田好像对池这生硬的回答感到很开心,而用彷佛就要跳起来一般的气势表示喜悦。最可能开口抱怨的筱原也没有对此吐嘈。大家迅速询问他关于食物的意见。 「今天也马上就要日落了。总之也只能交给我了吧。不过,明天之后的事就让我稍微思考一下。我们身边似乎也有各式各样的食物。我明天会调查看看。」 「我们身边的地方是指什么呀?你是说栉田同学她们发现的水果之外的东西?」 「嗯,就是这条河。我们捕鱼来吃的话就行了。光是一眼看过去好像就有相当多淡水鱼。我想这可以控制某种程度上的点数支出。捕鱼然后用营火做成烤鱼来吃,绝对很美味。」 「先不说好不好吃,但你打算怎么抓那些鱼呀?」 「就是像这样子潜下去吗?虽然我没做过。」 池做出游泳的手势,但要直接潜水捕鱼应该并不简单吧。 「即使赤手空拳捕鱼很勉强,但捕鱼这件事情却相当地实际呢。」 平田这么说完,就指着指南手册上记载的某个项目。上面有着文字「钓竿」,而且好像有好几个种类可以租借。 「活饵用钓竿是一点,拟饵的钓竿则是两点。」 也就是说要赚回本似乎意外地不是很困难。根据状况说不定这会大获全胜,只要用一点就能获得一到两天左右的食物量。但反过来即使完全没钓到鱼,因为它是最低限度的支出,所以也不太容易造成巨大伤害。池没有提出反对意见,高兴地如此说道。 「那么就决定喽。我们买钓竿然后来尽情钓鱼吧。当然,是要买便宜的那种呢。」 这么一来,明天起在森林筹措食物,以及以钓鱼方式确保渔获,便作为目标决定下来了。我们在讨论中也决定要是成功钓到鱼或得到蔬菜等食物,就要追加使用五点来购买烹饪器具套组。 我们也在讨论中决定支付二十点设置一个淋浴间。虽然出现强烈的反对意见也在预料之中,可是只洗冷水而弄坏身体的可能性很高,且男生也将被赋予限定夜间使用的权利,全体女生也都积极表示想要努力喝河水──大家借由这些事情让反对派接受并通过了提议。 「话说回来呀……那个人,是C班的伊吹同学对吧?我之前见过她。」 叫作佐藤的女学生,用怀疑似的目光看着静静坐在远处的伊吹。看来在我开口之前班上就察觉到她,那我就没有必要说了。 「呃,她在班上似乎起了纠纷……」 山内有点慌张地说明伊吹似乎被同班同学孤立。 「原来如此,这是正确的判断呢。我们不能放着她不管。」 「可是平田同学……她说不定是间谍哟?而且考试也有猜测领导者的规则……」 「啊,是喔……还有这种可能性啊……!」 「我现在才想到。」山内抱头如此表示。可以的话我真希望他在最早的阶段就察觉这件事。 「我现在就去确认这点。山内同学及绫小路同学,你们能一起来吗?」 平田叫来与伊吹见过面的两人,接着前往伊吹身边。排除佐仓在外应该也是平田帅哥式的顾虑吧。佐仓也因为不用引人注目就能了事而放心的样子。 「可以打扰一下吗,伊吹同学?我想问你详细情形。」 「我很碍眼对吧?给你们添麻烦了呢。」 她本人好像擅自下了结论,打算快步离开而站起来。 「等一下,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我想助你一臂之力。」 平田强调句尾叫住了她。看见她肿胀的脸颊,平田好像也察觉到事情非同小可。 「就算我留下来有些事情也是不会改变的吧。我不想再浪费你们的时间。」 「这是考试,所以有学生怀疑你也无可厚非。可是你受了伤,而且还回不了班上,我不想做出那种赶走你的行为。我想山内同学也是这么想才把你带来这里,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把事情告诉我。」 「该说这并不是说了就有办法解决的问题吗?而且我刚才也听见你们的讨论。你们不想再继续泄漏作战内容了吧?」 伊吹面向一旁迈出步伐。平田有些强硬地绕过去制止伊吹。 「要是你真的是间谍,就不会自己说出这种要离开的话,不是吗?」 「够了,我只是要去寻找某个能睡觉的地方。」 也就是说她果然回不去C班。太阳马上就要西沉,夜晚即将来临。 「女孩子一个人露宿在这座森林里实在太乱来了。」 「就算乱来我也只能这么做啊。你们就算帮助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吧。」 「这跟利害没关系。我只是无法抛弃正在困扰的人,而且大家也都是这么想。」 平田露出会让女生轻易坠入情网的清爽表情。他毫不吝惜地也对我们露出这张表情。平田都这么说了,被掳获的人是无法抵抗的。 伊吹接受平田的觉悟,她自己也像是领悟这点似的张开那张寡言的嘴巴。 「我跟班上某个男人起了争执,所以就被那家伙打,然后被赶出来。就只是这样。」 「真过分……居然对女孩子动手。」 我也没料到。我还以为这铁定是女生之间吵架动手所致。 「我不打算再说得更详尽,而且我也没打算要你们窝藏我。就这样。」 「等等。我知道你真的有困难,也理解你的苦衷。能不能耽误你一些时间呢?这样的话我会把事情告诉其他学生,并试着拜托看看,让大家收留你。绫小路同学,你能看着伊吹同学吗?我们现在要去跟大家说明情况。」 平田这么说完就留下我,与山内两人返回班级中。他是因为信任才留我,还是因为山内比较可靠才带走他的呢?我有点在意。 「那家伙真的是个滥好人呢。」 「人或多或少都是这样的吧。你们那边应该也是类似如此吧?」 「完全不是……C班里几乎没有这种滥好人。」 伊吹这么说完,就再次坐到地上抱住双腿,低垂着脸庞。 而关于讨论结果,因为也有平田的说服,于是大家最后决定由我们D班来照顾伊吹。当中虽然也有强烈表示反对的学生,不过C班每当点名时都会吐出点数。他们将此想成是机会,最后好像还是接受了。虽然平田似乎完全没有那种意思,但其他学生们并非如此。正因为有实际的益处,所以才会同意接纳她吧。然而,这地方占有权问题非常敏感。我们向伊吹好好说明,并约定好不要贸然靠近装置。要是被她看穿堀北就是领导者,那我们将承受巨大损害,所以这是理所当然的行动。 接下来,我们向茶柱老师订货,决定要购买今晚所需的食物及水的套餐,以及男生专用的两顶帐篷。有平田和池的协助,帐篷很顺利就组装起来。日落前所有准备都结束,学生们各自随意开始用餐。 「来,伊吹同学,你吃这个。」 栉田走到保持一段距离独自静静坐着的伊吹身边。 然后递出营养食品和一罐瓶装水。 「这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我?」 「你应该饿了吧?」 「我记得食物是以班级为单位来配给的吧?照理说不会有什么备品。」 「嗯,但是没关系。因为我们决定要小组内分着吃。」 栉田队的四个人在稍远处露出笑容,向伊吹这边挥挥手。也就是说,他们四个人平分三人份的食物及水,剩下的一人份则给伊吹。 「这岂不是很蠢吗?你们每个家伙人都太好了。」 「别客气,吃吧。还有待会儿我们来聊天吧。我们会在帐篷里等你。」 栉田这么告诉她,就回去小组的所在之处。 不惜减少自己的食物分量去帮助别班的学生──这事情看似简单但事实上却很困难。 正因为栉田期盼大家都幸福,所以才办得到这种慈善行为吧。 「欸,像这样一看女孩子们的关系还真是明显呢。」 正在吃饭的山内,指着班上各个团体。 「轻井泽率领的女帝队伍、小栉田的友好队伍,再加上筱原的傲慢队伍。然后堀北和佐仓则是各自独自一人。」 男生比较呈现全体群聚用餐,但女生各自队伍则都保持着距离。 那里明显就像是有道墙壁,或说有道隔阂一般,彼此间彷佛就像是不同班级的团体。 要说例外的话,应该就是栉田队属于中立,或说在所有地方都吃得开这一点吧。 「佐仓真可怜耶,居然自己一个人。我要不要去跟她一起吃呢?」 「最好别这么做吧?你八成会让她害怕。」 「可恶,我虽然很想跟她打好关系,但太畏缩不前也是个问题耶……」 佐仓在个性上,如果面对像山内这种强硬的类型,应该也会觉得难以相处吧。 即使我已经给了忠告,山内却好像还是很烦恼,看起来很想上前并且坐立难安。 「什么嘛,春树。居然自己一个人在观察美女,真狡猾。也让我加入嘛。」 山内重复怪异动作。池看见他的视线便产生误会然后靠了过来。 「佐仓的胸部无论何时看果然都非常棒耶。那不是高中一年级学生会有的大小。她的衣服都快要撑开了,真是太色情了。她只有这点魅力超越小栉田呢。」 池凝视般盯着佐仓的胸部。山内随即挡住池的视野。 「喂!你干什么啊!」 「你别擅自用色情的眼光看着佐仓啦,你的目标是小栉田吧!」 「是这样没错啦。又没什么关系,偶像是属于大家的吧?……春树,你该不会对佐仓──」 「才、才不是这么回事。好啦,我们赶快吃饭吧。」 看来山内似乎想把目标转移至佐仓一事当作秘密。 这露营中的夜晚,时间就是多得不得了。因为这种恋爱话题而兴致高昂,好像也是个很自然的发展。而正分工配给着食物的平田,察觉到某件事情。 「咦?话说回来高圆寺同学呢?」 本以为全班都集合了,但唯一没看见的就只有高圆寺的身影。 「高圆寺的话,他表示身体不适,现在已经回到船上了。当然,因为他搞坏身体,你们已经被扣掉三十点。这件事情是在规则之上所以没办法。高圆寺中途退出,并被赋予一周都要待在船内治疗及待命的义务。」 「咦咦咦咦咦咦咦!」 班上一齐发出受打击之惨叫。 「开什么玩笑啊!高圆寺那家伙!他在想什么啊!」 平时冷静的幸村大叫并且跺脚。 虽然我认为他是自由无比的男人,但没想到他居然会擅自退场。那家伙感受不到自己升上A班的必要性。为了轻松,即使害班级失去三十点,他应该也不痛不痒吧。 「可恶!失去三十点了!真是太糟糕了!」 男女生好像都对高圆寺的行动感到满腔怒火,然而本人不在场,大家也无法宣泄情绪。高圆寺那宏亮的笑声,响遍在大家的脑中。 第三卷 展开行动的对手们 早上醒得远比想像中还来得早。 我因为天气闷热而打算翻个身,但又因为无法翻身,我的意识于是完全清醒。 身后传来温暖的触感,我回想起自己在帐篷中过了一晚。话说回来,帐篷里面感觉有点汗臭味。依据使用方式,帐篷也能更换成网状材质,所以幸好夜风吹得进来。不过天亮之后气温升得相当高。 我不吵醒任何人地溜出帐篷,靠近堆积如山的行李。 男女各自将所有行李包包集中放置在帐篷前。 为了尽可能宽敞地使用帐篷,我们因此没携带行李入内。我环顾四周,确认没任何人在场之后,便找到唯一一个颜色不同的行李,然后靠近它。 这包包属于昨天前来这个班级的伊吹。包包颜色会依班级而有所不同,所以很容易明白。我毫不迟疑地伸手抓住包包,再缓缓拉开拉炼。 这种时候要是被谁给撞见,转眼间我是个变态的臭名就会散播开来。 里面有毛巾、换洗衣物、贴身衣物等物品,里面基本上都放着跟大家相同的东西。不过…… 「是数位相机吗……」 昨天,她的包包在与山内的争执中撞上了树木。当时我们听见的闷钝声响真面目,就是这个与无人岛很不相衬的物品。相机底部贴有租借用的贴纸。伊吹为何要带着这种东西呢?我开始思考理由。假如我是伊吹的话──我如此假设并描绘心中的想像,脑海便浮出好几种可能性。 我取出数位相机,打开电源检查内容。它没有被使用过的迹象,并没装入任何资料。我大略物色完毕,就把它放回行李内,然后返回帐篷。 「早安,绫小路同学。你去上厕所?」 刚才在睡觉的平田,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并回头如此说道。 他应该是看见我的手非常湿才会这么想吧。 「对。该不会吵醒你了?」 「不,这环境我实在无法熟睡。痛痛……腰好痛喔。下面不铺软垫还是什么东西的话,身体果然会很不舒服呢。」 没枕头也没软垫,并处于密集状态,要睡觉确实不轻松。但即使如此,除了我们之外的学生都还正在打呼。他们应该是因为四处奔波所以很疲累吧。 「假如包含高圆寺同学退出在内,我们昨天使用的点数,全部就是一百点左右。虽然我跟大家说最少能剩下一百二十点,但实际上能剩下多少还是个疑问呢……我想到这种事就没睡意了。」 平田拿出指南手册确认情况。高圆寺的退场是个相当沉重的打击。 「调解班级的工作还真是辛苦耶。」 这种工作我完全无法胜任。我从一旁探头看着指南手册。平田为了不让我看得很辛苦,而调整指南手册的位置。这种细微的设想真让人觉得感谢。 「我只是因为喜欢才这么做。只要尽可能让班上的大家幸福,那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过这却意外地困难。可以剩下多少特别考试点数,将大幅左右今后的校园生活。但是我觉得勉强大家,并让大家觉得痛苦,也是不对的。」 只要班上大家都能够幸福吗?如果这可能实现,那也会是如梦一般的事情。 然而,这应该几乎接近不可能。这间学校的制度便说明了这点。 「如果班上存在想以A班作为目标的学生,以及想要就这样待在D班的学生,那你打算怎么办?」 明知即使问也没意义,我却还是不经意地提出这刁难的问题。 因为我想听听极端善良的平田的意见。 「真是困难的问题。因为以上段班为目标,也就相对代表要硬是勉强全班学生……抱歉,我无法马上回答。」 平田好像已经想过无数次。他稍作道歉,同时浅浅地笑着。 「绫小路同学,你是属于想把A班当作目标的人吗?还是说,你是只要校园生活开心就好的那种人?」 「要说是哪种的话,就是校园生活优先吧。从现实层面来思考,我们不可能升上A班。」 「这样啊。我也觉得不简单。假如班上团结一致以A班为目标,我们最初一个月所背负的失败相当巨大。」 平田没有多说,不过包含其他学生们在内,应该也都是这么想的吧。 假如身为上段班的A班没有掉下来,即使我们努力也无法轻易缩短差距。 要填补将近一千点的差距,真的是件很辛苦的事。 在这场考试过完效率良好的生活,从D班状况来看,能获得的点数是一百到一百五十点。就连追上及超越我们上一层的C班,都是遥不可及的梦。 「我认为没必要着急。现在首先就是团结D班并熬过考试。这么一来,我想就可以慢慢看见下一个目标。」 要采取这种做法是平田的自由。许多同学应该也会表示赞成吧。 眼前先为了得到零用钱而大概做努力,赚取班级点数。只要对我们和别班之间的差距暂时视而不见,这也不是个坏想法。平田简单知会我一声,就不吵醒任何人,安静地出帐篷前往厕所。 平田一不在,我就在空出来的空间上随意躺下,伸展一次身体。起码应该把情况视为──A班占领着洞窟,而B或C班也占领着某些据点。就算占据河川,光是这样也难说就能获得优势。 我环视一遍帐篷内,确认完大家都在睡觉,就将指南手册里有的五页左右空白纸,漂亮地撕下其中一张。接着借用原子笔,临摹简单的岛屿地图,再把它折得小小的,放到口袋里面。 过不久,从厕所回来的平田在出入口探出脸。 「可以的话,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洗把脸?」 我对此表示同意。太阳升起,帐篷里的温度也逐渐升高。我们决定前往附近的河川。我们从包裹着塑胶套的个人行李里取出毛巾。平田好像正在顺便将指南手册收进包包而花了一些时间。我听见塑胶喀啦喀啦的摩擦声响。平田的包包上挂着吊饰。 「那个该不会是轻井泽给的礼物吧?」 「你居然知道呀。是说,别人应该也能够隐约明白呢。」 假如看见有着爱心标志的吊饰,再怎么说都很容易想像。 当我们两人走向河川,就发现附近有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B班的学生──神崎,像在偷窥D班基地似的看向这边。稍远处也有不曾见过的男学生正看着这边,他可能是B班的学生吧。 他们似乎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么早的时间出帐篷,而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但立刻恢复冷静。 「已经经过一天,我们在想不知你们过得如何。就稍微过来看看情况。你们占领了一个好地方呢。」 「我记得你是……B班的神崎同学,对吧?」 平田好像对神崎有印象,并确实地记住了名字。 「我们吓到你们了吧。抱歉,请别生气。」 神崎这么道完歉,就背对我们迈步而出。 「神崎,B班扎营在哪里?」 我不清楚他是否会告诉我们,但还是试着问问。结果神崎完全没露出不愿意的表情,并转过头来这么答道: 「从这里沿路走,在回到海边的途中会有颗折断的巨树。从那里往西南方进入森林,前方就是B班停留的扎营地点。只要从巨树那里进入森林,应该也不会迷路。假如有需要你们也可以过来。请你替我转答。」 神崎留下这些话就离去了。平田看见我们对话,而感到很不可思议似的望着我。 「你们是朋友呀?不过那句『请你替我转答』是什么意思呢?」 「谁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上次的冤罪事件中,神崎、一之濑及堀北姑且是合作关系。说不定他们认为我们还是伙伴。 「他们应该是为了看我们怎么花费点数,而来进行D班的侦查吧?」 从他露出好像有些尴尬的表情这点来看,无疑也是目的之一。 只要看厕所、淋浴间、帐篷等数量,就能精准确认点数花费。不过神崎他们想知道的应该不只有这些吧。他们应该也想知道谁是班级领导者。据点的占领权每隔八小时就会中断。也就是说,他们也可能是往回推算时间,并瞄准着更新的时机。不过我们当然也有设想到这点。 为此,我们故意延迟昨天的第二次更新,把占领权调整成八点过后结束。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紧接点名之后,利用人群一面掩饰一面更新权限。 平田在河边洗脸,好像对于遭到侦查这件事完全没有不满。 硬要说的话,不安情绪似乎还比较多。他一边用毛巾擦拭,一边如此嘟哝道: 「我们的战略应该没错吧……我认为即使赢不了别班,也至少要团结起来通过考试呢。所以我不想要被别班发现我们领导者的真面目。」 平田被水泼湿的头发闪闪发亮。这名美男子好像有无止尽的烦恼。 「应该不用这么在意吧。你最好稍微放松一点。」 「谢谢你。你能对我这么说,我真的很开心喔。」 我洗完脸,就用手捧起水,并把水送到口中。 就算在这森林热得要死的气温里,河水也很冰凉可口。 河水是从地下水冒出再流入河川,有不易升温、冷却的特性。而河水是从上游流下,所以水温也难以上升。 能够把这里作为据点占领应该相当地幸运。 「首先,我认为有必要好好整顿我们的床铺环境。这里的地面很坚硬,所以要是没有软垫那种代为缓冲的物品,这一周期间也会很辛苦。大家起床之后,我会收集意见并试着展开行动。大家得彼此协助,一起努力才行呢。」 1 早上点完名,我们就开始自由行动。当然,平田也向靠得住的同学们做出指示,开始执行节省点数的作战。另一方面,几乎没意思帮忙的学生──像是我或者堀北这种喜欢单独的人,则开始各自随意行动。 「你们干什么啊!」 池愤怒的声音突然间响遍营区。我为了查看情况而探头窥视声音的方向。结果那里站着两名露出贼笑的男学生。 伊吹刹那露出痛苦表情,躲藏在帐篷的阴影处。 「是小宫跟近藤吗……」 我和如此低语的伊吹一样对那两人组有印象。他们是C班的学生。 「哎呀──D班还真是过着相当简朴的生活耶。真不愧是瑕疵品班级。」 两人一边大口吃着手上的零食洋芋片,一边像在消暑似的畅饮着宝特瓶饮料。那看起来并非一般开水,而是碳酸饮料。 「看来C班那伙人过着相当从容的生活呢。」 「……你认识龙园吗?」 「他是C班的学生对吧。我有听过各种传闻,据说他是个相当乱来的家伙。」 「岂止相当,那家伙的所作所为都很乱七八糟。」 伊吹彷佛像在说深仇大恨的话题,她说话的模样看起来很烦躁。 「那两个人是那个叫龙园的家伙的伙伴。要说是小弟也可以。」 只要想起之前跟须藤吵架起纠纷时也是那两个人,与其说是偶然出现在这地方,还不如说有可能是那个龙园在背后操纵。 「你们早上吃了什么?是野草吗?还是虫子呢?来,吃点零食嘛。」 他说完就取出一片洋芋片,把它丢在前来质问的池的脚边。 看见这挑衅般行为,持续节俭饮食的D班不可能不感到焦躁。 「这是来自龙园同学的口信:你们要是想尽情享受暑假,现在就立刻过来海边。你们最好别客气,过来我们那里会比较好喔。我们会共享让你们讨厌起自己愚蠢生活的梦幻时光。」 本以为那两人会马上回去,但他们却留在这里,像是故意要惹人厌似的继续吃着点心。 虽然池多次强烈争辩,但他们好像完全不介意。岂止如此,他们好像还不时重复挑衅行为,激起大家反感。 C班这种挑衅持续长达十分钟以上。不过他们似乎因为平田他们开始聚集过来,而判断这是撤手时机,就往他们自己营区方向回去了。 「看来他们并不是要来找我呢。」 「是啊,感觉目的纯粹是要来找碴。」 虽然这是很奇怪的行为,不过C班使用点数购买点心或饮料等嗜好品──这件事作为情报就算是有收获了。 他们究竟打算在这场照理会想尽量留下点数的考试中做些什么呢? 「刚才那些家伙说要共享梦幻时光,你心里有头绪吗?」 「……或许他们正在以我想像中最糟糕的情况在行动。」 伊吹没继续多说半点话,然后就像昨天那样走向稍远方的树旁。 想像中的最糟情况吗?先让堀北知道这件事似乎会比较好。 「堀北,你在吗?」 早餐时间过后,堀北马上就返回帐篷,因此我没看见她的踪影。 我在女生帐篷前面呼唤她。 虽然她暂时没有回话,不过帐篷微微晃动,且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 那个声响一停止,堀北便从里面缓缓走出来。 「你听见刚才的声音了吗?」 「嗯。你若是指C班做了粗劣挑衅的这件事,那我是有听见。」 「我觉得有点在意,所以想去看看情况。要不要一起去?」 「……你居然会自己展开行动,这还真是稀奇事呢。你身体没事吧?」 这句是我想原封不动还给她的台词。 「反正这一个星期都很闲,今天也没什么特别要做的事,就打发时间。」 「我不太想动身呢。既然身为领导者,要是贸然引人注目,也有可能因为误射而被击败。」 「也就是说,这会有别班随便指定领导者而导致我们被猜中的风险?」 即使没把握谁是领导者,只要将可疑的学生当作领导者来汇报,也很可能就会是正确解答。如果越显眼,就越会被名列至那个可疑人物清单。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就算你足不出户,现状也不会改变吧。你已经被龙园盯上,而且也受到一之濑的注目。应该也有人知道你是学生会长妹妹的这件事实。换句话说,不管你打算怎么做都会成为其中一个目标。」 无论如何,只要猜对跟猜错都是五十点,没有确凿的证据,无论怎么样都很难做出赌注。指名领导者时需要相当程度的条件。 「……也是呢。就算苦想应该也不可能说得出谁才是对的。好吧,我也很介意别班的状况。我们一起去吧。」 堀北的步伐与她的心情相反,显得相当沉重。我和她一同前往C班等候着我们的海滩。 2 从走出森林前林木茂盛之处可望见的海滩上,有着许多C班学生。 我和堀北所见的C班情况,远远超乎我们想像。 「不会吧……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堀北即使看见这幅光景却好像还是难以置信,说出好几次「不可能」。 这点我也一样。因为这是我完全没料到的模式。设置临时厕所或淋浴间就不用说,他们还有天幕帐、烤肉套餐、椅子,外加遮阳伞。甚至从零食到饮料都有。娱乐上一切所需设备全都一应俱全。这里有烤肉的烟,以及学生的欢笑声。水上摩托车在海面上奔驰,尽情享受大海的学生一面发出尖叫一面享受。 光是试着大略计算目光所及范围,便可得知他们吐出一百五十以上的点数。 「C班打算做什么?他们是不打算节省点数吗?」 就我们所看见的,应该也只能这么想了吧。这已经超越那种挥霍的水准。 「我们过去确认吧。确认C班做出这种事是有怎样的企图。」 我们两人从木树繁盛处迈步走向海滩,用力踩踏沙子前进。 一名男学生发现我们之后,向身边的男生搭话。对方好像将身体倚靠在椅子上,从我们这边看不太清楚他的脸庞。 接着,那名男生立刻朝着我们的方向跑来。 「那个,龙园同学叫你们过去……」 男学生前来如此搭话。与其说他没有锐气,不如说看起来似乎有些畏惧。 「简直就像是个国王呢。居然把同学当作跑腿。那名国王好像正欢迎着我们,我们要怎么做?」 「这是由堀北你来决定的事情。」 「好吧,我对他们打算怎么做也很有兴趣,我们过去看看吧。」 我们回覆男学生的话,然后跟着他走过去。 一靠近大海,烤肉香喷可口的味道便扑鼻而来。 「……他们还真是做不得了的事情呢。」 我再次切实感受到这并不是那种「稍微享受假期吧」等水平。 这挥金如土的玩乐好像是那名男人所指示。我们靠近他身边。 「我才在想是谁在旁边鬼鬼祟祟的探查,结果是你们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还真是有权有势呢。你们看起来正进行着相当挥霍的玩乐。」 穿着泳装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的龙园,露出洁白的牙齿。 「如你所见,我们正在享受所谓的夏日假期呢。」 他这么说完,就自豪似的展开手臂,展示沙滩上展开的充实娱乐。 「这可是考试呢。你了解这是什么意思吗?我都傻眼到觉得你是不是不理解规则本身为何……」 正因为他曾是提防过的对象,堀北对他的无能表现别说是高兴,甚至还很气馁。 「哦?我真惊讶。你这是在为敌人雪中送炭吗?」 「要是上头无能底下的人也会很辛苦。我只是觉得他们很可怜。」 龙园只是笑笑带过,便伸手拿起放在无线电对讲机旁的瓶装水。 「为了满足这种程度的娱乐,你使用了多少点数?」 「哈,谁知道我花了多少?我才没去仔细计算。」 龙园毫无隐瞒地如此答道。 「啧,水已经不冰了。喂,石崎,去拿冰凉的水过来。」 龙园这么说完,就像在挑衅一般把剩下约一半的水洒到沙上然后扔掉。在一旁打排球的石崎于是急忙前往帐篷里拿水。 帐篷内随意堆放许多像是装着食物跟水的纸箱。石崎探头查看箱子一旁的保冰桶。 「如你们所见,我只是在享受夏天的假期。换句话说这场考试我不会是你们的敌人。你们懂吧?」 堀北似乎对无法理解的行为感到头痛,而按着额头皱起眉。 「这是论及敌我之前的问题呢。警戒你们而前来这里的我,还真是个笨蛋呢。」 「谁才是笨蛋呢?真的是我们吗?还是说是你们呢?」 龙园别说是受到侮辱,他甚至把话原样回给堀北。 「要在这种热死人的无人岛上进行野外求生?别开玩笑。为了弄到一百或两百这种少量的班级点数,你们最底层的D班就要忍耐饥饿、炎热天气以及空虚。我光是想像都想笑呢。」 石崎在沙滩上奔跑,汗流浃背地拿回新的水。接着把貌似冰凉的瓶装水递给龙园。然而,龙园在拿到的瞬间将宝特瓶往石崎身上砸。 「我叫你拿冰凉的水过来,它是温的。」 「唔……可、可是……」 「啊?」 龙园的锐利视线就宛如一条蛇。石崎的身体僵硬,随后捡起宝特瓶,再次朝帐篷跑了起来。 「……这次考试是在考验耐力、想方设法,以及互相合作。你从一开始似乎就没办法了呢。因为你就连完善的计画都没有制定出来。」 点数使用得这么阔气也不可能维持一整个星期。地狱般的生活迟早会到来。天幕帐或者遮阳伞以及椅子等物品,届时应该都只会成为碍事的存在吧。 「合作?别笑死人。人是会轻易背叛他人以及说出谎言的。信赖关系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成立,能够相信的就只有自己。你们要是侦查完就回去吧。不过你们若希望的话,要我款待你们也可以。不管是吃肉还是滑水,都随你们去玩。还是说,你们要跟我玩什么别的游戏呢?我会为你们准备专用帐篷喔。」 「这真不让人觉得是过去曾前来下战帖的人会说出的答覆。」 「我最讨厌努力了。忍耐?节省?别开玩笑。」 石崎再度返回,他像是心想这次一定要顺利似的把水递出。 龙园收下它,并打开瓶盖,将水一饮而尽。 「这就是我的做法。除此之外不会存在其他方式。」 「是吗?那么之后就随你高兴。从我们的立场看来这也正好。」 堀北脑中确实切换了想法──认为这回把C班从敌人中剔除也没问题。 「你们为了知道别班状况而汗流浃背地四处奔走,还真是辛苦耶。」 堀北打算往回走,却在正要迈出步伐时打消念头。 「还有一件事。你当然认识伊吹同学,对吧?」 「是啊,她是我们班的人。怎么了吗?」 「她的脸肿起来了。那是怎么回事?是谁做的?」 尽管堀北几乎有把握对方就是犯人,但还是刻意拐弯抹角地进行确认。 「哈!才想她气势汹汹地离开,什么嘛,结果那家伙跑去寻求别班帮助了啊?真是可耻的女人呢。」 龙园傻眼似的嗤之以鼻,并再次躺下。 「世上就是有无可救药的笨蛋。我不需要会违背统治者命令的手下。既然我决定要任意使用班上的点数,那这就会是决定事项。即使举旗造反也没用。」 「……换句话说,伊吹同学在点数使用方式上跟你起了冲突。」 「简单来说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就稍微教训了她。」 他说完就用手做出甩巴掌的动作。也就是说甩她巴掌的果然就是龙园吗? 「还有一个男人违抗我,所以我连那家伙也一起驱逐了。我没听见他死了的通知,所以他应该是在哪里吃着野草或虫子保命吧。」 这发言真不让人觉得是在说他自己的伙伴,但这么一来也稍微能够理解了。 即使伊吹点名时不在,对C班也不会造成影响,所以她的同学既不会担心,也不会想去找她。堀北慢了一些也察觉到这件事。 「你……第一天就花光所有点数了,对吧?」 没错。这场考试里即使失去三百点也不会有负分。 也就是说,不管谁在哪里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就是这么回事。我用光所有点数。无论伊吹变得怎样,我都不会有损失点数的担忧。你们明白这是多么自由的事情吗?」 「……没想到你竟然会拿零点这件事来逆向操作呢。」 消除负分要素的零点作战。虽然这是意料之外的作战方式,但它并没办法留下好成绩。只要没有点数,C班就必然确定会是最后一名。就算他们完成猜中所有班级领导者的绝技,最多也只能增加一百五十点。 「伊吹如果在你们那里,你们最好赶快把她赶出来。要是以草率的同情心去帮助她,就必须准备多一人份的水、食物、床铺。反正她如果没办法忍耐就会回来这里。假如她向我磕头谢罪的话,我就会原谅她呢──以我这宽大的心胸。」 就算曾经违抗且离开,对方迟早也会回归自己的支配之下。他好像有这样的把握。而实际上伊吹要独自在无人岛生活一周应该也很困难吧。 「真是独断的思维。你们只是因为现在能受惠于点数才会觉得幸福。挥霍完之后打算怎么办?就算之后想再收集食物也只会很辛苦。」 「呵呵呵。哎,谁知道呢。结果平凡人就只会浮现出单纯的想法。死守校方给予的点数、调查谁是领导者、拚命占领据点、汗涔涔地在森林到处奔波──我打从心底觉得很无趣呢。」 即使事实摆在眼前,龙园也毫不慌张,只有这么笑着答道。 「好吧。我们回去吧,绫小路同学。继续待在这里也只会坏了心情。」 「下次见喔,铃音。」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调查来的,但能不能别随便叫别人的名字?」 龙园好像已经做了某种程度上的调查,看来他确实记住了堀北的名字。 「我不讨厌你这种强势的女人。我早晚会让你屈服在我面前。想必到时我就能尝到最棒的心情。」 龙园这么说完,就把手伸向自己胯下抚摸泳裤上方,挑衅着堀北。 堀北以极尽蔑视的眼神鄙视龙园之后,就转身迈步而出。 我在离开前看了停泊在码头的游轮一眼,再看了看在海上游泳的学生们,以及在海边歌颂排球、海滩抢旗、烤肉之美好的学生们。 然后再看了看设置在海滩上储备食物的帐篷。 ……龙园似乎打算彻底嘲笑学校的规则。 「C班真是不值一提呢。多亏他们完美的自我毁灭,这还真帮了大忙。」 「是啊,而且那些家伙把点数用光应该也是事实。」 假设他们在看不见之处节省点数,最多也只有几十点。 只要伊吹或另一名学生不参加点名,那些点数也会消失不见。 「他们之后困难时会怎么做,就有好戏可看了。」 「虽然很遗憾,不过C班在这场考试之中应该不会有困扰之处。」 「不会有困扰之处?为什么?我不认为考试能不靠点数撑过去呢。」 「可以喔,龙园原本的意图就是这点。如果校方给予的资金是三百点,那么要享受一星期的假期,再怎么说都不可能。无论如何都得吃朴质的食物并放弃娱乐品,否则不会达成目标。校方就是如此制定规则。」 「这种事情我知道。」堀北点头,并这么答道: 「所以我们要去节省该节省的地方,并且熬过一个星期呢。」 「对。不过龙园并不一样。那家伙打从一开始就没在管什么一个星期。」 「没在管一个星期……?」 「假如考试是到今天为止呢?你不觉得完美的假期就会实现了吗?」 「这……是这样没错,那关键的接下来呢?假如手头上是零点的话……」 「很简单,他们只要像高圆寺那样做就好。」 「咦……?」 「我身体不舒服、精神状况不稳定──总之只要找理由退场就好。这么一来全班就可以回去游轮生活。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不必吃到半点苦,并且尽情地享受暑假。」 校方应该也无法说这是装病并做出拒绝行为吧。允许自由使用三百点点数的两天一夜假期。即使再怎么挥金如土地玩乐也都绰绰有余。 「那么,他真的从最开始就放弃考试本身了吗……?」 哎,也许这很没道理,但龙园或许是单纯讨厌麻烦事,或是想避免会损耗精神的野外求生并保存体力,又或许是为了提升士气。 「这场考试就如字面所示,是很自由的。龙园的想法也是其中一种正确答案。C班好像有伊吹以及另一名学生发起谋反而不在班上。说不定他是觉得,既然无论再怎么节省都会失去点数,那还不如采取这种果断的作战。」 但既然不知道那家伙是在哪个时间点决定一次花光点数,我也只能够推测。 「他应该要锲而不舍地思考带回他们两人之类的方法。这绝对是错误的。我无法理解呢。」 是啊,我们确实几乎看不出龙园在想什么。 然而,在这份意义之上,我们还是应该将龙园的计策视为有一定的效果。 任何人看见这状况,应该都会对于龙园的可疑策略感受到像是不安、恐惧一般的事物。 这份印象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减弱吧。 ──假如他做这些事都是为了这个目的的话。 离开沙滩后,我又再度回头环视整个海边。 「零点作战吗?原来如此。真有趣。」 如果就连同学的反对意见都可以封住,那这方法还真是相当有意思。 这果然不只是班级内部节省点数的考试。 为了赢得胜利学生们正思索着战术。这就是让我如此感受到的一片光景。 3 接着,为了有效利用多余的时间,我们决定也去查看B班、A班的情况。我们按照神崎所说的,从折断的巨木树根进入森林中。现在想想,这棵巨木应该不是自然断裂,而是校方制作的标记。我不禁觉得它是表示前方有据点的提示。 踏入深邃森林的瞬间,我察觉到些许变化。路上有像是众多学生踩踏过的痕迹,而相当易于行走。 只要单纯追循这个痕迹,应该就能抵达B班营区。把这点当作神崎没有详细说明的理由也就可以理解了。若要说有什么讨人厌的事,那大概就是蚊子不时寻找空隙飞来手臂或脚上打算吸血的这件事很烦人。 不久之后,我们便抵达B班的基地营。 「该说不愧是B班吗……」 我们一抵达B班基地营,就看见那里有着与D班截然不同的生活景象。作为据点来运用的水井,其周围有着许多树木,没有空间放置三、四顶八人用帐篷。相对的,他们则利用吊床来弥补这点,确保了过夜的空间。尽管我们从相同条件起跑,使用的道具却完全不同。我对放置在水井旁的陌生装置也很好奇,不过比起这个,最令我惊讶的就是B班拥有的独特氛围。 「咦?堀北同学?还有绫小路同学?」 B班学生感受到有客人突然来访的动静,于是回过头来向我们搭话。这名人物正想装设吊床,而在树上系着绳子。 运动服的模样非常适合给人带来活泼印象的一之濑。神崎的身影也在稍远处。 「你们班运作得还真是顺利呢。虽然这里作为据点似乎也很辛苦。」 「啊哈哈,刚开始很辛苦哟──不过我们想方设法,下了各种工夫试着去做,结果要做的事情反而增加了。工作目前堆积如山。」 一之濑说完就露出微笑,接着用力系好绳子。 「若是这样,那很抱歉打扰到你们了呢。」 「对不起呀,这说法好像变成像是要赶人。不过,如果只是一下子那倒是没关系哟。你们应该也是有事想问才会前来拜访吧。」 一之濑无不愿之色地迎接我们。由于我们难得来一趟,她于是催促我们坐到吊床上。可是堀北却拒绝这项提议。一之濑最后自己坐了下来。 「我可以大致想成从上次开始我们就有合作关系吗?」 「起码我是这么想的哟。」 「那么,我想知道你们目前使用多少点数,以及在怎样的东西上使用点数。然后假如你也能告诉我关于那些道具的评价,那对我们将大有帮助。当然,我也会明示我方的资讯。」 D班的情报,以神崎早上所见到的东西就几乎能够计算了吧。这是明白即使直接告诉对方也无伤大雅后才进行的交涉。 一之濑莞尔一笑,就从脚边的包包取出指南手册。空白页上好像写着买进的物品。她一面让我们看着内容,一面念出来。 「我们买了像是吊床啦、烹饪器具啦,小型帐篷、提灯、临时厕所,钓竿,还有户外淋浴器……再加上食物之类,总共正好是七十点呢。」 不算高圆寺的退出在内的话,我们和B班的使用率几乎相同。 「户外淋浴器是什么?我觉得很好奇。」 从它的名称看来估计是和洗澡有关系。但因为与临时淋浴间相比,它是便宜的五点,所以我们判断效果不佳而略过不买。 「那么,我就把情况逐一告诉你们吧。森林中各种地方都有蔬菜或水果,所以我们就去寻找、筹措,同时,不足之处再用点数来补足。然后我们也有到海边钓鱼。吃饭部分应该就是这种感觉。水源则因为有水井所以也没有困难。」 就如栉田她们找到几种水果一样,B班似乎当然也在这附近得到了物资。即使从蔬菜这个单字来看,好像也应该看成比D班还更有成果。 接着一之濑引导我们到水井前并运作滑车,用木桶汲水给我们看。 「起先因为水质也有受到污染的可能性,我们很烦恼是否要把它当作饮水,不过从栽种的食物或周遭环境看来,我们判断这座井也有受到管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昨天只让一个人试喝。而隔一段时间他也没腹泻,于是今天早上大家就开始一起使用井水。」 B班并不是一开始就扑向井水,而是好好确认过后才使用的啊。虽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受到眼前节省点数诱惑,井水是个会令人忍不住想去喝的东西。 「而且我们也得知它的水量丰沛。所以即使与淋浴用水并用,也能充分发挥功能。这个就是户外淋浴器。」 放置在水井隔壁的巨大机械。果然就是这个。 「把水装进这边的水槽,几秒钟就能制出热水,很方便吧。热源是从瓦斯罐取得,所以我们目前正在使用它。要是用光的话我们打算追加购买。」 一之濑理所当然似的说明这意想不到的道具使用方式。堀北向她插话问道: 「你以前就知道了吗?关于那个户外淋浴器。」 「没有,我是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使用。学校的规则还满可怕的呢。这在指南手册上没有详细记载,而且又没办法问老师详细的问题。我们是因为班上有熟悉户外活动的人才得救的哟。」 那个户外淋浴器旁放着与临时厕所成套交付的轻便帐篷。那里面没有放置任何东西。 「我们把配给要给厕所用的帐篷拿来代替淋浴间。这是为了让讨厌在淋浴时被人看见的同学可以使用所做的,而且它的材质也防水。」 因此才会是空的啊。这样帐篷里地板是湿的也能够理解了。 「帐篷……睡觉时地板很硬,你们不会觉得很辛苦吗?」 「啊──是呀,一开始有在思考该怎么做呢。不过我们有好好采取对策哟。你要看看吗?」 一之濑沙沙地踩着草地,走向帐篷。她和在帐篷里聊着天的女生通知一声,接着就将帐篷下方稍微抬起。 帐篷下方铺着一层厚厚的塑胶袋,厚度应该约为两公分。 「被配给到临时厕所时,有规定说塑胶袋是无限制的呢。所以我们就稍微不讲理,请校方替我们大量准备。当然,我们也不想浪费资源,于是就在一张塑胶袋之中塞了许多没用过的塑胶袋来使用,我们打算最后还给校方。」 「话说回来,你们对于炎热气温的对策是什么?总觉得这附近好像特别凉爽呢……」 「这是因为洒水吧。水井很近,因此我们会在床铺附近洒水。把水装在喝完的宝特瓶里运过来。大家一起洒的话一下子就能完成了哟。土壤容易吸水分且蒸发耗时,所以效果就会持续,并且有效率地为我们带走蒸发的热气。」 一之濑他们并不是只依赖道具,看来还利用了自己的智慧,来享受着露营生活。 堀北大致上获得B班情报之后,也开始清楚说明我们自己的状况。 这部分与其说是她不偷工减料,倒不如说她是不会忘记公平精神。 「原来如此……出现中场退出的人似乎很伤呢。」 「是呀。班级虽然还有很多隐忧条件,但我会试着想点办法。」 「对了,就让我们继续合作关系,你觉得好吗?我认为在识破领导者真面目的这条追加规则上,我们彼此的班级互相排除对方也是一招,如何呢?」 「我也正打算说这些话。即使是一个班级也好,假如你们能排除我们于对象之外那就太感谢了。如果一之濑同学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接受这项提案。」 「当然OK呀。」 双方彼此交换讯息及再次确认完合作关系,事情告了一个段落,不过堀北却环顾四周发出感叹。学生好像都各自拥有自己的职责而行动着,B班有种一丝不乱的连带感。而且每个人都看起来很开心地在完成职责──即使那是可能会有人觉得讨厌或者跷掉的那种工作内容。 「这个班级……比我想像中还更统一呢。果然是你所率领的吗?」 「嗯,大致上是我在执行。」 也就是说一之濑在学校内外都确实地统合着班级。 「D班有能够统合班级的人吗?是堀北同学吗?」 「不,是个叫作平田的男生。大致上是那家伙在整合班级。」 「啊──那个足球部的人。我知道我知道。他在女生中非常有人气呢。」 堀北好像对平田的话题没兴趣,而轻轻带过这个话题。 「一之濑同学,很抱歉尽是向你提问,不过我们现在想去确认A班的状况。关于他们的基地营你有什么了解吗?如果只是知道地方,对我们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假如你不嫌弃『大概』位置,那我是知道地方。不过我认为要获得情报很困难呢。」 真不愧是B班,不,应该说真不愧是一之濑吗?她似乎已经调查完A班了。 一之濑没表现出不情愿的态度,并指出方向,告诉我们她所知道的营区地点。 「从这里出去有个空旷的地方,在那里右转直走就可以看见洞窟。A班在那里建基地营……的感觉。我有过去调查过,但不是很明白呢。该说他们是秘密主义吗?因为他们防守得很彻底。」 「秘密主义?A班是采取着怎样的对策呢?」 「百闻不如一见。我觉得你只要去看看就能一口气了解理由。现在要去A班也就代表你们两个已经掌握C班状况了?」 「对,刚才去完才过来。他们做出了难以置信的蠢事呢。」 「嗯,他们好像不打算认真埋头于考试。考试还剩下五天。他们的点数在考试结束前明显不够。我也不认为他们会现在就一举切换成节约模式。他们看起来也没在寻找据点。好像有点难以理解呢。」 一之濑似乎没有得出正确答案。 「这场考试无法作弊。龙园同学无疑几乎花光了所有点数。虽然他现在说不定很快乐,不过之后应该绝对会后悔呢。」 堀北刻意没将我所讲的「脱离方案」说给一之濑听。看来与其说是她要隐瞒,不如说是因为她判断一之濑他们早晚会自己察觉。 「在你们谈话中打扰真是不好意思。那个,一之濑同学,你知道中西同学在哪里吗?」 当我们正在交谈时,一名男学生出现,客气地如此问道。 「中西同学这个时间应该前往海边了哟?怎么了吗?」 「我想去帮他的忙。请问这是多余的吗?」 「没有,没这回事哟。我对金田同学的心意非常开心。那么,能请你去对面辅助小千寻她们吗?只要说是我指示的就没问题。」 「我知道了,谢谢你。」 堀北看着这简短互动,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似的双手抱胸。 「以同班同学来说,他还真是见外呢。」 「啊,他是──」 「是C班的学生吗?」 我在一之濑回答前插话。她点头回答:「对。」 「你知道呀?他好像跟C班发生了纠纷。他虽然说要自己一个人过生活,但再怎么说我们也不能放着他不管。他好像不愿说出详细状况,所以我就没问了。」 为了抵抗龙园而叛离的另一名男学生看来被B班收留了。他应该是想为这没面子的状况做点什么才会提出协助吧。 「我们昨天也收留了一名C班多出来的学生。」 堀北说出刚才见到龙园并询问详细状况的事情。并说明我们收留的伊吹,是对恣意妄为的龙园发起谋反的两人中的其中一人,还有伊吹甚至被揍了的原委。 一之濑听完这些话似乎更加坚定自己保护他到底的决心,眼神中充满信心。 「差不多该走了吧,绫小路同学。久留对B班不好意思呢。」 我们跟和堀北交换意见的一之濑道别,并离开B班营区。 「整体来说他们是D班的相对优秀版本。我真是不得不这么说呢。」 离开B班且没人烟之后,堀北说出了可视为战败宣言的话语。以感想来说,我几乎跟堀北有相同感受。D班跟B班已经开始产生很大的差距。 这并非因点数而产生的差距。 「哎,没办法呢。B班拥有D班缺乏的特殊能力。」 「彻底的团队合作。B班好像非常统合,因此决定什么事情时,想必也不会发生纠纷或者分裂吧。」 D班里有像是失控的高圆寺那种任性学生,而且也没有学生拥有阻止这点的能力。另一方面,B班有一之濑来统合,看得出来他们班拥有一丝不乱的团结力。这说不定就是目前D班和B班最大的差异。 这场竞争要是拉得越长,这项差异就会越是真实地显现出来。 4 眼前出现了像是凿开这座深山,宛如怪物张嘴裂口般的洞窟。其入口旁放着两座临时厕所以及一间淋浴间。 「从这里看的话,不太能知道里面的样子呢……」 躲在阴影处一边保持距离一边进行确认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我和堀北在A班都没有认识的人,所以打算躲起来搜集某程度上的情报。不过就算偷偷摸摸也已经不会有任何收获。于是我便越过藏身中的堀北,走上连接至洞窟的道路。 「欸,等等。」 「走吧。就算对方是A班,但就因为这样而害怕也不是办法吧。」 我和堀北前往感觉是A班基地营的洞窟。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不谨慎地暴露身分也没好处。」 「难道躲起来观察情况就会有好处吗?这里几乎看不见设施,也没有人影。我认为要是不进去洞窟里面,就会无法看见很多东西。」 「……这做法并不冷静。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我没有太多想法,所以你别在意。」 「真是个让人搞不太懂的含糊回答呢。哎,算了。」 我被极为冰冷的恐怖眼神瞪着,不过我要假装没看见、假装没看见。抵达洞窟入口前的我们理所当然被附近的A班学生给发现。 虽然我想只要能直接看见洞窟内部就可以确认某种程度的状况…… 但洞窟里有一片以塑胶袋互相连结而成的巨大屏帐。完全看不见里面。 「你们要做什么?是什么班级的?」 我记得这家伙是……第一天迅速找到洞窟的两人组之中的其中一人,叫作弥彦。 另一名头脑聪颖的葛城似乎不在。 「我是来侦查的。有什么问题吗?」 哦,堀北好像改变了想法,于是堂堂正正地如此答道。她接着把话继续说下去: 「我还想既然你们自称A班,想必会过着没有疏漏的生活……」 堀北看着用塑胶袋覆盖住的洞窟入口,故意似的叹口气。 「与其说是没有疏漏,倒不如说是卑鄙。这真是懦弱的做法。」 「什么?」 虽然这是浅显易懂的挑衅,但弥彦好像受到激怒,用焦躁的语气回应。 「我是D班的堀北。」 「哈,我才想说是哪里的谁,结果你们是D班的喔。是一群头脑不好的家伙对吧。」 「脑袋不好呀。既然这样,那让我们看这里面应该也不会有特别的影响吧?还是说,你们光是让我们看见里面就会陷入绝境?」 「这怎么可能!」 「那让我们看也没问题对吧?打扰了。」 「等、等等!喂!我说等一下!你别擅自乱来!」 弥彦像是要挡住堀北似的绕至前方,然而堀北却在此丢出锋利如刀的发言。 「我只是要看里面。这本身并不违反规则吧。」 「别开玩笑。A班正占领着这里,D班没有使用许可吧!」 「哦~你们占领着这里呀?我不知道这件事呢。装置在里面吗?」 「没、没错,所以你给我退下。」 「那么,考试毫无疑问并没有不能进入洞窟里的规则。虽然占领状态下应该确实无法利用洞窟,但这与独占权利并不相同。照理我们也有观看内部,或者确认装置的权利呢。否则所有据点我们都能强行独占。这样的话就不成考试了。」 「唔……!」 她无疑对名为弥彦的学生刺入犀利的正论。 堀北把头发往后拨,一面打算剥下以塑胶袋隐藏住的洞穴的面纱。 然而── 「你们在做什么,我可不记得我准许过可以邀请客人。」 高挑的男人从我背后经过,往堀北前方走去。我记得他的名字是…… 「葛城同学!这些家伙是来侦查我们床铺的!是骯脏的一伙人!」 「不过是塑胶袋这种东西,你们还真是小题大作呢。我只是要稍微看看里面。」 堀北回过头与这些男人们对峙,没露出丝毫胆怯之色。 「那么你就别客气试着查看里面吧。相对的你要做好觉悟。在你任何一根手指头碰到的瞬间,我就会将这当作对别班的妨碍行为来向校方通报。我可不保证其结果会使D班变得如何。」 葛城的发言很可能是虚张声势吧。碰个塑胶袋便失去考试资格的可能性很低。即使如此,既然他都说会提出申诉,那这也就带有些许危险性。 「我也向他说明过了,这可是强行独占的行为。这并不是规则上保障的权利。」 「确实如此,这点我不否定。不过我认为这就像是一种潜规则。你们D班占领河川上的据点,而B班则占领水井。你们都是半独占一般的围着占领地点过生活。又有谁踏入那里并采取强硬手段了吗?」 葛城冷静且富有分量的发言让无话反驳的堀北停下脚步。 「一个据点由一个班级占领,然后各班守护它直至考试结束并持续得分。你要是触及这条潜规则可会引起大混乱。当然,作为报复,A班也会踏入D班的基地营。我们应该避免麻烦。」 只要她想无视这些发言,那她就可以完成侦查,然而这应该是办不到的吧。就如葛城所言,其他班级无意间也采取着强占一个场所的形式。要是去破坏这点也只会增加麻烦。堀北调头远离洞窟入口的屏障,随即走过葛城身旁。 「好吧,我会期待A班实力结果究竟到何种程度。」 「还真是气势满满。那我也就来期待吧──期待D班的垂死挣扎。」 堀北结束简短的对话便离去。倒不如说,是打算强行闯入却碰了钉子。 要是葛城没出现在这地方,堀北应该就已经闯到塑胶袋的另一侧了吧。 「弥彦,不要接受他人粗劣的挑衅。她的目的就是要强行偷看里面。只要把谁占优势、谁正确摊在眼前,退下的人就会是对方。」 「对、对不起。」 真没想到他会瞬间夺走败退之外的选项并让堀北退下呢。漂亮、漂亮。 「看来关于A班就只能先放着不管。那地方确实无法调查呢。」 在他们占据洞窟这封闭性据点之时,隐蔽性方面就已经形同铁壁。 然而,就算他们再怎么想隐藏内部情况,我们所「获得的东西」也已经相当足够。 第三卷 自由的意义 我一直很在意高圆寺询问我和佐仓的那些问题,于是第三天上午我便离开基地营,为了进森林而动身出发。此时一名女生从我后方飞奔而来。 「呼……呼……呼……绫、绫小路同学,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呢?」 佐仓好像是发现我的动向才跑来的。她一面上下起伏着大胸一面吐着气。 「我在树上绑了手帕对吧?我想去确认一下。」 其实我想在更早的阶段就进行确认,但因为抽不出时间。 「我……我也可以跟着你……吗?虽然我很碍手碍脚……」 「最好别这么做吧?要是传出各种谣言你也会觉得困扰吧?」 「那种事我完全不在意哟。而且……(含糊低语)」 佐仓小声嘟哝着些什么。她的声音小到就算我把耳朵靠过去似乎也无法听见。 「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喔。难得来到这样的岛屿,我觉得稍微享受一下会比较好……而且我本身又是个无趣的男人。」 我随便找借口打算拒绝佐仓的提议,然而── 「这、这样我会很开心嘛!」 佐仓回覆出超乎我想像的反驳。 我因为她这强硬的发言而吓一跳,接着与她视线交错。佐仓随即蹲下并藏住了脸。 「啊哇哇哇哇!换句话说不是这样的!唔──!哇──!」 ……我完全不懂佐仓在说什么,我只知道她是个很有趣的人。只要她能对其他人展现这真实的一面,应该就没问题了呢。 「那么你要一起去吗?附带条件是就算你事后困扰也不会怪我。」 「可以吗!」 佐仓藏着脸如此回答道。这是怎样的互动呀…… 我觉得路途中沉默不语很奇怪,所以决定抛出身边的话题来打发时间。如果只有踩踏土壤的沙沙声,那气氛会非常尴尬。 「你跟女生们相处顺利吗?这种生活要是独自一人的话应该无法过下去吧。」 「不,一点也不顺利……而且就连交谈也不会。」 佐仓好像对不争气的自己感到难为情,用食指绕着头发,一面这么嘟哝道。 「我还真是没有用呢。读书跟运动都做不好,也没有半点成长。」 「没这回事,佐仓你确实有所成长了喔。」 「咦……?我有成长?啊哈哈……没有呀。」 「真的。或许你自己不知道,但你确实正在一点一点地成长。」 我不仅借由言语,也用态度来向她传达这件事。这么做对佐仓这种没自信的类型效果很好。诉说出这是肺腑之言,才能让对方内心产生共鸣。 佐仓停下脚步用摇曳的双眼凝视着我。她主动这么做而非由我。 她在无意间想探求我的话中真意。 「没问题的。你马上就可以交到朋友,校园生活也会变得更加、更加地有趣。」 我们一对上眼神,佐仓就急忙撇开视线并低下头。 即使是一瞬间她也和别人对上了视线。单就这个反应来说,也和我刚遇见她的时候有很大的不同。 「话说回来……那男人好像在那次事件之后就离职了耶。」 那名男店员在校内用地里的家电量贩店工作,是从事平面偶像的佐仓的狂热粉丝……不对,是跟踪狂。他光是泡在佐仓的网页还不够,甚至尝试私下接触,假如有机会还企图把佐仓变成自己的东西。 「那时候真是谢谢你……那是绫小路同学你的功劳哟。」 「我什么也没做。这只是因为栉田亲近你,还有堀北跟一之濑帮忙,你才会获救。而我就像是个旁观者的角色。比起这种事,那次之后应该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虽然跟踪狂离开了学校用地,但也可能在网路上与她有所联系。 「嗯,没事。因为现在讨论版也暂时停止了。」 这应该是为了以防万一吧。我认为这是明智的判断。 「话说回来,你平时明明就很胆小不安,但在当偶像时表情却很威风凛凛呢。」 「这……基本上我都是独自摄影。」 「那以前呢?登在杂志上的时候应该不是自拍吧?」 听见这句话的佐仓有些难为情似的露出苦笑,接着这么回答: 「拍摄进行得一点也不顺利,我比别人还多花好几倍的时间。公司又是替我安排女性摄影师,又是尽力替我减少工作人员,而且……应该说抹去自我时可以消去情感吗?因为脑袋可以放空所以我才能够忍受。可是,这最后也来到了极限,所以我就停止摄影了呢。」 「呼──」佐仓好像因为一口气说完而吐了口气,调整呼吸。 跟踪狂的事应该在佐仓心中留下巨大伤口,不过她开始往好的方向迈进。 眼前是枝叶稍微茂密的树林。我走到佐仓的稍前方,像在带路似的开辟着道路。假如佐仓因为枝叶末端而受伤那就糟了呢。接下来,虽然感受到前方地形开始变得崎岖,但我们还是继续走了一段路。之后我判断插入休息时间会比较好,于是便回过头。 佐仓好像没料到我会回头而吓得肩膀哆嗦。 「休息一下吧,到目的地也还需要一段时间。」 在这种兽径上行走三十分钟,佐仓应该也很疲惫不堪吧。但她看起来似乎有点开心。 我尽可能地寻找着能够形成凉快阴影的大树,接着在可让两人左右好好坐下的树根之间就坐。然而佐仓好像有所顾忌而打算坐在稍远处。不过地面凹凸不平,就算坐下应该也只会觉得很痛吧。 「你坐这里吧。」 「可以吗……?」 「什么可不可以……你坐在那种地方也无法好好休息吧。」 「嗯、嗯……」 结束这种简短对话后佐仓便客气地在我隔壁坐下。我们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体育服袖子会微微接触到那种的程度。 「大自然还真是厉害……只是稍微走一段路却要耗费非常多时间呢。」 「一想到高圆寺看起来对这座岛屿不是很满足,就可以知道这里还算是校方修整周到的地方。比起原始丛林,或许这里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环境。国外的丛林想必也会伴随更多危险。」 「要出发旅行的时候,我刚开始觉得非常郁闷。我没有朋友,就算旅行也根本就不好玩。我原本想窝在房间里面就好,因为这么一来就会一如往常。可是事情却变成这样,学校居然说这是场考试……」 佐仓将背倚靠着大树,一动也不动地仰望着天空。 「不过现在……我稍微觉得有来这里真的是太好了。因为在学校几乎没有像这样跟你聊天的机会……」 坐在这座深邃的森林里,自然而然就沉浸在平静的情感之中。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是啊。」 虽然才来无人岛第三天,但总觉得和佐仓两人独处的时间最长。 这应该也是没朋友之人的宿命吧。 但我却不可思议地不会感到空虚。就如佐仓所言,总觉得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稍微缩短了。这并不是像恋爱之类这么遥远的事情。嗯,我们成为朋友了呢──说不定这是由于我开始切身感受到我们的关系逐渐如此改变的缘故。 「唔唔……真可惜呢。要是有数位相机的话感觉可以拍下最棒的一张照片……」 佐仓用双手拇指与食指做出稍大的相框,接着做出好几次把自己和我放入框框里的动作,然后露出很遗憾的表情。 要将回忆具体化相机确实不可或缺。它会留下形体。 从校园生活中总是带着数位相机走并摄影的佐仓看来,现在这个瞬间似乎是绝佳的快门机会。 ──会留下形体吗?原来如此,我明白伊吹会带着相机的理由了。 「不过要是我入镜的话不就枉费这难得的风景了吗?」 「因为有绫小路同学你在才感觉会是最棒的一张照片……啊!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因为我没有和朋友两人拍过照之类的!」 佐仓仓皇否定并摇着头。她还真是个真正的天然呆呢。关于这点,我有个确凿的证据。 我不经意地直盯着坐在我旁边的佐仓。佐仓刚开始没注意到我的视线,但由于我们持续一段很长的沉默,她好像就因此察觉到。我们一瞬间对上眼神。 「什、什么事!有什么事吗!」 「冷静下来,安静。」 我用力按住快要陷入恐慌的佐仓的双肩。 「呀!」 然后将身体徐徐逼近佐仓。佐仓就犹如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无法动弹。我把视线从佐仓脸上移开,注视着她的头发。 有只虫在佐仓头发上爬行似的移动。就算是不了解昆虫的我,只要看见那外形也可以轻易明白,那就是我们俗称的「毛毛虫」。近看真的非常恶心。它那上下蠕动的身躯以及无数的手脚就非常足以令人毛骨悚然。 看来它应该是从佐仓倚靠的树木上──从她头顶上方的叶子掉下来的吧。那么我该怎么做呢?假如我现在告诉佐仓有只毛毛虫粘在她的头发上,将很可能造成她的恐慌并掀起骚动。而要是毛毛虫钻入头发之间或跑到衣服里头,那就会是场更严重的惨事。 「佐仓,我有事想问你……」 「什、什么事……!」 「那个……你会怕虫子吗?」 「虫、虫子?」 「对,虫子。像蚱蜢或者蜻蜓这样的虫子。」 「完、完全没辙。我连蚂蚁都碰不了。」 「这样啊。哎,也是呢。」 看来我果然不能指出这件事情。我只能思考其他办法。 假如我能迅速帮她取下就好,但身为都市小孩的我也很怕虫子。 虽然这么说,但就算想捡来树枝勾起毛毛虫,要是我做出可疑举止佐仓也会发现。 「呃──我想想。总之你先不要动,好吗?」 「好、好的,我知道了……」 我仔细地如此劝告,把手从佐仓的肩膀放开。现在这段期间,毛毛虫看起来也正一点一点拚命地移动着身躯,打算朝着某处前进。 毛毛虫应该也想平安无事地逃出那地方。我得想个稳当的方法。 「……怎么了吗?」 当我在思索对策时,佐仓觉得不可思议似的歪了头。毛毛虫好像对这动作感受到自己性命危险,于是拚命地移动,打算逃跑。啊,危险。毛毛虫,你不要乱来啊! 没时间犹豫了。现在即使要牺牲我自己,我也不得不拯救佐仓。 我鼓起勇气坚持住快发抖起来的右手,迅速把手伸到佐仓头发上。啊,这就是毛毛虫的触感呀──我早在意识如此判断前就快速抓起虫子,并将它扔到茂密树林里。 对于我这样的动作,佐仓完全没有领会事态,不过我总算是成功保护了她。 「唔唔……讨厌的触感残留下来了……」 休息过后,我们一边随意闲聊,一边借助手帕标志抵达了目的地。这好像比我想像中还不耗时间,大约二十分钟就抵达了。我先回收手帕归还给佐仓,接着就在感觉是高圆寺站着的地方重新观察起四周。 这里与我们至今走过的森林,乍看之下无法判断差异。 这里有而其他地方没有的事物──究竟会是什么呢?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嗯──……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如果从视觉无法获得情报,那就只好依赖这之外的部分。 「总之先随机调查吧。但我们别走得远到看不到彼此身影,要一边定期进行确认喔。如果专心搜寻注意力很容易就会不集中。」 我观察从我所站位置无法看见的大树后方或者树根,以及头顶上方的繁茂绿叶与树枝。用手试着触摸土壤。用鼻子嗅嗅不时吹来的暖风,并静静竖起耳朵。我动员能够使用的五官功能,连微弱变化也不漏看似的逐一确认。 「哇!」 佐仓在稍远处的茂密树丛调查情况,从她的方向传来类似尖叫的惊叹声。树丛看起来很茂密,我只能看见佐仓的部分身体。她又跌倒了吗? 「欸,你看这个,我找到很厉害的东西了哟!」 佐仓如此说道,并有点兴奋地呼唤着我。我拨开茂密树丛一窥究竟,发现那里长着与树丛不一样的绿叶,而且还能从一部分看见黄色果实。 「这是……玉蜀黍……对吧?」 「看起来是这样。」 然而,真的会有只有这区域长着野生玉蜀黍这种事吗? 虽然我不了解植物,但这明显是不自然的事情。 栽种玉蜀黍的土壤与这片森林的土壤颜色有点不同。这点便是佐证它是人工栽种的玉蜀黍的证据。 三百六十度被茂密树丛包围,而且因为杂草很难发现的这点也很奇怪。 「高圆寺那故弄玄虚的发言指的就是这个吗……」 那家伙第一次就察觉到这地方的存在,然后坏心眼地不告诉我们。不管怎样,从据点的情况看来,学校相关人员毫无疑问有在进出这座岛屿。我试着摘起一根玉蜀黍来调查,结果里头出现看起来很寻常的漂亮玉蜀黍。 正因为经由彻底管理来栽种,它才会长成这种漂亮的形状吧。 「要是有带包包过来就好了呢……这应该真的没办法一次带回去吧。」 虽然数量大概不到五十根,但要一次抱走也不可能。 必然需要往返好几趟才能搬完。我于是脱掉穿在身上的运动衫。 「咦咦咦咦!你你你、你在做什么呀!绫小路同学!这样太早了啦!」 佐仓手上的玉蜀黍啪搭啪搭地掉落下来。她随即摀住视线。 「抱歉抱歉,要是我事先通知一声再脱掉就好了。是说,你说太早是指什么啊……?」 我以为她应该不会特别介意男人裸体,但这么做对妙龄女子的顾虑好像还是不够。 「把运动衫的开口打结的话就可以代替袋子了呢。可以让一趟能搬运的数量变多。」 在离开这个地方之后的这段期间,要是玉蜀黍被其他班级的人发现,那恐怕也会被采收掉。 我想尽可能地事先回避风险。 「我们回去就和其他同学报告,再请他们过来采收吧。」 「嗯!」 我们两个因为意料之外的大丰收而内心雀跃,但这时却出现意想不到的访客。 「请你看看这个!葛城同学!有大量的食物喔!」 将注意力集中在玉蜀黍上的佐仓吓得双肩剧烈一震,马上绕到我身后躲起来。葛城看见佐仓这副模样便开口谢罪。 「抱歉,我们并没有打算吓你。这男的也没有恶意。请你原谅他吧。」 他对弥彦投以严厉的眼神,催促他道歉。弥彦表现得像是惹人生气的小狗一面向佐仓道歉。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撞见这些家伙。虽然葛城没有对我示出任何反应,但弥彦看起来立刻就察觉到我。 「你是昨天来当间谍的家伙吗!」 弥彦怒吼似的发出大声喊叫,佐仓因此再次受惊而缩着身体。葛城见状,就用力在葛城头上灌下一记铁拳。那貌似很痛的闷钝声响,就连我这边都听得见。 「我是A班的葛城,这家伙是弥彦。我们是第二次见面,应该可以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是D班的绫小路,然后她是佐仓。」 我们互相简短致意完,葛城就瞥了大量玉蜀黍一眼,然后迈出步伐。 「这是你们发现的东西,我没有打算强行夺走,所以你们就放心吧。不过要是这里被人发现,应该会有很大的可能性被人拿走。」 「这也没办法,因为我们只有两个人。」 除了祈祷这里别被发现,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可选。采收所有玉蜀黍再藏起来也是一种办法,不过在我们付出劳力期间,被人发现的可能性也不低。 「笨耶,只要其中一方留下来看守不就行了。对吧,葛城同学?」 「搞不清状况的是你,弥彦。别小看在森林里四处单独行动的危险性。若是只有男人就暂且不说,假如是男女行动,无论如何行动上都会有所限制。」 葛城也正是了解这点所以才没单独行动,而是和这名叫作弥彦的学生一起行动。 「我们也来帮忙吧。」 「你、你是认真的吗?葛城同学?居然要为了D班提供协助──」 弥彦虽然表现出理所当然的抗拒,但一接收到葛城锐利的视线,他就把话吞到喉咙深处。 「这是个很令人感谢的提议,不过我们被班上交代要小心行事。要是让班上知道我们依赖A班,之后可是会惹他们生气的。抱歉,请容我们拒绝。」 这是我瞬间编出的谎言,但葛成被我这么一说应该也只能作罢。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我也不能硬说什么。不过你们能够信任我们吗?我们应该也可能在你们离开之后拿走所有东西。」 「那样的话我们也只能拿着手上这些分量乖乖放弃。」 我这么答完,葛城就静静开路离去。佐仓好像很不安,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我和佐仓一回到基地营,就和班上报告发现玉蜀黍的这件事情。 「干得好耶!绫小路!还有佐仓也是!我们赶紧去拿吧!山内!」 池向附近的山内搭话。山内一发现我和佐仓就猛冲过来。他粗鲁地抓住我的手臂,接着以要推倒我一般的气势,让我远离佐仓。 「你、你、你!你为什么裸着上半身跟佐仓两人独处!这是怎么回事!」 「冷静点,这可是天大的误会。我什么也没做,你放心吧。」 虽然我不知道他正在进行怎样的妄想,但现在可不是陪山内的时候。 「我有些话要跟平田说,抱歉啊。」 「我可是相信着你喔!绫小路!」 我走过如此大声扬言的山内,向平田报告玉蜀黍的事。 接着,我们立刻把在基地营的学生组成队伍,将人数调整成能够一次拿回来就再次出发。应该也有顺便搜索其他地方跟寻找食物的这些目的吧。 当他们结束所有采收并回到基地营,时间已经快要超过下午一点。 「确实都摘好玉蜀黍了!」 同学的包包里塞满许多玉蜀黍,数量看起来并没有短少。 「只不过感觉好像有点危险呢。那家伙……A班那个叫作葛城的男人就在附近。」 看来葛城没有带走玉蜀黍,而是留在那个地方辅助了我们。这应该不是出于善意或恶意,而是因为葛城就是这样的男人。 第三卷 寂静地开战 无人岛生活也来到了第四天。班上在迎接折返点之后就开始一点一点地产生变化。现在已经听不见那些曾经大肆吵嚷过的抱怨。回过神来,这里就已经成了欢笑声不断的空间。这里有我们找到的玉蜀黍,加上池他们钓到的鱼,也已经没人抗拒饮用河水。另外还有同学找回来的水果等物资,我们比预定中还省下更多点数,就快要熬过这场考试。 包括中途退出等问题在内,目前我们使用的点数大约维持在一百点。照这样顺利进行下去的话,应该可以留下相当多点数并就这么结束考试吧。这对于考试开始之前的D班而言,是个让人非常能够接受的数值。曾经身为最大反对派的幸村,应该也不会抱怨了吧。没错,没有半个学生对这结果不满。 我的脑中有某样东西如针扎似的隐隐作痛。 我偷偷借来原子笔,把它和折起来的纸张一起放进口袋,接着离开基地营。我为了弄清这座我几乎一无所知的岛屿情况而开始行动。 虽然这是我个人的想像,不过若要详细列出这场特别考试的内容,我觉得其中八成是要确认班级内部有无合作关系的「防守测验」。然后剩下两成则是考验对其他班级的侦查以及情报搜集能力的「进攻测验」。 不过,这八比二的占比并不会就这样反应至考试结果。倒不如说,可推测那两成才含有足以大幅左右考试结果的要因。 目前我们已经掌握各班考试方针。那么,要做的事情不用说,当然就是对其他班级发动攻击。 因此,我开始往A班的范围移动。就如D班以河边为中心来行动,A班应该也是把洞窟周围当作活动范围。 葛城并非毫无意义在最开始就占领洞窟。洞窟这据点的真正魅力不是能够遮风避雨,这个地点本身就带有意义。 我在森林里徘徊一段时间之后,隐隐听见海浪的声音。我稍微加快脚步,就这样拨开树林,成功地来到海岸。 「噢……」 我紧急刹住停下脚步。因为前方没有立足点,变成了一片悬崖。 「我记得从船上看见的地方……是在这下面。」 当时我隐约看见距离洞穴相当近的这个地方有着好几项设施。 我心想不知有没有可以绕道下去的路线而沿着悬崖走,接着就在一瞥之下应该会漏看的死角里发现一架梯子。我抓住梯子试着用力拉扯,不过它好像有牢牢钉上,貌似相当坚固。我于是使用梯子往悬崖下方前进。 这是个如果在登岛前没先发现就到达不了的地方呢。不久我发现一座小屋。小屋门口装有证明它是据点的装置。我从窗户窥视屋内,看见了感觉是拿来钓鱼等等的道具。也就是说,借由占领这个地方,即使不向校方租借钓具也可以捕鱼。 我接着确认了占领有无……结果如我所料,上面的文字是A班。剩余时间大约是四小时。 葛城他们确保洞窟后就来到此处开始占领──这么理解应该不会有错。 这个据点要是没在搭船阶段就发现,那我们就连它的存在本身都不会知道。 小屋在悬崖的正下方,因此占领瞬间也没有会被周围看见的疑虑。 室内的道具没有被碰过的迹象,上头堆积着灰尘。也没看见它被当作据点来运用的痕迹。我从口袋取出地图,标记小屋的位置。虽然当然只有粗略的位置。要准确测量地点,想必将需要大量的时间。 我标完记号就再次折起纸张,接着把它收进口袋。 除了小屋之外这里貌似什么也没有,我于是再度使用梯子返回原本的道路。 「绕行岛屿时我似乎在那里看见一座塔……」 虽然是依靠记忆,但我再次环顾四周,一面注视着感觉有人踩踏过的地面,然后就像是循着足迹似的进入森林里。 不久后,这次我抵达一处有着高台的地方。这里也是据点吗? 要是爬上装设的梯子似乎可以一览海边,不过我不认为它是那么有用处的设施。也就是说,这当中也有不怎么派得上用场的据点吗? 我为了确认装设在设施墙上的装置而靠近它。这里的终端装置和刚才那个不一样,处于没被占领的状态。这项设施的存在本身就很巨大,虽然说位于内陆,却比较容易让许多学生找到。换句话说,也不晓得现在会有谁在哪儿监视着这里。这应该是他们几乎同时间发现的据点,不过他们却没占领这座塔。这当中差别就在于「会被敌人发现的可能性」。 葛城是个谨慎的男人,是只会采取踏实战略的人。这男人不会贸然靠近身边的甜蜜诱饵。 尽管处于无风状态,我却发现附近的茂密树林突然正在摇晃。 「看来不占领的理由并不只是为了慎重起见吗……」 「你在那里做什么,这里可是我们A班在利用的场所。」 两名男生像在等待猎物落入陷阱似的从茂密之处现身。 我虽然离开终端装置,但他们就像是要夹击我而包围过来。一人随即上前察看终端装置的情况。应该是要确认是不是我占领了据点吧。 「你是谁?我没见过你呢。」 看来我这自称是「躲在石头背面的鼠妇」之D班见不得人的存在,并不广为人知。(注:鼠妇是一种喜欢藏在阴暗潮湿处的昆虫) 眼前的男人手上拿着树枝,像是把它当作武器一般伸向我的喉咙,并且恐吓似的叫我报上名来。 「我是D班的绫小路。」 我立刻屈服于这些威胁,当然毫无保留地报上了姓名。 「我们来调查他有没有携带可疑物品吧。」 他们就像盘问嫌疑犯的警官一般包围过来,然后把手伸到我的口袋,并检查我的脚踝有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这并不是暴力行为,你了解吧?」 这问题应该只存在一种回答。我点头答覆。 他们从我身上搜出的物品有原子笔以及折起来的纸张。那两样东西都被他们发现了。 「为什么要带原子笔?……手绘的地图吗?」 他把我粗略画下的岛屿以及记载有无占领的部分面向我。 「还给我。」 我虽然伸出手,不过他们也不可能老实还给我,我因此抓了个空。 「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是单独行动吗?」 对方对我抛来疑问,我则陷入了沉默。时间经过三秒、四秒。我像在逃避沉默气氛般如此出声。 「……我不能说。」 「原来如此。不能说也就代表着有人在幕后操纵着你,对吧?是你们D班全班策划着什么事情吗?还是说只有一部分的人呢?」 这情况就犹如警察质问嫌疑犯。我接二连三被他们追问。 「我不能说。要是说出来……我就会回不了班上。」 「身为小喽啰还真是辛苦耶,绫小路。哎,好吧。不过,我虽然不知道你被托付什么任务,但你可别再做出多余的举动。给我乖乖地待在你们的基地营。」 这些家伙不可能有权利命令我,但他们的态度非常强势。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你。你要是说出谁是收下钥匙的领导者,我们就会准备报酬来支付你,而且金额还会是十万、二十万。」 「──你们是要我为了钱而卖掉班级?」 「要怎么理解我们的话是你的自由,不过我们也会对其他人做出相同提议。我话先说在前头。这么一来,这就会是谁先谁就获得酬劳。」 A班的这项战略基本上没风险。这是个只要有充裕金钱便可能实现的简便方法。虽说机率很低,但也不能完全舍去会有学生因为利欲熏心而出卖伙伴的可能性。 「总觉得这令人难以相信。你说要给钱,那是要怎么给?这里也没有手机吧?」 「我们确实无法立刻支付酬劳。有必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写下字据。」 换句话说,他们打算交换契约,考试结束之后再把钱──也就是个人点数汇给我吗? 「字据啊。作为参考我想请问一下……要是我告诉你们,我能得到多少点数?」 「这就要取决于你的态度了。」 「能让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处理吗?比如说葛城之类的,或者是坂──」 我说出这名字的瞬间,一名男生突然脸色大变。 「你为什么要在这边说出葛城的名字?」 「……我听传闻说A班的代表人物是葛城。」 「别笑死人。A班的代表人物是坂柳,才不是什么葛城。你可以走了。」 A班学生们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在说「没你的事了」而让出路。看来起码这两人好像是葛城的敌人。那这些家伙是听从坂柳的命令在行动的吗?还是说做出指示的人是葛城?这件事有必要弄清楚。 1 我为了了解C班状况而来到海边附近,环顾他们的基地营。昨天为止都还在狂欢的此地已变得相当冷清,门可罗雀。 「哎呀~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虽然我觉得他很不寻常,但没想到居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当我正漫不经心地盯着这幅光景时,从后面前来此处的两人组向我攀谈。 「你也是过来侦查的吗,绫小路?」 是B班的一之濑与神崎。他们两个也是来探查C班状况的吗? 「我是负责出来搜寻食物的。我在森林里随意进行搜索,结果就来到了海边。」 「我想就算现在是白天,单独行动也很危险呢。」 我收到来自一之濑的温柔劝告,我只有附和她而已。他们两人藏身于阴影之下一边查看C班的情况。他们会躲起来也代表有这么做的理由。 「哎呀──完全没人了耶。就像神崎同学所说的,这好像是中途弃权的战略呢。」 她搔搔脸颊,同时觉得遗憾似的叹了口气。 「我原本打算猜猜C班的领导者。但这样应该就没办法了吧?假如他们全班都撤离,那我们连线索也没办法找。」 「我稍微想了想,C班已经用光点数了,对吧?所以就算我们看穿他们的领导者是谁,他们是不是也不会受到惩罚呢?」 「既然学校说不会对第二学期造成负面影响,那他们应该就不会变成零分以下了吧。」 一之濑好像觉得有些无趣而嘟起嘴。 我们三人环视的C班根据地已经空无一物,扩展在我们前方的就只有一片虚无的空间。这里只剩下校方在角落设置的帐篷。 虽然仍有几名学生正在海边玩耍,不过这应该也是时间问题了吧。 「即使用光所有点数的战略不值得夸奖,可是这也相当厉害呢。」 「这种事情就算想到也不会去实践。这是场为了累积加分的考试。龙园在放弃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一之濑与神崎用好像有点同情的表情面向变得空无一人的海边,并如此说道。 「猜测谁是领导者,难易度果然非常高呢。办不到办不到。」 「乖乖放弃并脚踏实地度过考试似乎比较好。」 「嗯嗯,对我们来说踏实的战略是最好的呢。」 这两人说的话不知是真是假。他们把自己的应考方针毫无隐瞒地讲给我听。 一之濑他们领悟到侦查C班没有意义,便将视线移开海边。这正好是个好机会。我原本打算勉强询问平田或栉田有关坂柳的事情,不过如果是这两个人的话,感觉应该会对此很有了解。我现在想尽可能避免做出会让D班学生们发现自己行动的举止。 「我偶然听见一些消息,A班现况是葛城与坂柳的团体彼此对立,是吗?」 「关系不好是事实呢,他们好像冲突得相当激烈。这怎么了吗?」 「不,我只是受到堀北命令有时间就去调查这件事情。她说瓦解A班的机会就在这里,还是怎么样的。即使冲突激烈,但再怎么说,他们在考试上还是会联手吧?」 「与其说联手……因为这次就是坂柳同学缺考呢。现在好像是葛城同学一个人在努力哟。所以所有意见应该都是葛城同学在统整,对吧?」 一之濑歪头寻求神崎的意见。真没想那名叫坂柳的学生会是缺席者。 「葛城是个聪明的男人。假如坂柳不在,葛城也不是他底下的人能够抵抗的人物。他们应该不会做出那种内部分裂的行为吧。因为这么做也没好处。」 若不假思索地接受这些事情,刚才那两人就是依葛城的指示在行动。 「是呀,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不过跟着坂柳同学的学生们应该很不快乐吧。那两人的性格是两个极端,所以意见绝对会产生分歧。」 「两个极端?」 「革新派与保守派?攻击与防御?进攻与防守?──他们就像这种感觉想法完全颠倒,所以好像总会互相碰撞。一想到A班是在那种状态下表现杰出,我就觉得很可怕呢。因为要是A班顺利统一步调似乎就能发挥出A班的真正价值。」 「原来如此啊,我之后会转达给堀北。真是的,我很想叫她自己调查,但她就是很会乱使唤人呢。噢……刚才那句话请你们当作没听过。要是事后惹她生气会很累人。」 「啊哈哈,我会保密。不过真不块是堀北同学呢,着眼点很好。那两个人要是完全对立并激烈争执,那就算自我毁灭似乎也不奇怪。哎,虽然现阶段我们没办法做些什么。」 神崎确认手表时间,接着开始向一之濑提议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也差不多要回森林找食物了。要是空手而回可会惹人生气。」 「那就这样喽。我们彼此都要小心别受伤,一起加油吧。记得千万别乱来哟。」 一之濑这么对我说。我小声答了一句:「谢谢。」 2 那是无人岛特别考试开始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我就稍微讲讲第一学期结业式那天的事吧。 当时我非常欢欣鼓舞,因为我正细细品味着人生第一次能尽情享受暑假的喜悦。 然而,手持镰刀的死神就像是要夺走我那份喜悦似的,毫无预警地现身。 「绫小路,回去之前我有些话要对你说,请你过来辅导室。」 茶柱老师在班会快要结束时留下这些话便离开教室。 「什么啊,你干了什么事情了吗?」 做完回家准备的须藤背起包包前来询问。 「我不记得耶。」 「是呀,因为你平时可是过着普通且脚踏实地的低调生活呢。」 「什么嘛,还用那挖苦的表达方式。」 「挖苦?我并没这么打算呢。难道你是这么感受到的吗?」 讨厌的家伙……我受伤的心灵因为悲伤而落泪。 相较之下,须藤就是出于担心才前来搭话的好家伙。对吧!须藤! 「欸,堀北。那个,你暑假……有空吗?我们一起出门吧。」 须藤坐在我的桌子上一心专注于堀北……他完全没在担心我。 「为什么?」 「这……该说因为这是暑假吗?要是不好好享受,那可就亏大了吧。我们可以去看看电影、买买衣服之类的。」 「真是无聊呢。这和暑假也没有关联性。说起来,你为什么要邀请我?」 「你、你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在这方面迟钝成这样啊……」 面对打从心底不解的堀北,须藤用力搔搔头。但他随即转换了心情。 「所以就是那个啦。就是那个了吧?男人在假日时邀约女人也就意谓着……」 虽然我也很想见证须藤的这份努力,不过茶柱老师叫我过去。 讨厌的事情最好先赶紧解决。 「喂,你要去哪里啊?」 我不知为何被须藤叫住。 「去哪里?我被老师叫过去,所以这也没办法吧。」 「稍微占用点时间应该没关系吧?就算是陪在我身边也好。」 他这表现真的非常恶心。他粗壮强健的手臂抓住我的手腕不放。 「你就守望着我的战斗吧,然后好好地辅助我。」 「你不要说些乱来的话啦……」 「再见。」 堀北在我们进行无聊争论的期间,就做完回家准备并且离开座位。接着毫不犹豫地离开教室。须藤目瞪口呆地目送堀北的身影。 「……可恶,完全不行耶。我去社团活动好了。」 堀北这个目标人物一不在,须藤就释放了变得不需要的我。 我抵达辅导室前,就看见茶柱老师靠在门上低头等待我。 「进来。」 「我完全不明白您叫我过来的理由。」 「里面说。」 我的忧郁度仪表因为被老师反覆简短回话而向上飙升。 要是她能说出像是「让我看看宴会上会表演的拿手绝活」这种话,并让我表演搞笑桥段就能结束约谈,那就太好了。 「虽然听见辅导室会让人有种不愉快的印象,但这里意外是个不错的地方。要说为何的话,那就是因为这里不会有人监视。这是校方顾虑到师生经常要讨论涉及许多个人隐私的事。」 这么说起,室内确实找不到像是理当应该要有的监视摄影机。 「所以您要说什么事情?我现在要去拟定暑假计画,可是很忙的呢。」 「这话还真可笑,你应该没有朋友吧?」 「不不不,这说得有点太超过了吧。我可是有少数几个朋友的喔。」 「虽然人数用两只手手指就数得完,不过重要的不是人数。」我如此辩解道。 说起来就算自己拟定暑假计画,不是也很好吗? 「我今天会叫你过来是想让你稍微听听我的人生经历。」 茶柱老师的人生经历?这还真是令人超乎想像的惊人展开。 我不懂她指名传唤我来说这种事情的理由。我对这也没兴趣。 「这是我当上老师以来,至今都没对任何人说过的话。你就把这当作是胡言乱语来听吧。」 「在这之前我去泡杯茶吧。您的喉咙也很渴吧。」 我从折叠椅上起身,接着打开茶水间的门。里头没有人在吗…… 「这些话我并不打算让其他人听。你若理解了就回到座位上。」 「……也是呢。」 我就这样关上茶水间的门,回到茶柱老师面前。 「你们D班学生怎么看待身为班级导师的我?」 「又是个抽象问题呢。我认为您是个美女──请问我能这么回答吗?」 老师虽然面不改色,但我一开玩笑,肌肤就感受到她所流露出的杀气。 「呃──……如果不介意我拿其他老师来比较,那我觉得关于D班的前途,您似乎认为怎样都无所谓,是个对学生没兴趣的冷淡老师──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她既不像B班班导星之宫老师那般友善,也没有C班班导坂上老师那种帮助学生的态度。 「我有说错吗?」 「不,就如你所说的,我没有要否定任何一点。不过这和真相并不相同。」 茶柱老师在这边稍作停顿,接着就像回想起什么事情一般,稍微仰望天花板。 「我以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和你们一样都是D班。」 「该说是觉得意外吗?我还以为茶柱老师您会是个更优秀的人物呢。」 「呵……我们那时代的情况不像现在这样有着极端的差异。当时并非三足鼎立,应该要用四足鼎力来表达吧。直到接近毕业的三年级第三学期,A班和D班的差距就连一百点也不到。那是场势均力敌的比赛,班级平衡甚至还会因为一个微小失误而崩毁。」 茶柱老师感觉不是在吹牛,她的说话方式反而比较像在后悔过去。 「那么也就是说那个微小失误发生了,对吧?」 「对,失误突然到来。D班因为我犯下的错误而被打入地狱,结果成为A班的目标、梦想全都崩坏了。」 我虽然觉得遗憾,但是忽然和我说这种过去的话题,我也很伤脑筋。不如说感觉很不舒服。 「我无法领会这些事情。这些人生经历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我认为为了晋升A班,你是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还在想您要说出什么事,这是在开玩笑吧。」 被您不自然地抬举、夸奖,我觉得很开心──我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几天前,某个男人联系了学校,说要让绫小路清隆退学。」 茶柱老师身上散发出的氛围突然急遽改变。也就是说从这边开始才是正题。 「让我退学?这还真是意义不明耶。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校方不能无视本人意愿就让学生退学吧?」 「当然。无论第三者说什么,我们都无法让你退学。只要你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你就会受规则保护。不过……假如你做出问题行为那就另当别论了。抽烟、霸凌、偷窃、作弊。如果你反覆引起什么丑闻,退学就无可避免。」 「很遗憾,不管哪个我都不打算去做。」 「这无关你的意志。也就是说只要我判断是这样,那么一切都会成真。」 「难不成您是在威胁我?」 我才在想她的措辞很可疑。但换句话说,事情就是这么回事。 「这是个交易,绫小路。你为了我而把A班当作目标,我则为了保护你而全面性给予辅助。你不认为这是个很好的交易吗?」 我从遇见她的时候开始,就觉得她是名奇怪的老师,但真没想到她居然会威胁学生。 我岂止吓得目瞪口呆,这种事简直令我发笑。 「我可以回去了吗?这话题我不打算再继续听下去。」 「很遗憾,绫小路。那你就会遭受退学,D班则又会再次抵达不了A班。」 她的说话方式、态度完全不留余地。这女人是认真打算决绝我。 她为了自己未能完成的梦想而打算利用我。 「我再问你一次吧。你要以A班为目标还是要退学?你选个喜欢的吧。」 我将左手抵在长桌上并挺出身体,揪起了茶柱老师的衣襟。 「我回想起堀北对你表示不悦时的事情了。她的心情应该就跟我现在很类似吧?这就好比穿着鞋子走进别人家里一样。」 「──是啊。」 至今为止都一直很强硬的茶柱老师自嘲似的笑了。 「我对自己也很惊讶。我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放弃A班。」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总觉得她的双眼有些湿润,感受不到平时的冷淡。 茶柱老师握住我那双仍揪着她衣襟不放的手臂,眼神随即恢复以往的坚定。 「我本来在想要是你可以自发性引领D班就好,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余地再多给你犹豫时间。现在就在此做出决断吧。你要帮我,还是不帮我?」 「星际大战」的主角路克,拒绝冒险的邀约,选择回到叔叔的农庄。可是最后还是被卷入战火的漩涡之中。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这女人的往事应该只能相信一半吧。我也不知道她话里有几分真。 「您说不定会后悔喔──对于您想利用我的这件事。」 「放心吧,我的人生已经满是后悔。」 这就是快放暑假时发生在我身上的麻烦事。这是我一点都不想去回想的事情。 虽说如此,不过以我立场来说,我也不能失去现在的校园生活。 为了守护自由而舍弃自由──这实在很愚蠢。 第三卷 虚假的团队合作 当我正熟睡时,帐篷外传来女生听起来很不高兴的声音。 「欸,男生们,能不能集合一下?」 女生不是只说一句话就结束,还说出「快点起来」、「给我出来」等,感觉相当蛮横。 天亮才睡着的我揉着疲倦的双眼,一边慢慢起身。 「到底怎么回事……我超困的。」 我和烦躁的须藤互相对视,接着出到帐篷外。 「怎么了?」 「啊,平田同学……抱歉,可以请你叫醒所有男生吗?大事不好了。」 筱原抱歉似的向平田搭话。 不晓得她是正在慌张,还是正在生气,总之从筱原的模样看来情况非同小可。 女生们在稍远处瞪着我们这边。 「我知道了。刚才你们也来叫过,我想大家马上就会出来。」 接下来约莫经过一两分钟,男生们一面搓揉睡眼惺忪的双眼,一面出了帐篷。 睡傻的男生看见集合在帐篷外的女生们,才察觉到情况非比寻常。 因为女生看着我们男生的眼神异常恐怖。 「这么一大清早的,怎么了呀?」 「对不起呀,平田同学。虽然这件事和平田同学你无关……但我们有无论如何都得确认的事情,所以才会集合男生。」 除了平田之外,筱原对我们所有男生投以蔑视的眼神如此说道: 「今天早上,那个……轻井泽同学的内裤不见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咦……内裤……?」 平常总是很冷静的平田,对意想不到的情况也表现出动摇。 这么说来,确实不见轻井泽及部分女生的身影。 「现在轻井泽同学正在帐篷里哭。栉田同学她们在安慰她……」 筱原这么说完,就往女生的帐篷看过去。 「咦?咦?什么?为什么要因为内裤不见而瞪着我们啊?」 「这还用说吗?就是你们当中的某人半夜乱翻包包偷走的吧。因为行李就放在外面,只要想偷就能偷呢!」 「不不不不!咦!咦!」 池急忙交替看着男女生。一名男生看见他这副模样,便用冷静的声音如此嘟哝道: 「话说回来,池。你昨天……很晚才去厕所对吧。还花了满久的时间。」 「不不不!那是,那个,因为光线很暗所以费了一番功夫!」 「真的吗?偷轻井泽内裤的不是你吗?」 「笨……才不是!我才不会做出那种事!」 男生们之间开始互相推诿讨人厌的罪名。 「总而言之,我认为这可是相当大的问题喔。要我们跟当中有内裤贼的一群人在同个地方度过露营生活,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筱原一副随时都会发火地双手抱胸如此忠告。 「所以,平田同学,能不能请你想点办法找出犯人呢?」 「这──但并没证据显示就是男生行窃。应该也有可能是轻井泽同学自己弄丢的吧?」 「对啊对啊!这跟我们没关系!」 平田身后的男生一齐大声诉说自己无罪。 「我很不愿去猜想这之中会有犯人。」 与其说他是在包庇男生,不如说他似乎是不想怀疑同学。 「我知道平田同学不是犯人……不过请先让我们检查男生的行李吧。」 看来所有女生的想法都没改变,她们断定男生这方就是犯人。哎,依据状况,她们会这样想也很自然,所以这也无可厚非。 「啥?别开玩笑,我们又没必要做这种事情。拒绝吧,平田。」 「我们男生要先集合商量一下,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呢?」 「……既然平田同学你都这么说……我知道了。我也会去向轻井泽同学说说看。不过要是你们没找到犯人,我们也会有我们自己的想法。」 筱原留下这些话,现场就暂时解散了。 平田马上再次集合所有男生,决定在帐篷前进行商量。 「我们就无视女生说的话吧。被怀疑的感觉还真糟。我可是会跟她们奋战到底。」 本以为池在第一天得到女生们一定程度的信任,但看样子这终究是徒有其表。被毫无根据地怀疑,受怀疑的男生们觉得不愉快也是理所当然。 「对吧?再说我们又不可能去偷轻井泽的内裤。」 「对吧?」山内之后的男生们也接连这么说道,彼此面面相觑。 这应该不是因为轻井泽不可爱,而是与其把身为平田女友的轻井泽当作目标,对男生来说,瞄准栉田或佐仓还比较方便。 「我也不打算怀疑你们,但是我认为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在对面结伙讨论的女生甚至好像随时都会猛扑过来。 「为了证明自身清白,正大光明地接受行李检查好像会比较好呢……」 平田这么说完,就拿出自己的包包。 「我很没出息地接受女生的要求,你们于是也莫可奈何地配合我的脚步──这样应该可以吧?」 「可、可是……」 「当然,我会率先打开包包。」 他应该是在想要让别人动作就只能由自己先开始行动。不过不仅是女生,包含括男生在内,大概没半个人会认为平田就是犯人。 说起来偷走自己女朋友的内裤,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很矛盾。 只是要是第一个人像这样开示包包,那后面的也会不得不跟进。 因为不想展示内容的学生一定会遭受怀疑。平田的包包当然不可能会放有什么内裤。 「真没办法……」 男生们受平田行动影响,而接连到帐篷前拉出行李。 池和山内虽然一直都很不情愿,但即使这样他们也无法反抗情势。包含我在内的三人成为最后还没受检查的男生,于是无奈地往帐篷前进。我也跟在这两个后面。 「可恶,真是火大耶。居然无条件地怀疑男生。真是太不讲理了。」 「哎,事情都变这样了,我们就堂堂正正地证明自身清白给她们看吧。」 池抓住包包正打算站起时,忽然间停下了脚步。 「怎么啦?」 「啊,不……」 池突然背向平田他们一屁股坐下,确认包包里面,接着慌张似的拉上拉炼。 「宽治?」 池脸色发青,身体僵硬,就像被牢牢束缚住地静止不动。 「喂,我们快点走吧。」 山内看见模样可疑的池,而半开玩笑地如此说道: 「该不会是你偷的吧?」 「笨──才、才不是!」 池急忙否定,抱着包包,左右摇头。 再怎么说我们也没迟钝到不去对这露骨的反应怀抱任何想法。 「你该不会……」 「什么啊,你在怀疑我吗!」 「不,不是这样……给我们看一下包包里面吧。」 「……啊,喂!」 山内迅速抓住包包,检查池的包包内容。结果那里……藏着一团男生绝对不会穿着的白色内裤。 「不、不是我啦!这好像是有人擅自放进我包包里的!」 「你呀,这种借口可行不通……」 山内对池手足无措的模样投以怜悯的眼光。 「就说我不知道嘛!这是真的!为什么我的包包里会有内、内裤啊!」 「这样很难看喔。总之我们先去向平田他们说明吧。」 「啥!要是这么做,我不就会被当成犯人了吗!」 「什么犯人……是吧?」 山内向我寻求同意,但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貌似是轻井泽内裤的物品从池的包包里出现,所以池就是犯人? 这件事情应该没有单纯到结论如此随便。 姑且不论犯人是何时、如何偷走内裤,行窃的犯人一般是不会把内裤藏在自己包包里吧。要是隔天引起骚动显然大家就会开始搜寻犯人。即使犯行时欠缺冷静,但说要打开行李的当下,犯人照理说会很慌张。然而,池身上却一点也看不出这种模样。 从这里推导出的结论便是犯人另有其人,并把内裤藏到池的包包里。 只要池不是蠢到极点的笨蛋……但这再怎么说应该也不可能吧? 「欸,绫小路,你愿意相信我没有行窃对吧!」 「从这状况冷静思考,没有证据能够断言池就不是犯人。」 「绫小路!」 「不过,池就是犯人的可能性不能说是很高。假如他是犯人那就太愚蠢了。」 「确实是这样没错啦……那么是怎样呀?表示有人把它放进宽治的包包?」 「也只能这么想了啊!」 「喂,快点啦。」 平田他们那里的一个男生抛来这句话。 「怎怎怎怎、怎么办!真的糟了!」 要是现在赃物被发现,男生姑且不论,女生则大概会断定池就是犯人吧。 「总之现在只能先藏起来。」 「你说藏起来,是要藏哪里啊!根本就没任何地方藏啊!」 现况确实无法藏好它。如果去厕所或帐篷里的模样被人看见,监视着我们的女生也会加强疑心,并搜索那些地方吧。 最重要的是我们在这个地方耗太多时间。就算已经遭到怀疑也完全不奇怪。 「应该只能先放进口袋里了呢。」 我能给的建议就只有这些。现在既没时间把它放到自己的内衣或鞋子里,也没有东西能够遮住可疑的动作。 「没、没办法啦!我、我已经都这么恐慌了!」 即使如此现在应该也只有藏起来的这条路吧。 「那绫小路这就交给你了!」 池这么说完,就从包包里取出卷成一团的内裤,迅速硬塞到我手上。 「……啥?」 「假如你认为藏起来比较好,那你就帮我做,好吗?」 「不,这──」 「喂,就说快点了!」 「我马上过去!」 「剩下的就麻烦你了。」池这么说完就跑掉了。 「我可不想被卷进去。」山内也这么表示,并且赶紧跟着池跑掉。 「喂喂喂,真的假的啊……」 即使是我,也冒出了一些冷汗。 虽然这么说,可是就算我待到最后,情况也只会恶化。 如果要藏起来的话,我会想藏在难以调查之处。但可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花费这么多时间。 我心想已经没时间思考,于是就边拿着包包边把它塞入口袋,前往平田他们的身边。 「抱歉抱歉。我的包包有点脏,刚才在用手拍掉泥土。」 池这么解释,接着丢出包包。 「要检查就检查吧,我可是无罪的呢。对吧,山内?」 「喔,是啊。」 他们两个光明正大把包包放着。平田简单知会一声,就开始检查起包包。 我也轻轻地放下包包,并离开那地方。 接着,平田检查完所有人的行李,就呼唤双手抱胸等待着结果的筱原。 「我检查完所有行李了,但果然还是没有。」 「真的?」 「嗯,没错。男生们果然不是犯人呢。」 「等一下。」 筱原往我们这边靠过来,开始检查起帐篷里面。 她好像正在怀疑内裤是不是藏在什么地方。不过那东西当然没有出现。 筱原检查完两顶帐篷之后,就回到了女生身边说起悄悄话。 「那个呀,平田同学。犯人说不定会把它藏在口袋之类的地方吧?而且刚才池同学、山内同学还有绫小路同学在鬼鬼祟祟地说话,这也很令人在意。」 要说这是理所当然,确实也是理所当然。女生向我们要求进行彻底检查。 「你们别得寸进尺了!」 对于进行反驳的池,包含筱原在内,女生们同时开始发动攻击。 「池同学你从刚才开始就很奇怪耶。你该不会真的藏着内裤?」 「啥!我、我怎么可能藏着啊!你们想检查就检查啊!」 池展开双手诉说自己的清白。喂……你如果像那样诱导话题的话…… 「那就让我们检查。平田同学,能麻烦你吗?」 「……我知道了,如果这么做你们女生就能接受的话。不过,要是这样也没找到,我希望你们就不要再做出清查男生们的举动。」 这是最糟糕的发展。我跟池、山内三个人在女生的监视之下开始接受身体检查。 虽然这是当然的,但池和山内身上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内裤。他们面对平田慎重的检查也毫不动摇,接受彻底的检验。接着终于轮到了我。 这状况已经就连抵赖也都没办法。如果由我自己拿出来,至少下场会比较好一些吗? ……不,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吧。我已经无计可施。既然如此,即使是百分之一的机率也好,我就赌平田放过我的那个可能性。 我就像条死鱼一样一动也不动,决定接受平田的检查。 「抱歉啊,我马上就会结束检查。」 平田完全没有怀疑我。他从我上半身开始慢慢进行确认。 接着,平田的手伸进了后方放着内裤的口袋。 ──一切都结束了吗? 我做好了觉悟。平田的手无疑碰到了内裤,那种触感传递了过来。或许单凭手的触感会没有把握这就是内裤,不过光是在口袋里放进一团碎布就已经够可疑。平田突然僵住身体,并看向我的眼睛。 然而,在那连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里,在我们交错视线之后,平田却没取出内裤,他检查我的衣服之后,就回头望向女生们。 「绫小路同学也没有拿呢。」 平田这么说完,就迈步走向筱原身边。池和山内都吃惊地面面相觑。 「他们三个都没有拿喔。」 「真奇怪……我还以为是那三个之中的其中一人。可是既然平田同学你都这么说了……」 筱原好像认为充满正义感的平田不可能撒谎,因此只好屈服。 「我们可以先整理行李吗?整理之后也能再继续谈。」 结束所有检查后,我急忙回到帐篷里。平田也跟在我后面。 「平田……你为什么没说出来?」 我抛出直率的疑问。 「放在你口袋里的果然是内裤对吧?」 「对。」 「轻井泽同学的内裤……是绫小路同学你偷的吗?」 「不,不是。」 这名好青年会如何理解我这句简短的否认呢。 「我相信你。你不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不过,它为什么会在你口袋里呢?」 既然他毫不犹豫坦荡地说相信我,那我可不能不回答他。 我老实告诉他东西是从池的包包里出现。平田稍微做出沉思的模样。 「是吗?这样的话犯人就无疑不是你,而且我也不认为是池同学或山内同学。说起来如果他是犯人,那应该也不会把赃物放入自己的包包。通常会把东西藏在别的地方。」 幸好平田是个脑筋灵活的正常人。我不用进行麻烦的说明。 「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保管内裤吗?」 「是可以……但这样好吗?」 拿着这个就等于是握着鬼牌。它是个很难处理的东西。 「最坏的情况就是我被当成犯人。如果对象是我,伤害就会最低。毕竟我也算是她男朋友呢。」 平田说完就拿出厕所使用的塑胶袋,把内裤放入其中。 因为对轻井泽而言,内裤被别人赤手碰触应该也是件很难受的事情吧。 「可是……这也就表示出现一个坏消息了呢。因为内裤出现在池同学的背包,也就代表着犯人可能就在班上。」 「是啊……」 再怎么说,假如别班学生在这里徘徊,绝对会有人看见。 我走出帐篷后环顾周围。我们的行李各自包着塑胶袋,随意地放在帐篷前方。然后,轻井泽她们睡的帐篷则在数公尺之外的位置。事件发生为止女生的行李也同样随意堆放着。如果打算行窃,很容易就能办到。就像第一天我轻而易举就能翻动伊吹的包包。 问题在于犯人何时行窃。由于冲澡为止都没发生问题,所以犯罪时间就会是昨天晚上八点左右到早上七点左右。这种情况下,班上任何人都有可能犯案。不过我不认为犯罪行为是在半夜里发生。因为在四周一片漆黑的状况下,要是打着手电筒翻找行李,可能就会有人因为光线而察觉。 这样的话,犯罪时间很可能就会是早上五点日出前后。 哎,即使在某种程度上缩小犯罪时间,要从这边找出犯人也很难。 那么……我就稍微试着改变思考方向吧。内裤被偷的人是轻井泽的理由,以及那件内裤被藏在池的包包里──这部分是有什么理由吗? 「我相信绫小路你不是犯人,所以才帮了你。」 「喔,嗯,谢谢你。」 「虽然这不是因为帮过你所以才这么说……不过我希望绫小路同学你能帮我寻找犯人。」 平田握住我的手如此恳求我。 「你要我找犯人?」 「没找到犯人的话,我想男生、女生都会觉得很不安。其实由我来找会是最好的,可是为了统合大家我得分出时间,因此这好像也很困难。」 平田身为班级核心人物,行动上会伴随着限制。 「作为一个被卷入其中的人,我确实也很在意犯人是谁。不过我不认为做出把内裤暗藏在池包包里这种事情的人会轻易被我们找到。」 这种事他也很清楚吧。平田应该也很明白寻找犯人是件难事。 「……总之,我会先尽量找找看,可是别对我抱持过度期待喔。」 「谢谢!谢谢你,绫小路同学!」 平田用一副就要抱过来的气势如此答谢,他一面表示谢意,一面深深地低下头。 虽然我也不是不能了解平田的感谢心情,但这反应看起来有点太过头了。 或许对平田来说,这场内裤失窃案应该就是个这么棘手的事件。危机降临在刚要团结起来的班级上,而这就是作为领袖的他严肃看待此事的证据。 「另外,假如你找到了犯人……到时候我希望你最先告诉我。我希望你绝不要告诉其他人。」 平田向我这么诉说时,散发出不容分说的强烈压迫感。 他那副过于泰然自若的态度,甚至让人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事情要是公开,这个班级就会再次承受巨大伤害。我想避免这件事。所以我想和犯人对谈,并思考稳妥的解决办法。如果他能够因为这样而自我反省,说不定事情也可以到我这里就打住。」 「换句话说就是掩盖事实吗?」 「掩盖啊……这字眼不太好,但被这么理解也没办法。因为无论犯人是男生之中的谁,我觉得都该隐瞒事实。」 平田用强而有力的眼神注视着我。这就像是在说──自己有意包庇犯人。 「我知道了,我会最先向你报告。这样可以吗?」 「谢谢你……那么我要回去工作了。」 平田出帐篷就马上向其他学生搭话,好像开始要做些什么事情。 我透过帐篷遮蔽的薄布看见有好几个人影远去。 「平田洋介──D班的英雄吗?」 我在平田说出的话中感受到一处矛盾。 那家伙说是因为相信我才帮助我,紧接着却说无论犯人是男生里的谁都应该隐瞒事实。换句话说,不管谁拿着内裤,在女生监视着的那种情况之下,他都会隐藏事实。 平田一点也不信任我。岂止如此,他说不定还认为我很可能就是犯人。当然,这是很自然的。从旁人眼光看来,犯人大概就是拿着内裤的我,或者是我所提名的池。所以平田才会指名可能是犯人的我来扮演侦探角色。他借此垂下救赎的细丝,同时叮咛我不要再犯。 只要这么想,那么这事情经过也可以理解。唯一明确的应该就是他想隐藏事件。 虽然姑且也可以考虑平田就是犯人……哎,不过这应该马上就会水落石出了吧。 1 「能请各位集合一下吗?」 我一出帐篷,平田就开始集合大家。不久全班便集合完毕。 而那里也出现了轻井泽的身影。她的双眼红肿且气得发抖。 「男生根本就不能相信。要继续在同个空间生活,我绝对办不到……!」 「可是男女分开生活也会有点问题吧……考试再过不久就要结束。正因如此,而且又因为我们彼此都是伙伴,所以我们必须互相信任、互相帮忙。」 「……虽然是这样没错。可是我无法忍受跟内裤贼待在同个地方!」 「我绝对没办法。」轻井泽左右摇头如此表示。既然被害人都这么说,平田也没办法太强硬。筱原像在支援她似的拿来树枝,并在地上划线。 「我们认为犯人就是男生,所以我们要在这里划线,区分男女生的范围。我们绝对禁止男生进入我们这边。」 筱原这么说,提议划分生活空间。 「这什么嘛。居然擅自把我们当作犯人。行李检查和身体检查,我们都接受了吧?」 「不一定就会藏在包包里面吧?而且男生就是很变态。总之在找到犯人为止的这段期间,你们都不要进来女生的地盘。给我滚一边去。」 她这么说完就要求男生移动帐篷。 关于这件事男生这方当然不可能接受。因此嘘声四起。 「你们要是怀疑我们那就自己挪帐篷。我们不会去搬也不会帮忙你们。」 「喔,是喔。那就算了。要是你们假装帮忙结果行李被乱翻,那我们可受不了。」 「还有,你们也别再使用淋浴间了。让或许有变态小偷在内的男生使用可不是开玩笑的。」 班上至今的团结都去哪里了呢?男女生看来已经完全决裂。 「呵,你们有办法钉入帐篷的营钉吗?」 筱原察觉到状况不太妙,而向平田这么求助。 「欸,平田同学。这也算是为了轻井泽同学,能不能请你帮忙?」 「……我知道了,我会帮忙。虽然也许会很花时间,这样也可以吗?」 「谢谢你,平田同学。真是太好了呢,轻井泽同学。」 「嗯,能够相信的就只有平田同学。」 轻井泽看起来很开心,并且有点害臊似的红着双颊点点头。 「啧,说不定平田就是犯人吧。」 「啥?平田怎么可能会是犯人,你是笨蛋吗?你怎么不去死一死?」 「什──!开什么玩笑啊,轻井泽!因为是男朋友所以不会是犯人──这根本不能成为依据!」 男生当然发出了怨言,但男生的发言在这状况下都被随意地当成耳边风。除了平田之外,所有男生都遭到了怀疑,因此这也没办法。场面迅速地来到最终阶段。轻井泽和筱原掌握了主导权。 「等一下,我要对你们提出异议,尤其是轻井泽同学。」 堀北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冰冷气氛中,若无其事地对轻井泽提出强烈主张。 「怎么了,堀北同学?你对刚才的事情有什么不满吗?」 「依男女改变生活区块为止的讨论,我都不介意。既然犯人还没找到,那跟很可能是犯人的男生保持距离就是正确的。不过我并不信任平田同学。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免除他就是内裤贼的可能性。我无法接受你们制定出只有他可以进入女生地盘的规则。」 「平田同学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这点事情你就不懂吗?」 「这是你个人的想法吧?别强迫我也要跟你有相同想法。」 轻井泽好像无法接受堀北的态度,而往她缩短一步距离。 「平田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犯人。你别说是男朋友,就连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或许不会懂呢。」 「别让我讲好几次相同的话。我是在说我难以接受只有他一个人能过来。」 堀北即使受到挑衅也不为所动,淡然地如此回话。 「那我问你。除了平田之外,不是就没有男生可以相信了吗?难道有吗?」 「我不会未经思考就做出发言。事情很单纯,只要再增加一名男生就好。这么一来,男性劳力也会变成两倍,让男生们互相监视彼此也会很有效果。」 「别开玩笑。我的内裤可是被偷了耶!我可是受到男生的污辱!你懂吗?要是把犯人引进来也不知道我们会被对方怎么样!」 「你在轻忽危机管理的这点之上应该也有责任吧。也许这是因为你不知不觉制造出会引人偷窃的那种理由吧?」 「什、什么危机管理呀!大家都一样放着包包,说什么我轻忽啊!」 「也就是说,你应该就是过着这种『即使内裤被偷也没关系』或是『即使被偷也没办法』的这种日常生活,不是吗?而且讨厌你的人似乎也不少。」 换句话说,堀北将犯人不单纯是因为别有居心才偷窃的可能性也纳入思考范围。有个人物想一解平时对轻井泽的仇恨,而意图性的使她蒙羞──说不定她正在用这条思路来想像犯人。要怎么推理是堀北的自由,不过在公开场合将那想法硬塞给轻井泽应该就是个失策吧。 堀北的头脑很好,可是在人际关系上却拥有着缺陷。这个行动正好可以说是堀北的弱点。 轻井泽要是在大庭广众面前被这么挑衅,一定会更加受伤且焦躁。 而且不仅是男生,轻井泽应该也会将矛头指向堀北吧。 「你啊──!」 轻井泽突然发飙,眼看就要上前揪住堀北。平田飒爽地跑至轻井泽前方。 「轻井泽同学。对我来说,可以多一个男生也比较省事。这样可以吗?」 平田以这种圆场的形式来劝架。 「可、可是……除了平田同学之外哪有人可以相信……」 「那么就我来吧!」 池迅速举起手。这行为还真不让人觉得他不久前才在跟筱原吵架…… 「等等,说到粗活的话应该要交给我吧。」 须藤快速举起手。 「等一下啦,这里还是要交给兼具手巧特质的我吧。」 山内也跟着说道。看来就算吵了好几次架,他们好像还是非常想接近女生。 「别、别开玩笑。这不就像是轻易地引狼入室吗?况且不管谁是犯人都不奇怪。还是说堀北同学,你认为这些人就没问题?」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如果考虑到这三人的素行,那他们根本无法信任。所以我打算仔细思考,选择一个不会是犯人的人物。」 「那么是谁?除了平田同学还有谁吗?」 我环视男学生。继平田之后还会有能够让人放心的男生吗? 幸村脑袋清晰,但他很会跟女生起纠纷……当我正在思考会是谁的时候…… 「就是你喔,绫小路同学。」 ……啥?为什么是我?为何会是我?我不禁张大嘴。 「啊哈哈哈!别笑死人。我才在想会是谁,结果这不就是你唯一的朋友吗?那种没存在感的寡言色狼,怎么可能能信任啊!」 别人要如何看待我也都没办法。不过看来我就是「那种家伙」以及「寡言色狼」这种程度的存在。这好像就是在第一学期之中没好好建筑人际关系者之悲哀末路。 「倒不如说绫小路同学很可能就是犯人。他早上鬼鬼祟祟,感觉很可疑呢。」 她应该是在说我们从池的包包里发现内裤时慢吞吞的那件事吧。 哎,什么可疑,因为事实就是当时轻井泽的内裤确实在我手上。 「或许有可能呢……我记得昨天绫小路同学在营火前待到很晚耶……」 看来女生加深了疑心,我似乎被选为下个目标。男生中也开始有人怀疑起我。池和山内则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沉默还是辩解,状况似乎都不利于我。因此我就先保持了沉默。她们再怎么怀疑我,持有证据的人也是平田。应该也不会硬是把我当作犯人吧。 不过,尽管我是清白的,但被怀疑是犯人心情还真是不好受。 「绫小路同学应该真的就是内裤贼了吧?他没有辩解,而且之前他也曾用色情的眼光盯着轻井泽同学,对吧?」 女生之中传来这样的怀疑意见。虽然我不记得自己曾用色情眼光看她,可是假如她们为了方便而更改自己的记忆,那我也没有办法。冤罪就是这么发生的呢。 「那个……我、我认为绫小路同学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在这种几乎所有女生都怀疑我的情势之下,我本来以为谁也不会愿意站在我这边,不过有个意料之外的人物出言坦护了我。 佐仓在后方驼着背,虽然忸忸怩怩,还是这么说出维护我的发言。 真让人难以想像这是比任何人都还害怕引人注目的她会做出的行为。 「咦?这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能说出这种话?」 佐仓坦护或许是犯人的人物,对此轻井泽很不高兴似的回过头。从活力强势的女生看来,懦弱的佐仓简直就是个恰好的目标。她比堀北更容易对付。 轻井泽转眼间切换猎物,彷佛要捕食她一般,以言语扑向佐仓。 「欸,为什么呀?为什么你就知道绫小路同学不是犯人?」 「这是……那个……因为他并不是那种人……」 佐仓被轻井泽的气势压倒,尽管惧怕,却还是拚命地挤出声音。 「啥?我不懂你的意思。这完全不成回答吧。」 对于佐仓持续的谜样维护,轻井泽双手抱胸,然后坏心眼地笑道: 「咦?佐仓同学,难不成你喜欢既朴素又不起眼的绫小路同学?」 轻井泽的这句话与其说在瞧不起人,不如说只是随便找个理由说说。这种没根据的发言只要索性充耳不闻即可,然而佐仓却正面接受了这些话。 「不、不是的!」 佐仓吓得猛然往后退,而且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唔哇──这种像是小学生一样的露骨反应是什么呀,还真是好懂。」 轻井泽哈哈大笑。讨好她的女生们也跟着大笑。 「不是这样的……!啊,啊唔……唔……!」 「哈!这样不是很好吗?会喜欢上那种人的女生,除了你之外应该就没别人了吧。如果你要的话,要不要在这里向他告白?来来来,要我帮忙你也可以喔。」 「唔!」 周围的目光太集中于佐仓身上。佐仓好像无法忍受这种气氛,而奔逃至森林里。栉田留下「我去追她」这句话,就前去追赶佐仓。这是明白独自一人进入森林很危险而做出的好判断。 「什么呀?我明明只是稍微捉弄她而已呢。就是这样她才会交不到朋友吧。」 堀北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语地注视着轻井泽的公开处刑。她就像在看着无聊事一般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同时叹了口气。 「差不多可以继续进行话题了吧?看闹剧可是很浪费时间的。」 「我说啊,堀北同学,你这说法真的很让人生气。」 轻井泽好像已经对逃走的佐仓失去兴趣,而再次把目标转回堀北身上。 「欸,堀北同学。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难道是有某些原因吗?」 「某些原因?你说这会有什么原因吗?」 「因为呀,平田同学不是很帅吗?脑筋又很好。他连对你这种人都很温柔,我认为一般女孩子都会喜欢上他呢。」 她一边轻笑,一边得意似的抓住在她身旁平田的手臂,并且把他拉过来。 「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妥,不过要是拿绫小路同学来比较的话……对吧?虽然绫小路同学的外表比起其他男生算是比较好,但是这点之外的差距就很大了吧?所以我在想──你该不会是在忌妒我。」 「你的脑袋还真是相当天真呢,轻井泽同学。」 「啊──讨厌讨厌,嫉妒心还真是难看。」 我们经常听见团体行动会让人的立场、性格,或心理状况浮现出来。 校园生活中看不见的事情好像都接二连三显现出来。 尤其对每天都贯彻孤傲的堀北来说,班上女生对她的印象极差。不过即使如此她们平时也都无视对方,或者应该说是互不往来,并且一路走到现在。 可是现在变得要共同生活。她们必然不得不扯上关系。 「绫小路同学确实有诸多不值得夸赞的部分呢。」 喂……我还以为你会替我圆场,结果根本就相反。 「然而这和平田同学无法信任是两码子事。我只是对于你无意义地推举平田同学感到不快。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能让人相信的要素。况且我认为自己完全没有夹带私情。我只是利用排除法,结果班上最能够信任的就是他。还是说,你能说出有哪个男生是更胜于他的吗?假如有的话,我还希望你告诉我呢。」 轻井泽被这么说,便像在评鉴一般看了男生一眼。 「……他在男生之中确实感觉是最人畜无害的一个,而且也很没存在感。」 她在这点上似乎不得不认同。女生的眼光真是太无情了。 「那么就这样吧?虽然我觉得很怀疑。不过要是平田同学会轻松点的话,那我就会忍耐。」 轻井泽她们结果好像选了我,但我可不认同她们的选择。 这种事情我当然只字不提,毕竟只会再次引起争执。 她们好像达成协议。事情接近尾声,准备要解散。班级的团结也与之同时崩坏。 「各位想说的话我也都知道……但是我反对毫无根据就怀疑同学。我们班上不可能会有人做出那种过分事情。」 平田对于一路恶化的情况无法保持沉默,而如此说道。 「平田同学,你太善良了。那你说这还会是谁偷的?」 「这我也不知道……可是我不想去怀疑同班同学。」 男生们一直被女生这么怀疑,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于是便开始思考犯人的形象。 「欸……难道说──是那个叫作伊吹的人吗?」 一名男生偷偷望向独自坐在营地边缘的伊吹,一面如此嘟哝道。 这个瞬间,大家就犹如发现一只猎物,将怀疑的矛头集中指向伊吹。 「因为小伊吹是C班的人呢。即使做出像是妨碍D班的行为也不奇怪……她或许为了让我们遭到怀疑而耍了花招。」 「你们男生不要太超过。因为最可疑的肯定就是你们男生。」 筱原不停把男生当作犯人怀疑。她用手做出像是驱赶的动作,赶走男生。 「在知道犯人为止的这段期间,我们绝不会相信男生。是吧,轻井泽同学?」 「当然。犯人一定就是男生里的某人。」 结果以这事件为开端,男女生决定各自分开生活。 2 我要再重复说一遍。这名叫作平田洋介的男人是个帅哥。与其说是外表突出,不如可以说是在指他的行动理念本身。他都率先扛下普通人觉得麻烦、不愿去做的事情,而且还会以很高的水准来满足对方。 他和女生们同心协力把组装好的帐篷就这样搬离男生。 另一方面,我则是负责固定的工作,把搬来的帐篷的营钉敲进地面。一开始钉子马上就会松脱,历经了一番苦战。不过我很快就掌握诀窍,固定好第一顶帐篷。这出乎意料地简单。然后我现在正一面擦拭着汗水,一面用铁锤敲打着第二顶帐篷的营钉。前来与我汇合的平田拉开绳索,帮忙我敲打营钉。 「抱歉啊,让你也这么辛苦。」 其他男生有的跑出去玩,有的则在打算借由钓鱼来筹措食物,而在野外努力着。 「啊──不,这不是平田你该道歉的事。不如说事情都交给你,我反而觉得很抱歉。」 「这没什么不好呀。只是我因为喜欢才擅自这么做的。」 这张爽朗笑容的存在,应该也是这男人会是帅哥的重要理由吧。 「问这种事说不定很奇怪,但为什么你要这么努力啊?」 「努力?我不认为自己是在努力耶。我只是在做必须去做的事情。」 他没有表现得很自满,并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流下的汗水。 「我认为这场特别考试不是比赛,而是个让大家感情变好的重要机会,所以我想珍惜现在这份时光。为此只要是必要的事情,即使是辛苦工作我也很乐意去做。」 一般人能够表里如一并且充满善意到这种程度吗?想被人喜欢、想受到瞩目──怀有这种企图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是从平田身上完全感受不到这种心情。 我只强烈感受到他一心想和大家友好相处的这个心愿。 「好,剩下大约一半。我们赶紧把事情做完吧。」 我们两个为了钉入剩下的营钉,而绕到帐篷另一侧。 「平田同学──!过来这里一下──!」 轻井泽她们的团体传来呼唤平田的声音。 平田转眼间被女生团团围住,并被用力拉着手臂。 「欸欸欸,来这里──!」 「啊,我还有剩下的工作要做……」 「那种事交给绫小路同学不就好了。对吧?」 女生这么说完就打算强行拉走平田。 看见平田摆出为难的表情,尽管觉得很麻烦,我还是如此答道: 「……这里的工作我会做完,你就去吧。」 「呃,可是一个人的话会很辛苦喔──」 「工作也只剩下一点点,没关系。」 「抱、抱歉呀。谢谢你,我马上就回来。」 虽然这是个想让女生对我稍微改观的别有居心的提议,但我的话好像没传达到女生耳里,她们就这样拉着平田,往森林的方向走掉。 他大概没办法马上回来吧。 我寂寞地目送留下「死亡旗」便离去的平田,并再次拿起铁锤。 接着继续埋头于工作。结果我在平田回来之前就自己完成了工作。 「一个人比想像中还更花时间耶……」 帐篷的方向、营钉的方向,还有绳索的张度──必须注意的地方相当多。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 现在我已经解除肌肉僵硬状态。从现在开始的步骤可不能有所失误。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恢复体力。烈日之下的工作实在太累人了。 「可以打扰一下吗?」 由于工作告了个段落,伊吹在我正想稍作休息时前来攀谈。 「今天早上内裤贼那件事,该怎么说呢?情况似乎很不得了。该说D班也并不团结一致吗?」 「哎,是啊。真是各种艰辛不断。」 「不过无论理由是什么,同样身为女生,我认为偷窃女生内裤不可原谅。」 是这样没错。不过她为何要跟我说这种事情呢? 保护伊吹的与其说是我,倒不如说是山内。而且照顾她的也是栉田她们那个小团体。 我们也只是稍微交谈过,我跟她应该没那种会特别牵扯上关系的要素。 「难道说你在怀疑我之类的吗?」 早上我被筱原她们当成犯人的事,伊吹好像也在远处围观看见了。 「你是犯人吗?」 「不,不是。」 「那就没问题吧?虽然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那个叫作平田的男生还有你似乎受到部分女生的信赖。我认为你是犯人的可能性很低。」 她应该是因为听见轻井泽和堀北的对话才会如此下结论吧。 「你对犯人没有头绪吗?」 「现阶段完全没有。我则是尽可能不想去怀疑男生。」 「那么你认为谁会是犯人?」 这种问题彷佛在试探我。我斜眼窥视站在我正侧方伊吹的模样。她没有面向我,并且正在等待我的答覆。即使如此我还是没做出回答。伊吹于是这么说道: 「要是如你所说犯人不是男生的话,那么下个要遭受怀疑的就会是身为外人的我。照理说绝对会有人提出质疑──说或许是我把情况伪装成像是男生偷走内裤。不是吗?」 她好像非常清楚自己正受到怀疑,而有点自嘲似的如此笑道。 对于这些发言,我说出心中瞬间涌现的话语。 「起码我相信你,我不认为你就是犯人。」 我毫不犹豫这么回答伊吹。她有点惊讶,而看着我的双眼。这就像是在确认我说的是不是真话。我和她对上眼神之后没有移开视线,接受了她的目光。 「……谢谢。没想到你会这么对我说。」 「我只是老实回答而已。」 我之所以能坦率这么说出,是因为我光是看见伊吹那直率的眼神,就已经有了把握。 因此我不费吹灰之力地推出结论。偷走轻井泽内裤并把它暗藏至池包包里的犯人,就是这个伊吹。 3 特别考试的第五天晚上。D班气氛就犹如守灵夜一般沉闷。最后大家没有弄清犯人是谁,就这样维持疑神疑鬼的状态度过一天。在这种情况下,今天我也负责顾营火。我只需要一边看着火势一边不时扔进树枝,工作实在单调又轻松。但比起这些事情,问题在于别的地方。 「欸,绫小路同学。我们不是叫你要好好挪帐篷吗?」 「我应该已经照你们说的挪好了。」 「再往左边移一点啦,这样离男生太近了。」 「……我知道了。」 我收到有些不讲理的投诉,并且不甘愿地答应。那名女生随后气愤地离去。 「被硬塞杂务,还真是辛苦呢。」 「……你还好意思说。要是你没鸡婆推荐我,就没问题了。」 「没办法吧。因为平田无法信任。我需要保险手段。」 「就算在班上,无法信任平田的也只有你。你最好别认为人无论谁都是表里不一地在过生活。」 「这也没错呢。因为事实上我就是表里如一。」 原来如此,确实如此。堀北确实很诚实地在面对自己。我被她漂亮地回击。 「不过大部分人应该都会分别运用场面话与真心话。就算是你,你好像也是这样呢。况且善意与伪善是一体两面的事情,所以我都不会相信。」 这些话好像不仅限于平田,貌似也适用于栉田。 「话说回来你还真是信任平田同学呢。」 「是啊,至少我很依赖他,而实际上他也很可靠。」 「可靠?他的存在真的能说是会替班级带来好的影响吗?」 紧咬不放前来反驳的堀北好像有某些想法。她好像握有我不知道的消息,脸上浮现出无畏的笑容。 「这个嘛,平田也不是万能的。他也无法好好统合男女之间的纠纷。可是他却主动出面扛下其他学生办不到的统合职责。我认为他很努力呢。」 「的确。他无面露不悦地接下重大职责,这行为本身确实出色。不过这要是无法带来结果那也没意义。不对,依据情况,这甚至还会牵涉到最糟糕的状况。我问你,你知道我们D班现在持有多少点数吗?」 「你说得简直就像有意料之外的支出。我可没有头绪。」 「果然呢。你信任不已的平田同学有事瞒着你。」 「这什么意思?」 「跟我来。」 不惜打断我顾营火的工作也想让我看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呢? 我本来以为会移动到哪里,但地点却是女生帐篷的出入口前方。 堀北打开门口的帐篷布,让我看了帐篷里头。 「这是──」 这里跟只把空间拿来睡觉因此很空旷的男生帐篷不同,女生帐篷里简直展现出完全不同的景象。地上有为了缓和地面坚硬的地垫,以及充气使其膨胀的数颗枕头。甚至还摆放着电池式的无线电风扇。 「另一侧的帐篷也放着完全相同的东西。全部是十二点。」 「我才在想真亏女生没抱怨炎热就忍耐到现在,不过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没想到她们居然从最开始就没在忍耐,并买齐所有必需品。 「是轻井泽同学她们申请的。」 看来她们在背地里相当恣意妄为。 「等我察觉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订完用品且齐备所有东西。无论谁申请都能使用点数,这在规则上真是个问题。」 就像高圆寺早早就脱离考试那样,我们没有办法阻止同学使用点数。 「轻井泽同学好像有告知平田同学,因此他应该毫无疑问知情。不过你不知道这件事实,也就代表他没有通知其他人。这照理是绝对必须共享的消息呢。」 堀北双手抱胸说明情况。她说的话虽然也有一番道理,不过我不认为平田是抱持恶意隐瞒此事。他应该是为了要预防多余的混乱吧。 轻井泽有确实告知平田的这点也值得称赞。 「我了解你想说的话,不过我没什么特别要说的。花掉的点数不会再回来,考试天数也所剩无几。轻井泽她们应该也不会再做不必要的花费了吧。」 我本以为我冷淡的回答方式或许会惹堀北生气,但这对她来说好像是意料中的答覆。 她就这样毫不在意地随便听听。 「她们这次说不定会就这样乖乖不引起任何问题。不过,内裤被盗事件就这样没解决可是非常危险的呢。假如犯人就在我们身边,那今后他或许会扯我们后腿。所以我希望尽快找到犯人。」 「所以,你想要我帮忙?」 「对。现在我们和男生那方关系有裂痕,光靠我一个人的话也有许多无能为力之处。」 因为男女生正在冷战,目前讯息遭到隔绝,即使想要调查也很困难。 「我知道了。虽然不知道能否派上用场,但我就帮忙吧。」 我如此坦白回答,结果堀北反而不知所措似的露出纳闷表情。 「……你还真是相当通情达理呢……你有什么目的吗?」 「你还是坦率接受他人好意会比较好。身为一名男人,我对男生被当成小偷的事情很不服气。协助的动机非常充足吧。」 而且我也先答应了平田的请求。这没有任何的不同。 「……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 然而,犯人也不是笨蛋。她应该不会在遭受全班怀疑的情况下做出那种会露出马脚的行为吧。堀北说不定认为最坏情况就是维持这样也没关系。因为这场考试要是再继续被捣乱下去,应该也会影响到点数吧。 不过我一定得让犯人……让伊吹再次发起行动。 不,她应该会展开行动。因为那家伙的目的尚未完全达成。 「你的表情还真认真呢。被当成犯人你就这么不高兴吗?」 「这事件害得班上一团乱。班上至今为止明明就进行很顺利。我觉得遗憾。」 「至今能够互相合作只是偶然的结果。D班里的团体合作本来就是有跟没有都一样。就算男女之间产生裂痕,对最终的影响也很低。虽然保持合作到考试结束为止事情当然是会比较顺利。」 「另外,无论犯人是谁,目的会是什么呢?目的会是轻井泽的内裤吗?还是是为了捣乱团体合作呢?我总觉得这隐藏着别的目的。」 对于「别的目的」这关键字,堀北双手抱胸稍微进行思考,但之后却摇摇头。 「你别想太多……抱歉,我要回帐篷了。」 堀北呼吸有些急促,同时还做出把头发往上拨的动作。接着别开了脸。 「欸,堀北,你差不多该从实招来了吧?」 「从实招来?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堀北虽然假装镇定,却微微冒着汗。我决定劝告她适可而止。 「你从这场考试开始时身体就不舒服了,对吧。」 或许她旅行前就有身体不适的征兆,但当时应该还很轻微吧。 从堀北的个性看来,她非常有可能会缺席算是玩乐的延长的这趟旅行。 「……我没什么事啊。」 「骗人。」 我抓住坚持谎言的堀北,把手伸向她的额头。我碰到的这额头果然很烫。 堀北想要逃走,但是动作迟钝。我只是轻轻出力她就无法动弹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呢?」 「跟你在游轮甲板上碰面的时候。当时我问你你在做什么,对吧?」 「嗯,我应该是回答自己在房间里看书。」 「其实你应该是很难过地在房间里睡觉吧?」 「……根据是?」 「会合的时候,你的头发很凌乱。换句话说那就是不久前都躺着的证据。而且停泊岸边的甲板上明明就热得要死,你却看起来很冷。即使是现在你也穿着长袖,连拉炼都拉上了。我观察你至今为止的模样,于是推导出来这结论。这即使是小学生也懂吧。」 我应该全猜对了吧。堀北失去反驳的话语,暂时陷入沉默。 「你要是能把这份敏锐度用在为了升上A班,那我就能稍微认同你了。」 「这是不可能的呢,不行不行。比起这个,你打算隐瞒身体状况的事情吗?」 就我手碰到的感觉,她明显发烧将近三十八度。即使如此她也打算彻底隐瞒。 这应该是出自于单纯的理由吧。假如申报自己身体不适,那就会害班上受到扣分的审查并承受巨大的惩罚。学校在这时候开始考试,她还真是不走运。 「我已经忍耐了五天,要是现在放弃就前功尽弃了。晚安。」 她应该是打算忍到最后吧。意志似乎很坚定。 4 我的脸颊上莫名贴着一个有点温热,或者该说是很坚硬的物体。 这份热度让我觉得不舒服。我移动脖子打算逃走,但我的脸就像被手臂般的物体固定住,因而无法逃开。 「嗯……什么啊……?」 我因为不适感而醒过来,接着立刻领悟自己身处于恐怖的状况当中。 须藤正在用两条大腿夹着我的脸睡觉。 「铃音……我已经……忍不住了……」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就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惨叫,从须藤的头盖骨固定技中逃开。 「吵死了……搞什么啊,绫小路。别吵醒我啦……齁齁。」 这家伙是打算把多么恐怖的东西塞给我啊? 而且他好像还把我误会成是谁了。男生真不应该密集挤在一起过夜呢…… 手表显示时间还不到早上六点,不过我的睡意一口气被吹散,而感受到空气的炎热。我为了摆脱闷热状态而出去帐篷。出到外面的刹那,我发现外头的景色和昨天截然不同。 「……这算是走运,还是不走运呢。」 特别考试的第六天早上,好像是个蕴含风波的序幕。头上是一片沉甸甸的灰色阴天。昨晚似乎下过一场雨,地面四处都是积水或泥泞。四周笼罩着要正式开始下起雨的气氛。很可能会是在中午过后吧。考试结束在即,而天气好像要变天了。如果只是小雨程度那也不需要去在意。但依据情况,下大雨或刮强风也是可以想像的。说不定我们必须设想最坏的情况来采取行动。 像是再次确认打入的营钉、行李该怎么处理等等,我们要做的事情似乎很多。换句话说,这就是件会如此使情况变得不稳,并分散大家目光的事情。大家不久之后起床,接着就把采收来的食物与使用点数储备的紧急食物搭配在一起食用。持续过着质朴生活,牢骚自然而然也会增加,不过在最后一天的前一日,全班都表现出想靠毅力来熬过去的意志。 「太好了呢。没有每天都发生事件。」 的确。假如今天也发生内裤被盗事件,班上应该就不会是这样的气氛。在男生帐篷前看守到天亮为止的男生现在正呼呼大睡。 这是为了不让内裤贼事件重蹈覆辙而考量的吓阻力量。 平田集合众多学生发出最后的号召。然后为了熬过今天,大家开始分组出发寻找最后的食物。只要可以得到一天份的食物,我们就可以不使用点数就了事。这应该确实能说是关键时刻吧。我们也集合至平田附近。 「我们也去找食物会比较好吗?」 已经单手握着钓竿坐在河岸的池回头问道。 「不,我希望池同学和须藤同学继续钓鱼。现在也没时间传授别人钓鱼方式了呢。」 大家决定好方针,平田就马上用举手方式进行分组。我当然也不可能举手,于是这次也是作为剩余的人来参加。 组员有堀北、佐仓加上山内。然后意外的是还搭上了栉田。 堀北的身体状况好像还是依然不好,但她为了不让周围的人发现,而巧妙地四处走动。 「你居然会剩下来,这是怎么回事?你平常很要好的小团体是怎么了吗?」 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没看见半个在这场考试中跟栉田一起行动的女生们。 「啊──嗯,呃,这是因为呀……」 栉田好像有点介意男生在场,而悄悄和堀北说起耳语。 「其实小实今天月经来了呢……好像相当不舒服。她每次来都会非常不舒服,所以其他朋友正在帐篷里陪着她。」 站在堀北隔壁的我也能听见栉田说的内容。 「与其说是身体不适,不如说是生理现象似乎会比较安全呢。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你为什么要特地来到这一组?照理你应该会有其他选择。」 堀北会对栉田激烈争辩正是因为她很讨厌栉田。 堀北基本上讨厌他人,然而在这之中她特别讨厌的人,也就是这位栉田。为何堀北会讨厌她呢?──理由很单纯,好像就是因为栉田也讨厌着这位堀北。 可是我一直在这两人的关系上感受到不可思议的异样感。 这个名为栉田桔梗的女孩拥有另一种面貌。她拥有会态度骤变到若无其事大骂他人的这种面貌。不过这件事实是我偶然得知,基本上平常栉田无论对谁都很温柔、开朗,而且就只是个喜欢帮助他人的可爱女孩。若是一般情况,我想除忌妒等理由之外不会有学生讨厌她。但我认为自己很了解堀北不是会对栉田个性怀有忌妒的那种人。 哲学家有个很烦恼的问题,那便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就如文面上,它的内容是──鸡是从蛋诞生出的生物,那么最初那只鸡会是蛋吗? 我不知道堀北和栉田是谁先讨厌对方,也不知道她们是何时开始讨厌彼此。 「我觉得机会难得,所以想和堀北同学你说说话呢。你看,我们在这趟旅行中不是完全没能说到话吗?而且晚上你也马上就睡了。」 栉田就算知道自己被讨厌,而且尽管自己也讨厌对方,她还是想和堀北打好关系。假如她的目标是和全班变得要好,那攻陷堀北就是一条无可避免的道路。 关于这两人的关系,纠缠着非常麻烦且复杂的问题。 「我可没闲到会去奉陪没必要的事。」 「你还真是坏心眼呢,堀北同学。你睡觉时的脸庞明明就这么可爱。」 堀北对于说出这种调侃发言的栉田好像稍微有点不耐烦。 总之我们就要以这些成员,来出发寻找食物了。 「欸,伊吹。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当我们正要出发时,我对在树荫下休息的伊吹这么搭话。 「我……?」 「今天也是考试的最后一天。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也是呢。我也受到D班帮助的恩情……我知道了。我会帮忙。」 伊吹肩膀背着包包,前来志愿参加。山内独自感到很高兴。 「喔──这不是很好吗!这不是很好吗!好像有种开后宫的感觉耶!」 女生比例增加,山内的兴致也逐渐提升。没什么是比多一点人手还更好的。 堀北没理由拒绝,她没特别回答什么便踏入森林之中。 「阴暗的森林总觉得有点令人害怕呢……该说闷热的空气也很可怕吗?」 也因为阴天关系,森林里变得和昨天为止完全不同,视野相当不好。 山内腋下渗出汗水,而厌烦似的抓着体育服前后煽风。 「佐仓,你不热吗?」 山内企图想和佐仓聊些什么而向她攀谈。然而他的视线却集中在佐仓胸口,怀有纯粹只是想看胸部的这个简单易懂的目的。 「咦?啊,是、是的,我没事……」 佐藏迅速倾斜身体,想要委婉逃开他的视线。女孩子对男人别有居心的视线可是很敏感的呢。而佐仓因为有很多这种经验,所以应该特别容易察觉吧。 「昨天轻井泽还真是过分耶。佐仓你明明只是因为很温柔才维护绫小路的。」 「啊唔,咦唔……」 山内认为自己很设身处地在为她说话,但那份视线与说话内容,却是个相当爆炸性的举动。 「山内,或许我们也注意像是树上之类的地方会比较好呢。树上也可能会结着水果。这部分必须由长得比较高的我们来好好确认。」 「喔,好。当然。」 这么一来,应该就可以多少防止山内对佐仓投以下流眼光了吧。 虽然就算这样,男人无底的欲望想必是没有止尽的吧。 「乌云正从西南方靠过来耶。说不定天气会比我想像中还要更早变坏。」 根据情况一到下午马上就会开始降雨──把这可能性也事先记在脑海一角似乎会比较好。 要是情况变成那样,长期间外出寻找食物说不定会很危险。万一在森林里被雨天连累,那我们岂止动弹不得,就算受伤也有可能。那样的话我们应该也可能会立刻吐出大量点数。 「嗯──……」 当我寻找着食物且持续静静迈步走路时,栉田交替看着我和堀北,同时反覆做出像在沉思的动作。虽然堀北当然无视了这一切。 「怎么了啊,小栉田?」 迟一步察觉到栉田这般动作的山内向她问道。 「绫小路同学和堀北同学不是从一开始就很要好吗?我在思考这理由是什么。」 「话说回来确实是这样耶。你们为什么会很要好啊?」 栉田还真是替我们展开了麻烦的话题。 「我们并没有很要好喔。」 「虽然你总是否定,但你们果然还是很要好。你们就连现在也是并排走路。」 你就算对我说这种话,我也不记得自己有刻意这么做。 「啊,我说不定无意间找到绫小路同学和堀北同学之间的共通点了。」 「共通点?什么什么?」 「你看,你好好看着他们两个,山内同学。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嗯嗯──?」 山内以直逼我的脸到只距离数公分的气势观察着我。接着往堀北的方向跑去,不断地把脸凑过去。啊,笨蛋,你要是太靠近的话── 啪!──无情的声响打在山内脸颊。堀北挥出就连连续剧女演员都会相形见绌的漂亮巴掌。 山内因为那份力道与痛楚而发出不成声的声音,然后蹲了下去。 堀北就像是在诉说:「这有什么过分的吗?」对于这样的山内,她别说是对他说话,甚至连看也不看他。 「你、你干嘛呀!」 「你太靠近她了啦。你最好记住那家伙的地盘范围会比较好喔。」 之前池对堀北做出多余举动时也是类似情况。 说起来要是不喜欢的男人把脸接近到极近的距离内,我觉得无论是谁都会觉得不愉快吧。 「啊哈哈……对、对不起,山内同学。都是因为我说了多余的话。你没事吧?」 「你、你还真是温柔啊,栉田……」 山内抓住栉田伸出的手,一面红着脸,一面站起。 伊吹以有点惊讶的表情盯着这所有经过。 感觉在C班也不太能看见这种笨蛋般的互动。 「栉、栉田,你发现的共通点是什么啊?」 「那就是呀,我几乎看不见他们两个的笑容!倒不如说我总觉得没看过绫小路同学和堀北同学露出笑容的模样呢。」 受到栉田意想不到的指谪,与其说我坦率接受,不如说我感到认同──关于堀北的部分。 我看过好几次她瞧不起别人般的笑容,不过含有亲切感的笑容则是完全没有。 「我的确没看过堀北的笑容耶。可是我有在笑吧?」 「苦笑之类的话倒是见过……不过像是打从心底莞尔一笑或者捧腹大笑这种,我就没在绫小路同学你身上见过呢。还是说你只是没让我看而已?」 栉田有点不满似的探头窥视我。是的,这次我也小鹿乱撞了。我的心跳急遽上升。 尽管身处无人岛,美妙的香气还是从她身上扑鼻而来。我开始觉得害羞而别开视线。 「……这好像是基因控制的喔。笑口常开跟不会笑的人之间的差异。」 「嗯──……总觉得这种理由好像很讨厌呢。即使是真的。」 哎,虽然这应该不是所有原因。这主要可能是受到成长环境的影响。 「要不要试着练习一次?试着露出笑容。怎么样呀?」 「我们先以这部分为中心开始吧。」 堀北如此说道。 「咦?笑容的练习?」 「你要抱着旅行心态到什么时候?我当然是在说寻找食物的事。」 堀北以严厉的强硬语气责备栉田,并为了散开大家随即做出指示。 「别单独行动,要两人一起搜索。请你们注意这点。走吧,绫小路同学。」 堀北呼唤我,于是我便与她迈步而出。 「啊……啊唔……」 嗯?我在身后看见稍微追来的佐仓垂下双肩。 「一起去找吧!佐仓!」 山内朝着佐仓身后搭话,并竖起大拇指给我看。 看来这应该是表示「我一定会好好运用能单独相处的机会」之信号。 「请多指教哟,伊吹同学。」 剩下的栉田和伊吹组成了一队。伊吹虽然也是个冷淡的人,但如果是栉田的话,应该就没问题吧。 「堀北,你是怎么管理那张钥匙卡的?」 「这不是考试第六天才要来确认的事情呢……我一直都带在身上。」 堀北说完就把手伸进上衣口袋,告诉我东西在哪里。 「更新装置使用权的时候,我都会混在平田同学安排的学生之间。应该不会被伊吹同学或其他学生知道。」 这是最应该留意的地方,因此堀北应该有好好地做吧。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让我看一下吗?」 「咦?等等,要在这里吗?」 「倒不如说因为在这里所以才方便。若是在基地营的话会太引人注目。」 「……是这样没错,但你看卡片打算做什么?」 我向对我投以些许怀疑眼光的堀北说明事由。 「其实我有事至今一直没说出口。关于这件事,佐仓当时也和我在一起,所以你之后要去确认也行。我第一天看见有学生拿着像是钥匙卡一般的物品。」 我告诉堀北葛城在洞窟前方手持卡片的事。 「不过,我不知道那是否真的就是钥匙卡。因为我没有好好看过实物。假如结果那是捡来的电话卡,那可就笑不出来了吧?」 「……也是呢。如果你有确切证据,我们说不定就能得到巨大成果。」 堀北接受我的理由。她防备着伊吹并背对着她,然后悄悄拿出卡片。我收下它,并确认正反面。背面是常有的磁卡样式,而正面就如茶柱老师告知的那样,刻有领导者证明──「Horikita Suzune(堀北绫音)」的名字。 我用手试着触摸,了解这不是那种会剥落的东西。 「如何?这和葛城同学拿着的卡片一样吗?」 「不……这不好说。我本来以为只要看了就会弄清楚……但它或许和我记忆中的颜色不同。」 「钥匙卡有可能会依班级而有不同配色呢。」 「对啊,不过要做出决断,素材并不足够。要是失误的话可无法弥补呢。」 当我准备要归还卡片时,卡片从我手中掉落至地面。 「啊!」 堀北在我焦急出声的同时,立刻伸手打算捡起卡片。 「怎么了呀──?」 栉田有点担心似的往我们这边看,伊吹也同样看向这里。 「不,没什么。该说只是因为有只虫子所以我们稍微吓了一跳吗……抱歉抱歉。」 我道歉后往堀北方向看过去,发现她正在用莫名恐怖的表情瞪着我。 「对、对不起……」 极为生气的堀北与我保持了距离。 「你被甩啦?」 山内边贼笑边靠过来。 「欸,山内。我有事想商量,你能听我说吗?」 「什么啊?恋爱的谘商费用可是很贵的喔。」 「这带地面因为下雨的影响而到处都是泥巴,对吧?我希望你能把这些泥巴全都泼到堀北头发上。可以拜托你吗?」 「……啥?笨……要是做出那种事情我会被杀掉的啦!我绝对不做!」 我当然明白他不会欣然允诺。 不过这行动由我来执行就太不自然了。这应该是擅长说谎且平时就会做出捉弄他人行为的山内才办得到的特技。 「你呀,就算堀北对你生气,但是再怎么说报仇可是很逊的喔!」 「假如你愿意执行,我会提供你佐仓告诉我的电子邮件地址。」 「什──!」 「如何?」 「佐仓的电子邮件地址……唔,这、这样我就只好做了吧。」 为爱而生的男人迅速做下要为爱而死的觉悟。这份决心还真是出色啊。 「一言为定喔!你要是说谎的话,我可不会原谅你喔!」 我点头答应,山内便去搜集一堆附近的泥巴,绕到堀北身后。她的身体要是没有不舒服,应该也会察觉到这动静吧,然而堀北现在并无足以去注意周遭的余力。 发现山内古怪行径的栉田与伊吹,觉得很不可思议似的守望着这个过程。 山内随后执行了任务。他用双手狠狠将泥土浇上堀北的漂亮黑发上。然后,再用两只手胡乱涂抹。虽然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不过算了…… 「哇哈哈哈!堀北身上沾满泥巴!真有趣!」 山内像个调皮小鬼般笑着,并且指着堀北。 堀北一时间好像无法掌握事态,短期间内没有动作。不过一理解状况,她就站起来沉默地抓住山内指着她的那只手臂。 「咦?」而山内在如此发出疑问的刹那,就已经被堀北给用力摔出。 5 中午前,我们一无所获地回到基地营。虽然没有出太阳,但盛夏的森林比想像中还更加炎热。就连曾说自己不太会流汗的堀北,也看得出来微微冒出汗水。 「快点洗掉会比较好喔,堀北同学。你身上有相当多泥巴呢……」 「是呀……这种状态实在很难受。」 堀北的头发和衣服到处都是泥巴,她应该觉得非常不高兴吧。虽然就算只有身体不适,她应该原本就很不高兴了。 「我会恨你一辈子,给我做好觉悟。」 山内被揍得七零八落。他害怕地颤抖身子,躲在我身后。 「我我、我、我、可、可是做到了喔!你、你会遵守约定吧!」 「没问题,考试结束后我一定会告诉你。」 对佐仓很抱歉,不过我必须报答勇敢展开行动的山内。 「哎呀,可是淋浴间好像没办法使用……」 已经搜索回来的女生们集合在淋浴间前方依序等待。 讽刺的是,轻井泽那组的三人全都正在排队。 就算堀北她们现在去排队,也要等上好一段时间吧。 虽然有浑身是泥的各种事由,但我不认为对堀北表现出敌意的轻井泽会让她先洗。 要插入那边队伍应该很困难吧。 「利用河川怎么样呢?这样的话比较快吧。」 「……是呀,除此之外好像没办法了呢。」 「我也来游泳好了。伊吹同学,你要不要也一起游泳?我想你也流了很多汗。只要我们准许,那C班就可以使用河川了吧?」 只有擅自使用据点是不可以的,这在规则上应该没问题。 「我就不用了。我不喜欢游泳,所以要去乖乖等淋浴间。」 「那、那么我也……」 佐仓好像不想在男生面前暴露泳衣的模样,而趁着伊吹表示意见时顺势拒绝。 堀北再次看了一次淋浴间,然后便转身离开那里。 会流出温暖热水的淋浴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不过虽说现在是阴天,天气也相当闷热。她应该是没自信在不舒服的状态下持续等待吧。 我和被打得狼狈不堪的山内走向帐篷前。 「我要稍微在帐篷里休息。被揍的几个地方很痛……」 山内步履蹒跚地走进帐篷,好像有点在哭。 虽说他是适任者,但我还真是做了个过分的委托呢…… 那么堀北的情况是……她好像已经开始更换泳衣,外头看不见她的身影。 这段期间,等待淋浴间的人数也正逐渐增加。轻井泽她们后方是佐仓,再后面是伊吹。然后,新的其他两名女生则排在后方。 另一方面在河川里游泳的学生数量也很多,他们时而舒服似的游着泳,时而嬉闹,看起来很开心。几分钟之后,堀北和栉田都以泳装模样出现。 落单的我走向堆放着男生背包的行李放置处。 接着在营区里转来转去,四处寻找没有人烟的地方。 我大约五分钟之后回来,看见在河里洗完身体的堀北上了岸。 对身体不适的堀北来说,冰凉的河水对身体应该相当有害吧。 她确实洗掉泥巴就满足了。 「噢,看来事情已经顺利进行了呢。」 我确认伊吹排在淋浴间等候队伍最尾端,便微微地点了点头。 6 我在男生帐篷前方等待堀北出来,之后大约经过十五分钟,便看见了她的身影。堀北的样子好像有点奇怪,她就这样低垂着双眼呆站了一会儿。 然后慢慢抬起脸,环顾四周。 我和她对上视线,便能看见那双眼眸飘渺不定地微微晃动。 我不认为她那脚步沉重靠过来的模样单纯是因为身体虚弱。 「……绫小路同学,你能过来一下吗……」 被堀北呼唤的我回过一次头,再次确认在淋浴间前方排着队的伊吹。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跟我过来……这里没办法说。」 堀北只说这句话,就离开营区,往森林方向走去。 「怎么了啊?你还想进森林寻找食物之类的吗?」 堀北没回应我的呼唤,并且继续走路。 直到远离至看不见营区的程度时,往前迈步而行的堀北才停下脚步。 堀北回过头,好像打算说些什么,但她似乎内心有些抗拒,而瞬间犹豫了一会儿。 「……这是我粗心大意。这件事情是我自知失误之后才说出来的,可以吗?」 「失误?」 「……东西被偷了。」 「你、你该不会是在说你的内裤被偷走之类的事情吧?」 「不,情况更糟。被偷走的东西是……钥匙卡。这完全是我的失策。」 堀北陷入自我厌恶,露出至今我完全没见过的表情。 「正因为信任你,我才会说出来。因为我绝不会跟可能会是犯人的人物商量,而且这又是件丢脸到想死的事情呢……」 虽然关于这点我感到很光荣,但我可不能在消沉的对象面前表现出喜悦。 「真是太失态了呢……」 「不,错的是行窃的家伙。没错吧?」 「即使如此这也是责任问题。这和因为我身体不适、满身泥土等事情没有关系。」 堀北像是觉得悔恨般地低着头。流出情报恐怕会对考试造成巨大伤害。 「即使是一秒我也不应该把卡片放手,但是我却……」 「别责怪自己。虽然我想这算不上是安慰,但我认为你已经尽力了。」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她只是懊悔地紧咬着下唇。 「现在先别公开应该会比较好。我们要先掌握情势。」 「嗯……我也是这么想。」 要是全班得知事实就会陷入恐慌。只有这件事我想先避免。 「我怀疑的人物有两名。那就是轻井泽同学或伊吹同学其中一人。」 若是前者,那就是纯粹找麻烦吧。 这想法可以说是──轻井泽为了欣赏堀北弄丢卡片而不知所措的模样才行窃。 「很遗憾,这机率很低。轻井泽一直都在淋浴间前面。」 「你没弄错吗……?」 「嗯,我可以断言。那两个会听轻井泽命令的女生也是一样。」 「这么一来伊吹同学是犯人的可能性就很高了呢。今天早上也可能让她知道了卡片的存在,这时机太刚好了。不过你不觉得偷走卡片是非常危险的赌注吗?钥匙卡上面刻有领导者的名字,所以应该只要看到就足够了。她会特地做出将受到惩罚的行为吗?」 她就像在向我寻求答案一般,用不安的眼神望向我。 我把手放在堀北的肩膀,为了让她放下心而这么说道。 「这事情只要找时机去问伊吹就知道。假如怀疑伊吹,那你最好盯紧她。被她拿着逃跑可会是最糟糕的剧情发展吧?」 「是呀。不过抱歉,你可以先回去吗?我马上就会追上。」 「……是吗?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监视伊吹。」 她应该也有想独自发泄的心情吧。 我留下堀北一人,回到了基地营。 7 十分钟左右后回到这里的堀北感受到基地营中的险恶气氛。 其原因便是从临时厕所后方可以看见灰暗的烟雾。 现在要生营火还太早,而且她也注意到地点很奇怪。 「那股烟是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 我和堀北会合,并逮住在附近吵嚷的池,询问情况。 「大事不好了啦!是火灾喔!火灾!厕所后面有什么东西正在燃烧!」 在淋浴间前方排队的女生全都消失了。 她们应该是听见火灾骚动而移动的吧。 「现在也没看见伊吹同学的人影。这场火灾说不定是她搞的鬼。她人在哪里?」 「她发现火灾,刚才走过去那边了。」 我们赶紧前往临时厕所后方,并在那里看见平田他们的身影。而伊吹也在场。 虽然堀北打算向伊吹搭话,但她看见伊吹那张侧脸却犹豫了。 那是因为伊吹的表情太过真实。 她对发生火灾这件事藏不住困惑之情。她就是摆出了这样的表情。 「……也就是说这不是她做的吗?」 这种疑问朝着堀北袭来,使她产生迷惑。 如果要偷钥匙卡,犯人就只会是伊吹。而若是要引起火灾,应该也只会是伊吹。 然而,那个伊吹却还留在现场对火灾感到惊讶。 我探头窥视起火点,那里还留有一叠不明纸张燃烧过后的残骸,不过由于几乎都成了灰烬,所以一时之间看不出那是什么。 然而,因为有似曾相识的部分烧剩下来,看见它的瞬间就立刻理解了。 「指南手册被烧掉了吗?」 堀北也发现似曾相似的某个部分,并如此问道。 「嗯,看来好像是这样。是谁做出这种事情呢……」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 堀北喃喃低语,懊悔似的低垂双眼。 「这是我的责任。我把指南手册收在包包里。包包堆放在帐篷前面,而现在是白天,所以我想都没想过它居然会被人偷走……不过首先我们必须好好灭火……」 比起寻找犯人,平田将确实扑灭火源放在优先,并走向河川。 平田一面拿空宝特瓶汲取溪水,一面用阴沉的表情如此嘟哝道。 「为什么……是谁做出这种事情……为什么大家不能好好相处……」 平田的手好像自然而然施了力,将宝特瓶啪啦地握扁。平田平时爽朗的表情不知去了哪里,甚至散发出有些恐怖的氛围。平田总是作为领袖来统合班级,他的身心不断承受着巨大负担。 「我认为你没必要独自承担太多。」 我向平田说出这算不上安慰的话。他小声说句「谢谢」就站了起来。 「这件事情……应该必须好好讨论了呢。」 「是啊,D班大部分学生都有目击到火灾。大家应该都会很想知道真相。」 平田表情气馁,将汲起的水拿回起火点。 「欸,是谁做出这种事情?这表示我们班上有叛徒吗?」 我们一回来,就发现男女生正以轻井泽为首进行互瞪形式的对峙。 「为什么要怀疑我们啊!内裤那件事跟这个是两回事吧?」 「谁知道啊。这难道不是为了要蒙混那件事才纵火的吗?」 「别开玩笑,我们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等一下,各位。我们冷静下来讨论吧。」 平田请我接下水瓶,我于是收下来,代替他去扑灭剩下的火势。 平田立刻前往人群中心,为了不让大家吵架而介入调解。 双方好像也因为昨天的内裤贼事件而情绪高涨,没有要罢手的迹象。D班每个学生都很想当场开始寻找犯人的样子。 「总之,这样应该就没有延烧疑虑了。」 我把空的宝特瓶倒过来摇了两三下。里头应该已经没剩下水,但起火点却有水滴滴答滴答地落下。我仰望天空。 「是雨吗?」 一滴水滴落在我的脸颊上。 云朵变得比刚才还更加阴郁漆黑。 这是即将正式开始下雨的证据。 大家原本必须团结起来熬过最后的危机,但男女生却彼此激烈对立似的怒瞪彼此,僵持不下。 「已经不行了。真是太糟糕了。这个班级里居然会有内裤贼跟纵火狂,真是太恶劣了。」 「就说不是我们了。你们要怀疑我们到什么时候啊!」 这是场永远都没有结果的争吵。平时应该会立刻阻止的平田,现在不知为何呆呆站着一动也不动。他是在思考犯人是谁吗? 「是说宽治,小伊吹是不是不见了……?」 山内察觉刚才为止都还在附近的伊吹不在场。 而且我们也得知她原本应该放着的包包消失了。 「难不成这场火灾的犯人是……」 「很可疑……对吧?假如要引起火灾,这果然还是……」 男生的怀疑开始转向伊吹,女生也开始一点一点地发出怀疑伊吹的意见。 然而,在解决问题之前雨势开始下得越来越大。 「糟糕,讨论就暂且先摆在后头吧。很多东西要是湿掉就糟了。」 池他们开始急忙将食物或放在外面的行李收到帐篷里面。 「平田,请给我们指示!」 池虽然这么对平田搭话,但他却待在那地方一动也不动。 平田盯着空无一物的空间,一直静止不动。 在他这么呆站的期间,雨声逐渐变大。 我有点在意平田的情况,靠近他的身边。可是他好像完全没发现我。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这样的话就跟当时一样了……」 我不可能会明白他低声呢喃的话中含义,但很清楚的是事情非同小可。 这不像那个总是冷静沉稳的平田。 「我──我是为了什么?至今为止都是为了什么……」 「喂,平田,你在做什么啊!」 远方传来呼唤平田的声音。即使如此平田仍像是没听到,一点也没打算移动。 我轻轻把手放在平田的肩膀,他吓了一跳,然后慢慢回过头。 「池在叫你喔。」 「……咦?」 平田的表情毫无生气并且苍白。 池再次呼唤平田。虽然很缓慢,但他慢慢恢复正常。接着他发现天空开始下起雨。 「是雨……」 「你最好去帮忙池他们,衣服那些都还晾在外面呢。」 「是、是呀,我们得马上收拾。」 「绫小路,平田那家伙没事吧?」 「他好像大受打击呢。毕竟事件这样接连不断地发生。」 「我国中时班上有个资优生公子哥,该说是责任感很重吗?他因为承担各种事情,有次情绪就溃堤了。那次之后班上有阵子变得一团乱呢。」 「你的意思是你在平田身上也感受到那种征兆?」 「哎,虽然说情绪溃堤实在有点超过,不过总觉得他好像有点危险。」 这是须藤犹如野性直觉般的东西吗?不过好像意外地准确。 平田在这场特别考试开始之后,就背负着各种事情在行动。 那些事情应该费劲到无法与校园生活中的麻烦相提并论吧。 平田身边围绕的环境确实开始改变。 轻井泽的内裤贼事件,外加火灾骚动。他的内心应该就像这片天空一样情况恶化。 「哎,现在就先想点办法处理行李部分吧。」 我们混进已经开始在收拾的学生里一起帮忙。 好在东西好像几乎都收拾完毕,约莫一分钟后就结束了。 「那么……一切准备都结束了呢。」 伊吹消失踪影一事虽然在我的预料之中,不过堀北也同时消失了吗? 我原本推测可能性各半,但是不如说情况好像朝着对我有利的方向发展。 我看准直达海边的道路,慢慢迈出步伐。 7 我硬是移动着沉重的身躯,在开始下得越来越猛烈的雨势当中追赶着伊吹同学。 天空覆盖着乌云,遮蔽了阳光,视野因此很差。虽然看不见伊吹同学的身影,不过幸亏地面泥泞有着足迹。只要沿着这些足迹,应该就能找到她。 我从基地营沿途向前走了大约一百公尺,结果意外的是那名人物停下脚步,彷佛正在期待着自己等待的来访者而站着不动。 我不禁藏身至暗处,但看来这没什么意义。 「你打算做什么?」 伊吹同学头也不回,她的声音穿过细雨声传了过来。 「我有发现你追了过来。你要不要出来?」 「你是何时发现的?」 「从最开始。」 她简短答话的模样,有种至今没让人感受过的阴森感。虽然安静且寡言的形象没有改变,但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那么你追来的理由是什么?」 「我要是不直接说出来,你就不明白吗?」 「我不知道耶。」 这样简直就像我是坏人似的。 「你不是最清楚被我追的理由吗?」 「该说我是真的没头绪吗?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伊吹回过头,直直凝视着我的双眼。 那双眼眸里完全没半点阴霾。我甚至还忍不住差点向她道歉。 我没有确凿证据,只是相信自己的直觉在行动。 「你不觉得就算说谎也是无可奈何的吗?」 她好像瞬间看穿我的迷惘,紧接着如此说道: 「至少我想从你口中得到追赶我的理由。」 「内裤被偷窃的那件事,以及火灾骚动。D班还真是灾难连连呢。」 「这又怎么样?」 「你了解我们班上部分同学正在怀疑你吧?」 「嗯。我是外人,被怀疑也没办法。」 「换句话说就是这么回事。」 「你想说我就是犯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很遗憾,关于内裤那件事情我没有任何证据。可是我认为犯人就是你。」 「这话还真是过分耶。你居然没证据就怀疑我。」 我也只能称赞她的手法就是如此高明。 因为她到第五天为止都没采取任何行动。借由主动不想接近D班,反而让我们不起疑,并让她在我们班上度过考试。 「你今天的行动就是我怀疑你的理由。你应该不需要这件事的说明吧?」 我必须想点办法从伊吹同学那方取得证言。因为由我说明所有怀疑理由也就等同招认自己就是领导者。即使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自信,但假如她有百分之一的无罪可能,那我就不得不避免直接追问。 「我就单刀直入地做个了结吧。把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还给我。」 眼前的伊吹同学也没看着我的眼睛,便如此说道: 「我不知道。」 她这么回答,就快步迈出脚步。 我也配合她的速度追上去。 伊吹同学好像改变了前进路线,往森林里走去。 「你要去哪里?」 「谁知道我要去哪里呢。」 要在森林里笔直前进是很困难的。我在这几天体会到这点。 而且在这种天气里也无法有好的视野。 可是伊吹同学毫不介意地在森林里踏着步伐。 我是为了知道真相才追过来,所以不能在这里退下。既然我出了丑,就不得不负起责任解决问题。 我必须挽回失误、我必须挽回失误。 我的脑海里多次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考试才刚开始。我可不能在这种地方挫败…… 这也算是──我对于那个曾对轻井泽同学态度强硬的自己所做出的交代。 我的心跳开始加剧。我慢慢地止住气息,缩短与伊吹同学之间的距离。 根据情况,硬把卡片拿回来也必须列入考虑范围。 没问题,我可以顺利做到。可以顺利做到、可以顺利做到、可以顺利做到。 我自己也很清楚我的情绪不冷静。 可是,即使如此现在我也只能想点办法。我没有任何人能够依赖。 我无论是至今为止还是从今以后,都会自己一人好好表现。 比起森林中辟出的道路,风雨阻碍还多少算是比较好的。 然而,视野却相对变得更差。而且就如我所想的,立足点的状况也变得更加恶劣。 而且在小径里左右前进的期间,我当然逐渐失去了方向感。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我的身体状况。我知道从刚才开始状况就随着时间逐渐恶化。 虽然迄今都只有感冒前兆或者稍微发烧就没事,但好像因为淋了这场雨,体温下降的关系,我的身体情况因此突破底线,感冒一口气猛扑而来。 伊吹同学突然停下脚步,然后仰望一颗树木。她视线前端的树上绑着一条被雨淋湿的手帕。 「你要追到什么时候啊?能不能适可而止?」 「直到你把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还来为止。」 「你能冷静思考看看吗?假如是我偷走钥匙卡,怎么可能一直拿着那种危险的东西?要是被谁看见那种情况,我就会立刻失去应考资格。而且这还不是只有我自己失去点数就能了事耶。」 我只说了把偷走的东西还来,一次也没提到钥匙卡。 换句话说伊吹同学刚才就像是进行了招供。 伊吹同学对于打算追究这点的我露出雪白牙齿,浅浅一笑。 「我不打自招了──你是这么想的吗?很遗憾,这并不对。」 「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我也厌倦和你说话了。」 伊吹同学蹲下之后,双手便开始掘起地面。 「呼、唔……」 强烈的晕眩及呕吐感袭来,我不禁将背倚靠在身旁的大树上。 「你的身体状况好像相当糟糕呢。」 伊吹同学察觉我这里的状况而回过一次头。不过她立刻就继续进行作业。 「呼……呼……唔……」 我至今都尽力不让自己的呼吸紊乱,但已经无法继续下去。 运动衫吸收不停落下的雨水,急速地夺走我的体温。 要忍住躺下的冲动,我就竭尽了全力。我连好好抬起脸都办不到。 ……假如考虑到体力问题,那我只能现在展开行动。 「伊吹同学,我要以武力来搜查你了。这样子你也不介意吗?」 我如此喃喃说完,伊吹同学就停下挖土动作,站起来往我靠来。 「──武力?你能再说具体一点吗?你的意思是要施暴吗?」 「……这是最后的警告。乖乖把东西还给我……」 我用强硬的口吻与伊吹同学对峙。虽然我很想避免强硬手段,但已经没办法了。 这种模样可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呢……以前,须藤同学曾经引起某个问题。那是个殴打C班学生,并卷进学校来进行仲裁的事件。当时,须藤同学挥去降临至自己身上的灾祸。我断定他有罪。我认为那是他自作自受而抛弃过他。 而那样的我,现在却像这样打算用暴力解决。这还真是个不得了的笑柄呢。 「最后的警告吗……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既然这样那就随你高兴吧?」 她把包包放到地面后便轻轻举起双手,摆出投降姿势。 到这地步她还真老实呢。可是,她的模样看起来也不像是死了心。 但我不能错失这个机会。我姑且为了确认包包而伸出手。 下个瞬间,伊吹同学纤细的腿便往我脸上踢来。 我被「假如她打算攻击我」的这个微量警戒心所拯救。 我往后一跳,回避踢击。 溅起的泥土附到我采取防卫姿势的手臂上。 「哦,挺会的嘛。」 「施行暴力行为会立刻失去考试资格……」 「你说在这种地方会有谁看见吗?而且你也有意思这么做吧?」 她冷冷一笑,下个瞬间马上抓住我的肩膀推倒我。 我对于无法预期的变故连采取防护动作也没办法,就倒在泥泞的地面上。 「能请你稍微睡一下吗?」 对已经遍体鳞伤的我来说,她那张从正上方俯瞰着我的脸庞很模糊不清。 伊吹同学抓住我衣襟,拉起我的上半身,同时紧握拳头。 假如正面承受这击,我的意识就会中断。 我以流畅的动作拂开她,并滚至地面逃出来。 我拚命想抬起上半身,而把手撑在泥泞的地面爬起。 我第一次觉得幸好自己有学武术。 「哦?真是出乎意料地动作灵活。你有在学什么吗?」 伊吹同学不慌不忙,评鉴着我似的露出钦佩的眼光。 她瞬间看穿我有习武经验,这也代表着她并非一般人物。若不说这情况是最糟糕,那我又该如何形容才好呢。 「真是的……我在这场考试还真是出尽了洋相呢。」 我对D班没半点贡献。岂止如此,我身体状况明明不好,还厚脸皮地出风头,因此拖累拚命努力的D班。 要是我在最开始说出来就好──说出自己身体不舒服,想麻烦其他人担任领导者,或者明明只要拒绝就好。可是我的自尊心却阻碍我,不容许我这么做。 我讨厌那个瞧不起许多人、骂他们没用,却又派不上用场的自己。 哈哈……我的心里发出了干笑。 至今为止,我曾像这样对自己辩解过吗? 「偷走钥匙卡的人就是你,对吧……?」 打算追击的伊吹同学停下动作,但她立刻就缩短与我之间的距离。 她假装要用右手臂攻击,实际上使出了踢得很高的高速踢击。 我闪过这击,接着想转而反击而伸出手臂。伊吹同学立刻察觉危险,闪过我的手,又切换至下一次攻击,强迫我进行目不暇给的攻防。 在立足点很差的情况下,她的脚步熟练,让人不觉得她有把这环境视作困难。我看不出来她对伤害他人怀有任何犹豫。 伊吹同学彷佛正在享受这状况,露出洁白牙齿笑着。 我居然会以这种形式看见她大笑的表情。 因为四处活动的关系,强烈的寒意与呕吐感袭卷而来。我处于连站着都很勉强的状况。 「作为你努力到现在的奖励,我就告诉你真相吧。偷走卡片的就是我。」 伊吹同学把手伸进口袋,慢慢取出卡片。 面向我的卡面上确实刻有我的名字。 「……都到这地步了,你居然会爽快承认。」 「因为到现在这地步承不承认都没关系了呢。你没有我施暴的证据,绝对无法要校方做出正确的判决。对吧?」 伊吹同学的推断是对的。校方完全没有任何能够察觉这情况的要件。 伊吹同学也和我得到同样的结论。 即使我在这里被她单方面打倒,伊吹同学也可以说出许多推拖之辞。就算我去申诉,结果双方也都会受惩罚。吃亏的会是拥有点数的D班。 虽然机会很渺茫,不过只要拿回钥匙卡,我们也有可能脱险。 我只能借由确保确凿的证据,来让C班承认自己的错误。 钥匙卡上留着指纹,我有机会能够主张自己被窃的正当性。校方为了究明真相,说不定会为我们进行彻底调查。我不能舍弃这份希望。 然而,要是我无法在下次动作压制住伊吹同学,我就拿不回钥匙卡了。我不认为她会是采取如此大胆行动的笨蛋。要是卡片被她带着离开,应该就永远都找不到了吧。这样的话,事情就只会变成「卡片被偷走」以及「我没行窃」之争论。 我已经没有足以跑去接近她的力气。而且我就连足以握拳的体力也都没了。我只能完全利用对方的力量。 伊吹同学似乎有赶时间的理由,又或者好像是太小看我。她飞奔过来发起攻击──就像是个享受单方面狩猎的猎人。 她的视线突然望向我的脚边──不过这是假动作。伊吹同学虽然将意识集中在我下半身,却毫不犹豫以最小限度动作将右拳挥向我的脸。我千钧一发地避开这掠过我发际的近距离攻击,以顺着这股力量的形式,稍微对她背部施加力道。即使这不至于让她跌倒,但她也失去平衡。我试图抓住她的胳膊,转眼间她又掌握了情势,巧妙避开我的手臂。 她应该是看穿我打算利用她的力量及速度了吧。不过,我也已经预想到她会避开。我挤出最后的力量,将左拳用力捶向她的心窝。 「哈──!」 伊吹同学变得无法呼吸,痛苦似的当场跪下。但我的体力也同时到达极限,视野软绵绵地扭曲。我无法进行追击,按着自己的头。 「太糟了……我已经到达极限了……」 我勉强自己激烈活动身体,身体状况已经糟糕到绝望的地步。 可是我不能在这里倒下。我那击打得很浅,还不至于打倒她。 「我不懂耶……我还以为你肯定掺了一脚。」 伊吹同学一面擦拭着满是泥土的脸庞,一面站起来。 「掺了一脚?你是指什么事情……?」 伊吹同学瞬间表现出犹豫是否该说出来的模样,但不久就嘟哝道: 「我的意思是烧掉指南手册的人不是我。」 「……都到这种地步,你还打算再次说谎?」 「你说烧掉那种东西对我会有什么好处?大家必然会因为那场火灾骚动而再次开始搜查犯人。你们迟早会开始强烈怀疑我。这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吧?」 「这──」 确实如伊吹同学所言。她在发生火灾前偷走了钥匙卡。 她没必要特地做出烧指南手册并煽动大家情绪的这种事。 那么,这是谁做的──?烧掉指南手册会有什么意义吗? 「我拐弯抹角地和你说话也是为了确认这件事情呢。但看来好像不是你。不过应该说这样就让人无法理解吗?你认为D班里会有那种人吗?可能比你还早发现我的犯行的人。」 「你似乎不可能会知道呢。」伊吹如此说道并叹口气。 「唔……难道说……」 我的脑海浮现某个人物的身影之后,就立刻察觉伊吹同学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下个瞬间,被钝器击中般的冲击袭向我的头部。我被用力推倒。 「闲聊就到此为止。」 即使我下意识觉得必须爬起来而撑起了手,伊吹同学仅以右脚轻轻拨开我的手,我便束手无策地再次倒下。 伊吹同学抓住我的浏海,用力往上拉。 「放、放开……」 「抱歉啊,我也是有各种事要忙的。」 她迅速高举手掌瞄准我的脸颊。我的思绪及身体都到达极限,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不能就这么被她打败。我拨开她那只抓住我浏海的手。 然后以不美观的动作站起,试图与她保持距离。 可是我的脚不听使唤,耗尽力气似的再度倒至地面。 「你难道认为这种强硬的手法是能被原谅的吗……?」 「谁知道。我没意思回答。」 她缩短了距离,高高抬起脚,用力踩踏着我的脸。 到底重复几遍了呢?我……铸下了大错。 我因为尝试自己挽回错误,而使状况变得无可挽回。 8 我俯视着完全失去意识的堀北,并在原地大口深呼吸。 好久没碰到如此难缠的对手。 倘若这家伙的身体状况良好,那不管是谁赢也不奇怪。 这女人就是这么强。 我再度开始作业,不久就挖出被塑胶袋包住的手电筒与无线电对讲机。 虽然假如可以的话我还真想不使用这东西就了事。 「什么……?」 我取出埋在地底的两样东西,便立刻陷入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之中。 我不清楚原因,只是隐约觉得它的状况好像跟我埋入时有些不同。 「是下雨的关系吗……」 我认为应该是自己想太多,接着使用了无线电对讲机。然后告诉那个应该在某处等待联络的男人我现在的位置,并为了让身体休息而坐下来。 接着大约经过三十分钟。我视野前方亮着手电筒的灯光。灯光闪烁了两三次。这就像是摩斯密码那样精准规律。我用脚边的手电筒传送相同暗号。引导彼此的光线就像在互相共鸣,并且逐渐增强。 然后,那张我看都不想看且令我火大的脸庞──龙园,现出了身影。 「哦,辛苦你了啊,伊吹。做得好。」 「……这是当然的吧。」 「当然?你要是不出纰漏,我就不必冒着风险前来这里了呢。」 「这也没办法吧。我没料想到数位相机居然会故障。」 对,只要数位相机没坏掉,那我拍摄完钥匙卡便能了事。这样就会获得确凿证据,也就没必要使用无线电对讲机叫出龙园。结果我却抱着巨大风险携出钥匙卡,还涉及让堀北知道我的真面目一事。 「那么,卡片呢?」 「在这里。」 我从口袋取出卡片,并把它交给龙园。龙园用手电筒照亮,确实确认上头刻着的名字──「Horikita Suzune(堀北铃音)」。 「你也过来这里确认吧。这本来就是你要求的条件。放心吧,这种天气与黑暗之中照理不会有任何人在。你要提防是没关系,不过别浪费时间。」 男人从阴影处现身。他是A班一个叫作葛城的男人。 他是冷静沉着且重视稳健的那种类型,是个与我们领导者完全相反的男人。 我故作冷静,但内心不得不再次理解到龙园的恐怖。 龙园在这场考试开始后,就马上对我说要拉拢A班,可是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实践了。这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葛城从龙园手上接下堀北的卡片,用他那双眼睛亲自好好确认卡片。 在这座无人岛上也不可能进行伪造。 「看来这是真货。」 「这样你接受了吗?」 尽管我们出示确切的证据,葛城也不改他那严厉的表情。 我有听说他是个谨慎的男人,但到这种地步的话,应该就是种病了吧。 「不过真亏你能够潜入D班呢。你没遭到怀疑吗?」 「假如用一般方式进行,是会被怀疑没错。哎,怎么办到的可是商业机密。」 我不知不觉间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我提出要对D班进行间谍活动的作战时,龙园用力揍了我。谎言才因此变成了真实。那份痛楚,以及对此的憎恨,全都是真的。 D班的学生当然就误会我是被打并且遭受驱逐。 假如我没有受伤,想必就不会那么顺利地潜入D班了吧。 「你别一直沉思啊。正确与否的这点判断,你应该做得到吧?何况你现在已经半处于将自己交付给我们的状态。你可别做出在此罢手的糊涂事。」 「……是啊。」 他虽然这么回答却好像还没有接受。龙园看着他这副模样,比起焦躁,反而露出宛如扑向猎物般的笑容,如此低语: 「你不在此立下大功怎么行?我可是知道自从你参选学生会落选的传闻散开之后,坂柳派就处于优势的事情喔。现在可是个机会对吧?」 「你这家伙……为什么你知道这件事?」 「借由联手来让A班得到巩固的地位。这么一来,倒戈的那伙人也会回到你旗下,对吧?还是说你要与我为敌呢?要是这样事情会变得如何呢……」 葛城并不是和恶魔交换了契约,只不过是交涉了而已。不过他这个想法太天真。与恶魔对话,最终则将连结至强制性的血之契约。 「机会只有坂柳不在的这时候。无法在此当机立断的家伙是没办法统治A班的。」 「……按照约定,我方也同意成立交涉。我就接受你的提议吧。」 葛城如此说完,就对龙园伸出手。龙园不做回应,只浮出无畏的笑容。 「这样就好了。你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等等,所谓交涉是指什么?也能详细告诉我吗?」 这些家伙想做什么都随便,但我也有权利知道内容。在以A班为目标的这方面,我必须判断支持龙园是否正确。 「我和A班联手了呢。」 「请容我回去班上。我不想久待而提升风险。」 葛城把那张钥匙卡放回我手里,接着独自消失于黑暗之中。 「那么所谓交涉是指什么?它的内容是什么?相应的回报又是什么?」 天空因雷雨而闪出一道白光,雷鸣随后便与之一同落在海的方向。龙园完全没吓到的反应,只浮出毛骨悚然的笑容,并对我说出契约内容。 其内容复杂且不单纯。不过假如用一般方法,即使费尽千辛万苦也很难达成吧。我们约定好要付出巨大的抵押代价。大部分学生弃权并在船上尽情享受假日──包含这考前完全无法想像到的状况在内,一切都按照龙园的目的在进行。虽然我讨厌死这家伙,但他果然是个最接近A班的男人。我再度理解这点。 「可是……有葛城会持续遵守约定的保障吗?他说不定迟早会毁约。」 「我当然也有补足这点。那家伙绝对不得不遵守约定。」 我走近堀北身边。确实擦掉指纹之后,便让她的手握住钥匙卡。这女人没有任何办得到的事。即使知道自己被C班看穿领导者身分,直到考试结束为止她也只能默默忍受。正因为我观察了D班一周才会有这种把握。这女人不信任任何人。知道钥匙卡被偷走也没立刻做出向同学报告的举动。她好像唯独对绫小路敞开心扉,不过那个男人也是孤立型角色。再加上他也很无能,根本就算不上是威胁。而且只要她还拥有钥匙卡,她因为自己的失败而让人看穿领导者身分的这件事──说不定还可能不被D班其他人揭穿便了事。 我在某程度上了解这女人的性格。她忍耐力强而且倔强,是不会听取他人意见的类型。换句话说就算有多么痛苦,剩余时间她应该都会忍耐下去。 「你就尽管运用你那聪颖的脑袋来保护自己吧。」 接着,我们便静静融于漆黑的森林之中消失踪影。 9 我快步踩踏在湿濡的地面,追在伊吹后头。天气是个很棘手的问题。根据天候状况,我可能会受困,也可能会卷进事故。而且日落比我想像中还快。要是不使用手电筒,在森林前进将会开始变得困难。而这也是个不安要素。雨势变得越来越大,而且逐渐开始刮起猛烈的狂风。 天气虽然尽是些不好的状况,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好处。 斗大的雨滴使我只能确保前方几公尺远的视线。虽然要是我走进任一条岔路就很可能会迷路,不过幸亏下雨,她们两人的足迹留在泥泞的路面,所以我只要追着这些足迹就好,相当轻松。可是,这足迹却在途中忽然中断。不对,这并不是中断,而是延伸到更深邃的森林里去了。从她们以锐角角度改变前进路线看来,表示她们并非迷路,而是刻意走入森林里。 我用手电筒照向森林里头,发现两人的足迹不断进入深处。 她们没有任何理由特地走向危险的森林。为了以防万一,我试着把灯光照向通往海边的正规道路前方。可是地面很干净,没有足迹。 我用手拂去从浏海滴下的雨水,追着足迹进入森林里。 视野当然越发恶劣。现在也可以说是已经入夜了。我只凭两人的足迹在这片甚至笼罩着阴森氛围的森林中不断前进。 我大概前进三十公尺左右了吧。总觉得视野前方一瞬间照来光亮。 我立即熄掉自己携带的灯光,隐藏自己的气息。我盯着那道光的方位,之后又看见一两次灯光。那是手电筒。就像是在彼此传送信号。会是伊吹和堀北吗?不,这不可能。伊吹就姑且不论,堀北应该没有携带任何能够成为光源的物品。我朝着那道光悄悄走去,缩短了距离。 我耳里听见犹如雨中小杂音一般的人声。我接着隐藏自己的身影。 有谁在那里?他们在说着什么?──这都是微不足道的事。问题在于我是否会被他们发现。只要事情没变成那样就好。把握情势是次要。 接着过没多久手电筒的灯光便远去了。看来他们好像已经结束谈话。 为了以防万一,我一边警戒,一边慢慢靠过去。结果那里…… 大树旁倒着彷佛气绝一般失去意识并且浑身是泥的堀北。 一片钥匙卡掉落在她那无力垂下的手附近。 堀北受伤的身体,外加土壤被挖开的痕迹。 从状况看来,我确定堀北是领导者的事已经被伊吹以外的人物给知道了。我捡起钥匙卡之后就抱起堀北。 「嗯……」 堀北好像感受到被抱起的异样感,微微发出声。虽然很缓慢,不过堀北也确实地虚弱睁开双眼。 「你醒过来了吗?」 「绫……小路同学……?」 她好像没能理解自己的状况,恍惚地说出一句话。 「唔……头……好痛……」 「因为你烧得很严重呢。你最好别勉强自己喔。」 「是吗……我被伊吹同学……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明明就叫她睡觉,可是堀北却以似乎会烧得更严重的气势在思索着各种事情。 接着一点一点开始理解情势。 「偷走我钥匙卡的人……果然就是伊吹同学。」 「是吗?」 「……我已经无法再瞧不起须藤同学他们了呢。」 她彷佛在悲叹自己曝露丑态,及造成这束手无策的事态,而闭上了双眼。 「这也不是那种能二十四小时持续躲藏的考试吧。不管怎样都会出现破绽。」 我本来自认是在圆场,但这好像令伤心的堀北更加沮丧。 「要是我知道去依赖谁,这事情就能避免了呢……」 假如真心想要彻底保护领导者真面目,应该就必须去仰赖打从心底能够信任的伙伴。这么一来,就会如字面一样,能够以二十四小时的体制来彻底保护卡片的存在。 然而堀北并没有半个能帮她忙的朋友。 「真丢脸。」堀北如此反覆小声呢喃道。 「我在失去意识时,总觉得听见了龙园同学的声音……真是奇怪呢,照理说他应该早就弃权退出了……」 「你失去意识了,大概是作梦了吧。」 「假如是梦,那就更糟了呢……」 觉得隐约听见龙园的声音啊。即使睡着失去意识,她的脑袋也自动让自己保持清醒。就算无意识之间听见龙园的声音也不奇怪。 「对不起……」 当我不发一语地沉思时,堀北说出道歉的话语。 「你为什么要道歉啊?」 「这是因为……除了你之外我就没有人能够道歉了……」 嗯──原来如此。这句话还真引人深思。 「假如你觉得很抱歉,那今后就要结交值得信赖的朋友。首先要从这点开始。」 「这是难以达成的商量呢……因为不管是谁都不会理我这种人的。」 对于这种彻底放弃的自嘲,我反而感受到如征兆一般的东西,因此笑了出来。 「虽然被你笑也没办法,可是被瞧不起的感觉还真是不愉快呢……」 「不,不是这样。因为我在想你心里也开始感受到伙伴是必要的。」 「我没说过那种话……」 如果是平时的堀北,她可能已做出污辱对方之类的事,然而这次发言里却含有其他意思。她的话里包含自责的意思。 不然她不会拐弯抹角地说出「谁都不会理我这种人」。 即使如此这应该也不简单呢。要是可以马上灵活改变至今为止一直前进的道路,那谁也都不必辛苦了。堀北那双呆滞眼神,与其说是看着我,看起来反倒比较像是透过我在看着谁。 「这种事情,我明明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 人在这世上是无法独自生存的。因为学校和社会都是由众多人所组成。 「别再说话了,你可是病人。」 我为了让她乖乖休息而如此劝说,但堀北没有停止忏悔。 然而,堀北心中并无依赖他人的选项。她明明有看见,但是又不去选择它。 「我一定会靠自己的力量晋升A班。我一定会挽回这个失败……」 她无力地抓住我的衣袖,如此向我诉说。 「我已经做好觉悟会被全班怨恨……毕竟我铸下了这般错误。」 「在这所学校的系统上,就算你独自奋战也无法升上A班。无论如何同学的协助都是必要的。这可是无可避免的喔。」 她好像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因而闭上双眼。 堀北抓住我袖子的那只手,力道虽然很微弱,却也让我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力量。 「我不能认同你。就算会多么辛苦,即使如此……我也要凭一己之力……」 「啊──吵死了,你不要再讲话了。你一个病人不管讲什么也都完全没有说服力。」 我稍微用力抱紧怀里的堀北。 「你无法承担这重责大任。你不是那么坚强的女生。真是遗憾。」 「那么你是要我放弃吗?放弃晋升A班的梦想、放弃被哥哥认同的梦想。」 「我没说过这种话,而且你也没有必要放弃。」 我俯视在缩我怀里痛苦的堀北,并补充道: 「假如你无法独自战斗,那只要两人一起战斗就行了。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为什么……?你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谁知道呢。」 我没有回答并含糊其辞。过了不久,筋疲力竭的堀北便再次失去意识。 现在必须做的就是不被任何人发现地将这家伙搬出去。虽然让她弃权很简单,但我不清楚手表的紧急按钮是怎样的东西。 万一它是会紧急出动直升机的装置,那附近想必会响彻螺旋桨刮出的强烈风声。 「噢……我走错路了吗……危险危险。」 我怀着要是能出到小径就好的心愿前进,但遗憾的是,我到了一个很陡峭的悬崖。我要是再踏出一步应该就会滚落下去吧。 我试着照亮下方,这里看起来似乎大约十公尺高。很遗憾,不过我好像正走着错误的方向。总之先折回原本的路吧。 我为了不造成堀北负担而打算慢慢往反方向调头。而在这之后── 我脚下的土壤不幸崩塌,身体因而失去平衡。假如我是独自一人,就可以使劲用脚撑住或者抓住树木,但可惜的是我双手抱着堀北而腾不出手。我无法避免坠落。我为了保护堀北而瞬间卷起身躯,接着一筹莫展地滚下陡峭的悬崖。 我在数秒期间里好像失去意识。落下后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楚。 总之,堀北没受伤便了事应该就能说是幸运了吧。 我仰望倾斜的崖面。在抱着堀北的状态之下,我实在不太可能爬上去。 「……我搞砸了呢。」 然而,现在可不是在这边进退两难的时候。 我这次将失去意识的堀北背在背上,打着一支手电筒往漆黑的森林前进。 打在身上的雨水毫不留情地前来夺去体力。最重要的是,我背后的堀北传来的热度非比寻常。再这么淋雨下去会很危险。 可是这里是森林里。不可能会幸运地有人能够进入的那种洞窟或者人造物。 那么,剩下应该就只能依赖大自然的力量。 幸好树木都很茂密,依据地点不同,也有比较不会淋湿身体的地方。我在周围找到特别粗壮的巨树,接着接近那棵树的正下方。虽然当然无法遮住所有雨水,但即使如此,茂密的树叶也能够阻挡许多雨水。 我轻轻放下堀北,让她横躺。这时候运动衫弄脏也只能请她忍耐了。我席地而坐,接着让堀北的头躺在我腿上。 要是现在周围很凉爽,那就还算得上是个安慰。不过由于湿度很高的关系,周围相当闷热。 身体状况糟糕的堀北好像觉得很冷,而不时缩起身子发着抖。 我心想要是能稍微减轻她的负担就好,于是把她抱近我的胸口,静静等待时间流逝。 究竟经过多少时间了呢。堀北在重复紊乱呼吸的同时醒了过来。她好像因为精神恍惚的关系,无法好好理解自己身处的情况。 「为什么……你会?……我……?」 堀北似乎一时陷入错乱,而想不起不久之前的事。 我说明事情原委。但我不太确定她有没有理解我所说的一切。 「是这样呀……我想起来了。」 「那就好。」 「这就难说了。我也回想起了自己的失败,所以这或许是最糟糕的事情。」 若她还能说出这种自嘲段子,那就暂且能放心了。 「已经差不多要六点了。堀北,虽然我想你会很难受,但是你应该弃权。你身体撑不住吧?」 她至今或许都是一路勉强假装过来。但她已经不可能再继续这么下去了。 「这我办不到。我不能让班上因为我而失去三十点……我可是对使用点数的轻井泽她们很严苛呢。我这样岂不就像是个笨蛋……」 校方对于身体不适的惩处很重。光就点数来说,惩罚会比轻井泽个人利用的点数还多。堀北懊悔似的把手臂放在自己的眼睛上方。这是为了要隐藏湿润的双眼吗? 「不仅如此……我钥匙卡还被偷走。你懂吧……?」 「D班将更进一步失去五十点。」 堀北轻轻点头。这么一来D班的点数便所剩无几。 「放下我吧。就算只有你,你也要回去。这么做的话,暂时就会是只有我缺席点名便能了事。」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明天早上之前……我一定会自己想办法回去。只要在点名时忍耐身体不适,一定总有办法不退出考试。」 那么扣除五点就能解决──她应该是有着这样的目的吧。 「这状况可没这么天真。你现在相当虚弱,而我们班导也没单纯到你靠演技就能够熬过去。最重要的是,你再怎么样也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回去。」 「即使如此我也只能这么做……这是为了让D班留下点数。」 去掉钥匙卡这件事,关于点名与弃权方面也可能够守住点数。那应该确实并不是个小数目。 「你走吧。」 堀北极为虚弱,但存在她话中那犹如意志般的东西,却让人感受到不屈不挠的斗志。 她就算可以忍受自己扯后腿,似乎也无法忍受自己连累他人。 我陷入沉默后,她便摇摇晃晃爬起,把头倚靠在大树。 这应该代表着──别管我了。 「那么我就不客气地放下你了喔。因为要是这样下去我可是会被同学责骂的呢。」 「……嗯,这是正确的判断。一切责任都在于我。」 堀北即使面对我冷淡的抉择,也称赞这是恰当选择。她只对极为虚弱的自己本身感到羞愧。她抱紧颤抖的身躯,忍受寒冷。不依赖他人的性格也很难搞呢。 天气状况依然恶劣,风雨没有要平息下来的迹象。 「你明天早上真的回得来吧?」 「嗯……没问题。」 「……堀北,你认为在这情况下不弃权是正确解答吗?」 我不小心说溜了多余的话。 「这是当然的吧……我没有弃权的选项。」 虽然要燃烧不屈的斗志都随便她,可是要是因为这样而输掉,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欸。你认为为什么你现在会被逼入绝境?」 「……这是因我怠惰而招致的失败。仅只如此而已。」 「不对。完全不对呢。」 堀北铃音按照自己的步调拚命奋战过。然后,她试图平安无事地结束考试。 「……走吧……就因为我认为你是我的伙伴,我才会做出这项请求……」 堀北说出如此发言,接着吃惊似的摀住嘴。 「我要修正……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不,我认为这是最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的部分呢。」 「够了。我会……自己……唔……」 突然爬起身果然对堀北而言是个负担。她痛苦地闭上双眼。 「走吧,拜托……」 堀北最后留下这些话,又失去了意识。 我轻轻抱起堀北,为了尽量让她保持轻松的姿势,而替她移动了位置。 我站起来之后,便抬头仰望丝毫没平稳下来的漆黑天空,接着吐了口气。 「虽然由她自己的意思来退出考试,事情会比较轻松呢。」 这位顽固的公主大人,到最后都不打算放弃考试。 真是优秀。没错,我认为你很优秀。你的想法与行动几乎都是正确答案。 不过啊,很遗憾。堀北,你弄错一项决定性的事情。 仅限于现在这个瞬间,我就发自内心地说出来吧。 我从来不曾认为你是我的伙伴,而且也不曾作为同学去担心过你。 这世界上「胜利」便是一切。无关乎过程。 要付出多少牺牲都无所谓。只要最后我「胜出」那就行了。 无论是你还是平田,不,所有人都只是为了让我取胜的道具。 堀北会被逼到这种地步不是她自己的责任。是我为了让事情变成这样而助长了发展。 所以别怪罪自己。因为你对我派上用场了。 我一边照着手电筒,一边在泥泞的道路上前进。 我的鞋子已经满是泥巴,鞋子里也浸湿了。但我已经毫不介意。我要先把握自己的所在位置。 我们刚才下了悬崖,一定远离了D班的基地营。 不过反过来说,我们应该无疑缩短了到海边的距离。 我依赖脑中的地图,在这几天走着的森林之中向前迈进。 「果然很近啊。」 不久,我就抵达了海边。海上漂着亮着灯光的船只。 接着,我花了几分钟回到原本的地方,抱起无力倒在那里的堀北。她漂亮的脸蛋被泥巴给弄脏了。 我抱起堀北,但她完全没有恢复意识的迹象。 我抱着堀北,并非往基地营方向,而是朝着海边迈出了步伐。 然后不断走着。时间已经超过晚上七点,不过我总算是在目标时间内抵达了海边。 教职员们设置的帐篷现在也已经被折了下去,以防被风吹走。我登上架设在码头的舷梯,抵达船上的甲板。 一名教职员察觉我们的存在,并跑了过来。 「这里禁止进入。你会失去考试资格喔。」 「她是紧急病患。她发了烧,现在失去意识。请立刻让她休息。」 我传达情况后,老师便做出指示让人拿了担架来,然后让堀北睡在上头。 「这样她就是弃权退出,没关系吧?」 「这样没问题。不过请让我确认一件事情。现在还是八点以前,所以她的点名是无效的对吧?」 现在时间是晚上七点五十八分。虽然相当极限,但应该是毫无疑问地赶上了。 我必须先在此获得老师的诺言。 「……确实如此。勉强是这样。不过你可就出局喽。」 「我知道。还有另一件事情,我要返回这张钥匙卡。」 我把口袋里取出的钥匙卡递给老师。 「那么我要回去考试了。」 我也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这地方。于是我在这不停歇的雨势当中,再次走下海边。 这样D班就会因为堀北的弃权扣除三十点,并因为我的点名缺席而追加失去五点。 第三卷 开幕 八月七日。说起来漫长却也很短暂的无人岛生活,终于迎接结束的时刻。 最起码的安慰,便是幸好这并非严酷的野外求生。我们可以恰如其分地一面享受过程,一面度过考试。 即使已经到考试结束时间的正中午,周围也还没出现真嶋老师他们的身影。 『现在正在合计考试结果,请各位稍候。由于考试已经结束,假如有需要喝饮料或者使用洗手间的学生,请各自前往休息处利用。』 附近播着这样的广播。学生们随即一同集合至休息处。临时帐篷下也准备了其他像是桌子和椅子之类的东西,好像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 高圆寺和堀北等弃权学生好像正在游轮上待命,没有要下船的样子。 总是和池他们一起行动的须藤一动也不动地仰望着游轮。 「绫小路,你经常和堀北一起行动对吧……实际情形是怎么样啊?」 与其说须藤是在生气或慌张,反而让人觉得他是认真想要知道实情。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只是单纯的朋友,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这也很令人羡慕呢。因为她就连把我当作朋友都没有。」 须藤好像对于无法让堀北理睬自己一事感到焦躁,看起来有点懊悔。 「在这次的事情中,堀北应该也有稍微认同你一些了吧?」 他没引起麻烦,反倒还打算帮助堀北,而且率先去钓了鱼,为了班上如此采取着行动。 「要是这样就好了。到头来我还是没能用名字来称呼她。」 「两位都辛苦了。谢谢你们这一周期间的各种帮助。真的帮了我大忙。」 平田在出现的同时说出这番慰劳发言,然后将手上两个纸杯中的一个递给我。我用手收下来,冰凉触感刺激着我的手掌。平田接着把另一个纸杯递给须藤。 「要道谢的是我。你帮助迟迟无法融入班级的我,而且堀北弃权的事,还有我点名迟到时,你都坦护了我们,对吧?」 「听完理由我也无法责怪你。再说,因为堀北同学也给了我很重要的答案。」 「你相信那家伙所说的话吗?」 「她不是会乱说话的人。所以你也才会跟她很要好吧?」 该说这男人始终都很纯真吗?他是个会去保护伙伴的家伙。 「说没有风险是骗人的,可是为了堀北同学,我也必须采取行动。」 「这就是所谓的朋友哟。」平田小声答道。我昨天看见的那张侧脸,彷佛就像是幻影。 须藤好像无法理解我们的对答内容,而歪了歪头。 「什么呀?答案?你们在说什么?」 「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话说回来C班还真是不寻常耶……简直和我们天差地远。」 C班学生在第二天的时间点就几乎弃权,因此没出现在这地方。好像就连伊吹都弃权了,不管看向沙滩任何一处都找不到她。因此,这里便呈现出C班学生只有龙园在场的如此异样光景。 「为什么他……为什么只有龙园同学没有弃权呢?」 我和平田远远地窥视着龙园的模样。他接着好像察觉了我们的视线,回头过来。 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慢慢与我们缩短距离。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 「喂,跟屁虫。铃音怎么了?」 龙园完全不看平田一眼,单手拿着纸杯靠过来如此说道。 他一说出「铃音」这个字眼,我就看见须藤脸冒青筋地瞪着他。 「你就算问我,我也很伤脑筋。」 「我可是知道你都会四处追赶在铃音屁股后头呢。而且你们上次也待在一块,对吧?」 龙园喝光纸杯里的饮料,便轻轻把纸杯捏扁,扔来我们脚边。 「帮我丢掉。」 须藤把快要埋进沙子里的纸杯狠狠踩扁,然后踢了回去。 「你开什么玩笑啊?啊?你的垃圾你自己去捡。」 「瑕疵品应该很适合捡垃圾吧?」 面对表露出压迫感的须藤,龙园好像丝毫没放在心上。 「冷静点,须藤同学。我会处理垃圾。」 平田急忙捡起纸杯后,须藤便咂了嘴,踢了沙子一脚。 龙园彷佛觉得无趣似的移开了目光。他的上半身到处都是脏污,就连运动裤上也沾满许多泥土。他这状态,还真让人难以想像他曾说过自己最讨厌努力。 「你没有弃权呢,龙园同学。」 「你谁啊?比起这个,铃音人在哪里?我才在想要来摸摸她屁股之类的呢。」 由于龙园第二次使用「铃音」这个字眼,甚至还混入污辱般的言语,须藤因此用力踩踏沙滩地靠近龙园,揪起他的衣襟。 「你这手是什么意思?」 龙园看起来毫无动摇,正面接受须藤强烈的视线。 「你下次要是再讲出这种玩笑,我就杀了你!喂!」 「啊?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自己一个人是在激动些什么啊?」 面对这眼看似乎就要开始互殴的状况,平田也迅速介入其中,把须藤从龙园身上用力拉开。 「堀北同学昨天就退出考试了。她不在这里。」 「……退出?铃音?她应该不是那种会弃权的女人吧。」 「这──」 叽──扩音器按钮打开的声响一传来沙滩,真嶋老师便现出身影。 一年级学生急忙打算整队,但真嶋老师用手制止了我们。 「你们就这样放轻松没关系。考试已经结束,现在已经算是暑假的一部分。虽然时间短暂,不过你们随意一些也无妨。」 即使老师这么说,学生们之间当然还是气氛紧张,闲聊声瞬间消失。 「这一星期,我们教职员确实见识到你们对于特别考试的用心。有人从正面挑战考试,也有下了功夫挑战考试的人。虽然形式多样,但总体来说,我认为考试结果非常出色。你们辛苦了。」 接受到真嶋老师毫不犹豫的夸赞,学生们流露出安心之色。 一个星期的考试终于结束了──大家心中应该都涌出这种实感了吧。 「那么接下来,我想直接宣布特别考试的结果。」 包含班级导师在内,恐怕没有半个人看穿这场特别考试的结果吧。 「再者,我们不受理任何关于结果的疑问。我希望你们自己接受结果、进行分析,并将此活用于下次的考试。」 「老师这么说耶。你们可别尿裤子了。要好好接受现实喔!」 「你们C班才是吧。你们所有点数都用光了对吧?别笑死人。」 须藤瞧不起C班这众所皆知的缺乏智谋的行为。 「包含额外追加的点数,我们剩下一百二十五点。我认为这样很了不起。」 平田对于龙园这不讲理的挑衅或许也有点焦躁,他自豪地如此答道。对于平田这幼稚的发言,龙园作出像在呕吐般的动作傻眼到不行。 「哈,这种程度的点数你们居然就能满足,我还真是羡慕小喽啰的神经呢。」 「你要说什么我都不介意,不过C班零点的事情是不会变的。」 「呵、呵呵,别擅自断言啊。我确实全花光了三百点。不过啊,你们应该不会忘记这场考试的追加规则吧?」 「……你是说猜测班级领导者的事情对吧。」 「对。我可是写在纸上了喔!写了你们D班领导者的名字。」 我和平田都努力不露声色,不过须藤的表情却表现出被猜中的冲击。 「而且A班跟B班那伙人也同样都写了。你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啊?对吧!这、这如果是真的的话……」 那么D班就将承受被猜中的惩罚而失去一百点。 真嶋老师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来。 「那么接下来我要宣布特别考试的名次。最后一名是──零点的C班。」 「噗哈哈哈!喂,看吧!你们果然是零点!别笑死人啦!」 须藤得知结果而发自内心地瞧不起龙园似的捧腹大笑。 「……居然是零点?」 与其说龙园大受打击,不如说他好像没有理解情况。 真嶋老师冷淡地继续进行宣布: 「接着第三名是一百二十点的A班。第二名是一百四十点的B班。」 学生们吵嚷起来。这是谁也没想像到的名次以及分数。 大家面对自己计算出的数值与结果之间的误差,都无法隐藏心中困惑。 「然后D班则是……」 真嶋老师刹那间僵住动作,但又立刻再次发言。 「……两百二十五点,第一名。结果发表在此结束。」 除去平田,对这情势比谁都还混乱的应该就是D班学生了吧。就连唯一知道内情的平田也只能用几乎无法置信的表情露出有点兴奋的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啊!葛城!」 对面的休息处传来这样的声音。A班学生围绕着葛城。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是怎么回事……」 「唔喔喔喔喔喔!太棒啦!你们活该啦!」 D班学生随着须藤的喊叫声开始集合起来。 「欸欸欸,这是怎么回事啊!说呀!喂!」 兴奋且混乱不已的池像在依靠平田似的寻求说明。 「……我们到那里进行说明吧。那么龙园同学,我就先在此告辞了。」 平田留下耐人寻味的话语,就带着池和须藤朝着船只迈出步伐。须藤一面吐着舌头,一面竖起中指。龙园也只能默默地目送他这副模样。 结束考试的一年级学生们随即解散。船只似乎会在两小时后出发。无论要在海里玩还是上船慢慢休息都是自由。我也为了搭船而迈出脚步。 「哦,各位。一星期的无人岛生活过得如何?」 高圆寺在船只甲板上单手拿着饮料,迎接D班。 「高圆寺你这家伙!因为你的关系,所以害我们失去了三十点!你明白吗!」 「冷静点,池Boy。我身体状况不适一直卧床不起呢。这是没办法的吧?」 他的肌肤充满滑润光泽。明显能看出他一周都在船上晒太阳。处于健康状态之下,就算这么对我们说,也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高圆寺被男生一起责难。之后晚了高圆寺一些,堀北也现出了身影。她的身体状况好像还没完全恢复,脸色苍白。学生们察觉堀北的存在,自然而然集中目光。 「铃、铃音,你身体已经没事了吗?」 虽然有点支支吾吾,不过须藤就如练习的那样,以名字来称呼堀北,同时靠近了她。 「还可以,不能说是完全恢复。比起这件事,最糟糕的是我退出考试的这个失误。」 「这种事你就别在意了。」 堀北好像很自然地接受须藤用名字来称呼她。真意外。 「还有,须藤同学。你不要擅自以铃音来称呼我。可以吧?」 「唔……我、我知道了。」 看来她好像并没有接受。须藤也无法违抗堀北意思,只能点头答应。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D班会变成第一名……」 堀北让别班掌握自己身为领导者的证据,而且还经由我的手退出了考试。在她的计算之上,结局应该会是趋近于零点吧。 「对、对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平田!我真是一头雾水!」 须藤向平田寻求恰当的回答,但在这之前平田好像有必须解决的事情。 「这个嘛……轻井泽同学。首先,你应该有话必须对堀北同学说吧?」 平田这么说,接着就呼唤在筱原她们身后低着头的轻井泽。 被呼唤的轻井泽靠近了堀北。 「……堀北同学,能耽误一下吗?」 「嗯,你有话必须对我说,是吗?」 堀北看见轻井泽轻轻点头,接着就闭上双眼。责难轻井泽擅自使用点数,自己却被别班发现领导者的真正身分,还退出考试。 换句话说,就算她被反驳了什么也只能够接受──她就是摆出了这般表情。 「对不起。」 虽然语气有些生硬,但轻井泽很抱歉似的道了歉。 「偷走内裤的人是伊吹同学对吧。我全都从绫小路同学那里听说了。」 「咦?」 做好觉悟要挨骂的堀北,对自己完全没印象的赔罪感到很困惑。 「堀北同学你察觉伊吹同学就是犯人,而在她打算逃走的时候逼问了她,对吧?结果才会搞坏身体……」 堀北对于轻井泽这番完全让她料想不到的发言感到吃惊,并望向我这边。 我总觉得有些尴尬而别开视线。 「而且,我刚才从平田同学那里听说了呢。听说堀北同学你看穿A班和C班领导者的事情。所以这次点数才会这么高吧。所以……应该说……很多事情都抱歉了。」 轻井泽这么说完,就马上回到女生们身边。 「等一下。你说……我看穿领导者,但我可是弃权──」 「你不必谦虚哟,堀北同学。因为这个结果无疑是你猜对答案的关系。」 堀北脑中的疑问应该又萌生出了新的疑问。在这场尽是谜团的考试当中,除了她之外,全班应该都是如此深信的吧。 「欸,绫小路同学,你做了什么──」 堀北在众多学生沉浸在混乱与喜悦时试图向我搭话。 然而,身为这场考试重要角色的堀北,一口气被许多学生包围。 「堀北同学,你超厉害的耶!真是天才!」 「听见你退出考试时,我还在想会不会怎么样,但这根本就完全没问题呢!」 「等、等等!」 同学不分男女皆对堀北展开问题攻势。我合起双手,祈求她平安无事,一面撤退离开。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班上获得第一名,堀北也成了红人。 如果是那家伙的话,应该可以好好地逃脱出来吧。 我如此心想,然而又再次撞见死神。 「能借一步说话吗?」 「这还真像是不良分子的邀约用语呢,茶柱老师。请问我能拒绝吗?」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就要在这里开始话题。引人注目也没关系吗?」 「……天气很热,请您长话短说。」 我就像被茶柱老师带路似的往船只的另一侧走去。我们在完全没有人迹且安静之处开始说话。 「总之,我可以认为这样子您就满意了对吧?」 「是啊,我就先说你干得很漂亮吧。我真心感到佩服。」 「那么请您现在立刻告诉我。『那个男人』要求我退学的事情,是真的吗?」 茶柱老师把背后靠在栅栏上,然后抬起脸,凝视着天空。 「……您有证据能够断言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我很清楚你的事情。你不认为这就是最好的证据吗?其他教职员们都不知道你真正的实力,就连怀疑也没有。」 这确实让人很疑惑。我在入学考试上引人注目虽然是事实,不过光凭这一件事,所有教职员应该都不会知道有关于我的内情。 不过这么一来,这回奇怪的就是顺序。茶柱老师说最近那个男人连系了她。这个人果然还隐瞒着些什么。 「你应该也有听过这个有名的神话吧──伊卡洛斯之翼。」 「请问这怎么了吗?」 「伊卡洛斯为了获得自由,而飞离幽禁他的那座塔。然而这非凭他一己之力,而是身为父亲的代达罗斯指示他制作翅膀,并让他飞行。他不是凭着自己的意志来飞行。你不认为这正好与你一模一样吗?」 「我无法理解呢。」 「那名男人……不,你的父亲是这么说的──清隆迟早会自己选择退学这条路。也就是说,你会迎接如伊卡洛斯那般翅膀被太阳烧毁并且坠海而死的结局。」 所以她才会提起伊卡洛斯之翼吗?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老师您也知道吧。伊卡洛斯是不会遵从代达罗斯的劝告与建议的。」 即使翅膀被烧毁,伊卡洛斯仍尽力持续飞翔──为了追求自由。 1 我回到船里之后就马上返回自己的房间。累瘫了的平田在房间里躺着睡觉,我不吵醒他并静静地更衣,接着走到走廊。我开启手机电源后,就不断响起电子铃声,萤幕塞满来电纪录。这全都来自于堀北。真可怕。 我就先以信件回覆,然后在休息室边休息边等她吧。 我早晚都必须做说明,否则她是不会接受的吧。 接着过了几分钟,满腹怒火的堀北沉默地释出压迫感,一面与我会合。 「这考试结果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你一脸完全摸不着头绪呢。」 「嗯,这不可能呀。这一切都不可能。我必须问的事情多得就像山一样。」 堀北在我眼前坐下,并向店员点了饮料。她不等我这方做出回应就说起话来: 「你要对我说明一切。这就是要我不干涉这次事情的最低条件。我不会让步。」 在堀北没以自己的意思弃权的当下,我就已经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也不是能彻底隐瞒的事情。话虽如此,但我也必须将消息止在堀北这里。 「你想从什么事开始问起?」 「你在这场考试里做了什么?告诉我这点。」 这是比我想像中还要更好的问题。是个能够问出一切事情的一句话。 「在校方宣布这场特别考试的阶段,我除了追加规则以外其他都不在乎。要如何安排三百点,这种事大致上无论哪班都大同小异,而且因为这也不是个人就能操控的事情呢。」 「可是追加规则的内容非常困难。即使用正常方式应考也无法查清楚领导者身分,对吧?」 「嗯。所以我才会先举手参加为了决定基地营的搜寻。我打算借由自由行动,来抢在任何人前面抵达某个据点。」 「你说得简单,但据点位置应该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呢。」 「没这回事。你身体不舒服待在船里所以应该不清楚,但校方在船上就已经给了我们有关据点的提示。」 葛城也发现了这件事。我说出船只不自然地高速绕行岛屿一事,堀北便陷入沉默。它的速度比一般观光船还快将近三倍。何况,假如目的只是观光,一般不会在广播里说出「请观赏富有意义的景色~」之类的奇怪措辞。 虽然不知道高圆寺是在哪里看到的,不过他也察觉了这个提示。 哎,关于高圆寺的事情,光是思考就是在浪费时间,所以目前应该暂时这样就好。 「接着,我抵达了洞窟。因为我认为那里就是最重要的据点。」 「洞窟是最重要的据点?河川或水井也让人觉得很方便呢?」 「重要的不是据点本身,而是据点位于何处。」 河边和水井的周边都不存在任何其他据点。然而反过来,洞窟附近却备有小屋以及塔这两处据点。换句话说,这是个很适合管理的地方。堀北因为我的说明也表示出了相当程度上的理解。 「可是,你没持有钥匙卡片,抢先抵达洞窟的好处是什么?」 「我只是打算进行各种调查,但结果却知道了别班的领导者真面目。」 「所以是葛城同学大意而让你发现了他是领导者?」 「不是这样。」我如此否定。 「有个叫作弥彦的男生对吧?那个到处跟着葛成的男人。那家伙就是领导者。我目击到葛城和弥彦占领洞窟。虽然这么说,但我并不是直接看见那个瞬间,而是在他们两人离开洞窟后确认了有无占有。」 我重新说明当时情况。包括目击瞬间、葛城站在入口拿着卡片,以及弥彦从里头出来跟他会合然后离去的事情。 「看见这种情况的话,不是会误认葛城同学就是领导者吗?」 「真的是这样吗?领导者会做出在别人面前拿出卡片的行为吗?」 正因为堀北担任领导者,所以她应该明白这是多么愚蠢的事情吧。 「可是为什么……?那么,他为什么要特地把卡片拿在手上?」 「因为他不得不这么做。就我的调查,葛城这男人的性格相当冷静沉着且极为谨慎。这种人不可能不懂发现据点便立刻占领的风险。换句话说,他们会占领据点是因为有人被眼前的欲望所诱惑。」 「这就代表着──另一人的存在呢。」 对。葛城发现洞窟时,当然应该不打算占领。尽管如此却占领下来,想必原因就是弥彦粗心大意地去占领。虽然认为没任何人在看,但还是采取了保险手段。他预计自己拿着卡片在周围现身,就算万一有目击者,也能让其他人认错领导者。 「A班除了据点之外还占领了两处据点,不过我并没确认他们最后占领了多少地点。因为只要猜中领导者,就能让那些点数全数无效。」 也就是说,在我将范围缩小至弥彦的时候,花力气在A班身上便是浪费时间。 「我有点无法接受。既然他在最早阶段就有头绪,那只要许多人一起行动的话,不就不会出这种麻烦了?即使光是有个谁看守洞窟,照理就很能够成为占有的表示。为什么他们要占有呢……」 「这应该就是A班的缺点吧。」 他们的综合分数很高,也没像D班这样在课堂态度上接受负分审查。 然而,那些家伙的班级里却是对立的。换句话说,他们有无法多数人移动的理由。 「也就是说,这乍看之下很完美的班级,目前状态也有很大的漏洞。」 正因如此,这次我才会轻而易举地刺穿A班。 但这单纯也只是幸运。这点数就像是我抓住他们的失误才获得的。 A班对于来自头上方的奇袭无计可施。 「所以我在这个阶段就排除了A班,转而警戒C班的动向。因为葛城的性格很容易了解,但关于龙园则完全是未知数。实际上,那家伙搜集了更胜于我之上的情报,他看穿了所有班级的领导者。」 「等、等等,你说他看穿所有班级……不仅是D班,他也知道B班和A班的领导者吗?可是,若是如此就很奇怪了。我们别说是受到惩处,还以很大的差距取得第一名。你打算如何说明这点?」 「这事情有点难说明,但这就是我让你弃权的答案。」 「答案就是弃权……?你究竟做了什么?」 「啊,话说回来,我好像还没还给学校。」 我从口袋取出一张卡片,将它递给堀北。 「这是钥匙卡呢。为什么你会……!」 堀北看见这张卡片上刻有的文字之后相当吃惊。 「为什么会……」 卡片上刻着的文字是──「Ayanokouji Kiyotaka(绫小路清隆)」。 「考试必须是公平的。因此,规则基本上是公平地去制定。」 这是极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只要好好确认追加规则就能看出来。 领导者只能选择一人。这无法改变。也就是说只有这名领导者拥有占领权利。 「你认为领导者因为身体不适等原因弃权,状况会变得如何?」 「这……领导者会缺席,所以占领权也会消失……」 「不对。指南手册上是这么写的──『无正当理由无法更换领导者』。你不认为弃权符合正当理由吗?」 追加规则不可能是那种会在因为身体不适及受伤而缺考的时间点便崩坏的构成。我预测得到我们应该将会立出新的领导者。 这点看其他规则也能够解开。例如,规则规定一旦决定基地营之后,无正当理由便无法进行变更,而这也确实有着理由。比如,假如占领河边的我们大意让其他班级夺走的话,就会符合那个「正当理由」了吧。因为无法逗留于据点,要是规则结构是不能让我们寻找新基地营的话,那考试就会无法进行下去。 「所以你才会把我……?」 名为堀北铃音的领导者弃权,然后由我来代为担任。当然,考试结束时应该猜测的领导者就变成了我。因为领导者只能存在一人。 「这就是即使被C班得知,也能免除损失的理由。」 「可是,等等。这是因为我被伊吹同学偷走卡片才会变成这样。要是我有彻底保护好卡片的话──」 堀北于是回想起事件当天发生时的事情。 「当时你是故意落下卡片的对吧?那么,难不成山内同学的行为,以及准备机会让伊吹同学偷走卡片,都是你的计画……」 我让堀北满身是泥,设计了她不得不放手钥匙卡情况。 「你要是不知道伊吹同学从最开始就盯着这点,是没办法办到这件事情的……」 对。叫作伊吹的少女是不是偶然被D班捡到──首先我有必要知道这点。然而我在听见B班帮助那名叫作金田的男生时,就几乎确信了。确信这是龙园送来的间谍。两个人偶然被不同的班级所救,我才没有滥好人到去相信这种事情。 「再说,伊吹撒谎时习惯看着对方眼睛说话。」 应该也可以说是只要谎言越大,这个习惯就越明显。 「撒谎时看对方的眼睛……?一般不是相反吗?」 「一般情况下,我们内疚的时候不会跟人对上眼,不过那家伙相反。她想让人深信谎言就是真话,因此才会看着对方眼睛说话。她本人大概没注意到吧。」 发生内裤贼事件的时候,那家伙也直视我的双眼说了话。 「她很可能是以寻找钥匙卡为目的在物色包包吧,或许也有想顺便捣乱D班的这个企图呢。」 我们或许应该将受害者是轻井泽,以及放入的是池的包包这些事看成是单纯的偶然吧。 「可是,为什么伊吹同学要特地偷走钥匙卡呢?明明只要确认我的名字,说不定我们什么也不会知道。」 「伊吹应该一开始也是这么打算的吧。不过却发生了无预期的麻烦。」 而那便成为了我查明C班领导者的契机。 「伊吹在背包里准备了数位相机。那恐怕是为了要拍钥匙卡吧。」 「拍到……数位相机里……?为什么要这么费功夫?」 「有照片的话,这样领导者的存在就非常明确了吧?也就是说,他们要借由得到确切把握,才能够获得利益。」 「我不太明白……这代表龙园同学不信任伊吹同学吗?」 「不是这样。假如这件事情只在C班内部,那她应该就没有用数位相机拍摄及偷窃卡片的必要。」 换句话说,有个人物不信任伊吹一人的发言,期望着确凿的证据。 「接下来的话,我并没有任何证据。你就把这些当成是我从考试结果导出的预想来听听吧。这场考试结束当下A班持有两百七十点。」 这也就是说,他们在考试里没有花费到半点。 「A班和C班背地里联手,C班牺牲自己的点数,买齐必需品给A班。C班甚至让渡所有使用过的道具,于是A班便得以不使用点数来度过一个星期。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而在这份关系的延续之上,伊吹得到了证据,并向A班的某人泄漏消息。 「附带一提,我之所以能够猜对C班领导者,是因为大部分学生都弃权。而留在岛上的某个学生就必然会是领导者。对吧?」 「就算这样,但在早上的那个时间点,我们应该不至于会知道是谁留下来。」 「不,我发现龙园几乎百分之百留在岛上。」 我发现伊吹埋藏在地底的无线电对讲机时,我就理解了──理解到这是龙园为了与伊吹取得连系而准备的东西。弃权的人不可能使用无线电对讲机。换句话说,这便证明──为了互相取得连系,他一定还待在岛上。实际上,那家伙在享受假期的时候,就将无线电对讲机随意地放置在桌上。他没有让其他人管理,而是由自己来。这是不信任任何人的男人所犯下的失误。 「真是的……真是没话说。」 堀北面对这些事实,如此答道。若以我自己的看法来为这场考试做总结──A班因为最初的失误而影响到了最后结果,再加上内部分裂的影响,无法好好彻底发挥实力。B班则彻底采取无益且无害、重视防守的应考方式。这是正确的。然而唯一的失误就是他们班上有太多滥好人,因此允许金田这个存在留在班级内部,还有彻底相信他的这件事。虽然我不知道情况如何发展,不过金田应该得到证据,并告诉龙园了吧。从A班没获得点数这点来看,似乎是因为金田没获得实物证据。 接着是C班。虽然班上最后因为我成为领导者而顺利回避了受害,不过他们办到将间谍送入并猜中所有领导者的奇招,再加上他们应该和A班进行了某种交涉而获取着利益。最需要戒备的人物说不定就是龙园。 「真是让人不高兴呢。你把我当作棋子来狠狠利用了对吧?」 「嗯,这我无法否定。即使你要我别再接近你,我也不会惊讶。」 我有自觉这件事她有资格这么对我做。 「那就这样,我要回房间了。我实在是累了。」 「等等,事情还没说完呢。」 「什么事啊。可以的话,我也很想在房间里慢慢休息呢。」 「这要等你对我做完所有说明。你不是还有事情要说吗?」 「那么……你有什么问题吗?」 「就是你挑战这场特别考试的理由。独自奋战的事情,或者利用我的事情,这时候都无所谓了。我想知道身为避事主义者的你参加考试的理由。」 「……原来如此。」 刚才为止的说明,说不定对堀北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在这次事情里,我已经无庸置疑地理解到你很厉害。你要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以A班为目标,就将成为一件相当实际的事情。不过,你的行动理念是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再怎么说,我都不太想把我个人的问题告诉堀北。 因为这次不过只是我为了从茶柱老师身上问出诺言才做的事情。 「因为我被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却打算独力战斗的你给打动了呢。」 「……这种浅显易懂的谎言,一般我们是不会说的呢。」 「换句话说就是我不打算告诉你。」 我拉开椅子站起,向她伸出了手。 「要我帮忙你晋升A班也无妨。不过,我要附上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要去调查我的事情。你要是答应我今后完全不会去接触这些,那我就帮你吧。」 「你要怎么做?」我像在确认般如此询问。她毫不犹豫地握住我的手。 「假如你不想说那也没办法。既然你说别调查就愿意帮助我,我也没有理由拒绝呢。我对于避事主义者的避事般过去并没有兴趣。」 堀北牢牢地回握我的那只手。 我为了我自己,你则为了你自己。 这场为了让这处于谷底的班级往上升的战斗才正要开始。 第三卷 后记 各位好,我是开始变得以健康生活作为取向的衣笠彰梧。 最近饮醋的风潮正在流行。我每天都会饮用一杯,注意着身体健康。 那么,第三集是个以特别考试为中心,并且能够了解到各班目的及方针的故事。 我们可以从故事内容一点一点地看出主角与同学的想法等等。虽然因为男女价值观的不同而发生了纠纷,但实际上即使出了社会,这类问题也很多呢。只要人类持续繁荣,我想就不会有完美的解决办法。因为两者的性别就是不一样嘛。 那么各位,请问你们还记得吗?──我上次在第二集里立下要让トモセシュンサク氏请我吃生鱼片的目标。当然,这件事我记得。 鲔~鱼~!非常美味!感谢您!今后也要请您一直当我的好搭档。下次呢,我想想……我们就去吃海参吧。 注意!我要向各位报告! 是的,《欢迎来到实力至上主义的教室》决定要漫画化了! 从出版社接到通知时,因为太高兴而尿了裤子──这件事可是秘密。 替我描绘漫画的一乃ゆゆ老师,还请您多多指教。 我会努力试着活得久一点。我打从心底期待着一月的连载开始! 呼──那么这次的后记就这样了吧。 ……不,我还有一件事必须报告。 其实在上次的后记里,除生鱼片之外我还写了一件事。虽然我想大家一点也不在乎,但对我而言,这是件每次回想起都会使我垂头丧气的事情。 我就鼓起勇气对过去的自己说出来吧! 「我可是在很早的阶段就写完原稿了哟!」──你是真心打算这么说的吗! 笨蛋!呆瓜!蠢蛋!把你之前说出的这种话给我撤回!是的!这次我也完全办不到!我根本已经像是出局了呢!对,我这次也给编辑大人添了非常多的麻烦。就连写着后记的现在,我也能看见编辑大人拚命工作的灰暗背影。我真是泪流不止。衣笠,你真的是个笨蛋耶!给我反省! ……呼。这么一来,那个不乖的衣笠于是就反省了自己并且消失不见。请大家放心吧。 因此,反省过后的衣笠也要鼓起勇气说出:「下次我一定会早点交稿!」 然后我也要先写下这段话:要是我又迟交,那就抱歉了! 那么各位,下一集我会再次报告结果的──将会以好消息的形式! 短篇 一之瀬帆波的日常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全废の熙 「老师真迟啊」 上课铃响起后,老师仍然没有到来的样子。 我们的老师虽然偶尔会迟到,但并没有像今天一样迟到这么久。 「难道说是生病了吗?」 「但是那样不是应该有代替的老师来吗?」 在各种各样的臆测脱口而出的时候,教室的门打开了。 「大家早上好。今天也精神着吗?呼哇……」 早上的班会开始后几分钟,老师打着哈欠进来了。 「您好像挺困的呢,星之宫老师」 「嗯,稍微有点事。昨天喝多了……哈呼」 「呜哇,一股酒臭味!老师您一股酒臭啊!」 坐在最前面的千寻酱,一边捏起鼻子一边发出悲鸣。 「没事的没事的。到中午应该就会没有味道了」 感觉并不是这种问题啊……稍微有点不像样的老师。 但是,说不定正是因为有这种老师,这个B班才会有这种开朗的气氛。 「啊,已经这种时间了啊。今天时间的流动真早呢」 我认为那只是老师你迟到了而已。班上的一大半学生肯定都是这样想的。 「公布前段时间让大家小测试的结果。然后,还要详细说明今后的事情,别听漏了哦」 星之宫老师在自己的松弛空气中,把小测试的结果粘贴在了黑板上。 于是,在这里每个人的考试分数。 在及格边缘的,期中考试后还取得不及格就立刻退学这事。 考试的结果也会影响班级的积分之类的。 说明了这个特异的学校制度特异。说明结束后,是因为宿醉的影响吗,老师说了一句“好恶心”就离开了。 等了一会后,又回来了。摆着一副清爽的表情。 「老师。我有一些疑问,请问方便吗?」 决定问问他不在的时候想出的疑问。 「可以可以。有什么事吗?一之瀬同学」 「我明白这个学校是实力主义了,因考试原因影响以后的班级评价这也理解了。于是想问问其他班级的结果。本来我以为每个人的分数不能问,但事实上公开了B班的分数。那样的话,为了竞争引进了这个像补习学校制度的升这个学校的话,应该是全部公开表示的吧」 「果然着眼处很好……但可惜,一之瀬同学弄错了。当然其他班级的分数也公开表示了。但并不是个别人,只有平均分」 这样说着,星之空老师微微一笑,张贴出了另一张小小的纸。 除我们B班以外的班级的平均分数都在里面。 「难道说,如果没被人听到的话,就能告诉我吗?」 「是呢。因为没有一定要告诉你的规定。如果你问的话,能回答就告诉你的感觉吧」 呆呆回答的样子,那表示了这事很普通。 看来这学校,比我所考虑的还要复杂,或者说是麻烦也说不定。 没有明说竞争的方针,不告知必要的、最低限度以外的情报。 看起来是要自己引导出答案、一个个的解决。 「但是啊但是啊,我们是挺厉害的班级吧。虽然是B」 班上的气氛眼镜的柴田君,比对着平均分这样说道。 确实,只看小测试的结果的话,这个班级的平均分与A班没有多大的变化。 差距只有2分左右。考虑到是突击测试,学力差别应该基本都没区别。 如果为了迎接期中考试儿很好的考虑对策的话,分数上应该可以追上。 老师离开教室后,班上的学生们怀着各自的想法开始杂谈。 「话说回来。果然下面的班级就是笨蛋啊。D班的班级积分都为0了,这次的小测试平均分也很低啊」 一部分学生表示赞同柴田君的意见。 确实只靠学校方面的通知,无法理解太深。 但是我认为这个自己的想法,不应该现在说出来。 但是看着自己的平均分很高的同班同学们,开始喧闹起来。 「确实,现在只能这样判断也说不定。但真的仅此而已吗?」 抱着呼唤波纹的觉悟,我投入了一颗石头。 「哎?一之瀬,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真是按照学力分班的话,下位的班级逆转的可能不就没了吗?就算说全看努力,要背负的不利条件也不小。如果说尽是优秀的人聚集在A班的话,基本没有逆转的可能。虽然没有必要消极的生活,但只因这个结果就松心是不行的」 「我也是同感。D与A的确有明确的差别。但是,并不是只靠学力来判断的吧。事实上,一之瀬的入学考试是以第一名合格的。如果是分数来确定班级的话,毫无疑问应在A班」 「原来如此……确实」 「我如果有什么缺点或者错误,才来到B班的话。那么像我一样分数高、但是因为有问题就进入D或者C的学生也有很多吧」 也就是说学力并不=分班,而是竞争综合力的话,根据考试的结果,有从下位翻身的可能性也不奇怪。只要有优秀的人才,现在无法学习的学生,根据教学方法也可能一口气伸展。 虽然这个很长的战斗时间有3年,增加积分的方法还不明确的现在,趁现在开始控制一下,尽可能的少用好点。 「目前,我认为这个班上不会出现因不及格而出现退学者这事。我认为朝着期中考试大家一起学习,以提高平均分为目标好点。你们意下如何」 「赞成!我们也稍微有点不安……一之瀬同学能教一教吗?」 「当然的」 这样回答后,参加者一个接一个的聚集起来了。 「哇、哇。比想象中的多呢,稍微等会」 数一下人数,15人。我一个人的话,果然还是有点忙不过来…… 想着要向谁请求助,于是用视线发出求助信号。 「我来协助你吧」 回应我信号的是,至今为止没有多大关系的神崎君。 「神崎君,这样可以吗?」 「啊啊。作为以A班为目的的一人,力所能及的事情要去做」 沉默寡言,实际上给人刚健印象的他,平常就是一个安静乖巧的存在。 对这样的神崎君的要求,我率直的接受了。 从发表的小测试结果来看,他获得和我差不多的分数这一点,可见学力之高。作为指导员无可挑剔。 「谢谢。请多多指教」 那之后,我们为了去图书馆再次集合了。 就算有神崎君的协力,一次15人还是太多了,首先把参加者分为中午和放学后两部分,举办学习会。中午的参加者有7人。 回避不及格是当然的,目的是打倒A班。目标志愿稍微有点高。 「一之瀬同学,入学考试是第一吧?而且也很认真、很会照顾人……为什么会在B班呢。我感到很不可思议」 为什么?那种事完全没有考虑过。 「难道说学校弄错了吗?」 「我认为学校不会出那种错误。而且,我现在喜欢B班的大家。比起在A班,我更想在现在的班级里」 这个是真心的。邂逅才经过几个月,对我来说B班的大家都是重要的友人、伙伴。只有我去A班这种事我不想考虑。 「一之瀬同学……最喜欢了!」 展开双手,千寻酱抱住了我。把这个与妹妹重叠,不经意的摸了头。并没有讨厌的样子,千寻酱很舒适的眯起眼睛。 「我在B班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我也是!」 麻子酱想要抱住我与千寻酱,而扑了过来。 「我们也试着扑过去吧」 「别干傻事。场上空气一口气就会冻结的」 对想要加入女孩子的圈子里的柴田君,神崎君抓住脖子,压制着。 「果然很多人啊……」 图书馆比预想中还要混杂,只是看一眼就能看见很多个团体在努力学习。从并不只有一年级来判断,果然考试是重要的存在。 在空着的空间确保了我们的座位,按照老师教的范围开始复习。因为尽是基础厉害的学生,没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安静的学习、时不时回答疑问时,周围开始骚动了。看起来在离我们稍远的地方,其他的团体起冲突了的样子。 以为很快就会安静下来,没想到骚动却越来越大。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不能来人想想办法吗。 「一之瀬同学,在其他的地方学习吧?那边的男生太吵了无法集中」 本来想宽容一点,但其他的学生看来已经到极限了。 「真是个大麻烦啊」 刚才为止的集中力仿佛说谎一样,各自表现出疲惫的脸色。 「我稍微去提醒一下」 我站起来,准备前往起争执的男生那边。 「等等等等。很危险的啊,一之瀬同学。在那边的是须藤君与山胁君吧?」 虽然不明白山胁君,但是须藤君的名字有记忆。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传出的传言,但他好像有着十分暴力的性格。 「作为代替我去吧」 「没事的神崎君。这里交给我」 神崎君进去仲裁,有让事态反而恶化的可能性。 男生的自尊奇怪的高,刺激到的话很麻烦。 「好了,停止停止!」 我强行插入起争执的当事者们之间。 「你谁啊,局外者滚远点」 与锐利的视线一起,想要抓住人的气势看着这边的男生。 因急躁而稍微有点情绪高涨的原因吗,脸稍微有红。大概这人就是须藤君了。 不愧是有传言了的人,好厉害的迫力,但是并不能按照他的话来行动。 「局外者?作为利用这个图书馆的学生之一,不能装作没见过这个骚动。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引起暴力的话,能不能去外面?」 很多的学生因为无法集中精神学习而感到困扰。其他人的话就不说了,我也有很多的朋友。我不能装作没见过这事。 「然后你们也是,挑衅过头了吧?如果还要持续的话,必须向学校报告这事了。即使这样也行吗?」 提醒因须藤君的迫力而沉默的山胁君他们。 把可能影响点数这事拿出来,他们也会乖乖的撤退。 「抱、抱歉。我没有这种打算,一之瀬」 山胁君好像知道我,这样回答着道歉道。率直真好。 「走了啊。在这种地方学习的话,笨蛋的会传染的」 「是、是呢」 好像讨厌单纯的被当做撤退样子,他们留下了这种台词。 肯定就是因为像那样残留火种,所以吵架才不会源源不绝。 总而言之,这样须藤君的吵架对手就不在了,姑且解决了。 即使如此还是要发怒的话,虽然很讨厌,但必须向学园方面报告了。 「你们也想在这里继续学习的话,老实一点。以上」 我认为不会不会做出太过的举动,只传达了这点。 须藤君可能还很愤怒,但是朋友看起来很冷静。肯定没事的。 离开的时候,一瞬间一个男生映入视线。 我记得之前在职员室的前面看见过…… 想着这种事,回到座位。千寻酱双眼发光。 「不愧是一之瀬同学。像黄门大人一样!」 「是这样吗?只是很普通的提醒了而已哦?」 「因为山胁君,一明白是一之瀬同学就夹着尾巴逃跑了」 「这是为什么呢?」 我并没有见过山胁君啊。 「你看,上次C班与我们班起争执时,一之瀬同学解决的吧?肯定是因为这个。C班的学生们,十分害怕呢」 「惹一之瀬生气的话很恐怖啊」 「唔,是、是这样吗……」 居然让男生害怕了……作为女孩子总觉得有点受打击。 遗憾的是,我无法把这事从脑袋里甩开,导致午休时无法努力学习。 短篇 某天午前的游泳池 某天,午前的事情。听到了深深地叹息。 「哈——游泳啊……」 几乎全部男生都处于狂喜乱舞中,只有本堂没什么精神。 「怎么了吗?」 「哎?不,没什么……」 本堂一副有心事的表情。 「说起来,你一直都是在参观。难道说不能游泳吗?」 「谈不上擅长,很普通的水平。只是,你看,有很多状况不是吗,游泳的话」 不是很懂,我对本堂想说什么完全理解不能。 「没有激情啊。游泳什么的真是没意思啊」 本堂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那家伙咋了?」 池好像也不是很懂,歪着脑袋。 「啊——原来如此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须藤好像是理解了本堂的想法,坏笑着。 「怎么回事啊?」 「中学的时候也有本堂这样的家伙啊。一定在烦恼着,下体的尺寸」 「啊?」 须藤的回答真是出人意料。 「不会吧?」 「不,大概就是这回事了,摆出那种态度的家伙。如果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的话也就是肚子会露出来啊,体毛很浓密啊。本堂又不是上面这两种对吧?」 确实如此,本堂是那种随处可见的非常平均的体型。 「男人可是会以下体的大小来一决胜负的啊。平常很潇洒的家伙,那个部分也会很大。这东西可是社会的缩略图。如果不良少年的下体很小的话评价也会发生变化不是吗?」 「噗哈哈哈哈哈!那家伙,原来下体很小啊!」 池好像理解了本堂的想法,放声大笑。嗯——真是讨厌的社会啊。 「那家伙,一定在偷着懒,看好了」 须藤一脸玩味地笑着,自信满满地说着。 然后游泳课开始了。今天池和山内也对女生的泳装兴奋难耐。 须藤看着他以为在偷懒的本堂,嘿嘿地笑着。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最近竞速泳衣也被大人们所否决,男女生穿的泳装朝着着露出度越来越少的趋势发展着不是吗? 「呐,须藤君在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吗?」 换完衣服的栉田露出一脸无法理解的样子向我搭话。还是一如既往不知把视线放在在哪里才好。 「有点小事儿」 「小事儿是指?」 别,被那样可爱地凝视着的话也会很困扰呢。女孩子的泳衣非常色情,我会兴奋起来的哦? 这种话如果说出来的话,栉田估计再也不会和我说话了。 「游泳啊,想着有很多休息的家伙呢」 含糊了一下,一边望着参观看台一边说道。栉田也,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和我一起望着参观的学生所在的二楼。 「女孩子有各种各样的情况,但是男生也很多。不喜欢吗?游泳」 「单纯讨厌的家伙也有,不擅长的家伙也有」 「虽说不擅长,但是这种困难如果一开始就放弃的话,不论过多久也会一直克服不了的啊?」 教师一般的口吻,堀北来了。嗯,泳装的样子实在是太耀眼。 为了显得自己没有过分盯着看,我不留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我倒是觉得随他们便吧,游泳的价值怎么说呢。不会游泳的日常生活也没什么困扰。在城市居住的话游泳的必要性更是完全没有不是吗?」 「出事的时候怎么办?地震来了的话也一定会有海啸。为了提高哪怕1%的生存率,事先学会游泳是再好不过了」 那是,哪怕1%这种话都拿出来了,最基本的生存问题也没办法否定了吧。 「啊哈哈,两位还是一如既往的关系很好呢」 「一点也不好哦」 堀北既不肯定也不否认。仅仅只是,讨厌和栉田说话吧。 「小栉田~~~~~!今天也一起努力吧!」 池察觉到了栉田的存在,一步三跳地靠过来。 嘴里说着是聊天,其实心里想着是把栉田的泳装紧紧烙进自己的眼睛才对吧。 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他下流想法的样子,栉田笑着和池开始聊天。 「对了,他在笑什么?」 「哎?」 堀北再次看着嘲笑着本堂的须藤。 「啊——不是。嘛各种各样呐各种各样。男人也有男人的烦恼呢」 「不是很懂呢」 「打个比方说。女生之间对胸部的大小抱有复杂感情的人也有吧?」 突然在说什么?这样讶异地看着我。被这么看着感觉很是煎熬。 「也就是说男生也有和这相近的烦恼。以后请多体谅」 在这之上再说具体一点的话,毫无疑问就是性骚扰了。难保不被堀北揍。 「……原来如此。真是无聊啊」 「理解力真好呢」 「听了你肮脏的表达,虽然不情愿但是也足以想象了」 「我要是被要求说明一下的话,也只会说出事实啊。别把我当坏人啊」 「呐绫小路君。池君没事吧?」 和池说着话的栉田,察觉到的时候已经靠近我们了。池的话,在远处蹲下来按着肚子。 「好像,说是肚子有点疼」 栉田一副不安的样子在远处望着他。 被担心的对象池,确确实实是在按着肚子,但是却看不到一点痛苦的样子。 话说那该是他过度凝视栉田导致正在付出代价的吧。 那家伙该说是根本学不乖呢,还是就一直遵从本能生活着呢。 堀北以绝不饶恕充满侮蔑的眼神望着这样的池。 啊——青春呐。 虽然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却这样想着。 短篇 happy.unhappy? 那是在某个平常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那是入学没多久的时候,还不能说是已经习惯了学校生活。 突然被同班同学搭话还是会紧张,也无法圆滑地聊天。 总之我作为班级底层的学生,光是将同班同学的名字与脸对上号就已经是很辛苦的状况了。 像平田和栉田那样交流能力强的人,都已经开始与其他班级的人交流了。 「真是讨厌的现实啊……」 明明是在相同的条件下入学的,如今却是天差地别。 虽然清楚每个人的能力各有不同,但现在好后悔啊。 在这氛围之中,我的邻桌居民毫不在意地度过着每一天。 无迟到无缺席、成绩优异、上课认真。就连登校放学时也很迅速。 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与她交流,说白了就是她没朋友。 「你看起来挺轻松的,看起来没什么烦恼真好啊」 「你突然说什么啊?」 正在准备下节课的堀北,感到烦人似的望向我。 「没什么。不禁想到这些而已」 「我可是按照我的准则认真面对着学业哦?」 「并不是在说这种事呢……嗯,你就当做没听过刚才那句话吧。是我错了」 「虽然你承认自己有错是好事,但有点无法接受呢」 堀北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不需要朋友。 就算跟这样的堀北拌嘴,我也没胜算,而且还没好处。 「好,今天也认真学习吧」 「我可一次都没见过你认真学习的时候」 我听着身旁的挖苦,叹了一口气。 1 第二天。我比平常早起,在班会开始10分钟前来到了学校。学生还很少,基本上还没来教室。 「我比堀北来得还要早呢」 毕竟是这时间段,我还以为她早就登校了,看起来优等生也要稍微来迟一点。 「大家早上好」 过了一会,作为班级气氛调节者的栉田进入了教室。 阴沉(说太过了)的教室突然变得明朗起来。 就算是早上看见栉田,也觉得她好可爱啊。大概晚上看见她也会是一样的感觉。 栉田不知道在想什么,朝我的方向转了过来。不经意间和她对上了视线。 本来应该在这里对她挥手打招呼才对,但从我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这是典型的废柴象征。 今天我也在最底层一个劲地奔跑。 呆呆地看着窗外时,上课铃响了起来,班会的时间到了。即使到了这时间,我也没有看见堀北。 不知道茶柱老师察没察觉到堀北不在一事,没有触及到这方面的话题就这样结束点名离开了教室。 「迟到吗?真是稀奇呢……」 只能这样猜测了吧…… 「绫小路君,早上好!」 「唔哇!?」 在我呆望着堀北座位的时候,栉田悄悄地潜入了我的视野前。 「抱歉,吓到你了?」 「……一点点。你有什么事吗?」 「嗯。其实我有一点在意的事情。可以稍微打扰下吗?」 别说一点,我的时间随便你拿去。 「堀北同学,没来……学校吧?」 她朝我身旁的座位看过去。 「看起来是这样呢」 连书包都没有,毫无疑问没来呢。 「你问这个是想说什么?」 她是有什么头绪吧,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个呢,我今天早上看见堀北同学离开房间了」 「诶?」 也就是说她早上的确是来上学了? 「不是身体不适,就不来了?」 「唔,看起来不像啊……于是我就稍微有点在意。本来应该由我去搭话的,但我被堀北同学讨厌了呢」 「她不是讨厌你,只是单纯讨厌人际交往」 我觉得她应该不是特别讨厌栉田。大概。 「如果方便的话,能麻烦你联系下她吗?」 原来如此,正因如此才跟我搭话呢。 「就算你让我联系她……我可不知道堀北的电话号码啊」 「诶,是这样吗?」 「是啊,十分遗憾。估计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这样啊……怎么办呢」 「放着她不管不就行了吗?」 「但是——」 栉田真是太过于温柔了,对堀北都这样担心过头。 「我去看看她情况」 「你说情况……不一会儿就要开始上课了哦?」 「但是,这不是让人担心吗?你觉得堀北同学会翘课吗?」 「这的确是……难以想象呢」 她给人感觉搞不好就算是一点点小感冒都会来上学。 「虽然距离第一节课开始没多少时间了,但努力跑应该会赶上」 栉田也与堀北一样,是个无迟到无缺席的认真学生。 就算是担心堀北做出这种事,还是会留下迟到的记录吧。 「啊,你稍微等等」 我抬起沉重的腰部,慢慢地站了起来。 不能让栉田迟到,那么就只有我站出来这一方法了吧。这绝对不是在装帅。真的哦。 「绫小路君?」 「总之由我去看看堀北的情况吧」 「诶?」 「不能让栉田你翘课吧?而且我来跑的话,赶上上课时间的可能性更大。那么,我稍微去去就回」 「但、但是,这是我擅自想要做的事情,不能拜托你啊」 「没问题的。我原本就左耳进右耳出地听课」 「但是——」 「没事的。如果我去的话,堀北应该会稍微顾虑下」 ……大概。 「抱歉啊……谢谢你」 「没事没事。话说堀北房间的号码是多少?」 这种时候要是慌慌张张跑出去,就会落得不清楚房间的结局。 这方面得问清楚才行。 「我想想,是1201哦」 既然被栉田感谢了,那这可能就是能加分的事情啊。 她内心里对我的点数肯定上升了。 距离第一节课开始只剩8分钟左右了。 跑到宿舍只需要2、3分钟,姑且有赶上的可能性。 2 我立即离开教室,如同兔子一般跑过了走廊。 看起来可能有点干劲的样子。 稍微感到一点害羞,我跑过没人的庭院,来到宿舍的入口。多亏了上学的学生们,2座电梯都停在了1楼。我立刻走进电梯,朝12楼前进。 不禁感到焦急的时候,会毫无意义地连续按下目的楼层的按钮。 「高楼层是女孩子们的区域吧……」 没过一会儿,抵达12楼的我来到走廊,寻找1201号房间。一想到这是女孩子们住的场所,就稍微有点心动。好险,现在不是考虑这种时候的情况。如果跟栉田目击的一样,那么堀北应该还在房间里。 抵达房间面前,先呼吸下。接着按下了房铃。 「……」 然而我等了一会后,没有从房间里传出回应的声音。已经去学校了吗? 不,到学校只有一条道路。如果是这样的话,肯定会在哪里遇到才对。也没有乘坐不同的电梯。 不在房间里,或者说倒在了里面。 我为了确认情况,握住了玄关的门把手。 「还是再敲一次门好点吧?」 就算是堀北,也毫无疑问是个女孩子。 这次就按了门铃后,再敲门,等里面回应吧。 这次稍微等久了一点。但结果还是一样。毫无反应。 「可恶,没办法了」 下定决心进门,我转动了门把。 接着手把轻易就转动了,打开了门。也就是说堀北在里面的可能性很高。 「喂堀北,你在吗?」 一个房间,只要看向里面就很容易得知状况。 接着—— 「呃……」 堀北在这里。 并没有倒下,也没有痛苦地样子。 正在换衣服中,的样子 。 她并没有因突然的来访者而发出悲鸣,只是冷静地用尖锐的目光看着我。 「……你在做什么?」 并没有露出羞耻心,堀北停下了动作朝我问道。 这可能算是堀北的一种动摇方式。 是脑袋还没认识到自己被看到裸体了吧,都不隐藏下。 我稍微有点烦恼该如何回答,一边困惑眼光该看哪里,就盯着她柔软光滑的肌肤。毕竟这是没法子的吧?女孩子如同裸体无异的样子,可是很难见的啊。 就算与游泳时看见的面积相同,但又完全不同。 「那个,实际上我被栉田拜托了啊。让我来看看堀北情况。你看,你不是一直持续着无迟到无缺席吗?平常连上学时间都很早。栉田说早上看见你出了房间,却还没登校,是不是有什么理由,于是她想来看看你情况。但女孩子来这里不是要花点时间吗,于是我就站了出来,来到了这里」 这是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滑舌,我开始辩解了。 就算这是事实,也不能与接受被看见换衣服的样子所联系起来。 「只有这点吗?」 「……只有这点」 这简直是死刑犯在进行最后的忏悔一般。 我静静地对于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制裁,做出了觉悟。 「是吗……」 看来是在自己内心里整理好了,堀北穿上了裙子,搞定了村衫的纽扣。变成了一如往常身着制服的样子。 「也就是说担心所以来看我的情况了?」 「对,就是这一回事。因为很不自然吧?优等生的堀北会迟到什么的」 「这是没办法的啊。稍微有点事情」 堀北这样说着,完成了换衣。拿起了放在床上的制服。 「早上穿着这件衣服准备去上学呢。但发生了麻烦啊」 「麻烦?」 堀北展开制服,将衣服的右侧腹部部分朝向我。 那里有一个几厘米的划伤痕迹。开了一个洞。 「入口处不是有个书架吗?那里有没订进去的钉子,走过去的时候它挂到了制服啊。真是令人难为情的话题」 所以才破了这么大个口子啊。这种状况果然还是难以去学校呢。 于是才急忙回到房间,穿上了备用了的制服呢。 「总之你没出事就好了。差不多快没时间了」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要不了多久就快到第一节课开始的时间了。 现在跑过去的话,应该能勉强赶上。 我要从堀北这里逃走啊……为了不迟到,我转身。 「绫小路君」 想要慌张离开房间的我,被无情地叫住了。 「请、请问怎么了吗?」 「能面向我吗?」 「必、必须朝向你吗?」 「虽然你可以不用面向我,不过只会让你更加后悔哦?」 「请问有什么事吗?」 畏畏缩缩转过去的瞬间,就被逼近的堀北击沉了。 接着是深入腹部的强力手刀。 早上吃的东西,全部都会逆流一般的猛烈威力袭向了我。 我当场伏倒后,又在颈子上追加了一记手刀。 「哇咕!」 我就这样被叩打在了地板上。 「不论你出于怎样的理由,还是做好接受惩罚的觉悟了吧?」 「没、没有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虽然有觉悟接受惩罚,但这威力真是令人恐惧。 完全不认为这是那奢华的身体所使出的一击。 「我没报警这已经可以解释为我的慈悲了。然而仅仅这点还没消气是为什么呢」 「我感到了相当痛苦的经历,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就此停手……」 我为了不再受到追加攻击,仰头请求堀北。 「……啊……」 真不应该在趴在地板上的时候往上看。 并不是我的本意,但还是稍微瞟到了一点裙子里白色的存在。 与刚才看见的又是别味的诱惑感。 为什么明知不能看,却还是要去看呢。 「等,这是——」 后脑处承受了锐利的痛楚。紧接着,我失去了几秒钟的意识。 「要是死了怎么办啊!」 「没问题的。为了不变成那样,我瞄准着攻击的」 她说出了不知算不算顾虑的话。 「真是悲惨……」 「能快点从房间里出来吗?现在无法锁门我很困扰呢」 「希望你稍微顾虑下我啊……」 「我想想……你如果要倒下的话,拜托你去走廊」 「这完全没在顾虑啊!」 我如同被踢出去一般,爬到了走廊。 「那么再见」 虽然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堀北无视了脚上使不上力道,无法随心所欲奔跑的我。 连提都不用提,结果我迟到了。 我在内心里悄然决意,至少要把堀北穿内衣的样子,一直烙印在脑袋里。 短篇 堀北铃音的预兆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全废の熙 从手机里传出小鸟微微的鸣叫声,缓缓的传达到耳朵里。 起床时间了。我离开被窝,一边用墙上的时钟确认着时间,一边起床。一如往常的醒来了。身体养成的习惯是不会忘记的,这个习惯从进入这所学校后也没有变化。 除开特殊情况导致晚睡,一直都是早上6点起床。 那之后轻微整理了下仪表,开始准备早饭。 虽然并没有什么食欲,但一日三餐有在好好的摄取,因此让营养取得平衡,以至于维持良好的饮食生活。 之后,到了8点整离开家,走向学校。 到这里的流程,通常来说从小学起就没变过。 ——原本就该是这样的。 原来的我,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学习、一个人摄取午饭、一个人回家。 这就是我——堀北铃音的人生,同时也是秉性。 被周围当成是孤独的人来可怜的视线实在是多管闲事。 不,连多管闲事这种解释是错误的。 我干什么都一个人办到了。 学习运动之类的,我有比同龄人更优秀的自信。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完全做不到信赖他人。 最初任何人都对我展现出友好的态度接近我,但立刻就离去了。自然也就与人拉开距离了。因此导致的寂寞、不方便,我完全没有感觉到。 所以在这学校,这个情况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持续着。但最近,有点开始起了变化。 在我的里面,悄然开始变化的生活节奏。 我感觉到一个人独处的时间被一点点的削减。 我明白导致这个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教室里我旁边座位的居民的存在。 轻瞟一眼还没来上学的绫小路清隆君的座位。 不知为何,我无论采取什么态度对待他,他的态度却始终不变。 初次见面的时候也绝对说不上算是印象良好,本以为很快就会被无视。 但是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与他对话的时候变多了。 这是为什么? 为何? 这种疑问接二连三的涌上心头,我无法理解这个。 并没有把绫小路当做朋友,一次也没有。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我只认为是同一个班级、偶然座位在旁边的他人。 但是,毫无疑问,我的心里稍微有些别的认识。 他来到了教室。 一如往常看起来毫无干劲,慢慢的走向自己的座位。 在那途中,同班同学的栉田同学朝绫小路君搭话了。 「星期天真是谢谢你。帮大忙了」 满脸笑容的挥着手搭话,这是我做不到把戏。 「以后再一起玩哦」 「哦、哦」 被亲切的对待,他摆出一副这也不错的样子回答了栉田。 也就是说,这两人星期天出门去哪里了吧? ……与我没关系呢。 休息日,谁在哪里做什么,都不可能对我的生活产生影响。 绫小路君以与对待栉田同学时不同、僵硬的样子,对我说早上好。 我也用同等程度的僵硬语气回复。 这样对话就结束了。 「休息日和栉田同学在一起吗?」 本来准备在刚才结束对话的,但无意识中从我的口中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看来把刚才的话当做日常对话来接受了,并没有向这边望过来。 「因为佐仓的事情,被她拜托稍微协助下。然后就不得已」 对栉田同学真是完全不同的态度呢。这是所谓的亲密度的差别? 「是吗」 我不禁用回复陌生人的冷淡样子回应。 「那个有什么问题……吗……」 是感觉我的提问很意外吗,绫小路君望向了我这边。 然后摆出一副对什么吃惊的样子,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一缩。 「你、你怎么了啊?」 「怎么了,是指?」 我完全不明白他为何做出这种举动。 左右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啊,一脸很恐怖的表情啊」 一副很恐怖的表情?我做出这种表情了吗? 而且刚才也没发生什么让表情发生变化的事情。 但硬要说的话,只有对绫小路君的对应方法略感不满这点吧。 不对,还有一点。他是事不关己主义,应该很讨厌麻烦事。 但是却积极到在休息日被栉田同学叫出去还陪她的程度,实在是让人不爽。 对话的时间明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这是为何呢。 「是吗?我并没有那种打算啊,一如往常。只是在感叹你真是变得随心所欲的行动了呢。我拜托的时候明明一脸难为情,但栉田同学一拜托,你轻易就答应了呢。我在冷静的分析这个不同在哪里」 为何会这么快的说话,我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 存在着简直像为了宣泄这份郁闷一样说话的自己。 这是为什么呢。稍微有点不能驾驭我不可思议的心了。 栉田同学在稍微远的地方看着这样的我。 然后一副察觉到什么东西的样子接近过来,把绫小路君叫到走廊去了。 不知为何,我的眼睛追着那两人看。 「……难道说,我把绫小路君当做朋友来看待?」 发出微小的声音,仿佛让自己确认似的说了出来。 这不可能吧? 应该没有我把他当做朋友的因素。 这可不是自夸,我连朋友是什么都不太清楚。 也就是说,无法理解这个概念的我,不可能交朋友。 对于一瞬间浮现出的解答,我不经意的苦笑了。 恐怕我,只是对绫小路君那种态度不爽吧。 因为他一直都是毫无干劲,并不是我喜欢的那类人。 肯定是这样的。 把那唯一的答案,硬是扭曲掉,我的心稍微轻松了点。 我不需要朋友。 ——这时候的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短篇 自己的容身之处 D班的班主任茶柱老师给班会做了总结,宣告下课。 斜视着那些跟朋友们商量如何度过放学后时光的同学,我一个人静静走出了教室。 不管是上学还是周末,我的事业都从下午四点过后开始。 单手拿着我的伙伴——数码相机,准备开始拍照,之后发到主页上。 这是我每天的功课。 「今天要怎么拍呢」 每天在主页上更新的自拍要尽量避免构图的重复,但由于不能走出校园,所以还是挺困难的。 即便如此,高度育成高等学校内的环境确实还是十分丰富的。 校园里有购物中心跟电影院,体育馆里有游泳池,设施十分充足,本来在地点的选取上是没有困难的。 ……本该如此的,但在那些地方如论如何都会被人看到。 因为想要避开各种情况,所以就一直选择在没人的地方重复拍照。 教学楼背面、体育馆里面,或者在过了营业时间的购物中心。 但也不能说因为没人所以就没问题。 在没人的地方会有一种独特的相当寂寥的氛围。 在人去楼空的购物中心里拍照的话,避免不了会表现出孤独感和寂寞感。 既然难得要上传照片的话,真想是那种能让看了的人感到开心的照片。 或者要能是那种能够治愈心灵的就好了。虽然有点看起来很了不起的样子,但我是这样想的。 「不……可能要再努把力呢」 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试着来到了学校边缘的地方,但景观还是差了一点。 虽然基本没什么人倒是挺好的,但比预想中的还要无聊,缺乏风趣。 然后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装配房屋一样的房子。 由于时间充足,就试着沿着墙壁绕了一圈看看。 小巧舒适,制造得十分精致美观。 入口处贴着“未经许可不许使用”的警告。 从小小的窗户里尝试着向里窥探。 里面放置着几张会议用的桌子跟折叠椅,还有架子,不过不知道用途。 会在这里进行商讨之类的事情吗? 擅自向里面窥探像在做坏事一样,不禁心跳加速。 小声说道「十分抱歉」,离开了房屋。 尽管景观稍差一些,但随着时间的经过,对它的评价也会改变。 特别是从夕阳带来出神秘的氛围之后,同一个地方也可能会表现出不同的感觉。 嗯……在这里的话可能有点困难呢。 在夕阳照射下的装配小屋边的进行自拍。说出来听着感觉有点毛骨悚然。 不得已而放弃拍照,在回宿舍的路上试着进行了一番探寻。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接近下午六点了。 在那之后虽然也拍了几张,但没有一张是满意的。 一回到房间我就脱下了校服,从衣橱里取出自己的衣服。 在无论如何都拍不到满意的照片时的最终手段。 「可能最近,胸又变大了……」 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自己穿着内衣的样子,不禁吐出忧郁的叹息。在不习惯引人注目的自己看来,胸部过于丰满了真的是很讨厌。无论如何都会去在意男生投来的视线,今天也被一部分男生用奇怪的目光盯着看。 「啊……」 不行不行。想这种事情的话会影响到拍照的。 笑起来笑起来,对自己这么说着,露出笑容。 「嗯。这样就好了」 稍稍取回了一点自信之后,我再一次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之后一边做着几个动作,一边用自动装置进行拍照。 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活泼开朗的表情,只有认真的眼神是不会消失的。 「虽然以前都做不到自己拍自己的……」 以前觉得自己都没法看自己的笑容,更别说是拍给别人看了,根本做不到。 但现在,感觉十分激动和兴奋,自己沉浸在这些事情里了。 自己觉得拍照真的很开心。 这样体验过了之后感受到人的兴趣真的是千差万别。 战斗了30分钟左右,拍完了最后一张,我打开电脑开始对照片进行确认。虽然不怎么擅长这样的作业,但还是努力地去学会了。 但也只是保存跟复制、加点修饰的程度而已。 即便如此,印象也会一下子得到改变。 「这样就行了」 决定把这次拍得最好的一张就这样直接上传。 只要有一个粉丝因此而感到开心,我就很满足了。哪怕一百个批评也会被这一个赞赏所遮挡住。 「最后写点什么呢……」 虽然上传一张照片很快就结束了,但花时间的是主页更新的内容。 我没有朋友,也就没有能够进行交流的对象,因为害怕盯着人的眼睛说话,就一直低着头。这样的我写不出有趣的文章。 但也不能写氛围灰暗的文章,虚假的东西也不能写,好难啊。 所以我……写下了自己的展望。 希望明天也是能让大家开心的和平的一天。 希望是每一个人都能笑着度过的一天。 写下这样的愿望。 短篇 通俗的妄想 晚上九点前。我从电脑桌前站起身来打算确认明天的天气情况。 罕见地,池打来了电话。真是一个月都不一定会打来一次的罕见事情。 「喂,绫小路,起来了吗」 这个时间还在睡觉的也就彻夜备考的应考生跟繁忙的兼职人员了吧。 「其实啊,我正烦恼今天晚上该用什么来当点心」 「别因为这种事情打电话过来啊……还没吃过吗」 记得宿舍的食堂是九点关门的。剩下的选项也就便利店之类的了。 「笨蛋,不是啦,是男人所想要的点心啦。你懂得吧」 男人所想要的点心?……会因为性别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味道吗。 很遗憾,我没听说过。 「绫小路啊。你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因为是朋友就这么毫无顾忌地一言,我有点受伤。虽然我知道自己很没意思,但被这么直接说出来还是会往心里去的。 「刚从电脑前站起来对吧?好嘞,就让我给你提供特别的点心吧」 从运用了p2p技术的网络电话发送来了聊天窗口。里面粘贴着长得奇怪的UL,这就是点心? 「打开看看?毕竟是最棒的点心」 一边稍带些怀疑,我试着对它进行点击,显示出了链接的内容。 出现的是同班同学佐仓爱里的泳装照片。难以想象是同一年龄段的人所拥有的成熟的胸部跟纤细的腰身。肉感恰到好处的屁股。 估计不管是什么样的正人君子,视线都会被钉在这画面上吧。 「我找到她的主页啦。这个照片还是初三的时候。你信吗」 难以置信……这种等级的身材就连高中生都显得相形见绌。 不过看了这个才终于说得通了。原来点心是指这种事情啊…… 「冷静地一想,这不是超级好撸嘛!毕竟同一年级里可是有平面偶像耶!跟这个图片配套的话妄想不就各种发挥了嘛」 就算你一副夸耀般地这么说,我还是理解不了这种感情啊。 班里有可爱的女孩子自然会感到开心,能够遇见的话就跟开心了……我对男生女生的应有的状态之类的还是不太懂。 把我的思考丢在一边,池一个人盯着图片兴致高昂。 要是知道这个被当成点心了的话,佐仓会怎么想啊。 应该不会一句“已经习惯了”就完事了吧。 不过算了……姑且把这个图片保存下来。保存着这张图片本身不是在做坏事。 一边注意着不被池发现,我把图片放进了文件夹里。 短篇 重要的时间 「桔梗酱?喂,你没事吧?」 双肩感受到手指的触感,我略感吃惊地回过头。 在那里的是略担心地看着我的篠原同学。 「哎!?啊,抱歉。难道说你在叫我?」 被寂静所包裹的听觉突然拾起了声音,周围的喧闹声如同海啸一般,向我袭来。 我不小心把拿在手中的玩偶弄掉了,落在地板上轻轻弹了起来。 「有什么事情吗?」 「轻井沢同学提议去甲板,好像景色很棒」 「明白了。买了这个我就过去」 我认为落下的东西和我有缘分,于是购入了手心大小的海豚布偶。 入手海豚布偶后,与在超市门口等着的女孩子团体会合,一同前往甲板。 站在门前的船员们用满脸微笑迎接了我们,帮我们打开了门。 为了一览景色,同级生们已经大多聚集在了船头。 「风景好棒!真是超感动啊!」 就连平常除了装扮自己以外毫无兴趣的轻井沢同学也不禁感叹,看来这个景色真是别致。 她眺望着大海的目光灼灼有神。其他几个女孩子也是一样的。 但我却用不关我事的感觉看着这景色。无意识地。 这做法绝对不是有不好的意思包含在里面。正因为我认为现在这个瞬间是很重要的,所以不想去破坏它。 「真的是个好棒的景色呢……!」 我转换了心情,这样回答道。 「男生们好像在船头那边。我们加进去吧」 大家赞同了轻井沢同学的提议。看起来现在开始占地盘有点困难。 「……自然地,自然地」 我用谁也听不到的音量这样呢喃道,跟着她们一起前往甲板了。然后踏入了D班男生们所占据的空间。看起来是池君和须藤君他们一群占据的这里。 看见我们的男生们,不带一丝厌恶地就让我们踏入了空间。 接着,第一次看见了一脸无聊似地望着大海的绫小路君。我稍微感到了点焦躁。原因当然是他看见了我隐藏的部分。 如果是一般情况的话,我应该强烈地关注他,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但他的情况是存在感很是稀薄。平时的除了最低限度之外都不怎么说话的性格,有点难以关注。 只是,每当看见他,就会想起其他事情。 「咦?堀北同学呢?你们没在一起吗?」 堀北同学是绫小路君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对我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不知道。毕竟我也不是那家伙的护身符……她也不是那种好好享受旅行的人,可能在房间里吧?」 在班级里比谁都喜欢孤独的堀北同学的话,可能会完全不去享受旅行,而是就那样呆在房间里呢。 那样也挺轻松的呢,总之先尽情享受暑假吧。 「也许吧」 这样简短回复后,我站在了绫小路君的旁边,近距离感受着大海。 当船内的广播放送过后,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座小岛。那是我们即将要前往的海滩,这次暑假的重点。 轻井沢同学她们也感到期待了吧,正在商量着一起去游泳。 这个学校与一般学校不同,虽然刺激性的要素虽然也比较强力,即使如此还是有着日常的存在。有理所当然的每天的存在。我想将其守护到底。不得不去守护。 为此我………连这样的决意都具备着。渐渐接近着小岛。 我的——决意也渐渐、越来越强烈地接近着。 短篇 一之濑帆波的考试状况 盛夏的无人岛。B班的学生们好好地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在那场特别考试的第二天早上。对自己亲自动手制作的吊床感到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 「嗨呀。嗯,这样就完成了!」 冲着系牢的绳子点点头。在旁边见证了劳动成果的小千寻也一脸高兴的样子。 「真不愧是小帆波呢!谢谢!」 「这点忙的话随时都能帮得上,所以困扰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叫我哦」 这样说了之后,小千寻露出无忧无虑的笑容挽住我的胳膊。那个样子真的是像妹妹一样可爱。 以前被小千寻告白的时候,被生怕会把关系弄僵的不安所侵扰,但是那种担心就在第二天就烟消云散了,她对待我的态度跟平常一样。 所以在当时,我也顺势而为,敞开心怀地像平常一样和她说着话。 「一之濑同学什么都很擅长呢。有感到棘手的事情吗?运动之外的」 啊——哈——虽然知道没有恶意,但是也别若无其事地加上最后一句啊! 「不觉得对运动感到棘手什么的就已经意外地很致命了吗?」 再说了,棘手……与其说棘手,倒不如说只是不擅长而已。 不说出口而是放在心里的小小借口。 我有自信我的跑步速度还是相对较快的。与之相反,维持平衡的能力——被称作运动神经的部分则有着不擅长的一面。 发生过很多次投球和踢球弄偏了的事情,所以在班级里被同学们嘲笑。呜呜,悲伤啊。 「没有那回事哦。不如说对我而言那个部分才是可爱度up的得分点」 对我自己而言倒是非常难为情的事情,小千寻却很高兴的样子。 「哇,停手啊笨蛋,很冷的好吗!」 「唔哈哈哈!哦啦哦啦!」 伴随着水花四溅的声音,还能听到井旁玩水男生的叫喊。 「大家都很开心呢」 他们天真无邪的样子真是看了就忍不住令人会心一笑的光景。我要不要也参加进去呢。 「好逊。男生什么的就是一群小屁孩儿」 「是这,这样吗」 该说是小千寻有着不讲情面的一面呢,还是对男生有着强烈抵触呢。 「但是大家都做得很好了。无人岛的生存考验什么的,明明之前谁都没有经历过,却没有丝毫慌乱的顺利应对下来」 考试公布之后,想着怎么也该陷入一片混乱才是,但是出乎我的意料,班上的大家都有好好振作,冷静了下来。 托大家的福,我也能发挥出一直以来的力量,为班级做出了贡献。就这样顺利地渡过考试。牢牢实实地把点数抓在手中的同时,也不要忘记愉快地玩耍。 「呐小帆波,之后去海边吧。难得的机会好想游泳啊」 「那就邀请大家一起去吧」 「……小帆波啊,你想这样的话也好」 欸,什么呀这双仰视着我的眼睛。有点脸颊发烧的感觉! 「但是我觉得……二人世界才好啊」 该不会,小千寻依旧喜欢着我吧。不如说这个反应就是喜欢着我吧!?怎怎怎,怎么办才好啊!? 「真是的,开玩笑的啦。不用那么慌张啦。」 或许是看穿了我内心的慌张,小千寻笑着说道。 「真坏呢。我还当真了一时着急得不行」 「因为,还留有两年半的时间呀。不用那么着急也好。毕业之前一定要,让小帆波回心转意」 「嗯嗯,就是这样就是——」 我一脸佩服地点着头之后,重新冷静地思考了一下刚刚她说的话,整个人都冻结了。 「欸?」 短篇 萌芽之物 特别考试开始之后,我心中的学校生活大幅度地发生了改变。 因为住在无人岛上?因为是至今为止都没体验过的残酷生活? 不是,不是这样啊。这些都是小事。 我盯着在茂密的森林中走在自己前面的这个男生。 为什么?不知道这样问的理由。 回过神来,眼睛就已经在他身上了。明明至今为止都没有过这种事的。 伸出手就能够到的距离。稍稍试着伸出手去。 但,那是绝对无法触及到的。如此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的距离。 突然,男孩子……绫小路君定了下来,转过身来, 心跳加速的我赶紧把手收回来。没,没被看到吧?刚才的。 「稍稍休息下吧。毕竟距离目的地还要花些时间呢」 仿佛看出了我开始感到疲惫的事实,他温柔地如此说道,找寻着能够休息的地方。 虽然对自己的体力不足感到惭愧,但他能够这样为我着想,好开心。 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的绫小路君发现了一棵大树,走了过去,用手挥开土和树叶,收拾成能够坐下的状态后,坐了下去。 虽然也有收拾出来我的位置,我不禁发出了声音。 虽然想坐在绫小路君的旁边,但,好害羞啊…… 坐在那里就相当于是跟他紧密地待在一起。 也许,绫小路君是打算一个人舒适地坐在那里,我要是硬要坐在那里的话他会不会露出不开心的表情啊。 想到这里,自己实在是无法坐在他的身边。 虽然自己打算适当地找地方坐下,但周围地面都不平整,看起来坐下去会很痛的样子。呜呜,忍耐忍耐。 为了不被讨厌,我在稍稍离开一点距离的地方坐了下去。屁股好痛啊。 虽然想要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但绫小路君一直盯着这边,都被他看穿了吧。 「坐这里吧」 「可以吗?」 「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坐在那里没法好好休息吧」 「嗯,嗯……」 虽然确实是这样……肩,肩膀之类的地方快要碰到一起了。 被叫到了的自己没理由不开心,一边抑制着喜悦和紧张的心情,我在绫小路君的旁边坐了下来。 伴随着风儿,绫小路君的味道稍稍飘进了鼻子里。 佐仓爱里,这可能是在人生之中最紧张的时刻了……! 「大自然真厉害呢……光是走了走就花了好多时间呢」 为了缓解紧张而挤出了声音。 得想点别的话题,感觉脸上快要变得像章鱼那样红了。 「想到高元寺一副不满足的样子,这里在校方的管理之下还算好,要是在海外的雨林里的话就更危险了」 一副稍稍陷入思考的样子,绫小路君这样盯着前方。 我无意识地盯着绫小路君的侧脸,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旅行出发的时候,一开始是很郁闷的,没有朋友的我就算旅行也没什么开心的。但是想到只要待在房间里就好了。因为那样的话就跟平时一样了。但却变成了这样,被告知说是考试……」 自己也吃了一惊,真是个大发现。没想到能够这样向着谁说出这种话。 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能够对绫小路君说出来呢。 「但是现在……稍稍有点“还好来了”的感觉。毕竟在学校里很少有能够像这样跟绫小路君说话的机会……」 平时的话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事情,也会说出口来。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啊,这是真心话……不含虚假的,我此刻的心情。 「是啊」 虽然绫小路君没有转过来,但他这样温柔地回答了我。 这短短一句,让我的心里感到暖洋洋的,好舒服。 我强烈地许愿,希望能够把此刻的心情跟情景存留下来。 「呜呜……好遗憾啊」 「怎么了?」 我的说法有点令人感到着急,绫小路君在意我的样子,转过身来。 「想着要是有数码相机的话,就能要拍下最棒的一张了……」 明明要是那样的话,可能就能够合影了的。 「但我也拍进去了的话就不好了吧」 「因为绫小路君在,才感觉能拍下最好的一张的……啊!不!那个,因为没跟朋友一起拍过,是这个意思的!」 完全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倒不如说因为想一起拍都不禁提高了音量。 我害羞起来,转过头去。 现在已经没法去看绫小路君的脸了。 虽然不是这样的我能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说出口的事…… 但——神啊,请再多给我一些……这温暖而温柔的时间。 忍不住如此许愿道。 短篇 啊,青春的一页呦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浅音未来 翻译:TheFirstArk 高度育成高等学校。那是在国际社会上落后了的日本为了取回昔日荣耀而特别设立的至今为止从未出现过的教育设施。 这所为了培养优秀的年轻人而创立的学校受到了来自国内外的高度关注。 由于设立在远离都市中心的位置,跟学校内部进行接触十分不便。不过在其引以为傲的超大占地面积的基础上,学生可以从入学到毕业为止在设施区域内的居住区过上舒适的生活。便利店跟卡拉OK自然不用说,像电影院跟购物中心之类的设施,就像建立了一条街道一样。因此不会感到任何不便。 进一步在满足特定条件的基础上,保证将来毕业时可以选择任何升学跟就职地点。 而且学校采用了S点数制度,虽然只能在学校内使用,学生们每个月都会收到学校派发的巨额零花钱。 由于学校的运营受到国家的全面支持,教育费全免。无微不至。 作为在这受到眷顾的学校里上学的一年级学生,所属D班的男生——绫小路清隆。 也就是我。我的一天从这电梯前开始了。 我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等着电梯。 虽然有两部电梯,但早上情况非常混乱。由于住在上层的女生们会来乘坐,电梯到这里时已经满员了也不稀奇。 八月的学期结业典礼已经临近眼前了。这一天来得特别迟。虽然等不及的男生好像从楼梯跑下去了,但我不想在那种无谓的事情上浪费体力。 一边玩着手机等着,终于,等到了右边的电梯。 「……呜哇……」 感觉气氛及其糟糕的三个女生一起乘在电梯里。面对着意料之外的组合,身体下意识地硬直了。 「上来?还是不上来?」 仿佛天堂还是地狱的选项迫近而来一般,把手放在电梯的「闭」按钮上的少女名叫堀北铃音。不说话的话是个黑色长发的美少女,但性格非常糟糕。而且是完全孤立型的人。 不仅不跟任何人交朋友,甚至还对交际沟通持否定态度。不过她文武双全,什么事情都能够一个人很好地完成。也就是说在生存方式上挑不出毛病。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子。 「不,我上来……请允许我上来」 我略显拘束地乘上了同班同学一起乘着的电梯。 「早上好,绫小路君。啊,后面的头发有点翘起来了哦?」 「这是最近比较流行的自然式发型」 「啊哈哈,绫小路君真有趣呢」 笑出来的只有她一个人,后面的两人没有表示出任何反应。 何止如此,我都从背后感受到了“这家伙在说些什么无聊的东西”的冰冷视线。 就像一个人去学校食堂的时候自我意识过剩地觉得受到了周围人的注目那种感觉。 唯一用可爱的笑容来回应我装傻行为的,是栉田桔梗。短发,传闻在一年级学生里很受欢迎。是个对谁都能够温柔相待的女生,学习跟体育方面也很不错。没有可以挑毛病的地方。而且胸部也很丰满。比堀北的大。在游戏里是团队中不可或缺的存在。只是,栉田还有着不为人知的黑色一面。 开朗温柔的只是表面的栉田,她的另一面是非常恐怖的。有着能够用认真的表情对我和堀北说出“讨厌”的不讲情面的部分。详细的部分我也不清楚。 「早、早上好,绫小路君……」 然后还有一个人。在两人身后角落的少女佐仓爱里。虽然平日里带着平光眼镜、十分认生,但在初中时代有做过平面偶像的经历,知道她真实身份的男生都评价她是实打实的美少女。但不戴眼镜的时候也很认生。 降到门厅,必然成了四个人一同前往学校的状态。 一年级学生不分男女,都住在同一个宿舍楼里,上学都是同一条路。 「以前都没见过,真是稀奇的组合啊」 先不管栉田,堀北跟佐仓,明明双方在平日里都是单独行动的,现在像这样一起行动,绝不会是偶然。 「是被栉田同学卷进来了的」 「被,被卷进来的这种说法有点伤人呐……!」 「什么意思?」 没能把握情况的我跟佐仓寻求着正确答案。 「这个,那个,早上呢,栉田同学到房间来接我……说有很多事想商量……」 商量,虽然我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但她的音量降得太低听不清了。 「不是很快要去旅行吗?所以就想要邀请来一起行动」 像是支援佐仓一样进行了回答。原来如此。毕竟旅行的时候一个人的话会很寂寞呢。 我们一年级学生被安排在暑假参加学校组织的豪华客船巡航旅行。 估计栉田是为了避免班级内的孤立现象而积极地去打招呼了吧。 「就算是这样,擅自在别人门口等候合适吗?」 「昨天回来的时候跟你打招呼,你说很忙就拒绝了……那到了早上的话,就有时间了吧?」 从宿舍到学校只有几分钟的路程,即便如此,在这数分钟内的话也是能够商量的。 栉田应该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展开的行动。 「说是旅行也只有两周时间哦。说要一起行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吧」 「没有那回事啦。听说船特别大的样子,一个人的话会寂寞的哦,佐仓同学也来跟我的组一起行动吧?」 「我,我那个……不,不擅长那样的……」 当然,她对佐仓不擅长人际交往的事情是有所把握的吧。 正因为如此,能够跟所有人都处好关系的栉田才会率先向佐仓伸出手来。 只是,一个人的话是无法握住那只手的。 「佐仓。栉田小组里好说话的人也很多。我觉得很难得哦」 稍稍以掩护射击的形式来催促佐仓参加。 「绫小路君也是要跟须藤君他们一起行动的吧?」 「嗯。有几件事已经约好了。毕竟一个人的话果然是会寂寞的呢」 这是骗人的。不过,要是这样做能使佐仓的心里感到轻松些的话就是很值得的了。 「虽然我倒觉得一个人会寂寞的想法才是有问题的」 就知道会这样。堀北她不看气氛就插话进来。 「是那样的吗?大家一起行动的话不是很开心吗?只是这样而已哦?」 「只能通过待在群体里来维持自己,作为人来说是不完整的存在」 虽然堀北总是对别人不感兴趣,但对这一点但是很计较。 这家伙的情况不是孤独或孤立,而是像把孤高作为一种信念的样子。 「堀北同学不来一起行动吗?」 「不来」 当即拒绝栉田的邀请。不过栉田也习惯了,一脸微笑地退下了,但却接着说道。 「一起来嘛。好吧?」 「不用……」 面对这一脸爽朗微笑的邀请,堀北背过脸去,拒绝了。 「早~上好,小桔梗。堀北同学跟佐仓同学也在!」 砰——地像是压在了我的背上一样,一个活泼的女孩子登场了。粉色长发随风飘动,是B班的学生一之濑帆波。 由于增加了活泼的女孩子,佐仓变得更萎缩了,稍稍靠到了我这边来。对跟同性之间的交流也抱有困难意识可真是不容易啊。 「什么什么,这可真是罕见的组合啊。说的什么啊?加我一个啦」 「你看,接下来不是有两周的旅行吗?毕竟很难得,正讨论到处去看看呢。可以的话小帆波也一起来吗?」 「哇,真的?要去要去!」 虽然两人所在的班级不同,但好像已经成了互相用名字来称呼对方的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叫一之濑的女孩子有点特别,在这个学校里,由于跟其他班级之间有着特殊的规则,虽然是自己在读的学校,但它是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那就是对有「实力」的学生进行排名,分到不同的班级的制度。 优秀的学生分到A班,差学生分到D班。等到毕业的时候受到照顾的只有A班,实际上D班是没有意义的。 不过,在这里复杂的是,学力≠实力。虽然学生的本分在于学习,但在这所学校却不是仅以笔试成绩来进行判断。证据就是堀北跟栉田还有佐仓的学力一点都不低。虽然作为人是有残缺的部分……包含我在内。 「我也想跟堀北同学和佐仓同学多说说话。真是期待啊」 看来一之濑真的是在想象跟别的班的学生交流时的样子,一脸兴奋。 「我不会和你们一起的」 「诶,是那样吗……?已经有约了之类的?」 「不是,我只是没兴趣」 即便对方是一之濑,堀北的态度也没有改变。倒不如说她的否定态度更加强烈了。 「啊哈哈,嗯,原来如此。感觉是像堀北同学的风格。那可以的话,等旅行中要是有空了的话记得联络我哦。之前就想把我的邮箱发给你的。」 跟栉田不同,一之濑没有粘着她而是立刻就撤退了。从包里取出便签的一之濑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邮箱地址,递给了两人。平日里没怎么遇到过对方递上联络方式的情况,佐仓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纸。 「你也真是好事的人呢。放着不管我这样的人不就好了吗?」 「放着不管?感觉这样的说法对于讴歌青春的学生来说不太合适吧」 「放心吧,我没打算讴歌青春。而且比起跟我聊天来度过无聊的时间,选择无视我不是能更加有效地利用时间吗」 「就是这个。每次都受到堀北同学的冷漠对待,叫人无可奈何啊」 「呵呵。不过堀北同学确实有点傲傲的,不过这也不错呀。虽然堀北同学说过不需要青春,但我觉得现在是没法确定的。虽然堀北同学可能没打算讴歌青春,但此时此刻就正是青春呢」 堀北默默地听进了一之濑的这番话。 另一方面,基本没怎么说话的佐仓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轻轻地呢喃着。 「此时此刻…就是青春……」 没多少朋友的自己是跟青春无缘的。估计她是这么想的吧。 觉得不需要的女孩子,觉得跟自己无缘的女孩子。即便两个都有着不同的理由,但得到的结论应该是相同的吧。一之濑握住栉田的肩膀,接近堀北那边。 「现在,我在这里,小桔梗在这里,佐仓同学也在。然后堀北同学也在。一边聊着无聊的内容一边去上学。将来一定会觉得这就是青春的」 「对未来进行否定……好像不行呢。那可是了连神都做不到的事呢」 堀北停止对一之濑的话进行反驳。该说是放弃了比较合适。 跟自己是否期望无关,如果青春本身就是用来讴歌的,那就没法否定了。 虽然我跟堀北一样,还没能完全理解青春的含义,不过感觉多多少少明白了些。此刻眼前的光景,一定是青春的一页。 怎么说呢,我居然身处这么厉害的场面呢。 低头看去便是四个女孩子中间夹着一个男生这么厉害的状况。我的存在应该比战队作品中的红色角色更加显眼吧。 「……真是,不合时宜呢」 觉得没自己什么事的我就一个人静静地站在了那里。 自己多多少少地觉得,这四个人在不久后的将来会成为关系很好的朋友。 那样的话就不能打扰她们了。 虽然我是这么想的…… 察觉到我站在原地的栉田停了下来。这行动传播到了其他三人那里,大家同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了过来。 「怎么了?绫小路君。有东西忘带了?」 「诶?啊,不是……」 「今天也没课。应该没什么特别要用到的东西啊」 「身体……不舒服吗……?」 「要说的话你一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给我振作一点」 D班的女生们用各自的方式在担心着我,向我搭话。 看见这情况的一之濑一脸满足的样子露出了更加灿烂的笑容。 「五月病?还是说觉得自己被排挤出去了?」 「……」 「哎呀,好像说中了?没事啦,绫小路君也是青春的一页哦」 这么说着,她跑了过来抓住我的手腕,轻轻地拉了起来。 本打算就站在这里了的,但却无力地被一之濑拽了过去。 「好啦好啦,再不快点的话就就扔下你不管咯~」 也许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已经一步踏进了那青春之中。不过距离得出答案还很遥远。一年?两年? 或者是从这所学校毕业的时候?现在还不好说。 不过,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这样的时间是无可代替的珍贵之物的那一天,一定会到来。 这样的预感——在我内心深处萌芽了。 短篇 关系不和的两人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扫图:浅音未来 翻译:TheFirstArk 那是发生在某一天的事情。即将迎来午休的D班陷入了混沌状态。 最开始是池喊的那一声“没点数了~”。 由于用完了重要的点数,大家都处于资金短缺的状态。就连明天的早餐都发愁的日子就这么持续着。当然,要是不过奢侈生活的话,还是有几样免费的饭食可以挑选的。 不过世上也存在就算免费也不想去吃的东西。 特别是对于吃惯了垃圾食品的人来说,以野菜为中心的健康套餐冲击性不足不够美味,而且很容易吃腻。 对这种状况看不下去了的班级领袖平田跟治愈系女主角栉田桔梗于周末在班里实施了某个方案。 其名为『自带盒饭日』。 跟字面上的意思一样,就是各自带着手制的盒饭。 估计目的在于既能节省伙食费又能进行班内交流。 「大家都带盒饭来了~?」 到了午休时间,栉田这样进行着确认。 「带了带了!赶紧一起去吃吧~小栉田!!」 兴致高扬的池在那里蹦蹦跳跳的。虽然他不是那种在平日里自制便当的角色,但好像为了接近栉田而早起做了盒饭。 这个自带盒饭日不是强制性的,毕竟不能让大家不情愿地参加,而且也有保留了大量点数的学生。参加的学生还不到半数。 「这么说来,你也做了盒饭呢」 坐在旁边的堀北铃音默默地取出了小小的盒饭袋。 「并不是为了这个闹剧……活动才做的」 因为平日里看见过她定期做盒饭的样子,对她来说是跟平常一样吧。 「那大家一起去中庭吧」 平田他们带着参加的学生们离开教室。 一方面,堀北没有表现出追上去的意思,看来是打算在教室里吃盒饭。 「堀北同学。不来一起吃吗?」 看到这个情况的栉田站在她的面前,阻止正要用可爱的小手准备进食的堀北。 「什么?」 「难得堀北同学也做了盒饭。一起吃吧」 「容我拒绝。没有兴趣」 「还是跟大家一起吃会比较美味吧?」 「味道的好坏也不会根据人数而改变不是吗?明白了的话能把手拿开吗?」 没打算听栉田说的话,堀北拒绝了。 毕竟这家伙就没想跟同班同学一起吃盒饭吧。 看着略显寂寞的栉田,我决定伸出援手。 当然,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不是从正面去套近乎。毕竟就算正面进攻去拜托堀北,她也不可能答应。 「栉田也带盒饭来了吗?」 「嗯。稍稍拿出干劲去做了做」 「虽然没见过栉田的盒饭,但比起堀北,果然还是栉田更擅长料理吧」 「诶~~没有啦。毕竟堀北同学看上去很灵巧的」 「虽然我觉得她不笨拙,不过看上去感觉栉田更擅长呢」 我们把堀北夹在中间,一唱一和。 「从刚才起我就什么也没说,区区一个邻居可真是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呢」 用犀利的眼神朝我瞪了过来。看来多少起了点效果啊。 「那就是说你更擅长料理吗?」 「我才不知道那种事情。毕竟没跟别人比过。但因为这个就做出我比她劣等的判断还真是意外」 「那就来证明一下怎么样啊?而且栉田也带盒饭来了」 平日里栉田不怎么带盒饭来。机会应该不多。 「真是无聊又显而易见的挑衅呢」 然而,仿佛无语了一般叹了口气的堀北低下了头。 ……不行吗。 「不过,可以呢。可以证明一次给你看。只是,能跟我约好别再管我了吗」 明明知道这是在挑衅,还是故意接受了下来。 看来是不愿意不战而败。她不服输的心情爆发了。 她停下准备打开盒饭袋的手,拿起盒饭袋站了起来。 我跟栉田一瞬对上了视线,向对方传达“进展顺利”的讯息。 比平田他们稍迟一步,三人一起前往中庭。 除了D班的学生们,还有其他很多学生聚了起来。 「好多人呢」 设置好的长椅上都坐着人,基本没有空位了。 「遗憾呢。没空间的话就没办法了,下次有机会了再比吧」 「你要逃走吗?」 「没地方了的话不是没办法吗?时间有限。我还没闲到有功夫等空位」 仿佛在嘲笑堀北的行动一般,一条长椅空出来了。 「……明明不用这么着急的」 是不小心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吧,堀北有点不满意的样子。 栉田坐在了长椅上。 虽然觉得看见了栉田这么做的堀北会坐在她旁边,不过她却背对着栉田坐了下来。应该是不想被人认为自己跟栉田关系亲近吧。 「那我就去食堂了」 虽然跟着两人过来了是没什么,不过很不巧我没带盒饭。 毕竟待在这里也没用。 「等一下。你不在的话就没法判断优劣了」 「判断优劣……你真的打算分胜负啊?」 「是你提出来的。我只是证明自己在料理方面的实力不比她差而已」 “为了才特地来到中庭的”。真是强硬。 「那就赶紧吃吧」 另一方面,成功邀请堀北来到中庭的栉田看似很满足的样子,一边哼着歌一边取出盒饭盒子。那盒子小到让人不禁怀疑够不够她吃的程度。 堀北从盒饭袋中取出了包裹着一层袋子的三角形食物。 「哇,好厉害,堀北同学好正式!感觉像在店里卖的一样耶!」 是三明治。本来应该是用像保鲜膜那样的薄膜来包裹着的,但堀北用的是带有拉链的三明治形状的包装。 「倒不如说,这不会是店里的吧」 「看仔细了。才不是在外面卖的东西」 稍稍有点不满意地瞪了过来。当然,我也清楚市面上卖的盒饭是什么样的。只是她做出来的成果就是好到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这样说。 相对的,栉田那边怎么样呢。看来堀北也很在意,窥探起了栉田的样子。 「也不是为了做给谁看而特地制作的,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呢」 看来是在意我们的视线,栉田有点犹豫。 「你就这样认输也可以哦。毕竟战意丧失也是很好的理由」 「呜~那就努力拿出来给你们看。请看」 栉田稍显谦虚地打开了小小的盖子。 能从中窥探到的,是一份制作精美的尽善尽美的盒饭。可以称得上是标准的香肠跟煎蛋,还有少许蔬菜,真是稳扎稳打。 要是能让她带着这样的盒饭的话,真是期待每一天的午休啊。 「要是做得再多下些功夫就好了啊」 虽然她这么说着,但考虑到宿舍里器具不全跟目前点数不足的情况来看这算是上等的盒饭了。 特别是能体现料理技能的对煎蛋火候的把握更是百里挑一。 「那就,那个,有请审查员绫小路君。拜托你了」 她把盒饭箱递向了我。这个场面要是被池看到了的话肯定会被他杀掉啊。 只是她这么递了出来,我该吃什么好呢。 「想吃哪个?」 在这里果然还是要选择能够体现料理能力的煎蛋。栉田递给了我一双可爱的筷子,就用它夹出一块,运到嘴里。 「味道,如何啊……?」 运用砂糖而不是盐来调味这一点也很值得评价。实在是美味。 不过还不能把评价体现在表情上。 「嗯。大体上把握栉田的能力了」 拿起一块方便食用的三明治,运往口中。 「……原来如此」 吃完三明治,我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样啊,绫小路君」 「哪边更好。老实回答」 「不过,那个呢。我可以老实说感想吗」 当然,两人都这样点头了。所以我就老实回答了。 「本身你们两人制作的风格跟食材都完全不一样,没法比。虽然要是在味道上有明显的优劣之分的话还能做出判断,不过双方的质量都是上乘啊」 事已至此,只能说双方都很美味了。 「借口……虽然想这么说,不过可能确实如此」 如果不能接受这个判断基准的话,那就只能用像是和风食物跟洋风食物哪种更好吃这样的基准来回答了。 「很遗憾,栉田同学,看来是双方都失去战斗能力的样子呢」 「虽然不打算一起失去战斗能力,嗯,平手呢」 栉田一副这样就很好了的样子放下心来。 如果在这里贸然分出胜负,而且还是判栉田胜利的话,堀北会越来越讨厌栉田的。那样一来的话想要交到朋友套近乎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两人性格相反,不过料理的水平是毋庸置疑的。 栉田肯定是很受欢迎的,堀北要是态度再好些的话也会引来异性关注的吧。 「话说,栉田同学。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话吗?」 「诶?要说的是指?」 「没有的话就算了。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不过我可没有迟钝到对她说的这话感到不解的程度。 虽然栉田这个女孩子被所有人所喜欢,同时她也喜欢所有人,但对待堀北却是不一样的。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有着非常讨厌堀北的理由。 但我很想好奇她不惜忍耐也要跟堀北进行接触的理由。 但栉田露出了微笑之后,用跟平日里一样口吻这么回答道。 「什么也没有啦。因为我只是想跟堀北同学和睦相处而已哦」 如此含糊其辞。 看来堀北也明白话题是没法再有进展了,没有再进行追问了。 一阵风吹过。 「啊,是樱花……」 听到我这一言的两人同时转了过来。 樱花在空中飘舞。 「真是风雅呢」 一直保持面无表情的堀北看见这樱花,露出了笑容。 「不枉特地来到了中庭呢」 也许我是第一个能够这样同时看到两人露出笑容的人吧。 要是有一天这两人能够手握手,成为在真正的意义上互相露出微笑的关系就好了。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畅想着接下来的校园生活。 第四卷 轻井泽惠的独白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 图源:真妹控 校对:神代小祈 结果,我就算进了这间学校也没有任何改变。 不,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改变。 无论好坏,我和当初都一样。 理由非常简单。 因为我很了解自己。无论优点和缺点,我全都了解。 我也很清楚男女生都不喜欢我。 我明明清楚一切,却不打算改变。 但这样也没关系。 因为我已经变得不再觉得那是种痛苦。 要说为何,是因为我就是如此期盼。 我从客房设置的淋浴间走出,连淋湿肌肤的水滴都不管,就这样全身赤裸地站在镜子前面。我究竟已经想过多少次要打碎镜子了呢? 每当看见侧腹的旧伤,恐怖的过去就会探出头来。 我感到一阵晕眩与吐意,于是撑著洗手台吐了出来。 为什么我非得遭遇那种事情呢? 为什么我非得像这样受苦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重复著这句话。 重复著这句没意义的话。 过去无法改变。 谁都无法改变。 神明是残酷的。 我的人格在那天恶梦之后就被破坏,失去了青春、朋友和自我。 我必须修正那项错误。 就算再怎么惹人厌,都比再次遭遇同样的处境还好。 我不需要什么青春。 我不需要什么朋友。 重要的便是保护自己。 为此,必要的事情,我什么都会去做。 我是──寄生虫,是个无法独自生存的弱小生物。 第四卷 平稳的日常生活突然间就…… 无人岛上的特别考试结束之后已经过了三天。我们高度育成高级中学学生搭乘的这艘豪华游轮上没有发生任何事,维持著平静的时光。 对讴歌青春的学生来说,无人岛上的野外求生是种很容易失去冷静判断的情况,事到如今应该也不必多说。 我们男生基本上是野兽──是种渴望著性的肉食动物。男生会看著草食动物的女生们成群互相嬉闹,一方面同时期待日后是否会有什么命运般的进展。这里是一应俱全的豪华游轮。我们正处在连讨人厌的事情都可以忘却的梦幻般旅行里。就算谁和谁坠入情网也都不奇怪。 这只是无意间听见的谣传,不过我听说船上诞生了几对情侣。很遗憾,这种会喜悦到忘乎所以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孤身一人。 这和考前状况没任何不同。 不……围绕在我周遭的环境应该确实正在开始改变。 尽管这不是我的本意,但我入学以来的计画被强制进行了大幅修正。原本,我是出于某个理由才选择入学这所学校。 「到毕业为止的期间,学校将强制断绝学生与社会上的接触并且禁止外出」。 我的目的就是这则校规。 然而,现在「某个男人」却强行企图从外面的世界接触我。班导茶柱老师把这项徵兆告诉了我。岂有此理的是,茶柱老师还威胁要是我不协助她以A班为目标,就要强行逼我退学,把我逐出这个乐园。这是圣职者不该做出的残忍行为,可是无力的我也没有接受以外的其他选择。要说为什么,因为我没有足以确认真伪的办法。这么一来,就算我不愿意,也会变得必须假定这就是真相来采取行动。 不过,我不打算完全按照班导的想法来行动。根据情况不同,我也必须考虑在备齐必要消息的时候,同时由我这方来采取动作。 恶魔在我的脑袋深处传来针扎般的低语。这不过是在被干掉前先下手为强就好的事。 ──你应该想得到无数种逼她辞职的手段吧? 这种危险想法真的只有转瞬即逝。我立刻就恢复我这种和平主义者会拥有的平常心。 「唉……如果我有足以移动地球自转轴的拳击力量就好……」 这样我就可以不用为了这种小事烦恼,并且堂堂正正地生活下去。 我一面幻想不可能存在的七龙珠世界,一面望著窗外。 无人岛考试结束之后已经经过三天,情况没有任何变化。 野外求生结束后,大部分学生都不觉得考试会就这么结束,预测校方将会前来挑起某些考验。可是现在完全没有那种迹象。船上就像是真的迎接暑假般的祥和平静。大家于是就开始尽情享受起这快乐的旅程。 学生们当然开始放松,逐渐切换成「考试就这么结束了」的乐观心情。心想两周旅行中的后半段一周,是替学生设想的纯粹度假。正因为旅行第一天开始大家就被迫体验无人岛生活,才会产生这种松懈心态。不能说这想法不好。这时候最容易疏忽大意、危险就是世上的常态──即使有这种心理准备,也不代表可以好好让事情度过。况且,放松下来有时也较能留下佳绩。 「咦?难道你一直待在房间吗?」 我独自在客房眺望窗外可见的海景。和我同寝的其中一名室友──名为平田洋介的男学生前来向我攀谈。 「我没什么理由外出走走,也没有什么会一起玩的对象。」 「没这回事吧?应该有须藤同学他们和堀北同学她们吧。」 他们确实算是有把我纳入「朋友」范畴,我自认也有把他们当朋友。 但就算属于朋友范畴,只要我处在最低阶级,我和其他朋友的待遇就会不同。 每逢出游,若有对象可以邀约,其中也会有那种十次里只会过去邀请一次的人吧。 我当然就是那种十次中只会被邀请一次的存在。 「我想绫小路同学你要是再积极一点就交得到朋友了呢。虽然我这样很多管闲事。」 这个叫作平田的男人,是受到众多学生广大支持的人气王。 尤其受到女生彻底信赖,还有个叫作轻井泽的女朋友。这种幸福美满的男人,应该不懂提不起积极性的男人的痛苦。 「绫小路同学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接著应该只需要一点点契机吧。」 我不需要这种看似温柔却残酷的安慰。 我不需要「咦──〇〇同学你明明感觉就很受欢迎──」那种女孩子会说的话。我不需要我说「那你跟我交往」对方却回答「这有点为难……」的那种发展。 我朋友和女朋友都交不到,所以才会像这样子独来独往啊。混蛋。 「我预定十二点半开始要和轻井泽同学她们会合吃中餐,一起吃怎么样?要是你能过来,气氛会很热闹喔。」 「轻井泽……她们?」 「嗯,大约还有其他三个女生。你不愿意吗?」 我稍微想了想。因为老实说我开始想和轻井泽稍微有些接触。 但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不必著急。而且如果也有其他女生同行,那别说是进行对话,我认为场面绝对热闹不起来,还会彻底冷掉。 「我就不用了。我和轻井泽她们那团没有特别要好。」 班上同学们的关系在第一学期结束的时间点就已经确立完毕。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脸去构筑新的人际关系呢?我的眼前浮现轻井泽她们对我感到厌烦的模样。 不知道平田懂不懂我这害怕人与人交往的情绪。他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我隐约了解你犹豫的心情。正因为这样,我才希望你可以依赖我呢。」 他无论何时何地都维持著这张爽朗的脸庞。这是个令人感谢的提议,但我还是左右摇了摇头。 「距离你们碰面只剩下十分钟了喔。你还是别管我会比较好。」 「没关系,我可以不用这么急。而且,我觉得像现在这样也很开心。」 对旁观者来说,我的话听起来应该就像是逞强或藉口,不过我真的是在某种程度上对现状感到满意。当初入学时我确实感受到自己有用「来交一百个朋友」的气势渴望著朋友,但是每个人自然而然会安顿下来的位置,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现在我可以坦率地同意──光是变得能够和笨蛋三人组、堀北、栉田、佐仓这些人交谈,我的校园生活就不算是很糟糕了。即使如此,叫作平田的这个男人看见独自度日的人似乎无法置之不理。 「那如果是跟我两人单独吃中餐怎么样呢?即使如此你也不愿意吗?」 两人独处的房间里。平田来床上与我相邻而坐,对我投以认真的眼神。 要是我被他轻轻推倒身体,接下来说不定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呃──我不是不愿意……可是你和轻井泽有约了吧。」 「轻井泽同学她们无论何时都能一起吃饭。可是,我都像这样和绫小路同学你同寝室了,而且至今为止我们几乎没机会可以一起吃饭。」 一般来说,即使不讲理也想和女生一起吃饭才是健康男生的想法。 然而,平田却能够毫不犹豫优先和男人两人单独吃饭。 甚至几乎让人怀疑他说不定是有「那个」意思。 我虽然常常被平田迷得头晕目眩,但还是保持著身为男人的理性。 「我事后会得罪轻井泽,你就饶了我吧。」 我为了想办法拒绝,重复著委婉的否决。不过这好像刺激了平田的良心。对平田来说,我看起来应该就像刚出生无法迈出步伐并且颤抖著的小鹿吧。 「没关系,轻井泽同学不是会因为这种事就怨恨你的人。」 不不不,虽然你笑著这么说,但轻井泽就是这种人吧。就算她在平田面前装乖,但平田应该也知道她对待其他人的时候性格非常苛刻。 即使如此,从平田眼里看来,轻井泽还是被他分类到「不是那种人」的范围之中吗? 这让我联想到心肠慈悲包容不良学生的夜巡老师。 「嗯,我还是拒绝轻井泽同学吧。」 平田有些强硬地这么说完,就向轻井泽拨出拒绝电话。 我打算阻止,但平田用眼神和手制止了我。 「你有想吃什么吗?」 平田在电话接通前的期间,拋出这样的问题。 「……我吃什么都可以,不过我想避免油腻的东西。」 客船上有众多餐厅栉比鳞次。内容当然也很广泛,从拉面或者汉堡这类垃圾食物,乃至法国料理都有。 想到现在还是白天,我就想尽量控制自己,吃些简单点的食物。 平田真的在电话上乾脆地说自己有约,向轻井泽表示拒绝。我无法清楚听见轻井泽的声音,但平田强硬结束话题,并且挂断了电话。 「……这样真的好吗?」 「当然。那么我们去甲板吧。那里是轻食中心,所以方便用餐。」 平田像在引领躺在床上悠闲放松的我而打开了房门。 向我搭话、为我担心,以及设身处地替我著想──虽然这些事就和平常一样,但就擅长观察气氛的平田来说,把不感兴趣的我给带出门,这样好像有点强硬。说不定有什么隐情。 「谢谢你在无人岛的时候帮忙我。绫小路同学你帮我找了犯人,我却没有好好向你道谢,真是抱歉呀。」 「这事不值得道歉。我也没派上用场。发现内裤贼的人是堀北。」 「结果上是这样,不过我也很感谢你不表示排斥地协助了我喔。」 说到内裤那件事,我就回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决定问问平田。我好好地确认过周围没人之后,就开口说了出来。 「轻井泽的内裤后来有还给她本人吗?」 「嗯,也因为犯人是伊吹同学,所以进行得意外顺利。」 上次无人岛考试发生一起窃盗事件。身为女生的轻井泽,她的内裤当时被偷走,班上因而陷入一片混乱。我们在男生的包包里找到那条内裤,D班男女之间的关系因此令人担忧。不过也因为有平田保管那件内裤等转机,最后才没酿成大事。总之真是太好了。这是非常敏感的部分,我也很在意后续变得如何。 我在想说不定连平田也会错失归还的时机。 要是他们彼此间是可以若无其事还内裤的关系,这或许就是他们升上大人阶段的证据。我们搭乘船内的电梯前往最上层的甲板。 许多同年级学生看来都以各自喜好的打扮尽情享受著暑假。 附近也有附设的游泳池,所以当中也有大胆穿著泳装来来往往的男女。大家已经完全摆脱考试心情,这也是难怪。这种现况应该可以说是由在无人岛封住、抑制住欲求所产生的那股反作用力造就而成。 而且,利用船内设施和饮食都不需支付手中的点数。换句话说,无论有没有钱,一切都是免费的。如果玩的和吃的全部都免费,那要我们别失分寸才不合理。好像就只有泳衣和游泳道具是租借来的。不过这应该也没什么好不满的吧。 在抵达目的地店家之后,我们发现一半以上座位都客满了。 我们两个像混进人群似的确保住还空著的座位。 「其实……我有些事想商量。」 平田就坐,把视线落在菜单上,随即有些抱歉似的说出这些话。 「商量?」 果然有隐情。所以他才会想要和我面对面用餐的这种时光啊。该说这反而令人感谢吗?这是个在受邀时能让人接受的理由,所以我并没有意见。 「来和不适合当作商量对象的我搭话,也就是说……这内容很局限对象吗?」 选定我这种不符合擅长说话、倾听的人物,应该有理由。 「你能不能担任我和堀北同学的中间人呢?我认为今后D班要团结一致地努力下去,堀北同学果然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是这方面的商量呀。我点头之后,平田就一边道歉,一边继续话题。 「上次,我们D班因为堀北同学的活跃表现而获得意想不到的成果。我觉得这一口气提升了班上的士气。最重要的是景仰堀北同学的人增加了。这是个很大的变化呢。」 「嗯,是呀。」 堀北铃音这名少女是我作为D班学生入学之后的第一个朋友。对对方来说我应该也是最初的朋友。她现在也是个没有其他像样朋友的孤高之人。整体来说,她拥有很强的能力,是文武双全的资优生。但缺点大概就是──高傲所致的那种不和任何人有瓜葛的性格,以及因为不擅与人相处而经常采取的强势态度。 「正因为我们现在处在这种情况,包含我在内,我认为她应该要和大家相处变得更加融洽。我隐约觉得只要大家互相合作,似乎就可以升上C班或B班。不,是似乎就可以升上A班。」 假如这种话被某个不认识的人听见,或许会觉得平田是在讲好听话。可是平田当初在入学没多久的阶段就很器重堀北。他应该从一开始就察觉堀北的潜能之高了吧。我不觉得他的话里有令人不悦的地方。 我对于这项提议认为帮忙也无妨。这件事情本身很简单。因为如果只是要引见平田和堀北,即使是我也办得到。不过,这并不会通往解决之道。 「可是,要是我去当中间人事情就可以顺利进行,那就不用辛苦了吧。堀北就是那种人。」 就算我再怎么想软化她和周遭的关系,她也会严厉地说我多管闲事,然后结束话题。倒不如说,如果她发现我在暗地里采取行动也不奇怪,毕竟她是堀北。她恐怕会更与我们保持距离。她对于第一学期栉田在咖啡厅里的行动所采取的对应,就确实证明了这点。 「嗯,我当然也自认很清楚这一点。堀北同学对绫小路同学你以外的人都没有敞开心房。我也不打算强行要她敞开。所以我希望你把我的意思用你的方式转换后再告诉她──在隐藏我的存在之后。」 然后,再由我转述给堀北吗? 反过来应该也一样吧。我听了堀北意见之后,再跟平田传达详情。 也就是说,这么一来就可以不被堀北知道,并建立起看不见的合作关系。 「光听是很简单,但也没这么单纯吧。平时我都任由堀北摆布……这么说虽然会有误解,但我平常不会特别拋出意见。假如我突然不客气地说出这些话,她应该会觉得很可疑吧。文不对题的意见就姑且不论,但如果是你的意见,那正当性或者理由应该都会很确实。」 「可是,现在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办法。就算我和堀北同学商量,老实说我也没自信可以顺利说服她。这是苦肉计啊。」 「在这个阶段就使出这种招式不会太早了吗?」 他想和堀北联手的心情已经充分传达过来,但如果是这样,也只能正面面对堀北了。我知道这是很困难的事,可是和他人互相合作就是这么回事。 平田似乎也懂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没有人会像这家伙这样,那么替班级著想并且珍惜友谊。如果这么想,那他这次提议就留有了疑点。 他好像对什么事情感到焦急,而且迷失原本的自己。我自然而然回想起平田在无人岛时的奇怪模样。平田在D班屡屡被卷入麻烦,团结令人担忧之际,进入了半恍惚状态。那件事可是非同小可呢。 我点了吃起来很方便的三明治和饮料。甲板旁的游泳池有学生们在游泳,也有人就这样穿著泳装用餐。学生们看起来都非常开心。 要是池或山内在这里,那么比起吃饭,他们的视线应该会被身穿泳装的女生给夺去吧。我眼前的平田没把目光投在食物或女生上,而是看著我沉思。 「是呀。就像绫小路同学你说的那样,我的想法或许很肤浅。」 立刻承认自己判断失误的率直柔软应对,也算是平田的魅力吧。 即使如此,他想和堀北建立合作关系的想法好像还是很强烈,完全没表现出放弃的模样。 「或许我应该好好思考接近她的方式呢。堀北同学属于有点难相处的类型。绫小路同学,你是怎么和她要好起来的呢?」 平田好像为了加深自己与堀北之间的关系,想先作为朋友来接触她。 这份积极心态是正确的。要是我有做得到的事,我也很想助他一臂之力…… 「关于这点,我都会定期向人表示否定,我和堀北并没有特别要好喔。是最近好不容易才好像让她认同我是朋友的程度。」 「堀北同学关系要好的人就只有你,所以你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喔。」 特别的存在啊。在我总算和一个人要好起来的时候,这男人已经和四十个人打好了关系。这真不是他该说的台词。或者,说不定正因为他已经可以和四十个人感情融洽,无法和特定的学生变得要好才会令他焦躁。 「你应该不必这么焦急吧?第一学期才刚结束呢。」 团结力基本上必须共度相同时光才会增强,或是把我们放在像无人岛考试那种既突发又严酷的情况下才会产生。当然,应该也可能藉由行动提升,但大致上那种东西都会脆弱地瓦解。 「把堀北不是那种急著想交朋友的性格也纳入考量会比较好喔。」 我想这么说最能得到平田的理解,于是就这么告诉他。 「……说不定是这样吧。」 我或许还是太操之过急了──平田再度露出反省之色。 「我好像连她的心情都没考虑,就想拋出单方面的想法呢……」 这么说给自己听的平田这次好像接受了,大大地点了个头,并且绽放笑容。 「对不起呀。邀你吃饭还擅自商量起事情。来,我们开动吧。」 他好像转换了心情。我们两个随即开始吃起送来的餐点。然而,平田马上就像是察觉到有谁接近,而用不知所措的模样对我使眼色。 「啊──你果然在这里呀!平田同学!一起吃饭吧!」 轻井泽率领的女生们在甲板上发出开心的声音,走了过来。 「呃──……轻井泽同学,我想刚才我已经在电话上通知过你了……?」 轻井泽她们将看起来很困扰的平田丢在一旁,接著拉开别桌的椅子,推开了我,然后把平田包围起来。安稳的用餐场合突然变得吵嚷。虽然我沟通能力上有困难,不过不用担心,我已经很习惯这种时候的应对了。我应该要使用在第一学期学到的拿手技能「迅速退场」。 我拿起自己的食物安静无声地站起。虽然隐约觉得自己和平田瞬间对上眼神,但他立刻就被女生围住,看不见踪影。 这是把重点放在和同学打好关系所产生的少数缺点呢。为了别人而拨出自己的时间,于是就无法好好独处。就算他有私人的烦恼,也会因为无法和轻井泽她们商量,而闷在心里。 1 我丢下被轻井泽占住的平田。因为没什么一起的对象和说话的对象,所以我决定回去房间。我不使用电梯,从楼梯返回船里。当我一回到我房间所在的三楼,就发现走廊上出现点点水斑。 这些水斑似乎一直延伸到我房间所在的那一端。我追寻痕迹似的走著,结果发现那里有一名穿著海滩裤,赤裸上半身的男人正优雅地走著路。 「客、客人!您就这样身体湿答答地走在走廊上,我可是会很伤脑筋的!」 男服务生察觉紧急状况,便急忙奔至男人身边。不知为何他手上有一条毛巾。不知该说是准备太完善还是什么才好,他的样子就像是总是随身携带似的周到。 「哈哈哈!看来被你发现了啊。」 「什么发现,这样就是第四次了。我已经告诉过您好几次,请您从游泳池上来后擦乾身体再回到船内!这样会造成其他客人困扰!」 看来他好像已经是惯犯了,所以男服务生才会事先准备毛巾。 「困扰?我可不记得自己被人说过半次这会是困扰呢。很不巧,我从懂事以来就是不擦乾身体主义。从前就会这么说吧──所谓水嫩嫩的美男子。」 高圆寺将湿濡的头发迅速往上拨,使水滴四散至周围。男服务生看见这情况,便急忙拿毛巾擦掉走廊或墙上的水滴。 高圆寺好像觉得这慌张的模样很有趣,于是停下了脚步。 「你有带笔和纸吗?」 「咦?啊,有、有的……我的工作性质会随身携带著笔记本和笔……」 男服务生不懂话题发展,就这样恭恭敬敬地拿出了原子笔。 「你知道知名人士的签名,有时候会附上意想不到的增值价格吗?据说在国外也有附加数百万至数千万价值的案例呢。」 「这……又怎么了吗?」 他流畅地在笔记本里写了些什么,就把本子递还给男服务生。虽然我是远远看,但我看见纸上有用难以阅读的文字写上的「高圆寺六助」。 「这、这是什么呀……」 「这很一目瞭然吧?是签名啊,签名。就算是便宜的笔记本,将来也一定会附上价值。我就送给你吧。给我心存感激地保管起来。」 看来高圆寺打算送礼给舍身(?)工作的男服务生,才写下了签名。然而,这件事似乎就是所谓倒添麻烦的好意,他一点都不想要。 不如说,原子笔和笔记本的消耗部分甚至是个损失。 「别摆出这么疑惑的表情。将来我会成为一肩扛起日本的男人。我可是等著到时候要搭乘大船呢。当然,那会是艘远比现在搭乘的这种民间船只还要更大的高级豪华游轮。」 就算说是豪华游轮,但只要不是那艘有著沉船命运的铁达尼号就好。 高圆寺满足地笑著。哑口无言的男服务生,对自由自在男人的失控好像已经失去制止的自信,凝视著被水滴弄湿的地板。他好像不愿意再和高圆寺扯上关系了。 谣言是个会不胫而走的东西。同年级学生就像是觉得「我可不想被这个只顾自己方便的个性玩弄」,因此谁都没有去劝戒高圆寺。最重要的是,同学们都已经体验过这种与男服务生相同的境遇。 要是平田看见高圆寺,或许会稍微向他搭话吧,不过应该也不会责备他。即使责备也会被他忽略,或者最多就是像男服务生那样被随便地对待。 高圆寺这个男人是个毒药般的存在。接触他的无论是敌是友,都会感到痛苦。 我想避免被卷入麻烦事,而静静地走过两人身旁。 君子不履险地。 「哎呀?这不是绫小路boy吗?真巧啊。」 嗄……──我的喉咙差点忍不住发出这个声音。没想到我居然会被他搭话。男服务生发现高圆寺的目标从自己转移到我身上的瞬间,浮出了满脸笑容。 就像是在说──啊,我被释放了! 不不不,作为一名船员,这是怎么回事啊……不管是怎样的客人都应该要从头效劳到尾吧。这就彷佛是单纯喂养著宠物鱼,而养不了就私自野放到河川里一样。更何况,身为凶暴外来种的高圆寺,想必将会一只不剩地驱逐、侵扰河川的原生种。 「有什么事吗?」 「不不不,没什么事。我只不过是以schoolmates身分向你搭话。即使我们的身分地位不相称,但你也是我的roommates呢。」 他再次迅速拨起头发,水滴就像散弹枪那样溅来我的脸和制服上。他本人当然只在乎自己拨头发的方式,丝毫没有察觉其受害者之类的事。 尽管我也受害了,但男服务生笑眯眯地守望著我的惨事。 嗯嗯,我可以深切了解你的心情──……才怪。 「那么我就在此告辞。请您今后多加留意。」 男服务生使出逃跑这招,同时还留下了一句劝告。他好像打算结束最低限度的职责。当然,我可不想在这地方被迫和高圆寺独处。 「请问你刚才在和高圆寺说什么呢?」 男服务生的表情瞬间从笑脸转为愤怒,但高圆寺看向男服务生的剎那,他又再次恢复成笑脸。简直就像是阿修罗人(注:漫画《金肉人》里拥有三张脸的角色)。 「不,呃,就如您所见,他的身体好像湿答答的,因此我才将毛巾──」 「换句话说,你就是来劝戒他的呢。打扰你们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把男服务生传来的球,强行以刚速球打了回去,接著溜之大吉。 「Boy,你是来劝戒我的吗?」 「啊──不,这个,所以说……」 我总算从高圆寺手中逃离,打算返回自己的房间。 「可是……要是就这么回房间,就会和高圆寺碰面吧。」 那样的话,房间感觉就会变成一个有点麻烦的空间。这趟旅行之中,我有好几次和他独处的时间,那实在是不自在到令人难以置信。 我想要避免尴尬的气氛,于是从右向后转,决定错开回房间的时间。 我想瞄准同寝的平田或幸村可能回到房间的时间回去。附近导览看板上浅显易懂地张贴著船内的地图。虽然它不过是张地图,却被表在金框里头。很像是豪华游轮会有的搭配。我环视地图,在脑中描绘出可以打发时间的路径,接著立刻搭电梯变换楼层,下去二楼。 船只一共分成九层楼以及屋顶,由地上五层楼及地下四层楼组成。一楼是休息室或者举行宴会使用的楼层,屋顶则设置了游泳池、咖啡厅等。三楼到五楼部分是设有客房的楼层。三楼男生、四楼女生。包括老师在内,男女生都明确地被分了开来。只是男女生之间并没有特别制定移动限制,所以就算男生往返女生的楼层也没有问题。硬要说的话,就是午夜十二点之后禁止停留和进入的程度吧。顺带一提,其他楼层像是地下一楼至地下三楼里,有电影或舞台等各种娱乐设施。而位于游轮最底层的地下四楼则似乎有配电盘室等机房。关于地下四楼,应该可以说是和学生完全不相关的地方。 像是休息室之类可以二十四小时利用的地方,就算在深夜也可以自由进出,不过我们却收到校方布达,通知极力避免深夜靠近。 我现在正走著的二楼,有好几间和其他客房气氛不同的房间,我不清楚何时会利用到这里。通道也很冷清,几乎没有学生踪影。 这时,我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手机,发现自己收到一封邮件。它是来自某名少女的邀约。该说是正好吗?也就是说,我有了打发时间的安排。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于是便欣然答应。 2 「唉……唉──……唉唉唉──……」 我靠近身为寄件者的佐仓身边,就看见她重复著非常烦恼的叹息。 「你怎么了啊?」 「唔哇!啊,绫小路同学!」 我不记得自己有使用会让人这么惊讶的搭话方式,但对佐仓来说这好像是个突袭。她猛然伸直总是驼著的背脊,并且惊慌失措。 「抱歉,吓到你了。」 「不、不会,我只是莫名有点紧张。」 她和朋友碰面似乎就会很紧张。看来她的私生活好像还是很辛苦呢。 「绫小路同学,你同寝的室友是平田同学、高圆寺同学,还有幸村同学……对吗?」 「我吗?嗯,是啊。这怎么了吗?」 我很意外她会来问我这种事。 「嗯……其实,那个……我因为同寝室友的事情而有点烦恼……」 她应该和室友的关系不好吧。这很像是那个平时不擅与人相处的佐仓。只要看见她的表情,我就知道这是她的重大烦恼。 「你所谓的烦恼,是指想和她们变得要好,却没有办法吗?」 「该怎么说呢……想和她们变得要好的心情,以及想要独处的心情,我两者都有。所以……我还真是没用呀。」 佐仓变得很气馁。她的语气也很气馁,不过我光是看见她好像很不安的双眼,就马上明白了。我不知道佐仓房间成员有谁,以我的角度来说,现阶段没办法做出建议。 「附带一提,和你同寝的人有谁?」 「呜呜……你愿意听我说吗?是筱原同学、市桥同学,还有前园同学哟……」 她用极为意志消沉的模样说出同寝室友的名字。 成员的性格实在都很强烈。说到筱原,她是和D班轻井泽关系密切且握有势力的女生。她的性格倔强,就连和男生吵架也会正面对抗,是个值得依赖的人,可是她对合不来的对象却很不留情呢……我想她对佐仓没什么想法,不过佐仓应该不是她会想去打好关系的对象。市桥平时稳重,但她类似筱原,都属于强势性格。前园我不太了解,但我对她的印象是容易和人吵架,以及态度恶劣。对佐仓来说,她应该是最难相处的其中一类人吧。面对这些成员,就算佐仓想努力拉近距离,假如她们不喜欢佐仓那种模样,佐仓即使被讨厌也相当有可能。光是至今为止她都没有哭著找谁,我甚至都想摸摸她的头,告诉她「真厉害、真厉害」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跟我说?」 「……我在想若是你的话,应该会给我什么建议吧……」 佐仓小声说道,轻轻点头。 看来这是个我意外受人依赖的情况。佐仓接著马上补充道歉。 「擅、擅自想来依赖你,真是对不起。绫小路同学你明明也很忙。」 「没什么关系。你就算找我商量,我也不会困扰。只不过能不能帮上忙,又是另一回事了呢。」 真哀伤。我本身和佐仓同寝的任何人关系都不太好,所以也无法顺利帮助她。当我正在沉思有没有什么办法的时候,客房的门打了开来。 「咦?绫小路同学和佐仓同学,你们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呀?」 从客房里冒出身影的,是D班的栉田桔梗。 佐仓开朗的表情立刻就消失在云缝里。四周气氛变得很不自在。她很不擅长控制自己的表情吧……她对栉田的出现,明显表示出抗拒的反应,但栉田好像完全不介意,并继续说了下去: 「啊,我并没有打算打扰你们哟。我只是要去和朋友会合。」 「……我要回房间了。」 栉田急忙打算拉住她,但佐仓还是快步跑回了船里。 「唔──……抱歉呀。真是个不好的时间点。我不搭话或许会比较好呢。」 栉田合掌道歉。她没有理由需要道歉。这只是佐仓不擅长与人相处而已。 「话说回来,总觉得这是回到船上之后第一次和你说上话耶。虽然我有远远看见你和各式各样的人玩在一块。」 栉田即使在D班,也是个最受欢迎的人气王。不,应该说是全学年第一吧。 她在入学典礼那天宣言要和大家成为朋友的目标,现阶段眼看就要达成。除了佐仓等极少数人之外。 「今天我和C班女生们约好要一起玩。绫小路同学,你也要过来吗?」 「咦……我可以参加吗?」 「咦?你要来吗?」 …………气氛变讨厌了。 我不小心透露想去看看的真心话。栉田对于这句真心话好像瞬间感到不知所措。 这是客套话。换言之,确实拒绝客套话才是礼仪。 「我说笑的。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会参加的人吧?」 「真是的──也是呢。我有点吓到了耶,绫小路同学你还真有趣呀。」 「是、是吗?」 我不觉得她是认真觉得有趣,但栉田这么一说,听起来就会像是发自内心,还真是可怕。 「那我走喽。」 我们彼此简单道别。这时,我和栉田的手机忽然同时响起。 尖锐的高亢声响。这是来自学校的指示,是活动有变更等时候寄信给我们的邮件铃声。即使手机处于震动模式,也会强制性发出声响。由此可见其重要性之高。 「会是什么事情呀?」 栉田停下脚步并觉得奇怪,这也难怪。因为入学之后虽然有受到说明,但我们至今都没收过半次重要邮件。没想到第一次居然会是在暑假。 几乎同时,船内也响起了广播。 『在此通知各位学生。学校刚才向所有学生寄出了记载联络事项的邮件。请各自确认手机,并遵从其指示。另外,假如有没收到邮件的情况,麻烦请向附近的教职员提出申请。由于内容非常重要,因此在确认上请不要有所遗漏。再重复一次──』 「……这是在讲刚才收到的信……对吧?」 「大概吧。」 我们各自同时收到来自校方的通知。 我以遵循著广播的形式,操作手机打开邮件。信里写著下述内容。 『特别考试即将开始。请学生在各自的指定房间,及指定时间里集合。迟到十分钟以上者将科处惩罚。请在今晚六点前集合至二楼二〇四号房。所需时间约为二十分钟,请在使用完洗手间等,并将手机转为振动模式或者关闭电源后再前来集合处。』 「特别考试吗?」 这果然不是那种笔试或者测量体适能之类的呢。 我猜这会像是无人岛野外求生那种一般学校应该不会举行的考试。 除此之外,信上并没有写著任何显示考试内容的文字。这是要我们从这封信里领会出某些事吗?抑或纯粹是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呢?目前还不明朗。 比起这些,看了信之后,我有些在意的地方。集合时间是晚上六点。另外所需时间决定为二十分钟左右,时间非常短暂而且不完善。地点指定则在船内感觉似乎是客房的地方。这又是为什么呢?就算说得再恭维,我也不觉得这环境适合举办考试。 「可以让我看一下吗?」 我打声招呼,请栉田让我看看她也收到的邮件。基本上文章内容完全相同,不过只有指定地点和时间和我完全不一样。她的集合时间是晚上八点四十分,所需时间同样约为二十分钟。而地点也大概距离两个房间。 「为什么要用这种奇怪的方式把我们叫出去呢?」 「……我毫无头绪呢。」 唯一确定的就是我没有好的预感。 我原本就不觉得巡航旅行会就这样结束,看来事情正是如此。 船里感觉能集合一年级全体学生的地方……像是电影院或派对会场、自助餐餐厅等地方,我都事先走过了一趟。我想要是可以发现可疑动静或者推测出考试内容就好。遗憾的是,当时我无法看出任何徵兆。 没想到学校居然会隔离学生、限制条件,再宣告考试开始。 我透过手机对堀北传出讯息,结果她很罕见地马上就已读。她大致上都是送出之后经过半天才看,严重时我的讯息也经常被放置许多天。这是因为她在同时间点收到来自学校的邮件吗?我也依据这件事试著问了她。 『你刚才有收到学校寄来的信件吗?』 『收到了。』 『我被指定从晚上六点开始,你呢?』 『我是晚上八点四十分开始。看来时间很不一样呢。』 「八点四十分啊……」 她和栉田的时段好像相同。也就是说,男生和女生被分成两组了吗? 现在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些。我又再次告诉她我的考试开始时间是晚上六点。 『我很在意时段不同呢。假如考试开始时间不同,那就会有先知道题目,与晚知道题目的人,似乎会产生不公平。』 『现在什么都还说不准呢。』 我和她一来一往地聊著这样的讯息内容。接著又马上收到了来自堀北的讯息。 『我很在意各种事,但总之时间到了,也只能先去一趟了呢。你的时间好像比较早,再麻烦你报告情况。』 『我知道了。』 我简短回覆,但她并无马上已读的迹象。看来好像是关机了。 「绫小路同学?」 栉田好像很在意把注意力集中在聊天室的我,而在附近往我这里窥伺情况。虽然我也想从栉田那里询问学校集合结束之后的事,但想到这应该会造成她的困扰,于是就作罢了。我就暂时观察情况吧。 之后再说应该也不迟。 3 收到学校召集信的我踏入了二楼。我在离指定时间还有约莫五分钟时抵达了目的地。 平时照理不会有学生在的楼层,现在有好几名学生正在闲晃。虽然我无法确认他们是谁,不过可以看见他们进了附近的房间。其人数不是只有一两人。时而也会有学生前来这层楼层,经过我身旁,接著又消失在别的房间。 「是别班的学生吗……」 一开始我本来也考虑要在入口前等待,不过房间里也有可能已经开始在做什么事情了。最重要的是,我觉得被其他学生看见自己的身影也很讨厌,所以决定开始行动。我一敲门,马上就得到了回应。 「进来。」 得到允许后,我就踏进了一间房间。在那里,我看见身穿西装,体格健壮的A班班导真嶋老师正坐在椅子上。他的视线落在小桌子上的资料。 而真嶋老师前方,则有两名男学生坐在椅子上。 这两个都是我认识的D班同学。 「剩下两张椅子的其中一张是绫小路殿下的呀?咳波!」 发出奇妙状声词的,是叫作外村的学生。他被男生称作博士,并且受到景仰。他的身材以高一生来说有点太胖,然后戴著眼镜,形象上属于宅男风格的男生。不过他就如外表那样,事实上就是个宅男。熟习于历史和机械。虽然言行或讲话语尾经常有我无法理解的部分,但他出乎意料地是个能够和我进行沟通的人物。 「事情变得很奇怪呢,绫小路。」 坐在博士隔壁的也是我船上的其中一名室友──幸村。 博士与幸村。他们两人的关联平时并不深。然而,这到底是何种机缘呢?校方集合这些成员,究竟是要开始做什么事情呢? 「你在做什么?快点坐下。」 真嶋老师头也没抬,就指示我就坐。我不发一语地坐在幸村隔壁。 我在意的是,我的隔壁还备有一张空椅。 从状况推测看来,这似乎将会由一名老师和四名学生来进行……但为何人数这么少呢? 只要再来一个人,就可以明白我们四个人之间看不见的共通点,或者是其中理由了吗? 「还要等一个人过来,你们乖乖等著。」 从这气氛看来事情无疑非同小可。这是新的暴风雨、考试序幕的预兆。 假如这是场考试说明,那么内容不寻常一事,现在就已经很显而易见了。考试通常为期公平性,一般都会全体同时受到说明。这点就算是桌上的笔试,或者无人岛上的野外求生,也都是一样的。尽管如此,这空间却是个封闭环境。聚集少数人的意义究竟为何?或者是我操心过头,这只不过是个事前阶段而已? 总之现在就算脑子想东想西,也不可能得出什么答案。 即使坐在椅子上,我们也持续著沉重的沉默气氛,我们三个和老师之间也不可能进行多余的对话。虽然说距离预定时间还有些时间,但我真希望另一个人赶快过来。这里也有每个房间都设有的音乐盒式座钟。秒针滴答转动的声音,响遍这等同无声的房间内。时间终于过了约定的六点。刚才动也不动的真嶋老师只看了时钟一眼。而几乎与此同时,有人敲了敲房门。老师和刚才我敲门时一样说出一句「进来」。房门接著被慢慢地打开。 「打扰了──」 不久,轻井泽发出听起来很拖泥带水的声音进了房里。我猜测对方会是D班的某人,不过真没想到会是轻井泽。正因为我以为会是某个男生,所以这完全是预料之外。 「咦?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幸村同学他们会在这里?」 这个我才想问。我对这奇妙的组合也藏不住困惑。博士好像没有想得太深,不过幸村看起来也很困惑。 「学校应该已经说过要严守时间,你可是迟到了。赶快就坐。」 「是──」 轻井泽对我们的存在和真嶋老师说的话有些不服气地回话,然后就走到了椅子前方。她瞥了我们这边一眼,就拿起椅子稍微和我拉开距离,接著坐下。虽然是几公分的距离,但即使是拉开一毫米的距离,我也会有点沮丧呢…… 「你们是D班的外村、幸村、绫小路、轻井泽,对吧。那么接下来我要进行特别考试的说明。」 我在邮件寄来的那个时间点就能推测到这点了……但这果然是场考试说明啊。 不过从这四对一的谜样成员,及单人房的情况看来,我就只有种麻烦的预感。 「等、等一下啦。我搞不懂意思,考试说明是指什么?考试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而且其他人呢?这样好奇怪喔。」 轻井泽好像没办法安静听人说话,马上就说出了疑问。 这家伙有好好阅读信里的文章吗? 「现阶段我不接受任何提问。请安静听我说。」 真嶋老师不出所料对轻井泽投以傻眼的冰冷视线。 校方不会轻易为我们回答这种问题。 「唔哇,出现了。动不动就那样。」 真嶋老师平常就经常被学生说很冷淡。这点即使是在这个考试说明的情况下也是一样。茶柱老师也是很冷淡、冷静,而且不会关照学生的老师。而这名真嶋老师同样也不是那种会特别关照A班学生的老师。只不过,他和茶柱老师决定性的差别,就是相较于看起来没干劲且不合作的茶柱老师,真嶋老师的情绪总是没有起伏。这大概是因为他对谁都保持相同的一定距离吧。 「这次的特别考试上,学校将全体一年级学生比喻成干支并分成十二组。我们会在那些小组内举行考试。考试目的是考验Thinking能力。」 比喻成干支并分成十二组?意思是把D班分成三组,再把组别代入十二干支之中的任意三个吗? 然后考验的能力是「Thinking」。 换言之,就是思考能力、深思能力的意思。这是和这点有关的考试啊。 「什么是Thinking?」 轻井泽才刚被要求安静,却又再次提问。 这应该已经是反射性提问了吧。 「我说过了吧?我不会接受提问。」 轻井泽再次受到真嶋老师的劝戒。再怎么样她似乎都感受到了情势的重要程度。虽然明显从表情中流露出不满,但她还是闭上了嘴,表现出要聆听说明的模样。 幸村和博士也是如此,虽然不知道他们认真思考到何种程度,不过他们也静静听著说明。 「社会人士会被要求的基本能力大略分成三种类。Action、Thinking、Teamwork。具备这些能力的人,才会得到成为优秀大人的资格。之前的无人岛考试,内容比重是放在团队合作。不过,这次是Thinking。这会是一场需要思考能力的考试。思考能力换言之就是分析现况,然后厘清课题的能力。把针对解决问题的过程弄清楚,再进行准备的能力。还有发挥创造力,创造出新价值的能力──你们今后将会变得很需要这些。」 这是个很周到的说明,但因为一口气得到说明,他们三个的头上好像都冒出了好几个问号。这点我也一样。我还有许多层面无法理解。 「因此这次的考试会分成十二组来进行考试。」 老师喘了口气。接著,轻井泽期盼的这句话终于到来。 「到这边有什么问题吗?」 「我完全不懂意思。再说得更好理解一点嘛。我知道分成了十二个组别,可是为什么我会跟这些家伙一起呀?平田同学呢?其他女生呢?而且我也不懂考试内容是什么。告诉我嘛……不对,我是说请告诉我。」 轻井泽只硬在最后恭敬地重说,但总觉得这作为敬语完全不成立。 然而轻井泽的疑问也很合理。尽管老师说接受提问,但要在至今暧昧不清的说明之中问我们想要问的事情也很受限制。我们只能问集合起来的组员的共通点为何,或者其他人的状况如何,还有为何人数明显很少等问题。 假如是把班级分成三组,那应该就会把十二至十五人左右凑在一起做说明。可是学校却没有这么进行。这纯粹是房间大小的关系吗? 不,这艘游轮里应该有好几个可以集合中型规模人数的房间。 换句话说──应该有刻意分成少人数再召集的理由吧。 「首先,虽然这是当然的事情,但在场的四人会是同个小组。然后现在这个时间,其他房间也同样正在对『将和你们同组』的组员进行说明。」 将和我们同组的组员?听见这句话,我就可以理解一件事了。 在场只有四人,以及剩下的组员被分在好几个房间里正接受说明……也就是说,这场考试剩下将成为我们伙伴的学生们是…… 「这样的话聚集所有组员一口气做说明,不是比较快也比较轻松吗?还有,我跟这三人同组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我就要跟这些恶心……跟男生们同组呢?该老实说我很不愿意吗?我比较想和平田同学同组呢。」 轻井泽任性地喋喋不休,一直忍耐著的幸村终于发火。 「你要不要稍微安静一点听人说话啊?考试说不定已经开始了。要是说多余的话而被扣分,你能负起责任吗?你在无人岛的时候也是这样比别人都还更扯后腿。不要再给班上添麻烦了。」 「啥?你说我何时何地添过麻烦了?你真的很让人火大耶。」 男女互相仇视的光景在之前的考试也经常看见。我和博士都沉默地等他们吵完。 「你们两个都冷静下来。首先,幸村你的担忧是杞人忧天。现在考试还没开始,所以不会有影响。况且,说起来这次考试并没有预定会进行所谓态度上的记分。」 「看吧──这样你就懂了吧?」 轻井泽彷佛就在说「怎么样?」而得意似的鄙视幸村。幸村则是看起来很不甘心地瞪著她。他应该是心想不可以大声喧哗才忍下来的吧。 「不过,轻井泽。假如你一直不改对老师的态度,说不定我们会将此作为调查纪录来记下。若是那样就会是件不太好的事情,这点事情你应该懂吧?」 「唔──」 这次幸村无声地嗤之以鼻并瞧不起轻井泽。真嶋老师好像对这国小学生们之间扭打般的争吵感到头痛,把手指轻轻抵著额头。 「听好。你们同组已经是确定事项,无法随心所欲地改变。你们要是在这种时候失和,应该很难在考试中留下好结果吧。」 「真是的!这样不就太糟糕了吗!他们三个我都觉得很难相处!如果是平田同学就好了!」 「呵呵。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只要我们三个聚集起来,说不定也能成为平田殿下呢,寿司。」 「啥?恶心。你们就算聚集一两百个也都无法成为平田同学的一根头发。」 我不介意她瞧不起我们,可是被她当面明讲也是挺哀伤的。轻井泽除了聚在女生们身边,其他时间一天到晚都紧黏著平田。我们确实无法胜任替代角色…… 「唉……总之待会儿再告诉平田吧……」 轻井泽厌烦地叹口气,瞥了我们一眼就别开了视线。 她应该觉得光是理会我们都很麻烦吧。但这点幸村应该也一样。 「你们差不多满意了吧?我要继续说明了。」 「是是是。分组的事情我已经了解了,可是为什么接受这些说明的会是我们四个人呢?我觉得只要在小组集合时再进行说明就好。假如这是那种阴谋或者惹人厌的恶作剧,我真的希望你们不要这样──」 轻井泽好像打算至少要挖苦人,而嘴快且不带情感地滔滔不绝。 「看来你好像非常介意少数人集合呢。那么我就回答你这问题吧。这不是阴谋论也不是惹人厌的恶作剧,是件很单纯的事情。因为小组不是由一个班级构成,而是从各班集合大约三到五人所组成。事前没进行说明的话,到时候很有可能招致混乱呢。」 这果然就是少数人被召集到房间的理由。 他们三个都还没理解话里的含意,短期间内像是在回想真嶋老师的话似的沉默不语。 当然,这对我来说也是无法马上就能够消化的事情。 房间装设的时钟,其秒针的声响好像又开始变得大声了。 「等、等一下。这什么意思,我越来越搞不懂意思了耶。和别班组队不是很乱来吗?我们彼此之间不是敌人吗?」 「是呀,老师。我们至今都是这样和别班一路竞争而来。事到如今突然要别班组队,我觉得很难以理解。」 轻井泽他们想说的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规则是由校方决定的。 「至今一路竞争而来?你们的校园生活才刚开始。你在这个阶段就慌乱的话,前途实在很令人担忧啊,幸村。」 「唔……失、失礼了。」 「现在该想的不是去理解,而是去思考。你们被分发的组别是『卯』。这里有小组的成员名单。离开房间时要请你们归还这张纸,所以如果你们觉得有必要,就在这个地方先记下来。」 老师递给我们明信片大小的纸张。上面写著组别名称以及共计十四人的名字。就如真嶋老师所言,除了我们四个之外,学生全部都是由A~C班构成。 虽然老师说是「卯」,但组别名称上也有用括弧写上拥有相同含意的「兔」。这里使用方便阅读的方式分开使用应该比较好。 A班:竹本茂、町田浩二、森重卓郎。 B班:一之濑帆波、滨口哲也、别府良太。 C班:伊吹澪、真锅志保、薮菜菜美、山下沙希。 D班:绫小路清隆、轻井泽惠、外村秀雄、幸村辉彦。 当中也有我认识的学生姓名──B班的一之濑,以及C班的伊吹。 看来这两人好像跟我同组。 现阶段我无法想像这会是场怎样的考试。就像轻井泽和幸村所担心的那样,我们能够在和别班组队的情况下彼此竞争吗? 我用斜眼窥视坐在隔壁的轻井泽,发现她散发出有些不知所措的氛围。 和伊吹变成同一组也只能说是她命运坎坷。 「放心吧。现在开始我要说明你们觉得有疑问的地方。这样你们大概就能理解了吧。」 听见轻井泽至今的发言,老师会加上「大概」这字眼也是没办法的。真嶋老师说出这令人费解的编组理由。 「作为大前提,这次的考试上你们就先无视A班到D班的关系吧。我先说了,这么做会是个通过考试的捷径。」 「无视关系……这是什么意思?」 「我求你安静听话,轻井泽。不集中注意力,不就无法听考试内容了吗?」 「饶了我吧。」幸村对频频插嘴的轻井泽如此扬言。 「现在开始你们将不作为D班,而是作为兔组来行动。考试及格与否的结果,将会是每个小组个别设定。」 ……虽然开始逐渐可以理解,但我还无法看见全貌。 「特别考试各组只存在四种结果。考试是设计为一定会变成四种结果中的某一种,不会有例外存在。为了让你们容易理解,学校也准备了写著结果的资料。不过,这份资料也是禁止携出或者摄影。请你们在这个地方好好事先确认。」 学校为我们准备的四人份纸张边缘弯曲,有点皱巴巴的。 这可能是因为在我们之前被叫来的学生们看过的关系吧。 纸上写著的基本规则如下。 「夏季小组特别考试说明」 本考试是以分派到各组的「优待者」作为基准点的课题。用规定方法向学校答题,就一定会获得四项结果的其中之一。 〇学校会在考试开始当天早上八点同时寄出邮件通知学生。同时也会向被选为「优待者」的人传达被选中的事实。 〇考试日程为明天起至四天后的晚上九点(掺杂一天完全自由日)。 〇组员们一天里要在指定时间到指定房间集合两次,并进行一小时的讨论。 〇讨论内容全交由小组自主性决定。 〇关于作答部分,在考试结束之后,学校只会在当天晚上九点三十到晚上十点为止的期间受理「优待者是谁」之答案。另外,一人最多答题一次。 〇学校只接受学生使用自己的手机寄信到指定信箱之答题方式。 〇「优待者」无权以邮件寄出答案。 〇对自己隶属的干支小组以外组别的作答,会全数视为无效。 〇学校会在最后一天的晚上十一点,以邮件告知全体学生考试结果的详细情况。 这些事情作为基本规则在纸上写得很醒目。纸上也记载了更加细微的事项,像是关于规则说明或者禁止事项等。比无人岛考试,这次有更多规定项目和详细注意事项。 然后,接下来的内容就是那四项注定的「结果」。 〇结果一:除了小组内优待者及隶属优待者班级的同学之外,假如所有人都答对答案,学校将会支付所有组员个人点数。(隶属优待者班级的同学都会各自获得相同点数) 〇结果二:除优待者及隶属优待者班级的同学之外,假如所有组员之中有人没作答或者答题不正确,学校将会支付优待者五十万个人点数。 这规则感觉实在很非比寻常……重要的是目前我们还没受到考试内容的说明,因此考试的结构还不是很明朗。博士和轻井泽觉得纳闷,明显地歪了歪好几次头。 真嶋老师见状,就用不变的语气开始进行补充说明: 「这场考试中有一个要点。只要理解就没什么了。这个要点就是『优待者』的存在。这名优待者的名字,也就是考试的答案。事情很简单。好比说,幸村,假设你作为优待者被选上好了,那么兔组的答案就会是『幸村』。之后就只需要将答案和所有组员共享。接著,考试在最后第三天晚上九点结束之后,学校只会在晚上九点半到十点期间受理作答,所以到时候所有组员只要写上『幸村』再寄信给学校就好。这样小组就会及格,并且确定最后是结果一。全体组员都会收到五十万点的报酬──考试构造就是这样。作为引领组员至结果一的奖赏,学校甚至会向优待者加倍支付一百万点数。」 「一、一百万!好棒……」 「所有组员都能到五十万点吗……而且若是优待者的话就会加倍……」 无论哪个班级的谁都会想要这笔巨额报酬。优待者会得到那份双倍报酬,因此优待者在整个年级里,应该也会作为大财主而一口气跃居首位吧。 「接著是结果二……这是被学校通知为优待者的学生不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或者是诱导大家选择假的优待者,一直到考试结束时真面目都没被识破的情况。就如字面上所写的那样,只有优待者才会被发放点数。其金额为五十万点。」 这作为考试是成立的吗?说夸张点的话,结果一和结果二并没有那么大的不同。如果要说为何,因为无论哪种优待者班级都会得到钜款。除了不想给别班点数这理由之外,选择结果二并没有好处。 「这优待者的职责该说是令人羡慕吗?这还真是狡猾耶!这种事情要是没被选上还真是个损失!不管选哪个,都可以得到点数耶!而且其中一种还高达一百万!」 轻井泽好像非常希望自己被选为优待者。 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呢。因为那是优待者,所以在一开始的时间点待遇就很特别。 不,优待者实在是太得利了。正因为很有利,所以才会叫「优待者」吗? 不过结果有四种,而不是两种。未揭晓的那两个应该才有什么机关。 「老师,第三和第四种结果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那些条件。」 「你们理解刚才我说明的两项结果了吗?因为假如不懂这些,就没办法往下进行。」 「嗯,没问题……请您告诉我们。」 真嶋老师喘口气,接著如此说道: 「关于其余结果,它们写在资料背面。不过,请你们等会儿再翻面。」 我们停下不禁想把资料翻过来的那双手。 真嶋老师用锐利的眼神凝视著逐渐开始对规则有所把握的我们。他的模样就像在诉说考试从这个阶段就已经开始。 「啊──等一下,我跟不上。」 这是很简单的说明,可是轻井泽话都只听一半,因此无法理解。 她在考试上的成绩本身并不像须藤或池他们那么差。 「我再稍微更浅显易懂地说明吧。你玩过狼人游戏吗?」 「狼人游戏?那流行过一阵子呢。有有有,我有玩过。那很有趣呢。」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对初次听闻的名称藏不住困惑。 「欸,绫小路同学。你该不会不知道狼人游戏吧?真是难以置信。」 就算你这么对我说,但这是我没听过的事所以也没办法。说起来既然它命名为「游戏」,与其说是自己玩的东西,它应该会是多数人一起享受的吧。这和我扯不上关系呢…… 轻井泽好像也察觉到这点,对我报以怜悯般的眼神。 「怎么说呢?没朋友还真是悲伤呀。」 轻井泽得意地双手抱胸,趁机地开始进行狼人游戏的说明。 「朋友们聚集起来,分成村民和野狼,然后存活下来的那方就获胜──那就是这样的游戏。你懂吗?」 不,我一点也不懂! 这样就能了解的话我说不定就是神或佛了,又或者是这之上的存在。 看不下去的真嶋老师心情感觉有点沉重,而开始说明起详情。总结起来是这样的。 被称作狼人游戏的东西,原本是美国的游戏厂商制作的派对游戏。玩家人数原则上没有限制,只要有最低人数,游戏就会成立。游戏里会有与人数相应的「村民」、「狼」等职责,玩家可以扮演任意一种角色。此外好像也存在著各式各样的职位,不过最重要的是「村民」或「狼」存活。狼基本上会装扮成人类,并伪装成村民。游戏里存在两段时间。白天里,包含狼装扮的村民在内,所有人都会进行对话,并处决大家觉得会是狼的嫌疑犯。到了夜晚,狼就可以捕食一名村民。游戏会重复这过程,并且逐渐减少人数。最后达到能够决胜负的人数时,就可以决定胜败。简单来说,那就是这样的游戏。 不过为何需要拿狼人游戏来打比方呢?如果用目前给的规则来思考,那狼和人只要互相合作以结果一为目标就好。也就是说,这场可以理解成是人对抗狼的考试内容,应该还隐藏著些什么吧。 「我刚才说明过小组里只会存在一名优待者,不过马上曝光优待者身分,就会出现新的第三、第四种结果。」 「那些结果……就写在资料的背面吗?我们可以翻面吗?」 真嶋老师对轻井泽的询问点头表示允许。于是我们同时把资料翻过去。 那里写著的剩余两种结果是这样子的。 只有以下两项结果,在考试期间二十四小时都随时受理作答。另外,考试结束后的三十分钟期间也同样受理作答。不过无论是在哪个时段,只要答错都会受到惩处。 〇结果三:若优待者以外的人不等待考试结束就提前向学校说出答案,而且作答正确,作答学生隶属的班级就会获得五十点班级点数,同时学校将支付回答正确答案者五十万个人点数。反之,被识破优待者身分的班级就会受到扣除五十点班级点数的惩罚。而小组考试在这个时间点就会结束。再者,与优待者同班的学生若作答正确,学校会把答案视为无效,并继续进行考试。 〇结果四:若优待者以外的人不等待考试结束就提前向学校说出答案,而且作答错误,弄错答案的学生隶属的班级就会接受失去五十点班级点数的惩罚。优待者在获得五十万个人点数的同时,优待者隶属班级也将获得五十点班级点数。考试会在作答错误的时间点结束。再者,与优待者同班的同学如果作答错误,答案则会视为无效,不予以受理。 剩下两项结果明朗了考试的全貌。 只有结果一和二的话,优待者要和全体组员共享答案,或是自己保持沉默都是自由的。即使弄错答案大家也不会有惩罚。 但学校却在这里把「叛徒」加到规则上,考试内容便因此一口气有了剧变。 要是粗心大意暴露自己就是优待者的话,马上就会被叛徒猎食。既然考试中二十四小时都受理作答,那谁也不会憨直地以结果一作为目标,并等待考试结束。想必大家都会争先恐后地为了点数而展开行动吧。 而优待者为了自己获胜和陷害别班,可以想像优待者会计划让其他人装成优待者。报酬金额虽然会减少,不过却能给予别班惩罚。 「这次校方也有考量到关于匿名性的问题。考试结束时,学校只会公布各组结果,以及班级单位的点数增减。换句话说,我们不会公开优待者或作答者的姓名。另外,如果你们希望的话,暂时发放汇款的临时ID,或是分期取款也都是可行的。只要本人保持沉默,考试之后也不会有被发现的疑虑。当然,假如你们没有隐瞒的必要,要光明正大地领取点数也无妨。」 虽然这是个无微不至的照料,但无论如何,要在这场考试上找到优待者都可以说是极为困难。对方可能会为了独得钜款,连自己是「优待者」的事实都不告诉同班同学。也有可能会和自己共享答案,却满腹谎言。好比其实幸村是优待者,可是他却诱导我去认为博士或轻井泽才是优待者,或是也可能让我误会别班学生才是。然后,考试难易度将会因为班级里有无优待者而戏剧性地改变。也就是说,我们彼此之间将会发生残酷的互相刺探、欺骗。 「第三、第四项结果和其他两项不同,所以才会记载在背面。经过以上说明,这次的考试说明到此结束。」 「呃,呃……感觉好像似懂非懂耶。」 「呼呼,小生也有些混乱是也。」 「真是群没有理解能力的家伙。之后我会说明,别再给真嶋老师添麻烦了。」 幸村好像是想获得内申成绩(注:指日本升学选拔时,向志愿学校提出的参考成绩),而这么叮嘱了轻井泽他们。 这说明或许确实近似于狼人游戏,可是也不能这样一概断言。狼占优势是事实,但村民也被赋予射杀对象的生杀大权。而且要是处理有误,村民之间甚至会发展成互相厮杀。 我试著在脑中重新细细咀嚼规则。 首先,除去一天休假的话,考试期间就是为期三天。与无人岛考试相较之下期间很短暂。 校方以一定的人数分配全体一年级学生,同时组成干支数量的十二个组别。然后,各组虽然混杂著所有班级的学生,但彼此之间却作为伙伴发挥作用。依据组别不同,人数会稍微不一样,但大致上都是由十四个人左右组成。接著,各组之中都只存在一名学生,拥有叫作「优待者」的职责。那名优待者一开始就会被告知「自己就是优待者,以及自己就是答案」这件事。换句话说,就算优待者不参加考试,也注定会获胜。 为此考试构造便是──剩下的学生要是找不出优待者就无法答对。 当然,缩小目标范围之后再随意乱猜也是可行,但是假如猜错,坏处就会相当巨大。这点和上次在无人岛上的惩罚程度同样。 若将通过考试的具体方法简洁地做整理的话── •全体组员共享优待者身分,并且通过考试。 •最后某人答错,优待者获胜。 •叛徒发现优待者身分。 •叛徒误判优待者身分。 ──方法为这四项。不过问题是这边开始四个结果的报酬全都不一样。 要达到「全体组员共享优待者身分,并且通过考试」,作为大前提,我们必须等到考试结束的时刻,以及叛徒被允许作答的时间经过,之后所有人也必须回答正确答案才行。这是个优待者获得一百万,以及其他组员全都获得五十万点的破格报酬,可是它的难度极高。就算我们可以从小组内各班人数会有些许不同的这点找出优势,但要是知道确切的答案,无论是谁都有很大的可能性背叛他人。大家都会想在遭受背叛前先行背叛,并且获取报酬吧。因此,可以想像成立这项结果是很困难的。 接著「最后某人答错,优待者获胜」,则是在小组里互相刺探优待者身分,却没成功猜对其真面目的情况。作为结果,这应该是相当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吧。许多学生都不喜欢背负风险,所以要是没有把握,就不会成为叛徒。况且,所有组员要统合答案很困难,优待者要隐瞒其身分也很简单。所以只要默不吭声应该就不会被人知道真面目。再加上,优待者还会被支付五十万个人点数作为报酬。成为优待者这件事,无疑是张通向幸福的门票。只不过,这里也存在看不见的缺点。在考试形式上,组内应该会进行许多讨论或者互相刺探。优待者必须在那场合说出自己不是优待者的谎言。因为即使匿名性很完美,这也还是要端看个人的努力。根据情况不同,优待者也有被自己班级或者其他班级怨恨的可能性。 第三个则是「叛徒发现优待者身分」。这是个以某种方法得知「优待者」真面目的学生不等考试结束,或是在考试结束到晚上九点半期间寄信给校方,而且答题正确的方法。这结果的厉害之处,就是在于考试开始不久就可以马上结束考试,而且叛徒可以得到决定班级优劣的五十点班级点数。再加上,自己还会获得五十万点个人点数作为个人报酬。换言之,欺骗其他班级,可以对自己的伙伴们有所贡献。这应该是谁都觉得理想的其中一种结果。 最后是「叛徒误判优待者身分」这个缺点最大的结果。 假设误判优待者,答题者班级最后就会受到扣除五十点的惩罚,而且学校还会给优待者班级班级点数与个人点数。这是个最让人想避免的结果。 老师说这场考试是在考验Thinking……也就是思考能力,而实际上就是如此。这场考试也蕴藏著与无人岛时无法相提并论的危险性。有十二组也就代表著有十二次结果。依据这次考试的结果,最坏的情况是有可能产生无可挽回的巨大点数差距。反之,我们也有可能一举逆转A班与D班的顺位……虽然当然不会这么快就变成这样,不过光是有这种可能性就很厉害了。 正因如此,学校制定的规则也比无人岛考试更加严格。 「禁止事项之类的事,应该都写得很详尽吧。请各位确实过目。」 禁止事项里写著──做出像是偷窃别人手机,或者威胁等恐吓行为来确认关于优待者的消息,或是做出擅自使用他人手机寄出答案等行为,就会有「退学」这个最大惩罚等著我们。这是在上回无人岛考试也没有的规定。 而且,学校还明确说出如果发现可疑行径将会进行彻底调查,因此再怎么样应该也不会有人违反规则吧。当然,校方也明确表示,谎称自己受威胁同样也有可能遭到退学。把这视为校方会在幕后监视一切资讯会比较好吧。 其他还写有──最后考试结束之后要立刻解散,并且在一定时间内禁止和别班学生之间交谈。这也是假如违反就会退学的重罪。 似乎是因为这很类似无人岛考试的禁止事项,我毫不费力就记下内容了。 「你们从明天开始,下午一点、晚上八点都要去学校指定的房间。当天房间前面会各自挂著写有小组名称的牌子。请你们初次见面时,务必在房间里进行自我介绍。进房间之后,基本上不允许考试时间内离开房间。请你们上完洗手间再过去。万一无法忍耐或身体不适,请立刻联络班导,提出申请。」 「不可以出房间,那我们要在那里待到什么时候才行呀?」 「说明上有写吧。每次一小时。除了初次的自我介绍,剩余的时间你们随意使用都好。要是一小时经过,要继续留在房间谈话,还是离开房间,都是自由的。」 也就是说,行动或谈话内容全都交给学生吗? 「虽然很麻烦,但总觉得理解了。哎──如果这是更开心一点的考试就好了呢。」 「还有校方为期公平性,小组里的优待者将会严正地进行调整。不论被选为优待者,或是没被选上,我们都一概不受理变更的要求。另外,禁止一切复制、转寄、变更学校寄来的邮件等行为。请你们好好理解这点。」 这在禁止事项中也写得很详尽。主要就是不允许学生把学校寄来的邮件随意窜改,并且滥用于欺骗他人。反过来说,这封信就会是百分之百的事实证明。只要在共享消息时给同学看,就可以获得对方完全的信任。 「…………」 「喂,绫小路。你一直沉默不语,你确实理解内容了吗?」 左侧的幸村对我做出像是担心又像是愤怒的含糊发言。 「算是隐约了解吧……我不懂的地方之后你再教我吧。」 「真是的,为什么我的小组里尽是这种废物啊……」 老师下令解散,同时命令我们离开房间。隔壁传来带有厌恶感的那种氛围刺痛著我的心,但是我装作没发现。 「这并非我的本意,不过既然我们同组,首先加强团结力量就是不可或缺的事情。虽然这要看明天优待者揭晓而定,但我们四个接下来再稍微商量──」 幸村走出走廊,就提议要进行不含老师在内的讨论。轻井泽把这种著眼于未来的发言当作耳边风。她拿起手机背对著我们迈步而出。 「喂、喂喂,轻井泽,你有听见我说的话吗!」 她完全不把幸村放在心上,并且开始通话。不知道该说她是钢铁精神,还是说她毫不介意。 「啊,喂?平田同学?我有点事希望你听我说──」 她大概打算和平田诉说自己心中的不平不满吧。她轻快地走著,接著消失踪影。 「真是的,为什么我的小组里尽是这种废物啊……」 「这句台词,刚才你也一字不差地说过了喔!唔呵!」 快乐的巡航之旅迎向结束。第二回合考试似乎即将开始。 尽管这是我已经预料到的事情,但我对这紧急事态也藏不住叹息,决定就这样回去自己的房间。 「事情变麻烦了是也。没想到在下居然会跟那种婊子分配到一组。」 不见轻井泽身影,博士就口出恶言。他平时就会说自己想去二次元的世界,或者老婆就是要二次元的才完美之类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会对身为现实女高中生的轻井泽产生排拒反应。 「以我的立场来说,老实说也觉得很讨厌呢。再怎么想她都会扯后腿。」 「对呀。她是个让人难以原谅的婊子,是个婊子中的婊子是也。」 博士好像同意幸村的发言而表示嗤之以鼻,然后一面抚摸凸出来的肚子,一面这么说道: 「说不定早上我们之中的某人会收到被选作优待者的通知。无论是寄给我们之中的谁,也别贸然告诉彼此。我们无法知道会在哪里被谁给听见。我们到确定安全的地方再互相报告吧。」 我赞成这个提案。就算船内很宽广,但即使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隔墙有耳,这也是可以想像的。 「虽然轻井泽不在,但是为了明天的考试我还是想讨论。我想就算只有我们三个讨论也是有意义的。再陪我一下吧。」 「很抱歉,在下无法回应这份期待。在下接下来必须去看Love Love Alive的动画,所以就抱歉了。那么就在此告辞。隐身!」 博士没有像是忍者般的消失……而是慢吞吞地走著路,然后也离开了。幸村看著剩下的我,就放弃似的叹气,并且左右摇头。他似乎没有要找我。 那么,讨论好像就没有要进行了。我也先去向堀北报告吧。我想事先知道她是否会被告知和兔组一样的内容。我把详情用聊天室发给她。 之后就等待堀北的报告,再拟订作战吧。 4 我回到房间睡了一下懒觉。我在朦胧之中听见声响,于是就从我横躺著的那张床上起身。没看见和我同寝的幸村和高圆寺。 「抱歉,吵醒你了吗?」 在我身旁整理行李的平田有点抱歉似的抬起脸。 他好像正准备出房间,而身穿制服。 「我并没有睡得很熟,别介意。我喉咙也渴了所以刚好。」 虽然我没说出口,但我先解除了即将响起的闹铃。因为不管怎么样,我本来就打算去看堀北的情况,所以这没问题。 「我们一起出去吧?今天收到学校寄来的信,我想时间就快要到了。」 现在时间快要到晚上八点半。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这和堀北被叫去集合的时间相同。 我没什么理由拒绝,于是就这样穿著运动服允诺,接著两人一起出去走廊。 「奇怪的考试似乎要开始了呢。虽然我有种果不其然的感觉。」 他是从先接受说明的学生那里听到消息了吗?他好像已经理解了考试内容。 「是幸村同学哟。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告诉我了。他也说了兔组的事情。另外大家似乎都会接连受到考试说明,已经有好几个人来找我商量过了。」 幸村应该不太喜欢平田,他应该是为了尽量提升胜率吧。假如预先连考试内容都理解,那接受说明时也比较容易得到启发。幸村听了平田的话,说不定也会察觉到一些事情。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意外地是个很困难的行动。 我真想效法他那种坦率地和比自己更优秀且有人望的对象寻求帮助的态度。 「绫小路同学,你自己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事情呢?可以的话,希望你可以告诉我。」 「不知道耶,我不像堀北或你,以及幸村那样想东想西地在应考,而且因为我的脑筋也并不是很好呢……我没特别察觉到什么。」 我歪头回答自己没有想到什么,而平田也就没再问下去了。 「我在意的事情……应该就是为什么会分散进行说明。我想为了避免混合小组所造成的混乱或纠纷是理由之一,但是如果考虑到效率,那么进行大略说明之后再各别宣布组别,我认为才比较不费事。」 「经你这么一说,我确实也这么认为。同时和全体学生说明概要,之后再马上通知分组结果,效率好像会比较好呢。」 平田的疑问是正确的。校方明显采取了效率差的方法。若非心血来潮或突发奇想,或许试著思考学校各别分开召集的理由会比较好。 校方从说明阶段起就在考验著「Thinking」也是相当有可能的。 「我打算根据这点,之后再问问看老师。」 齿轮究竟会不会顺利咬合呢?我完全无法想像平时为了D班奔走的平田会如何思考让我们与别班组队的这条规则,以及他将会如何展开行动。 5 由于说明会设置的场所,就在我们自己房间下方的二楼,因此我们没有使用电梯,而是从楼梯走了下来。相较于刚才我自己下来时,现在可以看见相当多的学生。其中有学生靠在墙上,也有学生边滑手机边坐著。而且也有人看起来不让人觉得接下来就要接受考试说明。 「看来……好像不是所有人都跟我同组呢。」 光是大略一看也有将近十人。假如考虑到时间,八点四十分的小组有几成学生已经进了房间似乎也不奇怪。也就是说,这些人是有什么其他目的吗?是在确认谁隶属哪个小组之类的吗?不过,他们也没必要花这种时间和精力。只要之后和同学交换意见,马上就会得到所有组别的详细资讯。 他们望向错身而过的我们,接著就马上操作起手机,好像在输入著些什么。哀伤的是,我几乎没有关于别班学生的资讯。我几乎不认识在这里碰见的人。而且因为从来不曾打算去记住他们,所以我就连他们是什么班级的也不晓得。 「刚才擦身而过的那位是?」 「他是A班的森宫同学,另外在电梯附近的是C班的时任同学。」 我只能说,他真不愧是个人面广的男人。他确实记下了别班学生的长相和名字。 傍晚我下来的时候人数十分零星。 还是说,这些家伙就像是在等待预约人气店家一样,不一早就开始等待心里就不舒畅呢?我心想若是这样那就轻松了,并且同时迈出步伐。 我和平田一起来到目的地,然后就发现数名男女正聚集在房门附近。当中也有收到和平田集合时间相同的通知,而且看起来很眼熟的同班同学。也因为距离集合时间还剩下一些时间,于是我们就没有大声喧哗,静静地靠近了那一群人。 「如果我没误会的话,你是八点四十分的组别吗?」 我们最先听见的是有些低沉的嗓音。这是A班学生葛城的声音。他拥有令人无法想像是高一生的沉稳性格,是个很冷静的人物,而且体格也很好。初次碰见他的人说不定还会把他误认为大学生。他的能力很强,即使在最优秀的A班之中,也有许多把他当作领袖仰慕的人。 「假如是这样……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面对这样的人物,拥有一头黑长发的少女毫不畏惧地如此答道。 「果然啊。我才想著要再次和你说话,这真是好消息。我也是八点四十分那组。明天开始我们就会作为同组彼此协助了。」 葛城看著的那名少女──其真面目就是堀北铃音。 看来平田不仅和堀北,好像也确定和葛城同组。 「想和我说话?真可笑。上次见面时,你好像没把我放在眼里呢。」 堀北和葛城在无人岛考试中曾经对峙过一次。不过当时葛城不对堀北表示兴趣,甚至没打算好好和她说话。但这现在却为之一变,变成葛城来向她攀谈了吗? 集合的成员,有三名感觉应该是和葛城同样都是A班的男女,以及稍微保持距离一面倾听他们说话,隶属B或C班其中一班的两名女生。 「老实说我至今确实都没把D班的存在放在眼里。不过只要看见上次考试的惊奇结果,我也就无法不去注意了吧。最重要的是,要是知道布局取胜的人就是你,那就更是如此了。」 这抢眼的程度应该是第一学期结束为止她本人也没想像过的。就葛城角度看来,他应该会觉得洞窟前的接触也是堀北战略的一环吧。 堀北在D班大幅提升了身价,这几天仰慕堀北的女生也增加了。虽然遗憾的是,堀北这方好像把友情旗全都用力折断了。不过像至今那样伤到对方,或是惹怒对方的事也减少了。 其理由似乎是因为同学把这误会成──堀北虽然任性,却有在替班上著想。这么一来,堀北的拒绝也会转变成完全不同的语感。即使遭受堀北拒绝,对方也很难生气。不如说,甚至还会变成让人觉得她有点可爱的那种发展。 反之,从别班立场看来,堀北就不光只是成绩好的优等生而已,他们还会把堀北当成反将对手一军并且留下成果的学生来视作危险,还会把她变成该去戒备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会是在未来的什么时候……但假设D班升上C班,想必A班将会毫不留情地击败你们吧。」 「真是自顾自的说法呢。以A班看来,这也没什么吧?因为A以下的班级在点数上正大幅地被拉开差距呢。」 「的确。不过你们无疑成为了要去戒备的对象。要从已经定出一次优劣的位置关系中逆转并不容易。假如情势会发展到班级交替的程度,那我们就不得不戒备了。这点B班或C班也都一样吧。」 他就像是在说自己会瞄准D班攻击。这当成是威胁也没办法。葛城的跟班就像在表示赞同,威吓似的瞪著堀北。假如她是普通女孩子,这状况即使哭出来也是没办法的。不过,堀北丝毫没被镇住。 接著,某个人的存在改变了这让人觉得堀北似乎很孤立无援的情况。 旁观女生的表情豁然开朗。一名男子无声地经过我们身旁。 「连别班的意向都擅自断言,这不是件值得称赞的事情呢。」 是B班一名叫作神崎的学生。尽管以男学生来说,他的头发有点长,不过他的形象一点也不轻浮。他有著正直的长相以及性格。我自己对神崎的了解并没有很详细,不过感觉B班领袖一之濑也很信任神崎。神崎在暑假之前曾经和堀北扯上一次关系。他因此察觉堀北的脑筋转得很快。神崎为了袒护堀北,而劝戒了葛城。 「你不必勉强理会葛城。毕竟现在是这种情况。」 这名优秀的男人对平时并没有特别要好的堀北绅士地说出了救助的发言。 「你不需要担心。但要是你可以抹除D班被瞧不起的这件事,那我倒是很欢迎。」 「原来如此。对隶属D班的你来说,好像无法接受被人无礼地对待呢。我的班上的确有不少瞧不起D班的人。不过,因为无人岛的那件事,那种看法毫无疑问地稍微被改变了。」 虽然葛城做出认同D班、认同堀北的发言,但还是做出迅速拂去灰尘的动作。 「然而,我希望你别只因为一次偶然的成功,就认为我们已经地位相当。」 「……这是什么意思?」 「无论是谁,都会有一次自己很满意的成绩。你最好不要因为自己的战略偶然成功一次就得意忘形。我希望你别忘记现在班级点数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这件事。」 就算在考试上留下结果,也并不能够就这么缩短差距。 葛城把极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再次说出口。堀北当然也很清楚这点吧。 重要的是既然这不是自己的功绩,现阶段堀北应该完全没有喜悦或者欢欣鼓舞的这种情绪。她为了不让我的存在被发现,而硬是表现得态度高傲。 当然,这应该正是因为她觉得这对自己有利吧。 「我们才入学没多久。我不觉得我和你有这么大的差距。这只是校方擅自评断并且分班而已。你别忘了这点。」 看见堀北这威风凛凛的举止,神崎应该会觉得刚才自己多嘴了吧。 「平田,你或许被卷入很不得了的组别了耶。」 「是呀。如果和葛城同学或者神崎同学同组,我想一场苦战一定会到来。」 「不,不只是这样。」 「咦?」 我望向从身后感受到的动静,如此小声嘟哝道。那家伙就像在强烈主张自己的气场,而用力踏著地板,走过神崎刚才经过的地方,前往堀北他们身边。 「呵呵。真是聚集了相当多个小喽啰耶。也让我见习嘛。」 「……是龙园吗?」 葛城的语调冷静,但表情变得有点严厉。神崎也绷紧了表情。 「你也是在这个时间被召集的吗?还是说,你只是偶然走到这里的呢?」 「遗憾的是,我好像跟你们时间相同呢。」 龙园在身后率领了三名学生走过来。 这副模样酷似葛城,不过情况却完全不同。 尽管是小规模,但他们就像是国王和家臣。家臣的表情非常畏惧,并表现出安静、顺从的动作。 「你们接下来要表演余兴节目给我看吗?以美女与野兽为题,怎么样?」 龙园交替看著堀北和葛城,接著小声咯咯笑。面对挑衅,葛城再度冷静地反击。 「我明白了一件事情。我以为这组都是集中了学力很高的学生,但只要看见你和你同学,我就知道或许不是这样呢。」 「学力?真无聊。那种东西没有任何价值。」 「这真是令人遗憾的发言。学业优秀与否,可是左右将来最重要的要素。你应该知道大家都说日本是个学历社会吧?」 葛城面对这种闹著玩的态度拋出了正论。然而,龙园也不可能会轻易认可。 这笨蛋说了这种话,你们怎么看?──龙园傻眼地用肢体动作如此传达跟班。部下们机械般的表示赞同。 「我不打算原谅你的蛮横。」 「啊?蛮横?你到底是在指什么啊?我没印象耶。具体地告诉我嘛。」 「……算了。既然这次我们同组,应该也有时间慢慢说。」 他们没等考试开始,就即将展开龙虎对决。 「咦?平田同学?而且就连绫小路同学都在。你们一群人聚在一起,是怎么了吗?」 当我保持距离倾听大人物们的对话时,栉田露出好像觉得很不可思议的表情走了过来。考试内容还没在D班里散播开来吧。这部分的传达速度好像比其他班级还逊色了一两步。 「难道说,栉田同学你也是八点四十分的小组?」 「嗯?小组?我不太懂耶。信上写说要在这个时间过来……是说,总觉得这里好像聚集了很厉害的人们耶。」 栉田一面感到惊愕,一面对集合起的人们表示敬意。 「没问题吗,平田?我想这会变成一场相当严酷的战斗喔。」 「我不介意这件事情哟。无论他们是怎样的人,我只要做自己能力所及的事情就好。」 平田抱著彻底的正面态度如此回答。栉田虽然不了解情况,但这家伙的脑筋很好。她看见我们进行的片段对话以及集合的成员,就隐约推测到了情势。她好像也从我在很早的时间就被集合的事,感受到我们都已经理解了情况。 「呃──换句话说,就是接下来会开始发生各种辛苦事的感觉?」 「粗略说的话,是这样没错。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喔。」 「啊哈哈,没问题哟。虽然这是平田同学说过的话,不过我也是只要去做自己能力所及的事情就好了呢。嗯──我也没怎么跟葛城同学或龙园同学说过话。真想要像平常那样,并和他们变得要好呢。」 栉田对于即将造访的考试没有诉说出紧张或厌烦、喜悦或痛苦等情绪,而是如此答道。 「你如果想继续这无趣的话题,那就容我先失陪了。时间差不多了。」 堀北对龙园他们丢出一句冷淡的话,就把头发向后拨,转身离去。 我想夸赞堀北的最大部分,就是她不会作贱自己。精神层面脆弱的人,假如被对方当作碍事的人,或是假如遭受孤立的话,无论如何,想乞求对方原谅或者低头请对方让自己加入的倾向都会很强烈。而如果这是当场组成的小组,那就更是如此了。 不过,堀北一如往常,一点也不焦躁、不为所动地待在那儿。 「看来我好像也不用担心呢。」 当然,虽然不知道她能和那些对手交战到什么地步,但是即使如此,她应该也不至于会受挫吧。我如此直觉。 「那么你就加油吧。」 我对接下来要和那些家伙互相竞争的平田留下同情的话,就决定离开。 第四卷 千差万别的想法 早餐时间。我避开学生之间的人气自助餐,朝著船上甲板走去。位在那里的咖啡厅「Blue Ocean」早晨几乎没有学生的踪影。我在那间咖啡厅里阴影遮住而且没有人烟的深处桌位坐著等人。现在时间是早上七点五十五分。 到约定时间大约一分钟之前,那名人物就一如既往地摆出那张看不出情绪的扑克脸出现踪影。 「你还真早呢。」 D班同学堀北铃音。她在班上坐我隔壁,是我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其中一个朋友。然后,还是个稍微知道我背后隐情,而且非常有才干且棘手的存在。 「我可是等了一个小时。」 我试著开玩笑捉弄她。 「现在还是约定时间前,所以没问题吧。就算你想提前十个小时等,也都不关我的事。」 嗯,我不该试著开玩笑呢,这只会让自己变得很空虚。 「……你什么也没委托我做,这样好吗?」 「嗯,现在没有必要。比起这个,我们来继续昨天的话题吧。」 堀北不喜欢在聊天室里对话。昨天收到我传去的资讯后,她没有和我报告自己的情况。她唯一传来的通知,就只有在这里会合。 如果这是个为了叫出我的策略,那还真是相当了不起。 「所以说,被学校召集以及其中详情,两组都是一样的吗?」 「和你所说的完全相同呢。十二个组别、四项结果。还有早上八点似乎会寄信宣布优待者的事情。若要举出不同,大概就是负责说明的老师不一样吧。」 「你的小组组员人数是?」 虽然昨天我有在某程度上看见的她的组员,但我没有硬说自己了解。 「你要是看了会很惊讶。因为这极端到让人不觉得是偶然。」 堀北这么一说,就有点忧郁地递来一张纸。看来她确实记下了别班的成员,然后自己做了笔记。我收下纸张,过目组员清单。组名是辰,换句话说就是龙。我看了上面记载的每个人,就懂意思了。 A班:葛城康平、西川亮子、的场信二、矢野小春。 B班:安藤纱代、神崎隆二、津边仁美。 C班:小田拓海、铃木英俊、园田正志、龙园翔。 D班:栉田桔梗、平田洋介、堀北铃音。 首先,从D班选出的果然就是平田和栉田。他们是代表班级的两名资优生。假如除去太过高傲的这点,堀北毫无疑问也是与这两人并驾齐驱的卓越人才。老实说,这应该是目前D班可以使出的最强牌组吧。虽然我以为应该会再多加入一名组员,但好像并没有这样。光就潜能来说,高圆寺拥有压倒性的实力,可是他就算加入这组应该也无法成为战力吧。 我不知道那家伙在哪一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指定时间前往房间。 「原来如此……把这个编组视为必然好像会比较好。」 就算只限于我认识的名字,A班也有葛城,而B班选出的是神崎,C班则是龙园。各自代表班级的学生姓名,都参与了这个小组。 这就像是足球联赛预赛里面的死亡之组。 「不过也有一些不自然的地方耶。」 我并没有认识很多学生,但B班的一之濑不在龙组而是在兔组,让我感到有些不自然。 「你是指你小组里一之濑同学的事情吧。不过,真正知道她有多优秀的应该也只有B班吧。领袖资质和优秀程度是不成比例的。」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我被她锐利地瞪了一眼,于是就别开视线逃避。不过堀北说的话也有一番道理。 我们并不了解一之濑的能力细节。 例如,她的学力意料之外地弱──这也有可能呢。 「从这里推测,应该就要把十二个小组视为是有某种程度的规律吗?绫小路同学和轻井泽同学的成绩相似……像是按成绩顺序来分组之类的……啊,不过幸村同学在学力上,与高圆寺并列顶尖呢……」 堀北一边回想期中、期末考的成绩,一边开始推理。 「我和博士,还有你和平田之间都多少有差距吧。这无法消除不自然之处。」 如果学校纯粹只用成绩分组,照理高圆寺会来到最上面。当然分组关系著成绩大概是事实,但我们应该把它看成是牵扯著某些附加要素吧。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可以看其他组别的清单,事先知道规律性。 「不管怎样,要统率这个小组并抢先取胜都会很辛苦呢。」 组内若聚集了这么多能力广受好评的人,对稳健派的堀北他们来说,不能说是很有利。尤其她和龙园水火不容,我可不希望他们互相碰撞…… 可是就算我把这点告诉堀北,她应该也不会接受,所以我保持沉默。反之,我觉得堀北和葛城那种容易了解的性格,应该会有场很好的对决。 他们之间纯粹是脑筋赢对方就获胜的单纯关系。 「差不多到指定时间了呢。信真的会寄来吗?」 时间一迎接早上八点,我们的手机连一秒的误差都没有就响了起来。我们随即确认寄来的邮件。我们两个几乎同时读完内容。堀北接著毫不犹豫地横放手机,将液晶画面朝向我这里。我也把手机面向堀北,两人一面互相比较画面,一面确认详细内容。 『经过严正的调整,结果你并没有被选为优待者。请你以小组一员的自觉来行动并且挑战考试。考试将于今天下午一点开始。本考试将从今天起举行三天。龙组的学生请至二楼的龙房间集合。』 我和堀北的信件文章「几乎相同」。 不同组别当然就会有一部分不相同,不过剩下的文章都列著相同内容。 「文章一样。总之,假如被选上优待者,文章上就会是『你被选中』吧。」 我边收起手机,边端正坐姿。 「看来我们两个都没被选为优待者呢。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是啊,毕竟若是优待者,根据其做法,做出的所有选择都会被原谅。」 优待者无疑是压倒性地占优势。 只要贯彻扑克脸就能得到获得五十万点的权利。 「话说回来,这真是篇让人不高兴的文章呢。这种说法彷佛是在说我没资格当优待者。」 尽管隶属死亡之组,她也认为自己是最优秀的吗?真不愧是堀北啊。 「这场考试……有没有被选作优待者,将会有很大的差别。优待者之外的学生,全都不得不为了找出优待者而奔波。而且,校方说不会有缺点,但那是骗人的。优待者如果不在自己的班级,就会有很大的可能性和其他班级扩大差距。」 正是如此。D班什么都办不到的话,虽然也不会遭到扣分,可是作为结果,班级点数上就会产生很大差距。根据情况不同,我们在无人岛上缩短的差距很有可能又会再次扩大。 「我们应该视领袖水准的家伙们都已经构想了数个战略。如果不事先在早期阶段就定好要如何在这场考试上奔走,那情况可会变得无可挽救。」 「我知道。」 堀北彷佛在表示「这不用你来说」,用有点焦躁的眼神看著我。 我也打定了如何战斗的方针。 只要思考自己的小组成员,以及考试构造,自然而然就会看得见终点。 「……你看得见这场考试的结果吗?」 堀北观察著我的表情,有点客气地如此询问。 「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学生会采取怎样的行动,这如果不直接见面,也会有看不见的地方呢。不过,我认为自己已经想到通往胜利的方法了。」 只不过,这当然不是能够胡乱实行的作战。 我必须斟酌到达目的为止的各项累积,还有开始著手的时机。 「我会期待结果的。」 「我也是。我会期待你把考试引领到怎样的结果。」 话说回来,这还真是让人感到奇怪异样感的文章耶。「严正的调整」吗? 这独特的文章应该不是偶然的结果吧。真嶋老师也说过同样的话。 换言之,优待者是经过调整才选出来的。也就是说被选上和没被选上者之间拥有确实的不同。 我隐约有点在意「调整」这个措辞。但现在知道的事情,就是每组会各有一人,换句话说,就是绝对存在十二名优待者。 「作为参考我想问一下,你现在最戒备的人是谁?在至今为止的发展里,我想各班的主力大致上都已经弄清楚了。所以就告诉我吧。」 堀北的注意力似乎被吸引到与这场考试的本质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去了。她被分配到最严苛的组别,所以这也无可厚非。 「是龙园。」 「……立刻回答呢。」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选项。」 「葛城同学呢?正因为有他在,所以A班在无人岛才会马上就占领了主要的据点。还是说,以你看来他是个不值得戒备的人物呢?」 「以高一生来看的话,他当然甚至还太优秀。假如你问我『最优秀的是谁』,我就会回答是葛城吧。但我戒备的对象,绝对会是龙园。」 无人岛上的考试获胜班级确实是D班。龙园有不足之处也是事实。 龙园那家伙的想法有些地方与我相通,所以招数很好猜测。 但反过来说,龙园也有很大的可能性察觉我方的意图。 我想避免被他得知堀北的活跃表现和我有关。 「关于优待者,我有个在意的地方。刚才看了邮件我也想到了。校方的邮件上不是有个让人会觉得不自然的地方吗?就是这个严正的──」 堀北话说到一半,我就把食指竖在嘴唇前,打断了她的话。 说曹操,曹操就到。 「天气真好呢,铃音。你今天也和跟屁虫吃早餐啊?」 两人组一边浮现无畏的笑容,一边走了过来。 对方正是话题中心的C班龙园。然后另一人是── 「我没劝你别擅自叫我的名字吗,龙园同学?还有……你被别人看穿自己在装乖,结果就跟著龙园一起行动。你还真是乾脆呀,伊吹同学。」 龙园身旁有个女学生用有点强势的眼神瞪著这里。她是和我同样都在兔组的伊吹澪。 「…………」 虽然被堀北稍微挑衅的伊吹好像很不服气,不过她没打算反驳,而是轻轻咬著下唇。龙园用斜眼看著她这副模样,就满意地露出洁白牙齿。伊吹在无人岛考试上以间谍身分混进了D班。虽然最后她被堀北抓住狐狸尾巴,但听说她们直接拳头相向了。堀北强烈主张要是自己没有身体不适是不会输的。不过哪方比较强,现在就先放在一边吧。总之,让优秀的伊吹闭上嘴的,就是眼前的龙园。他的态度就像是在嘲讽人。 「我想邮件已经寄来了。结果如何啊?你们当上优待者了吗?」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还是说要是我问你,你就愿意告诉我?」 「如果你希望的话。」 龙园跨坐在两张空椅中的其中一张椅背上。 「但在这之前,你就告诉我吧。你是怎么在无人岛考试上留下那种结果的?」 「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告诉你任何事。」 堀北面对扰乱人的话语也以冷静模样应付对方,完全没有动摇。在她的动作中,完全感受不到半点虚假的部分。真是了不起的演技。虽然她本人应该不觉得自己是在演戏吧。然而,就算面对这天衣无缝的应对,龙园看起来也没有接受。 「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耶。从这家伙的报告看来,你在无人岛上并没有迹象会去做出足以留下那种结果的举动。」 「我没有蠢到会被她看穿。她也只不过是让发烧的我陷入苦战而已。」 伊吹对这露骨的挑衅藏不住焦躁,而逼近了堀北。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在这里再次交手吧。」 冷静的堀北对被粗劣挑衅刺激而来的伊吹予以追击。 「很不巧,但我拒绝。如果要问为什么,因为暴力行为违反考试规则。如果你要打过来,那我就会不客气地告诉校方。即使如此你也无所谓的话,那就请便吧。」 「唔!」 伊吹用向前揪住堀北的气势,更加缩短了与堀北之间的距离,不过她在眼看就快要抓到之前作罢了。 要是在这里贸然作出暴行,就无法避免受到学校的制裁。 最重要的是,位居其下的伊吹在龙园面前无权任意行动。 伊吹就算讨厌龙园,也非常器重他的才能。正因如此,她上次当间谍潜进来时,才会遵从龙园的判断并且发起行动吧。 「难得有这个机会,我就点杯咖啡吧。若是现在的话,喝起来似乎会很美味。」 堀北似乎罕见地心情不错,而向店员点了一杯早晨咖啡。她也顺便帮我点了一杯一样的咖啡。龙园他们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似乎还想继续话题。 龙园沉默地观察著堀北。等咖啡送来之后,他便再次开口: 「看昨天的情况,葛城好像相当戒备你耶。」 「这也没办法呢。因为他没想到D班的我会拥有这般实力。这点你和伊吹同学也一样吧?正因为你戒备我,才会来偷看我的情况。不是吗?」 「呵呵。哎,我不否认。我来这里确实是为了确认你的实力。」 「我想也是。」堀北说完就喝了一口咖啡。她表现得真的很煞有其事,真是不可思议。 「我和葛城的想法不同。我估计有某个别人掺了一脚呢。」 「要怎么想都随你便,不过你有什么根据吗?」 「无人岛上的考试,以及其结果,还有到那为止的过程──只要了解考试内容,这些就都不是很困难的事情了。然而,在那种情况下想到这种想法,并且可以确实实践的人是很有限的。这不是像你这种认真类型的人会想到的战略呢。」 「要怎么想都随你。可是你知道我定下的战略是怎样的内容吗?无人岛上的考试中,我们被告知的就只有结果。如何获得、失去点数,照理详情是不明朗的。」 对于总是冷静还击的堀北,龙园只觉得有趣又好笑,而露出了洁白牙齿。 「葛城那家伙应该不了解吧。」 这发言换句话说就代表著龙园了解。 「那么能请你说明吗?你要是答对的话,要我回答你也是可以。」 「如果是我能回答的问题。」堀北打算如此补充,龙园却无畏地笑了出来。 「考试结束时,我虽然写下了你的名字,可是结果是错的。其理由只有一个。考试结束前的阶段,领导者变成了某个别人。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你以为这样就算是看穿?这种事只要稍微思考谁都知道。就算是那个你瞧不起的葛城同学也是呢。」 「嗯。不过,那家伙认为一切都是你策划出的计画。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在我的猜测里,你变成领导者以及弃权应该都是意料之外。说起来,假如要展开这个作战,就需要像伊吹这种别班的人物潜入自己班级,并且为了知道领导者身分而花时间确认卡片存在。这可不是一开始就会使出的战略呢。」 「你就不能想成我只是采取了保险手段吗?防备不测事态,可是基本中的基本呢。我在伊吹同学前来接触D班的阶段,就已经把这件事情也纳入考量了。事情仅只如此。尽管你强势地解说,却漏洞百出呢。我对你的发言一点都不吃惊。」 「最要紧的是,那名更换的领导者是谁。在我的预想里,我推测那名领导者就是在幕后与你有所牵扯的人呢。」 龙园如此断言。接著一面看著堀北,一面静静观察著我。 我不知道他认真到什么程度,但我要是在此表现出动摇,就会被一举攻进来。 「我不太能理解呢。很不巧,我并没有像样的朋友。如果硬要说的话,顶多就是眼前的绫小路同学。我老是被他扯后腿,很难说他会是协助的人呢。这也是个悲哀的事实。」 堀北藉由刻意强调我的存在感,反而做出了假装我是不相关者的发言。 「如果我要变更领导者,他不就是最有可能的吗?」 「原来如此啊。」 龙园稍微看了我一眼,就随即别开了视线。 「哎,再怎么说也不会是这个跟屁虫吧……」 「你同意得还真乾脆呢。你有什么根据吗?」 「在我的推测之中,和你联手的家伙相当聪明。不过,这家伙并没有留下什么了不起的成绩。假如他拥有突出之处,也有怀疑的余地就是了。」 「看来你好好调查过D班了呢。话说回来,绫小路同学,他可是相当瞧不起你呢。你不否认也无所谓吗?」 「……我要是有否认的证据就会这么做了。」 看来我的懒散品行好像奏效了。不知道龙园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对我的基本成绩有所把握。但如果我的学力、体育能力,外加沟通能力都是中等或者中下的话,也不会得到他的关注。 成绩是客观且确实的东西。它会以具体的形式留下,所以没办法蒙混。 「抱歉,你说有幕后黑手的这件事,我只能说很无聊。因为,这听起来就只是小孩子不高兴自己想出的作战被识破才讲的藉口。被女人看穿底牌,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对吧?」 「原来如此,确实啊。我想都没想过会被你看穿。我就坦率地同意结局变得和我料想的不一样吧。老实说我很惊讶呢。」 龙园对情况没有按照作战进行一事笑了出来,就连觉得羞耻都没有。不仅如此,他还说出了出乎我们意料的话。 「正因如此我才觉得遗憾。我很喜欢突袭或暗算这类战术。虽然我被你采取这类战术的意外性给打败,但这还真浪费。无论是铃音你,还是背后掺一脚的家伙都好,这实在是很愚蠢。你们不崭露头角,并且在私底下活动。可是现在就已经开始采取了行动。换句话说,你们太早让敌人看见战略了。D班现况在班级间的点数竞争上已经慢了一两步。既然这样,该行动的时间点就应该要在更后面。而且,你们也应该等到决赛再行动。也就是说,你们在野外求生考试上的行动,就像是在胜负未知的最初局面上使用了王牌。你们别以为同样的手法会轻易行得通。你去跟你们的王牌这么转答吧。」 「这可真是相当亲切的劝告呢。」 「我可是很慈悲为怀的。」 「你好像无论如何都认为除了我以外还有个幕后黑手。」 龙园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没有根据,也没有确凿证据,却彷佛对堀北说的这句话没有疑问。要说为何,因为这个叫作龙园的男人比任何人都更相信自己。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接受别人半点建议或者责备。他在这次接触上进行的确认,也没有达到确认上的意义。 他应该只是想和堀北闲聊,度过有趣又好笑的时光吧。 龙园拿出手机,连获得准许都没有,就把手机背面朝向堀北。 接著镜头对准堀北,喀嚓一声,拍下了一张照片。 「这是偷拍。」 「别这么说嘛。我就告诉你一件好事。」 龙园让我们看他擅自拍下的堀北臭脸照,然后满意地收起手机。 「D班里除了你,毫无疑问还有个很聪明的家伙。」 「这根本不是好事。这件事情实在怎样都无所谓。如果你已经擅自做出结论,就算不逐一问我,不是也没关系吗?」 「藉由交谈也能看见一些事情。总之,能和你说上话真是太好了呢,铃音。这是场游戏。我马上就会查清楚在背地里行动的家伙。包括那个跟屁虫在内,所有人都是调查对象。」 「告诉我一件事。我懂你被我抢先一步的懊悔心情,但为什么你会这么执著呢?你应该还有其他对象要在意吧?例如B班的一之濑同学或者A班的葛城同学。只论传闻的话也有个叫作坂柳的人。不是应该还有些班级的人们比C班更优秀吗?你都说要告诉我好事情,回答这点问题应该也没关系吧?」 堀北对明显坚持于D班的龙园,也拋出理所当然的疑问。 「我已经知道他们的实力程度。要我说的话,葛城和一之濑无论哪个都不是我的对手。换句话说,只要我想击溃他们,我随时都办得到。」 「那么坂柳又怎么样?」 说出这句话的不是堀北,而是伊吹。 看来伊吹自己也想确认这件事。至今都没有语塞的龙园,首次稍微沉默了一下。 「那女人是最后的佳肴。现在吃掉只是浪费。走了,伊吹。」 龙园起身,带著伊吹离去。 「堀北,你还真是一举成为话题人物耶。」 「……我应该就不必说这是谁的责任了吧?」 「怎么,你不满意吗?」 「我并没有不满。我只是不喜欢你那种挖苦的说法。我原本就预想自己会因为以A班为目标而受到注目。」 「那就好。算了,这就先不说了……这发展好像不太好耶。龙园果然是个无法用普通方式对付的存在。」 「是吗?他不是因为不满被我看穿的这件事实,才来随便套话而已吗?我不觉得他会把怀疑对象聚焦在你身上。再说,就算被知道真面目,困扰的也只有你。」 我无疑也是遭受怀疑的其中一人,但最要紧的不是这件事。虽然现在无法得知龙园在想些什么,不过我会把他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当作是种危险。 「你说不定被监视行动了呢。就会合来说,这时机也太好了。」 「……这意思是我被伊吹同学监视了吗?因为我很少外出,她如果是在房间门口监视,那这感觉会是件让人昏倒的事情呢。」 「他们或许只是在强行监视你,又或者是你偶然被看见行踪。如果能是这样的话,那反倒就省事了呢。」 伊吹身上看不见疲劳的模样。这也可能是某个别人在监视,不过从龙园带著伊吹走来看,就应该将此视为伊吹也牵涉其中。 这样的话,他们就是猜测「堀北今天早上八点会离开房间」。 从这里推出的结论就是──龙园已经开始利用这次新的考试来拟定下次的战略。而堀北最先会合的对象就是我。 至少我在那家伙心中,已经被好好当成是嫌疑犯候选人了吧。 「这是个失误啊……」 我自认明白那家伙是个和我类似,而且脑袋聪明的人。可是我好像想得有点太天真了。我们在这次接触上,或许给了龙园超乎想像的巨大提示。这是太在意考试内容而导致的结果吗?要是我有沟通能力,就可以避免直接见堀北的风险了…… 「你想太多。谁也不会认为你在幕后参与。虽然他刚才也说过了,不过你在第一学期期间构成的凡人功绩,可不会轻易动摇呢。」 虽然我不知道这是褒是贬,但这部分确实很重要。 因为他就算再怎么调查我,我也没有任何突出之处。 通常不会有人无意义地贬低自己。我应该在龙园的戒备目标之外。即使如此,从我是堀北最亲近的人物这点看来,我毫无疑问正受到他的瞩目。 再说,既然伊吹跟我同组,至少我应该会被她给盯住。要自由行动会非常困难。 我确认学生们都开始慢慢零星出现在甲板上,就站了起来。 「先结束讨论吧。我还很想睡,要回去房间了。」 我瞬间以为她或许会向我寻求某些建议,但堀北很有骨气地如此说道: 「现阶段只凭讨论好像也没进展,我们只能各自往前走了呢。那么辛苦了。假如有进展,再麻烦你报告。」 堀北就算被强力阵营围攻也表示出会战斗下去的意志。伙伴契合度就姑且不说,不过若对象是平田和栉田,他们应该可以顺利驾驭堀北。 我先回房间睡到中午以前吧。 虽然说考试已经开始,可是现在时间还没到,也没什么要做的事。 1 「让你们久等了是也。嗝噗、嗝噗!在下午餐吃了三个鳗鱼饭盒,结果实在是太饱了呢。在下明明就打算节食,但却失败了是也。」 博士啪啪地拍打著比平时都还鼓的肚子,一面缓缓走过来。 这态度真不让人觉得他是那种想挑战节食的人。 因为我和幸村同寝,我们就在房间前面会合了。 「接下来就要开始考试了,你还真是漫不经心耶。我反而几乎都没怎么吃。」 「这样使不出体力,就会是个困扰旗了吧?」 「……我早就想说了,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种奇怪的措词啊?」 从不能接受博士语气的人看来,心情确实就会像被施咒语吧。不过试著习惯之后就出乎意料地不会去介意了。 倒不如说,他偶尔变成不同的说话方式,对话还会变得很有趣。然而,如果我现在说出来,似乎会招惹幸村的反感,所以我就先放著不去管他们了。 「噗呼!您不喜欢『是也语调』吗?幸村殿下您偏好什么呢?」 就算惹人生气,但他别说是不为所动,甚至还在对方没有期望的方向上提出改善。 「我没有偏好。我是要你普通地说话。」 「OK。现在开始,我就是最弱小却又最强大的主角。我要扮演平时没干劲,但其实拥有足以破坏世界力量的超强作弊者。我要赶上现在的流行!」 不知道博士是想到了什么。他好像觉得自己彻底成为了谜样设定的角色。我已经没办法理解他话里的内容。假如这是搞笑漫画,幸村的眼镜可能都出现裂痕了。 幸村随即放弃纠正博士的语气,带头迈步而出。 晚了一步的我们稍微快步地追了上去。 「绫小路,我有事想问你。老实回答我吧。」 博士好像自以为变成某个主角。他的声音和表情就宛如高仓健(注:日本男演员)。我把不禁想称呼他为健先生的心情忍了下来。 「你想问的是?」 「我在想你喜欢哪里的方言。当然,我问的是如果由可爱女主角来说,会让人听得很开心的方言。」 他只有说话方式帅气,内容和平时却没有两样。 「呃,就算你问我喜欢的方言……我没有特别喜欢的耶。」 我在东京出生,而且在东京长大,也不可能会知道。 「难不成你不具有觉得方言很萌的属性吗?」 在这间学校里,究竟有多少学生具有这种属性呢?不过,这也算是抵达指定房间前的消遣。我就在此稍微附和他吧。 「那博士你有吗?喜欢的方言。」 「当然。那么我就用排名形式发表吧。第三名是『但是,工藤!(注:せやかて工藤!)』,是大家熟悉的关西腔!虽然容易给人带来严苛和难听的印象,但果然是王道方言。可说是兼具搞笑及俏皮,且不可或缺的方言。第二名是身处雪国的美少女──北海道方言!像『不会啦──(注:なんもさー)』等独特说法,绝对会萌死人!在二次元界里没那么广为流传的这点,也是非常高分!」 糟糕,虽然我想赶紧扩展话题,但他说的意思我几乎都不懂。 博士在我整理完思绪前,就擅自打算进入最后的发表。他震动嘴唇,发出「嘟噜噜噜噜噜噜……」的计分中音效,然后这么说道: 「第一名是从幼女到成熟女性都很万用的博多方言!从『你很喜欢对呗(注:好きっちゃんねー)』,到『你喜欢我吗?(注:好きとーと?)』等等,不仅变化广泛,而且还有『我喜欢你哟(注:好きくさ)』这种针对狂热爱好者的说法,可说是种广泛且究极的方言!这就是我的最佳前三名!」 很哀伤的是,我无法理解他的话中内容,只有热情成功传达了过来。这好像算是有打发到时间。我们总算抵达二楼的房间前面,房门上挂著一张写著「兔」的门牌。大家是同时间开始考试,所以走廊上挤满了学生。即使如此也能容纳所有人,而且不让人觉得拥挤,应该是因为船只规模很大的关系吧。 「要胡闹昨天就是已经是最后一次了。接著我们必须为了自己、为了班级而战。」 我想这主要是对博士做出的发言,但我也对幸村的话点头表示同意。 「……唉,不管看几次,我还是觉得这是个最糟糕的团队。」 盯著我们进房间的一名女生双眼往下看,移开了视线。她当然就是D班美少女(我有点在酸她)轻井泽。包含这名少女在内,房间里有十一名学生已经坐在排列成一个圈圈的椅子上。从空椅数量可以知道我们是最后进房间的人。虽然从清单上的名字无法知道对方是谁,但除了一之濑和伊吹,其中还有一名我曾见过的学生。无人岛考试的时候,这个A班男生对偶然接触到的我提出背叛D班的提案。而剩下的男女我几乎都不认得。 这种合作关系,是在我们至今都作为对手的情况下,突然被校方要求联手才形成的。 不只是D班,其他班级当然也很困惑吧。站著也很不自然,于是我们就在空椅上坐了下来。基本上我们自然而然都依班级聚在一块,但轻井泽和伊吹就像是离群孤立一般,跟大家稍微保持了距离。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绫小路。你有什么在意的事情吗?」 「啊,不,没什么。」 我还以为轻井泽看见伊吹的瞬间铁定会逼近她。要说为何,因为在无人岛考试上偷走轻井泽内裤的犯人,正是眼前的伊吹澪。 我以为她马上就会展开那次的报复……可是轻井泽好像比我想的还安分。还是说,她们已经清算完毕了吗? 不,无论是哪一种,完全看不出轻井泽的愤怒还真是不自然。 这种疑问也不可能有答案。不久,迎接考试开始之后,船内广播器的声响,便传遍了房间之中。 『那么接下来开始进行第一回合的小组讨论。』 广播简明且简短。也就是说,除此之外真的都随便我们了吧。 当然,在状况和周遭组员身分都不清楚的小组里,谁都不打算率先发言。寂静又讨厌的沉重气氛突然蔓延开来。名为一之濑帆波的少女一面轻轻微笑,一面守望著这个情况。 她好好确认过谁都不做发言,就站了起来。 「好,注意──虽然我已经大致上知道各位的名字,不过学校也姑且有指示,我觉得进行自我介绍会比较好呢。而且,说不定也有彼此是初次见面的人。」 看来她马上就以领袖、主持人的身分出面了。即使任何人都会对此憧憬,不过率先引领团体可不简单。彼此之间若是对手,那就更是如此。 一之濑不讨厌这样,反而很开心地开始进行。A班学生们好像也藏不住惊讶,我感觉得到他们的反应有点不知所措。 「事到如今还有必要自我介绍吗?而且,我不认为校方是说认真的。给想要自我介绍的家伙去做不就好了吗?」 「如果町田同学你想这么做,那我也无法强迫你。不过,这房间的某个地方或许有设置收音麦克风哟。到时候不利的就会是没做自我介绍的人,而且这说不定还会变成整个小组的责任呢。」 换言之,无论如何要是产生差错,所有人都会伤脑筋。 被这么一说,叫作町田的A班学生也不得不屈服了。 以一之濑的自我介绍为首,大家开始绕一圈进行介绍自己。正因为我在入学典礼那天自我介绍失败过,所以我在这里有试著稍微鼓足干劲。可是,结果我还是做了就像那天一样的单调介绍。 「呀呼──绫小路同学。我们同组耶,请多指教!」 一之濑对我拋出这种可以当作是安慰、慰劳的温柔发言。我接著坐了下来。在所有人都做完有点简短的自我介绍之后,一之濑再次开口说了话。 「那么,这么一来就完成学校的交代了吧?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要如何进行下去。如果有人不喜欢我担任主持人,能请你们说出来吗?」 「我随时都有换人当主持人的准备。」一之濑如此表示。 假如在她这样说完后出面自荐,那接著当然就会变得必须担下主持人工作。应该也有学生对一之濑的做法感到不满,但他们好像害怕带头说话,或许会有出面的机会,所以就没有举起手。 「好像没有特别的志愿者,那就由我来进行喽。首先,在这个考试即将开始之际,我认为如果我们有不明白之处或者疑点,以及在意的部分,大家就应该一起讨论。否则沉默状态感觉就会一直持续下去。有没有人有疑问?」 很令人感谢的是,一之濑提议安排问答时间。可是大家好像都对发言本身抱持反感,还是没有人举手或出声。 不熟的人们聚在一起,经常都会发生这种情况。能否在此无所畏惧地展开行动,应该也是个考验领导者素质的瞬间吧。一之濑手扠腰,以坚毅从容的模样绽放笑容。 「我有事想问大家,请让我提问哟。就我的立场来说,这是一件我想要以『大家都不是优待者』作为前提来询问的事情。我想问──你们是否认为这场考试全体通过,也就是追求结果一才会是最好的方案。」 「什么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对问题意图似懂非懂的轻井泽说出疑问。她甚至没有察觉到,小组里的组员程度优劣,就因为这个普通问题而定了出来。情势犹如溃堤,幸村,还有C班名为真锅的女生也跟著回答。他们就像在赞同轻井泽,回答合作是理所当然的。 可能的话,谁都会想以结果一通过考试。B班一名男生,就像是在呼应这种自然的发言,而慢慢举起手。清爽的蓝发轻轻摇曳。他是个体格瘦弱,长相有点中性的少年。他在自我介绍上报出的姓名是滨口哲也。 「我当然也予以肯定。既然我们都组队了,我想合作也是当然的。」 话说回来,以一开始来说,这是个很不错的问题。虽然部分学生甚至没有察觉,但假如对方把这听成是无心的问题,就表示这个人不会是优待者。她一面确认大家有没有抱著积极、团结的心情,同时强迫优待者说谎。 对方如果顺利中计,那在这阶段说不定就可以锁定目标。 只凭这个问题就百分之百断言对错,当然很危险。轻井泽最早肯定一之濑拋出的话题。接著是幸村和真锅,以及B班的滨口。就算当中混著正大光明说谎的优待者也不奇怪。 我为了不中断这个趋势,也为了小心不破坏场面气氛,而接著说道: 「我的意见相同。我们都难得同组了,再说我也很缺个人点数。可以的话,我希望大家一直合作下去。博士,你呢?」 博士好像吃太撑肚子不舒服,因而一直用手摸著肚子。他听见我问话,就震了一下肩膀。 「当然。我也想要点数,所以我会合作。」 博士好像还持续在扮演他那谜样的角色设定,而用我听不习惯的语气答道。 只由男生组成的A班一行人,用疑问的眼光观察博士的这副模样。 他们就像是在观望小组里每个人的意见,而用沉著的态度提醒大家。 「一之濑,你这问题不是很狡猾吗?假如『自己不是优待者』的话,当然就会想去期待有好处的小组报酬吧。而且,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人光明正大地扬言自己会背叛。这样的话,你简直就是要阐明优待者与坏人。我实在不认为这是适当的提问呢。」 格外散发存在感的男生町田用严厉的口吻说道。 相较于理所当然般听从一之濑意见的D班或C班,他明显很不一样。他对一之濑的发言抱著疑问,批判这就如同诱导式的盘问。 滨口听见这些话,就迅速且冷静地反驳町田。 「以考试来说,这应该是很恰当的问题吧?一之濑同学也没有说出必须老实回答这种威胁的话。你不愿意的话,只要不回答就好。」 滨口以冷静的观点箝制批判的A班学生。 看来唇枪舌战早已开始。町田对滨口的反击不为所动。 反而还说出这是预料中发展似的发言。 「这样啊,确实如此。不愿意的话,只要不回答就好了呢。那么请容我们A班全体都保持沉默。」 町田双手抱胸,表示否决。A班的其他两人也贯彻了相同态度。其余尚未答覆的学生,每个都彷佛都受到影响,而决定维持缄默。 「这是有点太过于苛责的问题吗?」 一之濑对意想不到的排拒反应露出有点伤脑筋的苦笑。 「不,我认为一之濑同学你的问题极为普通。只是他们的戒心比想像中还要强。不过町田同学,能请你告诉我吗?所谓恰当问题是指哪种内容呢?讨论喜欢的食物或者兴趣,我想跟考试也不会有关联。既然你要否决,假如没有讨论的替代方案,那以我方立场来说,这也很难以接受。」 「讨论的替代方案?我才没有那种东西。」 町田间不容发地快速否定滨口的意见。 「一之濑同学是怎么想才提出刚才的问题,我也不清楚其本质。不过,我认为讨论才是这场考试上唯一通往解决的道路。你们要这样贯彻沉默的话,考试不就会除去A班变得只有我们在讨论了吗?我希望你们至少一起思考我们正在讨论怎样的议题。」 就像滨口所说的。假如完全交给别人并且保持沉默,那我们就会无法锁定优待者。町田应该也很清楚这点,可是他却维持戒备,不作答覆。一之濑看见紧闭的城门,于是把为了突破城门的冲车拉了过来。 「这样的话,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不过根据情况不同,我们将会以多数决来决定最后的判断。大家会怀疑不愿回答问题的人们,说不定还会以乱猜来指名优待者。这样你能够接受吗?」 一之濑纯真地从正面向前冲撞名为A班的城门。堀北也有类似的思想,但决定性的差异就是一之濑可以和周围携手团结。她会一面获得周遭赞同,一面战斗。因此她在这种情况下会发挥非常强大的力量。实际上,既然超过半数都已经跟随一之濑这方,那一之濑就握有这个场合的主导权。这看似简单却非常困难。就我所知,这间学校没人能够执行相同的做法。葛城或龙园他们应该也都办不到同样的事情吧。过于为伙伴著想的平田或栉田也没办法。 「……这是威胁吗?」 「别误会哟。我们只是想讨论。虽然要说什么、要回答什么都是自由的,但我希望你们可以参加到这场考试所要求的舞台──换句话说,就是希望你们能够进来战场。」 町田看起来无法理解,并觉得难以想像似的喃喃说道: 「这场考试真的可以藉由讨论解决吗?难道你认为优待者会在讨论过程中轻易承认身分?还是说,只要从头到尾低头拜托,优待者就会愿意告诉大家?」 原来如此啊。看来A班的方针已经定好了。从语气推测,我不认为这是他刚才才想到的事情。我在町田身后隐约看得见某个男人的身影。 「那么,你有其他办法吗?」 十之八九是没有。正因为一之濑这么确信,所以她才会提问。 然而,对A班而言,这也是他们所期望的疑问。 「──有。这是个确实、简单,可以为大家带来好处并且通过考试的方法。」 A班学生既不烦恼也不犹豫,如此开口。 一之濑和滨口对这句话也藏不住惊讶。 「……你能告诉我吗?你所谓的方法。」 「当然。因为我们同组呢。来共享贵重的资讯吧。」 町田说出自己,不……是说出感觉好像是A班全体想到的作战。那是极为单纯的攻略。 「我们推荐的考试攻略……就是从头到尾都不讨论。」 对靠在一块坐著的我们来说,那甚至是太过大声的音量。 内容就连轻井泽或者博士都可以轻易理解。 「这想法还真独特。你说不讨论,是要如何攻略这场考试呢?你允许无人知晓的优待者就这样获胜吗?」 对于A班突然作出的这个否定对话的宣言,滨口抢在一之濑发言前插嘴。 「是的。不做多余讨论来结束考试,才是通往胜利的捷径。」 「一时之间真教人难以相信呢。这样的话,就算A班被大家认为有优待者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难道你们在这阶段就共享了优待者的资讯,并且打算保护其身分?」 自己班上有优待者──只要共享这个事实,就没必要回应讨论。滨口的意见应该是任谁都会怀有的疑虑。 「优待者在哪个班级,这种事怎样都好。不,是都没关系。只要不举行讨论就绝对赢得了。这就是葛城同学提倡的做法。」 「葛城同学的……?原来如此呀。」 一之濑听见葛城名字的瞬间,好像也得到了一个答案。町田开始对不懂意思的幸村他们进行说明。 「这场考试只有四种结果。才刚得到说明,都还记忆犹新吧。因此,我有事情想要请所有人思考。各位认为这场考试上,绝对想要去避免的结果会是什么呢?」 町田像是在询问答案,而随意指名似的对轻井泽拋出这句话。 「呃──……某人识破优待者身分,并且背叛大家?」 「正是这样。叛徒的出现,将连系败北。叛徒答对也好、失败也好,无论哪种都是败北。那么反过来说,除此之外的情况会变得怎样?」 「……意思是不存在负面要素吗?」 「对。剩下两种结果中没有缺点。这不会缩短或拉开班级点数的距离。再加上优待者还会受惠获得大量个人点数。也就是说,只有校方要去承受负担。再者,我们也不必特地找出优待者。我们会因为讨论而去怀疑周遭每个人都可能是优待者。我认为犯下错误才比较危险。」 「我认同某种程度上的有用性。但既然不知道优待者在哪个班级,班级之间的点数差距也有扩大的可能性。假如优待者的分配极端地集中,都只固定在某个班级的话呢?好几百万点就会流进那个班级。这对班级点数应该没有影响,但是大家应该都察觉到个人点数的重要性了吧。连讨论都不进行就要接受那种结果,到时大家应该都会藏不住心里的打击吧。」 假如变成滨口所担心的那种发展,这就会成为一个大事件了吧。 个人点数在这间学校里也有各种使用方式。会变成平时的零用钱就不用说,它还可以购买考试成绩。根据情况不同,甚至拥有能够移动学生班级这种万能力量。既然不清楚优待者的分配情况,就不可能实践这种作战。而这就是滨口的主张。 然而,这招对A班同样也不管用吧。如果对象是葛城,那他应该已经察觉到学校安排的「结构」。若不是这样,他就不可能提议这项战略。 「只要稍微思考就知道,学校不可能执行不公平的分配。考试开始之前,学校还不停强调公平性,甚至还强调到让人厌烦。虽然我们没办法无视『小组只存在一名优待者』的事实,可是这并不太重要。『所有班级都有均等的优待者人数』这件事实才重要。假如允许优待者集中特定班级,那么在考试开始的时间点就会产生莫大的不公平。这有可能吗?不,不可能。上次的无人岛考试,学校也维持了公平性,对吧?A班和D班都有平等的起跑点。这点无庸置疑。」 葛城提倡的是──因为优待者是平均分派,所以没有必要寻找。因此才要大家都不做讨论,来让所有班级都获得相同点数地结束考试。 滨口对意想不到的提议语塞。 「的确……学校强调公平性是事实。只要相信这点,我认为这想法确实没错,但即使如此,这还是不可靠呢。」 尽管很勉强,但滨口这么回答就已经竭尽全力。 学校不会贸然把优待者集中在一个班级。这推测很简单就能做到。 「我想你也了解。举行讨论然后欺骗、击溃对方,小组关系在结果上才会变得乱七八糟吧。你想想。瞄准找出优待者并且全体答题正确,或是叛徒独自获胜的作战,这报酬确实很庞大。然而,我们也会背负无法相比的风险。在这场不透明的考试上,我们一点也不必勉强自己。」 「是呀,我认为你们说得没错。假如只有学校要承受负担,这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一之濑肯定并接受葛城拟出的作战。町田当然露出好像想说些什么的表情。不过,一之濑好像没有老实接受。 「但是,如果要实践这点,可是会意外地辛苦耶。不对,这或许会比讨论还要更辛苦。不进行讨论、不怀疑对方、不背叛──全体一年级学生都必须遵守这些事情。而且,因为优待者的匿名性受到学校保障,因此这也考验著同学之间的信赖。虽然优待者只要在考试结束时出面,并在班上共享点数就好,但优待者不是也可能会独吞吗?」 自己班级上有一部分学生成为隐藏富豪。这心情应该很复杂吧。 「我们A班缔结了完全的信任关系。这点我们一点也不担心。内部问题只要在内部解决就好。」 这作风很像是贯彻防守的葛城。它是筑起屏障般的战略。获得执行同意是很辛苦而且相当高难度的事情。不过,这可以得到确实的成果,加上这只要不做讨论就好,是任何人都办得到的简单计画。这也能说是反过来利用学校计画的「摧毁考试计」。 「这样不也很好吗?在下觉得这没有任何问题是也。只要考试结束之后,班上再举行讨论、分享点数,应该就和平了是也。」 博士不知为何回到原本的语气。以他的发言为开端,这个想法也传染至C班。叫作真锅的女生表示赞同。 「我也赞成呢。所有人统一答案可以拿到最多的点数,可是要是有人背叛或说谎,那就完了。藉由讨论来找出优待者并不实际呢。」 幸村也继续做出思考的动作,但他没有特别要反对的迹象。不,应该说他讲不出足以反对的意见吗?讨论这项课题的难易度,就是有这么高。 町田好像感受到大家的回响,于是微微露出洁白牙齿,笑了出来。 「原来如此。确实就如町田同学所说的那样。考试结束后的问题,似乎是在于各个班级。」 一之濑双手抱胸,环视一遍自己的班级,还有D班、C班。 「可以让我确实询问所有人的意见吗?首先,认为赞成的人,麻烦你们举手。」 D班的幸村和博士举起了手。C班的学生稍微烦恼后,所有人也都纷纷举起手。不过,伊吹从考试开始前到现在都这样双手抱胸完全不动,而且也不做发言。 「伊吹同学,你觉得怎么样呢?可以的话,能请你告诉我意见吗?」 「没有,现在我没任何想法,你们就随意继续吧。」 看来她不打算表示意见。她和C班三人的立场明显不同。 从真锅她们没有惊讶或觉得可疑看来,这应该是伊吹平时的态度吧。 「我知道了。这也是你个人的想法呢。那么轻井泽同学,你觉得怎么样呢?」 「我……老实说我有点不满意。就算会得到点数,点数会不会到我手上又是另一回事了呢。不过,就算讨论也不一定会获得点数……该说硬是起纠纷也很麻烦吗?我真想赶快结束这种考试,然后赶快去玩。」 轻井泽想出的发言,好像意外地影响到其他学生。 「滨口同学,你们怎么想呢?」 「我们的方针全权交给你。」 B班两名学生对一之濑的信任好像坚定不移,而用力点点头。 「谢谢。那么剩下一位……绫小路同学,你是怎么想的?」 一之濑询问把答案保留到最后的我。 「这样不是很好吗?好像已经有超过半数同意,而且我本来就不擅长讨论。」 我以赞成意见催促通过此案。不过……一之濑不可能会就这样老实认同葛城的提议。 不,假如她在此轻易随波逐流允诺,B班的前途就会是一片黑暗。 要说为何,因为葛城想到的战略中隐藏著让人难以接受的理由。 「那就决定了喔。」 「等等。町田同学的……不,葛城同学的方案确实是个不错的作战。不用怀疑任何人、不用说谎、不需要互相伤害。而结果上大家就会平等地获得点数。我也了解许多人认同的理由。但能不能请你们好好想想呢?这项作战虽然让人觉得没有缺点,可是我认为这其实是A班才能够提议的作战呢。我们看不见的缺点,正沉重地压著我们呢。」 沉入海中那艘名为「猜疑」的潜水艇浮了上来,同时往海面溅起白色水花。 「看不见的缺点?那究竟是什么?」 幸村没思考到那部分,用很著急的语气询问一之濑。 「所有班级都平均存在优待者。如果以这件事作为前提,我认为单在这场考试上,藉由不讨论并允许优待者逃脱,就能平均获得大量点数。换句话说,这作战就只会有优点。然而,下面班级的学生,不就会白白浪费一次有限的机会吗?」 「这──」 「我们不知道特别考试在毕业前会举行几次呢。我们和A班之间的差距也很明显。说极端点,跟上上段班脚步的作战,即使是在无人岛的时候也做得到。重要的是,假如每逢考试就持续这种作战,班级的最终位置也会一直不变。」 我明显可以看见幸村被指出这件事之后表情就渐渐僵住。 彷佛是在说──为什么我没发现这种单纯的事情呢? 町田巧妙地用言语诱导大家,让大家只会以判断「得失」这点来进行议论。 正因如此,幸村才会不考虑先后,就思索哪边比较有利。 「我没办法轻易浪费掉宝贵的机会。即使这能够得到确实的成果。」 「看来一之濑同学提出了结论。我们也持同样的意见。」 「等等,一之濑。我知道你想说的话。但若是那样,能指望的结果就只会有一种。就算所有人都答对,这组所有人只会平等地获得钜款。事情也不会变成你希望的那种发展。还是说,B班打算举行讨论并找出优待者,再马上背叛大家吗?你刚刚才问大家是否期望结果一。你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你说不会缩短差距,但这是不对的哟。这组的人数中,D班和C班是四人,B班和A班是三人。换句话说,假如以结果一通过考试,下段班不就可以确实缩短与上段班之间的差距了吗?」 「……的确啊。不过你们B班在他们之上,难道就接受这点吗?牺牲自己让下段班获得利益,应该没什么好处吧?」 「若不这么做,也许就会允许A班顺利取胜呢。尤其想到优待者在A班的情况,这就非常棘手呢。」 要是确定A班没有优待者,一之濑也不必奋不顾身。 然而,只要有这个可能性,她就必须成立讨论场合。 「我的意见也一样。允许A班顺利取胜这想法可是不行的呢。」 他们在听到葛城提倡的方案时好像很惊讶,但从现在一之濑和滨口的语气看来,我应该把他们的焦躁态度,或沉思动作都当作是在装模作样才对。 要是不预先商量这种时候的应对,是没办法出现这种流程的。 应该就是因为他们彻底了解A班,所以才有办法说出那些还击的话。 这么一来,大部分举手赞成过的学生应该都会变成中立,或是倾向一之濑他们那方吧。因为这是B以下的班级会追求的立场。 这场面就像是──一之濑率领的B班,和町田率领的A班之间的一对一厮杀。 D和C班,以跟随两方中的哪边作为主轴,专心聆听他们说话。 而那个主轴,现在应该确实靠向了B班。 「那么你们要反对吗?我先说,A班的方针已经定在刚才我所说的方向。你们就记住无论有何理由,我们都不会回应讨论吧。你们要团结起来讨论的话,就随你们高兴。」 A班三人就像在以行动表示告别,而站起来移往房间角落。 似乎代表著剩下的时间都随便我们。 现在A班成员恐怕都在所有班级上采取相同行动。葛城在第一天最开始的讨论,就使出可以说是「究极坚守作战」的招数。 藉由这么做,假如A班中有优待者,要找出来就会变得非常困难。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呢──」 一之濑轻轻搔搔脸颊,然后坐在剩下三个班级围成的座位上。 「我很想避免把你们当作外人,但如果这是班级方针,那就没办法了呢。啊,不过要是你们想参加讨论,可要说出来哟──」 虽然她温柔地搭话,但A班就像是已经没兴趣似的不作答覆。 「A班不参加不是就没办法找出优待了吗?」 对状况变化感到著急的幸村,逼问般地对一之濑抱怨。 这态度真不让人觉得他到刚才为止都策划要站在对自己方便的那一方。 对幸村来说,他想避免逐渐掌握住势头的D班吃亏。 「假如优待者就在A班,或许要锁定单一对象就会很不简单呢。不过,单论机率的话,优待者就有四分之三的机率在我们这边哟。再说,就算不晓得优待者是『谁』,只要知道优待者『在哪一班』,不是就有办法了吗?」 一之濑判断只要先锁定优待者在哪个班级就好,而不是要一口气找到。不,正确来说,她好像是想要知道优待者是否在A班里。 「他们拒绝讨论,那我就坦白说了。假如这三个班级里存在优待者,我认为就算情况是最糟糕的隐瞒到底,也都没关系。不过,如果优待者在A班,我希望你们可以在查明这件事的时候,同时去思考我们该怎么做。」 一之濑接受葛城的作战,并且大胆地强力出击。她告诉我们,希望三班结盟,缩小优待者的范围。 「……我无法信任你。」 拒绝这件事的人是幸村。接著,我也看得出来C班的真锅表示拒绝之意。 「假如A班之中有优待者,那我们真的可以弄清楚吗?这不是很困难吗?」 「现在应该还不必想到那么远吧。我认为先锁定优待者在哪个班级,这件事情本身才最重要呢。」 从优待者角度看来,三班合作的锁定行动应该很可怕吧。然而,一之濑应该在想──多出一名学生或者是同伴班级以外的人来帮忙寻找优待者也是个办法。 「这件事是我在这里才想到的。我觉得持续对话的话,接下来也会想出更棒的点子呢。因为考试才刚开始。要不要采取某人的方案,只要慢慢决定就好了吧。」 否定町田、否定一之濑,本来就是任何人都无法办到的事。 因为他们都是各自抱著各自想法在行动。滨口也说过,没有替代方案就这么抱怨是很不公平的。 我就先不慌不忙地观察别人的态度,再采取行动吧。 沟通能力差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会慢半拍。这是很可悲的事情,不过我就不要著急,慢慢来吧。 「欸,你是轻井泽同学吗?我有事想问你。」 C班的女生──真锅,认为讨论可能难以进行,就随即向轻井泽攀谈。 轻井泽好像没想到自己会被指名,而不知所措地从手机移开视线。 「什么事?」 「假如不是我误会的话……你在暑假前该不会和梨花起了纠纷?」 「啥?什么?梨花是谁?」 「她是和我们同班的一个戴著眼镜的女生,绑包包头。你不记得了吗?」 「我不认识。你们认错人了吧。」 轻井泽好像判断这与自己无关,就再度将视线落在手机。 不过,下一句话让轻井泽淡然的模样产生变化。 「这不是很奇怪吗?我们确实听见了耶。她说自己被D班一个叫轻井泽的女生欺负。她说自己在咖啡厅里排队,结果被你插队然后撞飞。」 「……关我什么事。是说你要干嘛?你好像对我有什么不满?」 「没什么,我只是在做确认。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希望你去道歉。梨花是那种会自己承受一切的人,我们必须替她做些什么。」 看来轻井泽不仅在自己的班级,连在外面好像也稍微是个问题制造者。C班在许多方面也是个麻烦的对手,要是被盯上可是会很棘手。轻井泽下定决心无视,但真锅看见这情况,好像很焦躁,于是把手机照相机面向轻井泽。 「我可以和梨花确认吗?可以吧?假如不是你的话,就没问题了吧?」 这时,轻井泽突然抬起脸,用手甩掉真锅拿著的手机。其力道比想像中还强。真锅的手机被打飞,掉到地上滚了好几圈,接著滑了出去。 「你干什么啊!」 「这是我要说的。你不要擅自拍我。我不就说你认错了吗?」 两人的主张完全分歧,争论逐渐加温。一之濑就像在旁观这情况般守望著她们。她应该是在试著辨别哪方是善是恶吧。 「要是手机坏掉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只要去跟学校讲,再拿另一支就好了吧。」 「里面可是放了很重要的照片耶……」 真锅急忙捡起手机,用怀有恨意的眼神瞪著轻井泽。C班两名学生从头看到尾,她们就像是要援助真锅,而赶紧逼近轻井泽。 「什么啊……你们想说我不对吗?」 「如果是我认错人,你也用不著这么郑重其事地否认吧!让我拍啦!」 「我就说不要……」 我还以为轻井泽会更强硬地和真锅起冲突,但她却意外地被动。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她强硬中夹杂了一些胆怯。是我的错觉吗? 「你不是因为觉得愧疚才否认的吗?」 真锅好像打算强行拍照,而想把相机镜头对准轻井泽。C班的两个女生一边看著这种情况,一边开心地笑著。可是剩下的那一人──伊吹,只有她的态度有些不同。她对真锅她们报以鄙视的眼神。 「真像个笨蛋。」 「什么叫真像个笨蛋?这跟伊吹同学你无关吧。因为你和梨花并不是朋友。」 「是呀,这的确与我无关。所以我只是说出身为局外人的感想。」 伊吹这么说完,就双手抱胸,低垂双眼。真锅好像不满意这种态度,但没有直接对抗伊吹,而是转而对轻井泽大呼小叫。这恐怕是因为她和伊吹在C班里确立了明确的上下关系吧。 「总之我要拍你。」 「我就说不要!欸……快跟这个人讲点什么啦。」 轻井泽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凑到A班学生町田身旁寻求帮助。 她就像是在求救,而坐到町田的隔壁发真锅的牢骚。 「未经允许就拍照,真是不能原谅耶。町田同学你觉得呢?」 「……是啊。真锅,轻井泽不愿意,你就别这样了。」 「这跟町田同学你没关系吧?」 「就我刚才所听见的,不对的人感觉是你。轻井泽都说不认识了,你应该就不能强行断言吧。再去和朋友确认一次会比较好。」 在这情况下公平做判断的话,町田说的确实是正确的。我懂为了确认真相而想要拍照的心情,但既然她本人都拒绝了,擅自拍照就是违反礼节。 真锅这方应该也很清楚这种事,因此被宣扬正论之后也只能作罢。即使如此,真锅好像对这件事很有把握,而表现出无法认同的模样。 「不要找我这种奇怪的麻烦啦,真是的。谢谢你,町田同学。」 轻井泽用好像有点尊敬的眼神往上看著町田。A班虽然在考试上和组员保持距离,但好像也未必全然如此。虽然竹本他们似乎觉得这有点无趣。 「……我只是做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町田有点害羞地如此答道。他是有预感自己要展开新恋情了吗? 轻井泽已经有平田这无可挑剔的男朋友了呢。 只不过,我总觉得C班一部分学生和轻井泽的关系,日后很可能会成为问题的导火线。 2 结果我们没有得出结论,学校要求讨论的最低限度一小时就这么经过。学校广播告诉我们可以自由活动,于是我们便成了可以解散的状态。 A班学生随即成群结队离开房间。 「那么,之后就随你们了。」 他们啪搭啪搭地走出去,房间再次笼罩著寂静。 虽然一之濑驳回葛城的提案,但她没有往下进行讨论。 她还隐瞒著什么办法吗?或是什么也没在想呢?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讨论场合姑且还能举行五次。这次就先解散吧。」 一之濑用爽朗的声音如此说道。 简单说,她好像是判断空出时间,让大家有各自讨论的时间会比较好。 眼前突然间被摆了处理不完的大量资讯,至少D班的成员都有点疲倦。C班的状况应该也一样吧。暂时结束是个不错的想法。 「那么,我要回去了。哇!」 轻井泽疲累地站起。她坐著的时候脚应该是麻掉了吧,所以站起时身体便向前倾斜。 「痛!」 跳著走路的轻井泽因为急忙想防止自己跌倒,结果不小心狠狠踩到真锅的脚。当然,真锅因为这剧痛而发出了惨叫。 「啊──吓我一跳。抱歉抱歉。那就这样。」 轻井泽简单道歉,就这样出了房间。 「那、那家伙搞什么呀!」 真锅因痛楚与轻井泽的态度而怒火中烧,她一面把矛头指向剩下的我们,一面离开了房间。我们当然不可能负起什么责任,于是就撇开视线逃避她。 「那么,我们也回去吧。我也正想问平田事情呢。」 其他班级正超乎想像地在展开行动。幸村好像也想赶紧召开作战会议。正确来说,因为自己班上没有正经对象能够商量,这也可以说是个痛苦的抉择。 博士也像在回应这点一般缓缓站起。 结果在房间里留到最后的,是B班的三个人及伊吹。 「我肚子开始饿了。午餐自助餐不知道还有没有营业。」 不不不,你也太快了。居然一小时就消化完毕,这是怎样的身体构造啊。说起来,你就是这样吃东西才会胖。不过我这种内心的建议是不会传达过去的吧。 「欸,幸村。轻井泽的样子不会有点奇怪吗?」 我试著说出我在第一场考试结束之后感到疑问的事情。幸村摆出狐疑的表情。 「那家伙的样子一直都很奇怪。」 ……虽然很直言不讳,但这实在一针见血。不过,我想问的不是这种事。虽然只是有异样感的程度,但我觉得好像有哪里很奇怪。那异样感的真面目就连我都不晓得…… 博士好像也没有特别发现什么事,我就暂时忘了这件事情吧。 为了屏除杂念,我打开进房间之前都关著的手机。结果收到佐仓的聊天室讯息。我看了看联络内容,她说如果有空的话想见个面。 「这或许正好呢。」 我刚好也想听听平田或堀北以外的人对这场奇妙考试的感想。藉由了解佐仓被分派的组别,说不定也会看得见一些事情。 「呃──要在哪里碰面好呢……」 总之就约在昨天相同的地点好了,这也很浅显易懂。 我把大意传过去,就立刻收到佐仓表示了解的通知。现在时间应该到处都充满学生们吧。假如人很多,也不会有人注意我们。我自然而然就熟习了落单者在人群中也能生存的手段。因为第一回合的小组讨论刚结束,电梯前人潮汹涌。 考虑到电梯一次只能乘载十个人,使用楼梯回去应该会比较快。 我就这样直接下楼梯,走向甲板。手机在路途中收到了新的聊天室讯息。 『人开始有点变多,我绕去船头那边哟。抱歉。』 「噢……佐仓无法忍受这点啊。」 我接著朝船头方向前进。船内虽然充满奢华的设备,不过船头这边就只有眺望景色的宽广甲板。因此,基本上这里人烟稀少。 现在看来没有其他任何人在,这状态几乎可以独占宽广甲板。 然而,即使是在这种可以独占的甲板,佐仓好像也躲在角落柱子那里等著我。大声叫她也很奇怪,于是我就慢慢靠近了她。 「……是这么想的……你觉得如何?」 嗯?随著慢慢缩短与佐仓之间的距离,我开始听见她喃喃地说著话。 声音顺著风传了过来,但音量本来就很小,所以我也听不太清楚。 「请、请你和我……那个……约、约约、约──……」 我还以为她在和谁说话,但景致很好的甲板上并没有其他人。 她手上好像也没拿著手机。有点可怕。 「佐仓?你怎么了?」 我尽可能不要吓到她,安静地向她搭话。 「会~~~~~~~~~~!」 佐仓吓得整个人跳起来。 「你、你你、你是什、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什么什么时候。我才刚到而已。」 周围果然没有任何人在,就连像是小动物那样的东西也没有。 换句话说,佐仓刚才说话的对象是幽灵,或者幻想中的朋友。应该就是这其中一种了吧。 「你听见了吗!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是有断断续续听见,但我实在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佐仓好像因为我没听清楚的事情而放下了心。 「所以,你把我叫出来的理由是?」 「呃,那个,所以,啊──……对、对!我因为这次考试的事情很烦恼!」 佐仓用非常沮丧的模样递出了清单。我收下纸张,过目名字。 A班:泽田恭美、清水直树、西春香、吉田健太。 B班:小桥梦、二宫唯、渡边纪二。 C班:时任裕也、野村雄二、矢岛麻里子。 D班:池宽治、佐仓爱里、须藤健、松下千秋。 D班被分配到牛组的人是……噢,这还真是刺激。 男生抽出的是须藤和池。这成员组成真是让我不得不同情佐仓。 这场考试无论如何都会产生只能和组员共度的时间。 要是我在她身边,还能稍微帮她圆场,但这次我连这点也办不到。 只要到了小组集合时间,就会被强制分开,她必须孤立无援地战斗。 虽然我可以偷偷透过手机帮助她,可是考试里如果尽是做出那种不自然的行动,周围也会马上发现。然后,那行动在考试上也很可能会成为致命伤。 「我想过我要是认识别班的同学就好了……可是我甚至完全没有半个认识的人。我就连朋友的『朋』字都感受不到呢……」 就算试著思考,感觉能够依靠的人物之中,我也只想得到一之濑或者神崎。 而一之濑来到了我的组别,所以这已经是定局状态了吗? 对象如果是须藤和池的话,我也无法把佐仓托付给他们呢…… 「抱歉……都是因为我没有像样的朋友。」 「啊,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情哟!我才是完全没朋友!」 虽然这是很没出息的事情,但我们两个最后开始比较起谁比较底端。 我大致上自夸完我们都没朋友后,就切换到其他话题了。 「话说回来,我也有点事情想要问你,可以吗?」 「咦?问我?什么事?」 「我在想讨论结束之后,山内有没有向你攀谈。」 「山内同学……?不,他没有特别来找我哟。怎么了?」 「这样啊。」 我在无人岛上的考试中利用堀北时,也间接利用了佐仓。我为了让山内采取行动,于是就告诉山内会把他怀有好感的佐仓的电子邮件地址告诉他。 当然,我不可能未经允许就告诉山内电子邮件地址。关于这件事,我至今都还没有和山内说。我很担心这件事情的余波会不会波及到佐仓,但她好像没事。虽然说,这是我自己种下的因,但要是山内打算采取各种行动,那我也必须执行对策。 「总之,你有想到什么就联络我吧。我基本上应该都能出来。」 「……可以吗?」 「嗯,我能替你做的也只有这些呢。」 佐仓对这种也不知道可不可靠的发言像个孩子一样,眼睛闪闪发亮。或许她对这点互动觉得很开心。 「我一定会联络你!」 「喔,好。」 我因为佐仓这跟形象有点不同的喜悦模样,以及充满气势的发言而稍微往后退。 不管怎么讲,这应该都可以解释成她开始一点一点地变得积极了吧?无人岛以来才经过几天,佐仓看起来就更加有所成长。那是场非比寻常的考试,也许那给了正值成长期的高中生意想不到的影响。虽然状况并没有好转,但我感受得到她即使在痛苦的情况下也想变得正面积极的意志。 3 「绫~~~~~~小~~~~~~路~~~~~~……!」 我一回到船里,就被身后压迫而来的黑影给遮住。 我的脖子随后被对方手臂绕住,用力勒紧。就算我慌张地拍打对方,对方也没有暂缓攻击的迹象,感觉好像有点来真的。我挣脱般地逃开。回头一看,发现那里出现了同班同学山内春树的身影。他摆著一张宛如恶鬼或阿修罗般的恐怖表情。 「怎、怎么了?」 虽然我了解理由,不过还是忍不住在形式上如此问话。 「什么怎么了,你说过会告诉我佐仓的信箱,这件事情怎么样了!话说,你刚才在跟佐仓说些什么对吧!你果然正在追佐仓吗!」 看来运气不好,被山内给目击到了。不过,事情就是要看人怎么去理解。 「我没有打算追她。只是,虽然这有点难以启齿……但是我说了个谎。」 「说什么谎啊……」 「你认为怕生的我会知道佐仓的信箱吗?」 我故意稍微拐弯抹角地说明,让山内理解这句话的真相。 「难不成……你刚才是打算问佐仓吗?问出她的信箱……?」 我点了点头,山内愕然地当场双膝跪下。 「换句话说,绫小路……你明明不知道她的信箱,却对我说谎……?」 「是的……」 「那么,成果呢?你刚才有确实从佐仓那里问出信箱了吗?」 「……抱歉。」 「抱歉?什么叫作抱歉?……我要的不是道歉,而是她的信箱耶!」 这不带情感的冷静嘟哝,呈现出山内的气馁。 「你竟敢……你竟敢骗我啊啊啊啊!」 我确实对欺骗他的事感到很抱歉,但我不能未经允许就把佐仓的联络方式告诉山内。以佐仓的角度来看,她应该也会拒绝那露骨的不良企图。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时间?」 「什么时间啊!说谎可是成为小偷的第一步喔!」 被即使在D班也被大家说是最会说谎的山内这么一讲……我还真是大受打击。 「那么你要强行问佐仓吗?」 「嗯,我会这么做。」 应该是怒气导致他看不见前方吧。就算是硬来,他也打算得到佐仓的信箱。 「佐仓可是说过喔。她说她讨厌只有一张嘴的男人。」 「这不是在指你吗,绫小路?」 「我当然被她讨厌了。她不告诉我联络方式也是当然。正因为这样,我不希望山内你步上我的后尘。否则你要是想强行问出却惹她生气,这样就没意义了。」 「这种话只是藉口吧。你本来就不知道她的联络方式吧。」 我低垂双眼,向山内低头。 「嗯,这件事就让我道歉吧。但是这样下去,你无疑也会被她讨厌喔。」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啊……」 「你应该知道佐仓很喜欢数位相机吧?其实我听说她现在拥有的那台状况好像不太好。就算想买新相机,但好像也因为没点数就放弃了。不过,假如山内你可以准备那台数位相机的话呢?要是送礼物给她,事情会变得怎么样呢?」 「她应该会很高兴吧……可是我没有什么点数耶。」 「在这场特别考试上,只要以优待者身分胜出,或者成为叛徒,又或是引领所有组员通过考试,就会得到足够购买好几台相机的点数,不是吗?」 「也就是说,只要我努力就可以和佐仓变得要好吗?」 现在山内心中应该涌出了一个答案。 「就算是在展现男子气概的意义之上,现在山内春树你也需要实绩。要和身为前偶像的佐仓交往,我想这么做才能算是配得上她的男人。」 无论山内的心情如何,他对佐仓怀有好感都是事实。只要对这点给予刺激,他就有可能发挥出比平时都还更高的潜能。 「我做,我一定会去做,我一定会去做的!我绝对会靠自己的力量得到佐仓!」 「对,山内。如果是你,你一定办得到。你办得到!」 「唔喔喔喔喔!这场考试,我绝对会赢!」 我总算转移了他愤怒的矛头,并成功把参加考试的含意告诉他。要是结果以失败告终,他对我的恨意也许会再次燃烧,但这个方法应该可以暂时挡著用吧。 况且,要是爆了冷门那更好。我在山内兴致高昂之际远离了他,放著他不管。 假如要说一项恐怖之处,那就是他随便瞄准优待者攻击,然后猜错的情况…… 「为防万一我就先说了──」 我正开口想请山内谨慎点,却打消了念头。 「什么啊?」 「不,加油吧。要是找到优待者的话,可别让其他班级抢功了喔。」 「当然!」 要是山内弄错优待者并且猜错或许也好。 比起眼前的利益,未来的利益才更重要。 4 既然毕业时只有A班「无论怎样的学校、就业地点都受到保障」是件不变的事实,我们在考试上就不可能施行完全的合作状态。 B班和D班之所以能联手,是为了要打倒C班和A班。 而C班和A班能联手,也是为了打倒D班和B班。 那么,这些班级齐聚一堂会变得如何呢?这就像是把肉食性动物与草食性动物关进同个栅栏般的危险状况。我们几乎不可能顺利统合。 当然,因为偶然而团结起来也有可能发生吧。 如果小组只由平田和一之濑这种品格的人构成,或许就有可能。 这就是如此难以达成的难题。 A班在第二次集合上也完全没参加讨论。当然,在缺少一个班级的状态下,大家也不可能说出推心置腹的话。时间毫不留情地流逝。 我很感兴趣地观察起各班学生们会如何行动,但是这种不稳定的关系,已经开始让这里变成令人窒息的场所。大家绝对不是没干劲。应该只是因为戒心很强,所以无法贸然发言吧。 「总之……像这样集合也是第二次了。我们也差不多需要彼此敞开心房了吧?集合次数也有限。」 这次最先行动的人,果然也是一之濑。真不愧是期盼和平的B班。这点滨口和另一名学生也完全相同。他们毫不动摇地主张联合战线。 类似平田那样的人到处都有。然而,就算一之濑和平田类似,本质上却是不一样的。 一之濑他们应该始终都是著重在B班的胜利。 这和上次浮躁、不知道接著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不一样,这场合的气氛出奇地沉重。每个人都渐渐变得疑神疑鬼,加强戒心。 A班的三个人从这沉重气氛里解放,各自随意滑著手机。考试没有规定不能跟别组联络。就连讲电话都是自由的。 有句话叫富人会过富人的生活,穷人则会过穷人的生活。这情况正是如此。 在班级对抗中处于压倒性优势的A班完全没必要著急。 我以为状况的发展会因为我们在无人岛上报了一箭之仇而多少有变化,但葛城比我所想的还更冷静地在推动班级。即使试著重新思考,这也是个非常有效的作战。 尤其对我这种单独行动的人来说,要击溃这道城墙并不容易。 「我觉得没必要彼此敞开心房,可是我赞成讨论是必要的。也许A班擅自认为自己已经退出考试,但我可是想查明优待者身分。」 幸村想挥去沉重气氛,而藉由同意一之濑提议的形式表示意见。如果别班有优待者,认为不可以眼睁睁错失机会也是理所当然。 还是说,因为他自己就是优待者,这是为了不让人识破才做的伪装呢? 「可是凭讨论就找得到答案吗?我实在不这么觉得。真不知该说是优待者太狡猾,还是这场考试太困难。」 「我知道你想说的话哟,轻井泽同学。不过,这应该是端看你怎么想吧。无人岛考试和这次考试本质上都是给学生的surprise。你只要这么转换想法就好了哟。」 「Sunrise?」 「如果是sunrise(注:日本制作动画的公司)的话就交给我是也!这是在下擅长的领域!萌烧──吧──!」 博士不知为何对别人口误的发言反应很敏感。不,这不是sunrise,而是surprise喔。 「船上的生活没有任何束缚,而且又很开心,对吧?就算一天规定集合两小时,要聊天或滑手机都是自由的。这也没有像上课那种沉闷感。」 「这个嘛……是很开心啦。」 「是吧?所以我们说话就轻松点吧。像是朋友之间在聊天那样。我觉得封闭在壳里的话,可是会很难受的哟!町田同学他们的表情也一直都很严肃呢。」 只要不去想上课的事情,事实上我们的确正在尽情享受著假期。虽然只是感觉上的问题,但越是正面思考,就越能感觉考试轻松吧。町田听见一之濑这种为了尽可能缓和气氛所说的话,就忍不住发笑。 「你要怎么享受都是你的自由,但我们应该不可能找到优待者吧。虽然不晓得这组谁是优待者,但那个人不和伙伴共享资讯的话,就是在策划独得点数。那个人应该会硬著头皮隐瞒到底。再说,说不定优待者就在B班之中喔。你能信任那两个人的话吗?」 他稍微使用心理战术。 「这些话我应该也能对町田同学你们说吧?你能相信伙伴吗?」 「……当然。」 町田的视线突然间游移了一下。不,正确来说,他是看向隔壁一个叫作「森重」的学生。 然而,他随即就把视线拉回人群,再次说明A班里没有什么不安要素。 「我们没有理由拘泥于优待者。不会有人每个月被汇入十万块以上,还要不惜说谎,固执于那区区五十万点吧?」 「是吗?有句话叫未雨绸缪。你心里所想的,难道不就是想尽量多存一些点数吗?在这间学校里,就算有多少点数也都不会让人伤脑筋呢。」 「无聊透顶。不过,要抱著幻想也都随便你。哎,你就尽量做无谓的挣扎吧。」 从一之濑对町田微笑的侧脸表情可以看出她胜券在握。 尽管町田说不参加讨论,但还是被一之濑逼得进行对答。只要说话就会透漏资讯。一之濑利用幸村和轻井泽,开始稳扎稳打地搜集资讯。不过,问题在于「她察觉到什么程度」。 另一方面,轻井泽则不时深深叹气并滑著手机。考试上没有不可以碰手机的规则,所以并没有犯规。可是,这说不上是为了找出优待者的积极态度。还是说,她就像是CIA或FBI,现在也正在即时地和平田通电话,让他听我们的对话呢?……若是这样的话,那我还真是敬佩她……但这应该不可能吧。 当然,轻井泽平常就不会认真看待事情,从知情这点的人看来,应该也可以理解她这不认真的态度吧。只是,我觉得她和平时有某些不同。奇妙的异样感持续不断。 这是我从这场特别考试开始时就感受到的东西。 ──与平时不同的轻井泽、与伊吹的再会、与真锅她们的互动。 我接著察觉其真面目。这无论哪个都「不像」轻井泽。在大家认知中,她即使在D班也格外有存在感。无论好坏,她都是和平田一起统合班级的人物。然而,她在这个场合却只是路人角色。这无关乎她是否拥有足以参加这次考试的能力。她明明有足以强行拉动场面的潜能,却不打算展现这点。 有时候被拋话题她是会附和与回答,可是马上就会安静下来。这很可能是因为平田和栉田不管在哪里都很泰然自若,轻井泽却没有那么表现的关系。 不如说,假如区分等级并在阶级制度上呈现的话,她比C班的真锅她们还处在更低的位置。 这就是异样感的真面目。接著,我的疑问及担忧渐渐开始膨胀了起来。 D班要跻身上段班,需要的不是现在去增加点数。创造可以增加点数的体制才是当务之急。相较A班或B班,D班的团结力可说是格外弱。因此,未来将成为不可或缺存在的,很可能就是轻井泽惠──这个统治D班女生的少女。我是这么想的。正因为这样,我很担心她现在的态度。我还以为她会更强硬地著手支配场面。我必须辨别她是可用之才,还是不可用之才。要是想到考试期间很短暂,我就没时间慢慢来了。即使会有点强硬,或许我也应该惊动她来一探究竟。 一小时经过。考试结束,A班就马上出了房间。他们应该打算贯彻静观剩下的四次讨论,不会瓦解最初决定的立场吧。一之濑瞥见接连出房间的别班学生们,而稍微沉重地叹了口气。 「嗯──……这好像会是场很辛苦的考试呢。绫小路同学,你怎么想呢?不觉得很苛刻吗?」 一之濑帆波这名学生还真是个意外不可轻忽的对手呢。统治B班的少女比我所想的更冷静、更聪明,而且还很可靠。她好像顾虑到几乎没有发言的我。我都不禁快放下了戒心。 总觉得我若是她同班同学,大概就会喜欢上她。她就是个拥有如此魅力的人物。 正因如此,不仅B班,别班男生也无法对她置之不理吧。她的人气匹敌栉田。 「老实说,像我这样的人在这种考试上根本一筹莫展。我都只是在旁观而已呢。」 「现在放弃还太早喽。一起努力把情况尽量往好的方向发展吧。」 一之濑现在应该正为了反抗而拚命对抗著困境吧。 「哎,即使就这样单纯地继续进行讨论,谁都不会老实承认自己就是优待者吧──因为隐瞒到底的好处,及被揭穿的坏处都太重要了呢。假设就这样下去成为两条平行线的话,最坏的情况,或许按照A班所想的来行动也是方法之一。」 一之濑的眼神与这种可称为软弱的发言相反,一点也没有失去光辉。 尽管许多想法错综复杂,她却丝毫没有解开备战状态。 「总之,今天就先结束吧。你们两位也辛苦了。」 「不,我们什么忙都没帮上。那么,我们要回去了吗?」 心情切换得真快。B班的三个人都像是关掉开关似的放松下来。我思考今天观察一天看见的东西,与没看见的东西。我还不清楚一之濑他们的真正目的。可是,我应该要把这当成他们有扎实地在累积成果。 他们或许正在讨论什么作战,当然不可能告诉外人。 C班的真锅等人起身后,我便追在她们身后。 我追到电梯前方,就态度有点客气地向真锅搭了话。 「可以打扰一下吗?」 真锅好像发现了我的存在。可是她似乎没料到会被我搭话,警戒地回过头来。 「上次不是发生过你和轻井泽说话的那件事吗?就是在咖啡厅有撞飞人,还是没撞飞人之类的。」 「这又怎么了?」 她原本应该没兴趣跟我说话吧。不过,我想她绝对会对这内容表示兴趣。她们三人都对我报以试探般的眼神。 「虽然我不是百分之百确定,可是我之前看见轻井泽和别班的女生起纠纷。」 「这……这是真的吗?」 真锅缩短距离,用僵硬的声音如此反问。我有点畏缩,一面轻轻点头。 「大概吧。我记得当时气氛不好,或者应该说是感觉很尴尬。所以才会想姑且告诉你。就只是这样。」 我让轻井泽和C班彼此坚持己见却含糊结束的事件死灰复燃,接著就急忙折回原本的路。我并没有实际看见那种现场,所以要是长时间持续话题,我的谎言就会曝光呢。 我就期待真锅她们会因为这个火种而采取怎样的行动吧。接著,我也想看看莫名安分的轻井泽会如何反驳,以及如何应对。 5 小睡了一会儿,很晚才回到房间的我,没和任何人说话,就坐到了床上。 再怎么说现在也将近午夜十二点。我还以为大家就快要就寝,不过房间里还真是嘈杂。 平田担心地看著很晚才回到房间的我。他在房间备有的沙发上和幸村面对面坐著。 「辛苦了,绫小路同学。你还真晚回来呢。」 「有点事情。啊,对了。我有些事想问你,可以吗?」 「虽然我想你应该很累了,不过可以的话,要不要稍微聊一下?」 我和平田的话几乎重叠在一起。 「嗯?你想问我什么事情呢?」 「不,先听平田你的事情吧。我的之后再说也没关系。」 幸村身上散发出紧张的氛围。这是有关考试的事情吧。 既然我们同寝,要是贸然拒绝,似乎难以避免气氛变差。 我简单点头应允,并换上体育服,接著走到两人身边。平田稍微起身腾出空间,催促我坐下。而说到我要问的事,我是在想享有盛名的平田,感觉会拥有关于坂柳的资讯,但这之后再说也没问题。 「幸村同学找我商量事情。他说要互相报告考试状况。」 「我说过就算绫小路加入也没意义就是了。」 「其实如果高圆寺同学也愿意参加,那我会很高兴呢。不过我被他拒绝了。」 哎,也是吧。我不觉得高圆寺会做这种没意义的事。 「抱歉呀,平田boy。现在我正忙著追求肉体之美呢。」 赤裸上半身的高圆寺以倒立状态反覆做著伏地挺身。尽管流出大量汗水,他的样子看起来却一点都不痛苦。这不是普通高中生能轻易办到的绝技。他是个所有方面都超出标准的人。不过,高圆寺有参加这次考试吗? 平田像是看透我这种忧心似的答道: 「高圆寺同学姑且算是有出现在考场上哟。因为禁止事项上写著不参加考试每次都会扣点数呢。」 从有确实精读规则的平田看来,他应该也暂时放下心了吧。 「其实我这边收到班上两个人说自己成为优待者的联络。」 「你说什么?到底是谁啊?」 「这──这没办法由我说出口。毕竟他们是因为信任我才告诉我的。」 「你是在说我无法信任吗,平田?如果你知道的话,那我也有权利知道。再说,只要知道谁是优待者,或许还可以变成攻略考试的提示吧?说起来假如要讨论的话,伙伴之间共享自己拥有的资讯也是理所当然。」 「……是呀。我也想要一起商量……其实──」 正因如此,他才会说出自己听说优待者身分的事情吧。 「欸,平田。为了以防万一,你在手机或什么东西上打出来应该会比较好吧?虽然我觉得是不会被偷听,但再怎样小心也不为过。」 「这也没错。稍等。」 平田打开手机画面,在上面打进两个人的名字,接著把萤幕面向我们。 『龙组是栉田同学。马组是南同学。』 平田让我们看完这么写著的文字,就随即删掉那些内容。 「……原来如此。」 幸村一面小心避免说出口,一面思考著规律性。 不过,没想到栉田居然会是优待者。她在最有可能会越演越烈的龙组里,是个非常大的优势。然而,这个优待者的存在相反地也有可怕之处。那就是──如果被知道真面目就无法避免惩罚的这点。假设优待者在其他班级,最糟也不会受到损害。 「没问题喔。因为进行得很顺利。」 平田就像是看穿了我的忧心,用充满自信的表情点头答道。 龙组的三人各个都是精选而出。他们绝不会不谨慎地做出被人知道真面目的举止。 「这件事兔组里也讨论过,优待者很可能是各班平均存在。换句话说,D班里照理会有三个人。还有一个优待者不说出自己的真面目。」 「嗯,幸村同学你这个想法是正确的。当然,那个人也有可能只是没告诉我,但有和别人商量。因为告诉越多人也相对会提升风险呢。」 当我们认真地深入话题,房间里开始响起高圆寺的哼歌声。幸村忍耐了一段时间,但哼歌声一直没停下来好像让幸村越来越焦躁。他最后从椅子站了起来。 「高圆寺!你能不能停止那悠哉的哼歌呀!还有,我不会叫你要认真,但你到最后都要给我好好应考。你可不能再像无人岛时一样中途退出。」 「那也没办法吧?那时候我身体状况不好,没办法勉强呢。」 「唔……你明明就只是装病!」 「不过,考试还要持续两天,就只是个麻烦事呢。」 用力持续倒立伏地挺身的高圆寺优雅地放下双腿,站了起来。 接著把事先放在床上的毛巾挂在脖子上。 「居然说只是个麻烦事?你明明连去思考考试都没有,还真是自以为了不起。」 「持续一点也不有趣的考试,应该也没意义吧?这只是个要找出骗子的简单猜谜。」 高圆寺抓著手机,滑著手指头,开始某些操作。他结束操作之后,包含高圆寺在内,我们四个人的手机都同时收到来自学校的通知。 「喂,你做了什么!高圆寺!」 尽管幸村已经猜到了,但还是忍不住如此喊叫。 我和平田都急忙取出手机,过目收到的信件。 『猴组的考试结束。猴组学生之后不必再参加考试。请小心行动,不要打扰其他学生。』 「这个猴组是你的小组对吧!高圆寺!」 「说得没错。这样我就畅快地变成自由之身了呢。Adieu。」 对拋出手机就往浴室消失踪影的高圆寺,我们的反应只有目瞪口呆。 「别、别开玩笑!我们明明就拚命地在思考。结果那家伙又……!」 「还不知道结果呢。说不定他有他的想法……」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那家伙是只要自己能轻松就好!太糟糕了!」 高圆寺确实不让人觉得有在认真看待考试。不过,那家伙的洞察能力或观察力也有让人大吃一惊的地方。假如他断言这场考试是「要找出骗子的简单猜谜」是事实的话,他说不定已经猜中了答案。 高圆寺的突发性行动立刻就传遍所有学生。平田的手机接连不断地响起。 聊天室满是同学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反应。葛城、龙园、一之濑他们毫无疑问也同样会很惊讶。谁都没料到第一天的时间点就会出现叛徒吧。我的手机也收到来自堀北的联络。 「抱歉,情况好像非常混乱。让我稍微讲个电话。」 「可恶……都是高圆寺害的。这样我们不就变得根本没空讨论了吗!」 「我出去一下。」 如果幸村还是这么焦躁,我也无法安静睡觉。 我用斜眼确认讨论已停止,就留下这句话,离开了房间。 虽然发生高圆寺结束考试这突发事件,不过现在可不能一直拘泥于这点。老实说,这次考试中我在某程度上看得到自己能力的极限。即使我再怎么策划,要用剩下所有干支小组来替D班带来胜利也很困难。不,就算说是不可能也可以。 假如我跟各个学生之间都有连结,那就还有办法。不过我并没有那种羁绊。 我也不可能从自己持有的手机介入别组的答案。 要去触及此外的方法,时间不够,风险也高。 或者,如果我有足以颠覆一切的决定性资讯,那就另当别论了……D班之中握有关键的人物是平田、栉田等人。只要利用这两个人行动的话── 「不行呢……」 考试包含假日在内剩下三天。没办法的事情,实在就是没办法。 就算我获得这两个人的全面协助,我的眼线还是压倒性地不足。 我无法把情势变成可以掌握到各组举行的讨论内容。 当然,假如是堀北或佐仓那些人的话,那我应该还有干涉的余地…… 但这场考试上应该去做的,果然还是得到今后的眼线的这办法。 6 一望无际的满天星空映入眼帘。 我为了寻找去处而四处徘徊,最后抵达的地方是船外的甲板。 「这真是壮观耶……」 这片美丽光景和书本或者影像上看见的画面有著悬殊的规模差异。这是大都市里无法看见的夜景。虽然人数很少,但我看见男女学生彼此牵著手、搂著肩膀,仰望同一片星空。总觉得有点空虚。这里几乎没有光线,因此我没办法窥见他们的表情。不过别人的恋情怎样都无所谓,我并没有兴趣。 可是,在这尽是两人组的地方也有独自仰望星空的学生。而且从轮廓上看来,对方还是个女孩子。 「……不不不。」 我不可能现在过去搭话,做出「要不要一起看星空呢?」那种搭讪。要是中途她男朋友过来会合而且找我麻烦的话,那也很讨厌。只是,我对她会是怎样的女生这部分也抱持著兴趣。所以就试著稍微靠近了她。 我这边的动静好像被对方察觉到,那个人影回过头来。 「咦?绫小路……同学?」 「这声音……你是栉田吗?」 从黑暗之中浮现的人影是栉田。她用惊讶的表情看著我。 「你……自己一个人吗?」 她该不会是在等男朋友……这种让我感到很揪心的想法一闪而过。 「嗯,对呀。总觉得有点睡不著。」 「这、这样啊。」 知道她不是在和男朋友看夜景约会,我就松了口气。我心想既然如此应该就没关系,于是靠近栉田身边。她好像才洗完澡没多久。一身运动服的栉田身上传来难以言喻的舒服香气。 客房里备有的洗发精应该是一样的呀,这真是不可思议。 「你不冷吗?」 「没关系。比起这个,绫小路同学你一个人吗?」 「对。」我点头说道。栉田有点开心地笑了。 「我们两个都是单身呢。自己在这种地方有点难为情,所以我觉得有点开心呢。」 「…………」 我要是可以在此说出一句得体周到的话就好了。当然,我不可能说得出来。 岂止如此,我还因为在这个到处都是情侣的地方与她两人独处而心跳加速。 栉田心中一定觉得这样很讨厌。 「呃──总之我要先回去了。」 「你已经要回去啦?」 「我开始想睡了。」 这是个超级大谎言。我一点也不想睡,但这没办法。 「这样啊。那么明天见。晚安,绫小路同学。」 「晚安,栉田。」 就在我们互相道别完,我打算没出息地退场并背向栉田的时候── 「等一下──!」 栉田稍微大声地喊道。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而扑来我的胸口。寒冷天气之下,虽说隔著运动服,但我也感受得到她肌肤的温暖。 「栉栉、栉、栉田?你、你怎么了!」 我面对这种无法预期的事态当然陷入恐慌,并且著急起来。这是我无法理解的发展。 「…………」 然而,栉田没有立刻回答。可是过了不久,她就这么小声说道: 「对不起。总觉得……那个……或许我是突然觉得落单会很寂寞。」 她在我胸口前喃喃说出这种话。我的脑袋就像是受到拳击手的一记直击而头晕目眩。在这之后又过了几十秒。栉田沉默不语地持续把脸埋在我的胸膛。但她接著突然间就像是从束缚咒语解放,而急忙与我保持距离。 「对、对不起。我……那个……突然抱住了你……晚安!」 我在漆黑中无法窥见栉田的表情,但不晓得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的脸颊好像很红。我没能叫住飞奔而出的栉田。我感受到手和胸口残留下来的余温,在原地呆站不动。 因为发生这种事件,害得我更睡不著了。我就这样不回房间,决定稍微在船里散散步再回去。 「啊──真是吓我一跳……冷静下来就突然觉得喉咙好渴。」 船里一楼应该有好几个地方设有自动贩卖机。我就先经过那里再回去吧。 结果,我发现自动贩卖机附近的酒吧里有组合奇妙的三人组背影。 那里有茶柱老师,加上B班班导星之宫老师,以及A班的真嶋老师。 也有好几个曾经看过的老师在沙发等地方一面休息,一面静静打发时间。 这个区域并没有被禁止进入,但由于这里尽是与学生无关的居酒屋或者酒吧等设施,因此任何学生都不会靠近。 我原本是想转换心情才过来,但也许会意外获得某些有趣的消息。 我隐藏自己的气息,靠近至极限位置为止。 「总觉得呀──这还真是久违耶。我们三个居然会像这样轻松自在地坐下来。」 「这是命中注定。因为绕来绕去,结果我们都选择老师这条路。」 「别说了。讲这种话也没意义。」 「啊──话说回来,我可是看见了哟!你上次在约会对吧?那是新的女朋友吗?真嶋你还真是出乎意料地风流耶。你明明感觉就是个寡言又冷淡的人。」 「啧,你才是吧。之前的男人怎么样了?」 「啊哈哈,两星期就分手啦──我是那种要是关系变深就会一口气冷却的类型呢。该做的事要是做完,我就会拋弃对方。」 「一般这是男方才会说的话呢。」 「啊,所以我可是不会让真嶋你得逞的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也不想把关系搞坏。对吧?」 「放心吧。只有这点是不可能的。」 「唔哇──总觉得这还真是让我大受打击。」 星之宫老师自己把威士忌倒入空的玻璃杯。她看起来就像是大口喝著纯酒的酒豪。对照之下,茶柱老师则是慢慢喝著像是鸡尾酒那样的东西。 「话说回来……你到底打算做什么,知惠?」 「哇,你怎么突然这么说。我做了什么了吗?」 「惯例上,学校方针应该是要把班级代表集中在龙组吧?」 「我并没有在开玩笑哟──光看成绩或生活态度的话,一之濑同学确实是班级第一呢。可是,适用于社会上的本质无法完全只靠数值测量。在我的判断之下,我认为她仍有需要超越的课题。你看,而且小兔子很可爱对吧?蹦蹦跳的感觉,不是很像一之濑同学吗?」 「……若是这样就好了呢。」 「星之宫的发言很合理,不过你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 「我只是不希望你因为私人恩怨而判断错误。」 「讨厌,你还在说十年前的事情呀?那种事我早就既往不咎了──」 「谁知道呢。你不在我面前就总是会乱讲话。每个行动都非得抢先我一步才满意。所以你才会让一之濑参加兔组,对吧?」 「这是什么意思,星之宫?」 「我真的只是认为一之濑同学有应该学习的地方才把她从龙组剔除。而且呀,我很好奇小佐枝你在意绫小路同学的这点。这只是单纯的碰巧。碰巧、碰巧。我才一点都不在乎小岛考试结束时,绫小路同学是领导者的事呢──!」 「原来是这样啊。」 真嶋老师理解地点点头。然而,他马上就用严厉的语气告诫星之宫老师。 「虽然这不是规则,但你要遵守伦理道德。我很想避免向上呈报同期同事的失态呢。」 「真是的──我这么不受信任喔。而且你们都只骂我,坂上老师不是才有问题吗?要是C班也做了应该做的评价,明明应该会是其他学生过来,可是他却把龙园同学编了过来。」 「确实啊……因为今年和往年都不同,学生的资质好像很特殊呢。」 我几乎没得到关于这场考试的消息,但我差不多该折返了。被发现长时间逗留在此,很可能会被卷进更麻烦的事情里。 光是知道一之濑是为了调查我的状况才被送来,这作为收获就已经十分足够。 这样我的行动就会越来越受限制了。 第四卷 Double Question 「……这是在开玩笑吧?」 堀北开口就用责备语气来迎接我。 「很遗憾,这是事实。高圆寺很爽快地就让考试结束了。」 「你是笨蛋吗?为什么没阻止他的失控呢?这是同寝室友的责任吧?」 「你别蛮不讲理啦。事情过了也没办法。你就当成是被狗咬,放弃吧。」 高圆寺采取的强制结束考试手法传遍船内。各班级都是一片骚动。虽然我们昨天就在聊天室里对答过,但堀北还是强烈要求直接见面说明。 即使如此堀北好像还是无法接受,而左右摇了好几次头。 「下次要是见到他,我会直接斥责他。真希望他可以别又自甘堕落。」 「你应该知道这没意义吧。你的想法不会传达到那家伙耳里。现在被外人所惑只会难受而已。总之,我们最好还是把精神集中在自己的小组。」 如果谈高圆寺的话题,只要我和他同寝,我就会一直被堀北责难。我应该在此改变话题。 「我的小组里确实尽是棘手的对手,但我可没打算要落于人后。」 她实在是很强硬。哎,关于这点我也只能交给她了呢。 星之宫老师在背地里试探我而送来的一之濑他们作为对手也很棘手。我也无法贸然加深他们对我的印象。 「对了,你姑且也算是女生,我有些事想问你。」 「你那讨厌的开场白是什么?什么姑且算是,我就是个女人。」 我好像被堀北误会是在挖苦她。她不服气似的对我投来有点严厉的眼神。 「啊,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我想说的是你身为女生的部分。」 我做完奇怪的辩解后,她好像更生我的气,所以我就立刻进入了正题。 「我想要关于轻井泽的资讯。」 就算我想接触,轻井泽也不会理我。 要是让她制作班级里的男生排行榜,我毫无疑问会沦落到很低的名次吧。 「换句话说,你想问我关于轻井泽同学的事情?」 「就是这样。」我点头同意。 「即使只有我自己的小组内,我也想事先掌握实际情况。但这也不简单呢。虽然感觉总有办法试探博士或幸村,但关于轻井泽我就完全没头绪。在无人岛考试结束之后,你有被轻井泽邀请吃过一次饭吧?」 「那种事我当然拒绝了。我对轻井泽同学没什么兴趣。你要是这么想要消息,要不要去利用平田同学?如果是他的话,他可是会轻而易举地替你制造出交集呢。」 这虽然就如她所言,但不幸的是,考前我才错失了与轻井泽吃饭的机会。平田应该也记得这件事吧,我想尽量避免在这时间点提出这种事。 「你担心的是假设她就是优待者的这件事吗?」 「这也是其中之一。只是,我实在无法理解轻井泽的行动。我很在意这个。」 「虽然这可能是我多管闲事,但她的行动不会有什么理由。光在意就是浪费时间。」 「堀北,片面断言他人可不太好喔。」 「断言?什么意思?」 「你应该只把轻井泽当作是个任性、没团队合作能力,而且麻烦的存在,对吧?你知道那家伙也确实有优点吗?」 「她有什么优点吗?我想不到呢。不是全都是缺点吗?」 嗯,说到团队合作能力有多差,堀北应该也半斤八两,或者更胜轻井泽。 「我们在看人的时候会先从外表得到资讯。像是对方很帅或是很可爱,反之也好,但我们就是会读出这些讯息。说成第一印象就很好懂了吧。接著就会由对话或行动来推测这个人的内心层面。比如对方是社交型、好战型、被动型。」 因为我说出理所当然的事,堀北于是双手抱胸,等待我接下来的发言。 「但这和外表一样都只是表面上的东西。真正的想法之类的事,是无法马上看出来的。例如栉田或伊吹。若要举更多例子,那我也是如此。我会依情况不同,分别使用表里两面。」 「你是说轻井泽同学也有那样的一面?」 「这几乎所有人都有。或许你没有自觉,但是堀北你也有。」 这家伙面对哥哥时,有暴露出脆弱、真实自我的倾向。 「虽然我有无法接受的部分,不过算了。我可以理解有些事情是接触之后才看得出来。」 她能这么想再听我说,事情就比较简单了。毕竟我如果没有想参与其中,我也不觉得自己会想去知道或是怀疑轻井泽的本性。 「所以轻井泽同学的优点是?」 「现在我还想不到准确的表达方式,但我就说成是『支配场面的能力』吧。她应该拥有掌握主导权的手段。事实上,她在D班中也得到了不可动摇的地位。」 不过,在这次组成的兔组中我都还看不见其能力的半点表现。正因如此,我判断必须尽快看清轻井泽的本性。 「我就退一百步来说她有这种能力吧。那你打算怎么做?难道你打算把轻井泽同学拉到同一阵线?」 「嗯──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这是需要仔细考虑的。当我正在思考回答方式,那名男人就和昨天一样前来接近我们。 「嗨,两位。你们今天也在偷偷幽会呀?也让我加入嘛。」 是龙园。他今天好像没和伊吹在一起。他独自露出阴森笑容并且靠了过来。 「你好像很闲呢。你就算在意我,也不会得到任何东西。」 「决定这点的人是我。那么,你想到找出优待者的计画了吗?」 他又未经许可抓了旁边的椅子坐了过来。 「无论我有怎样的想法,我都不打算告诉你。」 「这真遗憾。我本想请教你的高见。但是,锁定优待者的行动你看来没什么进展呢。」 「你这说法还真有趣。那么,你就知道优待者是谁吗?」 龙园看见堀北一副想说「你不可能知道」的表情,就露出像在等待这句话的从容笑容。 「我大致上已经开始了解优待者的真面目。这么说的话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你不是一之濑同学或葛城同学那种备受同学支持的人。你里外四处都是敌人,我不认为你会搜集到充足的消息。」 「这并不对呢。我确实没营造出那些家伙的那种要好团体,但这和能不能搜集消息,完全是两码子事。」 这状况就像是老师用鄙视态度教诲反抗的学生。 「很不巧,我已经深入到这场考试的根本。依据情况不同,C班也可能压倒性地胜出。」 「怎么可能──」 不,也许这家伙说的是事实。 学校基本上是以某种规律性、规则作为基础来制定考试。期中、期末考,还有无人岛上的考试也都一样。考试是只要理解规则后面如同规律一般的东西,就会取得高得分、好成绩的结构。若是这样,那么这场考试也是一样。如果是这家伙,他应该也已经察觉到这件事了吧。 「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只要调查班上谁是优待者就好。这样要解析考试构造,就会像是已经完成一半了呢。」 「是呀,这是谁都想得到的事情。就算这样他们就会老实回答吗?如果规则保障匿名性,优待者们应该就不会告诉你这种独裁者,而是会试图获得五十万点吧?」 龙园若无其事地回答堀北这疑问。 「什么回答。只要把情况变得无法说谎就好了啊。」 「变得无法说谎……?」 「因为所有手机都提交给我了。要是对本大爷说谎,我就让他在学校待不下去。只要这么说的话就很快了。然后,我就只要一支支直接确认手机里的邮件就好。」 「你疯了?这抵触禁止事项。假如被申诉或许就会被退学。」 「喂喂喂,这并不会成为问题。就因为不成问题,所以我才会在这里。你懂这意思吗?」 这是绝对支配者才能执行的强硬手段。 假如强行看别班学生手机的话,龙园无疑将会受到惩处。 然而,即使龙园在C班里恣意妄为,申诉本身这件事,他也有把握任何人都不会发起。只要没有人向学校申诉自己被恐吓,这就与同意的意思相同。 龙园能若无其事地待在这里,正表示这是在规则里进行的这项事实。 这就是龙园的策略──强行让C班一切赤裸裸的强制性作战。 总之,假如这件事是真的,那龙园就查明了三名优待者。 这将会成为这场考试整体的巨大提示吧。 如果拿翻开图示猜测背面插图为何的猜谜来比喻,就会比较容易了解。假如不翻开任何一面,谁都不会知道答案。但是翻开四分之一的话,就可能会知道答案。 换言之,龙园或许知道所有班级的优待者。 「你好像终于了解状况了呢。」 「……嗯。我了解你并没有得到答案。要是你已经解开,照理就会毫不犹豫寄信给校方。就算结束考试也不奇怪。」 「这也有可能只是我在玩呀。」 「我们都不知道何时谁会得到答案。你应该不会这么从容。」 堀北应该没有把握,但她的解读恐怕是正确的。这场考试上知道答案后,无意义地延后结果并没有好处。假如能够决定,就该做下决定。 「那么,就让我进入终局的阶段吧。」 「龙园同学,可以顺便让我问一件事吗?昨天猴组好像结束了。关于这件事情,你没有想法吗?」 「我并没有特别的想法呢。小喽啰们想做什么都与我无关。回头见呀,铃音。」 龙园好像打算定期来报告。他留下这种话就离开了。 「真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真。」 我竖起指头要她安静。堀北摆出「他又来了?」的表情,但回头望去并没有任何人在。我就这样沉默地探头窥视龙园留下的椅子下方。 我确定之后就静静引导堀北,让她窥视椅子底下。 那里放了一支设定成录音状态的手机。那支手机正好收到一封聊天室讯息。不愧是被设定成完全静音,因此声音和震动都没有。角度上无法看见所有内容,但我一瞬见看见「昨天很抱歉──」这样的文字。 是班级内起了什么纠纷吗? 我不想一直窥视椅子而自掘坟墓,于是就恢复了原本的姿势。 堀北也立刻了解情况,她取出自己的手机,打出这样的简短文字。 『假如那支手机是他的,那我们就最好别说多余的话。』 这答案没错。但也很难说是个正确答案。 这里的应对虽然很困难,但是突然变得沉默不语也很奇怪。 「你认为龙园说的话是真的吗?打算弄清所有班级优待者这件事。」 堀北对于做出发言的我,瞬间感到不知所措。但她好像马上就体察到我的意图。 「谁知道。不能说是百分之百。不过……我认为有可能。这次考试应该说不上是时间充裕呢。」 「你也真辛苦耶。」 「我可是会要你像我的左右手一样,作为打杂来替我办事。我们有必要尽早找出小组优待者呢。」 「真是说得简单。我不可能找到吧?」 「我对你没有过度期待。我只不过是想要兔组的消息。」 我们在某程度上加深信心,同时宣传堀北的有才干,和我有多么无能。 藉由这么做也就能在某程度上避开怀疑的眼光吧。无论如何,龙园甚至都使用自己的手机来探查情况。也就是说,若是能使出的手段,他应该什么都会去做。 「假如你没有过度期待,那我就自己看著办喽。」 堀北之后就没特别留下什么话。她在电梯前方止步,按下按钮。她是要回房间稍作休息吗?或者是要去研拟为了在考试中胜出的策略呢? 我就这么放著应该是龙园设置的手机不管,然后离开。 分开之后,我也回了自己房间。 就也从平田那边询问有关堀北小组的详细情形吧。 幸好我和跟堀北配成队友的平田同寝。 他应该用了与堀北不同的观点在研究考试。 然而,即使回到房间,我也没看见平田的踪影。房里只有同寝的室友幸村,露出严肃表情坐在床缘。 「怎么了?」 既然同寝也无法视而不见,我于是向他攀谈。幸村发现了我,但也对我不感兴趣似的静静叹气,像在自言自语般如此嘟哝道: 「什么怎么了,是先前分组的事情。为什么我会跟轻井泽或外村同组啊。本来可以顺利进行的不是都会无法顺利了吗?」 「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没听说吗?传闻中编列出来的小组里存在某种程度的规律性。既然听说优秀的人集中在龙组,我就无法默不作声了。」 原来如此。所以他才在烦恼吗?至少堀北隶属的龙组确实是以此为标准。 这点从上次老师们或龙园的话看来应该也没错。 光是比较学力,幸村的等级也不逊于堀北或平田。 正因如此,他应该很不服自己被分入位于中间到中下的兔组吧。 幸村在我本人面前贴心地没说出我的名字,但在他眼里我跟他们两个是一样的吧。很遗憾,我没有任何帮得上忙的地方。 我一面附和他,一面随便听听,就回到自己床上躺了下来。 我就先睡一觉直到平田回来吧。我这么想,却莫名感受到了视线。 幸村用充满怀疑的眼光看我,这也理所当然。 「绫小路,为了以防万一,我想先做确认。最后一个优待者不会是你吧?」 「我才正想否认不是自己呢,但确认这件事有意义吗?」 「当然。这件事当然有必要固守到底。因为这场考试上合作是不可或缺的呢。反过来说,只要合作就不会输。」 「是啊。但很遗憾,我不是优待者。」 「是真的吧?你应该没有因为私欲而打算得到点数吧。」 既然这是那种会想去怀疑他人的规则,我就不该对幸村的反应感到惊讶。 「我不是优待者。我可以相信幸村你也不是,对吧?」 「嗯,当然。我也不是优待者。顺带一提,外村也不是。」 这是身为伙伴的再次确认。这也可以说是形同「你可别背叛」这样的约束魔法。 「我也和轻井泽确认过了。她本人说自己不是优待者,但能不能相信又是另一回事。」 幸村平时就鄙视、讨厌轻井泽。只有口头上保证,他好像没有完全相信。只要在手机上确认就会正确无误,但是在浅薄的关系上,这件事意外地很困难。不,这件事应该比较近似于──就算关系亲密也要有礼貌。这就像是即使可以问对方存款,也很难让对方给自己看存摺。 幸村好像暂且心满意足,于是没有继续深入追问。 我将枕头铺在头下,接著闭上双眼。房间里有其他人在,我静不太下来。但这情绪并不是不愉快,而是好像有点开心。如果针对交友关系的话,我不是那种像变色龙一样可以展现柔软适应力的人。不过,即使对象是我很少接触的幸村,我好像也开始把他当成朋友了。 身后不时传来幸村的叹息。我决定小睡一下。 1 到了下午,隶属兔组的我再次来到相同的房间。 即使是同样的场合、同样的空间,气氛也会因为和怎样的对象在一起而完全不同。 我在考试开始十分钟之前最先抵达。下一个前来的是轻井泽。 她一看见我就瞬间露出嫌恶的表情,但马上就别开视线,坐在房间角落(正确来说是离我最遥远的位子)。然后拿出手机滑了起来。 我和她并不要好,我们也并不是吵过架,我只是被她讨厌而已。 不过,我在想这其实意外地说不定是最麻烦的关系。 假如是有什么原因被讨厌,那还有改善的空间。然而,若只是莫名被讨厌的情况,就不存在像样的解决方案。真是恶劣。 一之濑他们过来之前的期间,我也可以在走廊上打发时间。但是先到的我就因为尴尬而离开房间,这除了战败而退之外,应该什么都不是吧。 我打算在此像个男子汉堂堂正正。为了重振心情,我端正了坐姿。 话说回来,这场考试从我的角度看来,是个最麻烦的情况。只要考试内容以对话为中心,无论如何积极参与都相对困难。先不论我自己擅不擅长,在第一学期结束的现阶段,我也不能突然变得健谈。 轻井泽好像不打算在宁静的房间里乖乖度过时间。 「啊,喂?莉乃?现在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我这边?啊──该说我这边真是糟透了吗?总觉得已经很厌烦了。」 她们的对话在两人独处的房间里当然也听得很清楚。轻井泽开朗与郁闷交织的巧妙对话内容传了过来。她所谓糟透的状况,应该就是在说两人独处的这种尴尬情形吧。她之后立刻结束通话,寂静的时光随之到来。 「啊──对了,你是优待者吗?幸村同学和外……同学好像不是呢。」 这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好歹也记住外村的名字啊…… 房间里只有两人。看来被搭话的人好像是我。 刚才我也被幸村问过这件事。大家应该都非常想确认吧。 「不是。」 「是喔,那就好。」 然而,她和幸村不同。没有积极地来确认我真正的想法。 「你愿意相信我吗?」 「啥?你应该不是吧?」 即使说客套话,我和她也不是很要好。她对我的话相信得真乾脆。 ……哎,应该没必要特地追究。这场考试上,我追求的目的不是点数。辨别这个叫作轻井泽惠的人物能否成为「有用的东西」才重要。 「你们两个都好早到哟──」 B班三名成员同时到来。 「今天也请多指教哟。」 我微微举起手,回应这句话。一之濑也有对轻井泽搭话,但她把注意力集中在手机,没表现出像样的反应。 所有组员当然在讨论之前都到齐了。然而,情况和昨天完全没两样。 A班离了一段距离。只有除此之外的三班围成了一个圈。轻井泽看见这个情况,就起身改坐到町田的隔壁。这也能理解成是对真锅的防御策略。町田几乎没参加讨论,但是他的存在感很强,发言权也很强。也因为男女之间的差距,以真锅她们由女生构成的C班看来,这个状态可说是束手无策。 万一轻井泽把不值得依靠的我或者博士当作伙伴,真锅她们就有逼近自己的可能性。这么一想,轻井泽的判断应该就能说是正确的吧。 「没事。要是发生什么,我会马上帮你。」 「谢谢你,町田同学。」 因为轻井泽数度前来依赖自己,町田也很在意轻井泽。对方是个外型可爱的女孩子,会想保护她也没办法吧。这点就算班级不同也是如此。 那么,就先把(危险的)崭新恋情的开始放在一旁,问题在于考试这边。 别班应该也和我们一样了解。 了解自己班上优待者的有无,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那么──自昨晚以来讨论就是两条平行线。但我还是认为大家应该要举行找出优待者的讨论。」 「又是这件事?你也差不多该认清这不会成立了吧。在我们不参加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找出优待者。」 A班传来瞧不起人的奚落发言。 「我觉得也未必如此耶。主要是信任关系的问题哟。因此,今天我打算来玩个扑克牌。当然,不是强制参加,所以只要想玩的人参加就好哟。」 一之濑拿出一副感觉是她带来的扑克牌,然后露出笑容。 「哈哈哈哈!用扑克牌建立信任关系?无聊。」 「虽然你说无聊,可是试著去玩的话,可是会出乎意料地开心哟。再说,我想沉默地度过接下来一小时,可是会既漫长又辛苦呢。想成是消遣就好。」 B班理所当然似的所有人都表明参加。 「在下也要玩是也。现在也很闲。」 就如博士所言,哎,我们确实也没什么事好做。 好像没有其他参加者,所以我也稍微举起手表示参加。 「有五个人对吧。我想先玩大富豪,有人不知道规则吗?」 我在某程度上也对扑克牌规则有所掌握。我也知道大富豪这款游戏。其他每个人好像都没问题,我们于是顺利围成一个玩游戏的小圈圈。 除此之外的人都不表示兴趣。他们有的闲聊,有的对我们投以冷淡视线,随意度过考试时间。 一之濑把确实洗过的扑克牌平均分给五个人。我手上有一张鬼牌,其次是三张点数很大的二,然后还有两张A──我手上汇集这般强烈凶狠的牌。我在发牌的时间点就胜过别人,但是大富豪未必是用强大排组决定胜利。只要革命发起,手牌一口气发生弱化,就会是败北的危机。 虽然这么说,但我无疑处于优势。我应该要用稳健战略来使用手牌。 话说回来,扑克牌这游戏比我想像的还深奥。 因为会清楚显现玩家的人格。一之濑不仅顾虑自己的手牌,还会配合对方状况来战斗。滨口则会在最后局面主动出击。我不仅看得见富有个性的战略层面,也看见博士因为小事而动怒的性格之类的事情。 「再玩一次!」 我还以为熟习于宅宅相关资讯的博士,拥有比较沉稳的性格。但我逐渐了解他是一竞争胜负就容易入迷、容易生气的那类人。 而且,他还是容易入迷,却也容易失去兴趣的性格。结束一场游戏他就会暂时恢复。 一之濑说不定就是瞄准这点。 藉由掌握各个学生的特徵,连结至进行对话的提示。 这只是很微小的要素,不过在连对话都无法随心所欲进行的现状下,这是个很有效的手段。这样的话,那我应该视情况为──我的行动也和博士一样逐一被观察。 从一之濑角度看来,她会如何看待我呢?我试著客观地看待自己。 ……实在是个很无趣的男人。 手牌如果很好就会积极,状况差就会被动。这是常有的万般性格。 与其在此勉强改变决胜负的做法,让一之濑混乱,我还是贯彻做法比较好吧。我就这样继续进行游戏。从大富豪开始,到最后的抽鬼牌,我们尽情玩了大约五款游戏,然后一小时就过去了。结果,A班和C班都没表示参加,参加游戏的从头到尾都维持五人。 「呼──真开心是也。偶尔玩怀旧游戏也不错呢。」 从博士角度看来,玩游戏比耗费一小时还好很多,因此他看起来很满足。 然而,即使重复这种如心理战的游戏,B班也不会看见真正的活路。这一之濑也很清楚。 「那么──我先离开一下哟。」 「请问你要去哪里呢?」 「我不能就这样允许A班顺利取胜。」 「你要去见葛城同学对吧。」 看来一之濑策划接触指示坚守作战的男人。对基本上和别人不存在羁绊的我来说,应该要好好利用这发展。 「假如方便的话,我也可以跟去吗?」 「嗯?完全没问题呀!难道绫小路同学你也要找葛城同学?」 她应该不是在戒备,而是纯粹感到疑问。一之濑歪歪头。 「不是啦。因为堀北好像也跟那个葛城同组。」 「这样呀这样呀。那我们一起走吧。待会儿见喽,滨口同学。」 一之濑心里好像完全理解,认同地点头。滨口就这样目送我们。 即便一之濑位居领袖,滨口似乎也尊重她个人的活动。 这和葛城或龙园那种率领手下般的立场又不一样了。 既然同时进行讨论,那解散时间照理也差不多。一之濑为了在龙组解散前抵达目的地而快步出走廊。 「稍微加快脚步吧。」 一之濑简单知会我一声,就稍微快步朝著目的地前进。 各组房间都在同一层楼,所以我们比较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就可以抵达。 考试结束才经过一两分钟左右,走廊的学生人数还很零星。 不久,我们就抵达了装饰著龙组门牌的一个房间前。 虽然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但我们感觉到房里还有人的动静,于是停下脚步。 还没有任何人出来。这也代表他们正在举行很长的讨论吧。 我试著传送讯息,但堀北没有已读的迹象。 「好像相当耗时呢。」 「真难想像龙园或葛城会举行讨论耶。还是说,是B班的力量发生作用呢?」 「不知道耶。神崎同学也不是会统合场面的那类人……如果要整合话题,应该会是堀北同学他们那些D班学生吧?D班阵容成员也很不错。」 先不说堀北,我也不禁认为如果是平田和栉田或许就有可能。 在超过规定时间大约十分钟时,龙组房门打了开来。 率先出房间的是葛城。一之濑为了和他对话而前来此处。他身后有同样是A班学生们的身影。葛城随即察觉一之濑,而把脸面向她。 「是一之濑啊。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似乎也不是出于偶然。」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呢。能耽误一些时间吗?」 「这场考试的间隔很长。时间多得发慌,所以没问题。」 他再怎么说好像都不会无视身为B班领袖的一之濑,看来答应了进行对话。葛城允诺后,就指示身后学生们先行离开。 「留下我应该没关系吧?」 一之濑没有异议,轻轻点头。我们为了不妨碍行人通过而稍微靠墙集合。 我不知不觉地加入谈话的一员,站在一之濑身旁。从葛城看来,我好像只被他当作是凑热闹的。他没特别深究什么。 「我想若是你的话,应该已经对事情内容有头绪。不过,你请所有小组拒绝讨论是真的吗?假如是这样,你能不能再重新考虑一次呢?这次考试是以对话为基础来找出答案。这样考试本身就不成立了吧?」 A班在共计三次的讨论上都贯彻沉默。这个铁壁战略应该不是一之濑单枪匹马就能击溃的东西。就一之濑立场来说,这行动也可以说是在寻求击溃A班大本营的契机吧。那么,葛城的反应是…… 「这是极为理所当然的疑问。这种商量我在昨天阶段就已经被追问到耳朵都长茧了。以你来说,这甚至能说是相当晚的接触呢。」 大家好像比我想像中还更清楚这是葛城的作战。 「我也有我的苦衷呢。所以,葛城同学。关于刚才的问题,我无法赞同阻断对话的想法。能不能请你重新考虑呢?」 葛城对三班不断前来诉求的议题直截了当地拋出自己的想法。 「无论是谁来问,我都会回答相同的答案,我为了胜利而定下这项战略。我自认当中有规规矩矩的理由。你认为这次考试是先要有对话,所以才会否定地说无法赞成,但这是不对的。这次是一场Thinking、思考的考试。你要是放大解读这点并且误解,那就伤脑筋了。我可是有好好依据考试去思考才想出拒绝讨论的做法。这没有任何问题。」 「但若是葛城同学你的这种想法,看来就像是在拒绝考试呢。」 「这话很难听,但是没错。不仅是在这场考试,今后考试我也打算寻求不会造成结果差异的计画。这作为维持我们A班目前位置的手法,我认为没有任何不对。」 「如果这是班级之间对抗的考试的话吧。我想葛城同学你的想法没有错。可是现在是混合所有班级的考试。这真的就是正确的见解吗?」 一之濑为了改变不回应讨论的A班而接触葛城,但这次葛城的意见是正确的。考试结果有四种。只要按照其中某一项,正当性就会成立。葛城不过是对组内小规模竞争之类的没兴趣,而采取彻底维持A班领先的手段。 「你应该清楚继续讨论也没意义吧,一之濑。我不会改变想法。」 「这就是所谓不动如山吗?」 「真是败给你了呀。」一之濑苦笑说道,一面搔搔后脑杓。看见她毫不气馁的模样,她应该早就很清楚葛城不会奉陪。这应该是「运气好的话或许会成功」如此程度的期待。 「你打算挣扎吗?」 「当然,毕竟这是考试呢。」 一之濑和葛城两名实力者的想法互相碰撞。 「很遗憾,我已经看得见这场考试的结果。既然我们A班表明不参加,你们能做到的事情就会受限制。你们是不可能会有胜算的吧。」 即便三班团结起来,这也不是能简单取胜的考试。只要揭穿优待者真面目,任何人都会背叛。既然叛徒会得到好处,就很难维持合作关系直到最后。不能平均获得报酬的话,也不会产生合作的理由。 「我想问你一件事。假如你是A班领袖,你会怎么做?难道你不会展开相同作战吗?」 「谁知道呢?我还没办法以A班立场来思考。如果要变成被人追赶的那种立场,我想在累积追赶别人的经验之后再开始就好。一开始就不断逃避,岂不是很辛苦吗?」 葛城看起来就像觉得自己提了蠢问题,他闭上双眼,双手抱胸。然后再次和一之濑对上视线。 「这是我个人的想像,但就算你和我站在同样立场对话,我认为你也会得到和我相同的战略。如果是为了保护自己班级,应该也不会在乎别人的批判等事情。」 觉得一之濑拥有与自己相同信念的葛城如此宣言。 一之濑对这份解读露出温柔的笑容,轻轻带过。 「很抱歉耽误你的时间。我隐约能理解了呢。理解葛城同学你的心情和想法。」 「那就好。那么我告辞了。」 一之濑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地目送葛城。 「这场考试从防守方看来还真轻松呢──因为只要不做多余的事情就好了。」 关于这点,想要点数的班级就得在摸索过程中拚命搜集线索。那里也纠缠著很大的风险。如果猜错优待者,就会给班上添极大的麻烦。 「话说回来,神崎同学他们都不出来呢。」 葛城他们A班动作很快,可是除此之外没有人没现身。 规定一小时,是最低限度的决定事项。就算讲超过一小时也没问题。 「你打算等神崎同学吗?」 「绫小路同学你在等堀北同学,对吧?我也想问她事情,我们就一起等吧。」 她应该随时都能和神崎说话,不过跟堀北谈话的机会却很有限。 虽然很遗憾,但既然被葛城随便应付,或许她是想要寻求别班意见。只不过,我不认为会有那种击破葛作战的手段。 我们接著又等了三十分钟左右。龙组房门终于开启。出来的是除了龙园之外的C班学生。接著是栉田和平田。 「咦?绫小路同学,你在这种地方是怎么了吗?难道是在等堀北同学?」 栉田看见我,就好像觉得很不可思议似的靠过来。昨天的光景瞬间闪过脑海,使我的身体僵硬。但栉田好像回到了平时那样,没有别异常的地方。真是有点遗憾。 「你好,栉田同学。」 「哇,一之濑同学。该说总觉得好稀奇吗?这还真是令人意外的组合呢。」 栉田好像不清楚我们认识,藏不住心中的惊讶。 「我们在等堀北同学和神崎同学,他们还在讨论吗?」 「若是那两个人,他们现在好像在和龙园同学说话哟。要不要进去?」 栉田像在说请进似的把手放在门上。 「不用啦不用啦。假如正在讨论,那我就等他们。」 「应该没关系吧。你看,考试规定也只有一小时。若是除此之外的时间,进出都是自由的哟。再说,里面情况也不一定就是在讨论关于考试内容嘛。」 栉田用可以视作是有点强硬的态度打开房门,邀请我们入内。 我跟著无法彻底拒绝邀请的一之濑走了进去。 我和平田只有简单用眼神互相打招呼。 房间里的三个人稍微保持距离坐著。简直就是三方互相牵制的状态。 虽然状况不急迫,但是气氛也不轻松。这异样的空间里的三人,因为外人的进入,视线都各自望向了我们这边。堀北和神崎的表情没有特别改变,不过龙园好像是觉得什么事很有趣。他轻轻发出笑声,举手呼唤一之濑。 「嗨,你是特地过来侦查的吗?别客气,坐吧。」 「这组合还真是相当有趣。我对你们在规定时间外讨论什么很感兴趣呢。」 「呵呵。应该也是啦。我本来以为你和神崎会在这个地方呢。可是揭晓之后你却在别组。而且,居然还被分派到糟糕到没药医的烂组。还是说,你就是这种程度的人?」 「讨厌耶,龙园同学。不管是什么战略,毕竟这校方决定的事,详情我也不清楚呢。我们只是在用学校给予的情况及资讯战斗而已。如果照你这说法,那顺序不就颠倒了吗?也就是学校是故意分组的吗?」 一之濑表现得什么也没发现,但龙园不是那种会轻易相信的男人。他一边轻笑,一边缩短与一之濑之间的距离。好像没把我放在眼里。算了,就我个人来说,这样才比较值得高兴。 「要是你没发现,我就告诉你吧。这次所有分组明显都是由老师们刻意决定的吧?这么一来,B班第一的你会落选,其中理由又会是什么呢?」 「咦──这不是随机,而是指定的小组呀。我是有发现你们小组都是由优秀的人们组成。其他组别也都是指定分配的,对吗?谢谢你,我很感谢你的忠告。不过,你对我说出这种资讯不要紧吗?」 一之濑就像是在说这全都如她所料,而如此迅速答道。我没有漏看龙园脸色有所改变的这件事。人如果有自己无法想像的事实,通常都会感到惊讶、不知所措,抑或是报以怀疑的眼神。但一之濑没有表现出这些反应,还对忠告表示感谢。这反应并不寻常。这当然可以想成是她故意佯装不知。假如把一之濑开朗爽快的性格加进来考虑,或许就可以理解成──她明明知真相,但是打算隐瞒。我不清楚龙园是否把人的本性理解成是「利己」,但是他非常有可能会从一之濑的反应,直觉发现她是在装傻。虽然只是一句对话,但给予对方的资讯量却超乎想像地庞大。 这个情况之下,一之濑有没有发现校方刻意决定学生分组已经不太重要。她为何要隐瞒、抱著什么心态不说出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彼此揣测、互相竞争就是这么回事。 「话说回来……」 龙园有点傻眼地对我轻轻一瞥。 「虽然我也非常好女色,但你的程度却在我之上耶。铃音也好,一之濑也好,你老是跟在人家屁股后面。」 我没有这种打算,可是被这么一说我也无法否定。对龙园来说,他也并非对我有兴趣吧。他没有继续对我说什么话。 「你来得正好,一之濑。我对你有个有趣的提议喔。」 「提议?我就姑且听听。是什么提议呀?」 「那是件无趣的事。光是听他说就是浪费时间。」 堀北好像已经听过那项提议,而一刀斩开似的予以否定。 「这是为了击溃A班的提议。我不认为是坏事呢。铃音和神崎好像都表示反对。」 「那是怎样的内容?」 「我稍早有和铃音说过了,我已经掌握C班所有优待者。」 龙园如此开口。就像葛城有他自己的想法那样,龙园也说出他自己的计策。 这是比早上阶段还更进一步的提案。 「三班共享资讯──共享所有优待者的资讯,然后揭穿校方的规则。」 也就是说,正因如此他们三人才会聚在一起吧。 「这好像是个相当大胆的点子,但我不觉得这是很实际的事情呢。说起来,龙园同学你掌握C班所有优待者的事情是真的吗?」 「你无法信任我是当然的。那么就只有这次而已,要我立下誓约书也好。写下互相分享A班的优待者一事。这样除了A班之外的三个班级都能往上逼近。」 这提议是──假如A班要彻底否定对话,那我们就团结起来这种非比寻常的策略。 「就算写了誓约书,既然不知道谁会如何背叛就没意义。要是C班背叛一切就结束了。」 堀北会这么拒绝,也是很自然的发展。就算以我所持的消息当作基础,龙园好像从前就在和A班联手。然后,龙园在无人岛上的考试也早已做出背叛行为。即使如此,葛城也没流露出不平、不满,应该也就是这男人手腕高明的证据。 作战本身不是个坏提议,但提议者如果是龙园,就不可能顺利进行。 「堀北同学说的虽然也是正论,但如果我们无法像龙园同学这样掌握优待者身分,那这就是难以达成的提议呢。」 「就算你故意装作不清楚也没意义吧。你不可能对班上实际状况没有把握。」 他们两个都面带笑容,但气氛却瞬间剧烈改变。这氛围微微刺痛著我的肌肤。 「你太高估我了哟。这是我想都没想过的事。我也没有这么受信任哟。再说,这是高风险、低报酬的事。我实在无法答应。」 「就算是秘密主义也好,但能出手的时候可就应该出手喔。」 「从你看来的话应该是这样吧。你现在强硬搜集资讯,只要撒网抢夺的话,要升上B班也不是梦呢。」 「如果D班的堀北同学也反对,说起来这项作战就不成立了呢。」 「这也难怪。因为铃音有即使想要赞成也办不到的理由呢。」 「……这什么意思?」 「你也很清楚吧?这项作战必须完整掌握自己班级的详细情况。D班完全没有团体合作,是不可能执行的,对吧?班级分成两派的A班应该也办不到。」 气氛发展又改变了。这次是那种混浊且沉重的空间。 「不过,若是支配班级的我,以及拥有极高人气的一之濑,这就是能做到的方案。我刚才虽然提出三班联合作战的提案,但这件事即使是两个班级也有可能实现。看穿规则的准确性说不定会下降,但是我会设法办到。这么一来,A班和D班就都会形同于赤裸。」 这是关系要好的两个班级,互相分享D班和A班优待者的提议。 「但似乎高估你了呢。」 趋势又再次出现变化。改变趋势的人是龙园。 龙园在堀北与我,以及栉田这些D班每个人都在场的情况下发表自己的点子。龙园期盼B班倒戈合作的态度让人无法理解,而且毛骨悚然。 假如这不是故弄玄虚,那龙园藉由知道班级优待者,或许就快要掌握到什么了。接著,再一步他就能抵达那里。 如果真是这样,对D班来说,这就会是个非常重要的关键吧。 「虽然很多管闲事,可是这应该还是不会成立吧?」 我本来决定静观其变,但是我判断堀北的态度在此会招致恶果。 就算一之濑和D班联手,我们也不晓得可以相信她到什么程度。既然这样,现在留下一之濑和龙园联系的可能性就非常危险。 「跟屁虫,你听得懂刚才的事情喔?」 龙园调戏似的笑著。我也决定不耍花招,拋出老实的意见。 「假如B班和C班联手,下次不就会是A班和D班联手了吗?现在D班缺乏统一,但是我觉得如果确定会输,再怎么样我们也会团结起来。这点我想A班也一样。」 「我和一之濑联手的事实,不必在这个瞬间就决定。你也没有手段来确认合作有无。你以为用这种不确定的要素葛城就会合作吗?」 葛城确实是个谨慎的男人。他应该不会没根据就轻易行动。不过,正因为他曾经被龙园重重打击,照理说应该会有交涉空间。 堀北因为我说出的这席话,也发现不能让这种关系成立。 「这种讨论是不会有未来的呢。最后只会变得要互相击溃对方。」 「这话是什么意思,铃音?」 「以绫小路同学来说,他算是有讲到重点呢。如果你们打算继续在此进行协商般的讨论,那我方也只会以『你们有合作』当作前提来采取行动。事情仅只如此。」 「正合我意。我可是很期待你们能不能建立起合作关系喔。是吧?」 龙园四处随意散播敌意,同时还厚颜无耻地向对手伸手。堀北对这点则表现出奋战到底的态度。这样才会连结至制止一之濑的效果。 要是B班现在在此背叛D班,B班就会被所有班级理解成是叛徒吧。 为了获得点数,无论在怎样的时间点都会背叛对方──如果附上这种头衔,在还很漫长的学校生活里,就会成为一件扯后腿的事情。 「抱歉呀,龙园同学。B班里面也有因为你的行动而受伤害的人。假如只是可能会获得点数这种理由,我无法轻易和你合作。」 「这样啊,这还真遗憾。」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遗憾。因为他起先就是在不会成立的前提下行动。 龙园站起身打算出房间,和我们错身而过。 在离开之际,龙园又再次看了我一眼。 说不定这是他无意间的举止,但他碰巧与我视线交错。 「……应该不可能吧。」 我对于竖起耳朵才勉强听得见的话当然没表示反应。 龙园轻轻左右摇头,接著离开。 「啊,我也差不多要走了呢。因为我被朋友约出去了。」 栉田稍微道歉,一面离开房间。结果,留下来的是平时的成员。 「呼──好像被看穿各种事情了呢。啊哈哈。」 一之濑没特别焦急,轻轻叹了口气。 「感觉好像很辛苦耶。被那种人给盯上。」 「他名字里虽然有龙字,可是他却是蛇呢。我感受到他那发现猎物就会咬到底的执著。可是现在比起我,堀北同学你们应该才辛苦吧?龙园同学就不用说,A班应该也正戒备著你们。以B班立场来说,想到和他们迟早会成为敌人,我就觉得担心。」 哎,也是。至今完全沉在谷底的D班,在无人岛上的考试一口气崭露头角。对别班而言,那件事实表示D班摇身一变,成了该戒备的存在。 「没问题吧。堀北不是会被注目或压力给击垮的货色,对吧?」 「当然。」 ──就是这样。即使是在虚张声势,但藉由这么做,反而也可能发挥她真正的价值。但是唯有这点,我并不清楚会在何时发生。会是在今天吗?还是是十年之后呢?不过,我们多半都是在发挥真正价值之前,在长大成熟后就停止成长。 「堀北同学,还有绫小路同学。知道我们合作关系的人都到齐了,所以我就问喽……你认为这次考试上会成立跨班级的合作关系吗?」 「虽然没必要特地敌对,但要提出合作应该也很困难呢。因为在考试构造上就算两个班级合作也会很不完整。况且,全体D班和B班不可动摇的合作才是必要条件。我不认为这会成立。」 「嗯,不愧是堀北同学。你对考试很了解呢。龙园同学的点子是纸上谈兵。和你联手果然是正确答案。」 面对和自己价值观相符的堀北,一之濑看起来好像有点开心。 「嗯,龙园同学的作战告吹。我们大概可以不必担心了。问题是葛城同学的坚守作战呢。你们试著和他本人说话,他的反应感觉怎么样?」 一之濑向堀北和神崎询问葛城的情况。 「我昨天也报告过了。剩下的小组也都同样是那种冷淡态度。搭话的话是有回应,但完全感受不到他们想参与对话的意愿。考试结束为止他们都不会打乱立场吧。即使葛城不在你那组,他们态度也一样吗?」 「嗯,我这边也不行。果然只能用其他方法接近了呢。」 剩余的接触次数是三次。各组必须只利用这些机会找出答案。 ──为了全班,或为了小组,抑或为了自己。 「那么,我要回房间了。」 所有人出了龙组房间之后就随即解散。堀北回了自己的房间。 途中,等待一之濑的滨口前来会合。 一之濑目送堀北的背影之后,就面对我如此开口: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稍微陪我一下呢?」 「嗯,这没问题。」 我附近有一之濑他们B班三名学生。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接著,我们和神崎分开。我和剩下的人走出甲板,穿过已经切换成玩乐模式的学生们,在适当位置停下脚步。 「虽然堀北同学那么说,但我认为我们有能够合作的空间。」 「能够合作的空间?」 「嗯,我虽然很惊讶A班对我们保持距离,不过我认为这是机会。我在想为了这件事,是不是有必要把一切都摊开来。」 「把一切都……?」 「这场考试归根究柢,课题是找出优待者吧。既然这样,我觉得尽量增加不是优待者的人物,并且提高正确率才是常规。所以我才要和你说……我并不是优待者。然后,我打算找出优待者,并替小组带来胜利。」 一之濑看著我的双眼,如此清楚说道。她还这么补充: 「假如我是优待者,我想我会彻底隐瞒身分。即使被你问也一样……理由很单纯,因为我会为了B班竭尽全力。」 那句话使我笼罩在难以言喻、谜样的氛围之中。 就我观察一之濑至今行为看来,我对她现在这招感到疑惑。 假如她要在现在这个瞬间说出一切并寻求协助,就应该更深入要求。自主性出示手机,并且想要事先赢得百分之百信任,才合乎常理。 然而,一之濑却没要这么做的迹象。就连拿出手机的举止都没看见。 我应该把这发言理解成她是个单纯的笨女人吗?还是应该把这看成她在背后构想著某些情节呢?这非常困难。也许在此先表现出老实接受的态度才比较说得过去。 「……这样很奇怪吗?」 一之濑看见我沉默,不安似的如此说道。 「不,抱歉。这并不奇怪。只是你太坦率说出来,我很惊讶而已。一般情况不是应该会在这里说谎掩饰吗?说假如自己是优待者,就会选择小组胜利的选项。」 「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考试上竞争时我也会撒必要的谎,但平时我会想尽可能诚实做人呢。」 「我会说出一切是为了班级光明正大地胜出。我认为藉由逐步锁定对方是不是优待者,可以看见通往胜利的道路。啊,绫小路同学你可以不用勉强回答哟。我只是说出我的心情。因为我觉得要是把这点传达给你,事情应该会比较容易进行。」 「即使没办法以最大限度发挥合作关系,但是先巩固关系也不是坏事。要是我不在这里回答,之后可能会伤害到这份关系呢。」 「不不不,没有这回事哟!」 一之濑急忙制止好像快要答覆的我。但我不该在此彻底隐藏。 刚才一之濑说的话应该无庸置疑是真的。她就算在这里成功欺骗我,背叛所得到的报酬也很微小。不惜毁弃与堀北之间的协定,来榨乾沉到最后一名的D班,是没有意义的。虽然考虑可能性的话我无法百分之百否定,但不会有人一边担心被陨石砸中一边过生活。我就老实且正确地传达我在D班弄清的事实吧。 「我也不是优待者,还有幸村也不是。关于幸村,我可以断言他绝对不是优待者。只是很遗憾,关于轻井泽和博士……不,是外村,我并不清楚他们的情况。另外我赞成你的方针。我一点都不反对。」 幸村告诉我听说轻井泽和博士都不是优待者,可是我最好还是不要未求证就全盘接受。轻率断言不是,但如果他们就是优待者,我很可能就会失去信用。 我会断言幸村不是优待者,是从那家伙的言行、态度来判断。总之,幸村无疑不是优待者。 「抱、抱歉呀。感觉好像是我硬逼你说出来。」 一之濑像是被罪恶感袭击,而低头道歉。你没必要道歉。因为「不得不道歉的迟早会是我」。 「欸,滨口同学。可以耽误一下吗?」 「请问有什么事呢,一之濑同学?」 滨口感觉很没紧张感。他一靠过来,一之濑就开始把刚才的情况说给他听。我一听之下,很意外的是一之濑好像隐瞒了她和D班有合作关系。我还以为照一之濑的性格,她已经得到班上赞同了呢。 「既然已经从他那里得到确认,那我也不能拒绝了呢。我也不是优待者。你可以相信我没关系。」 想到他和一之濑之间的关系,就算这是他自己说的,我也应该把它当作可信度很高。在此说谎的好处很少。因为败露时,和堀北之间的合作关系很可能会出现裂痕。 但是,假如他们是采取彻底不露出马脚的果断作战,就另当别论了。 「你没有确认自己的班级啊。」 若是备受爱戴的一之濑,就算不使用龙园那样的恐慌统治,感觉也能掌握全班的状况。 「这应该是交给个人自主性行动的感觉吧。应该也会有想要点数的人。我也不能擅自调整他们被选作优待者的权利呢。」 「我想这很多管闲事,不过我也会去和剩下的一个人取得确认。要是他愿意坦率回答,之后我就会向绫小路同学你转达。」 「这还真令人感谢。不过D班的事情,我没有可以告诉你们的耶。老实说,我们班说不上是建立良好关系,问到的也没有任何保证就会是事实。」 「嗯,没关系。即使只有绫小路同学你愿意帮忙,我就心满意足了哟。」 这么一来,我们三个就会在站在公平的立场互相讨论。兔组的合作便成为可能。我、一之濑、滨口,以及从言行态度看来可以确定不是优待者的幸村──除去这四个人的话,目前优待者候选人就有十个人。当中无疑潜藏著优待者。 无论如何,这程序应该和无人岛上找出领导者相同,又或者会是个比那还更难解的任务。正因如此,它才会作为考试成立。优待者角色应该也会感受到压力,但要是小心不做出露骨行动,就可以隐瞒到底。尽管看起来很不讲理,但学校举行考试也有好好取得平衡。 「那么,请问之后你打算怎么找出优待者呢?就算直接询问,我也不认为对方会坦然出面。要像我们一样只凭口头就可以互相信任,应该很困难吧。」 「这次考试,不就是要对这件事设法做点什么吗?」 就是这样。这是场难度非常高的考试。 我们有必要从想隐瞒事实的对象引导出正确资讯。 一之濑藉由新的动作,开始替僵局带来变化。 2 只要我们不是那种可以看透所有谎言的超能力者,要识破优待者身分就会很不简单。 人是与生俱来的骗子。我们习惯说谎。 假如有不会说谎的人,那其存在本身应该就是个谎言。对人来说,我们和谎言有著无法分割的关系。即便是善意的谎言,它是谎言这点也是不变的。 至少,集中在这房间的学生之中存在一名优待者。 虽然距离考试开始还有时间,但我会像上次一样最早过来,是因为想观察所有人的举动。晚上的考试上,最早过来的是C班的女生团体。 她们吵吵闹闹地开心笑谈,一面进了房间。不过发现我坐在里面,就有点不好意思地降低音量,与我保持距离坐下。 接著,幸村摆著严肃表情进了房间。他简单和我眼神交会,就在附近坐下。看起来和平时没有特别不同。 之后,前来的是A班一行人──町田、竹本,以及另一名森重。 他们一如往常判断不必讨论,因此就坐到最里面的位子。位在C班女生们的座位旁。 「欸,町田同学。今天考试结束之后,要不要和我们出去玩?我们三个女生打算出去玩,但是找不到一起出游的对象。」 「……这个嘛……」 虽然町田不参加讨论,不过他的存在感在女生中很强烈。除了一之濑或伊吹,女生好像全都对町田很感兴趣。我才不羡慕他……或许只有一点点羡慕而已。虽然我不知道C班是否几乎放弃找出优待者,或者说不定这也是战略。他们邀了町田出游。这么做男女之间的关系应该会逐渐加深。 町田好像不是完全觉得不行。尽管露出思考动作,他看起来也有点开心。 接下来是D班的博士和轻井泽。与其说是一起过来,不如说好像是碰巧同个时间过来的,轻井泽露骨地觉得讨厌。她一进房间,就像在和博士保持距离似的打算占住最里面的位子。 「欸,那里是我的位子耶。」 晚到的轻井泽郁闷地瞪著先到的C班学生。 看见其他女生亲密地和町田说话,她就更加地显露出焦躁。 「我不懂你的意思。什么叫你的位子?你随便去坐其他地方不就好了?」 「我要坐这里。让开。」 「啥?刚才我在跟町田同学说话耶。我们正在约他晚上出游呢。」 「欸,町田同学,你也能帮我说话吗?说要我坐在你隔壁。」 町田的样子有点伤脑筋,看来在犹豫应该站在哪边。然而,轻井泽立刻就了解这情况,于是挤进真锅和町田两人之间,握住町田的手。 「下次我们单独出去玩嘛。还是说,你已经和这个人约好了吗?我讨厌脚踏两条船的人,所以如果你要和这些人出去玩,这件事情就只好当作没有了……」 嗯,这是在等人吐嘈吗?她正在和平田交往,却可以光明正大说出这种话。还真厉害耶。 深受「单独」这部分吸引的町田,好像决定好要选择哪一方了。 「你能不能让位子呢?因为轻井泽中午也坐在这里呢。」 「啥……?这什么嘛。真是火大……」 C班女生彷佛在说我也不想坐你旁边似的离开了那地方。 接著,轻井泽就滑进空出的位子,坐了下去。 她好像几乎紧贴著町田……不,是已经互相挨著身体了。 我不觉得这种行为轻浮,应该是因为我已经很了解轻井泽的为人。 轻井泽正在和平田交往。虽然不晓得町田知不知道这件事实,但是与其说町田对轻井泽敞开心房,倒不如说是好像开始对她怀有好感。光论外表的话,她毫无疑问地很可爱。从被她喜欢的那方来看,或许就会变得想去保护她。 有趣的是,尽管这是昨天才刚成立的临时小组,也已经开始产生蕴含权力关系的独立生态系统。 落单的落单,献媚的献媚,控场的控场。不过,这和平时并不会完全相同。例如说,假如同地方有两个控场角色,其中一方就会被筛选淘汰。这也是弱肉强食的缩影呢。然后,在这场竞争中落败者,就会不得不往下降一个阶级以上。根据情况不同,也会一口气降到最底层,成为有跟没有都没差、空气般的存在。要说的话,就是我这种人呢。 这场考试的有趣之处,即在于跟平时当作敌人在戒备的家伙们编列到同组。 以在伙伴间拥有极高人气为傲的一之濑,明显对敌人影响力很薄弱。假如是平田的话,他应该可以完成一个稍微团结的小组吧。 「各位,请多指教哟。」 一之濑本人来到房间,替阴郁的房间带来活力。我想她立刻就察觉到现场气氛沉重。她没有贸然向大家搭话。 话说回来,轻井泽的行动太过强硬了,我有点无法理解。就算真的想和町田变得亲近,也不必露骨地与C班女生起纠纷到那种地步。 只不过──我隐约觉得这件事好像和考试没有直接关联。 因为我第一学期认识轻井泽以来,一路都看著她的性格所致的种种行动。 不管是这次小组这种小规模,还是以班级为单位,轻井泽应该都希望自己是第一吧。当然,要站在女生的顶端并不容易。假如是像一之濑这种有向心力的才女就另当别论,但如果没有拥有优秀能力,这也是没办法的。 可是,校园生活中「人际关系」才是决定金字塔阶级制度上下关系的关键。事实上,轻井泽藉由强硬措辞与态度,在D班当上女生的领袖,甚至成为平田这个引领班级人物的女朋友。即使对男生也获得很强的发言权。 假如把轻井泽这学期的行动套用在她现在的行为,那情况就会吻合。只要把感觉很不可靠的男生组员中最强势,且做出自私回答的町田纳入手里,就能在这间房间里握有主导权。 事实上,C班学生们面对这无法违抗町田的状况,也都不甘愿地作罢。 这样的话,抱持被讨厌的觉悟来支配场面,能够得到的会是什么? 优越感? 自我满足? 自我展现欲? 虽然看不见根本,但我隐约看见诸如此类的某种东西。 「这样不太好啊……」 「对啊,要是再这么下去,就会允许优待者获胜退场……」 坐我隔壁的幸村好像把我的话理解成担心考试,而如此答道。否定也很费事,所以我就这么随便听听。 「那么,这次A班也是不参加对话的感觉?」 「当然。你们就随意讨论吧。我们的方针没有改变。」 威风凛凛如此断言的町田身旁,有个抹去喜怒哀乐情绪的学生。据我所听见的,A班现在貌似分成葛城派和坂柳派两方。森重是无人岛考试上对葛城举旗造反的其中一名男人。 平常的话,他应该不会乖乖听进葛城的意见,可是坂柳似乎因病缺席,没参加这次旅行。 既然请示的对象不在,就只好乖乖服从。应该是这样。 我还以为D班在无人岛考试上趁虚而入给予打击,葛城是不是就会失去作为领袖的向心力。但他们好像不会因为那点事就瓦解。从森重这两天贯彻沉默这点看来,他大概也认为这场考试只能忍耐。 「那么,不说话过一小时也很浪费,我们这次也来玩扑克牌吧。」 一之濑也习惯了。所以她在结束最初的确认后,随即拿出扑克牌。 这场考试有各式各样的研究方法。一之濑想用正面对话来锁定优待者,另一方面,葛城想藉由阻绝对话来求安定。龙园与所有人为敌,但他藉由掌握班级,正找寻著考试构造以及其根本规则。 然而──他猜对到何种程度,揭晓为止才会知道。 结果这次我们也专心玩扑克牌度过一小时,接著三两下就解散。 虽然幸村拚命观察周围,但他似乎无法从大家身上掌握像是优待者的线索。 这点其他学生也全都一样吧。然后,大家应该差不多下了结论──假如重复进行对话,优待者也不会出面。我观察所有人离开房间的顺序。 总是很快就出去的C班学生还没有动作。相较之下,动作更快的A班,则一如既往最先出了房间。町田好像在和轻井泽交换联络方式。他留下一句「我下次会联络你」就离开了。接著,幸村和博士也站了起来。 「回去吧。绫小路你也要走,对吧?」 「嗯。」 轻井泽几乎与我们同时起身,她边讲电话边站了起来。觉得有趣似的笑谈,一面出了房间。C班的三个人接著走过我们身旁。 「你们不觉得刚才那三个人的样子好像很奇怪吗?」 幸村似乎也察觉异常变化,露出有点狐疑的表情。 「是这样吗?在下没发现是也。」 先不管用乱七八糟语气说话的博士,幸村感觉到的异样感是正确的。看来C班那方似乎累积相当多的愤恨。 我和幸村悄悄从房门窥视走廊情况。 接著看见那三个人紧追在轻井泽正后方。我最担心的是她们少了一个人。唯一对轻井泽没兴趣的伊吹不在。 「是不是要起纠纷了?」 「要怎么办?」幸村说道,并看向我。 「先追上去吧。我想这不会变成暴力事件,但也许会成为一场骚动。」 「真是的,轻井泽那家伙。随便就做出那种招人怨恨的事……我们找优待者可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耶。」 我们决定让博士回房间。我和幸村则静静追在她们四个人后面。 我们转弯之后,就听见紧急出口啪的关门声。电梯并不拥挤,没有理由使用紧急逃生楼梯。也就是说,这是有其他目的。 「欸,你们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想干嘛!」 我偷偷打开紧急出口的门,听见附近传来这种声音。 「别装傻。是你撞飞梨花的吧?我们就是要说关于这件事。」 「……啥、啥啊?为什么是我?我不就说你们认错了吗?」 她们三个围住轻井泽,把她逼到墙边不让她逃走,但轻井泽就算在这种情况也不道歉,并否认自己与此事的关联。真的是认错人吗? 「我接下来有事情,能请你们让开吗?」 「既然这样,你就让我们确认呀。我现在就把梨花叫来。然后,假如不是你,我们就原谅你。」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会跟老师告状。」 「你要跟老师说什么?我们又没施暴。既然如此,就算我们把你撞飞梨花的事情当作问题,那也无所谓喽。」 既然决定挑起争端,对方好像也不打算作罢。她们抓住试图逃跑的轻井泽的手臂,再次把她押到墙上,重新包围起来。 一名女生为了和叫作梨花的人取得联络,开始操作起手机。 「等、等一下啦。」 看见这情况的轻井泽认清她们是来真的,于是就要求停止操作手机。 「干嘛?为什么我就必须等?」 「……我刚才想起来了。想起之前有人和我相撞的事。」 「少装傻。你明明一开始就记得。哎,算了。你会好好跟梨花道歉吗?」 「不是这样,是那女的不好啊。谁教她很迟钝。」 我还以为轻井泽要承认是自己的责任,没想到她却强势地这么一口咬定。尽管她非常清楚这会惹火她们。 「这家伙真的让人很火大。我明明才在想要是她和梨花道歉,就原谅刚才对我们做出的事。我不会再原谅她了。」 真锅用手掌使劲推了轻井泽的肩膀。 「反正你们一开始就不打算原谅我吧……」 至今一直站在真锅身后,叫作山下的少女,因为轻井泽这句小声吐出的话而理智断线。 「小志保。我也已经达到忍耐的极限。我们或许真的不能原谅轻井泽。」 「是吧?我想她对梨花也绝对是同样态度。要不要认真欺负她?」 这次,她比刚才还更用力地用手掌推了轻井泽的肩膀。 幸村一瞬间打算开门,可是我抓住他手臂制止了他 就算在这阶段制止,她们近期内也只会再次袭击轻井泽。既然这样,让轻井泽在我们监视著的现阶段被她们稍微施暴,才会连结到今后抑制她们的力量。 依据程度不同,这也可能有效利用,威胁对方要去跟学校申诉。 最重要的是,我对轻井泽惠的存在本身看法现在正在改变。 「呼、呼……」 轻井泽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她好像感受到痛楚,而用双手按著头。 这种痛苦模样别说博得真锅她们同情,甚至还更惹火了她们。 「事到如今就算你装得像个女生,我们也不会原谅你。」 她抓起轻井泽的头发,强行抬起她低著的脸庞。 「我讨厌轻井泽的长相。她不是长得很丑吗?」 「真的。乾脆就把她的脸给弄烂吧?」 「住、住……住手……」 「哎呀,她说住手耶。你刚才为止的气势都怎么啦?」 只要越憎恨对方,就会越是彻底否定对方优点。 如果光论姿色全场都会一致认为轻井泽胜利,可是对真锅、山下、薮来说,好像不连轻井泽端正的长相都否定的话就不服气。 轻井泽开始颤抖起来,最后终于快哭出来,同时抱著头一动也不动。 那模样丝毫不留有平时的样子。 人的本性在困境中才会显露出来。 总觉得只要再一下,我就可以更详尽了解轻井泽惠的事情。 然而,幸村好像无法忍耐,而表现出多余的正义感。他不听我的制止,打开了门。她们三个对于访客的登场当然大吃一惊。另一方面,轻井泽就像是觉得自己得救似的瞬间露出放心的表情。 「你们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没什么啊。欸,我们只是在跟你说话而已,对吧?」 真锅彷佛在告诉轻井泽「别说多余的话」并瞪著她,但她不是会因为这种事就畏惧的人。 「欸,幸村同学。你跟她们说句什么嘛。这些家伙把我强行带走,还对我施暴。真的是太差劲了,对吧?还说我很烦人,要我消失。」 平常完全不把幸村放在眼里的轻井泽,应该觉得他能够在这里出现很令人感激吧。看得出来她有点放下心。 C班那方用力地瞪著我们。像是在说──这和你们无关吧? 「我们只是在帮忙解决轻井泽同学和梨花之间的问题。你们听说她们相撞的事情了吧?」 「……和平解决不是比较好吗?就算她们相撞,轻井泽好像也并没有恶意。」 就幸村的立场,他也只能这么回答。 「你闭嘴。这与你无关吧。」 「…………」 被瞪著这么说,这回幸村也只能闭上嘴。 轻井泽用看著没用男人的眼神望著幸村,同时静静拿出手机。 「赶快离开啦,否则我要叫人了。」 「什么,你要叫谁?平田同学?町田同学?还是说,你这个公车女还有很多别的男人?」 女生之间的争吵虽然很勾心斗角,但这大概是因为她们和男人不同,很难藉由暴力来解决事情。对于被卷入的我们来说,这是个就连眼睛该看哪里、耳朵该不该听,都很伤脑筋的状况。 「刚才老师就在附近喔,我想你们最好还是快点走。」 我无可奈何地踏入紧急出口这么说道,催促她们解散。 即使是C班,她们应该也不想要现在引起骚动。 「我绝对会让你对梨花低头道歉。」 这是对方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会做到的威胁。轻井泽拚命摆出强势表情,但我一眼就可以明显看出她已到达极限。对方应该也感受得到轻井泽这种状态。她们始终不断表现居高临下的态度。 「没事吧?」 幸村无法放著有点过度换气的轻井泽不管,于是向她搭话。 「别管我……!」 轻井泽啪地挥开幸村接近的手,让幸村远离自己。 「啥!我可是因为担心才来看你的状况耶!」 「烦死了!没人拜托过你那种事情!」 轻井泽如此扬言。她呼吸紊乱地踏出一步。 幸村彷佛被震住似的往后退一步。 我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往后退下。轻井泽也强烈地怒瞪我,接著用力打开紧急出口的门,狠狠地关上。 「那家伙搞什么啊!每次、每次都尽是给人添麻烦……!」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幸村愤慨的心情。就算是问题制造者也该有个限度。 幸村好像很疲累,他没有继续说话,就离开紧急出口,回了房间。 我在变得没人的紧急楼梯前,思考关于轻井泽的事。 统合D班女生的领袖所表现的这令人挂心的一面。 她刚才害怕的模样,看起来不单只是因为受到威胁。 3 第二天结束后的半夜。白天笼罩喧嚣气氛的游泳池,现在完全寂静无声,没有人烟。 我为了确认某事,而拿著手机等著别人。 学校分发的手机一开始就有输入学校老师的信箱,因此和茶柱老师取得联络相较之下很简单。这里是我和老师碰面的地方。 虽然说是盛夏,但这里是大海正上方。在高速航行的船只上,夜风甚至让人觉得寒冷。 「……让你久等了,绫小路。」 「没什么关系。比起这个,抱歉这么晚把您叫出来。」 「假如学生要商量,导师也有义务回应。这不是奇怪的事情。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你还是第一个个别叫我出来的学生呢。」 茶柱老师对D班不抱热情。就算是说客套话,她也不受同学喜爱。即使有烦恼事,应该也不太会有人和她商量。 「我有事想请教老师……您的脸色还真差耶。」 因为光线很暗,一开始我没发现,但老师的表情就像快死掉似的阴沉。 「……别在意。这是大人的事情。所以,你有什么事?」 我从她的气息有酒味推测出情况。 「您说过这所学校没有点数买不到的东西。但即使如此,也有例外对吧。」 「嗯,是啊。当然存在例外。比如就算用点数要求老师或学生性命,学校也无法答应呢。」 「那么过去透过点数购买过最贵的东──」 我正在拋出问题时,感觉到人的动静,于是就闭上了嘴。 「哈啰──小佐枝。你好吗?」 出现的是星之宫老师。她是偶然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吗?可能性微乎其微。 她要是没跟在茶柱老师后面,这就是不可能的事。 「……你不是醉倒了吗?」 「咦?讨厌啦,我怎么可能会醉倒。那就是所谓的装睡吧?」 「真是……你好像还是老样子很会喝酒。昨天也好,今天也好。」 看来星之宫老师正维持一心一意的节奏不停喝著酒。 「晚安──绫小路同学。你好吗?」 她装熟地靠过来,然后装熟地勾著我的肩膀,还装熟地用满身、满口的酒臭缠过来。未成年的我一点也无法理解,酒有这么好喝吗?光闻味道我就一点都不想喝。 「普通。不好也不坏。」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的回答耶──你最喜欢像小佐枝这种凶巴巴的大姊姊吗?」 「别缠著学生。你会妨碍到正事的进行。」 令人感谢的是,茶柱老师抓住星之宫老师脖子后面,把她从我身上扒开。 我脑中闪过昨天偶然听见的对话。 老师也会互相戒备、竞争、欺骗对方,同时以上段班为目标。 这只是单纯看准要提升自己的薪水吗?或者是像茶柱老师跟星之宫老师这样,彼此作为学生时代的朋友,有著无法一言以蔽之的某些理由呢? 校方和教师方应该都毫无疑问贯彻著公平。假如泄漏多余资讯成了问题,光是这样就会是件大事。这责任是难以计量的。假如以这点作为前提思考,一之濑就是什么都不知情就被分到兔组。那家伙拥有敏锐的洞察能力及观察能力。她应该迟早都会觉得奇怪。心想为何自己会被分到兔组。要是她能理解成是单纯的巧合就好。不过,星之宫老师不擅长感情收放。她应该有可能让一之濑察觉──这是为了让一之濑刺探绫小路清隆。若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应对才会是最佳策略呢?我一边思索,同时开始定下行动的结论。 「所以,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呀?还在这种三更半夜里。这样岂不是个大问题吗?」 「大问题?对学生的烦恼,我认为陪他商量是理所当然的呢。」 「既然这样,那在更有人烟的地方会合不就好了。像这样偷偷摸摸躲起来的话,感觉很可疑呢。」 茶柱老师面对前来刺探的星之宫老师,始终都维持冷静的应对。 「这是绫小路希望的。他说希望商量时不被任何人看见。」 「哦──这样是没违反规定啦……」 「你要是理解就快点回去。我也会随后回去。」 「是是──你们慢慢聊──但你们可不能做出色色的事情哟──」 星之宫老师留下这一句多余的话,就回到船里。她好像也没做出像隐藏自己气息、潜藏起来的举动。 「抱歉啊,她是各方面都很麻烦的老师。」 「不会。」 茶柱老师没说出我们刚才正在被她刺探。哎,这应该也是她个人的问题吧。我不知道她们两个之间有过什么,但这与我无关。 「那么延续刚才话题。关于过去以最高额点数购买的东西。」 茶柱老师轻轻点头,就摆出稍作沉思的姿势。 「假如限于我就任之后,那就是『改变校规』了呢。当然,必须是在现实范围内的事。例如,把判定迟到为止的时间延长一分钟这种状况。」 茶柱老师终究不是就事实,而是以例子来回答。 「终究只是个参考范例吗?」 「你不满意吗?」 「算了,没关系。因为我知道了学校构造与点数的实用性。」 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也可以凭点数来更改学校的结构。换句话说,这也可以说隐藏著无限大的可能性。个人点数是极为重要的要素。 「这种事用邮件也能问吧。我不认为这是要把我叫出来问的事。」 「邮件的话会留下纪录。我只是想避免这点。」 我只留下这句话,就走向与星之宫老师刚才回去入口不同的那扇门。 虽然我还有好几件想确认的事,但现在只要先问这些就好。 「近期内我会有事找您相求。」 我回过头,看见茶柱老师有些狐疑地看著我。 4 半夜时分,过了深夜两点的时候,我隔壁邻居似乎静静地醒了过来。 他尽量注意不吵醒在房里睡觉的其他三个人,慢慢从床上溜出去。由于学生规定要穿运动服睡觉,因此可以就这样离开房间。 我确认那男人不是要起来上厕所,就紧握自己那份房卡溜出被窝。虽然没有保证今天就会有进展,但是行动的成果好像终于出来了。 那名男人发现我醒来,就沉默不语地与我对上视线。 我不撇开视线,告诉他我有事找他。他就用手指表示他会在走廊等我。我出了走廊,就看见那名男人……平田,好像有点伤脑筋地在等著我。 「是我吵醒你的吗?还是你醒著呢?是哪种?」 「是后者。我在想或许你今天会出房间。」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半夜外出我今天还是第一次呢。」 我判断贸然蒙混过去会有反效果,所以决定老实回答。 「你应该收到轻井泽的联络了吧?」 他好像因为我这句话大致上察知了情况。不愧是优秀的平田,他拥有无可挑剔的理解能力。 「难道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和轻井泽同组。虽然我不清楚自己听到什么程度,但我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然后呢?」平田看来像在等待我的话题后续。 刚才的说明确实不成我半夜溜出来追这家伙的理由。 「之前你不是要我当你和堀北的中间人吗?或许可以如你所愿。」 「原来如此。换句话说你现在在这里,是堀北同学的指示。对吧?」 他理解得很快,真是帮了大忙。我不用多做拐弯抹角的说明就了事。 「包含轻井泽的事情,兔组的详情我都会详尽地和她报告。结果她听见关于轻井泽的某件事,就要我来监视你。也叫我跟在你后面偷听你们说话。可是,平田你和我说过希望我成为中间人。所以,我觉得这会成为机会。于是才放弃偷偷摸摸进行。」 「她期望的资讯是什么呀?」 「应该是平田所知关于轻井泽的一切吧,还有接下来你们的说话内容。」 至于为何需要关于轻井泽的资讯,平田不了解兔组的实际情形,他不会懂吧。不过,他应该知道这会对日后造成影响。 「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回答到什么程度喔。我也要顾及轻井泽同学的心情。」 平田只说这些,就在走廊迈步前进。他的样子冷静,完全感受不到他对突然的提议和请求有任何动摇。他的步伐很安静。这是因为他顾虑到这个时段吗?他连走路的方式都很注意。 他明明在床上躺了大约两小时,发型却没有很凌乱。在和他相处之中,我可以直觉他这样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顾虑让人看见时,不给对方带来不愉快。 「虽然我觉得如果是你,你不会说多余的话,但我想接下来的话题相当敏感。再说,轻井泽同学也可能拒绝谈话,直接回去。我希望你一开始就先理解这点。」 虽然也有让我躲起来偷听这招,但平田应该不会同意。轻井泽明明不想让任何人听见才半夜叫他出来,他不可能允许我在背后偷听这种形式。既然这样,他刚才的确认我还是老实答覆比较说得过去。我没反驳,并且点头答覆。 会合地点是地下二楼休息区的自动贩卖机前。它位在船内长长走廊的中央。地点本身很容易引人注目,但这位置要是有人靠过来就一定看得见。若是这里,要偷听也很难吧。 轻井泽好像已经在等平田。她穿著一身运动服坐在沙发上。 因为脚步声而回头的轻井泽看见平田瞬间露出笑容,但她发现我跟在稍后方,表情就立刻变得很不高兴。她站起来对我拋出这句话。 「为什么绫小路同学你会跟平田同学在一起?」 「是我叫他一起来的。」 「是平田同学你……?为什么?我明明就说想要单独说话……」 「嗯,但我对轻井泽同学你在电话上说的事情有点挂心。我认为请感觉知道情况的绫小路同学过来会比较好。我自作主张了,抱歉。」 轻井泽彻底感到不满,但在平田面前,她好像也无法强硬扬言。 「可是……我想要单独说……」 「假如有必要的话。但你在电话上说的事情,不是我们两人讨论就能决定的。」 我猜这有关她和真锅率领的C班之间的纠纷。不过,轻井泽是怎么和平田说的呢?假如只是为了消解愤恨,她应该不至于会说要这样两人见面。 轻井泽好像因为有外人在而不想讲,没开口说话。 虽然平田应该不是等得不耐烦,但他好像认为这样沉默下去也没意义,于是开始说起感觉是他在电话上听到的内容。 「你刚才说自己和C班的真锅同学她们起争执。这是真的吗?」 轻井泽对这问题数度欲言又止。她好像很介意我的存在,而什么都说不出口。平田再次打破沉默。 「绫小路同学,你了解轻井泽同学和真锅同学起纠纷的事情吗?」 「大致上。」 看来他好像估计对话不会成立,打算与我取得事实的一致性。 轻井泽看来很不满,但即使如此,她也安分地听著对话。 这恐怕是因为我有看见轻井泽被真锅她们逼问的情况吧。 「依轻井泽同学所说,她似乎被真锅同学她们找麻烦。听说她因此被带去没有人烟的地方,差点被施暴。」 「嗯,这是真的。老实说我也有目击那个场面。另外幸村他也有看见。」 「这样啊……」 平田稍微露出沉思动作,接著闭上双眼。这种时候,平田会如何判断呢?会为了斥责真锅她们,而把她们个别叫出来吗?或者是向学校通报呢? 「假如是真锅同学她们单方面施暴,那就必须确实应对。我绝不允许朋友之间的暴力事件呢。」 轻井泽听见这句充满正义感的发言,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也露出了笑容。不过她一发现我在看,就马上摆回不开心的表情。 「是轻井泽同学单方面遭到过分的对待。是这样没错吗?」 「不……」 我正要回答原委,就发现轻井泽正沉默地瞪著我。 即使如此我也不能陈述虚假的内容,因此我就把自己看见的、感受到的如实传达出来。 包括轻井泽之前曾经和名为梨花的少女有过纠纷,以及真锅她们想要她对此道歉。还有事实上轻井泽差点被她们施暴的事情。 平田听完一切,就像在补足轻井泽所说内容的两者差异,而点了好几次头。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对我说出那种话。」 「那种话?」 「轻井泽同学来跟我说希望我报复真锅同学她们。」 这是比我想像中还更危险的事情呢。她身为曾经被袭击的这方,这想法应该是想在真正被干掉前先解决对方吧。轻井泽遭到平田泄漏这件事实,而打破短暂的沉默。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因为这很不像你。居然会想用暴力解决问题,这不像是你的作风。」 「你女朋友可是在伤脑筋耶!如果是男朋友,一般不都会愿意帮忙吗?」 「当然是这样。但是,我没有那种以眼还眼的想法。你知道吧?」 总觉得他们两个内心层面中我所不知道的,像是信念般的东西正在彼此交错。 「我们接下来一起思考吧。思考怎么做才会跟真锅同学她们变得要好。」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啊。因为我正单方面地被怨恨。你要理解呀……!」 「单方面?这是因为你一开始跟诸藤同学起纠纷吧?」 诸藤应该就是叫作梨花的人吧。他确实掌握对方身分,还真是厉害。 「可是那是……因为那没办法嘛……毕竟筱原同学她们都在场……」 「筱原在场,所以没办法?这是怎么回事?」 「你别插嘴!」 我说出疑问,轻井泽就立刻大声怒吼。高亢的声音响彻走廊深处。 「拜托你了。帮帮我吧……平田同学,你会保护我吧?」 「我当然会保护你。但是我没办法因不合理的理由伤害真锅同学她们。我会试著利用商量方式引导你们得出彼此都接受的结论。」 「我就说不可能了嘛!要是这种事办得到,我就不会要你帮我了!」 虽然很不讲理,但我也能理解轻井泽的说辞。轻井泽现在所处的立场比想像中还危险。就算演变成真正的暴力事件大概也不奇怪。 校规是不会轻易奏效的。未成年禁止吸菸,这在全国任何高中当然都是违反校规。可是世上却有许多学生躲起来抽菸。世界上有很多不受法律或规则束缚的事情。霸凌应该也是其中之一吧。 平田好像很担心轻井泽,可是同时也很担心真锅她们。他一点也没打算改变优先考虑圆满解决的态度。这并不是对待重要恋人的态度,和对待其他朋友时并无不同。 「无论理由是什么,我都无法回应这份期待。对我来说,轻井泽同学是其中一位重要的同学。你有困扰的话,我会帮助你,也会保护你。不过我无法为此伤害其他人。就算是C班学生也一样。」 「你这个骗子!明明就说会保护我!」 「骗子?我一开始就贯彻著相同态度喔。」 平田接连说出对D班学生来说,短时间内难以置信的事实。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吧?我说过我们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我不介意假装交往,但我绝不会只照顾你一个人。」 没有人怀疑过的两人关系是假的──平田好像是这么说的。 「唔!你、你为什么要现在说那件事!」 她当然是对我正在听这件事有所不满吧。 而我也能理解这就是平田的目的。这家伙现在在利用轻井泽引导出消息,当作是给堀北的供品。看起来是这样。 「因为我认为是时候该有新选择了。我想帮助你。」 但是,他并不是要弃轻井泽于不顾,而是真心打算拯救轻井泽。 平田靠近慌乱的轻井泽,对她搭话。 可是,他却不打算去碰她瘦削纤弱的肩膀。 「也就是说……就算我被施暴也没关系吗?」 「我没这么说。我会尽全力帮你。到早上我打算和真锅同学她们谈谈。说希望不要再让你困扰。说不定这不是你的本意,但要我去转达你打算道歉也没关系喔。」 「我不要这样!」 被真锅她们逼近时的情况,以及来拜托平田报复。 把这些考虑进去,浮现出来的便是轻井泽的本性。她的真正性格。 轻井泽拥有比什么都更害怕的事情。 「既然这样就没有我能帮上的忙了。很遗憾。」 平田很冷静。就算在这种时候也很冷静。虽然很可靠,但也是在对只能依赖平田而生的轻井泽宣判死刑。 「绫小路同学,你有想到什么解决方案吗?」 平田打算让完全只是传令兵的我担下重任。 「够了!既然你不愿意听我的请求,那我就不需要你了!」 轻井泽如此喊叫,接著把手上的罐装饮料砸到走廊上。 里头的饮料洒得到处都是。只有尖锐的声响虚无缥缈地响著。 「我们的关系到今天就结束了。结束了!」 轻井泽如此说道,放弃话题才开始没多久的这个状况。比起隐藏的事实曝光,她看来似乎对平田不肯帮助自己一事更焦躁。 对轻井泽离去的背影,平田没表现出要追上去的态度。 表示目前应放在优先的事项并不是她。 「绫小路同学。我有办得到的事情,但也有些事情是办不到的。所以,现在你才会在这里。我希望你可以了解这点。」 我打算利用平田引出轻井泽的资讯。然而,平田却反过来想利用我去扮演解决轻井泽纠纷的角色。 「看来你好像期望我扮演中间人之上的角色。真是自顾自耶。你是大家的伙伴,对吧?」 「是啊。我既是轻井泽同学的伙伴,也是绫小路同学你的伙伴。不过,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会依据对象不同,改变应对方式。你比大家所想的都还更加可靠呢。」 「你完全高估我了。」 「真的是这样吗?就算这样,我也很有自信看出对方心情。所以我很清楚喔。」 关于这份自信,我很想详细问问,但还是先进行解决问题的话题吧。 「总之,我想再问一次关于你和轻井泽的关系。你们说在交往果然只是场面话,并不是真的呢。」 「这种说法,也就表示你已经推测出来了吗?」 「你和轻井泽交往也已经经过将近四个月。可是你们两个的关系完全没有进展的迹象。当然,虽然也能考虑你们彼此构筑著纯洁的柏拉图式关系,但即使这样你们也总是保持一定距离。像是彼此都以姓氏称呼对方这点。」 就算肉体上的距离不缩短,只要两颗心靠得很近的话,照理说称呼对方的方式也会改变。然而,无论是好是坏,平田和轻井泽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完全没改变。 若这是男女恋爱关系,完全没改变就是件很异常的事。 「就是这样哟。我们没在交往。但是,我们彼此都觉得有必要交往,所以才会在一起。你能理解这种矛盾吗?」 虽然没真正交往,但有必要在一起。也就是说,他们彼此之间拥有利益关系。那么藉由交往能获得的好处又会是什么呢?是哪方拜托、哪方答应的呢?这当然是轻井泽提出想和平田交往,而平田答应这项请求吧。在她至今的行动上能够解释的事情又增加了。 「这在入学起三个星期左右就成为话题,轻井泽的知名度接著急速上升。」 在小组内也能确认到类似的现象。轻井泽藉由和町田扯上关系,而做出比平时都还强硬的发言。她的存在感于是随时间增加。 换句话说,轻井泽眼中的平田,是为了确立自己地位的槲寄生。 「你是为了帮助轻井泽确立地位,才扮演假男朋友啊。」 平田对抵达真相的我露出淡淡的微笑。 这么一来我就得到真相了──虽然我瞬间这么想,但实在觉得不太对劲。 而且,平田看来也没承认就是如此。 她是为了站在金字塔阶级制度的上面位置,才利用平田和町田吗? 不,光是这样的话,就会出现无法解释的部分。 我想要足以支配班级的地位,你就跟我交往吧──平田被这么拜托,就会轻易接受吗?虽然说这是受人拜托的事,但就这样接受的话,这请求也有点太大了。轻井泽的架子日益变大,偶尔也会做出如霸凌中加害者的举止。 但是,为何平田连责难都没有并且容忍著她呢? 再说……轻井泽真的是为了支配场面才利用平田他们吗?这也是问题。如果要问她这次有无利用町田取得组内的发言权,这点也没有。硬要说的话,她对小组没什么兴趣,甚至沉默不语的比例比较多。她一开始应该没有利用町田的想法吧。 那么──她接触町田的契机是什么呢? 于是,我终于隐约觉得自己看见这名名为「轻井泽惠」的少女的完整面貌。 「她是为了保护自己啊。」 用删去法消除,剩下的结果只有一个答案,可是这不会有错。 「你还真有办法知道……刚才听见你说出这句话时,老实说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呢。」 「只是因为堀北告诉过我。她告诉我好几种轻井泽会接触平田你们的理由。」 我如此含糊带过,但平田不是那种单纯到会老实听进去的男人。 「绫小路同学。老实说我觉得你……虽然这话很难听,但该说是有点可怕吗?我认为你是会让人害怕的存在。要是造成你的不愉快,那很抱歉。」 「让人害怕?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我从入学起就观察著你,但当时的你和现在的你简直判若两人。你散发出的氛围,和说出的话,都让我认为你们不是同个人。」 平田拥有不漏看目光所及的人们一举一动的能力。 现在我和以前拥有不同想法,难怪他会觉得我很奇怪。 「我说过了吧。这是因为有堀北的建言。我会向堀北逐一转达小组资讯。我只是依那家伙的指示在行动。无人岛上的事情也是这样。堀北做出准确判断,引领D班走向胜利。结果我们才能获得大量的班级点数。换句话说,对我而言这也有很大的好处。那家伙不擅长与人沟通到很恐怖的境界,对吧?所以,她才会要我代她向你问话。」 平田知道我很多时间都是和堀北共处、聊天,因此他也不会怀疑这点。 「堀北同学判断拯救轻井泽同学将会连结至班级的进步,对吧。」 「嗯。」 「不过,我认为你也很厉害喔。你和池同学或山内同学他们有点不一样。」 「我可是在那两人之下耶。」 「就算是按照堀北同学的命令行动,现在在这里和我对话的人也是你呢。这话题不是光靠事先受指示就能成立。再说,我认为你的说话方式有著明确的逻辑。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哟。」 「…………」 平田比我想的还更优秀。 我很担心平田想拯救轻井泽的冲动可能失控,但他还是以很高的水准维持著自己的能力。 「虽然这是你说过的话,但我会答应扮演轻井泽同学的男友角色,就是为了保护她。我受到她的请求,说要我帮助她。你也许会有点难以想像,但是她国小、国中九年期间,都一直遭受著严重的霸凌。」 「我并不是在怀疑你,但这件事是真的吗?」 轻井泽过度换气的原因,果然就是她的过去。 我猜她有强烈的心理创伤,但一旦有人说出来,我还是很难以置信。 「我当然是在进入这间学校之后才遇见轻井泽同学,但我懂。遭到霸凌的人,都会拥有特殊的气质、氛围这类东西。所以我才会答应和她交往。轻井泽同学利用身为我女朋友的地位,摆脱被霸凌的过去。我认为轻井泽同学现在的性格大概不是真正的她。她应该只是勉强表现得强势吧。」 所以,她平时也许无法好好控制情绪。 遭受霸凌的人,多半都会像佐仓那样,拥有朴素乖巧且懦弱的性格。另一方面,像轻井泽这种恣意发言的强势人物,就不会是被霸凌的那方,多半都是处在相反立场──霸凌人的那方。 然而,总之轻井泽的性格是纸糊的、是虚有其表。所以她才在背后安置像平田或町田这种可以支配场面的人。 「不过,等等。虽然我隐约能懂,但这对你而言的好处是什么?」 俗话说,对学生而言恋爱是青春的一部分。平田受众多女生欢迎。虽然说这是为了轻井泽,但假装在交往的话,就无法谈场真正的恋爱。 「好处?那就是轻井泽同学能够不受欺负地上学。就只有这样哟。」 平田如此断言。他毫不犹豫地说出──这既不是伪善,也不是爱情,而是为了他自己。 「你无法接受吗?如果理由只有这样的话。」 「我不是无法接受。只是,这里应该有深层含意吧?」 如果是为了拯救伙伴,平田都会毫不吝惜地帮助对方。然后,他也把真锅她们当作伙伴之一。平田太顾虑他人,甚至可以说是种病态。 平田应该是觉得既然都说到这里,所以也必须说出当中含意。他在自动贩卖机买了罐装饮料,递了一罐给我。我心怀感激地收了下来。 「硬要说的话,我直到上国二之前,在班上都是个很不起眼的学生。」 「平田你吗?……有点无法想像耶。」 要从总是发挥领导能力的男人去想像这件事情是很困难的。 「虽然不起眼,但也不会太没存在感。我也多少有些朋友。真的很平凡。我有个从小就很要好的儿时玩伴,他是个叫作杉村的男生。我们小学六年期间都同班,家里也住很近。我还记得我们每天都会一起上下学呢。」 平田好像很怀念似的,有点虚无缥缈地回想著过去。 「升上国一之后,我们才不同班。即使这样,一开始我们还是会一起上下学。但自从某天开始,次数就逐渐减少,我也变得都只和新班级的同学们一起玩。这件事本身……嗯,大概是很寻常的事情吧。」 因为进入新环境而结交新朋友是很自然的事。一点都不奇怪。 「可是啊……我在和新朋友玩的时候,杉村同学却在背后遭人欺负。」 我只在旁边看,也知道他用力握紧了罐子。 「杉村对我送出无数次求救信号。像是自己脸上受伤,或是身上出现瘀青。可是我却优先和朋友玩,没认真当回事。杉村的性格原本就很好强,也容易跟人打架,所以我没想得太深……不过,升上二年级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杉村的内心早已崩坏。他开朗活泼的形象完全消失无踪,还视拳打脚踢的暴力行为为理所当然。欺负他的人连上厕所都不让他去,他就在课堂上失禁,接著又再次被人欺负。这种光景就展现在我眼前……」 「你就眼睁睁看著这光景……」 「嗯。你隐约能想像,对吧。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办不到。我害怕自己成为目标,害怕现在的快乐环境会被破坏……我一直对曾经要好的杉村视而不见。想著大家总有一天会厌烦霸凌而收手。想著杉村总有一天会不来上学,而霸凌就会消失。或者应该会有谁去帮助他。我尽是想著这些自私的事情。」 「所以,那个叫杉村的家伙呢……?最后变得怎么样?」 「那天的事至今也深深烙印在我脑海。到校做足球晨练的我回到教室时,杉村正肿著脸等我到来。老实说当时待在那儿我很难受。他明明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却让我觉得简直是另一个人。我甚至还心想,要是和他扯上关系,自己也会被欺负这种残酷的事。杉村应该看见我这种丑陋的内心吧。他什么也没说,但就像是在对我倾诉一般……当天他在课堂中从窗户跳了下去。」 「跳楼……也就是说他死了?」 「医生好像判断说是脑死。现在他父母也相信杉村会康复而等待著他。可是,现在的我并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总觉得那天的事件有点非比寻常,我现在也觉得那或许是场梦,或者是幻觉。那就是如此的不真实。杉村同学跳下去的时候我才发现一件事。发现我为了怕惹事、保护自己,而逼死重要的朋友。」 也就是说,那就是促使平田洋介这男人诞生的事件啊。 「我不觉得这会成为杉村的救赎,但我想尽量弥补。我认为我只能藉由拯救他人来达成。」 「我也不是无法了解你的心情,但世上没有这么单纯吧。今天也一样会有某人在某处遭受霸凌,并且就像那个叫杉村的家伙一样,打算结束生命。你是无法阻止这些事情的。」 「我当然清楚。我不是什么正义的英雄。不过,我想起码帮助身边的人们。我必须帮助他们。这就是背负罪过的我必须去承担的责任。」 「那这次的情况你该怎么判断才好?你打算拯救轻井泽和真锅两个相反立场的人。但是这是不会成立的事情吧?」 「……我知道很矛盾。所以或许你现在才会在这里呢。」 原来如此。他有发现自己本身很奇怪。 也就是总之他无法不去拯救身边认识的某个人。 「我从没想过把这件事说给别人听的这天会到来。没人知道这件事实,也是我选择这所学校的理由呢。」 平田喝完饮料,就把它投到大大敞开著的垃圾桶里。 「这件事情可以交给你和堀北同学吗?」 「如果你保证不会中途插手,堀北照理说会替你想点办法。」 「那我就决定相信你们喽。因为这也关系著我的信念呢。」 能够从平田那里得到不干涉轻井泽这次事情的承诺是很重要的。平田今后伤脑筋时,恐怕都会来拜托我吧。然而,这也同时代表著我成功获得平田的帮助。这是我想要的强大力量之一。而且我也等于得到充分的回报。 「平田,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人际关系很广的你。你愿意听听吗?」 我这么说完,就把写著某件事情的便条纸递给平田。 平田看见那张便条纸,就答应我的请求,也没露出特别不愿意的表情。 「另外,绫小路同学。我在考试开始之后有件事没对你说。我知道D班剩下那名优待者是谁──」 5 考试中间休息那天,我原本为了某个目的而决定展开行动,却因为不预期的事件而把佐仓叫出来问事情。 「牛组的考试好像结束了呢。」 「嗯……」 我和隶属牛组的佐仓会合,一起确认学校寄来的信件。 『牛组的考试结束。牛组学生之后不必再参加考试。请小心行动,不要打扰其他学生。』 上面写著和猴组考试结束时完全相同、不连贯,而且偏短的文章。 佐仓用不安的眼神抬头望著我。 「难道是我做出多余的事情了吗……?」 「不是这样。这代表牛组有某个人向学校举发优待者身分。」 因为高圆寺失控而结束就另当别论,现阶段的背叛应该很两极化吧。大概是因为「有确切把握而背叛」或者「出于心急而背叛」。 「顺带一提,佐仓。你会不会就是优待者呀?或者优待者是班级里的某个人?」 我这么一问,佐仓就左右摇头表示否认。 「我不是优待者哟。不过,须藤同学他们……嗯……我也不太清楚……」 这两天期间,身为牛组组员而活动的佐仓似乎也毫无头绪。 「想太多可不太好喔。因为就连我也不知道小组里的优待者是谁呢。」 「嗯……谢谢你,绫小路同学。你光是能够对我这么说,我就很开心了……」 「A班情况如何?我想你应该有从谣传听说过……但他们在你那组也不参加讨论吗?」 「这个嘛,对。就和其他人说的一样。他们好像完全不说话呢。」 葛城的方针似乎在哪个小组里都彻底执行。这样的话,最有可能发起行动的大概就是C班。不过即使那样也会留下疑点。龙园正试图掌握学校制订出的法则。但考试结构上不会宣布中途经过,因此我们不可能判别猜中或者猜错。正因如此,要找出规律性是很困难的。万一弄错规律性,就很可能自毁并且受到巨大伤害。牛组之外的考试结束通知没有送来,这也就是龙园尚未得到答案的证据。 许多学生恐怕都会对不可思议的考试结束感到不知所措。 「假如还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吧。我随时都会陪你商量。」 「谢谢你,绫小路同学。回头见!」 佐仓可爱地对我小幅度地挥挥手。我向她打完招呼,就往地下室前进。 我动身前往一般人不会进入的最底楼层。虽然说这里禁止进入,但好像是因为船员会利用,所以就没有上锁。有著配电盘室之类的区域,基本上只会在有需要时踏入。平时完全没有人影。 我试著出声大喊。虽然有回音,但因为没有人在,所以没有任何人过来。 包括一般入口在内,出入口共有两处。一个是连结到紧急楼梯的门。感觉平时工作人员也不会使用。我看见门口附近的灰尘,就知道它长期没被使用。换句话说,我只要监视一个出入口,就可以掌握一切状况。 而且很方便的是,这里几乎收不到手机讯号。虽然偶尔会收到一点讯号,但要寄出邮件或者聊天室讯息,都会耗费一番功夫。这里实在是个无法打电话的场所。 「一切条件都俱全了呢。」 之后只要不弄错步骤一路往下进行就好。 我首先先跟平田取得联络,再请平田把轻井泽叫到这个地方。 我希望有些缓冲时间,所以实际把轻井泽叫出来的时间,应该必须请他替我间隔一小时以上。为此,我回到上面的楼层,拨电话联络了平田。 我想她会因为昨天半夜的事件强烈警戒著我,不过,若是由平田说想再次单独谈谈,轻井泽应该就会答应。尽管她顺势说要分手,但如果失去与平田之间的关系,伤脑筋的也会是她。轻井泽现在正处于被真锅她们盯上的状况。对轻井泽而言,平田在今后漫长的校园生活里,应该也会是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和轻井泽同学约好在下午四点。另外,我现在就把真锅同学的ID寄给你。』 平田寄来这样的信件。 不愧是平田。他好像顺利谈妥,成功约出轻井泽了。 而且平田也知道别班的真锅的联络方式。因为根据情况不同,我会不得不耗费询问栉田的功夫及风险,所以这真的是帮了我大忙。 『不过,我不会再用谎言帮忙你了。我希望你别让轻井泽同学伤心。』 我收到这补充说明信件。 「希望我别让她伤心啊……」 平田要是知道我打算做的事,说不定会大发雷霆吧。 不过,只要最后不成问题就好。 为此,即使要破坏轻井泽一次,我也只要不让他察觉修补过的地方就好。 虽然这是很极端的言论,但就算杀了人,只要没证据就不会被判罪为杀人。 我迅速打出今天早上阶段就预先想好的文章,并送出了讯息。 『那个,可以打扰一下吗?』 我传出这句无害的话。 原则上聊天应用程式是每支手机只能有一个帐号,不能申办多个。不过这也备有些许漏洞。只要使用某大规模社群网站申办新帐号,就可以再多拥有一个。当然,平时没有学生会分别使用主帐号和副帐号。因为切换很费事,好处也很少。不过藉由申办新帐号,就可以和他人互相取得联络,且不让对方察觉自己的真实身分。 接下来我有必要谨慎进行。不过只要不弄错步骤,应该就行得通。 尽管这联络是来自没见过的寄件者,但真锅马上就看了我传去的讯息。 『你是谁?』 对寄件者没头绪的真锅回覆了理所当然的疑问。 『现在你周围有人在吗?』 『我是自己一个人……但你是谁?』 『别把这聊天内容让任何人看。这也是为你好。』 『所以,我不是在问你是谁了吗?』 『我是和你憎恨相同对象的伙伴。我就先这么自称吧。』 真锅马上就已读,可是她好像无法理解文章意思,暂时没有回覆。 『你会不会是把我认错成谁了?』 『我没弄错哟,真锅同学。我会来联络你,是因为那个你恨得不得了的轻井泽同学。我在想或许我可以听你商量呢。』 『我不懂你意思。你能不能别再传讯息给我?』 她的警戒心好像很强,把我当成敌人。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总之,我必须先解开这个误会。 『其实我和轻井泽同学同班,平时就觉得她很棘手。我想和你一起联手向她报仇,所以才来邀请你。我跟她都同样是D班的人,所以很难直接对她复仇。因此,我希望你帮忙我。』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不理你喽。』 尽管戒备著我,她也没马上结束话题,这是因为轻井泽让她吃了大亏。她当然想帮朋友梨花的忙,还有想要报自己被瞧不起的仇。 从真锅采取强硬手段把她带到紧急楼梯一事也能窥见这点。 『小梨花现在也很害怕轻井泽同学。作为朋友你不想帮助她吗?你的脸上现在就写著想要复仇哟。但就算想要也无法实践,对吧?轻井泽同学因为昨天的事情而非常防备你。她暂时不会从平田同学或者町田同学身旁离开了吧。而且,她老是和女生一起行动,所以不会落单呢。』 『真是多管闲事。我会强行让轻井泽同学和梨花碰面。这么一来,就能了解真相。』 『会这么简单吗?我不认为即使说谎也满不在乎的她会承认。不如说,这只会让小梨花困扰吧。说不定她只会被轻井泽同学拋出无情的话语,而受到伤害。不对,不只是这样。要是招惹她怨恨,小梨花或许还会被欺负呢。』 『……那我该怎么做才好嘛。难道你有办法吗?』 真锅的内文强烈显示她很想在下次接触时做了断。 『有呀。只要你和我合作,就可以确实且安全地报仇。』 『有保障吗?你是打算陷害我,再去跟学校告密吧?这也很像是分身帐号。』 『要是我出卖真锅同学,你只要把这个聊天内容给老师看就好。这帐号只能在学校手机登录。换句话说,学校可以查明说出想要报复轻井泽同学的我的真实身分。这样的话,要负起最大责任的就会是我。不是吗?』 真锅也很清楚吧。就算是分身帐号,只要解析就会立刻查明所有者。要是产生一些责任问题,很显而易见,拟定复仇计画的主谋──我,就会被科处严厉的惩罚。 『要是我现在把这些聊天内容给学校看会怎么样呢?你就完蛋了。』 『我觉得真锅同学你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要让别人信任自己,就得先信任别人呢。』 『我隐约了解你想说的话。我就听听你要说的事情吧。』 我们接下来几分钟期间也重复著类似的话题。我说自己有多么憎恨轻井泽,身处想报仇却办不到的弱小立场,以及偶然听见真锅她们和轻井泽起纠纷,然后想试著接触她等等的事情。我彻底扮演了虚假的牺牲者。 我接著还说──要是回到陆地上,就会很难接触轻井泽。学校或宿舍都设置著监视器,即使想要把她带到私人空间也会引人注意,有很大可能无法顺利进行。我也告诉她,无处可逃的船上才是机会。 我让真锅她们领悟能报仇的机会,就只有在这艘船上的期间。 慢慢且确实地唤起她心底涌上来的怒火。 『那么──你能做到什么?』 真锅理解我的发言,终于开始决定参与计画。 『我可以叫出轻井泽同学。之后就随你们对谈、作了断就好。』 我传出这样的讯息,再把船里最底层的地图传过去。 『这里没有收讯,所以她也无法求救。那里是个平常任何人都不会去的地方。』 『原来如此呀……也就是说,身为同班同学的你可以叫出轻井泽同学吗?』 『我希望你可以现在决定要不要参与我的计画。而且,把她叫出来之后要不要报仇,只要你见到她之后再决定就好。这样的话也不会发生问题,不是吗?』 我这么打出,她已读之后没有回覆,是至今间隔最久的一次。 然而,不久看见她回覆的文字,我就确定自己成功了。 假如在聊天室里的邀约失败,我预定要执行另一个计画。虽然很危险,但那手段是直接接触真锅本人。我预先拍下了她在紧急楼梯威胁轻井泽时的照片,所以我也可以直接恐吓她。只是,这风险也很大。因为我原本就是想尽量避免加深别人对我的印象。 「接下来,就只要让我拜见真锅她们的本领就好了呢。」 6 昏暗的楼层里偶尔会响彻沉重的声音。这是船只改变航线时发出的声音吗?或者是船撞上了什么东西呢?我不清楚详情。 一名少女来到只听得见机械声响的这个地方。 「什么嘛,这样手机不是打不通了吗……」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以上。她是想在见到平田之前稍微冷静下来吗?轻井泽一了解手机无法使用,就无聊似的把它收进口袋,然后靠在墙上。接著闭上双眼,微微动著嘴巴,呢喃著些什么。 那是我这里完全听不清楚的音量。隔一段时间之后,她会得出怎样的结论呢? 虽然很遗憾,但平田不会听见那些话。 快要逼近下午四点时,楼层唯一那扇门发出沉重声响,打了开来。 现身的是C班的三人组──是真锅率领的女生们,还有另一个人。 那是一名气质类似佐仓那种比较温顺的女生。她恐怕就是被称作梨花的人物。 「没事的。」真锅对梨花搭话,接著踏进这层楼。 随即她们发现轻井泽的身影。轻井泽当然也发现了她们。 「为、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啊!」 轻井泽对出现出乎意料的一伙人感到动摇。 而且在无处可逃,只有一条路的狭窄船内,要逃跑也很困难。 「我只是看见你走进来这里而已。啊,正好有这个机会,我就来介绍一下。这个人就是梨花。轻井泽同学,你记得吗?」 她把躲在身后的梨花拉到前面,让她们两个面对面。 轻井泽别开视线假装不认识,但从态度上明显看得出她记得梨花。 「欸,梨花。之前把你撞飞的就是轻井泽,没错吧?」 「嗯,就是这个人……」 真锅听见这无比清楚的回答,就打从心底开心似的绽放笑容。 另一方面,轻井泽明显地对这危险情况开始感到焦急与混乱。 接下来,我只要对接著发生的惨事坐视不管就行了。即使轻井泽遭遇比想像中还更悲惨的对待,我也完全不打算在中途出手相救。 「给我向梨花道歉。」 「哈,谁要道歉啊?我明明就没有任何不对。」 「在这种状况下也逞强,你还挺厉害的嘛。不过我可是隐约知道的哟。」 「……知道什么?」 「你那异常害怕的态度。轻井泽同学,你以前应该是被霸凌的人吧?」 「唔!」 不太认识的对象强硬提出了她本人打算隐瞒的事实。 「看,我说对了吧。果然啊。因为我从一开始就隐约有这种感觉呢。」 「我、我不是!」 这是个笨拙的否认。不过,就算她的演技有演员水准也不管用。真锅不是观察能力优秀的人。这是因为我已经跟她泄漏了这件事。 我告诉她──轻井泽从小就受到严重的虐待。她有很强烈的心理创伤。 轻井泽对知道答案的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如果是现在,你下跪道歉的话,要我原谅你也可以哟。你很擅长下跪道歉,对吧?」 「我、我才不做!话说回来我根本就从来没做过!」 轻井泽为了逃跑而打算走过她们身旁。可是真锅却抓住她长长的头发,并把她压到墙上。 真锅因为复仇舞台准备完成的安心与兴奋感,变得无法控制自己。她在和我的聊天内容里决定的事情,应该就只有到「和轻井泽见面」为止。真锅应该很烦恼要不要进行暴力复仇。不过一旦见面,最后想消除累积的压力,和周围期待她对轻井泽报仇,这两种情况互相重叠,于是她就开始无意识认为自己必须给对方相应的痛苦。这也正是我的目的。 这是应用在一九六〇年代进行的一项称作「米尔格伦实验」的心理实验。它也叫作「艾希曼实验」,是由在隔离设施里准备的老师、学生角色来进行的。首先,实验会先对老师角色,换言之就是对受试者给予低度电击,让他们记住电击的痛楚与恐惧。之后,再把被指派为学生角色的人物放到与老师角色隔著一片玻璃的对面。把流通电击的装置安装在学生角色身上,再把电击按钮交付给老师角色。这样实验准备就齐全了。 接下来,执行实验的人,会指示身为受试者的老师角色对学生角色提问,要求如果答错就通电。而且老师角色还会被指示每错一题就要提升电压。实验准备的通电按钮最后可达四百五十伏特以上,是会致人于死地的强力电压。相反的,第一题则是四十五伏特,为搔痒程度。 然后,实验设计为老师角色与学生角色的声音会互相接通。每当通电时,老师角色就会听见学生角色惨叫。不过,虽然受试者不会被告知,但是电击装置是假的。学生角色只是在演自己被通电。 一开始即使通电对方也没什么反应,但是每次渐渐提升电压,就可以听见对方的痛苦由惨叫转为呻吟,最后变得无声。 这个身为老师角色的受试者并无受威胁。他获得报酬之后,只被说随意去做就好。换句话说,在知道对方会受苦的时间点,就已经处在提出辞退也无所谓的立场。尽管如此,将近百分之六十六的受试者都会把电压提高到让人致死为止然后通电。 这场实验显示「根据状况,无论任何人都会表现出残酷、残虐的特性」。 「痛、痛!好痛!放开我啦!」 轻井泽虽然倾诉头发被拉扯的痛楚,真锅也只是心情不错似的笑著。 所谓封闭环境,就是现在这个地下楼层。受试者是真锅,学生角色则是轻井泽。 我成功准备了类似米尔格伦实验的舞台。虽然这么说,通常如果只在这种条件下应该可以说是很不完全吧,不过两者的关系中假如有长期累积下来的情绪,与实验相同的状况就会成立。面对表现刚强的轻井泽现在的痛苦模样,她心里想必很畅快吧。 「啊唔!」 「唔哇,志保。你刚才的膝击不会太过火了吗?好狠喔。」 真锅对轻井泽的侧腹灌进一记膝击。不过平时并不习惯踢人的真锅动作很迟钝,痛楚本身应该不怎么样。 不过,对真锅而言,轻井泽痛苦的叫声就是最大的回报。她心情好像好得不得了,而对保持距离不安地盯著她的梨花如此低语说道。 「来,梨花。你也试试看。」 「我、我就不用了……」 「我们可是为了你才做的哟。来,反正没任何人在看。」 虽然梨花拒绝直接的复仇,但这封闭的环境却不允许她这么做。只要对她说「你也是我们的伙伴,对吧?」她就会很难一直拒绝。假如愤怒的矛头指向自己,哪天就会轮到自己受害。她也无法完全否认自己和真锅有相同遭遇。 「……好、好的。我试试……」 啪。小小的巴掌声。梨花甩了一个完全不会痛的耳光。 「这、这样吗?」 「这样完全不行。你必须更用力。就像这样。」 真锅打了轻井泽的脸颊,发出啪!的响亮声音。轻井泽对其产生反应,觉得痛苦。梨花就像受到指导一般,慢慢地重复赏她巴掌。巴掌力道逐渐提升。 「住、住手、住手……!」 「哈哈……真好玩……哈哈……」 比起真锅,这名受试者说不定更适合米尔格伦这个实验。对自己不断采取强势态度的轻井泽正在大喊痛苦。 「原谅我吧……」 轻井泽接著乞求原谅。她们面对这副模样,心里应该是畅快得不得了。 梨花变得会用力对她拳打脚踢。我甚至无法想像她一开始很害怕。更有趣的是,一开始她攻击的地方是脸颊等看得见受伤的部位,现在却渐渐开始重点式地瞄准制服下面或者头皮等看不见施暴痕迹的位置。 轻井泽因为恐惧而吓到腿软,脸皱成一团,并且流著眼泪。 我不让她们察觉,并观察著这幅光景。接著不发出任何声音开始移动。 然后不让真锅她们发现地静静打开连接紧急楼梯的那扇门。 真锅她们的消遣会暂时持续。就算她们做了什么都无所谓。 彻底崩溃一次,重建也会比较省事吧。 我慢慢且安静地关上门。轻井泽的惨叫随即被门遮蔽,变得完全听不见。 7 我远远确认真锅她们离开后,就踏进了房间。轻井泽应该有听见门开关的声音,却蹲坐在地上抽抽噎噎地哭著。应该是太过恐惧,导致她没有察觉吧。 这模样就是平时在班上傲慢、强势地担任女生领袖的少女吗? 好像是多亏我对真锅她们建议,她的制服和身体这些看得见的部位没有明显伤口。要是制服破损,或是头发被剪掉,要蒙混过去应该就会相当辛苦。虽然世上到处都有霸凌,但如果是在这间学校则会特别难以处理。 硬要担心的话,就是她的脸颊因为反覆被甩巴掌而有点红红的吧。不过,幸好她们在明天就会消掉的程度停手了。 「轻井泽。」 我向她搭话,轻井泽才发现我在旁边,抬起了头。 「为、为什么……!」 她明白不可能在场的男人正看著她绝不愿给人看见的模样,而慌张了起来。 然而,她也无法立刻停止哭泣或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 她迟早会停止哭泣,迟早会恢复冷静。要是在哭的时候我会离开就好了──这种些许的期待对我不管用。我没和她说话,只是在旁不停等待。 不久,嚎啕大哭的轻井泽随著时间经过而开始恢复冷静。 在昏暗封闭之处独处的情况如果持续下去,彼此的距离自然而然就会缩短。就算是平常互相讨厌的人,在心理上也会暂时缩短距离。人就是这样。 「稍微冷静下来了吗?」 「……算是吧……」 腿软站不起来的轻井泽用制服的袖子擦拭皱成一团哭肿的脸。我虽然试著伸出手,但她看起来没有要来握住。 「平田同学呢……?」 「他好像要跟你碰面,但被老师叫而不得不过去。我刚好跟他在一起,所以代替平田来跟你说一声。」 这么说明的话,她也不得不暂且接受一连串经过了吧。 没必要现在立刻就告诉她真相。我要先让她放心,填补她内心的空隙。 「顺带一提,为什么你要哭啊?」 「是真锅她们啦……我绝对不会原谅那些家伙!」 轻井泽好像回想起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因此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她应该不想让我看见这种没出息的模样吧。但是自己染上的心理创伤,是无法轻易消除的。 「我哭过的事情,你绝对要保密喔。你要是泄漏出去,我可绝对不原谅你。」 轻井泽的弱点就是无法向学校提出受害报告。要是让学校知道自己被真锅她们施暴,也就必然要暴露其理由或原委。为了保护自己的立场,她不能失去现在的地位。正因如此,她才会打算利用平田来阻止真锅她们的行动吧。 「你呀,去对真锅她们报仇嘛。就算像你这种人,对手若是女人应该也赢得了吧。」 「这是个很难达成的商量呢。」 「你害怕对真锅她们复仇吗?明明就是个男人……」 「假如报仇就完了。在须藤那件事情上就可以知道,这不是这么单纯就能了结的问题吧。对复仇再次还以复仇,问题早晚会变得很大。而且班级里也会进行约谈。这不是轻井泽你所期盼的发展吧。」 「那么,你是要我忍气吞声吗?」 我已经决定回话内容,却故意稍微保持沉默。 「话说回来,那些家伙……一定又会来对我做各种事情……」 轻井泽又微微地颤抖起来。确实没有保证真锅她们今后就不会出手。在学校可以逃跑的地方虽然会增加,但她就会不得不持续做出逃犯般的举止。要一直持续这件事情是不实际的。同学们也会察觉轻井泽行为上的变化。轻井泽因为这场考试而被逼到了绝境。 我从轻井泽身上看得出她想设法解决的焦躁。我要慢慢深入这份焦躁情绪。 「要是又像以前一样的话,那就糟糕了呢。我了解你想设法解决的心情。」 「啥……?什么嘛。你什么意思?」 现在轻井泽对于现身在这里的我应该怀有两种情绪。尽管让我发现自己被真锅她们欺负,她也不确定我知不知情她的过去。要是我不知道,那她就想彻底隐瞒。 「说来说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你都特地逃进这所封闭的学校了,还在D班取得掌握霸权的地位。也就是说,结果你身为被霸凌者的本质并没有改变。」 「你、你说谁是被霸凌者啊!」 「就是你啊,轻井泽。」 我抓住轻井泽的手臂,强行让她站起。 「欸,你做什么!」 我把轻井泽压到墙上,让她强行与我双眼对望。 「你刚才被真锅彻底霸凌了。你被她扯了头发,赏了耳光,而且胸部、腹部、腰部都被她踹了吧?所以你才会悲惨地、没用地、可悲地哭著呢。」 「唔!」 她应该完全不打算和我互看吧,可是还是与我对上眼神。 我们就像是要被彼此吞噬地凝视著对方的眼眸。这当然不是什么恋爱───而是黑暗。 「你从前就是个被霸凌的人。国小和国中都一直受尽欺负。所以这次你才会坚定地决心不要让人欺负。对吧?」 「你、你是从平田同学那里……听说的吗……?」 「平田好歹也是大家的伙伴。他会帮助你,但也会去帮助其他人。虽然你坐上平田女友之座,在D班的地位因而受到保障,但如果结果变成像这次情况,那家伙就派不上用场。也就是说,如果你要寄生的话,这个对象还不够。」 不过轻井泽比旁人所想的都还更加聪明。正因为明白平田是中立的人物,她一开始在兔组才没有胡来。因此她最初才会表现得很安分吧。然而,她运气不好。为了夸耀自己地位而与梨花这少女引起的纠纷,连结至这次骚动。 她在筱原她们面前恐怕无法展现软弱的一面吧。 「什么嘛……你干嘛这么自以为是地说话呀!」 「自以为是?这是当然的吧。你最好掌握自己身处的状况。现在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不是平田,而是我。你被霸凌的过去、与平田的虚伪关系,以及刚才被真锅她们霸凌而嚎啕大哭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 轻井泽惠不想让人知晓的一切,全部都让别人知道了。 换句话说,她处在被人一把抓住心脏,并且交出了生杀大权的状态。 「也就是说,你要是对我采取得意忘形的态度,我随时都可以泄漏出去。」 轻井泽应该最了解这是多么恐怖的事。 「别、别开玩笑!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知道事实的人。仅只如此。重要的就只有这点吧?」 我把脸靠到几乎快碰到她脸颊的距离。我在轻井泽撇开视线,别过脸的瞬间,抓住她的下巴,强行让她与我对上视线。她无法忍受而企图转过头,但被男人压住的话也无法动弹。她于是闭上双眼逃避我的眼神。 「什么嘛!你想对我做什么!你想要我的身体吗!」 「身体啊?或许这也不错。」 我迅速移动指尖,触摸轻井泽的大腿。这柔软触感,真令我无法想像我们都同样是人类。这质感和所知道的,以及我所拥有的身体很明显不一样。 「不要!」 她的脚逃开了我的手。我确认此事之后,就更用力地定住她的下巴,让她的脸直视我。 「别逃。要是你下次逃走,我就会马上在学校到处散布你的一切。」 轻井泽因为这句魔法般的话,简直就像是被束缚住地身体僵硬。 「呜、唔……呜……」 愤怒、害怕、恐惧、绝望。啊,轻井泽现在同时背负著多少重担呢? 我至今在校园生活中都很温顺,她应该也对我这存在的钜变感到毛骨悚然吧。 「大腿张开。」 我这么命令,轻井泽就流下斗大的泪珠,同时缓缓张开双腿。 她觉悟自己会在这里遭到侵犯,却仍然想守护这个地位。 遭受霸凌的痛苦胜出了。这就是证据。 我故意把手放在皮带上,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即使如此轻井泽也不逃走。 她拚命想接受事实,用黯然的眼神望向我,喃喃自语著。 没错。轻井泽惠是非常能利用的优秀人才。 我并没有把她的身体当作目的。我终究只是在威胁她。我必须让她体悟到──如果我逼她必须做什么,她什么都得去做。轻井泽已经非常了解了吧。 现在暴露我的本性是个风险。轻井泽藉由告发我,使我的立场为之一变,这也相当有可能发生。不过,这个少女办不到这件事。 她最害怕自己的过去、最害怕失去地位。如果是为了保护这秘密,她就连献身的要求都会答应。那秘密就是占有如此分量。 「我不会接受……我不是在被你这种人欺负……我只是被你掌握弱点然后被糟蹋而已。被一个只想恣意妄为的变态糟蹋!」 轻井泽如此吶喊。就像是发自内心的咆哮。 「没什么差。我也不是第一次像这样被人用力量逼迫……」 轻井泽自嘲似的笑著,然后主动看著我的眼睛。 「呵呵……欸,你知道吗?当别人把凭自己力量也难以挽救的现实摆在眼前时,会有怎样的反应……」 轻井泽颤抖的身体主动搂了上来,同时阴沉地笑著,用漆黑的双眼看著我。 「就会放弃抵抗哟。只会不带感情地想著──对,我正在被人捕食。就连哭喊和大闹,都会变得什么也做不到。只会接受一切。」 轻井泽为了接受这个事实,而自己撩起裙子,把手放在内裤上。 我抓住轻井泽那纤细无力的手臂,并把她用力压在船内的墙上。 「你当时被做了什么。你过去遭受到的痛苦是什么?」 「是什么?……各种事情都有哟。室内鞋里有图钉,书桌抽屉里有动物尸骸。进厕所之后被泼脏水,制服上被写淫乱或妓女等字眼。被扯头发、被拳打脚踢都是理所当然,你想得到的一切霸凌我都曾遭遇过。数也数不清。就连我刚才说的都只是一小部分。你温柔得甚至让我想笑。你要不要笑一个呀?试著来嘲笑我是个受尽欺凌的丢脸家伙呀。」 尽管遭受到这般对待,真亏她可以重新站起来,打算再次迎战。 正因为核心部分很强大,这家伙才会决定重新站起,入学高中。 应该就是这样吧。 不过……光这样的话,就会有某些事情无法完全证明。 「你受到的苦真的只有这样吗?」 「咦……?」 「就只有你刚才说出的那些?」 我不禁隐约觉得应该有某件真正粉碎她心灵的事情。 那异常的恐惧模样,让我觉得她有尚未证明清楚的其他理由。 轻井泽正瞒著可以匹敌交出自己身体的某件事。 「你在隐瞒什么?」 「什、什么都没有……」 轻井泽一瞬间把头和视线落在自己的左侧腹。 我没漏看这点,从她制服外触摸那个部位。 「住、住手!」 她的喊叫声响彻了围著粗糙铁板的走廊。 不过,我因为这反应而有了把握,于是抓住制服往上拉。她美丽的肌肤上有著不相称的鲜明伤痕。她身上深深留下被锐利刀具剖开般的痕迹。 「你的阴影就是这个啊。」 「唔,咕,呜……!」 这不是以小孩霸凌就能了事的那种伤口。 这深深的伤痕,甚至散发出危及性命的氛围。 尽管抱著这般过去,这家伙却还是表现得坚毅,并且站起来了啊。 我这几天都在附近观察这个叫作轻井泽惠的女人。这家伙为了自己生存而强行拉拢周围。就算会被人讨厌,她也企图继续守护那个宝座。 「绝望也有许多种类。你体验到的那件事,无疑也是绝望吧。」 轻井泽内心的阴影、她的视线──对上了我的双眼。 内心有阴影的人会互相吸引,接著互相侵蚀对方。 最后,心中有阴影的人们就会理解、包容对方的阴影。 「你、你是怎样啊……!」 假如这家伙被过去束缚,那我只要强行把她从那里解放出来就好。 就算我们没有很深的联系,她应该也可以深深体会我受到的创伤。 对……这世上还存在远比轻井泽所知道的,都还更加根深柢固的黑暗。 「我能向你保证的只有一个。就是保护你今后不受欺负。而且将远比平田或町田都还更加可靠。」 「也就是你可以阻止真锅她们吗……?」 「现在的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话里有几分真。微弱的火焰只要风吹就会熄灭。可是假如加上大火,就会成为烈火,成为无论风吹雨打都不会熄灭的熊熊烈焰。你为了我行动,我则会为了你而行动。无论是出于善意,或者心怀厌恶,那种事都无所谓。只要这层关系成立,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首先,我会帮你消除你的不安要素。」 我如此答道,就伸手拿手机。 「我有封住真锅她们的办法。」 我这么说完,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上面有张捕捉到她们在紧急楼梯打算欺负轻井泽的影像。 「这是……」 「只要传这张影像过去,她们应该也就无法乱来。这可以抑制她们日后来欺负你的行为,以及抑制她们散布不好的谣言。」 对真锅她们来说,她们也应该因为这次事件而相当痛快。假如无意义地扩大伤口,然后给龙园添麻烦,她们就是在自掘坟墓。 我放开按著她下巴的手,接著软下刚才毫无情感的语气。 「我只是想要帮手。我希望你今后在必要的事情上帮助我。」 「你说帮手是什么意思啊?你要让我做什么……」 「D班再这样下去就算竭尽全力也升不上A班。班上有很多家伙各自拥有不错的能力,可是却是压倒性地欠缺团结力,如散沙一般的班级。不过,假如可以控制女生的你愿意帮忙,今后的情况应该也会一点一点改变。」 她比堀北那种单枪匹马战斗的存在还更好用。 「你、你到底是什么啊……」 正因为她迄今只把我当作阴影般的存在,想必她一定会觉得我很毛骨悚然吧。不过,我不会多说。正因为不说,她才会怕得无可反抗。 「首先合作的第一步,就是我们要作为小组伙伴去赢得胜利。」 「你说要去赢得胜利,是要怎么──」 「因为你是──对吧。」 轻井泽听见不可能在此出现的关键字,就忍不住看向我的双眼。 我提出这件事实,彷佛响彻至她眼底、脑海、内心深处。 轻井泽表现出迷惘态度。不过,这只不过是演出来的。 因为寄生虫若是不利用某人就活不下去。 现在轻井泽惠发现了我这个新宿主,于是,她就得以将生存之道集中在这条路上了。 第四卷 各自的差距 时间来到考试最后一天。现在和无人岛时不同,在满是娱乐的船内,时间过得很快。 再加上一天两小时的宝贵讨论都没什么内容地进行著。 尽管龙园的联合作战,或者葛城的坚守作战皆已展开,B班的一之濑帆波却没使出手段对抗,就这样度过考试时间。 「哇啊啊!我又抽到了!我抽鬼牌也太弱了!」 一之濑撒出剩下的扑克牌,用力地在我们面前倒下。 即使迎接第五次的讨论,一之濑提出的也依然是玩扑克牌。就算想责备这种行为,但由于谁都无法把A班带入对话,因此也无法阻止。只有判断这比闲得发慌还要好的部分学生参加。 虽然我有点在意真锅她们对轻井泽的接触,不过上次那张图像传去的效果似乎非常好,她们现在十分安分。轻井泽也相信这点,并且扮演平时的自己。 另一方面,从收到紧急楼梯附近图像的真锅看来,她应该会想把我或者幸村与谜样聊天室人物叠合在一起吧。虽然我在传送图像之际有补充这是从同学那里得到的,但把这视为在场其中一人偷偷拍摄的才比较自然。真锅也或许会想像是我们半开玩笑地给那个聊天对象看照片,又或者单纯是我们转传给那个聊天对象而已。 结果,既然无法有把握地断定是我,真锅她们也无计可施。因为即使找出拍那张照片的人是谁也没有意义。 「我再这样下去没关系吗……」 在我隔壁气馁地看我们抽鬼牌的幸村好像很忧郁。 「真阴沉耶,幸村同学。现在应该要一起玩,解解闷吧。像是再来一局、再来一局这种感觉。」 「不用,我没那种心情。比起这个,让考试就这样结束真的好吗,一之濑?我还以为你会握著这组的缰绳,并把情况带到所有人都会进行讨论。」 一之濑停下她在地上洗牌的手。 「这也太自私了吧,幸村同学。假如你真心想赢,就不该依赖谁,而是靠自己的力量来统合大家吧?」 「……这种事我知道,我知道啦。」 幸村一定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把责任推卸给别人。尽管明白这点,他应该也很想改变这个无计可施的涣散气氛。 幸村即使在全年级里也拥有顶尖成绩。假如考试测量学力,他就会是值得依赖的存在吧。然而,他就算学力高,也无法统合学生。他无法想到出人意表的点子。有些事情也是无法光凭背单字或者方程式来解决。 暑假两场考试上,他应该和堀北一样,就算不愿意也深深体会到自己的无力。 最重要的是,他应该对在现在这种胶著情势下也毫不动摇的一之濑或町田感到很焦躁。 不过,只要他没有一蹶不振,这份懊悔迟早会成为力量,回到自己身上。 1 「下次讨论之后考试也就要结束了呢。绫小路同学,你那边怎么样?」 我前去和堀北进行最后一次的商讨。外面世界已经笼罩在一片黑暗下。聊天室里的互动会留下纪录。我们为了避免这点,而直接接触。 「没什么进展。似乎会就这么让优待者逃走。你那边呢?」 虽然我原本认为应该几乎无法期待堀北…… 「我会赢的。」 堀北如此简短答道。 「也就是情况万无一失吗?」 「不知道会有谁在哪里偷听,所以现在我就隐瞒详情了。你可以相信我没关系。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我从平田那里听说龙组优待者就是栉田。我想龙园或神崎他们会反覆前来刺探,但堀北好像主导情况,并且熬了过去。 既然她如此有自信,那我应该就不必担心。之后只要等五十万点到手就行。这应该可以说是确实的胜利吧。 「你希望我跟你商量吗?」 「没这个必要。随你去行动就好。」 就算问了龙组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帮得上忙。 「所以你要和我说什么?你应该也想避免贸然与我接触吧?」 龙园正拚命寻找著与堀北有联系的人物,她是在替我介意龙园的存在吗……? 我从她的态度完全感受不到温柔,但就算堀北突然用温柔态度对待我,我也会很伤脑筋呢。 「我也不能总是害怕著龙园的眼线吧。」 「从你的口气看来,你是有什么办法了吗?」 她是不抱期待来提问的吧。我点头之后,她好像有些吃惊。 「我拉拢了平田。我认为今后可以建立合作关系。」 「我并没要求呢。」 「这样就好。你也不必和平田扯上关系。我会自行和平田进行话题,所以你只要适当配合就好。」 「……真让人不高兴。我可是很讨厌你在背后擅自行动呢。」 我就觉得如果是堀北的话,她应该会这么说。 「那讨论时你只要露脸就好。即使不勉强发言,只要能跟上正在进行的话题就没问题了吧?」 「哎……也是呢。」 虽然她好像很不服气,但假如我给她参加与否的主导权,她也无法反驳。 而且,因为她也见识过平田在无人岛上的统率能力,所以若是现在的堀北,她应该可以理解平田的存在对班级而言很重要。 「包含平田在内,之后我还有个想介绍给你的人物。在考试结果宣布之前空出时间吧。」 「我还是很不高兴呢。你能别擅自增加成员吗?」 「就想成是我决定让你站在台面上的代价吧。但这应该会派上用场。」 「虽然我大致上猜得到……不过算了。总之考试结束后在这里见面吧。」 我和她这么互相约定,就确认了手机上的时间。三十分钟后,就是最后的讨论。 「这场考试将会有几个小组发生由叛徒进行答题的状况呢?」 「谁知道。我对牛组结束考试很惊讶,但我也不觉得背叛会这么反覆持续发生。最后,优待者等时间结束并且取胜逃跑,应该才会是最可能发生的情况吧。」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堀北的视线往下看了一下。这是人在担心什么事情的时候会无意间做出的动作。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稍微在这场考试的进行中感受到了无法理解的事。不过我应该没有疏失。因为我绝对不可能会输。」 她也许是稍微流露出至今为止按捺住的不安心情。就算对她说温柔的话,也只会被说多管闲事,于是我闭上了嘴。 2 兔组每位组员都没找出突破考试的希望,就这样迎接了第六回的最后一场考试。我想稍微冷静整理思绪,所以离开平田他们所在的寝室,前往小组房间。距离小组讨论开始还有大约三十分钟,因此我猜测当然没任何人在。 然而,我这种微微的期待却被意想不到的人物给消除。 「……有先到的客人啊。」 照理不会有任何人在的房间里,有一名少女在地板上睡得香甜。 话说回来,为什么裙子会让男人如此心痒难耐呢。危险、危险。因为她正横躺著,所以她那富有肉感的大腿比平常看得更清楚,而且我的视线无论如何都会被那刚好看不见里头的裙子给夺去。要是有完全不在意现在的一之濑的男人,那他应该就已经是同性恋或双性恋那类人了吧。这是健全男生无法逃避的命运。 我就算心想不可以,视线却还是会落在她的大腿或脚尖,然后从脸庞看到胸部,接著再回到大腿。我想著这种年纪的烦恼还真让人焦躁,但同时也被一之濑后脑杓不远处的某样东西给夺去目光。 她到睡著为止应该都在滑吧。那是一之濑的手机。 学校分发的手机上记录著各式各样的资讯。它不仅在这次考试上发挥重要的职责,关于个人的点数也都可以正确地确认详细情况。 要做确认当然也需要个人的ID或密码,不过也有很多人会为了省略每次都要登入的手续,而把这些资讯储存在手机里。换句话说,根据情况不同,现在我只要偷看一之濑的手机,就有可能知道一之濑的生活情况,或者点数持有量等。 之前我确认过一之濑为了省略输入ID和密码的步骤,而把它们储存在手机里。 假如情况没变,我应该就能得到资讯。我战战兢兢地试著靠近她一步。 「唔……」 「噢……」 我拉近距离,一之濑似乎就感受到空气流动或者人的动静,而稍微动了一下。不过随即又再度以一定的节奏打起呼。还好我没吵醒她。我再次试著拉近距离。 「嗯……」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这在搜集情报上或许是很有效的手段,但任谁都只会觉得这是变态般的行为。假如一之濑在我背对她的时候醒来的话呢?我会不会被她误会像在做什么坏事?三十分钟后小组考试就要开始,所以早点来房间也没问题。既然如此,堂堂正正待在房里不就是理所当然的吗?如果没有什么亏心事,只要若无其事地待著就好。我往房间里更踏出了一步。 「唔……嗯……姆姆姆……」 不行。每当我移动,一之濑就会表现出要醒来的些许徵兆。我当场试著来回踏著步伐。假如一之濑做出反应,就可以推知她是个浅眠且敏感的人物。 虽然会浅眠的人也多半都是神经质的人…… 咻、咻……(右脚踏出,再回到原位的声音) ……真可悲。 为何我必须做出这种蹑手蹑脚的举动呢?而且,她睡到连梦话都没说。 我现在的模样要是给谁看见,这应该是对方除了「异类」两个字之外,什么也想不到的状况吧。 我理解自己的行动很蠢,就放弃接触手机,保持了距离。然后在确实和一之濑隔了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了下来。若是这里的话,我就不可能会看见隐藏在大腿深处的秘密,也不会想要贸然接触她吧。 话说回来,她来得真早。一之濑究竟是何时来到这里的呢? 在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房间内响起可爱的音乐。那是从一之濑的手机传出来的声音。 「嗯──……」 一之濑就这样闭著眼睛把手伸向发出声音的后脑杓。她一抓住手机,就随意操作画面停下音乐。看来她设定的闹钟启动了。一之濑好像还没睡醒,她就这样抬起上半身,过没多久就察觉到了房间里的异物──也就是我的存在。 我才在想要是她对我露出嫌恶的表情该怎么办,但我根本不必操这个心。 「早──安──绫小路同学。抱歉,你有被闹钟吓到吗?」 「不,并没有。你好像睡得很好。」 「啊哈哈哈,抱歉呀。不小心就熟睡了。你来得真早耶,还有二十分钟呢。」 「说出这种话的你才是吧。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应该是大约一小时前。我想稍微安静独处。待在自己房间的话,朋友出入会很嘈杂。」 也就是说要午睡的话这里好像是最适合的地方。 「而且,我也想整理脑袋中的各种想法呢。」 她那张脸与其说是因为睡过而很舒畅,不如说看起来好像是有什么灵感。 「那么有成果吗?」 「应该算有吧。」 一之濑这么说完,就站了起来,接著不知为何特地来到我旁边坐了下来。两人单独的房里。距离缩短──我对这情况掩饰不住紧张,但一之濑好像没有察觉到我的不知所措。 「距离考试也还有时间,我们来聊一聊吧。如果你不会为难的话。」 「我并不会为难。只要你可以,那就无妨。」 「那么就说定了。其实我有点事情想问问绫小路同学你呢。虽然班上同学,包含像是神崎同学之类的男生在内,我全都问过了。可是我没问过别班的人是怎么想,所以有点在意。绫小路同学,你想升上A班的想法会很强烈吗?」 我还以为她会丢出怎样的问题,她出乎意料地问了个普通问题。 「当然是这样。我想升上A班。不……与其说是想以A班为目标,倒不如说是不得不以A班为目标,这样或许才比较正确。」 「换句话说……也就是升学或就业目标会受到保障,对吧。」 这所学校虽然让A班到D班的学生互相竞争,最大特权的保证升学、就业目标制度实施对象却只有A班。这甚至会让人觉得像是诈骗,不过很困扰的是,重新阅读简章的话,就会发现它很巧妙地含糊其辞。 「现在这个时代,升学或就业都无法随心所欲吧。尤其是就业这方面来说呢。」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但是太过相信制度可是很危险的哟。我认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这句话潜藏著看不见的陷阱。」 当然,学校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升学、就业率」这点的实现之上,应该有一之濑说的陷阱。假如我想成为职业棒球选手,即使我这么拜托,学校又要如何提拔没棒球经验的我成为职业选手呢?顶多只能靠关系,用培训名额来加入。也不可能有办法以正式球员出场比赛。即使大学或研究所毕业,未来也并不会就受到保障。因为从事了想要从事的职业的人,其实就只有一点点。听说在某个统计数值上,六个国小生之中会有一个人实现梦想。乍看之下机率感觉似乎很高,但这个资料很含糊不清,基准也很模糊。成为职业棒球选手,也并不等于成为一流选手。隶属职业棒球的选手,要是包含培训名额,大约就有九百或一千个人。假如在职业棒球队里获得正式球员才会实现真正梦想,那整个球团里大约就是一百人吧。就连好不容易得到的正式球员之座,也必须不断和对手竞争并且胜出才能保住。换言之,要以遥不可及的梦为目标,机率就会变得非常低。总之,要实现真正的梦想非常困难。许多学生都会重复过著怠惰的生活,他们只不过会漫无目的、懵懂地谈著梦想,然后渐渐长大成人。如果这样的我们要实现梦想,就会需要更多的努力和运气。 「就算这样,但这所学校的……换句话说,就是像权力这样的东西也是很大的。这点应该是事实吧?也有很多人是因为获得帮助而功成名就吧。还是说,一之濑你没兴趣呢?」 「怎么会。我也是有的哟。有著要在A班毕业,接著想实现的梦想。」 她面露笑容,但总觉得她眼神里蕴含著非比寻常的强烈心愿。 「学校的制度虽然让人很高兴,但如果无法以A班毕业,就会很悲惨了吧。正因为这是实力主义的学校,感觉就会被贴上无法凭实力胜出的标签。最重要的是,以班级决定优劣,也就代表──现在在这里的我和绫小路同学之中,只有一方才能够实现梦想。啊,虽然也是有两人都无法实现的情况。」 即使像这样如朋友一般彼此交谈,获胜的也只会有一个班级。有三个班级将不会得到回报。 「我听说也有例外的方法耶。」 「嗯?你是指自己存两千万点的那个方法吗?」 「嗯。虽然学校历史上没有学生达成,不过也有这种逆转的绝招。」 「嗯嗯,的确。要是把这件事纳入考量,我们两个就都可以在A班毕业了呢。」 「话虽如此,能不能存到两千万点又是另一回事。即使在考试上可以顺利存点数,但制度应该是设定成无法存到两千万吧。」 单看特别考试的话,虽然好像可以依据活跃程度得到大量收入,但考试目前也只举行了两场。未来,我们既可以集中获得可得的点数,不过尝到重大惩罚之类的事也很有可能会发生。 「对呀。不断地重复节省,要是被问说能否存到一半,这也会留有疑问呢。」 「是啊,尤其D班的财政情况非常恶劣呢。虽然说堀北替大家努力过,但在无人岛上得到的点数要汇进来还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不,我们也可能在这场考试上失去那些点数。」 「一之濑,你是很节省的人吗?感觉你没有很辛苦在筹措点数。」 「嗯──不知道耶。我也不知道其他人的状况。我应该就是普通地使用、普通地存钱这种感觉吧。虽然我隶属B班,但我也没拥有很多点数哟。」 一之濑用极其自然的语气回覆我拋出的话题。就她侧脸的模样看来,好像没隐瞒任何事情的迹象…… 「绫小路同学。」 「嗯?」 下个瞬间,一之濑迅速拉近距离,然后绕到我前面,窥视我的表情。 「我那个时候果然让你看见了呢。」 那双好像快把人吸进去似的美丽双眸,正目不转睛地盯著我。看来一之濑的脑筋比我想像的还要更机灵。我的目的也被她看穿了吗? 「……抱歉。你之前在操作手机时,我无意间看到了画面。我说不定是因此有点在意,才会做出这种刺探般的举止。」 「啊哈哈,我并不是在责备你。那确实是有点大量的点数呢。」 对。一之濑没等到第一学期结束就拥有巨额点数。那是就算不使用任何每月一日给付的点数也存不到的程度。 「可是……这件事情我无法详细说明。抱歉呀。」 「这是理所当然的。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 「这消息是绫小路同学你得到的,所以就算你要和堀北共享,我当然也不会责怪你哟。只是,绫小路同学你是直接看见。我就算被除了你以外的人逼问,会不会做出肯定的回答,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没和其他家伙说。也有可能是我看错。我不会去探究。」 就算探究我也得不到完整的答案。 「你已经找到像是获胜之路的东西了吗?」 「嗯──是呀。我认为我得到它的提示了。」 我以为一之濑不会老实回答,不过她好像很有自信,而稍微露出从容的模样。 一之濑果然没有浪费时间,她好像是相信著自己的策略在展开行动。 「那么这场比赛……似乎会变成一场A班胜利或者B班胜利的比赛呢。」 「这到揭晓为止都不知道呢。我瞄准的取胜方式是──」 接近考试开始时间,组员就陆续开始集合。 A班一行人最先集合,他们并没特别和我们打招呼,就坐到位子上。 「什么啊,你已经来了喔,绫小路。」 「您不会是在和一之濑殿下单独举行密会之类的吧?」 幸村好像单方面地讨厌博士。但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一起来到了房间。 他的样子看起来没有特别焦虑或沉著,说不定已经放弃胜利了。反之,B班学生甚至让人感觉有点从容。 「考试就要这样结束了呢。你有掌握到什么线索吗?」 滨口如此温柔地对静静等待最后一场考试的我搭话。 「老实说完全没有。毕竟我们几乎没成立像样的对话呢。」 虽然我那样回答,但这场考试一开始,我就策划著一个必须去执行的作战。 就是利用手机收到的学校邮件,来进行优待者的掉包伪装。 龙组的栉田是优待者。不过如果栉田的手机和堀北的手机偷偷交换,那情况会变得如何呢?出示手机时,任何人都会误会堀北就是优待者。 然后,藉由知道事实的叛徒送出堀北的名字,让对方判断失误,获得胜利。 「晚安──请多指教哟。」 一之濑如此简短答覆,就端正坐姿,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 我要发起快攻。因为我不清楚其他人藏著怎样的策略。 再加上,只要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他们就会腾不出时间掉包。 等著一之濑说话的我,打算在她下次发言之前插话。 「那个,各位方便让我说句话吗──」 「我有些话想说──」 没想到我和滨口会同时开口说话。 「抱歉。请你先说,绫小路同学。」 「不……你先说吧。我之后再说,没关系。」 想不到我们说话的时间点会重叠。这巧合真是讨厌。我拟定的计画没有问题,但如果发生这种不预期的麻烦,效果就很可能会变得不稳定。 我就先听完滨口的话,然后再次斟酌时机提出话题吧。不过,我如此心想的企图,却被滨口以意外的形式给破坏。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这三天期间,都一直在思考要怎么做才能够以结果一来取胜。」 滨口突然向兔组全体成员说出自己的想法。 而且,因为那个内容类似我定下的作战,所以我很惊讶。 「然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我有办法让所有组员都能够以结果一为目标。」 「真的吗,滨口?」 虽然很微弱,但已经放弃了的幸村他们眼里亮出了希望的光芒。 「是的。正因为听了一之濑同学、町田同学,以及在场组员的话,我才会想到这个办法。」 「真难以置信。靠讨论是绝不可能抵达结果一的。」 对这梦幻提案提出异议的,当然就是町田。 「我们先听他说嘛。滨口同学不是那种会因为临时起意而发言的人哟。」 一之濑替滨口如此圆场,创造出容易让他说话的环境。 「现在开始我会给你们看我自己的手机。当然,手机上面会有学校寄来的邮件。不管是谁应该都可以了解这是怎么回事吧?邮件禁止不当窜改,因此无法蒙混过去。所以事情很简单。只要我们出示邮件,就可以知道对方是不是优待者,以及其真相。」 「说什么蠢话。你说谁会参与这种事啊。没有那种明知被看见瞬间就会遭受背叛,还把邮件给人看的家伙吧。」 这是任何人都想得到,但任何人都认为不会成立而放弃的方案。身为旁观者的町田当然也很傻眼。 「的确,优待者知道会遭受背叛所以不会出示手机。可是从不是优待者的人看来,被知道真面目这件事应该是不危险的。考试也已经要结束。假如不现在展开行动,我们就无法获胜了吧。假设他们要班级里串通包庇优待者,那么那个班级谁都不会出示手机。这样就有可能去锁定优待者。」 「就算知道优待者的真面目或者隶属班级,但是只要有人背叛那就完了。这问题不会解决。还是说,你要比赛谁最快背叛吗?」 如果是这个战略,当然或许会成功显现出优待者。但也就只有这样。最后大家都不会乖乖统一作答吧。 「既然这样,就请你安静看著吧。这件事只要町田同学你不参加就可以了吧。」 滨口这么说道,对周遭有些拒绝的态度毫不气馁,并且公开自己收到的邮件文章。 「我赞成滨口同学的意见。我也会让大家看。」 接在后头的,当然就是同样是B班的别府。 看来这不只是无谋的行动。似乎无疑是一之濑他们的战略。 没想到这发展和我所想的计画完全相同。 然而,我不知道他们的行动究竟思考到什么地步。 如果他们只是纯粹相信大家才想出示手机,就只能说是个无谋的举止了…… 「我想这意外地是个很好的作战呢。我也对出示手机不抱反感。」 一之濑也像是要参与滨口提案,而露出了笑容。 她顺势般地打算拿出手机,接著就把手插到裙子的右侧口袋。 「我也一直很苦恼。但听见滨口同学说的话之后我就懂了。那个……虽然我直到今天都没说出口……」 一之濑嘟哝著这种耐人寻味的话,一面掏出手机。 我决定在一之濑执行作战之前出击。 「你是认真的吧,一之濑。你要做出赌注的话,那我也想参加这项作战。」 我在一之濑公布邮件前提出自己的手机。 那是和某个人物交换过的手机,并不是我自己的。 「绫小路同学……你不介意吗?」 「嗯,听见滨口的话,老实说我也认为只有那个方式。我不擅长讨论,能够做到的就只有让人看见事实,以及请对方让我看。」 「等等,绫小路。我可是反对喔!这种露骨的作战不可能会顺利进行吧!」 幸村打算阻止我,但我拒绝了他,并把邮件文章让大家看。 接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优待者。 现在看不见的水库已经累积大量的水。即使在此打开一公分的洞,也早晚都会崩坏,并成为浊流溃堤。为了打开那个洞,我公开了邮件。 「嗯,确实是这样。绫小路同学看来也不是优待者呢。」 「我也赞成。」 是谁紧接在后呢?在这仍有许多人对滨口的作战嗤之以鼻的情况下,一名少女主张赞同。那是没有人料想到的人物──伊吹澪。 「你疯了?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耶!」 当然,提出反对冒险意见的就是真锅。 然而,伊吹回覆的话确实也很合乎情理。 「不是优待者的人,以及不隶属优待者班级的人,再这样下去什么也得不到吧?就算是B班,他们也很清楚这点。这样的话就会永远追不上上面的班级。所以才会连手机都给大家看。关于这点我的想法也一样。就只是这样。」 「这──」 「还是说,你该不会就是优待者?」 伊吹对照理说是伙伴的真锅投以类似敌意的强烈眼神。 「我、我不是……」 「既然这样,你就应该可以让大家看手机呢。」 面对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成在威胁的同伴发言,真锅她们就像是死心一般也公开了手机。 优待者一点一点开始显现出来。 轻井泽也拿出挂著吊饰的手机,并且递到所有人面前。 「不只绫小路,就连你也这样啊,轻井泽。你打算参加这项作战吗?」 「我只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因为我也想要个人点数嘛。」 学校寄来的邮件上写说她不是优待者。轻井泽也是清白的。 「……呃,在下该怎么做才好呢?」 「你要自己去思考,外村。因为这不是强制,而是自主性的呢。」 「唔……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是也。」 在这多数人都公开的情况下,自己也只能让人看。博士于是也打算出示手机。然而,幸村却用手制止博士的这个行动。 「……你真的认为让大家看就是正确的吗?」 「你怎么从刚才开始就吓得在发抖。难道你就是优待者?」 伊吹吐嘈强烈表明反对意思的幸村。 应该任谁都知道幸村的表情在这个瞬间僵住吧。 「唔哇,真假?」 「不,幸村不是优待者。因为我之前就听他说过自己不是优待者。」 我露骨地表现慌忙并如此圆场。可是部分学生却不禁失笑。 「你要我相信这种事?这家伙说不定只是在撒谎吧。」 真锅理所当然地对幸村报以怀疑的眼光。 在此不断否定他不是优待者,确实只会徒增嫌疑。我很清楚这种事。但是我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要说为什么,因为幸村他── 「要下结论还太早了哟。因为幸村同学也有他的想法。」 一之濑看著一连串情况,再次从左侧口袋取出手机。 「虽然有点晚才跟上,不过我也会出示手机。」 她这么说完,就阐明自己也不是优待者。 「等等,一之濑。你刚才说到一半的话是什么?直到今天都没说出口是指?」 町田没忘记这件事,并且确实地追究。 「那只是我想说自己也一直抱著同样的想法而已哟。」 「……是这种事情啊。」 「虽说是这种事,但我在B班也算在担任班长呢。我只是被滨口同学抢先一步而有点不甘心。」 总而言之,除了A班和幸村,现在已经弄清楚其他人都不是优待者。 「……」 在场学生们没有迟钝到不了解幸村这长时间沉默的意思。 然后不知从何时开始,A班的町田他们也把身子往前倾,窥视著幸村的模样。 「……我知道了。我会让你们看。只要让你们看就行了吧。」 幸村无法继续得罪所有人,而让步拿出手机。 「可是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们可以和我约定一件事……」 「约定?这是怎么回事呀,幸村同学。」 「也就是我希望在场的任何人都不要背叛。尤其是A班必须拿出手机,放在我们眼前。不,是所有人都要这么做。所有人都把手机放在看得见的地方吧。」 他向身为代表的町田搭话,但是町田却嗤之以鼻,回覆了理所当然的话。 「我不懂你意思。这是怎么回事?」 「意思就如字面上。仅只如此。」 「算了,好吧。如果只是要放著的话。」 保持著距离的A班所有人,都从容地把手机放在桌上。 幸村确认这点之后,就一面露出阴郁表情,一面移动双手。 他从口袋取出手机。亮出画面。 接著输入必要的六位数密码,解除了锁定。 等到他要开启学校寄来的邮件之前── 「……抱歉,我说谎了。绫小路……」 幸村道歉。接著开启学校寄来的邮件。 看见那里写著的文章,吃惊的人应该会是D班的成员吧。 「我就是优待者……」 那是封写著和所有人的内容都不相同的邮件。 「啥……幸、幸村殿下您是优待者吗……!」 博士无法置信地投以吃惊的眼神。因为这个状况,亦即D班放走可能将入帐的五十万点。 然而,这个幸村正是那个在背地里跟我交换手机的人物。 「要是知道会变成这种情况,那我一开始就应该事先说出来……」 轻井泽好像也打从心底惊讶,表情上看得出来十分动摇。 幸村不可能会是优待者──从他们两个的角度看来,会这么想也是难怪。 町田一站起来,就懊悔地探头窥视幸村的手机。 「看来邮件是真的。私人邮件也全部都是幸村的,所以好像没有错。」 町田没经过允许,连幸村私人的邮件都检查,确认了真相。 一之濑对于投以怀疑眼光的町田冷静地谈起这个状况。 「这不可能是假的哟。我们从校方接受规则说明了吧。学校寄来关于考试内容的信件,是禁止复制或转寄的。既然它是从学校信箱寄来,制作假文章的可能性也就会是零呢。」 对,学校从一开始就严格禁止学生在考试上制造假消息。 既然违反的话就会有退学处分等著我们,那么暴露在大家面前的一切都只能是真相。 就算在这里用谎言熬过,考试后要是变成问题,结果也是一样。 「也就是说,就是幸村同学了,对吧。」 真锅点头同意。现在重要的是让大家看到幸村邮件为止的过程。拿著手机的人物……未必就是那支手机的主人。换句话说,要判断手机是不是本人的东西,其实意外地困难。尤其如果是在考试上变得很敏感的学生们,就算他们推测手机说不定是掉包过的也不奇怪。不过,假如幸村在大家面前使用六位数密码解锁,那就另当别论了吧。我们不可能知道别人的手机密码。这可以让大家无意间把它理解成是幸村本人的手机。这不是诡辩,而是长年被灌输的成见。 「抱歉,幸村同学……都是因为我在最后的最后想到这种办法……」 「不,或许这样也好。我之前想尽办法打算贯彻谎言,可是这是错误的。对绫小路、外村、轻井泽来说,我觉得这样也好……」 幸村这么说的话,就会以作为一个想要安全独得点数的人物,而浮现出台面。 「……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答案了吧。你们应该总算得出答案了。」 对,只要所有人一起通过,这组就可以得到五十万点。 说不定可以连结到一般认为不可能达成的结果一。 一之濑点了头,强烈地请求A班。 「拜托大家。为了不浪费幸村同学的勇气,我们就合作吧。希望大家不要背叛。」 「我们原本就是按照葛城同学的指示在行动。不会擅自行动。」 就算他那么回答,考试结束之后我们也必然不得不解散。考试结束后的三十分钟空白时间,我们必须相信别班学生,而不是自己的伙伴。 「我很想相信……不,我会相信所有人……」 幸村如此请求。各班都确实地接受了这件事。 他和这几天度过相同时光的学生之间萌生出些许友谊了吗? 大家会愿意理解幸村的想法,并所有人一起分享胜利吗? 不,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 这样毫无疑问会有某人背叛。 ──然后,掉包手机的我们D班,就会确定获胜。 幸村是这么坚信的吧。我想他拚命地在忍笑。 但是,喜悦也只是昙花一现。幸村手上拿著的手机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因为这通来电而最受惊吓的人是幸村。 他急忙想从桌上收回手机,手机不顺利地从手上落下。 碰巧的是画面就这么面向上方,滚到我们面前。 震动模式的手机一面震动桌子,一面小幅度地移动。 来电者的名字是──「一之濑」。 她本人在我们眼前把手机贴著耳朵,同时用认真的眼神望著幸村,还有我。 「你在做什么啊,一之濑。这种时候打电话到幸村的手机也没意义吧。」 町田用狐疑地表情看著一之濑。 一之濑营造出除了我和幸村以外的人都无法理解的状况。接著静静挂掉电话。 「学校说过『禁止更改或复制邮件』,对吧。所以我们看到的邮件绝对是真的。这没有错。可是对手机本身动手脚并不是禁止事项。你们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吗?」 一之濑捡起手机,把它递来给我,而不是幸村。 「这个写著优待者的手机主人,其实是绫小路同学你的吧?因为,刚才我拨号的对象是你,而不是幸村同学呢。」 以前我和一之濑交换过联络方式。 所以这家伙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不,就算她不知道,说不定也会审慎调查。 「可、可是这不是很奇怪吗?幸村在我们面前用密码解了锁。再说,我为了慎重起见,不是连个人邮件或纪录都确认过了吗?」 「那是假的。密码之类的东西只要预先问绫小路同学就可以轻易知道哟。况且,像是传送纪录或者邮件,甚至是应用程式,虽然这样很费事,但它们都是可以掉包的。」 町田听见这些话,就脸色大变。他伸手拿了递向我的手机。 「再说,人是无法轻易说谎的。尤其是会在最后看得见终点的瞬间,因为大意或者紧张,而不小心产生破绽。不晓得是不是因为幸村同学在说谎,总觉得他的举止、态度好像跟平时不同。形迹相当可疑呢。」 一之濑确实地识破我方的伪装手段。 幸村已经脸色惨白地在听她说话。不,有没有在听也很难说。 「我们班在脑中一隅也有放著这种想法呢。想著要是优待者在自己班级,掉包手机也是一种手段。也有在思考用密码来让大家误认手机属于本人等办法。」 看来我的作战完全被一之濑他们想到了。 「可是这项作战有个决定性的弱点。那就是电话号码的存在。就算想得到对纪录或应用程式动手脚,但唯独电话号码无论如何都无计可施。我和滨口同学曾经尝试交换SIM卡,但这手机的SIM卡和装置全都被锁定了。两台都会变得无法使用。换句话说,假如交换就会无法通话。就算谁再怎么交换手机,打过去响铃就会知道物主身分。否则我们也就不会提倡要互相出示手机了呢。」 换句话说,正因为一之濑他们预先做了识破谎言的准备,才会使出这个强硬手段。 滨口会提出这件事情,当然也是商量好的吧。 「交换手机以及在应用程式或纪录动手脚,到这边为止都很完美呢。不过你们没料到我们会利用SIM卡的装置锁定来进行确认,对吧?」 「呼──」一之濑吐了口气。这时正好响起宣布一小时讨论结束前五分钟的广播。 学校命令小组在五分钟内解散,回到自己的寝室。 「可恶!」 幸村的喊叫是真心的,那是毫无虚假的真实反应。 「真遗憾啊,幸村。虽然这意外地是个很好的方向呢。」 町田他们冷冷一笑,像在侮辱被看穿一切的幸村,而这么说道。 他们也看了一眼支持这项作战的我。 幸村和D班都仍然无法隐藏心中的动摇。C班和A班也很惊讶。 虽然我还想进行各种讨论,但规则上不允许继续进行讨论。 「总之,这样子就确定绫小路同学就是优待者。町田同学,答应我你们所有人都不会背叛,并且一起赢得结果一。」 「嗯,当然。相信我吧。我们走。」 町田率领同伴,A班的三个人比任何人都早离开房间。 「相信的人就会得到救赎哟。我们绝对不会变成叛徒。另外,也拜托C班的同学们。你们只要忍耐三十分钟就可以了。」 真锅她们委婉地点点头,接著出了房间。 幸村抓住我拿著的手机,稍微低著头这么说道: 「参与作战是错误的。真是太糟糕了。」 组员接连离开房间,转眼间只剩下我和一之濑。 「之后就只能相信大家了呢。」 「嗯,是啊。」 「绫小路同学,你真是冷静耶。你不会不安吗?」 「什么不安……因为我也只能相信了。我要回去房间了。」 继续待在这里也不会有好处。 「欸,等一下。」 一之濑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叫住了我。 这瞬间……我感受到我们独处的这个空间逐渐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下。 「这掉包手机的作战是谁想到的呀?」 「当然是堀北啊。」 「是吗?那么你能帮我转达给堀北同学吗?说她的作战非常成功。」 「非常成功?你没搞错吗?是非常失败吧。这可真是个惨败。我们被你看透了。」 「啊哈哈哈。你们应该没料到我会想到同样的作战吧。」 「抱歉啊,做出欺骗般的行为。我们明明算是缔结了协定。你生气了吗?」 「怎么会。我们也是擅自就执行了作战。彼此彼此呢。」 「你能这么说,堀北应该也就放心了吧。」 我这么回答,就抓著手机打算离开房间。 「哇,等等、等等。我还没说完关键的事情呢。」 「关键的事情?」 「真是的──你还真是意外地坏心耶,绫小路同学。手机的SIM卡确实连同装置都会锁定。但它是有办法解锁的……对吧?因为我和星之宫老师确认,结果她说只要支付点数的话,就可以立刻解除锁定呢。」 我感受到后脑杓有针扎般的微弱触电感。 「人都会将假答案之后出现的答案误认成真相。表现出解除密码动作的幸村同学才不是什么优待者──这个谎言败露的瞬间,绫小路同学是优待者的事实就会悄悄露脸。接著是决胜关键的SIM卡。这时,大家眼里除了绫小路之外,已经看不见其他人。这正是个陷阱。我刚才虽然说掉包作战不完美,但那是谎言。因为,这个掉包作战非常有效嘛。只是陷阱必须设置『两层以上』呢。要是使出这个手段,真相就会在黑暗之中。因为没有办法百分之百看穿谁是真正的优待者。」 这个一之濑,就连我作战里的计中计都看得见。 她连我瞒著幸村的真正真相都发现了。首先,大前提为我不是「优待者」。但我却以优待者身分去接触幸村。因为我使用最重要的证据「优待者」的手机去接触了他。然而,它真正的物主是轻井泽。虽然她顺利隐藏自己身为优待者的身分,却偷偷告诉平田这件事。平田一开始应该也无法把这事实告诉隶属同组别的我和幸村。所以当我们在说优待者的话题时,平田才会装作不知道。不过当我在听轻井泽和平田的过去时,平田把轻井泽就是优待者的事情告诉了我。我接著利用真锅欺负轻井泽,然后再利用这状况,让轻井泽跟我交换手机。当然,这和跟幸村交换时一样,包含纪录或邮件等,我都动了手脚。那时,我当然也有事先用点数执行「SIM卡解锁」。这个情况没有违规,在量贩店里也是可以免费进行。虽然这里是船上,但考试既然要使用手机,我很确定学校就会做手机坏掉时的维修或替代品等最低限度的必要准备。这样就算使用轻井泽的手机,我也可以利用我的手机号码来造假。接著,我便在此更进一步地把这支手机跟幸村的手机交换。当然,因为我说那是「我自己的手机」,幸村就这么深信不疑了。假如伪装露馅的话,幸村就会动摇且焦虑。这于是就会成为真相。 若对方很单纯,那就会天真地没发现我和幸村交换手机便了事。要是遭受敏锐者的指谪,大家也会认定被揭穿真相的我就是优待者。不过也只会到此为止。他们绝对无法抵达轻井泽才是真正优待者的这个解答。 这就是我想到的掉包手机计画。 「假如D班里没有优待者的话,你们会怎么做呢?」 「跟你一样。向班上弄清楚是优待者的人借手机,多准备一台具有优待者证明的手机预先带来,然后再出面说自己是优待者就好。」 届时真正的优待者如果慌张,或是替大家指出谎言,优待者就会成功现出原形。要是单纯地深信一之濑就是优待者,考试也会因为叛徒的失误而结束。虽然后者B班不会获得点数,但结果上可以缩短或拉开和某个班级之间的差距。 「我不小心露馅了吗?」 一之濑从左右口袋各拿出一支手机。其中一支应该是B班某组优待者的手机,而另一支则是非优待者的自己的手机。 「顺带一提,虽然这是我的推测,不过从今天对话过程看来──」 一之濑在自己手机上输入简短的讯息。 「优待者的真面目,说不定就是轻井泽同学。」 她这么说完,就在画面上记下轻井泽的名字,然后拿给我看。 那是为了寄给学校的背叛邮件。 不过,我和一之濑的手机却紧接著同时响起。 『兔组的考试已经结束。请等待结果公布。』 「哎呀──果然有谁背叛了呀。会是A班和C班的哪一边呢?」 「你为什么认为是轻井泽?」 「和发现幸村同学的理由相同。因为她和平常不一样嘛。像是她平时不把你放在心上,眼神却数度追著你看,或者表情过度僵硬之类的。只不过,轻井泽同学也有可能不是优待者,无论如何我应该无法传送出去了吧──」 看来我方拟定的作战彻底被一之濑看破了。 「为什么你刚才没说出这件事?至少也能暴露谎言吧。」 一之濑笑了。那笑容直至今日我都不曾见过,深不可测。 「这还用说吗?因为就算A班或C班某方弄错,对我们来说都是有益的。我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获得所有人通过的结果一,还有做出背叛行为的结果三。因为我在知道优待者不在B班的时间点,脑子里就只想著要让某个班级背叛。A班大概会背叛吧。」 「是町田吗?」 「不是不是,是森重同学哟。他是坂柳同学的派系,应该不会服从葛城同学派。他不是有可能会觉得背叛并且获得点数在各方面都有好处吗?」 一之濑无畏地笑著,接著背对了我。 「绫小路同学,你意外地很厉害呢。刚才和我的对话也都是临时才想到的,对吧?」 「你去称赞堀北吧。这不过是那家伙把各种假设都告诉了我而已。」 看来我必须修正对一之濑帆波的评价了呢。 她彻底回避风险,并且在这种情况下拟出取胜的战略。真是无可挑剔。 「那么,我先离开了。要是不小心触犯禁止事项可就糟糕了呢。」 一之濑这么对我说的时候,我们的手机同时响起了独特的声响。 而且还不是一两次,铃声共计四次,在短时间内响彻了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 打开手机的一之濑打从心底感到惊讶,然后静静把那画面斜过来让我看。 3 漆黑深夜里飘在海上的这艘船感觉有点寂寥。 不过,随时间接近晚上十一点,人迹就渐渐增加。回过神来,寂静的咖啡厅就成了一片盛况,学生接连逐渐坐满位子。 一名少女接近在很早的阶段就占了四人座位的我身边。 「……久等了。」 态度有点客气前来此处的人物是轻井泽惠。她的表情看得出来好像和至今为止不太一样。 「在这么晚的时间把你叫出来,还真是抱歉。」 「不,这没关系……」 我心想我们也不会特别对话,于是就沉默地眺望这片染成漆黑的景色。但轻井泽好像在窥视我的模样,所以我就把视线望向了她。 「啊,呃……我是在想事情是不是真的会顺利进行。」 「没问题。毫无疑问是A班的人写了我的名字寄出邮件。」 我使出的保险手段,除了交换轻井泽和幸村的手机之外还有另一个。我把事情处理得会顺利产生相乘效果,所以应该不用担心。 「你为什么能够这么断言?」 「这是因为你交给我的纸条是有意义的,对吧,绫小路同学。」 轻井泽因为身后靠过来的人物而吓得双肩震了一下。这也没办法。因为对方是上次她怒吼说要分手的平田。 「两位考试都辛苦了。我可以坐下来吗?」 「当然。」 轻井泽好像很不自在而低著双眼,但也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态度。 现在是晚上十点五十五分。还有五分钟,学校应该就会对学生同时寄出邮件。 「时间差不多了呢。堀北同学还没好吗?联络一下会不会比较好?」 「她出乎意料地是个会在极限时间才来的家伙呢。还有四分钟,等她来就好。」 看来唯独这次,堀北比我所想的还要早到。 「哎……看见集合在眼前的这些人,真的就会稍微想叹口气呢。」 「你终于来了啊。话说回来,你背后的人是怎么回事?」 「在意就输了。我想他就像是背后灵那样的东西。你就无视他吧。」 「才没这回事呢,堀北。我可是顾虑到你在考试期间应该很紧绷,才没找你说话耶。」 这几天都不见踪影的须藤健,就像在缠著堀北似的站在她旁边。 「你很碍事,给我消失。」 「别、别这么说嘛。我可是有按照自己的方式全力挑战考试了耶。」 「那你有自信会留下成果吗?」 「……就差一步了呢。好像有人抢先一步寄出了邮件。」 堀北听见这种不加修饰的藉口好像就不理他了。她在剩下的一张空位坐了下来。须藤也急忙想去占住她隔壁桌的椅子。 「你很碍事。」 「只是听你们说话而已,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是说你们不要排挤我啦。」 尽管对这稀罕的成员聚集感到不可思议,须藤似乎还是打算听我们说话。 「话说回来,关于刚才连续寄来的邮件……」 「嗯,我也很在意这件事。」 现在起回溯到大约两个小时之前。我和一之濑分开的时候,发生了一个事件。 四封邮件几乎同时传了过来。那些信的内容是在通知考试结束。 鼠、马、鸡、猪组,因为叛徒登场而结束考试。 「马组的优待者是南同学,对吧。」 「嗯,换句话说,他有可能被识破了真面目。」 「别的小组也可能会有我们班级里的某人寄出背叛信吧?」 堀北的担忧。要是我们误判优待者,遭受的损害应该相当巨大。 「我很担心这件事情,所以刚才为止都在和各组联络。男生里没人作为叛徒寄出邮件。」 虽然有「要是他们都没说谎」这个大前提,但我应该可以在某程度上相信他们吧。 「山内他没问题吗?」 我试著询问自己预计或许会去挑战胜败的男人的事。 「啊,呃,他没问题。山内同学是鸡组。他好像有打算寄出邮件。只是他似乎犹豫不决直到最后一刻,听说在他寄出之前考试就结束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哪个班级的谁,但可以先背叛还真是漂亮呢。」 堀北预计如果是山内寄出,他应该十之八九会猜错。大概就如她所说的这样。考试结束不立刻寄出并且犹豫不决,就不应该去挑战胜败。 「但女生的情况就不知道了呢。」 「这件事情我确认过了。谁也没寄信。」 轻井泽用毫不犹豫且清楚的声音答道。 正因为她统合著D班女生,所以她和平田一样,马上就收集到了必要资讯。 「……是吗?」 堀北在这点的资讯传达、活动上束手无策。她也只能老实接受。 「话说回来,结果为什么这次考试会以少量人数进行说明呢?」 平田好像还没解开这个问题。他好像觉得难以想像,而这么嘟哝道。 「这场考试是考验『Thinking』,亦即考验思考。所有疑问未必都有答案……难道不是这样吗?」 正因为看穿这是无意义的谎言,这么理解说不定才比较自然。 真相就藏在无数个疑问之中。 「比起这些,我在意的是那四封邮件几乎同时传来。就算最后可以背叛的时间只有三十分钟,但会有这种集中在一两秒之间的事情吗?」 「这只是巧合吧?」 从听著对话的须藤看来,他好像把这现象想成是偶然的事件。 「高圆寺同学寄出背叛邮件时,学校的通知几乎没有时间差距。假如考虑到它快到感觉是自动回信这点的话……」 「那这有很大的可能就是事先商量再统一寄出。也就是说,说不定这是一个班级发起的背叛。」 正如他所说的这样。对于在那时间点收到的四封邮件,我也只能这么想。 「这说不定是为了夸示是由自己班级寄出,才让寄出的时间点一致。」 「嗯,除此之外就无法想像了。而会做出这种事的人物就只有一个……」 堀北和平田自然地接著话。 我不用说多余的话他们也能联系起来,这真让人感到庆幸。 我们在这间多次利用的咖啡厅碰面是有意义的。 「你果然在这里呀。」 这也是为了引出将会成为第六名访客的这个男人。 「龙园……!」 须藤发现他的存在,威吓似的站起。可是龙园看都没看他,就抓住空椅,强行一把把它丢在堀北旁边,接著坐了上去。 「我想跟你一起享受结果呢。你能在浅显易懂的地方,真是帮了我大忙耶。」 「嗯,是我替脑袋不好的你选择了这个好懂的地方。感谢我吧。」 「话说回来,铃音。以你来说这还真是相当大的阵仗耶。这是个怎样的心境变化?」 龙园看见聚集这桌的四个人(他没有计算须藤)如此嘟哝道。 「被你纠缠不清,我很困扰。我们刚才就是在讨论这件事。」 「你不要缠著堀北!」 「须藤同学,你闭嘴。」 「……喔……」 须藤被堀北以快攻制止,接著乖乖地坐回椅子上。真是出乎意料地顺从。 「我还以为你没有像样的朋友呢。哎,算了。」 这就是我对龙园展开的一个防御对策。我藉由增加接触堀北的人物来设置替身。他当然就会变得需要那么多的监视眼线,进而疏忽我的存在。 「再不久就要宣布结果了,你有把握吗?」 「算是呢。你看起来也相当从容呢。」 「呵呵。若不是这样我就不会特地过来了。正好跟上次一样的家伙也在场。」 「哦,对啊。上次的结果宣布你很好像很自以为是,最后却得到很愚蠢的结果呢。」 须藤像是回想起来,而指著他一笑置之。 堀北就像是要附和须藤,也稍微惹人厌地像在鄙视龙园般看著他。 「别这样,铃音。要是现在做出多余的事,丢脸的可会是你喔。因为我知道小组的优待者是谁呢。」 堀北就算听见这种不知是真是假的话也不为所动。 因为她有把握自己不会输给龙园。 「那真是太好了呢。我很期待结果。」 「就算不用等到结果出炉,我也可以告诉你龙组的优待者是谁喔。」 「很抱歉,但这听起来只像是丧家犬的吠声。考试已经结束,我的龙组里也没有出现叛徒。这只代表著一件事情。」 龙园没看穿优待者就是栉田,考试就结束了。 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如果知道我的慈悲之深,说不定会因为太感激而下面湿成一片呢。」 龙园使用下流的话语,并且觉得有趣又好笑地笑了出来。 「……那我就让你来告诉我吧。龙组的优待者是谁呢?」 龙园彷佛就在等待这句话,而用手按住自己的笑脸。从他那指缝间露出的视线就像是野兽。他就彷佛是为了咬上猎物的喉咙,而在冷静自己。 「栉田桔梗。」 「咦……?」 至今对龙园怎样的发言都没表示反应的堀北发出这小小的声音,同时僵住了身体。 正因为她有自信绝对没被看穿,这答案才让她出乎意料。 然后,同样隶属龙组的平田也很动摇。 「很抱歉,但我在第二天的时间点就发现了喔。发现栉田就是优待者。」 「你是在开玩笑吧……若是这样,照理你就会作为叛徒结束考试。但是结果上考试没有在途中结束。换句话说,这只能想成是你在考试结束之后用某种方式发现,不对吗?」 「你深信优待者没被识破而拚命不断说鬼话的模样,以及你那有把握获胜的从容不迫态度,都可爱得让我想舔遍你全身呢。所以我不知不觉就拖到最后了。」 「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的呢?」 平田似乎也对龙园的话感到恐惧,以及感到兴趣,于是就问了出来。因为他就是这么有自信可以彻底守护栉田的存在,并且好奇龙园没做出背叛的谜样行为吧。 「很遗憾,这答案就在──铃音你身上喔。」 「在我身上……?」 堀北现在应该拚命在装镇静,同时在脑中回顾考试。 想著自己是在何时、何地、如何被识破。 「我是从你眼睛、嘴巴的动作,乃至呼吸、举止、语气等身体的一切看出来的喔。看出这家伙正在撒谎呢。」 「别说笑了──」 「说笑?那么你说我会有其他知道结果的理由吗?」 「这……一定是你刚才才从某个人那里听说……」 「虽然我很了解你不愿承认的心情啦。也就是说即使在小组里,你也是最没用的一个。但你可别责怪自己喔,铃音。是你的对手不好。再说,因为这场考试就应该会是在一片波涛汹涌之中激烈竞争呢。脸色将会特别苍白的是A班。你就放心吧。」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马上就会知道答案。」 看来那四封背叛信和这个龙园有很大的关联。 到了晚上十一点,我们的手机就同时收到了邮件。 我们不理龙园,为了知道结果,而把视线落在手机上。 子(鼠)──因叛徒作答正确,而为结果三。 丑(牛)──因叛徒作答错误,而为结果四。 寅(虎)──彻底藏住优待者存在,因此为结果二。 卯(兔)──因叛徒作答错误,而为结果四。 辰(龙)──考试结束后所有组员作答正确,因此为结果一。 巳(蛇)──彻底藏住优待者存在,因此为结果二。 午(马)──因叛徒作答正确,而为结果三。 未(羊)──彻底藏住优待者存在,因此为结果二。 申(猴)──因叛徒作答正确,而为结果三。 酉(鸡)──因叛徒作答正确,而为结果三。 戌(狗)──彻底藏住优待者存在,因此为结果二。 亥(猪)──因叛徒作答正确,而为结果三。 根据以上结果,本考试中班级与个人点数的增减如下。 点数后方会附上cl、pr单位,这分别是班级点数与个人点数的简称。 A班……扣200cl 加200万pr B班……无变动 加250万pr C班……加150cl  加550万pr D班……加50cl  加300万pr 「C班是……第一名……」 堀北他们对结果很讶异。 「太好了呢,铃音。因为你的失策而走漏消息的龙组竟然会是结果一。这么一来,所有班级都会得到钜款了呢。」 龙园慢慢地轻轻拍手,并且满足地笑著。 「要是你低头求我,我也是可以帮你对答案喔。」 「谁要──」 堀北这么说到一半,就用力紧咬嘴唇闭上了嘴。 「真棒啊,这张表情。这可相当色情呢。」 龙园从口袋拿出手机,就把它往我们桌上滑过来。 画面上写的,感觉是龙园打出的清单。 鼠、鸡、猪上面写著貌似是A班优待者的名字。 「我抵达了这场考试所谓『严正的调整』的根本原则了呢。然后只针对A班那些家伙攻击。这就是其证明。」 龙园刻意不瞄准D班和B班来通过考试──他这么说。 虽然他不可能做出这种没效率的事,但要是事实摆在眼前也无话可说。 「接著,铃音。虽然这是个遗憾的通知,可是我下次的目标就是你。我会在下场考试上彻底针对你攻击,然后让你痛苦到身心都撕裂成碎片。」 堀北失去反驳的话语,只反覆地看著考试结果的邮件。 C班对其他班级取得压倒性胜利,到这阶段已经获得了大量的点数。从结果看来,当时看似做出胡闹回答的高圆寺猜对答案这件事,可以说是漂亮的一击。因为若不是这样,就会变成是C班独自取胜。反之,高圆寺隶属小组的别班优待者,就像是中了流弹那样倒楣。 「你就期待第二学期吧。」 龙园确实地报了无人岛上的一箭之仇,满足地离去。 大家原本是怀著庆祝的心情,但表情却都严肃到让人无法想像是获胜了。 「龙园同学搜集消息识破A班优待者,到这里为止都可以理解。他拥有我们没有的才能,所以这也可以接受呢。但是那龙组的结果呢?」 好像谁都想不到正确答案。没人接续平田的疑问。 不过关于这点,不必想得太深入。 「这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只要想成是他想这么做的话,就会比较容易。」 「这是怎么回事……?」 「先不论龙园是在哪里识破优待者,要是他在考试结束前告诉大家『栉田就是优待者』呢?龙园的话当然没人会信。尤其是聚集优秀人才的小组,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唯有在最后作答时间不同。我们就算答题错误,也不会有风险。那么即使是贯彻防守的葛城,也会觉得也许真的就是这样,而进行答题了吧?假如栉田就是优待者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一,结果一对自己而言也是有利的。」 如果揭开手段,就极为单纯。不过这件事通常绝对不可能实行。 这是个只要有任何人不相信栉田是优待者就办不到的冒险。这种事是否真的办得到,就算我自己去想也是半信半疑。我不认为自己能让计画成功。对于他是如何让D班之外所有人都相信,并且引领至结果一,我单纯对此深感兴趣。 难道他拥有「足以让人相信的绝对证据」吗……? 「堀北。或许──我们今后会被逼入绝境呢。」 而且还不会是一两次就了事。根据情况不同,我们也可能永远身处D班。 「……绝境?被龙园吗?他在这场考试上手腕高明是事实。但是,今后未必也会是场苦战。事实上你的小组就赢了。不是吗?」 「是啊。应该是我想太多吧,别介意。」 现在仍只是预感而已。可是,假如这种预感准确的话呢? 那这不就会是前往绝望的第一步吗?我不得不这么想。 而我同时也隐约觉得名为「有趣」的这个未知情感开始萌芽。 第四卷 后记 嗯嗯~(翻书确认第三集的后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来过去的我在第三集的时候打算说出「自己可是在很早的阶段就写完原稿」呀。这次我也办不──(以下省略) 您好,我是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加油的衣笠。睽违四个月不见了。第四集是第二回合特别考试。故事从班级单位内的互助,转为这次混班的合作比赛。这次故事也是各个班级各自执行自己的想法来分晓胜负的形式。我记得自己学生时代时,也曾对于和别班同学待在一起无法正常表现而伤脑筋。无论跟谁都能说话的人真是厉害呢!那么,从下一集开始,故事舞台将回到学校,并且同时开始第二学期。 第五集里,说不定会出现前来干涉主角绫小路清隆过去的人物。不仅是同年级学生,甚至也会开始牵扯到高年级学生。问我到底要增加多少人数?我可是会一直增加下去哟。无止尽地增加(学不乖)。 只不过,假如可以的话,在这之前我也想出像是外传那样的作品。这次的作品偏向严肃发展,我偶尔也想写写消除压力的笨蛋故事。那么,虽然很简短,但这次就容我以这种形式来做结尾。 啊,最后──虽然这是私事,但我前阵子订婚了。トモセ老师,对不起!(意味深长) 第四卷 特典 稀薄的存在 翻译:钛合金罐头、Blackonion 校对:TheFirstArk 扫图:lasthm 修图:IL Braccialetto 那是在麻烦的特别考试开始不久发生的事。 我先人一步抵达了兔组的考试房间。 「有点来早了……不过算了」 其实没打算来这么早的,但是10分钟左右还在接受范围内。 只是想避免和真锅她们碰面。 因为『那个事件』的原因。在这种预想之外的情况下被翻旧账有些扰乱心绪。站在房间门口烦恼也很奇怪,我干脆就直接进来了。恶……。进来之后才看到绫小路君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等着。下意识摆出一副厌恶的表情的瞬间,被他看到了,但也无所谓了。 我也不想靠近,就拉开距离坐吧。挑了一个离绫小路君最远的位置坐下来。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用手机和朋友聊天打发时间。 然后聊天对象莉乃亲想和我通电话,就照做了。 「啊,喂喂莉乃亲?现在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啊?我这边?啊——,这边岂止是糟透了,简直就已经到极限了。和平田君分开了,好歹也来点像样的男生吧。这个分组真是恶意满满。嗯嗯」 被分到别的组的莉乃亲那边女生好像挺多的,好羡慕啊。想着她们在没有我的情况下嗨起来就觉得心情很复杂。女生可是会在讨厌的人背后嚼舌根的生物。为了避免在考试之后引发问题,事先打探一下,牵制她们。这才是我现在该做的重要事情。三言两语结束了通话之后,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聊天记录里有没有可疑的地方。嗯,应该没问题。此刻我的存在感还在起作用。 在房间静静等待着的绫小路君映入视野。 「啊——对了。你是优待者?幸村君和外……君好像都不是」 这种事情都无关紧要。只是为了打发时间稍微问问而已。该怎么说呢,对这家伙都没什么印象。在班上的男生中也是相当不起眼的家伙。但是在记忆的角落里还是能搜索到。为什么呢。稍微想想马上就得出答案。绫小路君光从外表来看还不错啊。如果和平田君一样健谈的话,说不定会成为不输于他的人气角色。 「不是」 简短回复了我。不,完全不行,他完全不懂对话技巧。所以才总是和堀北同学还有佐仓同学这样老土的妹子混在一起吧。 「啊,这样。那就好」 「你信了吗?」 是觉得我心存怀疑吗,绫小路君看着我说出了这句话。 「啥?应该不是吧?」 有点生气地反问道,他马上就挪开视线陷入沉默。明明是个男人,真丢人。 再继续聊下去也没什么用啊。我这么想着又掏出了手机。 结果除了平田君以外D班就没有正儿八经的男生了啊。 所以,我就更不能离开他身边了。 现在回首过去,这个时间点还是第一次。 我和绫小路君二人独处的时间。 在长达三年的学校生活中,他成了我无可取代的重要的人这种事情,此时此刻的我还未曾知晓。 第四卷 特典 在梦与现实的夹缝中 摆在我面前的,是豆沙包和披萨包。 「两个都吃!」 饥饿的我以飞扑之势迫近这两个目标。 然而,两个物体高速移动般逃掉了。 「姆唔,真能干啊。那接下来我也不客气了!」 我更麻利地再次跳跃,接着干脆利落地伸出手。 但是两个食物又再次滑过我的手,并跟我拉开了距离。 「……那,这样如何?」 这回舍弃披萨包,只朝豆沙包出手。这次没让它逃掉,而是地轻易捉住了。我刚想就这么缓缓地去抓披萨包时,披萨包第三次迅速地逃掉,跟我拉开了距离。 而且抓在手中的豆沙包也不知何时溜掉了。 「这也就是说——」 在我察觉到两个食物所代表的意义时,它们俩消去了踪影,世界在刹那间消散。然后感觉到柔软的地面接住了我。接着,听惯了的闹钟在脑袋旁响起。 「嗯~……」 啊对了。用昏沉的脑袋把握起状况。今天是考试最后一天。看来比谁都早地来到课室的我是在琢磨定胜负一招时睡了过去。 起身后,发现室内有不知何时出现的D班的绫小路君的身影。 「早~上好~绫小路君。抱歉,闹钟吵到你了吧」 「没有啊。看你睡得挺不错的嘛」 「啊哈哈哈,抱歉啦。完全昏睡过去了。还真是早啊,还有二十分钟哦?」 「你才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一个小时之前吧。有点想静静地呆着。在宿舍里的话朋友进进出出的比较吵闹」 本来并没有睡觉的打算的,但总感觉挺害羞的,就这么说吧。 不过这说不定是好事。其结果就是定下了战斗的方法。 「而且还有很多事情都想整理整理呢」 「有了成果,对吧?」 「差不多吧」 追二兔会无所得,是这么回事吧。我牢牢确立了针对兔组的方针。 但难得和绫小路君两人独处,调查下吧。 幸村君和外村君是很好懂的人,但绫小路君有些置身云雾般,难以抓住之处呢。 我站起身,用手稍微整理下睡乱的头发,然后在绫小路君身旁坐下。 「距离考试还有点时间,要是不会给你造成负担的话,我们稍稍聊一聊吧?」 「也不会造成负担啦。一之濑要是觉得可以的话就行」 他没有嫌弃,而是同意了我的请求。 「那就定了。其实呢,是有点事想问问绫小路君你的。虽然在班里像神崎他们男生我都问过了,但别的班的同学还没问过,就有点在意。绫小路君想上A班的想法,很强烈?」 首先要探明他的深层心理。所想为何,以什么为目的而行动的。 我对这次特别考试的分组抱有一个疑问。被分成进一个组总有某种意义。例如神崎君被分进的龙组中,写有可说是各班代表的学生们的名字。我没自吹自擂的意思,但本来普通情况下我不是应该在龙组吗。 但事实并非如此。虽然一瞬间也很气馁,但头脑立刻思考道,莫非其中有别的意谓。 我没被送入龙组,这其中有什么涵义吗。 在我面前的这个绫小路君的存在,也是可能性中的一种—— 第4.5卷 ○即便如此,暑假也在向终点前进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全废の熙、钛合金罐头、TheFirstArk、Blackonion 校对:TheFirstArk 图源:神代小祈 海螺小姐症候群。 您是否听过这词呢。 容我简单说明一下:人们看着星期天傍晚开始播放的《海螺小姐》,一想到明天就是星期一,顿时就感到忧郁的症状。*(《海螺小姐》是个轻松搞笑的动画,漫画改编。) 暑假即将结束时的情况,跟这个症状很相似。暑假要再多些天就好了,我还想多玩玩呢——大部分的学生也就忧郁了起来。 然而,我不这样认为。 只有在人生中的学生时代,才有这么多时间可以随意使用。 假设退休年龄的下限是60岁,如果18岁就成了社会人,那么就要工作42年。这比从小学到高中毕业的12年时间还要长得多。在这么长的时间里要被社会所束缚,无法得到自由。根据情况,退休后可能还会继续受到工作的束缚。当然,也有人在这束缚之外——出生在富豪的家庭里、一创业就收获了巨大的成功之类的。虽然有这种抄近道的方法,但抽到它的概率小之又小。 到头来,大部分人都不得不花去大半个人生来作为面对社会而持续付出的牺牲。 从社会上的角度上来看,也能认为作为学生与享受暑假是同一个意思。 但大多数学生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值得珍惜的时间就渐渐长大成人。 接着经过30、40年这种岁月的叠加后,才第一次回顾——那时候真开心呢。 这次的是讲诉学生们在孩童与大人的夹缝之间左右摇摆的微不足道的故事。 第4.5卷 ○出乎意料地,伊吹澪居然是个有常识的人 特别考试——这个单词一般都会让人联想到笔试,或者和运动相关的考试这类东西。然而我所就读的高度育成高等学校的特别考试并不是那种轻松的考试。让人在无人岛展开班级对抗赛的野外生存合宿啊、又是在船上展开谎言与谎言相互碰撞的益智游戏。这种颠覆常识的考试占用了暑假,连着举行了好多天。 加上今天,对我们一年级学生来说,那好不容易才到来的短暂休息就只剩下7天了。这几天过去后,就将迎来第二学期。 顺便一提我的假期很朴实。毕竟不会受到别人的邀请,自己也不会去主动邀请别人,就这样度过每一天。简单概括一下的话,就是孤独。 「虽然这也没什么」 得到了自由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不会祈愿多余的幸福。 不如说,朋友也不是越多越好——最近我开始这样认为了。认识的人越多,用于交际的时间就越多。这样也有点麻烦的。就算朋友打来电话,我可能也会华丽地无视掉。 然而就算孤独,还是有几件事是要去做的。此刻正打算解决掉其中一个。我操作着手机,确认自己的剩余点数。上面显示的数额是10万6219点。我将那里面的10万点数……汇给了同班的须藤健。 没过多久,收款人须藤给我打来了电话。 「哟绫小路,你现在干嘛呢?」 「没干什么啊。我在想今天晚饭吃什么」 「是吗。我刚才吃了鸡胸肉。虽然味道很单一容易吃腻,但正因如此才能有多种料理法,烧啊、煮啊什么的……啊,这种事情都无所谓的。我是想说和有关占卜的事儿」 占卜?突然冒出来一个完全不符合须藤带给别人的印象的词语。须藤基本上喜欢黑白分明的东西,比如鸡胸肉那种简单的东西。没想到居然会从这样的须藤口中听到印象中很抽象的占卜一词。 「其实啊,听说有个占卜特别灵的占卜师好像只在这个暑假会来『榉树购物中心』。在高年级之间这话题好像很火,搞社团活动的时候也尽是这话题,然后我就有点在意了。毕竟也收到了『临时收入』,想大玩一场。就是这样,一起去吧。当然,我请你」 同班同学的须藤邀请我去玩。 榉树购物中心是学生们平日里使用的复合设施的名字。 这所学校为了保障学生们在校内快捷舒适的生活而为提供了十分充足的设备。但并不像外面的世界一样拥有无限大的可能性。偶像的演唱会啊、游乐园啊、动物园这些都是没有的。有限占地内的有限设施。说难听点就是狭小的世界。虽然听说过这种学校一旦有了新活动,一点话题就能带动起高涨的氛围,但没想到占卜也能流行起来。真是出乎意料。虽然是这么说,但这里就姑且用相对友好的态度来对待吧。 由于很久没有受到邀请,我没能按捺住喜悦,就这样问了回去。 「什么时候去?」 「明天早上。好像10点才开始的样子,但不早点去的话就会排长队。在9点30分抵达目的地最理想」 看来须藤已经在脑海里排好了进程表,这样一来方便多了。 「我这边没什么事情,但你的社团活动没关系吗?」 「嗯啊,我明天休息。因为那个大赛刚刚结束的关系吧,毕竟每天练到累死人,要是不让人稍微休息下的话身体会撑不下去」 须藤今天参加了篮球大赛。他本人为了今天的比赛而天天练习,让我也有点在意比赛的结果。另外还有意见让我感到在意的事情。 「有没有发生什么『麻烦事』?」 我特意强调了麻烦事这点。须藤立刻就察觉到我的意思。 「嗯,就是特别麻烦。又是监督啊又是教练,监视的人数跟中学时完全无法比。在比赛中甚至还没法和其他学校的人畅聊一通。连厕所都是我们学校限定——话说那就是专用的啊。我还以为搞不定了呢」 虽说是作为特例能出校门的社团活动,但学校的监视果然还是很严格啊。 「不过总算是搞定了。装作肚子疼顺利逃出去了」 「是吗,那就太好了。山内那边呢?」 「数据完美地消除掉之后还回去了,不用担心。我也是明白的」 对须藤来说这事也关乎着他的学校生活,应该不会做多余的事情吧。即使如此我也得过几天去跟山内确认下数据是否顺利消除了。以防万一。 「话说你出场参加那个比赛了吗?」 「嗯啊,而且一年级的只有我出赛了。也拿到了分数。话虽如此,输了的比赛,也没什么好自豪的」 虽然不太清楚详细情况,但一年级就能出场比赛应该是很厉害的了。因为须藤的话语中相较后悔而言,更强烈的是认同感。可以认为他在篮球部中留下成果吧。为了大赛应该是尽全力地练习了吧。并且加上一年级因为特别考试而离开了学校的那段时间,练习时间也就比其他年级少了许多。 「然后到底怎样啊,你到底去不去占卜啊」 「嗯,毕竟没什么事情,我当然要去——」 当我答应后,须藤就以一副十分强烈地气势向我说道。 「一定要邀请铃音啊。绝对啊。你明白了吧?」 「……原来如此」 看来须藤并不是想和我一起去占卜,而是想和堀北一起去。 但事觉得自己去邀请的话,成功率会很低,所以无奈就搬出了我来。 「但是我觉得……那家伙不会对占卜感兴趣啊」 「即使如此也要叫她出来。这是你唯一的特技了吧?」 这算啥特技啊。真希望别把我当作叫出堀北的机器来使用啊。 「姑且会跟她说下,但你别太期待了」 「姑且可不行啊」 「原来不行啊……」 须藤的声音混杂着怒气与沉重感。 明天的计划大概完全是按照堀北在场的前提下制定的吧。 「这可是一定要做到的,不邀请堀北就没意义了」 「就算你这样说……我现在不清楚那家伙明天有没有事,甚至不清楚她对占卜有没有兴趣。买东西或者看电影什么的,这类邀请的难度才会低点吧?」 「不用担心。女孩子都喜欢占卜的」 我认为你这完全是片面之词…… 不过,女孩子的确给人留下喜欢占卜的印象。然而堀北实在是不好说,完全没法想象她对占卜展露出兴趣的样子。 「记住,到时候要给我汇报结果,说好了啊」 他这样说着,强硬地结束了通话。 我就说须藤邀请我去占卜这事很奇怪,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啊。 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转换了心情。 还是跟堀北说下吧,要是之后被须藤知道我无视他的要求也有点不好对应。趁着我还记得这事,立刻就给堀北打去了电话。 过了一会堀北接起了电话。 「吶,堀北。你喜欢占卜吗?」 女孩子都喜欢占卜——只有这个女孩才会把我对女孩子持有的一般印象摧毁殆尽。 「一开口就问了奇怪的问题呢」 您说得没错。但对我来说没有其他话题能来做这件事的突破口了。 「你要是能回答就帮我大忙了」 「也就是说,要是我不说,你就有遇难的可能?」 完全没预料到她会这样说,的确有遇难的可能。脑袋里浮现出自己的脑袋被须藤夹在腋下的场面。 「于是,你帮我吗?」 「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就当做欠我一个人情好了」 只是回答喜不喜欢占卜而已,就得欠个人情吗…… 有一种忍不住想要稍微动了下握住手机的右手的拇指——想直接挂掉电话的冲动。但这里必须得忍耐,一想到须藤生气的样子,手就停了下来。 「就当做是这么一回事吧」 堀北察觉到这问题对我来说有如此做的价值,她隔了一小段时间之后回答了我。 「是呢……算不上很上心,但也不能说讨厌占卜」 这可真是意外,堀北居然回复了一句像是肯定占卜似的发言。 「你实际上试过占卜吗?」 「没到那地步。只是每天早上看新闻顺便看下占卜那种程度」 这是说经常在新闻后出现的那个生日月的占卜吗。 堀北根据电视所说的幸运色是红色还是白色来改变自己穿的衣服,或者在书包上挂装饰品……完全没法想象。 「难道说你迷上占卜了吗?」 「不,并不是这样。你知道最近传闻中的占卜师吗?」 「占卜师?」 这沉默看起来是有点印象,最终堀北似乎想到了什么,认同似的回复了我。 「的确好像听人吵嚷过这个」 「然后我就稍微有点在意,他们总是在说很灵,也就让人想实际试试吧。但我不觉得占卜这种东西值得信任就是了」 我以为这发言能得到赞同,但电话的另一边却返回了个不同的意见。 「是这样吗?我觉得要是那人真有能力的话,应该能说中吧」 「不不,能说中什么的……那人是超能力者吗」 真是意外,堀北居然信这些东西。从人的脸色、手相、生日来预知未来。我并不相信这种非现实的东西。 「不是那样啊,占卜师并没有透视未来的力量。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这就和认为幽灵是存在的人们一样无聊。不过与心灵系的这东西不同的是,占卜师拥有很多很多过去的资料,也就是根据人们的规律来进行占卜。甚至还要推测眼前的人,这很考验占卜师自身的技能」 并不是单纯的做梦少女,那个回答是堀北基于理论而说出口的。 「简单来说就是利用了冷读术吗」 「你这种人也知道啊」 堀北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扫兴的样子。 「我们没法客观的看待自己。然而占卜的精英们从很短的对话中抽出对方的情报,擅长将接受占卜的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部分找出来。那个就作为占卜的结果而残留了下来。应该也能这样想吧」 Cold reading——直接翻译的话就是毫无事先准备就读取对方的心灵。从一般的对话中抽取对方的情报,是个让人认为我比你更懂你自己的对话法。由观察力、洞察力得来对方的情报,接着将情报巧妙地传达出去,让人深信未来和过去都能透视。虽然说明起来很简单,但在对方不会起疑的情况下抽取情报,让其深信是十分困难的事情,这需要很高级的技术。 「稍微有点感兴趣了」 「那真是太好了呢。你去试试看就行了」 「干脆你也一起来怎样?」 「你在开玩笑吧?」 「我可是挺认真的」 「容我谢绝」 我试着在简短的对话中插入邀请,但被漂亮地回绝了。 然而我也不能在这里轻易就回答“好,我明白了”就放弃邀请。 「关于占卜,我可是外行,堀北一起的话应该能更容易理解吧」 「抱歉我不去,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喜欢混到人群堆里的人吧?」 ……确实。作为话题中心的占卜师周围肯定会有许多学生在喧闹。根据情况可能校内的大人也会去那里。完全没法想象堀北在人挤人的设施内占卜的场景。 我并没有很轻易地就撤退,而且还再次确认了,再这样粘着她也只会让我的形象变差而已。 对我来说,得到了堀北的回答后就不用再纠缠了。须藤也不会做什么吧——大概。干脆地放弃邀请后挂掉了电话,我简略地给须藤发送了聊天。立刻就显示已读状态,然后发过来一则看起来很不满的文章。 接着就是『果然还是算了』这消息。 果然我是用来邀请堀北的存在,只要没邀请出来,就没我事了吗。 虽说两个男人去占卜也挺有违和感就是了。 「不过话说回来……占卜吗……」 虽说并不是很感兴趣,但因为与堀北的一番对话而引出了我的兴趣。 姑且明天去看看吧。 1 究竟是哪个混账想出去看看占卜师的。 「可能有点失策……」 虽然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持续炎热中的8月下旬的早上已经被灼热地狱所袭击了。 能看到街边树的前方混凝土道路上正微微飘荡着热气流。 学校的宿舍里不仅房间和大厅配置得有冷暖设备,甚至连走廊都无疏漏,导致人呆在宿舍里就感觉不到多少暑热。然而现在是夏天,仅仅一瞬间沐浴了直射的阳光就会出汗。 人就是这样渐渐变为废柴的呢——我想着这种事情,拼命寻找着有阴凉的道路。 幸运的是,以广阔的占地为豪的学校植有很多街边树。因此在人行道上能遮蔽阳光的树荫也有很多。现在是九点三十分,还没到大部分学生开始活跃地参加活动的时候,我朝着传闻中的占卜师所在地走去。好像是10点才开始营业,但我不打算在那里待很久。迅速让人给我占卜好,迅速地回去。这就是我的目标。然而随着越来越接近目的地,我察觉到自己微薄的期待遭到了背叛。 本以为榉树购物中心周边上没有多少人,然而却在那儿发现了很多身着夏服的学生们。虽然我祈祷大家都别跟我目的相同,但总觉得有点可疑。总之先走进了榉树内部逃离灼热地狱。好像是要去5楼,于是我开始找寻附近的电梯。 「呃……」 不经意发出了这种声音。那是因为电梯前有将近10人的学生在聊天。 我想患有交流困难症的人应该能理解的。一个人的时候,乘上电梯就会立刻连按关闭按钮——持有这种思维的我,不习惯跟年龄相近的人们一起乘电梯。甚至自己走进一大群人里面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 这种情况虽然有点麻烦,但还是绕路乘别的电梯吧。相反位置的另一个电梯处于没有学生利用的空闲状况,这完全是我在包场。 「真是令人安心呢……」 即使有点麻烦,但能让心情平稳下来,很不错了——虽然是件值得悲伤的事情。 抵达5楼后,朝占卜师的所在处走去。但那里的情况比刚才还要让人为难。 「全是情侣呢……」 男女2人组成1个小组,一大半都是给人恋人关系的感觉很强烈的学生们。当然其中也有尽是男的或者尽是女的这种团体存在,但很少。 占卜本来就是这种东西吧。 跟男朋友(女朋友)的相合度以及未来,这些本身是没什么特别的。 只是这里比预想中的还要让人感到不舒服。很少有一个人单独来占卜的人,更别说是像我这样的男生了。 不管怎样,先排在了队伍的后面。接着在末尾管理队列的女性一边环顾周围一边朝我搭话。 「早上好。您的同伴要过会儿才会来吗?」 「同伴?不,我是一个人」 虽说周围的确尽是情侣,但这种问法实在是崭新。希望你们也能考虑下单身的心情。 「那个……」 女店员是还想说什么吧,她一脸抱歉地继续说道。 「2人1组才可以接受老师的占卜……」 「单人的话就不会给人占卜?」 店员轻轻点头指向前方。虽然因为前面的人挡住而看不太清楚,但上面的注意事项的确写着有这事。 『两人为一组,请您理解』 怪不得哪里都没看见像我这样单独的人。在尴尬之前,甚至连参与都不行,当然不可能会有。我现在所处的状况应该十分尴尬吧。 接着也明白了须藤硬是要找堀北来的理由了。按照这个组队方案,必然就会和堀北2个人一起排队,还能说点话,甚至能共有直到占卜结束为止的很长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我从一开始就没被算上去……」 弄清楚整体情况之后,回想须藤的态度和对话都觉得有别的意义。 也就是说我根本就没被他叫过。恐怕他是打算随便找个理由把我赶走吧。多么悲伤的事情啊。 「请问旁边的那列也是同样的吗?」 「……是的。右近老师也是二人一组进行占卜的」 「我明白了」 我朝店员点头后迅速脱离列队。已经在后面排起队的学生向前走了一步。 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陷阱。就我的印象来说,占卜就是那种老婆婆在街边角落一个人集齐零钱细致地接待占卜客人。 最近像这种推荐情侣参加的占卜也存在啊。虽然觉得经历一次占卜也不错,但既然是这样就没办法了。这件事也没有必要去邀请堀北再重来一次的价值。老老实实撤退吧。 「啥?一个人就不能占卜?」 听到了生气般的声音,看来旁边的那列人里也有与我同样的单身被害者。我抱着一半的同情心朝那边看去。结果很不凑巧地与那个单身的存在对上眼了。 「啊」 发出这种声音的人,是我见过的人。 正想装作没看见就此离开时,那人不知为何与我在同样的时机起步朝我追了过来。 我稍微加快了速度。 「等等」 那人是认为我在逃跑吗(实际上的确是想逃),追上来后就抓住了我的肩膀。 「你找我有事吗?」 「堀北在哪里?」 少女简短地提问,同时环顾周围。她是C班的伊吹澪。看来这家伙也是跟须藤一样,透过我来看堀北。但就伊吹来说这个行动是正确的。然而我希望你别透过我来看堀北,而是只看堀北的话我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我也不是总和那家伙一起行动。今天是一个人出来」 「啊,是吗」 在之前的无人岛考试中,伊吹作为间谍潜入了D班,想让D班陷入混乱,最终和堀北进行了一场拳脚相交的战斗。伊吹自那件事之后,就开始敌视堀北了。再说准确点的话,就是视堀北为对手。 虽说平时不友好的性格是没什么变化,但这清纯感十足的便服给人以不少好感。只要这家伙稍微乖巧一点的话,应该是会受欢迎的。 「一般的占卜都是一对一进行的吧?这种事完全在意料之外,你不这么觉得吗?」 「是啊,人对占卜的印象一般都是这样的」 「那你不去再邀请堀北来排一次队?」 须藤也好伊吹也罢,话题的中心都是人不在这里的堀北。 「不再邀她了。你那么想和堀北讲话的话,就直接去找她吧。试着去邀请她一起来占卜怎么样?」 「啥?绝对不干。我跟她又没什么好说的」 那还真是希望你别开口闭口就说堀北的名字啊。 「我本来就对占卜没多大兴趣,所以没什么好留恋的。倒是你那边没关系吗?」 「也不能说是没有留恋……」 伊吹理解到两人一组是个难题,甩了甩头后舍弃了留恋。 「没办法,只好放弃了。毕竟我不擅长和人交流」 这句话算是回答吗……总觉得不明确啊。虽然这家伙说自己不擅长和人交流,但伊吹是像佐仓那种在聊天中对接话感到困难的人。事实上她对我也是以不对等的态度,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强势地搭话。 「那就邀请龙园啊」 我掺杂着玩笑说出这话,她毫不掩饰与堀北同样或者说在那之上的厌恶感,朝我瞪了过来。 「好不容易的休息日却要见那家伙,我可不干。你在耍我吗?」 「你在船上也跟那家伙一起行动的吧?一般都会认为你们很亲近啊」 我指出这为数不多的事实,她没有理由瞪我。 「……毕竟有没能看出D班的队长的责任」 她这样轻声答道。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伊吹就是在为这件事负责,从而不得不跟龙园一起行动吗。仅仅如此的话,还是没法看透全貌,应该有C班的人才知道的个中缘由吧。话虽如此,在特别考试的前半战——无人岛上的野外生存考试中,伊吹的确看出了堀北是队长。只要我没有妨碍的话,她毫无疑问会给C班带去巨大的贡献吧。 「我有件事想问你,野外生存的考试中,D班的队长是谁啊?」 「不清楚啊」 「你还不清楚?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虽说我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但我真的不知道。D班的大部分人应该都不知道吧,大概只知道堀北在暗地里行动,顺利地做了什么调整吧」 伊吹朝我看了过来,仿佛像是看透了我深处一般。 然而,我可没有蠢到这么简单就被看透。 「……算了,要轻易就能明白的话,也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伊吹像是放弃一般耸了耸肩。 「既然龙园不行,那就邀请同班的女生吧。总归有几个朋友吧」 「有朋友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我也不想和班上的女生来这里」 看来同班同学也在“不想和他们在一起”的范畴内。这样一来,大概在校生全都是伊吹的厌恶对象吧。伊吹与堀北同样,或许比她还要见人生厌。 从这层意义上来说,两人很相似。或许会因为一个小契机就会变得关系良好。 「就如现在跟我对话一样,伊吹对谁都能普通地交谈吧。完全不觉得你不擅长人际交往啊」 「才没这回事。你在对话中也能察觉到吧,这种带刺的说话方式」 「嗯,是这样没错……」 跟伊吹交流时,就会感到自己被锐利的工具刺着。恐怕是伊吹对他人保持距离感的体现吧。这种感觉毫无疑问也会传达给其他学生吧。 「无论怎么做都会变成这样,所以周围的氛围总是很糟糕。你明白了吧?」 也就是说,因为不擅长对话,所以邀请同班同学也做不到。作为表现来说,『不擅长』这形容是否准确都值得怀疑。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伊吹敌视所有同班同学吧。 可能对着占卜师也会以强势的形象去挑战。 「明明不擅长和人交谈,真亏能来这里让人给你占卜呢」 「这也是烦恼的根源,就像喜欢猫但却对猫过敏的那种烦恼」 这的确是烦恼呢,虽然喜欢但却不好接受。 「真亏你这样还能担任D班的间谍啊」 虽然原本就有不友好的地方,但间谍活动中基本上没有惹人厌。毕竟D班的学生们都不怀疑就接受了伊吹。 「那个跟这个是两码事。总之和别人说话我会紧张,正因为紧张才会绷紧了神经。我讨厌这点。所以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我也不是喜欢才这样的。话说,为啥我在和你聊这种话题,要是被误会了的话你怎么赔我啊」 伊吹将脸往旁边一甩,终止了话题。 这是我的台词啊。在我们聊天的时候,周围的人们已经全部排了起来,只剩我们两人站在比较远的位置。很容易被其他学生误会。 话说回来,一紧张就会绷紧神经吗。 原来不擅长聊天的根本原因在这里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对应方法就比较简单明了了。 不需要去寻找过去造成紧张的根源,也有能对应的方案。 「你刚才说自己作为间谍的时候是不同的吧」 「是说了啊,事实也是如此」 「那么当时与平常的不同在哪里?」 我这样问道后,伊吹不知道怎么回答而停顿了下。接着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不知道。不同的东西就是不同而已啊」 与其说这是回答,不如说她放弃去思考到底哪里有不同了。 「看来你没有努力思考过呢」 「这是理所当然吧,我不可能会明白那些细致的区别。难道不是因为我在演戏吗?」 「不,我觉得这事其实出乎意料的比较单纯。跟他人交谈与前段时间演技的不同在于『认知』的不同」 「认知?」 伊吹是对于意想不到的词语抱有了一点兴趣吗,她朝我看了过来。 「人们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都会紧张。然而那是因为意识到了才会紧张,就算在那里有没有演技、暗示都不会变」 假如不善于跟异性交流的人给自己施加『从今天开始自己就要成为现充了』的暗示之后去参加联谊,也不会变得健谈、也不会感到不紧张,没法表现得比平时更好。假如能巧妙地聊起天来,那也只是因为那个人最初就拥有这种能力。只要把交流能力与运动神经想成是同样的东西就很简单了。才能跟培养起来的能力会受到考验。 也就是说,伊吹拥有『能对话的能力』但却『没法顺利地运用』而已。 「至今为止你擅自对各种各样的人展开妄想,被初次见面这种情况所束缚了,于是造成了紧张。结果就没能很好地交流吧?」 「你在说啥,什么意思?先不说交流能力高的家伙,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谁都会紧张吧?」 「当然,我也是这样的。但是我觉得面对商家都这样紧张的话就有点过度了。比如说,你面对便利店的店员也会紧张吗?」 「啥?」 「便利店的店员,基本上都是第一次见面。一般不会有人对着说“请问您有积分卡吗?”“请问要加热吗?”这些话的店员还紧张吧」 「这自然……」 到头来就是因为太过于在意对方才会紧张。会被对方怎么看待,想留下个好印象、想被对方认为是个好人——正因为这样思考了才会感到紧张。 潜入D班的伊吹没有想这些事情的从容。仅仅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被害者就已经费尽心思了,而且根本就没有与他人对话的意识。所以不过是什么都没思考就那样顺利度过。 毕竟通过超出一如往常的自己,达到了装作与C班对立的目标。 「你这样一说,的确……」 「占卜师给人一种面对面谈话的印象,对此感到紧张也不奇怪。只要别想太多,就能缓和紧张吧」 「……原来如此。话说,为什么我得在这里听你教学不可」 伊吹瞬间察觉到,以一副现在就想撞过来的气势瞪着我。 「当一个人习惯独自一人后,这种知识就会在不知不觉间增长。从自己为什么交不到朋友这点开始,思考刚才所说的紧张的人与不紧张的人的区别,最终就会开始思考人是从哪里来的、要去往何处」 「好可怕……像你这样家伙,将来可能会杀许多人。你是这种角色来着?」 「……嘛,这里面有许多隐情」 因为说得太多了,本来准备乘势蒙混过去,但却朝向奇怪的方向发展了。恐怕还被伊吹认为我是个怪人了。 「总之我要回去了,你呢?」 「我也回去。看起来一个人也不能占卜,虽说对天中杀有兴趣……」 「天中杀……?」 因为听到了平常完全没法听到的词语,不经意就问回去了。 「你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就来这里了?」 伊吹一脸无语地叹气了。就算你不说这种事,我也是完全的外行。就算不清楚内容就这样直接去占卜也是我的自由。 「简单来说,就是能占卜自己不走运的时期」 虽然听人说占卜的世界很深奥,能准确的占卜对象。但对大外行来说只有将红色的东西随身带着、请注意本月容易遗忘东西这种程度而已。但从伊吹的口气来听,好像并不只是这种东西而已。 「我是以这为目的的,但没想到居然是占卜恋爱这类的」 伊吹感到遗憾似的这样说道,接着背对着长蛇一样的队列离开了。 「对学生来说,进行恋爱占卜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实际上以天中杀?为目的来的喜欢占卜的人应该也是有的吧」 「即使如此,在强调二人一组这点时就已经摆明了是占卜恋爱的」 接着,伊吹连离别的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2 回到宿舍后,我调查了下天中杀。发现真是深奥啊。 好像天中杀在1980年之前是个很热门话题。 但它成为潮流的同时,也有人开始质问它的可信度。曾经有过一位出名的占卜家因为没占卜中天中杀,被迫引退,这还成了一个大新闻。 虽然我不会说占卜本身没有价值,但太陷得太深或者盲信也是问题。然而占卜本身就是能引起许多人关注的充满魅力的内容。从它风靡一世,现在也还有相信占卜的人这点来看,命中率还是挺高的吧。 一想到这里,突然变得很好奇。 无论网络上曾经新闻记载了多少事实,我还是不能够信任它。 不可能通过占卜来看透未来、人类。那么干脆就实际去占卜一次,确认那是谎言、只是冷读术的延伸这一结论吧。 「好像那个活动开展到本月结束」 调查了下后,得知了占卜师他们暑假一结束就会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来这里。根据情况,跟占卜相关的人们可能再也不会来这所学校了。 「话虽如此……」 我没有能邀请的人。在这点上就已经难住了我。 堀北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而且我根本就没有邀请栉田的勇气。 如果拜托佐仓的话她应该会同意,但把她叫到尽是情侣的人堆里可能会让她感到不快。 之后就剩下须藤、池还有山内这群男的,但他们应该不会将贵重的休息日用在跟男人去占卜这种事上。 「……无解呢」 得出了简单的答案。从我单纯的交友关系上看,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没用的。 况且以情侣为前提的占卜实在是让人不爽——跟伊吹的想法产生了共鸣。对于只对占卜本身抱有兴趣的人来说,这肯定是巨大的不利点。 我就这样得出结论,结束了在网上的查阅。 3 就这样放弃之后,第二天,自己居然很不可思议地前往了占卜师所在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我这几天很闲。绝对没有这之外的理由。 「啊」 接着在同样的时间与地点上再次遇到了伊吹。 「为什么你又来了啊……而且还是一个人来」 伊吹一边说着真恶心一边抱紧自己的身体,露骨地表现出厌恶感。 「这是我要说的。原话奉还给你」 「我说过自己很喜欢占卜的,只是觉得说不定他们也会给没搭档的人占卜而已」 看来她是期待着再次交涉的状况有无变化才来到这里的。看来伊吹是特别喜欢占卜。虽然我对她到底喜欢占卜的哪部分不在意就是了。 「问个很单纯的问题,伊吹你相信占卜吗?」 「我相信占卜有什么不好的吗?」 「不,我不会说这种话……但这是很难立刻相信的东西吧」 占卜是基于堀北所说的冷读术这种对话术所成立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这件事。这样一来就成了,其他人仅仅只是相信不可解的力量。 「虽说这的确是对占卜持有兴趣的人一开始会想的事情呢,但如果不舍弃这个想法,那么你最好就别对占卜持有兴趣了」 「是说不相信的人就没资格占卜吗?」 「不是那样……话说在前,我也不是毫无条件地相信占卜。但如果最初就持有怀疑的话,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伊吹继续诉说着。 「小瞧占卜的人们大多都是很矛盾的。许多人说自己不相信神或者佛,但困难的时候还是要求神吧」 这比喻真棒。怎么可能会有神明、幽灵不可能会存在——能干脆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大部分都会祈求神。比如正月去参拜神社,祈求神实现自己无病无灾、生意兴隆、恋爱成就等等愿望。把这个换成占卜也是一样的。相信什么期望什么,每个人对这些东西的认知是千差万别的。谁都没有权利去否定。 然而——我在心里附加这一点。我倒是理解了伊吹想说什么,但占卜却与神或佛是不同的。那是由实际存在的人来做。对此持有疑问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你明白了吗?」 「嗯,你说得很易懂」 虽然留下了疑问点,但我很清楚伊吹想表达什么了。于是我试着在此提议一个方法。 「我说,现在在做的占卜虽说是两人一组,但又不仅仅是占卜恋爱的相合度吧」 「一般来说是这样」 「那么干脆无视搭档,直接让人占卜如何。我和你只是对占卜有兴趣而已,反正也不会对以后造成麻烦,也不会发生问题吧」 试着说出了这个提议。我自己对伊吹也没什么感觉。 既不好也不坏,就像见过一次面的人那种关系。 「我是无所谓……况且还能占卜。但你呢?」 「堀北只是一般的朋友哦」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有许多学生在怨恨无人岛一事吧」 看来这是来自伊吹的关怀。出于“要是被人看见我们走在一起,我是不是会被同班同学怨恨”这种关心。 「这种关心基本上不需要吧?」 我这样回答道后,伊吹感到不可思议地歪了歪头。 「我不懂你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如果这里是那种好朋友一起玩的学校的话,你所做的事情严重的违反了规则。然而这所学校讴歌实力才是一切,更重要的是,那是班级对抗考试。根据情况,间谍工作、妨碍工作都是手段之一。这有什么不对吗?」 「就算明白这事,但感情上无法认同的地方还是有的吧。这学校又不全是头脑灵活的家伙」 「我觉得那种人一开始就没有在这所学校读书的资格」 当我明确地传达自己的意见后,伊吹挽起了胳膊,做出思考一下的样子。 「你意外地脸皮厚呢」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留级生啊。对往上爬以及往下降都没有兴趣。只想着要是像堀北那样的人努力一下我能跟着一起往上的话,就觉得自己很幸运这种程度」 对于伊吹这种自己想做点什么的人来说,这句话会被嘲笑吧。 然而伊吹并没有嘲笑,也没有小瞧我。 「这不是常有的事情吗。况且进这学校入读的人基本上都是盯着毕业时的特权。都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来竞争,大多数人都傻眼了吧」 看来C班的人与D班没有多大的差距。既然如此,在很早的阶段就被龙园看上,并且进行间谍活动的伊吹在C班内部应该拥有上位的立场。事实上当她被人察觉后,跟在龙园旁边行动的时候也挺多的。这家伙虽然说自己失败了所以才和龙园一起走,但龙园应该在某种程度上信赖她才和她一起行动的。 我们互相同意后,就站在了队列的后方。昨天前来对应我的店员,看到今天两人排队后,给了我像是号码牌一样的东西。看来我们前面有8组人。 「看来要等一段时间」 如果一列有一个占卜师的话,假设一组要花10分钟,那么也要等一小时以上。看来会成为一段较长的路程。剩下的问题就是怎样才能两人忍耐一小时以上,对话大概不会持续很长时间。 「啊,请别在意沉默这情况。毕竟只是为了占卜才站在一起的,没有必要毫无意义地对话吧」 「是呢……」 看来她看穿了我的想法。这样一来实在是省事多了,帮大忙了。 4 「下一组请进」 在略狭窄的临时设施中传来这个声音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正午。 「等得真够久的」 从结果来说每一组使用了15分钟左右,我们站着等了很久。就在内心里觉得占卜可有可无的时候,我掀开布走向占卜师所在的房间。 接着在眼前展开的电视上常见的光景。昏暗的照明亮度大概有30勒克司吧。再加上一大堆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书,以及像投链球的水晶球。看起来像是占卜师的老婆婆披着披风,无法猜到她脸上的表情。只有这氛围是一级的。 水晶球仿佛立刻就可以发出光芒一般,映照出我或者是伊吹的未来。 占卜师面前摆着没有靠背的两只圆椅子。是让我们坐在这上面吧。当我们坐下后,占卜师微微一笑,动了下右手。 「首先——请付费」 她这样说着,从桌子下拿出小型的读卡机放在桌面上。 在占卜馆内的完美氛围里,突然出现了现代文明利器,这违和感不是一般的大。虽然我没觉得这是免费的,但总有种突然被拽回现实的心情。 「你能替我占卜哪些?」 伊吹在拿出学生证之前,这样问道。 「学业、工作、恋爱、喜欢的东西」 她毛骨悚然地笑了笑。这种行动让人感到扣人心弦,然而与其说她是占卜师,不如说她更像是魔女。只不过放在桌子上的收费表实在是不相符。 收费表上分类了好几个类型,占卜师刚才所说的项目好像是包含在『基本方案』里的。在那上面写着好几个套餐,其中也有与天中杀有关的项目。另外还有能看到人生最后一瞬间的占卜项目。剩下的就是因为这占卜是以组队为前提,所以关于恋爱的占卜很多。这是我擅自想象的,要是占卜指出两人的相合度很差的话,该怎么解决呢。只是无论哪个套餐都是超过5000点点数的高价格。 「不过这真是……好贵啊」 对于天天烦恼点数的D班学生来说,这个价格真是严重的开支。 虽说如此,都到这里来了,不让她调查下我的天中杀就回去实在是等同于无意义。虽说也能听完伊吹的占卜结果后就回去,但那样也不知道信用度到底有多高。以防万一我确认了下手机的余额,画面上显示出我的私人点数还有6000左右,看来刚好可以占卜。 「我只要基本方案就行」 让人意外的是,伊吹明说自己喜欢占卜,但却没打算让她占卜得太详细。 「你选哪个?」 「选和伊吹一样的方案」 已经渐渐变成了在套餐店点饭的心情了,我这样说着,递出学生证。哔——听到这种像是电车的检票口上会使用刷卡音之后,手机上的余额被扣掉了。 「那么先从这边的小姐开始。请问你名字是?」 「伊吹。伊吹澪」 她这样简短地回答。 「我的占卜能看见对方的脸、手、以及心。在那之中也可能会看见你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你看?」 「随便你」 伊吹到底是否相信了呢,她完全没有因为占卜师的话语而产生动摇,就这样回答了她。从斗篷的间隙中能窥见占卜师尽是皱纹的皮肤,那间隙中露出的眼光十分锐利。 接着她要求伊吹伸出两只手,自己开始慢慢地诉说占卜结果。 「首先来说手相。生命线很长,应该能长命吧。目前也没看见什么大病」 像是经常能听到似的对话就这样开始了。我不觉得光凭手上的线条就能知道那些事情,虽然我觉得这种事情不好,但总是因为先入为主来否定占卜。只是觉得占卜师基于个人的经验,从统计中来判断。利用客人大多是健康体质这一点,偷窥对方的脸色来回答。 占卜师接下来回答的关于学业、财运、恋爱这些方面的占卜也是常听见的那些话。 一般来讲会说着这是欺诈然后生气,然而伊吹却是一脸满足地倾听占卜师的话。基本上没有说什么坏的预兆,只是启示明亮的未来。虽说有时会督促伊吹注意些东西,但基本没有伴随生命危险的东西。 「十分感谢您」 伊吹结束占卜后郑重地低下了头。还来不及理解占卜是什么的时候就轮到我了。 占卜师按照刚才对伊吹所作的事情一样的步骤开始了占卜。 对我的解答也与伊吹没什么差别。虽说情况有些不同的地方,但基本上都是在说好事情,有时还让我注意灾难。能感到她的心得。 「……原来如此。你童年时期看来度过了相当残酷的生活」 就算你这样说了个大概……大多数孩子在童年时期应该都有经历过一两个残酷经验,特别是男生。可以的话,我想听更具体的话啊。 更重要的是,这是占卜未来的占卜吧,但为什么在占卜过去,这真是个谜。 然而旁边的伊吹没有吐槽,也没有打哈欠,只是认真地听着。 难道说占卜就是这样的东西吗。 或许这是必要的仪式,先回溯下过去吗。 啊啊,占卜就是这种东西呢——这个时候我是如此认为的。 因为这是对人类来说是便利的东西。先将在这里说的『幸运』潜藏在记忆中的角落,接着遇上跟占卜毫无关系的幸运到访时,把占卜拿出来擅自解释。 接着就会产生『啊啊,当初的占卜是在说这件事啊』的想法。 然而实际上却是不同的,任何人的人生都会到访大大小小地幸运或者不幸,对号入座是必然的一件事情。 「这是……」 占卜师再次模仿着仪式似的行动时,停下了手。 「你是宿命天中杀的持有者呢」 「哇,真的吗?」 占卜师和伊吹不顾我本人,她们两个自顾自开始惊讶起来。到昨天为止我连天中杀这单词都不知道,却又增加了新的单词,导致我开始混乱。 「简单来说就是从生下来一直不走运的人生」 「这真是精彩的占卜……」 虽说是偶然的产物,但却说中了。 然而,关于这点还是照常暧昧。要是对自己悲观的话,认为自己的人生不走运的人也不少。 但既然这是稀奇的天中杀,对于占卜师来说,说出这点也是有风险的。 「顺便问下那个宿命天中杀接下来也会持续吗?」 「虽然刚才那边的小姑娘说是度过不走运的人生,但却有点不同」 「小姑娘……」 「宿命天中杀的确很稀奇。然而并不是一生都被不走运所束缚。虽说拥有运势不好、不受家系或者双亲的恩惠这些弊害,但这说白了就是个性。要做什么、要做到什么,都是由自己来决定的事情」 在刚才还很险峻的表情上,瞳孔深处笼罩起慈悲似的某种东西。 「你没有悲观的必要,也没有演绎喜剧的演员的必要」 虽说听到了几个让我感兴趣的话题,但说到底只是占卜。 并不需要太过全神贯注。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正想回去时,被占卜师叫住了。 「给你一个忠告。别绕远路直接回去。要是绕了远路,可能会长时间被拖住脚步。如果遇到这情况也别慌,冷静且相互帮助的话就能度过」 留下了这种预言似的话语。 5 「第一次占卜你觉得怎样?」 「你呢?」 「基本上很满足。而且那个占卜师在社会上还挺有名的,据说命中率挺高」 「是呢……看起来是个简单的职业,但其实挺难的呢」 「你在说啥啊」 虽说大半以上都是按照模板,说着带给人占卜印象的常用语,但话语中的确有让人吃惊的事情。那是光靠我提供的关键词而无法得出的东西。 我也不觉得那是靠人生经验或者占卜经验就能得出结论来的单纯猜测。 「感想就是从今以后不会以“只是占卜吧”这眼光来轻视它」 「啊,是吗」 明明是你自己问的吧,这回复真是敷衍。我们走到附近的电梯边。 「呃……还很挤啊」 无论是来这里还是回去时都是地狱一般。电梯前站着许多学生。 「抱歉我要绕路回去」 「我也一样」 看来伊吹的思考模式和我相似。 当我们走向远处的电梯时,我想起了刚才占卜师说的话。 「说起来……」 「占卜师好像说过别绕远路……」 我跟伊吹一瞬间对上了眼。这是偶然还是必然呢,现在的确是想绕路呢…… 「这也挺有趣的,就来看看那个预言会以什么形式实现吧」 或许会什么事都没发生就能这样回去,然后就觉得——果然占卜就是那样了。 路途中没发生任何事,就这么抵达了远处的电梯边。和来这里的时候一样,附近没有人。我们乘上了随便使用的电梯。 「1楼可以吧?」 「我就这样回去而已」 看来我们都是直接回去,于是我按下了1楼的按钮,关上了电梯门。 电梯慢慢地运行起来。 我们没什么话题,就这样在电梯中沉默着。然而电梯动起来后没多久,3楼的标识刚亮起来,电梯就发出沉重的声音,停止了运行。 看来并不是有人想在3楼乘电梯。电梯像是在3楼往下降的途中停止的。在我想这想那的时候,视野一瞬间就变暗了。但之后立刻就切换成了紧急照明,算是避免了一片黑暗的事态。 「难道说停电了吗?」 「……应该不是这回事呢」 实际上遭遇电梯故障情况的人很少。如果这是占卜师说的被拖住脚步的话,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说中了。 「总之先打打应急电话吧」 这里没有慌乱的必要。为了应对电梯出故障才准备了这个手段。电梯内也有监视摄影机,紧急按钮(连接到防灾中心这类设施的内线电话)这些齐全的设备。伊吹并没有异议,与其说是交给我来干,不如说是她想背靠墙壁就这样不动。我也不是很擅长跟人对话啊……按下按钮,想要呼叫工作人员。 然而—— 「完全没有应答」 虽然我不清楚电话响没响,但看起来并没有联系上防灾中心的样子。 「因为停电,导致电话也连不上吧?」 「不会的,一般的电梯都常备有能坚持好几小时的蓄电池。紧急照明都启动了,这就是个很好的证据。既然这样只能认为是内部的故障了」 我试着按了下听觉障碍者用按钮,也没有反应。是按钮的操作盘整个坏掉了吗。 蓄电池还能用,空调也在运行。这两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但该怎么办呢。 「你能用手机联系学校吗?应该不会没信号」 「抱歉能让你来打电话吗?」 「虽然我明白你不想和陌生人讲话的心情,但这种程度的事情也没什么损失吧」 「真是……」 伊吹虽然一脸厌恶地取出手机,但一看见画面后一脸失望。她将手机显示屏朝向我这边。画面上显示着电量不足,随后就关机了。 「我连用手机联络的人都没有,直到没电才会察觉到的情况比较多。用你的手机打过去」 「真没办法呢……」 我取出手机,看到显示画面后全身僵直了。 「快点打过去啊」 「看来事情比想象中还要深刻」 我模仿着伊吹刚才的动作,将自己的手机显示屏拿给伊吹看。画面上显示的剩余电量为4%,仿佛随时会消逝的风中灯火一般。 「真亏你这样还小瞧我呢」 「理由和你差不多。因为平常没有什么人通话,就算不带着也没什么事」 「不不,现在正为此而头疼啊。真是派不上用场的男人啊」 「明明我们的立场差不多吧,你真是想说就说啊……问题是打给谁呢」 虽然可以打给警察或者打给救急设施,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果是在学校内的话,能打过去的地方应该很多。我这样想着,寻找电梯内的紧急电话。接着我在电梯的按钮盘附近找到了10位数的号码。 然而——因为某人的恶作剧,最后面的4位数因马克笔的涂写而无法辨识了。 「这种恶作剧不能干吧……」 「打给你的熟人让他来帮忙怎样?」 「熟人啊……」 看来只能这样做了,然而该联络谁呢。 「踏实点的话就是堀北呢」 「驳回」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如果你打电话过去不就成了我被那家伙给救了嘛。别开玩笑了」 我认为这状况下谁来帮助都没关系吧。而且这又不是伊吹造成的失态,仅仅是电梯故障而已,完全没有在意的必要吧。 看来她是不想让对手看见自己的弱点,或者说是陷入困境的样子。 「不过还是不想引起骚动呢,那就——」 伊吹微微点头。能尽力在不引起骚乱的情况下救出我们的人吗。这样一来3笨蛋最初就在选择之外了,他们把这种事情到处说来说去也不奇怪。然而拜托不会把事情传出去的佐仓也难以解决事情。联络大人的时候也会紧张不自在,而且也会给她添很大麻烦。基于同样的理由,栉田和轻井沢也不适合处理这种事情。能圆滑地处理事情,且能以最低限度展开行动的存在。并且能拜托的人—— 「这样的话……」 在我的电话簿中能拜托的人只有那个男的。 「听取你的意见后,人选能交给我吗?」 「只要不是堀北,其他人都行」 伊吹再次叮嘱这一点,我立刻打电话联系那个男人。电话响起几秒钟后,寡言的男人接通了电话。接着我开始说明现在的情况,寻求帮助。然而才通话没多久,手机就关机了。 「手机没电了」 「情况传达过去了吗?」 「大概吧」 接下来只能坐着等了。话虽如此,也不必太慌乱。迟早会有人察觉到这个状况。要是像电视剧或者电影那样,擅自尝试脱离电梯也只会伴随危险而已。 然而紧急事态却朝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在听到机器的重低音响彻室内之后,运送冷风的空调停止了运行。 「不会吧……」 刚才为止还一脸和我无关的伊吹第一次表现出了动摇。在夏天的封闭空间内,很容易就能想象到温度急速上升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现在只是周围的空气稍微有点升温的程度,但只要时间越来越久的话,就算不情愿也会出汗吧。 「有没有靠自己就能出去的方法?」 「虽说看起来是有救生入口……」 就是近些年来逐渐减少的那设置在电梯天花板四角上的救生入口。虽说这在电影里是常见的,但在现实中—— 「那个要怎么打开啊?」 伊吹仰望头顶说出自己的疑问,这也难怪。一般来说救生入口无法从内侧打开。这是从外面来的人救助密封空间内的人的最终手段,除了平常的检查以外,应该是从外面上锁了的。 「我觉得最好什么都别做,电梯故障时,在里面老实等待才是最好的方法」 这的确是最佳且让人安心的方法。 「前提是能忍耐这桑拿」 在我们展开没结果的对话时,室内温度越来越高了。虽然很想从这里出去,但可以的话,我想避免擅自行动。我脱掉一件上衣,坐在地板上。 这种时候应该冷静点,别让体温往上升。 「你也坐着如何?要是热的话,也有脱掉这手段哦?」 「……哈?你在这情况下难道在想下流的事情?」 看来是按照字面意思理解我的发言了,伊吹提高了警戒心。 「我听说过你和堀北干过一架,我怎么打得赢」 「虽说是这样没错……」 「当然你如果要脱衣服的话,我会转过身去的,放心吧」 「我又不脱」 伊吹拒绝提议后直接坐在了地上。 …………………… 我们老实等了30分钟左右,但外面却没有动静。 「麻烦了……」 我一边听着旁边的伊吹逐渐紊乱的呼吸,一边喃喃道。 额头上浮现出的汗滴。从脑袋渗出的汗水附着在头发上,滴落下去。 村衫已经湿得跟瀑布一样了,超越想象的危险情况渐渐袭来。 仔细一想,这个电梯设置在榉树购物中心的墙面。平时多亏了空调才没有什么感觉,但这电梯处于很容易储热的条件下。夏天里会发生将孩子放置在车内后死亡的事故,这对大人来说也是一样的。中暑正在袭向我们两人。 「我已经受不了!动起来啊!」 急躁的伊吹站了起来,全力地开始踢电梯内部。被踢到的地方凹进去了。伊吹接着又朝着同一个地方踢了下去。电梯虽然摇晃了下,但没有动起来的征兆。 「只会白费体力啦……虽然是想这样说,但再这样老实待着也算不上安全了」 假设电梯停止了,外面的人在5分钟后察觉到不正常事态,到救援队赶到这里为止差不多都是30分钟左右。救援差不多应该来这里了才对。 要是继续待在这里,中暑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严重点可能还会危急生命。变成那样的话,老实等着这个选择就渐渐变得不正确了。 「只能上了吗……」 我也不想被电梯桑拿所杀。 「从正面踢破吗?喂,我踢了哦?」 伊吹因为暑热已经渐渐失去了冷静,她拼命压制自己想要暴走的冲动。 「总之先不管能不能出去,试着打开上面的救生入口吧……」 现在需要脱离这个密封的状况,只要有人给我们开门的话,很容易就能出去。 「高度——有2m以上。2.2m或者2.3m」 我伸出手自然也触及不到顶部。 「让一下」 正在测量高度的我被伊吹威压后退下,她在救生入口下方向上跳了起来。 真是漂亮的垂直跳跃。她展开右手,用力往上推。 然而救出口纹丝不动,因伊吹落地造成的冲击,导致电梯大幅度摇了下。 「……好像关着的」 「想也是」 如果只是盖着的话,刚才那下完全可以打开了。 「你预测到这东西会关着,那么知道用的什么锁吗?」 「不好说。我觉得用的应该是荷包锁……怎么了?」 关于这事我也不太清楚啊。 「踢烂它」 「不等等,再怎么说这也办不到吧」 虽然不知道她对自己足技有多少自信,但这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踢烂的东西。 「那个门是救生入口吧,也就是说朝外面打开的。救援的人是从上面打开盖子的,从我们这角度看过去,就是往外开的门。只需要最低限度的力道就能打开」 我明白她说的,然而要看情况而定。 况且那东西在天花板的位置上,别说踢了,连脚能不能触及到都是个问题。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伊吹是想尽早逃离这个暑热吗,她看着左右的墙壁,难道是想来个三角跳吗。虽说我觉得这家伙可能会办到,但不能让她这样做。 「……难道说。虽说发生了这事,但占卜师的预言相当于是说中了吧」 「啥?那又怎样?」 「那个老婆婆说过了吧,就算被拖住脚步也别慌。要相互帮助」 我将视线移向电梯按钮的控制板。 「紧急按钮和电话虽然都没有反应,但其他的按钮呢」 根据1楼的按钮还亮着来看,电池还留有一部分。我试着按下2楼的按钮,接着2楼的按钮就亮了起来。 虽说这可能只是单纯亮起来而已,却有尝试的价值。 我一个个地开始按按钮。 「看来是白费功夫呢」 伊吹像是论辩似的,对着基本上按完全部按钮的我说道。 「只能踢破了吧」 「不,还有其他办法。电梯上有类似取消指令的东西吧?」 虽然我对电梯不怎么熟,但这点在哪里学到过。 是按错要下的楼层时,取消的方法。虽然根据厂商而有点差异,但应该就是一直按着想要取消的楼层按钮。 当我一直按着2楼的按钮后,按钮上的黄灯熄灭了。 「我记得应该也有特快模式的指令……」 「特快?」 「假如这里是3楼,想在2楼乘电梯的人按下按钮后就会停在2楼。然而使用特快指令就能无视这个命令直接下到1楼」 不知道这个电梯上有没有装设特快指令。 「问题在于方法是什么……」 「有试一试的价值吗?」 「比踢破天花板这种行动要有价值」 但我没觉得电梯这样就能动起来。我想给失去冷静的伊吹带去希望,使她改变思维,借此来拖延时间。 「你也帮忙想想。这种指令类的东西,包含着很丰富的个人思考。就算下功夫尝试也容易弄偏」 我试着连续按1楼按钮,同时按其余的所有按钮。 然而无论按哪个,电梯都没有反应。 「换人」 「……好的」 伊吹加入了队伍,站在按钮界面前开始操作。 有必要思考没有救援来的情况。虽说并不是采用伊吹的方案,但从正面踢破门也要纳入思考里。就算不能将门整个踢倒,但应该可以破坏出一个供人通行的间隙。 虽说我对电梯构造并不熟,但只是出去的话,怎样做都行。 可以的话,希望不用这么强硬的手段。 「虽说我不知道这东西可以取消,但日常的组合应该不会造成特快吧」 根据常识来思考,的确是这样的没错。小孩子经常干连续按按钮这种事。因此而转换成特快模式的话,会对其他使用者造成巨大的困扰吧。 也就是说一般不可能组合在一起的按钮们的可能性高一点——这就是伊吹的推理。 「这想法不错……这样的话,复杂的指令这点也可以排除掉」 假如按了1、6、5、5、4、2、4之后再按目的楼层,这不仅记起来麻烦,也会按到6层这种高位置的楼层。 不让到3楼为止的那些小电梯也能使用这指令的话就很奇怪。 「紧急时的按钮可以当做它无法加在组合里吧」 仅仅只是按下去的话,应该会照常使用,很难作为指令按钮来利用。 「既然这样的话就是……1或者2亦或者3,关和开这5个?」 「应该是以这些按钮组合来打基础的」 而且如果组合案比这还多的话,完全试不完。伊吹动手按着有限的模式。我看着这情况,将试过的组合排除掉。 「啊!好热……!」 用力殴打墙壁,借此发散暑热造成的急躁。本来应该提醒她这样不好,但如果这就能忍耐的话,那就算了吧。 「……打不开。已经全部试过了吧?」 「基本上都试过了。要说剩下的组合就只有……」 看起来很有可能性的、还没试过的指令。 「同时按下目的楼层和关闭按钮怎样」 「关闭按钮?……明白了」 伊吹一边感到不相信,一边试着没组合过的方案。按下去后没有反应,还以为这方案不行时,电梯却缓慢地动了起来。 几秒不到的时间内电梯就抵达了1楼。门缓缓地打开了。室内凉风吹进来的同时,两名神色恐慌的大人朝我们看了过来。 「你们没问题吧!?有受伤吗!?」 「啊,没事的。只是有点热而已」 看着我们流汗的程度就知道有多热了吧。大人们立刻就明白了这点,递给我们运动饮料。 还让我们去医务室接受检查和处置。 「那个,能问一件事吗?难道说让电梯动起来的是——」 「嗯,我们从这里直接让它动起来的」 好像从1楼能远距离操作,他们就是试了下这个。看来并不是特快模式的功劳,只是时机恰好重合了。 「……真是够惨的」 「的确是一场灾难。这段时间要谢绝占卜了」 伊吹这样说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之后我向大人们道谢,朝在一段距离外看情况的男人身旁走去。 「绫小路你没事吧?」 骨架大的那个男人说出不太符合自己气质的话语,担心地朝我问道。 「帮大忙了。看来你巧妙地解决了呢」 电梯停止虽然是个故障,但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是因为这个男人——『葛城』巧妙地解决了事情。 「因为电话上传达的情报很充足。这样就行了吧?」 不引人瞩目,且寻求切实可靠的处理方法堪称完美。 「我接下来得去医务室,这回礼以后还给你」 「不用,你和须藤才是帮了我大忙。既然班级不同,也有无法越过的线,但能相处融洽是值得欢迎的事情」 「看起来事态进行的很顺利,太好了」 「嗯,须藤完美地回应了我的期待。请你再跟他说下我很感谢他」 「我明白了」 「还有绫小路,我也很感谢你。虽说是为了准备确凿的证据,但你还是参与了我提议的方案,毕竟你应该是有点抵触的吧」 他一副歉意地低头道歉了,我这边现在也是同样的感谢心情。再这样被关在电梯里的话,可能就会发狂了。 「有什么事的话就联系我。如果是我能帮上的话,就来帮你。除了考试以外」 他这样笑道,留下一句玩笑话就离开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和同班的3笨蛋同等或在此以上地与眼前的男人——葛城变得亲近起来了。为何我知道A班葛城的手机号码,以及为何和跟他变得亲近了。 ——这事要从前几天说起。 第4.5卷 ○出乎意料地,葛城康平竟然在烦恼 我认为日本人对宗教过度宽容。 当然过去暂且不论,基于现代来说个人选择什么样的宗教完全是请君自便。就算是信仰的神根本不存在也不会被当成问题。 只是,这样平时根本不把宗教放在心上的日本人,却受到基督教的生日、圣诞节等活动的强烈影响。 当然,也不知道是出于信仰,还是某些企业的战略手段。万圣节也成为风潮中的一员。 我到底想说什么——就是以这个学校而言,生日也是非常盛大的事情。这块用地内的商场还有便利店,一定会设有各种各样留给这些庆祝活动的空间。 事情的开始,是在和伊吹一起被关进电梯一周之前。 班里担任治愈系角色的栉田给我发来一条信息。 『其实下周的星期三好像是井之头同学的生日。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来祝贺她呢?』 这条信息传到了我们团体。 井之头是个就算在D班里也稍显朴素,很老实的女孩子,和佐仓的类型很像。 她朋友也不是很多,栉田想通过生日派对使她和同学相处更融洽。当然,收到这条信息的池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要说为何的话,毕竟他那么露骨的表达出对栉田的好意。利用这个机会,想多和栉田拉近一些关系吧。 『桔梗酱发来的联络呐。要好好用心准备礼物啊!』 池非常积极地持赞同意见,相比之下山内的反应就很消极。 『说是这么说,没钱啊……虽说下个月就能入账让人愉悦的庞大点数』 是的,D班的学生们基本上都没钱。上次特别考试虽然斩获了一定的成绩,一部分学生虽然获得了庞大的个人点数,但令人悲伤的是汇款日为九月一号。 我自己也因为之前的占卜花了不少点数,余额已经没剩多少了。 也就是说暑假期间,不得不忍受现在这样的贫困生活。 这样的话,必然就没有余力去帮别人庆祝生日。 话说这里有个大前提,这些男生难道准备以个人名义去送生日礼物吗。 要是关系好就另当别论,至少我的朋友里和井之头关系好的男生是没有的。 就算是用便宜货凑合,井之头被一堆人送礼物时应该也会胆怯吧。 『男生们凑些点数合买一个礼物不行吗?这样的话就算每个人只有500点也能买个好东西吧』 我如此提建议道。山内接着就响应了我,看起来他的财务状况已经到极限了。 真的是在节省开支,可能已经在强撑贫困的生活了吧。 八月初发放的点数是8700pr。兑换成日元则是8700元。 以高中学生的平均消费为准确实有些不够,但是只要不乱花钱的话还是能有剩的。万幸的是,这所学校存在免费的伙食,也不需要为饮用水而伤脑筋。也就是说不乱消费的话一元不花也能过活。 但是大部分学生在接近月末的时候都会缺钱。这和开学每个月发放10万点数的时候相比没有任何变化。我只想表达的这个看法:说到底人还真是有钱就花,没钱憋着的生物啊。 最后我的提案还是被接受了,3人都同意后天一起去买个礼物。 1 用皮肤感受着闷热的酷暑,我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 「喂——为什么最关键的桔梗酱没来啊!!绫小路」 一见面池开口的台词就是质疑栉田不在一事。拜托请别找我寻求答案啊。堀北也好栉田也好,又不是我在管理她们的时间表。感觉他只是单纯觉得向我宣泄不满比较容易,但是我对这种展开已经厌倦了。 「你冷静想想,栉田也没说过会同行吧。就是这样」 「那种理由能接受吗!桔梗酱不在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啊——!」 这说过分了。希望你不要彻底否定这次碰面。 跟擅自喧嚣的池他们不同,栉田好像邀请了其他的女性朋友去买东西。 「是有多悲惨到不得不和一群臭男人去买根本没兴趣的人的生日礼物啊!!」 我能理解他哀嚎的心情,因为我也不想和一群邋遢的大男人一起行动啊。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还是有点小开心的。 暑假的学校授课(考试)以外的时间和男生们碰面还是第一次。其他的家伙好像都是和朋友出去买买东西,看看电影做些理所当然的活动。 「是有多悲惨到不得不三个男人一起去买生日礼物啊。春树,之后就交给你了。用心选个她喜欢的玩意儿吧」 「开玩笑呢。是你说要买礼物的吧,谁说谁做赶紧去买啊——!」 两人互相发着牢骚。我插到池和山内中间。 「稍稍冷静下怎么样。3人一起去买不就好了吗,况且须藤也拿出了他那部分的点数」 「说是这么说。我觉得也没必要3人一起去吧」 「都走到这里了,赶紧买完回去不就好了」 要是就此解散的话,我会稍微感到寂寞的,所以说着这样的话,想要稳定住这个场面。 「这大热天的发牢骚不是既浪费体力又浪费时间吗?」 「啊——够了,知道了。买完了回去。啊——无聊死了」 和他们俩表现出露骨的烦躁不同,我心里还有些小兴奋地向店里走去。 就算这些店设施里就有,但是平时还是不敢一个人进,特别是女生还经常泡在这些店里,这次终于来了。店员是水准很高的年长类型美女。而且,店里的装潢是粉色色调。男生一个人大概是不会来这种店的。 从玩偶到手机挂坠摆放的全是和学业无关的东西。就是这样榨取学生们的个人点数的吧。 「嘛,这个点数也是学校提供的,其实也没什么损失」 「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什么呢。要买什么你也出出主意啊」 还以为这两个人会觉得不好意思,没想到他们直盯着美女店员,指指点点来买东西的女生。明明开始还那么反感,现在转变的真够快的。 我们分头行动,为了选个大家都满意的生日礼物而四处查看。我就没打算选礼物,因为我对选什么礼物完全没概念。 「她会喜欢什么呢……完全搞不懂」 还是第一次给人送生日礼物。因为是3个人一起买,所以这能不能算作『第一次』还真是微妙啊。总之,我是没什么经验。再加上对这方面的知识也很浅薄,想也只能想到『玫瑰花』或者『戒指』这些与一般常识相去甚远的东西。这已经不是过生日而是求婚了。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无懈可击又不会节外生枝的礼物吧。 我环视了店内一圈后与山内汇合。山内的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白熊玩偶。我则是拿着一个手机壳。看到我拿的东西山内马上皱起脸来。 「你这家伙,手机壳还是算了吧。首先心酱肯定带的有,另外审美差距又这么大。我觉得不合适啊」 山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样吗。那这个手机膜怎么样?」 掏出作为备用方案的另一个东西。结果山内的脸皱的更厉害了。 「别别别,这就更不需要了。绫小路完全没什么感性啊」 「玩偶才是会碍事吧……?」 送出去也没什么作用。只是浪费房子空间罢了。 「那倒是,确实可能会碍事。但是可以活用它当作室内装饰,心酱很喜欢这个白熊系列,应该会感到很开心的。还有我才不想被选手机壳还有手机膜当礼物的男人说」 被山内这样当成笨蛋,到底是为什么呢……说真的我挺受打击的。 但是,我挺感叹山内竟然已经好好调查过对方的兴趣了这事。我仅仅只是能把井之头的脸和名字对上号而已,身为班级的一员却明显感受到了班级和睦的差异。 「宽治呢?」 「不知——」 我们两个人开始在店里找,发现了呆站在钥匙链卖场的池。 他的样子有些异样的认真,我们两人也没出声,静静地靠过去了。 看起来池是把蜜柑这个角色周边抓在手里。可是池的另一只手已经握有别的,正是山内所说的白熊角色的织物。 「喂宽治」 「呜哇!?吓,吓死我了」 在耳边向他搭话以后池吓了一跳,慌乱中钥匙链差点从手中掉了下来。 然后不知为何像是为了藏起来一样马上把它放回陈列柜。 「已,已经决定了吗?」 「嗯,觉得就这个吧。白熊的毛巾。哈哈哈……」 「不是说这事。是问你为啥看着钥匙链啊」 「哎?没什么别的意思啊?正好在对面看到了就过来看看」 面对这样说着转换话题的池,山内以一股有鬼的眼神看着他。 「喂……我记得喜欢这个蜜柑角色周边的人,是不是叫筱原来着?」 筱原,又是个意外的名字。我记得是她是D班的女生,在无人岛的考试中,多次与池的意见相左。 「是,是吗。呀,我只是在想这个送给桔梗酱怎么样啊。就这样而已」 虽然他这么说,但明显可以看出池的动摇。 「你这家伙,莫非是对筱原有意思?」 「哈啊啊啊?!?!不可能的,那种丑女!绝对不可能!」 确实和栉田相比,这样说是可以,但她也是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虽然性格上有点难对付,这也算是女孩子别样的魅力。 「真的吗?绫小路,你不觉得太假了吗?」 「嗯……不像是池常有的反应啊」 只要是某种程度之上的女生明明是来者不拒,但是对筱原却是露骨地嫌恶。 这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对筱原十分在意的证据。 然而池并没有承认的迹象,直接正面否定。 「你们这些家伙啊,别误会了啊!那可是筱原啊?那种态度,就算是和这种根本不可爱的女生交往,也会丢人的带不出门啊。根本不能妥协好吗」 「啊——」 我和山内同时注意到了某个存在。慌忙地想把话题引到别的方向去。 「我知道了知道了啊。已经十分明白了。我们去给心酱选生日礼物吧」 「不,你根本就没懂。我是觉得筱原有多丑。给我听好了。况且那家伙不光是脸,连性格也很糟。再加上身材也穷酸样。总而言之就是丑女中的丑女这种感觉——」 「都,都说了知道了!别说了宽治!因为,那个,你身后——」 「啊?身后?」 就自己是多讨厌筱原这点而大谈特谈的池慢慢地回过头去。 在那里的是,脸上快要喷出火似的筱原和她的朋友。其中也有栉田的身影。仔细想想也是理所当然。为了给井之头挑选生日礼物而站在这里也不是不能理解。 「池你这种人死了最好!」 留下强烈的一句话,筱原带着怒气离开了商店。被甩在身后的池连话都说不出,呆呆地目送筱原的背影远去。 「什,什么嘛要我去死。可恶,明明就是个丑女。是,是吧?」 不知受了多大打击的池还在强装镇静,这么说道。 我们也不知如何吐槽,是啊是啊地附和他已经是极限了。 「喂,喂看啊绫小路!光头也在啊!」 觉得要变一变话题的山内,猛地抓住我的肩膀说了这么一句话。光头也在是什么啊,这个疑问马上就解开了。和这个可爱的店里根本不搭调的不可爱的大汉,背朝我们看着商品架。 是A班的葛城。他一脸严峻的表情在店里转来转去。 「不会是在顺手牵羊吧?」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不可能的啊。但我还是不假思索地和池他们一起躲了起来,偷看他的情况。会在意他的行动也是托他的穿着所赐。 这大热天的还一丝不苟的穿着制服。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虽然葛城面不改色,但是还是很在意地望了望周围。 确实,看起来真像是要顺手牵羊的样子。 我下意识的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如果想人赃俱获,这可能就是我最大的武器。 但是,我的思考戛然而止。 「为啥我非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哎?你说了啥?绫小路」 「没什么」 葛城就算是顺手牵羊,这和我又没有关系。 「喂,喂。光头拿了什么东西到手里耶?!」 眼冒金星等着犯人上钩的池还有山内,简直就像是保安人员一样。 然而,葛城把手里的薄薄的盒子放回展示台。 然后又拿起类似的东西,再放回去,这样不停重复着这个动作。 这根本不是要物色偷盗的对象,而是在犹豫买哪个东西吧。池也注意到这个误会,一脸惊讶的看着我们。 「难道他东张西望只是因为不想被别人看见他在买东西吗?」 「大概是这样吧」 这么想就容易理解多了。 葛城是要给谁买礼物才到这里。然后正在决定买什么。 留意周围的情况,是因为不想被别人知道这个事情。 终于选定一个盒子以后,葛城拿在手里向收银台走去。池他们从阴影中蹦出来,赶紧奔向葛城选礼物的地方。薄薄的板子一样的东西堆积在这里。池他们抓一个在手里浏览了一下商品的介绍。 「这个是……巧克力,吧」 这个礼物据我推测应该是葛城为了送给谁才买的。 仅此而已,但是池他们的某种情绪却熊熊燃烧,愈演愈烈了。 「难,难道说这个老秃驴已经有女朋友了?!」 「真的假的啊!这就是A班的实力吗!」 看起来是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燃起了嫉妒心。 「这不见得吧?可能只是单纯给朋友送礼物吧?」 「包装这么可爱的礼物送给朋友?!能送的出去吗?!不可能!」 「……嘛」 确实是很可爱的小盒子,这个包装的彩带,很难想象是送给朋友的啊…… 至少我觉得肯定不会是送给同性的。这样的话,就是送给关系亲密的女生。 这么思考下去,联想到是不是恋人也不奇怪了。 池他们再次望着结账的葛城,从商品架的阴影中开始收集情报。 「是生日的礼物吗?」 「是」 「需要帮您附上生日祝贺卡片吗?」 「拜托了。日期是8月29号」 他这么回答。到底是给谁送礼物呢。不管怎么说这个商品看起来应该是生日礼物了。偷听到这个信息的池他们,交头接耳地商量起来。 「听到了吗?29号生日的女生有谁啊?」 「不,不清楚……今天是21号星期日……下周的星期一吗。绫小路知道吗?」 「不。完全没有头绪」 这两位对女生的事情这么了解都不知道的话,我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2 「喂……虽然我每一次每一次都在说,已经快要放弃抵抗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为什么要在我的房间啊」 晚上,各自吃过晚饭以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那帮人聚在我的房间里。 池和山内是说好了要来,但是这里还参杂了栉田和结束社团活动的须藤。 要是堀北也在的话就完美了。 「桔梗酱把其他人的生日都记下来了吗?」 「嗯。听到过的人全部都做好记录了一般都知道。你想知道谁的呀?」 「就是那个,不太清楚,说不定不是D班的」 「这个,老实说我不太清楚高年级的,但如果是一年级学生的话可能知道哦?」 真不愧是掌握大师级别处世技术的栉田。好像为了避免遗忘,还记录下来了。 「那么,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月29号过生日的女生是谁啊?」 「29号过生日的女生?稍等哈」 栉田拿出手机,调出应该是生日列表一样的东西。 然后花了一段时间划手机查看,终于抬起头来。 「抱歉,据我所知的好像没有人」 「大概是A班的女生吧」 「A班?唔……我已经打听了全班的生日了呀」 即使如此也没有查到后天过生日的女生。 「要是一年级女生的话。应该全部都知道,但是没有这个时间过生的啊」 连拥有压倒性的情报网的栉田都查不出的话,那么要移交的对象应该是别的年级的。这样的话,就算是栉田也不了解了吧。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啊。 「也就是说高年级的可能性很大啊」 池双手举起大喊万岁往后倒下。 「那个29号过生日的人怎么了吗?」 面对栉田单纯的疑问,池一副就等你发问的样子若有所指。 「听我讲哦~。A班那个叫葛城的光头应该认识吧?」 「嗯。葛城君整合了班级所以很出名的。前段时间的考试我也和他在同一个小组」 「那个光头,29号打算要给谁送生日礼物哦。明明就是个光头」 重复了好几次光头这个关键词。栉田轻微忠告了下—— 「葛城君小时候就得了头部无毛症这病。不能嘲笑他哦」 「呜……」 被栉田正经地教导,得意忘形的池缩了下来陷入沉默。确实年轻时候就没有头发的话,排除故意打扮的因素,那就只能是疾病原因了。 嘲笑得病的人应该是令人羞愧的行为,就算是池也十分清楚吧。只是为了展示幽默所以刻意多用,结果反而让好感度下降了。 「呐?以后要好好的用名字称呼他哦?」 「当,当然。对不起桔梗酱,引起你的不快了」 「没有,能理解就好啦。之后能好好相处的话我也会很高兴的」 这个话题暂且告一段落,果然栉田还有别的话想说,不留空隙的抛出下一个话题。 「还有就是关于今天筱原同学的事情」 「呜……」 对池来说这是想要忘掉的事情,然而从栉田口中说出。就没办法忽视了。 「我就算不说你应该也懂,的吧?」 没有强揭伤疤,只是温柔地说道。 「……我会去道歉的」 「嗯。那样筱原同学也一定会原谅你的」 就算很不服气,池在栉田的手段面前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池对嘿嘿嘿笑着的山内怒目而视。话又说回来,托了栉田的福,池今天说不定也稍稍成熟了点。 「然后就是葛城君要给谁送生日礼物的事情吧」 「对对。桔梗酱有没有想到合适的人呢?」 栉田似乎是在检索脑海里的社交网,是没有找到吗,过了一会儿她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没有感觉到葛城君为人轻浮的印象啊」 目前至少还没有——她这样补充道。 「有没有可能是高年级的?」 「也是呢,也可能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入学以来短短的时间里,就和高年级学生来往,甚至是交到了赠送生日礼物的朋友,要是这样那还真是厉害。A班的领导者还是要尊敬一下的啊。 只是,在这时就把范围划定在高年级学生中真的没问题吗。有必要从其他视点来切入,但是在场的气氛已经搞得跟在找他的女朋友是谁一样了。 「这样的话就更要查清楚葛城的女朋友是谁了!」 虽然在他这么兴奋时浇冷水不好,但这里还是要提示一下别的可能性。 「这么简单的就定义成高年级的女生,真的合适吗?」 「小桔梗都说了没有29号过生日的女生,除此之外不可能吧。还是说是那个吗?难道说是堀北同学吗?」 虽然池的发言毫无根据,但是作为可能性而言也不能排除。 「啊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 「啊?你这家伙别搞笑吧?」 一直沉默着听我们说话的须藤,一把抓起池的胸口,同时也对我怒目而视。 「哇哎!只是在说可能会是她……」 「喂绫小路,铃音的生日是几号啊」 「不知道」 「什么啊真没用」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可能会知道堀北的生日是几号吧。 「照常来说的话这个学校应该谁都不知道堀北的生日吧」 大概唯一一个知道的,只有既是学校会长,又是她的哥哥的堀北学了吧。 「这样啊。也是啊,明明连我和绫小路都不知道,那家伙不可能会知道」 「我知道哦。堀北同学的生日是2月15号,和这次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有一手啊栉田」 不经意间流露出兴趣,我说了出口。居然连堀北的生日都知道。我觉得就算是栉田应该也掌握不了堀北和伊吹这样孤僻的人的情报。特别是关于堀北。还有除了我和当事人以外都不知道的内情,栉田讨厌堀北,堀北也讨厌栉田。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是不会把生日告诉对方的。就算是从第三方那里打听消息,堀北也不会告诉一般人。所以我才这么震惊。 「2月15号吗。听到了好东西」 须藤嘿嘿地笑着。被须藤用手腕勒住脑袋的池,脸色发青,拍打着他的手臂。 「哦——抱歉忘记了」 「呼——呼——,健你这一身蛮力能不能注意一下啊!」 「都怪你这家伙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 「那你也对绫小路做啊!!为啥只针对我啊!!」 「因为离得最近啊」 「单细胞!」 「啊啊?」 须藤伸出手想再次揪住池的衣领,池慌忙拉开距离。还是希望不要在我的房间瞎打闹。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抱怨了。 「话题有点跑偏了,但是我想说的有点不一样。我其实想说还有其他能成为候补对象的人。给老师啊商场的店员啊也是有可能的。今天看到的店员也是个美女吧?」 「原,原来如此。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可能啊」 当然那种年纪会不会把高中一年级生当对象还要另当别论,因为规定和伦理层面,很有可能会引发很大的问题,成为情侣是几乎不可能的。葛城也应该能理解这些曲折吧。但是也不能太早就把这个可能性排除。 总而言之,现在必须注意的事情是,贸然下定论说是高年级学生。 总之很难确定对象,我觉得还是不要管这个事儿是最好的。 「我们还是别在这里自顾自的要找出葛城的对象吧?」 「你这样就甘心吗!哪怕是那个光头有一位年长的,有包容力的,胸还很大的女朋友!」 就算是真的有这种理想中的女朋友,我也不会涌起要咒杀他的感情。 「身在A班,就算是受年长的女性欢迎也不奇怪吧」 相比之下,我们D班。光凭长相和性格不错这些优点,是不会受欢迎。 ……不过也不全是。 平田这种同级生之间就不用说了,好像在高年级里面也很有人气。而且以前看到高园寺的时候他也从高年级那得到了一定支持。 所以我和池他们一定是有什么不受欢迎的共通点吧。 「我唯独不想被那种家伙超过!」 「就算这么说你也没什么办法吧」 「才不是。就算看起来快要输了,我们也不能说是没有胜机」 须藤一巴掌拍向从短裤露出经过锻炼的大腿。 「打篮球,为了胜利就算是小动作也要做。不,为了胜利,必要的时候就算是犯规也要干。只有这样抱持对胜利的强烈执念,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他是要给女孩子送礼物拉近彼此距离,阻止这件事就好」 这是有多不讲理。但是如果这真的是决胜负的时候,须藤的想法还真是完美的答案。我也是这么认为。只是这次又不是什么正经的理由,只是出于个人的嫉妒而已。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行动啊。 话说回来,这和平时的须藤也不一样,感觉充满干劲。 「话说,马上就是大赛了吧」 山内也发现了,看着须藤问道。 「嗯。星期四开始。还不知道出场阵容,但是要和以前一样做好万全准备」 啪,须藤伸开左手,和右拳相击,昭告着他万全的状态。 「好,就是这样!妨碍他哦!」 不光是须藤乱来的想法,池也决定一气加入。 「栉田,管管这帮人啊」 「不能搞妨碍人哦宽治君」 「哎?怎么会……桔梗酱也很在意葛城的对象是谁吧?」 「我确实也挺在意他要交给谁,但是不能妨碍哦」 好不容易燃起的碍事之心,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池非常不满。 不知道是因为不满栉田插手阻止妨碍工作,还是因为念念不忘和筱原的那件事儿,池向我这么说道。 「那绫小路。你来找出这个人,查出葛城送礼物的对象是谁」 「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做啊。反正你很闲吧?」 关于这点倒是没法否定……。你这么在意的话,希望你能自己去调查。 「就是你说要我找出来,葛城和我既不是同班,也不是朋友」 要我调查这种联络地址和房间号,甚至连姓后面的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实在是强人所难。 「葛城君的联络地址我知道哦?要我告诉你吗?」 「…………」 对了……现在旁边站的可是连堀北的生日都知道,同年级之间交友关系广泛的美少女。知道葛城的联络地址也不奇怪。 「怎么知道联络地址的啊?」 「之前特别考试同一个小组的时候他告诉我了」 原来如此。那种场合都能一口气交换联络地址还真是厉害啊。 「那我告诉你了哦?」 「别,不用了。我冷不防联络他,葛城也会大吃一惊吧」 没见过的号码打来电话,直接无视掉也是有可能的。 「你这家伙阻止了我们的妨碍工作所以好好负起责任哟」 「就算你说要我负起责任……」 「我也很感兴趣赶紧给我调查去吧」 须藤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强硬地给我下命令。 「你们就没想过自己去调查?」 「啊?我他妈周四的大赛之前都没空啊。只剩几天练习了啊」 他高举社团活动名义的大旗。我也没法反驳只能默默瞪着他。 「可要竭尽全力好好打听哦」 须藤来回活动着手腕。难道是根据我的回答决定要不要给我来一发锁头技。在这个小组里发言力度最低的我,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知道了。明天稍微打探一下试试。只是别抱太多期望,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先想办法应付过这个场合吧。 日后就随便调查一下,以找不到为结论搪塞过去就行了。 3 「好热啊……热死了……」 第二天,我为了打探葛城出行时间特地来到林荫道等着。这里是通向各年级宿舍的分岔路,是一条如果想和高年级学生接触就必走的道路。 再加上同时也是去榉树购物中心的道路,通往学校的道路等等也在这之前,不管葛城要往哪里走我都不会跟丢他。其实本来的话在大厅里面吹着空调等他比较好,但是很可惜有一群根本不认识的女生们占了位置开茶会。虽然有想去的店,但是几乎都没什么位置,不觉犹豫放弃了,就是这么一回事。我的心还没有大到能挤进这么一点空间,毫不脸红的悠哉休息的地步。 时不时有一些穿私服的男学生和女学生似乎是一起出去玩,洋溢着和睦的氛围走过去了。当然学生们全部都身着私服。看到这个情况,再一次想起昨天葛城身着制服,陷入了困惑。并没有规定说暑假还一定要身穿制服。看到这场景就回想起葛城昨天穿着制服的身影,甚感疑惑。虽然没有规则说暑假期间不能穿制服,但制服完全不透气,穿起来非常热。就算说是懒得打扮所以穿着这个也缺乏说服力。要是穿着夏季制服的话多少还能理解一下,然而葛城却穿着长袖。我也是最近察觉到制服有好几种款式这事。我最近才知道还有高额的夏装售卖,但这和点数不足的我是无缘的。班里面的女生好像虽然一直想要,但还是在忍着。外出穿私服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了,然而却还穿制服的理由…… 想着这些事情时,看到了和昨天的葛城一样,特喜欢学校制服的人。简直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从高年级学生宿舍那边走来了男女二人。因为看到了我而改变方向向我走近。 「好久不见了啊」 「在这么热的天还穿着制服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堀北他哥啊……」 和葛城不同的是,两人穿着的是夏季校服,但是休息日还穿制服总觉得有种违和感。 「呜哇会长,这孩子一脸『碰到麻烦的人了!』的表情」 就是故意给你看这简单直白的态度啊。堀北她哥旁边的女学生,3年级的橘书记夸张的说道。话说女生的制服和男生的学生制服不同,完全感觉不到闷热。估计也是因为有这种清凉感才这么穿的吧。 「明明还是暑假,学生会看起来还挺忙啊」 橘书记抱着笔记本一样的东西。 一瞬间给我带来‘第二学期已经开始了吗?’这样的错觉。 「利用暑假装修学生会室的缘故」 学生会长不厌其烦的替橘书记说明。 「这样,拜拜」 「呜哇明明就是你先打听的,回应还这么冷淡。说起来你还是多注意一下措辞吧。这是哪位你可明白?这位正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会长!」 我知道。而且也知道他大概还有着不得了的权利吧。 最初我确实想过应该带着敬意,使用敬语,但不知怎么的就放弃了。堀北的大哥好像也不希望我用敬语,于是我就很随意了。话说回来,橘书记给人的印象差别很大啊。我还以为她是个非常认真的人,结果相当随性。 「你准备像学校那样罚我点款?不巧的是我的点数已经花光光了」 耸耸肩对橘书记这样回答道。我认为堀北的大哥大概也不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吧,但是我刚准备离开时,他反而眯起眼睛,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绫小路,如果你接下来没什么事情的话,能稍微占用一点你的时间吗?」 「会,会长?」 看到学生会长邀请我,橘书记惊了。我也惊了。但是—— 「日程都排满了。抱歉」 「哎!?拒绝了!?」 橘书记看到我拒绝了学生会长的提议,再次惊呆了。 「那么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配合你的日程也没问题。开学了也没问题」 看起来,堀北他哥没有知难而退的打算啊。 既然都说了日后再谈也成,那应该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而且要是往后延约有可能会花掉更多的时间。这样的话现在谈要更好。 「那就现在吧。离下次安排还有一点时间」 「不是说日程排满了吗?」 我装作没有听到橘书记的吐槽。 「一会儿要去什么地方吗?先配合你的安排也没关系」 「这个——……等人而已。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就地解决,不太想动」 「但是这里很热吧?也不适合当作碰头地点」 「我很清楚这点」 就算这么热还遵守类似惩罚游戏这种事,我真是了不起。自卖自夸一下。 「偶尔站着聊下也不差。你要是觉得难受可以先回寝室也没关系」 「不,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放这孩子和会长二人独处!」 橘书记说着向学生会长敬了个礼,完全就像是保镖一样粘着他。 「考试结果已经向学生会汇报完毕了。无人岛,还有船上的考试很不容易吧?」 「学生会还真是有权利啊。连结果都会告诉你」 「虽然说了结果,但是详细的情况也不可能让我们知道。个人的活跃程度并不明了」 「那真是万幸」 「确实万幸呢——。没有向学生会长暴露你不及格的情况」 橘书记不厌其烦的说着风凉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敌视了。也难怪,毕竟我和学生会长说话这么随意。 「但情报是种经常会泄露的东西。你在无人岛玩弄其他班级于手心,在客船的兔组里帮D班的优待者逃过一劫,这些我还是知道的」 一边说自己不清楚详细情况,一边却透了我的老底。还真是不能小看他们的情报网啊。 「然后堀北铃音这个名字在无人岛考试结束以后浮了上来。成为班级的中心,超过了其他班级。但我觉得这件事情,是和你有关的」 老哥似乎确信这点,冷静地嘟囔道。 「真是太抬举我了」 「队长的名字最后却变成了你。这点你怎么解释」 「……都已经了解到这个地步了吗」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和特别考试委员。然后还有刚刚在这儿听到的橘书记。这是连班上的老师也不知道的情报,安心吧」 这根本就不是能安心的状况好吗。这个男人到底持有了多大的权利啊。普通学校的学生会仅仅只是没什么权利的装饰品吧。比老师权利还大算什么事啊。 「学生会到底是什么啊」 「学生会本身没有任何能力。只是取决于坐上去的人的能力而已」 「这还真是不得了的发言。虽然之前也略有耳闻,但你真的是A班的吗?」 我还认为没必要再确认一遍,但既然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是问问看吧。 「这不是理所当然吗!肯定是啊!!」 「有点难以释怀啊。你知道我和堀北有多么大的差距吗?仅从资料来看,那家伙才是远超于我的优秀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在意我」 「你误会了一件事情。我并不觉得D班的人就是蠢货。这个学校并不是按照能力的优劣来从A班依次排序分组的」 「这个,会长……恕我插嘴,您是不是说太多了?」 「没问题。这个男的肯定早就明白了」 这是要抬举我到几时啊。 自从那次不可思议的初次见面以来,这个学生会长大人就对我抱持着深深地执念。 「那么你否定堀北的理由呢?正是因为她在D班吧?」 「先不论环境,舍妹的能力我是非常清楚的。那家伙本来就该落在D班当吊车尾。不在其上也不在其下」 还真是以严格的要求对待妹妹的男人啊。 「那全部都是堀北的提案。你的妹妹除了我以外没有别的朋友了,所以才让我担任这么重要的职责」 「不对。她不可能有这么灵光一闪的点子」 是因为兄妹常年在一起生活吗,看来已经完全掌握了对方的思考回路。话说回来,我终于转过弯来了。这个男的这么看重我的理由之一,该不会是和茶柱老师一样的原因吧。 如果他也看穿了我入学考试时为了好玩拿的全科目50分。察觉到我履历表和成绩报告的异样也不奇怪。 「还是请你别像跟踪狂一样的调查别人的个人情报。我只是想老老实实地过完学校生活而已」 虽然我这么厉声控诉,但学生会长却在推了推眼镜以后毫无波澜的将事情说出了口。 「我以前也曾问过你,不来学生会吗?」 橘书记瞪大了眼睛陷入慌乱。看来是相当令人震惊的发言啊。 「还真是从容不迫的学生会啊。位子还没满吗?」 「会,会长?学生会前些天不是已经招了一位一年级女生吗。这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二年级也招了新人,已经没有空位了」 不是这样吗?橘书记投来了困惑的眼神,但是这个男的丢出一句爆炸式的发言。 「还空着一个位置」 「一个是……难,难道说!?」 「绫小路。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授权你当副会长」 「等,等等?!」 目瞪口呆的橘书记夸张的后退着。光是看着就觉得这人真是有意思。 「闻所未闻!1年级学生,而且还是D班,还是这么没礼貌的男生一下子当副会长!」 「说了好多次了,我拒绝」 「而且还一副无需多言的样子拒绝了!!」 可是,奇怪啊。虽然也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但对我的评价实在是超出寻常。堀北她哥确实应该把持着某种程度的情报。拿池和山内(没有恶意)来比较后选我倒不是不能理解,以葛城,一之濑为首,还有平田,光从能力值来看的话高园寺这样有着很高潜力的学生也不在少数。完全搞不懂强行把我从这些人中挑出来的理由。 是有什么非我不可的理由吗。 「可能这事不应该从学生会长的我口中说出,但来年这个学校会有巨大的变化吧。而且还是朝着坏的方面。为了那个时候坚守秩序,现在的阶段必须形成一股与之对抗的势力。虽然可能已经太迟了,但随着时间增长,我越是感觉到这个必要性」 「会长,这是在说南云君当上学生会长的事情吧……?我觉得他不会把学校乱搞吧……」 在一年级学生里没听说过南云这个名字。他说来年发生变化,也就是说他是二年级的学生吧。 「学生会副会长通常能由两人担当。虽然历年都只有一个人,但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吧」 「不,不对不对不对,会长。这不现实吧……。南云君也不可能允许」 「管你什么副会长还是南云,我可不干。不管是怎样的好待遇。你毕业了就要从这个学校出去,仅此而已吧。剩下的学生还轮不到你来操心。还是说——」 停顿了一会儿,加重了接下来的语气。 「因为你很担心妹妹,所以请我帮忙。要是你这样来和我商谈的话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样啊」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这个男的也不可能一再请求了吧。看来他完全放弃了这个念头,再也没提起学生会相关话题。 「很抱歉占用了你的时间。我这边的事情就这些。但是不论何时学生会的大门都为你敞开,请你喝茶这点事情还是能有的」 在这个学校构筑了牢不可破地位的男人,也有心头放不下的一块梗啊。 机缘巧合下知晓了这种事情,我准备打道回府——才不可能。顺理成章就该是回去的时候。我却还不得不等着葛城。 4 事情发生转机是在和堀北他哥聊完以后三十分钟左右。和昨天完全一样打扮的葛城,慢悠悠地向这边走过来。我躲在稍远的地方观察他的样子,他手里拿着似是昨天买来的商品袋。 「什么情况啊……?」 离29号还有一点时间。一般来说好好放在房间里保管才是常理。反而拿着这东西走出来,也就是说有可能是打算马上交给对方吧?而且制服的样子也很扎眼。虽说当作正装也还说得过去,但是在这种热天里,这个打扮去送礼物的画面,老实说有点不忍直视。 我隐藏气息,确认葛城要往哪里走。没想到马上就迎来了分歧点。葛城没有往高年级学生的宿舍继续前进。反而是走向了和设想不同的道路。 这条道路前方的是正值暑假的学校。我注意别让他发现,跟了上去。 「穿校服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并不是单纯的爱穿校服,只是为了进入学校而已。说得通了。 葛城快速的从正面玄关走了进去。 但是这样一来我就没法继续跟在葛城后面了。 既然私服禁止进入,我就没办法进去。 『碰到葛城了吗!?』 手机震了,屏幕上显示的,可以想象是从自家寝室发过来悠哉游哉的聊天信息。 根本没必要点开看,我把手机收了回去。我改变进攻的方向,向着昨天他买礼物的、坐落于榉树购物中心内的商店走去。因为比较在意其他的店都卖些什么样的礼物,于是我稍微逛了下女孩子喜欢的商店。只是,和附近的店比较之后也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最后又回到昨天葛城买生日礼物的店里。来到堆满小盒巧克力的地方。脑补了一下不是送给高年级而是送给男人的可能性,但是光从外观上看可能性就不怎么高。那里附有心形标志之类的女生爱用的装饰。 「呀哈哈,也对啊——」 店里开始变得吵闹,女学生们从我的背后经过。 就在这时,我的后背被轻轻碰了一下。 「哎」 我的臂肘轻轻地碰到了堆积起来的商品,堆成山一样的巧克力像雪崩一样哗啦哗啦的落了一地。专注聊天的女生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这边的惨剧,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远了。 「真是的……」 我也知道我自己存在感很低,但是能不能请你们再多留心一点啊。 「你在做什么呢」 「呃……」 在我拼命想把堆起来的商品复原的时候,背后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本应该在学校的葛城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俯视着我。 「来买……生日礼物」 太过突然的遭遇,导致我只能这么回答道。葛城看着散落在地的礼物的小盒子,弯下庞大的身体开始捡。 「啊,不用。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没事。其他的客人看到了也会心生不快吧。快点收拾比较好。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快」 这么说着他的脸上也看不到不快,还提出要帮我。虽说我也逛了下其他的店,也就30分钟左右。这段时间内就已经把学校的事情处理完了吗。但是葛城还是握着这家店的商品袋。我悄悄地偷看里面,看到了包装起来当作礼物的小盒子。似乎还没送出去。 「这样就行了吧」 两个人合力一转眼就收拾好了。幸运的是店员和客人都没有注意到。 「帮大忙了」 我认为葛城基本上算是个好人。在无人岛的考试里,替我们监视玉米地之类的行为,就能体现葛城的好心。当然牵扯到班级对决时就会毫不留情,但人格绝对不差。 「给女朋友送礼物?」 「哎?不,不是女朋友,同学罢了。我还是下次再买吧」 本来就不是以买东西为目的,我一边说着一边和商品区拉开距离。葛城也配合我跟了过来,随便聊聊试着套些情报出来吧。 「你也是来买生日礼物的?」 「嗯?为什么这么想」 「你手里拿着这个店的袋子,又同是在商品区」 「原来如此。确实是这样,我没有特意去注意这种事呢」 葛城是认同这说法了吗,点着头看着我的眼睛。 「我找不到适合的礼物正苦恼着呢。你买了什么吗?」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正好就是你刚刚弄倒的巧克力。这家店的商品种类虽然也不差, 不过喜好也因人而异。去其他店里看看也好」 他没有回答自己给谁,我也没问。我们就这样离开了商店。 「你为啥穿校服啊」 当然不能提及昨天的事情,但这两天葛城都是穿着校服在行动。 询问这事也挺自然的。 「要进入学校就必须要穿校服。这也没什么办法」 「也就是说去学校了?」 当然因为一直跟着他,也知道他顺道去了学校。 之后就是去要交给谁这点了,然而,葛城的手里还拿着包裹。 本以为终于可以得到点情报了,很可惜的是事不如愿。 「嗯。一些私事儿」 虽然他没细说,但葛城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再次望向学校的方向。 「你有想过吗?关于这个学校,在读时的坏处」 「坏处?」 「是的。和班级差异无关,而是落到每个在校生头上的事情」 这故弄玄虚的问话,让我稍稍陷入了疑惑。要是因班级而异的困难,当然是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举个例子就是D班的话就不得不烦恼点数不足的问题,A班就很难考虑这些事情。 既然使用了‘每一个在校生’这种说法,自然与上述举例无关。那么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呢。 虽然我认真思索了一会儿,但是没有想出答案。 「你不清楚吗。虽说这因人而异,但共同点都在于『不能和外界取得联系』」 「啊,原来如此」 对我来说,因为这不是坏处反而是好处倒是没有想过,但一般来说这应该是坏处才对。 「你没有想和双亲还有兄弟联络的打算吗?」 「谁知道。我先暂且不说,有相当多的学生都说了同样的事情」 特别是女生,有很多说寂寞的人。但这所学校关于情报泄露这方面非常严格,不允许一切联络。不小心打破了规则可不是警告下就完事儿了。 「但是得到的好处也还挺多的,也不至于太过不满吧?」 「确实如此。点数制度和完备的设施,这些也是普通学生享受不到的好处」 再加上从A班毕业也能得到优势。 话说,为啥我自然而然就和葛城聊起来了。而且还是在闲得无聊的暑假里。 「你和堀北关系挺好吧」 「居然有这种谣言扩散了吗」 「谣言?我记得在和我见面的时候你们也是一起行动的吧」 「就是那种常见的孽缘啊,只是因为坐在隔壁自然而然就聊上了」 在学校里,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葛城也马上理解点了点头。 「这么回事啊。我对别的班级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不知道的事情还是很多。如果引起了你的不快请见谅。没有别的意思」 「最近经常被这么问都习惯了。堀北好像相当活跃啊」 「是的」 简洁的同意了以后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说实话这家店已经是我挑的第三家了。我是那种一旦陷入困扰就会钻牛角尖的性格。充其量不过是件礼物,但是考虑到接受人的心情,就很难下决定」 他这么为之烦恼的人,到底是谁呢。稍微试着打探下吧。 「你这种说法总觉得很慎重其事啊。就像是给谁赠送生日礼物似的」 「你觉得我给别人庆生很奇怪吗?」 至少光头巨汉这样的形象就很有违和感。当然这完全是偏见,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有雨中高架桥下帮助小猫的不良少年的。 「我就直接问了,这是打算给谁的?」 我单刀直入的问了。就算一直使用旁敲侧击的方法,也会没完没了的。 「给谁,吗」 这个问题对本人来说也是非常复杂吗,他陷入了困惑。 「个人的私事。不好说给你听」 虽然我认为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但还是被轻描淡写的岔开了话题。他都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我也不是那种能够继续追问的立场。又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朋友。 「那我先走一步」 葛城留下一句话以后先行往宿舍走了。穿着校服的谜解开了却又催生了更多的谜。 为什么要去学校呢。为什么要再次来到这家店。这些都没法明了。 5 「喂池,葛城的事情我调查过了」 「真的假的。干得不错啊绫小路!对你刮目相看了!」 池这么说着拍着我的肩膀夸奖我。 我做了什么值得刮目相看的事情吗。虽然在意池的心中对我的评价到底是有多低这事,但还是先把情况汇报一下吧。 「很遗憾,连人都没能确定」 也不能这么说。正确来说应该是没有发现符合标准的女生。不管怎么调查也找不到的存在。因为葛城要移交的对象根本没出来。 没有同年级同生日的人。但是,别的年级里也没有合适的学生。 这样的话,不是只能考虑别的地方的人了吗。 山内大叹一口气后抬起脸来。 「完了……我知道了。葛城要给谁准备礼物」 山内的表情绝不能说是欢欣雀跃,应该说是愁云密布,恍然大悟一般开始说着。 「喂宽治。中学的时候,不觉得情人节简直就是地狱吗?」 「咋,咋了啊突然说这个。这个,哎,确实很难受啊。这又怎么了嘛」 「也就是说延续了那个悲剧……我觉得那家伙,应该是给自己买的」 「不会吧……不,不对,有可能,吧。也想象不出那个光头会受欢迎……」 两个人进行着难以理解的交流,一副得出结论的样子。 但是我根本想都想不出这种展开,疑问浮上心头。 「也就是说他自己给自己买生日礼物吗?」 「你倒是说说除了这以外还有什么理由吗绫小路」 被他愤怒地瞪了。 不管是这以外还是什么,一般来说会自己给自己准备生日礼物吗。 当然,在我印象中奖励一下自己还是可行的。吃点好吃的东西,买点想要的东西。但是这次应该不符合上述情况吧。特地用讨女孩欢心的装饰,把东西包装起来,里面还是巧克力。 如果是甜党,应该会去买点别的形式的东西吧。 「你这家伙是真的一无所知啊」 「……愿闻其详」 「葛城这种不管是怎么看都不是会受女生欢迎的脸吧?但他再怎么说也是A班的领导人」 关于这点还是希望你谨言慎行。 「也就是说,自尊心很高。应该会让周围的人觉得自己很受欢迎。也就是说,这是自导自演」 「与其说是自己给自己买,不如说是为了让其他人觉得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 自己觉得得出的结论完美无缺了吗,池和山内嗯嗯的点着头。 「我也做过哦,中学的时候。装作是学校最可爱的女生送给我的」 「听到这种事情你不觉得空虚吗?」 「这肯定空虚啊。但是和得不到的绝望相比,这已经算是救赎了!」 又被迁怒了。看来情人节和生日对池来说是非常大的事故啊。 「对了春树,你这家伙和我应该是同类吧」 「哈?不,我不一样啊。我还挺受女生欢迎的啊?」 「别骗人了。不然为啥你也得出这种结论啊。不就是觉得自己也是这样的吗?」 「才不是。中学的时候有那种和宽治一样不受欢迎的人。所以我才知道啊」 明显可以看出这是在虚张声势,但是却没办法确认真伪。 「但你们这说法只是猜测吧?」 「不,绝对没错!绝对只有这一个理由了!」 看起来他们钻研出的答案已经不容他人置喙,二人好像已经不准备继续探讨下去了。 「呐春树。我们难道误会了秃……葛城吗?」 「似乎是啊。因为是A班所以带有偏见敌视他,突然感觉有些同病相怜了」 「也就是说,果然你也是那种自己给自己买礼物不受欢迎的人啊」 「才不是。只不过是回想起我的同级生觉得有些可怜而已」 面对池的吐槽,山内还是在顽强的否定。 「稍微帮帮他吧」 突然之间,发表了这样的言论。 「帮助是指什么啊」 「给那家伙准备生日礼物啊」 从对葛城抱有敌视心理大逆转,池现在好像对葛城抱有一股同情心。 「当然我也知道得到女生的祝贺是最好的,但是这没法。这样的话至少从别人那里得到生日礼物抢救一下不是吗?」 虽然觉得这个理论有哪里不太对,但是也难说他全错。 相比为了糊弄别人自己给自己买礼物,还是比较想从别人那里得到生日祝福。 只是应该注意的是,同情心这种东西有时候会变得多余和麻烦。 如果葛城真的是为了自己才准备的礼物,知道这些的池他们送上祝福真的会开心吗。反而有可能会说‘别同情我’而发怒。池他们已经就该买些什么展开了讨论,但是我再一次对这个结论抱有疑惑。 确实没有明天过生日的女生。但是,还没有排除所有的可能性。学校的老师啊,相关人物,这块区域还有大量的从业者。以女性为标准扩大范围的话还有很多很多的候选者。 而且,如果真是给自己买礼物的话,会那样堂堂正正的购买吗。再加上葛城的打扮是在暑假里穿校服这般稀奇的样子。会引人注目也是没办法啊。 想也知道如果被谁看到肯定会觉得很奇怪的,一般来说是不会穿校服行动的。 「绫小路,你也掏点点数出来吧。3人一起凑个1500左右应该能买点好东西」 这种商量昨天就听过了…… 也就是说支出翻倍。1000点的支出可不少啊。 「所以绫小路。可能有点早,明天我们一起给葛城庆生去吧」 已经彻底陷入自说自话的节奏了,这两人似乎已经下定决心要给葛城买礼物。 「真的要买吗」 「当然要买啊。你也是不受欢迎的男人之一难道就没想过帮帮他吗?」 哎,越来越麻烦了,这里就不否认吧。约好明天再集合后今天就此解散了。 6 第二天下午,我们再次聚集了起来,这次栉田也加入了。 「绫小路君,你好」 「哦,你好」 正疑惑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时,池说出了回答。 「我昨天找桔梗酱说了下这事,她就说要送礼物给葛城的话请务必让她来协助我们。况且,葛城也应该会觉得女孩子来庆祝自己的生日比男的要好吧」 喋喋不休的在那里说话装好人,但说白了就是想创造和栉田待在一起的机会吧。而且这样一看池还成了个为朋友着想的好人了。 「我也受过葛城的照顾,自然礼物费也请让我出一点钱」 这种温柔细心的地方,导致池很感叹地看着栉田。山内虽说是以佐仓为目标的,但因为感受到了栉田的强烈魅力,露出比与尽是男生时还要开心的样子。 「话说回来绫小路君,你为什么穿着制服呢?」 「稍微有点事」 虽说因为太热脱掉了上衣,但穿着制服果然很显眼。 「我们快点走吧!」 两人把栉田夹在中间,丢下我往前走去。接着就开始了杂谈。 我每次看见栉田无论何时何处都能与人聊天的身影都会感叹下。 我跟在3个人的后面走着。 走路途中看见了一个少见的家伙在户外。 「抱歉你们能先过去吗?我要绕路去个地方」 「这倒是没什么,但你丫别让桔梗酱等太久了啊」 「嗯」 说完这番话后我走进了那个人。 「真是从容不迫呢。4个人悠闲的购物吗?明明被龙园君弄得那么惨」 「那只是C班做得好而已,现在再去在意也没用吧?」 「是这样没错……但有几个事没办法认同」 「比如?」 「……没什么」 堀北一副泽尻英○华的口吻,移开了视线,不作回答。(*泽尻英龙华) 「现在是什么时候?」 「诶?」 「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几学年?月份呢?」 「你在说什么」 「我说啊,一年级的第一学期才刚刚结束。没有必要慌张。没有必要因为被人领先了一点而一喜一忧的」 「即使如此这也是很严重的败战。得想想对策……」 「你明明没有看自己的脚边,却往前冲太快了。如果只让堀北铃音这个学生去完成学业的话,就能出类拔萃,但遇到特别的竞争就会空忙活一番——这就是你目前给人的印象」 「……我明白啊」 「原来你有自觉啊。总之你能输多少就输多少,这样对你更好」 「你什么意思?」 现在总之先被彻底的击溃,最终爬起来就行了。 我认为堀北拥有那种程度的潜在能力。 「做事要有个顺序吧,现在不用着急,慢慢来不就行了吗?」 「既然你说做事要有顺序,那么你为什么要在无人岛做了那些事?这有矛盾」 「可能吧」 对没有和茶柱老师交流过堀北来说,我的行为很不可思议吧。 在无人岛考试那次,茶柱老师强制我『给我看看你能力』,没办法才做了那些事。当然船上的考试对手上没有棋子的我来说很困难,但方法有好几个。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实行那些方法,因为太过露骨了准没好事。 我根本对A班或者B班没兴趣。 不惹大事,再让茶柱老师看见我一定程度的能力,这样就能争取到时间。 对我来说,上一次的考试很成功。 「话说你觉得我穿的奇怪吗?」 「你看着就让人觉得热,除此之外没什么感想了」 真是一如往常对其他人没兴趣的家伙啊。 「你今天在读什么书?」 「这跟你没关系吧」 她这样说着,挡住了书的标题。 「呃,虽然我无所谓就是了。池他们还在等我,我就走了。你也要来吗?」 「你在开玩笑吗,我拒绝」 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说,于是我毫无顾虑地离开了那里。 7 「你们干什么啊……」 无缘无故的被池他们围了起来,一直都很冷静的葛城也藏不住动摇。这时候在之前的考试中与他对话过的栉田开口了。 「抱歉突然打扰了,葛城君,能稍微借用点时间吗?」 「栉田吗。到底怎么回事啊」 「其实我从池君他们那里听说了。今天是葛城君的生日吧?」 「嗯……是没错……但真亏你们知道啊」 是因为在他记忆里没和别人说过吗,葛城稍稍有些困惑的样子看着我们。 「所以我们这里4人想祝贺葛城君才叫住你」 「不对,没有值得这么煞费其事的理由吧。不是吗?」 这哪里是欢迎,简直就是在警戒我们。也难怪。就算当作是D班的陷阱也毫不奇怪。 就算如此也没有表现出完全的抗拒姿态,恐怕是因为栉田的存在起了很大的作用吧。 「今天有和谁一起过的预定吗?」 「这倒是没有……」 那真是太好了,栉田满面笑容的拍着手。看到这样的笑容,一般的男生可能就一发入魂了。 但是这位可是A班的领导者,不会那么简单就被击沉。 「十分抱歉,我和你们这几位还谈不上朋友。有什么目的还请直说吧」 「没什么目的哦。我们是真心想向葛城你祝贺」 池一脸认真的表情传达道。估计是对葛城从心底抱有同情心地祝贺他。 「唔……」 败给你们了——葛城把拒绝的话吞进肚子里。 然后,我察觉到了葛城手里还拿着和昨天一样的生日礼物的袋子。这个应该是两天前买的,却一直拿着它到处走是为什么呢。池他们也没有对此抱有疑问(又或者是明明感觉到了却并没有在意吗)向葛城搭话。 「抱歉现在去学校有点事情。对不住了」 「去学校吗,说起来你最近一直穿着校服啊。在做什么啊」 应该是池不经意的一句疑问,但是葛城却没有漏过这句充满违和感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 到刚才为止都还很客气的表情突然转变,葛城像是开启了战斗模式一样一脸严峻。 「哎?什么啊」 池还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一副飘飘然的样子,但是这个表情却因为接下来的话急转直下。 「为什么你,知道我一直穿着校服在行动?」 嗞,像是被威慑的眼神吸住一样,池不自觉地咽了一口气。 看来是领悟到了自己无心的一言造成了不好的氛围。 「哎?不是,所以说是那个啊……」 「昨天和你分别后,我就和池他们会合了。那个时候就告诉了他们,这有什么不便吗?」 只能帮他接过话茬,我向葛城回答道。 「我认为明明是暑假,这还真是奇怪的打扮」 「这样啊……说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啊」 「就是这样啊。对对」 「为什么去学校?」 虽然他看起来还是有点怀疑慌慌张张的池,但姑且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个人的私事,和你们没什么关系吧」 「恕我多事,难道是碰到什么烦恼了吗?」 「为什么这么想」 「昨天也好今天也好都拿着同样的袋子到处转悠。拿着这个到学校去有点不太自然吧。而且昨天在店里碰面的时候就已经拿着袋子了。最少算上今天都已经有三天了不是吗」 虽然有偶然遇到他这个事,但这么推理也不是太牵强。 「我找学生会有事。就这样而已」 这还真是,提出了意想之外的名字。 「难道说昨天穿校服也是为了到学生会室去吗」 「……是的。但是人好像不在」 「我记得昨天为止还因为在装修所以没能启用」 葛城稍稍有些震惊,回问我‘为什么你知道’。 「和学生会长有点缘」 「你认识那个学生会长吗?」 「该说是认识还是什么呢……嘛,就是这么回事吧」 「哦,这样啊。D班的堀北是学生会长的妹妹吧……」 头脑转的很快的葛城马上就自顾自的得出了结论。 「这样的话一起去说不定正好。你还有时间的话能稍微陪我走一趟吗」 我被葛城这样邀请了。这下终于可以了解到葛城的目的是什么了。 「还真是巧了。我也找学生会有点事情」 「所以才穿着校服吗」 这是为了查明葛城的目的,这下简直是正中下怀。 点点头后马上就和葛城一起往学校,接着是往学生会室前进。 「打扰了」 葛城发出响亮的声音敲了敲学生会室的门。学生会长堀北学和学生会书记的橘一起迎接。堀北她哥马上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和少见的稀客一起啊」 你好——我轻轻地打了个招呼。橘书记一副超嫌恶的表情。 「今天有事请求才登门拜访。大致上听说学生的要求可以向学生会提交」 「似乎你昨天和前天都曾来访过。我因为装修不在,非常抱歉」 「没什么。现在也是暑假,是我这边擅自打扰才要道个不是。所以今天能见着面实为万幸。视这个情况下去我都要直接到宿舍去拜访了」 正值暑假,葛城为何要来到这个地方。然后究竟有什么目的。终于要揭晓了。 「这个学校在籍学生没有许可是禁止和外界联系的。我是想请教关于这个事情才登门拜访」 「听你这个语气,是肯定已经看过校规了吧?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理由是不能允许你联络的」 堀北她哥所说的万不得已的理由当然是仅指,严重的病情,受伤等等之类迫在眉睫的情况。 「是的。但是,您看我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处理。想给外界的家人寄东西还有卡片。当然我没打算接受家人那边的回复」 也就是说单方面的联络吗。 「一样的。即使是单方面的联络也不允许」 他公事公办地向葛城回话。但对葛城来说,如果就这样说‘我明白了’,接着退下走人。那他也不会费劲辛苦来到这里了吧。 「断绝和外界的联络这个规矩,我也知道包含物品的发送在内。但是如果不发送文字相关的情报,不是就不会破坏规则了吗?」 「规则上禁止的东西就不会改变。这是从这个学校成立以来就没改变过的规矩。但是,这也不是毫无意义就禁止的。学校成立当初的规矩,没有现在那么严格」 堀北她哥看了看橘书记,她点点头笑了笑。 「确实如此。原本就如葛城君所希望的那样发送物品是允许的。但是,却因此出现了几个违反规定的学生。物品的里面夹带了没有经过许可的信。因为这个缘故,现在已经全面禁止」 就是这么一回事,堀北她哥把全面禁止告知了葛城。但是,在这里退让就不是葛城这个人了。虽说才一年级,毕竟也是身任A班领导者的男人,马上摸清状况,改变姿态。 「那么我重新请求。能否直接从店家发送。我一根手指也不碰商品,只是支付商品的价格。这样的话就没有做手脚的余地了」 「就算如此,还是违反规定……」 「违反规定?这所学校是实力主义,我也有耳闻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用点数暗箱操作。像考试的分数,学生之间的买卖之类的,可以实现各种各样的用途。不是吗」 看起来对葛城来说,要送的生日礼物价值非常之高啊。 「要是这么说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堀北她哥冷静的听完话以后态度稍稍发生了变化。 「在聊到具体的点数之前,能告诉我是想送给谁吗?」 「送给我双胞胎的妹妹。我家双亲都不在了,庆生这种事情只有我一个人能给她庆祝」 结果和恋爱之类的下流猜测完全无关。居然是兄妹啊。 「我想先纠正你一点,点数也不是万能的。确实,你所说的行为是可以做到。但是,这是『规则没有记载』的事情。现在想改变校规上明令禁止的事项并不容易。学校也是不会允许的」 虽然是有点难理解的发言,但也就是说那些似是而非的事情。 举个例子就是考试的分数。 我以前用点数买过须藤的分数。这里就没有『不正当』一说。有的也不过是用点数购买了分数这个事实而已。如果须藤为了避免不及格,采取了违反规则的作弊行为。而且这个不正当的行为被公之于众的场合。就很难将作弊这个不正当行为化为乌有。 「维护学校的规则也就是指这个」 「真是奇怪啊。这样的话这所学校的规则简直漏洞百出」 「没什么好奇怪的。学校那边就是专门制订了鼓励学生抄近路的规定」 对于葛城的疑问,学生会长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马上作答道。 「…………」 不管是头脑再怎么伶俐的葛城,这个对手也不好对付。实力姑且不谈,站的位置就已经差太远了。在这所学校三年内都在A班,而且还任职学生会会长的男人实在是毫无漏洞。 「也就是说就算是使用点数也毫无办法」 「没有办法。学校是绝不可能允许用点数操作违反规则的行为」 正如堀北她哥所说,点数也不是万能的。虽然葛城已经做好了支付巨额点数的觉悟,但是连这唯一的手段都被封印的话就没辙了。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还请回吧」 「这样吗……我知道了,我这就告退」 葛城看了看我,我对他打出我还要再待一会儿的手势之后,他安静的离开了。 「你不回去吗?」 「刚才的一番话,是在说不正当行为暴露在明面上时的话吧」 我开口说得像是在支援葛城似的。 「你什么意思?」 堀北她哥的视线挪向我。 「你还记得之前我们班的须藤和C班的学生发生了打架骚动吧?」 当然,堀北她哥点了点头。毕竟闹的这么大。 「那个时候是因为C班的学生在学校里控诉他所以才成为处罚的审议对象。但是,现在这里葛城并没有做不正当的事情,只是想委托他人做某种不正当的行为吧。然后,知道这个实情的只有我和葛城,还有学生会在场的二位。那么您二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了」 在座的两人当然能理解这套奇怪的说辞吧。 就算是违反了交通规则被警察责询,贿赂这个警察求他网开一面成功的话,这个人就不会成为处罚对象,也就是说允许他这次违法行为。 「而且通常来说很难动手脚的发送环节,对您二位来说不是很简单吗?」 「原来如此。不向学校通报,全部私下处理吗」 葛城老老实实地向学校提出了申请。既然这条路行不通的话就不让学校知道背地里操作就好。这对认真的葛城来说可能很难想到吧。 「堂堂正正说出让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真是可怕的不良少年!」 唯独橘书记,对我提出了不一样的指控。 「你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 「这所学校对暴力行为在校规里是严令禁止的。但是,你和我第一次见面时,完全没有手下留情。这个就是只要不被学校知道,就可以随意做事的证据」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学生会长,要是在公共场合,绝对不可能会对我举拳。 「是这么回事,如果想和外部取得联络,只有这个方法了。但是,葛城没有察觉到这个事情。他在那时就失去了唯一的选项」 「没有想过现在去帮帮他?」 「没有。还没到为了那个男人承担不正当行为的风险的地步」 「还真是无情啊」 「你要是真这么想,葛城离开这间屋子之前就应该告诉他。但是你却没有这么做」 啊——聪明的家伙真是麻烦。全部都被看穿了。 想避免引起葛城不必要的警戒也暴露了。 「热闹也看够了,我回去了」 「我还想请你尝尝橘泡的茶」 「还是别了。我可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 「真,真是相当没礼貌的一年级啊!」 准备离开时,不知为何堀北她哥站了起来,送我到门口。 「这次葛城所说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吧。你接下来要在背地里怎么行动我也没有深究的兴趣,请你自便吧」 「我倒是没准备做什么」 「就算如此也没关系。我只是擅自宣布不插手罢了」 从堀北她哥眼里读到的信息让我有点不爽。也就是说他自己不会插手,好好的搅合搅合给我看吧,这么个意思。 我为了逃避那个视线而离开了学生会室。我准备向葛城提出新的方案这种事情都被看穿了。 「那个学生会长真不好对付啊」 8 「呼……」 回到宿舍大厅的葛城深深叹了口气坐下了。 然后立刻察觉到我,站了起来。 「等着你呢。今天让你陪我做了些麻烦的事情,抱歉了」 「不会,擅自跟着你的是我。没能帮上什么忙,不好意思」 「不会的,本来就很乱来吧,现在只能放弃了」 葛城想为妹妹送礼物而绞尽了脑汁,但因不符合规则而无可奈何,只好放弃了。 「如果你愿意,能和伙伴们分着吃掉吗。我不怎么喜欢吃甜食」 说着,他将礼物盒递了过来。但我没有收下。 「我不用了」 「是吗。是呢,得到本应是给别人的礼物,也不会高兴的吧」 这样说着,葛城微微低下头,准备回宿舍。 「葛城」 我叫住了他。 「怎么了?」 「我也许能帮上忙。我想到一个将你的礼物送到你妹妹那里的办法」 「在被最接近学生的学生会在旁边紧盯着的情况下,我不认为有解决对策」 「那是因为你没有做出违反校规的觉悟吧。无视校规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我不会尝试承担风险的行动」 这对认真踏实,同时也是A班领袖的葛城成来说是不能接受的吧。 特别是当提议是由下位班级的学生提出的情况就更不会老实听从了。 「我认为还是值得一听的。把礼物送出去对你而言很重要的话,就更是如此了」 葛城也为了取得送礼物的许可而在暑假期间多次前往了学生会,他很看重送礼物也就不言自明了。 「是能在这里谈的内容吗?」 葛城看向来往的人们和监视摄像头。 「是呢,不是适合在这里说的话。要来我的房间吗?」 反正平常各种各样的人也出入过,让葛城进来也没什么问题。 我和葛城两人向我的房间走去。 幸运的是别说是同班同学了,连一个学生都没遇上,我们就到达了房间。 我打开自己房间的门,然后打开灯。 「请进」 「与其说这房间收拾的很好,不如说是什么也没有的房间。让人想起刚住进宿舍的日子」 「经常被人这么说」 找个合适的地方让他坐下,我打开空调,给他倒茶。 「然后,你说要把校规无视是吧」 「如果想要从学校内送出礼物,是难以实现的,因为原则上是禁止往学校外寄送包裹的,想联系邮局也联系不上吧」 学校里设置有邮局,但那基本上都是为教师所用的地方。学生是禁止出入的,就算去拜托他们,也只会得到拒绝的回答,所以葛城才想通过学生会许可这事。 但在被拒绝之后,可以得出从物理上拿到外面去是不可行的结论。 「这是事实吧。没有寄送手段的话就无可奈何。还是说,有其他运送物品的方法吗?」 「有。不用考虑这么多,堂堂正正地把礼物带出学校就行」 「别说傻话了。谁能堂堂正正地进出?不是学校的店铺的工作人员就不行吧」 唯一能自由进出学校的,只有学校里在各种店铺内工作的工作人员而已。 也就是说,只要利用这些工作人员就能很轻易地带出礼物了。 但这么做伴随着很大的风险。 「在学校就职的人们都是在严格的规则中工作的,不会接受我们学生的委托去冒这么大风险。不如说会上报违反校规的我吧」 这样的话葛城将会面临严峻的惩罚。 「当然不是这么做。毕竟没有能信赖的外部人员可以帮忙啊」 也是啊,葛城低下头。 「不会是擅自走出学校,吧」 「再怎么说也不会啊。我们都知道没许可就离开学校会成为被严厉惩罚的对象」 理所当然学校的进出口都在学校的严格管理之下,即使万一溜了出去也会暴露,然后被退学吧。 这样违反校规,承担的风险也太高了。 「确实不能利用工作人员。但学生的话就不一样了。有很多能够信赖的人」 「你说学生?这肯定不行。在没有相应理由的条件下是不被允许走出学校的」 「但也有例外吧。这个理由必定和学生有关」 「例外……?假设能出学校的学生……难道——」 脑子好使的葛城马上就得出了结论。 「社团活动的大赛,吗」 「正是」 不管这个学校多么封闭,也有没法避开的活动。作为代表的例子就是各个社团活动的大赛。因在校外举行,学生肯定要离开学校才能前往举办地点。 「确实,如果是社团活动的大赛的话,是有可能往校外带物品的。不过,学校想必也清楚这个可能性,所以必定会进行行李物品的检查吧」 「当然会吧。但这种检查想钻空子容易得很吧?这种检查和奥林匹克的检查不同,不会对全身进行细致的检查」 「确实是这样,但……」 葛城摆出思考的神情,同时看向前方。 「加上带出学校的风险,以及学生将其带出的负担来看,实行并不简单吧。但听绫小路的语气,是有能托付的人……吗?」 「正是如此。但你有必要亲自进行说服工作」 9 我喊来某个从社团活动回来的人,是在招呼葛城进屋以后大概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对这个在等待后天大赛的人有事情要说,请求他帮忙。 「啊?喂别搞笑啊。谁会乐意干这种事情啊」 听了葛城的提案,须藤露出了过激的拒绝反应。这很正常,如果违规行为被抓到了也不知道会吃多少罚款。 「而且我本来也没什么义务去操心这个光头的委托」 「似乎是呢」 葛城也信不过须藤,本来他就对这个计划抱有怀疑。 「接不接受先另说,我想问下须藤。学校是怎么检查的?」 「没怎么样啊」 还没怎么搞清楚状况的须藤,也没准备认真回答我。 「视情况而定,葛城也可能会支付与之相应的报酬哦」 「你说报酬?」 「……是啊。我觉得肯定有必要支付一些」 本来没什么干劲的须藤听了这个之后,开始稍稍认真考虑。 「先是早上,乘坐前往大赛的巴士之前简单的检查一遍行李。然后没收手机。到了赛场以后就开始换衣服比赛。吃饭是在大赛结束以后,就地吃。再详细我就不清楚了」 「换衣服的地点和行李的管理呢?」 「一般来说是在更衣室的储衣柜里。虽然换衣服的时候怎么说老师也不好在场,但监视还是很严格的。厕所也都是我们单独使用别的场所,没法和别的学校的人说话」 听了他的说法,葛城冷静的分析了一下情况。 「果然很严格啊。而且光是混在行李中就很不容易了」 「可以自备伙食吗?」 「嗯,这倒是随便。虽然没几个,不过还是有人带着的」 「这样的话带进去就比较简单了」 我站起来,拿出柜子里的便当盒和水杯。这些本来是最开始学校为学生准备的东西之一。所有学生的房间都准备了一套。 「事先将要送的东西塞进便当盒。尺寸应该也刚好能放进去。然后袋子揉成团塞进水杯里。这样的话应该就不会被发现」 不管教师怎么检查,也不会去看里面吧。 「等等。把这个带进去之后要怎么送出去呢。既没招儿又没钱」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用这个就行」 我拿出在邮局搞到的货到付款的快递单。 「之后只要在当天,找个空隙把这个投进邮箱」 「说说容易,最后这个才是最难的啊」 「……确实,虽然有一些可行的手段,但是危险性都太高了……」 因为这关乎到自己要去违反校规,甚至牵连须藤这种别的班的人。一般来说葛城应该会在这里放弃,但他并没有露出一副要放弃样子。 「不巧的是我的班上没有能够值得交付的人。如果我能满足你的要求,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葛城低下头请求。可见妹妹对葛城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须藤,确实一般来说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接受的。但是,换个角度想这对须藤来说也有很大的好处啊」 「你说好处?刚刚说的报酬的事儿吗?」 我和葛城眼神交流了一通,他明白情况点了点头。 「支付10万点作为成功的报酬」 示意了他一下,葛城提出了一个不得了的金额。 这一瞬间须藤僵住了。对于他这种天天1000,2000点的精打细算的人来说,确实是个不得了的金额。 「不惜如此也要送礼物是为啥啊」 太过高昂的点数,反而是让须藤起了警戒心吗,他这么问道。 「这个也对绫小路说过……我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 我在学生会室时听他说过。但他仅仅为了个妹妹,就做到这地步,简直关爱有加。 虽说关系好的兄妹能堆成山,但不惜违反校规都要送上祝福让我感到疑问。 「妹妹身体很差。再加上我的双亲和祖父母都去世了,现在只是寄住在亲戚家。长兄如父。如果连我都无法送上生日祝福,那还有谁能给妹妹祝贺」 虽然我是觉得应该有什么理由,但这还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沉重的内情。 「虽然我在入学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个学校的校规。但是连一份礼物都送不出去是我没想到的。我承认这点是我的失误。在承认的基础上,不管怎么样我都想作为兄长给妹妹送上礼物」 我也大概了解过校规,但是具体到这种地步我也没怎么想过。也就只停留在在籍学生没有许可不能外出。也不能和外界联络这些写上去的东西。当然这些肯定是连送信都包含在内,但是没说连物品都不允许送出,这些也都是事实。 「所以就找上我来了吗」 紧抠住我肩膀,须藤特地用葛城也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说道。 「对了,万一我被骗了怎么办。像之前C班那样的还是算了吧」 以前着了道儿,演变成被从篮球部赶出去的危机。 「不需要有这种担心。他应该也预料到你会这样想」 恐怕早有备案。葛城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先给你打2万点的预约金。事成之后再支付剩下的8万」 这样的话也必然会留下共犯的证据。不管哪边背叛了都能找到线索。 「预约金2万吗……但是啊……」 虽然是一大笔钱,我也理解须藤犹豫的理由。这家伙可是把篮球当命根子。 如果在篮球的社团活动中被抓到违反校规的事情,被禁止社团活动也是有可能的。 他应该是在担忧这种可能性。 「我会考虑好万全的对策。而且,你大概会想这是陷阱吧,然而万一你被发现了,我也会遭受很大的打击」 如果这件事曝光了,葛城会受到和须藤同等的甚至更胜一筹的损害吧。 如果不抱有这种觉悟,这个交易就无法成立。 当然葛城也有自己的想法。借由自己支付等价的金额,形成双方都不会背叛,双方都不能背叛的制约。 「还有就是真的暴露的时候吗……」 这个责任是降落不到葛城头上的吧,也就是说实际上只有须藤一个人背负这风险。 在风险与高额的回报之间,须藤会怎么选择呢。 须藤瞟了我一眼,好像在某种程度上认可了一般,露出了认同了表情。 「我明白了。我接受这事就行了吧?会接受这种危险事的只有我了吧」 「真的可以吗?」 虽说葛城希望说服须藤,但也自知他接受的可能性很小。即便自己付出了高额的点数也仍然如此认为。 须藤给他带来的印象就是可能会要求更多的报酬,导致这次交易失败吧。 在这层意义上,须藤的存在对于葛城来说是预想之外的,同时也是救世主。 「既然你都说了妹妹病弱,那就不好拒绝了吧」 显露出热情一面的须藤吃惊似的倾了下头。 「……」 然而慎重行事的葛城并没有对须藤的存在率直的感到开心。露出一脸严肃的表情如同思考一般的挽起了双臂。 「你干什么啊,我都说了要接受了,你还有什么顾虑啊?」 「是在怀疑你会不会背叛吧」 「这算什么啊,你自己拜托我的,还要怀疑啊」 这举动真像是重视保守的葛城该有的。一旦对方转换成了比较强硬的态度,就改变了看法。 他的天性就是在话题渐渐按照好趋势进行的时候怀疑下吧。 当然我很清楚这种事情,但仅限这次,葛城的行为是杞人忧天。须藤表里如一,顺便一提我也是如此的。完全没有想过靠这次的事件陷害葛城。硬要说的话,在这里让葛城欠下人情,并且从他那里榨取私人点数这些事情就很有价值了。 而且要是葛城做出了类似背叛的行为,也能抱着自爆决心将他卷进事件。就这次事件来说,第一步就将弱点暴露给我们的葛城没有胜算。 这个礼物本身就是谎言——这种情况从现状来看也不可能。 因为如上的理由,所以我把须藤作为调停者介绍给了他。虽然不知道他会提出怎样的条件,但只要有10万点数的话,也是一场不错的交易了。 「以防万一汇帐的用户就选绫小路吧。虽然对绫小路很抱歉,但须藤成功后,拜托你把点数汇给他」 「为什么要弄得这么费事啊」 「这是一个保险」 如果须藤在拿东西出去的时候,或者发货的时候被人发现了,要是残留着高额的点数的话,会被学校怀疑。然而如果汇款人是其他人的话,就不会找到葛城那里来。 须藤虽然有点不满,但千叮万嘱要交给他之后就认同了这事。 「另外还有一点,我想要你没有撒谎的确切证据」 「啊啊?撒谎是说什么啊?」 我清楚葛城还残留有担心的部分。 那就是须藤说自己『已经把礼物投到邮箱里了』这个谎言。就算他撒谎了,葛城也没有确认的办法。既然没办法接受来自家人的联络,要判明到底送没送到得花上两年以上的时间,毕业后才能得知了。那样就成了马后炮了。 我想到了几种准备『证据』的办法。接着判断最简单也最可靠的手段是用手机发送证据视频。 但将这点说出口还是有些顾虑,我不想轻易引起葛城的注意。 「毕竟我这边没有办法确认你到底有没有送出去」 「这肯定不会撒谎吧,你笨蛋吗」 「我当然很想相信你。然而我们并没有构筑值得信任的信赖关系」 在稍微有点不满的须藤面前,葛城稍作考虑一般地挽起了双臂。 「要用到手机。希望你当天把礼物投入邮箱里的视频拍下来发给我。这样一来可信度就大幅度提高了」 看来葛城顺利的选择了手段之一。 「你真的认真听我说话了吗?手机会被没收啊」 「我当然明白这点,于是绫小路,希望你在此协助我一下」 「你是指?」 「这个水筒里还有足够的空间,在这里投入关掉电源的你的手机。这样一来就能不知不觉带出校园了」 原则上来说,手机只能一人一台。在携带物检查时,须藤只交出自己的手机,不会被怀疑到。 「当然你如果提供了手机的话,会给你报酬」 他这样说着,提出了1万点数的报酬。这是一个不错的条件。 「我明白了。协助你吧」 「绫小路,你真的不在意吗?」 「毕竟这是我也能协助的事情,也能理解葛城的主张。况且能得到点数这点对我来说也是帮了大忙」 「那么就拜托你们了」 葛城深深地低下头后,先行离开了房间。 「……总觉得因为多余的事情紧张起来了」 「你没事吧须藤」 「姑且这是第二次参加大赛,自认为清楚一连串的流程……」 即使如此他也有自己正在做坏事的自觉,稍有抵抗心理也不是不能理解。然而正因为是原本贯彻不良少年行为的须藤才能对此事略显宽容。 「那么你的手机我什么时候拿着才合适?」 「是呢——可能的话我想再加点保险。要是你拿着我的手机的话,就会留下高额的点数交易证据,容易露马脚。可以的话,我想使用第三者的手机来拍视频」 从池或者山内这种与此事完全无关的人那里入手手机是最佳的选择吧。 「他们不会借你手机吧」 「只要支付给他们5000点点数的话,应该会很高兴的奉上手机的」 「……你意外地是个坏家伙啊」 于是,从葛城那里受到委托的我与须藤,为了能顺利寄出礼物而行动了起来。 虽说这可能是废话,须藤顺利的躲过学校的监视将礼物成功寄了出去。那时的投件视频也拍了下来,当然过后也删除了数据。虽然不清楚这会不会送到葛城妹妹的手中,但我认为应该应该会顺利的寄过去吧。 没有发生什么大麻烦就这样搞定了事情,我觉得这多亏了须藤处理恰当。然而这却有可能与堀北的哥哥有联系。他应该清楚我们会引发什么行动,那个男人应该能轻易地从中斡旋吧。相反,他也能让人拿下须藤违反校规的瞬间吧。 这只是我擅自想象的,没办法确认这个想法是否属实。 我认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总有一天,就算我不清楚事实,也会被他告知吧。 10 从绫小路的房间里出来的葛城,进了电梯回到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 不知为何有两个男学生站在房间门口等着他。 「你们在别人的房间门前做什么呢」 「哦——!终于回来了啊葛城!好慢啊你这小子!」 「唔……你们是?D班的学生吧?」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两人——心生疑问葛城回问道。 「这种事情怎么都无所谓啦,总之生日快乐!」 他这么说了以后,bang!拉炮炸开的声音袭向葛城。 「干,干什么呢你!?」 「问我干什么,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吧!?所以提前来为你庆祝一下!」 「庆,庆祝?D班的你们,为什么?没理由吧」 「理由是有的啊。作为处男同盟以后大家要好好相处啊。对吧?」 被没品的话吓了一跳的葛城往后退了几步,池强硬的把生日礼物塞给他。 「尝尝这个吧。我们的偶像栉田桔梗亲手挑选的生日蛋糕!」 「怎,怎么可能接——」 「好了好了」 他把盒子往葛城那边推。 「那么拜拜!」 D班男生接着就这么潇洒的离去了。 留下来的只有散落一地的拉炮碎屑和蛋糕。 「他说这是蛋糕但却挺热乎的……」 葛城战战兢兢地把盒子打开,里面是因为常温而糊成一坨的巧克力蛋糕。 「……这个是,新式的整人方法吗……?」 葛城不得不这么想。 第4.5卷 ○虽说如此,日常中也潜伏着危险性 某天傍晚6点时,那件事突然发生了。手机上收到了学校发来的短信通知,说供水局出了点事,全宿舍暂时停水。我试着扭了下水龙头,的确没有流出水来。好像修复工作要花点时间,最长可能会拖到早上。 不过学校对学生们的补助工作做得很好,需要的用水量超过2升的话,好像可以去食堂领取。校方也预料到食堂会很挤,特意在后面加上了“希望你们注意”这一点。接着就是禁止事项,因为预料到会有许多人,所以便利店暂时关门。还有就是榉树购物中心里有免费的矿泉水,禁止装在瓶子里带回去。虽然这事和我没关系,但就是冲厕所会困扰。虽说水槽里还有水,但必须注意只能冲一次。 「喝的……还剩一点」 冰箱里的茶只能装一杯,足够度过今天了。晚饭就做不利用到水的料理吧。 在我准备晚饭的时候,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但在我刚想接通的瞬间就挂掉了。差不多响了2声。 我疑惑地看了看来电通知,上面显示的是『堀北铃音』的名字。 真是稀奇,她居然会打电话过来。堀北就算有事找我,也是通过线上聊天进行联系。稍微有点在意,所以我打了回去。 然而就算响了好几次,堀北也没有接。 虽说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但我没有纠结。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再次开始做晚饭。今天做炒饭,是那种用事先买好的米跟炒饭用的材料做成的简单料理。 到了只差加上蛋就能完成的步骤时,电话又响起来了。 我关掉火,走到手机旁边,响声又停了下来。一看手机,又是堀北打来的。 我再次打回去,但果然响了好几次堀北也没接。 这个情况着实让我感到疑惑。会是那边在挂掉电话后偶然忙于做什么事情吗?虽说这有可能,但以堀北的性格来说实在是难以想象。她是那种知道要在能空出时间的情况下打电话的人。就算发生了预想不到的事情,连续2次打电话过来又挂掉,甚至还不接打过去的电话,这举动实在是奇怪。 因此我觉得堀北可能遭遇了意想不到的事态。 「可能是我想多了」 停下了做饭的动作,一边对想多了的自己感到傻眼,一边给堀北发聊天消息。 『你好像打了两次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发送消息过后,连时间间隙都没有就显示了已读。虽说显示了已读,但却没有回复。稍微等了下也照样没有回复。 『抱歉我现在正在做饭,可能一时半会儿会没法回复,不过要是打电话过来的话我会接的』 发出这样的消息后,照样显示了已读却没有回复,所以我继续回去做饭了。 1 就算等我吃完了晚饭,也没收到来自堀北的联络。 喝完最后一口麦茶,脑中又闪过了一种有点不好的预感。 「难道说——她的状况真的很糟糕?」 比如说被卷入意料之外的事件里,倒在了什么地方——虽然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但毫无疑问,这反应完全不像平常的堀北。 虽说也有手机哪里坏掉了、无法顺利联系的情况。 然而这情况并没有必要和我商量。只需要过几天在学校跟我说下大意就行了。 要是在这时间内有能去堀北房间拜访她的友人就好了…… 然而悲哀的是,我没想到任何一个能办到这事的友人。 『你没事吧?』 我试着问她情况。 「哦……」 没有显示已读,手机的状况和刚才不同了。是手机没电了吗,还是自动锁住了吗——虽然能想到这些可能性……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可能了,归根究底,她打电话给我这点就很让人在意。她的目的是什么啊……不管如何,这事得搞清楚才行。 再次基于比较现实的角度上考虑,能想到的有—— 其一,堀北虽然有事找我,但却因为其他事情而被拖延了。比如老师叫她,或者同班同学打来电话之类的。但是这个基本不可能,现在是暑假,并且是晚上。这时候接到来自学校的联络,实在是难以想象。而且,恐怕堀北也没有能直接联络的朋友吧。 既然如此只能想到她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 正想联络我的时候却因为某种突发事件而中断了。 之后因为睡觉或者忘记了这些原因,没有回电话给我——差不多就是这个发展。 「总觉得不能释然啊」 堀北是个优等生,而且很自立。我完全不觉得堀北会忘记回电话。 我打电话过去,想直接询问,却打不通。没办法,只好发聊天信息给她。 然而那条信息最后还是没有回复。虽然有一段时间显示了已读,但现在却没有显示,说明她是操作过手机的。 「真让人在意啊……」 就算我待在这里,能做的事情也是有限的,但放置这件事不管也挺让人不安。首先让她明白我这边想取得联系这件事吧,于是我打了很多次电话过去。 都做到这地步了,如果不是十分忙或者没注意电话,应该都会接的。我打了好几次堀北的电话。当我打第四通电话的时候,对方终于接了。 「喂喂……」 堀北没有惊讶,但声音却显得有点疲劳。 「哟。抱歉打了那么多通电话给你,自从你打过来第一通电话后我就很在意呢。你在睡觉吗?」 「没有在睡觉。抱歉没有回复你」 听声音并没有慌乱或者有异常的样子。 「我现在有点忙呢,你要是只想说这些的话,那我可以挂了吗?」 从这样回答的堀北那边传来一声喀——地金属音。 「刚才那声音是什么?」 「没什么。那我挂了」 堀北是不想让我深入这问题吧,她迅速地挂掉了电话。虽说有点在意,但已经联络到她了,而且本人也说了没什么,那么应该没问题吧。 就先暂时忘掉这事,慢悠悠地度过夜晚吧。 2 我以为今天就这样结束了,已经不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然而晚上9点后手机静静地发光了。收到了一封短信。 『醒着吗?』 是来自堀北的聊天信息。 『醒着』 『想说点事,现在有时间吗?』 这是从刚才的通话过后经过了两小时左右的联络。 『我打电话给你』 我这样传达后,立刻打给堀北,响了一次就接了。 「怎么了?」 「有事想问你……」 堀北跟刚才一样,说话很不干脆。就这样沉默了一段时间后。 「假设有一只乌龟」 「诶?」 堀北突然甩给我一个意外的话题。 「那只乌龟十分聪明,是只优秀的乌龟。假如它遇到了突发事件造成了自己四脚朝天的状况,你不觉得这是十分严重的事情吗?因为靠自己根本无法起来」 「是呢。就算人们认为乌龟无法靠自力站起来,但只要伸出头并且保持脚的平衡,大多数乌龟都能翻回来。顺便一提无法靠自己翻回来的有象龟和海龟,都是被翻得四脚朝天就无法生存的类型」 「……」 因为我多余的一句话,堀北沉默了下来。 「这句话真是多余呢,老实地想象那情况不就好说多了吗」 您说得对,我自己也觉得刚才那句话实在是太多余了。 「那么,那个无法自己起身的情况怎么了吗?」 「如果遇到了那种情况,你会怎么做?当做参考我想问下」 「如果遇到这种情况的话,我会帮助乌龟起身,这行为也不会花太多时间」 虽说没有帮助它的理由,但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仅仅只是搭把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话说这个话题到底想说什么啊。 单纯地想的话,堀北现在处于像是无法靠自立起身的乌龟一样的状况下。 然而打电话的声音却很冷静,没有显示出焦急的样子。也就是说情况并不是特别紧迫吧。 「于是……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对于拐外抹角的堀北,我直接问了过去。 无论是什么样的麻烦事态,拖得久了总是没好处的。直接问清情况才是上策。 「我没遇到麻烦的事情」 「喂,刚才话题的发展方向就是这样的吧」 「我只是在说乌龟翻得脚朝天了而已,和我又没关系」 「……那么,你为什么会说乌龟的话题呢」 「心情使然,就是想和你聊聊乌龟四脚朝天的话题」 真是乱七八糟的对话。 「这不像你哦。不,虽说求助这行动本身就不像你了……正因为没有拜托的对象才打电话给我的吧。既然如此,说简洁点更轻松吧」 我这样反论她后,电话对面沉默了一段时间,再次开口。 「你要是说自己特别想助人为乐的话,也不是不能找你商量」 「哦、哦。就当做是这样吧,那么我就洗耳恭听了」 超级别扭的堀北说出了这种乱七八糟的发言。不过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遇到了有点麻烦的事情」 她在这时才终于率直地承认了。 「你现在在哪里?」 「房间里」 「该不会出现了黑色的虫子啥的吧?」 这样一想就算对话保持从容,也给人一种无法对应的印象。这时期也正好。 然而这所宿舍的卫生一直保持着清洁的状态,堀北又是住在高楼房间。出现率很低的吧。 「不是的。那种我自己就能搞定」 「你怎么做?用洗涤剂吗?还是说热水?亦或是拖鞋? 咳,既然不是虫子的话,那么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立刻回复我这点实在是让人在意。 无论我再怎么推测也想不到堀北的处境。 「我为难的理由是……不,果然还是算了吧。我自己解决」 「你就是想着靠自己解决,结果什么都没办到就这样度过了2小时以上不是吗?」 她联系我的时候应该已经处于那样的情况下了。所以应该苦战了一番才对。 「是呢……」 虽说堀北肯定了,但这是因为内容很沉重吗,她并没有立刻回答我。然而—— 「……是呢。体力也差不多快到极限了。我坦白」 当我以为终于能听到正事的时候,堀北却这样说道。 「……现在能来一趟我的房间吗……」 带着一丝害羞和尴尬,她说出了这句稍微有点深意的发言。 「你说现在……已经9点过了啊」 「我明白这点。但除了你过来一趟,没有别的解决方法…啊…」 声音稍微有点兴奋,还伴随着一点痛苦的样子,她发出的声音就是那样让人坐立不安的声音。 「这个时间去女孩子住的楼层,我有点抵触啊」 「我明白的说,但你不直接行动的话,很难解决这事」 堀北说完就单方面挂掉了通话。 「总觉得有点恐怖啊……虽说如此,但只能去了」 总之要是太迟了也不太好,我抓起手机和房间的钥匙就离开了房间。 3 我不太想和其他女孩子碰面,所以看准了电梯没人使用的时候。 偷偷摸摸的真是丢脸,但我就是这样的人。 顺利抵达堀北居住的13楼,按下门前的门铃。我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来开门的动静。我试着慢慢推门,但却没有上锁,很轻易就打开了这门。 「堀北?」 虽然堀北的房间是1K,但因为中间夹着扇门,没法看到寝室内部。 与入住时基本上没什么变化的走廊与厨房里都没看见堀北。 「1个人吧?可以进来哦」 从门对面传来声音。 「就算是宿舍内,这也危险了吧」 「没问题。就算有形迹可疑的人进来了,凭我现在右手的破坏力就足够应对了」 这种说法是怎么回事啊。 我想着这样的事情,迈进了房间内,朝房间中间走去。 虽说堀北背对着这边没办法看清表情,但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房间内也很朴素,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应你要求,我来了哦。遇到什么麻烦啦?」 「你看一眼就能明白了」 堀北如此说着,慢慢地站起来转过身。 下个瞬间,我内心里同时产生了不能理解与可以理解的感情。 「原来如此……这样啊」 「就是,这样了」 堀北稍微感到难为情似的,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右胳膊的前端。在那里呈现的是女性用的小水瓶将手吞入瓶口中的景象。 「该怎么说呢……这惨状可真不像是你会遇到的啊。难道说你是在玩吗?」 「别说傻话」 「不,这有这可能吧。就像用手指夹起尖尖的东西吃掉的那种感觉」 是对这说法感到火大吗,堀北绷着脸甩起了右手。 「我、我开玩笑的」 「就算是开玩笑,说得没意思的话就没意义。你的玩笑话没意思,不及格」 「这不是因为我的玩笑不有趣,而是因为我捉弄了你吧」 「只是在洗这东西的时候,就不小心成了这样。现在这些都无所谓了,能帮我拔掉它吗?」 ——堀北小姐解释了下情况。我抓住水瓶的前端试着拉了一下,堀北随后也跟着拉了过来。 「你自己没办法取下来的话说明这挺紧的,在那里站着别动」 拉一次身体也就跟着拉过来的话,能取下来的东西也取不下来了。 「我明白啊。只是特别累了,麻烦你迅速点」 奋斗了2小时以上的堀北看起来累了。我再次握紧水瓶。 稍微用点力拉起来,堀北也站在了那里忍着疼痛。看起来是真的套得很紧,完全没有拔出来的迹象。 「这个不行啊。这样下去大概拔不出来」 「是吗,果然……」 堀北看起来早就明白这样无法取下来,没有显得特别失落。 「只能加点肥皂慢慢拔出来了呢。去厨房吧」 「然而灾难是接连不断的哦。你忘了停水的通知吗?」 说起来是这样啊,宿舍内到12点为止都没有供水。唯一能用的只剩下厕所里的水了,但再怎么说堀北都不会同意吧。 「我去食堂看看」 只剩下这个方法了吧。只要有了水,应该就能拔出来。 我立刻离开了房间,前往食堂。 但却遇到了没想到的事态。 「真抱歉呢。来食堂的学生们比预想的多,已经没有水了」 食堂的大婶感到十分抱歉似的这样对我说道。好像在晚饭时段,需要水的学生们全部领走了。 「我明白了,我去自动贩卖机上买」 「十分感谢能够理解!」 毕竟只是把水瓶从手上拔下来而已,不需要太多水。2杯就差不多了。 一边想着这种事情,一边走向食堂附近的自动贩卖机。然而,不幸却接踵而来。自动贩卖机内的水、茶、果汁全部都卖光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全灭的自动贩卖机……」 4 「于是你没带土特产就这样回来了?」 虽然被水瓶女士瞪了一眼,但没辙的事情就是没辙。 「我是想从自己的房间里拿水过来,但全部都是用过了的水」 这只能说是不幸所导致的悲剧。 「那怎么办?」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去问问池或者须藤他们有没有多余的水」 「容我谢绝」 隐约觉得堀北会这样回复我,问他们前先向她确认了下……果然会这样回答啊。 「你如果不想欠他们人情的话,我也可以说谎是我自己需要水」 「不是这事。使用他们手边的水有点抵抗。谁知道里面会混入什么东西……」 简直就是细菌一样的待遇。绝对没有那种事……虽然想这样说,但我也没什么自信。毕竟那群家伙有把喝过的水或者茶就这样放置的习惯。 虽说要是跟他们说这水是给堀北的,应该就会拿出干净水来,但如果说是我想要的话,根据情况,可能就会给我那类水。毕竟没有什么比没恶意的恶意行为还要恐怖了。 「那么再试着挑战一次吗?」 「嗯。就算我觉得痛也无所谓,就那样继续」 堀北下定决心般地伸出了右手。看来她想早点获得解放。我仿佛看见她胳膊上流了点汗。 「那好。腰部稍微用点力」 我也想早点解放堀北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我将这比较愚蠢的行为看作一时性的忍耐,牢牢地抓紧了水瓶。接着用上了比刚才强好几倍的拉力拉水瓶,但只是让堀北露出痛苦的表情而已。即使如此堀北还是忍着疼痛,但她的手就是拔不出来。 「果然还是必须要用上水啊」 只能让内部变滑才好拔。如果那样还是不能拔出来的话,就有必要给救急中心打电话了。 「你让我保持这形象等到12点?」 「要说我电话簿上能拜托的人,男生里面只剩平田了」 「关于水质这方面他应该没问题吧……但我不想欠人情」 「就算是欠人情,借口上只是我需要而已。和你没关系吧」 「……虽然是这样没错」 堀北看起来还是有点不认同,于是我说了这样下去现状不会变后,才认同了这个提议。 「那么事不宜迟,我联络下他」 试着给平田打去电话。然而,不幸又是接踵而来。电话响了好几声,却没有接通的迹象。再加上,就算发了聊天信息过去,也没有显示已读。 「不知道他是没发现,还是睡着了。总之就是没反应」 「是吗。开心和悲伤的心情混杂在一起,我现在心情很复杂」 「剩下只能拜托栉田或者佐仓了」 「请选佐仓同学」 她说着栉田完全不在选择范围内这种话,立刻了回答我。 「你和栉田的关系还是很差吗?」 「没有和她相处好的理由。而且她的行动有好几点让我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的行动,是指什么啊?」 「……她参加船上的考试时,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获胜。完全冲着平手去的」 堀北回忆前几天的考试,抱起了手腕。然而因为套在手上的水瓶很出戏,而显得没什么迫力。 「毕竟那家伙是和平主义者。应该会去选择大家都能获得幸福的路线吧」 「我没有想要全面否定结果1的意思。但如果我们班有优待者,那这个结果根本不值得一提」 她严肃地说道。 在船上举行的考试是一场找出12组中的优待者的游戏。结果一共有4种,结果1是指优待者的身份被全员所看穿,并且没有出现叛徒,这是最理想的结果了。 而且这回报也很大,不用分离小组就能得到100万点数。这里唯一的缺点就是,对有优待者存在的班级没好处。因为是每个班级都能平等的得到评价,所以完全不会缩小差距。完全没有有效的利用优待者这个优惠。堀北就是对此感到不满。 「那个情况对D班来说绝对是处于优势。也就是说优待者必须隐藏到底,我们也隐藏成功了才对。然而栉田同学是优待者这事却被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认为这事她自己脱不了关系」 也就是说堀北认为栉田做了什么,才导致了结果1这结局。 「那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吧」 「没错。但是这个可能性很高。推断为有罪」 堀北加强了语调。虽然很理解你的心情,但因为套在手上的水瓶不好看。让人觉得狠逊。不过,这里有必要修正下堀北的想法。这家伙还处于成长前的阶段。 「虽然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这样不行吧」 「是指我没证据就说她背叛这事吗?」 「不是说这个。我是说责任全在于你。我们以“假如栉田背叛了”这点为前提来说,就算这事属实,责任也在让栉田背叛的你身上。再细说下的话,就算被栉田背叛了,你也必须赢下来才行。没错吧?」 从正面切入话题,再将最难的要求甩给她。堀北对于这不讲理的攻势表示出不满。 「别提出这种难题啊。你明白这事有多么不现实吗?」 「不现实?我不这样认为。我再说一遍吧,如果因为栉田的背叛而导致了结果1的话,这是十分厉害的一件事。不贯彻自己的想法基本上不可能达成。也就是说你在上一次的考试中被栉田玩弄在手心,因为实力差距很大」 我说话的前提都是以栉田是背叛者的情况下来说的,如果她不是的话,那么就不清楚是谁在暗中操作的了。龙园或者葛城……虽然不清楚是谁,但只能认为龙组的众人被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给打败了。 然而即使是这种情况,堀北从结果上来说还是输掉了。 「我们的班级中存在着优待者。光靠这点就认定已经赢了而不发起行动的话,那么责任全在同一组的人身上。既然你要升上A班,那么做好这点程度的管理是理所当然的」 「……你真是说了件难办到的事情」 「我理解你急躁的心情,但这也是你自己选的道路。而且你比以前成长了许多。假设最初遇到你时,就算我说了同样的话,你也绝对不会听进去的」 没错。堀北的精神在稳定地、慢慢地长大成人。 现在她已经不是我最初见到的那个拒绝一切的少女了。 「我明白了啦,我就接受考试结果吧。的确有点过于乐观了,我反省。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手获得自由」 这是自然的——这情况总让人觉得某处的博士会说这种话呢。 「我拜托佐仓试试」 因为有点晚了,所以没打电话过去,而是发送聊天给她。 『佐仓,我想你知道停水这事吧,我房间里没喝的水有点困扰。自动贩卖机也卖光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分我点水吗?』 发了消息过去后等了一会儿,还是显示着未读。 「不行呢。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总之就是没察觉到消息」 「今天到底有多么不走运啊……」 「你想把那东西立刻拔出来吧?」 「如果我打算保持这样子到第二天的话,就不会叫你来」 是这样没错。她应该想立刻拔出来才对。 「既然如此,你也得做好相应的觉悟了」 「……相应?」 堀北一边警戒着,一边反问道。她大概清楚这个做法。 「离开这个房间,前往能用水的榉树购物中心。只剩下这一个方法了吧」 「果然会成这样呢……」 她用手扶在额头上,但果然无论什么动作看起来都很蠢。 「这个时间段因为吃饭或者洗澡之类的事情,外面走动的人会变少,是个机会」 而且实际上我从自己的房间到这里,再从这里去食堂的途中完全没遇到任何一个同班同学。既然无法忍耐到12点,那么就得负担起相应的风险了。 「舍车保帅呢……就不能拜托你朋友们吗?」 「真是不凑巧呢,今天不行。他们好像去唱卡拉ok了,现在不在。」 「真是的……虽然我没有抱怨的意思,但还是让我重复一遍: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啊」 「为了迅速搞定这事,咱们快走吧」 「等、等等。这样实在是不能外出啊」 「那么用什么东西来藏住手?虽说已经藏在水瓶里了」 「不需要你说这种多余的吐槽」 「我、我明白了。我谢罪,快点放下你那只抬起来的手」 堀北差点又想来打我,我慌慌张张拉开距离。 「你有布之类的东西吗?」 「布……?手帕倒是有」 堀北这样说着,从柜子上拿出白色的手帕。 我接过那个东西,盖在堀北的水瓶上面。 「……特别明显的可疑啊。尺寸根本不够啊」 就算藏住了大部分,但一眼就能看出这个是水瓶的话,就没意义了。 「有没有大一点的布?」 「只剩下浴巾之类的了……」 这次又拿出了浴巾,盖在水瓶手上面。 「这样的话应该可以……」 只不过拿着浴巾出门这事就会成为一个迷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比套着水瓶出门可能还要显眼。 「而且还有点不稳定,总觉得走起来浴巾就会掉」 「用另一只手压住比较好吧」 我将浴巾给折好,目的是给人一种接下来要去洗澡的印象。 这样一做,看起来好多了。 「要是第三者看见这样的我,会怎么想呢」 「是呢……」 作为大前提就是,拿着浴巾在宿舍内走来走去本身就奇怪了,再加上还要出门。 观者自然会感到疑问。再加上我还走在旁边,更突显出不自然。 「根据情况……不好说呢。可能会觉得是要到我房间里借用浴室」 这思维可能有点太过跳跃了,但看起来很有可能就是这情况。 「驳回」 堀北拆掉了浴巾,拒绝道。 对我来说也不想让人产生这种奇怪的疑惑。 「将手放在包里走出去呢?」 「连想都不愿意去想。不行,能想些更好一点的提议吗?」 明明身处危机之中,抱怨技能倒是一流的。 「那么干脆就这样去吧?能一身轻松,而且还能避免浴巾或者手帕掉落那种情况」 「……说得也是」 与其想这想那浪费时间,不如行动起来。 我带着稍微有点不满的堀北来到走廊。 「现在正好没有人在。走了哦」 「稍、稍微等等。鞋子没法顺利穿好啊」 因为不能使用另一只手,所以这种事情就要花点时间。磨蹭了一会儿后,我们来到走廊。 「上学路上有水龙头吧?去那里应该就能达成目的」 平常走过去的话,5分钟左右就到了。因为是这种情况,所以大概要花一倍的时间。但只要离开了宿舍,混在夜色之中的话,应该就能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我们来到电梯前。2座电梯都没有动,不用担心遇到人。 「绫小路君,这不行啊。不能使用电梯」 「你说什么?」 「1楼的大厅中有监视显示屏吧?完全不知道那东西有谁在看啊」 1楼的显示屏能观看电梯中的监视摄影。堀北就是担心那个被人看见。 就算在摄影机前藏起手来,也只会变成一副不正常的景象。 「那么走楼梯?」 从这里下楼要花很多时间。再加上另一只手没办法用,还是有点危险。 「与其被人看见这种不像样的样子,不如走楼梯」 堀北将辛劳、危险与自尊心放在天平上衡量,最终选择了自尊心。 应急楼梯有两处,每一处离电梯都很远。不论如何都必须再通过一次学生们的房间前,真是拿她没办法。我带着藏在我身后的堀北走起来,朝楼梯走去。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要借用堀北的一句话——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啊。 走向楼梯的途中,听到了不认识的学生的房门开启的声音。 隔现在所站位置的后3个房间的门开启了。 「糟、糟糕啊。那是前园同学的房间啊」 D班的前园。现在的堀北最不想遇到的人其中之一。然而,这里没有逃避的场所。 从缓慢打开的门里面出来的并不是前园,而是她的朋友栉田。对堀北来说这是更糟糕的事态。 「谢谢你栉田同学。这个人情下次还你哦」 「不用不用,别在意。那么前园同学,晚安哦」 看来她是来前园的房间玩的。而前园本人大概是在房间内送客的吧,没看见她人影。当房门关上后,栉田没有察觉到我和堀北,就这样朝电梯走去。 「真是危险啊……」 「是啊」 如果栉田往后看的话,应该就会察觉到我们吧。不经意间流下了冷汗。 总之这里太显眼了,得赶快走进应急楼梯里。 然而踏出下一步时,前园的房门又打开了。 「栉田同学,你忘东西了!」 前园这样说着来到了外面,栉田自然也转过头来。 「这不是绫小路君和堀北同学吗?晚上好」 「哦、哦」 虽然栉田先跟我们打了下招呼,但现在最该做的事情就是确认自己忘拿的东西,她又往前园那边走去。 接着前园当然也会跟着注视起我们。 堀北身体僵直。承受着栉田和前园的视线而动弹不得。 「你忘记手机了啊」 「啊~抱歉。谢谢你,帮大忙了~」 「我们走吧绫小路君,这里呆久了没好处」 像是在说栉田她们的注意力转到忘拿的东西上时正是个好机会似的,堀北用水瓶推压着我的后背。 毕竟要是被人看见这情况,堀北的自尊心就碎一地了。 我一边被堀北推着,一边抵达应急楼梯,正想开门时—— 「打不开……」 「你开玩笑的吧。应急楼梯不可能打不开吧」 「不,这真的打不开啊」 虽然一般禁止在应急楼梯口上上锁,但这情况恐怕是因为—— 「你们两个要去哪里啊?」 栉田和前园对话一番后,察觉到我们想进应急楼梯,朝这边走了过来。 「啊,想用楼梯走下去」 虽然这理由莫名其妙,但只能这样回答。 「我记得东出口因为没电,所以现在没法使用,一片黑很危险的。西出口应该能走吧」 「原来是这样啊」 堀北不跟栉田聊天,藏在我后面,想就这样等风波过去。 「总觉得堀北同学和平常不太一样呢,怎么了吗?」 栉田这样说道,走过自己的房间门前。 大概是准备来我们这边。 看来堀北也察觉到栉田的行动,她稍微提高声调这样答道。 「没什么」 堀北的话语中包含了希望她停下来的愿望。是因为愿望传达到了吧,栉田停下了脚步。 「是吗,那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的话可以跟我讲哦。刚才前园同学也因为停水而没办法用水感到困扰,我这里水还有剩余的」 看来眼前的栉田拥有现在的堀北最想要的东西。 现在在这里拜托她的话,轻易就能入手了,然而—— 堀北把水瓶的前端当做枪口一般使用,抵在我的后背上。 这意思大概是——不准拜托栉田吧。 「那么堀北同学、绫小路君,我先走了。晚安」 「嗯,晚安」 5 我们使用应急楼梯,从13楼走到了1楼。我以为停水骚动会导致整栋楼热闹起来,但幸运的是,我们没有见到学生或者管理员。 「现在应该可以出去哦」 「……嗯」 我与藏在我后面的堀北一起走出大门。 然而—— 却看见一片黑暗的前方走过来一群闲聊的男女们。看起来不是D班的学生,但对堀北来说,无论对方是谁都是一样的吧。从在这里出宿舍的时间也不够,于是堀北仿佛想要回去一般,转过了身。 「这样下去会被发现呢……」 他们越来越接近宿舍了,这情况还是退回应急楼梯比较好。 我慌忙打开应急楼梯的门,但接下来的事情简直不幸的连锁。从正上方传来了声音,好像是住在3楼或4楼的男生们下楼来了。 楼层住得比较的低的学生大多数不使用电梯。这类学生就算使用应急楼梯也不稀奇。连上楼这个行动都被封住的我们不得以而急忙返回大厅。 「只剩下电梯了吧……!」 「你没关系吗?显示屏会看见的啊」 「只能让你帮忙掩饰了。知道摄像机的位置,应该可以掩饰吧」 虽然会显得不自然,但并不是不可行。可以的话,真想避免这个方法,但既然没退路了,只能这样干了。我们迅速乘入停在1楼左侧的电梯里,我紧接着站在摄像机前面。堀北如同背后幽灵一般站在我后面,藏起手来。 这样一来,只是瞟一眼显示屏的话,应该不会被察觉。总之得先远离1楼,我随便按下一个按钮使电梯上升。 「暂且安心了……但却回到原点了」 「我已经放弃了。这情况实在是无法外出,既然这样,到来水为止我都老实待着」 我觉得这是一个苦涩的决定,但堀北已经这样下决断了。既然事情已定,那么就立刻回到13楼吧。我取消随便按下的楼层按钮,接着按下了13楼。 应该不会再有试炼来访了。 在我和堀北这样安心时,它就毫无前兆地到来了。 急速上升的电梯速度突然慢了下来。甚至没有给我考虑“最近乘坐电梯真是没遇到过好事情”的时间,这事情既不是故障也不是按错按钮,而是—— 电梯停在了5楼——住在5楼的学生按下了电梯按钮。 无论谁要乘坐,也得避免他看见堀北这异常的样子。 要是一口气涌进一大群人,察觉不到的可能性还高一点。然而无情的是,站在开口处的只有一个男学生。 没想到居然会遇到他…… 不知道这个男学生察没察觉到我们,一如往常地飘散着优雅氛围走进了电梯里。 而且完全没把视线看向我们,只是朝着电梯附带的镜子直线前进。接着在镜子前开始检查自己的头发有没有奇怪的地方。 「……」 堀北大概是对沉浸于自己世界里的那个男人傻眼了吧。他拿出应该是随时带着的梳子,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 「电梯男孩,帮我按下最高层按钮」 那个男人——D班学生高元寺六助,一边注视着自己映照在镜子中的身影,一边这样对我说道。虽然我有很多地方想吐槽,但这情况下只能默默遵守。我沉默地按下电梯最高层的按钮,关上了门。接着电梯再次开始运行。 高元寺看来只对检查自己的头发感兴趣,完全没有看向我们这边。虽说如果是陌生人的话,这样也很正常,但我们是同班同学。我以为他至少会看一看这边。 但是这样一来就成了九死一生了。高元寺并不会对堀北显露出兴趣,那么水瓶这事应该也能瞒住。接下来只要不做出吸引那家伙视线的事情,就能挺过这点时间。仅此而已。而且为了他朝这边看来也没问题,堀北对自己的站位做出了调整。 一边维持摄像机的死角,一边遮挡住高元寺的视线。 电梯过了10楼。虽然有做好心里准备,但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这样抵达了10楼。 从缓慢开启的电梯中,我和堀北同时走了出来。 高元寺最后都没将视线从镜子上移开,就这样朝着最顶层离开了。 堀北是为了在没有了酿成大事前离开吧,她立刻走到了自己房间门前。 「再干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无谋了,按照这样的步调一边警戒周围一边出去走实在是乱来」 她这样说着,想擅自回到房间内。看起来相当紧张呢…… 我也追在她的身后,再次迈进房门中。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抱歉回复晚了,我在调查东西所以没看到』 那是来自佐仓的回复。 「佐仓同学吗?」 「嗯」 『是要水吧?当然可以哦。一个矿泉水瓶的水量够用吗?』 『足够了。谢谢你,我接下来可以去取吗?』 『嗯,我等着你』 她这样回复了我。虽然与本人直接对话会导致话题无法进行,但如果是通过线上聊天的话,实在是容易谈事情。 「高兴吧堀北。看来佐仓会分点水给你。已经得到许可了,我去去就回」 「拜托你了。千万别在佐仓面前提起我来」 「了解。你立刻就能和这个形象离别了,我可以作为纪念拍一张照片吗?」 看她架势好像要挥动着水瓶朝我奔过来一样,所以我慌慌张张逃到了走廊上。 「真是可怕的女人。从那家伙的运动神经来推测,要是被砸中脑袋了,可能会死啊」 要是被手上套着水瓶的女人揍死了,这简直能成为名垂青史的污点。 6 「好,取下来了」 经过长久的苦战,总算将套在堀北手上的水瓶取了下来。 「今天真是灾难连连……」 毕竟被水瓶夺走了大量的时间,她这样想也能理解。 「绫小路君,这件事千万别告诉其他人」 「劝我之前不是有该说的话吗?」 「……谢谢」 虽然算不上率直,但看来姑且会道谢。 「话说回来,无法从水瓶中拔出手来这事,真是与堀北形象不符的一个事故啊」 「你管我。我也不是喜欢才陷入这麻烦里去的」 总结来说,这次事件与其说是潜伏在身边的危险,不如说人在世上,发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被催促快点离开的我就这样回到了房间里。 话说手套在水瓶里拔不出来这种事真的可能吗? 我从箱子里取出水瓶,用水洗过后伸手进去。 结果手腕意外地牢牢固定住了。 「火箭拳,开玩笑的~」 瞬间觉得这行为有点傻,想把手从水瓶里拔出来时—— 「拔、拔不出来!?」 第4.5卷 ○犯桃花,灾难的一天。恶魔的笑容仿佛天使一般 「今天得要你来帮我了,绫小路!!」 「……一大早的怎么了……真是有精神啊,山内……」 我被连按门铃造成的声音给吵醒了,发现来人是山内,不禁叹了口气。 「打扰咯!」 真是有活力。还好没跟池和须藤一起,不过他这到底是要干嘛呢。 「什么啊,你居然还在睡。暑假都没几天了你还真是悠闲」 我可是正因为假期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才想要悠闲地度过呢。 「我已经决定了,要把今天变成自己的一个特别的日子。就是这样,话说让我进去吧」 我没能理解他话中含义,就这么一边摸着翘起来的头发,把他招待了进来。然后给他弄了杯麦茶。 「于是……你那特别的日子和我有关?」 「你可别说忘了啊,绫小路。我有权得到佐仓的联络方式!」 他用力大叫着靠近过来。眼睛里都有点充血了,看来是认真。 「原来如此……」 由于那件事完全是我这边的不对,就不能用情况不顺利来糊弄过去。 之前,我以把佐仓的联络方式告诉山内为条件来让他扮演了小丑的角色。也由于这个原因,山内在堀北那儿的评价降得很低。把佐仓的联络方式告诉他才算道义,但由于没去争取佐仓本人的同意,所以就以保护佐仓为优先,至今还没把她的联络方式告诉山内。 这个人情是必须得还的。 「你要是来让我去直接问她要联络方式的话,我觉得会很难哦……?」 「不是这个,这个已经放弃了」 这么说道,山内把手中的白色信件拿出来给我看。 「我把对佐仓的思念都倾注在这封信里了!」 「倾注……这是封情书吗?」 「对!这上面写了我到底有多喜欢佐仓!读读看!」 这么说着,他从还没封口的信封中取出信纸朝我展示着。 「敬启,佐仓爱里大人。在下从之前就开始关注你了请和我交往吧」 「真是封开头拘谨又被过于简洁省略化的情书呢」 面对这样的指摘,山内一脸骄傲。 「情书嘛,又不是写的越长越好」 可能确实如他所说,但这信也太没头没尾了吧。显然收到信的人会很为难。况且对方还是佐仓的话就更是如此了。 「为什么不是手写而是印刷的呢」 「没自夸的意思,但我的字真的是不怎么样。用印刷的看着方便。是我特地考虑到她的误读导致弄错的用心。」 他一副略显自豪的样子用手指蹭着鼻子下面,我倒是觉得这一点不是很重要。 「而且你看,最近简历都用了印刷的不是」 「也有要传达自己的想法的话用手写的比较好的说法。而且为啥用的是有种恐吓味道的规范字体啊」 他用的字体都能做“怪异·恶灵是真是存在的!”之类的标题了,感觉看了会受到诅咒。 「咋说呢,感觉很有冲击感吧!强调一直在思念着她!」 「退一百步来看,就算这一块儿没问题……问题在于最后的这里」 这个为了表现自己而写下的部分。 「要是跟我交往了的话每个月把点数都给你。全部上供给你!」 「这个再怎么说也不合适吧……」 「为啥啊。据说可爱的女生都喜欢被供养哦?而且我觉得能通过把所有点数都上供给佐仓来表达我对她的这份喜欢,这份热情」 虽然我不否定这是爱的一种表现形式,但这会被认为是以钱财为目的才跟你交往的。 「这样就可以的啦。哪怕是以钱为目的也好,就是想跟她交往啊……就这么糟糕吗?」 我点头之后,山内尽管一副理解不了的表情,但也表示似乎明白了什么。 「……让我确认一点,你是认真打算告白的吧?」 「是啊。我要从第二个学期开始就过上梦中的校园生活!就赌在这上面了!之前已经拜托过小桔梗帮忙把佐仓叫出来了」 眼神坚定认真,山内毅然做好了觉悟。 既然看了他这个样子,就不能去轻视了。他要是对佐仓没有尊敬的态度的话,那就需要去制止,但他的做法很正经,此处应该坦率地帮他一把。 「于是……我要怎么做?光是审查信的内容就行了吗?」 「虽然这个也要做,但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哦。说白了就是把我这倾注了思念的信送到佐仓那里去」 「什么?你刚说啥?」 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问了回去。 「就是说,想要你代替我帮忙把信送过去啦。我从早上开始就紧张得不行,能紧张成这样还是在国技馆决赛获得优胜以来第一次。所以实在没有能把话话说清楚、把信递给她的自信啊」 他是在国技馆参加过什么决赛吗,虽然想问问他平日里各种谎言的详情,不过这可是从兴致高昂又对恋爱十分坦率的山内口中说出的跟他他往日风格不同的弱气话。 「要是信的内容有问题的话,我会认真去改写。所以——拜托了!」 他砰——地合上双手,低下头向我拜托道。 「而且,之前的事情也既往不咎了!不对,要是绫小路你有啥困难的话,我也来帮你!」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的话,我可以答应你」 「真的吗!?」 「不过,没人知道会成功还会失败。这要看佐仓的想法。你明白吗?」 「嗯,我也不是笨蛋。知道成功的概率没多高」 看来他自己心中也怀揣着不安,知道成功的概率还不到一半。 实际上,佐仓面对男性有着想要退缩的态度。考虑到这一点的话,能成功概率可以说是比较绝望的。 「……我明白了。帮你转交你的心意。这样就行了吧?」 这样就没有公平不公平的了。 「绫小路……!真是帮大忙了!」 我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山内仿佛拜神一样低下了头。 既然都决定要做了,首先得精细地审查一下信的内容。考虑到收信人是佐仓的话,就得用更加柔和的语言来传递感情才有效果。 山内做好了觉悟。虽说如此,但目前时机尚早。双方都没交换联络方式就直接告白风险太高了。 要是追求成功率的话就需要更加踏实地进攻。但山内的做法应该也没错。 恋爱是突如其来的。世间也有很多都是从零开始的爱情故事。 「首先是标题——」 虽然我跟山内一样,没有恋爱经验,但至少得想想类似的文章是什么样。 「啊,对了。让我加一个条件吧。就说想在教学楼后面听她的回复」 「教学楼后面?第二体育馆旁边?」 「对对对。据说有个传闻。要是在那里告白的话就会很顺利」 就像传说中的树下一样吧。传闻这东西真的是哪儿都有啊。 「原来如此,演出的一环啊」 「当然不只是传闻而已哦。说到学生间的告白,那就是在教学楼后面。这可是王道」 虽然没能把告白和教学楼后面联系起来,但我很清楚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1 距离跟目标(佐仓)接触还有三十分钟。她是以何种心情答应栉田的邀请的呢。虽然这只有她本人才知道,但估计不会很平静。 另一边,我事先就在约好的地方等着佐仓的到来。据山内说好像是不能让人家等我到场,但提前三十分钟也有点太早了吧。口袋里调成振动模式的手机震了起来。 「喂」 「咋,咋样啦。看见佐仓了吗?」 「没看见」 「这样啊。啊——好紧张啊!」 山内在拉开了点距离的地方朝这边挥手。 虽然他不想自己暴露出来,但好像很在意这边的情况,想看个究竟。 「我说山内啊,由我来递给她信真的好吗?我觉得还是你自己给她比较好哦」 「不行的啦。我由于小时候的心理阴影,一旦极度紧张就会手抖个不停」 我倒是觉得大部分人在极度紧张的状况下身体都会有些颤抖。 「虽然我懂你不想失败的心情,但你好好想想如何?间接转交的情书,真的有价值吗?」 「但是经常会发生那种事吧?就是被可爱的女孩子在放学后叫了出来,满怀期待地到了才发现被长得不好看的女生给告白了的情况。就是跟那种情况相反的感觉啦。我让栉田别说是我叫佐仓出来的。也就是说等佐仓到了之后发现是绫小路你在等着,然后她应该就会大失所望。但实际上发现告白的人是我了的话就会产生比较,必然会使成功率上升啦。所以绫小路啊,转接信的时候别透露我的存在哦。让她产生被你这样的家伙给告白了的误会,效果才会好」 虽然很流利地解说着作战计划,但对我的恶言可真是毫不在意呢。虽然我不打算批评他的目的,但绝对应该把佐仓的心情考虑进去。 「就算看了信能弄明白,但我觉得被一直不现身出来的人给告白了的话会被吓到的」 「那个就……」 还有时间。说不定能让他重新考虑考虑。告白基本上就是一次性的。山内应该也不想以悔恨的形式留在心里吧。 「还有时间。我觉得你应该重新考虑考虑。为此才动手写的信,不是吗?」 「话虽如此……呜——是不是应该自己去告白啊」 山内的心中,也终于要得出一个结论来了。 「……绫小路君?」 正想着背后是不是有压低脚步声走路发出的声音时,就这么被搭话了。 「是佐仓!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山内差一点就鼓起勇气了,但佐仓出现得比预定时间要早些,他慌乱地挂了电话。 我这边也是,既然都已经跟佐仓相遇了,也就没法再去做些什么了。剩下的就只有把被山内拜托的信交给她。 「是……巧合吧?」 「啊,不是,是栉田叫你出来的吧?」 「嗯。她说有点事想跟我说……说是很重要的事」 环顾周围,当然除了我以外看不见其他人。 「其实,是我拜托栉田叫你出来的」 严格来说不是我,不过在这一点上让她产生混乱就不好了。 「是绫小路君,叫的我?这,这样啊。太好了。平日里跟栉田同学也没什么接触,一直在担心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情」 她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被栉田叫出来的佐仓似乎很忧虑。 「不过还真是早啊。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接近三十分钟呢」 「那个……不早点来的话,就会很不安」 佐仓她一副局促的样子如此解释道。 「不过,这样啊。是绫小路君叫的我啊。真的是松了口气啊」 她一副打从心底里放下心来的样子,看来是解除了刚才的紧张感,表情变得安稳了。 「但是为什么呢?有事找我的话直接叫我就可以了的」 「啊,不是,有点原因。内情复杂」 「内情复杂是指?」 该怎么解释啊。这让我也稍稍感到了头疼。虽然在生物学上对于男女的区别是学得够多了,但却没学到如何解决这样的实际情况。 此处不仅是性别的差异问题,还要考虑到佐仓的个人性格。这也是拥有智慧的人们所创造出的社会的复杂奇怪的一面。正这么思考的时候,时间在流逝着。沉默越久,她的警戒心就会越强烈吧。 「其实呢……是想把这个交给你才叫栉田把你叫出来的」 把山内拜托转交的信递给佐仓。 「这个是?……」 「拜托别问太深入,就这样收下吧。我想,读了信的内容就会明白了」 毕竟要是说出写信人身份的话,在某种意义上它作为信的意义就会变得淡薄。隐藏写信人身份,就这么递交给她。 「啊,嗯」 我在心里的某处感受到了罪恶感,不禁移开了视线。 对此,佐仓她来回看着信和我,一副想要弄清事态的样子。 「信,信……教学楼后面……男生……」 佐仓收下了信,一边凝视着远方,一边小声呢喃些什么。 对了,按照这个说法的话可能会误以为是我写的。那就糟了。 「是谁写的先不说,总之是他拜托我交给你的。读了信就能明白是谁写的了。虽然字不好看,但好像是他很努力写下的」 为了防止事故的发生而补充了这一点。 「啊,啊哇哇……这,这就是说……啊哇哇哇!?」 估计佐仓心里在想着这会不会是来自男生的情书吧。她又慌张了起来,视线变得飘忽不定。 在这里拆开读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总之先让她回去吧。 「就是这样,信交给你了。之后你实实在在地作出判断就好。然后要是觉得不好当面回应的话给我发送聊天或者打电话都行」 毕竟佐仓的话可能都没法说出明确的同意或者拒绝。这点还是帮帮她吧。 「这、这这这、这这这!」 「咯咯咯?」 「不,不是的!这个,这个是,情……情……」 「嗯,是情书」 「呀!?」 「危险」 慌忙支撑住这个差点倒向后方的危险少女。 「没事吧?」 光是用手触碰到后背就感到她的身体有种在发烫的感觉。估计是没想到会这样吧。 而且说不定正在想是谁送的情书吧。 「啊,那个那个!」 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用一股很厉害的气势直起了身子。 确认她用脚部发力站在地上之后松开了手。 「堀北……同学!不会生气吧!?」 「诶?堀北她?」 她应该没有会生气的理由啊。一看我代替山内转交情书肯定会用一副吃惊的样子一边叹气一边说『你又被卷进无聊的事情里了呢,真不容易。唉』 至少不是会让她生气的事情。 一瞬间我想到了可能误会成我向她告白了,但我表达过『是谁写的先不说』的意思。应该不会有错的。 「呜,呜哇啊……啊哇啊……」 但佐仓脸上羞涩的表情越来越明显,看起来太过紧张似乎都快要失去意识了。 这反应看着不像是只收了一封信啊。 仿佛身处被眼前的男生送出了告白的情书的情境之中……这样一来的话先不管同不同意,也难怪佐仓会这么慌张了。毕竟就算是我身处这样的情景,也很有可能会产生混乱。会出现堀北的名字也跟这有关。 「佐仓。以防万一我再说一次……这封信是别人拜托我转交的,这个能理解吧?」 我重复了一遍之后,佐仓的肩膀突然颤抖了一下。 「诶——啊,不是……绫小路君……?」 「刚才也说过了啊。我只是被拜托转交而已」 「……也,也是呢。没可能会是那样……但,但但,但是,这个该怎么办啊!?」 「有什么怎么办的,读了之后给他个回复就好」 我觉得自己碍事了,正打算离开,但不知为何袖口被抓住了。 「诶诶!!不行的不行的!」 「至今都没有被告白过吗?」 「没有啦!」 佐仓立刻做出了回答。我倒是觉得她这么可爱,再怎么说也会收到告白吧。 只是光看现在的佐仓的话会这样想,以前的佐仓可能就不一样了。 「这个信……不能陪我,一起看吗……」 一起……但毕竟这信的内容本来就是按照我的指示写下来的呢。 要是佐仓需要一个人看的勇气的话我也是可以帮助她的…… 但山内不会期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吧。 「总之能先一个人看看这封信吗。这也是被拜托转交了信的我的责任。虽然会对你造成负担,但还请理解一下」 「嗯……」 看佐仓没有露出一点喜悦的样子,我稍微帮忙说点好话。 「也可能是你喜欢的人送的哦」 「已经没有那个可能了……」 「诶?」 「啊,呀!那个,因为我没有喜欢的人!我,我读读看!」 佐仓点点头,然后略微低下了头,回到了宿舍正面。 估计接下来就会回到宿舍读山内的情书吧。 「怎,怎么样啊!?感想是!?她脸上表情开心吗!?」 在远处确认佐仓回到宿舍里之后,山内跑了过来一脸紧张地向我问着。虽然懂他想要问个不停的心情,不过还是希望他一开始能够自己去交出这封信。 「她还没读。估计接下来就会下审判吧」 「审,审判什么的别说得这么吓人啊。我可是坚信绝对没问题了的!」 「那我姑且问下吧,你的根据是?」 「那当然是看她跟我说话时的举止,了吧」 「举止?」 「怎么说呢,她会害羞地移开视线啦。我想大概是太过在意我的存在都没法正眼看我了吧!」 不对……我想那只是佐仓她单纯地不擅长面对别人。 「可不止这些哦。像是跟我说话的时候,在那之后她会很沉重地叹气。这也是那所谓的恋爱的叹气?不是有这种的嘛,就是眼前浮现出喜欢的人的时候会『啊~』地叹气。我感觉像是那种征兆」 我估计那大概是被兴致过于高昂的山内搭话搞得很累……可能提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话,连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都会变得盲目起来。 2 晚上,一边想着佐仓明天的答复一边收拾准备睡觉。手机震动了一次。 『睡了吗?』 客气的简短文字。是佐仓发来的。 先不去碰手机,就这么看着屏幕,但她没继续发送信息过来。恐怕是顾及到我可能已经睡着了的情况吧。 我打开聊天的画面,让信息显示为已读。 过了一会儿,她发送来了拘谨的下文。 『吵醒你了吗……?』 『抱歉,刚在洗点东西。没事』 说点谎言回答她。 等她放心下来之后,发送了一长段文字过来。 『明天五点得去见山内君……在那之前,能见见你吗……?』 就是这样的信息。虽然也能拒绝她,但佐仓没有其他可以拜托的人了。 『打算在哪里见面?』 『跟昨天一样,在教学楼后面』 虽然我是知道的,但在做好了确认的基础上跟佐仓约好了见面。 因为不想给佐仓添麻烦,就约在同一栋教学楼后面碰头。 好了,睡吧。干脆利索地做完准备,关了灯躺在床上。然后手机又震了起来。 『那个……抱歉打扰你这么多次。能稍稍打个电话说说话吗?』 内容中显示出她不安的样子。还是打个电话比较好。我主动给她打过去,佐仓一副拘谨的样子接了电话。 「睡不着吗?」 「嗯……一想到明天的事就紧张……唉」 听起来很忧郁的叹息。不安都通过电话传达了过来。估计是在想对那告白的回复吧。 「我——想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山内君……就觉得很害怕……」 「这样啊……」 「发现喜欢上了谁、讨厌起了谁,都伴随着很大的责任」 这事件对平日里跟周围的人拉开距离不去在意的佐仓来说,刺激还是太强了吧。 但别人能够出手帮她的范围十分有限。 一切都要由佐仓自己来决定,山内来接受。这个公式无论如何都不会崩坏。就连恋爱新手的我也明白。自己没有对她做出“接受就好啊”或者“拒绝就行了”这样建议的权利。只能静静地听她说。 「明明山内君没有任何过错,但我就擅自……觉得这样的自己好讨厌。但是也对他关注了这样的自己感到很愧疚……」 恋爱这东西,应该很复杂吧,她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感受。 「……一直在不停地想啊想,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估计也是。通过电话就能明白她一直处于混乱状态。 「忍不住会去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得不去这样烦恼」 她的样子感觉不仅不开心,反倒有点厌烦,很为难。 「绫小路君,那个……啊,可能会问到不该问的事情……」 「问什么都行。能回答的我都告诉你。」 「那个……现在,有跟谁……交往过吗?」 为什么这么正式地用了敬语。 「没啊,一次都没。现在此刻当然没有,过去也没有过哦」 「真,真的!?」 「你这稍微有点开心的样子在我听着会像是挖苦哦」 因为我这连女朋友都交不到的男生而感到开心,表示十分受伤。 「哇,不是。我没有想说你坏话的!因为我也是一样的,只是有点开心」 「我是在逗你而已啦」 「真是的……!」 只是稍稍逗了逗她,看来佐仓僵硬的心融解开了。 「那被人告白了的经历之类的,有吗?」 真是够深入的。不过也没啥好隐瞒的。 「跟你一样,告白经验为零」 虽然就佐仓来说这次算是值得纪念的第一次。 「是这样啊!」 又表现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就这样,我跟佐仓稍稍聊了一会儿。 最后察觉到佐仓有些困了,就挂了电话。祝她能够好好睡上一觉。 一边这么想着,我也渐渐睡了过去。 3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四点,提前十分钟到那儿发现佐仓已经一脸复杂的表情在等着我了。 估计脑袋里面想了很多吧。神情不断地变化着。 沮丧的表情,紧张的表情,担心的表情。心里在想什么呢。 「等很久啦?」 「啊」 向她搭话,佐仓换换抬起了头,很拘谨地靠近过来。 「绫小路君,谢谢你……能来见我」 「也不是什么值得道谢的事情啦。于是情况怎么样了?」 「嗯……那个,关于昨天给我的信……」 「发生什么了吗?」 把跟要见山内的我叫出来应该是有了什么想法吧。 可能对说出想法有点抵抗吧,佐仓说得不是很流畅。 「别见外——」 这么说着,正当我打算主动切入话题的时候,从走廊那边出现了很多学生。看他们穿着运动服,应该是参加社团活动的吧。 「不好意思,咱们稍稍走走吧」 「诶?啊,嗯」 现在被人看看见不太好。为了避开人而走向了教学楼后面树木丛生的区域。那里平时没人去,应该不会被人看到,但看起来没怎么修整过。 要是弄错了跟早到的山内碰面了也很麻烦,早点结束吧。这么想着,佐仓不可思议地歪着脑袋,然后张开右手看向天空。 「怎么了——」 刚问完就知道她为什么做这动作了。一滴水落在了脸颊上。这如果不是人工所致的话—— 「下雨了呢」 还以为天空一直很晴朗的,突然就下起了大雨。虽然只是一时的,但雨势远比想象的要大,便服渐渐被水浸湿。 「糟糕。先回走廊!」 带着点了头的佐仓沿着原路返回。虽然淋雨的时间还不到一分钟,但雨势太大,佐仓的便服都湿了。连头发都湿透了。 「真不走运……没事吧,佐仓」 「我,我没事的。绫小路君呢?」 「我这边也没事」 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叹了口气。这雨的时机可真是够糟糕的。 「可以的话请用这个」 佐仓略显客气地递出手帕。我对这个手帕有印象。跟在无人岛上借给我用的是一样的。 「我没事啦你自己用吧,小心感冒哦」 身边有女孩子淋湿了,怎么能先擦干自己的身体。然而佐仓她直起腰身用手帕抹去了我头发上的水滴。佐仓的体香伴随着雨水的味道扰动着鼻腔。 「其实我意外地还好啦」 她这么说着,擦去了头发、脸上和脖子上的雨水。 「……」 我不禁在一旁默默偷看起了佐仓。感觉自己多多少少明白了山内的目的。现在是暑假,我们两个都穿的便服,但要是校服的话可能就会是很棒的场景了。 毕竟虽然发生了下雨这个意外事故,但会觉得像是触发了事件一样。 突然下起的大雨。两人慌忙逃进室内。 互相说着“雨还不停呢”这样的对话……渐渐地话题就会越来越少。 然后时不时的视线相交、耳朵感受到对方的吐息之类的,这种男生难免会去妄想的场景。但不知为何,大脑中一瞬间出现了那样的场景。 那是山内所追求的。可能跟那感觉很相似。 「这雨,过一会儿会停吗…………?」 「刚才用手机查了下,应该是场阵雨没错了。估计再过不久就会停了」 「这样啊……」 「不好意思啊。明明接下来有很重要的事情的,让你给淋湿了」 「不不,没事的。完全没什么大问题的」 佐仓说没大问题,她如此断言了。这也就是说—— 「我该……怎么办啊……」 「有什么怎么办的,只要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就行了。接受,拒绝。或者从朋友开始之类的」 每个人回答的方式都不一样。这不是我能多嘴的事。 「当然也能保留回答,觉得不好意思的话由我来说给他听也行」 虽然山内不会期望发生这种事,但佐仓要是希望这样的话就得去帮她实现吧。 「……不,我自己说……我想也许,是一定要告诉他不可的」 「是啊。这样也是对山内好」 「嗯。我明白了……我要拒绝他」 在告诉山内之前说给了我听。 「这样啊」 从至今为止的发展来看,得出这样的结果基本是100%的可能。 但由佐仓自己来说出这结论是很重要的。 「啊——呜——那个。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拒绝别人的思念或者想法。可能觉得自己不能那样一副了不起的样子……但是」 不知为何,佐仓好像面对拒绝山内抱有很强烈的罪恶感。 「你没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基本上都是告白的那人单方面的想法。只有在喜欢那个人的情况下才能够回应他,不然的话选择拒绝是一点都不奇怪的。绝不会有没资格的说法哦」 强烈地表示出只有这一点不希望她搞错。 虽然再过不久雨就要停了,但不能确定山内什么时候会出现。 「我还是回去比较好吧?总之我先回了」 虽然雨势还有点大,但我已经迈出了一步。 「不,不行!要是绫小路君不在的话,我什么都,没法好好说出口……拜托了」 袖子又被抓住了。还是很用力地抓着。 「拜托了……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如果你期望如此的话」 这样简短地回答她。我决定留在室内。毕竟被佐仓帮了不少。 过了15分钟左右,山内终于来了。虽然他来得也是真够早的。 他脸上挂着一幅我至今从未见过的僵硬表情。 「为……为什么你在这儿啊绫小路」 「抱歉了。因为佐仓没有跟你保持两人独处的勇气,就拜托我留在这儿了。请别在意我」 跟他这么解释之后估计他的感觉不会太好,不过也只有切换心情了。 一瞬间感到很惊讶,但山内拼命集中精神在佐仓身上。 「久,久等了。我写的信,你读过了啊」 「嗯……那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啥都行……」 佐仓抓紧裙子,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为,为什么……是我?明明有,那么多可爱的女生……」 「我就喜欢你啊!」 这样用高扬的语调大声叫道。佐仓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抱,抱歉。没打算那么大声的……那个,回复是?」 对笨拙的告白,做出笨拙的回答。 正因为听起来事不关己,所以才会有“这样说就行了”或者“那样说不就好了嘛”之类的想法。 但这事情可是让当事人紧张到仿佛心脏要从嘴里跳出来一样,思考不会很顺畅。 如论怎样都没法做出最好的选择。 「对……对不起!」 佐仓面对山内,眼睛有点泛红,说出了这句话,低下了头。 这个瞬间,山内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之光就这么粉碎了。 「我,我对你的心意,那个,不能做出回应……」 像是要拼命说出这句话一样,佐仓究竟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啊。意想不到的是,对于人生中第一次看见的『恋爱』的一种形式,我就在这么近的地方做了见证。我想,要是山内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的话也不希望被拒绝吧。 虽说是没办法的事。但肯定让他心里产生了很复杂的想法吧。 「这样啊……」 看来山内对情况有了理解,拼命地想要接受这个事态。 跟佐仓一样,虽然声音有点颤抖,但我对此却笑不出来。 「谢谢你啦,佐仓。特地,那个,直接这样告诉我」 「再,再见……!」 佐仓无法忍受此处的沉重气氛,深深鞠了一躬,一路小跑离开了。 「啊啊……」 山内无力地伸出手,没能触碰到佐仓。 面对人生中第一次见证的恋爱结局,我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 山内似乎花了些时间忍受心头这股不甘,但最后还是抬起了头,看向我这边。 估计会骂我这个站在人家告白的地方不走的碍事家伙吧。 还是说要泄愤呢。 总之我估计他会发泄出心中的不平和不满。 但是—— 「真是,羞耻啊。在朋友的面前被女孩子给拒绝了。感觉脸上都要冒出火来了」 他没有责备我,而是这样说道。 虽然他脸上的表情中还在残留着受到拒绝的打击。但不止这些。 「不——怎么说呢,嗯……大概,畅快多了」 感觉山内有些释怀了,他这么说着,目光笔直地看向站在旁边的我。 「感觉自己像个笨蛋。只是一味地给佐仓添麻烦,终于醒过来了。她明明不喜欢我,却为了不伤害我而特地斟字酌句。好强烈的罪恶感啊。虽然喜欢上她是我的自由,但自己也知道传达心意是会伴随着责任的」 不经意间看向山内的肩膀,发现他衣服湿了。 也就是说在预定时间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在外面了。 也许在附近一直紧张地想着告白的事情。 「没想象中的那么消沉啊」 「我虽然受了打击,但感觉还不至于吧。佐仓很可爱,我也想让她做我女朋友。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但觉得这样不对。只是感觉看见她的脸,她的身体,就采取了直率的行动。自己心底里并没有喜欢上她。我想大概要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话,被拒绝的时候会更加受打击,痛苦悲伤又悔恨」 我特意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倾听山内的倾诉。 「所以——今天,我那吊儿郎当的恋爱就结束了。首先,从寻找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孩子开始」 看来山内经历过这次被拒成长了不少。 「我很感谢你哦绫小路。抱歉把你卷进了这种奇怪的事情里来」 「没事。毕竟……是朋友嘛」 「这个借你。你之前说要借我手机用的吧」 「可以吗?不是告白成功了才借给我吗」 「算我特别借给你的。不过尽快还回来哦」 山内这么说着,朝着佐仓离开的方向跑了出去。 回过神来,阳光渐渐从雨云的缝隙中射了下来。 第4.5卷 ○与其他班级的交流会 「今天依旧热得要死啊……」 我不知在这个夏天说过多少次这句话。 不过炎热的天气依旧炎热,这点是真的。虽说把这个感想化为语言会更热,但也不得不说。毕竟只在心里嘟囔,积攒的压力无法完全发散。 喜爱夏天的只有蝉之类的东西了吧。 先不管这个,这次我被卷进了很少见的事情里。如果只说事情本身,恐怕知道内容的话,会被大部分男同学所反感吧,就是这样的事情。 只是这个事件里有个麻烦的问题…… 嘛,且听我慢慢追忆,娓娓道来吧。 地点是与宿舍有些距离的,向着学校走穿过林荫道后到达的休息场地。如今我身在此处。这里设置有数个长凳和自动贩卖机,景色也很好,早春时期学生也到处都是。这是个最适合休息、杂谈的很有人气的地方。然而现在却全无一人。可以说是正因为这季节如此炎热,所以人才会罕见地这么少吧。所以正是最适合密谈的地方。 「久等了」 在长凳上坐下,等待的人从宿舍那边走了过来。 可能是感到日光刺眼,她一边用手遮着脸,仰望天空。 「好热……」 道出跟我相同感想的D班学生轻井沢惠在我身旁坐下。她长长的马尾摇曳着。服装很随意,牛仔裤搭配着T恤,简便但丝毫没给人留下因为是假期所以穿着不讲究的感觉。一如所见,服装与本人搭配得很完美。非常合适啊。 毕竟不管天气有多么炎热,女孩子总是优先打扮,真了不起呢。 「抱歉,这么忙还突然叫你出来」 「你这是挖苦我吗?在暑假玩过头搞得点数不够用了,所以我最近可都待在宿舍里的」 「明天也是吗?」 「没钱的话什么也做不成啊。大概躺上一天吧?」 看来真是过上了一个堕落的暑假呢。 「到了下个月就会有大量的点数充进来。毕竟也包括那次考试的结果呢」 在船上举行的考试中被选为优待者的轻井沢和我有互助关系,我们成功隐瞒到了最后。预定到了九月,作为考试报酬的50万点数将会充进轻井沢的卡里。 「算是吧。所以想要的衣服跟饰品都已经提前选好了。不过啊,把充进来的点数全部用掉真的好吗?还是存着比较好吧?」 「你能忍着不花吗?」 我有些坏心眼地提问道,轻井沢就鼓起脸颊瞪我。 「那个嘛……想必不简单吧。而且感觉想花掉的话恐怕也用不了一周」 轻井沢伸开双手,一边说着想买的东西,一边折起手指。没一会儿,两只手的手指都折完了。你究竟有多少东西想买啊。 「但我也不是什么都不去想。我知道个人点数是很重要的东西。但学校的安排也太可疑了吧。从特别考试得到的点数简直多得离谱。身边的人都很困惑呢」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疑虑终于扩散到一般的学生中去了。突然得到大量金钱肯定会疑神疑鬼的吧。会去想为何学校要这么做呢。然后醒悟。这个点数恐怕不是可以私用的。 「是啊。毕竟学生可能会得到一两百万的点数呢」 「就是这个。能让高中生拿这么多钱吗?肯定不正常」 点数中的大部分是在接下来的学校生活中『存活下来』所需要的。正因为轻井沢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对将其全部使用完真的好吗这问题有所疑问。举个例子,即便自己犯下了要接受退学处分的错误,但只要有私人点数的话甚至就有将其无效化的可能。 这样考虑下来,持有几百万私人点数作为保险也并不为过吧。 「现在还不用考虑这么深。眼光太过长远而抑制欲望的话也是不好的。每个月留下点数的一两成就够了」 毕竟要是不维持欲望和节制之间的平衡的话,很可能会导致心理平衡的崩坏。特别是对至今为止自由使用着点数的轻井沢来说,突然封起欲望也不好。我这样判断道。 而且轻井沢的私生活忽然发生巨大变化的话,不知会给周围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到处花钱至今的少女突然间变成节俭的人的话,班里也会有所疑问吧。即使跟我有了这种关系,但现阶段要极力避免这事被其他人知道。 「接下来,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帮忙」 「……我在如此炎热的日子被叫出来,对此你没有任何歉意吗?」 「这样行吗?」 把刚买来还没喝的塑料瓶装茶饮料递了出去。 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将其接下。 「这不都有点温了嘛……」 「气温这么高,没办法啊」 今天在部分地方,温度据说达到40度以上。单单听到这数字就热得不行。 轻井沢即便一脸不开心,但口渴还是口渴,她拧起瓶盖来。 「姆……这不是没中的嘛」 「没中?我倒是觉得茶饮料是不会有抽奖这种东西的」 「这个玩笑很无聊诶?我是说盖子太紧了」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个很无趣的误会。 我伸手将瓶子拿回来,把瓶盖拧松了一点再重新递给轻井沢。 「谢了」 经过船上发生的那件事,我和轻井沢之间的距离有所缩短,能够进行一些以前想都没想过的对话了。但毕竟是那样的经历,想必会对我抱有强烈的不满和不信任吧,但我感觉她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 这家伙能很自如地控制自己。为了守护自己的立场和自身的存在,能适应各种各样的环境。 「明天是暑假最后一天了。我有个朋友提议想留下一段夏日的回忆」 「暑假的回忆么。学校里既没有烟花也没有祭典吧?」 「学校里有个大泳池吧。虽然往常是游泳部专用的设施,但泳池现在解除了限制这事你知道吗?」 那里有着比授课用的泳池更加丰富的设备。然后泳池在暑假最后三天内以任何人都能使用的市民泳池的形势开放使用了。但由于开放首日,泳池被大量的学生挤得水泄不通,于是急忙增设规定,限制每人三天内只能入场一次。虽然第二天的活动刚刚结束,但听说今天也很热闹的样子。 「嗯……说起来似乎有过这样的事呢。我对游泳没兴趣啦」 轻井沢在学校里每逢游泳课就很固执地以身体不舒服为由一直没参加课程。虽说学校采用点数制度,让逃课变得困难,但学生个人身体不舒服,特别是女性特有的问题这个不确定要素是无法追究的。所以不仅仅是轻井沢不好好上课,一部分女生都持续拒绝上课。不游泳的理由当然五花八门。身体不舒服,不想被发现是旱鸭子,说到底就讨厌游泳,讨厌在同性异性面前露出肌肤。身材不好。大部分都是这样的理由。然而身旁的轻井沢与她们有所不同。 是在想着泳池相关的话题吗,轻井沢眼神迷离地喝着茶。 轻井沢以前曾受同级生残酷虐待,侧腹附近刻有很深的伤口。这个令人心痛的伤口就这么留了下来,被发现了的话免不了受到大家的关注。 「就游泳本身来说,你喜欢吗?」 「嗯——……并不算讨厌。但是已经几年没游过,所以可能忘记怎么游了」 她暧昧地回答道。不过我看透了这不是轻井沢的真心话。 「然后,是说男生要在那个泳池留下回忆么?这单纯是抱有H的目的吧」 无法否定。不如说动机100%是为了H吧。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在那之前——问你一个问题。你被虐待这个事实真的没被校方知道吧?」 「哈?」 一副与以往形象不相符的端庄形象,轻井沢露骨地摆出惊讶的表情。她将脸朝向这边,狠狠地瞪着我。我直直回盯着她的脸。 「你是知道我不喜欢这个话题的吧?」 「我并非无谓地揭你的旧伤。这事跟接下来要谈的事情有关,我才问的」 「但……」 对轻井沢来说这个问题在心里占了很大分量吧。她不会简单地表示理解。但在我尝试说服她之前,轻井沢似乎自己想通了这一点。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的话。一定是有意义的吧」 似乎是在拼命消化着自己心中的别扭,并将其咽下。 「如果说的是我受到了虐待的事情有没有被别人发现的话,肯定没被发现吧?虽说他们对我不上学的那段时期以及中学时代的长期休学有所把握,但全部都是作为病假、旷课之类的理由来看待的吧?啊还有,因为受到欺负而顾不上上课了,再加上不聪明。这样我才会进到D班的」 混杂着些许自虐,她这样回答了。轻井沢被分配到D班的理由大致跟她的想法一样,是受出席率低下,学习能力低下这些简单明了的坏印象所影响的吧。这家伙是在摆脱虐待后的高中生活才开始摆出这种傲慢的态度的。我不觉得她是因为受到过虐待才被分配到了D班。 「估计学校即使经过调查也没判明你受过虐待吧」 「你不也是知道世间充满了腐朽的吗?」 「是呢……」 「我确实长年受虐待所苦。也请求过老师和同年级的学生的帮助。但到头来痛苦的是自己……在遍体鳞伤的现实中并没有得到救助。别说救助,虐待反而日益严重起来」 这正是欺凌问题根深蒂固的体现吧。有很大可能,欺凌会陷入一次比一次严重的恶性循环。 大部分人要是在新闻上看到了的话肯定会有深切的感受。欺凌问题无法单纯地解决。即使摆脱过一次欺凌,下次总会有更大的一波欺凌袭向受害者。 「即便伤痕累累,学校也不会简单地承认欺凌一事,更不会伸出援手。顶多就稍微提醒一下加害者。然后欺凌将会更加残酷。不是吗?」 很遗憾,但确实如此。欺凌者对“为什么向学校告密”这点不满,反而会使被欺凌者受到更多的欺凌。即使学校认识到欺凌问题的存在,世间大部分学校也都会将其秘密地处理掉而不表露出来。谁都不会将「我们学校有欺凌问题」这种不好的说法四处散播。甚至即使被欺凌者留下遗书,进而自杀,有的学校也顽固地拒不承认。 但最难受的莫过于选择了自杀却仍无法获得救赎。欺凌者侮辱死者,将其嘲笑,也有将其作为英勇善战的故事一样发表在SNS上的情况。死后仍然持续受到欺凌,真是个可怕的时代。 「学校也是,欺凌者也是,还有被欺凌的我也是,没有一人承认欺凌的事实。说对方是关系很好的同班同学。只能这样回答。无论现实有多么残酷不讲道理,只能如此回答。」 “就这么回事”——轻井沢将这些事,用事不关己一般的语调说了出来。这对她来说,既是无法改变的过去,也是没能改变的过去。事实上,这个学校应该彻底调查过轻井沢的内情了吧。但得出的是“不认真、经常不上课、脑袋笨的学生”这样的评价。 不仅是学校整体,其周围势力都在背地里商量好做出这样的评价的话就无可奈何了。 这样想的话,能战胜谎言的真实,大概是不存在的吧。 「但对于欺凌我的人和将事件隐藏起来的学校,我也心存感谢」 回想起辛辣的过去,即便落泪也不奇怪。然而轻井沢这样说着,看向前方。 「这里的人谁都不知道我的过去。正因如此我才能获得新的自己。如果受欺凌的过去被周围知道的话,一定没法变成现在这样的」 她将最坏的状况作为自己的转机,用接近平田这个人气者的方法,改变了自己的地位。 「轻井沢,我坦率地给你送上称赞。但,今后禁止增加参与欺凌行为」 「哈?听你的说法,我欺负谁了吗?」 「平时的强硬就算了,但最近对佐仓太过强势了。很明显那家伙不是会欺负你的人。不想成为被害者,就别成为加害者」 我这样叮嘱道。 不管轻井沢有着怎样悲惨的过去,但还有能够容忍的事和不能容忍的事。 「佐仓同学,呢。因为她爱慕着你,所以你就帮她说话?」 「需要理由吗?你也应该十分了解被欺凌一方的心情才对」 「对我来说,现在的地位是生命线。可不想一个不小心就给弄丢了。虽然对不住佐仓同学,但也有只能靠弱者的存在才能凸显强者地位的人。对我这样虚假的强者来说更是如此呢」 虽说是些许,但窥见了她「与其被欺负,不如去欺负别人」这样的觉悟。 「我是为了佐仓好。毕竟受过人家几次照顾」 「……哼。老实地承认了呢」 并不是不服、不满这类的眼神。轻井沢只是用带有疑问的眼神发问。 「我虽感受不到这句话的分量……我知道了。今后我会注意的。这样就行了?」 「你这么明事理真是太好了。你利用平田,如今已经取得了十足的强者地位。立场应该不会有危险」 「确实,我自己做得有点过了,可能成为加害者了呢」 从能如此客观地看待自己来看,我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不过,如果我的立场变得危险了的话……」 「那时我会全力支援你。必要的话将平田和茶柱老师拉为伙伴,排除你的敌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嗯……那,约好了」 原本轻井沢并非是使用暴力、威压手段的女孩。她本人也说过,这无非是为了保护好自己而扮演如今的自己而已。一般来说,长期受虐的人没法轻易掌握社交能力,但这家伙胆量大,脸皮厚,不将其视为痛苦的事情。这点我已经在威胁她屈服的时候确认过了。 「究竟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不,没事。我以为自己既不想回想起过去的事情,也绝对不可能向谁倾诉的。然而为何向你诉说了呢。而且说完后意外地心平气和,真是不可思议」 为何会这样,她似乎自己也没搞清楚。当然我也不知道。 「也能让我稍微提问一下吗?现在的你是本来的你吗?」 轻井沢作为班级中唯一看见我两面性的人,带着些微警戒这样问道。然而质问的问题意外地要我动脑思考一会儿,我不自觉地抱起肩膀纠结怎么回答。 「我觉得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啊」 「完全不一样好不」 就是如此。严格来说,这不是本来的我。不过也跟伪装性格之类的有所不同。 「作为参考,我想问一下。平日里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具体的差别吗?」 「平时感觉你性格阴暗,是那种不怎么说话的人。不过现在的你,该说是积极的吗,蛮干脆的。正因为印象完全相反,所以看起来更加显眼。说话语气也不一样。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哪有什么意思啊……单纯是周围有没有人的不同吧?」 尝试摸索最为接近的答案。但感觉很违和。 我这个个体、这个人,说实话,是处于『刚出生』的状态,是在进入这个学校的瞬间形成的,如今仍是液体状态。固体化还需要时间。 尤其不清楚与人交流时的方式、语气之类的。 「总之我觉得那就是一如往常的我」 「可我就是因为不这么觉得才来问你的」 轻井沢眯细了眼睛,不满地将嘴唇嘟起,说道。 「现在先继续话题吧。关于我这个人,你往后只管观察我再作出判断就是」 「总觉得被巧妙地支开了话题呢……但还是继续说泳池那件事吧」 「明天以我为首,池、山内、须藤四人,与堀北,佐仓,栉田约好出去玩」 「又是奇怪的组合呢。特别是堀北同学和佐仓同学很突出。估计是因为你也在吧,真亏她们答应下来了呢。肯定会被各种视奸吧。为她们默哀」 确实很容易想到女性阵营平常是绝对不可能答应邀请的。在这方面有着很麻烦的要素。我也很能理解轻井沢感受到的违和感。 「总之,希望你去泳池和这个团体合流」 「哈!?这话,你是认真的吗?」 一般来说她与这个团体没有接触点……不,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与她们关系恶劣的轻井沢的加入都很不自然。 「泳装可以在宿舍时穿在衣服里面。你大概多少有些讨厌吧,但回来时也这样便没问题」 「不不,不是这种问题啊。我非常不想这样做啊」 「你可以生气,但根本上你没有否决权」 「呜哇……真是人渣——」 「不管怎么骂我,此事已决。你得根据指示来行动」 这样说着,我将手写的笔记强行塞到她手中。 「别担心,有最低限度的保障」 「保障?那算什么啊。我可是整天紧紧被束缚住了啊?明明是暑假的最后一天」 「反正你也只是打算躺在宿舍待一天而已吧?那就没什么问题」 这话是从她本人口中说出的,所以她没法否定。 「希望你能和团体汇合,但我没说要你加入」 她一头雾水地仔细读着笔记。 「汇合和加入有什么不同吗……?」 「关于这点——」 我事无巨细地对轻井沢道出,将她召集过来的理由。 将话都听完后轻井沢似乎感到有些头疼,她抱起了头。 「怎么了。头疼吗?」 「当然会头疼了。毕竟那群家伙……算了,没什么。跟你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这是说出来也只会无端端浪费记忆力的事。 「这种事拜托堀北同学不就好了。你们不是关系很好吗?」 「不能依赖那家伙。她并不知道我在背地里采取了这样的行动」 「诶?为什么啊?」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疑惑,但要解除这个疑惑有些困难。我也知道适当打岔蒙混过去是正确方法,但我还是决定再走近轻井沢一些。 「在船上我跟你的接触,以及这次我的行动都是我的独断行为。不能跟她说的理由,是我还没能完全信任她」 不带虚假,都是真心话。 「明明在一起行动这么久还无法信任她,真怪」 「那家伙是我很优秀的挡箭牌。她会擅自变得显眼。」 「所以说你在利用她?」 「这种描述不确切,但在这种情况下也许很准确」 「嗯?虽然不太懂……但别再说些偶尔掺杂着微妙含蓄的话好么」 她亮出雪白的牙齿抗议道。 「……但你很擅长使阴谋诡计呢。我至今为止也以为是堀北同学考虑了全局后行动的。说真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来轻井沢把我当成难以想象的人了。 「嘛,算了。比起堀北同学我更受信任,这也不是坏事」 没错。就这方面来说的确如此。正因为轻井沢有胜过堀北的地方,所以不对堀北说的话可以告诉轻井沢。 「只要乖乖服从命令并将其执行就好了吧」 「好。既然定好了,你能稍微陪我一下吗?关于这件事如果不事先进行准备的话,到时可能没法应付」 「反正没有否决权,知道了」 尽快搞定这事儿吧,轻井沢抱着这样的想法站起来拍拍屁股将灰尘掸去。 就我而言也不想让贵重的时间白白浪费,便和轻井沢一起向泳池设施走去。 1 时间追溯到与轻井沢进行交谈的前一天晚上。 我在宿舍的自己房间里享受着所剩无几的暑假时,像往常一样身为三笨蛋代表?的池在群聊里发话了。 『我们能让暑假就这样迎来结束,而无法将其载入青春的一页吗? 』 突然吐出一句似有深意,其实没有的话。 『一年宝贵的暑假,没有染上任何青春的色彩,就这样迎来结束真的好吗?』 又一次,稍微改变了说法。 『不,那可不好』 不久,山内用赞同回应了提问。 对刚刚失恋的男人来说,新的青春是必不可少的吧。 『我也是。我也渴望青春』 然后须藤进一步呼应了。社团活动充实,仍旧渴望恋爱。 『那我们要行动起来。干等下去青春也不会来访。此刻正是应当成为肉食系男生之时!』 追求青春是好,但要怎样获得青春呢。 『难道说谁有什么好办法吗』 有谁在等着这句话吧。长长的文章紧接着被发了上来。 『当然,我有个主意!现在泳池以限定日期的形势公开了吧?我们去邀请那群出众的女同伴们游泳吧!包括我的桔梗酱吧?还有春树的佐仓吧?还有健的堀北也是!』 将山内不想被再次提起的伤狠狠挖开,同时喊出班里优秀女生们的名字。 『如果铃音能去的话我当然想去啊。但你觉得她会来吗?』 『这事绫小路大老师总能摆平的!对吧!』 可以!也不能简单地这么说。 『总能摆平的对吧?你是我的朋友吧?』 须藤不留痕迹地发出带有威胁色彩的一句话。只有这种时候才图便利地用朋友这个字眼。 『我尽力尝试。别过度抱有期待』 这样回答后暂且中断群聊,给堀北打了个简短的电话。就我而言,接受须藤的要求的部分原因是我也想邀请堀北。 正因为堀北的评价现在在班里开始上升,所以也能期待一下效果吧。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我挂了哦?」 「等等等等有事啊。其实伙伴们明天打算去泳池呢。于是就想对每天都待在宿舍读书读不停的堀北也说一声」 「伙伴们,是说那个相声三人组吧?我没什么兴趣和他们一起行动」 这真是个让人怀念的名字…… 「我拒绝」 「如果只和我两个人独处的话会来吗?」 「我同样拒绝」 我想也是呢—— 不过,仅限这次我有少许秘策。 「水瓶」 我感觉这个词语让电话那边的堀北的态度、氛围都有所改变。 「不知怎的,脑子里总是很在意水瓶这个词语呢」 「……你在说什么?」 明明老老实实顺从就好了,但堀北用装作不知道的态度想要蒙混过去。 「手在水瓶里面,之类的。呢?」 「这真是显露出你的性格的让人厌恶的说话方式呢」 理解我说话含义的堀北,一副非常不满的样子。 「那如果你明天老实地过来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明天几点在哪集合呢?」 堀北也有必须捍卫之物。她绝对不想让那个水瓶事件被人知晓。不想这件事发生,只好加入团体了。 「明早8点半在前厅集合。预定在傍晚解散」 「我知道了。不过以后决不允许用同样的理由死乞白赖地要求了」 「哦,哦哦」 我也没有两次三次用这事动摇堀北的打算。这次与其说是胁迫,不如说是带有水瓶事件的回礼这种意思的意味更浓。这点堀北也明白的吧。 『邀请到堀北了哦』 『干得好啊绫小路。你成功避免了德式固定后抱摔啊』 ……看来我似乎躲过了损失性命的危机。 『也帮我邀请佐仓吧——!拜托了绫小路』 山内明明前些天刚被甩,仍在群聊里这样说。 紧接着,山内在一对一聊天窗口中也这样对我请求道。 『我想隐瞒被甩了这件事!帮帮我吧!』 传来了这样悲伤的心声。表面上似乎还想保持在爱着佐仓的样子。 当然佐仓能加入的话男生伙伴们是再高兴不过。然而她不是能简单加入进来的人才对。佐仓虽是个认真的人,但和轻井沢她们一样时常不上游泳课。因为比常人发育好一倍的胸部,别说同性了,肯定会强烈地被异性的目光所注视。 加上要和拒绝了告白的对象走在一起也很辛苦。 不管她参加与否,我还是想至少跟她说一声。 2 接着,不知不觉间约好的日子到了。暑假最后的事件来临了。 约好的时间8点30分。坐电梯下到一楼,发现大家基本来齐了。 「你差点迟到了啊」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10秒左右吧」 「如果遇上电梯人多的状况就迟到了吧」 明明没有迟到却被堀北调侃了。这大概是对我硬要她来的反抗行为吧,而且她应该倍感现场空气的沉闷吧。我也能理解她想乱发脾气这心情。栉田和佐仓聊天,池与山内对话,而她刚好没有能聊天的对象。 「早,早上好绫小路君」 「早上好佐仓」 佐仓带着些许害怕的神情向我打招呼。虽然山内尽量不让自己意识到佐仓,可仍然在无意识中在意着她。佐仓看起来也不太能冷静下来。 作为参考记住好了,被告白不单纯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有可能随后有麻烦缠身。 「须藤呢?」 「他也许睡过头了吧」 即使到了集合时间,须藤也没有出现。他也许是在至今为止的社团活动中努力过头,积攒了大量疲劳吧。看谁也没有打算联系须藤,于是我行动了。 「不行,电话打不通」 尝试联系他,手机只一味发出等待接听的声音,也没法开启电话留言。我挂了电话,并向大家说明情况。 「须藤那家伙在干什么啊。都已经8点30分了!不快一点的话就赶不上第一波了!」 心急如焚的池不自觉地抖着腿边看向电梯的方向。但是须藤仍没有从中走出的样子。 「好,好吧,我去叫他起床」 站在佐仓旁忍受着难言的沉默,感到难受的山内这样说着走进了电梯。我感觉到这不可见的沉重气氛有所缓解。 「他怎么了吗?」 似乎也看出了山内的变化,堀北小声向我问道。我搔搔后脑,思考怎么回复。 「发生了很多事呢」 最后我没说出那件事。山内和佐仓也不乐于让别人知道那事吧。 「啊咧咧——?这不是堀北同学一行吗,早上好——」 当我们在前厅等着须藤的到来时,一之濑和她的三个女生朋友下来了。她们手中拿着装有浴巾的彩色塑料提包。 「莫非你们也准备去泳池?」 「是这样的」 去泳池游玩是暑假最后的压轴节目,目的相同也不奇怪。 「难得有缘不如一起去玩吧。好吗?」 「当然欢迎!!」 池从沙发上跳起一蹦三尺高,表示欢迎。堀北这次也没打算提意见,缄口沉默着。 「只是有点抱歉,我们在等着一个睡过头还没来的人。现在有朋友上去找他了」 「好哒~」 3 咕哈,须藤像鳄鱼一样大口喘着气,同时挠着睡乱的头发。 「抱歉啊,睡过头了。感觉社团活动积攒了疲劳啊」 「这话别对我说」 须藤在堀北旁说出睡晚了的谢罪,但被冷淡对待了。两人的距离仍然没有缩短的征兆。另一边中途参加的一之濑的团体与栉田为中心展开着对话。 「呐,绫小路君」 堀北完全无视夹在跟我之间的须藤,转而向侧边的我搭话。须藤感到无趣地往这边憋了一眼。 「你不觉得现状有些奇怪吗?」 「在说什么」 「我所知道的池君和山内君,在这种时候应该比谁都得意忘形才对吧?」 这个一针见血的发言让须藤瞬间硬直了。但堀北没有看漏这个瞬间。 「你知道些什么吗须藤君?」 「没什么啊……」 虽然须藤这样糊弄,但堀北不仅没有消除不信任感,反而加强了警戒心。池和山内两人将肩膀靠在一起,带着一脸僵硬的表情迈着步子。 「在我看来肯定是有什么奇怪的企图……」 然后……堀北向池所拿着的提包注目。 「明明只需要带着浴巾和泳装之类的东西,但那个包却好像很重的样子呢」 池拿着的包比包括我在内的其他男生拿的包看起来更具有分量感。 「是吗?我倒是看不出来啊……」 「看了这种状况,还说看不出来?」 堀北是根据提包摇动的幅度以及胳臂肘的伸长程度来看的。 「去泳池玩耍,就会想玩的更尽兴不是吗?那是为此而准备的道具吧」 我跟在须藤后说道。须藤立马跟上了我用来解围的说法。 「哦,哦哦。我是这么想的」 「这样啊……可能确实如此呢」 在她长期的观察下,三笨蛋好色的部分被完全曝光了。 对非常老实地三人感到违和,不是没有理由的。 但其中藏有比海还深的理由。此刻,三人正被极度的紧张感所侵袭。 这既不是因为被美少女们包围在中间,也不是因为接下来就能看到美少女们泳装姿态。 在这里还是改变话题蒙混过去吧。 「须藤」 「怎,怎么了」 「社团活动的成果,点数充进你的卡里了吗?」 「啊?啊啊,有部分是根据对大赛的贡献程度的呢。不过也就入手了3000点左右而已」 听到这样谦逊而用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口气说出的话,堀北直率地表示佩服。 「因为个人的活跃,而得到点数奖励了呢」 「……哦哦。但2、3年级的许多前辈们也都得到数万的点数,我不能得意忘形啊。如果足够活跃还能影响班级点数呢。第二学期以后我打算更加努力呢」 须藤用单手摆出胜利的姿势。 堀北对能做到自己无法达成之事的须藤抱有直率的敬意。 「距离你给班级带来巨大贡献的日子也许不远了呢」 事实上我也这么觉得。如果没有任何事端的话,须藤对班级来说是个正面的存在。 虽然这么说,但与此相反让人担忧的要素也不可能没有。那就是须藤太过容易树敌了。在这一点上也有必要多多留意有相同倾向的堀北。 我们走进了设立在学校旁边的游泳部专用的『特别游泳设施』。 这里有规定,没穿特定制服的人也能进入。因为是最后一天所以盛况非凡。虽然还没到入场的时间,但热闹的学生们已经兴致勃勃了。不愧是未来型的新设施,更衣室是根据学生的学年划分的。虽然是平常没法进入的区域,但附有亲切的指南板,让学生进入其中而不会迷路。 「那大家20分钟后在这里集合吧」 一之濑指向连向泳池的走廊说道。有协调指挥的人在真是帮大忙了。 「哈,哈」 女生们离开的同时,池兴奋地喘个不停,快步跑了出去。 情绪高昂可以理解,但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像话。 最先到达了更衣室。我敲了敲池的背,催促他快进去。 一进更衣室,池和山内就一溜烟跑到最深处的衣柜前占好位置。 「呐,我说大家。对我们来说今天将成为特别的一天。你们不这样想吗!?」 「对啊。我们比班里,甚至比学校里的任何人要更早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池和山内用远超咬耳朵那种等级的引人注目的大声对话着。 看不下去他们这幅样子的须藤分别用左右手锁住他们俩的头。 「咕啊!你干什么啊健!」 「你们大声过头了。我知道你们很兴奋,但显眼就会危险啊」 「……是,是这样。抱歉抱歉。啊疼!」 作为教训,须藤将两人的额头相撞。多少有些强硬,但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须藤你意外地冷静呢」 「本来就不是特别期待而已。而且我是喜忧参半啊。冷静思考会发现这会令铃音伤心吧。我可不想让毫无防备的铃音被他们看见。是男人就用自己的力量去争取女人才对」 这份心情很是正确。可以的话本该让那两人学学这点,但池和山内现在眼里只剩性欲了吧。 我确认了下手机。于是发现轻井沢传来了现已进入更衣室的信息。 「谁发来的啊——」 发现额头通红的池用可疑的目光窥视我的手机,我立刻将其藏起。 「我看是女人吧?」 「你觉得我像是受欢迎的人吗?」 「……说的也是啊。好嘞换好了!摊开浴巾摊开浴巾!!」 虽然多少有点希望他能肯定,但还是放弃吧。 最后,幸运能否降临,对池他们来说也只是一场赌博了。 4 「这已经完全是游乐设施了吧……」 本来是社团活动,用于真正的练习的大型泳池设施,如今完全变了个样。开展了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店铺,让大量学生热血沸腾也是当然的。说到货摊的话,必定会想到的各种快餐,也就是垃圾食品之类的东西。热狗,炒面,煎饼等等。 不可思议的是负责营运的似乎是高年级学生,这点也让我很惊讶。学生千差万别,有的绷紧了脸拼命工作,有的一脸享受地工作着,简直像是看到特别考试一样,。 「他们是怎么策划的呢」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总的来说是一片节日气氛。发呆等着女生们到来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彻底改变了。 人为了得到肯定的目光,基本上需要努力。 说得好懂些,就是学习。取得主席的位置,在模拟考试考取第一,会被周围的人注目。在运动中格外活跃为人所知的话也会受到注目吧。 但也有例外。其一是出众的容貌。无论是俊男还是美女,都比前面列举的人们更易得到注目。当然不是说表面必须要努力,但无法否定这是一个特别的要素。 我虽不知其他学校的情况,但至少能断言我们学校的整体颜值很高。自不必说与我们共同行动的团体的成员,周围不认识的学生中的大部分也很明显拥有高颜值。 当然也有颜值的高低排列,但一般来说差距没那么明显。池他们时常感到兴奋,气势高昂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一个人倘若不仅拥有俊美的外表,还具备完美的内部的话会怎样呢? 谁的视线不会被可爱拔群、态度让人如浴春风、性格和学习都无可挑剔的女孩吸引呢? 被喧嚷环绕的设施的走廊中,男生们几乎都将视线移向那里。 「呀——这里真是人山人海呢——」 饱受注目而熟视无睹的一之濑现身于碰头的地方。 「哟……」 我不知将视线往哪放合适,就面向墙壁,同时轻轻抬手回应。 「其他人呢?男生的动作应该比较快吧」 「还在换衣服」 也可以说他们要处理些其他事情,会晚些到。 「话说回来你换衣服真迅速啊」 考虑到和我用的时间相差不大,应该挺快的。 「喵哈哈,我对自己换衣服的速度有自信呢」 她对自己这种没什么值得骄傲的特长感到有些得意。这种天真也许正是一之濑受欢迎的秘诀也说不定呢。 「哦唔?绫小路君买了户外外套啊」 「虽然可能你会觉得亏我还是个男生,居然穿了外套,不过我不喜欢在人面前暴露肌肤。我听说不是上课时间的话,穿衣服也无妨,就果断买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觉得这样也不错呢。而且也不违反规则」 虽然人不算多,但设施内也有和我一样穿着上衣的男生。 一之濑将视线看向我这边,用手指朝向我,越过我的上衣戳了戳我的肚子。 「挺硬的呢。这就是没有任何多余筋肉的理想身体吗」 她很不客气地一下下反复触摸着我从胳膊到肩膀的部分。有刚好购买上衣的临时收入真是太幸运了。得感谢葛城呢。 「平时有运动的吗?」 「没有。只是上衣的素材原因,或者是我的身体比较硬而已吧。毕竟平常我运动不足呢」 「哼——……」 一之濑虽将视线落在我的脚边,但马上停止了询问。 说起来近距离地与她会面的话,就会意识到她那凶狠——不,巨大的胸部。在这种状态下游泳或者竞走时,究竟会变得怎样呢。 究竟能不能正常进行运动都是个问题。 「……话说他们好慢啊。我去看看情况」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为何迟到了,但和泳装状态的一之濑两人独处而受不了的我转身回了男更衣室。 之后过了一会儿,我和池他们会合整装完毕后,全员再次来到走廊。时间流逝,以堀北为首的女生全员到齐了。 「唔吼……!」 在拼命压低声音的池面前女生构成的绝景,让他流露出感叹。 面对平常看不到的女生们的泳装姿态,全体男生都藏不住兴奋的样子。 「呼呼呼。我可看见了哦。藏在薄薄的泳装下面的欧派,就在那里!」 池和山内用宛如透视一般的下流眼神看着女生。真是享受人生啊。 「那就走吧。看起来深处比较空旷的样子」 总之先为了确保能休息的地点而展开行动。这次一之濑依然率先迈起步子走了出去。然后和一之濑一起的栉田也开始行动了。接着男生们便占据了大后方。看起来是打算紧紧盯住一之濑和栉田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屁股。其中须藤依旧站在堀北旁边,没有变动位置。他明确打算一心一意的样子。看起来意外地像一对情侣呢。 另一边,逐渐成为一种固定组合般,我走在了佐仓旁边。 「那个……谢谢你……」 两人相处,佐仓细声向我道谢。 我情不自禁地对此感到疑惑。 「为什么要道谢?」 「为什么,是说?」 佐仓似乎对我的疑问感到不理解,回问道。 然后她察觉到我是在说不知道她道谢的理由。 「那个,这个,想感谢今天能邀请我来……」 「什么啊那事吗。没什么特别的,我们不是朋友嘛」 顺溜地对佐仓用了『朋友』这种话。 听到这话的佐仓像小狗一样双眼发光,高兴地仰望着我。 「所以这不是值得道谢的事」 我再次重申,但佐仓仍不这么想。 「我果然应该道谢啦」 「不……嘛随你喜欢吧」 虽然我的头上仍有问号出现,但我还是自己将其完结吧。这家伙大概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和她一起能冷静下来,也不会讨厌吧。 话又说回来,佐仓真的前进了一大步了。与初次见面的时候相比,成长得简直换了一个人。在应对同年级的学生告白时,也没有逃避而是正面拒绝了。看着日益成长的她,就倍感自己没有任何改变。 「我最近也注意到了,之前体育课时老师说的游泳技能在以后必然会派上用场这些话,与无人岛的考试有关呢」 面对双眼放光地跟我谈话的佐仓,没必要说些不好听的话让她失落吧。 「原来如此,呢。你这么说确实是这样」 「果然是这样呢!」 是对自己的发现感到高兴吗,佐仓天真无邪地轻轻一跳。透过户外外套也能感觉到那庞大的胸部在摇动,简直像是没穿外套。我也有些同情感到并非越大越好的女生了。不管怎样每次与佐仓对话就能看到她新的一面,这令我高兴。 但,佐仓马上摆出感到很过意不去的表情。 「如果我能忍住害羞认真上课的话,是不是更能派上用场呢……毕竟我总是以身体不好为由逃避呢……」 「你有这种想法,不就已经很好了吗」 至今为止都是自我中心的生活着的学生们,虽然只有一丁点,但开始察觉到了只是这样活着是不行的。人没法独自活着。既然不能像仙人那样径自生活在山里的话,要生活下去必须得进行集体生活。大部分的高中生都没能察觉到这点。总有些独自活在网络和社交游戏的孤独者。或者是总给人带来麻烦,从轻度到重度犯罪的不良少年们。他们从没有注意到自己如何被周围的人所帮助。有些人甚至一生都没能注意到就离开了。 但这个学校不同。其做法虽奇特,但我觉得它是想要教会学生的一些东西。实际上,身旁的佐仓就开始注意到了自己也得为班级做些什么才行。这终将成为一笔宝贵的财富吧。 「啊咧,这不是一之濑一行嘛。你们也今天来啊」 正当我们边走边找人少的地方时,一之濑被三个男生们搭话了。我认出了其中一个人,他也注意到了我,向我微微颔首。是B班的神崎。 「呀呵——。这不是柴田君一行人嘛」 被唤作柴田的男生举起了手,面对D班的我们也露出了笑容。 「感觉这个组合很开心呢。也让我们加入行吗」 「我完全没问题……可以吗?」 栉田完全没问题地点头了。这样一来池他们的否定权自动被取消了。结果三个B班的学生加入进来,我们成了合计13人的大团体。 「抱歉打扰你们了」 神崎清楚我不是什么喜欢热热闹闹的人,他走近我说道。看到他接近过来,佐仓立刻远离了一步。看起来神崎也没察觉到,真是完美地消去了气息。 「不过,不是也挺好的嘛。暑假也就这样结束了」 「在这个学校里很少有机会与其他班的学生走在一起呢。柴田他们也似乎很高兴」 「但你不见得很高兴吧」 虽然神崎一如既往地冷静,但我注意到他多少拉开了距离。 「和绫小路一样,我也不太适应吵吵闹闹的环境」 边和神崎说些琐碎的话边走。这时前面传来欢呼声。 「好吵,那边在干嘛啊」 须藤这样说道。抬起头来,发现骚动的中心传来啪——的水花扬起声。与此同时人和一颗球在空中飞舞。强烈的扣球被打向对面的球场。看来他们在泳池玩起了排球。 「噢噢噢!牛逼啊!感觉级别很高啊!?」 看到那边情况的山内叫道。巨大的设施内部,设有三个的泳池,提供学生不同的玩乐需求。 其中一个是学生想便能进入的标准泳池,其中一个是水体处于流动状态的水池,然后最后一个是主供娱乐用的运动泳池。这个运动泳池里如今正举行着激烈的排球赛,并被大量女性所包围。 围观的学生都是些生面孔。从这些学生成熟的面相来看,恐怕大部分都是二年级或三年级的学生吧。男女混杂,他们正开展着高水平的排球比赛。 人群之中,有一个大放异彩的男生。 「那家伙好牛啊……」 连须藤都表示了关注,他就是如此厉害的学生。纤细的身体看起来并不结实,但有六块腹肌。但让他很显眼的是那激烈的、随着运动而流泻的金发以及端正的五官。那是让人错觉到在看电影屏幕的美少年。 看来,大部分的女生似乎都是被美少年夺去眼球的。 「切,我最讨厌那种家伙了。既没有巨大才能,也没有过人的努力,只有颜值力压众人而已」 不是不能理解说出过分的话的池他们的心情,但他们的预想被轻易背叛了。 我们看着广受关注的美少年的侧脸,只见他锐利的目光往正上方移去。 这个美少年随着自己这边的场内被谨慎打起的托球高高跳起。观众都不禁咽了口气,认真地观看比赛,在那个瞬间甚至都忘了助威呐喊。以锐利的角度高速飞行的子弹——不,高速飞行的球袭向敌阵。打算将其防住的学生也是拥有优秀身体能力的人吧,灵敏反应着,为了弹飞球而往前。 哗!随着一起发出的悲鸣,美少年那边的得分增加了。谁都看得出来,这个美少年拥有优秀的运动神经。从他发达的下半身来看,对要使用腿部的运动也很擅长吧。田径部的人?让人想到棒球或足球这类运动。 「型,型男不但拥有聪明的头脑而且擅长运动……这种事谁能接受!?」 「气氛相当热烈呢。他一个人就支配住了场面」 「虽然不知他是谁,但看起来是这样呢。」 我和堀北对其他班,其他年级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这种时候向在这方面拥有的人际网络都广的栉田询问是最好的选择了。她立刻回复道。 「那个人是2年A班的南云前辈。他在女生中人气很高哦」 「南云……」 记得最近听到过这个名字。一之濑对南云相关的事进行补充说明。 「现任副会长。而且被认为是明年将成为会长的人哦。他似乎头脑也很好」 在旁边听到南云的名字,有所反应地说道。而且一之濑说出的关键词『学生会』让站在身旁的堀北的肩膀微微有所反应。 被叫作南云的学生运动着,每当看到他的活跃,观众就爆发出欢呼声。泳池内也有同时进行其他比赛,但观众几乎没有关注南云之外的人。 「真亏他在女生里的人气这么高,我直到现在才知道呢。这点绫小路君也是呢。虽然确实让人感觉他的运动神经非凡,但不能说明他知名度很高吧。这一点上学生会长才是压倒性的吧」 她还真能堂堂正正地说出口呢。而且委婉地抬举了自己的实兄。关于这部分,一之濑毫无异议地承认了。 「嘛,这也有学生会长厉害过头的原因在呢——据说即使在这个学校的历史中现任学生会长也是最优秀的呢。说起来他和堀北同学是同一个姓呢」 「看起来是呢」 在这里并没有打算好好回应吗,堀北听之任之。 「不过,也有传闻说南云副会长也有不输于学生会长的实力哟。据说实际上去年竞选学生会长时堀北会长和南云副会长,就学生会长的宝座相互竞争。南云副会长当时是一年级的学生呢」 「关于学生会的事你知道的真详细呢」 「因为我进入了学生会啦。关于这些事当然有所了解」 「……你进入了学生会吗?」 听到这事,堀北似乎隐藏不住吃惊。 不过,一之濑进了学生会啊。回想起来,第一次和这家伙见面据说是因为担任B班班主任的星之官老师有关于『学生会的事情』要跟她说呢。 虽然我凑巧对在『那位』学生会长旁工作没有兴趣,但考虑到我们学校的结构,进入学生会是有巨大意义的吧。 「话说进入学生会需要什么条件呢?不是谁都能进入的吧?」 「嗯,我们学校有些特殊呢。在没有加入社团的条件下4月到6月末间或者在10月通过学生会的面试后就能进入的感觉吧。实际上我曾经失败过一次,但据说可以多次面试,所以我坚持了下去。虽然学生会长没能点头,但南云副会长认同了我,才得以进入学生会。学生会每年会从新生中选出2~3人加入其中,但今年入会的至今只有我一个,所以想为学生会出一份力,而且堀北会长10月可能就会退役」 就像堀北正努力向兄长靠近一样,一之濑也在拼命争取向前吧。 「但我一定会将南云前辈当作目标的。前辈和我起点很相似,说话也很投机呢。我们学校历代的学生会长最初都是A班的学生,但南云前辈和我一样,起点都在B班。注意到这点后,下一任学生会长的人选已经板上钉钉了。所以在南云前辈之后我也要将学生会长这个位置——什么的」 看来对一之濑而言比起堀北的兄长,对南云前辈的评价更高呢。她亲自表明决议,要当上学生会长了。 是对这抱有若干——不,内心非常不满吧,堀北不高兴了。 「在起点出发晚了的时候就应该注意到他的潜力了才对吧」 「喂喂……」 虽说怎么想是自由的,但这不是带有自虐成分的发言吗?这种事应该在D班伊始就应该察觉到才对……难道这家伙—— 「你难道,现在还认为自己被分到D班是有误的吗……」 「当然了」 她毫不犹豫地,堂堂正正地说道。宛如理由应当如此。 「嘛我能理解堀北同学感到的不可思议的心情呢。单纯从能力来说,是绝不应该被分配到D班的呢。但除了脑袋转得快,也要看重作为人是否成熟,以及协调性吧。这是纵观全部能力后的评价不是吗」 「这也就是说——我的综合能力有问题?」 「啊不是——抱歉,你要是这么想了的话我道歉。但是呢,稍微想想啊。堀北同学是从根本上相信自己的那种人。换一种说法,可以说成是以自我为中心型吧。进入社会时,以自我为中心型的人们和将指示落实到位的人们,哪边更优秀是见仁见智的吧?」 社会需要以自我为中心的人,但并非是必要。但将指示落实到位的人们,在哪都是被需要的,被迫切渴求的人才也是有的吧。 「接受不了呢……」 虽然态度仍未改变,但堀北的心境,虽说只是些许,但也应该开始有所变化了吧。 一之濑以朋友的身份说话时,我稍微缩短了与堀北的距离。 「说起来,你没成为学生会的候补生吧。你不是因为想待在兄长身旁,才会选择这所学校的吗」 「……这件事与那件事无关吧。如果我想进入学生会而接受面试,也绝对不会被认同的。你也能想得到吧?」 嘛,这个场景确实不难想象。连身在B班的一之濑在刚开始都没能被认可,身在D班的堀北……甚至都想把妹妹赶出学校的他是不会让堀北进入学生会的吧。这种事情这家伙最清楚不过了。 然后我们暂且观战,结果比赛以南云所在的一组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而终结。在南云周围给他加油打气的女生们纷纷开始向他集中。 「话说那家伙带着耳环啊!这样行吗喂!」 事到如今只能吐槽这些外表上的东西的池悲惨地叫道。 「现在是暑假,没什么问题吧?」 但这也随着一之濑的反击回归了虚无。 「但,但是啊,耳朵会开个口子的吧!?这很有问题吧!」 「那大概是无孔穿耳吧——不在耳朵上开洞而插入耳朵的技术。他在学校的仪容仪表很规范的」 「唔咕咕!」 池宛如完全没地方可以吐槽的悲惨学生一般。 「呐,我们也去泳池来打一场排球如何?我们这边加上柴田他们正好6人,你们那边的7人轮流上场怎样?」 毕竟难得能来游泳池呢,一之濑提议道。池马上同意了。 「好啊好啊!我也想像南云前辈那样被女孩子们用热情的视线所关注!」 虽然觉着这不太可能,但几乎所有学生都同意了。是想到难得来泳池一次就好好玩玩吧。 「那,那个,我运动不行……我就看你们玩吧」 佐仓并不是在谦虚地拒绝,而是真的不想玩吧,她这样说道。因为她不想玩的态度一目了然,所以也没有人特地提出反对的意见。从人数来看是6对6,但有一人对这个比赛有所不满。 「我也不想参加呢」 虽说是还我人情而来,但看起来不想奉陪这个比赛的样子。 「堀北同学想逃跑吗?」 一之濑边笑,边稍稍挑拨道。 「不去玩耍算得上逃跑吗」 「的确是玩耍呢。但也算看得出班级的缩影吧。哪边积极主动,哪边团队协作更完美,某种程度上感觉像是班级对抗战吧?还是说不想跟我们对抗?」 真是个兼具战力分析性质的试验性提议。这样想的话,也许没必要拒绝了呢。 「……好。来对抗吧」 面对的是不远的将来将成为敌人的B班。虽说现在是在玩耍,但也能摸清对方的能力吧。堀北接受了一之濑的挑战。 「为了让接下来的比赛更加精彩,取胜一方的午饭由另一方全额负担,这种附加的条件可以接受吗?」 「我接受」 我们在申请场地的使用许可后,在等待场地空出来之前敲定各自的作战方案。 比赛要求是1盘15分,共三盘。取得两胜的一方获胜。发球权轮流取得,若一方发球得分则再次得到发球权。 「这是游戏。但也是比赛。要做就要取胜」 「堀北同学干劲十足呢」 「也许免费午饭听起来没什么,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如果按人数分摊的话有可能会花掉1万点。也就是说虽然动用了私人点数,但与B班的差距会缩小这么一点。反过来输了的话差距会变大,就像特别考试一样」 输了的话每人分担下来的支出也有2千点左右。这并不是小数目。 「哦。绝对要取胜啊健、春树!」 干劲因人而异。堀北巧妙地转变了对现状的想法。 「交给我吧铃音。我一人有百人之力。看我三两下将对面的脳筋们打趴吧」(注:这里的脳筋是形容想法单纯的体育系角色和脑袋一根筋的热血汉,须藤在此是误用) 「不……脳筋是在形容须藤你这样的人时使用的吧?」 我不经意间对走进巨大误区的须藤吐槽了。 「你说什么啊。脳筋当然是说脑袋是金牌,也就是书呆子啊?」 看来须藤完美地作出很有脳筋风格的误会。 「也许是这样呢……把我刚才的话忘了吧」 在这吐槽很不知趣。毕竟须藤可是朝着B班的学生露出从容的笑容,从中能看出他有不会输的自信。 「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就让我见识下吧,须藤君」 与学习扯上关系时总是拖后腿的须藤,在这种场合似乎是让人信赖的伙伴。也能理解对他抱有期待的堀北的心情。这可是D班中运动神经最好的须藤。无论从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说,还是不要将作为例外的高原寺计入在内为妙。 「须藤,你有在泳池中打过排球吗?」 「没啊。只是稍微上过排球课」 「那你还能自信满满地放话啊……」 「学懂篮球就学懂了所有运动——这是我尊敬的前辈说过的话」 他对自己的实力深信不疑。 对堀北来说,这也是判断须藤是否是个只会嘴上说说的男人的好机会。 5 「哦!交给我!」 须藤抬头望着缓缓落下来排球,高高地跳了起来。然后他利用惊人的跳跃力和身体的韧性狠狠一拍,那球就如子弹般刁钻地划过敌阵。 虽然一之濑拼命地想去救球,但是她在水中,水中与陆地的不同之处在于水中人的动作会变得缓慢,她救球失败了。这回合的对决没有唤起欢声,但是那球的力量与刚刚南云打出的同等甚至更上一层。 「好!」 轻易得分的须藤不禁摆出胜利的pose。这就是所谓的如鱼得水吧。同一阵营的堀北也佩服地观察着须藤的动作。 「刚刚那一球真厉害呢,可恶,被摆了一道~」 一之濑将浮游在水面上的球捡起,然后还给须藤时,颇有感慨地说道。 「哼,你们女生绝对不可能阻止我的进攻的,没必要消沉」 「呣呣?你这是歧视女性吗?女生也不会输给男生的」 听到稍稍有点过激的胜利宣言,一之濑也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回到原来的位置。以B班发球开始的比赛,因须藤势如破竹般的表现让我们已经以7-3领先了。 「我们得尽力避开攻击力高的须藤君那宽广的守备范围」 在增强着对引导队伍的须藤的警戒的环境当中,神崎把山内的发球打到上空。 「OK,一之濑,这样的话把球给我,我找到目标了!」 「知道了!」 一之濑将落入自阵的球慎重地重新抬高至理想的位置。 柴田跳向缓缓下落的球。那柴田的攻击。 目标地点————真不巧是我的面前。 如果这不是偶然,对面的恐怕认为我才是这个队伍的漏洞吧。 「给我接住啊绫小路!」 面对须藤严厉的话语,我在水中踏出了一步。球的速度绝不能说是很快,接住它也应该不难,于是我便把手伸了出去。 噗咻。从我手中发出了稍稍有点不明显的声音。 「额……」 碰是碰到了球,但它马上弹飞了。 「耶!」 从对面看到这副光景的一之濑和柴田击掌了。 当然须藤包含着现在就想冲过来般的强烈视线。 「啊?刚刚那废柴样是什么意思?!啊!?」 「抱歉……但也证明费大力气取得的一分和被轻易取得的一分的价值相同」 「日,你开什么玩笑啊喂,那样的球就算角度不好也给我打上去啊!」 这样跟我讲也没用啊。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打排球啊,根本不清楚怎么玩。 「嘛嘛冷静下须藤。看我用华丽的发球来取回这一分吧」 池将漂浮在附近的球捡起来,开始发球。 「看我的!」 发出噗纽的声音,破烂发球向着敌阵飞了过去,飞到了女生们附近,当然被接了起来,然后一之濑扑了上去发动攻势。 「一群派不上用场的家伙!」 须藤用手腕防住从一之濑反击回来的球,将其弹回了B班的阵地中去。 这次球被神崎接起并由另一个女生打了回来。须藤利用自己的身高防住往我这个方向急袭而来的球,完美的避免了失点。 「接招吧——!」 看见须藤因为支援我而不能动弹,一之濑大喊着起跳了,那个瞬间,我和池和山内被一之濑摇晃的欧派夺走了视线。 「后面后面卧槽后面!」 须藤边着地边喊,在那附近的堀北把一之濑的球给完美地接了下来。虽然游戏才刚开始,但我们这边已完全是须藤的一人独秀了。 高威力的须藤的攻击基本没有女生能够阻挡,虽然男性的神崎和柴田奋力阻挡着,但是不管是在技术上还是力量上都敌不过须藤,只得持续防守。 B班采用的战术是如何让须藤不能自由地活动,或者是不让须藤拿到球。 相对地,D班有着堀北、栉田等运动神经在平均以上的战力,她们展现出安定的阵形。 与她们相对,包括我在内,池和山内是这阵型的漏洞。 「咿呀——!抱歉!」 山内接不到打到他附近的发球,让B班拿到了分数。每一次失分都会使须藤的暴怒槽增长而且咂舌。失分基本都是我们这三个人造成的,所以也不是不能理解。 「冷静下来须藤君,你已经足够努力了,现在最好不要乱动」 「但是啊……就因为那几个派不上用场家伙而输掉的话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须藤边泄露出不满边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那态度貌似激怒了池,他在须藤看不见的地方对他竖了中指。看见池这么做的山内也跟着一起对须藤竖起了中指。 「喂春树,你就等死吧」 「咿呀——!」 但是好事不起坏事三桩,须藤向山内的方向看了过去。 而且由于比赛已经重新开始了,送往敌阵的球往这山内的方向飞了过去。 「开……开什么玩笑啊!?」 在尚未习惯的水中和从须藤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下,山内拼命向球跑去,但是没有接到,而且栽入了水中。 「咳,咳!」 「啧,比女生还要没用你们不觉得丢脸么」 在运动的时散发出强烈存在感的须藤对我们发出了精神攻击。谁也不想在女生面前出糗。但是我们也没办法。就像没有办法一个晚上就让自己聪明起来一样,没法在这个场合立马改善自己的运动神经。 球又往我这个方向落了下来。从我最初失败的感觉和周围人接球点来推论,只要把握好手腕的位置和球的旋转的话,理论上讲接球并不难。把缓缓落下的球当作一个点来看的话,应该是可以接到球的—— 但是我没有看漏一之濑从敌阵射过来的视线。 注意到那视线的瞬间,我故意以不好的姿势把球打了回去,那个动作让我失去平衡载进了泳池里。 「真难看啊绫小路」 从水中起身后,守卫后方的池笑着说。 「就算难看也没关系,接上了就好,做得好!」 在我接好球的时候,靠近过来的须藤不知道第几次跳跃,将球猛地打了回去。 须藤在比赛中几乎一个人踏破了半个水中球场。明明体力应该消耗很大才对,但是他反复打出的球的力量却没有一点削弱。他与综合力在我们之上的B班不断重复着攻防行为。边守望着须藤,我边好好享受了水上排球的乐趣。 6 「喵呼——我们输了,真是完败啊」 从泳池上陆地后,一之濑走近我们,带着些微悔恨说道。玩耍归玩耍,双方都不会想落败的吧。结果是赢下2盘的D班取得了胜利。 「虽然是以过度依赖须藤君的形势获胜的呢」 在堀北身旁听到她直率地夸奖的须藤摆出得意洋洋的表情。被喜欢的人夸奖没有不高兴的道理吧,更别提被平常从不夸人的堀北所夸奖了。 「须藤君是篮球部的吧。我们班也有人参加了篮球部,听他们说过须藤君在一年级里是最厉害的」 「那不当然嘛」 他的情况已经传到到各个班里了,这是好事。而这次的排球比赛难道不是指出了原本就觉得运动神经很发达的须藤并不比上面班级的学生差这么个巨大的提示吗。看来收获颇丰呢,倘若遇到需要发达的运动神经的考试,须藤会成为一个强力的武器。反过来对一之濑他们来说,须藤就是个必须警惕的可怕存在吧。 「如果你们这群家伙能有点用,就能更压倒性地取得胜利了啊」 「可恶——须藤擅长运动就一个劲地得意忘形了」 比赛结束后被须藤的强力攻击拍飞后掉进水里的山内用悔恨的眼神仰望须藤。结果,失分基本是由我们三个拖后腿的造成的。 「嘛,赢了不就好了吗,午饭可以随便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呢」 我把须藤的仇恨诱导到食物上。多吃点吧。反正是一之濑他们请客。 「那对缺钱的我们来说,当然是件高兴事啦」 虽然须藤态度傲慢,但他在这次比赛的巨大贡献,我们是有目共睹的。 「那接下来就得实现约定呢。去吃午饭吧」 刚好也到了肚子有点饿的时候,于是一之濑他们和须藤他们往小卖部走去。 我和堀北跟在他们稍微后面一点的地方。 「呐绫小路君,你的运动神经也不差的吧?但作为排球初学者,你的动作很不自然哦」 堀北好像还记得以前近距离看到过我和她兄长的一战(好像也算不上)。 「暂时的啦暂时的,毕竟一之濑对我的警戒有所加强,我也没办法」 「是为了不让她察觉你的实力吗。如今各班都很勤奋地分析着D班的战力呢」 堀北释然地点点头。没走几步路就到达了小卖部的一之濑回过头来。 「跟说好的一样,不用客气随便选择自己爱吃的吧」 「好嘞!那我不客气了!」 看到食欲比常人大一倍的三笨蛋一溜烟地跑了进去,一之濑微笑了。 「莫非你全包了?」 「嗯,毕竟这话是我提出的呢」 虽然确实如此,但那个负担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没事啦,不用担心,我平常很节俭的」 但一之濑淡然的回答让栉田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啊一之濑,买衣服之类的挺消耗点数的吧?虽然不能和B班比,但我也是勉勉强强的」 「嗯——怎么说呢,我不太拘泥这些东西呢,平常不买新衣服,轮着穿来改变搭配所以感觉也没问题啦。啊哈哈,感觉说出了作为女性来说有些问题的发言呢」 「没那回事哦,我认为能忍着不买多余东西,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就个人来说,女生一般都爱打扮,栉田也如此吧。堀北的话,虽然也对打扮不在意,但在头发和服装上多少还是有点注重。 「我认为点数也许应该花在重要的地方上呢」 一之濑这样断言。她好像认为比起买一件洋装,在这种时候出钱更有意义的样子。 「那让我也不客气地挑午餐吧」 以往吃的不多的堀北,在确定B班请客后也强势起来。 「啊哈哈,嗯,没问题啦。但别吃剩啊,很浪费的」 我虽然不同堀北,但对垃圾食品抱有强烈的兴趣,让我随意挑些好吃的吧。 7 将近闭馆时间,一之濑提议在人流拥挤之前回去,全员都同意了。我暗暗脱离回去的人流,走到泳池边上站着等待将来之人。 「啊——好乏……」 不一会儿有人拍了拍我的背,我回头一看,是轻井沢。 「辛苦你了。怎么样了」 「跟你说的一样呢,真是让人恶心啊」 「也别这么说,把它看作年轻人青春期的鲁莽行为吧」 站在我身旁做出呕吐样子的轻井沢环顾起周围来。 「如何,对许久没来的泳池有什么感想吗」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轻井沢再次像是在意周围的视线地环顾。 「虽说不是真的,但我表面上还在和平田君交往吧,和你两人独处的话会被散播奇怪的谣言的吧」 「是吗?我并不是像平田那种会被传出话题的型男,而是存在感薄弱的家伙。顶多被认为是来泳池玩耍的团体中的一人而已」 就算有男女独处,关系也不一定很特别。夜晚在人迹稀少之处的长椅并列而坐之类的暂且除开不谈,在人山人海的地方很容易融入人群。 顺便一提扮演她的男朋友角色的平田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泳池里的团体中,他恐怕在社团活动中忙碌吧,虽然不清楚他所在足球部会进行怎样的练习,但据说他也活动其中。 「现在下达了穿着户外外套游泳的许可,你看周围的人都套上了外套吧?」 「嘛,是这样,但花这么多钱买一套真的好吗?外套挺贵的吧」 「是必要经费啦」 轻井沢将手向我伸出,我若无其事地握住了。手掌传来坚硬的触感。 接触的时间不满一秒。 「你,有什么打算?」 「你指什么」 「你为什么与其他人不一样,明明可以不管这件事,尽情讴歌名为青春的东西不是么?」 原来是在说与现在握在我手中的这东西的相关话题啊。 「现在首先要解决的是不让班级内关系恶化。即使放任他们乱来而没有酿成大事,但毫无疑问彼此之间的怀疑和不信任感会加剧的。必须要避免这点吧?」 正因为这个目的,我才将轻井沢叫来这里。当然也要同时享受在泳池玩耍的乐趣就是了。 「今天有叫其他人来玩吗?」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叫来了两个人,不过解散了,让她们自由玩耍」 「这个判断很正确」 我向泳池走去。轻井沢也走在我稍稍后面。 「你的目标,是升上A班对吧」 「你没兴趣吗?」 「嗯——不好说呢。能在想去的任何地方就职是很好啦……」 轻井沢把手塞进外套的口袋,呼呼地把脚踢向空中。 「不过也不想和C班那群人交战呢」 那群人,是在说C班的那几个女学生吧。虽然我在某种程度上封住了她们的行动,但轻井沢与她们正面对峙时又会被虐待的吧。处于受这个诅咒影响的情况下,轻井沢不能真正意义上发挥自己的本领吧。 「只对你,说一些话好了」 「什么啊」 「虽然不清楚接下来是怎样的考试,但我打算实行一个计划」 「计划?」 一边往前走,一边融入周围的喧嚣,我把这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说给了她听。这事我都没告诉过堀北。 「让人退学」 「————什么?」 没能理解这话意思的轻井沢瞬间语塞了,她停下了脚步,但发觉我没有停下来,又慌忙追了上来。 「等,等等,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意思,让一年级里面产生退学的人。理论上最好是看出了你过去的那三个女生,不行的话从别的班找,如果还不行的话————」 「还,还不行的话?」 「那就将目标改为D班里不被需要的人吧」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再说,让谁退学根本没这么简单吧?」 「真的吗?也不一定吧,事实上我们如今已经入手了这个方法才对」 我攥着拳头,让轻井沢注意那个东西。 「难道,就是用这个……?」 「视情况甚至能一下就让其退学,不对吗?」 「但、但是等等,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你之前不是为了帮助须藤君而四处奔走的吗」 我确实救了须藤,使其摆脱了退学的危机。 但,那是以前,是尚未将目标定为升上A班那个时候的事情。 如今想要爬上A班必须要有所准备,将不需要的东西剔除就成了必要事项。就如过去堀北跟我说的那样。 「将须藤君救起,再将他踢出门外吗?」 「不是。我没打算放弃须藤,他是D班很贵重的运动人才」 从战力平衡上来说,我们班里偏体力型的人才与其他班相比不多,既然不能把高元寺算到战力中来,那潜力很高的须藤就是很重要的存在。 「如果班级中出现了退学者,班级点数会怎样变化呢……」 「当然理想情况是让退学者出现在其他班」 不过我们班里假设出现退学者,其他学生即便不情愿,也会为了留在班级而全力战斗吧。如果有这样效果,找个家伙让他退学绝非坏事。 「你可真是个坏家伙」 「这点你不是很清楚的吗」 「……嘛」 毕竟对轻井沢做出过近乎强奸的行为,我也没想过自己会被看作什么好人。 「和平田君商量下如何?」 「不太可行吧。至少当下的平田我还完全无法信赖」 「诶?」 「那家伙的过去你知道吗」 「啊,嗯。在跟他提到我以前的事时他跟我说过,是他的朋友跳楼企图自杀对吧」 没错,平田告诉我的时候神情似乎很懊恼,很后悔,所以那大概是他的真心话。 「他真的是因为朋友自杀未遂,所以被学校当作差学生处理而分到D班的?」 「诶————?」 「这成不了成绩优秀,深受学生信赖的平田被分到D班的理由吧」 轻井沢是因为既不常上学,成绩也不好所以被分配到D班还能理解,但从没听说过平田有这样的过去,也不像真有这种情况的样子。既然还不清楚,就不可轻易相信他。 「难道你昨天向我打听过去的事是……」 「就是如今平田的那种状态。他过去的心理创伤,并不是他被分配进D班的理由」 可以确定的是轻井沢是足够值得信任的人,问题在于平田。那家伙绝不普通,判断不清楚他说得是真是假,必须直到最后都保持慎重。 「你刨根问底打听别人的事情,自己的事却一句不提吗」 「嗯?」 「你也绝对不一般,让人觉得过去肯定发生过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 「你撒谎」 我既不像轻井沢那样有个被虐待的过去,也不像平田那样造成亲爱的友人自杀未遂。我的过去空空如也。 「这点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你的眼睛给人一种能毫不犹豫将人抹杀的感觉」 「你想多了,不是那么波澜万丈的过去」 真的是空空如也,没什么值得记录的,是『纯白』的。 轻井沢把视线转向我手中握着的东西。 看来是很在意它今后的去留吧。 当然,留着这个的话肯定会对今后有所帮助。 但—— 我回应了她“打算用这个干什么”这个疑问。 我用力握紧拳头,然后手中传来啪啦——的塑料弯曲声。 「等,等等」 我将手中破烂不堪的那东西扔进了附近的垃圾箱中。 「我不会让D班出现退学的人。我差不多要回团体里去了。今天帮大忙了」 「没什么,啦……」 「差不多就回去吧」 闭馆时间将至,大批的学生陆续涌入更衣室。这时,大家在回家的时机选择上有了明显的不同。人群分为一之濑他们那样在闭馆稍前回去的,在闭馆同时回去的,还有留到最后回去的,哪个选择能最早到宿舍呢。 我们仍停留在泳池旁,静静看着逐渐走远的学生们的背影。 不久,除去部分救生员,学生们都离开了。 「还不走吗?」 「你不是知道原因的吗?我可是有不能随便换衣服的理由啊」 这样说着,半自暴自弃地在衣服外侧用手拍了一下,捂住有伤痕的部分。 对于轻井沢而言,绝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这个伤口,所以她不能跟人群挤在一起走去更衣室。但要回宿舍的话也不能不换衣服。 就是说,她除了作为最后一个人回去之外,别无他法。 「如果穿比赛泳衣的话不就能游泳吗?」 那就不必担心腹部的伤口被发现和被议论了。 「我才不要,穿比赛泳衣游泳也太土了,上课穿着就够讨厌了,游泳时还穿也土过头了吧」 看来女生的世界比我想象中的还严酷很多呢。对比谁都害怕在班级的种姓制度中等级下落的轻井沢来说,暴露程度很低的泳装也不行啊。 「你喜欢游泳吗?」 「什么?嘛,并不讨厌就是」 那,是说能进行最低限度的游泳吧。 「稍微游一下吧。现在没有任何学生留下,只有救生员而已,而救生员他们也正忙着收拾整理吧」 而且考虑到各种状况,也很难想象救生员会马上跑过来责备。 「不想去啦……」 「好啦」 「什么好啦啊……都说不要了」 「比赛泳衣被看到也没事吧」 「问题不在这里,而是为什么我的泳衣非要被你看到不可啊……」 卡在这种地方了么。 这样的话就算有点强硬也让她游游泳好了。 「这是命令」 这么开口的瞬间,被狠狠地瞪了。 「你真的最差劲了。我很讨厌你」 「服从命令还是不服从,你选哪个?」 「……我知道了啦」 轻井沢不情愿地服从了强制命令,她不甘心地嘟起嘴。 她脱下外套放在椅子上。这时我得以看到她穿着的比赛泳衣。 不过她背对着我,不转过身来。 「我可能,一生都只能穿着这样的泳衣游泳了呢……」 如果她能想开就好,但那是不可能的,她很害怕伤口被注意到,接着被询问理由这事。 我往轻井沢身边走近一步,强硬地抓住她的胳膊。 「干,干嘛!?」 然后拉拽着她走向泳池,把她推入泳池,噗唦——地溅起一阵水花。听到这声响的一个救生员用话筒对着这边大喊。 「已经闭馆了!请马上离开设施!」 「咳咳!你干嘛啊!」 面带怒容的少女从泳池里探出脑袋时我伸出了手。 「开心吗?」 「突然被推进泳池怎么可能会开心啊!」 面对我伸出的手,轻井沢毫不犹豫地抓住,然后往她所在的方向,也就是水中拉扯。我放弃了稳稳站住,而是让身体随着她的一拉而动,在意识着不撞上轻井沢的条件下落入水池。激起比刚才还巨大的浪花,十足地激怒了救生员。看到救生员气急败坏地跑到眼前,轻井沢笑了,然后把刚从水里露出头的我摁进水里。虽然觉得我她还真是做了件孩子气的事情啊,但能看到轻井沢露出了乐在其中的笑容,也许就有它的价值了吧。 8 在泳池玩了一阵水后,不知是不是体力用尽的原因,喉咙直冒烟。 其他成员也许也这么想,傍晚时分从泳池离开走向宿舍时,一之濑的朋友有所顾虑地发话了。 「呐,帆波酱,我想吃冰淇淋呢,怎么样」 「这样啊——确实有点想吃呢」 一之濑爽快地说。确实热得能把人煮熟的酷暑还没消退。 「可以的话,能绕一下路吗?」 看来是想去附近的便利店瞧瞧。大家似乎都有这样的想法,没人提出反对意见,大家一进便利店都直奔冰淇淋角落。堀北有些犹豫是否要买饮料,但也和大家一样选了冰淇淋。 「我要这个!终极巧克力夹心!」 池伸手进去拿出的是有普通冰淇淋的3倍大小的冰淇淋。而其价格竟然接近普通冰淇淋的4倍。虽然觉得有些浪费,但买账的人开心就好。须藤和山内选了刨冰,一之濑选了冰棍。 在这种时候也能隐隐看出每个人的个性,这点很有趣。佐仓不知有什么顾虑,站在我背后窥探着。 「你选哪个?」 「额,选,选哪个好呢」 她慌慌张张的,但没能回答上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佐仓站在远处努力踮起脚尖来确认冷藏设备中冰淇淋种类。在我的视线内也只能勉勉强强隐隐约约看到一部分而已。我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背,往池离开的地方走去。 「走吧」 「嗯」 只是买个冰淇淋却这么辛苦,真是不容易啊。我跟在佐仓后面,一起选冰淇淋。 佐仓有些迷茫,手上有些不知所措。 「选哪个好呢……」 「你讨厌冰淇淋吗?」 「不是的,我哪个都喜欢。好像吃过这边的全部冰淇淋呢」 她指着设备的右半边说道。这时,没选好的堀北也下了决定。 「快点啊,丢下你不管了哦——」 结完账的池开玩笑说。但他的话被佐仓过度理解了吗,佐仓的脸色越发焦急。 「额,嗯……抱歉……我是在这种时候下决定比较花时间……」 「没必要慌张啊,那家伙也只是在开玩笑而已。而且我也还没决定」 「绫小路君,打算选哪个呢……?」 「我吗?」 我暂且将注意力从佐仓身上移开,看向设备中的各种冰淇淋。说实话大部分看起来都差不多。 「我就选这个吧」 我边回答,边拿起一个很标准的牛奶层层包裹着的那种软冰淇淋。也有巧克力味的,下次再试吧。 「那,那我也选这个,看起来很好吃呢」 似乎有点硬逼她下决定的感觉,但她能接受就好。 结账之后走到外面,大家在便利店的空旷的区域集合之后吃了起来。我拿出杯子,将软冰淇淋往嘴里送去,柔软的固态牛奶在嘴里逐渐融化,香味扩散开来。 「这……还真是美味啊……」 近乎让人上瘾的香甜和冰冷,逐渐渗入到身体中。宛如革命一般。冰淇淋竟是如此可口之物,真是没想到。不过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就是了…… 「看你吃的一脸享受呢——就像初次品尝一样」 「在这个蒸笼般的酷暑中,任谁都会感到美味的吧」 只要环顾一下周围,会发现大家都是一脸享受的表情。 「嘛确实呢——不过看你似乎真的觉得很美味啊,第一次看到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哦」 「他平时像人偶一样,表情都不曾变化过」 我受到了同样是人偶般无表情的家伙的吐槽,真是不能接受。而且,不知为何堀北和一之濑意见达成了一致,感到有趣似的聊起天来,话题从我身上转移到第二学期的相关事情上了。 「喂,一之濑,你说话是没问题,但冰淇淋要溶掉了哦」 「哇哇,真的啊!」 在这酷暑中,糖分完全融化开来只是时间问题。一之濑急忙用舌头舔了舔眼看就要滴落的部分,接着把冰淇淋送进口中。 「蟹蟹你提心我」 她做出一幅边吃着东西边道谢?的样子。虽然她的冰淇淋已经一点一点落在泊油路上,但一之濑依旧美滋滋地舔着。 9 「辛苦各位了,今天玩的很开心呢,对吧大家?」 「嗯,也跟堀北同学和佐仓同学说上话了,很开心呢。下次再一起玩吧」 B班的女生们满足地度过了最后的一天,向我们道谢了。佐仓好像也稍微跟大家相处得融洽了一些,她微微地笑了。另一方面池和山内还有须藤一副静不下心来的神情,草草地道别后进了电梯里。 「待会儿会去你房间玩的绫小路」 最后留下一句多余的话,离开了。 「他们怎么了呢,给人的印象应该更快活才对啊」 「今天他们的举动尤为可疑呢,而且某人好像也心里有数」 堀北瞥了一眼我这边,但我对此只能保持沉默。 「那下次在学校再会吧,绫小路君」 「明天,再见……」 分别与栉田和佐仓道别后,大厅里只剩下我和堀北。还以为肯定是为了躲开栉田而留下来的,然而当电梯再一次来到一楼,堀北也没有进入其中。 「你不回去吗?」 「你呢?不介意的话,稍微去散步一下如何?」 「可以啊」 我和堀北再次走出大厅,抬头仰望被夕阳染红的天空,走在林荫道上。 「今天意外地开心呢。偶尔以这样的方式度过假期也不错呢」 连这点都承认了,真是让人意外的发言呢。堀北捋了捋还没完全干透的头发,缓缓地发言了。 「从明天起,第2学期就开始了。肯定会有比第1学期还要严峻的挑战等着我们吧」 「是啊」 学校也将会继续举行对入学了的学生们来说很好理解的单纯考试吧。还是说会举行了诸如在无人岛的生存考试,在船上的互相欺骗之类的极端偏离普通高中教学核心的考试呢。今后我们会经历多么艰难的考试,这还是个未知数。 「这个暑假,我考虑了许多事情,例如我做过的事,和我做成的事」 「然后想清楚了什么?」 「这是秘密……跟你说了的话会被你取笑的」 是多少感到有些难为情吗,堀北这样支吾道,蒙混了过去。 第4.5卷 后记 四个月没见了呢各位,我是衣笠。最近我偷偷出席了游戏界的派对。 在那我遇见了一个某个公司的社长,他对我打招呼说「我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有玩衣笠先生的游戏了哦!」,在此时我感受到一股电流穿过我的身体,惊愕地发现时间的流逝竟然是如此之快……嗯,还是不要想得太深入好了…… 话说回来本卷描述的是第四卷的考试之后,剩下的暑假里发生的事情。 本卷还让没有一句台词的一部分新角色登上了故事的舞台了呢,这些新角色当然是第五卷故事的铺垫。 还有最近围绕着绫小路的女性阵营的角色性也变得浓郁了起来了。虽然现在她们没有进展,但是在这之中(或者是随后登场的新角色)说不定在将来有人与绫小路超越友情并更进一步发展的日子会到来呢。还有还有自下一卷起绫小路的过去终于开始一点点地被揭开。新对手的出现以及新的特别考试会使得展开变得更加令人眼花缭乱。和同班同学一起奋起至上的人。想一个人登上顶峰的人。利用他人来谋取胜利的人。三者三样的角色们开始展露自己的个性。 而且————!万众瞩目的《欢迎来到实力至上主义教室》的漫画版第一卷发售了。该书和这次的4.5卷同时发售这件事情让我很是兴奋。我最少也要买读书用,观赏用,保存用3本!十分感谢帮我很好地描绘了这全是基佬的作品的漫画家一乃悠悠老师。恐怕老师他和无限轨道桑在心里一直抱怨着说:快让更多美少女登场!让我画更多的美少女!。请两位老师把这怨念化为动力继续帮我把一群大叔角色们给画出来(流氓脸)。请各位读者继续关照这样的《心跳回忆——欢迎来到全是男人的实力至上主义教室》的4.5和漫画第一卷。 最后……在这后记的后面有一篇番外篇。在衣笠「本篇里都加入了泳装福利,封面也都来大尺度福利了,有什么不好嘛!」的抗议下,编辑的愤怒之刃——!本篇中绫小路那奇怪行为的原因和三笨蛋的计划终于要被揭露出来了……!? 第4.5卷 ○池宽治与山内春树与须藤健的暑假(番外篇) 说到性别差异,作为男性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呢?倘若问遍全世界的男性的意见,便能得出男人真正的人生目标吧。也就是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留下子孙后代,让其奔向下一个时代吧。近年来各种娱乐方式和技术发展神速,以游乐园和电影为首,各种社交游戏、虚拟现实游戏等等让人乐在其中的娱乐日新月异。但从长远的人类历史来看,这个过程还是很短。让子孙繁荣是自古以来几乎所有生物都在努力的方向。然而,才刚上高中的男生们还看不清让子孙繁荣这个目标,可以说他们只是追求着近在眼前的让人快乐的性方面的兴奋吧。 「……接下来,开始△(Delta)行动的作战会议吧」 在这几乎热死人的暑假中,D班的池保持着不合他风格的正坐姿势,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头上的汗珠,头发都黏在一起了。 「我打算在这次的△行动中赌上这个夏天的所有青春。春树,你呢?」 「我也这么想啊宽治。为了让作战成功,我愿不惜赴死!」 感受着不惜赌上自身性命的觉悟,一直静观着他们的须藤也同意了。 「说真的我反对。我参加与否,根据所谈的内容决定」 虽说三人之所想不一,但目标是相同的。似乎很乐观啊。 是因为所有人都出了汗吗,我似乎感觉室内越来越闷热了。 「于是,绫小路……你当然也会参加的吧?」 「在说这个之前先开下空调好不好?」 我可受不了再继续让屋子充斥着汗臭味。 「……是啊。热死了」 那你一开始就打开空调不好么。因为要制造气氛而拒绝开空调,这让提供房间的我感到很不快。 「为什么总是聚集在我的房间啊」 「没跟你说过吗?你的房间是收拾的最好的啊,其他人的房间到处都是纸巾啊卷毛啊之类的脏得要死。山内的房间甚至没地方落脚啊」 「须藤不也半斤八两吗!衣服啊内衣啊不也到处乱放么」 就算你们的房间乱七八糟,你们就不能考虑收拾一下么。 「这里是无论过了多久,都让人感受不到生活感的房间呢。跟刚入学时相比不是没有任何变化么。入手点数后买些什么吧」 「买绒毯啊绒毯。不然屁股好疼啊」 须藤边说着以前似乎也说过的话,边拍了拍地板。 「贵重的点数不能这么轻易地使用吧」 我适当地敷衍后不知为何被须藤咬住不放。 「多亏了铃音,无人岛的考试中我们取得了点数,你都没派上用场还节约点数,太嚣张了吧」 「就是就是。话说啊,只要堀北在,我们升上C班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我们一改5月时那令人绝望的状况,以怒涛之势赚取点数迫近上位的班级。 「嘛,难懂的事情在第二学期再考虑吧。现在重要的是△行动啊」 「你们真的要干吗?」 「说干就干啊。毕竟我们的青春就身在此处吧?还是说你对目的崇高的△行动有什么不满吗!」 如今三笨蛋正在我房间集合,并热烈地讨论着△计划。 这事以前天晚上手机的聊天内容提及的某个计划作为起因。 「虽然你给这作战起了△这名字,但说白了不就是偷窥吗?」 没错。这个作战名字听起来很高大上,而内容是偷窥。想看女孩子的裸体的男生的欲望真是无聊。但除了池,谁都不知道详情。 「偷窥女孩子的裸体……这有什么错!这很青春啊!」 还说什么错,这可是可怕的重度犯罪啊。 然而这个男人却再三强调,并以青春这些字眼为借口偷窥。 如果偷窥被发现的话作为少年A被电视报道出来也绝不奇怪。 「被女孩子们发现了怎么办,这可不是被训斥就能解决的事情啊」 得让他们注意到才行。须藤似乎也发现了,并向如猪突进般的池和山内提出了差不多的议题。 「正如绫小路所说,这事很危险啊。再说也没有像小学时在教室换衣服,或者初中时修学旅行中在旧旅馆洗澡那样偷窥的地点吧」 「别担心啦。没有什么问题是被称为超级计算机的本池宽治大人解决不了的」 站了起来的池骄傲地说着自信的话。 「你们在意的是,在哪里偷窥这点吧?没关系,我好好考虑过了。所以先冷静下来听清楚我说的话吧。首先要严格选取目标对象。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切不可犹豫不决做得不彻底。然后当然要选D班的女生啦,能看到身边的可爱女孩子的裸体的兴奋感才是最棒的兴奋啊」 「虽然我也同意这点,但我们没立过旗吧?」 「没的话制造出来就好。旗子不自己立的话可不行啊」 摇了摇食指,池摆弄了会手机,把手机画面转向我们。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昨天传来泳池解放这个大事件啊!」 「哦,哦哦?确实能在那偷窥!……吗?我还没进去过这个泳池啊」 看了看手机上的文字,确实有写泳池开放。具体来说是仅限在暑假最后3天,让原本只允许游泳部使用的特别游泳设施变为全体学生都能使用的状态。泳池在3天内似乎是从早上9点到下午5点开放。如果是在那里的话,凡是要游泳的人不管男生女生确实都要换一次衣服…… 「为了让她们换衣服而邀请她们这点我懂,但我不认为能偷窥啊」 我如实陈述了自己的意见。虽说没进过特别游泳设施,但肯定设置有监视摄像头吧。虽然更衣室里肯定没有摄像头,但在进入更衣室之前的走廊设置一些并不奇怪。一旦有可疑的男人靠近女子更衣室,暴露在所难免。 交叉着胳膊的池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山内较之刚才更加不安了。 「难道以为我会没考虑到这个问题吗?我可是从几天前就开始为了这个日子到来而做足了准备」 面对我的质问池没有动摇,别说动摇了,似乎还颇为从容。 「你有办法?那快告诉我们怎么偷窥吧」 山内受不了一脸自命不凡的池插嘴道。 「你渴望知晓谜底吗?行,你看看这个」 池是彻底事先调查过了吗,只见他拿出了印刷版的设施示意图。见识到他的认真劲的两人不禁有所感叹。 「你认真准备到了这种程度吗!」 见到示意图上写有密密麻麻的标注,我也很是吃惊。 但这事很可疑,因为标注的文字和池的字不一样。 「看吧,这个特别游泳设施的大小有平常授课用的泳池的两倍以上,禁止游泳部部员以外的人进入,里面跟预料的一样有监视摄像头」 这是个男女合计共有六个更衣室的大型设施。恐怕也会在大赛上使用吧。从示意图上的标注来看,理所当然通往男生和女生的更衣室的道路不通,两边的走廊都设置有摄像头。 「怎么看也没法偷窥啊」 男性用场地和女性用的场地分开,所以男生一踏入女生用地就会被怀疑。况且想必作为暑假最后的活动,肯定会人山人海,说到底偷窥是不可能的。 「当然不是直接走进更衣室偷窥啊。重点是这条线,这是沿着地板延伸的通风口的路线。实际上这个通风口,与各个男子更衣室和女子更衣室都相连。加上一年级到三年级是分别使用各自的更衣室的,就是说同年级的更衣室是相连的,这简直是奇迹啊!」 简单来说,就是一年级男生用的更衣室的通风口与对面的更衣室,是由同样为一年级的女生使用。池的想法是用这个通风管道去偷窥。但他嚷嚷着简直是奇迹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更衣室数量不少,每个都不大,室内也没什么障碍物。如果这份图没错,从通风口也能看得到换衣服的女孩子们吧。 但现在有能让人轻而易举进入的通风口吗。 「这个通风口高15厘米,宽40厘米」 「怎么看也不是能让人进出的尺寸啊」 就算能勉强地趴着进去,能否像电影里的人那样自如的行动也是个问题。身子不能自由活动的话,最坏的情况就是卡在里边出不来。 「呵呵呵,我也早就考虑到这一点了,于是准备好了这个!」 他一副了不起的神情,从拿着的包里取出小型遥控车。 一起取出来的还有控制器。 「无线控制玩具吗……!」 无线控制玩具,也就是用无线电操作的玩具。能远程操作,使车子自由自在地运动。还往车体上装上了摄像机,这和遥控的小型摄像机连接在了一起。放入电源后,在池的操作下显示了摄像画面,虽然说不上高画质,但也足够确认周围的环境了。正如池所说,准备的非常充分。 「这玩意儿是通风口能容纳的尺寸,然后只要在玩具车上准备好用无线操纵的摄像机,就能令其在通风口确认周围的同时前进了。而且,车子的摄像机还能将摄影片段存储到迷你储存卡里哦!」 池所考虑的作战体现了无底的欲望。 ……这个男人恐怕考虑着可怕的事情。 这已经完全是犯罪行为了,让人敬谢不敏。事情出格到这种程度,即使是山内也会反对的吧—— 「哦哦!碉堡了!完美的计划啊!你说是吧健!」 竟然赞同了……他轻佻过头,让我已无力吐槽。 「是呢……总觉得有种剧本般的感觉呢」 「对吧——!完美吧!」 用这种方法确实有可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达成目的…… 说起来,这个计划周到过头了,我因此从中建立起一个假说。 「难道博士也掺和了这次的偷窥计划?」 我不认为这是池一个人能考虑到的计划。他也没有能轻易买到无线玩具的金钱吧。 「你,你怎么知道!?」 要知道还不容易么,从精心考虑过的遥控玩具的存在,到偷窥方案都不像池的风格。而且没有经过具备相关知识的人的调查,想必难以发现监视摄像头的位置和通风口的路径。 「可恶,被发现就没办法了!你说的没错,我从博士那里听取了相关的情况说明。切,难得本来还可以把全部功劳揽在身上的」 「于是当天具体的作战是怎样的?」 果然借助了博士的智慧么。重新摆好架势的池继续说明起来。 「首先邀请想要偷窥的女孩子们,让她们在明天去泳池。到时候我们和她们几乎同时进入更衣室对吧?我们进入更衣室后立刻占据通风口前的位置,如果有使用者的话,须藤你上去把他吓跑,用威胁之类的也行。然后三人装作要换衣服,在通风口前摊开浴巾做出人肉墙壁以避人耳目。接着我立即打开通风口,放入无线玩具车。为了不被人发现我的行动,你们将我隐藏起来。然后我操纵车子让其走到女子更衣室前停下,并开始录像。一旦判断接近换好衣服的时刻,再把浴巾收起来」 计划听起来相当单纯,不难实行,但无法拭去某种“走到哪算哪”的感觉。 「我威胁挡路的家伙,让他退下,还有不让附近的家伙靠近就行了吧?」 可以说是适合须藤的角色,因为他以一脸凶相广为人知,所以其他学生应该不会随意靠近吧。 「明白了吗?这个△计划牛逼吧」 「但,但是宽治啊,这可是犯罪……是比偷窥行为更严重的罪行吧……」 「严格来说确实是犯罪。不过你们回想下自己的过去,想必你们都干过类似的犯罪行为吧?」 「啊?你什么意思,我可没犯过罪啊?」 「你听我说啊健。以暴力伤害别人就算犯罪吧?我们也能从电视上的新闻看到某个大人殴打了某人之类的吧?你不也对别人施加过暴力么」 「那个……吵架和暴力不是一回事吧」 「不巧我可没以暴力待人过哦」 「那春树,你在小学时难道完全没做过舔喜欢的女孩子的竖笛或嗅过她们的体操服之类的事情么?」 「唔……」 虽然不知被说中了哪条,但山内似乎有印象。 「如果大人也做同样的事情的话?那也是犯罪吧!」 「确,确实是」 「换言之只有未成年人偷窥和偷录不算犯罪吧,此时不为何时为!」 他的热情演说无疑打动了山内和须藤的内心,让对犯罪行为抱有罪恶感的两人下定了决心,做出了觉悟。 「干吧春树,总有办法做成的」 「也是呢。我同意池的提案」 「你们认真的么,这真的是犯罪啊」 无论说的多好听,犯罪依旧是犯罪。 「我刚才也说过了吧绫小路。舔笛子是犯罪,直接偷窥换衣服也是犯罪。那偷录恐怕也同样是犯罪吧。但是啊,这就是青春啊 ,男生偷看女生换衣服只会被提醒而不会被逮捕,就是这样吧!不是么!」 「嘛,也不是不能理解,实际上世间的男人或多或少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才能成为大人吧,只不过进入了高科技时代使这点而不太明显而已。小学生的扒窃罪和高中生的扒窃罪是等价的」 这家伙事到如今就因为想看女孩子们换衣服,而把自己的行为正当化了。 「退一百步说,就当如今符合时代的偷窥方式是偷录好了。然而一旦暴露,即使不被逮捕,作为被退学的理由也很充分了吧?」 「怕退学还能偷窥吗?」 说得好——!须藤和山内抬手高喊。 「只剩你了哦绫小路。你都听这么多了,肯定会帮忙的吧?」 「……我可不想搅这趟浑水啊」 「你也来帮忙啊,由3人组成的墙壁的话肯定不会被看到的」 这家伙是认真的。即使我不加入也打算干到底吧。 「我知道了。我也帮忙吧。但池要跟我约好,无论成功与否下不为例,毕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否则以后我不再帮忙,视情况而定甚至会向校方报告」 我说出混杂着严厉和妥协的话,这样就能让池他们几个妥协吧。 一味表示反对的话,池他们有可能会偷偷冒险,以身犯法吧。所以以帮助他们为条件叮嘱他们没有下次。毫无疑问的是被发现的话D班也许会就此崩溃,在场所有人应该都明白这一点。 「我知道了啦,我不会多次尝试这种行为的」 「那就行,我清楚你们要赌上青春进行斗争了」 「也让我提一个建议吧,让团体在9点钟泳池开放的时候去的话最容易实行,最好的情况就是能轻易占据更衣室的最深处」 「原来如此!采用建议!谈到男生的青春的话当然是偷窥!好好干吧伙伴们!」 这是在泳池事件前一天的谈话,△行动的全貌。 1 于是在进入泳池当天,计划顺利实行的我们占据了更衣室最深处,并展开了浴巾。陆续进入的男生们各自杂谈着,没有注意到我们。 「赶紧动手吧池」 须藤展开浴巾后催促着假装在换衣服的蹲在通风口前的池。池取出预先用浴巾包好的无限操控玩具和遥控器,拆开安装在地下通风口处的金属零件,然后麻利地放入车子并开始操纵。 搭载有手电筒的机器车根据小型摄像头依稀显示着的画面前进着。 「可,可恶!暗死了」 因为只有手电筒照明,换气口一片昏暗,摄像头显示的视野很狭隘。 即使如此,还是慢慢让车朝着越发明亮的方向奋进。虽然走过头也不用担心,因为铁栅栏阻挡车子前进,但还是让车慎重地低速前进。 「好,视野准备开阔起来了哦——」 透过监视器能看到更衣室,然后监视器粗糙的画面上出现了堀北她们的身影。 「o,哦吼!」 池(博士)所谋划的作战可以说漂亮地达成了。通过监视器成功捕捉到D班的学生们以及一之濑的身姿,现在无线玩具车也准备好开始录像了吧。 通过监视器的话,能实时观赏到她们换衣服吧。 「也让我看看啊宽治。我这边看不清楚啊!」 「混蛋,也让我看一眼!」 须藤和山内不满地催促着池让出能看到监视器的空间。但这样下去的话不免会被其他男生怀疑,我利用了这点。 「能录像的话就现在不用盯着也行吧。差不多别人要起疑心了」 「咕,是呢,还是换衣服先吧……」 咋舌的山内一脸悔恨地说道。 没错,即使不用通过监视器偷窥,车上搭载的迷你储存卡也现在进行时地记录着录像。池压抑着赶紧倒退玩具车的念头,忍耐下来。 把遥控器和其他衣物一同塞进储物柜,集中精力换衣服。 「大概要录多久比较好呢……」 「至少也要20分钟吧……」 过早停止录像会导致不能完整录到换衣服的镜头,反过来说也得避免就这样放着不管导致没法回收的事态。再加上在换衣服上花太多时间也会成为麻烦的火种。恐怕这会成为这些家伙的人生中最长的20分钟吧。 「我先走了哦」 「喂,等下绫小路!你要背叛么!?往后即使你求我也不给你看录像了哦!」 「不是啊,过了20分钟却没有一个男生换好衣服的话会让其他人怀疑的吧」 「唔,也对哦……你要好好干啊」 「我知道的」 我抛下回收着遥控的3人,先他们一步往泳池走去。 2 另一方面,在我走出男子更衣室的同时。女子更衣室正出现着一副3笨蛋的理想光景。不,实际上录像机应该把声音和影像都捕捉记录下来了。 「在上课之外使用学校的泳池,让人有股新鲜感呢」 栉田一边把包包放入储物柜一边说道。 她身旁换着衣服的一之濑麻利地脱好了衣服。 「对啊——有种进市民泳池玩的感觉」 「一之濑同学的身体比例真是完美……」 被某种绝景压倒了一般,栉田叹了口气说。一之濑听了有些害羞,但在看了栉田的身姿后也同样理解了什么似的说了一句。 「栉田同学也是,有着匀称的体型的你才不会比我差呢」 事实上就胸部尺寸而言一之濑确实更凶猛,但总体战斗力上栉田也不会输。 另一边,隐藏有与一之濑同等或以上胸围的佐仓稍微与两人拉开距离,开始换起衣服来。即使是同性,感觉也很羞耻吧。而且考虑到待会要前往泳池,身子越发沉重也不是没有道理。 与上课时不同而轻松些的是能穿着足够隐藏起上半身的外套这点吧。这外套对佐仓这样怕羞的人来说是救世主也不为过的道具。 「一之濑同学,能别一直盯着我看个不停吗?」 感受着一之濑充斥着热烈的视线并对此抱有厌恶的堀北中断了衣服的更换,与她拉开距离。 「哎呀,抱歉抱歉。该怎么说好呢,我觉得堀北同学的肌肤光滑漂亮,非常有魅力呢。同样作为女孩子,依然也会把目光聚集在可爱的女孩上面呢。桔梗酱不这么认为吗?」 「嗯,毕竟堀北同学非常可爱嘛」 「…………」 栉田的这句话让堀北叹了口气,继续换衣服。 「不过没想到堀北同学今天会来呢,我还以为你不会在这样的活动露脸呢」 「确实不是因为想来而来的。但也有某些无关自己的意志,必须忍耐着露脸的时候」 「嗯——?堀北同学好像说了难懂的话呢」 当然,详情没跟任何人说。手塞进了水瓶里拔不出来什么的让人很是羞耻,她是打算带着这事进坟墓的。她很后悔让绫小路知道了这事。堀北一直在反省,为何自己当时会惊慌失措到给他打电话这种程度呢。 「换个衣服能不能别跟我搭话?」 被堀北简单地打发掉了的一之濑寻找起下一个目标来。她找到的,是不发一言地换着衣服的佐仓。对抱有『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座右铭的一之濑来说很是希望和所有人都打好关系。她想要与明显孤零零一个人的佐仓建立良好的关系。虽然她并不知晓D班的内情,但她很清楚佐仓是应该亲切对待的对象。暂且不论太过亲近她,完全无视她是不行的。 佐仓没有轻率地向栉田和堀北搭话,从这点来看她是被动型的人吧。但在一之濑看来,佐仓虽然怕生,但跟关系好的人会说真心话。这样的话,自己也有机会和她成为朋友吧。 「似乎好久没和佐仓同学见面了。因为所在的班级不一样,所以见面的机会很少呢」 「是,是呢……」 「帆波酱和佐仓酱认识啊,让人有些意外呢」 对两人的关系抱有疑问的栉田有些顾虑地开口了。 「以前发生过一些事认识了,对吧?」 「是的……」 回答比想象中的更僵硬,佐仓游移着目光回答道。 把她很害羞的神情看在眼里的一之濑,忍住没有再搭话。 「话说回来……」 一之濑用不会显得不礼貌的眼神看向佐仓。她容貌可爱,纤细但不失肉感的身体,最重要的是拥有傲人的胸部,让她就像杂志中的模特一般。 看向她的眼神差点变成了男生般痴痴紧盯的眼神。 身为让人涌起保护欲的类型的佐仓如果能再开朗一些肯定能成为全年级最受欢迎的人吧。 「对了帆波酱,今天神崎君也跟你走在一起吧,我可以打听下关于他的事情吗?」 「嗯?神崎君吗?」 感受着与佐仓之间的距离感的一之濑,被栉田搭话后把视线移向栉田。 判断这是远离一之濑的机会的佐仓稍稍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我们班里有女孩子在意神崎君。所以我想打听关于这方面的事呢」 「哇——神崎君他意外地受人欢迎啊。我们班里似乎也有对他抱有好感的女孩呢。啊,不过至今还没人发动攻势哦」 「这样啊,那我跟神崎君说一声吧」 「嗯嗯,神崎君大概也会高兴的吧,大概」 「大概算什么啦」 一之濑不负责任的回答让栉田笑了。 「该说他是无口还是该说他话不多呢。虽然这也不错,但有时话少过头,让我不清楚他怎么想的呢」 这是身为同班同学的直率感想。 「是呢,确实不容易明白」 进行着热火朝天的谈话时,发现周围的人都开始穿上泳衣了的一之濑赶忙伸手抓住泳衣。 「诶哟哟。得换衣服了」 晚了一步的一之濑迅速脱下衣服,其速度堪比男生换衣服。 她的胸部摇晃起来,让即使是对其漠不关心的堀北也一瞬间投去了目光。有这等完美体形的话,击沉绝大部分男生不在话下。 虽说近年过着省吃俭用的生活,但实在难以相信这是同为高中一年级的学生的胸部会有的尺寸。 「你,那胸部是从什么时候……?」 「诶?从什么时候,是说什么时候成长的吗?大概是在初中三年级时,突然迅速发育起来的。为什么呢?」 「没,我能理解你不能很好应对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的理由」 虽说是未必,但大部分女孩子都有难以应付自己身体上的变化的时候。特别是胸部发育,是本人也没法预测的。倘若在不足一年内急速成长,也不知怎么办。 「好,换好啦!」 从最慢的一个开始追上并超过大家的一之濑出声说道。 「我先出去咯——」 似乎是没法抑制想要尽早前往泳池的冲动。她拿好储物柜的钥匙,走出了更衣室。 「这人,像台风一样呢」 堀北发出并非赞美或诋毁而是纯粹的感言。她这句话并没有刻意说给某人听。 但在她稍远处的栉田听了,抬起头来。 「和一之濑同学走在一起,总是能保持笑脸哦」 这样回复道。 堀北瞟了一眼栉田,没有回话。 栉田也单纯只是接话而已。接下来的话她并非朝向堀北,而是对新来的人说的。 「啊咧,轻井沢同学也来了?早上好啊,两个人都来玩啊」 对四周的情况很敏感的栉田,把目光朝向刚进更衣室的轻井沢她们。 「偶然啦。我们来游泳了」 「哦……」 栉田隐藏不住吃惊,毕竟轻井沢在平常上课也完全不游泳。 轻井沢往更衣室深处的储物柜走去,栉田感受着少许违和感的同时继续换衣服。 「唔哇……真的干了这种勾当啊。真是都是差劲的变态……」 轻井沢发现了几乎紧贴被安置在地下换气口的铁栅栏的车子搭载着的摄像机。发光的镜头从完美的角度捕捉着女子更衣室的景象。 一般来说,谁也能将铁栅栏拿开,但要将其拿开需要相应的手段和时间。因为铁栅栏在四个角落上安装有螺丝,所以需将这些螺丝取出才行。但轻井沢抓住铁栅栏,将其往后一拉轻易地拿开了。 这并非是因为她有特别巨大的力气,也并非是她擅长应付螺丝。 这只不过是因为她昨天来过更衣室,将螺丝取了出来而已。即使没了螺丝,要固定铁栅栏也很简单。 她伸手挡住镜头,并将其抬起。能从监视器旁边的亮红的指示灯看出摄像机正在录像。她按事先从绫小路那听来的步骤从摄像机中拔出迷你储存卡,这时录像机能停止,不再次启动录像功能是不能记录录像的。 接着往其中放入空白的迷你储存卡,将摄像机放回地下换气口。 「这样就行了,吧」 接下来只要等待时间流逝,车子就会返回了吧。 「……只有他一个,正经像样啊……」 对那群男生的人渣行为感到愤怒和吃惊,接着想到了只身一人为了阻止他们而行动的绫小路。如果绫小路是偷窥的一方,或对他们的行为视而不见的话,班级内外的女生们就会在不知情的境况下地被男生们窥看到裸体。而且还是以数据会长久保存的形式。 「惠酱,好了吗」 在轻井沢背后向她搭话的是同班同学园田,另外石仓也用带有少许不安地目光看向轻井沢。 「嗯,谢谢关心,已经可以了」 一年级的女生突然闯进更衣室,一个人盯着地下换气口,会激起别人的疑心吧。就像池他们做出的人肉堡垒一样,轻井沢也利用亲友们遮住自己,不让别人注意到。 当然她也没有忘记全部上锁换气口周围的储物柜,让人以为处于“使用中”。轻井沢躲避着他人的视线,保持着心跳数不上升,冷静地用钥匙一个个给储物柜解锁。 她没有跟园田和石仓详细说明。她确信她们是即使不用说明也会老实服从而不对外泄露的人……她选择的是骨子不硬,害怕失去同伴的学生。 换好衣服,并确认其他D班认识的人都不在了之后,轻井沢慰劳起两人来。 「谢谢你们今天来帮忙,我接下来有预订,你们打算去玩儿吗?」 「啊,嗯。去玩吧,好吗?」 两人相互点头。见此,轻井沢也没再说什么。 3 玩得筋疲力尽的我从泳池归来,回到自己房间门前。 门前已经有3人兴奋地待机中。 「慢死了绫小路!快开门呀!」 急不可待的须藤踢门了。这样会让隔壁房间添麻烦,也会让管理人注目的,希望他别乱来。 「快啊绫小路!!」 像被压抑不住兴奋的男生们推了一把似的,我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池他们手中握着从摄像机中回收的储存卡。在这之中,肯定有记录了新鲜的女孩子们换衣服的录像。他们3人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比房主的我还早进入房间,还擅自打开了PC的电源。 「呐里面有这么美妙的录像待会给我复制一份吧」 「你等等啊,首先要让我来确认啊,你们可没有欣赏铃音裸体的权利」 「冷静下来你们两个。现在要融洽地相处哦,咕嘿嘿嘿嘿」 他们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焦急地等待着PC启动。经历了今天的各种风波的我就这样坐上了床。 「你们确认内容之后能离开的话就帮了我大忙了」 「你说什么啊绫小路,一个人装什么大人啊。实际上你也想看吧?」 「想回头只能趁现在了」 「啊,是这样吗。装好孩子的话绝对不让你看哦。虽然本来就不让你看的」 池要阻挡我一般站在PC画面面前伸开双手想要遮住我的视线。 「怎么可能有对女人的裸体不感兴趣的人啊。你就别装了」 宛如在自己家里一样不拘小节的须藤的一番话虽然有道理,但也没必要如此拼命地渴望看裸体吧。至少我不认为这有赌上退学的价值。 「奴哇哇啊啊!?为啥为啥,为啥什么也没有啊!!」 应该是从博士那里借来的读卡器显示,储存卡里什么也没有。也就是摄像机的录像机能压根没有正常工作吧。 「空,空的!啥也没有……」 「这种事情不可能的对吧?因为我们不是确认过能正常录像的吗?对吧?」 3人慌慌张张地大喊大叫,又不断尝试着打开文件,但还是什么也没有。 这是当然的。保存有录像的数据的储存卡已经被轻井沢拔出并换了一张空卡代替。无论怎么寻找都不可能找到不存在的文件。 另一方面真正的数据已经被我破坏,回归虚无了。 「为啥没有啊啊啊啊啊啊!」 如此这般,3笨蛋的阴谋由于内侧进行的妨碍工作没能实现。 第4.5卷 特典 泳衣短篇·堀北铃音 暑假期间的泳池一片盛况。许多学生为了凉爽而来到了这里。 大多数学生都在玩耍景象中,有一位少女……堀北铃音从起始点的跳台上笔直注视着终点,缓慢地跳入了湛蓝的水中。那个姿势太过于美丽,以至于我没听到声音。我将堀北游泳的姿势牢牢地看在了眼里。 她是打算往返吧,在终点附近迅速地掉头。 我在起始点一边看着时针的时间,一边等待着堀北的归来。 将手搭上来后,堀北从水中抬起头来。 「哟。辛苦了」 「……」 堀北俯视着我,轻微地叹了口气。接着她慢慢地游到了梯子旁,抓住了梯子。 「你看到了吗?」 她边爬着梯子,边这样问道。 「差不多吧。在暑假期间的泳池中认真游泳的大概只有你了吧」 一大部分的学生都是在互相泼水啊、玩球或者玩泳圈之类的,心里基本只有玩的开心点这种想法。 「我本来就不是为了玩才来这里的」 仿佛有点乱发脾气似的,对我这样说道。 「你干什么啊,我做了什么吗?」 「你想让我自己说出来吗?是你威胁我,把我带来泳池的吧?」 「别说威胁啊,这话多难听。真希望你能更正下」 「……这事就算了吧。毕竟练习游泳的机会挺有限的,这样也正好」 看来她以这样乐观的思考来稳定自己的情绪了。 「你本来就很擅长游泳吧。应该没什么可以练的了吧」 像游泳之类需要运动的科目,堀北全都达到了优秀的成绩。大概学校的评价基本上也是满分吧。即使如此,为什么她没有提高自己能力之外的想法呢。 「你有什么目的吗?」 我询问后,堀北稍微沉默了一会儿。轻微瞪了我一下。 「你既不玩耍,又不像我一样练习,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你这样问我,我也很困扰。 当被人问道“你在这里想干什么”时,该怎样回答才是正确的呢。 「观察人类吧。光是看着堀北就不会厌倦」 「……能别说这种让人反胃的话吗」 她露骨地移开视线,叹了口气。只是,她应该知道我这话不是认真在说的吧。 「这意外地很有趣哦。即使有这么多学生在这里,但果然只有你一个人很突出呢」 堀北一边散发着‘我没有朋友’的气场,一边在广阔的泳池中游泳。不,准确来说是在散发‘我不需要朋友’的气场。 「要不你也来游一下?大概会清醒点哦」 「别按照‘冷静下你的脑袋吧’这样的节奏来推进话题」 「总之你能从那里让开吗?我上不来啊……」 抱歉——我说着这样的话,稍微远离了梯子。堀北从泳池边爬了上来。微微倾头,清理着没入耳中的水。说真的,这家伙要是不说话的话,就是美人。 「你刚才在想多余的事情吧?」 「是你错觉吧」 我这样说着蒙混过去,随意地看向她。 「绫小路君,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吧」 「诶?嗯,这句话怎么了吗?」 「……因为我已经不想再经历自认为不需要的凄惨感受了」 一瞬间显露出来的堀北的真实想法。这同时也是堀北自己察觉到自身缺点的证据。 「别担心。你不是那种很轻易就会被击垮的家伙」 「这不是当然的吗。完全不需要你来说」 堀北立刻将一瞬间的软弱收回心里,从我的身旁走了过去。 大概,我从入学时就留意堀北的理由是—— 第4.5卷 特典 泳衣短篇·一之濑帆波 暑假最后一天,来泳池玩耍的我吃过午饭后,一个人放松着。 我坐在放在泳池角落的简易长椅上,客观的注视着没稍作休息就这样继续游泳的学生们。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和我一起游泳吗?」 B班的领导者一之濑帆波,对放松中的我搭话道。 「你因为看到我独自一人,所以才朝我搭话吗?」 「啊哈哈,并不是那样的呢。只是稍微有点在意」 在校内被认定为可爱(大概)的一之濑对我说这样的话,这真是光荣。 ——这种话当然不能说出来,就在心里想想吧。 「我不太会游泳」 「是这样吗?」 我这样回答后,一之濑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的上衣,接着注视着下半身的脚。 「你看起来能游挺快的呢」 「这完全是你的错觉。我在班内都是倒数的」 这点是一调查就会得到的情报,所以我告诉了她。一之濑虽然有点不太认同,但立刻切换了心情,笑着拉伸了下腰。 「那你不用游也行,总之先进泳池里没着吧」 「嗯,是呢」 难得来这里一次——我姑且还是抱有点这种想法的。穿着上衣就这样进泳池——平常不会允许这种行为的,但今天是特别的。我们并列着做了准备运动,接着没入了泳池中。冰凉的泳池水温透过皮肤传达了过来。 「啊~好舒服~」 立刻浮起来的一之濑朝着我挥手,而且面带笑容。 下一个瞬间就朝我泼过来泳池的水。 「……喂」 「啊哈哈哈!」 是因为头发被水浇湿的我看起来很奇怪吗,一之濑用手指着我捧腹大笑。接着泼过来比刚才还要大的水量。 「你毫不抵抗真的可以吗?」 「你这个——」 被人这样挑衅了,再怎么说也会想要反击。但我察觉到周围看着我后僵直了。 「你怎么了?」 「啊,没……」 该怎么说呢,这样简直就像是来泳池玩耍的情侣。 虽然我和一之濑并不是那种关系,但看见我们互动的第三者应该会如此认为。 一旦这样思考后,我的身体就变得沉重了,而无法反击。 「就是我想无血开城……」 我将借口用语言表达出来。无血开城的理解就是字面意思。当被进攻时,借助大开城门,来避免流血战争。 「原来如此呢~但是很遗憾啊,这肯定是要流血的」 一之濑毫不留情地往我这边泼水。眼睛及鼻子深处都进水了。 「咕呃……」 我演绎没用的、光被攻击的一方也是挺辛苦的。 一之濑也觉得自己单方面太过起劲了吧,稍微觉醒了点罪恶感似的苦笑着,朝我道歉了。之后她对我说要去泳池的中央部分,于是我从后面跟上了她。 看着那毫无防备的后背,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双手捧起一大堆水,一口气泼了过去。 「哇噗!等,这好狡猾啊!」 「真是抱歉呀,看来我果然还是讨厌尽是被泼水啊。但这样一来就扯平了,你可别怨恨我哦?」 「呵呵,真讨厌啊,不可能会怨恨你吧。只是会加重反击力度而已!」 这互动肯定已经被周围看做是情侣了吧,但仅限这次,我打算不去在意这点。要是堀北看见这场景,肯定会边说‘真是小鬼呢’边叹气。但偶尔也想成为一次那样的小鬼。 第4.5卷 特典 泳衣短篇·栉田桔梗 那个女孩正在受到众人的注目。 「吶吶桔梗酱,既然你还没交到男朋友,那就和我交往吧」 一位男学生接近少女,说着甜言蜜语。 简直像是在看夏天大海中的搭讪景象。 「啊哈哈,虽然我还没有交到男朋友……但我这种人没那么受欢迎的」 虽然她回答了这种像是社交辞令的话,但事实上,她受许多男生欢迎。无论对谁都是温柔、明朗的态度来接触。这就是栉田桔梗这个女孩子的特征。 「抱歉哦,绫小路君。像这种被搭话的事情挺多的」 栉田稍微感到困惑似的苦笑着,这样说道。 我与这个人气者——栉田一起度过暑假最后一天。准确来说并不是两个人,而是包含池和堀北在内的团体来泳池玩…… 只是我自由行动的时候,偶然有机会与栉田两人独处。栉田来到泳池边的角落,坐了下来。只将脚没入泳池里。 「绫小路君也要模仿我试一下吗?」 「不,我就不用了」 「马上就是第2学期了呢~」 「……是啊」 对于这常见的对话,我回答的十分简短,这实在是像有交流障碍的我的风格。 如果我的词汇更丰富点的话,就能炒热气氛了…… 我在学校中认识的女孩中,经常对栉田无法拭去紧张感。 栉田不仅讨厌堀北,也讨厌我。 即使如此我也无法拭去紧张感,大概是单纯将她作为异性来认识吧。 要说我是对她抱有恋爱感想的喜欢的话,我无法否定这情况离那感情只差一步。 要是我被她告白了,我毫无疑问就会接受吧——虽然这事不太可能。 「栉田实际上很受欢迎吧」 虽然我没有说出口的打算,但不经意就说了出来。 虽然声音很小,但还是传到了旁边栉田的耳朵里。栉田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朝我看来。 「我不受欢迎哦。完全没那回事」 「不,你刚才都被告白了吧」 「那与其说是告白,不如说是……打招呼的延长线之类的感觉?」 最近的年轻人会在打招呼的延长线上混入告白吗。我完全不觉得自己到死去的未来为止,能一脸淡然的说出这种话。 「绫小路君在隐藏排位中可是挺靠上的,应该有被告白过吧?」 「完全没有这种迹象啊」 到底是谁对我如此高评价啊,完全无法想象。 「比方说,堀北同学之类的」 「诶?」 「不,我在想你有没有受到过来自堀北同学的告白」 我觉得自己应该露出了一脸打从心底感到不可思议一般、无法理解的表情。 「这不可能呢。不论是她朝我告白,还是我跟她告白」 我干脆地否定道。为何栉田要问这种事呢。 有时,我不怎么理解栉田这女孩。 栉田立刻察觉到了气氛有所改变,轻微摇了摇头说道。 「你忘了刚才那句话吧。抱歉呢」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知为何,我无法再继续看着栉田的脸进行对话了。 直到其他友人来跟我搭话为止,我与栉田都沉默地注视着泳池摇摆的水面。 第4.5卷 特典 泳衣短篇·佐仓爱理 下午时,泳池里聚集了更多的学生,到处都很拥挤。 我们虽然是一群10人以上的团体,但人挤人时,必然会接连出现走散的人。于是暂时解散,等没那么拥挤后再集合。 我认为这时机很好,为了一人行动而安静地远离了堀北他们。 然而,我正准备悠闲度过的时候,胳膊被人拉了下。 「啊,绫小路君」 循着声音回过头去,佐仓一副有所顾虑的样子站在那里望着我。 「人有点多呢……」 「是啊。我们去角落里吧」 佐仓与我都不擅长应付人群。可以的话,真不想待在人群中。佐仓也不可能会拒绝,我得到同意后,开始往设施的窗边走去。 「啊,啊哇,稍微等等!……噗哇!」 我听到叫声后回过头去,看见了快被人群吞没的佐仓。 虽然她拼命地朝着我这边伸出手,但还是有点客气的样子。因为看起来有趣,所以观察了一会儿。我明明一步也没动过,佐仓却越来越离我远。 我觉得再这样放着不管可能就会找不到她人了,于是接近佐仓抓住了她的胳膊。 如果是露出皮肤的情况,佐仓的抵抗可能会强烈一点吧。她穿着户外外套真是幸运。 「谢、谢谢你」 「真是危险啊」 我为了佐仓不会与我走散,往墙边走去。 「你不去游泳吗?难道来一次泳池」 「我就算了。而且不怎么会游泳……绫小路君才是,不去游泳吗?」 她是对我跟她待在一起感到抱歉吗,有点畏缩的样子。因为有许多人,她的警戒心比平常还强。 「我平常就在上课时游过了」 「但是……」 「我和你待在一起,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完、完全没那回事!我很高兴哦,十分高兴……」 我决定捉弄下如此回答的佐仓。 当然这也是为了佐仓着想而做的事情。 「那就稍微游下吧」 我呼吁佐仓脱掉上衣。即使穿着这个进入泳池也不会被骂,但我故意这样做,截断了佐仓的逃路。 「诶诶……!?」 「这么多人在的话,不会很显眼的。毕竟我们的不显眼可是得过评价的啊」 「那是、嗯,虽然是这样没错……」 佐仓也自知自己没存在感吧。 「但是好害羞……」 「没人在看哦」 「绫、绫小路君在看啊……」 原来如此……这的确很奇怪呢。那么——我这样说着移开了视线。 「我会尽量不去看你的,这样行吗?」 「我、我明白了……」 她是鼓起勇气了吗,从我背后传来了上衣摩擦的声音。 因为没用上视觉,总觉得这声音特别地真实,响彻在脑海中,让人差点涌起奇怪的感情。这不行这不行——我甩着头,挥去烦恼。 「可、可以了哦……」 「那么……我们走吧」 「嗯……!」 我没有转过头去,就这样将手朝身后伸出去。为了不走散,佐仓略显顾虑地握住了那只手。 这种有点奇怪的状况,使我不禁笑了下。 第五卷 ○须藤健的独白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TheFirstArk、全废の熙、Blackonion、钛合金罐头 校对:TheFirstArk 图源:kurokikou 修图:Hanavi 说实话,我不是一个优秀的人。 这种事情不用周围的人说,我自己很清楚。 在工作前途不好的老妈离家出走的那一刻,我就下定决心要变得强大起来。 父亲那紧紧蜷缩着身躯的背影。 记忆中对父亲那每天绷着脸做清洁工度日的样子感到很不舒服。 愚蠢的我早早就选择辍学,进入了运动的世界。 虽然一开始很喜欢像网球跟乒乓球这样的单人运动,但总感觉有种违和感。 很容易就掌握了要领但也没达到一流的水准。 就在那时,我遇到了篮球。 虽然不适应团队合作,但意外的是,只有对篮球可以做到去坦率地接受。 所以在实力上也有了长进。 收到了篮球方面在全国屈指可数的高校发来的运动推荐入学。 但我引发了暴力事件,当那份推荐入学变成了一张白纸的时候我才有了深刻的认识。 我就是辣鸡父母生下来的辣鸡。 所以我选择了这所学校。 选择了这所不用花钱、而且连将来也有所保证的梦幻般的学校。 第五卷 ○体育祭开幕 「按照干支的动物顺序被分配的学生们的名字就是找出优待者的关键呢」 地点在人员混杂的咖啡店【帕雷特】中最靠里的一张桌子。 暑假结束,我跟平田、轻井沢还有堀北以这种奇妙的人员组合围在一张桌子上吃午饭。目的是对暑假在船上举行的特别考试进行复习。对一对在被分成12干支混合小组中找寻优待者的答案。 「兔在干支中排第四。绫小路(Ayanokouji)君、一之濑(Yichinose)同学、伊吹(Yibuki)同学、然后就是轻井沢(Karuyizawa)同学跟其他同学」 「这样啊。按照五十音图的顺序我排在第四。所以就成了优待者呢」 轻井沢看起来颇感佩服地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在场的两个女生咋看之下本应十分合不来的,但不知为何,平田的存在消去了这种违和感,真是不可思议。 「但是啊,这个规则不是特别简单直白嘛。感觉大家都可以想出来。堀北同学所在的龙组,排在第五的栉田(Kushida)同学是优待者对吧?」 听过答案的轻井沢插上吸管喝起了牛奶。 「说的也是。知道了答案的话确实会觉得很简单。但在考试中要找到这个答案可不容易。光靠自己班里的三个优待者的话没法得到确定这个规律的铁证」 差不多包含自己班级在内,再弄清楚一个班的优待者之后才终于能够看见其中的可能性吧。而且,就算察觉到是根据对应干支顺序的名字顺序定下优待者的规则,但第一次的回答伴有极高的风险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毕竟要是答错了的话可是要经受相当大的损害。 当然,在这场赌博中胜出了的话就能一口气颠覆一切。 「让我感到在意的是C班。我觉得龙园君找到了这条规则」 平田的推测大概是对的。不然的话龙园做不到这种程度。 「但是啊,不觉得奇怪么?这样一来的话他为啥犯错了呢?」 「确实,我也很在意这个。虽说有很大的风险,但知道规则的话就算看出了所有的优待者也不奇怪。也就是说他不应该会犯错误」 但对状况进行整理之后可以看出,C班确实是答错了。 堀北道出了她从另一个角度进行推理得出的结果。 「C班看起来是龙园君一个人的独裁,但实际上也不是团结一心的,这种情况不是也有可能吗?毕竟对独裁政权抱有不满的人应该也不少」 「确实也有可能是这样。毕竟回答的权力在全体学生手里,有可能是不服从龙园的学生或者没有指挥到位的学生所犯下的错误。毕竟要是答对的了的话会收获很多点数」 堀北和平田的推理角度不错。但事实上我们也无法如此断言。因为如果有背叛者的话龙园会将其彻底查清楚。就算删了短信撑过了一时,但龙园的话很可能连个人点数的确认都不放过。 「你怎么想呢?绫小路君」 堀北转向我这边,大家的视线也跟着她,一齐转向了我。 面对着集中而来的视线,搞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啊。完全没有头绪」 我如此糊弄道,他们仿佛一下子都失去了兴趣,视线移向了别处。 只有轻井沢还看着我这边,我就跟她对视,然后她跟我错开了视线。 「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构筑一种关系吧。像这样堀北同学跟绫小路君来找我们商量,我真的很开心哦」 至今为止,堀北不曾期望过平田一直想要进行的商谈。 但在两次特别考试结束之后,堀北的思维方式也开始发生变化了吧。由于自身被追逼到了死角,她开始发现无法一个人单独战斗的事实。 「那是没办法的吧。干支考试是很特别的,只靠一个人绝对无法完全攻略。能够预想到今后这样的情况的话,在某种程度上维持联系是有必要的」 看来让堀北做出改变的最大原因是在这里。但正是如此。一个人孤独地战斗会有局限性。能够想象,今后也会有很多类似“社会的缩影”那样的考试。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倒是顺利地从龙园君手里逃出来了呢」 跟堀北那组不同,身为别组优待者的轻井沢在未被看破身份的情况下完成了考试。间接给D班带来的好处可不小。 「也就那样啦。毕竟我倒是出乎意料地很擅长摆一副扑克脸。对吧?洋介君」 轻井沢抱着平田的胳膊,眼睛看向上方,微笑。简直看不出两人之间曾经发生过分歧。虽然我对这是否是演技倒是不怎么关心。 「因为在龙园回答之前被别的家伙抢先答错了。多亏了这个」 不过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直呼平田的名字了。……洋介。稍微想叫一下看看,但是不行。平田跟轻井沢,也许两人间复杂的关系又产生出了新的关系。 平田用微笑回应轻井沢,然后转向了堀北。 「我有个计划想说,可以吧」 面对平田的提案,堀北用沉默做了回答,意思是“说吧”。 「首先是为了让班级团结起来,我想让栉田同学加入我们。她应该能够对我们四人顾及不到的部分进行补足。毕竟能够把以池跟山内为首的众多男生完全带动起来的人可是很有限的」 的确,控制那些学生的话用栉田可能比较合适。但不知道堀北会不会同意。从入学起到现在,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好。 「不需要呢。在控制这个意义上我不否定,但光靠我们几个也能办到。为此我才找上了你跟轻井沢同学。只要你们两人帮我的话就能够攻克难题。某个固执又别扭的家伙可能就不一样了」 她侧目看向我。真是没礼貌的家伙。 「确实,绫小路君的话可能跟不上我们呢」 除了平田以外的两人仿佛认同了一般点点头。 「觉得我固执的话就大错特错了。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可是被控制的那群人之一。也就是所谓的小人物」 「说自己是小人物的,都不是小人物。这是一种解答」 「那你是小人物吗?」 「我?我怎么可能是小人物?能别小瞧我么?」 「哦哦」 都快成滑稽短剧了,但感觉堀北不像是在开玩笑。很难判断这是装傻还是什么,但她是认真的,这一点不会有错。 1 下午的课改成了两个小时的班会。 D班班主任茶柱老师到了之后,开始平淡地对我们进行说明。 「从今天起,我们再次开始上课,不过第二学期从九月到十月初的这一个月会增加针对体育祭的课程。会给你们分发新的时间分配表,记得保管好。和体育祭有关的资料也会跟时间分配表一起发给你们。前面的把资料往后传」 一听到“体育祭”这个词,一部分学生就发出了悲鸣。虽然也有些学生对此表示期待,但果然一提到这种以运动为主的活动,大部分学生都不由得产生厌恶感。 「学校官网上也会公开跟资料上相同的内容。有需要的可以去参考」 「老师,这也是一个特别考试吗」 身为班级代表,平田举起手提出问题。 大家都觉得老师会作出肯定回答。 「要怎么看待它是你们的自由。因为不管怎么说,它都会给各个班级带来很大的影响」 如此这般,茶柱老师给出了无法判断肯定还是否定的模糊回答。不善擅长运动的学生又一次发出了悲鸣。这要在普通的学校里还能放个水啊偷个懒什么的,但遇上了这决定命运的大活动,可不能因为不擅长就去逃避。 「好嘞」 对运动有着绝对自信的须藤他们一部分学生表示重要的时刻将要来临,一副气势高昂的样子。这个活动可以说是第一个靠智力以外的部分来对班级做贡献的考试了。 「绫小路君,你看这个——」 在周围一片动摇的氛围下,一个人往后看资料的堀北好像发现了什么,用手指给我看。我也翻到那一页去进行确认。发现了令人意外的考试方式。一瞬发现茶柱老师好像看向了这边。 「估计也有人看了资料之后发现了,这次体育祭采取的方式是把全学年分成两个组来进行对决。你们D班被分到了赤组。A班也被分到了赤组。也就是说体育祭期间,A班是你们的伙伴」 B班和C班被分到了白组,体育祭是赤组和白组的对决。 「嗷嗷,真的吗,居然变成这样了啊!」 难怪池会感到惊讶。因为不管是笔试考试还是特别考试,基本都是分班来进行战斗的。估计他以为这种形式是不变的。没想到这却变成了完全的分组战斗。跟上一次在船上的特别考试又是不同的合作形势。而且还是超越了学年的合作战斗。 身边的邻居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估计内心已经陷入恐慌了吧。 这家伙的哥哥堀北学在三年A班。根据情况也有可能会在一起商议事情。 「终于有你跟那家伙进行接触的机会了」 「……在这里别提那事」 只是稍稍提了一下她就生气了。看来是说了不合适的话,我被堀北给瞪了。 她手里握着的自动铅笔的尖端正发着光,毛骨悚然的,真希望能别这样。 「首先看体育祭会带来的结果。我不想讲太多遍,解释一次就给我记牢」 茶柱老师一下下拍打着资料,解释着重点。 我侧耳听她讲,低头看着资料。上面印有如下文字: ·体育祭的规则及分组 体育祭采取将全学年分成赤组和白组的方式进行对战。 详细内容为赤组由A班和D班构成。白组由B班和C班构成。 ·全员参加的竞技的点数分配(个人竞技) 对应结果组里第一名15点,第二名12点,第三名10点,第四名8点。 第五名往下逐次减少1点。团体战时获胜的组获得500点。 ·推荐参加的竞技的点数分配 对应结果组里第一名50点,第二名30点,第三名15点,第四名10点。 第五名往下逐次减少2点。(最终竞技的接力项目为三倍点数) ·赤组对战白组的结果的影响 全学年总点数战败组中全学年每个班减少100点。 ·分学年排名结果的影响 总点数第一的班级获得50点班级点数。 总点数第二的班级其班级点数不做变动。 总点数第三的班级减少50点班级点数。 总点数第四的班级减少100点班级点数。 「其实很简单,就是需要你们全力以赴来参加这次竞技。毕竟战败组受到的惩罚可不轻」 确实,班级点数减少一百造成的影响很大,但也有其他几个让人感到在意的地方。 「那个,老师。获胜的组能获得多少点数?上面好像没写」 面对平田单纯的提问,茶柱老师给出了无情的回答。 「没有点数。只是不经受惩罚而已。」 「诶,真的啊。一点也不好嘛」 一片凄惨的呻吟,也难怪教室里会骚动起来。至今为止学校每次都对高风险的考试都准备了不可估量的回报。但这次体育祭上却几乎看不到。 「按照班为单位分的点数也算得很清楚,这一点要注意。因为假设就算A班特别活跃,你们所在的赤组获胜,但D班的总点数要是排在最低的话也要减少100点班级点数」 也就是说即便轻松获胜,得不到回报不说,还会受到损失。这种安排是在着重强调「要尽全力去战斗,不要放水」这一点吧。 虽说如此,但单靠D班活跃也是不行的。假设在学年总点数取得了第一获得了50点,但要是输给了白组的话就会损失100点。不仅输了而且学年总点数垫底的话则是要接受扣去200点的惩罚。貌似要以赤组获胜为大前提,而且D班必须要做出很大的贡献才行。这样一看的话估计会比其他考试更不容易,但姑且能看到像是奖励一样的回报。 ·个人竞技报酬(下次期中考试中可以使用) 赠与在个人竞技中获得第一名的学生5000点个人点数或者笔试考试3分分值(若选择分数,则不可转给他人) 赠与在个人竞技中获得第二名的学生3000点个人点数或者笔试考试2分分值(若选择分数,则不可转给他人) 赠与在个人竞技中获得第三名的学生1000点个人点数或者笔试考试1分分值(若选择分数,则不可转给他人) 各项个人竞技排名在末位的学生将会减少1000点个人点数。 (所持点数不足1000时在笔试考试中扣去1分) ·关于违规事项 熟读并遵守各项竞技规则。违反则按照失去考试资格处理。 对于性质恶劣的可以处以退场处分。考虑剥夺其已获得的点数。 ·最优秀学生报酬 赠与在所有竞技中获得点数最高的学生10万个人点数。 ·班级中最优秀学生报酬 赠与在所有竞技中获得点数最高的三名不同年级的学生各1万个人点数。 至今为止的各个考试相形见绌,从条件严苛的到简单的,有着丰富的优惠内容。然后值得注意的是个人竞技报酬的好处与惩罚。追加了至今为止都没听过的项目。 「老,老师!这个获得了第一名第二名时候的优惠!可以获得笔试考试的分数吗!?」 池立刻向前倾着身子向茶柱老师寻求解释。那副样子挺好笑的,茶柱老师罕见地微微笑了出来。 「就是你想的那样,池。在体育祭上获奖的话可以获得在笔试考试中的分数。记得你是尤其不擅长英语跟数学吧。获得的分数可以随意使用。光是持有分数就能在下次考试中派上大用场」 会产生动摇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擅长运动的学生们高兴地叫了起来。在体育祭上有所活跃,得到分数的话就能在不及格的时候进行补足。也就是说可以降低被退学的可能性。 对于身在及格线附近的学生来说可真算是久等多时了。虽然对于像平田他们优等生来说不算什么大不了的恩惠,不过要是不需要的话可以选择个人点数。也就是说,不管怎样这都算是难能可贵的报酬。 除了3笨蛋以外,在学习上感到不安的学生也不少。由于笔试考试有退学这个最大的惩罚,所以一点都不能马虎。 只是,理所当然地,好事情自然也有其反面。 ·所有竞技结束后,在学年内获得点数排在后10名的学生会受到惩罚。 惩罚的详细内容根据学年的不同而各有差异,由班主任进行确认。 其下方就写有这种感觉好麻烦的内容。 「老师,这个惩罚是什么样的啊」 「你们1年级学生的惩罚是在下次笔试考试的减分。总成绩排在倒数10名的学生会受到减10分的惩罚,记得注意。怎样减分还要等考试临近再次进行说明,现在不接受提问。倒数10名学生的名单也会在笔试考试说明的时候告知你们。」 「诶诶诶诶!?!?!?真的!?」 也就是说假设池在学年排倒数的话,下次笔试考试就要考到比及格线高出10分的成绩才行。估计会迎来相当痛苦的考试吧。 说明结束后,接着是确认体育祭竞技的详细内容。 体育祭分为〖全员参加〗和〖推荐参加〗两种。全员参加就是字面意思上的班里所有学生都参加的项目。单独参加的100米跑啊,像是拔河这样集团形式的竞技也是。 相对的,推荐参加就是从班里选拔出一部分学生参加的竞技。写的是推荐,不过班里同意或者自荐都行,一个人也可以参加多项推荐竞技。也就是说应该是通过商量来决定。内容有像是借物竞争啊男女混合二人三脚啊1200米接力之类的。可以想象会有校内屈指可数的实力高强的人来参加。 体育祭上的点数只是单纯基于结果进行增减,规则十分简单,但由团体战和个人战的复合型这一点十分麻烦。当然敌方B班和C班是要注意的,但作为队友的A班也得留心。基本上是互帮互助,但要在学年中的总点数上获胜就要尽可能地在竞技中让自己班占上靠前的名次。无人岛也罢,船上也好,都不让人以简单直接的方式获胜。 「体育祭上的全部项目都跟资料上写的一样。不会有任何变更」 「诶诶诶,这不是超难嘛!跟中学的时候根本没法比好嘛!」 ·全员参加项目 ①100米跑 ②跨栏赛跑 ③倒杆比赛(男生限定) ④掷球比赛(女生限定) ⑤男女分组拔河 ⑥障碍物赛跑 ⑦二人三脚 ⑧骑马战 ⑨200米跑 ⑩借物竞争 ·推荐参加项目 ⑪四方拔河 ⑫男女混合二人三脚 ⑬全学年混合1200米接力 排列了总计13种王道竞技的列表。编号按照竞技先后的顺序。看来不满之处在于全员参加的项目种类过多。 「一般来说单人参加的都是三四种吧!话说一天之内能弄得完么?」 「感谢关心不过学校在这方面有所考虑。像是应援合战跟舞蹈、团体体操之类的项目都不存在。毕竟再怎么说,体育祭也只是体力、运动神经上的竞争」、 不擅长运动的家伙们的抵抗也被如此简单地对付掉了。 「然后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这里有个叫作参加表的东西。参加表上记录了全部竞技的详细内容。你们自己决定好要参加的项目和顺序然后填进去,交给我这个班主任。想必在任何中学里都不会采取这样的形式,所以希望你们好好注意别弄错了」 「我们自己决定参加的顺序……到底能决定多少?」 平田很自然地提出了问题。由于这真的是很自然,茶柱老师也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所有的。体育祭当天展开的所有竞技,详细到第几组由谁来跑都要由你们自己商量决定。截止日期过后不允许以任何理由进行更改。这是体育祭的重要规则。提交时间是体育祭前一周,截止到体育祭前一天的下午五点。记住,要是错过提交时间的话会被随机分配参加竞技」 也就是说这个体育祭要由我们自己来计划、思考、去获胜。 显然,在这场体育祭中,参加表的存在可以说得上是整个班级的安全带。 「我也想问个问题可以吗?茶柱老师」 至今为止一直在静静倾听的堀北举起了手。 「随便问吧。反正也就现在能问问」 看着她的样子,茶柱老师淡淡地笑了。 平田跟堀北对这所学校的构成在一定程度上都有所把握。 很明显,他们极力想在这个阶段问清楚的事情是跟以后有所关联的。特别是趁现在提问不会对点数有所影响,应该尽可能地去消除心中的疑惑。 能够预想到体育祭当天再提出各种问题的话人家可能不会给出解答或者已经来不及了。 「关于决定好的参加表在提交的那一刻起就无法再变更一事,要是当天出现缺席的人的话该怎么办呢。要是单人项目的话也许记录缺席就可以了,但团体战的话……特别是需要几个人一组的骑马战跟二人三脚之类的竞技,少了一个人的话就无法构成竞技了」 「在〖全员参加〗的竞技上要是低于最低限度的人数的话就认定为无法继续参加竞技,按照失去资格处理。你所说的骑马战的话,就没法构成一匹马,应该会视作在少一匹马的情况下开始对决。二人三脚也是一样。聪明点就去选择健康结实的伙伴」 同生共死。去选择运动神经优秀的学生组队是很重要,但同样的,选择健康的、身上没有伤的人做伙伴也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救助措施上也有例外。作为体育祭上的亮点,关于〖推荐竞技〗,是可以选择替补选手的。不过要是能够随意选择替补上场的话参加表的存在就没有意义了,假设极端一点的话,说谎也能够让替补上场参加竞技。因此设有特别的条件。作为代价,可以支付一定的点数来让替补上场」 因为不能允许不正当的行为,所以才需要支付代价么。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进一步提问,要是身体状况不好或者受了重伤但参赛选手还是希望能够上场的话可以不用替补选手代为参加吗?还是说会牵扯到医生叫停呢」 「基本上是交给学生自主判断。毕竟对自身的管理对于将来要进入社会的你们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在有重要会议的时候可不是说一句“我发烧了”就能够去休息的。那时候就需要拼命装作平静的样子」 也就是说即便身体不适,但是以自身担负责任为前提来提出参加的话就不会受到阻止的样子。 「虽说如此,但要真的遇上无法坐视不管的情况的话,就不得不上去阻止了」 「我明白了。那让替补上场所需要的点数是多少」 「每个竞技项目10万。觉得它昂贵还是便宜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原来如此。十分感谢」 虽然不是支付不起的额度,但也绝不便宜。可这边也不得不去预想被逼迫到使用替补选手时的情况。 「要是没别的问题的话,就说到这里」 环顾教室。几个学生像是有什么疑惑似的在小声讨论着,但茶柱老师没打算去顾及他们。那个疑问该不该留到下次再问,没人举手,提问时间结束。茶柱老师也没有特地去鼓励他们提问。 「下节课你们要去第一体育馆,跟其他学年的各班碰头。就是这些」 茶柱老师看过时间,提了下班会剩下的时间。 「离下课还有20分钟左右,剩下的时间你们自由使用。闲谈也行认真商量也可以」 有了老师的这句话,无法继续控制下去的安静状态一口气爆发了。 各自围成小组开始讨论起体育祭。 须藤、池和山内聚集到堀北那儿去了。 「堀北。来谈谈咋样才能拿下体育祭吧」 「赞成赞成。告诉我们咋样才能取得第一名吧」 堀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这群男生,深深叹了口气。 「为什么我的周围会聚集这么些个人呢……」 「真是可悲的现实啊」 “就是说”,堀北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打开了笔记。 「可以啊。首先来听听你们的意见」 「好啊好啊!」 精神饱满的池一上来就举起了手。堀北用笔尖指着催促他快点发言。 「我想轻松获胜!」 「这样的无法视作意见处理。能别再做出这种低水准发言么?」 干脆地就给舍弃了。不过池的这份希望就算被舍弃也是没办法的。 「我有让D班获胜的办法哦」 须藤自信满满地开口了。 「我就不做期待地听一听好了」 「虽然不知道全员参加的该怎么搞,不过我要参加所有的推荐竞技。那样就能赢了」 在运动方面比任何人都自信的须藤自顾自地提出了主张。 「虽然发言水准跟池一样,不过这方法单纯却很可行。你的运动神经可是远超班里其他人的。参加所有推荐竞技没什么不好。一个人参加多个推荐竞技在规则上也是没问题的」 我也赞同,但是池他们像是有所不满似的表达反对意见。 「我们倒是也想要机会来着!毕竟拿到前三的话就能得到分数」 「即便那样做会降低班级的获胜概率?」 「不是,话虽如此……就是想多要些机会嘛……」 「推荐竞技的话,一般都是各种运动神经好的人去参加的啦。你是不行的,宽治」 「不去参加也不好说啊!说不定也会有什么巧合啥的。这个应该公平地来吧!」 「今后,班里的协商讨论应该会成为不可或缺的事项吧……」 虽然现在有可能说服山内,但堀北预想到班里会出现跟山内一样的学生,这么说道。 不过看来刚才的发言倒是惹恼了须藤。 「运动好的家伙有多少就参加多少。那才是最合适的,你太天真了,铃音」 我很明白须藤的意思。堀北也没表示反对。就单纯的在学习好的优等生的角度看,像须藤这样的学生在体育祭上有所活跃也是最理想的。只要像须藤这种在笔试考试中有挂科风险的学生多获得些分数的话就没什么好说的。 但要问到全班是否都同意的话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毕竟得奖的优惠对学习越差的学生越有利。 时常处于退学危机中的学生对这优惠该是极度渴望的吧。 「我是打算参考你想要参加所有竞技的想法的。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管就这样支持你去参加所有项目」 「为啥啊」 「因为体力是有限的。持续参加竞技必然会损耗体力。连胜是很难的」 「即便如此也比交给运动白痴要好吧。就算累了也比这些家伙能贡献」 瞥了一眼包含我在内的所有男生,须藤嘲笑道。池他们一脸不甘但无以反驳。 「现在继续讨论下去也得不出结论。下次班会再决定吧」 堀北考虑到不会有下一步的进展,早早结束了商讨。 2 预定第二节班会课是全学年的一次碰头。 聚集到体育馆里的是总计超过400人的众多学生和老师。 从一年级到三年级,全校学生被分成赤组跟白组。 堀北一副镇定不下来的样子来回张望着。 估计是在找这个学校的学生会长——自己的哥哥吧。但是不在场。有这么多人在场,就算知道在哪个班也不容易找到。 再考虑到给哥哥添的麻烦,局促又矜持反而让视野更加狭窄。 我倒是觉得要是喜欢哥哥的话堂堂正正地表现出来就好了。 对堀北来说这是比任何事情都困难的,是绝对做不到的。回想起来这家伙一次也没主动去找过她哥哥。每次都是来自对方的接触。 聚集起来的学生们坐在了地板上,几个学生走到了大家前方。所有人都看向他们。 「我是三年A班的藤卷。担任这次赤组的总指挥」 看来也不是堀北的哥哥担任指挥的样子。 还以为学生会长会掌管所有事情的,看来也不尽如此。 这样的话反过来就会在意他平时都在干什么。 「首先给一年级的学生一个建议。虽然一部分学生可能会觉得是多余的,但是要牢牢记住,体育祭非常重要的。在体育祭上积攒的经验必定能在其他的地方活用到。接下来的考试中的很多都是一见之下像是在玩一样,但那每一场考试都会成为在学校里赌上存亡的重要战斗」 来自高年级学生的可贵又模糊的建议。 「也许现在大家可能没有什么实感,也拿不出什么干劲。但既然参加那就要去获胜,铭记这份心情。大家必须把这一点当成共同的认识」 藤卷结束了颇有分量的发言,环顾在场所有人,又说道。 「和全学年都有关的只有最后的1200米接力。除此以外全是按学年分开的项目。从现在开始各学年的同组学生聚在一起开始各自讨论吧」 以藤卷的发言为开头,由葛城率领的A班学生开始聚集过来。 D班一副稍显萎缩的样子。是面对那个精英集团而感到紧张了吧。 这都是第一个学期的A班成绩远超各班让大家无法接近的结果。 「虽然是以这种奇怪的形式,不过希望咱们合作愉快。可以的话希望伙伴之间不要发生争执,大家齐心协力」 「我也是这么想的啊,葛城君。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葛城和平田相距很近,两人共同表明了今后的合作态度。 本来就A班来说,跟最末位的D班合作是没好处的。但要是不得不联手战斗的话就会拖累到同伴。 在这里比起像兄弟那样互相信赖,更像是以不发生争执为目的来进行协商。 「我说,你看那个学生……」 站在身旁的池小声说道。 他想这样表达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我也是如此,估计堀北也是一样的。因为有A班的一个学生单独地凸显了出来。 但大家谁都不说出口。因为现在的氛围还不适合说出来。 「想必各个班级的方针都是有所不同的——」 不知道他是否注意到了D班学生不可思议的视线和情绪,葛城打算平淡地继续推进谈话,但体育馆中变得吵闹起来了。 「你是不打算进行协商吗?」 距离稍远一点的地方传来了少女的声音,响彻整个体育馆。大家好奇的目光都聚集了过去。 声音的主人是一年B班的一之濑帆波。她的视线前方有大约一个班人数的学生,他们打算离开体育馆。其中的一个人,两手放在口袋里的男生回过头来。是C班的统率者龙园翔。 「我们可是出于善意才打算离开的哦?就算我提出合作也不觉得你们会答应。结果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互相刺探对方么?那样就是在浪费时间」 「原来如此。是考虑到我们的情况而在节省时间啊。原来如此」 「对,就是这样。记得感谢我」 龙园笑了,带着C班学生迈开脚步。 「呐,龙园君。你有自信在不合作的情况下赢得这次考试?」 一之濑到底是想和龙园合作吗,她还不放手。 但龙园没有停下脚步。 「呵呵。不好说呢」 龙园轻轻一笑,在他的指示下C班全体学生继续退场。虽然D班只是在远处看着,但轻井沢的表情一瞬变得暗淡了。这也难怪。在暑假船上展开的特别考试中,她跟C班的真锅她们发生了冲突。 从那以后,她隐藏起来的〖受到欺凌的过去〗被揭发了。 但知道那场冲突的人只有她本人、幸村和我。幸村不知道轻井沢过去受到过欺凌,所以他对此没怎么在意。 真锅一瞬看向D班这边的轻井沢。但只有一瞬。然后立刻移开了视线,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跟着龙园离开了。 「对面也是够呛。居然得跟C班组队」 虽然D班没有被统率起来,但比起C班要好得多。这幅光景让人再次感受到了C班整体的决定权在龙园手中。 看着C班这个样子,葛城向堀北提出了建议。 「正因为这次你们D班是同伴,所以提前给你们一个忠告。不要小瞧龙园。他会笑着接近,然后突然袭击你。大意的话可是会吃苦头的」 「感谢你的忠告,不过听你的口气好像积攒了经验啊」 「……我是忠告过你们了」 不打算深入说明,葛城返回了原来的位置。 「这么早就开始行动了么」 这边阵营中一个学生看着B班和C班呢喃道。 是之前就很在意的一个在众人间格外散发出光彩的身材娇小的少女。 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静静看向下方的少女。手中握着细长的手杖。 估计在所有人的眼中,她都是一个因为腿脚不便而怀抱不安的少女吧。 「她叫坂柳有栖。身体活动困难所以坐在椅子上,希望能够理解」 进行说明的不是她本人,而是葛城。 「她就是坂柳……」 传言中在A班与葛城二分势力的另一个统率者。 看到那纤细的身体,几乎也能理解她在无人岛旅行的缺席了,由于腿脚不自由而坐在特别准备的椅子上。即便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握着手杖的她那里,坂柳也没有表现出对此感到在意的样子。 不知她的短发是否染过,银色的。有一种很强的特征感。白色皮肤。名字记得好像是有栖,仿佛来自不可思议的国度。 「这不是超可爱的嘛……」 也难怪D班的男生们会吵嚷起来。坂柳拥有一种不同于栉田跟佐仓她们的可爱与美丽。散发出一种虚幻易逝的氛围,让人忍不住去有一种想要去守护的感觉。 但男生们没能像平日里那样一副开玩笑的样子去打招呼。因为大家感受到了从她那大大的眼睛里微微散发出来的强烈意志。大概会觉得要是接近她的话可能引发什么不好的事情。 察觉到自己受到大家注目的坂柳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很遗憾自己不能作为战力派上用场。在所有的竞技上都是不战而败」 她在为自己的缺陷而谢罪。 「想必会给自己的班级和D班带来很大的麻烦。关于这一点请允许我在一开始向大家致以歉意」 「我觉得不需要道歉哦。不会有人追究这个的」 以平田为首,须藤关于这一点也没有对少女表示不满。 没有一个人因为这种无可奈何的事情而责备她。 「学校也真无情。一开始就知道人家活动不便的话给个特赦不就好了嘛」 「就是说,别在意啊」 「十分感谢你的照顾」 坂柳很看重这些对她的预先评论,表现得很有礼貌。完全没有传闻中带有攻击性的那种感觉。一方面,与之成对的葛城则是一脸佩服的表情斜视着她。但名叫坂柳的这个学生释放出强烈的存在感不光是因为手杖和椅子。可能在不知情的池他们看来,只是A班和D班分开坐着而已,但在我眼里就一目了然了。显然,A班的学生像是分开了一条线一样分开坐在了葛城和坂柳旁边。这正是A班里派系的象征。 现在已经看不见当初以为跟坂柳势力不分上下的葛城阵营了。毕竟只有包含弥彦在内的几个男生女生在葛城那边,剩下的学生几乎都在坂柳那边。甚至让人觉得仿佛是估计创造出这样的状态来炫耀自己的实力。 坂柳自身没有参加无人岛上的考试和船上的考试。虽然没有明说过,但没有参加船上特别考试的她很有可能受到了惩罚。也就是说她即便没有留下成果,反倒增加了同伴。 说的不是可爱的外貌什么的。恐怕她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一步步地积攒起成果而获得了大家的信赖吧。 而且,葛城自身的失败也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虽然别班的内部事情和我无关,但葛城一般会采取踏实的战略。看着不像是会重复犯错的人,不过他的失败估计跟这个少女有关吧。 总之坂柳只是对自己的能力不足表示了谢罪,之后就没有要发言的样子了。 看着就像是在观察葛城和平田他们的行动和出招一样。 是我想多了吗。也可能人家只是知道自己在体育祭上无法出力而打算老实呆着而已。目前知道的也就是想也想不出来结论这一点。 不知葛城是否感受到了那个视线,他跟平田继续进行谈话,互相确认彼此的方针。 「话说跟你们的合作关系,我觉得在不互相干扰的程度上就没什么问题了,可以吗」 「也就是不追问参加竞技的详细部分?」 「是的。搞不好可能会引发多余的事端。要是情报泄露到了B班或C班那里的话就会怀疑到你们D班,这样必然会影响到彼此的配合。而且花时间去分析身为同伴的D班你们的战力也只会让自己更加辛苦。我们之间到底只是平等地合作,平等地战斗,我觉得这样很踏实」 「……也许是这样吧。我知道在这所学校里要构筑信赖关系是很难的,葛城君。而且虽然在组里是同伴,但在赛场上是要互相竞争的」 平田向班里的人确认意见。没人反对。 两个班级都没法一上来就相信对方,把信息透露给对方。 这样的话事先就保持适当的距离,对双方来说都说得过去。 看来堀北也同意这一点,她没说什么。 「话虽如此,但在团体竞争中也有必要事先做好配合的安排。关于这一点可以改日再一次进行协商,你看可以吧?」 「嗯,我觉得这样就好。我也会跟大家谈谈看」 「那就拜托了」 两人高效快速地完成了对话,看这样子感觉能够顺利地达成一致。 「绫小路君。你觉得要赢得这次体育祭会有什么方法?」 一方面,堀北想谈谈自己就这次体育祭的行动方针。 「这次是体育祭。学校考验的只有运动神经……你不这么觉得吗?」 「基本上是这样的。解释为依靠能力去争夺名次。要是有其他能够影响结果的东西的话,就是运气了吧」 「运气吗」 虽然听起来不像是她的发言,不过结果确实可能会受到这个因素的影响。 「毕竟和学习不同,竞争的对手是随机决定的。作为影响因素来说是很大的」 事实上,体育祭的结果是会受到参赛组合的影响。即便是能战胜80%对手的堀北,但只要遇上了那20%的强敌,也会败北。反过来说,即便是获胜可能只有一成的运动白痴,遇上了比自己能力更低的运动白痴的话也有赢的可能。 「但我所寻求的可不是这种不安因素。而是确确实实的某种因素。即便以运动神经的优劣为基础,但也不光靠运气的方法。在无人岛跟船上的特别考试中藏有无限的可能性。……现在我是这么想的。所以这次也一定——」 至今为止的严重失误和失态让堀北对胜利更加执着。 「我说。你觉得,这次的体育祭跟无人岛还有船上的考试有什么大的不同」 「……不同?在我看来都是特别考试啊」 「确实,我不否定它们很相似。不过学校应该绝不对承认他们是相同的」 「我不懂你说的意思。是因为跟A班的合作关系?但在船上也进行了由各班的人组成的不可理解的小组战……」 「不是说这个。本来大前提就不同」 一点一点地解答,看到堀北有点生气,我就说出了自己所注意到的。 「关于这次的体育祭,校方一次也没有说是〖特别考试〗。只是因为我们一年级学生这么说过,但包括茶柱老师在内,其他的老师也都只说体育祭这三个字。」 看来堀北不是没察觉到,而是没对这一点产生想法。 「即便如此,又能说明什么?点数的增减跟构成基本上跟特别考试是一样的」 「确实如此。在内容的意义上是没什么区别。但本质上是不同的。比如说定期开展的笔试考试,即便有买卖点数这种隐藏手法,但大体上还是对实力进行考察。与此相同,体育祭也应视作是对基本的体力跟感觉的考察。鲁莽地搞些小动作也不会有大的影响。不,考试的构成本来就避免了这一点。我倒是觉得只有靠纯粹的心去挑战的班级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当然,不是说做不成小动作,也不是说没有去做的意义。 只是因为一旦体育祭开始,想要再去影响大局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了。 就像笔试考试之前和之后都有能够采取的措施,但考试中能够做的事情就很有限了。 「这次体育祭的关键在于正式开始之前的准备工作。然后就是在正式比赛中留下成绩,只有这些。Simple is best」 「我想要说的正是那个准备工作。我想让D班确确实实地获胜」 「不对哦。你想要做的不是准备。而是寻找攻略或陷阱」 「其中的不同……我不是很懂」 「所谓准备,就是比如谁以什么顺序参加比赛,对别班谁擅长运动谁不擅长有个把握。看破其出场的顺序。然后防止情报泄露。是这么一类。而攻略和陷阱就是在开赛前让谁处于缺席状态、中途退场状态的意思。也就是想要强力的一招对吧?」 至今为止一直采取正面进攻然后一路败北的堀北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也是自然。 在这个体育祭中为了不被对手超过而想要采取什么措施是很正常的。 话虽如此,要是简简单单就能找到行之有效的措施,大家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也就是说,到底也是要采取正面进攻的方式去获胜?」 不管堀北接下来会选哪一个种回答,我打算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因为获胜的攻略从来都不只有一种,其构成都是表里一体的。 不管是在无人岛上还是在船上,然后体育祭也是一样。 采用〖正面进攻〗能赢,使用〖陷阱〗也能获胜。 重点在于采取适合那个人的战斗方式。 这家伙既没有表也没有里。正处于将要进入其中一方的阶段。 葛城跟一之濑他们是表,我跟龙园是里的话,这家伙会选哪一边呢。 我很懂目前被〖里〗所打败的堀北想要进入其中的心情。 话虽如此,但正因为这次体育祭中〖里〗是很难的所以这也算是一个忠告。 「怎么想就看你了。堀北,你觉得D班现在的优势在哪里?」 「……趁着B班跟C班不和,我们可以顺利进行准备,这样的」 我一瞬还打算听过就算了的,结果改变了想法。 堀北铃音因为孤独生存,所以视野极为狭窄。 「你虽然为了获胜而在增长见识,但视野还是太窄了吧?」 「你是说我轻视放弃与B班合作的龙园君吗?我觉得他既然拒绝了合作,那把这当成对我们有利的情报看待是没有错的」 「你真的这么想吗?」 「……在这之后龙园君跟一之濑同学和解然后合作,也有这样的可能。虽然一之濑同学可能也不喜欢龙园君,但应该也会为了获胜而舍弃感情选择合作吧。不过现在为此感到高兴有什么不对吗?作为有利的情报来看待也不是不可以吧?」 「我是说,这正是你视野狭窄之处」 「你这说法真让人生气。那你说你又从中看见了什么?」 「你至今为止都看到了龙园的什么。那家伙为了获胜不会放弃思考。虽然嘴上说的很随便,但他一直都在为了获胜而在推敲策略展开行动。然而现在一上来就拒绝了跟B班的合作是为什么?真的是想也不想就放弃了合作?」 「拒绝的理由……?比如B班跟C班已经在私底下有了合作,之类的?」 虽然很有必要去这么想,但重要的是更加不同的方向。 「现在该考虑的不是B班的关系如何如何。而是那家伙很有可能已经想好了多个获胜的策略。不然他放弃合作对自己没有好处。因为哪怕说谎,也是跟B班进行商讨会比较有收获」 「那样的——可能性很低,我觉得」 「引发地震跟火灾的可能性很低,但也有必要进行准备以防万一吧?看来你对“为应对紧急情况而做好充足的准备”这种基本且重要的事情认识不深刻啊」 「这……」 要是没有“万一”的话是最好的。但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应对紧急情况的准备,到了发生的时候再采取措施就晚了。 「至少我认为龙园此时应该至少想出了不止一条获胜的计谋」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就很异常了。才通知体育祭的事情没多久,要谈获胜……」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有必要去对这种异常抱有深刻的认识。所谓正面进攻是指什么,说到陷阱又能想到什么。还有〖防患于未然〗的方法又有什么。试着绞尽脑汁拼命去想一想如何?想要上A班,这种事情是必须的,不是吗?」 此时此刻去思考是否已经有了获胜的计策,自然会绞尽脑汁。 当然,这是将从须藤打架事件到船上的考试为止的这段时间里龙园的战略和思考都看破之后才能渐渐看到的。现在的堀北大概是看不到的。 「总之多试着挣扎看看吧。至少我会做好给你失败之后擦屁股的准备」 「能别以我会失败为前提吗?」 稍稍有点期待,现在的堀北到底能想到哪一步。 3 那天放学之后,我选择继续一个人呆在教室里。 窗外传来学生们正在进行社团活动的声音。虽说体育祭即将到来,但大家还是各有各的事情,每天都不吝啬时间在锻炼上。 把耳机插在手机上,打开刚才收到的文件,确认状况。 「原来如此……」 这样一来就能对大致的情况有所把握了。 之前还觉得有必要的话接下来可以做两三手准备,不过看来是不需要了。 接受了这最好的结果,我决定返回宿舍。 「没想到你居然留到了现在,绫小路」 路过通向正门的那条路,遇到了正在用软管洒水的茶柱老师。 「也许吧,话说今天轮到你干这个了吗?」 「差不多吧。准确的来说这附近一带都是我负责的」 这么说着,茶柱老师一副熟练的样子继续往前洒水。 「跟小孩子不同,社会人士可是很忙的。特别是体育祭邻近的这个时期。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是怎么了,还是第一次见你一个人在放学后闲逛呢」 「说的会不会有点夸张了啊」 「体育祭的准备都做好了吗?」 「这个倒是在最近的班会上有了大致的把握吧。不是吗?」 茶柱老师对包含平田、堀北还有须藤在内的方针跟作战都有所耳闻。 「我还想着你的话会不会藏有什么出人意料的计谋或者作战呢」 「啥也没有啦」 「啥也没有?我想你是明白的——」 茶柱老师这么说着,打算说出那件事,但她看到我的眼睛之后踌躇了。 在这种地方说出多余的话,对谁都没好处。 「之前老师说的那件事,我可没忘哦。不过怎么做是我的自由对吧」 「确实如你所说。我不应该做多余的介入。但目前的情况也不允许再这样不慌不忙的了。等我找不到继续护着你的理由的时候,我就不管了。毕竟这工作也没简单到连一介教师都能承受得了它的压力。你要是拿不出值得我护着你的成绩来的话,可是会让我为难的」 我才不管她擅自期待些什么。对自己的日常被渐渐侵食而感到愤怒的我决定离开这里。要是这个老师没有提起这件多余的事情,我就不会被卷入这种麻烦的事情里了。 不……说不定只是时间上的早晚罢了。 「告辞了」 「嗯,路上注意」 仅仅几百米老师都要挂念……我就这样回到了宿舍。 第五卷 ○D班的方针 距离体育祭还有一个月,我们正式地开始了准备工作。通知上说每周两小时的班会可以自由使用,使用方式由班级来决定。 关于正式比赛,首先有两点是必须要在一开始就定下来的。如何决定全员参加的项目的出场顺序。然后就是推荐竞技由谁来参加,参加哪种竞技。 显然,这两项决定会给胜负带来很大的影响。 首先,作为班级统率者般存在的平田率先采取了行动。茶柱老师默默地走到教室最后,让出了讲台。看样子是打算观望一下我们的情况。 「虽然我们面向体育祭展开了行动,但我觉得在开始训练之前,有几件事情必须要先定下来。重要的是出场顺序和推荐竞技。我觉得重点在于如何进行决定」 「说是决定,但要咋决定啊」 即将展开对须藤来说不算愉快的讨论。 「嗯。比如说全员参加的情况」 估计是考虑到口头说明不太容易说清楚,平田拿起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写了起来。他在这方面像个可靠的男人。 写下了〖举手〗和〖能力〗两个项目。平田一边解释一边记录。 「我觉得虽然笼统,不过大致上就是这两个。整个竞技的出场顺序都按照大家的想法来投票的举手制。测试每个同学的能力之后谋求效率的能力制。只有这两种。我觉得它们各自都有其好处和弊端。举手制的好处自然是能以大家想要的顺序来愉快地参加竞技。弊端就是大家的想法可能会有冲撞,不能同时满足每个人的想法,而且获胜之路会比较坎坷吧」 要是让他们随意地决定出场顺序和方式的话必然会这样吧。 但心中的门槛会大大降低。 「然后就是能力制。这个非常简单,就是为了让能力高的人获胜而采取最优的配置。好处就是可以期待比举手制更高的获胜率,但会偏向能力强的人而导致其他人的获胜概率降低,不能同时考虑到所有人的想法是挺让人担忧的。基本上跟推荐竞技一样。我好好想了一下,分出了这两种,要是除了这两种以外还有其他想法的希望能够提出来」 平田的说明结束了。光听口头说明无法理解的学生们看了黑板上的详细内容也开始渐渐对两种方式的利弊有了认识。估计大部分学生心里想到的方案无非就是平田这两种之一吧。尤其是在没人提出新的方案的这个情况之下,更显如此。 「不管咋想都应该看能力来决定吧。因为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啊」 看来须藤是盯准了这个方案,他如此断言。 「我要是赢了的话班级的获胜率就会上升。没啥比这更好的了」 虽然阐述的条理很乱,但他说的是对的。 因为活用须藤出众的体能对于在体育祭上获胜来说是不可缺少的。 「算了虽然很不爽,不过你说的可能是对的」 听了须藤这并不是毫无条理的发言,女生们小声地嘟囔道。 仿佛跟着女生的脚步一般,男生中也出现了支持须藤的声音。 「我不太擅长运动。且不说全员参加的项目,要是须藤能一人揽下推荐竞技的话我就支持」 对于像幸村这样专攻学习的学生,体育活动算是其不擅长的一个领域。 「那就这么定了。我要参加所有的推荐竞技」 须藤重重地放出这么一句,学生们表示赞同。如此这般,获得了不擅长运动的学生跟以班级的胜利为优先的学生他们的支持。 「要是大家都同意这个方针的话,推荐竞技就朝着这个方向——」 「等一下」 正在这马上就要定下方案的时候。 「我有个补足的方案」 平时一直沉默的堀北这么说着,挤进了班级的讨论之中。 班里大部分学生也都看向这出乎意料的发言之人。 「要是在这两个方案中选择的话,就像须藤君说的那样,应该选能力制。到这里我没有异议。但光这样的话是无法保证能够战胜其他班级的」 「是这样的」 「这样的话,让班里擅长运动的人优先选择喜欢的推荐竞技自然不用说,全员参加的竞技也同样选用最佳组合去参加的话就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潜力来。简单的来说就是跑得快的人应该跟跑得慢的人组队」 就是说,像是跑得快的平田跟须藤的话,就要进行调整让他们不要撞在一起。当然,在获胜的基础上的话,这也是众多选择之一。 自然地,这同时也是完全舍弃弱者的无情选项。 「等一下。这个作战会使我们的获胜率降低吧?」 第一个这样进行反驳的是名叫筱原的女生。 要是无论如何都想让名次靠前的话,就得让较强的选手去对付较弱的对手。 反过来也是必然成立的,较弱的选手获胜的可能性非常低。 「我接受不了。就因为不擅长运动,所以就必须要跟强力的对手去竞争什么的绝对赢不了。而且前三名都有优惠,我可不想舍弃这种可能性」 「没办法。这也是为了班级好。」 「我知道这是为了班级好……但人家也不想失去个人点数啊」 「要是班级赢了的话会有很多回报。你有什么不满么」 「获奖了的话就能得到宝贵的考试分数,让人就这样放弃不是不公平嘛?」 「我能体会你的心情。但这就奇怪了。要是平日里好好学习的话这种时候就不用去依靠优惠的分数了吧。而且要是有机会夺取前三的话就算不获奖也没问题吧。因为本来这种竞技就没简单到像你这样运动能力的人都能获奖」 各自坚持自己的意见。特别是堀北,活用班级优先的优势,强势进攻。 「不是谁都像堀北同学你一样聪明。请不要一概而论」 「这只是平日里的学习积累而已。希望你不要在这种地方找借口」 “就是就是”,教室里不少声音表示支持堀北。 以须藤为首,从体能好的学生到想要上A班的学生,还有不擅长运动的学生他们都对堀北注重效率的方案表示支持。 虽然篠原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但看起来没打算继续战斗下去了。恐怕还有其他像篠原这样以为自己能进前三的学生吧。要是跟须藤他们擅长运动的人一组、骑马战或者二人三脚的时候跟运动白痴一组的话就上不了表彰台了。 「你给我适可而止,篠原。要是因为你们的原因,班级输了的话能负起这个责任来吗。嗯?」 「这……」 这场体育祭是体能好的那些学生们的拿手好戏。 在学习上不被任何人认可的须藤闪耀着光芒,手握大权。 堀北与须藤共同提倡的能力至上的方案十分坚实,不会轻易被颠覆。 筱原已然没有了继续反击的体力。快要得出定论了。 「跟脑袋不好使的人说话就是麻烦……你也是的,简直就像对到现在为止的状况都不感兴趣。要是有闲心扣手机的话不如来想想战略如何?」 「交给你跟平田就没问题了吧」 我关了屏幕,把手机收进口袋。 讨论结果统一了——正当这么想的时候。 「能打断一下吗?我反对。正如篠原所说,让其他学生来倒霉的话会怎么样。班级就能团结一心地战斗?」 轻井沢这么说道。她像是护着篠原一样瞪向堀北。 「团结一心去战斗,需要做出牺牲。你懂吗?」 「完全不懂。呐,栉田同学你怎么看?」 轻井沢〖罕见地〗向正在静静倾听讨论的栉田打起了招呼。 栉田看起来虽然感到有点意外,但马上就露出一副陷沉思的样子,同时做出了发言。 「这个问题好复杂啊。双方的想法我都懂,也想过了。跟堀北同学一样,我也希望班级能够获胜,但也希望能像篠原同学说的那样,大家都能留下成绩」 她继续说道。 「要是有什么解决方案的话,能够同时把双方的想法都考虑进去的话就最好了。像是那种第一名和最后一名都能接受的方案」 栉田回答道,班里也出现了很多表示赞同的声音。 看这展开,估计事先就想好了这样的发言吧。堀北她立刻答道。 「我当然想过让双方都能够接受的方案。那就是让自己觉得不需要分数的学生取得靠前名次,用其获得的点数跟取得末位的学生失去的点数相抵消。全班一起分担其中的增减。这样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吧?」 这个方案以降低获胜的可能性作为交换,填补了输掉比赛时的风险。这样一来反对派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够接受吧。不过在学年排倒数的那十个学生倒是会倒霉了。 「那样就够可以的了吧。反正你们就算在赛场上放水也不会有啥损失」 须藤嘲笑道“真是群可怜的家伙”。 「但那只是在点数上吧。得奖的可能性还是会降低啊。大家觉得如何?」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轻井沢还是继续唱反调。 然后向轻井沢派系里的女生们打招呼。 「轻井沢同学要是反对的话,那我也反对吧」 团体里的女生们一个个地跟随轻井沢举起了反旗。 「你们是笨蛋吗?她反对所以你们也反对?毫无逻辑性可言。这是一场考试,为了高效地取得胜利而制定战略是理所当然的。其他班级里绝不会有像你们这样的蠢货」 「恐怕堀北同学你是理解不了的吧。现在,我就很讨厌这样的,其他女生也不喜欢这样,你能不能为她们想一想。竞技要是不能公平地来决定的话我是不会接受的」 统率着女生们的轻井沢,其发言十分强烈,堀北所提倡的班级优先的方案受到了阻碍。 「你们都冷静一下。要是无法统一意见的话就只能投票表决了」 想也知道会发展成这样。平田为了改善这样的胶着状态而介入了两人的对话。 「我觉得现在应该采取平等的投票方式来进行解决」 「洋介君这么说的话,我就赞成」 「……说的也是。我也觉得现在不是班里内部争执的时候。总之我反对。期待你们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堀北一副不满的样子坐下去,朝我瞪了过来。 「绫小路君,你能让她闭嘴吗」 「你觉得我有办法让她闭嘴吗」 「你最近跟轻井沢有来往吧?不是因此还在得意忘形吗?」 「不是啊,轻井沢她本来就是这样的家伙吧」 关于这一点,堀北好像理解了,她小声说着“确实”。 但堀北没能藏得住对不表明其根据的轻井沢以及因为情绪而改变意见的女生们的愤怒。 「那么,结合了堀北同学想法的完全重视能力的方案跟结合了轻井沢同学意见的顾及个人想法的方案。就用投票来选出最合适的吧。要是不好决定投哪一边的话弃权也可以」 堀北的方案是为了班级获胜而优先选择体能好的同学。 轻井沢的方案尊重个人意见,照顾到班级整体。 看来选择哪个方案将会对这个班级的未来和这场考试都造成影响。 虽然我倒是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兴趣…… 「那首先是赞成堀北同学方案的人」 「哦哦。我当然是同意堀北的方案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获胜。多选体能好的家伙多获胜。这样就够了吧」 须藤率先举手。紧跟着,像幸村跟佐仓他们对运动没有自信的学生举起了手表示赞同。另一方面,觉得自己比不过体能好的但也能参赛的学生或者是轻井沢团体的学生他们都没举手。 「16票。谢谢大家,可以把手放下了」 这票数是多是少,要取决于弃权的人数。 「哎,绫小路君。你该不会赞成轻井沢同学的方案吧?」 当然,堀北注意到我没有举手,她质疑道。 「放心吧,我是事不关己主义的,弃权」 「……那样的话就不能同意我的方案嘛?」 「你的方案也不一定就是正义的吧」 「我无法理解你所说的。在概率上选择让班级获胜的选项的话,最终获得的个人点数也多。就算在一场场小的比赛中胜出,获得的点数也是少的可怜。如果你说这样做是错的,那还真是希望能给出个明确的理由呢」 「我没说你是错的吧。我只是说答案不止这一个而已」 被当成〖弃子〗扔给强敌蹂躏的学生不会在体育祭上获得任何点数。不过堀北也明白这一点吧。仅仅只是把他们当成上A班所必要的牺牲来考虑罢了。 「其他的学生可不是都像你这样一直盯着未来的」 「那接下来就是轻井沢同学的复合方案。觉得该赢的地方赢、该享受的地方享受的方案合适的人请举手」 轻井沢团体之外的人开始一个个举起了手。有那么几票。但从轻井沢举手之后女生们就开始一个接一个地举手。 不过—— 「投票的结果是……堀北同学的方案16票。轻井沢同学的方案13票。剩下的就当做弃权可以吧?」 没人反对,统计票数结束。轻井沢收到的支持是对她个人的支持,并不是对其方案内容的支持。大家心里都清楚,堀北的方案会获胜是因为其方案更现实且高效,并不是因为轻井沢不怎么受到大家的信赖。 也就是说,D班的方针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班级获胜而制定。 「……」 轻井沢也同意投票结果,没有表现出不满。 「这样一来就定好了,轻井沢同学。那么平田君,后面就拜托你了」 切换思路,轻井沢也不得不以这套方案作为基准来选择能够获胜的选项。 当然,我并没有觉得他们的选的不好。因为不擅长运动的人本来就不会率先说出自己要参加这个参加那个什么的。 必然地,参加推荐竞技的人选就会被定为像须藤跟平田他们体能好的学生了吧。 「那么关于推荐竞技的出场人数——」 「我要参加所有的推荐竞技。要是有谁反对的话随时接受正面对决」 须藤强烈地做出宣言,他把最初就没改变过的方针又说了一遍。 而且看起来还打算用实力来让不服的家伙闭嘴。虽然他的发言太过强势,但貌似很有效果,没人表示不服或不满。 因为本来就打算选择优秀的学生,所以把须藤作为第一候补当成了既定事项。 「我也尽量多参加竞技」 果然,举手自荐的是堀北。轻井沢的表情有点僵硬。周围的女生们讲起了悄悄话。估计是说坏话吧。 在那之后通过自荐和推荐,体能好的同学的要参加的项目一个个都定了下来。 但想要填满所有的竞技项目也没那么简单,到现在也就填了三分之一。 以参加所有竞技的须藤和参加了多项竞技的堀北跟平田为第一梯队,栉田跟小野寺这种擅长运动的学生也参加了推荐竞技。剩下的部分还是空白的。 「喂,高元寺。你不来帮忙吗」 须藤瞪着这个从讨论开始到现在一言未发的男生说道。因为须藤认同了这个拥有跟他自己相同的潜力或在那之上的男人。 高元寺要是认真参加的话,至少在个人竞技上可以保证拿到靠前的名次。 「刚才也没举手对吧」 「我没有兴趣。你们随意去弄吧」 「你丫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也没有被你胁迫参加的理由。准确来说,就算你有强迫我参加的权力,我也不打算理你」 也就是说,不论如何高元寺都不会改变自己。 「我觉得不需要现在就定下所有的项目哦,须藤君。而且高元寺君也有擅长和不擅长的项目,强行邀请也不一定合适」 平田一边帮着高元寺找台阶下,一边让须藤冷静下来。 「至少在今天的讨论中能够定下班级的方针,还有想要参加个人竞技的同学的意志。之后的慢慢决定吧」 这次班级讨论伴随着平田的发言迎来结束。 不过,可能会有一部分学生对这个讨论感到不可思议吧。 他们会疑惑,为什么轻井沢一直反对堀北的方案。轻井沢自身的运动能力说不上好或不好。堀北提出的“大家一起分享喜悦和伤痛、一起获胜”的方案本身就不坏。就是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产生这种疑惑。 1 放学后,我抽空给某个人发了条短信,然后给正打算回家的轻井沢使了个眼色。不,谈不上使眼色。 只是偷看着她想找个机会,偶然间被她发现了。 但我事先没跟她说过,于是轻井沢就跟两个女生一起离开了教室。果然还是得直接联系才行啊。 我拿起包像平日里那样做好了回宿舍的准备,比轻井沢晚了一分钟出了教室。 「等一下」 下了楼梯走向大门的时候被轻井沢叫住了,不知为何,她现在是一个人在那里。 「你不是回去了吗」 「虽然是打算回去的,但想着你有事要说,所以就在这等着你,没错吧?」 对这发言我没法不感到惊讶。 「姑且吧」 「不过,我倒是也有话想说。能简短地问问嘛?」 “请吧”,我催促道。 「关于你给我发的短信。我想问问你的真正用意」 这么说着,她打开手机让我看到那条短信。上面是这么写的。 〖不管以什么样的理由都行,反对堀北的意见。到时候向栉田寻求意见〗 这是我在上课的时候让轻井沢做的事。 「就即兴采取行动来说,你的议论方向选的很好。在那个状况之下反驳地真不错」 「本来呢。我算是同意堀北同学方案的。而且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问栉田同学。那么,你的这条指示是什么意思?」 「要是对我做的每件事都在意的话就没完没了了。而且就算你问我,我也不一定会回答。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吧?」 「就是说,让我别问原因老老实实地遵从指示对吧。我知道了啦」 「就是这样」 轻井沢很懂事,没有再继续向我寻求答案。 「那除了那个之外,有件事我想问你。记得在投票的时候你没有举手,那你觉得哪个方案是正确的?」 「我只能说两个方案都是正确的。毕竟要把重点放在哪里得看当事人自身了」 「这哪算回答嘛。结果你还是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很不巧,我基本上不用“哪边”这种思考方式」 「……你说啥。我不懂。你到底想干嘛啊。只是想让班级陷入混乱?还是真的觉得D班能够上升到A班?」 「至少堀北是如此坚信的吧」 “我不是说这个”,轻井沢叹着气瞪了过来。 「人家想问的不是堀北同学的想法。而是想让你赶紧把你所看见的还有你的目的告诉人家」 「是啊。要说有什么是能够告诉你的,那也就是“我对上A班没有兴趣,不过现在开始觉得把D班整成能够上升到A班的班级也可以”这件事了。」 「啥意思啊。搞不懂有什么不同,而且你也太高高在上了吧」 让茶柱老师在前,我在后面隐藏起自己的优势就在这里。 「现在就算说出来你也不信,也没法证明。所以为了让你相信,就预先张开几条防线。这次体育祭,D班会出叛徒。那家伙会把D班所有的情报都泄露出去吧」 「等下,啥?你是认真的!?」 「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也会相信的。我所注视的,我所看见的」 「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讲具体点啦」 「现在还不行。不过,等时候到了的话全都告诉你。现在你先回吧,在这里太显眼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回去的。要是被人看见跟你这样性格灰暗的人呆在一起的话,我的存在价值都要降低了。但是……万一要是出现叛徒了的话也有办法应对吧」 「嗯。为此我已经布好局了」 这么说着,给她看我的手机。不过估计即便是轻井沢也搞不懂我做了什么吧。 轻井沢带着一脸的不满走下楼梯。看着她的背影,我叹了口气。D班的方针大体上定下来了。我的作战也是。 于是,作为D班的伙伴A班又会采取什么样的作战呢。 从葛城的性格来考虑,应该会采取比较坚实些的方案吧…… 坂柳的存在对白组自然不用说,对D班来说也是有优势的。 打个比方,一个只能救下一个人的逃生装置,陷入困境的是一个健康人跟一个患有疾病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健康人就不需要对病人说“你身体不好,请你进入逃生装置”。哪怕对方是无力反抗的病人,也要不惜动用武力来抢夺逃生装置,这样就行了。作为一个人出生,作为一个人活着,这是理所当然的权利。可以将其称之为紧急避难,不算违法行为。 因为这里没有什么公平或者不公平。 完全没必要做出因为坂柳不能运动就在赛场上放水这种事。 「不过话说回来……」 轻井沢因为有着复杂的过去,在对人的气息跟感情的读取上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最重要的是,没有被周围的人察觉到这一点得分很高。 再一次对这意料之外的收获感到满足,我回了宿舍。 2 在体育祭到来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决定参加竞技的选手之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其中一大部分是为了体育祭的顺利展开而进行的准备。一遍遍地重复从入场到退场之间的流程。在体育课上的自由活动时间里,允许大家分散开来自行组队练习各自的项目。 「我借来了」 第二天体育课上。平田向学校申请借来了握力测定器。 这是堀北的方案中为了决定能力优先顺序而采取的让大家展示力量的简单作战。虽然十分简单,但足够作为大致的判断条件了。 特别是男生参加的竞技中,单纯依靠力量的项目也不少。 「我们按照顺序来吧。测量惯用手的握力。口头给我汇报下结果,我挨个记录下来。因为有两个测定器,咱们尽量高效测量,不要浪费时间」 他这么说着,正打算把两个测定器分别发给左右两边的本堂和幸村。 估计是打算按照顺时针和逆时针的顺序来测量吧。 但没想到测定器被须藤强行夺了过去。 「平田,这个我来弄。我先来测就知道高标准是多少了」 虽然不知道他这是哪门子理论,不过能看出来他是想要炫耀自己的力量。 「那……另一个就由须藤君旁边的外村君开始可以吧」 由于被须藤强行改变了测定器所在的位置,所以开始位置也要重新定了。 「看好咯绫小路。我这牵引班级的力量」 须藤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笑着,作为强硬的测力第一人展现出他的实力。 「噢啦!!」 须藤带着十足的气势震颤着肩膀,右手握紧测定器。数值不断上升。一瞬间就超过了50,上升到60、70。 最终显示的数值是82.4kg。周围突然嘈杂起来。 「傻劲儿也忒大了吧!」 「哼。毕竟平时有锻炼。理所当然的啦。你也来搞啊高元寺」 简直就像是在挑衅一样把数值给高元寺看,同时向他递出了测定器。 「没兴趣。不用管我」 高元寺一边磨着指甲,一边吹着指尖的碎屑, 「害怕输给我吗?算了,毕竟看到了这个数字也难怪」 虽然须藤这么轻率地挑衅高元寺,不过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打算做出回应的样子,看都不看他。 「切……哎,绫小路」 由于排在须藤的旁边,他强行把握力测定器推给了我。 「不了,我等到后面再测吧」 「啥?连你也在给我开玩笑吗?给我按照顺序来」 虽然不想被强行夺取测定器的须藤这么吐槽,不过按照顺序来的话是该轮到我了。 但没想到居然是第二个进行测定的……虽然我理解须藤测出的82.4这数值是比较高的,但高一的平均数值是多少来着。 虽然曾经握过测定器千百次,但却不知道同年代的人的平均数值是多少。毕竟一直以来都只读过自己的测定成绩。 「我说须藤啊。高中生的平均成绩大概是多少啊?」 「啊?不知道啊。大概60左右?」 「60吗……」 我调整测定的姿势,让自己能够看得见测定器的显示屏。握力的大小不单是跟胳膊的粗细成比例。虽然也不是完全无关,但重要的是前臂上肱桡肌和桡侧腕屈肌的肌肉群。收缩前臂的肌肉来带动肌腱使手指弯曲,所以锻炼这里的肌肉可以提高握力。也就是说,只要有一定程度的肌肉量,根据锻炼方法的不同甚至可以超过100kg。 当然,为此需要一味地长期训练握力。 我缓缓握住握柄。在超过了44之后开始进行微调整。超过了55之后再次调整,控制使其停在略微超过60的地方。 「……不行了,握不动了」 我这么说着,松开测定器递给旁边的池。 然后到平田那儿去报告结果。 「60.6」 平静地回报结果。 「诶……绫小路君挺有力气的嘛」 平田一副感慨的样子朝我转了过来,露出了笑容。 「哎?不,但这是平均值吧。很高吗?」 「平均值比这低一些吧。我估计在45左右,最高也就50吧?」 「平田。我42.6。给我附加一点儿,就记50吧」 池过来汇报成绩。这不算附加而是要求了吧。 平田苦笑着记下了42.6这个数字。外村41,下一个宫本48,确实在比50低一些的位置出现的比较多。 「这样啊……60比较高啊」 看来我不该找须藤确认全国的平均成绩。那家伙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本想着测一个靠进中间位置的成绩避开参加竞技的,真是误算啊。 这样下去的话可能就得去参加一部分推荐竞技了。 结果我的成绩除高元寺之外排在第二名。真是失算了。下一个是平田的57.9。果然,这个万能的男人在这里也显示出了他稳定的成绩。 另一方面,打算在体育祭上做贡献的须藤对班里这窝囊的成绩表示失望。 「咱们班可真是没用……除了我之外都是垃圾啊,第二名居然是绫小路,就跟完蛋了没什么区别啊」 就算说的都是事实,但能够这样在当事人面前说出来正是须藤厉害的地方。 男生全都测完之后,测定器转交给女生那边。毕竟还有跟男生一样需要力量的共同的竞技。 平田以测量的结果为基准,开始填写推荐竞技的参加栏,在笔记上进行总结。 「拔河、四方拔河这两项单纯按照测定器的数值来可以吧。须藤君、绫小路君、三宅君和我」 「对了,我有点在意。那个四方拔河是啥啊。没听说过啊」 「我也没听说过,所以就查了一下。应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四股势力来拉绳子,四个班,每个班四个人一共16人一齐来拉绳子」 看来跟纯粹用力气来拉绳子不同,需要一定的策略。 平田在笔记上记下参加四方拔河的选手名字。 「我说,平田啊,我们就没有参加的机会了吗?」 「没有那种事。我觉得,比如像是借物竞争之类的,比起体能它更倾向于测试运气」 「运气啊,那要怎么决定参加啊」 「Simple is best。用猜拳来决定怎么样?」 虽然觉得不太像认真仔细的平田会有的想法,不过这方案说不定意外地很合乎道理。 在人生之中,运气这个要素意外地会带来很大影响。虽然是不确定要素,但根据运气的好坏,人生甚至有可能会发生180度大转弯。 既有学得真才实学却一生都是普通公司职员的人,也有没啥才能但当上了社长的人。 这也正是人生受运气影响的证据。 当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别的要素占主导地位。 要是在决定体育祭上的借物竞争参赛选手这种程度的话,猜拳就足够了吧。 把班级分成了几个小组,从中选拔出参加竞技的选手。当然,我是希望自己不参加竞技的。祈祷着输给对方,结果赢了第一次挑战。然后更加强烈地祈祷输给对方,参加第二次挑战(决战),结果又漂亮地获得了胜利。男生3人。女生中选出2人,这五个赢得了猜拳胜利的学生去参加竞技。 「绫小路君、幸村君、外村君、森同学跟前园同学一共五个人」 加上须藤一共是6个人参加借物竞争。 「啊啊!在下被选上去参加借物竞争了!啊啊!」 博士一副快要吹出泡泡来的样子表现着绝望的心情。 「为什么我会出石头啊,唉」 「不过,我还是挺同意你的……」 这种时候该说运气是好还是不好呢。我想,绝对是不好吧。 「真让人羡慕啊!」 池表示羡慕赢得了猜拳的人。 每个人对运气好坏的看法不一样,真是有趣。不,我说真的…… 虽然很想把这个参赛名额让给他,不过可能会引来众人的批评,还是算了。 能够想象得到,大概像博士这样不想出场的学生会表示不满吧。 虽然大家的心思错综复杂,但竞技的参加栏还是妥妥地填上了。 「填好了」 平田把填好了所有竞技、参赛选手的出场顺序的笔记递给大家传阅。 他看着班里的氛围平稳下来,松了口气。 但这份名单也只是暂定的,今后根据练习的情况或其他班级的情报可能会有很大程度的改变吧。 「由于目前定好的这个名单十分重要,不能让其他班级得知,所以请大家只记录自己和同伴的出场顺序吧。记得不要用拍照之类的方式储存下来」 平田做好了完美的预期。他这个处理方式应该是比较合适的。要是轻易让人用手机拍下来了的话以后可不知道会传到谁的手里。笔记一个人一个人地进行传阅。 堀北对正在观察班级的我说道。 「怎么了,绫小路君。表情倒挺老实的」 「因为要参加几个本来没打算参加的推荐竞技啊。心情难免会变沉重」 「没办法。谁让这个班里体能好的学生和体能差的学生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确实」 经过一定的推敲,推荐参加的各个任务分担都定好了。果然出场次数远超众人的是男生中的须藤,他参加了所有的竞技,让人忍不住去担心他的体力。女生中是以堀北为首,好几个学生会参加三种竞技。另一方面,我也是霉运重重,将要参加两个项目。 当然,这还不是最终决定,只是目前暂定的,要是在到正式比赛开始的这段时间里发现了更合适的人选的话,估计是有可能会做出替换的。 到时候就干脆地让给人家。不,请务必允许我让给人家。 第五卷 ○各自的想法 从下次班会起,大家就要开始进行面向正式比赛的自主练习了。 趁着休息的时间,大家各自换上了当成体操服来用的运动装,来到了操场上。 「诶,你快看看那个」 池带着一脸露骨的厌恶看向教学楼方向。能从教室里看到几个学生。 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人。 「那边是B班吧,他们这么早就开始侦查了啊」 推测其他班级的运动能力,这是体育祭到来之前每个人都可能做过的事。 「走,去看看隔壁的A班」 试图把握敌我双方的战斗力,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参赛者在运动场等显眼的地方练习时会被刺探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若是为了不被别人看透自己真正的实力而不使出全力进行练习的话,那么必然会损失正式比赛前的准备机会。 「这么早就开始了啊」 看来换完衣服回来的堀北也立刻察觉到了这好奇的视线。 但令在意的是C班。他们教室里有人,但却没人看向这边。就仿佛D班的谁参加什么项目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在意龙园?」 「嗯,有点」 「我觉得倒不至于说龙园君没有考虑到侦察这件事,但他毕竟拒绝与B班合作,是没打算认真构思战略吧」 说着,堀北一副我懂的样子,看着我的眼睛继续说道。 「如此这般,如果没有你的忠告的话,恐怕我会那么想吧。而且其他的学生也一定也是那么想的吧」 堀北进一步看向正在努力做练习的D班同学说道。 「你以前曾说过,龙园君已经想好了很多条获胜的计谋。现在那番话更加具有现实感了吧?也就是说他都不需要侦查了」 堀北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曾经在体育馆有过的乐观,不如说现在只剩下了困惑。 「没有人不想要其他班的情报。对‘谁的体能好、谁要参加什么项目’这种情报想要的不得了。然而他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这种意思」 不错,这正是龙园拥有秘策的证据。 「重点在于不要满足于知道了‘龙园正在思考策略’这件事」 「……什么意思?」 「当一个人已经想出了作战或秘策的时候,都会有所隐藏来极力避免被对方察觉到,但他却无所顾忌地丝毫不做侦查工作,不去隐藏这一点」 「就像是为了显摆一样,大摇大摆的呢」 而且,如果去思考其中的意义,同时就能看出他的思维方式。 可现在的堀北又能看到多少呢? 「我对你的洞察力或者说观察力这能力是从哪里学来的可是好奇的不行,但你禁止我过问,所以我才一直没去问」 这发言很有堀北的风格,又饱含挖苦之意。当然,不管她再怎么质问,我也不会说的。 「铃音,能稍微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迟来的须藤向正在思考的堀北搭话。思考被打断的堀北露出烦躁的表情对须藤说道。看来她还有其他挂心的事情。 「反复警告了你无数遍,不要用我的名字叫我」 「为什么呀!就算被我用名字称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事大了。我可不想被不亲近的人用名字称呼自己」 堀北毫无顾忌地将须藤的感情一刀两断。 「我已经明确地说我很不高兴了。如果你还是这么直接地叫我的名字,我就要适当地采取措施了」 这说法可真吓人了。可以的话真不想听她那所谓措施的具体内容。 估计他是很想用名字来称呼堀北吧,但要被讨厌了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但不知须藤在思考着什么,他这么说道。 「那这样如何,这次的体育祭,如果我成为D班中最活跃的那个人……到那时就允许我正式地用名字称呼你吧」 哦?就须藤来说这可真是相当谦虚的请求呢。 可即便如此,也不知道堀北是否会乖乖的同意。 「你能这么努力确实让人高兴,可为什么我非得做出回应不可呢」 堀北大概从没想过须藤对自己抱有好感。 对此须藤又打算如何回答呢? 「……入学后不久,你不是帮过我一回么。因此我想和你好好地谈一场恋……不,先是从朋友做起,这是我迈出的第二步」 「真是让人无法理解呢。又不是什么值得做出宣言来去执行的事情。不过我同意了。只要你成为最活跃的选手,到那时我就允许你叫我的名字。但是可不是止步于班级内,而是取得年级第一的宝座」 还真是为须藤设置了一道最高难度的障碍呢。不过,这对须藤来说可能会成为添加动力的好事情。须藤完全没有露出胆怯的样子。 「太好了,约好了哦。只要我排年级第一,就让我叫你的名字」 「但是在结果出来之前你不能再叫我的名字了。而且如果你没有取得年级第一就永远也不能用名字称呼我。你要有这种觉悟呢」 「好,好的」 虽然出了一道非常严峻的难题,但须藤还是颇有气势地点头答应了。 但是嘛,可能性绝不低就是了。从迄今为止其他班学生的运动能力来看的话,须藤的潜力毫无疑问是顶尖水平的。我认为在个人项目上基本没有问题, 唯一能与之对抗的高圆寺也没有干劲,可以说是毫无压力了吧。 剩下的就是能在需要配合的竞技项目上留下某种程度的好成绩吧。 1 在室内进行简单的核对之后,就正式开始了鉴定每个人适应性的练习。 由于平田的方针,所以没有催促大家强制参加,同时因为有班级团结一致这个目标,所以参加率达到了90%。只有高元寺和博士等一部分人没有参加。 「哈,啊,呼……」 刚才,最后一名女生跑过终点,就以快要倒了的势头把手支在了双膝上。 「辛苦了,佐仓。跑得很拼命啊」 「啊,绫小路君,哈呜」 佐仓平常不擅长运动,她并不是会积极参加这种活动的人。可最近却开始专心听课努力地成为班级的一员。 但无奈她运动神经不好,没什么好的成绩。 「注意了,走起!」 另一边,平时从没认真过的须藤,此刻却汇集了所有人的目光。之前在班里那样夸下海口,可不能留下窝囊的结果。 但那不过是我的杞人忧天罢了。在众人的注视下超常发挥的须藤没给其他人紧追自己的机会就冲过了终点。在班里应该没有人能够与其势均力敌了吧。 「真不愧是须藤君啊,无论哪项运动都是班里的第一,太厉害了」 对于跑完100米的须藤,栉田高兴地轻轻跳了起来,对其表示敬佩。 「一般吧。不过要是他跑起来了的话就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了」 须藤回头瞪着对授课完全不感兴趣的高圆寺。 「话说我还没见过高圆寺认真地跑呢」 在以前的游泳课上,作为须藤对手的高圆寺曾有一次拿出真正的实力,游出了比须藤还要好的成绩。因此可以认为高圆寺有着巨大的潜力。 但高圆寺是只要自己不决定去做就决不会采取任何行动的男人。这回体育祭的方针基本上是让我们学生自己思考再去行动,所以高圆寺就真的什么也没做。 「不过真的是太厉害了,这回的体育祭,队长就是须藤君了呢」 「队长?我……」 再一次被人夸赞,须藤一脸惊讶地指向自己。 「对此我也表示赞成。毕竟体育祭是运动能力强的学生的主场,须藤君绝对有这个资格。即便是为了大家也好,如果可以的话你能来担任队长吗?」 对栉田的想法表示赞同,记录成绩的平田这么说道。体育祭本来就需要能力强的队长。平田自然也是有那个资格的,但他应该是觉得须藤更为适合吧。 「即使你这么说,我可不是当队长的料啊……」 基本上平时以一个人或极少人数一起来行动的须藤稍微有些不知所措。 然后向附近的堀北投去了视线询问意见。 「你不是那种能在理论方面教授他人东西的人。担任领导的话也是平田君更为优秀吧。不过看看你刚刚跑步时的样子和其他纪录就知道了,你是那种在大众的注目之下散发光芒的人。对于将班级带向胜利,强制力也是必要的。因此我并不反对你来当队长」 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也就是认可了须藤的意思。看来堀北并不是只为了自己而冷漠地参加练习,而是妥妥地看出了才能的发挥方式。 「……我知道了,这回的体育祭就让我来将D班引向胜利」 这应该就是恋爱盲目症晚期?可以看出须藤是为了回应堀北的期待才接受了队长的位置。 「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小心会遭报应」 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堀北这样提醒须藤后为了继续练习而离开了。 须藤害羞的同时注视着那背影,轻轻握紧了拳头。 2 须藤立刻作为队长开始工作,第二天就将大家聚集在一起开始进行指导。 看来须藤队长第一天的工作是传授拔河比赛的技巧。我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看着他们。 「浪费太多力气了。拉得也没力气!你们这样能赢的也赢不了啊! 」 须藤这样说道,打算实践给他们看握住了稍短一边的绳子。对手是池和山内两个人。似乎打算以一敌二。虽然感觉获胜的应该是二人那一方,可刚一开始比赛须藤就以压倒性的力量将绳子拉了过来。 两个人一下子就被拽到了须藤面前,坐在了地上。 「看吧,这就是没完全用上力气的证据」 「不懂唉,有啥技巧之类的东西吗?」 「虽然力量也很重要,但不光是手腕的力量还要用腰部使劲,用腰」 须藤虽然说话的语气很粗暴,但他同时也对大家进行着专业的指导。 「呐,须藤君,一会能来这边看看么?骑马战进行得不太顺利」 「稍微等会儿,马上就去」 不擅长运动的同学很多,向须藤寻求意见的声音也不少。 说实话我非常吃惊竟然也有女生向他求助。 「挺出人意料的,看来他在认真工作呢」 「毕竟是头一次这么被大家这样依靠。说不定意外的挺适合当队长」 基本上,大家要是来向自己寻求帮助的话,没人会感觉不好。 特别是像须藤这样孤单地生活至今的学生更是如此。 「作为我个人来说,如果他没有那种习惯的话再稍微夸奖一下也没有问题……」 那种?——正打算问她时,那边就传来了怒吼声。 「我都说了不是那样弄的!」 他踢起运动场的沙子上,卷起的尘土飞向了池他们。 「哇!呸呸,求放过啊」 堀北看着他们叹了口气,立刻就出手这点的确是个问题。 指导者必须认识到自己与队员有着根本的不同。 在另一边,温柔耐心地教导大家的平日里的队长平田。在等待须藤指导的女生下方,为进行骑马战而打好坚实的基础,平田首先是全方位地检查位置和能够放松的体势。 「嗯,我觉得非常好,但会不会感觉稍微有点不自然?」 「确实,肩膀有点疼呢」 「试着稍微改变一下位置怎么样?大概只要移动几厘米就会不一样了」 「噢——真的,舒服多了,谢谢平田君」 「能过来帮帮我们吗,平田」 别的骑马组发来求助,平田微笑着回应。 「你也去教教女生们怎么样?」 堀北的运动神经在班级里是顶尖水平。能给大家进行指导的地方有很多。 「我可不想教她们。更何况根本就不会有人想让我教吧?」 堂堂正正地说着这完全不值得自豪的话,一个人开始了热身运动。 「光是为了拿出成果就已经忙得不行了。你还有这么悠闲的从容吗?如果有和谁比赛都必胜的自信的话倒是没什么」 「完全没有任何自信」 「我想也是,你的成绩一直都那么平凡。不快也不慢,不起眼」 「你都知道啊」 「因为我姑且是对同班同学的实力有所把握的」 看来她体育课上的情况也认真观察了。 「姑且问一句——有没有像笔试考试的时候一样放水?」 「你认为我会做那么徒劳无益的事?」 「五五开吧,话说,真实情况是?」 「真抱歉辜负了你一半的期待,平日里的成绩就是我的实力」 「也就是说,不好也不差。没法期待好成绩了」 「就是这样了」 「那样的话必须立刻开始着手练习呢」 「如果进行短期练习就能提高成绩的话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这个没法像学习那样临阵磨枪」 只有进行每天不断地积累,才能提高体能。 「我倒是觉得只要以能靠技术补足的竞技为重点来进行练习的话就能有明显改变。光是记住握绳方法、骑马的搭建方法也能提高战斗力」 「……或许吧」 妥妥地包围了正要顺利展开偷懒行动的我。 没办法,现在就练练将要参加的推荐竞技吧。 「……我说」 被她催促着正要开始移动呢,堀北又向我搭话。 「嗯?」 「决定体育祭胜负的,是各班级的体能情况。这样想没错吧?」 「这可是体育祭。明摆着体能就是关键啊」 「说的也是……但是,这种想法仅限于我个人战的情况。因为如果光是追求自身成绩的话,我是有自信留下结果的。但我最近有点不明白了。光去提高个人能力的话,会不会无法升到A班」 这软弱的发言不像她的风格。这也是在至今为止的考试中犯下的错误起到了作用的证据。 「那我就问问你。要怎样才能在体育祭上留下结果,升上A班?」 我一这么问她,堀北就沉默了。 一副“正因为不懂才问你的”的眼神朝我看过来。 「玩的开心的才是赢家。难得的体育祭,忘了考试玩个痛快也是个办法」 我为了岔开话题这么说道。 「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合作的吗?说好的为了升到A班要帮我的」 「帮着你啊」 我为了展示自己的身体而张开双臂。 「出赛体育祭。就这样合作啊。」 「…….你是认真的?」 「你说过的啊。决定体育祭胜负的是体能情况。那是对的」 「但是……我想说的是除了那之外的因素」 也就是除了体能之外会影响结果的东西。 「那就在体育祭那天让C班或B班的人因为腹痛而退场?那样的话就能完全获胜了。能赢得很夸张哦」 「别开玩笑了」 「你所要寻求的我的回答就是这样的啊。这次的体育祭是应该正面挑战的课题。轻率地采取小动作会适得其反,应该提升各自的体能,在竞技上打倒他们」 校方所想要考察的也多在这个方面。 「只是,硬要给你的想法进行补足的话,也就是‘光靠体能好也是不行的’」 「……也就是说?需要其他的什么?」 「答案很快就能看见了」 我看向朝这边跑过来的某人。 「堀北同学,二人三脚的练习该轮到你了」 「我知道了」 堀北被人叫去参加练习了。看来跟堀北组队的是小野寺。 虽然小野寺是游泳部的女生,不过听说也是个相当厉害的短跑选手。 体育祭上的关键。那就是个人的能力跟与同班同学之间的配合。 堀北究竟能不能顺利地进行练习呢。 堀北和小野寺系上绳子,以五个女生小组实战的形式开始练习。光看综合数值的话堀北和小野寺是最快的吧。但结果总是不可预测的。她们以不算快也不算慢的第三名跨过了终点。 顺便一提,最慢的是佐仓和井之头的运动白痴组合。落后得非常突出。备受班级期待的堀北小野寺组合彼此之间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挑战了很多次但成绩也没提高。 「她俩有点慢啊」 由于她们的练习引来太多注目,在一旁观看的须藤一脸意外地吐露了一句。 「是啊」 两人跑完回来之后立刻解开绳子面向对方。 「我说堀北同学啊,能再稍微配合我一点吗?」 小野寺有点生气似的说道。 「确实,节奏没对上。但这不我的错而是你太慢了」 「什……」 「配合跑得快的人的节奏,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因为要是特地多花时间来妥协的话就太奇怪了」 这令人担心的展开来得好快啊。 想要轻易跟上擅自以最快的节奏跑步的堀北是不可能的。 「那我们也开始吧,绫小路君」 「好的」 没有多余的从容去帮助或嘲笑处于争执之中的堀北。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参加二人三脚。 「总之先试着跑跑看,然后再修正不合适的地方吧」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开始系绳子。比想象中的还要不自由,有种自由被夺走了的感觉。而且,虽说我们都是男生,但距离太近了感觉点羞耻。 对方是吸引了女生们注目的平田的话就更是如此了。 「那就开始吧。第一步就试着先迈绑在一起的那条腿吧」 我点点头,等平田迈开脚步,我也迈开腿来配合他。 然后以相同的节奏来迈出外侧那条能够自由活动的腿。 「好强的违和感」 「是呢。不过随着练习的累加,步调也会渐渐统一起来的。咱们稍微跑一跑」 他这么说道,我配合着加快了节奏的平田跑了起来。 不过虽说是跑,但也就是快走的速度。 「嗯,对对,感觉不错」 估计每个人都能跟上这速度吧,由于他鼓励的方式很好,让我也更容易配合了。习惯之后意外地发现其实还挺简单的。就是要把握对方的节奏。接着,要是对方也能掌握自己这边的节奏的话就能顺畅地迈出下一步。 「真不愧是平田君!好快!!」 从女生那边传来尖叫和喝彩。我们跑了一圈回来,解开绳子。 「跟绫小路君一起跑的话感觉跑得好容易啊。咱们多练练,正式比赛上好好加油吧」 唔姆,可真是清爽。而且练完之后他也不休息,就直接去给其他学生进行指导了。这就是平田这个能干的男人的日常生活吧。 3 9月过半,距离体育祭快还有2周。堀北和须藤他们每天勤奋地练习。虽然须藤放弃了学习,但唯独运动踏实、孜孜不倦地反复练习着。不愧是一直在篮球部被磨炼意志,非常有毅力。同学当中也有偷工减料的人,须藤却不自满于那些实力而专心致志地训练。 能做的事情就要做到底。那就是在体育祭被要求做的最低限度的准备吧。 特别骑马战和拔河这些竞技比赛是与对手的直接对决。 阵型或作战计划其中之一都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胜负。 当然,平田也没有忘记与A班的合作关系,定期的与葛城进行碰面商讨如何正式作战。 对于至今以来一直被耍弄的D班而言,做得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着眼于大局看待那个事实的我,清晰地看出还残留着两个必须解决的问题。 其中之一是将来在这个班级里将成为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堀北铃音。 从第一天开始,堀北换了好几个搭档挑战二人三脚,但总是和对方发生争执,反复地解除搭档关系。虽然最后决定和与自己配合起来用时最短的那个女生一起挑战正式比赛,但她们的成绩还是靠不住。 现在堀北已经不再与搭档一起进行练习而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待着。 「方便么?」 「有事吗?」 或许是因为在二人三脚上不断积攒压力,态度比平时更差了。 「我觉得你应该学会稍微让个步比较好」 从最近的练习来看,根本看不出来有改善的迹象。 那明显是因为堀北的个性太过于要强。 「……这已经被很多人说过了」 看来是有些头绪了,堀北一边扶着额头一边说。 「我只是为了最好的成绩而不允许自己妥协而已。这错了吗?二人三脚和普通的赛跑不同,理论上跑得慢的人应该也能跟得上跑得快的人」 「也就是说不打算让步了」 「嗯,不打算配合跑得慢的人」 但是那么做的后果,就是没人和你一起进行练习吧。 在进行二人三脚项目的时候,堀北被排除在班级之外。 在这种情况下基本无法指望在正式比赛时再缩短时间。 「无法理解,反过来说即使我让步了也是因为在对方先去努力的前提下。我不可能配合从最开始就放弃努力的人」 不过堀北说的我都懂。确实与堀北一起组队的女生们只要时机配合不上就会立即提出取消搭档关系,但是,正因为有着最重要的原因才会发生这种情况。 「稍微把腿伸出来」 「……你打算干什么」 「和我一起进行二人三脚」 「为什么和你一起?」 「也有男女混合的二人三脚比赛,我鉴定一下你作为搭档的资质也是可以的吧」 「你打算用你那速度来配合我?会拖累我的」 「如果像你说的理论那样的话,跑得慢也没什么关系吧」 「……行,我来绑」 堀北就像说别碰我一样蹲下身将自己的腿和我的腿绑在了一起。 因为周围的人都沉浸在练习的氛围中,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正在进行二人三脚。可能会因此而发脾气的须藤正和别的伙伴一起进行模拟战当中,顾不上这边。 「那么,开始跑——」 只有最初的一、两步我配合着堀北的感觉在迈步。 但随着步调的加快,我没有被她的节奏影响而是把她拖拽到了自己的节奏上。 「等,等等」 对于慌乱的堀北,我无情地按照自己的节奏提高了速度。堀北试着拼命地想要跟上我,但因为基础体力和肌肉力量在很大程度上弱于男生,没法掌握主导权。 「你所说的配合对方不难吧?」 「那是……我知道……」 毕竟这家伙是真倔强呀。堀北没有放弃而是拼命地跟上了我。 那我就继续加速。 试了试之后才明白,二人三脚只是快速地出脚是不行的。彼此认定的最佳节奏是很重要的,要从寻找合适的步幅开始。 如果都不怎么去做这些,只是一味追求速度就必然会变成不协调的跑步。 「什!?」 不久,跟不上步幅的堀北一副快要摔倒的样子。 我停了下来,扶住她的肩膀阻止她摔倒。堀北剧烈地喘息着。 「在讨论快和慢的问题之前,首先你眼里没有对方才会变成这样」 我蹲下来,将一言不发的堀北腿上的绳子解开。 「重要的是要留意对方,要把主导权让给对方」 正因为运动神经出色,才更要看透对方的能力,控制好节奏。 「之后自己试着思考一下」 「我——」 不知道堀北是否会因此收获什么而有所成长。但这预示着一个可能性。 之后就看她本人的了。 然后还有课题,那就是栉田桔梗的存在。 是她私下里努力的缘故吗,虽然很容易隐藏在平田和轻井沢的存在感之下,但她跟很多班级朋友关系亲近这一点上又远远地超过了2人。现在也被大家包围着,愉快地进行着练习, 她罕见的交流能力再加上很强的学习能力和身体能力、美丽的外表,说是完美的女生也不为过。 在某种程度上,就她来说“会被分配到D班”是最不可思议。 但我却知道一点儿她所抱有的阴暗一面。刚入学不久,我看到她在没有人的屋顶上说粗话后被她威胁时,她的表情。然后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栉田非常讨厌堀北这一事实。 不过很明显,堀北和栉田这2个人是进一步提高D班不可或缺的。 而要解决那个问题就必须让两个人面对面。 第五卷 ○发展成这样的关系是有理由的 各班都出动侦查,D班也采取了小规模行动。 像是谁比较擅长哪一项啊、谁的体能好啊之类的。周围都是这种情报。 大多数的学生都开始察觉到了,直接去侦查的话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就算对别人的体能把握得很清楚,决定胜负的关键还是在竞技中的编组上。单是这样的情报没什么价值。 毕竟要是无法得知作为其本质的『出场表』上的内容,就没有攻略其他班级的线索。 不过反过来看,要是能够获得有关出场表的情报,就能对攻略其他班产生巨大的帮助。 于是,要是能在『出场表』跟『情报』这两点上有所收获的话,获胜的概率会有飞跃性的提升吧。 但一般来想的话,『出场表』是不会传到别的班里去的。将其流传出去就等于将自己的班级逼入困境,所以各班都应该是进行了彻底的情报管理。 但仅有一个班——内部装着炸弹的D班是排除在外的。 距离体育祭还有一周。一到放学我就立刻采取了行动。 向一旁正在收拾书包的堀北打招呼。 「接下来陪我一会儿」 「我要是说不呢?」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不过要是D班被逼入困境了的话我可不负责」 开门见山,且一上来就做出类似威胁般的发言,堀北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反驳。 「……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好吧,你想要怎么样?」 「跟我来就知道了」 这么说着,从向我寻求答案的堀北面前走过。向另一个目标打起了招呼。 「栉田,稍微打扰下行吗?」 我走到正跟班里女生们闲谈的栉田面前,向她打招呼。 「嗯?绫小路君,怎么了?」 虽然脸上写着些许不满,但堀北还是默默地跟了过来,栉田一瞬间看向了她。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打算试着邀请栉田在她休息的周六来办件事。 「目前还没有安排哦。大概只在房间里打扫打扫吧」 「要是可以的话,能借用你上午的时间吗」 我提出了邀请。要是栉田露出厌恶表情的话,我就打算立刻放弃。 「可以哦」 但栉田却像是扫去了我心中的这股不安一般,笑着答应了。 「真是稀奇啊,绫小路君居然会来邀请我」 「也许吧。顺便堀北也打算一起的」 「等下」 我用手制止正要抱怨的堀北。 「嗯,这倒是完全没关系但只用上午的时间是什么意思呢?」 「想着加上对别班情报熟悉的栉田一起,再去侦查一下敌人。堀北叫上了我,但我知道的太少了」 我把心里想的老老实实地告诉栉田。虽然关于堀北那部分是即兴想到的。 既然都拜托了同行,那就得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对方才行,这样栉田才能明白自己的任务是什么。说完之后,栉田像是想通了似地频频点头。 「那样的话,可能我比较合适。嗯,我明白了。几点比较好?早一点比较好吧?」 「这个嘛。可以的话在10点左右吧。可以吗?」 「没问题。那就明早在宿舍门厅集合吧?」 「嗯,谢谢」 可能栉田跟朋友约好了一起回去,她向在走廊等待的女生挥着手,离开了教室。 她回去了,我也正打算回去,却被堀北给叫住了。 「你什么意思?我可没听说这事」 「那是因为我没给你讲过啊。不过侦查这个主意还不错吧」 「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叫上我。侦查的话你跟栉田同学就够了吧?」 「……你真的这么想吗?」 「什么嘛。我才不会开玩笑说这些的」 看来我还不能就这么放堀北回去。 「这里太显眼了。回去的路上边走边说吧」 我以一副要扔下堀北不管的气势朝着走廊出发。堀北追上来走在我旁边。 「在船上的考试,你没有忘记组里的结果吧?」 「当然。D班的优待者被全场所有人一致看破了。屈辱性的结果」 「对。变成了一般来说无法成立的『结果』。其中必然有原因」 「这个我也知道。但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虽然能够推测是龙园君插了一手……」 我知道她遇到了像死胡同一样的难题。恐怕在堀北心中会产生几个疑问,不断重复出现又消失,消失之后又再次出现的过程吧。 「虽然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我有一个产生这种结果的假说」 我这么说道,她一副打从心底里感到惊讶的表情看着我。 「你是说,你看出了龙园君的计谋?」 「嗯,不过正确来说不是龙园。影响那个考试结果的,还有一个人」 走到了门口,从鞋箱中取出鞋子。来到外面继续说道。 「一般来想的话优待者的身份不会暴露。你跟平田绝不会把优待者是栉田的事说出去。不是吗?」 「当然」 「但栉田本人的话又如何呢。如果那家伙刻意暴露身份的话呢?」 估计堀北一时之间没明白我在说什么吧。毕竟一般是不会考虑这种事的。没有主动暴露优待者身份的傻瓜。 「这不可能,不是吗?这种事……对栉田同学没有好处啊」 「也不能笼统地断言说没有好处吧。比如说在背后做了交易,以暴露优待者的身份为代价,从其他班那里得到个人点数之类的」 「即便如此……这也是对D班不利的行为。说起来要是出现叛徒的话就直接完蛋了,这场赌博也太危险了」 「这就要看时机了。让对方信服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你是说她为了一时的点数而背叛了同伴?」 「可能是这样,也可能不是这样。其动机只有栉田本人清楚」 所以我才为了确认真相而把栉田邀了出来。 「让我跟栉田同学碰面是……为了确认那个动机?」 至此,看来堀北也对栉田背叛的动机有了头绪。 「毕竟你跟栉田似乎有着不一般的过往。要是有比个人点数更有为之背叛的价值的东西,也就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了」 我用视线对堀北进行确认,但堀北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我跟栉田同学之间没什么过往」 「那你能100%确定不是因为你的关系她才背叛班级的吗?」 「这——」 「有什么想法的话就应该去确认。不,不确认的话就完蛋了哦?你也能想到的吧。不管是什么样的考试,只要同伴里出现了叛徒的话,班级是没可能获胜的」 显然,上次,上上次的考试也是,然后这次的体育祭也是,仅仅一次背叛,很容易就能让班级瓦解。 不知不觉间就回到了宿舍,乘上在一楼待机的电梯。 「明天来不来是你的自由,不过要是打算统率班级的话就好好想想吧」 我在自己房间所在的4楼下了电梯,对堀北如此说道后,告别了她。 1 周六早上。 我和聚集在我房间的三笨蛋一起兴致勃勃地谈着没营养的话。 当然我基本只是倾听着,偶尔也帮下腔或插下嘴。 篮球部无法使用体育馆,所以须藤今天充分享受着休假。 基本上把我扔在一边,三人聊得很嗨。 我们把各自事先买好的杯面拿出,加入热水后等三分钟。 「绫小路,你买的什么味道啊」 「好像叫冬阴功汤。没吃过所以就买了」 「看起来好好吃啊。和我的咸辣拉面交换呗」 他将一个看着就违和的表面画有咸章鱼图案的泡面推到了我面前。 「……不要」 干嘛要特意去买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吃的拉面啊。 「呐健。你没跟堀北告白的打算吗?」 「哈?干嘛啊这么突然」 「不是啊,我就是对这样的事很在意嘛。对吧春树?」 「是,是啊」 山内用略微尴尬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露出做作的笑容。暑假里抱着牺牲的觉悟向佐仓告白,结果漂亮地落个“牺牲”的下场呢…… 「得看体育祭的结果了。获得认可了的话,到那时可能会吧」 「哦,是在说上次那个用名字来称呼的宣言吗」 志在想要夺得年级第一宝座的须藤为了展示其干劲而握紧了拳头。 「说实话,在一年级内根本没有运动神经比我好的人啦」 「唯一能跟我对抗的高圆寺看起来也毫无干劲啊」 对须藤而言,高圆寺缺乏干劲这事他是喜忧参半的吧。 「不过对我来说,他要是能在某种程度上认真参加的话我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说起来啊”,我以这句话开头向池他们提出了一个在意的事情。 「A班有个学生叫坂柳吧。腿脚不方便的学生。还记得吗?」 「那个美少女吧。废话啊,当然记得」 池用手指擦着鼻子下方得意地回答道。 「有听说过那个女孩子的传闻吗?」 「是说男朋友之类的吗?那个女孩子存在感比较薄弱,大家都没讨论关于她的话题」 在旁倾听的山内似乎表示同意,池也补充回答。 「有种说法说她是班级的领袖,但给人感觉很温和啊」 这两人的意见似乎相同,看来关于坂柳是没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了。正当大家谈论之时,我的手机响起了收到短信的铃声。我打开手机确认其内容时,察觉到了池和山内的可疑视线。 「你啊……最近收到的短信挺多的吧?」 「诶?不,多吗。跟平常一样吧?」 虽然我这样回答了,可实际上确实有所增加,他们的目光中怀疑的神色更深了一层。 「你该不会是交了女朋友吧?」 「绝对不是,放心吧。没理由比你们更早交到。对吧?」 「嘛,虽然是这样……」 稍微抬举一下他们,这两人的态度就委婉地恢复原样了。 「绫小路不受欢迎的话题怎样都好。比起这个我们来谈谈我和铃音的未来吧」 「说来健啊,你要跟堀北参加男女两人三脚吗?」 「是啊。把胜利作为礼物献给她的同时和她的亲密度也一口气——」 在须藤正要展开这种怎样都好的话题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不过这次不是短信音而是闹钟。 「抱歉我接下来有点事」 「什么啊!接下来才是重点啊。嘛,算了。就让宽治和春树听个痛快吧」 「咦咦!」 不,比起这个我倒是想让你们从我房间离开好吗……这要求他们也没听进去,我就留他们三个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2 在与栉田约好的早上10点前。那个人已经到达大厅了。 「早上好绫小路君」 「早,早上好栉田」 夏天也结束了,能欣赏栉田身着夏装的时间也不长了吧。 对身着休闲服的栉田感到有些心动的同时和她会合了。 「抱歉了,昨天突然提出这么奇怪的请求」 「不啊,我完全不介意。毕竟今天也没有约好跟谁出去。而且我觉得有些怀念,所以很高兴呢」 「怀念?」 「嗯,就是第一学期的考试时期,绫小路君不是去向高年级学生寻求过去考过的试题吗?感觉和那时有些相似呢」 「是……吗」 「嗯嗯」 虽然我没怎么往这方面去想,但栉田感到高兴似的点头,这就够了。 本来带轻井泽或佐仓出来心情应该会放松点,但做饼还需做饼人。(注:表示术业有专攻) 考虑到做这件事最合适的人,我确信拜托栉田是最好的选择。 比起这个,堀北呢。10点就在眼前了但还没看见她的身影。难道是因为要面对栉田所以逃避了?正当我刚开始这么想的时候,她终于出现了。 「……久等了」 「早上好,堀北同学」 栉田依旧用那副笑容迎向堀北。另一方面,堀北不知怎的看起来有些不愉快。虽然她拼命想隐藏起来,但在我看来暴露得一干二净。然后栉田也察觉到了吧。即使如此态度上也没有丝毫改变,这正是栉田的厉害之处吧。 三人离开宿舍,朝着学校操场那边走去。过了早上10点,操场上已经有许多学生在挥洒青春。 「哦~真有干劲啊」 砰——地响起男生踢球的声响。球描绘着弧线往球门飞去。轨道很漂亮,所以也容易被读取,球被守门员敏锐地发现并击打弹开了。 比赛中也有平田的身影。看来队伍人员是由从一年级到三年级混合而成的,其中也有不认识的学生。 「侦查社团活动来掌握其他班级学生的情报这种事,总觉得就像谍报员一样,让人心动不已呢」 「倒不是这么厉害的事。能入手的情报太有限了」 「但堀北同学不这么想,对吗?」 「能入手总比不能好。毕竟不知道哪条情报以后会成为关键线索」 「也许是呢~不过你好温柔啊绫小路君。竟然来帮助堀北同学」 「不然她之后会很烦人的,所以没办法」 「在本人面前还真敢说呢」 我无视了她本人的恐怖发言,看向操场。 足球部的学生将对方逼到了角落里,从容地一边走着一边和对方争夺合适的位置。比赛似乎即将进入更加激烈的角逐。即使是我们也静静地感受到比赛再开的压迫感。即便栉田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可还是能感受到奇妙的3人间的违和感。令人意外地,栉田提出了话题。 「决定今天邀请我的是绫小路君吧?」 「为何这么想」 「毕竟我不认为堀北同学会邀请我啊」 栉田维持着笑脸看了看堀北,然后再次看向了我。 「不认为堀北会邀请你,这又是为什么呢?」 「啊哈哈,这样问有点坏心眼哦,绫小路君。你知道我和堀北同学关系不好的吧?」 大概是因为我已经对这一点有所了解了,栉田没有在这里隐瞒。 而且堀北也没有否定,默默地听她说。 「说真话,我现在都有点难以相信呢,应该算是半信半疑吧」 从角落被踢起的球往正在球门附近待机的队友那边飞去。 平田顺利地接应了传球。然而当场射门会受到重点防护,于是他稳当地将球踢给队友。那名队友是B班的柴田。柴田在最好的时机射门,球漂亮地飞进球门中。 「柴田是足球部的呢」 「嗯。平田君经常夸奖他,说他比自己还厉害。他们关系好像很好」 不愧是情报通的栉田,似乎在这方面也有所了解。比赛重开后球又被传到了柴田那里,柴田带球以敏捷的动作在对方阵地奔走。 「速度也很快呢」 与平田同等……不,单论速度在平田之上。平田看来也没有谦让。 「哦,做得好做得好。今天也活力十足,真棒!」 从我们观战者的身旁走过,换上社团制服的高个子男生出现在视野里。正想着他是做什么运动的,原来是足球啊。 「南云前辈。早上好」 旁边的栉田似乎认识,她向对方打招呼。另一方面堀北微微对南云这个名字有所反应。毕竟南云是下一期学生会长候补,似乎是和堀北的兄长一样,实力很强。 「哦?你是小桔梗吧。在假期和男生约会真有你的啊~」 「啊哈哈,不是这样啦……只是有些在意就过来看看」 「好好看个够吧。我们的部员不知道隐藏实力怎么写,所以我觉得战力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哦」 南云吧嗒地眨眼示意,然后去操场那边和部员会合了。 看来他看穿了我们的想法。 和南云会合后,以平田为首的足球部部员发出的气氛骤然改变。 「我们学校允许学生会和社团活动兼任的吗?」 「似乎没有禁止兼任,不过南云前辈现在好像已经退部了。不过即使退出了也仍然是最出色的球员,所以偶尔会在足球练习中露脸,对其他球员进行各种各样的指导的样子」 「南云,可以交给你吗?」 「OK。睡个懒觉跑步过来身体也热起来了」 一个学生和南云替换后比赛再开,足球和球员们都开始集中在南云周围。对队友来说他是值得信赖至此的队友,对对手来说是需要警戒的敌人吧。他似乎进入了与平田和柴田相对的队伍。和情况的变化相一致,南云的技术十分娴熟。平田为了夺取足球,和南云展开正面对决。平田的动作应该跟刚才一样灵活,却被南云宛如哄小孩般华丽地带球突破了。 紧接着柴田也向南云发起挑战,但南云连续使出几个假动作将其迷惑,趁机突破了他。两人都是颇具实力的人,但南云不在一个量级上。 南云再次越过一个人后,中距离放出一记强力射门。足球描绘出可怕的弧线,超出了守门员的预测范围,轻而易举飞入球门。 「看来拥有下一任学生会长别名的南云不是浪得虚名的」 「……单就运动神经而言呢」 看来没弄清南云全貌的堀北不能坦率地表示认同。 这样和堀北对话的同时,我偷偷看向正注视着比赛的栉田的侧脸,窥探她的表情。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笑容满面,完全没法窥见她的真实样子。 「你用这样的目光盯着我,我会为难啊~」 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栉田接下我的目光笑道。 「我答应你不再询问其他事情,所以能告诉我一件事吗?」 在她们当事人面前,我硬是踏入了不可踏入的领域。 「你和堀北关系不好的原因,是哪方造成的?」 在此之上进一步追加道。 「真是狡猾的问法呢。这种“不再询问其他问题所以请告诉我”的说法」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诱导,不过栉田是在充分明白这一点的前提下正确地理解了我的问题。 「真的别再问了哦?」 「嗯啊,我答应你」 既然讨厌对方,那么回答说错在对方身上是理所当然的。但—— 「是我哦」 栉田再次将目光移向足球部的比赛的同时,这样清楚地说道。 这回答和我的预想完全相反。 断言错在自己这里的同时讨厌着堀北。这是一种矛盾。 我自认为在观察人性上是比较擅长的,但还是无法看透栉田这个人。而且我也有一点搞不懂堀北。堀北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被栉田讨厌了,但却没有打算告诉我。这点如今也没变,但从栉田的口吻来看,堀北也许知道自己被栉田厌恶的理由。但问堀北,她也完全不提栉田相关的事情。这又是为什么。 哪方都不愿详细地说清楚,基本上可以认为是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罢了。光是思考就觉得是浪费时间」 「啊哈哈,是啊。现在侦查并收集情报是优先事项吧?」 「是啊……」 「啊,顺便说下现在带着球的是C班的园田君。速度挺快的呢」 果然隶属足球部的学生都很敏捷。班里能与之对抗的,也就须藤和平田之流,纯粹比赛的话似乎会处于劣势。 「不过堀北同学也认真考虑了班里的事情啊……好开心」 「为了爬上A班,这是必须要考虑的,没办法」 「我也得加倍努力为了大家前进做贡献才行」 话语中感受不到丝毫谦虚。 暂且眺望了一会练习后,比赛结束,选手各自开始休息。与之相应的南云叫出平田来说了句话。是告诉了他我们在观战吗,平田往这边走来。 「两人都早上好。来这种地方还真是少见呢」 从远处看到谈话的我们,柴田也跑了过来,构成了奇妙的五人组。 「桔梗早上好。还有——你们是叫绫小路和堀北吧。被两个美女围着来约会吗?」 「不是,不是那回事」 虽然我见过柴田,但没想到他好好记住了我的名字。 有些开心的我拼死控制住想要微笑的表情。 「今天有什么事吗?真是稀奇的组合呢」 对没做出奇怪推测的平田表示感谢的同时,堂堂正正道出来意。 「来侦查。过来标记其他班上值得注意的学生」 「哦。就是说,你们把我这个快速柴田MAN也妥妥地标记下来了吧?」 柴田快速原地踏步,显示自己迅捷的脚步。毫不隐瞒,堂而皇之地展示自己的实力是因为身在一之濑率领的B班呢,还是天性使然呢。让人弄不明白。 「柴田君跟传闻一样跑得很快呢。我和绫小路君都吃了一惊」 被可爱的女孩子夸奖了的柴田有点小高兴地用手指擦了擦鼻子下面。 「柴田君需要特别留意。他是B班最快的人。就连我也不想在跑步上和他分在同一组」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大意哦洋介。我知道你也很快的。绫小路呢?」 「我回家部的,这样说你懂了吗」 那也是哦,这么说着的柴田抱起胳膊笑了。 粗略观察了遍足球部的练习后,我们离开了操场。 接着要去看其他社团的活动。不过这到底是场面话。 真正想知道的,真正该弄清楚的事在别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在此基础上就看这两个人怎么想了。 「栉田同学。我对你没兴趣」 「哇,一上来就说出这么严厉的话呢……」 「但是今天有件事必须得向你问清楚。能回答我吗?」 「今天是你和绫小路君一起提问之日吗。要问什么呢?」 「暑假,船上的考试时。是你让龙园君和葛城君知道了你是优待者这件事吗?」 我料想到堀北某种程度上会甩直球,但没料到是瞄准正中间的贯穿球。堀北对着正吃惊而不知所措的栉田,继续说道。 「不用回答也行。旧事重提也没意义。所以我只问一点。接下来可以把你作为集体的伙伴来信任吗?」 「当然了。我想和D班的大家一起以A班为目标努力。想加入大家这一点跟一开始说的一样啊」 这份心情没有任何变化,栉田说。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但希望你能相信我」 栉田对堀北露出微笑,同时用认真的眼神倾诉着。 「那我回去了。接下来的侦查交给你们两人了」 「哈?你在说什么呢绫小路君」 「本来就是堀北想出这个作战的,加上栉田的人脉和知名度就足够了吧」 我这样说道,离开了那里。 2 每天重复着各种各样的练习,终于,距离体育祭还有一周的时间。必须要在今天之内确定各种项目的参赛选手,提交参加表。平田站在讲台上,栉田面向黑板,拿着粉笔,做好万全的准备。 「那接下来要决定全种类全竞技的最终编组了」 以汇集了每天记录全班结果的笔记本为基准,和班里所有人商量之后将最佳的编组、胜利的方法娓娓道来。 然后每人把自己参加的竞技和顺序依次记录下来。根据各人的成绩判断得出的结果,没人反对。没有任何争执,就这样进行着。 「——最后的1200米接力跑,最后一棒就决定是须藤了」 「合适的选择呢」 真是对这考虑到各人能力、尊重了个人意志所形成的编组而感到佩服。 最后的亮点,接力跑,也是确定由像堀北这些跑得快的人参加。 恐怕再没有学生能做出比这还要理想的编组了。 但是我的邻居,不知道为什么一副无法释怀的表情注视着黑板。 商讨顺利结束后之后,堀北马上从位置上站起来。 我还在想她要往哪儿走,结果她停在了须藤的面前。因为很在意就竖起耳朵听了一下。 「怎么了啊」 「和你有点话要说。方便过来下吗?」 「哦哦」 被这么搭话之后,须藤慌忙站起身来。 「还有平田君,可以稍微占用下你的时间吗?」 刚迈开脚步走起来的堀北不知为何向平田打了招呼,把他叫到了教室深处。 一时之间还小鹿乱撞的须藤马上露出一副泄气的表情。 「关于刚才决定的参加表事项,我想商量商量。体育祭最后的一项1200米接力跑。希望你能把最后一棒让给我」 面对这太过意外的提议,令须藤一时之间也感到非常困惑。 「不是,可是啊……最后一棒一般都是让跑得最快的人当的吧?还是说你不放心我当最后一棒?」 男生和女生在身体素质有着基本上的不同。堀北虽然在女生中算是跑很快的,但是放在男生里面连平田都赢不了。和平田相同或者在其之上的须藤当最后一棒是理所当然。须藤当然也想自己来跑最后一棒,所以没有立刻同意吧。 「不,不是这样的。你的实力我在练习的时候就已经充分了解了」 「那让我来不就好了。至少要是五号棒的话……」 「也不是没有原因。你对起跑冲刺也很有自信吧须藤君。这样的话你就跑第一棒,领先对手,我觉得这也可以作为一种战略。跑在前面也可以确保内圈,对后面比赛的进行更有优势。如果是个人赛跑的话,会设置障碍确保每个人的跑道,但是接力跑就不可能这样了。第2棒的人可以根据先后选择自己喜欢的跑道吧?如果过了第2棒之后,其他人就只能选择外侧的跑道直到结束,规则是这样写的」 也就是说这是堀北用来甩开对手的战术,想把须藤放在第一手的位置吧。 「但是啊……」 看来须藤无论怎样都无法释怀。这一点对我来说也同意。 确实,我也知道如果在起跑冲刺取得领先的话,第2棒之后跑得也会很轻松。但就算决定须藤先跑,也无法保证能够甩开对手。如果说须藤跑完之后就只差了一点点的差距,对后面的跑者来说也是一种压力。 反过来说,要是须藤作为最后一棒,当作最后追赶的手段,还有可能看到他发挥平时以上的实力。前面有追赶的对象是很能振奋精神的。 「最后一棒应该是队伍里跑的最快的人来当吧」 「这里是实力至上主义的学校吧。上来就抱持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决定事情可不太好。别的班级应该也考虑了各种各样的战术。」 虽然各有各的道理,但我察觉到堀北在这次的交谈中有些强硬。虽然选手在心理上会有很多问题,但基本来说顺序的差别不大。除了实在不擅长起跑冲刺或者说不会交接接力棒这种技术层面的问题以外,其他因素的影响甚微。 但是不论是堀北还是须藤,对于这一点都是无法让步的样子。 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堀北应该还有其他想要当最后一棒的理由。虽然也有池和山内这种单纯想引人注目的人在,但很难想象堀北也是这种人。这样一来的话—— 「我一定会发挥出超过平时练习的水平」 最终,堀北掏出毫无根据的精神上的气势诚恳拜托。 「不懂你什么意思啊。这不像你啊堀北」 都能被须藤这样吐槽,这个提案就是这么地不可思议。 「那个……稍微打扰下可以吗?」 因为在意对话进展,栉田也一副客气的样子加入了对话圈。 「啊,抱歉。稍微听到点你们的谈话。我想堀北同学是有什么一定要成为最后一棒的理由之类的吧」 「这个——」 「要是这样的话,你能告诉我们吗。我也好,须藤君也好,也不是非要否定你的提案。只是,既然想改变班级决定好的顺序,那我们也希望能有正当的理由」 「我也同意平田的说法。把理由好好地告诉我们吧」 堀北一脸为难的表情。但是她也明白说出真相是得到最后一棒的唯一办法,所以她就开口说出理由了。 「因为我觉得我哥……会是最后一棒……」 「哥哥?啊,学生会长果然是……」 「嗯。是我哥」 虽然谁都知道学生会长,但是却没人将堀北这个姓氏联系起来。 这绝不是什么很少见的姓,隐隐约约这么想的时候也没去问她,是因为堀北自己没有说过这件事情,而且外貌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相似。 3人都一副震惊的表情面面相觑。 「想和哥哥一起成为最后一棒,是这么回事吗?」 虽然栉田问了她原因,但好像光是这样还是有无法理解的地方。 但堀北也没打算再继续深入解释自己的隐情。 我稍微递出了援助之手。 「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他们好像是在吵架中。所以想找个机会和好吧」 简单易懂,以我的角度说出了既不算是实话也不算是谎言,把控了绝妙尺度的一句话。堀北一时间怒视着竖起耳朵偷听的我,但是马上扭头转向须藤他们。 「这么突然我还以为什么啊,原来是这么回事……虽然我现在还是很想当最后一棒,但既然有这种情况,让给你也好」 「我也觉得这样很好。班上的大家应该也觉得如果须藤认为可以的话就好吧?」 「这样啊。我知道了,那就让堀北同学和须藤君换个位置再提出这编组表。这样可以吗?」 「谢谢……」 确实,如果没有这样的机会,堀北是无法和兄长在如此近的距离肩并肩吧。 就算没有自发想要去接触对方的勇气,但要是有竞技作为借口,也可以强行去靠近对方。 然而堀北的决断也不一定就能得到回报。 因为我觉得即便她去靠近那严谨的兄长身边,也不能得到什么回应。 第五卷 ○开幕 终于,到了这天。也许会成为很漫长的一天,体育祭拉开了帷幕。身穿运动服的全体学生跟练习时一样入场。虽说是行进,但大半学生只是普通地走着路。拿出了不至于扰乱秩序的认真劲来。 「让小桔梗看到我厉害的一面,展现我的魅力!」 走在我正后方的池兴奋地将想法说出口。明明运动神经并不特别发达,打算怎样展示魅力呢。想来他大概毫无策略,光用干劲瞎折腾吧。 开幕式上由3年级A班的藤卷宣言开幕。顺便一提在操场周围,有游客的身影星星点点地散布于各处,尽管数量并不多。也许是在学校用地里工作的大人们吧。关于这方面学校似乎没有特别设立规定。游客们时不时微笑着向我们挥手。 另一方面,学校的教师们一脸严肃地注视着学生们的情况,其中也能看到疑似医疗相关人员的大人的身影。还有一座能容纳20人左右的小屋,里面准备好了冷气设备、饮水机等设备。看来是和无人岛那时一样万全的态势。顺便一提相互竞争的赤组和白组由运动场的跑道隔开,各自设置有帐篷。这么设置是为了不让两组人员在竞技之外的场所发生接触。 「真是准备周到呢。连判定结果用的摄像机都设置好了」 校方好像为第一场竞技的100米跑做好了准备,在看起来像是终点的地方能看到摄像机。 「这是在表示校方要绝对避免误判和模糊的结论吧」 校方是想要像竞马那样就算有毫厘之差也能判断出胜负吧,所以在这次体育祭中完全没有安排任何像啦啦队比赛这样难以评分的竞技。 1 「100米跑你在哪一组呢?」 「第七组」 我边看简略的安排表(写有竞技的顺序和时间的纸面)边回答。 「希望不会遇上强敌呢。为了班级稍微给你加下油吧」 「我会为尽量不成为最后一位而努力」 我将志向低下的目标说出口,紧接着我们一年级男生往竞技操场走去。 100米跑等比赛全部从一年级学生开始依次进行。从一年级的男生开始到三年级的女生跑完,算结束一个项目。中途休息后反过来从一年级的女生开始到三年级的男生这样交替。各班将要以事先提交的参赛表为基础,安排进行比赛。显然,等到比赛正式开始后,才能知道其他班级的人是以怎样的顺序参加赛跑。每班各选出两人共计八人排成一直线。刚刚也跟堀北说了,我是第七组出场。一年级男生共有十组。 在第一组跑的须藤出场了。D班的学生们都吞了口唾液,守望着他。 须藤的存在大大影响体育祭的结果。首先是最初的项目,最先出阵的须藤通过参赛挫败对手之锐气。这股气势正是全班同学所期望的。倘若须藤在这里窝囊地输了的话有可能会对后面的比赛产生影响。 「看起来没什么厉害的家伙嘛,选手多数是胖子和瘦子。须藤拿定第一名了吧」 在其他三个班的选手中没看到有年级里出名的学生。跟池说的一样确定第一了吧。 「不过改变一下思考方式的话,反过来也可说是损失呢」 理想情况下,以须藤这种体能来看的话,出现几个跑得快的家伙更好。 「但这些都没办法啦,是运气不好」 须藤在起跑地点做好蹲踞式起跑准备,侧脸让人感觉他洋溢着绝对的自信,甚至释放出即使跑步途中摔倒了也能逆转的从容。 然后信号枪响起同时,须藤完美起身向前飞奔。他从起跑线那里就超出了别的男生,然后就这样甩开所有同组的男生,往前狂奔。 他以不允许任何人追随到自己身边的压倒性差距冲过了终点。除此之外毋需多言。 跟我们期待的一样,须藤在全校学生的注视中,在最初的竞技,作为最初的跑者夺得了第一。 然而,同时被选出的博士跟预料的一样稳稳夺取了倒数第一…… 但还没能沉浸在胜利的余韵中,下一组开始的信号枪就响了。开始信号大概每隔20秒响一次。 一年级男生要全部跑完的大概要花四分钟。将其反复套用到二三年级男女生上,计算起来,跑完100米大约需要30分钟。 「不愧是须藤君呢」 和我同组的平田感到佩服地夸奖道。 「是啊。让其他班的人都大吃一惊呢」 不单单取得了第一,想必还给予其他人带来了强烈的冲击。 第七组的我们会充分扮演须藤和博士的角色。隶属足球部,跑得快的平田排位靠前。然后我属于要尽量争取靠前的排位、输了也正常的角色。我们分别是显眼选手和不显眼选手。 有些其他班的学生值得注意,就我知道的人里面,彰显存在感的龙园和葛城,运动神经优秀的神崎和柴田是在第几组呢。第三组选手陆续进场了。 「噢,秃子……不,葛城在第一道啊」 池指了指光头。沐浴在日光下的光头闪闪发光。 葛城旁边我看着眼熟的男生摆出一副冷静脸庞看着终点。是B班的神崎。 葛城和神崎要竞争吗。 另一方面,某种意义上备受关注的D班男生高圆寺也是第三组的一员,不过…… 被安排在第五道的高圆寺不见踪影。但校方没有尝试寻找不见身影的高原寺,将其作缺席处理并马上开始了比赛。 被认为会发生混战的第三组中,神崎在跑步速度上占了上风。葛城也绝不慢,他以距神崎一步之差的形势,毫无波澜地跑完了比赛。结果神崎第一名,葛城第三名。在比赛平稳顺利地进行着的时候,平田注意到某件事。 「绫小路君,那个」 平田注意到的是小屋的一角。我凝视室内,发现了正在梳理头发的高圆寺。 已经跑完了——看来并非如此。话说回来他离开得太早了。 「看来不打算参加啊」 到开幕式为止他似乎有顺从地参加,但看来结果还是不参加比赛。 高圆寺恐怕是用脚痛啊身体不舒服之类的借口翘掉比赛的吧。如果全部比赛都不参加,会失去连最后一名也能拿到的点数,这会给班级和红组带来沉重的负担。A班也同样有不参加全部比赛的坂柳,姑且不论其理由正当与否。倘若C班和B班没有缺席者,红组就必须得填补掉两人造成的差距,这是颇为不利的条件。 比赛顺利进行着。 比赛一组一组进行,转眼间终于轮到我们第七组上场了。 我进入第四道,平田是旁边第五道。说道其他班的成员,有A班的弥彦,其他男生基本上都是生面孔。这是我人生首次的体育祭。我的起跑以不快也不慢的冲刺开始。旁边的平田以稍稍快我一点的速度进入前几名。我则是能捕捉到四个人背影的第五位。 是由于跑步速度没有很大差别吗,组内以一团的状态往前冲刺。然后这个排位没有变动,以第五名结束比赛。相对的,平田以微弱优势取得第一。 「呼。辛苦了」 先一步到达终点的平田轻微喘气着向我慰劳。 「抱歉啊,拖了后腿」 「没那回事,这场比赛大家都很快所以竞争很激烈」 对排名不理想的我,平田也没出言责备而是笑脸相迎。由于后面的组别陆续起跑的缘故,我们为了不干扰他们,赶紧离开跑道回到帐篷。 一年级男生的100米跑结束后,回到座位上的男生们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女生们的比赛情况。 虽然他们对比赛结果也很在意,但大概是没办法不去在意女生们跑步的身姿吧。 「须藤呢?」 我没有看到本应回到座位上的须藤的身影。 「谁知道呢。去厕所了吧?比起这个我们来看摇晃的胸部吧?」 池非常乐观,但我对须藤不在场抱有糟糕的预感。料想他本应该会为堀北加油的,但奇怪的是在这里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难道」 我看向小屋那边。看来是不好的预感成真了,须藤正走近高圆寺。 「这发展不妙呢。得赶快阻止他才行」 「是啊」 我与跟自己同时了解到情况的平田一起,慌忙地赶向小屋。 场面已经开始升温,须藤紧紧握住拳头,与高圆寺面对面。 「我艹,你不参加是看不起我么!」 打开小屋门的同时听到须藤的恫吓声。这时的须藤逼近到眼看就能揍上去的位置,但高圆寺一副没有注意到须藤的样子。 他发挥着良好的心态,一脸沉醉地注视着映在窗户上的自己。 然而这态度给须藤的怒气浇上了油。 「看来打你一顿你才能明白啊,高圆寺」 「不能那样做啊须藤君。如果被老师知道的话——」 平田理所当然地上前阻止他,但他不是这种程度就能冷静下来的男人。 「吵死了。这是班级内的问题吧,殴打一下也没差啊。不过我得打到这家伙边哭边喊老师的程度我才会松手呢」 「你还是这么没耐心啊。我是为了不添麻烦才辞退,想静静地独自度过所以才来这里的,一看就知道我现在身体不舒服」 「别扯淡了!先不管练习,就连正式比赛都净偷懒!」 想这样怒吼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不管怎么看高圆寺都是健康的。 「不行啊须藤君!」 离他一段距离的平田慌忙向前靠近他,须藤忍无可忍地挥出拳头。 大概想打高圆寺一拳让他醒悟吧。 但超出标准规格的男人——高圆寺用手掌挡住了向他打出的强力拳头。 嘭——地一声,小屋内回响起干涩的声响。 高圆寺看都不看须藤的脸,发话道。 「放弃吧,你赢不了我的」 须藤向同班同学打出的一击不见得有手下留情,可谓是是全力挥出的一拳。 被不费吹灰之力地接下,须藤自身也应该再一次切身感受到高圆寺巨大的潜力了吧。然而须藤不但没胆怯,他的干劲反而更大了。 「那就给我放马过来啊。看我不挫败你高傲的锐气」 「真是的。你也好她也好,好像都不得不麻烦我一样」 「她?你说谁啊」 「我是在说你迷恋上的cool girl啊。到今天为止都固执地要求我认真参加体育祭呢」 「堀北她吗……?」 看来堀北一开始就预料到高圆寺缺席的可能性了。 不过,要是知道高圆寺在无人岛开头就弃权了,自然而然就会害怕他这次也退出。 话说回来,我对她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给高圆寺做了工作一事浑然不知。 「总之你走吧,我身体不舒服去不了」 「我艹——!」 为了不让事情再次发生,平田插入须藤和高圆寺之间尝试进行仲裁。 「希望你稍微冷静点。虽然高圆寺君的态度也有问题,但他说身体不舒服的话应该是有权利休息的。而且无论对谁都不能施加暴力啊」 「那绝逼是在扯淡吧。无人岛那时不也这个鸟样吗」 「毫无根据就乱说呢。我只是不想表现出身体不好罢了」 「剩下的全部比赛你都打算翘掉吗,啊?」 「当然我身体恢复好些的话就会参加。我是说,身体好些的话」 尽管须藤怒不可遏,但事实上他也没法一直去应对高圆寺。 「下一场比赛马上要开始了,须藤君。身为队长的你不在场的话会影响士气的」 平田改变方法尝试从其他角度说服须藤。 「……知道啦。只要回去就行了吧,只要回去的话」 「谢谢你能理解」 跟在须藤旁边的平田与须藤一起离开了小屋。我也随后跟随。 刚回到D班阵营的帐篷,须藤就气冲冲地在椅子上坐下。 「魂淡!看我下次不打飞那个混球!可恶!」 他没能平息怒火,而是把沸腾而出的感情喷薄至周围。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同学们陆续从须藤身边离开。 须藤向靠近他的一切存在释放着骇人的怒气。 但还在专心看着女生跑步的池没注意到暴怒的须藤,朝气蓬勃地走近他。回过神来女生100米跑似乎正进入佳境,轮到最后一组上场了。 「你刚才在干嘛啊健,终于回来了吗。你关心的比赛开始了哦」 说着就彭——地拍了下须藤的背,就在这瞬间他的手被抓住,他被须藤使了一记绞首。 「噫呀!你干嘛啊!」 「发散压力」 「疼疼疼疼!投降投降!」 他还真是只能用运气不好或者说可怜来形容。 暂且不论被愤怒的须藤暴击的池,意识到堀北的比赛将至的须藤稍微取回了冷静。迎来一年级女生最后一场的堀北进入跑道。 「至少要看着铃音治愈一下心灵……」 看那场景就能治愈的话,赶紧治愈吧。 我在一旁看着须藤,气喘吁吁的佐仓来到了旁边。 「哈,哈……好,好难受……」 是由于尽全力跑了的缘故吗,她看起来非常痛苦地喘着气。 「看,看见我跑了吗?绫小路君」 带有期待的目光闪烁着,从眼镜内部仰视着我。可惜的是我追着须藤去了小屋,在那期间佐仓的比赛结束了,所以我不清楚结果。但这时要是说没看的话佐仓会非常失落吧。 「你很努力了呢」 我简短但包含感情地说道。目前从已知的事实中能得出的结论,只有佐仓尽自己所能跑完了比赛而已。 「谢,谢谢!我第一次不是最后一名呢」 她一脸笑容地说道。无论是在上课还是练习中佐仓都以绝对劣势垫底,不过看来这次她跑过了谁。而且这样看来对手不是因为摔倒之类的失误而垫底的。 「记得别太勉强自己了哦。太得意了的话摔倒了会受伤的」 「嗯,嗯!」 即使气息仍然慌乱,佐仓仍摆出笑脸,接着她将视线移向我座位旁边的女生参加的下一场比赛。 我也看向其他和堀北一同比赛的女生。 站在第三道的是C班的学生,伊吹澪。与视堀北为自己竞争对手的伊吹同一组啊。真是奇妙的偶然。堀北没有看她,但伊吹那边看向堀北的视线似乎啪啦啪啦地四散着火花。即使是在远处也能感受到她绝对不想输给堀北的意志。 「伊吹的运动神经很好吗?」 「谁管,我只知道绝逼是堀北获胜」 其他男生大概不知道吧,伊吹的体能挺好的。我手上关于伊吹的情报少,所以无法断言谁能获胜。 开始的信号响起,七个女生同时起跑。关注的两人中开了个好头的是伊吹。堀北的反应稍微慢了一点导致起跑慢了一拍。 不过她马上加速以漂亮的姿势逼近伊吹。另一边伊吹虽然成功起跑,但似乎由于感受到在隔壁跑道跑近的堀北的气息而对后方很是在意。由于这点两者距离缩短,中盘时两者紧紧陷入胶着,距离不拉远也不缩短保持并驾齐驱地前进。 然而终盘时,看得出伊吹的表情很是拼命。两人的并列态势由堀北向前微微凸出而打破。正是堀北显露出的自信让她反倒以微弱优势占据了第一。 「不妙吧……?」 须藤这样嘟哝道,他的预感说中了。虽然很慢,但伊吹开始渐渐缩短和领跑的堀北之间的距离。堀北想要甩开伊吹,而伊吹穷追不舍。 首先撞线的是堀北。这场惊险到即便让摄像机来判定结果也不奇怪的激烈战斗使周围的人都激动了起来。 堀北气喘吁吁,旁边的伊吹悔恨地跺脚。不过我觉得若不是太过于在意堀北的话,伊吹是可以反败为胜的。意志的微弱之差成为了堀北的胜利原因。 「这么说来这场比赛有水平的只有脱颖而出的两个人啊」 须藤看着跑完比赛的堀北,我和他的感想一样。虽然伊吹能和堀北进行角逐,但除去D班的另一个人,其他四个女生的水平说实话都很低。 一年级的100米跑结束后,同学们相互报告结果。 须藤、堀北和平田这些运动神经优秀的学生牢牢把握住了第一名。但另一方面也知道了期望优胜的中坚阶级没有取得好排名,开头不理想。 「你们给我振作起来。特别是你,不是只对自己的速度有自信的吗」 「就,就算你这样说——柴田那家伙快的飞起啊」 「这点情有可原。毕竟柴田君比我还快」 事实上,想来有几次柴田在社团活动的练习里使出比平田更快速度。虽然能取得先手是很好,但接下来的比赛计算更加复杂了。 阵营这里没有笔记本或手机。即使将某种程度的竞赛结果相互转告,把握全局也很困难吧。也不清楚其他班级的详细情况。 堀北回来了,我走近她向她打招呼。 「好险啊」 「……是呢。伊吹同学比预想的要快,让我吃了一惊」 可能堀北当时充分留意到了迫近的伊吹,她安心地吐了口气。 「你似乎尝试让高圆寺参赛啊」 「你听谁说的……?不过那似乎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堀北瞟了一眼优雅地在小屋里消磨时间的高圆寺。 「我考虑到他会偷懒的可能性,结果也变成这样了」 「他在某种意义上似乎比谁都对A班没有兴趣呢」 只要不被退学就安然享受。既然他这样决定了,就没人能催得动他。 可是堀北好像开始萌生出一种放不下的感觉。 「我如果能像栉田同学那样受人欢迎的话,能让他行动吗」 「不好说。我觉得他是连栉田和平田也说不通的那种人」 说是这么说,但两人都没有硬要说服高圆寺。要说为何,面对表示身体不舒服的对象,两人不会断言他在撒谎,即使那个不舒服是本人自称的。 「从你嘴里竟然会说出‘像栉田那样’的话呢」 「因为我本来就不讨厌她」 这样自然而然的对话让堀北稍微说漏了嘴,她又紧闭风口。 「刚才的话你当做没听见」 她这样说道,结束了对话。然后将视线移向马上要开始的三年级比赛。 对她来说,D班是个让她担心的源头,而她兄长的存在也一样。 不过身为学生会长的那位兄长,完全不会受妹妹的想法影响。 第二组起跑后堀北的兄长理所当然地第一个撞线。 「跟预想一样快呢」 「因为哥哥很完美。无论让他做什么都是第一」 与其说堀北在得意,不如说这是在实话实说。 三个年级跑完100米跑后,进入合计阶段。 在下一场比赛开始前,发表了赤组白组的首场比赛点数。 红组2011点,白组1891点。 比赛刚开始,赤组取得少许优势。 2 第二场比赛是跨栏。和100米跑同样,基本是很容易反映出单项跑步能力的项目。但也不仅限于这点。不可操之过急而必须确确实实跨过栏,否则要承受沉重的后果。关于这个比赛有两条规则,如果“碰倒栏架”或“接触到栏架”则要增加时间。碰倒栏架时加算0.5秒。接触到栏架时算0.3秒。 正因这点,光是跑得快是赢不了的。还必须得确实跨过栏架才行。 话虽如此,慢慢跳过去当然也没法赢,重要的是在练习时把握住恰好的感觉。栏架每隔十米设置一个,共有十个。如果全部碰倒则加算五秒,在排名基本上是令人绝望的了吧。 这个比赛中,须藤在最后一组出场。 「喂,你们胆敢垫底的话我可要揍你们一顿啊」 须藤抱起胳膊看着大家,散发出的巨大压力,体能差的学生们身体都颤抖起来了。 「这算什么恐怖政治啦!」 「诶,外村君不在这里吗?不在的话算失去资格哦」 处在起跑位置的裁判出声询问。 「在,在下肚子疼……能缺席吗?」 在练习期间也基本跨不过栏的博士胆怯地想逃跑。 「啊啊?就算会碰倒全部栏架也好,给我拿出点志气跑完全程」 「咳噗!?在,在,在下在场!」 在脸快要相互接触到的位置,博士被须藤死死盯着,最后进入了跑道。最后一名与不及格有天壤之别。要是失去资格的话就什么也得不到了,所以必须要参加。 「真是没用的家伙。平时这么随意才会发胖的」 然而博士与预想中的一样,没能跨过栏架,最后用手推倒栏架并以垫底的成绩跑完全程。 「话说回来柴田那家伙真行」 须藤在把握各个班级战力的过程中感到警戒地这样说。 虽然这才两场,不过柴田在跨栏比赛中也轻松取得了第一。眼下他是须藤的竞争对手吗。而且似乎具有和一之濑那样受周围欢迎的领导能力。 「正面碰到一块儿的话看我赢他」 按现在的情况进行下去的话,须藤距离取得全年级第一的目标说不定有些遥远。 特别是团体战的结果不知会如何发展和变化,这是不确定要素。 「接下来,第四组请准备」 被裁判叫到的我和刚才一样进入同一道。第二道上有神崎的身影。 「这么快就碰面了呢」 「……还请手下留情」 「听一之濑说你跑得挺快的」 是什么让一之濑这么想的呢……回想一下想起是有一次这样的事。在佐仓事件中把她卷进来时曾经被她注意过跑步的速度,虽然不是全力奔跑,但从姿势等方面的话足以做出推测。 除此之外,一之濑在泳池尽兴玩耍时也特别关注了我。综合至今为止的考试和事件,可能我被关注也是没办法的。 「那是误报,看见刚才我100米跑的排名了吗?第五位」 「虽然结果如此,但尽全力的话不见得是那个水平呢」 「在这个体育祭里保存实力没好处,只有坏处吧」 「虽然几率极小,但就战略上来说未必没有意义」 看来一之濑他们B班进行了充分的侦查和观察并做出了推论。 对像我这样的存在也是从排名到取得结果的整个过程都有所把握。 「而且你是在同年级中也相当冷静的男生,毕竟这种人是很可怕的」 「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我们话说到一半,但由于C班的男生进场而中断。第四组里看起来除了神崎之外没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多少上升一些排名也应该算是在误差范围内吧。 起跑的同时以和刚才一样的感觉跑了下去。 神崎果然脱颖而出,但由于跑在我前面的学生只有一个,结果我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也有编组上的原因,不管怎样,感觉能以不显眼的立场继续进行比赛。 「……哈,真是的……完全跟不上」 比赛结束回到阵营后,看到幸村有些垂头丧气地嘀咕着。从这样子看来也许是没能在第二场比赛取得好成果吧。 「不理想吗?」 「绫小路啊……我恨死这个编组了啊。第七啊第七……」 所谓的倒数奖励连发吗,他陷入了相当令人痛苦的状况。 「看你怎么想吧。幸村就算排名靠后,在考试方面也没问题的吧」 「我不会考不及格,但我的成绩会下降是没跑了。而这个结果会对班级和红组造成负担……」 看来想进A班的斗志高人一倍,抱有的责任感也会高人一倍。正因平常用强势的语气大骂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所以也会有不想被他们察觉道自己弱点的情绪吧。 在知道这点的基础上再多说些什么就太不知趣了,于是我稍微远离了他。 我看向女生们的比赛。一开始出场的是堀北和佐仓两个熟悉的人。被期望夺冠的堀北看起来毫无压力地在起跑位置摆好姿势。另一边说得难听点,期待度为0的佐仓以一副战战兢兢的紧张模样准备起跑。 「这个编组有点不妙呢,对堀北同学来说」 「是这样吗?」 熟悉其他班情况的平田看着编组说道。接着比赛开始。 「毕竟隶属田径部的矢岛同学和木下同学可以说是C班最快的呢」 「原来如此……」 虽然最初在100米跑中堀北通过激战战胜了伊吹,但试炼还在继续。 「确实很难赢呢」 即使堀北拼尽全力奔跑跳跃着,但C班的两人跑在她前面。然后堀北没机会逆转,结果以第三的成绩结束比赛。 注意到这个结果的平田朝我看过来,并不是要传递堀北输了的眼神交流,而是察觉到这场比赛的编组具有某种奇怪的违和感。 3 下一个竞技项目是“倒杆比赛”,这是一种简单但粗野,有点危险的团体比赛。 「你们绝对要赢啊。带上不在场的高圆寺那魂淡的斗志上吧!」 须藤大喊着,鼓励聚集在眼前的D班和A班的全体男生们。 另一边,阻挡在须藤他们面前的是神崎、柴田率领的B班和龙园率领的C班男生们。尤其是C班,那边有情况不明且体格强壮而饱受关注学生。以之前与须藤的吵架骚动时发生纠纷的坂崎和小宫为首,好像有山田这样的大个子日本人黑人混血学生。这些人偶尔能在学校见到,究竟有几斤几两呢。 不管各班学生的数量是多是少,目前只能从当下的战力来思考作战了。 比赛规则是先拿下两胜的组获胜。葛城和平田事先商量好,决定由两个班级轮流担当进攻方和防御方。估计是觉得两个班分别只负责进攻或防守的话风险很高吧,而我们这种做法比较容易掌握且方便进行连携行动。 D班首先处于进攻方,A班承担守护己方杆的任务。如果这样的攻守阵型先于对方取得胜利,则预定往后的场次都以这种方式为优先,不改变攻守阵型。 「嘛,不用担心。哪怕只有我一个人也能撞倒对手给你看」 「是撞倒杆,别撞倒人哦……?」 我有些担心,姑且提醒了他一声。 「我可没法保证,因为高圆寺那事儿让我火大得要死啊。噶噜噜」 须藤以猛地向对手扑过去的气势释放敌意,并朝对方阵营竖起中指。 「拉开距离拉开距离……」 害怕被这样的须藤卷入的池充分拉开了和须藤的距离,聪明的做法。 攻击方身体前倾(主要是须藤)随时等候宣告开始的广播。 另一方面,葛城他们负责防御的则是多次确认阵型,同时构建坚实的守备。 当然,露骨的暴力例如殴打、踢击是被禁止的事项,但学校方面应该允许某种程度上的身体接触吧,大概也预料到了会出现相互抓拉,相互推挤的情况。 「唔,总感觉有点可怕。我第一次参加倒杆比赛呢……」 「初中的体育祭或运动会没参加过吗?」 「听说是危险的运动我就没参加这个啊,绫小路你参加过吗」 「没有……我也是首次参加」 「什么啊你不也是第一次嘛」 当我们进行着松懈的对话时,比赛的信号响起。接着在我前面的须藤向对方突进。 于是积极行动的成员们接二连三向前闯。 「糟了,走吧绫小路!我可不想因为偷懒被须藤杀掉啊!」 落在积极组成员后面的池和我以及幸村这种不爱斗争的人行动迟缓。 对方阵营的BC联合也和这边一样漂亮地区分开了攻击班级和防守班级。 由于他们比DA联合更难进行连携行动,这样安排也许是理所当然的想法。 看来第一局是B班来防守本营的杆,在眼前严阵以待的是B班的学生们。 顺便一提攻击方和攻击方之间禁止相互攻击。 规则上是攻击方必须只能去突破防守方。 「谁想死,给老子站出来!」 须藤说着这等难以想象的危险话语,同时冲进敌方防守阵营。他以高大的个子和让人想不到是一年级学生的巨大力量接连抓起固守在杆附近的学生。 「阻止他——!阻止须藤——!」 B班这么喊着,防守方的部分学生回应似地围住须藤一个人。 「你们赶快继续啊!给你们杀出一条路了!」 紧接着须藤头都不回继续大喊着鼓舞积极组成员,但事情没这么单纯。 比赛逐渐形成像战场那样的混战,杆的周围沙尘飞扬。 我既不帮忙也不添乱的靠向B班学生应付他们。 「可恶,有几个人冲上来了!」 须藤被3、4个男生用身体推了回来,他的力量被挡住了。 在积极组将要突破但还未突破的紧要关头,我们的防线被攻破了。 D班的问题在于即便具有须藤这样出类拔萃的攻击战力,但除他之外几乎没有对自己的力量有自信的人。另一方面B班多数人的力量在平均水平稍往上。尤其是像我和博士这样不积极的人不能构成战力,必然会导致缺乏进攻力。 「糟了健!A班他们!被叫山田什么的那个混血的弄得很惨啊!」 「啊啊!?」 听到这声回头一看,A班防守的赤组的杆开始微微倾斜了。 C班里像须藤那样暴力的……不是,武斗派的学生很多,防线看起来会被轻易突破。就是说打成一团的优点缺点都很明显。而且要是龙园下令攻下来的话,C班学生会拼命地疯狂进攻吧。 现在必须要有所行动,但重要战力须藤也被4、5个人阻挡而无法行动。当然能以这种人数为对手已经相当厉害,但被完全封死了。 在须藤执着地靠近杆的过程中,无情的哨声响起。 结果白组轻松拿下第一局。 「啊——日了狗了!你们搞什么鬼啊!拼死也要干好啊!」 须藤瞄着被凄惨地拉倒的杆,向没能攻下的D班愤怒地咆哮。 「就算你这么说啊……他们还挺强的哦?哎疼疼……都擦破了」 「只是擦伤吧!给我咬紧牙关赏对方一记膝顶来抵抗啊,真没用!」 虽然明白他的心情,可这一顶就会红牌下场了。 「被拿下一场就没办法了,这次由我们来牢牢守护吧」 轻轻拍了拍须藤的肩,让其镇定下来后,平田立起被拉倒的杆。 「切……绝对要防守到最后啊,你们知道没!?」 「明,明白了啦。会尽量做到的」 「尽量个球啊,绝对给我死守好,无论1小时2小时都守下去!」 若说D班的学生有比其他班差的地方,就是合作能力和干劲这两点。 除了部分学生以外,包括我在内的学生似乎都让人无法感受到霸气。 就这点来看刚才防御的B班全班合作能力和干劲都很棒,不是一般的强敌。 「绫小路,你可是班里的第二,死也别让杆被拉倒啊!」 姑且拥有仅次于须藤的力量的我和他一起让杆保持树立。 被牢牢控制住杆的须藤死盯住的话,也没法随便放水了。 「可别想轻易连拿两局,看我不把龙园那魂淡撞飞」 说来刚才第一局里处于攻击方的龙园几乎只是在观战。 即使没算上龙园对方依然能占有优势,须藤似乎是对此很看不惯。 「C快攻过来,C快攻过来」 尽管须藤反复嘟囔,但说实话力量雄厚的C班成群袭来会很吃紧。 让B班来攻击的话作为防守方会比较轻松吧。 相互重整态势后第二局快要开始了,结果—— 「来了来了,过来了!」 看来和我期待的不同,按须藤所期望的那样发展了。 气势十足的C班学生们盯向这边做好攻击准备。 然后率领这个班级的领袖——龙园也在后方无畏地笑了。 宛如掌控战场的军师一般,在比赛开始的信号发出同时号令突袭。 指示应该很简单。 “打倒他们”这样简单的四个字,让害怕其恐怖政治的士兵突袭过来。 带头突进的学生和须藤体格相近,是运动部的体格壮硕的大个子男生们。 C班学生像一涌而上的墙壁般毫不焦躁地迫近我们的杆。 D班学生的悲鸣从各处传出。转眼间守护外壁的学生减少了。 「爬起来!抓住他们的腿扯倒他们!」 须藤吼出乱来的激励抵消掉对方的怒号。 C班反复使出贴近犯规的肘顶,转眼间杀入城堡中央。A班的葛城他们进军到了快要触碰到杆的位置,但来得及吗。 「咕啊!?」 支撑位于我正斜面前方的杆的须藤传来痛苦的声音,朝须藤逼近而来的是混血的山田,他的体格比须藤还宽大,应该守护好的杆稍微倾斜了。 「殴打我肚子的是谁啊!」 看来好像有人趁着混战直接攻击了须藤。 而且这行为看起来不像是一次两次,其中还混杂着痛苦和愤怒的声音。 然而双手必须按住杆的须藤没办法应对。 除了像龟一样缩紧身体拼命忍耐,毫无办法。 「你,你TM个混球!」 即便用自己的吼声来战斗,但还是看不见C班的犯规动作。 须藤即使痛苦地膝盖着地,仍然守护着杆的斗志值得赞赏。 男人的赤脚,踩在须藤的背后。 然后为了显示自己是王,男人全力朝须藤的背踩下去。 「噶!?」 这是在混乱比赛中,朝死角发出的一击。 使出这沉重攻击的自不用说,就是龙园。 「你,你玛德!!呜咕!」 龙园再次毫不犹豫的、仿佛要踩碎背骨般踩了下去,须藤承受了这一击。 这一击破坏了须藤体势的同时让他没法支撑住杆,龙园一口气卷起沙尘拉倒了杆,一瞬间决出了胜负。 被摔倒在地上的须藤维持着摔倒的姿势瞪向将他踩倒的对手龙园。 「哈,哈,魂淡……你犯规了吧!」 「什么啊,原来你在这儿啊,我都没注意到呢」 龙园这么说着,没有一点想要道歉的样子,就这么离开了。须藤虽然想追上去,但背后强烈的疼痛感让他没能马上站起来。DA联合吃了一顿败仗。 「后背没问题吗?」 「咕……还好吧……可,可恶!」 看来比起疼痛,受到不讲理的犯规攻击更让须藤怒不可遏。 「那个卑鄙小人,下次被我撞上看我不打趴他……!」 「又会造成骚动的哦,你还想再次引起那时的问题吗?」 我指得是须藤和C班的吵架骚动差点导致被处分的那事。 这次要是由须藤引起骚动的话,一定会被处罚吧。 「他们可以我就不行吗!你看看我背后的脚印啊!」 「你想说的我懂,但这会被判断为比赛中的自然的行为吧」 龙园和须藤,两人想做的事情是一样的,但在技巧上有着巨大的差别。 这次是在沙尘飞扬、学生混战的比赛中的行为。总而言之,那家伙计算的时机和做法都很高明。 「啊!气死我了!我可是打算两局全胜啊!」 由于对龙园感到着急,须藤对窝囊的D班A班露骨地表示不满。 A班那边也听到了这话,部分学生反瞪了过来。有学生想反驳,但被葛城制止了没说出口。 「很抱歉没能派上用场……」 「我们也是,没能好好守护住杆。下次加油吧」 只有葛城和平田冷静接受了结果,暂时解散回到了阵营。 4 一年级男生休息片刻就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拔河比赛。准备期间一年级女生也顺利地进行掷球竞赛。团体战中耗费体力的比赛在持续着。当初没有过多留意,但现在感觉这样的顺序很累人。 「你觉得现在点数拉开了多少呢……」 「不好说呢。毕竟才刚开始,想这些也没用吧」 「虽然是这样啊……输了就是输了,被那些家伙领先了一步啊」 须藤似乎无法忍受,他抖着腿守望着女生们的比赛。 「至少要是女生那边能赢就好了……」 由于在远处难以看清比赛,所以不是很清楚情况如何。 不过意料得到是胜负难分的激烈战斗,实际上也很危险。 不一会儿比赛结束,作为工作人员的教师将球一一扔出的同时计算得分。 「合计54个,红组胜利」 这样男生们窝囊的倒杆比赛结果也由女生们的努力抵消了。 刚听到比赛公告而松口气,我们就被裁判叫去听拔河的说明。 「好!走起……!」 「健,后背没问题吗?」 「身体过人没关系啦,而且就算喊痛也解决不了问题吧」 即便被人所担心,须藤还是猛地站了起来。 拔河的规则和倒杆比赛一样非常单纯。先拿下两局的一方胜利。 「在拔河能反击成功的话团体战就逆转了呢。而且拔河比赛没有双方接触的时机,对方也只能纯粹用力量决胜负,这场战斗应该没有能乱来的地方吧」 时常挂虑周围和须藤的平田这样搭话道。须藤颔首回应。 「算是吧……正因如此才不能输啊」 纯粹的力量与力量,智慧与智慧。能取得优胜的会究竟是哪边呢。 在操场正中央集中的四个班级被分成两部分,分别分作左右阵营。葛城来到平田身边悄悄耳语。 「跟商量好的战略那样一口气打倒他们吧。行吧」 「嗯。我明白的。大家就位」 DA联合聚集在两位领袖周围,跟倒杆那时一样制定作战。平田给出指示同时我们D班分散开到各自的位置上。 作战很简单,只有“身高接近的排在一起”这点而已。这么做的话绳子不会受力不均,而是确实增加力量。对方阵营也察觉到了吧,但即使BC联合打算模仿,短时间内也是没办法准确地按身高相近的顺序排好队。 但是,在比赛之前DA联合出现了问题。和改变队列的D班不同,A班接近半数男生们完全没打算行动。 「葛城君啊,能不能别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下达命令」 不知从哪传来这样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桥本」 叫作桥本的男生向前迈出一步。他是个将长发系在后脑、神情飘逸的高个子男生。表情很柔和,但看起来感觉有点蔑视对方。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因为你的错,搞得现在A班没有前进的动力了吧?你能够断定这样的作战能赢吗?」 出现了和身为统率者葛城正面唱反调的学生。能引起葛城强烈警戒,说明这个叫桥本的学生绝非是区区一个普通人。 但是——时机太巧了。 同伴们的目光向葛城和桥本集中时,我回头看向阵营寻找坂柳的身影。从一开始就作为参观者观战的坂柳看着我们并乐在其中地浮现出笑容。明明在远处也能知道男生们发生分歧了,但她却笑了,从这点来看只能想到一点。那就是,制造出这种状况的并非桥本而是坂柳。尽管认为她动了什么手脚,却没想到那不是针对其他班级而是针对A班的。是想要彻底击溃敌对的葛城吗。但这种做法也太没效率了。这种行动和龙园的诡计在不同意义上令人毛骨悚然。 「咋样啊葛城君,这个作战真能赢吗?」 即使同伴背叛,葛城仍毫不动摇地回答。 「D班的学生们也在动摇,这时应该冷静地继续比赛」 「这不算回答啊——」 葛城想要平息事态,但桥本在内半数学生没有直率服从。 「葛城同学说要做了,就快点做啊!别露出这么不成体统的样子!」 其中,身为葛城派的弥彦强行让身为坂柳派的一个男生拿好绳子。 「我没有打算否定你对我指挥的质疑,但在这种情况下由于无意义地起内讧而输掉比赛的话,在谈连携和技术的之前,坂柳要负责任,没关系吗?」 「葛城君你什么也看不见呢」 桥本噗嗤一笑。担当裁判的教师发现这边的准备工作落后了,正打算来这里来提醒我们时,桥本来到规定位置握起绳子。 「来,走起。正如说的那样,要是被对面认定我们不够团结的话心里也不爽」 看起来A班的内讧姑且平息下来,于是我们站到指定位置。 「A班那群家伙还挺杀气腾腾的呢」 「非常不安稳呢。他们果然只是一群书呆子啊」 光看刚才的一幕,须藤也能想象出A班那异常的对立情形。 不管怎样,两个班混合按身高顺序排列,而最后方由对力量有绝对自信的须藤把控。相对的,BC联合没有进行连携,而是漂亮地以班级为单位划分开来。负责握住绳子前端的是B班,他们采取了与DA联合完全相反的作战,按个子从高到低排列。然而由于C班学生偶尔掺入其中,导致队列从正中间开始就突然乱套了。虽然最末尾由体格相当巨大的学生执绳……但没法拭去那股不协调感。 「诶,B班真不懂道啊,竟然让个子高的站前面」 「不,也不尽然。拔河时位置高的一方占有优势」 既然不能实现两个班之间的合作,B班只好调整绳的位置高低来取得优势。 「就算是这样,我们有优势这点也没有改变吧。你们给我上啊!」 须藤大喊。比赛开始的信号发出的同时,双方相互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拉绳子。 「嗨——哟!嗨——哟!」 一边大喊着约定俗成的口号的同时,基本上实现了合作的DA联合气势满满地拉扯绳子。 尽管最初看起来不分上下,但数秒后白色旗子一口气倒向我方。 「来来来来!轻轻松松!!」 不一会儿,响起了分出胜负的信号声,宣告DA联合取得胜利。 「好样的——!看到了吗小样儿!真不像样!」 须藤反复大吼。战败让B班朝C班露骨地表示出不满。 「呐,不合作的话会很难赢的哦?毕竟对面挺强的」 作为班级代表的柴田向龙园那边搭话,但龙园毫不理会。 「好,你们改变配置。矮子往前站」 龙园下令,重新调整队形凌乱的C班学生,他让个子最矮的站前面,然后按个子逐渐增高的顺序排好。队列刚好形成弓形。 看来龙园是打算无视B班的意见,想要彻底随自己意思擅自调整的样子。柴田一脸吃惊,摇了摇头后边鼓励起同伴边握好绳子。 「赢定了。他们那样的站位没可能赢」 「也不能这样说死了。全员都别松懈。这次可不会像刚才那样了」 葛城对包含须藤在内的附近学生这样提建议。 「为什么不能放松点啊,刚刚取胜不是很轻松嘛。他们又没有像我们这样按个子从低到高排列」 叨叨不休的池一脸从容地握好绳子。 葛城还想把话说下去,但休息时间结束,比赛准备再开了。 于是第二战开始。 「嗨——哟!嗨——哟!」 DA联合跟第一局一样拔河。但手感和刚才明显差很远,让我们产生少许迷惑。不管怎样拉扯,位置也不见改变,只有不安的感觉出现在心里。 「喂,你们给我坚持下去。轻易输掉的话等着被我处以私刑吧」 伴随着龙园不慌不忙地发出这样警告,强大的力量拽着绳子从我们这边硬生生拉过对面。 大概并不单纯是靠一句号令就让力量大幅上升的吧。 龙园把队列改成弓形,这点改变了力的传播方向,这点也是一个原因。 「咕诶诶!痛痛痛!」 在我后方握绳的池他们发出悲鸣。 我也没有偷懒地拉着,但手感还是跟刚才的完全不同。 这是一场几乎势均力敌的拔河比赛。决出胜负要靠意志的强大吧。 被缓缓扯远绳子的DA联合打了场败仗。因为第一场取得胜利,所以认为第二场的败因在于己方的学生而发出怒号。 「怎么和刚才不一样啊!是不是有人偷懒了啊!?」 他打算在己方中寻找犯人。看到这个状况的葛城马上接话道。 「冷静下来。对方采取了一个正确的阵型是我们败北的原因吧。当然,第二战中我们这边也确实有学生得意了吧。这样应该就能明白了。对方团队合作乱七八糟但战斗的力量是有的。重新振作起来,再一次确认自己站的位置吧。还有,拉扯绳子的时候尝试斜着向上拉吧」 葛城提出了合适的建议和斥责,同时再次整备全员队列。他在少量的时间内打出了最好的手牌。另一方面,对手方面虽然没法取得两个班级间的合作,但能有效以班级为单位进行统合。B班十分可靠地集中于拔河,正在后方做着准备的C班中,龙园的号令也确实鼓舞着学生。 「好样的,你们干得不错。再做一次和刚才一样的行动就好。给对面那群以为能赢的渣滓们一点颜色看看」 即使抛开本该详细解释的拔河技术,结果却也能在强大的对手面前扳回一局,该说是果然很厉害吗。 双方准备完毕后,第三场比赛揭开了最终决战的序幕。学生们第三次发出吼声。 「嗨——哟!嗨——哟!拔啊!」 和第二场一样没能马上分出胜负。位于中心线的白色旗子没有移动,只是不断摇晃。 「你们给我坚持下去!这场拔河绝对要赢啊!」 从最后方传来须藤的呐喊,全员呼应似地合作着拉绳子。 「嗨——哟!嗨——哟!」 对方阵营就算再怎么强,也不是单纯用力气就能赢下这场拔河吧。白色旗子开始稍稍往DA联合一侧移动。 「别松懈!再拉一次!!给我拉啊啊啊!」 须藤将气势灌入其中,最后一次全力一拉。比赛却以意想不到的形式落下了帷幕。 明明应该是很关键的一拉,如今手感却变得轻得令人怀疑,全员的身体咚的一声倒向后方,以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形式结束了比赛。 以须藤为首,不知发生了什么的多数学生倒在了地上表示愤怒。从结果来看,很明显是由对方班级放手而造成了如今的状况。 「你们搞什么鬼,在特么的逗我吗!」 这个状况对B班来说也是预料之外的吗,只见对面的部分学生也摔倒了。 最终都瞪向了没有一人摔倒的班级……龙园他们那边。 「觉得赢不了所以就放手了啊」 似乎是在最后的紧要关头,龙园让C班的学生一齐放手松开了绳子。 「真棒啊你们,像捡垃圾一样捡到了胜利。趴着的样子看了就觉得有趣啊」 即使输了比赛却露出了比谁都享受比赛乐趣般的表情——龙园笑了。 「尼玛!」 看了这个状况反而分不清究竟哪边是胜利的一方。 最后方的须藤站起来,带着刚才倒杆那样的暴怒,眼看就要猛冲过去。不过在他跟前的葛城急忙抓住他手臂阻止了他。 「算了须藤。那也是龙园的作战啊,他图谋让我们这边愤怒而消耗掉体力。而且他说不定计划让我们引发暴力争端而违反规则进而失去胜利呢」 「但是啊!」 「确实对方有违体育精神,但没有违反规则」 葛城顺利地控制着想要暴走的须藤。不愧是名副其实的A班。看到这点,认为没法取得挑衅成果的龙园转过身子。 「好,你们给我回去吧」 C班迅速离开了。B班大概也一肚子怨言吧。 「看来我们运气很好呢,用不着和C班组队」 感到有些放心的葛城这么说着,拍了拍须藤的肩。 「赢了却觉得很不爽啊,特么的」 能理解须藤想发牢骚的心情。好不容易取得团体战的胜利,却被龙园用高明的手段泼了冷水。即使想要逞着性子表示高兴,也隐隐有股不愉快在蠢动。就算输了也不会轻易认输吗。 拔河比赛结束,我们回到己方阵营的帐篷。 途中,葛城走近平田,静静地出口谢罪。 「对刚才的事我很抱歉。没能统率好班级,是我的过失」 「我完全没往心里去哦。我们班在第二战时也大意了,对吧?」 平田向我寻求同意,我点了点头。 「A班也意外地不容易呢」 「……是啊」 是由于不太想透露内情吗,葛城没有否定也没有详细说明。不过他被迫站在了很难办的立场上是肯定的。 另一方面,须藤他们转而思考着下一场比赛。 「接下来是障碍物赛跑吧。在成绩上丢人的家伙全员由我打趴」 「唔诶。为什么一定要被打趴啊~」 「因为我是队长啊。得打软弱的家伙们的屁股啊。很麻烦的啊」 虽然我不认为有人会需要这种队长,但没人跟须藤抬杠。 「姑且听一下作为参考……你说的成绩不理想的排名是多少?」 「这不废话吗,我才不认可拿奖之外的排名呢」 「严厉到爆——!!」 5 「啧,啧……丢掉老命地跑了才第六名!健还没开始吗。呼」 池边跪下边喘着气。他好像很怕须藤回来。 「他能不能跑个第四嘛……」 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这样祈祷的心情。如果须藤没能拿奖的话,就不至于会来制裁吧。结果,池所在意的须藤参加的障碍物赛在最后进行。 「你第几名啊绫小路。确定死刑了吗?」 「勉勉强强第三」 「唔诶——讲真的吗,竟然被出场顺序给救了——」 要逐个逐个陪须藤玩闹剧——接受他的制裁实在麻烦。所以我尝试稍微努力了一下。 「须藤君和柴田君碰上了呢」 「嗯,是啊」 在须藤附近能看到柴田轻盈地做着准备运动等待比赛的身影。强敌袭来了。 「哈啊啊啊!?健那家伙又跟野村和铃木比!真狡猾!」 但同样在看须藤的池看着除柴田以外的对手,对这幸运的编组从心底感到不甘心。 确实,接连跟即使在C班运动神经也很糟糕的两人比赛是很幸运。除此之外A班的学生也都没什么过人之处,这下可以基本确定须藤拿奖了吧。 能理解他想感叹的心情,但柴田不可和他们一概而论。如果柴田跟传闻中那样是B班第一快的话,基本可以确定会进入争夺第一的行列吧。毕竟他至今为止的两个比赛都取得了第一。 「你觉得谁会赢?」 我向熟悉柴田的平田寻求意见。 「不好说呢。我很清楚柴田的脚速,他没那么容易输。纯粹的直线决胜负的话可能会是柴田了……但须藤君在练习时也轻松跨越过了障碍物。应该会成为非常激烈的比赛吧」 即使是熟悉两人的平田,也没法断言哪方能获胜。 当事人须藤丝毫不认为自己会输。这份骄傲能让他跑得更快就好了。当事人完全不顾我的担心,从容地等待开始信号。由于前一场比赛的跑者都跑完了,最终一战拉开帷幕。 须藤和柴田几乎同时开了个好头并朝最初的障碍物平衡木跑去。须藤尽管高个子大体格,却以无人能比的速度跨过细细的平衡木。他的动作让人感受得到他超人一等的平衡感。跑第二的是柴田。稍微慢了须藤一点的他也安全渡过了平衡木。他跑过紧接着的短暂路程,钻过操场上设置的网。与只看着前方的须藤犹如猛兽般突进形成对比,柴田看起来很享受似的在往前追。最后的障碍物是褡裢,现在的规则是将两脚伸入褡裢中往前跳跃。虽然须藤在这种要求下仍与体型不相称地灵活运动着,但从他背后迫近他的柴田正缩短着两者间的距离。 「这是今天最激烈的比赛啊」 都让人觉得频率相同的两人,究竟哪方更胜一筹呢。到目前为止柴田与须藤不相上下。注意到他的存在,须藤首次显露出焦急。也许是听到了背后传来的跳跃声吧。不过他保持着从开头领先的一米左右的间距撞线了。受全力比赛的影响,从远处看也能看出须藤颤抖着肩膀喘气。 须藤与柴田的跑步速度几乎不分上下。不,纯粹只论跑步速度的话,跟平田的发言一样,大概是柴田他比较快。视比赛和时机而定的话,须藤说不定也不是无敌的。 不管怎样须藤堂堂正正连续三次拿下第一名。他毫无疑问是年级顶尖的一人。 须藤大摇大摆地回来了,他朝缩起身子的池强势发问。 「喂,我看见了哦宽治,你这混蛋排第六名对吧!」 「你,你不也好不容易才拿了第一名的嘛!我们扯平了吧!」 完全没有扯平吧。多嘴说了这话的池吃了一记倒剪双臂。 「我这不是取得了第一名嘛。不过,柴田那家伙确实挺快的。但我挫了他锐气就是了」 将连续两次第一的柴田击坠到第二,对瞄准全年级第一的须藤来说是好的发展。 6 没有悠闲的功夫,我们进入两人三脚的准备。 另一方面女子障碍物赛跑,从第一组开始就风起云涌。 堀北为了挽回刚才的结果而展开了挑战,但她从一开始就被C班的两人甩开了。 「刚才也见过这种发展啊」 「看来又是和矢岛同学以及木下同学一组呢」 堀北的话,不仅限于运动,她在学习等等各种方面都有巨大潜力。但即使如此,想要赢过在某些方面专门训练过的人并不容易。比赛开始后木下脱颖而出。跑在最前方敏捷地踏上平衡木,不断拉大和后方其他选手间的距离。跑在第二的是矢岛。堀北追在两人身后。与纯粹考验跑步能力和体力的100米跑和跨栏跑不同,障碍物赛跑包含各种各样不确定要素。多亏这点,两人的差距拉的没有想象中的大。跑过平衡木后,两人间的距离几乎缩减至齐头并进的状态。 「好像有机会呢,这次」 在我旁边的须藤似乎也在为堀北加油,他边握紧拳头边守望着比赛的情况。钻出网时堀北终于比木下快了一步。不过木下也很快。她在障碍物与障碍物之间跑捷径,然后再次跑到了第二名的位置。 第一名的矢岛排名不会动摇了吧。堀北为争夺第二而全力奔跑。在到达最后的褡裢前,堀北趁木下稍微失去平衡的时候逼近了她。然后超过她全力奔跑,甩开了她。这个差距有1、2秒就能填补吧。 堀北全力冲刺最后的50米。然而好像有些在意从后方迫近的木下,堀北时不时回头瞄她一眼。是由于这个而使速度有所降低吗,她再次和木下齐头并进。下一个瞬间,为了超过木下而向前方跑去的堀北和追上了她的木下缠在一起摔倒了。 「呜哇!?好像摔的很严重啊!?」 虽然因为太远,看不出是哪方接触另一方的,但看得出,这是个比赛事故。两人站起来的过程中陆续被其他选手超过,所处的排名一口气落到后面。是没法马上站起来吗,两人在尘土中拼命尝试站起。虽然堀北总算能继续比赛,但被这起突发事故一直影响到最后,以意外的第七位结束比赛。摔倒的另一人木下似乎因为脚痛得厉害,没法继续比赛而以最后一位告终。 从被期待拿第一名时开始,局面发展成令人抱有不满的情况了呢。分别是第一名,第三名,第七名吗。虽然这次比赛只能判断是发生了不幸的事故…… 「…………」 「怎么了绫小路君」 「如果下次也发生同样的“偶然”的话,说不定就不该用“偶然”解释了」 我提起刚才跟平田对话时没说出来的部分。 「你果然也这么想?我觉得其他学生大概也开始慢慢这么想了。不过变成这样的话也就是说——状况正往坏的方向发展了呢」 很遗憾这种解读是正确的。 「如果出现发现了这一点的学生,到时能由你来安抚他们吗?」 「当然了。毕竟这是我的职责呢。不过,有什么应对方法吗……」 「要是有就好了」 我对脸上毫无不满神色地接受了这个说法的平田感到安心,接着走向一脸不满的少女那边。 结束障碍物比赛后回来的堀北表情很凝重。 看到那违和的走路方式和表情,情况就一目了然了。 「痛吗?」 「……有点而已。不过还没到会对比赛产生影响的程度。休息一下就行了」 她这样逞强地说着坐下,样子看起来却很难受。 我做好激怒她的准备,轻轻碰了碰她看起来像是受了伤的地方。 「唔!?」 「这算不至于产生影响的程度吗」 「别随便碰我。还有,别管我,我忍忍就行了」 站在有义务获取胜利的立场的人在这种时候就会很痛苦呢。像堀北这样自负地认为自己能拿出成果的人就更是如此了。 「不过,放弃的话就没法获得点数了呢。我懂你想要努力的心情」 还以为她会瞪引起她疼痛的我,但堀北的发言却完全与这点无关。 「比起这个,我更看不惯的是那个女生。我认为那是带有恶意的接触」 「……你的意思是?」 「跑在我后面的那个女生,好几次边跑边叫我的名字」 所以才在比赛中频繁回头吗。 「我再怎么说都会觉得蹊跷了。不过当我回过头去时,她的身体紧接着就撞了过来,造成现在这副惨样。我虽然想抱怨一下,但普通地相撞是不会叫名字的吧」 确实比起一不小心,被故意弄倒的可能性更高。 「真是倒霉啊……明明比赛才进行到一半……」 从全体学生的情况来看,现在能知道的就是堀北成了第三个负伤人员。 二年级的一名学生在赛跑途中摔倒,造成腿部剧烈疼痛而退出比赛,但高年级学生的情况会被认为是单纯的事故而不会当成什么大问题吧。 「比起担心我,你更应该担心自己吧。你的点数不是在我之下吗?」 获得第一和第三,然后由于碰撞事故而取得第七的堀北共计30点。我则是27点。虽说差距甚微,但并没有改变我占下风这点。 「我会尽力而为的。不过,你也别太乱来哦?」 「我就算爬着也要参加竞赛」 我被留下这样话语的堀北赶走,为了准备下一场两人三脚比赛而移动。 「堀北同学情况怎么样了?」 尽管从远处看到了,但平田还是担心地发问。 「挺严重的。看来会影响后面的比赛」 「这发展还真是艰难啊」 我们一边用绳子把脚系在一起,一边这样小声对话着。 很快,一年级男生的两人三脚开始了。一组一组的起跑依次进行。 在学校的彻底管理下,体育祭顺利进行着。现在进行的比赛几乎与安排表的预定时间没有差别,足以看出校方的处理很高明。 由于两人三脚必须两个人一组,所以一次起跑的人数只有四组之少。 在我们前一组起跑的须藤满腔愤怒地开跑了。 须藤的搭档是池。一般会觉得这组搭档很不配对,所以风险很高,但由于采取了某种方法而成为反败为胜的组合。 「咕哇啊啊啊!」 比赛中,池大声悲鸣着。看来须藤从第一步就开始用技巧崭露头角了。这是某种意义上究极的两人三脚必胜法。须藤在几乎半举起池的状态下任凭自己狂奔。尽管在某种意义上近乎犯规了,但只看样子姑且是勉勉强强保持着两人三脚的状态。须藤为了不摔倒而强行扶持着池,结果成功夺得了第一名。 「状况虽然有些艰难,但须藤君非常可靠呢」 尽管被选作搭档的池让人怜悯,但他取得了第一,光靠这点他就能满足了吧。 「确实很可靠。不过想要获胜的话,光靠须藤也不够」 如果不能控制好他的话,就会伤到自己,可谓是双刃剑。 「我们也跟随须藤君争取夺冠吧」 伴随着这句话,平田和我起跑了。幸运的是同组的跑者几乎没有强力的对手。我们两人相性良好,也跟须藤一样以获得第一名的最好成绩告终。 这样就没人会有所抱怨了吧。 「噫呀——!平田君超帅——!!」 不过女生们对平田发出的欢呼声好刺耳…… 之后女生的两人三脚开始,排在第二组的堀北栉田组合开始准备。 稍微学会了谦让的堀北和拥有谦让之心的栉田形成组合。她俩虽然就关系而言是最糟糕的,但夺得胜利的利害关系一致,所以没关系吧。 现在正是体现练习成果的时刻。 看来似乎没有对话,她们淡淡地准备着。 对知晓内情的我来说是个奇妙的组合,但对D班的学生们来说是能让他们能够安心的强力组合吧。 起跑取得第二的好成绩,这不错的开始让学生们发出欢呼。 「上啊铃音!」 夺得第一的须藤得意忘形地违反了规定,直呼堀北的名字,但声音传不到堀北那里,所以也不算违规吧。不过堀北她们马上失去了速度,导致排位下降。 回过神来,跑在第一名的是A班的女生。那是一对由给人感觉和堀北有相同氛围的美女牵引着的组合。在这组后面追赶着的第二名是包含矢岛在内的C班组合。 「样子有些奇怪呢」 「啊?你说什么啊」 给堀北加油的须藤没有看向我,而对我的自言自语提出疑问。 「不……就是觉得堀北的动作挺僵硬的啊」 「……你这么一说,确实」 练习时堀北经常硬拉着搭档往前拖,但现在从比赛中来看,在前方引导的是栉田。果然腿部的疼痛对很大啊。 也许作为搭档的是栉田这点也值得思考,但障碍物赛跑摔倒时导致腿部的伤痛应该不轻。 虽然看起来她想要提升速度,但给人身体难以跟上的印象。 别说缩短与第一名、第二名的差距了,反而被前面的组合逐渐拉开了距离。最后一名的B班追了上来。 不服输的两人决定改变策略采取逃亡战术。是打算堵在B班前进方向妨碍她们前进吗。 B班组合也不认输,尝试越过她们,但两者速度相同没能很好实现。 激烈的第三位争夺战也让观众的加油声越来越大。挡住了对手的堀北她们在一瞬间被B班突破空隙而被实现了逆转。 「唔噢噢噢,可惜!」 她们拼命地跑了,结果却是垫底。期待的胜利又再次远去。 7 在10分钟的休息时间里,学生们有的上洗手间有的补充水分。堀北留下要去保健室拿湿毛巾这句话,就往校内走去了。即使杯水车薪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吧。 我没有动,窥探留在阵营内的其他班级的状况。光在远处观察一个集团也有可能能掌握各种各样的情报。如实出现的还是A班。 葛城和坂柳不正常关系可见一斑。谁看了都能轻易观察出A班形成了两个派阀。双方人员是没打算好好相处吧,两者之间几乎没有相互接触的迹象。 班级内由两位统率者把控,这件事本身并不奇怪。我们班也是,由平田带领的同时,轻井泽和栉田,这次须藤也牵引着班级。 虽然会反复出现各种变化,但班级在某种程度上仍然统合成一个整体。反目而分裂的状况不会在班级内发生。 但是看得出A班两个派阀在露骨地相互敌对。这是至今为止的考试中特别不明显的、只靠点数增减可没法判断清楚的事实。 「还真是漂亮地敌对到这种程度了呢」 数量占上风的果然是坂柳派。 不一会儿从洗手间回来的平田来到我旁边,于是我搭话道。 「呐。坂柳是怎样的学生呢?」 「果然绫小路君也在意那女生呢」 「既然听说了她是与葛城对等或在他之上的领导者这事,当然会在意的啊」 我不清楚坂柳这个少女的思考方式,以及其存在方式。她没有提出任何关于这次体育祭的要求,彻底贯彻沉默,却只对葛城做出类似妨碍工作的行为。她引起事端的对象班级不是其他班,而是A班内部,为了打击葛城她执着到了甚至不惜失去点数的程度。 当然有可能是为了支配班级而敌对的。但一般而言敌人的敌人是同伴。首先为了不输给其他班级而和葛城取得合作才是一般的做法吧。 「这位女生语气恭恭敬敬,待人接物成熟有风范。所以我没有觉得她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大概其他班的学生也这么想吧。但在A班似乎就不同了。听说她会冷酷地用攻击式语气说话」 虽然有我们不知道的一面是当然的,但敌对人物说的话不能盲目听信。毕竟我还没与她交流过。 而且毫无疑问,对她来说这次体育祭是很难干涉的。在身体不被允许运动的情况下,她大概不会采取露骨的行动吧。 「这次应该没必要在意A班吧。毕竟是同伴呢」 「说的是啊」 相互拖后腿的好处几乎没有。想必至少应该不会对D班进行妨碍工作吧,应该说可以断言没有进行妨碍工作。那有进行妨碍工作也不奇怪的C班如何呢。我看向对面的阵营。阵营中,男生们以龙园为中心,宛如追随着王一样集合在一起。如今,他是使用性质最奇特的战略进行战斗的男人。 在这次体育祭中对其他班级使用精神性伤害的方式让学生负伤。尤其是须藤,他受其影响最大。龙园除此之外藏有还有一些没有用出来的计策。 然后,最后是与强敌A班敌对,和有背叛可能性的C班组队的B班状况如何呢。一之濑他们常常光明正大地采取积极行动,然后堂堂正正地战斗。一眼望去,就能感觉到他们的阵型没有紊乱。许多学生们面带笑容、摆出各种动作和手势,看起来是从心底在享受体育祭。 8 转眼间休息时间结束,比赛顺序暂时倒了过来,女生骑马战开幕了。全体一年级女生在操场中央集合。当然这次对决双方也是DA联合跟BC联合。 在骑马战的规则上男生和女生采取相同的时间限制方式。比赛根据三分钟内击落的敌方骑马数和生存的己方骑马数来计算入手的点数。骑马四人一组。从各班选出4组骑马形成8对8的局面(由于这点,剩余的学生成了替补、预备的人员)。一匹骑马算50点,各班只有一匹主帅马,主帅马算100点。就是说剩余的同伴也算入获得点数,夺下对方骑手的头巾也能得到同样点数。如果有一骑当千的力量,一场比赛将400点到500点拿到手也并非不可能。顺便一提D班里,堀北担任其中一名骑手。在下方扶持她的是石崎、小宫和近藤。就机动力而言不算差。其他被选出的骑手还有轻井沢、栉田和森。 问题在于由不擅长运动的学生们扶持的森的骑马吧。要是被盯着打的话,可能立马就会被拿下。看来是刻意让这匹弱马作为主帅而不让其加入战斗、以三匹骑马展开阵型将其围住的作战。是打算让瞄准这点进攻的对手无法得手反被拿下吗。 在比赛信号开始的同时,C班和B班的骑马开始静静缩短距离。 其中干劲满满的,还数C班的伊吹。担任骑手的伊吹毫不犹豫下达指示挺近堀北。不,不只有伊吹。 「喂,喂喂喂那算什么啊!?」 在一旁观望的池这样叫道,旁边的须藤紧咬牙关,我立刻明白了事态。 C班完全不把另一敌人A班当对手看待,也没把D班主帅和其他骑马看在眼里,单单包围起了堀北。这意图实在太露骨了。 四匹骑马袭向堀北。对方的战略是逐个击破呢,还是说只是打算打倒堀北呢。如果指挥的人是龙园的话,这两个意图都有可能。 在这种寡不敌众的状况中本来期待A班出现帮手,但她们想坐收渔翁之利吗,A班只是有所牵制但没表现出打算直接参战的样子。 「那是露骨地盯上堀北了吧」 「混蛋……是龙园的指示吧。那个渣滓!」 「不过,没办法的吧。其他人都知道堀北是D班的统率者」 无论是战争还是比赛,拿下主帅的脑袋的重要性都一样。龙园的手段并不坏。 注意到这种状况,首先采取行动的是轻井沢率领的骑马军,她打算赶上前去救援。在中间支撑轻井沢的篠原跑了过去。不过有人挡住了她,是B班的主帅——一之濑。和A班不同,B班十分可靠地支援了展开独断行动的C班。战斗在轻井沢和一之濑之间打响。先采取行动的是轻井沢她们。 这也是必然的吧,要想支援被盯上了的堀北,就要尽快解决自身遇到的状况。 支撑轻井沢的三个女生们并没有出众的运动神经。说到底这是以由关系良好的朋友构成的以朋友间默契为主体的骑马。相对的,一之濑的骑马由B班里屈指可数的几个实力高强的人支持着。面对轻井沢的进攻也不害怕,而是用凌驾对手的轻快动作闪避攻击。 不过另一方面,能够直接攻击的一之濑的动作并不怎么流畅。面对她的攻击,轻井沢想办法顺利应对,进行应战。团结力VS机动力的比赛,看来会比想象中延长得更久。 「厉害,好精彩的比赛!」 当观众的兴奋度持续上升时,在陷入僵局的两骑之外的状况开始发生变化。 欢声涌起。在我看着轻井泽她们的行动期间,一匹骑马被夺下了头巾。果然是堀北。被四匹骑马同时猛攻,没法完全躲开对手执拗的攻击而被击沉了。是夸张地摔了下去吧,只见倒在地上的她一脸不甘,想要直起上半身。但是,如今这样的状况,即使在须藤看来也没有胜算了吧。败因在于当时没有立刻进行支援的A班。 不管怎样,过去的事情已无法挽回。以堀北的败北为开端,乱战开始了。少了一骑的D班被B班追击后,阵型瞬间被打乱,轻井沢以外的两骑要么落马要么头巾被取下,即便有所抵抗,但还是无力地脱离了战局。 正与一之濑周旋的轻井沢瞬间落入8对1的局面,最后的最后,在掉落前的瞬间,抱着自爆的觉悟尝试夺取B班其他骑手的头巾,成功地和对方同归于尽了。尽管失去了1骑,C班和B班仍向剩下的A班袭去,于是A班全灭。相反,对手以2骑的损失结束了比赛,DA联合大败了。 压抑住不甘心情的堀北回到阵地。须藤立刻向她打招呼。 「别在意了。这次很难赢,说到底错的是其他家伙的掩护都慢吞吞的」 「……输了就是输了。是我被对方的攻势吞没了」 C班确实也给人执着地要撞倒堀北的骑马这样的感觉。 刚才我也这么想了,面对那种攻势无人能挡下吧。 「交给我吧。我会连你的份一起闹腾一把的」 须藤耍帅地这么说。平时无法被听进去的话语,让如今软弱的堀北稍稍有了点反应。 「那么我就期待吧」 简短地,她对须藤这么回应。 「好!上场了你们!」 须藤大喊。男生的骑马战开始。我作为骑马在右方支撑。须藤在中间稳稳撑住,左边是三宅。骑手是平田。我们采用了这样的班内最强骑马编队。 这是即使同伴们的骑马被打下也有可能取胜的一骑当千型。 「喂,平田。你只要注意别被夺走头巾,以及别摔下来」 「……也就是要采用那个战略吗?」 「倒杆比赛里被对方整的很惨呢。别手下留情,目标是取胜」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我知道的须藤在冷笑。是打算露一手在上课时多次练习过的招式,意图歼灭对方吧。 「不过能否让我也提一个建议呢。看了刚才女生们的比赛,我想到一个取胜之法。我也向葛城君传达过了。毕竟被逐个击破的话会很郁闷」 比赛开始信号发出的同时,在葛城的指示下,D班的骑马和全部A班的骑马队会和了。D班骑马混入A班中,强行形成了巨大团块。虽然A班有在女生的比赛中对被袭击的D班见死不救的行为,但他们也不想输吧。 看着这情形的C班主帅龙园露出无畏的笑容。 既然没法取得精密的配合,就用笼统的命令强制C班们步调一致。葛城发出号令的同时,8匹DA联合的骑马往敌阵突袭而去。 「目标是狗屎龙园的脑袋!看招!撞飞你们!!」 在运动场瞬间展开的全体战斗中,平田的骑马——须藤全力狂奔脱颖而出。面对近乎暴走的行为,B班的骑马上前阻挡,然而…… 「别挡路啊——!」 须藤没有停下来,而用浑身力气撞向敌方骑马,敌方骑马平衡被破坏了。 「呜哇!?」 在体格上输给须藤的敌方无计可施,连同骑手一起被撞倒。 「怎么样!」 须藤像野兽一般俯视着,切换目标寻找下一个猎物。尽管身体碰撞似乎算是犯规,但在这个学校里并没有违反规则,这点已经向学校确认过了。 须藤开场的强烈印象让对手胆怯。要是体格和性格两个方面不相符的话,就无法实现这方案。 不过这种强攻政策也有缺点。即使撞倒了骑手,也不会判定为被夺走头巾,而当做骑手自己摔倒。这样本应得到的50点就不翼而飞了。尽管如此,夺取头巾的话会担负相应的风险。这个作战很有须藤的风格。不过不可大意。B班有神崎和柴田加入的机动力强大的主帅骑,C班还有以龙园为骑手、骑马力气大的力量型主帅骑。不将这两者打倒的话,DA联合没有胜机。龙园的想法也令人难以看透、毛骨悚然。 「须藤君,首先从周围的人开始打倒吧。龙园君放到最后」 「啊?别这么慢腾腾地搞啊!目标是主帅的脑袋吧!」 也不是不能理解吼叫的须藤想表达的事,但阻挡在龙园前方的墙壁很厚实。 「这时若放纵感情行动就中了他的计了。为了最后的胜利,做必要的事情吧」 「嘁——!」 我们面前,C班的两组骑马来袭。 包括被踩踏的怨恨在内,须藤使劲忍耐想要扑向龙园的心情。 「知道啦,首先要把这些家伙驱散就行了吧!」 为了将对方打倒,必须得集中精力。平田很好地控制着须藤。 倒杆比赛中我们在压倒性的力量下惨败,但这次发展有所不同。须藤展现出拿下BC联合3骑骑马的力量差。乘着这股势头葛城他们A班学生牺牲3骑成功讨伐了柴田与神崎所在的骑马。 剩下敌人只有主帅骑龙园。相对的,我们制造出平田、葛城2骑生存,D班也还剩1骑生存的绝好状况。 「喂喂喂看到没3对1啊?这场比赛拿下了啊!」 经过眼神交流的葛城和平田2骑将龙园包围起来。还有1骑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盯着龙园。从夺走了1骑的头巾这一点上能在某种程度推测出龙园骑的强大,但他终究寡不敌众吧。 但龙园没有慌,没有动摇。不如说似乎享受着这个被逼入绝境的状况。 不可大意但也不会输。气氛如此蔓延。平田和葛城同时出击的话最糟糕被拿下1骑,另一方也能将龙园的头巾取下。这下确定胜利了吧。 正因为是这样的状况,龙园才能朝对手心里的空隙发起攻击。 「我记住你的名字了,须藤。刚才被我踩的时候好像很痛苦」 「你扯吧。现在看我不将你放倒」 「区区一个骑马很是嚣张啊。这样俯视一匹马的感觉真是相当愉悦」 「哼。坐在马上又不一定了不起」 「诶……但若真是这样的话,你不来单挑就没意义了啊」 「啥?」 「不,你要是不采取2对1就赢不了我的话也没办法。不过基本就‘得胜’这件事来说,单挑获胜才有意义。你想通过夹击来取胜吗?」 「你说啥……!」 「不行啊须藤君。中了他的挑衅可不好。和葛城君合作吧」 「……我知道啊」 「你懂个屁啊须藤。虽然之前这些家伙好像受你关照了,但那时候大概用的是卑鄙的手段吧?我信赖的伙伴们怎么可能会从正面被打倒」 支撑龙园身体的人中有曾与须藤发生过摩擦的篮球部的部员。 「你扯淡吧。那群家伙不过是打架弱逼」 「没证据你还敢这么跩啊喂。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就来单挑啊。如果能打倒我,要我下跪还是干什么都随便你」 「……决定了。别忘了刚刚的话啊龙园!听到了吗葛城,绝对别出手哦!」 「你在说什么。放过这个机会是愚蠢的行为。应该要确保通过夹击来打倒他们才对」 「如果你敢出手,我会撞倒你的」 看来他中了龙园轻率的挑拨,眼里只容得下单挑了。 原本就知道性格强势的须藤容易跟人吵起来。 「无论如何都打算一对一呢,须藤君。……既然要战斗,那就要赢」 平田也熟知须藤的性格和举动,一旦须藤激动起来就很难让他冷静下来。是因为判断就算贸然地继续说服也不是办法吗,平田答应了单挑。 「当然了。绝对别被夺下头巾啊,平田!」 须藤强行发出信号让骑马上前。葛城虽然面露苦涩,但也决定观战。因为他认为如果出手帮忙的话即使是己方也会被须藤攻击。 须藤的突击撞上了对方。但对方骑马坚挺着没有摇晃,双方在力量上不相上下。 保护龙园骑的中心人物是传闻中的混血山田。他的魄力很足。跟传闻一样力量强大。 须藤咋舌。因为无法推倒对方所以焦急了吗。在两边支撑平田的我和三宅当然没法使出须藤那样的力气。若须藤的马力是10,则我们俩就是5。敌方龙园的骑马中,混血的山田是9或10。两边则是7或8的强敌。 「有趣啊。喂喂喂来呀。你还没我家的自行车有力气啊」 龙园没有先攻击,而是招手挑拨平田。 龙园在之前的比赛中虽然遇到的对手都不怎么强,但在个人竞技中全部都是第一。他的体能并不差。 他巧妙躲开平田伸出的手,观察着动作。 我边支撑着平田,边评估着他和龙园的攻防,几乎不分胜负。哪方得胜也不奇怪。虽然龙园的口气带有攻击性,但他没有随便出击。平田与他的出击比例大约是三比一,他温存着体力。这是左右这场战斗的关键,也是为了应付控制着后方的葛城他们而保存体力的证据。他似乎丝毫没打算认输。那么,就有必要进攻他的空当。反复攻击的平田迎来了机会。 「还没好吗平田!」 须藤几乎一人应付着对方骑马发起的攻击,发出痛苦的声音。 「还差一点——!」 平田虚中带实地伸出手。他的手终于抓到了龙园那随风飘动的头巾。但是抓到手上的部分只有前端的数厘米。平田拼命将其扯向自己这边。 「!?」 尽管平田确实抓到了头巾,但好像没能夺走,只见他的手打了滑脱离了头巾。 「你在搞什么啊平田!拿下来啊!我这边很耗体力的啊!」 「抱歉……手滑了一下!」 须藤喘着粗气再次准备攻击。龙园则无畏地等待着他。 与还未使出过像样攻击的龙园不同,一直在进攻的平田开始喘气了。 「怎么啦?就这种程度吗?」 「咕……!抱歉须藤君,暂时退下吧!」 须藤听从叫喊的平田,拉开与龙园的距离。激烈运动过的我方与在比赛中几乎没有动作的龙园那边相比,消耗的体力相差很大。龙园温存体力的目的是打倒我们后以便和葛城战斗吧。 膝盖打颤的须藤气喘吁吁地直起身子。 「下次……是最后一次了。绝对要夺下来啊!」 「……我知道了。我会夺下来的」 平田也一度调整呼吸平静下来,集中精神夺取龙园的头巾。 「接招啊啊啊啊啊!!」 须藤竭尽最后力气的喊叫着撞上对方,但不至于使对方摔倒。战斗再次切换至骑手间。但是平田赌上对方不会攻击自己的可能性而没有防备地伸出手。 背负的这份风险产生了价值。 「抓住了!」 只是笔直地、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平田再次成功握住了头巾。但是,头巾再次脱离了他的手。 「什——!?」 龙园没有放过这边的动摇,他用手抓住了没有防备体势的平田的头巾。反手握住头巾的手的位置很深入。而且力气很大。他一拉,头巾轻易离开了头部。须藤明白输掉的同时膝盖支撑不住而跪下,平田从骑马上摔了下来。 平田的头巾被高高扬起。裁判发出警告让我们立刻离开赛场。 「可恶!」 气急败坏的须藤瞪着龙园站了起来。 但因为我不知道盯着看会不会受到警告,于是便推着须藤的背朝比赛场地外走去。 「真可惜啊」 宛如嘲笑一般,龙园留下这样一句话。 说败北还太早了。剩下的A班的葛城主帅骑勇敢地应战龙园。担当骑马司令的葛城,向担任骑手的弥彦下达指示,看来要决战到底。由于须藤的撤退,D班剩余的一骑也加入战局,实现2对1。 但发生了像平田一样以为抓到了头巾结果没能取下来的情况。结果,弥彦和D班的头巾被夺下了。 在采取最小限度行动的同时,展现压倒性强大的龙园生存到了最后。 比赛结束的信号响起的同时,龙园将自己的头巾取下后挥舞起来昭示胜利。像那样将不断重复挑衅行为贯彻到底也是战略的一环吗。 「唯独不想输给那家伙的啊!你振作点啊平田!」 光是唯独不想输给龙园的心情,就让须藤的不满指数飙升至本日最高水平。 这时的他哪怕暴乱地大闹一场也不奇怪。 「抱歉,须藤君。头巾异常湿润导致没能取下来。我还以为肯定是汗,但感觉事有蹊跷……」 平田这样说着,伸手给我看。我用手指摸了摸,了解到上面附着有带着粘性的透明液体。 「这不是汗啊」 「也就是说那个混蛋……!」 亲自用手指触摸确认过后的须藤自然会快速走近龙园那边。 「喂,犯规了吧你这混蛋!在头巾上涂些什么鬼东西!」 面对大吼的须藤,龙园没有认错的样子,而是大大方方地说道。 「啊?鬼知道啊。也许是发蜡吧。败家之犬别乱吠啊」 可以断言是在戴上头巾的时候弄上的。 不知是由于胜利时挥舞的影响,还是擦拭过地面,龙园手上拿着的头巾已经不再湿润,只是弄脏了。他似乎已经销毁了证据。 「须藤,这里容易闹出事情。我觉得暂时先回帐篷比较好」 可以看到裁判正露骨地死瞪着这边。即使闹起来,大概也没法出示龙园涂过什么的证据,实际上用的就是发蜡吧。否则他是不会反复做出这种有风险的犯规行为吧。 「知道了啦!还有绫小路你也是战犯啊!给我稳稳撑住啊!」 回到帐篷,须藤也没有恢复冷静的迹象。 暂且离他远一点让他独自静一静吧。 轻井沢来到骑马战归来的我和平田身边搭话道。 「呐,清隆,这不糟了吗?」 「什么糟了?话说为啥叫我名字啊」 「什么为啥啊……我都叫‘洋介君’这个称呼了,也姑且这样叫你」 那为什么直呼名字啊。单纯是因为我看起来不如平田吗。 不用多想……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比起这个,堀北同学从刚才开始是不是相当地苦战啊?刚才骑马战也是遍体鳞伤的。就算想去帮她,但在那种情况下也太乱了」 「说的是啊」 堀北为比赛所苦,造成不单是团体战,连总体的排位也大大跌落了。原因很明显,就是障碍物赛跑时造成的右脚的负伤。通常情况下本该申请弃权的,不过那样做也会造成D班大幅后退吧。 「不过我也不是要责备她。是对手太糟糕了」 正如轻井泽所说,堀北没做错什么。碰上的全是难对付的对手。无论哪个比赛,与她竞争的全是在社团活动里屈指可数的强力选手,要获胜确实很难。 但要把这些全部看做偶然也太不合理了。 「这不奇怪。因为她完全被盯着打」 「被盯着打……你是说她和非常厉害的人撞上不是偶然吗?」 「只能这么想了。你是知道她的体能情况的吧」 不是堀北不好,只是与她竞争的对手在她之上。 但不管敌我双方如何,这样连续取得后几名的情况,她自己也很无奈吧。 尤其在堀北开始受关注后就更是如此。 在骑马战上一上来就被当成靶子,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想将根基打垮。 而下达这些指示的人恐怕是—— 对面阵营中举止如王一般的龙园翔,只能是这个男人。 那家伙此刻比C班的胜利更优先于打击堀北。 「就是在刻意找她麻烦」 「有人在刻意找堀北同学麻烦……?但是要怎样做才……」 「顺便一提不单是堀北,所有人在什么比赛的哪一组出场这些全都被知道了。用运动差的对手去应付擅长运动的须藤和小野寺,面对不擅长运动的外村、幸村和池他们就用勉强能胜过他们的学生去应付。也就是说,D班被对手玩弄了」 而且是被C班的学生玩弄了。 「……班级情报泄露了……是参加表泄露了吗?」 「是的。先前商定的全部都被作为情报传达给了龙园」 「这种事……不过确实,堀北同学的对手总是矢岛同学和木下同学……你之前说过有人背叛了,那事跟这有关?」 我微微点头,让她领悟现在的状况有多不妙。 「这种事……你为什么会知道……?总觉得,要是你说你就是背叛者我倒不会吃惊……但你不是吧?」 「很遗憾,我不是」 背叛者“是谁”这点暂且不管,重点是班级情报泄露了这个事实。 以平田为代表制定好的比赛顺序、战略——全部都让龙园知道了。 那家伙以这些情报为基准,做了两件事。 其一是用运动差的学生应付须藤和平田这些优秀的学生。还把在运动上确实比池和山内之类的运动白痴厉害的学生拿来应付他们,捡得胜利。当然我们这边也意识到这点而进行安排,但知道我方编组之后进行安排的C班毫无疑问能取得更好的成果。 另一件事是盯着堀北打。但这点和班级的胜利没有直接关系。 那家伙自身只为了击溃堀北而用强大的棋子给予她痛击,想要击垮她。 事实上让她完美地丢了脸。如果给D班排序的话堀北会排在后边。 这些作战可以让人如实看出龙园翔这个男人的特征。如果不想将作战暴露的话应该能进行细微调整,替换一些学生才对。但他刻意没这么做,而是让我们察觉到,想让我们大吃一惊的想法一目了然。 「你就不帮帮她?」 「怎么帮」 「这……虽然我不知道」 「这次体育祭的参加表已经确定了。已经无计可施了」 「你的意思是这样下去D班可能会输?」 「应该会吧」 「已经无计可施?」 「我觉得你不该跟我说,该找平田说才对哦」 「这,虽然是这样啦……总觉得如果是你的话,会有办法的……」 这次体育祭采用众人环视体制,不像无人岛那时有这么多死角。在教师和学生等大多数人的眼皮底下不让他们察觉地做些什么极其困难。可以说要么像一之濑和葛城他们那样正面战斗并取得胜利,要么像龙园那样背负风险反复使用卑鄙伎俩,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手段。龙园也是,看得出他的那些动作和语调经过了周密的排练和练习。总之,在体育祭举办前基本上已经得出结果了。 「你对堀北怎么看」 「怎么看啊……不喜欢吧。既孤僻又傲慢」 「但你却担心她呢」 「可能是不知不觉把她和自己重合在一起了吧」 被当成靶子,沐浴于集中攻击,饱尝其中苦涩。 是把这副场景和过去受到欺凌的自己重合了吗。 「现在D班应该是最后一名吧……?难道还有获胜的办法吗?」 「别担心。目前为止的事态都在意料之中」 「你果然考虑了很多啊。那,怎样获胜呢?」 「获胜?我没打算获胜。这次最重要的是什么也不做」 「欸?」 我的回答让轻井沢不禁目瞪口呆。 「这次体育祭,能做到多少做多少吧。这会成为以后的力量」 「这是什么意——」 在我思考着如何回避轻井沢的追问时,突然听到了怒号。 「那个混蛋,真是欠打!」 恶鬼化的须藤朝C班狠狠地走了过去。在团体战中再三重复的挑衅行为,仿佛以堀北为靶子的龙园的发言。 所有的一切都让人觉得是为了让须藤现在暴走的布局。 「我明白须藤君想说的。但现在是不是有必要稍微冷静点呢。你应该知道对龙园施加暴力会造成什么结果的吧」 想要阻止须藤的平田阻挡在他面前,但他用力推开了平田。 「吵死了啊!错的是那群家伙吧!老没玩没了地犯规!」 「我也认为他犯规的可能性很高。但要证明这点应该很难啊」 倒杆比赛时的践踏,拔河时的松手这些行为违反道义属于灰色行为,涂上发蜡的骑马战也是。在没有证据的现在也只不过是臆测而已。至少放任暴怒的须藤走近他们的话,别说应付他们了,会被反将一军吧。在这么多大众面前对其他班级施加暴力的话,仅仅判处须藤个人失去资格,可能也不能平息事态。 「这次体育祭我是队长。服从吧平田,跟我一起去龙园那边」 「我不是想否定你是队长这一点。这次体育祭毫无疑问你是队长。但希望你看看周围。现在认同你是队长的人有多少呢?」 须藤环顾周围。以害怕被发火的池他们为首,几乎没有学生想要靠近焦急的须藤附近。谁也不想触碰他的逆鳞,都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堀北也一样,用受够了地目光看着须藤的言行及态度。 这就是如今D班的现状,必须接受并进行改善的样子。 「我明明拼死地为了班级努力了……」 须藤这样挤出怒声,平田之外的学生发话了。 「真的是这样吗?你比起让班级获胜,更想要自己活跃,只想让别人都知道自己的厉害不是吗?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仅受感性驱使判断我们能利用不能利用,鼓动我们,如果这样班级也能获胜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吧。作为队长必须冷静判断,提出合适建议啊」 开口发言的是幸村。虽然一直都对自己的成绩感到痛苦,但他认真对待体育祭了。 「吵死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须藤君。正因为处于依赖须藤君的立场,所以更希望你能顾全大局,然后回应这么多的伙伴啊」 「吵死了啊……」 「你应该能做到的哦,须藤君。所以——」 「我不是说了吵死了吗!」 伴随着砰——地钝重声响,站在我旁边的平田往后飞去,摔倒在地。须藤眼睛充血,似乎连自己的过错都没察觉到。 接下来谁再说些多余的话也一样会被殴打吧。 不,现在已经准备朝幸村打过去了。 但是由于殴打了平田,即使不想也会引人注目的须藤,当然被教师留意到了。班级内的纠纷发展成暴力事件的话不是提醒一下就能完事的。 「什么情况」 肩负监视班级职责的茶柱老师走近倒在地上的平田。然后看到须藤冲动的身影和平田因为被殴打而发红的脸颊,很容易就能想象到发生了什么事。 「你打人了吗?」 茶柱老师没有询问理由而是单纯用打听事实的语气提问。不痛快的须藤不作否定,而是焦躁地回答。 「……那又怎样啊」 与做出肯定的须藤相反,平田站起来慌忙订正道。 「不是的,老师,我是自己摔倒的」 「怎么看也不像吧」 「不是这样的。我自己都这么说了,就应该没问题了才对」 打人的事实和被打的事实不能都承认。平田的判断是正确的。 虽然稍微花了点时间,老师下达了判决。 「确实如你所说。被害者说什么事也没有的话,姑且就没问题了。但客观看来你们之间有可能发生了些许争执。现在你们相互拉开距离。为了防止再发生,我先向上级提交报告」 「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争执,不过也不想让人产生误解。我知道了」 多亏平田沉着的应对,事情没有闹大。平田为了从须藤的视野中离开而拉开了距离。相对的,须藤怒不可遏地一脚踢飞旁边的椅子。 在茶柱老师的监视下是没法痛殴C班了。 「干不下去了。随你们怎么输吧杂鱼们。体育祭啥的都给老子吃屎去」 一瞬间须藤瞄了一眼目睹事件始终的堀北,不过又移开了视线。 须藤离开阵地,往宿舍那边走去。 「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呢,绫小路」 「跟我无关就是了」 高圆寺因身体不适而缺席。然后这次是须藤退场。这个糟糕的状况足够给本来就处于劣势D班造成决定性的沉重打击了。 「你还好吗,平田」 「嗯,不过倒是吃了分量十足的一拳呢」 所幸似乎只是口腔内有些破损而已,看起来没造成显眼的大面积外伤。 「不过,该怎么办呢……真的有点不妙了」 9 先不看引起骚乱的D班,2年级、3年级的骑马战正顺利进行着。堀北最后也没向须藤搭话,只把注意放在了自己无法靠近的兄长的比赛上。 结果在骑马战结束后须藤没有回来的情况下,最后的全员参加项目——200米跑开始了。校方判断少一两个人不影响比赛,于是比赛继续进行。这是规则,也是规定。龙园往我们这边走来。 「平田。须藤怎么了?上厕所?」 不在场的人只会失去资格而无法得到点数而已。这是严格遵守规则的。 是因为龙园在远处观察了D班的情况吗,他说话的口吻宛如看清了事件的全貌一般。这次他是想要刺激平田的精神状态吧。 「由于某些原因须藤君正在休息。马上就会回来的」 「呵呵。我觉得吧,毫无根据的话就别说出口啊」 在第二组被点名的龙园进入赛道。 「比起这个,龙园君你在至今为止的个人竞技中都是第一名呢」 在他背后,平田静静地燃起斗志出声道。 「那又怎样」 「这次的比赛看来也能拿到第一名,看来龙园君运气不错呢」 「因为我运气比较好」 「不知道这个运气到什么时候才能用尽呢。毕竟一些小事都能改变发展」 「啊?」 「我是说已经知道你的想法了」 龙园摆出一副你指什么的表情嗤笑着。这时平田继续说。 「我指你得到了D班的参加表这件事,还有详细得知了D班学生的身体能力这件事。以及你利用了这两点的事我都知道。我们也不是笨蛋,手上还是多少藏有底牌的」 「如果你不是在虚张声势的话就有趣了。眼看着C班和D班的对决至今,即使不愿意也会察觉到不可思议之处。就算不知真相也会套话吧」 「嗯。所以我就宣言吧。今天比赛结束前会让你见识到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东西?那我就期待一下吧」 面对平田拐弯抹角的挑衅,龙园到底也只听进一半。从最后在200米跑仍稳稳拿下第一名来看,依然难以推测龙园内心是否有动摇。 「距离下次须藤出场还有一小时多一点吗……」 正在进行的2年级和3年级200米跑结束后有50分钟的午间休息。在那结束之前若须藤仍未回来的话就被将军了。王牌不在的话,后半的推荐项目没有胜算。 在这个班里能让他行动起来的存在,只有一人。 那一个人差不多该理解到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的重要性了吧?以第三名跑完200米跑的我静静等待堀北结束比赛后归来。 「堀北。提到有关须藤的情况你是理解的吧?」 「被质疑是否有队长资质的他,理解到自己的不中用而逃避了」 「……嘛,总的来说就是如此」 「你找上我的理由是什么?不会是说要让我带须藤君回来吧?」 「知道就别问啊。马上就午休了,你不认为你的力量是必须的吗?」 「我不是很理解呢,可以依赖还有其他人吧。我可办不到带他回来这事」 你这句话是认真的吗?——虽然想过这种事,但大概堀北是认真的吧。 这家伙完全没有意识到须藤作为异性对她抱有的好感。 「说到底现在的我也不是能关照他人的状态……」 在比赛中不得已而痛苦战斗的堀北让班级点数一口气跌落了。 如今光顾着自己的事情就焦头烂额了吧。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心情。而且其他同班同学也没什么人追随须藤。尽管知道会大大影响体育祭的结果,仍然决定把须藤放一边不管。须藤积累的信誉数值在这里得以以具体的形式显现。 如果飞奔而去的是平田或栉田的话,整个班级都会出动寻找他们吧。 在这个意义上高圆寺也类似。实际上他是被堀北和须藤之外的学生无视的存在。没有人深刻理解缺少了一个同伴的情况有多么严重。 「那我就直接问了,既不会关心同班同学,也不能管理好自己的你究竟有什么价值?你只是个拖后腿的」 在做好对面发火的觉悟后,我放出到至今为止最狠的话。 「你还真敢说呢……关于受伤这件事我也觉得很愧疚,但这是遭受了不幸的事态造成的。总有无可奈何的事情,不是吗?」 「不幸吗。在你看来,你只觉得这个伤和现在D班的现状都是偶然发生的事情吧。这就是你什么都没察觉到的证据」 「别把我当傻瓜。我也多少察觉到了异样……参加表的情报被泄露给龙园君了吧。还有造成这点的原因是班级中出现了背叛者,但即便是有可能背叛班级的人,也不会做出将自己的班级逼入死角的行为吧。所以焦急也没用」 「还察觉到其它什么事吗?」 「其它?……你指虽然不清楚具体方法,但龙园煽动了须藤的事?」 「是的。他采取行动来彻底击溃身为我们班级关键的须藤。无论掌握了多少情报,须藤都是常胜,而且在团体战中也是强力的存在。所以他再三做出刺激须藤精神的行为,通过在竞技以外的地方成功让须藤脱离了比赛」 须藤不再是战力之后,他引起的混乱让D班进入了士气低下的状态。 「嗯。所以才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除了这点还有察觉到其它什么事吗」 「你难道……是想让我说自己的推测吗?像使出计策让我负伤的是龙园君之类的?我确实想过他唆使木下同学让我摔倒的可能性。但是,在公众面前露骨地让我负伤并不现实。纵使能让我负伤,我也不认为能有意地将受伤程度控制在让我难以比赛的水平」 错了。我甚至可以提示那是有意使然的“证据”。 但这点并不重要。 「你打算一直这样派不上用场吗,堀北」 我断言了。不下点狠药,名为堀北铃音的少女就没法醒悟。 「……你有什么根据说我没用?」 「因为你没用所以说你没用」 「真让人不愉快……论考试成绩和运动能力,我有能战胜那边那些弱者们的自信。说到底情报泄露出去就已经晚了。事态已经发展到不单是我,所有人也都无能为力的境地了。你能提出根据吗?」 「如果说你只是一名学生的话,这样就行了。但你不是吧?我在说,如果你要以A班为目标,打算带着同学们去往高处的话,差不多有必要培养顾全大局的眼光和头脑了」 「所以你给出根据啊!」 堀北多少释放出了怒气。周围的学生们一瞬间回过头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察觉到了参加表的情报泄露了’ ‘龙园挑拨须藤让其退场’‘说不定负伤事件是有意的’。确实如你所说现在无计可施。究其原因,是由于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而且如果不出手做点什么的话这种状况就会永远重复下去。你还打算下次等龙园的计谋顺利进行之后再发牢骚吗?不是这样的吧」 「那是……不过,那这样的话应该怎么——」 「为了D班的话,你会选择优先自己的心情,尽量往靠前的排名爬去而丢下须藤不管,还是即使排位靠后也要将须藤叫回来带动起班级呢?答案想都不用想吧。现在你还不及须藤的脚跟,给我自觉到自己是个没用的学生。尽管须藤的做法很烂,但在体育祭中比谁贡献得都多,而且他拼死拼活去争取胜利。因为没有关照别人的从容,就放着他不管真的好吗?随便他飞奔出去也不去理睬?这难道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贵重的战力越走越远吗?」 说了这么多堀北应该能理解了吧。生气归生气,也该有所自觉了。 我想让她知道的是“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做”。 「这是小学生也能理解的明显回答吧。这一手,是与第一次反击联系在一起的」 龙园通过战略击溃了须藤。那么通过战略把须藤叫回来就好。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你正准备放弃获得只属于你的武器」 「只属于我的武器……?」 「从此以后,朝上位班级前进时一个人战斗的力量是有限的。实际上现在你一个人就正处于无计可施的状况中。这样的考试今后会越来越多。那时,须藤健这个男人一定会成为必要的战力。今后为了使用这战力,你现在应该以什么为最优先事项?是在这里祈祷脚上的伤口能治愈吗?不是这样的吧」 正如我把平田和轻井沢作为手头上的武器使用一样,堀北也被赋予得到自己专属武器的机会。既然这样,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就是愚者的行为。 「我要——」 「接下来你自己思考。我能提的建议就这么多」 对,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我不会教她战胜龙园的策略和打败龙园的方法。 对于现在的堀北来说,她需要的是败北和再生。 10 我们D班持续着最坏的状况,结束了体育祭上午的部分,进入午休。校方表示,要么各自像以往一样在食堂就餐,要么在指定的操场位置就餐,学生可以自由选择。在连带感尤其强烈的体育祭中,不分男女与高年级学生就餐的机会似乎比平常更多。 和往常不同,现在教室处于无法使用的状态,只能前往指定场所用餐。 说道体育祭的乐趣,其中之一大概是指午饭吧。操场上随处可见大量的外带便当。看来这些便当似乎不是学校食堂制作的,而是从学校用地外获得的高级便当。 尽管种类只有一个,但既然是免费的,基本上所有学生都有吃上吧。 另一方面,部分学生没有拿便当就离开了操场。其中一人是堀北。很可能是她终于听进了我说的话而去寻找须藤了。 还有一人是栉田。她对关系好的女生说自己去寻找须藤,跑着离开了。 「咕啊,我好累!为什么我要受这种罪」 「因为输了吧」 为了避免拥挤,大家通过石头剪子布,让输掉的山内去拿大家的饭。 「肚子饿死了,快点吃吧」 池和山内对须藤的脱离队伍没有显示出很大关心。本来在当初入学时就跟须藤混成一伙的,所以熟知须藤的性格。 尽管须藤表示不再参加以后的比赛,但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特别值得追究的事。说到底不过是会失去个人部分的个人点数而已。虽然理所当然地会给赤组带来损失,但与之相对的能终结须藤的恫吓政治的话他们说不定更能接受。 女生们几乎都目击到了平田被殴打的场面。因此须藤股票(暂且不管原来有没有这种东西)暴跌不止,跌到谷底了吧。 即使失去了体育祭的王牌,班级却没什么大的变化,在某种意义上让人毛骨悚然。 「总之先找个合适的地方再吃吧」 我们三人准备移动时,带着班里数名男生女生的平田出现了。 「能让我们也一起吗?」 他这样向池他们搭话道。池和山内瞬间吃了一惊。这也是当然的吧,毕竟来自平常关系不是特别好的平田的邀请,感到困惑也不无道理。但能在体育祭这种活动下和女生们一起吃的话,两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然可以啦」 这样回答后,我们组成了一个将近十人的小组。然后占据了合适的地方,铺上野餐布,开始吃午饭。虽然我们的兴致在午饭上,但不一会开始出现了三口两口吃完午饭的学生,其中吃完的平田和轻井沢向我走来。在班级的同伴们集中的情况下,就算加上我而组成的三人组也不会显得不自然,真是很奇妙。 「果然龙园君行动了呢」 喧嚣中,平田提出了话题。而轻井沢正等着这句话,她开口插话道。 「然后背叛者是谁呢?洋介君是知道的吧?」 然而,面对轻井沢的询问,平田缓缓摇了摇头。 「我也有几个不清楚的地方。你能回答我的疑惑吗?」 「这个嘛,我不会回答叛徒是谁」 「啥?不懂你在说什么,为啥啊?」 「现在把事情闹大的话,会让班级更混乱。对于叛徒,不采取冷静的应对方法,会引起问题」 「……我知道了。我不再追究这一点。不过在知道有叛徒的情况下依旧向学校提交参加表是为什么?我们难道不能悄悄调整参加表吗?这样的话也不用苦战到这种地步了吧。不仅如此,来个将计就计也许面对C班也能占据上风……」 「是啊」 真想让堀北拥有看穿间谍的存在并能与之对抗的力量呢。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呢。叛徒也许就在附近也说不定吧?有可能就在这些人里……这么悠闲真的好吗?」 轻井沢环视周围。她似乎连这几个学生都看成凶手了。 虽然背叛者确实很麻烦,但视情况也许放着不管更好些。 而且即使采用了平田说的那种作战,对龙园也行不通吧。 尽管如此,就算我跟平田他们解释这理由,他们大概也很难理解吧。 「这是在测试背叛者的道德感底线。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我这么说着,适当地敷衍掉了。 「道德感?」 「我是希望这边不去追究,而是等对方自己回心转意」 听了这话,平田盯着我瞧。 「这些话全部都是在堀北的指示下吗?绫小路君」 虽然这可能是已经对我有所怀疑的平田所不能相信的部分了,但表面上有必要让他去这么想。 「嗯。全部都是堀北的指示」 平田不再追究,姑且点头表示了解。 「那位堀北同学现在在哪里做什么呢?」 「她正在处理只有她能处理的事情——能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难道是在说须藤君的事情吗」 直觉很敏锐的平田环顾周围,再次确认没有两人的身影。 「要是想在须藤掉队的情况下赢下后半战,这事应该不容易吧」 「是啊……对我们来说就指望须藤君了」 虽然轻井沢对要依靠须藤的状况感到少许不服,但也知道事实如此。这场体育祭的结果就看堀北的行动如何了吧。 如果她没听进我的话导致须藤不回来的话,就会Game Over。 第五卷 ○为了谁 受到绫小路批评的我怀抱着丧失感,独自一人前往学校的保健室。我是怎么也没想到,平时安分、自称事不关己主义者的他,竟然会像那样喋喋不休地说教。而且我惊讶得几乎连回嘴都做不到。 「……不是的」 他的一字一句都正中靶心,说得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反驳。 「嘁……」 总之现在该做的,是让这活动不便的脚好歹能动起来。为了去追须藤君,不得不做些必要的处理。虽然在操场上设有照顾学生身体状态的应急处理点,但极力不想引人注目的我硬是选择了校内的保健室。 不过似乎有先来的客人造访了保健室,三张床中的一张拉着帘子,看不见里面。看来有人正在床上休息。 「老师,我的脚情况怎么样」 虽然在午休前的休息中接受应急处理缠了绷带,但效果不明显。 观察脚的状态后,老师抬起头。 「这个嘛……刚才也说了,这种状态很难再继续参加比赛了」 经诊断是扭伤,看来情况既不乐观也不是很严重。现在就这样也勉强能跑,但也只是能跑起来罢了,发挥不出在比赛中取胜的实力。 虽然拼命撑过了个人战,但推荐竞技会更加困难吧。 我参加的话肯定无法取得胜利,只有这件事绝对不行。 「你有参加推荐竞技的项目吗?」 「是的。有参加的项目。但估计要换别人参加了。不论怎么看,用这脚参加比赛只会拖班级的后腿」 「明智的判断」 幸好我在之前的考试中获得了巨额点数,就算弃权也能补上需要支付的代价。我预定出赛的三项竞技全换替补上场需要合计30万的点数,虽然绝不低廉,但为了稍微提升班级获胜的可能性,只能这样做了。虽然和哥哥一起跑的梦想破灭了…… 但都这时候了,就算在意这种个人的事也没有意义。重要的是由谁来担任替补。 「谢谢您」 接受过治疗的我道谢后便离开了保健室,走向玄关打算返回操场。 玻璃窗倒映着我拖着一只脚的凄惨身影,使我不由得咬紧嘴唇。虽然对喊我名字的木下同学持怀疑的态度,但摔倒受伤是我自己不好。这一点是不变的。为了不让别人察觉,我极力装作冷静的样子走着。 马上就要从玄关走到外面时,栉田同学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向我跑来。 「太好了,找到堀北同学了。那个,有点事……」 「……干什么。之后还有事,拜托你尽可能长话短说」 「嗯。抱歉,但在这里不太好。能稍微来一下吗,事情可能会变得很严重」 「能在这里说明吗?严重与否听了才能判断」 栉田同学看了看周围后,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那个啊,和堀北同学碰到摔倒的木下同学好像受重伤了。听说严重到现在还站不起来,然后……那个,木下同学好像说想把堀北同学叫过去」 听她说完后我难掩惊讶。 她确实看起来受伤了,但怎么会到那种地步…… 「她现在在哪?」 「这边」 如此这般交谈后,栉田带着我走向保健室的方向。 1 再次来到保健室时茶柱老师也在,保健室的老师开口道。 「太好了,刚说和堀北同学错过,你就回来了」 「虽然我让栉田去叫你了,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站在旁边的栉田一副镇定不下来的样子倾听着老师们的谈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被帘子挡住的那张床上传来女孩子抽抽噎噎的哭泣声。茶柱老师略微把帘子拉开,我看到躺在床上的正是C班的木下同学。迅速拉上帘子后,茶柱老师把我叫到楼道里。 「木下在上午的障碍物赛跑中和人碰到了然后摔倒了。这件事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毕竟是和我碰到摔倒的」 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我的体育祭整个都乱套了。 「关于那件事……木下说你是故意把她撞倒的」 一瞬间我没能理解老师在说什么。 「这不可能。这是偶然的事故。或者——」 「或者?」 像绫小路君说的那样,是龙园君的作战。但后半句话我没能说出口。 尽管感觉就是这么回事,但这终归是臆测。因为我没有任何证据。 「不……只是偶然而已」 「我也这么认为,但状况有些不妙。木下说‘比赛中跑在前面的堀北曾多次回头看自己’。为了验证,我们查看了录像,你确实两次回头确认木下的位置」 「那是因为她一直在喊我名字,所以我才回头的」 「喊你名字吗。……原来如此。不过即便真是那样,问题也很严重。木下说她的小腿狠狠挨了你一脚。事实上她之后的比赛也全都缺席了。而且经过诊断,木下的状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感觉就像是刻意而为之的重伤」 「即便她摔倒时偶然受了重伤也毫无根据。我什么也没做」 「我当然相信你是清白的。但日本是注重救助弱者的国家,这一点在这个学校也一样。既然不能排除故意的可能性,当然就会进入审议程序」 「无聊透顶」 「但是,事情可不是就这么结束了。如果你无视这件事,问题就会扩大化。传入其他老师的耳朵自不必说,拖久了学生会也会知道。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没忘了须藤和C班发生争执时的事吧?」 如果拖下去,哥哥也必然会知道这件事。由于愚蠢的妹妹的错,无疑会让他为难。 但既然自己是清白的,我能说的除了事实以外就没有了。不论这是龙园君的作战,还是偶然招致的不幸,我都不能认同这虚假的说辞。 「如果是为了确认事实才叫我过来,那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不论问我多少次我都会回答我什么也没做。之后还有点事,我可以先告辞了吗?」 现在必须尽快找到须藤君并把他带回去。我转身要离开,茶柱老师在我身后说道。 「就现阶段来考虑,最终会被定性为装作偶然的故意伤害吧。以木下障碍物赛跑之后的比赛不能参赛的前提来判断的话,你获得的点数同样会无效,当然也无缘参加推荐竞技了。不过,凭你那脚,本来也参加不了推荐竞技吧……。总之,木下是运动神经很不错的学生。单就脚速来说和你同等,甚至可能在你之上。然而木下却受了重伤,这种偶然可没那么容易发生」 就算她这么说,我也是清白的,所以没办法。诉说冤枉很简单,可那要花时间,现在可不是为这种事分割出时间的场合。 「我本就打算放弃参加推荐竞技。障碍物赛跑之后的排名不理想,和木下同学一起缺席也无妨,但我没故意让她摔倒受伤,我要强调这一点」 “这样可以了吗?”我向茶柱老师确认,然而。 「但是,我听说木下没跟学校说这件事。就录像和证言来看,撤诉是不可能的了。因为从对方的角度来看就像是在忍气吞声。对C班来说,木下不在也是很严重的事态。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 「……恶魔的证明吗」 老师没有否定,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挽起胳臂。 地球上存在外星人,要证明这件事只需捕获一匹外星人就够了,但要证明地球上没有外星人则需要把地球的每一个角落翻个遍,实际上是不可能的。这便是恶魔的证明。 既然不能证明清白,就有必要采取措施来防止不公平的发生。茶柱老师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话说茶柱老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除了您还有别人知道吗」 「我是从栉田那里听来的。说是‘不想把事情闹大,怎么办才好’」 「抱歉堀北同学。木下同学不听我的,无论如何都想找老师商量……」 「多谢你那份关怀。如果让其他班的老师知道,事情恐怕就要闹大了。但是我有个疑问,你是从哪听木下同学说的?」 栉田一副不安的样子看向保健室的入口。 「我和木下同学的关系也很好……趁休息时间来探望她,听她说的」 「原来如此啊」 如果是交友关系广泛的栉田同学,可能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总之,目前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当事人的我和木下同学,以及栉田同学和茶柱老师。 如果可以,我想在这里把事情谈好,解决掉。 「茶柱老师,我能和木下同学聊聊吗?」 「这个嘛,现在她好像还有些害怕的样子,情绪不太安定……」 「拜托了。我也不想让事件变大」 我低下头后,栉田同学也和我一样低下头。 「我也拜托您了,老师」 「好吧,稍微说两句应该没问题」 总算取得了茶柱老师的许可,就在这时,从走廊尽头传来了脚步声。那个人物双手插兜,旁若无人地径直向保健室走来。 「似乎变成相当严重的事儿啦」 「龙园君……」 为什么他现在会在这里?我一边拼命运转错乱的大脑,一边佯装冷静。但是,他就像看穿了这样的我似的,冷笑着在我面前止步。 「木下同学想找我商量,我就赶紧飞奔过来了。没想到那伤是有意的啊」 说完他就撇下我,直接走进保健室。我们也慌忙追上他。进入保健室的龙园君对保健室老师的制止充耳不闻,直接撩开了木下同学病床的帘子。 「喂,木下。没事吗?遭遇这种事还真是够呛啊」 看到龙园君后,木下同学露骨的表现出害怕的样子,身体哆哆嗦嗦地颤抖着。 「听说你脚受伤了?让我看一下」 说着,他把木下同学的脚从被单下拉出来。 「这还真是严重啊。居然能干出这种事……」 在龙园君手上——是木下同学那包扎着绷带的、看着就觉得痛的左脚。 「抱歉……。我本打算努力出席接下来的比赛……但是脚不听使唤……因此……咿!」 「别责备自己啊木下。我知道你还有两人三脚的比赛」 「……那是偶然的触碰。木下同学,你说是我让你摔倒的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 我用像在瞪着她的表情问了一句,木下同学就移开了目光。这时龙园君挡在了我和木下同学之间。 「木下说,你好像是可以把她弄倒的。是有意这么做的吗?」 「别开玩笑。你觉得我会做那种事?」 「我并不知道谁做了什么。但实际上,体能比你更好的木下受重伤退赛了,而且她原本要参加之后所有的推荐竞技。相比之下,你受的那点伤还能继续参加比赛。没法让人不怀疑吧」 我明白C班损失了一员大将意味着什么。但他像这样唠唠叨叨地说明,让我加重了对他的怀疑。 果然,木下同学和我碰到是受他的指使吗?比我运动能力更高的木下同学会受重伤,也是为了不被怀疑而做出的牺牲? 可是……这样就产生了疑问。让很有可能比我赚取更多点数的木下同学和我一起退场能得到什么?而且她还要参加全部的推荐竞技,这也就意味着C班会失去40万点。这一切都是为了沉浸在打倒我的优越感中? 为了那种事,不惜伤害同班同学、支付代价降低获胜的可能性? 起码从我的人生经验来看,这种没有效率的行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怎么不说话了,想什么呢?」 龙园君双手插兜,窥探似的前倾上半身。 「嘛,咱俩互相说也没卵用。是吧木下?」 半强行地,龙园君催促木下同学开口。 「堀北同学……对倒下的我说……绝对不会让我赢……」 「我没说那种话。你明白自己是在说谎吗?」 「堀北,你只有和木下赛跑的时候在意后面。理由是?」 茶柱老师重新向我投来同样的疑问。 「我承认我回头看了。但那是因为她在后面好几次喊我的名字。最初是无视的,但情况明显很奇怪,我就回头了」 「木下,是这样吗?」 这次茶柱老师转头质问木下同学。 「我,我一次也没叫过……」 面对茶柱老师的质问,木下同学也保持全面否认的态度。 「本人否认了呀,老师。就算万一木下喊了铃音的名字,那又怎么了?喊名字之类的并不构成犯规。而且木下的好胜心是普通人的好几倍,估计那是因为想赢才拼命发出那声音吧,对这种事过度反应就没完没了了」 再继续下去也只会是无休止地抬杠。这两人肯定在背后商量好了。 「那个……木下同学,龙园君。虽然事情发展成这样我感到很遗憾,但我认为堀北同学不是会故意伤害对方的人」 听取双方的意见后,栉田同学包庇我似的这样说道。 「但是,堀北同学确实对我说……绝对不会让我赢……!」 「那大概,只是不想认输的心情在作祟吧?堀北同学摔倒时也吓了一跳吧,所以她就很拼命了」 我没有那样说。一句话也没对木下同学说过。 但想说的全都堵在嗓子眼里。然而木下同学继续说道。 「但是——我不能原谅……。连田径训练都不得不请假……」 「……你自己不觉得羞耻吗?用谎言陷害无辜的人很开心?还有龙园君,这些全都是你筹划好的事吧。我不认为你正好出现在这里是偶然」 虽然木下同学在哭,但我绝不承认她的正当性。因为那是她的谎言。所以我用力踏进一步。而且这个男人在这里,所以我不得不让事态的发展尽可能地对自己有利。 「把自己的恶行束之高阁,怪起我和受伤的木下了吗。不得了的坏女人呢」 「可笑。你以前也像这样坑过须藤君,别说你忘了。这次也打算用一样的手法吗?」 「那件事跟我毫无关系。把两起事件联系起来实在是荒谬」 他完全没有打算承认的样子。 「任谁看都能明白吧。你怀着自爆的觉悟撞上木下引发事故。肯定就是这么回事。除此之外没有议论的余地呢。赶紧把这件事通报给上层的家伙们」 「这事——就不能再稍微和堀北同学谈谈……吗?」 栉田恳求般向龙园君哀求道。虽然好想说她是多管闲事,但我也极力不想让事情变大。 现在我感觉自己就像身陷蜘蛛巢的存在,只能拼命挣扎。 龙园君貌似考虑了一下,这样提议道。 「没时间在这里慢悠悠地商量。午休结束后推荐竞技的比赛就要开始了。我也有要出场的项目,因此想赶紧结束这件事。虽然要是全靠上面的人来判决的话就再轻松不过了」 龙园君的目光一度扫过我、栉田同学、以及木下同学,然后继续说道。 「直截了当地和解也行呀」 「和解?」 「只要你肯偿还木下以及C班蒙受的损失」 「别开玩笑了,都是些连听也没必要的话呢」 如果那样的话,需要支付的代价绝不便宜,而且我会完全被钉死在不好的方向上。 「那么谈话结束。既不和解也不向上通报,想得对自己太好了吧铃音。没可能呢」 「等等。具体要怎么偿还呢……?」 栉田同学挡在我前面,打算听完龙园君的提议。 「看来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呢。这个嘛……如果能交出100万点,我就让木下撤销诉讼。这样一来托我的福入手的临时收入既能用来准备推荐竞技的替补,也能给木下当赔偿金。简单吧?」 「别说傻话了。我什么也没做,连1点都不需要支付」 「那咱们就审议见吧,铃音。到时分个是非黑白,如何?」 「你们好像对自己很有信心呢。不怕谎言被戳穿吗?」 「就是要证明没有说谎啊。赶紧让学生会长当法官断定一下吧」 听龙园君的口气,他似乎掌握了我和学生会长……也就是哥哥的情况,并以此进行挑衅。我绝对不能给哥哥添麻烦。 学生会长的妹妹有意妨碍其他选手并造成对方受伤了——这种谣言一旦扩散,哥哥受到的损害将不可估量。虽是和以前一样的手法,但这次对方做的可谓是滴水不漏。须藤君那时是以『没有被任何人看到』为前提,装成被害者的样子。但这次不一样。以『全校师生为目击者』来装成被害者的样子。一上来就是对方占据优势。再加上木下同学是拥有和我同等以上优秀运动神经的学生。录像也录下了『我回头』这种会被看做疑点的事。再加上木下同学原本要参加所有的推荐竞技,现在却受了不能继续参赛的重伤。我这边则没准备任何能够挽回的要素。 无比高明的,是陷害的时机。恐怕木下受伤并非是在摔倒时,而是在退场之后,当时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只是演技。摔倒后不马上说放弃接下来的比赛,表现出一副打算忍耐、克服的样子,更增真实性。 但结果上,她难以忍受疼痛退场后,又通过悄悄放出是我故意使她摔倒的消息来进一步营造出一副害怕我报复的感觉。 至此我确信了。这一切全都是针对我的包围网。 并且——状况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恐怕在我漫不经心的迎来体育祭的那一刻,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了。没能在体育祭开始前解开那几个谜团实在是重大失误,但现在已经后悔莫及。 「那个……龙园君……能用我的点数吗?」 「啊?」 「我不认为堀北同学是会故意做这种事的人。所以不想让事情扩大化。但是……我也不认为木下同学是会说谎的人……不幸的偶然,难道不是吗……所以啊……」 「感人的友情呀。可是不行。我作为C班的人,认为铃音是怀着恶意这么做的。而且一想到这是木下的事,不从铃音那里收钱就没意义了吧。当然,你要来出钱的话我是不会阻止的」 在这里继续抗议只会让事态扩大。但我做不出屈服这种事。 「决定了。现在就去向老师、还有学生会告状。走了木下」 龙园君作出指示让木下同学起床。疼痛让木下同学的表情扭曲了,她努力撑起上半身。 「看到这个状态的话,学校也能理解这事的严重性吧。‘不良品为了胜利什么都干得出来’,这种状态可不能放着不管」 我不得不做出选择。 一条是追究真相、与龙园君等人争斗的道路。另一条是在此妥协的道路。 本来的话,我毫无疑问会选择前者。但是,恐怕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能揭开真相的情报。也就是说,只是在浪费时间与信赖而已。 既然如此——索性趁现在跟他和解吗…… 我拼命挤出声音叫住正往外走的两人。 「等等……」 我的声音,传达到龙园君他们耳中,他们停下脚步。 「干嘛铃音。不是不打算商量吗?」 「支付代价的话,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对吗……?」 「你承认为了获胜不惜犯规了吗?」 「我可没承认……。我没有说谎」 「那你这说话前后矛盾啊。你究竟要给什么支付代价?」 「这次我输给你的作战了,所以对此我要支付代价。仅此而已」 虽然很屈辱,但我只能这样说了。 「听见了吗木下。那家伙丝毫不认为自己是坏人。」 「……不可原谅……」 「她这么说呢。除非你打心底里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否则这边可不答应」 「……」 「——虽然我想这么说,不过毕竟你也是有自尊心的。我明白事到如今你无法在老师和朋友面前说出是自己的不对,所以拥有宽广胸怀的我就算答应下来也可以。可是木下能否接受就另当别论了」 龙园君露出恶魔的笑容,仅凭自己一个人就让状况反复变化,玩弄着我的内心。 我想要尽可能早地赶紧从这种状况下解放出来。 「支付100万点数后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这可是你说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条件了吧?」 「确实呢。不过那是到刚才为止的条件。你拒绝过一次了吧?现在还想要同样的条件是不可能的。既然是第二次交涉,条件当然会变」 龙园君始终在一边挑衅我一边指责我。 「这样吧。现在就在这里下跪恳求的话,我和木下的心情或许会改变吧」 「等等龙园。再这样下去就太过分了」 对于要求我下跪的龙园君,旁观的茶柱老师插嘴了。 「老师给我退到一边去。这是我们学生之间的问题」 面对老师也毫不胆怯的龙园君继续对我说。 「嘛,不立刻给出答复也可以。毕竟老师在这儿看着呢。所以体育祭结束后再让我听你的答复吧。用100万和下跪来和解,或是闹大这个事情在校内审议。选哪边呢」 然后这样补充道。 「时效到体育祭结束后,别想着这样就算解决了哦?无论挖出多少问题都会彻底地和你战斗。放学后你把铃音带来」 这样对栉田说完,龙园君就丢下木下同学,走出了保健室。 被留下来的我只感到无尽的丧失感,呆然伫立在原地。 「没事吧?堀北同学……」 「没事……。比起那个现在几点了。老师,休息时间还剩多久?」 「还有20分钟左右。没吃午饭吧,快点去吃了吧」 已经这个时间了吗……虽然确实没吃,但现在可没时间吃午饭。 我必须尽快找到须藤君并把他带回去。 「告辞」 我怀着焦急的心情离开了保健室。 2 全部,都是由于我的怠慢。只想着自己去挑战体育祭就是这么个结果。 没料到龙园君能得到D班的参赛表,更没料到他会设计让我摔倒。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因此动摇了、混乱了,找不出解决办法。步伐比刚才更加沉重。 「真可悲啊……」 对,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悲。 靠近大门口的时候,我注意到有两人向教学楼内走来。如果是普通学生根本不会引起我的注意,然而,这两人并不普通。 「哥哥——」 不知能否被他听见,我发出细若蚊蝇的嘟哝归于寂静。这个学校的学生会长是我的兄长。陪在兄长身边的女生是学生会的橘书记。 橘书记好像注意到我了,她的视线看向这边,但哥哥没看过来。 已经习惯他不把我看在眼里了。说真心话,我想跟他打招呼。但是,身在D班的我既没有那权利也没有那资格。低着头应付过去吧。反正哥哥也不会在我面前停下脚步。 明明应该是那样…… 「这次考试,你明白现在的D班处于什么状况吗?」 哥哥的这句话并不是对橘书记说的,而是看着我说的。 「……我现在深刻理解了」 坦率地说了出来。没想到参加表的名单会泄露,这是漫然度日的我的过失。就连个人竞技的细节都被C班完美地掌握了。 「但是请放心。不会给哥哥您添麻烦的」 对,只有这个无论如何都要避免。这件事都是我的疏忽招致的。 幸好他提议用100万点和下跪来和解,而且茶柱老师也是见证人,他不会在最后关头变卦吧。 既然如此,作为结果来说或许还可以。因为这样不会给哥哥添麻烦。 但我不想以这样的形式……而是想以更好一点的形式和哥哥说话。只有这个想法是心中的遗憾。 如果能像当初想的那样,在最后的接力赛……这个梦想也随着脚部负伤烟消云散了。但即便看到了我痛苦的样子,哥哥也不会对我产生丝毫的同情。 所以至少要积极地向前看。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几乎没有能失去的东西了。而且我明白,在体育祭结束前还有一件我能做的事。 「告辞了」 这么说道,我飞也似地向大门外冲去。 忍着脚痛跑遍了学校周边,只为寻找须藤君。 但是没那么容易找到。想把偌大的校园找个遍需要很长时间。 午休时间还剩10分钟的时候,我曾一度返回操场。 推荐竞技邻近,焦急的须藤君可能会回来。他一直在为了获得年级第一而努力,因此我满怀希望。 「果然没回来啊……」 如果还有什么没找过的地方,应该就是购物中心或者宿舍了。也可能会在校内的某处。可我是找不过来的。 在这样的我面前,他……绫小路君出现了。是刚吃完午饭吧。 「呼哧带喘的啊」 「我在找须藤君。你在操场一次也没看见他吗?」 「嗯,没见过呢。你想要说服他了吗?」 「因为他是D班贵重的战力,这一点即使不想承认我也明白」 「也就是说?」 绫小路君似乎对我心境的变化感兴趣,可是现在跟他说龙园君的事也没用。 而且就算跟他说了,事态也不会好转。 让这件事仅止于我、栉田同学和茶柱老师之间才是最佳选择。 结束了午休的同学们大都回到了操场,但是谁也没看到须藤君。 须藤君不在的影响很大,如果他就这样在午后的推荐竞技期间也藏起来的话,D班必定会败北。 「须藤在哪儿你心里有数吗?已经快没时间了」 「不,还没找到。但是能去的范围应该有限。如果他在意别人的目光,那返回宿舍的可能性很高」 「脚没事吗?」 「说不疼是骗人的,但没到不能跑的程度。你也来吗?」 「我就算了吧。一起行动也只会碍事」 「这样啊……」 我也觉得可能这样更合适。这样想着,我忍着疼痛迈开脚步。 第五卷 ○她与他所拥有的不足 铃声响起,体育祭后半战开幕了。即将展开推荐参加项目的比赛。 剩下的四个项目应该是从班内选出精英们参加。 「说起来,绫小路君你要参加借物竞争吧」 「可以的话我不想参加啊……」 但既然猜拳猜赢了就没辙了。每个班各出6个人参加借物竞争,分六组进行,每组每班出一个人参加比赛,这是少数人之间的比赛。 借物竞争的得分比个人竞技的得分要高得多。 「现在的问题是不在场的须藤君呢……」 准备参加所有推荐项目的须藤不在这里,再这样下去就会被当做缺赛。是否要替换人选——这就是要考虑的问题。 「绫小路君,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听听你的意见吗?本来想咨询下堀北同学的意见,但看来办不到」 没错。堀北也没有回到阵营里来。我以为下午的比赛开始的时候,最糟的情况就是她一个人也会回来,但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回来。也就是说事态有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可能性。 「就算不询问我的意见,平田你也能下达正确的判定吧?」 「……不好说呢。但我个人认为需要换人参加。在个人竞技这部分中班级大概处于最低位,要想在综合点数上赢,就不能在此丢掉胜利」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换谁来代替须藤」 「毕竟更换替补要付10万点数,这方面就由我来出。我觉得替补从池君或者山内君里边选好点」 「要是取得了第一名,就能得到考试分数。你是这样想的吧?」 「嗯。我觉得能够活用这个好处的才是好办法」 在靠运气的借物竞争中,这的确是好办法。池和山内进行了一对一的猜拳,胜利的池得意洋洋地跟参赛团队汇合了。 「好嘞!我会连同须藤的份一起加油的!」 看起来只有气势不输给须藤。比赛之前,裁判们开始说明。 「借物竞争里设置得有高难度的东西,虽然能重抽,但必须等30秒。如果有人想要重抽,那时就跟站在抽签地点的裁判说。要是有3名学生抵达终点了,比赛就结束了。说明到此结束」 听完这个补充说明后,借物竞争第二组出场的我进入准备状态。 「哟」 站在身旁的男人朝我搭话了。根本不用和他对上视线就知道是谁,是C班的龙园。 「那个肌肉笨蛋不参加借物竞争吗?我还以为他肯定会出场呢。而且铃音也不在,难道在体育祭的幕后干坏事?」 「不知道。毕竟跟我没关系……我连班级的内部情况也不太清楚」 「真是像垃圾会回答的话」 看来龙园立刻就对我失去了兴趣,他跟我拉开了距离。话虽如此,但他好像跟我一样在第二组。没过多久,第一组的比赛开始了。其他班好像是让运动神经不错的学生来参加的,池在起始点就迟于别人了。 话虽如此,关键在于借物竞争里需要借的东西。池最后一个抵达箱子,抽签确认要借的东西。先抵达的几个人已经分散开来,远离操场开始寻找指定的东西。 「唔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摆出胜利姿势的池,突然往起始地点逆跑了起来。 「绫小路!借给我左脚!左脚!」 「左脚?」 「鞋子啊!我要借鞋子!」 他这样说着给我看了『同班同学的左脚(鞋子)』这纸条。 「我要是把鞋子借给你我不就跑不了了吗……」 「呃!?」 看来他是觉得近才跑了回来,但根本没法从之后要跑的人那里借鞋子。 池犯下了很低级的错误后,慌慌张张跑向了阵营。然而其他学生好像对此处于苦战中,还没看见有人朝终点跑。最后,在借物竞争中靠着抽签运气获得胜机的池拿到第一名,点缀了波澜万丈的开场。 「真是不能小瞧他啊……」 那之后经过了数十秒,A班以及跟在后面的B班抵达了终点,C班成为了最后一名。 第一组一结束,就响起了第二组比赛开始的信号。 我稍微落后于那些速度快的人抵达了抽签地点。 「那么,到底写得有什么呢……」 我将手伸进放置的箱子中。里面好像放了些纸。我在注意着别抽出很多张纸的同时,取出其中一张。打开折成四折的纸。 『带来10个朋友』 「……开玩笑的吧?」 我看到那张纸的瞬间,觉得自己眼前突然一黑。 仅限朋友这点就难度够高了,还10个人?这在扯淡吗? 就算在脑内想来想去也想不出10个人来。 「你在发什么呆啊!快点啊绫小路!」 得到第一名而得意洋洋的池对我如此吼道,就算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啊。 班级内能拜托的朋友中的2人(堀北和须藤)不在操场的这时就有点困难了。 只要一之濑和神崎还处于敌对的立场就不能拜托他们…… 「请让我重抽……」 我遵守规则,申请变更借的东西。 其他学生已经去找要借的东西了。等了30秒后我再次抽签。 『喜欢的人』 「不不不……喂喂喂喂」 这个内容怎么回事,怎么看都像是在扯淡。 「重、重抽……」 观看我比赛的D班学生中散发出一股出困惑的气氛,但没辙的问题就是没辙。其他人要是抽到这种内容,到底怎么做的啊。 要是给异性看了这纸,就相当于告白了。就算撒谎请求也相当害羞。在决定要借的东西前就浪费一分钟了。 『座钟』 抽到第三张纸时,终于出现比较能借得到的东西了。 但既然内容是座钟就代表我得去校内了吧……? 姑且我来到教师所在的帐篷找了下时钟,但没找到座钟。 在我磨蹭的时候,前面的三个人已经抵达了终点。 「……这下没法了」 作为没被运气眷顾的结果,我没有取得成果,就成了最后一名。 这完全不是我有没有认真的问题,而是这竞技就是这样的。 1 下午的竞赛将要在操场上展开的时候。 我终于在宿舍门厅发现了坐在沙发上的红发学生。 「须藤君」 为了不吓到他,我用缓慢且平稳的口吻对他说话。 须藤君隔了一段时间后将头转向了我。 「……堀北」 他对我的存在感到吃惊的原因,大概是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吧。 「你来这干什么啊。……难道你是来说服我的吗?」 「我看着像是会去说服别人的那种人吗?」 「那倒是……看着不像。那么你来这里干什么啊,来训我的吗?」 「谁知道呢。你要是让我说出明确的理由的话,还是不太好解释的」 「啊?」 须藤君歪着脑袋,看来他不明白我说的话。 这是为什么呢。当我找到须藤君时,内心涌上一股复杂的心情。 我再次质问自己,为什么做到这种地步都想要找到他。 「要是少了你,D班就没有胜机了」 「想也是。现在也很糟糕吧?」 「嗯。现在能推测D班处于最后一名,想要逆转排名也得在推荐参加项目中持续获得第一才行。即便如此也基本不可能得到第一名」 我所在的班级虽然存在像须藤君这样有突出的运动神经的人,但从综合实力来看,这次体育祭证明了我们班比其他班略输一筹。 「我可是带领大家了的,该死的。平田那个混账……」 「阻止你暴走,他没有错。不如说应该感谢他才对。万一你对龙园君动手,你本身就会失去体育祭的参加资格」 「光是被那货阴实在不能忍啊。那货干的事情就是犯规」 「虽然你的言行有问题,但面向体育祭还是认真地做了准备」 这次他做出了不像他风格的举动。这相当于一种奇迹。为了同班同学,当起了不习惯的队长,引领班级挑战体育祭。虽然还是很容易暴躁,但那是出于从心底想要得到胜利的想法。除开没参加的200米跑以外,其他个人项目都得到了第一。在团体战中,也能看出他一个人就展现了压倒性的力量。关于这点必须认同须藤君。 「但是你需要反省的地方也有很多。现在你一个人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据」 「你啥意思啊」 「如果你是被任何人都信任的存在的话,那么站在这的就不是我,而是有很多同班同学为了说服你而来这里」 须藤君是再次感到急躁了吗,他用脚踢了下桌脚。 「你的这种态度才是问题所在。D班一直围着你转。期中考试、与C班的争执。还有这次反而恼羞成怒动用暴力。正因为一直在重复这种事情,所以才没人追随你」 「你真的是来说教的啊。堀北你现在能不能别说了啊。我可是特别火大啊」 须藤君散发着愤怒,以致于得都能听见他的运动服摩擦的声音。 「我也觉得很抱歉啊,但自己也抑制不了冲动,没办法的事啊」 「真亏你这样还认为自己能带动大家」 「这本来就不是我提出的事情,是其他家伙拜托我的吧」 「即使如此,既然接受了也有一定的责任所在」 「吵死了。那东西关我屁事」 「你一直在耍小孩子脾气呢。社会应该容不下你这脾气吧」 「就说你吵死了啊!」 他大吼了。用强烈的目光朝我盯了过来。这是在示威,但我没有动摇。 「啧……搞什么啊」 其他人恐怕会动摇吧。但须藤君看见动也不动的我之后就一副受不了的样子移开了视线。 「正因为你的缺点都暴露在外面所以真是易懂呢。不学习会怎么样、动用暴力又会怎样。你缺乏想象力去预想这之后导致的结果」 「啊!真是的我明白了啊!你也差不多够了吧!说教让我想吐啊!」 须藤君想留在这所学校,也想顺利地度过每一天。 即使如此他还是引发了暴力事件,是因为有什么原因吧。 但只要须藤君不知道引发事件的根源和契机,他就会一直重复这种事。 就跟我无论何时都渴望一个人一样。 所以就算被他讨厌我也不会停止说话。现在就在这里将他分析透彻。 「如果你不爽,可以揍我」 「啥?那种事……我怎么做得出来……」 「因为我是女的?话说在前头,我可是很强的。在你的拳头碰到我之前,我就能打倒你」 「你还打算反击啊……真是个奇怪的女人啊。如你所说其他家伙不会过来找我,但你却过来找我」 虽然我这也是被绫小路君说得无言以对之后才这么做的。 但因为我是接受了他的看法才站在这里的,所以没必要告诉须藤君。可能须藤君一下子没了紧张感,他就像是熄灭了怒火一般,开口说话了。 「我接受队长的理由是以为只要擅长运动就能轻松获得胜利。事实上我也没输给其他班级的人。也再次加强了我自己在个人战中不会输给任何人的自信。但团体战里就肯定会有拖后腿的人存在,根本没辙。因为那群没用的家伙,导致倒杆比赛和骑马战都输了。我无法忍耐这点」 我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他想要发牢骚的心情。须藤君在年级中的确拥有超常的运动能力。但周围并没有人能跟上须藤君脚步。 「光是看着就能明白你在自己擅长的运动上不会服输。但只是这样吗?」 如果只是不想输给别人的话,就没有必要接受队长这一职。须藤君应该清楚团体战会是一场苦战。也就是说,一定潜藏着其他的理由。 须藤虽然露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但马上就给出了回答。 「……算是吸引人的目光,想要受到尊敬那类?可能有想要吸引大家的目光的心情。想要让至今为止小瞧的我家伙们刮目相看……真丢人啊」 因为冷静下来了,所以能察觉到自己的欲望与没能达成那点还就此丢着不管的现实。他用力挠着自己红色的头发。 「这样我也完全被孤立了。不过算了,反正也是回到跟初中时一样的情况」 「……」 听了须藤君的回答,我一度陷入沉默。 看来我这种像是说教的发言是无法传达到他的内心了。 被绫小路君所说服、输给了龙园君、甚至还被哥哥抛弃。 我觉得这样的自己没资格斥责他。 我开始感觉到自己一直认为水平很低的人其实并不是如此。 须藤君确实很幼稚并且笨拙,是那种行动不过大脑的人。性格很让人为难。 但如果换个角度看的话——就能明白他是正面挑战孤独并一直战斗下来的人。 正面与孤独相战的他可能比我厉害得多。 我担心着自己的话可能无法打动他,但还是拼命地挤出话来。继续这不擅长的对话。 「……真是不可思议。因为我和你所拥有的感情基本上一致」 「啊?你啥意思啊」 「想要被某人仰慕的这种心情。渴望一个人战斗下去的心情。我心里也有这些想法」 即使内心有某种矛盾,但还是与孤独一路战斗下来的他,与我很相似。 「稍微回想一下,以前就有这征兆了。期中考试的时候我对包含你在内学习差的学生感到很生气。对连这理所当然的事情都做不到人感到不满。也没有什么想要帮助你们的想法。与我相比,你在体育祭上的表现得简直出色。至少你一路下来引领了体能差的学生们」 学习与运动虽然十分有对照性,但恐怕基本上是属于同一类的。 现在须藤君切身地强烈体验到了我当时在须藤君他们身上所感受到的那种心情,。 「那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情吧。我现在想一个人待着」 「虽然很想让你一个人待着,但如果现在缺了你的话,D班就一定会输」 这并不仅是须藤君一个人的问题。这关乎着班级的胜负。 「你最开始不也是和我一样舍弃了班级吗,没有资格说这个吧」 须藤君发出如此简短的质问,缓缓从沙发上起身。 「……是啊」 没错,所以我的话语没有什么分量。毕竟直到刚才为止,我都和须藤君的想法一致。 「你失望了吧。不过我习惯了。我是由垃圾父母生下来的,所以我也是垃圾。明明想着绝对不能像他们一样,结果却越来越像他们了……」 须藤是打算回房间吧,他用放弃一切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看到他这样子,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对他说什么好了。 「从废人那里诞生的人就是废人这种想法是错误的。‘自己成了什么样的人’这种事不能去怪别人。这是由自身来决定的。我不会认同你这种思考方式」 我如此强烈地否定了。即使理解他的意思,也不得不去否定他。 「要是天才的妹妹也能是天才的话,能省下多少功夫啊……」 「什么意思啊」 「……你还没成为任何人。要成为什么人看你自己。至少在运动方面,你拥有出色的才能。虽然说话很粗鲁,但在练习中给许多学生提出了建议。正因为看见了你那个样子,所以我才知道你不是个废人。不过现在的你很差劲,想要对现实避而不见,准备远离现实。如果你继续持续这场逃避之路,我会给你盖上‘真正的人渣’这烙印」 「随便你。我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事情没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发展就自暴自弃了呢」 无论我向他掷出多么强有力的话语,他也没给我做出积极的回复。 是将内心封闭了吧,凭『我』是无法将那道封闭的门推开的。 宣告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了。这是下午的竞技开始的信号。 这样一来须藤君肯定赶不上借物竞争了。 「堀北你回去啊」 「不。直到把你带回去,我都不会回操场」 「那就随你便」 须藤君迈开停下的脚步,进入电梯内部。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不管多久」 「……随你便」 电梯的门关闭了。我直到最后都没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2 「呼……真可惜呢,差一点就能赢B班了」 「是啊」 缺少须藤的四方拔河比赛中,我们虽然准备了替补,但还是漂亮地输掉了。我们相信着那微小的可能性而挑战了这次比赛,但却输掉了。最后一名的成绩摆在了我们面前。 这样一来班级在综合评价上的结果基本不能改变了。然而平田受到的打击却是最严重的。因为他和借物竞争时一样,一个人支付了替补的点数,失去了许多点数。无论哪个竞技,我们都得在欠缺须藤这一王牌的情况下进行挑战,情况十分不容乐观。 「看来须藤君还没回来啊」 「平田,下个竞技你也打算负担点数吗?」 「毕竟有这样做的必要。这是不得已的支出」 虽然平田这样说,但他已经支付了三次。预定参加借物竞争与四方拔河比赛的须藤两次。还有预定参加四方拔河的堀北也有一次,这点数绝对不便宜。要是再支付一次的话,就会支付出去50万点数。就算持有很多个人点数,这也太耗费了。 「嘛……须藤暂且不说,堀北过后一定会自己还给平田吧」 虽然她不在,但我能断言她不是那种让平田就这样出点数的人。幸好那家伙和平田一样,在上次的考试中得到了大量点数。 「差不多该让参加的人也负担点数了吧?」 「也许你说得对,但毕竟要存起10万点数也不容易。擅自准备替补的是我,不能朝参加的人要点数」 「你就没有‘错在擅自弃权的人身上’的想法吗?」 而且平田还被须藤揍了。但平田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班级的胜利也很重要,但要是在比赛中进入前几名的话,对以后的考试也有帮助。与其不参加,不如参加。要是让人自己负担点数,许多学生会选择不参加的」 确实,需要分数的学生大多数都缺钱。虽然他们想要点数,但要是成为后几名,在考试上反而会变得不利,因此他们就会犹豫吧。毕竟要是钱和分数都失去了的话就太悲惨了。 剩下的竞技是男女两人三脚与最后的1200米接力。 平田正打算问有没有参加者时,栉田跑了过来。 「那个,平田君。能让我也出点力吗?我想参加两人三脚。当然点数由我自己来出……可以吗?」 「诶?」 栉田站出来想参加比赛,有点意外。 「不能只给平田君一个人添负担啊。而且,为堀北同学和须藤君,我也想努力一把,为班级做贡献……」 「这当然可以。而且栉田同学的体能也好,我很欢迎哦」 「谢谢你。那我去跟茶柱老师说我来代替堀北同学」 她这样说着,离开了。 「那只剩下男生了呢。我去问问他们」 「我说平田啊,这个竞技我可以代替须藤出场吗?点数我也会付的。虽然我不能保证能够获胜,给班级做出贡献,但要是你不介意的话……」 「这……嗯。自然没问题,但你不介意吗?」 「光让你负担有点过意不去。而且下次考试我有点拿不准,毕竟我可是有‘想要确保至少一分’这种心态的」 得到许可后,我立刻跟着栉田后面追了过去。在她和茶柱老师对话的时候横插一脚。 「绫小路,须藤的替补是你吗?」 「是的」 「你明明挺喜欢旁观的,这次真是稀奇啊」 「作为须藤君替补参加比赛的是绫小路君啊。多多指教哦」 「嗯。我跑得不怎么快,这部分还请你多多包含」 「我觉得两人三脚看得是两人的契合度,而不是单纯的跑步速度哦」 说着这些话,我们立刻开始准备比赛。 「呀吼~绫小路君。还有小桔梗。我们好像一个组呢~」 说着这样的话,来到我们旁边的是一之濑和柴田。 「哇~这真是强敌啊。你们两个居然一组……」 「柴田君虽然很厉害,但我可没什么大不了的哦?现在都没拿到一个第一名呢」 「是这样吗?真意外呢」 「有一个第二名,剩下的尽是第四名或者第五名呢。本来应该另一个人出场的,但她似乎在上午的200米跑中扭到脚了。今年受伤的人好像挺多的」 看来B班也出现了缺席的人。这两人是即兴搭档吧。 「柴田君,我可以绑脚了吗?」 「OK~」 B班的一对搭档友好地开始绑脚了。 「那么我们也……额,可以让你来绑吗?让我一个男生来做总觉得有点抵触」 「可以哦。不过真是不可思议呢,和堀北同学练习的时候是绫小路君来绑的吧」 我经常觉得,栉田真是很仔细地在观察班级啊。 「那家伙……是例外。要是其他人,可不能那样做」 「也就是说,是特别的存在吗」 与其说是特别的存在,不如说她处于特别的位置上。但这不好跟她解释清楚。 「话说回来,堀北同学居然去找了须藤君了,我有点难以相信呢……你看,堀北同学不像是会翘课的那种人吧?」 「我也挺意外的」 「但是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吃惊呢」 栉田蹲了下来,一边绑脚一边说道。 「我本来就不怎么把感情表露在脸上」 「是扑克脸呢~」 「栉田」 「稍微等等哦。马上就绑好了」 栉田一边用可爱的声音回应道,一边漂亮地绑着结。 面对这样的栉田,我唐突地甩出了话题。 「你就是把D班的参加表泄露给C班的叛徒吧」 「……讨厌啦,绫小路君。这是怎么了啊?就算是开玩笑也有点过分了哦~」 「我看见你用手机拍下黑板上的参加表了」 「那只是为了保证自己不会忘记才拍下来的。毕竟要是忘记自己的参赛顺序就糟糕了」 「班上不是决定要自己写下来吗?」 「是这样吗?抱歉,我好像忘记了」 栉田绑好脚后换换起身,用一如往常的笑容看着我。 「难道说,因为这点就怀疑我了?」 「真抱歉,这是确信。不然我们不会一路下来都被C班压制」 很少能像这样和栉田两人独处。这可谓是最佳的谈话机会。 「唔,但是啊……假如D班的参加表被谁泄露了,也不一定每次都是恰好C班获胜吧?」 「的确」 当然,C班也不是在全部竞技中都赢了所有班级,所以不太清楚真实情况。就算知道了D班所有参赛顺序,但要想胜利,还得看A班和B班的参赛成员。即使如此,获胜的概率确实也明显地提升了。 「吶,绫小路君。假设泄露班级情报的人是我,而且还知道拍照是绝对性的证据,那么你应该清楚参加表已经泄露了吧?为什么过后不去更改参加表?作为一种对策,过后更改参加表不是一个好方法吗?这样一来我拍下来的参加表就成了旧的版本了,你不觉得这样就没意义了吗?」 「这个对策没意义吧。只要叛徒是D班的学生,怎样都会泄露出去」 「也就是说?」 「假设跟栉田你所说的一样,在规定时间内将参加表改了。即使接下来默默地提出新的参加表也没用。只要是D班的学生,谁都可以在任何时候确认以及阅览。只要对茶柱老师说‘我想看参加表’,作为班级一员就有权利阅览」 参加表应该随时都能确认。 也就是说,尽管在背地里做工作,但只要重复确认参加表,就能知道参赛顺序。 栉田……不,龙园肯定会让她这样做。 「但只要把真正的参加表藏到时限快到了再交出去,那之后再去看的人也没办法做手脚吧?我觉得这样也能防范于未然呢」 「这样一来参加表可能不会泄露,没想到这点呢」 「啊,但要是擅自做了这种事,其他人在这之后就会陷入混乱呢……这个办法不行啊」 这个想法的方向不错。要是想让围绕参加表的间谍活动无效化,就必须先打预防针。如栉田所说,如果在最后一刻交上去,就算得到了情报,也会因为已经到期限了而没办法期待成果。但如此一来,什么都不清楚的同班同学之中就会产生混乱。也会引起‘擅自更改全班同学共同做出的决定’的反感情绪。正因如此,在看穿这些事情后,考虑到最初就会泄露的可能性,在班上做出多种样式的参加表才是理想的方法。这样一来无论拿出哪一个样式,都能正常地进行比赛。防止泄露的对策也能成功,而且也不会引起班上的反感,对手也没办法对截止前交上去的参加表做什么手脚。就能防范于未然了。 「我大致明白了。然而我可不是犯人哦?但我又不想怀疑同班同学啊」 「那我在之后去跟茶柱老师确认下?参加表提交后,有没有学生专门来看列表。如果有人来看了,那么那人很大几率就是犯人」 「」 特别是承认用手机拍了照的栉田去看了参加表的话,这就更可疑了。 「……」 栉田闭上了嘴巴,她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笑容。这相当于是默认了。 但她立刻浮现出有深意的笑容。 「——呵呵。绫小路君果然不是一般人呢」 栉田在笑。那是我以前看过的,自己不熟悉的栉田。 「既然暴露了就没办法了。没错,就是我把参加表的情报泄露出去了哦」 「你承认了啊」 「嗯。要是去问茶柱老师就确确实实会暴露呢。这只是时间的问题。而且我确信,就算跟绫小路君说了实话,你也不会说出去。你应该没有忘记吧?我那件被绫小路君碰过的校服。如果那衣服拿出来就会变成不得了的事情哦?」 这是威胁,只要我将栉田是叛徒这事跟谁说了,沾上指纹的衣服就会上交给学校。 「我是没有办法跟别人说你就是叛徒。但你能告诉我关于船上那场考试的事情吗?你通过龙园告知全部学生自己是优待者,所以才引导出那个结果吧?然后你向龙园要求了这个结果应有的报酬」 「你说的那个报酬是指什么?你知道我不惜背叛班级也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在这次的体育祭上,让人看见这么明显的行动,怎样都会察觉到吧。跟你以前向我请求的那时候一样的目的吧?」 「啊哈哈……嗯,原来如此。绫小路君真的能明白呢」 「嗯。我想知道你背叛班级的明确理由」 「是在问我想要『堀北铃音』『退学』的理由吧」 「我实在不清楚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地盯着堀北」 虽然我想让她们在体育祭前自己解决这事,但万事没那么容易。 「不好意思,我要让堀北同学退学。关于这点,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说,为此你甚至能把D班推到底层?」 「是啊。我不用升上A班也行,只要堀北同学退学我就满足了。但你别误会了,只要堀北同学不在了,那时候我就会与大家团结一致升上A班。这点我可以跟你约定」 看来想要阻止栉田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家伙的背叛就是有着如此强烈的意志。只要有需要,她估计都会去接近葛城、一之濑、坂柳这些人。 「啊,但是我刚才改变了想法。我‘要退学的人’的清单上也加上了绫小路君。也就是说,除掉你们两个人后再去升A班」 她摆出一如既往的笑脸说道。真是耀眼的表情。 「你就没想过龙园暴露你的可能性吗?」 「我也不是笨蛋,才不会做轻易留下证据的那种行为。毕竟龙园君能面无表情的陷害人、撒谎。虽然在他会不会背叛这一点上是场赌博就是了」 这语气仿佛在说,即使是那样自己也有办法蒙混过去。 栉田是认真地想要击溃堀北啊。 从这所学校的结构上来看,光是己方有叛徒存在一事就会导致多次战斗陷入绝望。 无论是参加表上的顺序还是战略,全部情报都会泄露。让人在这种情况下胜利就是强人所难。 不过……虽说在有叛徒的前提下而没能策划出战略的人也有问题。要真是优秀的人,真希望能利用叛徒获胜啊。 「在体育祭中堀北同学真是遍体鳞伤呢。而你却不能帮助她,很遗憾吧?」 不清楚呢——我这样简短回答后,我们尽管彼此敌对却还是开始了两人三脚的比赛。 3 须藤君在我眼前离开后,差不多过了1小时左右。只要比赛项目顺利进行,那现在差不多该进行最后的比赛了。须藤君的缺失绝不是小事。虽然能想象到平田君他们奋斗的样子,但结果应该不乐观吧。 无力的我只能呆站着。 我只能一直站在电梯前。 就算回到班级告诉他们我要退出,我也没能力支付替补所需的点数。手上的点数之后就会被龙园君全部没收。相当于不能替代替自己参加的学生支付点数。就算回去也是无力的存在。 而且,还有其他理由导致我不能离开这里。 要是在离开这里的时候须藤君回来的话,肯定会失望。 D班的失败已经板上钉钉了。在这情况下,我只想做自己能办到的事情。 相信须藤君会回来。 仅此而已。 接着,这个愿望得以实现了。 「你……真的一直留在这里啊」 「须藤君你终于回来了啊」 虽然我摆出了冷静的态度,但内心却是高兴的。 当我看见乘入电梯里的须藤君时,高兴地不禁发出了声音。现在从心底觉得,电梯内有监视摄影机真是件好事。它给我争取了能冷静下来的时间。 「体育祭已经结束了吧」 「可能吧。但现在回去大概能赶上一些竞技」 「现在才去参加比赛有什么用。已经确定会输了吧」 「这场体育祭,一定会有超出我们想象的凄惨结果在等着D班。我受伤退出了,高圆寺君从一开始就没参加。须藤君也中途退出。和其他班的人相比,同班同学获胜的概率也低」 抱着逆转的心态挑战的推荐竞技一定也是绝望的结果。 「我能认为你回到这里是为了回去参加比赛吗?」 「才不是。想着你可能还在,我是来确认的……」 「是吗。我在这一小时间——等着你的这段时间内,在脑袋里整理了许多事情。再次思考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又是什么样的人。得出的结果是,我和你果然很相似」 我一个人独处、冷静下来后,觉得这个答案总算是明确了。 「你和我差别太大了。没任何共同点啊」 「不。你与我十分的相似。我越是想就越是如此觉得」 这并不是谎言,是出于我真心的话语。 「总是一个人。总是孤独。但一路下来都是相信自己能办到,于是就行动起来了。如果要说我与你的不同之处,那就只有想让人认同的对象是一个人和一群人的区别。我之前也对你说过关于学生会长的事情吧?」 「嗯。是那个一脸严肃的家伙吧。听说是挺厉害的人」 「那是我的哥哥」 「……啊?……说起你在和哥哥吵架啊……」 我回想起过去,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对须藤君说起了哥哥的事情。 「我们兄妹之间的关系远远算不上良好。原因在于我能力不足。优秀的哥哥讨厌与无能的我扯上关系。所以我为了变得优秀,拼命努力了。无论是学习还是运动。现在也是如此」 「你,你等等。你不仅聪明而且运动也不错吧」 「只从一般的眼光来看的话,的确是那样。但那对哥哥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恐怕这是处在理所当然的范围内」 哥哥恐怕在初中一、二年级时就达到了我现在的等级。或者更早的时候。 「为了追上哥哥,我没顾忌周围只是看着前方。这导致了我总是一个人。往后看时,没任何人跟上我。我觉得这样就好。因为我坚信只要自己优秀了,哥哥总有一天会看向我。这场体育祭我也打着小算盘。只要出场许多竞技,在操场上有所活跃的话,哥哥也会看向我。说出想跑接力赛的最后一棒也是出于这个理由。我微微期待他会跟我说几句话,或者给我加油这种事。为了班级、为了自己什么的——说实话,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须藤君直面自己的软弱,我也能够正面看向自己的软弱了。 「你这么努力了也没被认同吗?」 「嗯。完全没有被认同。但是,我总算察觉到了。我并不优秀。在这体育祭上被龙园君随意玩弄,也没留下任何一个满意的结果。这样的我,不可能会被哥哥认同。我想要升上A班,是想要被哥哥认同。这点不会变。但是我察觉到自己为了升上A班的手段错了。察觉到不能只靠自己,要拥有伙伴之后才能接近顶点」 「你不放弃吗」 「要说你与我不同的地方,那就是这点了。我绝对不会放弃。为了让哥哥认同我、为了成为不丢脸的人而努力」 「这条路会很辛苦的……」 「是吧。要是世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肯定就不会辛苦了,而是无比轻松吧。但就算思考这种事情也无从谈起,因为这个世界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世界上存在好几十亿的人,周围也存在着许多人。是没有办法无视的」 人无法一个人生存下去。必定要和谁共同前进。 这场体育祭对D班来说是试炼的同时,也是值得感激的一个活动。 「我说过,你又会使用暴力。于是我放着你不管了。但并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正确的行为。如果你又走歪路的话,那时就由我来把你拉回正途。所以到毕业为止,将你的力量借给我。我和你约定,我也会全力成为你的力量」 我注视着他的双眼。没有移开视线。因为我想让他接受我的决心。 「直到刚才为止都完全没有这个感觉的……但为什么你现在的话语就这么沉重」 「可能是因为,我老实地承认了吧。我察觉到自己其实是个……没用的人,还一直对此视而不见」 这种话不能大摇大摆地跟别人说。但如果谈话对象是同样的人,那这就另当别论了。 「我再说一遍。须藤健君,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 「堀北……」 须藤君紧握双拳,用拳头敲打了一次自己的额头。 「啊……这个感觉是什么啊。虽然不太清楚,但总觉得清醒了」 他这样说着,朝我迈进一步。 「堀北,我来帮你。我……我觉得自己在篮球这领域之外,第一次被人认同了存在意义。我想回应你的这份决意」 我知道,自己因这句话而自然地微笑了。这种心情还是第一次。 这份在胸中激昂的感情是什么呢。只知道这并不是友情或者恋爱之类的感情。 与这些感情不同的……没错,用略使人害羞的说法来说的话,就是——我得到了伙伴。 跟绫小路君与哥哥不同。我所拥有的不足。 我肯定还有许多的不足。 然而,这应该已经迈出了最初的一小步了吧。 第五卷 ○时代的转折点 体育祭下半场,作为结尾的1200米接力跑即将开始。除了D班以外,全场的气氛达都到了最高潮。 「最后一场比赛了啊……还是有必要换替补上场——」 「呼,呼。抱歉让你们久等了!现在情况怎样了!?」 须藤喘着气与跟在其后过了一会儿才出现的堀北一起回来了。 「你回来了啊,须藤君」 「……抱歉,拉屎花了时间」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清爽。 然而大多数同学对须藤感到不满。须藤正面承受这些视线。 「真的十分抱歉。我因为没能控制住自己而揍了平田,还让班级的士气下降了。还有D班快要输掉的局面也是我造成的」 在被人责备之前,须藤这样说着深深低下了头。要是至今为止的须藤,就算是演戏,他也不会做这种事情吧。让人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平田稍微感到有点吃惊,然后一脸高兴地笑了。 虽然微微肿起的脸颊看着有点疼,但他好像已经没有在意这点了。 「什么啊健,这不像你啊」 对于须藤的做法,池不禁吐槽道。 「做错的事情就必须承认自己错了才行。宽治,我也要跟你道歉」 「输了又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不擅长体育运动而已……派不上用场真抱歉啊」 从一次道歉开始,这个波纹向周围扩散开来。瞪着须藤的大多数学生,基本没有像须藤那样留下可观的成绩。 「要是接力赛的替补还没决定下来的话,就让我去跑吧」 「第一棒非须藤君莫属啊。各位,我说得没错吧?」 最后一场比赛——1200米接力跑是男女混合赛。参加班级的男女人数必须对半。男女各三人,跑完1200米。 「那么我能找下替补吗……毕竟我这样没办法跑出好成绩」 在须藤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堀北一脸愧疚地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堀北,你觉得这样可以吗?你不是为了出场这接力赛而一路努力下来的吗?」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现在这情况,可能连池君都赢不了。对不起」 在这沉重又严肃的会议中,紧接在须藤的后面,堀北也深深低下了头。 至今为止,她有像这样如此坦率过吗? 通过龙园之手遭到彻底破坏的堀北的心灵与身体。 她争取来的最后一棒,是为了描绘此时此刻自己与哥哥并肩的景象。 堀北悔恨地颤抖着双手,拼命抵抗着无法实现梦想的现实。 她要是想强行出场,D班毫无疑问就会在接力赛中败北。 平田听取这个想法后点头表示同意,最终决定栉田代替参赛。 以须藤为第一棒,平田、三宅、前园、小野寺,再加上代替堀北的栉田,决定以这样的编组参加比赛。 因为D班没有除此之外能参加的运动员了。 在成员快要定下来的时候,平田与我对上视线的同时开口道。 「那个……抱歉有点突然,我实际上——」 然而,如同打断平田的发言一般,另一个男学生同时开口说话了。 「请等一下。真的是抱歉……我也能弃权吗?」 那是预定要参赛的三宅。他走路的样子看起来稍微有点在拖着右脚。 「其实,我上午参加200米跑时扭到脚了……我以为休息下就会治好了,但还是有点痛」 看来这里也有受伤的学生。 「这样一来,也得从男生中选一个替补呢」 平田这样说着,收回了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环顾四周。 然而在这场最后的比赛中,要是对自己的速度没有绝对的自信的话,是不会想要参加的吧。 暂时等了一会儿也没有人站出来,所以我站了出来。 「那么能让我去跑吗?当然替跑的点数由我来支付」 「诶,绫小路君?你……跑得快吗?」 当然,谁都不会对我持有跑得快的印象吧。 「我赞同。至今为止大家也看过他跑,我觉得他是会取得好成绩的人」 平田用一句话封杀了近乎反对的意见。这就是赢得日常信赖的男人的话语之重啊。谁也没说出反对的意见。 「因为D班的参赛人员不是最佳的,所以我想采用先拉开距离的作战,须藤君,你觉得怎样?从规则上来思考,跑在前面也容易拿到优势。我觉得让擅长起跑和速度快的须藤君先拉开距离比较好。然后由我来保持这个差距,将领先的优势托付给后面的学生」 这是加上高年级,12个人一起跑的终极接力赛。规则上,因为没有12个道,所以12个人排一横排,跑最快的人可以占内道。也就是说,重点在于最初取得怎样的位置。从起跑时就甩开其他人的话,就能避免卷入混战。 「……没办法咯。为了赢只能这样做了」 须藤是第一棒。可靠且跑得快平田为第二棒。接着就是包含栉田在内的三个女生,最后才是我。再怎么说我的评价果然还是高于女生,就成了最后一棒。是准备让跑得比较慢的学生排中间消化时间吧。省事多了 从各年级各班中选出的精英们聚集在操场中央。其中也有堀北哥哥与2年级的南云等。 「须藤君,交给你了哦!」 配合着大叫的平田,栉田她们几个参赛者也给须藤声援。干劲满满的须藤进入了跑道。一年级生好像占有优势,排列方式为D班在内侧,三年级的A班在外侧。 三年级有三个女生站在起跑线上,我觉得起跑应该能占优势。 操场上的气氛达到最高潮的时候,最后的赛跑终于开始了。 我们D班在这场体育祭中已经没有胜利的机会了,但只要在这比赛中收获第一,今后的发展可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大概有这样的预感吧。 从阵营中也传出来应援的声音。 「真是有惊无险啊,我差点就弃权了」 「是啊。完全不知道三宅受伤了」 我最初就打算取代平田参加最后的比赛。当然除了平田以外,没人知道这事。 「绫小路君,这样就行了吧」 「嗯。让你来来回回做基础工作真是抱歉」 「只是做了身为D班的人该做的事情。我也讨厌就那样一直被龙园君压制。我可以认为你跑起来就可以让他稍微感到吃惊吧?」 「为了不负你的期待,我会努力的。现在就让我们为须藤加油吧」 与开始信号一起,须藤以丝毫不紧张的样子开了个好头。比起我至今为止见过的起跑,这可谓是抓准了最佳时机。光是跨出第一步就有要超过11个人的气势。哇啊!——与学生们的声援一起,选手们开始了高速的移动。 「好强,真快啊」 就连在我身旁观战的柴田也不禁感叹,须藤就这样开始了速度远超众人的奔跑。 尽管2、3年级的男生也很快,但他们被卷入了混战,不好取得跑道位置。须藤乘这空隙尽情往前奔,最终拿到了超过15米的优势。 「交给你了平田!」 这具有优势的开头使得D班沸腾了起来。接力棒传给了第二棒的平田。 无论是学习还是运动都很厉害的这个混合型男人。在这个场面上也十分华丽。 虽然后面的人一个个地追在后面,但距离基本上没有缩短。如计划的一样,就这样保持着领先,将接力棒给了第三棒的小野寺。要是有问题的话,那就是从这里开始出问题。虽然小野寺在女生中也算跑得快的,但从后面追上的基本是男生。距离在一点点缩短。交给第四棒的前园时,基本上已经没有了领先优势,刚跑出去就被2年级的男生超过了。接过棒的学生们接二连三的奔跑起来。 虽说我们盯着第一名,但高年级果然很强。前园(注:此处衣笠原文是小野寺,衣笠手滑)被3年级A班的人超过的时候,后面也有很多人追了上来。3年级A班与2年级A班的人相差一个脑袋的距离。也算是如周围的预料一样。无论哪个体育祭都会出现一些小意外。3年级A班的女生正准备将接力棒交给第五棒(注:此处衣笠原文为第四棒,衣笠再次手滑)的人时,在距离下一棒50米处摔倒了。虽然她慌忙站了起来,但2年级A班一取得领先就迅速拉开距离。当接力棒交给第五棒的栉田时,D班被同年级的A班超过,落到了第七名。果然光看综合能力,其他班级更有利。虽然我觉得至少也要上领奖台,但这次战斗可能会比较严峻。在1年级生比较无力的情况下,只有1年级B班拼命的咬着第三名不放。 一口气聚集起视线的是B班的王牌——柴田。他好像是最后一棒,跟我一样等待着出场。 3年级A班的第四棒摔倒之后,作为最后一棒排成一排的男生们的情况发生了变化。 「这场比赛是我们的胜利呢,堀北会长。可以的话,真想跟你来场赛跑」 南云看着领先的2年级A班学生,笑着。跟跑在第二名的三年级A班大概有30米左右的距离。实力相近的人是缩短不了这距离的。 「好像在总点数上也能赢,这是新时代的开幕呢」 「你真的打算改变这所学校吗?」 「至今为止的学生会太没意思了,对于维护传统这一点太过于固执了。嘴上说着严厉的话,却不忘记救济措施。规则太天真了,都没怎么出现退学的人。这些东西已经不需要了吧。所以由我来制定新的规则,创建究极的实力主义学校」 南云这样说着,缓缓地走了起来。为了接过迫进而来的接力棒而开始助跑。 然后,接力棒交付到了身为2年级A班代表的南云手上。 没过多久,柴田也从处于第二名的同班同学手上接过了接力棒。 「好啊!干得好!接下来交给我!」 双眼灼灼有神的柴田为了追上南云而奔了出去。 因为处在中间的人跑出去了,一瞬我与堀北的哥哥对上了目光。 虽然仅从几句话中很难分辨出什么,但这个男人也在战斗。 「没想到你是最后一棒啊」 「我是代替伤员来跑的。本来应该是你的妹妹站在这个位置上的」 「是吗。那家伙也挣扎过啊」 哪怕只有现在这个瞬间,堀北也希望跟堀北学并肩站在一起。 即使没有对话,她也是打算传达自己的想法吧。 「我观察了你们班,是个直到刚才为止都无可救药的班级。但是,最后的这场比赛却没有这种感觉了。发生了什么」 「观察的真仔细。1年级的D班不是值得你如此留意的存在吧」 「我观察着所有的班级,并没有列外」 「如果硬要说什么发生变化了的话,那就是你的妹妹改变了」 「……是吗」 他并没有吃惊。只是用一如往常的冷静表情简短地答复了我。 「问你一个问题——你又怎样呢?从你身上感受不到热量」 「我只是一如往常,体育祭提不起我的兴趣。而且结果也显而易见了」 班级的期待。 须藤的想法。 堀北的思绪。 我对这些都不是很感兴趣。 只是,有一个预感。 「你毕业后将没办法看见这事吧……我们的班级可是会变得更强的」 「我对假想的未来没兴趣」 堀北哥哥正要将视线移向接近而来的伙伴那边,我故意叫住了他。 「那么你对“我是怎样一个人”感兴趣吗?」 「什么?」 本来现在应该开始助跑了,但是他如我所料停止了动作。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跟你赛跑」 「……你真是个说话有趣的男人。我以为你至今为止讨厌惹人眼目,所以才避开表面上的活动,这难道是我误会了吗?我还以为你在这场接力比赛中也会适当偷懒就这样混过去」 「只要你丢弃成为第二名的可能性来跟我比赛的话,我就接受这挑战。1年级和3年级肩并肩战斗的机会可是很少的」 因为我出人意料的挑衅,堀北的哥哥完全停下了脚步,将身体转向我。 「有趣」 他这样简短回答后,已经不再走动了。大概最困惑的就是3年级A班的第五棒吧。为了把接力棒交给最后一名选手而拼命跑过来,堀北哥哥却就那样站着接过了接力棒。 「辛苦你了」 「啊,诶,嗯……」 不知道名字的3年级学生虽然对堀北哥哥淡然的态度感到吃惊,但还是离开了跑道。这恐怕是从未出现过的交接事态。 当然,察觉到异常事态的观众们也将视线转向了堀北的哥哥。本来是第三名的3年级A班被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超过了。D班的栉田终于跑了过来。 栉田也察觉到这异常的情况了,但还是全速奔了过来。只剩下几秒钟的距离了。 「单挑前,有一句话要跟你说」 「什么」 我们都进入助跑的阶段时,我决定传达给他一句话。 「——给我尽全力跑」 消失在视野后方的堀北哥哥好像一瞬间稍微笑了下。 现在,接力棒交付到了我的手上。 「绫小路君!」 接过栉田递出的接力棒,我用上了体育祭开幕以来的全力跑了出去。 在至今为止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认真地在广阔无垠的世界中奔跑过。 这情况与只是在那毫无生活感的房间中不停奔跑时不同。 在离凉爽的季节还远着的10月初。 我的身体沐浴着渐冷的风。 追上并且追过前面的人——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 这个瞬间,与我身旁的男人决一雌雄才是全部。 我们如同切开风似的全力奔跑,拉进与前面选手的距离。 「骗人的吧!?」 超过那人的时候,好像听到学生中传来惊讶的声音,但那声音很快就被风给甩在了后面。 那之后,我听不见欢声了。 这跟战略、智略完全无关。 只是与身旁的堀北学进行单挑。 跑过第一个弯道,跑过直线,再接近最后一个转弯。 ——你看,我还能加速哦。 彷如怒号似的巨大欢声响彻在操场上。 1 「……这不是超快嘛」 轻井沢移开视线对结束比赛后回来的我这样说道。 「只是对手太慢了吧」 「不不,你看看周围的反应还能说这种话吗?」 「玩笑话先放着不说,最终还不是没赢学生会会长」 「这没办法吧。毕竟跑在前面的人摔倒了」 我们那惊异的追赶速度弄慌了前面的人,结果他就摔倒了,堵住了我的道路。虽然避开了那人,但这使不相上下的差距一瞬间被拉大了,堀北的哥哥就那样跑到前面去了。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的话,结果就不得而知了,但这些都无所谓了。 至少这场最后的比赛吸引了整个学校的关注。 跑完了的家伙们大多用好奇的眼光望向我。 「绫小路!你不是跑得超快吗!以前你都放水了吗!」 须藤跑过来,用力地叩打我的后背。因为用上了全力,所以痛。 「我只有逃跑的速度很快。但这也太快了,大概是遇上火灾事故时的逃生力在作祟吧」 不仅是须藤,对我的速度感到吃惊的好几名学生接近了我。 「你这种说明根本无法解释那速度呢。你个骗子」 堀北稍微拖拽着脚来到我身边,对着腹部来了一个手刀。 「你对尽了全力战斗的人做什么啊……很痛的啊」 与堀北会合后,轻井沢仿佛为了不干扰我们般而自然地拉开了距离。 远处还看见佐仓在望着我这边,但因为现在有很多人,所以她无法靠近过来。 「你从一开始就像刚才那样跑的话,事态就会不同了。话说为什么认真起来了?这样一来你可就要备受瞩目了」 正是如此。暂且不说像平田或者柴田那样从以前就被人当做跑得快的人。或者像须藤那样从体育祭一开始就出全力的人。我至今为止都是平凡度过的。 这个反差必定会对今后产生影响,但这要看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修改参加表和温存我的实力都是在背地里操作的平田与堀北的策略——要想编出这种借口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特别是对龙园这种在暗处活动的人来说,这个借口的效果更显著。 「差不多要发表结果了,我们走吧」 闭幕式的同时将发表结果。 全校学生将目光转向巨大的电子公告牌。 「那么接下来将发表本年度体育祭的结果——」 分成了赤白两组的电子公告牌上开始倒计时,显示出数字。 全部13项项目收获点数。胜利的组是…… 与『赤组胜利』的文字一起,点数也发表了出来。 在这十分激烈的比赛中,DA联合的红组获得了胜利。 「接下来,发表各班的综合分数」 12个班级分为3个组同时显示在屏幕上,每个班的得分也显示了出来。 对我们来说,2年级和3年级的详细得分根本无所谓。 重要的是,D班处于第几名。 第一名 一年级B班 第二名 一年级C班 第三名 一年级A班 第四名 一年级D班 「唉!果然啊!我们输了啊!」 「……当然会输啊」 赤组赢了一事虽然值得高兴,但看来一年级的我们拖了很大的后腿。该说是必然的吗,高圆寺与坂柳这两名缺席者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2年级和3年级的A班都以绝对优势的点数差位于第一。D班也占据了第二和第三,十分安定。 但这样一来就很悲伤了。作为赤组一员而获胜的A班因为综合排名第三而减去50点。D班因为处于最后一名而减去100点。C班因为白组输了而减去100点。B班综合第一的50点与白组失败的点数想加,总共减去50点。所有班级都以这后退的结果结束了体育祭。 所有人都在这个瞬间感到了疲劳。 都这么努力了,班级点数却减少了,没有得到回报。当然在小组赛中胜出的个别学生会在下一场考试中获得补助,这也不能说是白忙活一场。 「接下来,最后发表每个年级最优秀的选手」 须藤最期待的就是这个部分吧。 如果拿到了第一名,须藤就能得到‘光明正大叫堀北名字’的许可。 然而—— 一年级最优秀奖是B班·柴田飒 电子公告牌显示了这样的内容。 「咕啊啊!果然啊!」 失去最后的希望,须藤发出悲鸣。柴田在小组赛中重复拿过第一或者第二,须藤虽然在个人竞技中全得了第一,但缺席一事果然影响很大。连高得分的接力都输了,也就无计可施了。 他在闭幕式结束后也一脸不甘地看着公告牌。 「须藤君,你没有拿到年级第一。你还记得约定吧?」 「……记得,很不甘心就是了。但约定就是约定。以后就叫你堀北了」 「很好」 堀北有点使坏似地笑了起来。 「我有句话忘记说了,我想起来自己只是单方面跟你提出了条件,却没说我自己的要求」 「啥意思啊?」 「你拿到第一名就能叫我的名字——毕竟你提出了这种任性的条件,当这没达成时,我有权利对你提要求」 「呃,这个,也是哦……」 「所以我给予你没达成目标的惩罚。以后禁止无正当理由就实施暴力行为。你能遵守吗?」 「……这是惩罚吧。那我会遵守的」 「当然,判断理由是否正当的并不是你,而是我或者第三者,这点也别忘记了」 须藤也老实地遵守了这个嘱咐。 可能通过这次的事情,发觉到自己的愚蠢,正准备长大成人吧。 堀北缓慢地背过身去,迈开脚步。 「对了……这场体育祭,我也跟你一样,没能回应大家的期待」 「啊?你受伤了吧,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即使是那样,我也无法原谅我自己。所以我也有必要背负惩罚」 堀北这样说着,没有转过头来。她接着说道—— 「所以,如果你想叫的话,就允许你叫我的名字」 「啥?哦,哦哦」 「这就是对我的惩罚」 这是堀北以自己的方式找到的妥协点,也就是所谓的结论。 「虽然是最后一名,但多亏了你,让我对今后的战斗抱有希望了。真的很感谢你」 「……哦,哦哦」 须藤害羞地用手蹭着鼻子下方,转向日落的方向,将染红脸颊的责任推给了夕阳。 「太太太太太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须藤对着天空举起双手,发出能将疲劳一扫而空的超响吼声。 「体育祭太棒了!铃音太赞了!」 「须藤,真是太好了呢」 「哦哟!」 「在你们兴致正好的时候真是抱歉,能打扰下吗?」 正想回教学楼时,被这样搭话了。是一位看起来沉着冷静的女孩子。名字和性格我都不知道,但她是在骑马战中见过的A班学生。 「待会儿,换好衣服之后也行,你能稍微陪我一下吗?」 「……为什么是我?」 「有点话想跟你说。5点的时候到大门来」 「喂,喂绫小路,这什么啊什么啊,这是什么展开啊!?」 一瞬间我的脑袋里也浮现出告白这类想法,但从这女生身上完全感受不到那种氛围。 「喂。你有话想说是指什么——」 我虽然想要叫住她,但少女没有在意,就这么离开了。 「这什么啊,你也迎来了春天吗?」 「看着倒是完全不像啊……」 「看到你在最后一棒时的活跃而对你一见钟情了,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哦」 「……真是服了」 话虽如此,我的心态还没强大到被叫出去还敢不作出回应。 我目送不怎么认识的少女离去后,在换衣柜前换好制服回到了教室。 因为闭幕式一结束就可以解散了,所以有一半的学生已经踏上了回寝室的路途。 身着制服的堀北稍微迟点回到教室,来到我邻桌时跟我搭话了。 「这次是完败。真的是」 堀北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中没有一丝阴霾。 「但是我在这场体育祭中,觉得自己有了一部分成长。将失败当做养料——我虽然没想到自己会有用上这句话的一天,但它很适合体现我现在的心情」 「是啊。你既然觉得自己成长了,那这样就可以了」 「这个班级会变得更强的。然后,一定会取代上面的班级」 「真不像你的风格,听着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是呢。的确不像我风格」 她自己也觉得疑惑吧,堀北略显害羞似的移开了视线。 「然而,为此的课题可是有一大堆哦。眼下的问题也得去解决才行。但首先,为此不得不去下跪呢」 「下跪?」 我对突然冒出的单词感到在意,但堀北没有特别进行补充说明。 「这是跟你没关系的事情哦,今天谢谢你了」 2 在体育祭中用尽体力的学生们,懒散地一个接一个离开了教室。再怎么说今天也没有社团活动了吧,须藤君跟池君他们聊着天出去了。邻座的绫小路是要回去吧,他匆匆离开了座位。他将视线转向了我,是在意没离开座位的我吧。 「你不回去吗?」 「嗯,有点……稍微有点事」 「明明平常很快就回去了,真是稀奇啊」 「这种事偶尔也是有的。那再见,今天辛苦了」 「嗯。后天再见」 大家一个接一个地逐渐离开了,没过多久教室就剩我一个人了。 留下来的理由事到如今根本不用再说。 这是为了给龙园君一个回答。这场体育祭,自己完全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这样确信后也无力挽回了。我没想出任何一个对策,被随心所欲地玩弄了。 但是—— 心情却有点清爽了。切身感受到自己被彻底地击溃了。 自己比预想中的还要弱小、丢人——我理解到了这点。是他告诉了我这一点,只有这个我得感谢他。 即使如此,我的负债也绝不轻松。因为除了我之外,还会给众多学生带来负担。‘100万的私人点数移到C班’这种事中,确实藏有今后会苦战的可能性。 「让你久等了,堀北同学。和朋友稍微聊久了点,抱歉呢」 一度和朋友一起离开教室的栉田回到了教室里,双手合十说道。 「没事。到约定的时间也还有些闲暇。那我们走吧」 3 「哟,铃音,看来你没逃跑啊」 「要是在这里逃走了,我就成无可救药的人了。当然会过来」 「想法真不错,比以前更像个好女人了」 就算被夸奖这边也不会感到丝毫的高兴。 「但在和你谈话前……栉田同学,差不多能结束这个闹剧了吗?」 「诶?闹剧?你说什么啊?」 在被夕阳染红了的教学楼中,我先是认真地和栉田同学对视了。 「你站在这里装好人倒也可以,但这不是你的目的吧?这场体育祭,你泄露了情报。所以C班才能那么顺利。你现在和龙园君一起呆在这里,也是为了让事态能够进展顺利……有错吗?」 「……真讨厌啊。这种话你听谁说的啊,平田君吗?还是说绫小路君呢?」 「并没有听别人说,这是我自身感受到的。毕竟违和感无法消去呢。现在,这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你差不多该认真面对我了吧?」 「面对?你在说什么呢?」 「我最初看见你在公共汽车上说服高圆寺君让座位。说老实话,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是你。但我立刻就想起来了……」 我盯着栉田同学的眼睛说道。既然她与龙园君联手了,那我就深入进去吧。 虽然至今为止我认为这事没必要提,所以就放置着了。 「栉田桔梗同学。我想起来像你一样的学生存在于『我的初中学校』一事」 就算平常总是保持着笑容的她,当我提出这事后她也不能再维持微笑了吧。 她第一次在我面前表情僵硬了。 但立刻又露出了另一种笑容。 「当然会立刻想起来啊。毕竟我是问题『多多』的学生」 栉田同学这样说过后,一度沉默地低下头。 「这个表达方式不正确吧。你并不是问题学生。在现在的D班中,你是比任何人都要值得信赖的学生。但是——」 「能适可而止吗?别再说过去的事情了」 「说的也是。事到如今说过去的事情也没意义呢」 龙园君浮现出开心的表情听着我们的谈话。 「既然都说到同一件事上了,那你已经清楚我想做什么了吧?」 「是啊。差不多也察觉到了——‘你想把我从这所学校赶出去’这种事。但这对你来说也要冒很大的风险吧?只要我暴露你的真相,你不就会失去至今的地位吗?」 「我跟堀北同学。大家究竟会认为谁更有信用呢?答案很明显吧。风险也就随着降低了呢」 「但要是暴露了的话,你应该也不好做吧?就算我的话没人相信,也会留下疑惑。至少你没有证据来否定自己和我来自同所中学」 「是啊。但是……如果你对谁说了我的事情,那时我就会彻底地将你逼入绝境。甚至可以将你重视的哥哥卷进来」 对于这句话,我不禁提高了警惕。 正因为我以前听说过栉田桔梗这个学生,所以才知道一旦触碰她的逆鳞,她恐怕真的会将哥哥卷进来。 这对我而言是最为完美且没有空隙可钻的究极防御手段。 但这对栉田同学来说也不是能轻易办到的事情。如果她露骨地将哥哥卷进来,我可能会有自暴自弃的倾向。 所以她才没有那样做,而是采取了从正面将我赶出去的方法。 「你无视我不就行了吗。你知道我不会和人扯上关系,也不会自己去管多余的事情吧?」 「那只是现在呢。但没有保证以后也会维持这样。为了继续保持自我,知晓我过去的人必须全部消失」 「那么知道你过去的我,也是你的猎物吗?」 「根据情况,可能会那样呢」 栉田同学即便和龙园君联手了,却还是能堂堂正正地说这种话。 「呵呵。真是个可怕的女人。不过我正是中意你的这种地方才和你联手的」 「堀北同学,让我宣言一下吧。我要让你退学。为此,我甚至可以与恶魔联手」 栉田同学这样说着,离开我的旁边,与龙园君并肩而站。 「铃音,真是遗憾啊。你被可靠的伙伴背叛了」 「龙园君,这次真是各种败给你了呢。不……应该说是从更早以前吧。无论是船上的考试,还是无人岛上的考试,甚至还有须藤君打架的那件事。我都尽是在输」 只要承认过一次就很容易说出口了。 「那我们来解决这事吧。你们的『要求』是点数与下跪吧」 「先让我说清楚,木下跟你接触是完全的事故。这里没有其他人的意志以及恶意存在。世上也是这样的,只要说明是事故,就会作为一个例子了。就是这样的」 「……是啊。毕竟没有证据,我成为加害者一事就很显然了」 坚持自己是清白的话,需要相符的觉悟与能力。这次只能老实地认同了。 「但在此之上我必须说清楚——这次的事件全是你所策划的。我确信你命令木下让我摔倒了」 「这是被害妄想呢」 「妄想也无所谓。但至少能给我说说吗,你在这场体育祭中做了什么手脚」 「难得你要下跪,那么我就来想象下你的妄想吧」 龙园一脸高兴,开始滔滔不绝地说出妄想的内容。 「我在体育祭开始前,就从栉田那里入手了D班所有人参加什么项目的参加表。对应这个参加表,用合适的人来应对,收获了胜利。当然不仅如此,将A班也彻底地调查了一遍」 「真是漂亮的指挥呢。事实上,你们也赢了D班与A班」 虽然综合能力比不上B班,但毫无疑问他们奋力战斗了。 「但是,你应该能更高效地获胜吧?为了击溃我,拿出来两名精英级别的人,其中一人还受伤退出了,这实在是不能理解」 「呵呵。光是‘为了击溃你’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这次,我从一开始就对在综合点上的胜利一事没兴趣」 「但你将作战托付给运气了。真是太好了呢,你命令木下同学让我摔倒,实行这事时有两个偶然帮助了你。我受到了无法继续参赛的伤,以及木下同学自己摔倒后受了可观的大伤。这两个都不是想实现就能办到的」 让我心中的产生混乱的部分就在于此。因为要是她只是擦伤的话,就不会演变成这么严重的事态了。 「的确你的受伤是偶然的产物。要是明目张胆地想让你受伤的话,就太过于露骨了。鲁莽地去触碰你的话受伤的会是木下,所以我让木下彻底练习了一件事。与对方接触时,装作像自然摔倒的练习」 这样命令人的话,一般来说都会反抗的。让人这么老实地遵守,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呢。 「接着就是关于木下的受伤……那怎么可能是偶然的产物」 「诶……」 「那家伙的确摔倒了。但可没这么容易造成重伤,所以我让她装作很痛的样子,退下了体育祭的舞台。接下来就很简单了,在她接受治疗前,我让她直接负伤就行了。就像这样呢」 他这样说着,用力踩踏走廊的地板。 啪——有点悚然且恐怖的声音响彻了走廊。 「你让她直接负伤了……?」 「我跟她说分她50万就同意了哦?金钱真是恐怖啊」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就打算让她受很大的伤吗…… 我打从心底对他的思考和行动力感到恐怖。真的是为了胜利不选择手段。 但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老实地说出来。 「你这样不停地说这种话真的可以吗?」 「什么?」 「要是我说我录下了你的自白,你会怎么办呢」 我这样说着取出了手机。 「这是你刚才才想到的虚张声势吧?」 「作为最后的赌博,我还是会做些诱导工作的。但你出乎我意料地说了那么多,真是吃了一惊」 我操作着手机,从关键的地方开始播放。 『我在体育祭开始前,就从栉田那里入手了D班——』 「你要硬说我是加害者,或者要求点数及下跪的话,我就拿着这个证据战斗。这样一来为难的会是谁?」 「咕……!」 龙园君第一失去了笑容,甚至沉默了。 「铃音……你……」 「我可不想让事情闹大。所以这次就这样——」 「呵呵,呵……呵哈哈哈!」 突然,龙园君再次笑了起来。 「你真是能让我开心的女人啊。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吧,刚才说的话是虚构的。只是奉陪了你的被害妄想而已。只是在妄想你脑内擅自捏造的事情而已」 「就算是这样,你有确定这妄想是真是假的办法么。将你说这是妄想的部分删除,这样的加工也能做到」 将前半部分减掉的话,就没办法确认这是不是谎言了。 「如果你干了那事,我只需要提供原来的声音样本就行了。才不会发生问题」 龙园君露出无畏的笑容,从口袋中取出了手机。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从头到尾都录音了的……不,是拍摄了的视频」 他这样说着,将置于手机后面的摄像头对向了我。这是比声音还要可靠的保险。 也就是说,龙园君连我最后会抵抗都想象到了。 大概……事情不会像我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吧。 我将对自己不利的前半部分删除,将音声数据提供给学校的话,学校就会介入调查。 接着龙园君他们会被怀疑,但仅此并不会让他们背负罪名。只会责备想要将他所说的妄想作为真相来理论的我而已。 「铃音,你承认吗?你自己完全失败的现实」 栉田同学也一脸无畏地笑着。 越来越深感自己的愚蠢了。 用临时想到的方法来对付这个对手是没用的。最后的抵抗也就这样失败了。 「铃音,舍弃你的尊严下跪给我看看啊」 我受到了这个死刑宣言。沉默着下定了决心准备下跪。 「我明白了……我承认——」 哔——与现场氛围完全不相符的音乐响了起来。 眼前的龙园君的手机在响。我想他本人也不怎么在意吧。只是不自觉地寻找声音的源头,将视线落在了手机画面上。 接着,自始至终一直在笑的龙园君,一瞬间表情僵住了。 看也不看我,开始操作起手机。 接着从手机里传出了像是不知是在哪里录下的杂乱声音。 『你们听好了,我现在告诉你们为了陷害、击溃D班的堀北铃音该怎么做。我会让你们看个有趣的东西』 那是龙园君的声音。是在策划面向体育祭该实施什么样的战略时的对话吧。 刚才他一脸得意跟我解释的事情的细节也说明了。 『虽然我不打算反对你的作战,但得让我得到和堀北战斗的机会——』 途中,伊吹同学的声音就那样切了进来。 『障碍物赛跑的时候你跟铃音一起跑,去碰到她。怎样做都可以,让她摔倒。之后我让你负伤,从那家伙那里骗钱过来』 就是在说这种话的声音。我完全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龙园君,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这个声音是什么?」 栉田同学看起来也跟不上事态的发展,向龙园君要求解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呵,这不是挺有趣的吗。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这说明C班也有叛徒。而且你们跟我都被那家伙玩弄在鼓掌之中。不论是桔梗的背叛,还是铃音会败在我面前这事,都是被计算好了的。呵哈哈哈!真有趣!真是有趣死了!在你后面布局的家伙简直太棒了!」 龙园君只是说着杰作这种话,一边挠着头发,一边发出发自内心的大笑。 「桔梗你被利用了啦。因为你的背叛,导致参加者名单泄露给我们一事也被那人计算到了。一切都被那家伙看穿了」 「你说我的背叛在一开始就被料到了……?谁能办到这种事?难道说绫小路君?的确不知道他能跑得那么快……」 「那家伙虽然也是候补之一,但我不会就这样认定是他。能准备这种录音的人,会不会轻易露出尾巴这事要另说。可能存在让铃音或者绫小路,根据情况,甚至能让平田动起来的这种人。接下来就让我来找出这家伙吧。虽然从铃音这里拿点数和要求下跪都失败了,但还是有收获的,就这样算了吧」 不会有错。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是他利用了C班的人录下了龙园君的作战。我很肯定这一点。 还有,我实在无法理解自己所见的他与哥哥的赛跑。这不像讨厌显眼的他的作风。但是,正因为我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我脑海里闪过的人只有绫小路清隆君而已。他在已经被人怀疑了的情况下故意采取了显眼的行为。至今为止在幕后统治着班级的人突然浮出水面的话,当然会被怀疑这人是不是假的。 从龙园君没有只针对绫小路君一个人来怀疑可以看出,他在我不知道的什么地方设置了圈套。 「这次就这样吧。这个短信的寄件人也不会再追究过来吧」 「你觉得这样可以吗?如果那人用这个录音威胁你了呢?」 「如果打算给学校的话,会在事情过后再提交的。要是想要威胁我的话,过后再提交更有效果。虽然没看到下跪,但对我来说达成了一半的目的,这已经很不错了」 4 换好制服来到约定的门口时,少女如自己所说的一样在等着我。 「于是,你要说什么……?」 「跟我来」 「你说跟着你……要去哪里?」 「特别教学楼」 这是要去不寻常的地方啊。 没有进行详细的说明,少女就这样走了起来,抵达特别教学楼的3楼。 这层楼是校内少数没设置监视摄像机的地方。 「这到底——」 我正准备问她时,少女嘱咐我等着,接着一个人走了出去。 当她走到走廊转角的时候,轻轻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可以回去了吗?」 「是的。真澄同学,辛苦你了。下次也拜托你了哦」 「……嗯」 叫作真澄的女孩静静地点头后,就那样离开了。 声音的主人缓缓出现在我的眼前。 用手杖支撑着身体,那个存在露出冷冷的笑容看向我。 是一年级A班的坂柳。 「就是你找我吗?」 我问道,但坂柳没有回答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和坂柳相互注视着对方。 夕阳西下的教学楼,一个少女拄着杖站在我的面前。 「绫小路清隆君,最后的接力跑真是受到了许多注目呢」 我还想着这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但却在提这种事。 「啊~抱歉。能让我先发一通短信吗?有人等着我呢」 「请吧」 坂柳没有露出不愉快的表情,而是用笑容面对着我。我将准备好的东西发送了出去。 「那么……叫我出来的人就是你吧?」 「是的」 立即就承认了吗。 「那你有什么事吗?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尽早说正事」 「我看见你跑步的样子,想起了一件事。想跟你共享我当时感受到的冲击才叫你出来的。这好像有点类似告白的前兆呢」 「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咯吱、咯吱——坂柳拄着手杖来到了我的旁边。 「好久不见了,绫小路君。有8年243天之久呢」 「你在开玩笑吧。我可不认识你」 「呵呵,想必也是。只是我单方面认识你而已」 咯吱。 咯吱。 手杖的声音渐渐远去。 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擅自认定此事了结了,朝着与坂柳相反的方向走出去。 「白色的房间(White Room)」 这个单词从耳朵中传入脑内时,我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欠缺冷静,为何、为什么——这些疑问在我脑海内扩散开来。 「对手掌握了自己没有的情报,因而被其耍得团团转,是件挺讨厌的事吧」 「你……」 「毕竟达成了怀念的再会,所以我认为自己得打下招呼」 你说再会? 我保持着背对她的样子将脸转向坂柳。完全没见过,真的没有见过这少女。 我过去也没有失忆过。 与这个少女——坂柳,是在这所学校认识的。 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你不知道我。但是我认识你。这也是不可思议的缘分呢。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样的地方跟你再会。老实说,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了。但这样一来,所有的谜题就迎刃而解了。无人岛、船上、还有D班的退学骚动。我怎么想也不觉得这些全都是堀北铃音的作战。这些全都是由你都在幕后牵线呢」 「你指什么啊。我们班可是有好几个参谋」 首先是分析。别焦急,冷静地混过这事。之后再思考。 「参谋是指堀北铃音同学吗?还是说平田洋介君?无论怎么样,既然你的存在浮现了出来,参谋是谁都无所谓」 ……这家伙所言不假。看来她是真的认识我。 「请放心。因为关于你的事情,我暂时不打算跟人说」 「你说出去不就轻松多了吗?」 「我不想被打扰。埋葬虚伪的天才这种事,只有我才适合」 咯吱——细小的手杖戳在走廊的地板上。 「这个无趣的学园生活,也稍微有点乐趣了」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能从你那里得到提问,实在是光荣。请尽情问。要是想了解我认识你的理由,告诉你也可以」 「不,我对这没兴趣。只想知道一件事」 坂柳注视着我的眼睛。 「凭你,能埋葬我吗?」 我这样问道。 「……呵呵」 坂柳微微一笑,然后再一次笑了出来。 「呵呵呵。真是抱歉,不小心笑了出来。但我并不是在侮辱你的发言,毕竟我很清楚你是多么厉害的人。从现在起就开始期待了。破坏掉你父亲的最高杰作,才能算是达成我的夙愿」 真是求之不得。 我自身的败北即是那个男人的败北。 希望你能破坏掉心中这悲哀的矛盾—— 我打从心底里这样想。 第五卷 后记 新年快乐。我是衣笠彰梧。 4个月不见,5卷终于发售了。其实本来预定要更早一些,但是这次又又又拖了四个月。下次一定!虽然我想这么说,但是在这儿宣言的话可能会发生啥不好的事儿,还是免了吧。 本篇是第二学期开始,其开幕战就是体育祭。这次主人公在暗地里展开活动,采取了以班级整体和堀北为第一视角来进行叙述的形式。然后就是终于有知道主人公过去的人物登场了。再加上主人公的存在也逐渐被学校所察觉,这一卷就是其最开始的契机。虽然故事内容还处于最初的阶段,但是我接下来也会努力写作,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好了,去年也承蒙各位的鼎力帮助。其中居功至伟的就是本书插画师无限轨道桑。还有每次打电话闲聊些没营养的话,但是打心底里觉得非常可靠的编辑,也给您添麻烦了。诚恳地希望今年大家也一起携手并进。 各位读者,相关人员。今年也请多多指教。 第五卷 特典 体育祭 · 一之濑的战斗 来源:xzhsswh 翻译:Blackonion 校对:TheFirstArk 距离体育祭结束也不远了。我为了给大家打气而站在同班同学们面前。 「大家加油,接下来再坚持一会儿吧!」 我边喊着边握着拳头抬起胳膊,大家也气势十足地用呼声和举手来回应我。 看着大家的样子,我确信能够获得胜利。基本上已经将学年综合第一名收入囊中了。不过不可大意。要切实保证积累点数达成优胜,这正是我们B班的宗旨。说笑的。 「好,我们走吧一之濑。接下来是男女两人三脚」 「ok!」 我和柴田君一起走向操场。无论对手是谁,我们只要全力战斗即可。但看到意料之外的人,让我瞬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一之濑」 「啊,看到小桔梗了。想上前打个招呼」 说着,我指了指在视线前方走动的两人组。他们是D班的栉田桔梗同学,还有绫小路清隆君。虽然没有对柴田君说,但我目光看向的并非桔梗而是绫小路君那边。 这次体育祭,我其实暗中记住了他的比赛结果。他的成绩不上不下。但我似乎从中感受到了某些东西。 看了他上次在船上考试时的诡计和举止,看了他至今为止的行动,我对他那随处可见的普通学生的印象开始发生了变化。 「呀吼~绫小路君。还有小桔梗。我们好像一个组呢~」 到底还是自然地打了招呼。虽然下意识地先喊了绫小路君的名字,但我想这些都不重要吧,似乎谁也没有在意。 小桔梗交替看着我和柴田君,有些为难地说。 「哇~这真是强敌啊。你们两个居然一组……」 「柴田君虽然很厉害,但我可没什么大不了的哦?现在都没拿到一个第一名呢」 被桔梗夸奖的柴田君感到高兴似的害羞地用手擦了擦鼻子下方。小桔梗的受欢迎程度远远扩散到了D班之外呢。 「是这样吗?真意外呢」 看来周围的人似乎错误地认为我擅长运动了。 不过就是单纯没有那种感觉啦,虽然是这样,但我不怎么想主动说出来。 毕竟有点不像样子。不过被当成强敌也许也挺令人高兴呢。 「有一个第二名,剩下的尽是第四名或者第五名呢。本来应该另一个人出场的,但她似乎在上午的200米跑中扭到脚了。今年受伤的人好像挺多的」 于是我在这里将不起眼的成绩说出了口。 啊,差不多要开始比赛了,得抓住那种感觉才行。尽管在练习时和柴田君练过几次,能否在正式比赛中好好发挥又是另一回事。 「柴田君,我可以绑脚了吗?」 「OK~」 获得已经充分做好准备的柴田君的同意,我和绫小路君他们道别了。 「要赢啊,一之濑」 「是啊。虽然D班也很努力,但他们情况不太乐观呢」 「实际上是跟C班单挑吧。想在最后的接力跑上获胜啊」 「我就期待你咯~最后一棒」 「包在我身上啦」 咚——地拍了拍胸脯的柴田君让人觉得很可靠。我稍微回头,看到绫小路君和小桔梗已经准备好了,绑好了绳子缓缓迈开脚步。 「是我的错觉吗……」 「什么啊?」 「不是,没什么」 比起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他,还是追逐眼前的胜利吧。我这么想着。 第五卷 特典 怎样选优待者 五十音 あ い う え お か き く け こ さ し す せ そ た ち つ て と な に ぬ ね の は ひ ふ へ ほ ま み む め も や (い) ゆ (え) よ ら り る れ ろ わ (い) (う) (え) を 兔(4组) A班:竹本茂(た) 町田浩二(ま)  森重卓郎(も) B班:一之濑帆波(い) 滨口哲也(は)  别府良太(べ) C班:伊吹澪(い) 真锅志保(ま)  薮菜菜美(や) 山下沙希(や) D班:绫小路清隆(あ) 轻井沢惠(か)  外村秀雄(そ) 幸村辉彦(ゆ) 龙(5组) A班:葛城康平(か)西川亮子(に)  的场信二(ま) 矢野小春(や) B班:安藤纱代(あ)神崎隆二(か)  津边仁美(つ) C班:小田拓海(お)铃木英俊(す)  园田正志(そ) 龙园翔(り) D班:栉田桔梗(く)平田洋介(ひ)  堀北铃音(ほ) ●为优待者 所在组的组数/组内五十音顺的排序 あ:绫小路清隆(4/1)  安藤纱代(5/1) い:一之濑帆波(4/2)  伊吹澪(4/3) う: え: お:小田拓海(5/2) か:轻井沢惠(4/4)●   葛城康平(5/3)  神崎隆二(5/4) き: く:栉田桔梗(5/5)● 优待者的条件(用栉田做比方): 1、栉田所在的组为龙组,在十二生肖顺序中排第五 2、第五组的名单按五十音顺序来排,分别是: 安藤纱代、小田拓海、葛城康平、神崎隆二、栉田桔梗 栉田排第五个,所以是优待者 第五卷 特典 少女复杂的心境 来源:idol茂木霞 翻译:TheFirstArk 「作战的细节方面还没定好呢,没问题吧」 摆好了骑马战的架势,在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我下方的篠原嘀咕道。 「没啥问题吧?像体育祭这样的在某种程度上适当地认真下就行了」 「诶?啊,嗯。不过轻井沢同学要是觉得这样可以的话——」 「你看我像那种有干劲的人嘛?」 「因为你在班里决定推荐竞技的时候反对了堀北同学的提案,我还以为肯定是……」 「啊……」 那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受那家伙的指示的行动。老实说,像堀北同学提议的那样根据能力制来指定方案会比较轻松,而且班级也有胜算。对于不愿意努力的同学来说可谓是关怀备至。看来是由于被那家伙命令了多余的事情,害得我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了。 「总之就随意点来吧?」 「收到——」 聊了这么几句,骑马战就开始了。学校的骑马战应该没什么了不起——我的这种想法立刻就被颠覆了。 原因在于C班寂静的行进不断地向D班袭来。先锋是伊吹同学。是那个在无人岛上的时候让我们班陷入混乱的存在。 伊吹同学率领的骑马向堀北同学那边突袭过去了。 「篠原,上!支援堀北同学!」 「诶?收,收到!」 即便对我这突然发出的指示感到有点吃惊,但骑马还是飞奔了出去。 「虽然对获胜没什么兴趣,但也不想输得太难看呢……!」 自己也不太清楚这话是说给筱原的,还是说给我自身的。 总之很明显,堀北同学被人盯上了,放着不管就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停下来!不好意思,我不能放你过去!」 前来阻止我们行动的是B班的一之濑。虽然也没怎么跟她交流过,不过我想应该很难对付。 「怎么办,轻井沢同学……」 担任骑马中心的篠原同学向我寻求指示。 「只能上了,虽然不怎么想上」 我的体能不是很好,不想做麻烦事。但是—— 那家伙现在应该在看着。虽然不知为何,但就是不想让那家伙看到自己惨败的样子。那个知道我心中黑暗的存在。那个说要将其守护的存在。 幸好一之濑同学的动作没想象中的厉害。勉勉强强能够应付。在进行躲避的同时给篠原同学下达详细的指示,保持适当的距离。 「倒是在努力个什么劲儿啊……!」 这次是对自己说的。大家都在拼命努力,没有听见我的嘀咕。 暑假的时候也和那家伙缠在了一起。这个体育祭也是,让人帮些不明所以的忙。 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想要干什么,就这样一路帮着他做事。 一般的话只会让人感到不愉快。但不知为何,我却没有这么想。 那一定是因为还没有出现自己目前所担心的实际损害。 找我茬儿的C班女生们没有再来找我了。只是单纯的巧合吗?不,绝不是这样。那家伙……绫小路君为我做了什么。 正因为他让我有了这种微小的预感,所以我才服从了他。 「!?」 勉勉强强躲过朝这边伸出手的一之濑。 「啊,真是的,真不像我!」 远处堀北同学的骑马倒下了的样子进入了视野。啊,要输了。 但现在能做到的也就只有专注于眼前的对手了。 自己渐渐发生了改变。 自己渐渐受到了改变。 但不可思议的是,没有讨厌的感觉。 现在的我还无法面对渐渐发生改变的自己。 第六卷 ○栉田桔梗的独白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TheFirstArk、Blackonion、8准准8、全废の熙、钛合金罐头、Ben 校对:TheFirstArk、钛合金罐头 图源:Blackonion 修图:Hanavi、多拉泽 人是遵循着自己的理想生存的吗。我是遵循了的。习惯了理想中的自己。 我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的外貌在同性中算是比较出众的。因为比起一般人记忆力要好,所以学习也好。不仅擅长运动,关于跟人交谈这点我也有自信。 不仅手巧,我还拥有对于任何突发事故都能灵活对应的聪明。 那么我是完美无缺的人吗? 要是被这样问道,那我的回答是N0。比我还要可爱的女孩子当然存在,在这个世上有许多聪明的人或者说运动出色的人。这是理所当然的。没错,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我认为,人或多或少,总有一个方面是绝对不想输给其他人的。 那可以是外貌或者学习。甚至可以是电视游戏或者唱歌。 当自己在优于常人的地方上输给其他人时,人就会萌生不甘的心情。 所有能力处于平均值以上的我怀抱着严重的自卑情绪。 每当我输给身边的人时,我的感情就会产生很大的波澜。每当输掉一次,我的心中就会滋生出黑暗。甚至曾经因为压力过大而呕吐过。 现实很无情。我虽然不是普通人,但也绝不是天才。 小时候还算轻松。仅仅是达成一个简单的题目,周围的人就会来奉承我。 说我是天才啊、神童什么的,把我当成重要的人。当时我的心情很好。激动得欣喜若狂。 无论做什么都是班上第一。我是英雄、是偶像。 即便是这样的我,在升上初中后,也逐渐碰见了在各个领域中超过自己的人。 对于自己没办法赢过的人,是绝对没办法胜过他的。这种现实沉重地压在了我的心上。 所以我寻找了退路。为了从这痛苦中逃出去。 我想要不输给任何人的东西。我想要尊敬与羡慕。然而学习和运动是办不到的。赢不过。 选择逃避的我得到的答案就是——获得超过任何人的『信赖』。 我通过比任何人都要受欢迎来获得了优越感。 朝着光是看到就会导致心情变差的男生伸出手,也向令人火大的丑女伸出了手。我压抑了感情、摆出了虚伪的笑脸、表露出了虚假的温柔。 然后我就成为了受欢迎的人。不管是同年级的人,还是前辈或者后辈、老师和监护人,甚至还有家附近的陌生人。 我成为了受所有人欢迎的人,成了不输给任何人的存在。 老实说,那段日子很幸福。 同时我也理解到了。信赖是无可代替的美酒。 也知道了信赖这种优越感的后面藏着『秘密』。 当人找到内心深处信赖的人时,就会说出自己的秘密。 班级最受欢迎的男孩喜欢的人、班级最聪明的人的出人意外的烦恼,从关于身体的重大秘密到一些琐碎的秘密,全部都被我掌握了。我得到了情报。每当和谁变得要好后,听到他给我说烦恼,我就会激动得欣喜若狂。 每当紧握住与对方生命同等重要的情报时,我就因欢喜而颤抖了。 我比谁都受人信赖。这样的想法成了我的存在意义。 然而我没有察觉到。 这信赖只能从靠谎言建立起的生活中得到。 我在内心承受着这种巨大的压力的情况下度过了每天。 接着……引发了那件事。不,是无可挽回地引发了—— 但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大家都拒绝我了嘛。 没办法的吧。 因为伤害了别人,所以就算被伤害了也不能抱怨吧。 被攻击了就要反击。 这是自然的吧? 但是,因此在大家心中的『我』——这理想的形象一度崩坏。 尊敬和羡慕消失了,转变成了恐惧与憎恨。 这些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我所求的东西只有一个。 成为被人信赖的存在。 再一次获得那个优越感。 所以我不会再次重复那种事情。我如此发誓了。 所以对于新的学校生活很是期待。 所以我想着这次肯定要成功。 所以我这样下定决心了。 然而…… 然而,可是,但是…… 对我来说本该是其开端的开学典礼却成了最糟糕的一天。 因为我在前往学校的巴士之中,与堀北铃音再会了。 知道那个事件的唯一一个人。 只要有那家伙在,我就不会拥有真正的平静。 第六卷 ○逐渐改变的D班 体育祭也结束了,时间来到有了些凉意的10月中旬。 举行了下届学生会成员总选举,这就到了新旧学生会的交替仪式。虽然是全校学生聚集在体育馆参加的大型活动,但对大部分一年级学生来说,这活动可有可无。尽管看起来略显困倦,但还是注意着不会被老师或者高年级的学生盯上,屏住呼吸。 「那么接下来,有请堀北会长发表最后的感言」 司仪发言的同时,堀北学就开始缓慢地朝着舞台上准备好的麦克风前进了。 要是以前的堀北……我是说妹妹那边。肯定会光是因为哥哥的登场就露出退缩的样子。 然而如今却仿佛是在守望着哥哥辞职似的,牢牢地将目光对着舞台上。 「率领学生会约2年,在感到自豪的同时,也十分感谢。谢谢大家」 堀北哥结束了过于简短的招呼后,安静地后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没有任何感动的言辞。可以说是庄严且达成本分的招呼。 但看起来引退典礼并不会在此结束。 在台上的学生会成员始终保持着严肃的态势。 「堀北会长,一直以来辛苦您了。接下来有请新任学生会长——2年级A班 的南云雅发表感言」 被叫到名字的新任会长——南云雅向前,走到麦克风前站定。 在台上注视他身影的学生会成员中,也有一年级的一之濑身影。 「我是2年级A班的南云。堀北会长,感谢您至今为止严厉且热情的教导。能与在历届之中将统率力发挥到极致的学生会长一同工作,我想对此表示深深的敬意」 他这样说着,朝着堀北哥那边深深低下了头。接着,再次看向了在校生。 「请允许我再次进行自我介绍。我是南云雅。此次我就任为高度育成高等学校的学生会会长。请各位接下来多多指教」 这跟我在体育祭上偷看的态度截然不同,南云很是彬彬有礼。我在体育祭上所见的表情、态度,全都隐藏起来了。但这感觉转瞬即逝。 仿佛为了转换平稳的氛围似的,南云微微一笑。 「虽然有点突然,但我首先对大家保证,我要变更学生会的任期、任命,以及总选举的方式。堀北会长将往年12月份的选举变更为10月举行,我认为这是一次尝试。在早期阶段就交替下一届学生会,这种安排产生了一定的效果。于是我判断出新一届的学生会该向下一个阶段前进了。我想使就读中的学生会会长及其成员的任期变为无期限,持续到毕业为止。同时废除总选举的制度和规定人数限制。希望打造成随时能接受学生会成员的体制。也就是说,只要是优秀且必要的人才,无论何时、无论多少,都可以作为学生会成员的一员参与活动。如果在任期中判断此人无法适应,就在会议上采用多数表决,予以除名。以此为开端,我想先向聚集于此的诸位学生、老师们,以及上一届学生会会长率领的成员们宣言——我为了打造接下来的学校……首先要将历届学生会守护至今的学校应有的样子全部破坏掉」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一番否定身后前一届学生会所有功绩的发言。 「原本应该立刻执行我所想的新体制。但遗憾的是,并不能那样做。毕竟新任学生会长有许多的不方便」 南云望向了堀北前会长。但又立刻将视线转回在校生们。 「我跟你们约定,近期会发生大革命。有实力的学生尽情往上,无实力的学生往下坠落吧。我会将这所学校改变为真正的实力至上主义的学校,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对于此番宣言,体育馆内沉寂了一瞬间。然而紧接着,几乎所有2年级学生都发出欢呼的惊叫声,喧闹了起来。恐怕在2年级与3年级之间发生过我们一年级所不知道的战斗吧。这件事情不禁让人如此认为。 1 会长交替活动结束,第二学期临近过半的某天放学后。 我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虽然这变化很微小。D班经过无人岛、体育祭等活动后,作为一个团体开始逐渐有了统一性,虽说进展比较缓慢。本来很小的友人圈子渐渐扩大,最初觉得没法融洽共处的一些人也渐渐亲密起来了。 上课时的态度也变得非常好了。造成这个现象的重大因素,大概就是给人带来迟到、睡觉、说悄悄话、使用暴力这些不安要素的问题儿童须藤发生变化了吧。 虽然体育祭之后没过多久,但他的态度基本上都改善了。上课时偶尔会表露出困倦的样子,但那是因为篮球部的高强度训练而产生的影响吧。上课时就算很困,也会老实地记录笔记。日后要整理好给堀北检查,可能与这种监视体制有关吧。他对待池和山内这些朋友也不再使用暴力,相处方式更温和了。 大概不想因为自己随意惹事丢人而导致意中人——堀北降低对自己的评价吧。造成一个人改变的动机,大多数都是如此。 总而言之,须藤在着实地逐步成长、提升着周围对他的评价。 另一方面,这种变化并不仅限于须藤,也在我身上发生了。 该把这变化当成好事还是坏事来看待,是个很重要的分界线 。 「你一个人吗?」 在我整理近期情况的时候,从旁边传来了声音。 「一个人不行吗」 总感觉邻桌的堀北好像笑了一下,我稍微瞪了下她。 「你最重要的朋友——池君和山内君邀请你玩这种事都极端地减少了呢」 「……是吗?」 从说话总是加上『极端』一词来看,可见这人性格多糟。 「哎呀,还是说我误会了吗?你最近,中午好像都是一个人。放学后的状况也如你所见」 池和山内带着博士离开教室了。大概是去榉树购物中心了吧。 我以为自己是像释迦摩尼那样镇静的,但似乎全部都被堀北看穿了。 没错。这点也是我引起的变化之一。体育祭后,最像朋友的两个人不怎么邀请我了。不,是完全不理会我了。 「没办法。本以为都是一丘之貉——废柴学生的团体。然而实际上你却隐藏着很强的身体能力」 「这身体能力哪里强了?只是跑得快了一点而已吧」 「对于学生来说,你那速度本来就不容小觑。而且他们重新回顾了你至今为止的表现吧?握力测定的数值比平均值高这点也受到注目。况且你也很清楚的吧?人基本上都有讨厌比自己优秀的人这种倾向。毕竟你一直隐藏着自己优秀的能力」 这种事就算不说我也懂。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我没明确理解这点。事实上我的确有『只是跑得快而已』这种想法。 「那就这样,你就慢慢地享受独身生活吧」 不知道堀北要去哪里,她留下一句挖苦人的话后,就这样撩了下长发离开了教室。 明明这家伙总是一个人,但她堂堂正正的言行举止却让我感到有点值得尊敬。 当我目送堀北离开时,不知为何,还留在教室里的轻井泽用奇怪的眼神朝我看了过来。我还以为是视线交错而已,但她却摆出一副‘我没打算看你’的样子很自然地移开了视线。那明显是有什么意图的眼神,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就这样稍迟于堀北离开了教室。飘飘舞动的裙子长度之短让人在意。比其他学生还要短点。看来是全力活在1厘米或2厘米误差的世界。 「那家伙怎么回事啊……不过,倒也没什么」 「吶,绫小路君」 正当我在思考该怎么办时,意外的客人来到了我这边。 是和轻井泽同一类型的辣妹系女生——佐藤。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这女生跟池和山内他们很要好。我虽然加了群聊天,但却和她没什么接触。 虽然我们是同班同学,然而却没怎么说过话。 这人因为与男生比较亲近,就算像栉田那样受欢迎也不奇怪,但她在男生中的人气并不旺。 用池的话说,‘从她轻浮的外表来看,毫无疑问是玩惯了男人,这种bitch容我拒绝。’真是复杂的男孩心境。 从她来访的时间上来思考,恐怕是在等只有我一个人的时机吧。 佐藤一脸无法镇静下来的样子环顾周围。 「有什么事吗?」 对于这个稀奇的情况,让人不禁想要回问她。 「唔,嗯。有点」 含糊其辞啊。然而遗憾的是,我没办法推测这人想说什么。 关于佐藤这个学生的情报太少了。 「那啥。怎么说呢,能麻烦你跟我来下吗?稍微有点话想跟你说」 这又是一件稀奇事。虽然稍稍加强了警戒,但我可没拒绝邀请这种胆子。比起拒绝,还是同意会更轻松点。 「在这里不方便,可以换地点吧?」 在我回复之前,佐藤就认定我不会拒绝了吧,提议起变更地点。我仿佛遵从了她一般,跟在她后面。 「啊……」 我离开教室的时候,佐仓好像要说什么似的,发出了声音。但她最终没有搭话,也没有追上来。 离开过道,来到往体育馆方向延伸的走廊。如果是午饭后的剩余时间,来体育馆玩耍或者练习的学生们会使用这走廊走道,导致走廊拥挤。但如果是大家都在吃午饭的现在,这里就是学校内屈数可指的没人场所。作为谈话地点来说,可以说是再适合不过了吧。 看起来佐藤不像是要和谁汇合,她就这样停下来转向我。 「稍微问你点奇怪的问题……绫小路君现在有在交往中的人吗?」 「呃,这句话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有还是没有?」 要是被人问到有还是没有,只能回答没有。 这像是在显露自己不受欢迎似的,我很讨厌。但撒谎也没辙,所以我老实回答了。 「没有……」 「哼,这样啊……那么,就是说你现在处于招募女友的状况咯?」 佐藤并没有小瞧我,也没有可怜我,而是略显高兴地微微一笑。 到了这地步,我总算开始明白她想说什么了。 是为了陷害我的圈套吗?我姑且在警戒着周围,但并没有偷看我惊慌失措的人存在。当然,离开教室后也没有被尾随。 那么,就是说,佐藤或者她的朋友,觉得我成为她的男朋友也不错。为什么会如此突然,还是在这个时候。 这也是拜堀北所指出的『不容小觑的跑步速度』所赐吗。 「从朋友开始就行了——那个,和我交换电话号码吧」 看来有想法的并不是佐藤的朋友,而是佐藤本人。 没想到从女孩子那边收到这种提议的日子会到来。 这已经差不多是——快跟告白前的氛围一样了。 「总之我明白了」 我并没有拒绝交换联络方式的理由。 交不交往这种事,是非常靠后的事情。现在她只是在要求我交换电话号码而已。 「嗯。这样就完成了,对吧」 手机上显示出“登录完成”的文字。女孩子的联络方式增加了这事,果然还是会让人高兴啊。 我与佐藤简短地交谈后,不知为何,气氛很是宁静。 「我问个不知趣的事情,为什么突然来问我的联络方式呢?」 佐藤微微脸红,移开了视线。 「问我为什么啊……在体育祭的,接力。该说绫小路君很帅呢,还是说至今为止这么近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呢。在班里,我以为平田君是最棒的了,但你看,他是轻井泽的男朋友吧?没什么办法吧?」 佐藤这样说了后,仰视着我,慌张地补充道。 「啊,就算这样说,也不是认为绫小路君不如平田君。老实说,仔细一看感觉你比平田君还要帅气点,看起来也很老实很温柔的……总,总之就是这样一回事!」 看来这人身上的羞耻心膨胀了,最后的『了』听不太清楚。我的大脑跟不上与如风一般离去的佐藤之间发生的事情。我只能呆站着。 在没想到的场所、没预料到的时机,出人意料之外的人向我告白了。该说人生前途莫测吗,可真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啊。归根究底,这事态该怎么处理。我完全只是当佐藤是一个同班同学而已。那么,拒绝告白才是正确的做法吗? 不,况且她根本没说“和我交往”或者“我喜欢你”这种话。只是问我有没有女朋友,并且问了联络方式而已。如果还要再追加一点的话,就是从朋友开始,要求交换了联络方式而已。要是贸然拒绝了的话,可能会被说“你在误会什么啊”这种话。那会十分的丢脸。 作为旁观者看着要告白或者被告白的人时还好,但一旦成为了当事人就会苦于对应。现在我能清楚地理解佐仓以前接受山内告白时的心情了。 我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回到校舍的途中,遇见了A班的葛城与弥彦。 我以为没有必要特意去打招呼,但葛城却停下来嘱咐弥彦道。 「抱歉你先走吧,我有话要跟绫小路说」 弥彦虽然一瞬加强了警戒心,但因为是葛城的指示,所以他立刻就点头同意了。 「看起来堀北不和你在一起啊」 「我们又不是一直走在一起」 该怎么说呢,比起跟女生对话,和男生交流更容易点啊。 这样想过后,在交朋友这点上辛苦的我看起来就有点傻了。 「也是。话说回来,前几天的体育祭,最后的接力实在是让我吃惊。恐怕其他班级的人谁都没有预想到吧」 当然,话题就会转变成这个。我没有表露出惊讶的样子,只是淡然地说道。 「D班也不能光是被打压不还击」 「这样啊。但是D班的大部分学生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是每个人的演技都很出色,那知道你跑得快的人就相当有限吧」 该说不愧是葛城吗。在那个骚乱中也在仔细观察周围。 一般来说会关注运动员的我或者堀北她哥,但他关注了包含自己班在内的所有班级。 「你想什么是你的自由,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哦」 「没关系。我并不想从你这里强行问出什么来」 「一般来说不是会尽可能想要敌对的班级的情报吗?还是说,这是A班不把D班当对手看待的证据吗?」 葛城露出略显为难的表情,前进了几步路,从窗户边往外看。 「我现在可是有许多杂事缠身。完全没有闲暇去应对其他班级」 「你跟堀北说过让她小心龙园吧」 我将自己知道的情报抖了出来。 「那家伙只要是为了胜利就会不顾后果攻击过来。有时候还会使用恐吓或者暴力」 然而实际上,葛城所警戒的对象并不是只有龙园吧。不如说,他对潜伏在A班的坂柳更警戒才对。话虽如此,我故意不触及这个话题。 坂柳有栖的谜团很多,她知道我的过去。鲁莽地触及恐怕会被反咬一口。 「恐吓或者暴力吗。要是被学校知道的话会很危险吧」 「那男人会巧妙的办到,他就是这样的人。这是忠告,请转告堀北持续警戒那人。龙园可是A班、B班以及D班的共同敌人」 事实上,C班的确与所有班级为敌。然而,葛城和龙园联手过一次。同样很难相信他。 在我想着这种事时,葛城看来已经察觉到我这边不信任他了。 「无法信任吗?」 我被这样问道,于是决定稍微深入点。 「老实说,有着让人没办法值得信任的部分。是否要把你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地传达给堀北,实在是有点难以定夺。虽然我不能说出情报源,但有葛城和龙园联手的传言。这是谣言吗?」 「……你在哪里知道这事的。不,看来不需要追问呢」 葛城是很快就明白了吧,他并没有慌乱,接着说道。 「我现在在后悔。虽说是一时心情上没顾得过来,但也不该和那家伙扯上关系。所以我才忠告你们。和那家伙接触就会受到诅咒的」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好处与坏处,但葛城他亲自体验了一回。虽然这番话的可靠性不怎么高,但却有奇妙的说服力。 「虽说我一开始就明白和那家伙联手的危险性……」 「也就是说这提议值得你冒这个危险吧?所以才联手了」 葛城自嘲似的笑道。 虽然我觉得这有点管闲事了,但葛城的脸上完全没有任何的从容。大概没有焦急和不安的心情吧。我决定再稍微深入地问下。 「我明白龙园需要警戒了,但A班和B班之间的问题不是更严重吗?我看过10月份公开的班级点数表了哦」 葛城咬紧了下嘴唇。看来并不是不在意这事。 A班在无人岛考试结束时,班级点数顺利增加到1124点,但因为船上特别考试及体育祭,导致点数减少到874点。于此相对,追上来的B班是753点。除开最初的起始点数,现在这个差距是最接近的了。 补充一下,C班现在542点。我们D班有262点。 「只能承认现在的情况不乐观。尽是被这所学校的安排折腾。重要原因之一就是班级点数的构造没有完全掌握」 果然不会贸然提及坂柳吗。 话虽如此,但如葛城所说,这所学校的点数系统的确有问题。 看似简单,但意外难懂和不明确的地方居多。 回想时倒是很容易察觉到,入学后严格审查了迟到缺席、上课态度这些东西。实际上,我们D班深受到这个审查的影响,一次性把全部的班级点数减光了这事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然而现在,关于上课态度这些事情,并没有反应在班级点数上的迹象。 当然大家都在认真的对待,但我不觉得完全没有减点之处。 如今仔细想想,恐怕那就是最初的『特别考试』吧。 「我本来就读的是本地的初中,这里却和我想象中的高校生活完全不同啊」 葛城如此说道,稍微不满似的抱起胳膊。 「虽然自以为清楚,这个学校真是有着难以理解的奇怪构造。我最近再次认识到这事了。本来同一学年的学生们应该友好相处的。绝对不是相互敌对的」 毫无疑问这里的生活与一般的学校生活不同。这所学校营造出了学生之间很难和谐共处的氛围。也能说构筑起了相互竞争的规则。根据情况,还可能会因为憎恨导致排挤对方的事情发生。它就是这样的一所学校。 但是与此相对的,基本上都会增进亲属——也就是自己班级内的团结。 虽说关于班内团结这点,除B班以外,其他班实在是不好说。 D班零散且单独行动的人居多。C班是独裁政权。再加上因为权力竞争而一分为二的A班。这情况实在是微妙。 「绫小路,你没有过疑惑吗?」 「老实说,完全没有过。只是思考方式不同而已,这不会影响人判断学校是好还是差。只要除开必须往A班升这点,这所学校就是值得感动的魅力校园。只要付出一定的努力,就不会困于衣食住行,甚至还能用发配的点数去娱乐。校内无论哪座设施都很周到,完全没有可以抱怨的地方」 这点对于住在这所学校的所有人来说都是公认的事情。只要不是喜欢像仙人那样极端地想过山上生活的人,就不会存在不欢迎现在所处的环境的人。葛城也没办法反驳。 「我同意。硬要说不满的话,那就是环境太过于完美了吧。完全不觉得这是高校一年级学生该有的待遇。毕竟我们也没经历过特别困难的考试。……闲话说得有点多了呢。总之,请你转告堀北注意龙园」 寡言的男人向我建议道,我与他约定好会传达给堀北。 实际上龙园也确确实实地攻击着D班,想要将其彻底击溃。 「你也是仅仅想要平稳地度过呢。我们彼此都是……总在辛苦呢」 我不禁如此嘟囔道。 2 这天晚上,我刚回到宿舍放松下来时,轻井泽打来了电话。虽然交换了联络方式,不过初次听到的响铃声让我感到有点紧张,但还是做出了应对。 「我有点想打听的事」 我按下接听键,刚把手机放在耳边,轻井泽就这么说道。 「要是有什么我能回答你的,那也行」 「你啊,被佐藤同学告白了吧」 这意想不到的质问让我不知该怎样回答,为何她会知道这件事。 「先说清楚,班里已经有几位女生知道这件事了」 「究竟存在扩散速度多快的情报网啊。这可比网络还快哦。情报源是谁」 「不是别人,就是佐藤同学本人啊。她事先说了今天要告白的事」 类似内幕交易之类的么。……不,感觉不一样呢。 「所以你白天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吗」 「……果然注意到了吗?」 「谁向谁告白这种事倒是怎样都好,但为何要相互报告啊」 「因为女生就是这样的生物啊。事后才去相互争夺也很麻烦,不是吗?」 这大概是跟想事先给自己的所有物写上名字类似的心理吧。 男生里也有类似的现象,这也许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即使如此,还是有无法理解的地方。 「有什么好相互争夺的,如果中意的对象一样的话宣言与否也没什么差别吧」 「完全不一样的。要是突然宣布说正在交往的话,那才是必定会遭到别人的嫌弃。话说这种事情都无所谓啦。我想问的是你的回复」 唉,就算你对我这么说,我也很为难啊。 「我怎么回复与你无关吧」 「是无关……但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关系吧。你威胁我让我做了很多事,所以无论如何都会感到在意啊。女生的人际网络宽广,相应的,要是产生多余的传闻我会很为难的。我也有被卷进麻烦事情的风险。你懂吗?」 也就是说我和佐藤交往的话,会泄露与轻井泽相关的更多情报,存在这种危险性。或者是我光把注意力放在佐藤身上,会懈怠对轻井泽的保护工作。也就是说,她是在担心这些而给我打电话。不管怎么想都很明显,是她想太多了。 看起来似乎很有逻辑性,但其实也并非如此。轻井泽有着与外貌言行相反的逻辑性思维,但这次有些过于强硬了。 「不管怎样,不需要担心」 「看样子你准备接受告白啊」 「我没这么说吧」 「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吧。因为你没法在这里断言说拒绝啊。唉,感觉看透你了,反正肯定是趁着被告白而满脑子都想着色色的事情吧?所谓男生就是这样的生物啊」 真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宛如在运动会中目睹孩子取得第一而过分夸奖孩子说将来能成为奥林匹克选手的双亲一样,想得太远了。 「哪怕男生就是这样的生物,但至少现在的我没有那种感情」 「那你就把无法拒绝的理由证明给我看啊」 「有什么证不证明的,我就没有被告白。她只是说希望从朋友开始,和我交换了联系方式而已」 「……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感觉啊」 为什么这种事非得对轻井泽说不可啊。真是会挑人羞耻的地方。 「所以谈不上什么接受不接受告白吧。只是交换了联系方式就结束了」 「哼……算了,今天这件事就暂且当作是这样吧」 轻井泽的态度可真是高高在上。 既然她打来了电话,那我就顺便把想提前确认的事情问清楚吧。 「有件事我想先问一下,你在那之后没有被C班的真锅她们做什么吧?」 「……嗯,目前没有」 语调下降了1、2个音阶。这于轻井泽而言是不想被提及的问题。 「虽然采取了对策,不过万一要是有什么事的话立刻通知我。哪怕是被狠狠威胁说不可外泄,告诉我的话绝对帮你解决」 轻井泽一瞬止住了呼吸,她的惊讶通过电话传了过来。是我的话说得太狠了吗? 「……我知道的。话说,你不处理好的话我也会为难的……」 为了在这所学校生存下去,轻井泽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保护好如今的地位。 为此不得不提前将知晓真相的人完全封锁起来。 话虽如此,像真锅她们这种程度的学生甚至连真相是什么都无法理解吧。问题是她们背后的龙园。视状况而定,可能非击溃龙园不可。 不,恐怕那个时刻正在逐渐接近。 「话题扯远了,佐藤同学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交换了联络方式,也就是说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对吧?」 「观望中吧。至少对我来说,关于佐藤一无所知。今后对方还不一定会联系我呢」 「那佐藤同学要是不进一步主动进攻的话,你就会甩了她啊?」 「什么甩不甩的,只是交换了联系方式而已,我是不会主动采取行动的吧」 我连堂堂正正邀请人约会的胆量都没有,更别提往告白的方向考虑的自信了。 「这样啊。我明白了。那再见」 轻井泽似乎想通了什么,正准备切断通话。 「轻井泽」 「什么事」 还以为会赶不上她挂电话的,不过我叫了她一声,她就没挂断了。 「记得清空和我的通话记录」 「已经有在做了。短信也处理了」 「不愧是你」 不用下达指示,轻井泽也能漂亮应对。 「只是这件事的话,那我挂电话了哦?」 「嗯」 以这样的对话作为结尾,通话结束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在为该不该说出来而烦恼,不过还是作罢了。 因为我觉得,在现在这个阶段将预想的事情告诉她,会加重轻井泽的负担。 即使那个时刻真的到来,轻井泽也能进行最低限度的应对吧。 而且——在『物理上』做出应对的需求是无法避免的。 第六卷 ○Paper Shuffle 某一天。班里充斥着沉重的气氛。 但那气氛绝不是悲观的,而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感。 第一个察觉到的应该是班主任茶柱老师吧。 「都回到座位上去——看来准备工作做得不错啊」 她的到来使这看不见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空气迅速凝固。 这是本来该有的样子。也是班里很自然的风景。茶柱老师对这理所当然的气氛露出惊讶的神情。 「一个个表情都这么认真。真看不出是D班呢」 「毕竟,今天是要公布期中考试的结果吧?」 池一副略显紧张的表情说道。茶柱老师看他这样子不禁微微一笑。 「正是如此。我以前告诉你们的‘期中、期末考试不及格就直接退学’这句话,看来还记忆犹新呢。会感到紧张跟不安也是很正常的吧。但你们至今为止甚至连这理所当然的心理准备都没有。能够看到你们成长之后的样子,我很是欣慰」 虽然茶柱老师对自己一直以来没机会看到的学生们崭新的一面做了夸奖,但这也不代表考试成绩就会因此而有所提升。D班不过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而已。 茶柱老师刻意提到了这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结果就是结果,要是不及格的话就得给我做好觉悟。接下来就公布期中考试的成绩。仔细确认,别搞错自己的名字和成绩」 正因为这警告是货真价实的,所以老师才会特意叮嘱我们。如果要是因为无法接受结果而闹腾起来的话,恐怕学校会不惜采取强硬的手段吧。 毕竟监视摄像头遍布整个教室,敏锐的镜头一直都在监视着全班同学。 「果然考试分数会被全部公开啊」 「当然了。因为这所学校的规定就是这样」 丝毫不去照顾想要隐藏个人情报的学生,黑板上公布了D班学生所有人的成绩。那里不存在任何隐私。而是被完全公布出来的结果。就像营业员的业绩表被公布在公司里一样,将能力强的人和能力弱的人都暴露出来。 这种时候显眼的是成绩极为优秀的人和成绩差的人。或多或少会感到痛苦的是成绩差的人,会自顾自地从周围同学那里感受到压力和蔑视。 「所有科目平均之后及格线大致在40分以上。分数达不到的恐怕必然会受到退学处分吧」 虽然及格线同一直以来的考试相比几乎没有变化,但情况稍稍有点变化了。 「接下来发表的分数也反映了体育祭的结果。虽然有的同学在体育祭上大展身手,分数超过了100,但也按照100分处理」 在之前的体育祭上没取得好成绩的倒数十名学生,他们要受到期中考试分数被减去10分的惩罚。D班的外村是体育祭上年级倒数之一,必须要在所有科目上比其他人多考十分。 话虽如此,没有受到惩罚的池跟须藤他们的表情也很僵硬。毕竟,不及格就立刻退学的制度就是给学生的身心都带来了如此的负荷。 学生们提心吊胆地守着缓缓公布出来的结果。 但邻桌堀北却丝毫没有焦躁的样子。 「哦,哦哦!?不是吧!?」 结果公布的顺序是从成绩差的开始。也就是说,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在第一学期期中、期末考试中的公认垫底钉子户须藤的名字会先被公布出来。但作为垫底而先被公布出来的是『山内春树』这个名字及其各科目考试成绩。下一个是『池宽治』。然后是井之头、佐藤、外村等等。平时成绩还要再靠上一些的外村应该是受到了体育祭惩罚的影响吧。 「好危险啊!我居然垫底,没搞错吧!」 幸好各个科目的分数都超过了40分,但英语是43分,低空飞过。他的平均分还差一点就能到50了。恐怕山内一瞬间感到自己是死了吧。他出了相当多的汗。 比起这个,更让我感到惊讶的是须藤。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垫底的,但在这次考试中有了很大进步,排到了倒数第12名。虽说其中有在体育祭上获得的分数,但也是很惊人的结果了。周围同学惊讶的神情正表明了这一点。他的平均分考到了57分。 「一口气大幅更新自我记录!!!都看见了吗!!!而且距离平均分60只差最后一点了!」 找到自己的名字跟分数的须藤开心地大叫起来。甚至有点手舞足蹈了。 「不要因为这点分数就这么激动,你的成绩里还包含了体育祭上存下来的分数。真不像样子」 「咕,哦,哦哦」 堀北严厉的话语让须藤感到了沮丧,但他还是冷静地重新调整坐姿。 简直就像是忠犬一样啊。立刻对主人的命令做出反应并将之完成。 「没想到那个须藤居然考了平均57分。看来学习会效果很好啊」 即便是不擅长的英语也考出了52这个好看的数字。 之前听说过堀北针对期中考试在学习上帮助过这些不及格组的人。虽然没人在学习上找过我寻求帮助,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在其他学生看来,我不算是那一类聪明的学生。况且堀北自身对我的学力应该也是持怀疑态度的。 「确实,学习会起了很大作用。要是直接就参加考试的话,首先肯定是会不及格了吧。但这次考试,其他方面的原因占得比重也很大。期中考试的问题比较简单这一点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也许吧」 这次的期中考试比平时的考试难度低了一些,这一点毋庸置疑。考卷上有几道题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学校搞错了才印刷上去的。考虑到这一点,堀北确信不及格组肯定能够考过及格线,所以她才没有任何焦躁吧。相比之下,垫底的山内被须藤拉开了相当大的分数差,他露出一副不甘心的样子。虽然跟之前一样来教害怕不及格的学生学习,但须藤牺牲假期来跟堀北进行了一对一的学习。恋爱的力量真是可怕,看来他的学力开始渐渐有所提升了。 「你是平均64分。多么绝妙的普普通通呢。差不多拿出真本事如何?」 「我已经尽力了啊」 平时考50分左右的我要是突然考100分的话肯定会被卷入新的麻烦之中。 这种时候踏踏实实地去做就好了,我是自顾自地去这么想的。 话虽如此,考虑到须藤的大幅度进步,也许再多考一点也不错。 「自从知道你在扮演丑角后,就没法从正面理解你的发言了」 「你是否有从正面理解过我的发言还不好说呢」 「说的也是」 在这一点上倒是认同了啊,坦率地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期中考试的问题虽然简单,有个别学习好的同学考取了100分。但毋庸置疑,这分数放到其他班级也算是很高的分数了。 「正如你们所见,因这次期中考试而退学的人数为0。平安通过考试了呢」 茶柱老师坦率地夸奖学生们。毕竟确实是没什么好批评的地方,她的态度也比较收敛。 「那是当然的啦。哦哦,好期待下个月的个人点数啊,老师」 得意忘形的须藤用手肘撑在桌子上,无所顾忌地说道。 茶柱老师宽宏大度地接受了他的这幅态度,依旧保持着笑容。 「是啊。体育祭也没什么问题。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期待11月的个人点数的。不过话说回来,我在这所学校就任的三年间,还没有过D班到这个阶段都不出现退学的情况。你们干得不错」 茶柱老师夸奖了班里的学生。她一直以来都没有这样夸过D班,看来对这种认真夸奖的样子感到有点抵触的学生还不少。 「被这么一夸,感觉心里有点痒痒的」 越是平时很少受到夸奖的人越是露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但堀北的表情没有一丝松懈。当然,没有不及格的人是值得欣喜的,但她知道茶柱老师不是那种夸奖完了就结束话题的人。 她的态度越是平静,就越是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围。 束起的单马尾晃动着,让人感到不舒服。她开始静静地走动起来。 可能是打算踱过教室一周吧,她从课桌和课桌之间的过道缓缓走过。 中途走到了池的座位边,茶柱老师停下来说道。 「平安度过了一次考试,你现在对这所学校怎么看?我想听听你的评价」 「这是个好学校啊。要是顺利的话还能得到好多零花钱。食堂里的饭也都很好吃,宿舍房间也很漂亮」 他掰着指头继续追加。 「游戏之类的也能买到。还有电影跟卡拉OK,女孩子也都很可爱」 最后一项真的跟这个学校有关吗,很可疑啊。 「那个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可能是因为茶柱老师一直默默倾听池的发言吧,他好像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像是请示一般仰望着茶柱老师。 「没什么。作为学生来看的话,这里毫无疑问是非常好的环境吧。即便是身为教师的我也觉得这所学校的待遇也太过优越了。因为从常识上考虑的话,不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茶柱老师再次迈开脚步,走过最后一排,这次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有一种在上课中将要被叫去回答问题时的感觉。你可别来找我谈话哦? 幸运的是,我的愿望好像得以实现,茶柱老师这次在平田的旁边停下来了。 「平田,习惯这所学校里的生活了吗?」 「嗯,习惯了。也交了很多朋友,目前过着充实的学校生活」 平田做出了十分稳妥的模范式的回答。 「明明时刻都背负着犯一点小错就可能会招致退学的风险,你不会感到不安吗?」 「每次遇到问题,全班同学都会一起去克服」 平田每时每刻都在为班里的同学着想,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迷茫。 茶柱老师在教室里走过一周,回到了讲台上。 我不清楚她是想要确认什么。 要是让我擅自进行推测的话,估计她是想要更加细致地了解班里的士气和氛围吧。应该说是为了判断我们是否能够应对接下来的试炼。 「我想你们应该也清楚吧,从下周开始将会零零散散地展开针对第二学期期末考试中8门学科的小测试。估计有的同学已经开始复习备考了吧,我在这里再通知一次」 「唉!考完期中刚松了口气!还要考!」 气候开始转寒,让学习差的同学感到痛苦的时期一个又一个地到来。只要身为学生,就绝对逃不出这考试的暴风雨。特别是第二学期,考试间隔很短。 「话说距离小测试还有一周来着!我可没听说有这事儿!」 虽然池这么喊叫着,但各个学科的老师已经多次通知了小测试的事情。池在这方面一点都不长记性,不由得想要为之叹气。 「就算说自己没听说过也没用——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不过,池你就放心吧」 仿佛伸出了援助之手一般,茶柱老师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但那可不是出于单纯的善良而表露的笑容——我们也差不多懂得了这点。 「真的吗老师!我可以放下心来了吧!?太棒了!」 本该是懂得了的。茶柱老师将视线从池身上移开,继续说道。 「首先是第一点,虽然小测试都是100道题100分满分,但内容的难度在初三的水平。换句话说,这次考试也是为了再次确认你们是否对基础知识有所掌握。并且,这些小测试跟第一学期的小测试一样,成绩不会造成任何影响。考0分还是100分都没事。说到底只是为了对目前的实力进行评估」 「哦,哦哦。真的吗!太棒了!」 「但是——我把话说在前面,小测试的结果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因为这小测试的结果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你们的期末考试」 该说是果然如此嘛。 体育祭结束还没过多久,下一个课题就要开始了。 「啥影响啊。说得再清楚明白点啊」 也不是不能体谅须藤想要插话的心情。但茶柱老师刻意先用扇动班里同学不安情绪的说法,将主题的说明放到后面。 「为了让你也能听懂,简单解释一下也行。规定上是根据这次小测试的结果来决定『班里的谁跟谁组成两人搭档』」 「搭档?」 平田听到这个看似跟考试无关的词语,不禁反问道。 「对。并且这对搭档要以同生共死的关系来参加期末考试。要考的科目共八门,各是100分满分,每个科目50道题,共400道题。还有,这次存在两种不及格线。第一种跟以往的及格线类似,所有科目都设有最低60分的及格线,有一科达不到60分的话两个人都要退学。这个60分指的是两个人的成绩加起来的分数。比如池和平田成为搭档的话,哪怕池考了0分,但只要平田考了60分就没问题了」 班里同学不禁发出惊讶的声音。要是能得到一个优秀搭档的话,就会变成一场相当轻松的考试了。 但两种及格线是怎么回事啊。 茶柱老师无视了大家的反应,进一步说起了第二种及格线。 「然后就是这次新追加的退学标准,在总分上设置的及格线。假设8个科目都考到了60分以上,但总分要是低于第二种及格线的话也是不合格的」 「关于这一点,指的也是搭档两人的总分吗?」 「正是如此。总分指的是搭档两人的成绩之和。虽然你们想知道的总分及格线还没确定下来,但往年的总分及格线是在700分上下」 所谓同生共死,说的是共享分数的搭档双方一起退学吗。 700点的话也就是说,两人加起来一共是16科目,所以最低要考到平均分的43.75分左右。即便是像堀北跟幸村那样学力高的学生,根据搭档的不同也会背负相应的风险。 「及格线还没明确定下来,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平田,别着急。关于总分及格线,我会在之后进行详细说明。期末考试分为两天进行,每天考四门。各个科目的顺序后面会再通知。要是出现因身体不适而导致无法参加的话,学校会审查其正当性,在确认具备正当性的情况下会从过去的考试成绩中估算出分数来作为其期末考试成绩,但要是确认不具备正当性的话按照缺席处理,全科目分数为0,记得注意」 也就是说,这是场无法逃避的考试吗。健康管理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确实是规定的路线。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也渐渐变得像这个学校的学生了呢。以前的话光是听了考试内容就开始发出悲鸣了」 「这已经习惯了啦。毕竟一路走下来做了很多嘛」 池一副不怎么吃惊的表情回答道。从中能看到些许自信。 「真是可靠的发言啊,池。不过恐怕在座的同学中也有不少人抱有相同的想法吧。所以我提前给你们一个建议吧。不要因为第一学年的第一个学期结束了就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这个学校的一切。因为今后你们必须要攻克的考试其难度远大于之前的所有考试,而且数量也不少」 「别,别说这么恐怖的事情啊,老师」 一位女生胆怯地说道。 「毕竟这就是事实,没办法。举个例子,往年的这个特别考试——俗称Paper Shuffle,会有一组到两组搭档退学。并且退学的人中大半都来自D班。这不是在吓你们,事实就是这样的」 至此,还抱有些许乐观态度的D班已经被紧张的气氛支配了。 新的特别考试将要到来。但Paper Shuffle是什么意思呢。 「低于及格线分数的两人搭档都要退学,没有例外。要是觉得我只是在吓唬你们的话可以去问一问高年级的学生。毕竟你们也差不多开始建立起人际关系了吧」 但即便是如此残酷的考试内容,往年却只出现一到两组的退学搭档。感觉这一点真是有点奇怪。根据组合的不同甚至有可能出现毁灭性的结果。 也就是说,是『这么回事』吧。 「最后是关于在正式考试中的惩罚。理所当然的,考试中禁止作弊。作弊的人当即失去考试资格,跟搭档一起退学。不光是这次考试,所有的期中、期末考试都是如此」 作弊等于退学,咋一看会感觉是很重的惩罚吧。一般的高中会按照所有科目0分处理或者严重警告处理,最多也就是停学吧。但既然有不及格就得退学的规定,那作弊就肯定逃不过要退学的命运。在这里特地作出警告是为了防止出现由于焦躁而贸然犯错的学生,就当做是茶柱老师特有的建议吧。 但问题在于搭档制度的考试。 「关键的搭档决定方式会在小测试的结果出来之后告诉你们」 听了这句话,我静静地拿起笔。几乎同时,身边的邻座也拿起了笔,一边望着贴在黑板上的纸,一边开始写起了什么。 我斜着目光望见她这幅样子,把笔重新放回到桌上。 我切实感受到自己的行动是没必要的。 「小测试之后是什么意思啊?跟垫底的成了搭档不就麻烦了吗」 「啊,被健侮辱了!我绝对要好好学习超过你!」 「别勉强啦。你也就嘴上说说而已吧。我接下来还要好好学习呢」 山内脸上透露出不甘,他一副痛苦的样子扑在了桌子上。虽然须藤嘴巴上不饶人,但只要有堀北在的话很可能真的会孜孜不倦地学习,多多少少有些说服力。 不过重点不在那里。而在于学校当前不告诉我们分配搭档的方式。也就是说,告诉了我们分配方式的话就能够换掉自己搭档——这种隐藏的可能性很高。在挑战过至今为止的特别考试跟笔试考试的学生中,有多少人注意到了呢。包含在一旁奋笔疾书的堀北在内。 「对了,还有一点,你们要在期末考试的舞台上从别的侧面挑战课题」 「还有一点?是还有其他什么吗?」 在班级有了些许动摇之时,平田为了归纳大家的疑问而回应道。 「对。首先,期末考试的试题需要由你们自己来出。然后这卷子会分给出题班级之外三个班级中的一个。也就是对其他班级发起『进攻』。而予以迎击的班级用的是『防卫』的形式。自己班级的总分数跟对方班级的总分数进行对比,胜利的班级会从失败的班级那里获得班级点数50点」 以两人搭档的方式维持各科分数在学校给出的及格线60分以上,同时还要超过往年700分左右的总分及格线。进一步,还要使自己班级的总分数超过对方班级。 「根据分配的不同,有可能拉开点数差距吗?A班进攻B班,D班进攻A班。然后假设A班进攻成功、防卫也成功的话,就能得到100点班级点数。但是A班进攻D班的同时,D班也进攻A班的话,胜负一次性就定下来了吧?」 「关于这一点也有明确的规定。不用担心,在正面对决的情况下,班级点数直接变动100点。虽然情况不多,但如果双方的总分数相同的话,班级点数不发生变动」 「我们来出考题,给其他班级的学生来做没听说过这种事。但这种事情真的成立吗?要是学生出了根本没法回答的考题,那考试的难度就相当高了」 「就是就是。像是没学过的部分啊超级过分的陷阱啊之类的!这事儿根本搞不成!」 池他们表示投降,开始高呼万岁。 「当然,光是交给学生去做的话恐怕会变成那样吧。为此,我们老师会严格而公平地对出好的考题进行检查。每次出现像是超出学习范围或者无法从题目中解出答案之类的情况都会得到修正。重复进行检查来完成考题和解答的制作。应该不会发生目前所担心的情况吧。池,你明白了吗?」 「唔,嗯。多多少少吧」 虽然池轻易地就被花言巧语蒙骗了,但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出400道问题啊感觉时间上会很紧迫啊」 距离考试还剩一个月左右。一个人出题的话每天需要出10道到15道。虽然出题人数越多就越轻松,但出题的质量会层次不齐吧。虽然希望校方能给我们准备一些时间出题,但从试卷提交后的修正、变更等等情况来看,可能需要加快出题的效率。再考虑到D班所抱有的『缺陷』,这次出题在时间上可能会非常紧张。平田也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露出困惑的表情。 「万一要是没能完成试卷和解答的制作,还留有救助措施。提交时间截止后,会使用学校预先准备好的试卷给对方班级。但是你们得注意,学校出的卷子难度会很低,做好觉悟」 救助措施这个说法听着还不错,但实际上就类似于败北。 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完成考题和解答的制作。率领全班的实力高强之人在顾忌自身的学习时,还要思考、制作拿给对方班级做的考题。感觉会是个难度非常高的考试。 「制作考题的时候,不管是只靠班里的人制作还是找老师商量,抑或是找其他班级或高年级的学生商量,还是活用网络,都是可行的,没什么特别的限制。只要是校方能够接受的考题,不管是简单的还是难的都可以,内容不限」 「也就是说,我们将要挑战的期末考试也是由其他班级的人出考题吧」 「是这样的。你们所在意的应该是出题的班级吧,关键就在于出题的是哪个班级——不过,关于这一点很简单。想要指名进攻哪个班级的话,就在自己班里找一个人向我报告。跟其他班指名同一班级时,叫班级代表来抽签决定。反过来,没有跟其他班指名同一班级的话,就这样确定下来,出题给这个班级。小测试的前一天再来找我报告你们的指名班级。在那之前要慎重地考虑」 本该是跟学校面对面交流的考试,这次实际上却成了跟其他班级的一对一战斗。 这样一来,要是再加上两人搭档需要多少总分数这个疑问,这场考试的构造会变得错综复杂。 「以上就是对小测试跟期末考试的考前说明。剩下的就需要你们自己思考了」 茶柱老师就这样作出总结发言,今天的课程就此全部结束了。 1 「要开作战会议了,绫小路君。能叫一下平田君吗?」 这次的特别考试发表之后,堀北站起身来说道。 「收到」 我简短地做出回答,去找平田打声招呼。在此期间,堀北走到了须藤旁边。当前我们D班受到了各种班级的关注。 这一点也开始给我自身带来很大变化。 虽然一直以来表现得就像个没用的笨蛋一样,但在体育祭的接力上展露出的奔跑速度让我的知名度一口气上升了许多。这也是没办法的。首先,龙园和一之濑肯定会把我当成堀北背后的存在而强烈警戒吧,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样的话,一般来说该怎么做? 跟堀北拉开距离?很明显,突然跟她拉开一定距离的话肯定会被人怀疑。 那就继续保持之前的做法吗?但只要待在堀北身边就免不了会被怀疑。 我的意思是说,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个状况。 估计对手不会在乎我的真实想法,而是会自顾自地对我的行动进行过度解读吧。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将自己的位置回归到原点吧。 一直以来,堀北都是因为朋友太少而必然会跟邻座的我有很多交流机会,但接下来就不一样了。从须藤开始,跟平田或者轻井泽他们的接触机会也会继续增加吧。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拉开些距离吧。 我不是不想跟她好好相处,而是不想任由茶柱老师的摆布。 既然堀北他们能够自己开辟前进的道路,那我身上的负担自然而然地就会减少。 既然茶柱老师想要牵引D班,那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在我身上那么执着,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为何不惜威胁我也要让D班升到A班——我对茶柱老师的真实想法没有兴趣。 更何况,很明显现在还没到能够放任堀北展开行动的阶段。 如果现在在这里松开缰绳的话,D班就会失去控制,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败给对方班级,这一点是显而易见的。首先要让大家聚集到堀北身边,然后我再静静地淡出大家的视线。 关键在于顺序,还有准备工作和结果。 「他说马上就来」 平田正跟同班同学进行交谈,我向他打了个招呼就回来了。 「这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须藤可能是去卫生间了吧,我看到他走出了教室。 「于是,应该怎么看待这次的考试?」 堀北在大家到齐之前,以一种抢跑的感觉向我问道。 「按照茶柱老师说的那样来理解就行了吧。估计这次考试会很难啊。虽然各个科目的及格线很低,但要想赢过其他班级的话,相应的总分数就必须要很高才行,两人搭档的制度也很麻烦。再加上是由别的班出题,估计难度会上升两个档次左右。最为麻烦的是出题的人,其性格越是别扭,出的题就越难。即便是答案相同的考题,根据题目的不同,正确率也会有很大变化」 「是啊这次不光是学习,还考查了出题能力」 仅像上回那样在学习方面对有挂科危险的学生进行帮助的话,问题是得不到解决的。要是连对方班级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都能掌握的话就最好了,但人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暴露自己的实力吧。 不过,我们所要做的准备工作在很大程度上跟至今为止面对期中、期末考试所做的是一样的。 在这个方面的话,可以认为考试难度低于无人岛跟船上的考试吧。体育祭上考查的是一天天锻炼出来的体力,而这次考试可以说是在考查积累下来的学力。 「能用的策略就要去用。毕竟还有相关的提示」 「嗯。我也注意到了」 堀北小声回答道。 「你平时都在关注着对手的言行。校方将提示放在了特别考试说明中的各个地方。从茶柱老师拐弯抹角的发言中找出的重点是小测试的结果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以及总分数的及格线还没确定下来,还有就是两人搭档的配对方式在小测试之后公布,以上这三点」 她提取重点堪称完美,令人感到很舒畅,我不禁在心中露出了微笑。 没过多久,我们跟平田汇合了。 「让你们久等了。是要针对期末考试来讨论对策吧?」 看起来平田也跟轻井泽打了招呼,她用一副嫌麻烦的眼神瞪着这边,但还是接受了邀请走向堀北那边。 「不好意思啊,叫你们过来。我觉得应该马上进行讨论」 如果是刚入学时的话,所有人都会对堀北主动发起召集而感到惊讶吧。现在堀北在班里是参谋一样的立场,所以同学们就会自然地回应她的召集。 「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想尽快开始讨论」 「呃,是说在这里进行吗?我反对~反正要讨论的话不如去『调色板』啦,对吧,洋介君?」 (*调色板:第5卷的时候看错了,翻译成帕雷特了,本卷更正。) 抱着洋介胳膊的轻井泽用力一拽,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从我刚认识她的时候起,轻井泽就一直在使用这样的撒娇方式。顺便一提,『调色板』是学校里的一家咖啡厅,在午休跟放学后的时间里,咖啡厅中的顾客以女生为主,十分热闹。我望向轻井泽那边,一瞬跟她对视了。我不记得自己用眼神发出过什么指示,但她一下子就放开了平田的胳膊,显得有点慌乱。 「虽然不清楚敌方的耳目在何处——不过算了」 估计是觉得比起在这里提出反对惹轻井泽生气,还是去咖啡厅比较轻松吧。在这方面堀北是确确实实地有所成长,虽然她本人没有注意到。 「那个,我也能参加吗?」 介入话题之中的是同班同学栉田桔梗。 「不方便吗?」 「我表示赞成哦。栉田同学很清楚D班的情况。而且考虑到期末考试,也希望能多听一听大家的意见」 轻井泽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说什么。那么,堀北会怎么做呢。 「当然可以啊,栉田同学。毕竟迟早的事情,本来就打算去叫你的」 就像在说省下去找你的工夫了一样,堀北立刻就表示赞同了。 「三位能先去一步吗。我办点私事之后就去找你们」 三个人都没怎么反对,一致表示赞同后就前往咖啡厅了。 「这样好吗?拉栉田入伙」 栉田桔梗对D班来说是贵重的战斗力,但她跟堀北的关系如水火一般。虽然详细情况只有她们当事人清楚,但也无法断言说栉田就一定不会来捣乱。 而且D班在体育祭上因为栉田的背叛而陷入了危机。 「在那个场合下拒绝的话就显得太奇怪了吧?」 确实如此。堀北率直地同意栉田的加入也是因为她看准了这一点。 「哦哦,久等啦,铃音」 「没事。反正进行讨论的地点也变了。跟平田君他们也约好在『调色板』碰头了」 「哦哦,这样啊。不过不好意思啊,我能去社团活动那边稍稍露个脸吗?我想起来前辈之前说要叫我过去一趟这事。估计二、三十分钟就能结束了」 「没关系,事情结束后就过来汇合」 须藤憨憨一笑,拿着包就跑出了教室。 接着,堀北也拿起了包。配合着她那边,我也做好离开教室的准备。 「那我就回去了。好好加油吧」 「等等。你也要来参加。作为跟平田君和轻井泽同学之间的中介,你是不可或缺的。现在的我还没法对他们产生多大的影响力」 「果然会变成这样啊。你说自己的影响力不大,但我觉得现在的你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很好地控制整个D班啊。而且期末考试就是预习、模拟演练的积累。期中考试的复习期间,你在没依靠我的帮助下就办好了学习会吧」 事实上,从召集大家到选定场所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就差一步了。 「只看这一点的话,也许是这样吧。但栉田同学也在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算是例外。而且我也有些事情必须要先对你说明,至少你要来参加今天的讨论。还是说你对她的行动不感兴趣?」 「要说不感兴趣那是骗人的」 栉田能够跟班里的所有人都毫无隔阂地进行相处,但她为何要如此仇视堀北。 对我来说也是完全不能理解。我对这个方面多多少有些兴趣。 「那就告诉你吧。虽然只是我所知道的部分,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说给你听吧」 堀北断言道。她会在这个时机下定决心说出来,估计是有原因的吧。 「老实说,虽然不想到处宣扬她的过去,但我认为有必要提前将情况告诉你,所以你得听我说。因为我感觉这样做的话,最终会对我有好处」 「我还以为你不想对我说出有关栉田的事情呢」 「你这么想的根据是什么?」 「因为你至今为止都没有想要主动提起过她的事情啊。更重要的是,我根本无法想象出你们成为敌对关系的整个过程。你是什么时候跟她起了争执的?」 斜着目光看向堀北,她的表情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僵硬。 「不能在这里说。你懂的吧?」 虽说没有人关注我们的对话,但教室之中有太多眼睛和耳朵了。 「知道了。陪你去就行了吧」 就期待一下她所要说的事情值得让我专门前往参与讨论吧。 离开走廊,来到没人的地方,堀北开始小声地说了起来。 「该从哪里对你说起才好呢?」 「从最开始。毕竟我只知道你们现在关系不好」 还见过栉田那副黑暗一般的表情。我想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我刻意不去提及这个。因为我还不清楚堀北到底知道些什么、打算说些什么。 「事先说好,我对栉田桔梗这个人也不是很熟悉。你第一次遇见栉田同学是在哪里?」 她这问题就像是在做确认一样。我姑且认真作出回答。 「在巴士里吧」 「对。我跟你都是在入学当天的巴士中第一次见到栉田同学」 这个我现在还记得。一位老婆婆因为没空位而无奈地站在那里,栉田向那位老婆婆伸出了援助之手,想要让她坐到座位上去。这个行为本身是个善行。没有人能去责难。可遗憾的是,记得当时没有人立刻就让出座位,栉田费了好大的功夫。毕竟我也是没有让出座位的一人,印象也很深刻。 「要是有哪里让她对你感到不快的话,也就那个时候了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先不管拒绝让出座位的高元寺,没打算让出座位的我也应该被她讨厌了才对啊」 虽然我不认为自己受栉田喜欢。但栉田只会对堀北露出那么强烈的敌意。 「我在那个时候还不认识栉田同学。不,正确地说是不记得她」 「听你这说法,也就是说你们在进入这个学校之间就有过接触了吗?」 「嗯。我跟她读的是同一所初中。那里跟都道府县不一样,是个非常特殊的学校。所以想必她也是做梦都没想到会有跟自己读同一所初中的人吧」 「原来如此啊」 听了这段话,一个很大的谜就解开了。在我认识两人之前,她们就已经发生过什么了。 这样一来的话就说得通了。我会感到不解也是理所当然了。 「我是在第一学期的学习会之后想起这件事的。毕竟我读的初中是个全校学生数量超过1000人的巨型学校,而且跟栉田同学也没有分到过同一个班,想不起来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假设堀北在初中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样的性格,那就没什么好吃惊的了。 不去交朋友,而是平淡地过着生活中只有学习的日子吧。 「那初中时的栉田是什么样的学生呢?」 我们没有直接前往『调色板』。估计这个话题多少会再说得久一些,就绕道围着学校走一周。越是远离咖啡店人就越少,这样才方便对话。 「不清楚啊。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我跟她几乎没有过接触。不过,当时的栉田跟她在这所学校里获得的评价一样,或者说在此之上吧,只有这个不会有错。毕竟回想起来就发现在各种活动上,都能在同年级学生的中心找到她的身影。栉田对每个人都很温柔,给人的印象很好,很受欢迎。她好像没有加入学生会,但非常有人望」 毕竟也是同一个年级的,要是栉田担任比较显眼的职务的话,堀北也是有可能记住她的。的确,我所认识的栉田也没有担任任何职务。 恐怕跟堀北的证言一样,栉田给人印象很好这点从初中时就没改变过,并且发挥着作用。 两人之间看似有所来往,实则彼此未曾互相接触过。为何栉田会如此地讨厌堀北呢——这还是个谜。估计谜底就藏在接下来她所要说的内容之中吧。 「因为没能跟你成为朋友,所以讨厌你——这种可能性很小呢」 虽然这不是交不交得到100个朋友的问题,但即便是栉田也没法跟全校学生都成为朋友。 「嗯。重点是接下来要说的。不过你得记住,我将要说的说也不过是传闻而已。真实的情况只有栉田同学自己清楚」 堀北再次说了这么一段开场之后,静静地说起了初中时的事。 「初三那年的2月,在等候毕业来临的某一天,某个班级集体旷课了」 「应该不是因为流感扩散吧?」 「嗯。情况很快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听说是以某个女生为契机而导致整个班级都无法运作了。并且,这个班级直到毕业都没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那个女生是谁,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用再去多想了吧?」 「是栉田同学。但还不清楚具体是如何导致整个班级都无法运作的。恐怕是校方彻底地封锁了情报吧。如果让事件曝光的话,学校的信誉会受损,很可能会对大多数学生的升学和就职造成影响。很多以猜测为根据的说法在学生之间传了起来」 「有没有从别人那里听说什么信息?零碎的也行」 我想知道这件事的大致经过。堀北露出一副回忆过去的样子说道。 「事件公开后不久,从事件班级一个学生那里听说教室里被搞得乱七八糟,黑板和课桌上全是诽谤和污蔑的涂鸦之类的」 「全是诽谤污蔑的涂鸦。也可能是栉田受到欺凌了?」 「不好说呢。毕竟有好几种不同的传闻。像是班里的谁被欺负了,反过来欺负了谁之类的。也有传闻说发生了很过分的暴力行为。但是非常模糊不清」 总之,貌似有过很多传闻。 「但这些传闻也很快就消失了。没有人再提及这个事件了。明明整个班级都无法运作了,但却搞得好像一切的一切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估计是谁在暗中施压了吧。 「不管怎么说,既然情报受到了封锁,那就算你不知道栉田是导致班级无法运作的原因所在,也是无可厚非的。估计当时的你对谁怎么样了也不感兴趣吧」 「确实如此。而且我本来就是打算升学到这所学校的,因为对学力和考试有自信,所以也没太在意」 毕竟是堀北,哪怕学校的信誉受到了损害,她还是有自信会考上的吧。 疑似栉田引起的事件成为了契机,导致整个班级无法运作。可以认为这是个能够影响到升学和就职的重大事件。看着现在的栉田,我根本无法想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这样的话,也能理解她为什么不愿意放过知情者了。要是事件公开的话,栉田现在的立场基本上保不住了。 「整理一下你刚才所说的,栉田引发了那个事件,而你不清楚事件的详细情况。但栉田认为你知道事件的详情。既然出自同一所初中,她就认为你在某种程度上知道这件事。是这么一回事吧」 「实际上,我确实知道是栉田同学引起这事的,所以她并没有弄错」 叹了口气。这样一来就能看到堀北所处的境地了。 也就是说,原因在于栉田单方面的误会和敌对意识。可以说曾经的事件对栉田来说就是如此重大的存在,她一定要将其隐瞒到底。 估计就算堀北说她不知道那个事件,栉田也不会相信吧。恐怕对栉田来说,堀北对事件的详细情况把握到什么程度都是不重要的。本来这是矛盾的,当提及有关『事件』话题的瞬间,就相当于堀北知道了自己的过去。非常麻烦。 「不过话说回来——搞不懂呢」 「事件的内容?」 「嗯。谜团太多了,搞得我有点不舒服。也有可能是她一个人使整个班级都陷入了无法运作的状态。一个学生究竟要做成什么样才有可能引发这样的事情啊」 首先,欺凌谁或者谁被欺凌这种程度的事情肯定无法做到这样的规模。最多也就是一两个人从班里消失而已。 「我也这么觉得。老实说,我根本无法想象要怎么做才能导致一个班级崩坏」 假设就算我现在想让D班陷入无法运作的状态,也不是轻易就能做到的。 「要是想让班级无法运作,可是需要强有力的武器吧」 「是啊」 这里所说的武器不光是指物理上的那种。而是包含各种方法在内的武器。 「如果你想让班级陷入无法运作的状态,那你会怎么做?」 「不好意思,我想用个问题来回应你的问题。先不管有没有正义可言,你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武器是什么?思考一下,在栉田也能够使用的范围里」 「我想,答案是你之前说过的,只有『暴力』才是人类拥有的最强武器。老实说,『暴力』有着无可替代的独特性。不管是多么聪明的学者还是拥有很高地位的政治家,结果都无法战胜眼前强大的暴力。只要满足条件的话,也能使班级陷入不能运作的状态吧?毕竟,只要把全班同学都送进医院就行了」 虽然听着感觉很危险,但堀北的举例也是事实。而且,也能达成目的。 「对。我对暴力是最强的武器这一点也没有异议。话虽如此,但栉田无法用暴力实现这个目的。要是使用暴力的话,就真成不得了的大事件了」 要是栉田拿着电锯横冲直撞的话,学校根本封锁不了信息吧。估计会成为电视上持续热议的话题。 「如果说还有其他跟拥有独特性的暴力相比也不逊色的武器呢?」 「你想出她是如何让整个班级都无法运作的了?」 「前提是如果我要实施的话。就——」 「等等」 堀北打断了我的发言,她再次思考之后回答道。 「虽然我有点想说『权力』这词,但在学校里的话使用起来会比较困难」 看来她虽然有想法,但对自己的答案没有自信。 「如果用得出来的话,权力也是个相当强大的武器,但不适用于这次的事件。就算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会长也没法让班级停止运作吧」 「那答案是什么啊?所谓蕴含让整个班级都停止运作的可能性、还是任何人都能够使用的武器」 「不光是栉田,任何人都能够使用的强力武器——那就是『谎言』。毕竟人生来就是会说谎的。任何人都能够使用。只不过,根据时机和场合的不同,『谎言』发挥出的力量甚至能吞没『暴力』」 一份统计上明确表示,人每天会说两到三次谎言。也许一见之下会觉得不太可能,但谎言的范畴实在太大了。『没睡好』『感冒了』『没看到消息』『没关系』之类的话语中都包含着谎言。 「谎言是啊,也许是这样呢」 谎言就是如此的强大。凭借一个谎言,甚至能将人逼迫致死。 「那就差最后一步了。比如说,尽全力去使用最强的武器『暴力』和『谎言』的话,你能使目前的D班停止运作吗?认真地想想看」 「我不说绝对做不到。但也不能断言说一定能做到。毕竟在假设的情况下,班里有几个人是我用暴力也很难战胜的。说实话,我不觉得自己能够空手从正面战胜须藤君跟高圆寺君他们。而且还有像你这样战斗力未知的存在。假设用上准备好的钝器去打倒他们,但考虑到班级人数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果然还是近乎不可能办到」 看来她思考得非常认真,这超乎了我的预想,堀北推敲出了对她自身来说最有可能实现的方法。 「这个结论是正确的。任何人都能使用暴力,但要满足的条件相当复杂」 「虽说如此,但我也用不好『谎言』这个武器。而且比起暴力,班里很多同学都更擅长使用谎言,估计是办不到的。战斗方式也不是我擅长的」 虽然堀北做了些场景模拟,但她貌似还是答不上这个问题。 「要是限定使用哪一种的话,我不觉得栉田有足够的力量去行使暴力。也就是说,她使用『谎言』来让整个班级都陷入了无法运作的状态,这样想会比较自然吧」 「这个嘛」 「但是,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至少对我来说是办不到的」 要只是让一个人陷入困境的话也不是很难。但对象要是整个班级的话情况就不同了。 「栉田能够使用我们无法想象的暴力和谎言?还是说——」 栉田拥有除二者之外的强力武器。 不知道她是使用了多么大规模的武器,但不管怎样,很有可能真的是栉田让自己的班级停止了运作。如果栉田也是事件的受害者的话,就不会如此仇视堀北了吧。 「栉田同学面对面地跟我说过。她说不管是用什么手段都要将知道自己过去的人赶出去。如果需要的话,估计她甚至会跟葛城君、坂柳同学和一之濑同学他们联手来将我逼入困境吧。事实上,她跟龙园君联手曾经想要陷害我。即便D班陷入困境,她也一定不会放松对我的攻击吧。只要我还在这个学校里」 「真麻烦呢。也就是说她为了隐瞒自己的过去,不惜让班级停止运作」 「估计不会有错了」 没想到她居然都对堀北如此宣言了。栉田不是随随便便就去威胁堀北的——还是这样去想比较好。 并且她在宣战之后主动提出参加跟堀北和平田的讨论会。估计也是为了保住自己在班里的地位吧,不过她采取敌对行动间谍活动的可能性也很大。但即便她有可能会展开间谍活动,我们也不能将其排挤在外。栉田至今为止在D班积累了太多的信赖。突然就将其排挤在外的话会招致周围同学的怀疑。 「让我确认一件事,堀北。你打算怎么对应栉田?」 「怎么对应,是什么意思?我能够采取的方式十分有限。只能坚持不懈地对她强调『我不清楚那个事件的详细情况』和『我绝不会将那事件说给他人』这两点而已」 「这个做法可不简单啊。估计栉田她一直都是持怀疑态度的,而且说到底,可能她连你知道『栉田使班级陷入了无法运作的状态』这件事都不允许」 栉田应该连堀北这样来找我商量的情况都考虑过了。 不过这么一想的话,我也成为她想要赶出学校的对象之一了 目前就先将这个放在一边吧。 「除了不断跟她进行交流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这个我同意。对于这件事,既没法提前做好准备,也没法找谁来帮忙。就像你所说的那样,只有让她从心里接受你所说的,恐怕这是唯一办法吧」 假设就算从外部强行将栉田压制住,也迟早会受到她的报复吧。 「那就没必要再去思考了」 「我听了你刚才说的话之后得出了结论,虽然是我自顾自想出来的。也许,为了升到A班,放弃说服她而使用强硬的手段也是我们必须要采取的行动」 我这么告诉她,堀北用一副生气的表情瞪了过来。 「你是说——要让栉田同学退学?」 我没有否定,只是静静地点点头。在被干掉之前先干掉对方。这是战术的基础。 可堀北非但不赞同我的提议,还露骨地表现出厌恶。 「我没想到你会说出让谁退学这种话来。以前我想要舍弃须藤君的时候,教导我不要去那么做的人可是你啊?然后我才明白了。为了获胜而舍弃某人的作战,是不可取的。事实上,那个时候我要是舍弃了须君的话,就没法向前迈步了。D班的体育祭也许会迎来更加糟糕的结果吧。我们也没法看到须藤君在这次期中考试上的进步了。不对吗?」 没想到曾经那般爱好孤独、不需要朋友的堀北会有如此大的变化。闷在自己的壳中停止了成长堀北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让我很是吃惊。不过,积极的态度固然很好,但这做法不现实。本来就不擅长沟通交流的堀北能够说服得了栉田吗,这是个疑问。堀北将须藤变为了伙伴,在这一点上我很想坦率地表扬她,但栉田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这跟教人学习来防止退学根本不一样。老实说,我没想到栉田的目的居然是出自如此单方面的感情。我以为你在这件事上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只要改善就能解决这事,所以才听你说这些。但情况却不是这样的。只要你还在这个学校里,栉田就会继续捣乱吧。但这样一来的话,团结一致互相帮助的D班、还有这个学校的制度就不成立了。不早点采取措施的话,将来会后悔的吧?」 面对我这般教导,堀北她完全没有赞同的意思。 何止是这样,我看她的意志更加坚定了。堀北的眉毛向上挑了起来。 「她很优秀。将周围的人变为伙伴的厉害之处自然不用多说,而且她很擅长观察人,要是能够成为伙伴的话,对D班来说肯定是个强大的战斗力」 我并不打算否定这点。栉田要是成为伙伴的话,的确挺可靠的吧。 话虽如此,这种事情真的能办到吗? 「关于她的事情,至今为止我也没正面应对过,这是我的责任。不能舍弃她。我要不断地跟她交流。然后定会让她理解」 自己选择苦难的线路吗。看起来堀北是认真的,为了班级要与栉田面对面对峙。我即便再说些什么,她也不会改变想法吧。 「我明白了,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旁观吧」 看到她拥有如此强烈意志的双瞳,我也不禁想要去相信下了。 让人不禁相信——就像让须藤成为了值得信赖的伙伴一样,她也能使栉田成为伙伴吧。 「我不会说想让你在这事上帮助我这种话。毕竟这不是靠你的帮忙就能解决的事情」 「是啊。这完全是和我没关的事情」 随着长时间的谈话,差不多快绕了广阔的校内一圈了。还差几步路就能抵达『调色板』了吧。 「我跟你说栉田的事情,是认为你不会对别人说。而且我觉得你能够理解我」 我只是陈述了直率的意见而已,但完全没有得到堀北的认同。 「毕竟我提供给你珍贵的情报了,那么你回答下我的问题也行吧」 「回答什么啊」 堀北停下脚步,用刚才那种具有强烈意志的视线仰视着我。看来除了栉田的事情外,她还有一件事想跟我说。 「在体育祭上——你对龙园君做了什么?」 「你问我做了什么吗」 既然堀北向我问了这个问题,就说明她果然是中了龙园的圈套吧。我不清楚龙园在体育祭上具体是怎样行动的。 要是事情如我脑海中所描绘的梗概一样的话,答案就只有一个。 「我只决定了着陆点。就是最终击溃龙园想出的计划」 「用的手段就是将龙园君他们C班的作战进行录音?」 我轻微点头以示肯定。 「一般来说,作战会议的录音这种东西是得不到的。你怎么入手那种东西的?龙园君虽然说有间谍,但你不会与暴露C班内情的人有紧密联系吧」 堀北不知道船上考试时轻井泽与C班的真锅她们的争执,所以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有录音数据就是说明了我做了很多准备」 「还有一点。我对你擅自帮助我这事感到很生气。这是当然的吧,毕竟你是以我会失败为前提而行动的。而且,因为你不让我深入过问你的事情,所以我也不能强硬地找你要答案。这状况可真难办。……但,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现在已经……谢谢」 「这份感谢可真够拐弯抹角的啊」 还以为她是在责备我,没想到最后居然道谢了。 「我姑且答应过你的——我会在某种程度上来帮助你。这点事还是会做的」 「我虽然觉得你是在多管闲事,但你采取这么显眼的行动没问题吗?因为这事,龙园君应该确信了D班内部有谁在暗中活跃。绫小路君应该成为那个候补之一了。这个事态应该威胁到你所期望的平稳日常了吧」 堀北说得很对,我所期待的日常本来不是现在这样的。 但到了现在,这个愿望已经不太可能实现了。用那个男人来威胁我的茶柱老师,以及知道我过去的坂柳。到头来,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谁都不清楚。恐怕在这之后,堀北的存在也许会成为一把杀手锏。 总之,我现在在拼命地寻找‘怎样做才能抵达平稳’的方法。 你怎么想的?——堀北露出这种表情,等待着我的回答。 「是啊……待定」 「想了这么久还要再想啊。我变得搞不懂你这个人了」 「你从一开始就不懂我吧」 「说得也是」 我既没在她面前表现过真实的自己,也没让她对我进行调查过。 不管如何,堀北没有闲暇来顾及我和龙园。 要是不对潜伏在D班的毒物——栉田做点什么的话,甚至都没办法站到起跑点上。 2 「啊~真是的,去干嘛了?来得这么晚。不打算道个歉么?」 刚到『调色板』,轻井泽就瞪着堀北不断发出抱怨。 「马上就开始吧。平田君之后还有社团活动吧?」 「哇,居然无视我。果然……不愧是堀北啊」 轻井泽要求堀北道歉,但堀北爽快地将其无视掉,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且还根本不道歉」 这样一来,在场以我跟堀北为首,加上平田跟轻井泽,还有栉田和须藤,共6个人聚在了一起。 确实,距离社团活动开始没多少时间了。 已经15时50分了。这个学校的社团活动是从16时30分开始。最感到着急的本应该是足球部的平田,但他始终微笑着,保持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可能是之前就期待着次讨论会吧,他的眼瞳犹如少年那般灿然,闪闪发光。 堀北坐到位置上,碰也不碰买来的饮料,而是立刻就展开了话题。 「那我们就从这次小测试开始谈起吧」 「我觉得不用太在意吧?学习会从期中考试起就一直在举办,也给大家带来很大的负担。幸好老师说成绩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期中考试、小测试、期末考试。这场学习风暴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恐怕会给不擅长应对的学生们带来难以忍受的压力吧。 「是啊。我也没打算强行让大家学习。但我不觉得学校实行这个小测试只是为了评估学生的实力。毕竟才刚经历过期中考试」 「所以会在小测试上出很难的考题?那样只会降低效率啊」 为了让小测试有存在的意义而让期中考试变得没意义,这就本末倒置了。 「也就是说,小测试本身就是有意义的吧?除了在对学力进行评估之外还有别的目的」 「什么什么,什么意思啊洋介君?」 轻井泽明明对堀北的发言露出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到了平田这边却变得兴致高涨起来。 「如果说实行小测试不是为了对我们的学力进行评估的话,那它就意味着一件事。就是其结果会影响到期末考试的搭档分配。我想是不是这样的啊」 须藤神情可怕的倾听着平田与堀北对话。 「须藤,你听懂了吗?」 「……勉勉强强吧」 看来到了这一步,他很可能已经听不懂了。但大家没管他,而是继续推进这个话题。 「期末考试的关键——搭档的配对方式一定是有规则的。也就是说,只要找到这个规则,就能针对期末考试实施对我们有利的策略」 「绫小路,这什么意思啊?」 须藤朝我耳语道。估计是为了不打断大家的讨论才没去问堀北吧。 「意思就是说,搞定小测试是攻克期末考试的最低门槛」 「是的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须藤的眼神漂亮地游离着。撒了个再明显不过的慌。 堀北的解读没错。以小测试的结果为基准来分配搭档,这样想没有错。而其中必然存在我们能够找到的分配规则。 毕竟说好了考完会告诉大家分配方式,所以肯定不会是复杂奇怪的规则。 她解读到了哪一步呢,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把分数相近的人配成搭档这样的?」 听懂讨论内容的轻井泽凭感觉陈述了自己的看法。 「还有做对做错的题目相似这种情况吧」 听了轻井泽的发言,须藤拼命地绞尽脑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两种可能性都存在」 平田可能是对堀北的发言感到疑惑吧,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变成一副认真的表情。 「虽然大致上听懂了,但我对这个规则的某些方面还是有点怀疑」 「怎么了?任何意见都是难能可贵的,你说吧」 听了平田的意见,堀北一副欢迎的样子投去了视线。 「我感觉,要是有刚才所说的规则的话,找高年级的前辈确认一下就能得出答案了。如果往年都实行同样的考试,那规则也很有可能是相同的。老师也不至于特地藏着不说吧?」 至今为止一直在静静听着大家讨论的栉田,听过这发言后,看来她有些想法跟平田相同吧—— 「我对这个也有点疑问。关系好的前辈可能会告诉我这个规则吧」 如果是简单的规则,那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们也没什么大碍吧。所以就会产生“规则不存在”或者“规则很复杂”的可能。看来她是这个意思。 「真不愧是洋介君。就是这样的吧」 听了平田的发言,堀北抱着胳膊露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确实,我能明白平田君想说的。但学校应该不是不提倡我们去寻找这个规则的吧。我觉得学校反倒是以我们找到了这个规则为前提来实行小测试的」 「什么意思啊铃音。说得简单明白点啊」 可能是思考过度脑袋上都快冒烟了吧,须藤忍不住问道。 「也就是说,找到这个规则并没有抵达终点,而是,考试是从找到规则这里开始的?但这样一来的话,如果没找到规则,就很有可能迎来毁灭性的结果呢」 恐怕平田是想到了班里会有一半同学退学这个最糟糕的剧本吧。 「这里才是这次考试的关键所在吧。虽然只是我的推测,但就像平田君刚才所说的那样,要是我们没能找出那个分配方式的话,会这么轻易地走向毁灭吗?不管是不是恭维话,但茶柱老师是说过的。我们是第一个到目前为止都没人退学的D班。往年也只有一组到两组人退学吧?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不行了,完全听不懂」 须藤放弃了,他把额头撞到了桌子上。 「我开始听懂你所说的了。堀北同学想表达的是『即便没找到规则,也不会对期末考试造成重大损害』,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 「姑且能问下你这看法的根据吗?」 轻井泽看到堀北自信的态度后问道。 「期末考试采取的是两人搭档的方式,考虑到平均分是至今为止最高的,以及由学生想出的高难度考题,假设要是没有找到分配规则的话……会很自然地认为就这样直接挑战考试从而迎来悲惨的结果吧?」 「是啊。要是分数在及格线附近的两个同学成了搭档的话,应该会相当痛苦吧」 「就是害怕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才要找出规则的吧?咦?」 「对。必须要提前找到这个规则。还有就是平田居所说的,必须要避开分数在及格线附近的两人成为搭档这种最糟糕的情况。但茶柱老师说过,往年出现一到两组退学的学生。不觉得一到两组也未免太少了吗?假设非常不幸地,班里成绩差的学生都互相成了搭档的话,光是这样就会有10人左右的学生得退学了」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呐,洋介君。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有点不懂」 「那个,是啊。怎么说呢。为了把大脑放空,我们先把找不找得到规则的事情放到一边。希望你能假设一下,我们在『不知道规则的存在』的情况下挑战了考试。你觉得会怎么样?」 「诶。那不就糟了吗?要是笨学生都配到一起的话可能会有好多人要退学」 「是会这么想的吧。但往年退学的人都只出现在D班,而且还是一到两组」 「这就奇怪了啊」 看来须藤也察觉到这一点了。 「在这个话题中,重要的是『在分配搭档上必然会采取保持平衡的分配方式』这一点吧。而这也就是『规则存在的证据』吧」 通过一步步推理来使『规则的证明』得以成立。 「这就是考虑到整个过程和结果之后得出的答案。即为『分数高的同学和分数低的同学成为搭档』的规则。除此之外不作他想。假设我考了100分,须藤君考了0分的话,就是分数差距最大的两人成为搭档。这样一来就能得到最为平衡的考试结果」 虽然轻井泽明白了,但这里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原来如此。但是啊,那这样一来的话,分数在平均分附近的学生不就危险了吗?」 「对。分数越是靠近平均分,在各方面就越是危险」 虽然分数低的学生能够跟分数高的学生成为搭档,但分数在中央阶层的学生很可能会彼此成为搭档。 但要是反过来的话,小测试的考题难度应该会高一些。 等着我们的会不会是为了评估学力而出的考题啊。 而且通过提前进行讨论和商量对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开正面交锋吧。 「找前辈确认规则,要是得出相同答案的话这件事就算是解决了。就是说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平田君和栉田同学,能拜托你们去找前辈进行确认吗?」 「当然啊」 「我去找足球部的前辈们问一问」 二人愉快地答应了。这样一来,首先就能想出对应小测试的策略了。 「还有一件事想问一下」 「请吧」 面对轻井泽抱有的疑问,堀北丝毫没有表现出厌烦,她催促道。 「虽说是要分配搭档,但班里的人数要是奇数的话怎么办啊」 「是个值得在意的问题,不过目前来看不需要担心。从A班到D班,入学时班级人数都是偶数。没有人退学,所以没有影响。不过,这虽然是我擅自进行的推测如果有人退学了的话,那我们就不得不去挑战一场很艰苦的战斗了吧?」 「会是这样吗。光是少一个人就要承受损失,太可怜了吧?」 看来栉田是觉得校方会准备善良的补助措施。 「本来入学的时候各班的人数就必然是偶数,这也就是说,即便万一出现有人退学或者休学的不测情况,那也是由班级来背负起责任吧?」 无人岛上的时候跟体育祭的时候都是如此,校方毫不留情地惩罚了不参加的人。所以在印象里确实会觉得很有可能会变成这样。哪怕有一个人退学了,都很可能会对我们今后参加考试造成很大的劣势。堀北也察觉到自己救助须藤的重大意义了吧。 「问题解决了吧?」 「嗯,算是吧。想也白想这一点倒是明白了」 抹去了轻井泽的小疑问,进入下一个议题的讨论。 「关于小测试的规则,规则得到证明后就直接进入下一步,还有一点我比较在意就是指名进攻哪个班级。我的想法很简单。目标只有是C班」 「原因就自然不用说,就是综合学力上的问题。C班的学力比A班和B班差,仅此而已。看一看至今为止的班级点数就很清楚了吧?」 作为常规性思维来看是没有错的。特地去挑战学力高的班级也没什么意义。平田在听懂她发言的基础上又补足道。 「堀北同学,我也赞同。但是,A班和B班也可能会看中这一点,假设C班的学力比A班和B班差的话,就很有可能被重复指名吧。这是一个能够想得到的糟糕情况——」 平田在笔记本上面写出自己想到的组合。 A班指名进攻D班→没有重复,直接确定下来。 B班指名进攻C班→抽签胜利→确定进攻C班。 C班指名进攻B班→没有重复,直接确定下来。 D班指名进攻C班→抽签败北→强制进攻A班。 「虽然是个很糟糕的情况,但也很有可能会真的变成这样吧」 「哇,这样的话简直糟透了。由他们聪明的A班学生出题,还得我们出题给他们A班的人去做吧?感觉根本赢不了啊」 「是啊。C班没理由不被其他班级盯上吧。但我们也没必要害怕这个就避开C班。毕竟,也没必要特地去降低获胜的概率吧?」 堀北表示即便承受抽签的风险也应该去指名进攻C班。 「A班和B班之间在学力上没有明显的差距吗?我倒是对他们跟C班之间的差距有多大比较在意」 我试着提个简单问题。 「至少A班的学力高这一点不会有错呢。但我觉得也没有太过明显的差距。B班跟C班在综合学力上应该有明显的差距吧我会在这方面好好去试探一下的」 我们对D班的平均学力有着深刻的认识,但没有深入了解其他班级的情况。 回想起来,校方也没有公开这些情况。唯一能够得知的就只有班级点数的差距了。根本无法从中明确地推测出学力的情况。也可能是在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仍旧看准了这场考试。班级点数的多少也不能直白地反映出学力的差距。如果B班的学力高于A班的话,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吧。 不过话说回来——我静静地看向坐在堀北旁边的男生。 几乎同时,堀北似乎也感到很奇怪,她向那个男生搭话道。 「真是很安静啊,须藤君。一般在这种时候不都是会吵闹起来的吗?」 「反正你们的这对话也不是我能听懂的,吵吵闹闹的会打扰到你们吧?」 须藤将理所当然的事情说了出口,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禁惊讶地陷入了沉默。 「怎么了啊?我说啥奇怪的话啦?」 「因为你说得太过理所当然了,所以我们才会吃惊啊该怎么形容这个感觉呢」 堀北是以为他绝对会在中途插嘴来搅乱整个话题的吧。 看来她对须藤这成熟的发言深感意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惊讶。 「不过,只有一点我能肯定,那就是我们要一个一个地去打败对手吧?毕竟也不是能一口气就升到A班,还是进攻差距最小的C班比较容易啊」 「原来如此。进攻C班可能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呢。如果能够在总分上胜过C班的话,就能一口气缩短点数差距了」 「这一点倒是能够理解,但这样的话,A班要是能进攻C班的话会对咱们比较好吧?在总分上A班肯定是会赢的吧。那样的话C班不就失去点数了么,蛮走运的吧?」 「这得看我们在这场考试中期望得到何种程度的结果了。但我们在总分上的进攻对象果然还是应该定为C班,这一点没有变。期待有其他班级跟我们一同指名进攻C班,然后C班被会那个班级打败吧」 如果只是为了减少C班的班级点数的话,确实是由班级总分数高的A班或B班来进攻C班会比较好吧。但D班也想获胜,从而获得点数。为了提高获胜的可能性,选择弱一些的对手会比较好。要是避开C班的话,D班很可能就不得不去进攻强大的敌人了。结果还是进攻弱一些的对手——C班的方案最可靠。 「在多方面思考过的基础上,大家好像也是都赞成堀北的方案呢。那我也按照这个方案来吧」 平田只是因为不想让事态闹大,所以才向大家展现了各种推测的结果吧。 「谢谢。这样一来应该就能进入下一步了」 通过进行某种程度上的商讨,虽然还有有些在意的部分,不过大家在方向上达成了一致。 刚过16点,大家就解散了,平田跟须藤去参加社团活动了。轻井泽也跟着平田朝着操场走去。剩下来的是我跟堀北还有栉田。 「那我也去找前辈们问一下考试的事情,然后回来汇报结果」 「拜托你了」 栉田没有在这里特地提到那件事,而是就这么离开了。不过,也是理所当然的。 「你打算怎么做,绫小路君?」 「有什么打不打算的,交给你和平田就没问题了吧。老实说,发展到目前为止,基本上可以打100分。无可挑剔。你对这次的预测也很有自信吧?」 「到目前这一步的话,是这样的。但要挑战期末考试的话,需要凭借实力从正面进攻」 「是啊。总之,如果不提高班级整体的成绩的话,根本搞不成事。但换个说法的话——只要在某种程上提高学力,也就能轻松通过这次的课题。有必要的话,我也能像你期望的那样在分数上进行调整,跟分数合适的人组成搭档」 「可以把你算进人头数里吧?」 「这种程度还是可以的。有需求的话,我也可以去参加学习会。但我不会负责指导」 「你到底还是要扮演一个没用的学生啊」 「我只是将事实就这么展示出来而已」 就我能对堀北做出的妥协点来说,这算是个不错的方向吧。我是这么想的,不过看来用一般的方法对这个女人是行不通的。 「让我想想吧。毕竟你也是D班的一员,我想给你分配合适的职务。为了大家一起去赢得胜利」 「……我会考虑的」 我这么回答道,光是摆脱这个话题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第六卷 ○采取行动的C班 同一天、同一时刻的放学后,某个教室被异样冰冷的氛围所支配。 其原因一目了然。那是来自坐在C班的讲台上、俯视着全班同学的男人所释放出的威圧感。 「回顾至今为止的考试,有几个不自然的点啊」 细细回想着并开口说话的男人名字叫做龙园翔。C班的领导者、独裁者。他旁边保持着笔挺站姿的则是山田阿尔伯特,石崎等主战派。万一有反抗龙园的学生出现,他们即使是动用武力制裁也在所不辞——可以感受到这样无声的威胁。 「但事情变成这般地步,光靠偶然也太说不过去了」 乍一看像是自言自语,却带着一种说给谁听的模糊感。 「不管是无人岛上还是体育祭,都是因为D班潜藏着和我想法相似的人」 「和龙园同学相似吗。我是不觉得D班有这样的家伙存在……」 石崎不假思索地说道。C班之外不可能再有龙园这种人了。因为龙园是让人同时感到尊敬和轻蔑的、奇妙而又不能理解的存在。龙园脸上浮现出笑容,他望着石崎。 「我之前也这么想的。不过现在看来,这事儿渐渐有了些真实感呢」 「是跟无人岛考试还有体育祭的结果有关吗?」 「就是这么回事。不过放心吧。对面的做法我已经大概了解了。你们都听好了。接下来也要彻底以D班为目标展开攻击,一定要将在D班暗地里活动的人给逼出来」 没有人敢对龙园的方针提出不满。就算有谁不服,也不可能说得出口因为这个班级已经和恶魔签下了契约。 「龙园同学……D班真的存在暗中活动的家伙吗。也就是和堀北、平田不同的人吗?」 「是的。并且,揪出这家伙的关键就掌握在这个班的人当中」 他的视线从石崎身上再一次转向C班所有人。 「你想说什么啊,龙园」 千斤重的氛围当中,抱着胳膊站在教室角落的伊吹向龙园问道。 「呵呵。伊吹,你就连安安静静听人说话都做不到吗?」 「我可没这么闲。而且你这样继续向班上同学施压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 「没权限的家伙就别乱叫了。你之前失手了吧?」 「这……」 因为这句话,伊吹只能把要说的话都咽回去了。特别是在体育祭上的失败占很大一部分原因。伊吹挤掉了龙园为击溃堀北而安排出场的学生,向堀北提出正面对决。然而结果却是惜败。差一点就能赶上堀北了。 但是伊吹的不满是有原因的。她放下胳膊怒视着龙园。 「你不也是吗。体育祭最后也没能全面击溃堀北,本该回收的个人点数也全部丢掉了不是吗?跟我不是一样吗?」 「跟你一样?别逗我笑了。我针对体育祭制定的计划曾是完美的」 「那这个结果又是什么?也不说明情况,到了这个时候却说什么有和你想法相似的人?你就叫人这样接受吗?」 伊吹一连串的发言让全班的学生都感到战战兢兢。因为他们本想避免触及龙园的逆鳞。丝毫不顾他们的这份担心,龙园的脸上一直挂着冷笑。 「不管是多么完美的作战计划,如果泄露出去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你不这样认为吗?」 「……泄露?」 「在D班暗中活跃的谜一样的存在X,偏偏在我支配下的C班学生里结交了同伴,自己在背地里暗中操控。也就是说,C班中有间谍」 这番发言引起了教室里小规模的混乱。伊吹也吃惊地张大了眼睛。 「你,你是认真的吗……?」 「这是事实。看来我的人望,不,支配力还不足啊。真是很遗憾啊」 面对C班可能混入间谍的事实,龙园像是乐在其中一样一直发笑。 这下不管是回家的人,还是要去专注于社团活动的人,都要承受同样的灾难。 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祈祷这样的时间快点过去。 「不过,这场胡闹的间谍行为在现在这个瞬间就已经结束了」 为了制止混乱,龙园用手拍了拍讲台,场面再一次陷入沉寂之海。 「我先直接发问了。背叛了我的人把手举起来」 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发难。理所当然的,班里没人举手。视线游移装作毫无关系的人,东张西望质疑他人的人。剩下的就是一直保持不动、屏住呼吸来让自己显得不起眼的人。 「也是。这么简单就能报出名字的话也就根本不会背叛我了」 间谍明明很有可能会使整个C班产生动摇。但龙园却发自心底般感到愉悦。 「我已经明白你想埋头逃过这一劫的打算。那就不需要报上名字了。哦不,千万别报上名字。哪怕是为了争口气你也得给我好好地藏着」 本来应该尽快查出间谍来,但龙园却突然做出了令人无法想象的发言。 「你什么意思。难道想容忍叛徒?」 「你是真的话多啊伊吹,别打断我的乐趣。小心我收拾你哦?」 一直保持着笑容的龙园一瞬变得严肃起来,瞪向伊吹。 这是看似玩笑般的认真发言。龙园是不会因为性别不同就做出差别对待。一旦把对方当做碍事的敌人,不管用什么手段也会让其退场。 「至今为止,我都是想着把事情压下来,不去闹大。其他人听了可能觉得我是在骗人,但是这都是真心话。简单点儿说就是放水了,没有完全认真起来。」 龙园砰砰地再次拍了两下讲台。发出洪钟般严肃的声音。 「但是——这可能是我做错了。所以才会出现叛徒」 再次响起砰——的声音。每次龙园拍桌子都会有胆小的学生肩膀开始颤抖。 「现在我们来做个小游戏。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找出打算忍过一时的间谍而已,就是这么无聊的游戏。对在座的大多数学生来说都没什么意义,完全不需要害怕。甚至连30分钟都要不了」 龙园的意思是说,除了罪魁祸首的间谍之外,大家都不会有事,所以开心点吧。 并不是这么单纯的事情——被恐怖的氛围所支配的这个空间如此诉说着。唯一对龙园不感到胆怯的伊吹也开始逐渐屈服于龙园的支配。 「好了,首先是现在所有人把手机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到时候会挨个检查。这个场合应该不会有哪个蠢蛋没带手机吧?如果真有的话就报上名来,这家伙就是犯人」 听见龙园的发言,学生们可不想遭到怀疑,都立即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都这么懂事真是帮大忙了」 由石崎挨个回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为了防止出现分不清手机的情况,他将事先写好名字的便签贴在手机上。 伊吹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虽然她一脸不服但还是将其交给了石崎。 「龙园同学,所有人的都收齐了。我们的手机也在这里」 「辛苦了。那就一部一部挨个检查吧」 「但是,要查看哪里啊……通话记录吗?」 「隐藏身份的家伙怎么会用容易暴露身份的电话。给我查邮件的记录。当然还有聊天记录。不管是跟谁的记录,都给我全部过一遍。也不要放过随便捏造个假名来编造记录的可能性」 「等,等一下啊。手机里面还有很多个人隐私啊!」 女生中的一人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 比起承担被怀疑的风险,让她更加无法忍受的是个人情报的泄露。 「西野。你就这么讨厌被检查手机里的内容吗?」 「废话啊!就算是龙园君,我也不愿意!」 「你在找茬吗西野。在船上的时候不是老实把手机交给龙园同学了吗。事到如今又——」 「和,和那个时候不一样啊。那时候,只是检查学校发来的邮件而已啊!」 龙园一点都不惊讶,他淡淡地听着西野的诉求。确实,暑假的特别考试中,龙园曾经把C班所有人的手机都集中起来检查过。但是,正如西野所说的那样,那时完全没有触碰到涉及个人隐私的部分,仅仅是检查了学校发来的邮件。跟这次的情况看似相同,实则不一样。一旦涉及到个人隐私的内容,例如喜欢的对象、讨厌的人的名字挨个罗列出来也丝毫不奇怪。这可是千万要对他人保密的信息。 「当然,你也知道拒绝我是会被怀疑的吧,西野」 「我,我基本上都是服从龙园君的,但也有不能接受的事情!」 虽然西野平时并不会做出这么强硬的发言,但她在这里却没想要退缩。 这也就等于宣告说里面有无法轻易给别人看的东西。 「难道说西野,是你吗?」 班级中开始出现对西野抱持怀疑的学生。 其中,一个叫小田拓海的学生心中有了疑惑。 「不是,我才没有当间谍!」 「但是你这么想藏起来也太奇怪了……」 「我只是想维护个人隐私而已!」 龙园没有对这种班级内的对话表现出丝毫兴趣,伸手摸向收集起来的手机。 「你的手机是这个吧,西野」 「等等!」 西野以为龙园马上就要检查其中的内容,开始慌张起来。但是—— 龙园抓起西野的手机,交给石崎,然后这么说道。 「还给西野」 「这,这样好吗?还没检查内容呢」 「我说了还给她」 石崎简短地向龙园道歉后,将手机物归原主。 随着这一连串事件的发生,不光是提出个人隐私的西野,其他学生的心中也都有了动摇。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我觉得你是清白的,所以就还给你了。就这样而已。这不是当然的嘛,不是犯人的手机,看了也是浪费时间和人力」 压根不管在一边惊呆了的西野,龙园没有改变态度,就这么继续工作。 「不能接受的家伙给我像西野那样举手。但也给我做好觉悟,你们要承受比西野更重的嫌疑」 西野的手机内容没有受到查看,就这么被当成了『清白』的人,但要是有第二、第三个抗议的人,可没这么好说话了。龙园的话还包含着这一层意思。是选择承受被龙园怀疑的风险呢,还是选择个人隐私呢。 面对这个二选一,还是有四个女生和两个男生战战兢兢地举起了手。 「居然有6个家伙顶撞龙园同学……这中间肯定有间谍!还有最后举手的野村,你不会是想着搭顺风车吧!」 相对于大声喊叫的石崎,龙园则是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不是。我不会做这种事情!」 害怕自己被怀疑,野村拼命否定道。 「准备手机」 「是」 石崎收集齐6人的手机,马上交到龙园的手上。 「你们这些家伙宁愿承担被怀疑的风险也不想被看到手机里的内容。是这个意思吧?」 虽然回答各不相同,但6个人都是这个意思。 「野村。你在举手上花了不少时间呢,难道是在等候时机吗?」 「哎——不,那个」 「眼神游离得很厉害啊。而且也出了不少汗吧?」 「!?」 野村本来性格上就很弱气,现在则是一副快要晕倒的痛苦模样。 看着他这个模样,龙园一副打从心底感到愉悦的样子笑了出来,他再次对石崎发出指示。 「石崎,这几个家伙都是『清白』的。把手机还给他们」 龙园这样命令道。全班再一次受到冲击。没有确认手机里的内容,龙园就把举手的学生们的手机全部返还给了他们。龙园以外的所有学生都无法理解这个行为。 「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明一下啊」 「之后再说」 并没有满足伊吹的期望,龙园撩了下头发,拿起伊吹的手机。 「剩下的家伙们,请容我对你们的手机掘地三尺了。首先是伊吹,从你开始」 「……随便你」 1 龙园一个人挨个检查了所有的手机,刚刚最后一部也确认完毕。 大概花了20分钟左右,分摊到每一部上的时间连一分钟都要不了。很难想象他这就已经检查完了所有手机。大部分的学生都对此抱有疑问,但是谁也没有开口。 但是对于间谍来说,自己的手机被查看的这数十秒应该是会十分漫长,且自己也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吧。 「原来如此。手机里没有这类记录啊」 「果然还是在之前认定清白的西野他们中,存在叛徒……」 「那不可能」 龙园这样断言,但却始终无法打消伊吹的焦躁和疑虑。 「但事实上确实没找到间谍吧。到底怎么回事,给我好好解释一下啊。况且,说到底间谍真的存在吗?」 伊吹心中,已经开始怀疑“该不会所谓间谍其实是这家伙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误编造出来的吧”。 龙园在接受无人岛考试结果的时候,声称察觉了堀北背后存在看不见的影子,但却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个幕后黑手X的存在。 现实情况则是其他班级的人都开始逐渐把目光放在堀北铃音这名少女身上。 「事实胜于雄辩,那就给我听好了。你们这些家伙也很清楚吧?」 龙园把之前X送来的声音文件进行播放。这是C班中每个人都十分熟悉的声音。正是龙园对C班的同伴交代作战时的声音。 「距离逼死铃音就差一步的时候,这个被人发送过来了。拜此所赐,别说点数了,就连下跪道歉也没能看到呢。这样明白了吗?」 「等等。就算假设这个文件不是你录的音,而是被间谍流露出去的话,也留下不少疑问。让堀北下跪的具体时间根本就没商量好不是吗。也就是说对方看出了这个确切的时间?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啊」 结合龙园所说的话,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因为不光是作战计划泄露,连堀北下跪的时间点都被看出来了。 「这是巧合。不过是单纯的概率问题罢了。体育祭结束后立刻就放学了,是约定碰头的最好时机。而且我看出来了,对方对铃音是否下跪根本就没什么兴趣。和声音文件一起传过来的邮件里什么都没写」 「什么意思——?」 龙园边看边研究这封没有文字的邮件。 「持有这个声音文件的D班幕后黑手X,这个人已经掌握了我想出的所有作战内容。要是连参加表流露出去的事情都知道了,就能回避我在体育祭上针对铃音进行的攻击。因此也能提前预防铃音被击溃吧,就更别提下跪。但是这个X竟然刻意没有去管这些事情。明明就看穿了我的作战,却放着不管,让我去击溃铃音。当然,铃音是很痛苦的。意料之外的受伤跟不理想的比赛结果。再加上让他人受伤的罪恶感,她的精神状态应该已经相当差了」 「是为了通过让龙园氏的作战实行来让声音文件更加具有可信度吧?」 带着眼镜梳着蘑菇头的学生金田会这么想也不奇怪。就算是事先立定好的危险计划,如果没有达到计划中的结果,那声音文件也无法作为证据来使用。说穿了也不过是『有过击溃的计划』而已。 「脑子转得快啊金田。静观作战成立的话,声音文件就有了意义。也就是成为证据的意义啊」 「这个X的想法真是凶恶啊。明知道这样会伤害同伴还作壁上观」 「是啊。这种人才不会拘泥于铃音是否下跪。这也是为什么这封邮件什么都没写的理由。从寄出人的角度来看,他压根就没考虑过不伤害铃音的自尊这事」 「无法理解。既然身处同一个班级,为了不要让堀北受伤,事先出手才更加划算不是吗……?」 其他的学生应该也和伊吹抱有同样的疑问吧。龙园盯着堀北进攻的事情已经曝光了,所以在体育祭开始前应该能事先做好应对方法。配合着班的作战来变更参赛表、或者是提前公布龙园的声音文件来阻止他出手。这样的话铃音也不会受伤。 「是不是说X还没想到要向学校方提交声音文件这一步?」 事先知道了作战详细经过,一般的想法应该就是用来拯救班级同学。但如果真有什么都不做反而放任自流的原因,那就是要给C班造成更大的伤害。因为,在作战实施之后再将声音文件提供给校方才是最能使C班蒙受损伤的。蓄意嫁祸堀北、榨取点数这些事情被校方知晓的话,最坏情况可能会把龙园给逼退学。 但现在10月已经过半,这个可能性也几乎可以排除了。就算是现在再挖掘过去的事情,不光是调查本身要花费大量精力,而且消灭证据、准备退路的计划也已经开始实施了。那X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只是碰巧派上用场了而已吧,这种在最后一步掉以轻心的战斗方式。应该说是没有把材料进行完全利用吧。虽然先发制人入手了情报,看起来像是伺机待发。但如果堀北氏已经向龙园氏支付了点数的话,别说是取胜了,根本就是X的败北」 金田分析之后得出结论。 X在体育祭前就入手了录音资料的话,应该能在体育祭上取得完胜。 「这就不对了。X并不是没想到录音资料的使用方法。而是无意使用罢了。就算铃音早一点把赔罪的个人点数汇过来,声音资料也能当做证据,提示我要把点数还回去。之后送来“如果不把个人点数还回去就把这事儿曝光”这样一句就行了」 「明明知道怎样用来威胁,却刻意不去威胁吗?」 「是啊。而且这家伙默认我让铃音下跪的事情发生。下跪和点数不同,并不是数字上的价值。说穿了也只是形式上的东西。之后不管是取消还是返还都做不到不是吗?」 也就是说这件事的含义。 这个X的唯一目的。 「X非常欢迎我玩弄铃音啊」 将利用间谍得到的宝贵情报为了这些而毫不可惜的用掉。 「这种事情……我是无法理解。但是这位不明真身的X救了C班,是这样吗」 跟伊吹不同,龙园很清楚。X为什么会这么做。 「哼哼……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也不打算站到台前来是吧?」 只要能顺藤摸瓜查清楚送来的声音文件出处,最终就能强制性的把D班的X给揪出来。 如果把龙园逼急了的话,估计会要求管理所有手机的校方公开邮件和通话记录,彻底搜出X的身份吧。 而且,根本没有感觉到这个X想往A班爬的执念。也感受不到他向上的意志。这是龙园所得出的结论。 同时还得出了另一个结论。 「好了,有点跑题了,还是回到出发点吧。X是使了什么法子我不清楚,但是这位『和我想法相似的X』在这个班安插了间谍这件事情是肯定的。不然的话,声音文件也不可能入手的了。但是这个事情的大前提就是X也没有对这个间谍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真身被人知道的话,当我找出间谍的时候就宣告game over了。综上所述,为了实行间谍活动,邮件之类的交互是必须的。虽然用古老的法子书信来往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在此等限定条件之下实在太没效率了」 「但是大家的手机都没有任何证据吧。话说你根本就没有详细看吧」 「那是当然。检查手机内容只是一个形式。幌子而已」 「啥?你自己说的看了手机就能清楚间谍的真身吧」 「有点常识好吧。你是间谍的话,你会特地留下有奇怪信息的邮件吗?」 「那倒是——不会。所以我也觉得检查内容也是白费功夫」 「是这样。我要检查手机这种事情稍微想想就知道。就算去消灭证据也不奇怪。如果间谍的脑子有那么转不过来弯,X也会这么指示的。也就是说,脑袋里想着给我看了手机就能被认定为清白的家伙中肯定有间谍。毕竟那家伙放弃了拒绝检查手机来被认定为清白这个武器」 正因如此,拒绝给龙园看手机的西野他们也就理所当然的排除在外了。既然不是间谍的话,被怀疑也没什么。正因为他们能够如此断言,所以才能做出这种危险的事,虽说不能完全排除可能性,查看下手机内容也是可以的。但是这也就意味着要激怒整个班级。这也是以武力支配为前提,所以才顾及到了这一点。就算承担一些风险也要达到目的。 再加上只花了短时间查看手机来向C班学生表示“没有确认个人隐私的详细内容”。通过确认手机这件事,龙园想知道的不是邮件是否存在。而是真身不明的对手到底对这个间谍支配到了什么程度,间谍是否还对他抱有恐惧感,龙园算计的是这些事情。从这些可以得出的就是—— 「我再问一次这其中的间谍」 挨个扫过每个人的眼睛,仔细端详他们的表情。 「你是在害怕那个真身不明的X呢?还是我呢?到底与谁为敌才是真正的恐怖呢,你是不是站错队了啊?开学典礼结束后的事情都还记得吧?向我出手的人遭受了怎样的待遇。啊?石崎」 「是,是……」 这番话让石崎的身体微微颤抖。平时都冷静地站在龙园身边的阿尔伯特也露出这种反应。不管是谁,都不是在一开始就屈服于龙园的。石崎跟阿尔伯特当初都是反抗龙园的人。但是最终都在龙园全力展现出的『暴力』面前屈服了。打架经验的话石崎是占优势,肉体强度的话是阿尔伯特占优势。 但是,躺在地上的却是这两人。 「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就是全力发挥出的『暴力』。我是不会屈从于权力的。就算这所学校把我退学,我拿出真本事的话,能赶在学校把我赶走之前将叛徒杀掉。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应该都听得懂吧?如果因这个叛徒而让我遭到退学处分的话,我会像捏死一只虫子一样,让这个叛徒咽下最后一口气」 和支配体育馆的前学生会长堀北还有南云学生会长不同,性质迥异的支配力。 把言出必行的狂暴当做盾牌,龙园横冲直撞。 「我就是现在也很欢迎叛徒的自首。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提前跟你们说好了。现在在这里老老实实承认的话,我和你们约定好会让这次背叛行为随风而去。发誓不让同伴指责你。我应该一开始就说过了,只要相信我,我就能带着这个班登上A班。只要服从我,我就会保护你们」 从讲台上下来,龙园挨个站在每个人的面前,眼神相交。 但是这段话并不只是面向那个人,而是面对班级全体做出的宣言。 「明白了吧?让我生气是怎样的后果」 一个人,然后又是一人,龙园注视着他们的眼神。这是对龙园来说找出叛徒最直截了当的方法。 终于,龙园走向一位女学生,然后停在她面前。 不能说是这样。龙园目标本来就是她。他最开始就盯上了她。 「怎么了。不肯和我对视吗?」 「哈……哈哈……哇……」 这位女学生呼吸紊乱,不知所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胆怯表情。 「呵呵。这个班里的叛徒就是你吧,真锅」 面对真锅这出乎意料的间谍嫌疑,全班同学都几乎无法理解。 「不要这么害怕啊真锅。虽然你确实没有报上你自己的名字,但是我一开始就知道了你就是间谍。从一开始你的脸色就很不好哦?真是不擅长隐瞒事情呢」 「抱,抱歉,对不起,我,我——」 「别在意。我会用我宽大的处理方式原谅你的。所以能不能告诉我呢。你,不对,让你们背叛的那个X的真身是谁」 龙园也向真锅志保和她的友人薮菜菜美、山下沙希投去了税利的视线。 2 龙园向C班所有人表示不能将这事说出去,之后把跟这事儿无关的人都清出场了。 教室里留下的只有以龙园为首的石崎、金田、伊吹、然后还有间谍嫌疑的3人。 「提问。你们知道对你们发出指示的那个家伙的真身吗?」 面对这个问题,真锅她们摇着头表示否定。 「那么接下来。告诉我你们背叛C班的原因是什么」 「这——」 「事到如今再隐瞒也没好处啦。你就这样一直缄默着迎来明天的话,你们几个就永远不会再被当成班级同学来对待了,你们会成为不值一提的鼠辈」 状况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束手无策的真锅她们说出了真相。 「D……D班的,轻井泽惠,你认识吗……?」 「名字和脸还记得。平田的女人吧」 「那个女生,那个,虽然现在态度很强硬……但以前可是被欺凌过的……」 「哦?然后呢?」 「莉香被轻井泽弄得很惨,我们想报复下……」 尽管真锅十分害怕,但是她还是把暑假在船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龙园。和轻井泽在同一个小组后,看出了轻井泽以前被欺凌过,并表示这就是事实。然后为了报复,就实施了暴力行为。她将这些全部都说了出来。 然后关于变成间谍的原因,也是以这个事件为把柄遭到别人威胁。 一旦真相公之于众,真锅她们会受到的处分将不只是停学而已。当然,龙园也会被训斥。她们解释着,学校和龙园,她们为了逃避这两方而不得不去做了这些事情。 「原来如此啊。这又是玩了个相当有趣的游戏啊」 「你们是不是傻啊。一旦被真身不明的家伙威胁的话,就可能还会遭受更过分的待遇,这都不明白吗」 「别怪她们了,伊吹。人类这种生物一旦被逼到绝境就会变得很脆弱」龙园已经决定了要原谅真锅她们,就没有再去责备她们。 「接下来才是重点。谁看到了轻井泽被欺凌的现场?」 伴随着提问,真锅她们缓缓点着头。然后说出名字。 「那个时候,看到的有……D班的幸村君,还有绫小路君」 两个名字浮上水面。 「事后照片就送过来了。我们纠缠轻井泽时的照片……」 「原来如此啊。我觉得应该有被威胁的把柄,原来是那时候被拍的照片啊。那个照片呢?」 「删,删掉了啊。如果被看到的话,我们……所以……」 「这样事情就完全清楚了」 「是定为幸村氏或者绫小路氏吗?」 至今为止都一言不发静观其变的金田开口道。 这是龙园认定的班级内为数不多的可用之人中的一位。 「等等龙园。幸村这家伙我不是很了解,但我不觉得绫小路是那个在背地里穿针引线的人啊?我有好几次机会和那家伙来往,但实在看不出来他是那样的人啊」 「这么想的话,幸村是有点可疑啊。学习似乎也相当不错」 石崎额外补充道。 「还不能这么断言吧?绫小路氏一直和堀北氏待在一起。而且,绫小路氏在体育祭之前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运动能力。更可疑的是绫小路氏啊」 「我觉得和那两人都没关系。绫小路只是一个跑腿的,幸村就只是学习好而已吧?难道幕后黑手不是别的家伙吗?」 「其他还有谁啊」 「D班也有相当聪明的家伙吧。像平田之类的」 「那家伙?我经常和平田交流,不觉得他会是那种人」 看着擅自交流起来的班级同学,龙园脸上又浮现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但是下一个瞬间,砰,再次用手拍响坐下的讲台。 「给我安静点」 龙园包含着笑意说了一句,而班级瞬间被死一般的寂静包围。 「我有寻求过你们的意见吗?暗地操纵D班的家伙就由我来找出。你们不过就是棋子而已。杂鱼就给我有点儿杂鱼的样子。目前知道的事实仅仅就只有拍下照片的人是幸村或者绫小路这一点,这个不会有错。但别给我这么轻易把他们和幕后黑手联系在一起。毕竟这些家伙也可能是在谁指示下展开行动的」 这点才是最麻烦的地方。两人中的谁,又或者是两人都拍下了C班弱点的照片去向幕后黑手寻求意见,这样的发展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龙园氏。应该特别留心一下绫小路氏吧?」 做好被发火的觉悟,金田勇于进言。因为他觉得应该这样做。 「是啊」 绫小路本来就有着堀北铃音这一层关系,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可疑了。 但是,疑惑也随之而生。 这样联系起来也太过容易了,让人难以释怀。 呆在堀北铃音身边的男人就是操纵铃音的幕后黑手,这种想法太过于单纯了。 如果最开始就打算利用铃音的话,就绝对不会采用这样的方法。 「利用了所谓的灯下黑么?不,总感觉这样想不通」 这种恶心感让人感到绝望,真是不愉快。 「就让我好好利用下这家伙吧」 情况都已经分析到这个程度了,肯定只差最后一步了。 龙园开始展开下一步行动,他向手机里的某个联系人发出了信息。 第六卷 〇活路的征兆 第六节课的班会开始后,茶柱老师立即离开了教室。 斜着目光看向感到疑惑的同学们,平田站起来走上讲台。 接下来要进行的并非游戏。一场认真的商谈会拉开了帷幕。 「在今天的班会上,我想针对明天的小测验开个作战会议。茶柱老师已经同意了。她说可以随意使用班会时间。接下来有请堀北同学,可以吗?」 看来是正等着平田的这句话,堀北静静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向平田身边。 看着和平田并肩而立的少女,部分学生会有不小的违和感吧。 这可是至今为止看似可行却没能实现的D班最强——『堀北』『平田』。虽然平田总是敞开着欢迎的大门,但堀北却没能接受邀请。毕竟是那个一直相信仅靠一人战斗就能取胜的堀北。 可那样的堀北也在体育祭这个舞台上因失败而出丑,看到了仅靠一人战斗的极限后,她重生了。 当然,这一切还并不完美。 瑞士的生物学家A·波尔托曼说过。人类是生理性早产的生物。他曾提出,从动物学的角度来看人类的话,相比其它哺乳类的发育状态,人类大概早产了一年。人类虽被分类为大型动物,但在刚出生时,相对于已经成熟的感觉器官,运动能力还未发育成熟,就连一个人走路都做不到。然而其他的大型动物,例如鹿之类的,刚生下来就能靠自己满地跑,还有很多具有离巢性。 与这个例子相同,现在的堀北才刚出生,还无法自由地去到处活动。 不过,那份不成熟同时也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 今后她可以朝着任何方向去成长。 估计堀北的内心应该也是很纠结的,她正在拼命地挣扎吧。 眼下委身于那扇打开的门是最好、也是唯一的策略。 「……首先。这虽然是过去的事了,但请允许我向大家道歉」 本以为她要马上开始说期末考试的话题,结果并非如此。这件事似乎已经在堀北心里憋了好几周。 「我在体育祭取得了那样窝囊的成绩。明明对大家的态度那么强硬,自己却没能为D班做出任何贡献。请允许我对此做出道歉」 这么说着,堀北深深地低下了头。看到她这个样子,很多学生都动摇了。 堀北的发言就像在说,D班败北的原因全部由她一人来背负。 自从二人三脚之后,小野寺就变得和堀北有些疏远了,她急忙说道。 「输,输了也不只是堀北同学一个人的责任。像这样低下头根本不像你啊」 「是啊铃音。像春树和博士他们根本就没派上任何用场啊」 虽然很可怜,但这是事实。山内他们一副不甘的样子地瞪着须藤,却无言反驳。 「即便决定胜负的是这个方面的因素,但即使摆出谦虚的态度,有的事情可以原谅,有的不能。起码在体育祭上,我几乎没有任何值得肯定的地方」 说完后,堀北在一瞬看向须藤的脸。那估计是除了『获得须藤这个伙伴』以外没做出任何成绩的意思吧,须藤不可能体会不到她的这份心情。 注意到堀北的目光,须藤有点害羞的样子一边搔着脸,一边露出洁白的牙齿,他静静地笑了。 「不过谢罪就到这里为止。我想尽全力挑战接下来的小测验和期末考试。如果全班同学不团结一致去战斗的话,我觉得过不了这一关」 「这个我懂,但你有什么对策吗?还不知道搭档的配对方法吧?」 「不。搭档的配对规则已经相当于解明了。如果顺利的话,就算是让在场所有人都跟理想的对象成为搭档也是有可能的哦。那么平田君,拜托你了」 转为支援角色的平田收到信号,在黑板上写起了搭档配对的规则。 决定搭档的规则 纵观全班,得分最高者与得分最低者组成搭档。 接着是成绩排第二的好学生与差学生,接着是成绩排第三的~以此类推。 例·100分的学生会跟0分的学生成为搭档,99分的学生会跟1分的学生成为搭档。 「这就是实行小测验的意义和分配搭档的规则。很简单吧?」 「哦,哦哦。这就是组队的规则啊,居然发现这个规则,干得漂亮啊堀北!真厉害!」 「这种程度,应该有很多学生都注意到了,而且接下来才是重点哦。从以上规则也能看出,成绩排在倒数的人应该几乎自动地跟成绩靠前的人组队,但意外总是有可能发生的。因此,为了能够准确地分到恰当的搭档,现在我要开始说明战略」 虽然她说有很多学生都注意到了,但其实并没有这种事。确实,虽然这次的提示比以往的更容易理解,但那也是因为活用了至今为止的失败经验才能够注意到的吧。 堀北走过平田身旁,回头看向教室。 感受不到她有讨厌在人前说话或是害羞之类的抵触感情,仅仅只是不顾一切地向着前方。 「以至今为止的考试结果为基础制定计划,重点照顾那些分数比较危险的学生,让他们和成绩靠前的人组成搭档。虽然我明白有些人担心自己的成绩,但实际情况下,是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的」 期中考试中,除了满分之外平均80分以上的学生有11人,90分以上则锐减到6人。一想到那考试内容比较简单,这就不是令人感到欣慰的事情了。毕竟成绩好的人不到班级的半数。 反之,60分以下的学生很多,以此为基础让所有人分到理想的搭档……也就是说高分学生人数不够组队的现实摆在眼前。 因此,堀北似乎是想让前十名和后十名强制组队,以此来求得稳定。 黑板上依次列出了成绩倒数十名的学生姓名。 「那个,有点搞不太懂。我们该怎么做啊?」 知道自己的名字会被写在黑板上,山内提出了疑问。 「黑板上写着的成绩后10名的人,你们小测验时只在卷子上写名字就行。这次的成绩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因此考0分也没问题。反之成绩前10名的人必须取得85分以上的成绩。然后剩下的中间20人也一样,分成前后各10人。成绩靠前的10个人以最高80分为目标,成绩靠后的学生取得1分即可。这样一来,应该就会自动变成针对期末考试的平衡组合。但是之后要进行详细的确认哦,毕竟也有发生事故的可能性」 目前最重要的是不让得0分的学生和得1分的学生成为搭档。 必要让具有很大分数差的两个的学生组成搭档。 「我也认为这个方案很好。不能什么对策都没有就迎接考试」 事先商量好的平田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表示赞同来形成统一的步调。 虽然高圆寺平时总不听指挥,但他这次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而更像是露出一副对一连串的对话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不融入班级的程度,比堀北还要厉害。不过这次只要他能保持那种态度的话,就可以说得上是最好的做法了吧。 高原寺平时不认真对待考试,但他每次都避免了出现退学的情况。 不过这次有『强制搭档』的制度,他不会考取很差的分数吧。虽然概率很低,但根据搭档的不同,即便考取几个满分也有被退学的可能性。 在这种状况下,就算他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但还是会合作吧。 不——在这层意思上,反倒有可能无法预测高圆寺的做法。 「高圆寺君。你也没有意见吧」 「没什么意见啊。真是无意义的问题呢。考试内容我也有所把握」 高圆寺将长腿放在课桌上,像平时那样把头发向上一撩。 「那,我就期待你能取得80分以上的好成绩了」 「不好说呢,分数还要根据考试内容吧?」 「如果你故意取得0分跟成绩优秀的学生组成搭档的话,平衡恐怕会崩溃。希望你能够理解这一点」 小测验最令人担心的,应该只有不规则的得分。光是像高圆寺这样学力优秀的学生故意放水的话,就已经打破了整个平衡。因此必须要避免出现像堀北加高圆寺这样的高学力搭档。 「我会好好考虑一下的。女孩」 虽然高圆寺的回答方式怎么听都觉得可疑,但现在也没法继续深究下去了。 毕竟,在作为主题的期末考试上不能像这样进行分数操作。 1 第二天。小测验的时间转眼即至。 本以为会立刻开始考试,但没想到班主任茶柱老师先跟我们说了一件事。 「接下来要进行小测验,在那之前先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在这次的期末考试中指名进攻C班——没有跟其他班级重复,已经获批了」 「是说A班和B班也指名了咱们D班吗?不管怎么说,成功指名C班靠的不是运气,这一点意义重大」 看来首先突破了第一道难关,堀北放下心来了。接下来的重点应该是哪个班级指名了D班。 「然后给D班出题的班级是——C班。C班的指名也没重复」 就是说,这次的战斗是D班对C班、B班对A班的形式。 「理想的组合呢」 「貌似如此」 指名没重复也就意味着,上位班级为了扩大、缩小差距,各自都选择了跟强敌直接对决。是这么回事吧。 由此可以看出,A班负责指名的人是坂柳。如果是葛城,他会指名获胜可能性较高的下位班级——D班。 进而也能推测出,葛城的人望降低了。 跟堀北所期望的一样,现在我们真的成功指名C班了。 「不过话说回来,明明马上就要考试了,池和山内的脸色都不错啊。这次连考前刷夜熬出的黑眼圈都没有,是有什么秘策吧?」 「嘿嘿嘿,老师您就瞧好了吧」 虽然池他们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但也确实应该如此。因为谁也没有学习过。 这次测验最怕的就是考个不高不低的分数。虽然试卷的难度非常低,但如果一道题都不会,大不了写上名字交白卷也没问题,认真答卷的人风险反而高。很特别的小测验。 茶柱老师没理由察觉不到这一点。 「记得考完了别后悔。认真对待小测验为好哦」 「什,什么认真啊。对成绩之类的没有影响吧?」 「当然。完全不会反应在成绩上」 「既然如此考0分也没关系吧」 「前提是一切都跟你想的一样呢」 听到这种扇动不安的说法,池等放弃学习组一瞬安静了下来。 「多得点分会不会比较好……?」 就连须藤听完也不由得失去了镇静。 「不要被迷惑了。我们的计划肯定没问题」 堀北冰冷的一句话让慌张的学生们停止了骚动。须藤也在瞬间恢复了冷静。 「……是啊。只要相信铃音就行了」 确认班级的气氛回归平静后,茶柱老师拿起了试卷。 「那么,小测验现在开始。千万不可以作弊哦?就算跟成绩没有关系,对作弊行为的处罚也是毫不留情的」 把卷子发给第一排的人,然后依次向后传。 由于被告知考试开始前要把卷子扣着,所以拿到卷子立刻把背面朝上。 「你不担心吗?选择搭档的规则是否真是如此呢?」 「不担心。关于这次的事,我非常确定」 面对茶柱老师的话语,堀北完全没有动摇的迹象。所以她才会说出那么一句来让池他们冷静下来。 如果领导者陷入了不安或恐惧之中,这份感情会立刻扩散开来。 预兆、变化。以前的D班不是这样的,学生们开始发生变化了。 虽然才只有一点点,但从班主任的角度来看肯定很明显吧,毕竟她每天都在观察着我们的变化。 「开始」 茶柱老师一声令下,小测验拉开帷幕。 我缓缓地翻开卷子。 「哦——」 不禁漏出了声音。感到吃惊的恐怕不止我一个人吧。虽然预想到难度会被设定的很低,但没想到真的会这么低。 大部分题目就算让小学高年级学生来做也能做对。当然,其中多少也有些高难度的题目,但即便如此,只要不慌的话,池他们也能轻松取得近60分吧。 甜美的陷阱。万一没注意跳进去的话就要发生惨剧了。不过堀北已经做出了应对,D班会逃过这一劫吧。 2 小测验平稳落幕,第二天的第四节课就是出结果的时候了。 至今为止,D班不管面对怎样的考试都缺乏统一性。 与之相比,这次的考试诞生了超棒的一体感。 虽说有搭档制度跟出考题以及伴随而来的班级竞争,但这次的特别考试规则简单,这一点可能是个很大的有利条件。只要考出好成绩就行了。 而且从上小学再到读高中,一路走来重复做这种事情已有9年以上。 「不用我出场比什么都好」 难能可贵的是,这是我发自内心的真心话。 「那么接下来,宣布面向期末考试的搭档分配结果」 小测验的反馈结果被贴了出来。 堀北铃音和须藤健,平田洋介和山内春树,栉田桔梗和池宽治,幸村辉彦和井之头心。 发表的分组几乎跟预定一样呢。顺便一提,我是—— 绫小路清隆……佐藤麻耶 「在坏的意义上真是神了……」 为什么老是在这种事上中彩啊。这个搭档组合让我忍不住如此去想。 佐藤似乎也注意到我是她的搭档,她笑着回头看向这边。 我姑且稍微举起手,表示我注意到了。 「看来这次就连高圆寺君也配合了呐」 高圆寺的搭档是冲谷。从结果来看,他似乎取得了很可靠的高分。 虽说那家伙每次考试都会得高分,或许只是像平时那样罢了。结果发表后他看也不看一眼,独自一人在座位上叉着胳臂露出了意义不明的笑容。 「从结果来看,你们当中似乎有人理解了小测验的意图,并把自己的看法告知了全班,这一点已经得到确认了」 看着贴出的搭档一览,茶柱老师佩服地说道。 「按照分数差距的情况从大到小进行顺序组队。分数相同的情况会随机选择。这件事已经不需要说明了吧,不过我还是说一下」 关于这一点没必要吃惊,说的是‘你们的解读是对的,姑且可以放心了’的意思吧。 「这组合看起来没什么明显严格的地方呢」 「嗯。目前为止顺利的有点可怕。不过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怎么来出题,怎么战胜期末考试。话说你的搭档是佐藤同学啊。还说得过去吧」 我并不是有意图地做出这种事的,原本除上位和下位以外的学生——就是说取得战术分数外的学生有一半,所以从概率的角度来说可能性很大。也可以说是顺利吧。 佐藤是挂科候补。看来我有必要提高自己的分数线了。 「还有就是,为了提高班级的平均分,期末考试前要开学习会。这次平田君和栉田同学他们也能帮忙,所以我想采用1日2批制。学校放学后的下午4点到6点学习2个小时的第1批,还有考虑到参加社团活动的晚上8点到10点的第2批。请多多指教哦,平田君」 「我是要参加社团活动的,所以当然是负责第2批。努力合作吧」 确实稳健。会采取这种策略是因为要教的人增加了。 之后堀北和平田反复磋商,决定了两三次学习会的方式、细节等等。 负责监督第1批的是堀北。负责监督第2批的是平田。在支撑整个学习会的同时,决定彻底指导那些对得分感到强烈不安的垫底成员。栉田在出席第1批和第2批的同时,还主动承担了特殊任务——负责指导对自己50分上下的成绩感到不安的学生们。中间阶层大多是小野寺或市桥等女生。 然而并不是说这样就没问题了。 需要教的学生远比第一学期那时要多。而现在负责教授的只有3人。 当然,人数越多的话,学习效率就越会下降。 午休时间到了,堀北的身边聚集着平田和须藤他们。 「可恶,铃音不在第二批啊。没干劲了~」 为了参加社团活动而不能出席第一批的须藤这次是指望不上堀北的指导了。 学习动机只有堀北,也是够呛。平时的话这时候就该犯老毛病了。 「不管谁负责当老师你都得给我拿出干劲来,否则我会为难的。没问题吧?」 「……我会好好学的。毕竟是搭档,我不努力不行吧」 漂亮地驾驭住人高马大脾气火爆的须藤了呢。干得好。 「你的努力也会反映在对我的评价上。明白这件事就好。我也会极力争取在晚上那一批露面的,加油啊」 作为最后一道工序,堀北稍微夸了夸须藤。 「噢耶!忽然又有干劲了!请多指教啦平田」 「这边才是。一起努力吧须藤君」 和堀北成了搭档这件事,似乎让须藤干劲十足。 但即便是近乎完美的分组,也会发生意想不到的问题。 「……想稍微商量一下,请问可以吗」 来到堀北他们身边的,是和我几乎没怎么说过话的学生。 一脸为难,或者说是一副很抱歉的样子向堀北他们搭话。 「三宅君?什么事啊?」 就读于D班的三宅明人,与由于其美貌而在男生中成为话题的长谷部。 这两人平时都沉默寡言,几乎没看见过他们和谁有来往的样子。这是意外的来访,意外的组合呀。 「我记得你们俩——这次期末考试是搭档吧?」 平田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的交集并问道,三宅开始说明来意。 「虽然我们成了这次考试的搭档,但我们擅长和不擅长的科目重复了啊。因此有点为难,想来听听你的建议」 说着,他把小测验的结果和期中考试的结果递给了平田。 在决定搭档的小测验中,双方的平均分形成对照,三宅79分,長谷部考1分。看着像是堀北制定的那样——高分同学和低分同学组成了搭档。但这里有误算。两人期中考试的平均分分别是三宅65分,长谷部63分。学力上几乎没有差距。两人都是在班级平均分附近上下浮动的学生。乍一看,两边都能取得略高于及格线的分数,然而这里有个漏洞。 两人做错题的倾向很类似。也就是说不擅长的部分赶到一块了。期末考试单科必须上60分。这会是一大隐患吧。 「原来如此,这是有点出乎意料呢。之后也确认一下其他的搭档组合吧」 「抱歉啊平田,又要拜托你了。游船的时候也好体育祭的时候也好,净给你添麻烦」 「道歉就不必了。遇到困难就是要互相帮助嘛」 说起来是有那么回事。体育祭时,三宅在最后的接力赛前因脚疼而弃权了。看来他的伤势已经痊愈,运动应该没什么问题。 突然就想起了这件事,但详细过程我并不清楚。 三宅和长谷部,双方答题纸上答对和答错的题非常相似,甚至让人觉得是同一人的答卷。 根据分数能在某种程度上调整学力的均衡,但不可能让所有学生的分组都完美。会出现这种不均衡也是没办法的吧。 「真是服了。我不想把学习范围和方式弄得太复杂的……」 从考试内容来看,俩人都不笨。问题是擅长不擅长的偏向性太严重了。跟所有科目都不擅长的须藤他们不太一样。 这样的话,教书一侧的人手更不足了。 本来还想一对一教学的。 「栉田同学。能不能拜托你追加两个人?虽然他们俩偏科有点厉害,但总分并不逊色」 「嗯。我这里没问题哦?如果三宅君和长谷部同学觉得可以的话」 栉田向两个人这样问道。 三宅既没肯定也没否定,长谷部却不同。 「我就算了吧。和市桥同学她们相性不好呢」 如此回答并拒绝了。幸好市桥她们不在教室里,这段对话没被她们听见。 「而且我也不适合参加大锅饭式的学习会」 看来拜托平田是三宅的主意。长谷部从一开始就处于退了一步的立场,她似乎并不赞成三宅的意见。 「可是两个人不擅长的部分很相似。就这样迎接期末考试的话,就算达到了总分,也有可能会出现单科成绩低于60分的情况」 「是啊」 长谷部稍稍有些不满,从堀北身上移开视线。然后转身迈开脚步。 「你去哪儿啊」 「三三啊。你的邀请虽然不坏,但这做法果然不适合我」 这样拒绝的长谷部一个人走出了教室。 「抱歉啊堀北」 「我没关系的。你一个人也要跟着栉田同学他们吗?」 大不了由三宅来补足两人不擅长的科目,估计会有效吧。 「……算了。一个人混在一群女生里学习感觉怪怪的。我还是自己来吧」 说完三宅也离开了,并且还从自己的座位上抓走了书包。堀北也不能强迫别人。如果并非出于自身的意愿去参加学习会,就得不到什么成果,不仅如此,还可能会降低认真努力的学生们的士气。 「怎么办呢。如果能有个人站出来帮他们两个就好了」 「是啊……如果有其他能教书的人就好了」 说着,堀北往我这儿瞄了一眼,于是我郑重地用眼神拒绝。先不管我有没有教别人的水平,我不觉得自己能和三宅或长谷部正常交流。 仅看这一条,‘让我去’这选项就应该就被排除了。 「看来只能我自己调整时间来教了」 考虑之后,堀北认定只能由自己主动采取行动,打算结束谈话。 「我反对。今后毫无疑问会是长期的战斗。你这样会导致学习效率下降的。而且你还有给C班出题的任务吧」 「可是没别的招儿了不是吗?」 正因为堀北觉得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她才强硬地反问平田。 平田虽然表示反对,但拿不出主意的他面对堀北的反问也无话可说。 由堀北来照顾三宅他们。就在这件事眼看就要定下来的时候。 「既然如此,我来教吧」 一名没在谈话圈子里的学生走过来如此说道。 插话的学生是幸村。 「幸村君,你来帮忙的话太欢迎了。即有与之相称的学力,也有学习方法。但是没关系吗?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事呢」 「起码,必须要完美地战胜这次考试。堀北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才把这事全揽到自己身上」 或许,看到自体育祭之后发生了变化的堀北,幸村也认为自己必须行动起来。 「只是有个别的问题。我能教三宅和长谷部,但看他们俩刚才那样子,感觉用一般的方法对他们是无效的。希望你们能想办法说服他俩自愿来参加学习会」 能把那2人带来的话就接受,有这么个条件。 当然,这个条件就跟没有一样。真是难能可贵。 堀北很高兴有想帮忙的人登场。 主人公被敌兵追逼、陷入绝境时,突然有直升机从天而降前来救援。感觉就像电影里的友军一样。 「我知道了。我会想一下把那两个人叫出来的方法」 幸村只达成了最低限度的约定,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从教室离开了。 「暂时算是告一段落,但这样就行了吗?」 「也不见得吧。仔细想想,你跟那俩人也没什么交集」 我忍不住指出了这一点。 「……平田君,他们会老实听幸村君的吗」 「不好说呢……不过那3人都是喜欢独自一人的类型。只是,幸村君的性格及其想法跟他俩是否合得来——在这方面可能稍有不安」 听平田这么说,堀北稍作思考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向我看来。 「呐,绫小路君。由你来管理幸村君他们怎么样啊」 「管理?」 「你在船上和幸村君睡同一个屋来着吧,多少会比较好说话吧?和三宅君或长谷部同学交涉或许很难,但你在中间的话就容易和我们联络了不是吗」 她说了这种事。当然,以消除法来说,这还算个好方案吧。毕竟那三个人里没有能随时和堀北取得联络的人。 所以我就躺枪了是吧。难得不用我出场,明明应该是件高兴事儿。 「看你一脸嫌弃啊。不是说过要帮我的吗。真的只是管理而已,我可没说想让你教人学习这种话哦」 虽说只是管理,但管理的都是些用普通方法搞不定的家伙。 「那就拜托你咯?」 承受着已经切换为威胁模式的堀北释放的压力,我只能点点头。 在这了换个思维方式吧。 我接受这个任务的话,堀北也有面子了,而且不至于产生冲突—— 最重要的是今后应该不会再让我去做什么了。毕竟最麻烦的是教人学习和考虑怎么出题。 「我尽力试试看吧」 我这么回答她,在堀北看不见的地方叹了口气。 3 放学后,为了尽快采取行动而开始了准备。叫上幸村,接下来是去叫三宅。之后就要开学习会了,所以提前拜托平田事先跟两人商量好了。 「啊咧,长谷部呢?」 刚下课,不知道为何长谷部没有留在教室里。 「逃跑了吗?」 幸村有点生气地嘟囔着。 「长谷部不是这样的人。大概是先行一步了吧?」 「有必要先行一步吗?」 「她有她的各种事儿吧」 三宅似乎很能理解长谷部的想法,他并不怎么担心。 先前往学习会的预定地点调色板吧。 通往咖啡馆的路上,路过走廊,发现了长谷部的身影。 「为啥先走了啊?」 一发现长谷部,幸村就逼问道。 「你问为啥,因为不想引人注目啊?在班里有点不方便呢——」 长谷部模糊地回答道。幸村似乎是从她的话感受到了侮辱。 「不想被别人看到和我们说话吗?」 「不是这么回事啦。我也有各种情况的」 「别在意幸村。长谷部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一直站在这里聊天,座位都要满了,要不先动身吧?」 虽然我能理解幸村想要发火的心情,但是这里先催促下。 事实上,放学之后开始陆续有学生聚集到调色板中。 「也是啊……位子满了挺麻烦的。走吧」 立刻恢复冷静的幸村一马当先。 「你也多注意下发言啊」 「刚才的说话方式招人嫌了吗。我稍微反省下」 看起来长谷部也没什么恶意。 总算成功确保了四个人的座位,重新调整好状态。 「那个,嗯。总之请多指教」 我旁边坐的是幸村,正对面坐的是长谷部。然后长谷部旁边坐的是三宅。 我也不知道这是要转多大的圈才能凑出这样的集体,总之满是违和感的四人小组就这样组成了。 「现在有什么问题可以先提出来」 我刚说完,小组里唯一的女生长谷部微微举手示意之后说道。 「原来绫小路君挺能说的啊」 「……一上来就问这个啊」 长谷部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似乎是对我在人前说话感到不可思议。 「该怎么说呢,完全没有这种印象啊。类似于就算请假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学生这种感觉?」 毕竟平日里都没有和长谷部说过话啊……对我抱有这样的印象也无可厚非。听到这个评价,三宅提出了体育祭上的话题。 「但是前段时间的接力赛上绫小路很厉害啊。一跃成为了最耀眼的存在」 「好像是呢。但是我去洗手间了,没能看到绫小路君的活跃表现呢。所以才会有奇怪的感觉。跟上一届学生会长赛跑了对吧?体育祭结束后大家好像讨论的都是这个呢」 「绫小路你中学时候是田径部的吗?而且,看到你那个表现,田径部的星探都找来了」 「啊——多少接到了一些邀请。但是我都拒绝了」 结果那些东西也不过是昙花一现,没有什么持续不断的热度。田径部的人应该也已经不会把我当作话题了。就算跑得再快,如果对社团活动没兴趣的话也没有任何意义。 「老实说,我没参加过社团活动,也不太了解情况」 「原来是这样。好浪费啊」 关于我的话题不断延伸的时候,幸村一言不发地听着我们的对话。长谷部并没有在意这个情况,她继续将话题引向三宅。 「三三是弓道部的吧。每天射弓好玩吗?」 「不好玩的话也不会干了。顺带一提,射的不是弓,是箭啊」 这是当然的吧。 「我对社团活动没啥兴趣啊。每天过得开开心心就足够了」 至今为止我对这两人的印象跟现在感觉到的相去甚远。他们比我想象的更加健谈。 「对了三三,社团活动不用去吗?」 「今天不去」 「好轻描淡写——」 「有更优先的事情的时候就这样啊。也没什么特别的惩罚,挺宽松的一个社团」 「能听我说两句吗。学习会开始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先说好」 一直默默听着我们谈话的幸村冷静地开口道。他视线所捕捉到的不是三宅也不是长谷部,而是我。 「像体育祭上那样隐藏实力可不行哦,绫小路」 「诶?在说什么啊?」 「是指学习方面。我听堀北说你学得挺不错」 「……那家伙」 似乎背着我又给幸村灌输了多余的情报。 「嗯,我比较擅长记忆。只要能集中注意力,应该也能拿到比较好的成绩吧」 毕竟,要是不说到这种程度的话就很难取得幸村的信任了。 「能做到却不做的类型吗」 「比不上幸村你啊。别对我抱有太大的期待。而且我也不擅长教人啊」 「我知道了。你就抱着就算多考一分也好的态度,尽量认真争取吧。毕竟是由我来教你们,一定要给我考出超过期中测试的成绩来」 那就立刻开始吧——幸村又开口说道。 「都按照我说的把1学期和之前期中考试的试卷带来了吗?」 「姑且带了」 长谷部回答道,三宅也点点头。然后从包里把复印纸取了出来交给幸村。 我侧着目光看向复印纸,同时确认了里面的内容。从中得出了结论。 「两人的理科都很厉害啊。但是文科基本都是毁灭性的」 2人的数学成绩大概都是70分左右,算是比较高的成绩,但是国语和世界史相关的科目只有40分左右。也能够体谅他们的担心了。 「我以前不清楚你们的关系这么好,但真亏你们知道跟对方擅长和不擅长的部分重合了呢」 「之前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被长谷部搭话了。于是就知道了」 「毕竟我和三三都比较偏向于孤独组。没能完全融入班级呢」 跟班级保持着一定距离的两人也没有加入什么特定的小组。这也是没有融入班级的重要原因吧。 「在这个方面我也一样。基本上对现在存在的小组都感到违和」 「那为啥这次会同意成立小组呢?」 「还没到小组那种程度。只是学习会而已。而且人数少也更清净。我自己学习也不会受到干扰。所以接下来我会想出学习方法的。不好意思,稍稍给我一些时间」 「收到。等待过程中可以随便点些喝的吧?」 长谷部立马掏出手机放松下来。现如今的时代,只要有手机的话,就能简单地打发时间。我也随便玩会儿手机吗,还是干点什么呢—— 我突然感受到了视线,下意识地朝视线的方向看去。 发现几个男学生一边窥探我们这边,一边打着电话。 是我见过的三个学生。全部都是C班的。记得名字的只有站在他们中心位置的石崎。 希望不要被卷进什么麻烦的事情就好—— 不过石崎他们也没有要来纠缠的意思,尽管时不时的投来视线,但他们还是走到放在收银处旁边的展列柜前。那里陈列、贩卖的是能和饮料一同食用而且可以外带的蛋糕,特别是草莓花蛋糕和蒙布朗似乎很有人气,详细的情况就不太清楚了。店员以为这些是想来购买的学生,上前询问需求却迟迟得不到进展。他们一点也没有向展列柜里伸手的意思,店员表情上渐渐有了为难和抱歉的感觉。 「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不耐烦的石崎吼道,咖啡厅内的吵嚷声瞬间降低了很多个分贝。 「就算您这样说——您说的那种特别订制的蛋糕,如果没有在一周之前提前预订,我们这边也难做啊……当天实在是做不出来」 伴随着我们听到的回答,咖啡馆再一次恢复到吵嚷的氛围之中,仿佛刚才的事情不存在一样。 「什么情况」 长谷部转着笔,带着些许厌恶的表情看着石崎他们。 「不清楚。和我们没关系」 幸村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关注,他看着两人的期中考卷,写了起来。是在想哪里是不擅长的部分、该做些什么对策吧。 「蛋糕啊……」 虽然也不是对石崎他们的话产生了兴趣,不过说起来明天是我的生日啊。 老实说,我完全没有一般人所抱有的过生日的概念。只是觉得又长了一岁而已。 也不是什么都不清楚。我也知道生日是收到家人、恋人、朋友的祝福的日子。我只是不能理解这份感情罢了。 「怎么了,绫小路君」 「没什么」 明天是10月20号。 这所学校有大量的学生,从业人员,老师等。 就算有一两个人在同一天过生日的也没什么奇怪的。 与我不同的仅在于能不能收到祝福。 来年的生日,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记得呢,哪怕只有一个也好。 4 「我去取咖啡的续杯」 「我也去」 幸村在『调色板』开始确认2人的考试成绩后已经过了超过30分钟。幸村仍没有要抬起头的打算,看来他现在暂时需要时间来核对与决定方针。 长谷部和三宅拿着空了的杯子向着店里的柜台走去。虽说只限同一天,但在『调色板』里只要带着收据便能以半价购买第二杯。能喝到既便宜又美味、而且连分量也无可挑剔的咖啡,因此『调色板』好像也在1年级学生之中日渐变得非常有人气。虽然长谷部和三宅两人已经打算要喝第三杯了,但作为教授那一方的幸村,他的第一杯咖啡却还剩下一半。他以认真的眼神仔细地依次注视着教科书、笔记以及考试试卷,好像在考虑着要让他们怎么去学习的样子。 「好像很费劲呢」 「因为我几乎没有教过人学习。虽然以前曾教过中学的笨蛋同级生彻夜学习,但根本没法忍受。说到底那家伙因为没有做好学习的基础,所以也没能在各种事情上集中精力」 像是在回想那时的事情一般,幸村把笔放下,看向了天花板。 「我到了现在仍忘不了那时所浪费的时间。曾认为教人学习什么的才是笨蛋会做的事情。在第1学期堀北和你召集挂科组开学习会时也是,说真的在心里曾嘲笑过。对平田他们的学习会也是如此。想着做这些徒劳的事情又能怎样。本来学习差的家伙基本上都讨厌学习。学个一两天就能避免在考试中不及格,这样就会有种自己学习了的感觉。这样的学习根本学不到知识,不过是徒劳罢了」 与其说是在口出恶言,倒不如说幸村让人觉得他只是单纯地在细语真心话而已。 「那么,为什么你这次会去教其他人?」 而且,针对这次的考试要教授的内容很是费劲,跟曾经彻夜教授学习时根本没法比。让人预想到其难度之高,如果不彻底学习就无法通过。幸村所背负的东西绝对不轻。万一长谷部&三宅搭档因此而退学的话,幸村自己也会承受沉重的责任感。到那时候,他会越过那2人的自我责任这一事实,为自己没能教得更好而感到后悔。幸村便是这样的人。 「我没能在体育祭上做出任何贡献。被一直认为是不需要而舍弃至今的东西所救。所舍弃的东西是运动还是学习,只有如此的区别而已吧」 学习差的池、山内与须藤他们。不擅长运动的幸村。知道了他们只是类型不同,对学校来说是一样的,幸村才有了刚才的发言吧。 「在这个学校只会学习是不行的。只会运动也是不行的。并且,即使兼备那二项要素还是不够的。就算像堀北与平田那样文武两全的人,也一定不能只靠那些来通过考试。直觉、灵感、感觉。总之,这个学校依次考验我们在人类社会中立足所必不可缺的东西。这样一来,单打独斗已经是没有出路的了。将会需要的是能把那些要素全部填补的队伍与团结。只有这些吧」 从入学到目前为止,幸村体验了各种各样的苦楚吧。 「所以我决定了要帮忙。以我能做到的事情为班级贡献」 那当然是指自己所擅长的学习。 「只要懂得学习便可以了——察觉到自己拥有这种任性的感情也是我改变的原因之一。我因为想起过去那自私的母亲而察觉到了这事。所以才能够重新审视自己……抱歉,这说了多余的话呢。忘了它吧」 回过神来的幸村这样说着,中断了话题,视线从天花板上移开了。 「如果负责照料池他们的话,我大概会更加辛苦吧。不论是长谷部或是三宅,他们都有着对学习认真地埋头苦干的能耐,所以教起来较轻松。而且正因为他们擅长理科,所以潜力不会很差。虽说不知道能达到何种程度,但至少应该有相当大的潜力」 乐观……不,应该看作是他接触了那2人后产生的观点吗。虽然只是从旁观察而已,不过确实,不论是三宅或是长谷部,他们投入学习的态度并不差。着眼点与理解力等方面也是相当不错的。正因如此,幸村也想要响应他们的努力才认真起来的吧。 「我去下洗手间」 长谷部他们也还没回来。 因为到开始学习为止好像还要一段时间,我便离开了一下座位。那是由于刚才所感觉到的视线并不只是来自于石崎他们,除此之外也感觉到了其他的视线。 虽然没能清晰地看到那边,但感觉到某个人投来了隐秘的视线。幸村并没有看向离席的我,于是我就这样向着邻座移动。那家伙可能没想到会被我发现吧,卷起身体屏住呼吸不发出声音。 「你一直一个人在做什么啊,佐仓」 「噫呀!?」 吓了一跳的佐仓,战战兢兢地仰视着我。 「真真、真是巧呢,绫小路君」 「是吗,巧合吗」 「是巧合、的哦」 「我倒是总觉得你偶尔回头盯着这边的看」 「那是——那个……对不起……」 佐仓从一开始便没有贯彻谎言的自信吧,她立刻坦白了。 「也不是因为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吧」 那样的话就没必要来这里了,如果紧急的话应该会打电话或发邮件过来的。 有事找其他家伙吗,她也不是这种人,这样看来是—— 「你也想参加学习会吗?」 「为为、为什么、为什么!?」 「虽然说起来原因很简单就是了,从你的书包里看到学习用具」 明明没有逐一把笔记带回去的必要,这些东西在这里出现了,那便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也有很多学生一个人学习,但佐仓绝对不会选择这种人群聚集的地方。 「啊呜啊呜……」 糟了——她把书包闭好,但已经太迟了。那个态度本身就像在说答对了一样。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参加我那里的学习会吗?我帮你问问看」 「但、但是我……几乎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 佐仓不接近我们的桌子是因为不擅长与人接触。这不问也知道。 「你自己是有着什么想法才会不惜来到这里的吧?如果是一直以来的佐仓的话,是不会想要找机会来这个『调色板』的」 在像这样各种大小不同的小组混在一起的场所,一个人一直低着头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她应该无数次想要逃走、离开这里才对。 即使如此,现在还留在这里一事,正表示着佐仓的心理状态。 「要怎么做由你来决定。不要因为有我在所以用行或不行为标准来衡量为好。要想象幸村、长谷部以及三宅他们会有什么感觉、会怎样想」 这句话可能要令佐仓灰心了。 说不定会怨恨我‘为什么不作出能让我加入的状况’。 不过,将来等待着佐仓的情况有好也有坏。 正是为了佐仓的进步着想,这次拉开距离守望着才是最好的做法。 当然,我有着某种程度的根据。 因为虽然才刚接触不久,但感觉幸村他们比起其他同班同学更容易接触。我自己实际上便有那样的感受。佐仓肯定也有类似的感觉。 「要怎么做,你慢慢想吧。反正我们还会留在这里学习1个小时吧」 虽然好像有点冷淡,但我只留下那句话,然后便从佐仓身边离开。虽说是人来人往的咖啡馆,但如果在佐仓的座位旁边说话太久的话,很快就会被长谷部他们察觉到的。 自然地回到座位上。幸村只是瞥了我这边一眼,并没有特别要说什么。 然后在等了大概2分钟的时候有人来撘话了。 「久等~。于是审核完了吗?」 「还差一点」 幸村提高了速度。 「啊,话说回来绫小路君。我有点事情想打听」 「算了吧长谷部」 三宅阻止打算想要提问的长谷部。 「没什么关系吧。问了也不会有损失的嘛」 「重点不在这里吧。你考虑一下时间和地点啊」 「现在是放学后,而且这里是学校附设的咖啡馆。是提出这话题的最好时机吧?」 看见长谷部不打算退让的态度后,三宅说着「变成怎样了我也不管」并左右摇头。 究竟打算问我什么啊。 「绫小路君在和堀北同学交往吗?」 「没有」 「瞬间回答啊?总觉得是相当熟练的模范答案,不如说反而挺可疑?」 「因为被各式各样的家伙问过。我并没有经常与堀北一起行动」 「也许是这样呢。毕竟恋爱的流言都是半分真半分假的啊」 像长谷部那样喜欢独自一人的女生也好像唯独对恋爱话题有着强烈的兴趣。 这时如果是懂得察言观色的男性的话,也会不忘打听长谷部有没有男朋友吧。 当然我才不可能做(也做不出来)那种事情,便让这话题一带而过了。 「好了——」 突然,幸村猛然抬起头。看来已经全部确认完了的样子。 「多少对2人不擅长的部分有所把握了。不过,我想从这里开始对具体部分进行深究」 他那样说着,把列举了各式各样的笔记翻过来,递向了三宅。 「我试着出了一些文科的问题。之后也要给长谷部做的,所以不要在我的笔记上直接写上回答,写在自己的笔记上吧。限时10分钟。共10题」 面对幸村即兴想出来的问题,三宅毫无怨言地取出了笔记。正因明确地认识到自己是被教的一方,他才会老实地听从幸村的指示。三宅奋斗了10分钟后,以接力的形式到长谷部进行挑战。出这些题是为了更深入地查探出他们不擅长的倾向吧。 合计20分钟的测验结束后,幸村立刻在笔记上开始了评分。 「你们俩可真是……」 完成了全部评分的幸村像是无语了一般地叹息着,并把2人的回答返还给他们。 双方答对的问题数为3道。错误为6道。然后三角只有一道。(译注:三角为正确与错误之间。) 如果是考试的话,便是相同的分数,但令人惊讶的是他俩在答对和答错上都完全一致。 「并不只是擅长的科目相似而已,就连学习方法与倾向等方面也是一样的」 「厉害,有点像是命运般的感觉不是吗?三三」 「感觉不到」 「啊,是吗。有点不配合呢~。不过这就是所谓的危机吗?」 长谷部清醒过来了一般感到了焦急,但事实却相反。 「这情况应当看作是正好方便处理吧。付出一半劳力便能了事」 既然是几乎完全相同的学力与倾向的话,便像幸村说的一样,负担会减轻不少吧。 实质上,要教的人数变成1个,这一点是可以实现的。 当然只是非常相似而已,所以必定会有些细微的不同吧,但那里只要采取每次跟进的形式便能比想象中更流畅地运作。 「感觉能轻松过关?」 「这要取决于今后的努力。虽然按顺序先出了低难度的题,但果然那正确率让人感到不安。定期在这里……就是说我认为有必要准备能学习的机会。从期末考当天开始倒推,希望能有7、8次的学习机会。比起短期集中性学习,间歇性地学习更为理想。关于这个,你们3人都没问题吗?三宅也有社团活动方面的问题吧」 「接近学期末的话社团活动也会休息的吧,不过还是让我商量一下时间吧」 幸村同意了这理所当然的要求。之后便是长谷部那边—— 「啊~在回答前让我先问一个问题。是像平常一样学习吗?我虽然不喜欢学习,但自认为能做到像是一个人预习与复习的程度。而且像这样一起学习有好处吗?我知道由聪明的人来教导能促使提高学习效率。虽然我是顺着三三的建议而跟着过来,但是有点半信半疑呢」 「对我的教授方法感到不安吗——好像并不只是这样呢」 注意到长谷部话中有话的幸村开始说明方针。 「我并没有打算开一般的学习会。那是因为本来由学校制作的考试问题,这次变作由其他班级来制作的问题文。一般学校所制作的问题是瞄准之后大学升学的问题,控制在基础范围内进行强化,比较容易预习。要说是理所当然的话,也确实如此。所以老实说,关于学生制作问题这部分是未知之数。很难做到倾向与对策的制定。所以才必须把那些因素都考虑到学习中去」 三宅对幸村的说明表示理解。 「说的也是啊。C班绝对会出些不合理的问题」 「嗯。但也不是完全制定不了倾向与对策。考虑到C班所制作的考题,大概你可能无法想象,但如果可以特定至个人的话呢?我估计出考题的是『金田』」 虽然是不太耳熟的名字,但也不是完全没听过。 「好像是那个带着眼镜有点恶心的家伙吧?」 「你那说法真不知想怎样,但大概就是他。在C班中那家伙最擅长学习」 假如幸村所带来的情报是正确的话,当然考虑是由擅长学习的学生来出考题是很妥当的吧。 「不过啊,如果要出些不合理的问题的话,不是也有像由龙园或石崎来制作的可能吗?」 「那是不可能的。即使要制作出怎样耍心机的问题,没有实力的话是出不了考题的。试用2人不擅长的文科来想象一下。能想出不好解的耍心机问题吗?」 「……不、完全不行。说到底就连问题也想不出」 「我也同意。像是‘社会科在考试里会出怎样的问题’这种?」 「就是这样。就算想出来最多也是在脑中闪过理所当然的考题这种程度,困难的问题或耍心机的问题之类的并不是能够轻易想出来的。假如即使随意地查看教科书来制作苦难的陷阱,那作为考题来说亦不成立,校方是会将其驳回的吧」 他的推测方向很不错。但是,要抱有确信还有点不足。 「问题成立与否最终是由学校决定的吧?」 我稍稍参与到幸村的话题中。 「那么,有必要知道校方判断作为问题是否成立的明确界线不是吗?」 「虽说如此,但如果知道的话便不用操劳吧」 「我认为这个是能够得知的哦。重点是由D班一方准备几道接近底线的问题,让学校来审查这几道题便可以了。这样,就能通过问题是否被接受来得到明确和答案了吧?」 「原来如此。那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 「很行嘛,绫小路君」 「那样的话,看来有必尽早提出假问题来看清学校的基准啊。我也会试着想出几道问题,不过堀北与平田他们会行动吗?」 「不好说呢……因为我们现在完全是在分头行动啊。详细情况还不清楚」 「那就很为难了。因为能与那边的小组取得联络的只有绫小路而已」 三宅和长谷部几乎同时点头。 「明白了,我会在可行的范围内进行确认……不过不要抱有期待」 不论是堀北还是幸村,想把我当作方便的中介角色的想法是一样的吗。 「嗯。原来如此呢」 可能是因为长谷部抱有的疑问得到了解决,她露出了笑脸。 「我也没有参加社团活动,随时都可以哦。以三三为基准决定吧」 她那样说着并把决定权全部让出了。 把那些看在眼里的三宅摆出惊讶的表情看向长谷部。 「我还以为长谷部一定会拒绝的。真罕见呢。你平常不会与男孩子扯上关系的吧」 「这次不努力学习好像会很不妙。而且如果我要退学的话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不能把三三也卷进来不是吗?」 看来她比起自己,更像是为身为友人的三宅着想而选择了同意。 「那么今天就此解散。我打算后天开始办第一回的学习会」 幸村这样作结尾。是预定利用今天与明天来寻找倾向并制定对策吗。 接着,大家在宣言解散后便离开了『调色板』,直到最后佐仓也没有过来撘话。 5 「这是有用的情报呢。确实正想预先测试一下学校那方能承认到何种程度的问题」 与3人分别,回到房间后,我便立即联系了堀北。 为了得到接下来的指示,把从幸村那得来的情报传达给了堀北,。 「虽然我和平田君已经开始制作考题了,但还是想知道耍心机的问题能作到何种程度。你那边也要好好地跟我共享情报哦。不过看来诸事顺利,真是万幸。不过C班制作问题的是金田君——这事我可以相信吗」 「没有绝对的保证。只不过在学习会上以关注着金田来研究问题的倾向与对策亦是其中一手。做了也没有坏处的吧?」 「是呢。我就这么做吧。假设这次考试中全是难题的话,可能就连我们想要取得80分至90分也得要竭尽全力了」 比学校所出的考题要难以应付,而且还都是高难度问题的话,那便是分数的最高值了吧。 「话说回来,今天你们是怎么举办学习会的呢。方便的话能说给我听听吗?」 并不是特别要隐瞒的事情,所以便坦率地把今天所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只不过,说得有点夸张。把交到朋友的事情展示出来。可是侧耳倾听着的堀北完全不触及这点,将其忽略了。 唯一引起她注意的是三宅和长谷部在学力上有很多相似点的部分。 「虽然完全不像是有意做成的,但还真是相当巧呢」 「是吧」 即使偶尔有擅长或不擅长的地方重迭,但相似到那种程度还真罕见。 「姑且试着在可行的范围内努力着。毕竟他们看起来都挺容易管理的」 「麻烦你了。然后还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在幸村君的学习会休息的日子,能在这边也露个脸吗?」 「那不是与最初约定好的不一样吗?」 「没有任何不同哦。没有教人学习的必要,因为只是希望你来管理大家」 那个管理一词说得很模糊。太过模糊了因而完全不知在指什么。像朋友以上恋人未满这种程度的定义一般让人搞不明白。 「……管理是想怎么样啊」 这样反问回去后,便听到了她刻意做出的深深叹息。 「相对教学的人来说,被教授的人太多了,这是个问题哦。不管怎么做都无法顾及到所有人。所以想让你监视他们有没有在好好学习」 「在学校里一个教师要教数十个学生学习吧,别任性了」 「虽然你说得相当了不起的样子,但教师一个人也是顾不过来的。所以才会造就像池君那样不擅长学习的学生哦。哪怕像这间学校那样设置了监视器也无法避免呢。即便在授课的态度上能蒙混过去,结果就是因为没有集中精力学习才会被逼入像今天这样的困境」 虽然我自认为已经是勇猛而果敢地反驳堀北了,但却一下子遭到了她反击,被击沉了。 「虽然好像幸村君也因为不习惯教导他人而苦战着,不过这边也因为人数太多而很难管理。特别是池君与山内君正是问题所在呢。他们比幼儿园里的儿童还要难以集中精神」 虽然池与山内好像是有在学习会上露脸,不过似乎是在任意妄为的样子。 「要反驳吗?」 「不反驳」 「很好」 「我晚上不参加也可以吧?」 「没问题哦。因为比起下午完全要好得多。不过与男生相反,一部分女生很是烦人」 原来如此。当时没打算要参加的女生们是因为瞄准了平田而选择参加了吗。毕竟,即便有轻井泽这个女友在,与帅哥接触也没什么不好。同时,也必然能让驾驭那个帅哥的轻井泽在D班内的评价上升,这样的话并不是坏事。 虽然并没有现场参加,但总觉得能在脑中浮现出那边小组的场景,很有趣。 话说回来,吵闹的话题中并没有须藤的名字。 「须藤有在老实地学习吗?」 「没错,有认真地在努力着哦。虽然还没达到中学生的水平呢」 姑且不说学习内容的程度,在态度方面上好像确实有在努力。 「从明天开始就请多多指教了」 没什么好的预感——只有这个是能确定的。 「对了。包含学习会在内,我想预先确认一下,栉田情况怎么样」 「怎么样,是指?」 「没有特别的改变吗?」 「当然啊。我认为她在可行的范围内帮忙了哦。也跟她约好了每天参加学习会」 虽然这边想问的并不是那部分,但是对堀北来说好像也还没发生像是特别的对话那种事情的样子。毕竟是第一天,还没有切入重点的机会吧。只不过对这边来说,不能对那个问题静观其变。 「已经开始给C班出考题了吧?」 「当然。基本方针上是打算由我与平田君、还有幸村君相互交换意见来制作考题。虽然我原本想借助更多人的帮忙,但因为人手越是增加,考题泄露给C班的危险性就越大,所以正烦恼着呢」 没错。考题与其附属的解答是D班防守的重点。 即使在作为进攻的学习上努力,如果防守被突破了的话便会立即垮台。就算出现意外,考题也是不能泄漏的部分。也能想象会有人为了探查情报而来与谁产生接触。 「即使如此,完全排除其他人是很困难的吧。考虑到栉田的性格与至今为止的行动,她也会参加晚上的学习会不是吗?跟平田也不好商量吧」 「也是呢。我确实没法否认那一点。但是她也不能随意地行动。只要我们没有拜托她帮忙制作考题,我想她是不会贸然说些什么的」 唯独这事对双方来说都只是推测而已。栉田下次会做出何种行动,本来是谁也预测不了的。 「考题与其对应的解答对D班来说是生命线。假如情报流出的话,D班肯定会败北,希望你不要忘记这一点」 跟想要栉田成为伙伴的心情不同,还有件不得不预先考虑的事。 不能允许把心头之患放置不管。 「避免情报的公布——但只是这样的话,并不算解决问题吧」 「我所担心的,并不是问题作成的时候,而是在那之后。向校方提交之后。最后只要在考试前一天向茶柱老师确认考题与解答的话,就能得知其内容」 在体育祭上栉田为了看到参加表而使用了这一手段。 能想到龙园有十二分可能来委托栉田吧。 「就是说,除了用对话来说服以外没有能用的手段了吧」 「即便如此,假如情报还是泄漏了给C班的话怎么办?」 「那种情况——真不愿去想呢」 「也不能不考虑吧。这是关系到D班整体的事情。不论学习了多少来提高分数,对手那边考出近100分的成绩的话,我们就没有胜算了」 对方只要完全把答案记下来的话,我们便会败北。 「也是呢。我也很明白你会对此感到不安。但是我也以我的方法在考虑着对策。已经22点了,我想在睡前至少出一道考题,可以挂了吗?」 做出同意之后,通话便结束了。我注意到剩下的电量不多了,便连接到插在床铺自带插座中的充电器上。 这次的课题与体育祭时的流程相似。像在体育祭中所使用的参加表就是安全带一般,在期末考中,考题便演着这一角色。用相同的手段去对付龙园跟栉田是行不通的。他们必定会把那考虑进去才对。 虽然说了有在考虑对策,但并不知道她想到了何种程度。 堀北始终打算从正面说服栉田吧。 我完全没打算嘲笑堀北的作战方式。倒不如说,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办法。 虽然这是假设,但如果我要把栉田拉入伙,那时就要使用对轻井沢做过的那种威胁行为,不对,是会用更甚的做法来让栉田屈服吧。但是,目前我还不知道栉田过去的详细情况,也用不了那个手段。再加上如果考虑到我下定决心的方式与栉田不同的话,实际上也没有能够威胁到她的保障。所谓似是而非。 「……该怎么做呢?」 非常遗憾,我现在还想不到其他的手段。 通话切断后不久便收到了邮件。是从龙园那里发来的。 体育祭结束后,我从C 班的学生真锅她们那问出了龙园的邮箱,并寄出了邮件。龙园到了现在才发来回复。 『你是谁?』 内容只写着这样一句话。 「又发来没意义的邮件……」 我并不是会回复龙园的那般老好人。而且我用的是没有绑定的邮箱,无法进行追踪。虽然那种事应该很明显……这是龙园在玩游戏吧。 我决定无视这封邮件直接睡觉。 6 明明时间还很早,放学后的图书馆却有很多学生,看着很热闹。 虽说热闹,但并不是学生们专注于说话而吵闹。 平常座位连1成都坐不满,现在却有近半数的座位被学生占领了。当然,那些学生并不是在读书或与朋友聊天,而是埋头于考前复习。 「嗬~图书馆原来是这样的啊」 我身旁有位学生饶有兴致地如此说道。 就是这样的。我身旁发生了点问题。 佐藤好像也要参加学习会,结果跟着我来到了图书馆。 自从前几天交换联系方式后,佐藤一次都没联络过我。现在很尴尬。 「我这是第一次来图书馆。绫小路君呢?」 「……我来过几次」 「这样啊。意外地有在学习啊」 「与其说是学习,不如说是打发时间」 「为了打发时间来图书馆?真是奇怪」 姑且我会回应她,但却有点心不在焉。 因为我完全不知道佐藤现在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接近我的。不过,佐藤也是女孩子。不会忽略我这边感情上的细微变化。 「那个。绫小路君……是觉得困扰吗?」 「佐藤,你指什么」 「你看,我突然说要参加学习会」 「我倒是没什么。教人的堀北和栉田她们,与其说是困扰,她们应该会感到开心吧?」 班里出现退学的人的话,基本上没有任何值得开心的,也没有任何好处。我想办法转换话题。 「不是指这个……」 当然,佐藤所期待的并不是这个回答吧。她表露出稍微失落的样子。 话说图书馆可真是麻烦啊。因为不能打扰到其他学生,只能小声说话,导致我与佐藤的距离比想象中的还要近。还能感受到佐藤一些细微的气息。 难道说这会被分类为青春中贵重的一景吗?要是如此的话,青春这东西可能意外地有些残酷呢。因为我可不怎么喜欢这状况。不仅会无谓地感到紧张,还得去照顾佐藤的感受。摸索着对方的感情,选择合适的发言。 我现在最期望的事情就是『好想早点回去』——只有这一个。 不——不是这样的吗? 稍微冷静了点,我再次思考起现在的情况。 的确,我对至今从没经历过的现象而感到困惑。要是将其分到『恋爱』的范畴的话,也实在太抽象了,不存在明确的答案。对只活在0或者1这种世界的我来说,自然会出现拒绝反应吧。 但是我,不正是为了追求0或者1以外的世界才来到这所学校的吗。 「大家真是认真呢。都利用上图书馆了」 「在这里开学习会相当于是每次的惯例」 本来是佐藤对着我说的话,堀北偶然将其拾起,回答了她。 于是我恢复了冷静。先将大脑清空一次。现在首先集中精神于平安渡过这次学习会吧。 堀北昨天已经来过一次图书馆,看来她并没有对这个景象感到吃惊。 「你们别像昨天那样喧闹,下次恐怕不是严重警告就能完事了。可能会被赶出图书馆」 「我,我知道啦」 堀北他们一边叮嘱着池和山内这两个问题学生,一边占领了空着的座位。虽说有一半以上的座位都是空着的,但并不是只要有空座就能去占领。 好像在所有的学校都有这种情况——前辈和后辈所使用的空间是分开的。高年级的前辈优先使用的空间有咖啡店中景色不错的窗户边、图书室中免费饮料的周边座位,这都成了默认的规矩。 在区域划分的情况下,允许一年级学生使用的就是入口附近的喧闹场地。但除此之外,这次还得注意一件事。 可能的话,想尽量避免坐在C班学生附近。 「堀北你打算怎么做?」 「要是绫小路君所担心的那件事的话,你可以放宽心。我已经做好预防了」 在视野的前方,一年级学生使用的区域有人在动。发现堀北的一位学生站了起来。缓慢地挥手示意我们过去。 那是1年级B班的学生——一之濑帆波。一之濑的周围有8位B班的学生。 男女各有4个人,加上一之濑就有9个人了。 光是看着邻桌的脸,就能明白这并不是偶然。彷如吸引似的走了过去。 「让你久等了吗?」 「完全没有。我们也才刚到。大家说对吧?」 「昨天我在图书馆遇见了一之濑同学,提议联合起来开学习会。因为觉得这次考试也不用与B班争高低,还有能相互帮助的部分」 那个堀北居然自己提议与这么多学生扯上关系。昨天跟我说‘有想让你看的东西’就是指这个吧。 好事多磨。但结果就是,直到进入图书馆为止都很老实的池他们,现在情绪朝着奇怪的方向高涨起来了。 「池君。我之前才提醒过你吧?」 堀北用力揪紧池的手臂,池仿佛像只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害怕着。 虽说池他们在学习会喧闹的理由就在于此就是了。与B班的女生一起就高兴得忘乎所以——也不是不能理解这心情。 「今天绫小路君也来了啊~」 「毕竟我本来就是勉强及格的学生。可能一段时间会受你照顾了」 「这是我的台词啦」 虽说图书馆很安静,但并不是完全不能聊天。当然,要以一定程度的音量小声交谈才行。因为一之濑他们妥妥地确保了角落里的座位,所以聊天也不怎么引人注目。再加上馆内流淌的音乐将交谈声完美的覆盖了。是贝多芬的交响曲第6首『田园』。 虽然不知道是谁选的曲子,不过是个能让人放松下来的不错选择。 话说回来,联合学习会啊,堀北倒真是想的不错呢。如果是以切实可靠的互帮互助为前提的话,在这场考试中就很有可能提高效率。相互交换对方班级持有的情报、人数增多的话也能增加思维角度,对制作试题有很大帮助。 但同时也会有风险吧。要是B班中有与C班保持联系的家伙在这里,这些情报有可能会完全泄露出去。当然堀北也是在明白这一点的基础上,才选择了这次共同合作以求更多的好处吧。 各自班级的学生随意地在空位上坐了下来。 「绫小路君,坐这边吧」 「啊,嗯」 佐藤边催促着边朝我招手,我遵循着她,坐在了她旁边的座位。 「怎么啦,佐藤。今天真是离绫小路很近啊」 「这是当然的啊。毕竟我们是搭档」 毕竟不能贸然被一之濑给盯上,所以我一坐下来就随意地拿出了教科书和笔记本。就算是形式上也得装作学习的样子。 「吶,绫小路君。你觉得我要怎样学习才好呢?」 「……这种事你去问堀北他们吧」 「挺好的机会啊。毕竟组成了搭档,绫小路君就照顾下佐藤同学吧?」 堀北完全不理睬我这边的想法,说出了这种毫无责任的话。 「我跟佐藤的考试分数是差不多的,完全教不动吧。我还想让人来教我呢」 因为一之濑也在眼前,所以我立刻回话了,但这举动恐怕有点不慎。 「是吗。我明白了。我来好好教你们学习」 这是为了引出承诺来吧,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绫小路君,一起加油吧」 「啊,嗯……」 看来要展开一场很费神的学习会了。 我这预感基本上算是命中了。 「绫小路君一直都很沉稳呢。稍微有点成熟的感觉。你初中时是怎样的学生啊?」 佐藤一口气接近过来,微微前倾,仰视着我如此问道。因为穿着胸口附近微微敞开的制服,虽然只有一点,但能看见她胸口的乳沟。她是察觉到这点了还是没注意到吗,总觉得佐藤的吐息有点紊乱。 「很普通的。介于显眼与不起眼之间吧。跟现在没什么区别。这种就叫阴暗的家伙吧?」 我做出要退后的姿势,想要跟佐藤拉开距离。 别误会,并不是不想被佐藤亲近,而是有好几个视线都在看着我们两人,我是忍受不了这点。 特别是池和山内,这两人露骨地用可疑的目光看着我。 「绫小路君才不阴暗呢。与其说是很酷,不如说给人一种冷静的感觉?」 「我觉得我自己跟酷这个词无缘」 「是这样的吗?可能其他人不明白,但我觉得很不错哦」 看来我不管说什么佐藤都会觉得有趣似的积极思考。 那么在这里就用合理的方式挺过去吧。 「……那就从你不擅长的地方开始问起吧。期中考试的卷子呢?」 「在这里哦」 佐藤将已经变得皱巴巴的考试试卷从包里取出来展开。无论哪个科目都在50分左右。虽然分数上通过了及格线,但内容相当简陋。虽然答对了简单的问题,但中等以上的问题基本上全灭。 让人觉得‘佐藤至今为止都没怎么学习也能挺过考试’这点实在是不可思议。 「怎样?会不会有点糟糕啊?」 「是……啊。不过我也和你差不多,一起学习吧……」 「嗯!」 佐藤带着高涨的情绪点点头,但真希望她能稍微小点声。 「总觉得你们,有点关系好啊?」 在远处看着我们交流的池吐槽了。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我们。 「毕竟我们是搭档,相互帮助是理所当然的吧~」 在我正在烦恼的时候,佐藤将考试当做盾牌,堂堂正正地回答了。 「别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快点开始准备」 对堀北来说,谁与谁关系变好了,她都不会在意。她就这样告诫池。 「切。我明白了啊」 虽然池一副不满的样子,但还是开始做起了学习的准备。 多亏了教育啊……。真是被管教得很好。 7 学习会顺利结束,学生们各自做好回宿舍的准备。 「啊啊好累!」 对于在平常的上课中也没法持续集中注意力的池他们来说,放学后的学习会就是地狱。 明明没有教师看管,却没有自由的时间,他们大概是难以忍受这一点吧。 池他们脸上浮现出明朗的表情,但堀北看向他们目光却很冰冷。 「今天可不是最后。别忘了明天也有学习会」 「知,知道了啦。但稍微高兴一下也行吧?辛苦了!」 池他们宛如脱兔一般飞奔着离开了图书室。 「D班真热闹啊。甚至都想要你们分给我们一点呢」 「在不好的方向上的话,是这样呢。我倒羡慕沉着安静的B班」 相互讨要自己班里缺乏的东西。不过该羡慕的是B班的环境吧。 参加学习会的B班学生在学力上高于D班,而且还能集中注意力在学习上。 最重要的是能安静地保持沉着的样子,这很能体现班级凝聚力。 「大家再见啦。堀北同学也再见啦」 栉田她们也带着几个女生离开图书室。 「嗯,再见」 短暂交谈后,她们就这么离开了。现在这个时间点上,栉田没有对这边做出什么显眼的举动。看起来双方是在试探和牵制对方。 「一之濑同学,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嗯?什么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只让你听到。几分钟就好」 堀北将视线移向准备和一之濑一起回去的B班学生们。 「几分钟是吗?这样的话,抱歉大家,能在走廊等一下我吗?」 「嗯,好的,我们去随意聊聊」 看来B班的学生们爽快地答应留下一之濑了。 D班和B班的学生悉数离开图书室。 「我留在这里可以吗?」 「你在不在没什么区别,都无所谓」 尽管我瞬间感到不快,但这话大概是让我比较好留在这里而说的吧。 「于是,要说的是什么呢?」 这样的两人独处(虽然我也在内)给人一种奇妙的感觉。 一之濑和堀北,性格上形成对比的两人肩并着肩。 「也许是理所当然的问题,不过一之濑同学在同伴遇到困难时会出手相助对吧?」 「嗯?遇到困难出手相助不是当然的吗?」 「是呢。B班如今举办学习会也是其中一环吧。但是,帮忙的种类数不胜数呢。从想提高成绩到虐待问题、金钱问题或是和友人或教师的关系问题等等。人是会在各个方面都存在问题的。面对所有的事态,一之濑同学都会向遇到困难的同伴出手相助吗?」 「那是当然的啊。我能帮得到就帮」 面对困难的质问,一之濑这样即答。看来她的眼中没有迷茫。 「那么,对你来说判断是否为同伴的基准是明确的吗」 现在她没有找到自己和栉田对立问题的解决方案。 也许是正因还没找到,所以才向一之濑提出这样的问题来寻求帮助。 「嗯……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啊?」 「假设一下,如果对方是B班的学生,即使那是你平常没怎么深入交流过的对象,你会无条件地帮助吗?」 「暂且不论对方是如何看我的,对我来说身在B班的同学就是同伴。如果有困难,我绝对会帮忙的」 「我也许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呢」 一之濑毫不犹豫地做出回答,与之形成对比,堀北对自己提出的问题感到愚蠢而叹息。 「还想请你听听我另一个愚蠢的疑惑。假如,B班里有一个在生理上厌恶你的人,和你平常关系很不好。你能喜欢上这个人吗?还是说会讨厌吗?」 「不好说呢……这可能有点复杂。如果对方在生理上厌恶自己的话,自己应该是无计可施了,大概会尽量少和他接触,避免让他不愉快吧」 「那么,这个人遇到困难的话……你会怎么做?」 「会帮的,肯定」 一之濑依旧立即回答了最后的问题。 「即使被在生理上厌恶了,那也是我的问题。因为B班的同学们都是同伴啊」 「对你来说,B班就是如此重要的存在呢」 「嗯。大家都是好孩子啦。尽管最初由于没被分配到A班而感到泄气,但我现在觉得被分配到了最好的班级。堀北不这么想吗?」 「是呢……适应了就舒服了。D班也意外不坏呢」 「……嚯」 「绫小路君,你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惯你的这种眼神哦?」 我对夸奖D班的堀北感到吃惊,就被她瞪了。 「虽然在你们俩的对话中插嘴有些无趣,但也能让我问一之濑一个问题吗?」 「问什么都行哦」 「我现在知道B班的学生会无条件地帮助同伴了。这就像是吃同一锅饭的人们关系好是必然的,这一点我和堀北多多少少也明白。但是,对你来说能称为朋友的人,在A班、C班乃至D班也有的吧?」 「绫小路君和堀北同学也是我重要的朋友们哦」 「那如果身为朋友的我们遇到困难了呢?如果我哭着对你请求借我100万点数呢?」 「如果有正当理由的话,我会帮忙的。与金钱无关,我会尽我所能去帮忙的」 「真是……你真是一个老好人啊。你大概谁都会帮吧?」 「嗯……理想状况而言是这么想的,但实际上这并不容易吧。我个人的能力有限,这一点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龙园君遇到麻烦的话我也不会像对大家一样帮他的忙吧。嗯……不过嘛,如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还是会帮一下的」 容我补充一句。一般来说‘大不了的问题’别人也不会帮他的。 「如果是我认同为朋友的人,不分事情大小,我都会帮忙吧。大概是这样」 「真是难能可贵的一席话,但这么轻易说出来真的好吗。我遇到麻烦也说不定会哭着向你求助哦?」 「我随时欢迎哦。因为我认同为朋友的人们全部都被我划进“同伴”的范畴了」 看到如此程度的善人表现,堀北似乎涌起了少许恶作剧的念头。她说出了不符合自己冰冷风格的话语。 「那——如果我和神崎君都遇到困难的话,你怎么办?」 「两边都帮——这样的选项肯定被禁止了吧?」 「因为承认这个选项存在的话,你会两边都帮吧」 「喵哈哈,这就头疼了」 被要求在不讲道理的选项中做出选择的一之濑感到为难了,虽然是预料之中的。 「抱歉。大概这是没有答案的选择吧。从得到的情报能判断的是两位朋友为同一个问题所苦,同样寻求帮助这点而已。这种情况下不管怎么取舍,做出的选择既是事实也是谎言」 烦恼到最后得到的答案,实在很有一之濑的风格。 听了这话,堀北发自内心吃了一惊,同时对此感到佩服。 「我不相信有纯粹的善人。我认为人普遍是寻求回报的生物」 堀北抱有并相信这个想法。但这个想法开始改变了。 「但看着你——我会觉得说不定真的存在真正的善人呢」 虽然她坦率地说出了想法,但不知为何一之濑没有正面接受她的话。 不对,应该说是没能接受吗。 「那可真是……你太高估我了,堀北同学」 一之濑无论在哪方面都表现得十分率直而诚实,我见她的眼神第一次变得如此游离不定。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图书馆的窗户旁。 「没有高估啊。至少我觉得,你比我至今为止见过的任何人都善良」 「我不是那么出色的人哦」 她看起来十分动摇,甚至都无法直视堀北的表情。 「真的,我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时,堀北也察觉到自己过度抬举一之濑而向她道歉。 「对不起。善人善人什么的说过头了。我没有想让你感到不愉快的意思」 「没关系。我没觉得有什么不愉快的」 她的动摇显而易见。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一之濑的视线前方没有任何阴霾。 不过,我也许在这点上误解了。 「想谈的话就这些吗?小千寻她们还在等着呢,我可以离开了吗?」 一之濑站了起来,一副就要逃离图书室的样子。 「谢谢你,能回答我这些不知所云的问题」 「不客气。那,明天见吧」 由于一之濑离开了图书室,室内的学生所剩无几。仅剩几个三年级的学生和疑似图书委员的学生而已。 「回去吧,今天还有事要做」 「虽然三番五次向你确认有点那啥,但我还是想弄清楚你准备怎么处理和栉田的矛盾。从你的语气来看,你应该有所考虑吧」 尽管再三向堀北打听也会让她感到厌烦,可这事必须要确认清楚。 「她是特别的。不管怎样,说服工作都要慎重进行」 「特别?」 「我思考了很多。如果我没升学到这个学校的话,栉田桔梗这名学生会如何渡过学园生活呢。然后我立刻明白了。她会成为像如今这样在班级里比谁都更受到信赖、比谁都可靠、成绩优秀运动也擅长的十全十美的人。她会保持着这样的学生身份直至毕业吧。但是,她这样的未来被我粉碎了。现在她不惜和身为敌人的龙园君合作,也想将我赶出学校而展开着行动。为此,她就算采取与自己的班级敌对的行为也毫不犹豫。当然这不是我的错。错的是让我们不幸地来到了同一所学校的糟糕命运。只是,这件事并非与我无关」 所以要说服栉田吗。 堀北比我预料的更加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 不对,是想要履行好义务吗。 「我提个意见可以吗?」 「什么意见呢」 「我找到栉田与你和解所需的条件了」 「你指什么」 「一之濑是善人。不论纯粹与否,你也认同她属于平常所说的善人吧?」 「是啊。说的难听些,她毫无疑问属于老好人呢」 「我指的就是借助这位老好人的能力,让她作为你们两人沟通的桥梁这回事,你觉得如何。说实话,你们俩没法实现一对一的对话吧。话虽如此,栉田也绝对不会在D班的任何人面前露出本性的」 「这点对一之濑来说也一样吧。只要是在这个学校上学,任何人都一样的」 「那么,你觉得还有谁能见证你们的对话吗?」 「这个……」 「前提是校内,被要求只能指名一人的话,不是会选择一之濑吗?」 「我不否定这点。但我也不认为这个方法是正确的」 「我没说能解决,再怎么说也只是提供一个通往解决道路的条件,一片拼图罢了。现在你们两人连像样的对话都无法实现。能有一之濑做见证的话,对话也会更有效率吧」 事实上,我也认为一之濑这个存在是问题解决的突破口。 明白这点后,差别只是如何利用而已。 「你说到了我痛处呢。不过我不会执行这个计划的。现在还有些人在等我呢。而且我会解决和栉田同学的问题的」 也就是说,不想将一之濑也扯进来吗。 8 走出走廊,发现了意外人物在那里等着。对方一发现我们就轻轻挥了挥手,一脸笑容地走过来。堀北不但没对对方的行为表示吃惊,而且一发现对方就主动向她搭话。 「久等了,栉田同学」 「没关系,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小会儿呢。刚才和小帆波谈了些什么呢?」 「只是些无聊的话题而已」 「不管无聊与否,我都很有兴趣呢。还是说,你不会告诉我?」 虽然栉田的语气和笑脸保持不变,但我感觉到了她对堀北施加的重压。 「是呢,话题也不是与你无关,就跟你说说吧」 看来栉田是刻意想提起这个话题,堀北将与一之濑的问答稍加改变后娓娓道来。 「我问她,怎样才能平等对待人们,而不论对方是谁」 「哦……?」 「我说的不是别处的其他人,而是你啊,栉田同学」 「堀北同学,关于这点我有意见呢。虽然你和我也许关系确实不好,但我希望这种话你能在绫小路君不在的时候提起呢」 栉田的真心话大概是不想知晓自己秘密的人数进一步增加吧。 「还是说——绫小路君跟一之濑同学知道了些别的什么吗?」 栉田锐利的视线穿透堀北。堀北将其正面承受下来。 「你说得对。绫小路君,不好意思,你能离开吗?」 「……看来我成了碍事的。我先回去了」 留下站着的两人,我先一步走向玄关,换好鞋子,朝宿舍走去。途中堀北打来电话,于是我拿出手机。 『我和你是同一个初中的学生。因为我知晓你的过去,所以你想让我退学,这个事实正确吧?』 然后,在含混不清的杂音中我听到的是这样的对话。 看来堀北保持着将手机放在口袋中的状态,给我打来了电话。让我听对话的内容,看来这是堀北给我的特别服务。 『话题展开真迅速呢。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过去呢?我不喜欢这个话题哦』 『我也不喜欢回首过去。但对我们两人而言这是无法回避的话题哦』 『也对。我们两人独处的机会实在不多呢。没错,我确实希望堀北同学离开这个学校哦。因为你和我毕业于同一个初中的同一个学年,你是知道那起事件的人』 『我考虑了很多次。虽然我的确听到过那起事件,但我本来就没有朋友,对那起事件也没兴趣。而且我也只听到传闻这种程度的消息,事实如何我并不了解』 『但你也没法保证自己不了解事实,不对吗?』 『没错。就是由于这点,我与你之间的鸿沟才无法填埋。无论我如何否定,你也无法抛开我在撒谎的可能性。你不仅无法否认,也无法容忍知晓这件事的人留在学校,而希望我离开』 栉田对此没有否认。于是堀北继续开口。 『栉田同学,不和我打个赌吗?』 『打赌?这是什么意思呢?』 寂静蔓延于电话那头。 两人站住开始对话。堀北向栉田提出打赌。这个打赌让我觉得,并非是堀北突然灵光一闪想到,而是事先有所考虑的。 『你对我这个存在感到不快。这是无法改变的对吗?』 『对。只要堀北同学在这所学校,我的想法就不会改变』 『但是,我们都是D班的学生。今后不合作的话是不能晋升A班的』 『问题的优先顺序视思考方式而定。我认为,如果堀北同学能退学,就能解决问题了呢』 『你有退学的想法吗?』 『怎么会。该退学的是堀北同学才对哦』 对话的声音朦朦胧胧,含糊的部分很多,但双方的声音都很冷静。 『我也没想过要退学呢』 『那就无可奈何了。我认为我们是没办法好好相处了呢』 『是呢……也许是没办法呢。从那天起,直到今天,我一直都在思考,如何才能实现共存呢』 我也没能想到解决办法,现在也是如此。 『于是我得出了结论,那就是,无论怎着急也没法解决』 『我也这么认为哦,堀北同学。我们两人的其中一方不消失的话,这种状况就无法改变』 『不过我们不是小孩子,只是相互顶撞是无法前进的。但是你并不信任我』 短暂的沉默后,栉田反问。 『那你怎么办?打赌是在说什么?』 『倘若这次期末考试中我取得的分数比你高的话,希望你今后不要再与我敌对,转而和我合作。不……我不奢望你能和我合作。条件只有一点,就是希望你今后别再对我采取妨碍行动』 『这里说的成绩与搭档的总分无关,指的是个人总分吗?』 『没错』 『这场赌局很荒谬哦,堀北同学。在考试中我比不上堀北同学,更不用说个人总分要比堀北同学高了。而且我也没觉得我赢了有什么好处呢』 『是呢。这样打赌的话这个赔率当然是有问题的,所以——』 然后,堀北做出了带有让步意义的发言。 『打赌的分数不取决于总分,而是取决于期末考试会考的8科中的一科。你可以自由选择擅长的科目。然后,倘若你的分数比我高,那时我会主动申请退学。这样的话,赌局能否成立呢?』 没想到,堀北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打赌。 她们两人本来成绩就有差距,很难进行比赛。 但是,堀北将自己主动申请退学作为赌注的话,状况就不同了。 况且她还给栉田一个好条件,即由栉田选择擅长的科目。 假如栉田败北了,她也用不着退学,而仅仅只是接受不妨碍堀北的条件。另一方面,栉田赢了的话,碍事的堀北就会退学。 『也可能只是在口头上约定好而已吧。比如堀北同学输掉后,说出‘比赛不算数’这样的话来。当然,我也可能不会遵守约定。相信你说的话,赌局就能成立吗?』 『为了不让情况演变成那样,我安排了可靠的证人哦』 『可靠的证人?』 『能麻烦您吗——哥哥』 『!』 这名人物出现时,栉田似乎真的吃了一惊。我也不例外。 透过电话听见了堀北兄长的发言。 虽说是为了提高自己申请赌局的可靠性,但堀北还真是请了个不得了的证人。 『对不起哥哥。因为我无论如何都希望借助您的力量,所以才让您出面』 没错,出面的证人是堀北学。他既是原学生会长,也是堀北铃音的亲哥哥。 『栉田,好久不见了呢』 『……您还记得我吗?』 『我不会忘记见过一次面的人』 恐怕说的是初中那时候的事吧。堀北兄妹是同一个初中的。但兄长由于毕业了,所以他应该完全不清楚栉田引发的事件。 『哥哥是我在这所学校中最能信赖的人,同时对栉田同学来说,应该是也是某种程度上能够信任的人吧。当然事件的详情我也没有对哥哥说过』 『我只不过是被叫来当证人的。对详细情况没有兴趣』 『堀北前辈,这样好吗,如果令妹在考试中输掉的话——』 『由于提出打赌的是舍妹,因而我没法插嘴』 『我也发誓,即使我输了也不会做出不谨慎的发言。如果作为妹妹的我打破了约定这件事被传开,会有损哥哥的名声。我绝对不想做出这种事情』 这绝对是让人信任的交易,没有比这更让人放心的办法了。 『堀北同学,你是认真的呢』 『我也不能一直停滞不前』 『好,我参与这场比赛。比赛科目为数学。赌注内容和堀北同学刚才说的一样就行。分数相同的情况下,这场比赛算无效可以吗?』 堀北点头。于是,在堀北的兄长面前,赌局成立。两人都没有退路了。 『我来履行证人的义务。万一哪方破坏了约定的话,给我做好受到制裁的觉悟吧』 即使在退出学生会长职位的如今,堀北兄长的权限应该还是很大的。 至少直到这个兄长毕业为止,栉田也不得不遵守约定。 『哥哥,万分感谢』 堀北道谢后,场面暂时弥漫着寂静。我想她们是在目送离开那里的堀北学。 『我很期待期末考试哦,堀北同学』 『让我们彼此竭尽全力吧』 『是呢,还有,也请绫小路君多多关照了呢』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他的名字呢』 『我也不是傻瓜。你跟他说起我的过去了吧?』 『那是——』 『嗯,你不回答也行哦。反正我也不信任堀北同学,所以你回答与否对我没什么影响。放心吧,我不会做出让打赌无效化的行为的。由于在这之前,我也被绫小路君看到了糟糕的一面呢,所以没关系的』 接受下这敏锐的指摘,堀北的焦躁透过手机传达到了我这里。 『那我倒反而要回答你这个问题。确实我对绫小路君谈到了关于你的事情』 『我想也是,看着你们我隐隐约约能感觉得到。现在你们也在通着话对吧?因为我试着打电话给堀北同学好几次了,但似乎总是显示通话中呢』 栉田并不仅仅依靠直觉,还用自己的方法找到根据,带有确信地展开攻势。 『绫小路君,你能马上来汇合吗?』 从远处传来了栉田的声音。 我被点名了,这种情况下还是老实回应比较好吧。 9 下楼梯后,我朝堀北她们所在楼层走去,和她们汇合了。 「呀嚯~」 栉田的样子看起来一如既往,我没能窥探到她隐藏起来的真实表情。 「栉田同学,我服了你了。你的洞察力和行动力果然很强啊」 「谢谢夸奖。毕竟我在平时观察了很多人呢」 「那么你为什么把绫小路君叫过来呢?我觉得谈话已经结束了,如果你对我擅自让他听了你的事情感到不满的话,就对我说吧」 「我没有什么不满,只是想和绫小路君面谈。这场赌注能让我添加一个条件吗?」 「条件?」 「如果我考的分数比堀北同学要高的话,我想让绫小路君也退学」 说到赌注时,我就觉得有这个可能性,栉田果然这样提议了。 「这个条件我无法接受呢」 「对我而言,我希望知道我另一面的人都能够消失呢。毕竟即使堀北同学离开,绫小路君仍然留在学校的话,烦恼的种子依旧存在」 「也许确实如此,但这是我以个人名义提出的赌局,不希望牵扯到绫小路君。如果把他也列入条件里的话,不好意思,这个赌局就不成立了」 堀北是本来就准备好了回答吧,她在我回答之前就驳回了栉田的要求。 正是因为堀北以个人名义提出了赌局,所以她才一次也没向我提起打赌这事吧。她避免了将我卷入这件事中。 「是吗,真可惜。能答应的话我赢了就能一石二鸟,省掉很多工夫了」 「我也是要被你退学的对象啊」 虽然我察觉到了这事,但还是感到很可惜。 「啊哈哈哈,你用不着感到可惜。错的不是绫小路君,而是你知道了我的本性,仅此而已」 「你不能简单地接受『我不对外声张』的条件吗」 「如果我能接受的话,堀北同学也不用提出打赌了吧」 「你果然是D班必要的人才呢」 栉田确实很会观察对方,堀北会认可她,把她视为想要的人才也是当然的吧。 「堀北同学,你变了呢。以前的你是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毕竟,无止境地闹内讧是没法晋升上面的班级的。内讧是永恒的恶性循环」 至今为止,两人有像如今这般饶舌地争论过吗。 由于双方认真地相互敌视,两人的意见终于有了能相互理解的部分,这可真是可悲的命运。 如果没有毕业于同一所中学这个共通点,想必栉田会坦率地帮助堀北吧。如果栉田能帮忙,便能管理到平田和轻井泽都顾及不到的同学,那D班说不定能在更早的阶段凝聚在一起了。 「赌注也算上我吧。当然,我觉得堀北会赢」 「等一下,绫小路君你在说什么啊。这是我跟她的比赛,是和你无关的」 「本来确实跟我无关,但从结果来看,我不是无关的人。毕竟偷听了对话也是事实,这不能算得上没关系吧」 堀北是想避免自己负担过多的责任吧,但这里就让我搭下顺风车吧。即使堀北在考试中分数更高,赢了赌局,从而暂时脱离了栉田的攻击对象范围,也难说栉田不会将攻击的矛头指向我。 倘若事情发展成那样,还不如现在把所有条件都谈妥,以后还比较轻松。 「你愿意加入赌局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但想要将我加入赌注的话,我也有一个条件」 「嗯?」 「我希望你亲自告诉我,让你产生将堀北和我赶走这个想法的『初中时代的事件』的详情」 我踏入了堀北绝对不会踏入的领域。 「这——」 我不会对栉田客气,她动摇与否与我无关。 我是被卷入赌局的被害者,做出主张权利的举动能确保优势。 「我本来就该有这样的权利才对。我可是明明不知详情,就被敌视,被要求退学了。我无法接受你也能理解吧?栉田是以堀北知道事件的详情为前提行动的吧?这样的话,你在这里说一遍事件也没什么区别吧。如果你考得比堀北好,堀北和我都退学了,你也不用担心事情会传出去了」 「我对她的过去没有兴趣」 「就算你没兴趣,我也有。我可不想自己的学校生活被人要挟」 我打断了堀北想要阻止我进一步深入的话头。 「绫小路君确实是完全被牵扯进来的,这点无法否认呢。如果堀北没有和你提到详情的话,你抱有不满是可以理解的。但你知道了之后,就完全无法回头了哦?」 「我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吧。还是说,如果我表示我不知道事件也没听说过,你就会原谅我吗?你能保证绝对不把我看做敌人吗?」 我已经被栉田内心划入敌人的范畴,成了要处理的对象了。 不用等她回答,我也很清楚她的回复。 「不可能吧」 「那你就把想要让我们退学的理由告诉我吧」 堀北大概在疑惑,为何我会不惜背负退学的风险也要特地加入赌注吧,她觉得我没必要参与。虽然由于栉田就在眼前,她没说出口,但堀北的视线是如此倾诉的。不好意思,这回我不听你的。毕竟难得能拿到这样一个机会,能让我能完全看清栉田桔梗的过去。 「绫小路君,你拥有不输给任何人的长处吗?」 「不巧我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没有长处的人。硬要说的话,算是跑得比较快吧」 「那你应该能懂吧。感受到别人没有而只有自己拥有的价值,不觉得那个瞬间最棒了吗?考试取得最好成绩时,抓人游戏取得第一时,会受到大家的关注,会有大家向你投出好厉害、好帅气、好可爱这样的目光的时候,不是吗?」 当然可以理解。人是希望得到夸奖的生物,没有人会讨厌被朋友亲人夸奖和尊敬。为了被夸奖而努力,这种想法会成为很好的动力。这也就是俗话所说的『尊重需求』。这点作为社会组成的根本成分,是不可或缺的。(小b:『承認欲求』应该对应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中的『尊重需求』) 「我认为自己在这方面有比别人更强的依存性,渴望展示自己渴望到无法自拔,想变得显眼想得无法自拔,想被夸奖想得无法自拔。实现这些目标的瞬间,我感受到了自己价值的高度,感觉到活着真是太棒了。但是我知道自己的上限,无论我多努力地学习、运动,也没办法取得第一。而第二第三是没办法让我满足的。所以我想到,我来做些别人没办法模仿的事情吧。我发现,自己能做到比任何人都更温柔待人,能比任何人都更亲近他人」 这就是栉田温柔的根源吗。虽然不纯粹,但比起以表里一体为自豪的善人,她更让我抱有好感。比起无论身在何处都行善的骗子,还是正直的她更好些。 当然,栉田的实践不像嘴上说的这么简单。想要待人温柔,也是没办法对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多亏了这个,我成了受欢迎的人。男生女生都喜欢我,我感受到了被依赖、被信赖的快乐。小学和初中都过得很开心呢……」 「对你来说,持续做不想做的事情不痛苦吗?如果是我,大概会因为承受不住而崩溃吧」 这个疑问也有道理。一般来说无法做到这种事情,而栉田将其坚持了下来。 「痛苦哦,当然很痛苦啊。每天堆积太多压力,感觉自己都快要秃了,有时候烦躁难耐,会撕扯着自己头发或者呕吐。但是为了维持『温柔的我』的形象,我的这种姿态不能让任何人看见。所以我忍耐,忍耐,死死地忍耐了下来。终于还是迎来了心灵所能承受的极限,想要继续堆积也不可能了」 我能推测到每天承受巨大压力的栉田的辛苦。 不过,她是怎么持续维持到现在的呢。 「这时,支撑我心灵的是博客。为了将隐藏起来不能向任何人倾吐的压力全部发泄出来,我只能这么做。我在博客上把平常堆积的压力全部倾吐出来,将所有事实如实记录在那里。当然全部都是匿名记录的哦?这么做之后,我终于消除了压力。由于博客的存在,我得以维持自我。我对不认识我的网友给我的鼓励感到高兴。但是在某天,我写的博客偶然被同班同学发现了。虽然我隐藏了几个登场人物的姓名,但其中写的内容却是事实,所以被发现也是没办法的。因为我对全体同班同学的无数谩骂被发现了,所以被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就是事件的开始吗」 「第二天,博客的内容在班上扩散开了,所有同学都责备我。他们明明一直以来受到我那么多的帮助,却一下子翻脸不认人了,真是任性呢。说过喜欢我的男生将我撞倒了。不过他这么做也不是不能理解,因为我在博客上写道——‘被告白了,感觉好恶啊,他不如死掉算了’。被男朋友甩掉的女生踢飞了我的桌子。不过那是因为我将她被甩的原因详细地列举了上去,并加以嘲笑。总之,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危机。毕竟我与30多人的全班同学为敌了」 本来与班级为敌是绝对无法战胜的,我只能看到栉田被班级排挤的未来。 「你是怎样克服这个状况的?用的是暴力吗?还是谎言?」 这是以前我和堀北探讨过也没能得出结果的谜。 「我既没有用『谎言』,也没有用『暴力』哦。我只是宣扬了『真相』,将全班同学的秘密暴露出来而已。像是谁谁谁讨厌谁谁谁之类的,像是对方似乎一直觉得你很恶心哦之类的。这些内容是我没在博客上记录的真相呢」 我没有想到的——将信赖积累聚集起来才能形成的名为『真相』的武器。这个武器是我和堀北都没有的。虽然会觉得它的杀伤力很低,但没想到这是把在信赖失去后杀伤力猛增的强力双刃剑。 「这么做了之后,原本指向我的矛头几乎都转向了自己怨恨的对象。男生开始相互殴打,女生也边相互撕扯头发边推挤,教室一片混乱。那时闹得真是厉害呢」 「这便是那起事件的真相……」 「由于我暴露了班级内所有人际关系的隐情,导致班级无法运作了。我当然也被学校责备了,但我做的只有匿名写博客而已。而且对同班同学说的也都是实话,所以学校也似乎对怎样处分我感到为难呢」 虽然她语气平淡,但说出来的一句句话语蕴含着说不出的分量。 「和初中时不同,我还没有清楚地了解D班同学的内情。不过我仍然握有能让几个人走向崩溃的『真相』,这是我如今唯一的武器了」 这是对我们的威胁。她的意思是敢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话,就做好觉悟吧。 她万一利用了这些真相,刚开始凝聚的D班就会出现裂痕。发展至此,如今向上奋斗的氛围也会消失不见吧。 「为了宣泄压力而使用网络是个失败呢。因为不仅博客会给不特定的多数人看到,情报也会被永久保存,所以我放弃了博客。现在我处于用语言发泄压力,勉强能忍耐的状态」 栉田的另一副表情,我以前看到过。那时她是为了发散压力而吐露脏话的吧。 「你不惜做到这种程度也要保持现在的自己吗?」 「这是我的生存价值啊。我最喜欢被大家尊敬、受到大家注目了。当对方只向我倾诉秘密时,超乎我想象的某种情感会涌上我心头」 对栉田来说,知晓别人藏在心底的不安、苦涩、羞耻和希望是禁断的果实。 「我的过去很无趣吧?但对我来说这就是我的一切」 栉田脸上的笑容褪去了。因为关于自己过去的话题已经结束,在她面前的我们真正成了她的敌人。今后,栉田会追求胜利而毫不怜悯吧。 「我的数学分数更高的话,堀北同学和绫小路君要自主退学,这个约定别忘记了」 「我知道,我会遵守的」 栉田说完话后,满足地离开了。 「堀北,和栉田打这样的赌真的好吗。她可是和龙园有联系的,根据交涉结果是有可能将C班出的题和其答案拿到手的」 「我才想问你,你是知道这点还加入赌注的吗?你相信我不会输吗?」 「算是吧」 我没相信,我是出于自己的考虑才加入这个赌局的。 「虽说她有可能从龙园君那里拿到考题,但那又如何呢。我觉得不用担心这点的」 「什么意思」 「的确,如果能拿到题目,栉田同学的胜利就板上钉钉了。但与此同时,我也确定会退学了。你觉得龙园君会让我退学吗」 「……这就难说了啊」 那家伙虽然想陷害堀北,但没有让她退学的想法。比起让她退学,我看他更想让堀北承认自己的失败。大概他不觉得以这种形式作出决断是理想的吧。而且在不知晓藏在背后的我的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他不会去排除掌握着关键线索的堀北吧。 「但如果她通过撒谎拿到了怎么办?她有可能对龙园说自己想考得更好,而向他隐藏打赌的事实吧」 「龙园君不可能看不透她。栉田同学想要数学的考题和答案的话,龙园会向她追究理由,不对吗?」 「嗯,确实会」 但是,仍然没有绝对的保障。她说不定真能骗过龙园。 虽然我希望堀北能考虑到这个可能性,不过要堀北达到这种高度,对她来说也太苛刻了。 「这可是没有绝对保证的危险赌注哦」 「危险时常都有,无论怎样的考试都有危险。只是以自己为赌注的话还是比较轻松的」 所以我加入其中对堀北来说是意料之外吧。 不过这样看来,堀北似乎也找到了和栉田战斗的方法。 那就是以原学生会长作为证人,把自己的退学作为约定与栉田达成协议,让‘不外传栉田的过去’这个约定变得可信。 「没有退路了哦,要赌就一定要赢」 「那是当然的」 堀北以自己的退学为赌注的战斗开始了。 第六卷 ○结成·绫小路组 时间过得真快,跟幸村他们一起参加学习会也已经四次了,接下来就是第五次了。 第二次到第四次是在校园中的『调色板』里举办的,但今天要去榉树购物中心的一家咖啡厅集合。再加上从今天起所有社团都停止活动了,估计校园中的『调色板』里会变得一片混乱吧。 「果然啊。比预想中的更加嘈杂」 刚到咖啡厅,幸村就被店里学生的数量给吓到了。我们想办法确保了座位,但咖啡厅整体几乎处于满座的状态,混杂着全年级学生的学习会开始了。虽然也有很多静心学习的学生,但果然人一旦多了起来就没法达到图书馆里的那种安静效果。 「早知道这样,要是选在图书馆或者我的房间里就好了」 「不至于啦。在这边更容易学习的,嗯,更容易。对吧,三三」 「是啊。那种沉重的紧张氛围在弓道部就已经体验够了」 与幸村的想法相反,两人似乎觉得在这里更容易静下心来。 闷在房间里面朝书桌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一边跟伙伴交谈一边学习才是当今的学习法吧。 看似退化的进化。 「要学习的是你们。既然说在这里能够集中精神的话,那我就信你们。这些是我准备的今天的课题」 两人淡然地开始了准备工作,递给他们的笔记上满满地罗列着一道道题目,都是两人不擅长的文科题。简直像举办烟花大会那天商人摆出的摊贩一样。看来幸村相当认真。这些题真是值得去做一做啊。 「哇,今天也是满满的文科题啊幸木可真不留情啊」 不仅是去做自己讨厌的事——学习,而且还是自己不擅长的科目,也能够理解长谷部会感到苦恼。可能三宅是感到有点恶心吧,他一边看着笔记一边用手按着自己胸口窝附近。 「还没开始就害怕了,这是要闹哪样」 「这,不过也确实……毕竟明显比上次的多,还比上次的难」 「开始做之前就下结论是考不出好成绩的学生常有的思考模式。首先要想着自己能够做出来,带着这种想法去挑战一下才是基础中的基础」 幸村热情地教授着,这样说道。 「那这次的题比上次的简单?」 「当然是更难」 「……果然是更难了嘛」 肯定的啊。怎么可能一直停留在做简单题的阶段。 而且幸村的出题和解答都十分精彩。可能这样形容不太合适,但凭他的实力,说不定都能做到像老师那样了。 即便训斥,但也不放弃,而且在对方感到理解不了的时候也不会表现出暴躁的情绪。多亏了堀北的成长,幸村也有了成长啊。没想到他居然会变成现在这样。 第一学期的时候跟堀北一样,吼叫着自己很优秀、是出错了才被分配到D班的,这些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要好好做咯!长谷部」 大概是明白了一直发泄不满也没什么意义,三宅下定了决心。 「干劲十足啊,三三。怎么了,成热血系了?」 「难得社团活动休息,我可不想因为学习而失去太多时间。弄完就能回去了吧?」 「当然」 幸村跟堀北他们的教学方式也有所不同。跟遵守固定时间段展开教学的堀北不同,幸村不固定具体的时长。而是直到做完准备好的题目为止。所以会有比预定时间更早完成的情况,反过来也有过延长学习时间的情况。 每个人对哪种方法更好的看法不一样,但长谷部和三宅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有些实力的,所以才会用这个方式吧。 像池他们基础不好的学生要是也采用这种方式的话就麻烦了。 而且还可能为了早早结束而不经思考就去答题。 不过,要是那样了的话,只要教到对方领悟为止就好。 「要是没时间的话,别去搞社团活动不就好了嘛」 「我想搞社团活动啦。但也想要自由的时间啊」 「任性~」 不管怎样,只要两人做题的动力恢复了的话就没什么好说的。要是其中的一人或者两人都不来参加学习会的话,将来不知道会被堀北怎么责备呢。 看来通过这几次学习会,幸村扎扎实实培养起来的信任感对二人产生了很好的影响。现在他们两个不会对幸村的做法产生疑问。 「还有,绫小路。从今天起你也得来做」 「……嗯?」 「估计你能考出一定的成绩吧,但你的搭档是佐藤。可得提前好好预习和复习。毕竟要是两人都退学了的话可就无法挽回了」 「呃,我——」 「来做嘛,绫小路君。然后一起去死吧?」 长谷部像幽灵一样垂下刘海低着头,用一副要把我拽进井里的气势抓住了我的手。 「欢~~迎~~」 令人感到背后一阵恶寒,仿佛被这声音拖走了一般,我也被文科题的黑暗给吞没了。 1 「话说啊。C班有个吉本吧?三三认识吧?」 「是说弓道部的那个吉本功节吗?」 「对对。就是那个吉本君。据说跟二年级的前辈开始交往了。听说了吗?」 长谷部学累了,正闲谈着。 「不清楚。只是最近觉得他回去得早了一些,挺奇怪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跟比自己高一年级的前辈交往,这在高中也算是挺有难度的了。据说要是30岁左右的大人的话,差个一两岁也没什么关系。虽然才十几岁的自己根本想象不到,但肯定就是这样了吧。 「听说吉本君扬言说将来要结婚哦。男生可真是单纯的笨蛋啊」 长谷部跟三宅间的话题越扯越远。 「谁跟谁交往都跟我没关系,而且谈论将来的话题也是个人自由,但至少你得把手动起来吧」 「我知道了啦。就是聊聊天喘口气嘛」 长谷部已经习惯这种情况了,面对幸村的提醒也毫不动摇。 「这可不好说呢」 「哇,感觉到了挖苦。我去再来一杯好了」 「又是加了很多砂糖的吗?那么甜,你还真能喝下去啊」 「在我看来,喝黑咖啡的才难以理解呢。啊呀」 长谷部正要拿起塑料杯,不小心碰到了放在脚边的包,手中的杯子掉在了地板上。 下意识地用目光追着滚落到地板上的杯子。 结果杯子停在了一个正在走动的学生脚边。 「啊,抱——」 长谷部正要道歉。但紧接着,那杯子就被踩扁了,她硬是将道歉的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你们看起来可真开心啊,让我们也加入吧」 「你们干嘛……」 长谷部加强警戒,瞪了过去。 这也难怪,因为踩了杯子的是C班的龙园。站在他身后的是石崎、小宫还有近藤——经常见到的C班三人组。 可能是对什么感到有趣吧,龙园的脸上浮现出一副笑嘻嘻的表情。 还有一个平日里没见过的女生站在石崎他们旁边。 她的脸上挂着一副与这个场合不相称的表情,没有一点紧张感。 「喂,干嘛踩我的杯子啊?这可不是意外吧?」 「杯子滚到脚下,我还以为是扔掉了的。为了替你省点工夫才去踩扁了的」 他笑道,将踩扁了的杯子踢回长谷部那边。 杯子破了个洞,里面剩下的一点咖啡洒了出来。默默观望这一切的三宅缓缓站起身来。 「喂,龙园。我之前就想说了,你这个态度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啊?你这口气是在对谁说呢?」 石崎上前抓起三宅的前襟,表示不用龙园出手。 「我说的可不是你。拍马屁的给我退到一边去,石崎」 三宅没有任何动摇,他挥掉石崎抓着前襟的手。 「你丫的!」 石崎叫喊道,周围吵嚷的学生们也向他投去了视线。 而对此产生了敏感反应的不是别人,正是龙园。 「住手。你要在这种地方引发暴力事件吗,石崎」 「对,对不起。都是三宅他太狂妄了,一不小心就……」 「我虽然不讨厌光靠感情去贸然行事的笨蛋,但你现在给我老实点」 「是……」 龙园是正确的。在这里的不仅仅是一年级的学生。从高年级学生到店员,还有好几台监视摄像机。这里是没有死角的公共场所。 显然,在这里引发事件了的话,会被追究责任的是C班。根据证言的记录,应该会受到某种惩罚。 「我找的不是你。而是对那边的两个人感兴趣」 这么说着,龙园一度看向了我跟幸村这边。 「礼物收到了吗?」 「到底在说什么啊……」 幸村当然不知道龙园在说什么。他看向同样被龙园指名的我。所谓礼物,肯定是指前几天发来的那封『你是谁?』的邮件吧。 「不知道啊……」 配合着他,我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龙园这做法还真是强硬。自己找上门来逼问我们,而且也不至于造成自掘坟墓的后果。即便加深我们的嫌疑,他也得不出结论来。因为不管他再怎么问,都只能得到灰色这个结果,没有明确的黑或白。 「怎么样。有什么不对劲的吗?日和」 龙园一度从我们身上移开视线,向同行中唯一的一位女生寻求意见。 「不好说呢。目前这个阶段还没什么能肯定的」 很多学生在听命于龙园的同时也害怕着他,但其中这个叫作日和的女生十分冷静。总感觉她在用一副没有聚焦的眼神来回看着我跟幸村。 龙园带这个学生过来是为了什么呢。 「两人的长相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浅了,感觉很快就会忘记」 「呵呵呵,别这么说嘛。毕竟将来可能会跟他们长期打交道呢」 「幸村同学……绫小路同学……高圆寺同学,还有哪位呢?」 「另一个是叫平田,是平田」 「是这样。还有平田同学。为什么长相和名字会这么难记呢?」 只有她的周围散发出一种漫不经心的奇妙氛围,但石崎对她使用了敬语,我对这一点感到很在意。我见过这个女孩,她是C班的学生。 「看来到底还是记着高圆寺的事情啊」 「因为那位同学非常独特,很容易记住呢」 看来被龙园标记上的还有平田跟高圆寺。只有高圆寺的行动是无法完全解读的,不仅如此,他的实力也很强,被龙园给标记上也不奇怪。 话虽如此,他们要是知道高圆寺并没有伪装自己,而是生来就这么乖张的话,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从目标名单上删去他的名字。 「到底怎么了啊,龙园。我们很忙的,有事的话尽快解决」 三宅代替我们强硬地回应道。 「没啥事啦。毕竟今天就只是来打个招呼而已。就跟你们说好吧,最近我还会再来找你们的」 「什么意思?」 进一步无视强硬顶撞自己的三宅,龙园带着身后这几个人离开了咖啡厅。 店内一瞬陷入沉寂,但立刻又取回了生机,回到了学习的氛围中。 但—— 只有这个被叫作日和的女生留了下来,一直看着这边。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学习,长谷部略显气愤地说道。 「干嘛啊。你坐在那里打扰到我们了」 「请稍等一下」 「啥?你什么意思啊。我是在说你打扰到我们了,让你到别处去,懂吗?」 自己的杯子被踩扁了,长谷部从刚才起就一直心情不好。 面对长谷部粗暴的指责,日和脸上露出迟钝的笑容,回应她。然后把自己的东西放在脚边,转过身去走向了收银台。 「她那是什么情况啊?」 「不清楚啊。我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也不想去知道」 幸村表示无法理解日和的做法,他暂时陷入了思考之中,但似乎没得出结论,决定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记得是C班的椎名日和吧。我见过她」 看来只有三宅记得这个名字,他说道。 那个椎名好像向店员点了什么,她拿着两个杯子回来了。 「如果可以的话,请收下这个」 「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要给我?」 「不用警戒我,没事的。刚才的行为我也看见了,错的是龙园同学,这是一目了然的。这是我作为C班的一员向你做出的赔罪。砂糖是我自作主张添加进去的」 「就算加了砂糖……嗯。咦,好喝。跟我刚才喝的味道完全一样」 「因为刚才被踩扁的杯子底部有大量的砂糖沉淀,推测您比较喜欢甜一些的口味。太好了,看来我没弄错」 「但是啊,我感觉加的砂糖的量完全一样……巧合吗?」 「我根据没溶解的砂糖的量逆向算出来的」 「诶诶!?这种事有可能做到吗!?」 「其实是能够意外地做到哦。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在洞察力方面还是很优秀的」 这么说道。然后分别向我跟幸村还有三宅投来视线。 「这——大家是在举办学习会啊」 「感觉这孩子一副提不起干劲的样子……」 虽然长谷部直到刚才还在生气,但现在却对日和这无法形容的步调感到不知所措。 就教授学习的幸村来说是不想给日和提供额外情报的,他慌忙让大家合上自己的笔记。 「难道说,我被怀疑成间谍了?」 「不是难道说,我就是这么怀疑的」 「我是不会做那种事情的。而且平日里也跟龙园同学保持距离」 「你说是这么说,但龙园好像很亲近地叫着你的名字,不是吗?」 「是我要求他让我同行的。因为我对D班产生了兴趣」 没能理解日和的发言是为了表达什么,三个人歪起了脑袋。 当然,我也学着右边的样子,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没听说吗?现在这个话题在C班很火的哦。听说D班里藏着一个隐藏起真身的谋士。而且据说那位谋士在无人岛上的考试跟船上的考试还有体育祭中都对D班惊人的进步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大家真的没听说吗?」 日和讲述着至今为止D班中大部分学生都没察觉到的事实。当然,长谷部他们的脑袋上漂浮着疑惑的问号。 「不太懂你的意思啊。说的不是堀北吗?」 「是啊。我也是,能想到的也就堀北同学了」 「据说不是堀北铃音同学」 经过思考之后得出的结果,被日和迅速而干脆地做出了回应。 「听说绫小路同学经常跟堀北同学在一起吧?」 「虽然最近没这样了,但可能比其他人跟她待在一起的时间要长吧」 「毕竟是邻座嘛」 「不过,我想应该没有人比那家伙更聪明了哦」 「是啊。印象中D班的作战基本上都是堀北想出来的」 长谷部跟三宅在绝佳的时机对我的发言做出肯定,为其增加了可信度。 没必要反常地去对待在一起的事情做出肯定或者否定。 重要的是始终将D班学生看到的情况原封不动地告诉她。 「原来如此。大家对同一个班的同学是这样评价的啊」 「能不能不要说一些不明所以的话来打扰我们呢?」 面对被日和散发出的独特氛围所影响的我们,幸村强烈地表示。 看来他是无法继续忍受学习时间受到削减了。 「……对不起。因为我而打扰到大家的学习了吧?」 「不好意思,正是如此」 「不用说打那个份上吧,幸木」 「要是挂了科被迫退学也没怨言的话就尽情地聊吧。恕我先行告辞了」 「呜,还是饶了我吧。请教教我」 长谷部急忙低下了头。 「就是这样。想聊些奇怪话题的话请留到考试之后」 幸村半强制地结束了日和的话题,日和也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真的很对不起。必须要那么拼命地学习才行呢,考试真是危险啊」 这算是在挖苦那些可能挂科的学生吗。 总感觉有些天然的味道,但目前还不知道能否相信她。 「我知道了。等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再聊吧。反正到那个时候也不迟」 看来是决定老老实实地回去了,日和拿起杯子。 「谢谢你的咖啡。很好喝」 「哪里哪里,请不必放在心上。各位,再见」 经过了这样的对话之后,跟龙园一起出现的日和也离开了。 虽然不确定这是不是为了找出我而制定的作战,但最好还是提防一些吧。 姑且让那家伙提前调查一下吧。 2 由于住在同一栋宿舍,必然会一起走回宿舍。 幸村一边操作着手机一边记录着今天学习会的进展情况。 「可能好久都没这么集中精神地学习了。六个小时再加上放学后的两个小时,对吧?即便是这个时代的学生们也做不到这样的吧」 「中途倒是因为C班的学生挤了进来而浪费了时间」 「没有输给这样的妨碍行为,我们今天也努力学习了呢」 两人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边走边聊。听到他俩对话的幸村板起脸孔,抬起了头。 「开玩笑的吧。要是开始备考大学入学考试的话,放学后至少要学三小时以上。可以的话最好能学四个小时。当然,我是说每天都这样。临考前几天的话每天自主学习十个小时以上」 「诶诶,不行啦不行啦。学不了那么久啦。话说幸木对这个很熟悉啊」 「我的姐姐虽然是位老师,但她每次考前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样做下来的」 「难怪,是精英门第啊。所以幸木将来也想当老师吗?」 「当个老师而已,算不上是精英门第。而且我没打算当老师。这个学校的制度脱离了世间的束缚,要是想当老师的话,才不会来这个地方」 一般来说,想要当老师并不容易。只不过比起律师跟正式会计师相比,难度要低好几个等级,而且特地选择这个学校也没什么好处吧。 更何况像幸村这样不讨厌学习而且学力在一般人之上的人就更是如此了。 「那是为什么啊?」 「……是什么都无所谓吧。难道你会挨个去问别人考这所学校的原因吗?站在被人刨根问底的立场上的话,这种心情你懂的吧」 虽然长谷部被这样指责了,但遗憾的是貌似产生反效果了。她没怎么表露出不高兴的样子,何止如此,她倒率先回答起了这个问题。 「直截了当地说吧,我是被这个学校的宣传语给引诱了。如果说只要毕业的话,升学和就职都能随心所欲地进行选择,没有理由不来吧。我想,大部分人的动机都是这个吧?」 「让我再附加一点——“不用花钱的学校”也是值得升学来这里的原因之一。更何况住宿的话一般都是要花钱的。但这个学校甚至都不收取住宿费。假设就算没有点数也能够生活下去——估计学校的构造就是这样的吧。我甚至觉得比起升学的保障,这方面才更加难能可贵」 「这就说得有点过了吧。可以去任何地方升学、就职什么的可是相当厉害的啦」 「谈论梦想是你的自由,但在那之前可得通过期末考试。毕竟要是升不上A班的话,长谷部所期待的制度就没任何意义了呢」 「感觉会不会有什么附赠的福利啊?搞不好其实只有A班能享受保障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只要毕业了的话去哪里都行之类的」 「这不可能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情报肯定会传到在校生的耳朵里吧。但就算参加社团活动也根本没听说过这种事情。何止如此,据说二年级和三年级的D班好像相当凄惨呢」 没参加社团活动的我基本不了解这方面的情报,但以前曾接触过3年级D班的学生,确实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什么雄心壮志。 「虽说是国家直接进行管理的学校,但只有A班的学生能获得特别的权限,从这一点来看的话,其他班的学生在升学或就职的时候不仅不会有正面的特殊待遇,反倒可能会承受一定的负面影响。所以我一定要从A班毕业才行」 「诶,那不就糟透了嘛」 从名门、知名学校毕业的话,有了『毕业』和『个人成绩』基本上就能得到很高的评价。然而就像幸村所说的,在这个高度育成高等学校就读的话,即便毕业也有可能会被按上“没能上到A班”的烙印。存在像池他们这些在学力上评价很低的学生,就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总而言之,入学条件跟『偏差值』(*偏差值是日本人对于学生智能、学力的一项计算公式值。它反映每个人在所有考生中的水准顺位)没什么关系。 大学或企业在看到这个方面的时候肯定会产生怀疑。 「三三也真有耐心,持续办了这么多次学习会。还以为你肯定坚持不了多久的」 「你才稀奇呢。说起来不是基本上不跟男生扯上关系的吗?」 「嗯,算是吧。但我觉得你们三个的话没问题」 看来长谷部有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决定试着提出某个问题。 「长谷部,我有点事想问一下,可以吗?」 「嗯?」 「你跟佐藤关系好吗?」 「佐藤同学?也说不上关系好吧。而且本来我就不喜欢跟人聚在一起。有关佐藤同学的事,去问轻井泽同学会比较好吧?」 要能去这么做的话我也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如果对方是跟自己有一定复杂关系的人的话,会比较难以开口问这个问题。 「你问这个问题,是有什么事吗?」 「呃——」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但至少不能把事实告诉她。我正为此感到为难,不过幸村好像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说道。 「因为是搭档所以才会感到在意吧,我懂你。不知道对方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所以才会感到不安吧」 「啊,这样啊。刚才好像听过你们是搭档这种话」 「直接去问的话,我跟她又没怎么接触过。实在是没法去问」 真是可怜啊——长谷部合起双手表示道。 不过,她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提出了新的想法。 「不好去找轻井泽同学问的话,试着找小梗问问如何?她跟佐藤关系也很好,对方是小梗的话,就算是绫小路君也肯定能够说得出口吧?」 「嗯?小梗?」 没听过这名字,不知道说的是谁,我反问道。 「说的是小桔梗。绫小路君跟她聊得也挺多吧?」 因为是桔梗,所以叫小梗啊。虽然之前没听过这昵称,但这么一想还确实能够接受。也对,找栉田应该很合适吧。她很清楚班里的情况,如果没有跟堀北的那件事,我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去拜托她吧。但在目前这个状况下,不知道能不能去找她。 我没有对“去找桔梗就好了”这个建议做出肯定,这时,三宅伸出了援助之手。 「先不管那个轻井泽,问问栉田应该挺好的吧。男生女生都跟栉田关系不错。长谷部也是吧?」 「是啊。虽然有很多讨厌的女生,不过我算是挺喜欢小梗的。她还甘愿为了班级而一个人背负辛劳的事情。但总是很开朗的样子。虽然我平时不怎么找人商量事情,但只有小梗是有些特别的。因为她会像亲人一样听你倾诉,而且绝对不会说出去」 「没想到你也有会想要找人商量的烦恼啊」 「哇,真没礼貌啊三三。妙龄少女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啦」 「那个各种各样的问题是啥啊?」 「这个嘛——怎能可能告诉你啦。你肯定会说出去的吧」 「才不说啦。……也不好这样断言呢。根据内容而定吧」 不会将自己的烦恼告诉这种人也算是正常的吧。 「确实,有烦恼的话,去找栉田商量是最好的做法。我也赞成」 「对吧?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欢佐藤同学,但绝对不会暴露出去的哦」 「怎么,原来你喜欢佐藤啊,绫小路」 「我一句也没这么说过。我只是问长谷部跟佐藤关系好不好而已」 「这不很可疑吗?至今为止你跟佐藤也不是很亲密吧?」 「绫小路不是说过嘛,对佐藤感到在意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搭档。你这就忘了吗?」 即便三宅这么说,长谷部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虽然是这样,但是啊。听他这个问法,总觉得不只是这样呢」 所谓女生,有时会带着让人无法理解的雷达。这个是真的敌不过啊。 「啊,对了。去便利店逛逛吧」 三宅突然提起出要去便利店,自然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得救了。 但栉田的存在已经得到升华——她成为D班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确实,不管回想起哪个场景都会有栉田出现,她跟所有的事情都有着联系。尽管如此,她却从来没有采取过强硬的态度,而是一直献身于支援和辅助他人的工作。正因为这种基层工作做得非常扎实,她才有如今的这番成果吧。 在场的这些性情稍微有点乖张的人都不去说她的坏话。 一般,当本人不在场的情况下,提到那人时最先说出口的往往是不好的评价,但现在只能听到大家夸栉田,这一点真是厉害。 「啊,我也去。你们两个也一起来吧」 「真是个孩子啊」 幸村嘴上这么说着,但也不是一副完全拒绝的样子。 3 四个人站在便利店外面吃起了买来的冰淇淋。 「在这种微微有点凉意的季节吃冰淇淋真是美味呢」 长谷部买的是杯装的香子兰口味冰淇淋,她一边用很薄的木质小勺挖起冰淇淋往嘴里送,一边说道。 另一边,幸村平时可能不怎么吃冰淇淋吧,他正看着成分表。 「简直是防腐剂和着色剂的大游行啊」 「哇,总是在意这种事情的话什么都没法吃哦?」 「我对吃的是很讲究的。自从无人岛生活之后身体就很不舒服,于是就开始这么讲究了。目前吃的是在榉树购物中心的超市中的有机栽培食品中心买的东西」 「真是个认真的家伙啊」 看来幸村有了保持身体健康这个志向。 「而且本来便利店里的东西单价就贵。去市场看看就能发现同样的商品有几十块的价格差。来点更加高效高质的购物方式如何?」 长谷部除了冰淇淋之外还买了大量的日用品,幸村指着她的购物袋说道。 「该不会幸木是个原价厨?」 「还有,我一直都很在意这事——那个“幸木”……是什么啊?」 「因为是幸村,所以叫幸木。我跟别人变得亲密的时候是先从昵称开始的。三三,幸木,还有绫儿,嗯,感觉绫儿这个倒是有点违和」 不知她什么时候也给我起了昵称。而且这个“绫儿”的评价很是微妙。 「幸木这称呼还是算了吧。太羞耻了」 「讨厌这样吗?」 「……我没这么说。我是说很羞耻」 「有啥不好嘛」 「不过大庭广众的,叫幸,幸木还真是有点……」 虽然他这么说着来阻止长谷部,但她却格外认真地回应了幸村。 「我只是觉得这昵称还不错,而且这个关系也是」 「用昵称来互相称呼的关系吗?」 「是啊。我跟三三不都是挺独来独往的嘛?」 「唉……是这样的。我不否定」 「组了这个小团体之后发现意外的很舒适。而且幸木跟绫儿基本上也是朋友比较少的那类人。虽然第二学期也过了一半,但我想过,希望通过这个学习会来建立新的团体。也不是因此想要取回失去的时光什么的,而是想通过互相用昵称或者名字来称呼对方,从而使咱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融洽。你俩怎么看?」 长谷部提议道。我跟幸村感到难以回答,三宅就接着她的发言继续说道。 「是啊。还不错,倒不如说,其实我感觉挺能融入这个小组的,连自己都觉得吃惊。跟须藤他们合不来。而且感觉自己跟平田是标准不同的一类人。他基本上都在被女生围着」 「对吧对吧?你俩又是怎样呢?」 长谷部跟三宅都对我们这个四人小组持肯定的态度。幸村会拒绝吗。 「本来我只是为了教你们学习才跟你们在一起的。学习会结束了的话,这个小组就结束了。但是……考试又不是只有这一次。第三学期自然不用说,考试会持续到毕业为止。这样的话——为了提高效率而认可这个小组也是可以的」 「你这算啥啊,好难懂。不过——谢了」 「哼。这是为了不让班级出现退学的人,不能再降低班级的评价了」 「然后就只剩绫儿了呢。啊,不过因为绫儿是跟堀北同学一组的,所以比较困难吧?而且跟池君和山内君他们也经常一起玩」 「虽然不是给班里的同学分优劣,但至少我跟大部分同学都不太容易合得来,性格上有些分歧吧。跟这里的大家待在一起的时候不用勉强自己,感觉很轻松。老实说,只是因为跟堀北是邻座这个原因比较大,其实也算不上一个组」 关于这点是我的真实想法。 「这样啊。那这样一来就决定了。接下来我们就是绫小路组了,请大家多多关照咯」 「等下。为什么是以我为中心啊」 「姑且你也算是把大家联系到一起的人啊。这样不也挺好嘛?」 三宅也对长谷部的看法表示肯定。幸村怎么样呢。 「没有异议。毕竟就算你们擅自取名叫幸村组也只会叫我为难」 他轻易地就同意了。 「还有就是关于小组的第一个活动。接下来咱们禁止使用死板的称呼行嘛」 「禁不禁止你随意,但我可叫不了三,三三啥的……绫儿啥的。太羞耻了。而且在羞不羞耻的问题之前,我觉得自己这样叫像个傻子似的」 幸村跟我叫『三三』确实有些违和。 他代替我表示拒绝,真是帮大忙了。 「那至少用名字来称呼吧。顺便我叫波瑠加,可以用喜欢的方式来称呼我哦。三三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明人」 这样不就能叫了嘛——长谷部一脸得意。 「明人啊。这样还可以。绫小路的名字是清隆吧」 由于曾在同一间房间里住过,幸村好像记得我的名字。 「我记得幸村的名字是辉彦吧」 我回想起了在船上考试的时候。刚说出口,幸村的表情不知为何蒙上了一层阴翳。 「……你还记得啊」 相较于感动,幸村作出了一副为难的表情。 「诶——,幸木的名字是辉彦啊。要不我想个其他的昵称吧」 「住口」 幸村用强硬的语气阻止了她,长谷部稍稍有点退缩了。 「有啥不太好的地方吗?」 幸村的态度明显很大变化,长谷部这样询问他,然后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 「用名字称呼的事情我同意。但能不能不要用辉彦来叫我」 他提议道。 「是指自己可以叫,但不喜欢被人这样叫?」 「并不是看你们不顺眼。只是我自己讨厌这个名字。一直以来都没人对我叫过这个名字,所以我也没怎么在意,但情况有了变化」 「也不是当今的那种稀奇古怪的名字啊,挺一般的吧?」 也难怪三宅会感到奇怪。 确实,辉彦这个名字有种标准的感觉呢,属于比较一般的范畴吧。 根本不觉得像是招人嫌弃的名字。 「是有什么特别的内情吧」 「……嗯。辉彦这个名字是我母亲起的。她在我小时候就扔下我和父亲离开了这个家,是个卑劣的人。所以我无法接受这个名字」 实情比预想中的还要沉重,长谷部和三宅的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幸村察觉到了这一点后,看来是决定立刻结束这个话题—— 「不好意思。说了多余的话」 「没有。我才是,抱歉。感觉自己擅自就说起了昵称和名字的事情」 「没什么好道歉的。毕竟不知道这个情况,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一般来想的话,没有人会讨厌自己的名字。可以的话我也不想破坏目前的这个气氛。所以,如果合适的话,希望能用启诚这个名字来叫我。这也是我从小就用的名字」 「启诚?就是说幸木有两个名字?感觉好复杂的样子」 「启诚这个名字也不是随便想出来的。而是我父亲给我起的名字。自从母亲离开之后我就一直用着这个名字。如果接受不了的话就跟以往一样,用幸村来叫我吧」 既然幸村这么决定了,那就没法再去深究了。 而且,拥有两个名字的人其实也不少。 不光是艺人,一般人中也有很多是拥有两个名字的。 「我本来也不想用招人讨厌的称呼,这样也挺的好吧?」 「是啊。那就再次请多多关照了,启诚」 就像长谷部说的那样,大家决定用他所期望的名字来称呼他。 「抱歉啊,说了这么任性的话……清隆,明人。还有波瑠加」 幸村再次用名字叫了一遍我们。 「行啦行啦。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些自己的难言之隐」 正是如此。就跟我也有不想公之于众、不想被人知道的过去一样。幸村……不,启诚也有他所背负的过去,仅此而已。 我也学着启诚试着叫了一下名字。 「明人跟启诚……波瑠加,对吧。我也记住了」 叫女生的名字比叫男生的名字还要紧张。 「不过话说回来,清隆啊」 看来波瑠加还是对我的名字感到在意。 「不是绫儿,而是隆儿吧。嗯,这个昵称没什么违和感,就这么确定了。幸木也来一起这么叫?」 哇,感觉她给我起的这个昵称比绫儿还要羞耻啊。 一想到今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称呼就感觉心里痒痒的。 「不叫。要叫当然是叫清隆啊。那个也太羞耻了」 先不管羞不羞耻,最终定下互相之间如何称呼的时机还是非常合适的。 本来找不到主动叫出他们名字的时机,但看这个形势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回过头去。正因为此刻谈话发展形势很好,所以我才转向了背后散发出气息的地方。 就这样默默地听着大家的对话,真的好吗?佐仓。 每次我们聚在一起举行学习会,佐仓都会在后面跟着。 今天在咖啡厅也是,并且她今天也在后面稍远一些的地方偷看着这边的情况。 估计也没法完全听见我们在说些什么吧,但应该勉强能够听到点声音。 小组将要结成的这个瞬间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吧。 如果她不在这个时候加入进来的话—— 「现在也已经掌握了所有人的名字,那就再来一次。我们4个成为了一个小组——」 「啊啊,那,那个」 咣当一声!旁边的垃圾桶发出了响声。与此同时,一个学生站了起来。 当然,事到如今也不过再多说了,她就是佐仓。 由于太过紧张,她迈着僵硬的步子走了起来,机器人似的来到了我们这里。 「佐仓?」 三个人几乎同时叫出了她的名字。 「请,请让我,让我也加入绫小路君的小组!」 她苦恼了很久都没有表现出来,凭借积攒起来的勇气挤出声音大声喊道。 佐仓由于紧张而显得格外激动,满脸通红。大概是由于视线飘忽不定或者太过慌乱的原因,她没察觉到自己的眼镜位置已经歪了。 「想要加入小组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分数吗?确实,考虑到佐仓的分数和搭档的话,也不难懂你会陷入不安的心情」 启诚尽可能冷静地分析佐仓的到来。然后得出了结论。 「我个人觉得你应该去参加堀北他们的小组。我的器量还不够大,没法教太多人学习。而且跟他俩不同,估计要教的科目也不一样吧」 佐仓鼓起勇气进行了发言,但遗憾的是,启诚冷静的处理驳回了她的想法。 「不,不是的……我也是,纯粹地想要加入绫小路君的小组!」 不怕出丑,出发的列车已经不会再停下来。佐仓做好了觉悟,不会因为这点挫折就感到害怕。她的想法再次传达了过来。 「佐仓加进来也挺好的吧?感觉挺合得来」 这么说道,明人表示欢迎这意料之外的来客。 「可以吗?这么轻易就」 「就算增加一个人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吧。而且,想要加入这个小组应该是不需要什么资格的吧。都是班里的离群之人,我倒是觉得这样正合适呢。不对吗?」 「都是离群之人吗。也许是这样呢」 D班中的佐仓也经常一个人呆着,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启诚也同意吗?」 「没有反对的理由。但别再给我继续增加下去了。因为她是佐仓所以才容易接受,但要是吵闹的家伙加进来的话我可是要退出的」 「谢,谢谢你,三宅君……幸村君……」 虽然多多少少附加了条件,但启诚也同意了。就剩波瑠加了。 从给人的印象上来看,波瑠加应该是最欢迎佐仓加入的,但她脸上的表情却不是笑容。 「不好意思,佐仓同学。这样下去我是没法接受的」 「啊呜啊……我,我这样的,不行吗……」 波瑠加一副严厉的表情逼迫着佐仓,给这难得的欢迎氛围泼了一盆冷水。 「我呢,该说是挺期待这个小组的吧,久违地有种大家能够亲密相处的预感。所以——」 长谷部扬起胳膊,用食指指向天空,然后放下来——指到了佐仓眼前。 「既然想要加入这个小组,那就有义务用名字或昵称来互相称呼。也就是说,佐仓同学这个称呼换为,呃——……诶,名字是什么来着?」 「爱里」 我快速补足道。 「大家就会叫你爱里,你也要像这样去叫其他成员。这样可以吗?」 大家都多少对佐仓不擅长跟人交流的事情有所了解。所以长谷部才会做出这样的忠告。 为了确认佐仓是否能够忍受这样的状况。 「那,那个……」 面对不知所措的佐仓,我决定尽可能地做出援助。搞不好波瑠加会在这里强迫佐仓用昵称来称呼大家,这样就会增加难度。 「启诚、明人,还有波瑠加」 「……启,启诚君,明人君,还有波瑠加,同学……哈呜」 佐仓拼命挤出嘶哑的声音,叫出了三人的名字。 「没必要去掉敬称吧?」 「说的也是。用名字来称呼是合格了。来,还剩隆儿了」 佐仓快速转身看向我这边,然后非常明显地脸红了。毕竟在一生中突然连着用名字来称呼三个人,我懂她的心情。然后就剩下抓住要领来叫出我的名字而已了。 「哈,哈咻!」 从佐仓口中漏出了谜一般的拟声。 「你以前就跟隆儿挺亲近的吧,应该很从容吧?」 波瑠加仿佛追击一般说道。简直就像考官一样。 「叫清隆就行了」 不管再怎么说,叫出隆儿的难度也太高了。在心里说出来也很羞耻。 「隆,隆,隆……隆啊……!」 大家都在关注着佐仓的一举一动,难免会增大她的压力。 这个情况下,时间过得越久,就越是陷入负面的循环之中。 「虽然不知道会给这个小组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但我觉得这对于目前的佐仓来说是有必要的。已经前进了一步,再迈一步也不可怕的」 我这样亲切地鼓励道。 「……嗯……清,清隆君。请多多关照」 佐仓的决心受到了一点打击,但她之后又坚定地看向我的眼睛,这样说道。 「嗯,合格了。我也赞成爱里的加入」 这样一来就全体通过,佐仓的加入受到了认可。 「隆儿也试着好好叫一下爱里的名字」 「那个……爱里」 「是,是的!」 即便紧张到动作都僵硬了起来,但彼此还是成功地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那就再来一次。咱们五个就是隆儿组了,请多关照咯」 看来不管有谁加入进来,她都要以我的名字来作为小组名称的主体。 4 爱里加入进来后,绫小路组就以这样的形式(自己说出来也是非常羞耻的)开始展开活动了。虽然最初是为了帮助波瑠加和明人而开始的学习会,不过范围开始逐渐扩大。波瑠加建了小组群聊,间接地带动了小组的积极性,大家没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在群里聊天,这样的机会也渐渐多了起来。正因为没有太多朋友,而且在群里聊得很起劲,再加上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的情况比较多,所以会聊得很久。 『等明天放学后,大家一起看个电影转换下心情吧?』 群聊里有人提议道。 『该不会是那个新上映的?』 『对对。听说是明天上映。现在是考试期间,感觉位置会比较容易预约』 『这提案不错,可以给大家振奋一下精神。所有人都参加的话,就是说我也得去吗?』 『当然,幸木不来的话就没意义了嘛。咱们小组也才刚刚起步。但也不是说立刻就要去,日程表上没空的话等到考完再看也行』 看来要是人数凑不齐的话她打算延后。 明人那边还没有显示已读,不过他看到这个对话的发展应该会同意吧。正因为启诚和爱里的回复都还处于待定的状态,我才应该率先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心里稍稍有点紧张,我回复了一句。 『参加』 发出去几秒种后,爱里做出了回复。 『我也想去』 『……明白了。明人去的话我也去』 这样一来,除了已经显示消息已读的明人之外,大家都表示参加。明人可能是在几分钟后看到了消息,他回复道。 『可以啊。我也挺在意这个电影的。预约可以交给你吗?』 『嗯。之后我再去找大家回收点数』 至此,群聊就告一段落了。估计是为了在网上预约座位而切换手机画面了吧。 『真期待这次看电影呢』 爱里向我发来了聊天信息。 『是啊』 『明天也请多多关照了,清隆君。晚安』 她还特地单独发来信息,真有礼貌。这样,跟爱里的聊天也结束了。 「明天小组一起看电影啊」 稍稍有种渐渐变成真现充的感觉了。 这种程度的话,社会上的人们会怎么想呢,我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兴奋。 「明天不能迟到,得早点睡呢」 然后电话响了。 看见来电显示的姓名是堀北铃音,我按下通话键。 「看来你还醒着呢」 「毕竟才十点啊。有什么事?」 「图书室这边的学习会也快结束了。然后就是希望在明天能进行最后一次针对期末考试的商讨。能陪我参加吗?最好能对幸村君也说一声」 「明天啊……」 「出什么问题了吗?」 要说没问题的话那是骗人的。 毕竟明天学习会结束之后要一起去看电影。 「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改到后天也行。不过最晚不能超过周四。考题基本上都弄好了,但根据情况也可能需要替换」 看来是想要就尽可能早地做出判断。 我这边也不想让她的期待落空。估计堀北已经跟平田他们进行过细致的商讨了,不过她也许是想直到最后的最后都做好核对工作。 「明白了。我跟启诚打个电话看看。晚一点也没事吧?还有,要是联系一下平田跟轻井泽会比较好的话,我去给他们说一下」 「启诚?看来你跟幸村君变得很亲密了呢。平田君那边不用担心。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就差告诉他们日期和时间了」 看来不光是我,堀北已经通过学习会成功缩短跟他们两人间的距离了。再不济也能由她一个人去跟平田他们进行商讨,真是令人欣慰。 挂断电话,又收到了一条消息。今天真是接连不断啊。 这次发来消息的不是爱里,而是轻井泽。 『我按照你说的那样去确认过了。据说今天有个女生问别人是否看见长谷部同学往咖啡里倒了多少砂糖。而且这个女生恰巧往咖啡里倒了相当多的砂糖,所以受到了围观』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啊。 与其说她洞察力很强,不如说她很机智。日和为了让我们产生动摇而露出一副炫耀自己洞察力的样子。 这是个好机会。提前说一下那件事吧。 『估计明天堀北会联系你参加商讨,不过预定时间在20点』 『20点?还真是挺晚的』 『稍微有点事儿。学习会结束之后要去看电影』 『电影?该不会是那个新作?』 『知道的挺多啊。不过重要的是关于这次商讨,我有事要拜托你』 我向轻井泽做出详细的指示。 毕竟没理由不去利用明天的商讨会。 轻井泽听我讲完全部内容后,做出了带着忧郁味道的回复。 『又是这么麻烦的活儿啊。目的是什么?』 『结束之后再告诉你。这是为了你好』 『是么。那就明天见』 轻井泽立刻就放弃了追问。不过在那之后,她立刻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发来的不是文字,而是一个小小的贴图插画。 可爱的草莓大蛋糕上立着几根蜡烛。 『察觉到后已经迟了』 她还发来这样一条追加消息。之后轻井泽再没有发来任何联络。 「那家伙注意到我过生日了啊。但她是怎么发现的?」 我不记得跟任何人说过自己的生日啊——正这么想着时,立刻就注意到了真相。在使用聊天软件的时候,除了输入名字跟邮箱之外,还有输入生日年月日的空栏。我没有选择仅对自己可见,所以想要调查的话也能够查得到。 本以为今年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没想到第一个注意到我生日的居然是轻井泽。 每次跟轻井泽联络过之后都会把记录删除掉。 在删除生日蛋糕的贴图时心里稍稍有点抵抗。 顺势访问了一下轻井泽的个人资料。 然后得知她的生日是3月8日。 「姑且先记着吧」 5 感觉今天的授课时间出乎意料的长啊。 可能是因为自己越来越期待放学后跟伙伴们举办学习会了吧。 我跟幸村他们一同前往电影院。 「大家一起行动的话,有种兴奋的感觉呢……清,清隆君」 即便有点拘谨,旁边的爱里还是一副兴奋的样子说着。 她就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我想着这些,同时感受着跟她相同的兴奋感。 怎么说呢,我也真是个孩子啊。 「是啊。感觉不坏」 「诶嘿嘿嘿……清隆君」 「怎么了?」 「诶?你指什么?」 「你叫我名字了吧?」 「……我,我叫了吗?对,对不起,完全不是这样的!」 我想自己应该是没有听错的,不过爱里却做出了否定。 一来到榉树购物中心就立刻前往电影院。 波瑠加挨个分发电影票。 「真期待呢!」 「绫小路君!」 听见有谁从远处朝这边叫喊着。是佐藤麻耶,为什么会在这里…… 「该不会你们正要去看电影吧?啊,这是那个现在很火的电影」 她看见我手中的电影票,一脸兴奋地说道。 「其实我也是来看电影的呢。还有轻井泽同学她们也在哦」 「……似乎是这样呢」 在佐藤身后,好几个女生一个接一个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轻井泽邀请你来的吗?」 「不是啊。我在学习会上提出要去看电影,然后轻井泽同学说她也想来。然后我们就一起来了。机会难得,我们一起看嘛」 这么说着,佐藤(*衣笠原文错打成爱里了,真是够!)双手用力抱住了我的胳膊。 「呼哇!?」 身后的爱里发出了类似悲鸣般的叫声。 「喂,住手啊」 「诶~为什么啦~这样有什么不好嘛」 虽然佐藤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这么说着,但她稍微有点脸红了。看着像是勉强自己努力这么做的。 「真巧呢,幸村君跟绫小路君。还有长谷部同学跟佐仓同学也是」 轻井泽带着点高高在上的态度朝我们搭话道。 根本不是巧合,昨天刚跟她说过今天要来看电影。但没想到轻井泽也会来。 「……真是讨厌的巧合呢。进去吧」 启诚气愤地说道,一个人检了票进去了。 「那我也要进去了……」 稍显强硬地跟佐藤分开,我也跟着启诚进去了。 电影院里的学生很多,几乎把座位都填满了。 爆米花的香味和热狗的气味刺激着鼻腔。 我们的座位是最后一排的最后边五个。 佐藤跟轻井泽她们好像在店里挑选商品,还没进来。 「那个,清,清隆君」 刚一坐下,邻座的爱里就对我耳语道。其他的学生们都在兴奋地聊着天,也不用这么小声吧。 「怎么了?」 「清隆君……那个,跟佐藤同学,最近关系很好,对吧……?」 看了刚才那个场景的话,会去这么想也没办法。 不过既然是跟事实相反的情况,那就要好好做出否定,贸然让传闻扩散开来就麻烦了。 「这是误解。因为我跟佐藤成为搭档,好几次都在一起学习」 「但,但一般是不会抱,抱胳膊,的哦?」 「那不是抱胳膊,是被抱胳膊」 「我觉得,要是讨厌的话,挣,挣脱也是可以的……」 即便比较胆怯,但爱里还是指了出来。也许确实如此吧。 一不留神就那样被动地采取防守了,但要因此而被周围的人误解了可不好。 「我知道了。虽然不觉得会有下次,不过我会注意的」 「还,还有哦?」 还有什么吗…… 「在搭档定下来之前,也跟佐藤同学两个人一起出去了吧?」 这么说来,佐藤把我叫出去的时候,爱里是在教室里看着我这边的。 「……两,两人之间,有,有什么关系,之类的……」 「没有」 要说没有的话可能就是在说谎了,不过也就被问了个联络方式而已。 而且我也跟爱里交换了联络方式,没什么好愧疚的吧。 「这些说法你接受不了吗?」 「没,没有。抱,抱歉。总是问你一些奇怪的问题……让你不开心了吧……?」 「没那种事。要是对什么感到在意的话,随时跟我说」 「交,交给我吧。我会好好观察清隆君的」 唉,你这样气势十足地来观察我,我也很为难啊…… 爱里轻轻摆出一副胜利的姿势,我也不忍心拒绝她,还是把话咽到肚子里吧。 在那之后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就静静地欣赏起了电影。 不过,电影的内容上倒是有些微妙的成分,这个得提前说一下。 6 榉树购物中心各式各样的店面鳞次栉比。其中大多数是像超市那样日常使用的店铺,不过也有很多店是偶尔才会去的。比较具有代表性的有像解决水电和下水道问题的专业店铺和将便利店的食材配送到宿舍的送货上门服务吧。还有洗衣店也是其中之一。比如上班族之类的社会人士会经常光顾吧,但这个学校的学生却不怎么去使用。不过,像外套要是弄得比较脏了或者是遇到自己没法完全洗净的衣服时,就会去这家店,它在这时担任着重要的角色。 即便平时用不到,但需要的时候总是比较突然。 下周就是期末考试了,这周的周四晚上刚过八点。到了校内的店铺打烊的时间,D班的成员聚集在了卡拉OK的包厢里。在这里进行商讨的话,情报就不会泄露到外面去了。 堀北和平田立即采取了行动。最初的成员们再加上启诚,我们迎来了最后一次商讨。 本来最理想的方式是在其中一人的房间里举办商讨会,不过有人反对这样做。 「我说,我可以唱歌吗?」 「等等,轻井泽同学。今天可不是来玩的」 「难得来一次卡拉OK也不行?」 「就是因为你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在宿舍里商讨,我们才选在了这里的」 毕竟在咖啡厅或者食堂里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班的耳目。 「虽然是这样啦。怎么说呢,都来到卡拉OK了却不唱歌,会不会有点傻啊?」 「用饮料和食物将就一下」 轻井泽已经麻利地点完了吃的喝的。桌上摆着以炸马铃薯(*衣笠原文没有“炸”字)为首的垃圾食品和放在每人面前的饮料。 「那等作战会议结束之后咱们两个唱一首吧,洋介君」 「也好。事情顺利谈妥了的话,稍稍放松一下还是可以的」 「我也赞同呢。虽然想先好好商讨一下,不过也很久没在卡拉OK唱歌了」 为了寻找折中的解决方法,平田和栉田分别向堀北和轻井泽征求了同意。 「……开始吧」 没怎么在意他们两个,堀北提出了话题。 「首先是关于学习会的成果,老实说,我觉得效果非常不错。刚开始的时候男生那边瞎胡闹的情况比较明显,一时还在担心该怎么办,不过后来他们的态度很认真,我想在某种程度上应该能够应对期末考试了」 「都复习到嘴巴里能喷出英语单词本了!」 须藤用自己的方式表示自己好好学习了,但这表现方式真是极其难懂。 「跟最初的时候相比,须藤君也成长了一大截。特别是在集中精神方面有了惊人的进步。不过目前还处于临阵磨枪的阶段,你的基础学力比初中一年级的水准还低,别忘了这一点」 「都那么努力学习了才初一等级啊……」 「至今为止都是小学低年级的水平,这已经很不错了」 「堀,堀北同学, 这样会不会真的说得有点过了啊……」 「他可是直到最近为止都还不知道圆周率的存在哦?」 这还真是爆炸性的发言。没想到活到今天居然不知道圆周率的存在。 「诶诶?这也太笨了吧!?」 就连不怎么擅长学习的轻井泽也做出夸张的反应。 「真烦啊轻井泽。其实你也不知道这个吧?」 「不至于不至于,再怎么说也不至于,真心的。就算是我也知道3.14这种程度啊」 卡拉OK房间里进行着这种低水准的对话。会感到头疼的应该是听着对话的我们吧。 「够了,别说了。我基本上已经看出你们的学力大概是什么程度了。堀北,这真的没问题吗?」 「不用担心。跟我说的一样,基础学力很低。不过将范围缩小到高一学年第二学期的话,他们基本上已经理解了。绝对不会考不及格。幸村君才是,长谷部同学跟三宅君的问题解决了吗?」 「当然。绫小路在最靠近的位置做了见证,是这样吧?」 「我想没有比那更好的方法了。也不用担心挂科」 「太好了。我绝对不希望D班有谁退学,大家一起通过考试吧」 「……我啊,就在想呢。真的没问题吗?」 听了栉田的想法后,轻井泽说出了她的不安。 「我确实不希望班里有谁退学,但这考试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每年都出现退学的人吧?也没有我跟须藤君他们不会挂科的保障吧?」 「保障,那个,虽然确实是没有……」 「那就不要用这么草率的说法啊」 总感觉有些松弛的氛围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栉田同学。感觉啊,你从刚才起就一直在在说些漂亮话吧?」 「是,是这样吗……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平安通过考试……」 「脑袋聪明的人就是好啊。明明像我这样的,都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没事的,轻井泽同学。你现在不是很认真地在参加学习会嘛」 看来即便平田上来帮忙说话,轻井泽还是接受不了。 「很早之前我就想说了,栉田同学是在装好孩子吧?」 「诶……是,是吗……」 「你就不能冷静点吗,轻井泽同学。现在正在商讨考试的事情。不要因为无关的事情而占用时间」 「堀北同学先别说话。呐,栉田同学,你该不会是在心里鄙视我脑袋笨吧?」 「我不会做这种事的」 「那就不要这么轻易做出保证啊。我可是每次经历考试都很痛苦的。要是因此挂科了的话你能负起责任来吗?」 实在太不讲理了。不光是栉田,她的某种让人无法理解的愤怒也让周围的人很为难。 面对栉田正确的言论和温柔的态度,轻井泽单方面爆发了。 随后,她拿起装着几乎没喝过的葡萄汁的玻璃杯狠狠地向栉田泼了过去。含有着色剂的果汁以外套的胸口附近为中心扩散开来。 「轻井泽同学——!」 面对这难以置信的行为,平田少有地大声喊道,他抓住了玻璃杯。 「怎么能这样呢。我认为有的事能做,有的不能做」 「但,但是啊……难道错的是我吗?」 「不好意思,但在刚才这件事情上,错的是轻井泽同学。栉田同学没有任何过错」 她的行为让跟栉田处于冷战状态的堀北也无法帮她说话。 「我没事啦。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请不要责备轻井泽同学,好吗?」 「也不能这样吧。怎么想都是轻井泽的错」 直言不讳的启诚客观地做出判断。跟在场的所有人为敌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在任何人眼里,错的都是轻井泽自以为是的发言。但这并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地方。轻井泽惠本来就是这样的少女。 「哦,是吗。就我一个是坏人啊。说的也是啊。栉田同学在班里那么受欢迎」 在场的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做出了判断。 仿佛要依靠剩下来的我一般,轻井泽朝我转了过来。 「我说,绫小路君是哪一边的伙伴呢?」 「有什么哪一边啊,大家说得都对啊。是轻井泽做错了」 「哦,是吗。我就知道。难道大家都是我的敌人?」 轻井泽站了起来,也不道歉,就直接拿起了包。 「轻井泽同学。以这种奇怪的状态结束今天的话,你绝对会后悔的。我不希望变成那样啊」 平田以强烈的态度挽留正要离开卡拉OK包厢的轻井泽。 「什么意思。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首先向栉田同学道歉吧。这是最重要的」 接受了男朋友的劝解,轻井泽虽然一副很不甘心的样子,但还是稳住了。 「明明我就没认为自己做错了,还必须要道歉吗?」 「首先要说出口来」 之后,轻井泽无言地站了一会儿。 「……抱歉」 沉默过后,被平田说服了的轻井泽做出了妥协,她向栉田道了歉。 「没事的,不用放在心上。我也是,应该说一些体谅轻井泽同学的话才对」 在这状况下,就算生气也没什么奇怪的,但栉田却完全没有发火,而是原谅了轻井泽。 听了栉田的回复,轻井泽也终于有了些罪恶感吧,她回到平田旁边坐了下来。 「感觉,我可能有些欠缺冷静了。抱歉」 轻井泽再次对栉田做出道歉。不用放在心上的——栉田以一副笑容回应着。 「谢谢……」 看着两人的样子,平田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但事情还不能就这样算了。 「栉田同学。明天要去学校,你有替换的外套吗?没问题吗?」 「嗯,没有。之前有一件坏掉了,只剩这一件了呢……」 本来学校给每人发了两件外套。但有时也会发生像今天这样的意外,而且配合着身体的成长,尺寸也需要改变。这种时候可以去榉树购物中心的制服专店买取,不过为了适合学生个人的尺寸,估计在某种程度上需要缝制衣服的时间,而且也绝不便宜。 「不是有洗衣店嘛?像是参加社团活动弄脏的衣服之类的我就拿去洗。今天去的话明天一大早就能来取了,能赶得上吧」 「平时可能没机会使用,不过这样的话应该赶得上呢」 须藤的提议相当不错,这样就抓住了解决问题的线索。 轻井泽听着对话,可能是想到自己也能帮上忙吧,她提议道。 「虽然不是为了道歉,不过。至少让我出洗衣服的钱吧」 「不用啦,不用放在心上的」 「这样的话我心里过不去……不行吗?」 「真的可以吗?」 「嗯。毕竟都是我的错,至少让我帮这点忙吧」 就像这样,由轻井泽来出洗衣服的费用,事情得到了解决。 7 结束了波澜万丈的商讨会,正走在前往宿舍的路上,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伫立在喷泉旁边。 看着不像是要跟谁碰头,于是我向那个男人——葛城打了声招呼。 「在干什么呢?」 「绫小路啊。呃,稍稍想点事。是和下周的期末考有关的事」 「关于期末考试?在这种地方?」 「只是想静静地度过,想一个人思考」 真不像是高一学生会有的想法。 不过话说回来,期末考试?我倒是不觉得高学力的A班会担心这件事。 「你感觉这次期末考试能顺利通过吗?」 他这么向我问道,于是我试着坦率地作出回答。 「不好说呢。虽然他们好像在很拼命地学习」 「这样啊。但愿不会出现退学的人啊」 从他这幅担心别人的样子中实在是感受不到好胜心。 「发生什么了吗?」 我这么问他,葛城就以一副稍显沉重的口吻说道。 「……你在初中的时候,担任过班长或学生会长之类的职务吗?」 「呃,完全没有。也没兴趣呢」 「我从小学起就一直担任班长跟学生会里的职务。不管是小学还是初中,一直担任着学生会长。但进入这个学校之后,人生轨道被大幅修正了」 「这么说来,你没加入学生会呢」 「虽然很想加入,不过没有受到堀北学生会长的认可」 这个话题跟期末考试联系不起来。 「所谓学生会跟班长,表面上看似乎没有任何权力。大部分学生都认为它是没有价值的,只把它当成耗费时间的存在,所以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想去担任」 跟我的心情一样。我基本上不是干管理的料。 「但这些职务都是配有相应『权利』的。根据担任职务与否,有职务的人和没职务的人之间有着无法弥补的差距。并且,我也失去了那样的权利」 「身处A班的你应该有一般以上的评价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会选择B班作为进攻目标了」 想必也是呢。像葛城这样的人应该会选择D班或者C班。 肯定会选择可靠的防守和进攻路线。 「你把班里的事情说给我听,这样可以吗?」 「这种程度只要稍作分析就明白了」 「没必要背负这么多吧。虽然在我看来是葛城在牵引整个A班的,但这并不是全部吧。不管怎样,这样下去的话A班的情况非常稳定。重要的是保持目前的领先位置吧」 「……是啊。唉,没想到被本应追赶上来的D班给提醒了」 「正因为距离远到无法追上来,所以才能够客观地看待吧」 我们两人回到了宿舍,门厅聚集了很多人。 「真是热闹啊,发生什么了吗?」 「不清楚。随便问问看吧?」 我向附近脸熟的博士搭话。 「这是怎么了?」 「绫小路殿下啊。看来全体一年级学生都收到了相同的信件呢」 「相同的信?」 推开人群,我来到自己的信箱前,转动起密码锁。虽然平时不怎么使用这个信箱,但快递跟学校发来的通知、学生间的交易会偶尔用到。 其他的学生好像也对这个挺感兴趣,从后方窥探我打开的信箱。 对上数字,解锁的门打开了。 然后取出放在里面的『被折成四分之一大小的复印纸』,回到外村那里。 「这个吗?」 「是的是的」 迟了一步,葛城也拿着相同的复印件回来了。 我跟他几乎同时打开了那复印件。 上面印着这样的文字。 『一年B班,一之濑帆波有使用不正当的手段收集点数的可能性。龙园翔』 外村也打开复印件给我看——他也收到了相同的信。 读完这句话的葛城小声嘟囔道。 「很有礼貌地写上了名字,那个男人是什么意思啊。这事情要是毫无根据的话他有可能会被控诉的吧」 「至少,含有或多或少的事实在里面,他才敢做出这种事吧?」 「若不是这样的话,就是一手烂招。不过也确实像他的风格。先不管真相如何,既然有值得怀疑的素材,那他肯定会采取进攻吧。本来这种做法算是损毁个人名誉的违法行为,但那家伙根本不在乎这些」 这事情如果是假的,那龙园就有形象受损的风险,但龙园本来就有恶评,在他看来根本不痛不痒。 「喂,龙园回来啦」 一个学生看到了龙园从学校回来。 不知他是否了解到了这个骚动,龙园进入了门厅。 「喂,龙园。你什么意思啊?」 刚进门厅,B班的男生就一副要上前揪住他的气势逼问道。 「啊?一上来这是要搞什么啊?」 「说的是这个信!居然到处瞎发这种东西!」 说着,把信摆到龙园面前。龙园看过信,耸着肩膀笑道。 「啊,这个啊。很有趣吧?」 「什么有趣啊!有的事能做,有的不能吧!」 「那就给我证明一下啊。证明‘一之濑没有用不正当的手段来收集点数’」 「这……」 「一之濑,你能证明吗?」 面对听说了骚动而赶来的一之濑,龙园拿着信问道。 「不管我在这里说什么,估计龙园君都不会相信的吧?」 「嗯。毕竟是否不正当得由学校进行判断」 「说的也是。大家,很抱歉,我好像受到了奇怪的怀疑。不过请放心,我明天会报告给老师,证明这些都是龙园君的误会」 一之濑一副堂堂正正的样子提出自己的主张。 「一之濑,你打算怎么证明给我看啊?」 「把详细情况告诉给学校。我持有多少点数、还有获得点数的方式。这样你就满意了吗?」 「报告给学校?在那之前,不能在这里进行说明吗?」 「光是在这里进行说明的话,龙园君你会相信我吗?」 「估计不会相信吧。张嘴胡说八道就跟吐气一样容易」 「所以啊。报告给学校来做见证的话,就没有不正当的余地了」 「呵呵。原来如此呢。也有一番道理」 你这样就能接受了吧!——周围的B班学生吵嚷起来。 「但是啊。所谓人类就是骗子,是肮脏的生物。你现在也可能会想出对策来隐瞒,不是吗?」 龙园到底还是强硬地跟一之濑争辩道。 「那个男人在想些什么。即便一之濑持有大量点数,她也不是那种使用不正当手段去获得点数的人。即使在这里顽固地进攻也根本赢不了」 看来他无法理解,表情变得更加严峻。 「那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呢?」 「首先在这里公开你持有的点数。然后解释一下获得的方法就行了。然后明天把相同的说明报告给学校。这样的话,在场对你抱有怀疑态度的学生也能接受吧」 确实,这样的话,就能大幅度减少后期找借口或者说谎的可能了。 不过,我不觉得一之濑会这么轻易地答应他。 「这个无法同意呢,龙园君」 「就是说你承认了自己使用不正当的手段了?」 「不是的。正因为我没有用不正当的手段获取点数,所以我才不能公布自己的手牌。毕竟拥有多少个人点数会大幅度地影响到今后的战略呢」 即便暂时受到怀疑,她还是要藏起这一张手牌。 「明天我向学校进行说明的话,应该就会受到调查。在此之上要是证明我使用了不正当的手段的话,不管我是否想要隐瞒,一切都会被公之于众吧?」 「根本无法保障你明天会向学校报告吧?」 「那由龙园君去说也行哦。就像这信上写的那样」 「是吗。呵呵,看来你相当有自信呢」 如果真是使用不正当的手段来收集点数的话,一之濑此刻内心应该是惶恐不安的吧。 但根本看不出她的意志有什么动摇。一直都是堂堂正正的。 「那我就期待明天吧」 一之濑看着龙园带着一副无畏的笑容进入电梯,离开门厅。 「一旦受到了怀疑,不彻底抹干净的话,怀疑就会一直存留下来。即便是一之濑这样的优等生也没有例外。嫌疑越大,其受到的信赖就越可能会一口气反转过来」 葛城分析了这个情况,他的推测是正确的。感觉都能去做代表国家的政治家了。即便高水准且有着很高的支持率,也会因为一个具有妨碍效果的『谎言』而大幅度地失去支持率。 当然,得知事情没有根据的话,支持率会比以前还要高吧,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无法完全抹去怀疑而迎来最后的结果。 接着,到了第二天。一之濑所说的成了现实。校方发出了『没有不正当之处』的通知。让学校作为担保人,她平安地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以前我碰巧看到的一之濑个人点数远远超过了100万。估计现在比那时增加了更多吧。 第六卷 ○决断的差异 大多数学生在对于每天重复不断的学习日子感到忧郁的同时,时间还是在前进着。 然后,冬天来临。日期迈入12月份,距离期末考试只剩3天了。从明天开始就是周六,不上课。周一开始考试。 老实说,备战考试没什么值得担心的地方。D班的统一性已经足够了,学习会的质量也挺高的。可以断言说须藤他们挂科组表现着出至今为止都没有过的努力劲。 问题在其他地方。说问题就在龙园和栉田这两人身上也不为过。毫无疑问他们在暗中活动着。而且他们会针对D班采取的行动情大概也能预料到了。 龙园的目的是『在总分上赢过D班』、『揪出潜藏在堀北身后的人』这两点。前者……也就是说在总分上获胜的战略肯定有限。正当的方法就是C班全体特努力地学习。或者做出很难的试卷。大概就是从这两个方法里面选的吧。然而,这处于一般的努力范围内,D班也采取着同样的作战。 最近一段时间,我没见到过C班结成一团在一起学习的样子。在咖啡厅或者图书馆,以及教室等容易集中精神学习的环境中没见到过他们。 是单纯没有碰见他们呢,还是C班的学生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努力着呢。就算假设他们很努力地学习了,但D班的学生只要不放水,这场战斗就是五五开。不管如何,完全感觉不出他们在为了胜利而战斗。 那么,很容易就能想象到他们正从其他角度去实施致胜的战略。 「你在想事情?」 「啊,抱歉」 堀北从楼梯下方仰视着停下步伐的我。我赶忙走下楼梯,跟上堀北。 堀北手上拿着很大的茶色信封。那里面是这一个月间她和平田他们携手打造出来的考试题。这相当于是D班命运的信封。 正因如此,她甚至都不准我碰那考试题,在极端保密的情况下将其制作了出来。因为最终是由堀北完成的,所以只有堀北知道所有的题目。 「胜算有几成?」 「谁知道呢。希望你别太期待。学校也介入调整了很多。但毫无疑问地打造出了至今考过的考试中最难的试卷」 从堀北的态度中能看出一定程度的自信。看来试卷应该是做得不错。 问题在于这之后——如何守护好这个试题。 前往办公室的途中,在走廊上遇见了一名学生。 「哟,铃音」 龙园露出无畏的笑容。他的手上也握着茶色信封。 「这是巧合吗?还是说是埋伏呢?」 「是必然。我在等你来」 「是埋伏啊」 堀北感到无语了一般叹了口气,正想从龙园身边走过去—— 「稍微等下啊。你也是快到截止期限才提交试题吧?我们一起去吧」 龙园这样说着,将自己手上的信封伸到堀北面前。 「毕竟不知道谁会偷看,我能理解你警戒的想法」 「你光顾着担心其他班级真的可以吗?你那边就没问题吗?」 「呵呵。才不会有会背叛我的傻瓜存在」 「嘴上这样说,却和我一样是快到期限才提交呢」 对待挑衅就还以挑衅——这是堀北一贯强硬的作风。龙园是对此感到开心得不行吧。 他走起来,仿佛跟着我们一般。 「希望你们这群缺陷品绞尽脑汁做出来的试题,能对我们起效果」 堀北仿佛无视龙园似的,迈步前行。 「绫小路君,你有在好好学习吗?我可是很在意你搭档的情况」 「算是做了相应的努力吧。我认为应该可以避免不及格」 「认为可不行哦。毕竟我们不能出现任何一名退学者。就算有自信解答C班做的试题,也不能粗心大意哦」 看来龙园也不打算沉默,他再次回以挑衅。 「哦?这发言可真是有趣。简直就像是掌握了我们的做法一样」 「不好说呢。或许跟你一样,也只是随口挑衅哦?」 「也许吧」 一抵达办公室门前,堀北就呼叫了茶柱老师。没过多久茶柱老师就出现了。 龙园也叫来了坂上老师。先来到门前的坂上老师沉默着接过了龙园递出的茶色信封。 「可以受理这个吧?」 「嗯。之后就拜托咯」 简短地交流结束后,像接班一样,茶柱老师出来了。 「看来是带过来了啊」 茶柱老师似乎已经明白了我们找她所为何事,只有视线落在茶色信封上。 她似乎也没有特别留意龙园在旁边这事。 「茶柱老师。这个就是接下来要提交给您的试题最终稿」 「那我收下吧」 龙园脸上浮现出骇人的笑容,注视着这交谈。 堀北看着准备接过茶色信封的手,停了一下。 「请问老师您现在时间宽裕吗,我想问一件事」 「可以」 「这些试题和答案关系着D班的胜利与否。无论如何也必须避免情报泄露。如果之后有人想看这些试题,您可以全部回绝吗?包含我在内,请不要给任何人看」 吸取了之前体育祭的教训,堀北跟茶柱老师如此交涉着。 我也不清楚茶柱老师会不会同意这点。 「拒绝情报公开吗」 「请问这很困难吗?」 「没那回事。能理解你害怕情报泄露想要准备万全的心情。校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但是,当然有条件」 「有条件吗……」 「有必要知道这是否为班级全体的意愿。所有人都同意了吗?」 「虽然没有获得他们表示同意的证言,但是您可以当做这是所有人的意愿。毕竟没有学生会期望自己的班级输掉」 「话也不能说得这么绝对吧。之前也曾说过类似的话题,其实每个人的思考有着很大的差异。就算有期望输掉的学生,也不怎么奇怪吧」 「这……」 茶柱老师抱起胳膊,附加道。 「更进一步说的话,你能保证手上拿着的试题是全班所期望的试题吗?并不是给所有人看了这个试题表示同意之后才拿过来的吧」 「您是让我证明这点吗?让我把试题给所有人看,然后让他们确认这是否没问题吗?」 「我没这样说。我是在说万事都没那么简单。毕竟无法保证站在这里的堀北铃音这名学生,是否真的在为班级而行动。话虽如此,你的想法已经传达到了。不管是哪位学生试图接触,我也绝对不会公开这些试题和答案」 「十分感谢。这样就能安心地迎接考试了」 「不过。让我再多说一句。本来以这样形式封锁情报就是让人不怎么舒服的事情。这也是班级没有团结一心的证据」 这确实也是无法否认的现实。如果班里不存在值得怀疑的伙伴,根本就不会有人会想要求公开情报,也不会去做泄露试题这种事。虽然这是我擅自想象的,但在B班就不会发生这种麻烦事吧。 「真是戳到我痛处了呢。我现在正在为构筑班级内的关系而奔走呢」 茶柱老师听见这句话后,稍微笑了下。 「堀北,你也变了呢」 「……面对一些事情,我不得不改变」 「你的请求我就受理了。不过,为了应付必要情况,也会有允许公开的情况吧。意外的状况也是经常发生的。这里就让我再附加一个条件吧。假如有人要求公开试题与答案,并且获得堀北的许可了,那么就回应要求公开情报。这样可以吧?要是我断言不会给任何人看的话,对你来说也有风险吧?」 总之就是形式上办不到100%不公开这种情况。 什么手段都无所谓,看来就只是想留下能公开试题的方法。 「那就这样做吧。但是,得以我在场为前提」 「说的也是。毕竟可能会撒谎说‘我获得许可了’。那就接受这要求吧。日后要是有人想要看试题和答案,我就如实传达你所说的话吧——‘因为害怕情报泄露,所以不公开试题’。毕竟我作为老师,可不能『撒谎』啊」 「那就拜托您了」 总之顺利达成了目的,堀北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的确不会发展成跟体育祭同样的情况了。无论是栉田还是其他人,就算想看试题,但没有堀北在场也办不到。这里面也没有什么可以耍花招的地方吧。 显然,这种情况下也不是说一句支付点数就能让刚才的对话作废的。 但,有些奇怪—— 我沉默地听着茶柱老师与堀北的交谈,如此感觉着。 这个疑问的答案没有立即浮现出脑海中。但毫无疑问,有些奇怪。到此为止,事态还算是顺利。好不容易完成的试题没辜负堀北及平田他们的努力,应该是难度很高且绝妙的东西。到这一步没问题。而且将这试题交给茶柱老师时,也打了不要向其他人泄露情报的预防针。 如果栉田听从龙园的指示,想要拿到试题和答案,也得在堀北见证的情况下才能获得许可——这条件也被认同了。 万无一失、无缝可钻。哪里都没有缺陷。 这样啊。是这么一回事啊。 这交涉哪里都没有错误,但是明显从茶柱老师那里感觉到了违和感。 茶柱老师的眼睛以及举止、还有态度在诉说这一点。(衣笠原文是没有诉说这一点,校对独断认为衣笠打错了) 给人一种严肃接受试题只是在过流程的感觉。 还有龙园那坚决的态度。那种毫不动摇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在意。 「绫小路君,我们回去吧。事情已经办完了」 我无视这句话,只是看着茶柱老师的眼睛。老师也回望着我。 堀北,察觉到啊,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前—— 在龙园前面,我不能贸然发言。也无法传达过多的暗示。 就算挺过了现在这一关,当我们再次回到这里时,恐怕时间已经不够了。 堀北朝着与办公室相反方向迈步走了出去,但她立刻停下了脚步。 「……茶柱老师。您刚才说自己不能撒谎吧」 「是的。作为老师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那么请问,刚才我提交的试题及其答案是否被受理了呢?」 她察觉到了。 虽然只是微小的愿望,但堀北确实靠着自身的能力触及到了核心问题。 「是否受理要看试题有没有异常,在那之前都是不明的」 「堀北,怎么了吗?」 对于这样搭话的我,堀北连看都不看一眼。 「那么容我变更说法。在我们拿这个试题过来之前——请问有『已经受理了别的试题』或者说『有接下来预定要受理的试题』这种事吗?」 听到这个问题,老师的眼神愣住了,哑口无言。 「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归根究底,只能从茶柱老师的口中听到答案」 「……对于刚才向我提问的问题,它的回答只有一个。试题的受理已经顺利完成了」 她这样告知道。这句话代表的现实性的意义。其所指示的东西。 「这是说——已经有人提交试题和答案了吗?」 思考和感情都没办法跟上话题。 「是的。这样下去的话,你们制作的试题是不会被采用的吧」 「现在请立刻撤销那个受理。正确的试题在这边」 堀北指着老师手上的茶色信封这样说道。 然而,通过刚才的对话,已经明白这要求没那么容易实现吧。 「真是遗憾啊堀北,这是你自说自话的主观想法。我已经完成了其他学生交给我的试题的审查及受理工序。那个学生也在担心类似的事情。因为不想让试题和答案泄露出来而希望我能守住这个秘密。而且要是有擅自想要替换的人出现,就让我只是单纯收下试卷,希望我保留着。之后再将来访的人名告知自己」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堀北无力地当场崩溃。 现实实在是太过于无情了。 「请问那个学生是谁。能告诉我吗?」 「是栉田桔梗」 这回答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堀北一直想要做的『封住栉田的背叛』。对此,栉田做出了完全同样的事情,被她先下手为强了。正因为自己已经被人知道是叛徒,所以栉田才如此明目张胆地行动了。 「就算是受理过的试题,根据情况的不同也能够变更的吧?」 「也是呢。对待意料之外的事态当然要做防范。然而期限只剩今天了。如果你想让这边更换试题的话,就把栉田带过来吧」 「这种事……」 不可能办到。栉田不可能会老实地答应。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得把栉田带到茶柱老师这里来。 然而,从现在开始去找栉田也绝对找不到。只要将手机关机,然后窝在自己房间的话,100%可以逃脱掉。不,恐怕不在自己房间的可能性更高。今天一天就会在找不到栉田的情况下就这样落幕。 「虽然可以推测出堀北和栉田中的某人在撒谎,但我并不了解真相。我也能想到有不知名的其他人在其中穿针引线。班上的争执不在班级内部解决的话可是会吃大亏的」 「……请问试题能修正的期限是到今天几点为止?」 「到18点为止」 我拿出手机确认时间,快到16点了。也就是,只剩下2个小时了。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真是的,你在搞什么啊,铃音」 在一旁围观了整件事情的龙园大笑着。 这个男人最初就清楚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大肆释放之前拼命忍住的笑声。 「这不已经是被将军了吗。拼命做出来的试题完全没有意义!」 「这是你的指示吗?就是你指示栉田同学提交试题的吧?」 「不知道啊。D班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对于龙园明显的谎言,堀北有些激动。 「让你这种无关人员再在这里听我们谈话实在是让我无法忍受……!」 「哦哦,真是吓人。那我就乖乖回去咯。我可是很期待考试结果哦」 「堀北,你不去找栉田吗?」 「……我讨厌徒劳」 就算找到了栉田,她也不可能会答应。胜负已经定了。 「请问栉田同学有说不能看试题吗?」 「不,并没有说那种话」 这并不值得惊讶。不如说,最先浮现出来的是『倒也是』这种想法。 「请给我看看」 得到了允许后,茶柱老师拿来了栉田提交的试题。 看见那个试题后,大脑里只浮现出了一个感想。 「真是绝妙的难度啊」 「嗯……真的呢」 栉田偷偷提交的试题与堀北他们准备的试题相比,大概在难度上没什么变化吧。可以说是很棒的试题。除了出题的人以外,没人能分辨这些题是哪些人负责的吧。考虑到龙园的掺和,试题很有可能是金田制作做的吧。正因如此,其他人不会知道真相如何。这要是须藤他们也能解答的问题的话,替换成这种简单问题的栉田也会遭受怀疑吧。但如果是类似的试题,就不会造成这结果。真相瞬间就会变得模糊不清。 保证不会说出栉田过去的堀北、害怕班内争执的平田,这二人都不会将事实公开吧。这已经是先到先赢的情况了。 不论问题的难度有多高,只要知道答案的话,就没问题了。 只要让C班全员共享答案的话,就能考到很高的分数。 在认定了这点后,栉田彻底地将情报掩盖至此,并且达成了作战。 即便参加学习会、也同意了堀北的比赛,栉田她还是扎实地在行动着。 要是D班输掉的话,至今为止作为班级主导人且引领着班级的堀北就会被追究部分责任。降低堀北人望的同时,利用龙园将堀北逼到绝路。 如果问题只是出在试题的制作上的话,那还是有救的。但是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失败也是没办法的。 然而最重要的问题是堀北提议的那个赌局。 龙园跟栉田联手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了。完全能想到她帮忙的代价是获得C班的试题及其答案。 这样一来,栉田十有八九能考到100分了吧。堀北只要答错一道题,就不得不选择自主退学这一选项。 堀北是不会做违反约定这种事情的。 只要输掉了,就算有违初心,她也会选择退学的吧。 「万事皆休了吗」 这样一来,D班就没有胜算了。 栉田的先下手为强,给堀北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与伤害吧。 乍看之下这已经是回天乏术了,但并不是这样。 不过,究其原因都是堀北最后关头掉以轻心所造成的。 如果是我的话—— 「堀北,差不多行了吧。龙园已经离开了」 茶柱老师对着低下头的堀北这样说道。 怎么回事? 完全不见茶柱老师动摇的样子,她很是冷静。 「真是抱歉,以防万一,还请让我维持长时间的演技」 堀北这样说着,抬起低着头的脸。她的脸上完全没有一丝失落的表情。 接着我就明白了。 「你已经采取对策了啊」 「嗯。不能再被体育祭上那样类似的手段打倒。我在茶柱老师发表完期末考试详细情况之后,就立刻找到她,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拥有提交试题的决定权』『希望您无论谁来提交,只是装作受理的样子』」 也就是说,栉田自认为自己的试题被受理了。 「他们几乎肯定会认为试题已经替换了。如果没有考前复习,C班可能会出现退学的人吧」 她居然做出如此漂亮的反击——即便是她身边的我也没有想到。 龙园没察觉到封住堀北先行的一步棋,已经被更前方的一步棋封住了这事吧,这一点基本上不会有错。 「话说回来,真是麻烦事啊。这在我至今为止接管过来的D班里,也是闻所未闻。在学校这样的系统之下,班级内还能如此防备、欺骗,实在是在我想象之外。堀北,事情不会永远这么顺利的。只要还拿着‘同班同学中的背叛者’这炸弹,就算能获胜的考试也赢不了」 茶柱老师少有地显示出担心的样子。 的确如此。阻止提交试题和虚假的受理。这些事情在其他班级都是不需要执行且没必要的行为。就算是分为葛城派和坂柳派的A班,也不会做到这种地步吧。 也就是说,对待栉田就是如此花费精力。 「我清楚。可是,我打算让这种事在这场期末考试中终结」 要结束伙伴之间相互扯后腿的现象——她让人感受到这样的意志。 「是吗。那么就让我期待下吧」 望着茶柱老师拿着茶色信封回到办公室,堀北松了口气。 「真是抱歉,连你都瞒着」 只剩我们两个人后,堀北低下头道歉了。 「没事,这样就好。老实说我完全没察觉到」 虽说我跟堀北共同行动的机会减少了,但我还是小瞧她了。 「毕竟已经在他手上栽了很多跟头了。也差不多会吸取教训了」 这样不仅粉碎了C班囊中的胜利,D班也领先了一步。 然而对堀北来说,还剩下严峻的考验。 「之后只要在考试中赢过栉田同学,然后就能平安结束了」 没错。要是在分数上没超过栉田的话,堀北就没有未来可言。 为了‘绝对不能输掉’,前提就得是考取满分。 1 从今天开始,期末考试前半战就拉开帷幕了。搭档两人该考取的总分数为692分。虽然比想象中还低,但可不能大意。说成胜负关键就在于考试前半战——第一天也不为过。 毕竟相互的试题能将每位学生逼到什么程度才是这场战斗的要点。期末考试第一天的科目有四科——国语、英语、社会、数学。决定堀北与栉田前途的科目也包含在其中。 当我走在玄关延伸到教室的走廊上时,遇见了像是在等人的佐藤。 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她等的人似乎就是我。她一看见我就走了过来。 「绫小路君,早上好。马上就要考试了呢」 「嗯。昨天晚上睡着了吗?」 「姑且学习到1点才睡觉的,但现在还是有点紧张」 她这样说着,按着胸口附近深呼吸了一下。 「虽然我不会说‘放轻松点’这种话,但我们都尽自己的全力吧。只要将学习过的东西按照原样发挥出来的话,肯定会顺利的」 「嗯」 无论是怎样的形式,我们都是搭档。既然已经是一根藤上的蚂蚱,那就不能否定我们是共存关系。要是佐藤失手就是我被连累,亦或是我失败了连累到佐藤。互相都会落下地狱。 「佐藤同学,早上好」 「啊。轻井泽同学,早上好」 上学途中的轻井泽看见佐藤,前来搭话了。 「难道说你跟绫小路君约定好碰头什么的吗?这组合可真是稀奇」 「没,没有。完全是碰巧遇见他的」 「这样啊。那么一起去『调色板』买杯喝的再去教室吗?」 「不,不是。那么绫小路君,待会儿再见」 佐藤露出一副略显害羞的样子转身离开了。 轻井泽虽然有一瞬间看向了我,但立刻将眼光转回了佐藤。 「那两个家伙原来关系很好啊」 「这意外地可能是轻井泽同学的吃醋表现呢」 「哎?」 刚才跟我如此搭话的是平田。 「早上好」 「早上好。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别看我这样,也是作为轻井泽同学的男朋友角色跟她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了。隐约能感觉到她最近有些在意绫小路君」 「不,我觉得这不对吧」 因强硬地将轻井泽的寄生主从平田换成了我的影响,被这样看待也是没办法的。 「是这样吗。但我认为要是成了那样才值得人开心呢。毕竟真实的关系才是更健全的。请原谅我擅自说了些多余的话」 我们两人就这样前往教室。 「堀北同学所想的问题毫无疑问会给C班带来打击哦。之后只要我们顺利迎接考试,我想胜利应该不难吧」 平田也满溢着自信。 看来他在某种程度上看见了通往胜利的道路。 虽然有预料之外的搭档组合,但大致上都跟想象的一样。 「实际上,我有话要跟绫小路君说。你知道椎名日和这名学生吗?」 「是C班的学生吧。我前几天见到她了。她出现在了启诚的学习会现场了」 「她也来我这边了哦。看起来她在探寻堀北同学背后暗跃的人」 「应该是吧」 「绫小路君,在堀北同学背后暗跃的人是你吧?」 这句话并不是出于平田想知道真相的欲求,而是为了确认其是否正确。 「啊,别误会。当然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你应该有什么目的吧。作为结果,D班得到了帮助也是事实」 「也是。我就把这话当做是感激的忠告吧」 「你不否认呢」 「就算否认你也不会相信吧」 「这……嗯。大概吧」 「毕竟我不是什么英雄。隐藏身份又没什么好处。只是,我不想惹人注目」 「不想惹人注目的你在体育祭第一次行动起来了,这也是有什么原因的吧。但是没关系吗?C班的行动渐渐增多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协助你的」 很感激平田能够这么说,不过目前还没这个必要。 「我这边会想办法的。万一发生什么的时候再拜托你」 「我明白了」 抵达了教室。我在远处窥探须藤他们的表情,跟至今为止将临考试的表现完全不同。他们没有在慌张地背原题,似乎是在冷静地利用时间来做最终确认。而且还不是一人两人在做这种事,将近一半的学生都在集中精神准备考试。 「刮目相看了吧」 「是啊」 这居然是D班,要是给几个月前的人看现在的情景,谁都不会相信吧。 如果这所学校是对结果不重视的学校,恐怕不会变成这样吧。 「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邻桌的堀北并没有进行考前复习,而是在看书。 「你在考试前读什么啊?」 「《无人生还》」 「阿加莎·克里斯蒂呢。说不定真的会有人无法生还了」 堀北合上书,否定了我的黑色笑话。 「所有人都会生还下去的。当然,我和你也是一样」 「一脸无论对手是谁都能赢的表情啊」 「当然。这次可是抱着准备取得年级第一的觉悟进行备考的」 「要是其他班级的学生遇见的问题简单的话,这个目标好像有点困难」 「在此基础上获胜。这才让人干劲满满」 那可真是让人期待啊。这不可动摇的自信,就让我在考试中好好见证吧。 2 预备铃一响起,全班同学都收拾起学习道具。学生有义务将考试用不着的用具全部放在教室后的柜子里。留在各自桌子上的只有写字的笔。如果出现了铅笔折断了或者铅笔不够、自动铅笔没笔芯了、橡皮擦用完了这类情况,只要跟茶柱老师说,就能得到帮助。 「接下来进行期末考试。第一节课考现代文。考试开始信号响起之前,禁止将试卷翻面。都注意下」 茶柱老师并没让最前面的学生传卷子,而是挨个分发试卷。 「考试时间为50分钟。身体不适和上厕所这种事情尽力控制下。要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忍耐就举手申告。除此之外的中途退场均不认可」 传达了禁止事项后,试卷也分发完毕了。 现在已经没有在私语的学生了,大家都看向了试卷。 没过多久铃声响起,考试开始了。 「考试开始」 考试刚开始,我们一齐翻开了试卷。 如果启诚的预测正确的话,出题倾向和其对策就是正中靶心。 我从上至下将问题快速浏览一遍。估计一下同班同学们能不能解答。 虽然从第一问开始就摆着毫不留情的题目,即便如此,也不是不能解答的问题。正中预测点的问题也出了许多,只要冷静下来,能做出来的问题应该很多吧。 也就是说,启诚料中了。 而且校方要求修正的内容也很多吧。 虽然看得出有想制作刻意为难的问题的痕迹,但也发现了强制修正的痕迹。 话虽如此,比起上次的期中考试,平均分毫无疑问会下降吧。要是有复习不足的学生,应该会拿到10分或者20分吧。将这些纳入考虑范围,作为补助的一方需要确定能上50,可以的话要拿60分以上。 班内有实力的人应该会超过60分吧,但绝不能大意。 最重要的是,对于波瑠加和明人这些中层学生来说,这可是个难题。他们得在这里十分努力才行。必须死守不擅长的文科及格线。 邻桌的堀北立即拿起笔开始解答第一问。 堀北也按照自己的做法投入到绝对不能输的战斗中去了。 我转起笔,思考自己该怎么做。 佐藤比较热心地参加了学习会。应该能取得比池或者山内还高的分数,但这边也得用相对应的分数去回应才行。 这次个人成绩应该不会贸然拉高及格线,但想到之后的事情,我决定以60分作为基本分来参与考试。 话说回来更重要的是—— 我抬起头。 与从讲台上监视学生们的茶柱老师对上了眼。 但是,我关注的并不是茶柱老师。 而是眼前挑战试卷的栉田桔梗的反应。 明明考试已经开始了,她完全没有动手答题的样子。看了好几遍试题,好像在确认什么。 她保持那样过了大概2、3分钟吧。然后才终于动手开始答题。 于是,考试从第一节课开始就进入到没有闲暇玩耍和没有聊天时间的紧迫状态。 在第四节课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是在考堀北与栉田直接对决的数学这科时发生的。 开始的信号响起时,大家一齐翻过试卷,准备开始答题。 「为什么……」 虽然刻意抑制住,但还是漏出声音。 「栉田你怎么了」 「没,真是抱歉。没什么」 同班同学一瞬间对栉田表示出关心,但立刻开始答自己的题。 仔细一看的话,就能明白。 看着平日里冷静的栉田,根本无无法想象到她现在这幅样子。她在动摇。 看来那个男人选择的是『那边』。 堀北并不是特别在意栉田动摇的样子,她解答着数学的试题。 这场堂堂正正的正面战斗,只是为了将自己这一个月以来的成果发挥出来。 正因为简单,所以强而有力。 那么,既然烦恼的种子已经消灭了,我也集中精力考试吧。 3 「……呼」 堀北呼了口气,抬头望着教室的天花板。 「你这是用尽全力考试的表情啊」 「我从没觉得学习是一件痛苦的事。但是,这次是人生中最努力学习的一回了」 「你对数学这科的自我估分是多少?」 「100分哦——虽然想这样说,但因为有一个微妙的问题,所以稍微客气点的话就是98分吧。试卷混进了一些难度相当高的问题呢」 堀北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估分的结果。 「写错或者忘记写题这种事也有的吧。取得更低的分的可能性呢?」 「不可能。至少我是怀着绝对的自信完成考试了。剩下的四科我觉得也留下了接近满分的结果」(*应该是剩下的三科) 「那可真是厉害……」 「我可是以栉田同学会取得100分为前提挑战胜负的。我觉得自己没犯那些微小的错误,彻底地发挥了实力。结果可能会丢掉2分,真是难为情」 人类是经常犯错的。分数在自我估分98分以下这种事,也是可能的吧。 毕竟,金田做出的试题绝不简单。 甚至连那个启诚都不知道能不能拿到90分以上。 然而,如此怀有自信地回答,常人可不容易办到吧。 事实上,要是取得98分以上,毫无疑问是能在班内夺取第一名的。 堀北不仅教导了大多数学生的学习,也完全靠自身的毅力和斗志完成了考试。 「铃音,我有事想报告给你,能一起回去吗?」 感觉须藤考完试后有点没精神,他拿着包接近过来。 「有想报告的事情?不好意思,能在这里说吗?」 「今天的考试,全科目能不能上40分都很微妙。我想对此道歉。抱歉」 看来是打算邀请堀北回去,在那路上谢罪。他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道了歉。 「这没什么不行的。考试的难度日日渐变。针对今天的考试内容,能做到那样已经很不错了」 这比平常的考试难度要高,考得分数会低一些也是无法避免的。 「我接下来稍微有点事,你就和朋友一起回去吧」 「绫小路你也留下来吗。你们两个一起回去吗?」 那眼神是在怀疑我和堀北要做什么。 「与他没关系。跟栉田同学有约定。这有什么问题吗?」 「与栉田?那就没办法了」 一旦明白堀北接下来要找的人是女生,须藤立刻就不追究了。 「那么我回去学习了」 「嗯。但是考虑到明天的考试,要早点睡」 「我清楚。宽治、春树。一起回去吧」 完全看不到须藤说话带刺的样子,他一脸冷静地邀请两人一起回去。 只要学力提升了,自然就能回避不及格。应对每场考试都不慌张,内心也会有些从容。 「话说回来,和栉田有预定是怎么回事?」 「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们都应该自我估分了,我只是想提前去确认那个而已」 距离出成绩还有一定程度的时间。 只要各自的答卷圆满的话,就算不用等成绩,胜负结果也出来了吧。 然而,我已经确信了。 这次是堀北铃音的胜利。 结果问都不用问。只要看栉田明显动摇的样子就知道了。 当事人栉田有点摇晃地站起来。离开了教室。 「她怎么了吗……」 「应该是自我估分比预想中还低吧?」 「要是这样就好了。毕竟他是变化无常的」 「你是在意她与龙园的事情吗?」 「万一龙园君告诉栉田同学答案了,她可是有取得满分的可能性。这样一来就是输了或者平局这两种结局了。你和我都自主退学呢」 「那时候就向栉田下跪,请求原谅吧」 「你这是在挖苦我吗?」 「你指什么」 「没什么」 堀北追上栉田。我也决定跟在她后面追上去。 「栉田同学」 栉田一来到走廊就想要迈步离开,堀北叫住了她。栉田缓缓地停止了步伐。 「堀北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那表情包含着憔悴与疲劳。 「能稍微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我有想要确认的事情。这里往来的人挺多的,我们能换个地点吗?」 「根据要谈的内容,在这里谈的确有点问题呢」 「先让我道个歉,绫小路君也会一起跟过来。毕竟他这次是被牵连的,没关系吧?」 虽然栉田没有出声回应,但也没有拒绝。 她用手机确认时间后,点头同意了。 这之后是要去见『谁』吧。 大多数的学生还留在校内。以防万一,我们来到了特别教学楼。 「你想跟我确认的事情,当然是指期末考试的赌局吧?」 「嗯。虽然离公布成绩还要一段时间,但我们对自己的成绩估分应该已经做好了吧」 「是啊……已经估好分了哦」 这是赌上堀北退学和栉田重大尊严的胜负。 无论形式如何,不可能没估计自己能得多少分。 「我有自信能得98分以上。你如何呢?」 在堀北心中稍微有些不安与怀疑。 只要龙园帮忙了,对她的去留就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栉田听见堀北的分数后,并没有吃惊。不,她看起来已经心里有数了。 「就算不用等成绩也是很明显的事情呢」 她略有些自嘲地嘟囔道。 「我最好应该能达到80分吧。不,大概连80分都考不到。所以堀北同学,这场赌局是你赢了」 「是吗……」 堀北对于栉田的分数没预料中的高而感到了一丝疑问。 「我以为集中精力学习的你能拿更高的分数」 「我就这种程度哦」 栉田仿佛自卑一般地回答道,叹了一口气。 「虽然正式结论要等成绩出来后再说了……但可以当做这是我的胜利了吧」 考试成绩由校方发表,所以没有作假的余地。 「应该没有这必要吧。打赌就是你赢了。堀北同学,你满足了吗?」 就算自我估分有错误,也不会估错近20分——这点栉田也很清楚。 「那么我能相信你吗。相信你接下来会协助我」 「约定我自然会遵守。不管那是多么令我无法认同的事情。要写书面文件吗?」 「没必要。让我们从相互信任开始吧」 堀北这样说着,伸出了手。 她是想通过握手来表示缔结契约吧。 栉田注视着那只手,并没有行动。只是用无色的眼瞳盯着。 「堀北同学,我最讨厌你了」 「想必也是吧。但我认为还是能努力让你喜欢我」 堀北从正面承受住了这份感情。 「简直越来越讨厌你了」 栉田根本没有想去握住堀北伸出的手,而是就这样从她的身旁走了过去。 伸出的手握住了虚无。 「我不会妨碍你,但也绝对不会协助你。别忘记这点」 「……是吗。虽然很遗憾,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毕竟条件就是那样的」 「堀北同学你别忘记了,赌的只是不妨碍你而已」 虽然一时示弱,但她瞳孔深处浓郁的颜色捕捉到了我。 「那是说——」 栉田并没有回答,就这样离去了。仿佛是在说连一秒钟都不想和堀北照面。 一难接一难啊。虽然堀北从她的目标范围中脱离出来了,但这次轮到我了吗。 虽然似乎是在诡辩,但我确实没有被包含在栉田败北的内容里面。 「我应该再精炼下赌注的内容的」 就算这么说,恐怕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吧。 在我心中得出了一个结论。栉田无论如何都不会遵守约定。 在那家伙心中,这并不是能简单升华的事情。为了守护自己的存在,无论如何都必须排除我们。对栉田来说,我们只是异物。 只要不排除异物,对栉田而言,能够安息的未来是不会到来的吧。 充其量只能期待一时的安息能多持续一秒钟吧。 4 我目送堀北回去后,开始思考今后怎么做。 在我的想象中,龙园翔不是会因这种程度的事情就放弃的人。 堀北这次的确顺利达成了目的。在其先手之上封住了操纵栉田的龙园的行动。 本来,在很难出现叛徒的班级竞争中是不会常使用这手段的。但是,在存在叛徒的情况下,这手段可谓是很有效的。可是,这方法仅限体育祭或者这次的考试才能用。不是任何时候都能使用的。 正因如此,将哥哥请来当做证人,以此获得主导权,然后又将千载难遇的机会变为己用。到期末考试为止学习了一个月的D班,不可能会输给C班。可以说这是完全的胜利吧。 手机震动了。 『你有什么企图?』 ——我看见了这样的邮件。 有什么企图的不光是我,你也一样吧?龙园。 『你利用了我,我会让你好好偿还的』 又接收到了这样的邮件后,仿佛追击一样又送来了一封邮件。 这次还附加了文件。 附加的是图片文件,一打开就明白了那是一枚照片。 这封邮件里没有文字,只有图片在诉说着。 「真锅她们果然说出去了啊」 虽然龙园跟日和一起来接触我那时就明白这事了。 即便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样抵达这步的,不过能够想象得到。 应该使用了与恫吓或者恐吓类似的威胁,将背叛者给揪出来了吧。 这样一来,在那家伙的脑袋中,我与启诚会更可疑了吧。 但是他没有证据。考虑到可能潜伏在身后的幕后黑手,他肯定不会片面地下结论。 话虽如此,龙园为了逼迫我,毫无疑问已经先下了一招。 他是想着什么而将『这张照片』送过来的,这事并不需要特别去深入考虑。 既然有『这张照片』,那么这个背景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众所周知了。 根据情况,龙园的爪牙应该也会伸向照片上所拍的人吧。 不,这不如说是“让我狠狠咬一口”的宣战通告。 「明明保持沉默就好了」 居然把到手的情报毫不吝惜地亮出来。他是在享受狩猎吗。 也差不多对他这样不休地纠缠而感到厌烦了。 合上手机的同时,我坚定了意志。 毕竟,要是想削弱那家伙的精神力,不够彻底的行动是没意义的。 你既然想要挑衅我的话,那我就迎击吧。 「别留下遗憾,用尽全力攻过来。就让我在你喜欢的舞台上陪你玩玩吧」 虽然这并不是我本意,但我稍微感到了一丝开心。 5 「桔梗你来的真迟啊。甩掉同班同学花了很多时间吗?」 「龙园君,你什么意思」 栉田出现在没什么人的屋顶上,完全不打算隐藏本性,她就这样逼近了龙园。 「啊?」 「我是在说你交给我的试题和答案与考试的试题完全不同」 「这是当然的。毕竟我在截稿前将试题替换了。这又怎么了吗?」 龙园轻笑着,喝了一口拿在手上的矿泉水。 「我应该说过,无论使用怎样的手段,我都会让堀北退学。为此我背叛了伙伴,以C班的数学试题及其答案为条件替换了D班的试题。要是你遵守约定的话,现在堀北已经自主退学了。然而你背叛我了」 「什么啊,你原来在对这种事发怒啊」 「这种事?让你赢了D班就打算用‘这种事’一语带过?」 「桔梗,你从根本上就误会了。你提交的试题并没有被采用」 「什么?你在说什么啊。我按照你的指示,很早就提交了试题。也取得了茶柱老师的确认,这一点不会有错」 「你还没察觉到吗。铃音先打了预防针,让你的试题不会被正式采用。拜此所赐,我们不仅没赢,还差点就死掉了。毕竟全班可都是指望着这个作战的」 「你等等……先打了预防针?这……难道……」 「你如果怀疑的话,那就等考试结果发布吧。C班八九不离十是输给D班了。也就是说协定是无效的。这边没收到任何回报,所以不能给你看正确的试题。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咕……!」 「桔梗,我先说清楚哦。你应该感谢我,而不是憎恨我」 「感谢?我可是输给铃音了哦?你让我感谢你什么?」 回想起让自己在眼前做出败北宣言那份的屈辱。怒不可遏。 「你连自己完全被陷害了都不知道,真是悠闲啊」 龙园接近过来,抓住栉田的制服。 强硬地解开外套的的纽扣,朝里面伸手。 「等等,你干嘛啊!?」 龙园看着慌张往后退的栉田笑了起来。 「真是的。我什么都不干啊。你翻翻你内侧的口袋」 「……内侧的口袋?」 栉田虽然在警惕着,但还是缓缓将手伸进了上衣内侧的口袋里。 传来了纸的触感,栉田对这纸没有印象。取出来后,发现那是折叠好的纸。 「这什么……」 刚才龙园并没有空放什么东西到口袋里。也就是说,这是在那之前就放在口袋里的。打开纸,那上面写着数学考试的试题及其答案。 但却不是今天考的试题,而是龙园最初提交的试题。 「为什么我衣服里有这种东西……」 「恐怕并不仅限于此吧。在你的衣服中应该放了好几个能当做『作弊材料』的东西。待会儿找找看应该就能找到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D班中的某人为了陷害你而准备了这东西。如果在上课途中或者下课后立刻说你作弊的话,你觉得会怎样?要是从考高分的人身上找到这种东西的话,会怎样呢?」 「我会被退学吗?明明我没作弊?真傻」 「你如果本来就是清白的话,还有能证明的余地。但是有你跟我联手先入手了试题和答案这一事实存在。如此一来,你被当成作弊嫌疑人也没办法吧」 当然栉田能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只要自身清白就自然不会被当成作弊考生,但会变成作弊嫌疑人。龙园确确实实提供了C班的试题和答案。就算提供给栉田这些东西并不违法,但既然已经生出嫌疑,就不可能坐视不管。即便能免于遭受退学处分,但只要残留嫌疑,考试成绩就会无效吧。接着就能推测到栉田在班内的地位受到威胁,C班也会遭到一些牵连。 「到底是什么时候将这种作弊纸……」 「你应该有头绪吧?周围没有奇怪的家伙吗?」 「难道……啊不,可是……上周我跟堀北他们在卡拉OK包厢进行最后的商讨。那时候发生了点怪事。有个莫名其妙缠着我不放的女生,还生气地把果汁浇到我身上了。这之后就非说帮我拿去洗衣店,也不听我怎么说。根据当时的情况来说还能理解,我觉得和这事没关系……但不知怎么就感觉有点在意」 「就让我来猜猜那个缠上你的女的是谁吧,是轻井泽惠吧」 「唔……你为什么知道。难道你在场吗?」 「一看就知道了吧。这只是很单纯的推理」 龙园用食指咚咚地敲打着太阳穴附近,展现着自身的推理能力。 「从事情发端开始详细地告诉我」 栉田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将卡拉OK房间中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堀北与平田召集大家聚齐起来一事。绫小路、须藤、轻井泽也同席一事。中途开始轻井泽缠着自己浇了果汁一事,都详细地说给了龙园听。 龙园沉默地听完后,组合起进一步的推理。 「这毫无疑问是为了陷害你而采取的作战」 「这不可能。虽然我的确将外套拿去洗衣店了,但在洗衣服之前我确认过口袋中。要是里面放着什么,店家归还给我时应该会跟我说。要是那时轻井泽就放了这纸的话,不是没意义的事情吗?」 「那个时机放纸的确很难。但是目的不在于此。她不是想知道你是否持有备用的制服吗?」 「备用?就算是这样,这也不太可能」 「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啊」 「你是想说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我没能看出来的情况下一起陷害了我吗?我也不是傻瓜。有在观察周围的举止和态度。要是有人撒谎必定会察觉到违和感」 「这是当然的吧。当时在场撒谎的人最多只有1个或者2个」 「什么?这什么意思——」 「这不是什么值得烦恼的事情。只要有人预测到事情发展,就能成功骗到你了。聚集起来的人们的思考模式、特征、习惯,这些会导致什么事情发生,他们会怎么行动。会怎么发言。全部被人预测了。只要按照写下的剧本,让你行动。就是有写下这种剧本的家伙存在」 栉田刚想说什么,她回想起当时的事情。然后就开始接受这种可能性。特别是平田的想法自始至终都是和平主义。她的外套要是被弄脏了就会很担心,而且也会处理轻井泽那不讲理的愤怒。考试将近,自然就会问她外套的数量。栉田开始这样去想了。 「知道你只有一件外套后,只要在体育课中把答案纸放入口袋里就行了。就算一两天不碰从洗衣店拿回来的上衣内侧口袋也不奇怪。也有许多能做手脚的时间吧。但重要的是,想这方法的是谁。至少不会是铃音或者轻井泽吧,她们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也就是说我被某个人给捆死了?」 「期末考试前不是有一封告发一之濑有不正当嫌疑的信吗?」 「那是龙园干的吧。那个到底是什么意思?结果上来说,好像并非不正当吧」 「那才正是体现了幕后黑手性格的作战」 「啥?」 「告发一之濑的不是我。而是身处D班陷害你的家伙」 「不懂你在说什么」 「想要往一年级所有的邮箱中放入一之濑有不正当嫌疑的信的话,你觉得我还会特意印上自己的名字吗?不,印不印上名字暂且不论,但既然写上了名字,当然那家伙就会被怀疑为主犯」 「既然不是你干的,否认不就行了吗」 「你以为我会否认吗?」 「……不认为」 栉田立刻就明白了。龙园有总是寻求刺激性事物的倾向。如果有借用自己名字的人出现,那么他肯定会觉得这事有趣吧。进一步,要是他没听说过一之濑的不正当嫌疑的话,也会顺便想要去了解这个事情的真相吧。 那么为什么特意将龙园的名字写了上去?这还用说吗,要是寄信人不明,这封信的信用就会降低。徒增疑惑,可能会被当成胡说八道。 「但是,不惜被你警惕,还要去泄露了这种奇怪的情报,这有什么意义?」 「不知道啊……我虽然也想过,但没想通。是单纯想知道一之濑持有大量点数的事实吗,还是说……不,这种荒唐的事情不太可能啊」 龙园正要将另一个猜测说出口,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因为这猜测太不现实了。 「我说啊,桔梗。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也对那没兴趣。但是啊,要是再执着于让堀北退学的话,你可是会被消灭哦?」 不仅准备齐全,而且还毫不客气地展开了作战。那毫无疑问是龙园在寻找的人物X。 「你不也是很惨吗。C班要是在总分数上输掉的话,不是很糟糕吗?」 「是啊。这样一来你们就接近升为C班这一目的了」 「快要坠为缺陷品的D班了,这感觉怎样?」 龙园就算受到来自栉田纠缠不休的煽动,也没什么想法。 要问为何的话,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对这些琐事没兴趣。 「一码归一码。就现在而言,A还是D都不过只是一个符号罢了」 「……什么意思?」 龙园当然没有回答。可是,自从入学这所学校以来,龙园的方针从没有动摇过。虽然有一部分预定被打乱了,但还是顺利地为了登上A班而准备着。 「加油努力往上爬吧」 龙园说完后,准备离去。 「这个作弊纸……!?你等等,这不是很奇怪吗!」 「呵呵……」 栉田看着展开的作弊纸,察觉到了奇怪的事情。 「龙园你给我说明下这怎么回事」 「察觉到了吗?」 那个矛盾。‘不可能’这种疑惑。膨胀上来的新问题。 「只有我和你才可能持有的这个试题和答案,为什么D班的那家伙会有这纸?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 「那是当然的吧。疑问的回答是——因为我向X提供了这个东西」 「你背叛了我呢」 「这可不对。这是必要的交易」 龙园看向手机。那上面有替换前的试题和答案的照片。 是龙园发邮件给寄出人不明的邮箱时所拍的照片。 「不过——还真是很了解我啊」 发出这封邮件前,X曾经分开发过来好几封邮件。 第一封是以『交易』为标题的邮件。内容如下—— 『提供C班已经定下来的期末考试试题及其答案』 『或将提供给栉田或者说预定提供给栉田桔梗的考题及解答进行大幅度更改』 这就是发给龙园的邮件。 一般来说这种短信龙园并不会回应。 然而,X给C班提供了十分有利的情报。 有利的情报指的是——堀北铃音看穿了龙园与栉田的策略,先打了预防针。正因为龙园认定替换试题的作战成功了,所以这情报对他来说宛如晴天霹雳。 如果没有这个情报的话,复习不足的同班同学里可能会有人掉队。龙园这时能选的选项只有三个。 第一个是,不理X,让栉田获胜。但这是极力想避免堀北退学的龙园不希望看到的情况。另一个是,不更换试题,让栉田被告作弊导致退学。但是事情都按着X的想法发展实在是没趣,所以他选了最后一个。 龙园最后所选的是,进行替换,让堀北在考试中获胜。 「也就是说,这人在保护铃音的同时,也成功封住了桔梗啊」 表面战斗的铃音与暗中活跃的不明家伙。 本来是利用栉田的战略,却反过来被利用了——面对这结果,龙园实在是忍俊不禁。 「差不多是时候将你逼到绝境了吧。如果你不显现出真身的话——」 龙园将发给神秘发信人的照片再次打开。 「到时候,也不过是把这家伙弄坏而已」 龙园确信,照片上拍到的人,是抵达X真身的重要线索。 第六卷 后记 从这页开始可不是本篇哦,6卷到此为止哦。我是衣笠彰梧。要说最近的烦恼,就数身体上的粉刺了,都快有高尔夫球大了。真可怕。 至此,『欢迎来到实力至上主义的教室』已经出7本书了。本卷描写的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是一本治愈之卷吧。虽然这次描写了各个班级内面性的变化,但下一卷包含绫小路清隆的过去、以及和某个敌人的决战等等,故事会有很大的进展。 接着——好的。『欢迎来到实力至上主义的教室』(欢实)决定动画化了。多亏了大家,真是十分感谢。我与无限轨道一同很是喜悦。前几天也相互舔着持续10年的伤口。(意味深长) 因为播放时间是7月末。就是这本书发售后的两个月后吧。到时候毫无疑问能将7卷送到您的手中!(宣言过后从来没有顺利成功过) 编辑大人,出版社大人,动画制作公司大人,我想从今往后我会与各种各样的人建立联系。为了不让各位的努力蒙羞,我会尽我全力做下去的,还请多多指教。 第六卷 特典 也许能交到朋友 我不讨厌上学。 从小学到高中,我认为自己算是比较顺利的。 但要是被问到是否喜欢学校的话,却没法坦率地说喜欢。 小时候,我的胸部发育得早,体现女孩子特征的部位十分显眼。小时候因为胸部的大小而被男生捉弄过、女生们向我投以同情的目光。升上初中后,成长变得更加显著。结果我受到了更多的注目。 眼睛会不自觉地看向胸部,这是没办法的事。但是,从那目光中察觉到下流之心时,内心渐渐失去了热度。 因为这个造成的影响,我变得基本上不怎么运动了。渐渐想要避开那些视线。 于是怎样了呢?别人对我印象自然就成了冷淡高傲的人,逐渐远离了我。 我并没有对此生气。这样也挺轻松的,我觉得就这样也可以。 成为高中生的时候,我已经完全习惯一人独处了。虽然加入了轻井泽同学和栉田同学的团体,但我没有勉强自己凑到圈子里去。 本来打算就这样下去,不跟任何人交好……但情况有了点变化。 不得不变化。 「没想到居然要组搭档来考试……而且还是和我不擅长的地方都一样的三三」 况且,从来没听过学生来出考题这种事。 从他们的谈话来看,这次的考试恐怕会很难。 「长谷部同学,你在等谁吗?」 我单手拿着手机站在那里,栉田同学一副感到不可思议的样子地看着我。 「啊,嗯。稍微有点事。接下来要开学习会」 「说起来你跟幸村君他们有在说这事呢」 被这样问道。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所以我老实地点头回应她。 「虽然应该会很辛苦,不过要加油哦。遇到问题了的话,我随时都可以来帮你的哦」 「谢谢」 简短的交流结束后,她就离开了。 ‘真是个好人啊’——嘴里嘟囔着这样的感想。 要是大家都像栉田同学一样该有多轻松啊。 要是那样的话,大概能更加融入D班吧。 感觉自己跟轻井泽同学还有佐藤同学她们实在有些合不来。 「……就算想也没用吗」 「为啥先走了啊?」 幸村君一副略显生气的表情朝我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三三和绫小路君。 「你问为啥,因为不想引人注目啊?在班里有点不方便呢——」 我最讨厌即便隔着校服也向我投以下流视线的男生。 「不想被别人看到和我们说话吗?」 「不是这么回事啦。我也有各种情况的」 要想说明是很简单的,但没法进行说明,这就是作为异性的辛苦之处了。 「别在意幸村。长谷部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虽然还没有判明所有的情况,但这三个人有着共通的地方。 谁都不会轻易地用下流心态来看我。至少,这一部分就值得评价。 「一直站在这里聊天,座位都要满了,要不先动身吧?」 「也是啊……位子满了挺麻烦的。走吧」 「你也多注意下发言啊」 「刚才的说话方式招人嫌了吗。我稍微反省下」 虽然还不清楚能否顺利跟这三人好好相处。 不过,看起来还是有点意思的。 心中这样想到。 第六卷 特典 喜欢的人 我抑制着胸中激烈跳动的心脏,跟清隆君来到了榉树购物中心。 每当看到走在身边的清隆君时,心脏就仿佛快要裂开一般。 但这个不是不好的事情,而是很舒适的疼痛。 ……自己差不多也该察觉到了。 我现在,爱恋着绫小路清隆君。 「大家一起行动的话,有种兴奋的感觉呢……清,清隆君」 「是啊。感觉不坏」 多亏了启诚君他们,我现在用『清隆君』来称呼绫小路君了。 当然是很害羞的,而且还叫得不是很好,但…… 「诶嘿嘿嘿……清隆君」 仅仅是能够用名字来称呼他,我就已经感到很幸福了。 「怎么了?」 清隆君露出一副感到奇怪的表情看向了我。 「诶?你指什么?」 不知道清隆君这样问的原因,我不禁反问了回去。 「你叫我名字了吧?」 「……我,我叫了吗?对,对不起,完全不是这样的!」 本以为是在心中小声念着的,但好像不小心说了出来。 从波瑠加同学那里取得了电影票。我看向座位号。 发现自己的座位就在清隆君的旁边。 两人独处的约,约会倒是不至于,但是但是,是邻座的。太好了! 「绫小路君!」 我正开心着,听到背后有人呼唤清隆君,是女生的声音。 「该不会你们正要去看电影吧?啊,这是那个现在很火的电影」 是佐藤同学……她很亲近地走向清隆君了。 我感到有点厌恶和害怕,跟他们拉开了一点距离。 「……似乎是这样呢」 「轻井泽邀请你来的吗?」 「不是啊。我在学习会上提出要去看电影,然后轻井泽同学说她也想来。然后我们就一起来了。机会难得,我们一起看嘛」 为什么佐藤同学要!?难得跟清隆君一起看电影!为什么为什么!? 我陷入了混乱,佐藤同学用自己的胳膊抱起了清隆君的胳膊。 「呼哇!?」 面对眼前这令人无法相信的光景,脑袋里晕晕乎乎地摇晃起来。 然后就渐渐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了。 最近他们一起出门、表现得很亲近,该不会,该不会!? 我拼命地维持住意识,为了确认事情的真相而大声喊道。 「那个,清,清隆君」 「怎么了?」 「清隆君……那个,跟佐藤同学,最近关系很好,对吧……?」 两人是在交往吗?虽然很想这样问,但却说不出口。 我没有那样的勇气…… 「这是误解。因为我跟佐藤成为搭档,好几次都在一起学习」 「但,但一般是不会抱,抱胳膊,的哦?」 「那不是抱胳膊,是被抱胳膊」 「我觉得,要是讨厌的话,挣,挣脱也是可以的……」 「我知道了。虽然不觉得会有下次,不过我会注意的」 「还,还有哦?在搭档定下来之前,也跟佐藤同学两个人一起出去了吧?」 这是我心里最在意的事情。我拼命问道。 「……两,两人之间,有,有什么关系,之类的……」 那不就是告白前的预兆吗?——心中不禁如此想到,好想抹去这样的自己。 但如果,如果那是告白的话? 如果清隆君接受了佐藤同学的告白,两人正在交往的话? 要是这样的事实摆在了面前的话,自己的心脏可能就要停止跳动了。 但是—— 「没有」 清隆君干脆地断言道。 太好了……暂时安心了。 但是,要说心里没有不安的话就是骗人的了。 「这些说法你接受不了吗?」 「没,没有。抱,抱歉。总是问你一些奇怪的问题……让你不开心了吧……?」 总是问些奇怪的问题,清隆君会不会讨厌我呢? 自己明明不过是清隆君的朋友而已,却总是问些任性的问题。 突然陷入了自我厌恶之中,差点哭了出来。 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吧,清隆君温柔地对我说道。 「没那种事。要是对什么感到在意的话,随时跟我说」 呜呜,好温柔啊…… 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感到不开心也是没办法的,但清隆君却还是像平常那样对待我。 每当看到这样的清隆君,我就会多喜欢他一分。 「交,交给我吧。我会好好观察清隆君的」 这是我的初恋。 自己将会越来越喜欢清隆君——我如此坚信着。 第六卷 坂柳有栖的日常——期末考试的幕后篇 来源:1223122sdsx 翻译:钛合金罐头、TheFirstArk 校对:TheFirstArk 我在梦里见到了。舞台是体育祭。这是第几回了呢。 体育祭无聊且漫长的大半时间,在梦中已经彻底想不起来,但唯独那一幕——带来了一丝光明的最终竞技接力赛在梦中缓缓地不断重现。 不停地做着同样的梦,因为我自己想再看一次那梦里的场景。抑或是我认为有必要去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理由。这应该是深层心理这部分在影响着我吧。 他和前学生会长堀北学势均力敌……不,如果让我来说,这更是一场游刃有余的战斗,在我看到他身影的一瞬间,如同一齐肆意绽放的花儿一般,无聊的日常瞬间完全转变。 学籍处于D班的绫小路清隆君。他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慢慢睁开眼睛。 静静地,微微呼出温热的吐息。夕阳渐渐地开始下沉。 看来我在这个没人的地方小睡了一会儿。 「……我是在渴望得到他呢」 如同热恋中的少女,我时常想着绫小路君。 没有必要去了解他在这个学校身处D班的原因。 只要他在这个学校里,作为我的敌人存在。光是如此就足够了。 「呵呵」 这是多么的美妙啊。这是何等的奇迹啊。 「你在这种地方还真能睡得着啊」 用惊讶的声音从旁边向我搭话的人,是A班的真澄同学。 她抱着胳膊一脸不满地看着我。 「你也一起来午睡一下如何?意外地很舒适哦」 「这可不是午睡的时候吧。找我来有什么事?我想早点回去」 还是那么性急。真是希望她能学会享受情绪呢。 看来再不提正事的话,估计她就要直接回去了,现在就切入正题吧。 「马上就要开始期末考试了,有好好复习吗?」 「适当地复习了。平均有个6、70分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来指导你哦?对你进行单独辅导」 「玩笑话就别说了」 我还挺认真的,但是真澄同学却一脸厌恶地摇了摇头。 「炫耀成绩还是免了。如果你只想说这些的话,我就回去了」 「下课后,班里的情况如何啊」 「情况?很普通啊。不是在认真备考吗?」 「他们呢?」 「葛城他们?一直在抱怨和B班战斗的事情。这个你不是最清楚吗。要我来说的话,我也觉得选择能轻松一些的D班或者C班要更好」 她露出一副不满的表情。看来还是对特地瞄上B班抱有疑问啊。 「如果输掉直接对决的话,班级积分会被追上相当大一部分」 「无所谓啊。在不被超过的情况下,追上来的点数又构不成什么威胁。人只要有希望就会去依靠。如果不去拼命追赶的话,学校生活就没意思了」 正确来说是被超过去也没关系。但是,这种话很可能会对真澄同学的内心造成影响,就没说出来。 毕竟身处A班的学生们都想尽可能地想要保持自己的地位。 「我倒是不能理解啊。什么叫做有意思没意思啊,完全意义不明。维持A班的地位才是最优先的吧。你至今为止都在妨碍跟自己方针不同的葛城他们,挑起班级内的斗争。但这也结束了吧。派系斗争是你赢了。所以是时候共同努力了吧」 初见时话不多的真澄同学最近也变得健谈起来了。 虽然我也不讨厌她之前孤高的姿态,但作为朋友的话果然还是这种更好。 「跟葛城君合作。这是理所当然的呢」 只要圆滑地完成A班的决策,就能将这部分人力分配到别的地方上。 如果能够把目光挪向B班的话,应该比现在更好办一些吧。 「为什么我非得关注这些事情不可啊。所以,能劳驾赶紧说正事吗?」 「还请你开心一点。今天就是要和那位葛城君商量事情哦」 「……和葛城?」 真澄同学向空着的位置投去视线。 「是的。商量互相合作与否,我认为你作为我的右臂,也应该参与进来」 时间已经逼近约定的5点半。也该是时候了。 他在距离约定时间1分钟之前现身了。还带着另外一人,是同班的户冢君。 「把我们叫到这样的地方来是有什么事?」 在葛城君开口之前,户冢君就以一副略显粗暴的口吻问道。 看来是抱持着相当强的警戒心。一想到至今发生的事情,也难怪他会这样。 「今天,关于期末考试的事情,想再次请教一下你的意见」 「请教?你不是已经决定了战术吗?」 如今已经没必要商讨了——葛城君摆出这样一副样子抱着双臂。 「你现在都还觉得我进攻B班的想法是错误的吗?」 要是在至今为止的时间里能改变想法的话就倒还好。 「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是我的话,就会瞄准D班或者C班」 看来,没有得到期待中的回答啊。 「你果然很无趣啊,葛城君。至今为止的一切都是无趣之物」 「无趣吗。确实,我就是这样的男人。我不否认我一直都是追求稳定。但这也不过是为了胜利而做出的最优解」 「这要是最优解的话,那我也就没有意见了」 就算和他说这种事情也无济于事呢。忠实于最基本的道路也是一种强大,但是这种强大对我来说实在是无聊至极。基本战术这种东西,根本是我10年前就走过的老路。 「你到底想说什么,坂柳」 户冢君感同身受一般发怒了。 看来是相当拥护葛城君,倒不如说作为朋友,这是理所应当的庇护吧。 「能满足你的,也就只有龙园那种怪人了吧」 「或许吧。我对你和一之濑同学这样的人没什么兴趣」 确实,龙园君是个有趣的人才。在那种类型里,有很多人都是相似的,但脱颖而出的也就只有极少一部分。 他也许是这所学校中唯一能够让我感到享受的人。 话虽如此,但这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既然遇到了绫小路清隆君,我的眼中就没有他以外的学生了。 「你的做法会让很多人陷入不幸。我是这样认为的」 「也许是这样呢」 只要能直接打败他,我对A班就没有执着。 甚至掉到B班也无妨——现在我是这样想的。 只要能打败他,就连‘离开这所学校’也能看作是一个选项吧。 那样一来的话,对葛城他们A班的人来说就是不幸的事情了。 「我倒是想问问,你是否对选择B班感到后悔了。不过看你那样子,我果然没法跟你顺利相处」 「这次是葛城同学做了让步,但下次可不会这样了!」 「那你们要怎么做?还要跟我斗争吗?」 「当然!A班的统率者只有一个——那就是葛城同学!」 跟这样叫喊的户冢君形成对比,葛城君静静地以冷静的口吻说道。 「不。已经不需要斗争了。我要从统率者之位的争夺中退出」 「葛,葛城同学,你是认真的吗!?」 户冢君回过头去,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动摇。 「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当统率者才将班级统领至今。不过是考虑到提出最佳策略能给A班带来益处,所以才一路采取了这样的行动。还有坂柳,正因为我觉得你是错误的,所以才一直默许了内部的战斗。但班级点数下降到这个地步,就需要有人去承担责任了」 而这责任就在统领A班至今的葛城君自己身上。 「请等一下。那这样的话要承担责任的是坂柳啊!因为她毫无意义地让班级产生混乱、拖了后腿啊!」 「也无法这样断言。我自己选错了选择也是事实」 葛城君露出了一副懊悔的表情。 确实,多次进入防守状态后被敌人钻了空子。 但要说在那之中最让他因懊恼而无法自拔的,果然还是无人岛上的那件事留下了最大的影响吧。虽然没在这里提到『那个契约』。 「虽然还感觉有点不够,但你说要退出的话事情就好说了」 「谈话结束了吧」 明明开始谈话还没过多久,葛城君却打算离开了。 「接下来还请在我的方针之下将A班带领起来哦,葛城君」 「你说什么?」 「我确实在战斗方式的选择上跟你针锋相对。但我认为你的管理能力有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方。如果你能作为我的左膀右臂来行动的话,在A班的地位便如同磐石一般。而且像户冢君这样的人也会愿意服从你的管理吧」 「很难得的邀请,但恕我拒绝。本来要是愿意服从于你的话,我和你之间就不会发生冲突了。这就先告辞了」 「谁会听从于你啊!」 户冢君也说了这么一句。想要建立合作关系,却以决裂的形式收场。 但他今后不会顶撞我、对我提意见了吧。看见他失去了战斗意志的样子就一目了然了。即便省下一个步骤也算不错了吧。 「那样就行了吗?」 「既然他放弃了战斗,那我就不会从背后进攻他。而且本来反对葛城君就是出于我个人想要打发时间的目的」 既然有了今后的粮食,就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那我的任务就结束了?」 「确实,已经不需要你去监视葛城君了。不过工作还是有的。接下来你就去监视绫小路君吧」 「你说绫小路,就是那个接力的家伙吧?为什么你对D班的家伙有所挂虑?」 「你有兴趣吗?」 「并没有。反正是你那坏毛病吧」 「呵呵,你真懂。他就像真澄同学的坏毛病那样,能让我感到享受」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真澄同学逼近过来抓起了我胸口的衣服。 接着,她露出看向杀父仇人般的视线朝我瞪了过来。 「我不会认可你这样的人。真让人想吐」 「这还真是奇怪呢。倒是你,能说自己是有资格自称为人的善人吗?」 我拿起撑在旁边的手杖,摆在真澄同学的脖子旁边。 「只要我想,现在立刻就能埋葬你哦?」 「咕!」 不管再怎么逞强、摆出一副有威势的样子,暴露出来的弱点是不会消失的。 神室真澄这名少女已经在我手中了。 「毕竟你是优秀的人才,请不要让我以这样的形式失去你」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解放我」 「不好说呢。这得看我的心情,你只能去拼命工作了」 我无法做到的事情。自己的不利条件——无法站在地上到处奔波。 得让真澄同学成为我的脚来好好努力呢。 「你肯定不得好死」 露出这样恶劣的态度,真澄同学返回宿舍那边去了。 我注视着她的背影,觉得有点可爱。 「偶尔捉弄一下还是挺有趣的孩子。这种欢笑的日子要是能持续下去就好了」 这也全都得看绫小路君。 跟那天看到的他相比,绫小路君到底有了多少成长,真的是非常期待。 但愿我那无聊的日常会发生变化。 第七卷 龙园翔的独白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mikumiku1 升上小学后不久,我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异常者。 郊游时在休息区发现了一条大蛇。 我记得班级发生了大混乱。 围观者既有欢欣雀跃的家伙,也有胆怯的家伙,还有丝毫不感兴趣的家伙。 虽然有各种各样的反应,但都有一个相同点。 那就是谁都不去解决那条蛇。 就连大人也失去冷静,只顾喊着到底该找谁求助。 对准那条蛇的头部,我拿起离我最近的大石头砸了下去。 “会被咬也说不定”,并没有这种恐惧感。 惊叫声四起,不知所措的教师。 那种事怎样都好。 驱逐所有人都惧怕的蛇也并不是想成为英雄。 只是感到奇怪罢了,有必要那么害怕吗。 这就是我和自身中未知存在的首次接触。 同时也理解了。 在对方屈服的那个瞬间,脑内将会被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所填满。 这就是,对我来说第一次明确的胜利。 「恐惧」和「愉悦」是表里如一。 存在于一纸之隔的世界里。 这个世界是被「暴力」支配着。 这个世界的「实力」由「暴力」的强度来决定。 看着用尽全力,砸成血肉模糊的尸体,我感觉到愉悦。 然而异质的存在,往往会引起大多数人的仇视。 从那时开始,不管是里还是外都树立了很多敌人。 有时还会被很多人围殴痛扁。 不止一次两次在无法抵挡的力量面前无力倒地。 尽管如此我也没有感到恐惧。 只思考着该怎么复仇,该怎么扭转乾坤。 所以最终———所有的一切都跪拜在我面前。 真正的实力者,就是拥有无以伦比暴力的人。 同时也是克服恐惧之人。 但是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随着我成为实力者而萌芽。 在每天越来越难获得愉悦的同时,还感到了寂寞。 这世上终究不存在,敌得过我的家伙。 能够推翻我这种觉悟的,那样的存在。 如果有的话————那恐怕只有「死」了吧。 网仓麻子 S01T004741 面试官的评语: 真挚和一心一意的态度值得表扬。期待她能进一步提高原本就是长处的协调合作能力,作为班级的一份子勤奋学习。 班主任记录: 任何时候都很开朗,和一之濑她们相处得很愉快。在苦难的时候能支撑朋友,有时则反过来。可以明白她每一天都在进步。 第七卷 ○隆冬的脚步声 12月也已经过半。 季节的更替真是快,天气已经完全冷起来了。戴上围巾或者手套、穿上长靴的学生也理所当然一般增多了。今天是个阴天,好像随时可能会下雪。 回想起来,我自从出生起就没见过雪。 当然在电视和书的世界中看到过。但却没用手触碰过、没有切身感受过。虽然不知道今年这个地区会不会下雪,但有点想体验一下。 放学后,榉树购物中心里的一角。D班的我与佐仓爱里、长谷部波琉加,以及幸村启诚聚集在了学生们使用的休息区域。启诚真正的名字叫辉彦,但在我们之间都称呼他为启诚,他本人也期望如此。最近已经完全习惯和这群人聚在一起了。每周2至3次不定期聚集起来,没有目的地聊天。聊天时间根据日子不同,有聊了2小时的时候,也有30分钟就解散的时候。要是聊天途中想回去的话可以回去。总之就是不需要逞强的一个小组。但即便是这些成员们,一到星期五放学后,聚集在一起的时间大都比平时要长。 原因在于不在场的第五个人——小组最后一个成员。三宅明人有许多杂事。 「结果,无论哪个班级都没出现退学的人呢。我倒是觉得C班那边也差不多该搞砸了吧……我们出的题可不简单啊」 也是因为C班的女生碰巧从面前路过,启诚就提起了这个话题。 「毕竟C班看起来还没我们学习努力呢」 波琉加边玩弄着手机边迅速说道。然后就接到了报告。 「三三好像马上就来。他好像刚离开社团活动室」 看来是在跟我们等候的人交流。在小组中只有明人加入了社团,所以放学后实在没法立刻聚集起来。 「但既然在考试中胜利了,这样就挺好的了吧……?而且,其他班级也出现退学的人——这种事情叫人开心不起来啊」 爱里不喜欢粗暴的事情,她坦率地说出了自身所想。 「虽然友好相处是最好不过的。但按照这所学校的构成,这恐怕很难吧?要想升班就得踢掉其他班级吧」 虽然说法很不留情,但波琉加说得是正确的。听过她的发言,启诚率直地表示佩服。 「说得对。虽然我知道爱里想说的,但如果不踢掉其他班级,我们就会被踢掉。在这所学校,胜利就意味着要牺牲掉其他三个班级。我们没必要成为牺牲品」 「也、是呢」 启诚的语气稍微有点激动,爱里陷入了沮丧。 「比如说,有没有什么隐藏的方法?比如在最终考试上,班级点数全都相同之类的。这样一来所有人都是可喜可贺地从A班毕业。这种事也有可能吧」 「我觉得这样非常好!」 「遗憾的是,我认为这不可能」 明人一边回答波琉加那出奇的想法,一边跟我们汇合了。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啊?」 「我听前辈们说起过。如果在最终考试班级同位了,好像就会追加决定顺位的特别考试」 「怎样的考试?」 「不清楚。这只是传闻。而且过去似乎也没有班级点数一致的情况」 因为只是听说了一点点而已,明人也不清楚详细情况。 但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有益的情报。 「这就是所谓的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吗。我倒觉得这主意不错呢」 「也就是说,能成为A班的只有一个班级吧」 「话说三三,今天的练习感觉怎样?」 波琉加朝明人如此提问道。 「你说感觉怎样……是指什么?」 「嗯~弓的状态什么的」 「很普通。不好也不坏。你明明没什么兴趣,就别问啊」 「这又没什么关系嘛。相当于朋友间的闲聊?」 「那你至少知道一点关于弓道的知识吧?」 明人怀疑着坐到椅子上。 「什么知识不知识的……不就是用弓射目标的竞技吗?」 「虽然没说错……但还是算了吧」 明人看起来想要详细说明一通,但又放弃了。 「该怎么说呢~我出生至今从来没对弓道产生过兴趣。不过很在意三三你究竟是搞错了什么才会朝那个方向发展呢」 看起来在波琉加的心中,弓道是错误的方向。虽然不是多华丽的竞技,但我个人对此有兴趣。不过应该有很多学生一次也没碰过弓吧。 「确实,为什么会选弓道啊?也不是这所学校的人气社团吧」 听着两人聊天的启诚也提出了疑问。 「初中的时候,照顾过我的前辈是弓道部的。所以我也想着开始练练。仅此而已,没什么深层次的理由」 「想要开始干什么的契机之类的,基本都是这些呢」 爱里也客气地加入了聊天。这是最近才开始看见的场景,真是让人开心的征兆。就算爱里加入谈话也没人感到吃惊、或者捉弄她,所以她才能自然地融入进去吧。 「爱里的兴趣是数码相机吧。现在各方面都挺流行的呢。这方面我也能理解」 「女孩子独有的图片分享兴趣吧。实在是难以理解啊」 对启诚来说这有点难以体会吧,他说出了略带否定性质的话来。 「你这是性别歧视。现在就算是男生也有许多人在做这种事呢」 「……是这样吗。我觉得自身发送个人情报实在是有点问题」 「我也有点不明白。清隆如何啊?有在做这种事吗?」 「不,我对那方面也是完全不懂」 因为这所学校禁止与外界联系,所以像SNS之类信息性强的东西只有在校生互相之间用来联系。对此感到满足的话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隆儿看起来就不怎么干那些事呢。要是他熟用图片分享,反而会让人吃惊。像是拿着冰淇淋做出仰视的动作、在晚上的泳池聚会之类的事……你做过吗?」 「没有」 立即否定道。要是以后被认为是那种人就困扰了。 「那你又怎样呢?有在做图片分享这种事吗?」 「完全没有在做。很麻烦。而且我不打算给其他人看自己」 「简直不能再同意了」 启诚点头同意波琉加带拒绝性的发言。听到这发言的爱里好像在暗中受到了暴击。虽然现在她似乎没做那些事了,但自拍或者上传SNS都是她曾经作为兴趣而一直在做的吧。 「好像社会上很流行这种东西,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稍微帮她说两句。毕竟毫无意义地让爱里陷入失落也不是个事。虽然她本人以为隐藏得挺好,但从旁边看就很清楚她很在意我的发言。 爱里就连听到这话都会通过表情反映出来,所以波琉加好像也立刻就察觉到了。 「我也清楚自己不熟悉流行,所以无法反驳。喜欢图片分享的人们,真是抱歉」 波琉加迅速地举起手来谢罪。 「因为自己讨厌,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去否定流行的事物或者是其他人喜欢的东西——这的确是笨蛋才会干的事情吧。我没有思虑至此」 接着,启诚也道歉了。主要是对爱里道歉。 爱里像是放心下来一般舒了口气。 「不好意思,可能要换个话题了,有件事情很在意」 在谈话节奏平静下来后,明人切入了下一个话题。 他的语气稍微包含了一丝烦躁,仿佛瞪着周围一般这样说道。 「最近C班的样子有点奇怪吧?」 「C班的样子?虽然平常他们就很奇怪了……怎么了?你指什么?」 波琉加睁大双眼,一脸疑惑地提出疑问。 我明白了明人的视线在盯着什么。 是在说这几天跟着我们转的那群家伙。看来明人也察觉到了。 现在也有一个男生屏住呼吸在远处观察我们。 他是C班的一员,也是给龙园拍马屁的其中一人——『小宫』。 毫无疑问就是在监视我们的小组吧。 然而他离我们有一段距离,就算去质问他,我们也没有他在监视的证据。要是他坚称‘只是碰巧遇见几次而已’的话,我们也无法再追究下去。 倒不如说,冲上去去质问他的我方可能会被当成坏人——这种危险性也是有的。 明人特意没有说出这事,是因为他没有确切的证据吧。 比起那个,问题在于监视这个小组的势力,除了『C班以外』还有其他的。明人也没察觉到那个存在。 「前段时间举行学习会的时候,C班那群人不是缠上我们了吗」 是在说针对Paper Shuffle 的笔试对策而开展学习会时的事情。在公共场合的咖啡厅中出现了C班的学生,突然针对起我们小组。 然后,截止今天为止,那个针对转换为跟踪的形式,现在仍在持续着。 「是说龙园君和椎名同学他们吧。难道他们又来了?」 「嗯。虽然成员和之前有点不同……但今天石崎和小宫他们来弓道部了。说是想要参观。虽说前辈们爽快地允许了,但因为他们始终盯着我,搞得我不方便练习」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小宫跟在明人的后面来到了这里吗。 人多就不适合跟踪了,所以石崎才不在这里吧。 看来明人因为龙园的监视而比其他人感受到了多一倍的麻烦啊。 「难道不是对社团有兴趣了吗?」 爱里无法得知龙园的思考,她这样说道。 「要是那样倒好。完全不像那种氛围啊」 明人仿佛是表示自己肩膀很僵硬的样子,转了一圈手臂。 龙园连日给人带来压力的行动越渐增强。 虽然龙园没直接来跟我们说话,但仿佛能听到他那无畏的笑声。 我要慢慢地将你逼到绝路——显露出了龙园这样强烈的意志。 「你有没有被做什么?比如嘲笑、喝倒彩、在你射出箭的瞬间打喷嚏妨碍之类的。或者朝你扔小石头」 「在顾问和高年级学生面前的话,他们果然是什么也做不了吧。练习结束的时候他们就回去了」 自从那天以来,在我个人身上虽然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但很明显被人跟踪了。应该认为轻井泽也被人标记上了吧。 在那家伙的心中已经将范围锁定在了包含我在内的数人之中吧。 他觉得还差抓到一个决定性的存在就能找出我了吧。 并且那个决定性的存在在『轻井泽惠』手上。 然而,没有轻率地付诸行动就是他在慎重考虑的证据吧。 就算想向轻井泽打听我的存在,直接问是不会成功的。 那么龙园怎样找齐最后一块拼图呢? 从至今为止那家伙的行动模式来看,答案不难想象。 问题在于,那个是『什么时候』进行。 在我思考这种事的时候,明人他们的聊天也在继续着。 就C班针对我们的原因,启诚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应该跟D班成长有关吧?入学没多久班级点数就成0的我们,回过神来已经快捕捉到C班的身影了。再加上这次Paper Shuffle的结果,从第三学期开始,我们可能就会升上C班了。他们应该相当焦急吧」 启诚冷静的推测C班行动的理由。 「这也是啊。毕竟被小瞧了那么多次的我们快要超过他们了」 「但是……其实是没有超过的吧?」 爱里回想着班级点数发表的时候,她这样问道。启诚做出了回答。 「是啊。12月月初发表的班级点数上,D班有262点,C班有542点。差距还有280点啊」 在Paper Shuffle考试中,我们D班在直接对决上赢过了C班,漂亮地夺取了班级点数。C班的100点点数转移到D班,缩小了总和为200点点数的差距。现在的差距只剩80点。 然而,在这个阶段上,还是C班处于领先位置。 但是——到这地步,在C班中发生了与考试不同的意外事件。 「C班好像有重大的违反行为。虽然没有公布详细情况,但给予了C班减100点班级点数的重罚」 我记得前几天校方粗略地说明了这事。 「究竟干了什么才会发展成这样的大事件啊。虽然很像C班风格就是了」 虽然波琉加在那感到吃惊,但遗憾的是,D班也无法嘲笑其他班级。 虽说那是一场考试,但D班刚入学就在一个月内就失去了1000班级点数。 「不论是怎样的理由,他们自取灭亡的影响很大。接下来要是就这样风平浪静地结束的话,寒假过后从第三学期开始,我们升上C班的可能性会很高吧」 启诚没有感到自豪的样子,就这样概括了话题。 「那就是他们缠着三三的原因?」 「没有否定的因素呢」 对于统率着C班的龙园来说,从一般思维来想,降级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无论如何都想保持现在的地位,所以在探寻D班的弱点。 这样想就合理了。除了我以外,大家的想法一致了。 「虽然班级间的变动对这所学校来说是不可避免的问题,但我觉得也不会那么频繁。如此一来的话,最初摔了个大跟头的D班成长起来了,这也能成为C班感到焦急的原因。他们想寻找D班成长起来的原由——这样一想便合理了」 「虽说龙园君平常很拽的样子,但毕竟是领导者。颜面尽失啊」 「原来如此,那么他们那股拼死劲也不是不能理解」 脑海中浮现出龙园的尊严被撕裂后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明人大概稍微爽快点了吧,也跟着同意了。 「可是啊……我们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吧?倒不如说,回过神来差距就缩短了……为什么?原因果然是C班自己搞砸了吧?」 班内许多学生确实不知道水面下的战斗,他们只是很平常地参加了考试。 无法理解差距缩小这事也是正常的。 「只考虑D班的话,在无人岛上的考试赢过了其他班级。干支考试虽然让龙园赢了,但在前几天的Paper Shuffle上我们又挽回了。与此相对,C班有轻视班级点数的地方吧?」 「在无人岛上也很早就把分配给他们的点数全用完了呢」 「就是说……C班自取灭亡?」 「这种看法倒也行。毕竟这次的违反行为就是自取灭亡」 在暑假初期举行的无人岛特别考试中,平等分配给每个班级考试专用的300点点数,一星期内使用给予的点数参加考试。然后剩下的点数会在考试结束后加到班级点数中。包含D班在内,其他班级也都在为尽可能残留多的点数而搅尽脑汁的时候,如波琉加说的那样,C班很早就用光了300点点数。 「所以从结果上来说,我们D班才缩短了很大的差距吧」 我们D班虽然历经曲折,但还是成功留下了225点点数。 「虽然是那样没错……但我会去想这样划不划算。C班虽然挥霍了,但他们享受了度假。稍微有点羡慕他们不用经历那种辛苦」 「真是傻。龙园是一个误认为乱来……不,认为做出别人不会做的举动很帅气的小孩。班级因此输掉了就没意义了」 为了升上A班而不断增加班级点数。看来对于抱有如此强烈意志的启诚来说,放弃班级点数的行为什么的,实在是无法理解的奇特行动。 但是在无人岛的考试中,龙园应该也不是毫无意义地浪费了给予的班级点数。事实上,龙园虽然使用了所有点数,但能重复使用的厕所或者帐篷、剩下的食物之类的东西全部让A班收下了。难以想象那个龙园会无偿提供。就是说,作为失去班级点数的代价,他一定得到了什么。 当然,他不可能收下了信赖或者友情这些无形的东西。即便失去班级点数也要得到的东西,除了私人点数以外没有其他的。 知道这个事实的学生很少,同时也是启诚无法得知的部分。 「男生真好啊,各种轻松的样子。爱里,你也这样觉得吧?」 「嗯,嗯。是呢。也有好几位女生感到为难呢。如果再迟点的话,我也会遇到很麻烦的状况……」 爱里这样说着红着脸低下头去了。虽然无人岛考试对女孩子还是关照了一些,即便如此,比起男生要来得困难也是事实。 「为什么再迟点就会有麻烦?」 启诚完全没理解女孩子的苦衷,就一脸疑惑地表情看向爱里。 「那、那是……」 对爱里来说,实在是说不出‘跟女孩子的例假有关系’这句话来。所以她移开视线回避了。 看见这情况,波琉加对启诚说出了尖锐的评论。 「幸木,该怎么说你呢……这种天然的地方,或者说是无知的样子虽说意外的可爱,但关于这事还是希望你能察觉一下周围的氛围」 「……怎么回事」 先不管他是脑筋转不过来还是真的不清楚。明人温柔地拍了下启诚的肩膀。 「就是说每个人有许多复杂的情由」 「完全无法理解。许多复杂的情由是什么啊?」 因为不懂察言观色的启诚准备进一步追究女孩子的事情,所以明人改变了话题。 「正因为堀北看穿了龙园的舍身作战,所以D班才赢了吧?如果谁都没有察觉到的话,D班被猜中队长的可能性也很大吧?」 明人向我确认道,我坦率地点头回应。 「要是变成了那样的情况,就没有如今的现状了」 「挥霍一顿后又来夺走好处吧?还装作全员退出……但是留在岛上的必须得是是龙园君吗?毕竟是C班的队长,选择不显眼的人留下更可靠吧?」 波琉加的这个推理也不是没道理。 然而,这点对所有班级来说都是能套用的。最初虽然会想到显眼的人为队长,但既然谁都能指认队长,那么怀疑一下也是自然的。 归根究底,要是没有龙园确实留在岛上的证据,就没有学生能去指名说他是队长。就算知道他留在岛上这事,被指名的危险性也没多高。毕竟无法排除还潜伏着不起眼的C班学生这个可能性。在这场考试中,相较于猜对队长得到的好处,猜错而受到的惩罚要更加沉重。结果,只要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谁都不可能带着确信去指名队长。 「我说啊,清隆。能把你从堀北那里听来的情报告诉我们吗?」 启诚一脸认真地这样说道。 「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龙园在想什么、他想干什么。想到体育祭和Paper Shuffle,我就觉得今后班级内也需要继续合作下去」 「我被石崎他们跟着也觉得不舒服。赞同这一点」 看来他们开始察觉到进一步的合作是很重要的。 似乎就连至今没怎么注意班内问题的明人和波琉加也是相同的看法。 「我也只是听到了一点……」 在我提议‘叫堀北过来’之前,启诚这样说道。 「这样暂且就足够了。请告诉我」 4个人的视线同时看向了我。感觉到了奇怪的压力。 「我知道了。就算有说错的地方我也不负责任哦」 这样打好招呼后,就将我与堀北共同掌握的在无人岛上发生的事情,再次从头开始跟小组成员说明。当然,所有事都是我一个人在执行,但表面上是把堀北推到了独自一人思考并行动的位置上了。 潜伏在岛上的龙园利用无线机跟间谍相互联络一事。除了伊吹以外,应该还有别的间谍潜入了其他班内一事。接着就是船上考试过后,龙园开始执着于堀北一事。在船上的考试中,龙园找到了攻略法并获胜一事。我将这些告诉了他们。 当然没说体育祭中龙园打算击溃堀北和栉田背叛这些事。 「基本上就是这样的。虽然跟启诚你们知道的没多大区别就是了」 没有得到新的情报,启诚仿佛沉思一般抱起胳膊。 「有疑问的地方也就是波琉加所说的那点,为什么龙园要特意留在岛上」 「据堀北所说,原因大概是龙园不信任任何人。从其他班级那里收集情报加以推理,这对其他学生来说负担太重了吧」 为了指挥间谍所需要的指挥、推理能力。以最低限度的装备在岛上忍耐数日的忍耐力与体力,还必须要跟有着联系的A班进行合作——虽然在这里没提到这一点。 这样一想,可以说这个作战除了龙园以外谁都办不到。 假如指认队长是在全部学生集合后进行的话,龙园是不会进行这个作战的吧。然而在无人岛上配发给我们的手册上明确写着,在最后一天点名后立即进行指认。也就是在各个班级集合之前进行指认。龙园应该就是盯上了这一点才策划了作战的。 「不愧是堀北啊……我可察觉不到那种地步。简直就跟一开始就放弃指认其他班的队长一样,也没想去探索周围的状况」 启诚淡然地开始反省。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食物问题和卫生问题再加上手册被烧、内衣被盗之类的事情,D班内部也是挺慌乱的。实在没工夫去侦查其他班级」 明人回想起在无人岛上发生的事情。启诚也略带不悦地挖掘起记忆。 「现在回头想想,那真是够受的」 「不过堀北同学真厉害啊。在那场考试中居然理解到了那种程度」 爱里一副坦率的样子表示佩服,称赞堀北。 「看穿龙园君的作战的堀北同学被他们盯上了也挺合理的」 「事实上,现在也在持续被他们找麻烦的样子」 这里就不否定,实话实说吧。 接着再如此补充道。 「而且在干支考试中他们好像是同一组的,还发生过争执的样子」 「我大致清楚无人岛上的事和船上的事了。但是,为什么最近龙园他们固执地缠上D班的其他学生呢?特意来到弓道部监视我这太不寻常了吧」 就算清楚堀北被他们盯上了,这个疑问也自然就会冒出来呢。 「可能是在寻找D班的弱点吧。毕竟堀北身上没有能够趁虚而入的破绽之类的,可能是从周围开始进行破坏的作战」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可能性啊……」 这样一来,关于龙园的行动理由也差不多传达给启诚他们了吧。 「隆儿的女朋友真能干~」 波琉加一边感叹一边开起玩笑。 「别擅自把她当成我女朋友啊」 「就、就是啊。我觉得,这对清隆君很不礼貌……」 「啊哈哈。抱歉抱歉」 请让我擅自补充一句,这对堀北也很失礼哦。要是被当成我这种人的情侣的话,就算是误会,这话题要是被须藤听到了大概会生气。 「就算不是女朋友,那就不喜欢吗?还是说另有女友?」 「既不喜欢也没女友」 「这样啊。那我们今年全员都是独身呢」 「独身?」 「你看看周围。马上就快到圣诞节了吧」 坐在榉树购物中心的饮食店前的长椅上,她这样说道。 的确,如波琉加所说,圣诞用的装饰准备正在进行,甚至让人难以相信这是校内的设施。偶尔还会有看起来像是情侣的男女路过。 「那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吧。很平常的一天啊」 「对幸木来说可能是这样吧,但在女孩子之间可是各种麻烦啊」 「会、会有很多传言之类的呢……」 「没错没错。谁跟谁交往了啊。有没有共度一夜啊之类的?还有明明是喜欢才单身的,但却被格外可怜的视线注视着什么的」 「……我们可是高中一年级哦。学习才是本分」 「你稍微想象了下?脸有点红哦」 「吵死了」 「话说回来这个芒果果汁也太甜了吧。给你」 明人做出呕吐状的样子,把杯子推给了我。 「明明挺好喝的……」 波琉加一脸无法置信的样子表示吃惊。 「顺便一提,我觉得D班在寒假之间也会发生各种事情」 「这是指……谁跟谁会交往之类的吗?」 爱里好像挺感兴趣地询问波琉加。 「大概吧。既然有交往的男女,那么也有分手的。毕竟圣诞节会发生各种事情」 波琉加一脸仿佛至今为止看过许多情侣似的样子,连连点头。 「交往的人先不说,但会有分手的吗?D班班内现在在交往的也就平田和轻井泽吧」 明人好像还再在意喉咙深处的芒果甜味,他一边压着喉咙一边说话。 顺便一提我现在也在喝,真的特别甜。 「这可不好说哦。比方说在三三不知道的情况下,诞生了意外的情侣之类的。恋爱也不仅只是在班级内才成立。你如果有喜欢的人,得在她被其他人占有之前行动起来才行哦」 「真不凑巧,作为我的恋人,有弓道就足够了」 「咻~。明明对弓道没那么热心还真敢说啊。真帅啊~」 「……你好烦」 是害羞起来了吧,明人遮羞似的移开视线。 这样啊。原来在世间已经快接近圣诞节了啊。因为至今完全没有熟悉过圣诞节,所以听着感觉自己实在有点远离尘世。 「总之我要参加社团活动。就算是寒假也不会休息的。虽然要是有女朋友的话,情况可能就不同了,但目前没有那种打算」 「就是说,你有意想交一个?」 波琉加模仿着采访的形式,用手做出握着麦克风似的举动往明人嘴边凑过去。 「虽然我不打算像池他们那样说出来,但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是相似的吧」 对恋爱本身没什么兴趣的家伙很少见——他好像想表达这种意思。 「……如果是理想中的男生的话,我也不做否定吧。幸木倒好像是对恋爱本身持否定态度的,但要是有女孩子说喜欢你的话,你怎么办?」 「还怎么办……那种事,要看我和那个人的关系吧」 「啊,不会因为对方可爱就无条件交往啊。嗯嗯,真是正经君呢」 「吵死了」 两个男生被开着玩笑的波琉加牵着鼻子走。 「清、清隆君圣诞节有安排吗?」 坐在旁边的爱里突然问起我这种事来。 「呜哇爱里,你这是在邀请隆儿吗?真大胆~」 「不,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哦!?」 「怎么想都只可能是这样吧?而且隆儿刚才才说自己没有女朋友」 「不是那样的……你看,就是那个,我在问怎么度过那天的。一个人过圣诞节时在做什么,稍微有点在意」 的确,如果是恋人的话应该会有一两次约会吧。 但要是一个人的话又是怎么度过圣诞节的?——这真是让人感兴趣的话题。 「原来如此,确实是这样。三三倒是要去参加社团活动,那么幸木要做什么呢?」 「我可能在学习吧。要是第三学期按照预定升上C班了,那么我们就不光是处在追赶前面班级的立场上了,还受到后面班级的追赶呢。既然班上成绩不好的学生多,那么至少得在笔试上能够将他们引领起来才行」 适材适所呢。看来是想用自身最出众的能力去为班级做贡献。 看起来应该是通过教波琉加与明人学习,从而增强了自信吧。 「努力学习到这种程度,我可做不到呢。启诚,就交给你了」 「交给我倒是没什么,但如果从A班毕业的话,即便能随意选择就职,但如果实力不够的话,只有自我毁灭的未来哦」 启诚论述道,只是单纯思考升上A班可不行。 「的确是这样呢。要是跟自己的能力不相符的话,感觉很容易就会崩坏似的」 「但这样一来,从A班毕业的意义就会变得单薄了吧」 虽然能够理解,不过就明人来说,似乎还是会有一些不满。 ‘从A班毕业时,全体学生都掌握了与其相符的能力。’ ——学校是写了这样的剧本吗。 虽然目前还没什么能说的。 「那么,爱里感到在意的隆儿呢?圣诞节果然是一个人度过吗?」 「这个嘛。也没什么特别要做的事情。应该是在房间老实待着吧?」 「把圣诞节当成普通的休息日吗」 12月22日是结业式。过不了多久圣诞节就会到来吧。 「呵……呵呵」 听着这段聊天,不知道爱里在想什么,她轻声笑了起来。看起来是在拼命忍笑却又没忍住。 「有什么奇怪的吗?」 「抱、抱歉。没有,我有点那个、开心而已……然后就不知不觉地笑了出来」 「开心不已就笑起来了?」 波琉加他们一脸不解的样子。 察觉到的时候,爱里的眼角处好像浮现出了泪光。 「因为至今为止从来没有度过这么开心的时间。我,现在很开心!」 隐藏在爱里那坦率的内心之中,这份心情就这样自然地形成了话语。 「只是在进行无聊的杂谈啊」 「这样就够了,我一直都很想跟大家做这种事」 「虽然不太明白,但既然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而且我也很开心」 波琉加这样总结道。 接着话题再次变更。 「好不容易聚在起来,要不大家一起吃了晚饭再回去?」 没有出现什么反对的意见,所以我们小组接下来要开始移动了。 于是我对大家说道。 「我去一趟卫生间。你们能先去吗?」 「那我们在这里等你吧」 「不了,这时间段那地方大概已经拥挤起来了,去排队可能更有效率。就拜托你们占位了」 看起来大家都接受了这个提议。他们就这样朝着榉树购物中心的餐厅出发了。就算没有我在,爱里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跟他们一起行动了,所以这个状况才得以成立。 判断我朝着卫生间走去后,小宫追着明人他们离开了。 我看见小组成员和小宫离开后,朝着与卫生间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然后走到坐在我们聊天的休息区域中的一个女孩子身边。 「能稍微打扰一下吗?」 我向一位坐在单人椅上的女生开口搭话。她是A班的神室。正操作着手机,身板僵硬一动不动,就像没有注意到这边一样。 「我在跟你说话呢」 我再度发声。 「……找我?什么事?」 她轻轻抬起头,做出一副刚刚才注意到我的样子。 我向前几步,在神室旁边的单人椅上坐了下来。 紧张的氛围弥漫在两人之间。 「最近你似乎一直在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什么?你说什么呢?」 「昨天放学后回宿舍的路上。两天前在榉树购物中心。4天前同样在榉树购物中心。6天前的放学路上。7天前的放学路上。这可真是接连不断的巧合呢」 我将手机屏幕朝向神室,快速翻动照片。 「这、是什么时候……」 这是暗地里拍下的她尾随我的样子。 「作为跟踪者,当我的视线投向你的方向时,你就无法盯着我了。我趁着这个空当用手机拍下你的身影,你察觉不到也是很正常的」 「要是我跟着你又怎么样?有问题吗?」 「那倒不是。毕竟我没有受到直接的伤害,也并没打算特地来阻止你」 「我想也是,毕竟是巧合」 「只不过,要是上级知道了现在的状况的话,会怎么想呢?」 「上级?你说什么啊?电影看多了吧」 「那我就去向坂柳报告了。就说你的跟踪真不像样」 「……等等」 神室叫住了正要借着扶手站起来的我。 单从这个态度上看,我就知道她不喜欢现在这个状况了。 「你还真是迷恋坂柳啊。每天被要求长时间地跟着我,都能一丝不苟地完成。你们的关系非常好吧」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想要去服从于那种家伙」 「没必要在这方面都说谎吧。事实上,只有信任且尊敬着坂柳,所以才愿意拿出学生自己宝贵的时间来进行无聊的跟踪」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恨不得立马切断和她的关系」 神室焦躁不安,仿佛要宣泄一般。 「那为什么还要听坂柳的指示呢?」 「这都无所谓吧」 「如果不是出于善意,那就是被抓住把柄了吧」 「……你想说什么?」 「将你跟踪的疏忽告诉坂柳,这样一来,作为她的手下,你办事能力不足的问题就暴露了。这被抓住的把柄或许在之后就会产生影响了吧」 「这是在威胁吗?你也来威胁我了」 『也』吗?既然她听从坂柳差遣,那应该是有什么把柄被抓住了。 只是稍微诱导了几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你也是,到底是什么意思,坂柳会盯上你也太奇怪了吧」 「谁知道呢。我完全不明白」 似乎连神室都不懂坂柳的心思,看来只得到了这一个答案。 「龙园在寻找的D班的学生就是你吧,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那又怎样?」 我刻意不去否认。 说到底,既然坂柳知道我的过去,那么怎么掩盖都没有意义。 「看起来你像是在威胁我,不过我要是想的话,也可以报告给龙园」 「想要去威胁你结果反过来被威胁了吗……那这样吧」 我向神室提出了一个建议。 「从今往后你随意跟踪我,我不会过问,也不会告诉坂柳。与之相对地,我也希望你能把我的情况对坂柳以外的人保密」 「这是谈条件吗?」 「我觉得这个方案并不坏」 「……确实如此。我对龙园也没什么兴趣」 看来是同意了,神室点点头站了起来。 「今天我先回去了,很累了」 说着,神室径直走向了榉树购物中心的出口。 「看来那家伙也被抓住了个麻烦的把柄啊」 但这样一来就不能贸然从中进行干涉了。 总之,这样也算不错了吧。 看来‘自己的真身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暴露给了龙园’这个隐患已经排除了。 第六卷 特典 坂柳有栖的日常——期末考试的幕后篇 来源:1223122sdsx 翻译:钛合金罐头、TheFirstArk 校对:TheFirstArk 我在梦里见到了。舞台是体育祭。这是第几回了呢。 体育祭无聊且漫长的大半时间,在梦中已经彻底想不起来,但唯独那一幕——带来了一丝光明的最终竞技接力赛在梦中缓缓地不断重现。 不停地做着同样的梦,因为我自己想再看一次那梦里的场景。抑或是我认为有必要去看,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理由。这应该是深层心理这部分在影响着我吧。 他和前学生会长堀北学势均力敌……不,如果让我来说,这更是一场游刃有余的战斗,在我看到他身影的一瞬间,如同一齐肆意绽放的花儿一般,无聊的日常瞬间完全转变。 学籍处于D班的绫小路清隆君。他的身影深深地烙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慢慢睁开眼睛。 静静地,微微呼出温热的吐息。夕阳渐渐地开始下沉。 看来我在这个没人的地方小睡了一会儿。 「……我是在渴望得到他呢」 如同热恋中的少女,我时常想着绫小路君。 没有必要去了解他在这个学校身处D班的原因。 只要他在这个学校里,作为我的敌人存在。光是如此就足够了。 「呵呵」 这是多么的美妙啊。这是何等的奇迹啊。 「你在这种地方还真能睡得着啊」 用惊讶的声音从旁边向我搭话的人,是A班的真澄同学。 她抱着胳膊一脸不满地看着我。 「你也一起来午睡一下如何?意外地很舒适哦」 「这可不是午睡的时候吧。找我来有什么事?我想早点回去」 还是那么性急。真是希望她能学会享受情绪呢。 看来再不提正事的话,估计她就要直接回去了,现在就切入正题吧。 「马上就要开始期末考试了,有好好复习吗?」 「适当地复习了。平均有个6、70分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来指导你哦?对你进行单独辅导」 「玩笑话就别说了」 我还挺认真的,但是真澄同学却一脸厌恶地摇了摇头。 「炫耀成绩还是免了。如果你只想说这些的话,我就回去了」 「下课后,班里的情况如何啊」 「情况?很普通啊。不是在认真备考吗?」 「他们呢?」 「葛城他们?一直在抱怨和B班战斗的事情。这个你不是最清楚吗。要我来说的话,我也觉得选择能轻松一些的D班或者C班要更好」 她露出一副不满的表情。看来还是对特地瞄上B班抱有疑问啊。 「如果输掉直接对决的话,班级积分会被追上相当大一部分」 「无所谓啊。在不被超过的情况下,追上来的点数又构不成什么威胁。人只要有希望就会去依靠。如果不去拼命追赶的话,学校生活就没意思了」 正确来说是被超过去也没关系。但是,这种话很可能会对真澄同学的内心造成影响,就没说出来。 毕竟身处A班的学生们都想尽可能地想要保持自己的地位。 「我倒是不能理解啊。什么叫做有意思没意思啊,完全意义不明。维持A班的地位才是最优先的吧。你至今为止都在妨碍跟自己方针不同的葛城他们,挑起班级内的斗争。但这也结束了吧。派系斗争是你赢了。所以是时候共同努力了吧」 初见时话不多的真澄同学最近也变得健谈起来了。 虽然我也不讨厌她之前孤高的姿态,但作为朋友的话果然还是这种更好。 「跟葛城君合作。这是理所当然的呢」 只要圆滑地完成A班的决策,就能将这部分人力分配到别的地方上。 如果能够把目光挪向B班的话,应该比现在更好办一些吧。 「为什么我非得关注这些事情不可啊。所以,能劳驾赶紧说正事吗?」 「还请你开心一点。今天就是要和那位葛城君商量事情哦」 「……和葛城?」 真澄同学向空着的位置投去视线。 「是的。商量互相合作与否,我认为你作为我的右臂,也应该参与进来」 时间已经逼近约定的5点半。也该是时候了。 他在距离约定时间1分钟之前现身了。还带着另外一人,是同班的户冢君。 「把我们叫到这样的地方来是有什么事?」 在葛城君开口之前,户冢君就以一副略显粗暴的口吻问道。 看来是抱持着相当强的警戒心。一想到至今发生的事情,也难怪他会这样。 「今天,关于期末考试的事情,想再次请教一下你的意见」 「请教?你不是已经决定了战术吗?」 如今已经没必要商讨了——葛城君摆出这样一副样子抱着双臂。 「你现在都还觉得我进攻B班的想法是错误的吗?」 要是在至今为止的时间里能改变想法的话就倒还好。 「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是我的话,就会瞄准D班或者C班」 看来,没有得到期待中的回答啊。 「你果然很无趣啊,葛城君。至今为止的一切都是无趣之物」 「无趣吗。确实,我就是这样的男人。我不否认我一直都是追求稳定。但这也不过是为了胜利而做出的最优解」 「这要是最优解的话,那我也就没有意见了」 就算和他说这种事情也无济于事呢。忠实于最基本的道路也是一种强大,但是这种强大对我来说实在是无聊至极。基本战术这种东西,根本是我10年前就走过的老路。 「你到底想说什么,坂柳」 户冢君感同身受一般发怒了。 看来是相当拥护葛城君,倒不如说作为朋友,这是理所应当的庇护吧。 「能满足你的,也就只有龙园那种怪人了吧」 「或许吧。我对你和一之濑同学这样的人没什么兴趣」 确实,龙园君是个有趣的人才。在那种类型里,有很多人都是相似的,但脱颖而出的也就只有极少一部分。 他也许是这所学校中唯一能够让我感到享受的人。 话虽如此,但这也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既然遇到了绫小路清隆君,我的眼中就没有他以外的学生了。 「你的做法会让很多人陷入不幸。我是这样认为的」 「也许是这样呢」 只要能直接打败他,我对A班就没有执着。 甚至掉到B班也无妨——现在我是这样想的。 只要能打败他,就连‘离开这所学校’也能看作是一个选项吧。 那样一来的话,对葛城他们A班的人来说就是不幸的事情了。 「我倒是想问问,你是否对选择B班感到后悔了。不过看你那样子,我果然没法跟你顺利相处」 「这次是葛城同学做了让步,但下次可不会这样了!」 「那你们要怎么做?还要跟我斗争吗?」 「当然!A班的统率者只有一个——那就是葛城同学!」 跟这样叫喊的户冢君形成对比,葛城君静静地以冷静的口吻说道。 「不。已经不需要斗争了。我要从统率者之位的争夺中退出」 「葛,葛城同学,你是认真的吗!?」 户冢君回过头去,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动摇。 「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当统率者才将班级统领至今。不过是考虑到提出最佳策略能给A班带来益处,所以才一路采取了这样的行动。还有坂柳,正因为我觉得你是错误的,所以才一直默许了内部的战斗。但班级点数下降到这个地步,就需要有人去承担责任了」 而这责任就在统领A班至今的葛城君自己身上。 「请等一下。那这样的话要承担责任的是坂柳啊!因为她毫无意义地让班级产生混乱、拖了后腿啊!」 「也无法这样断言。我自己选错了选择也是事实」 葛城君露出了一副懊悔的表情。 确实,多次进入防守状态后被敌人钻了空子。 但要说在那之中最让他因懊恼而无法自拔的,果然还是无人岛上的那件事留下了最大的影响吧。虽然没在这里提到『那个契约』。 「虽然还感觉有点不够,但你说要退出的话事情就好说了」 「谈话结束了吧」 明明开始谈话还没过多久,葛城君却打算离开了。 「接下来还请在我的方针之下将A班带领起来哦,葛城君」 「你说什么?」 「我确实在战斗方式的选择上跟你针锋相对。但我认为你的管理能力有让人刮目相看的地方。如果你能作为我的左膀右臂来行动的话,在A班的地位便如同磐石一般。而且像户冢君这样的人也会愿意服从你的管理吧」 「很难得的邀请,但恕我拒绝。本来要是愿意服从于你的话,我和你之间就不会发生冲突了。这就先告辞了」 「谁会听从于你啊!」 户冢君也说了这么一句。想要建立合作关系,却以决裂的形式收场。 但他今后不会顶撞我、对我提意见了吧。看见他失去了战斗意志的样子就一目了然了。即便省下一个步骤也算不错了吧。 「那样就行了吗?」 「既然他放弃了战斗,那我就不会从背后进攻他。而且本来反对葛城君就是出于我个人想要打发时间的目的」 既然有了今后的粮食,就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那我的任务就结束了?」 「确实,已经不需要你去监视葛城君了。不过工作还是有的。接下来你就去监视绫小路君吧」 「你说绫小路,就是那个接力的家伙吧?为什么你对D班的家伙有所挂虑?」 「你有兴趣吗?」 「并没有。反正是你那坏毛病吧」 「呵呵,你真懂。他就像真澄同学的坏毛病那样,能让我感到享受」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真澄同学逼近过来抓起了我胸口的衣服。 接着,她露出看向杀父仇人般的视线朝我瞪了过来。 「我不会认可你这样的人。真让人想吐」 「这还真是奇怪呢。倒是你,能说自己是有资格自称为人的善人吗?」 我拿起撑在旁边的手杖,摆在真澄同学的脖子旁边。 「只要我想,现在立刻就能埋葬你哦?」 「咕!」 不管再怎么逞强、摆出一副有威势的样子,暴露出来的弱点是不会消失的。 神室真澄这名少女已经在我手中了。 「毕竟你是优秀的人才,请不要让我以这样的形式失去你」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解放我」 「不好说呢。这得看我的心情,你只能去拼命工作了」 我无法做到的事情。自己的不利条件——无法站在地上到处奔波。 得让真澄同学成为我的脚来好好努力呢。 「你肯定不得好死」 露出这样恶劣的态度,真澄同学返回宿舍那边去了。 我注视着她的背影,觉得有点可爱。 「偶尔捉弄一下还是挺有趣的孩子。这种欢笑的日子要是能持续下去就好了」 这也全都得看绫小路君。 跟那天看到的他相比,绫小路君到底有了多少成长,真的是非常期待。 但愿我那无聊的日常会发生变化。 第七卷 ○龙园翔的独白 翻译:TheFirstArk、Blackonion、全废の熙、钛合金罐头、Ben、咖咖 校对:TheFirstArk 图源:Blackonion 修图:多拉泽 刚升上小学没多久我就察觉到自己是异常的。 在郊游的休息区里发现了一条大蛇。 我还记得当时班上都炸开锅了。 围在远处欢喜的人、感到害怕的人、毫无兴趣的人。 虽然他们的反应都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点。 那就是——谁都不曾想过去除掉那条蛇。 甚至连大人都缺乏冷静,所做的不过是为了寻求别人的帮助而用手机进行联系而已。 我用手边的大块石头砸向了那条蛇的脑袋。 可能会被咬——我完全没有感觉到这种恐惧。 周围是各种悲鸣声和惊慌失措的老师。 这些都无所谓。 我也不是想将所有人害怕的蛇驱逐掉从而成为英雄。 只是,我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对蛇感到如此恐惧。 这是我与自身之中那未知的存在进行的第一次接触。 并且,同时我也理解到了。 对手屈服的那个瞬间,肾上腺素大量分泌至脑内满溢。 这对我来说是第一次明确的胜利。 『恐惧』与『愉悦』是表里一体的。 是只有一纸之隔的世界。 这个世界是由『暴力』所统治的。 这个世界的『实力』由『暴力』的强弱所决定。 用尽了力气、乱七八糟的肉片散落到周围——看着这样的尸体,我感到了愉悦。 然而异常的存在会被大多数人投以敌意。 从那之后,我在内部跟外部都树立了很多敌人。 有时候会被许多人围起来,一味地被施加暴力。 倒塌在无法抵抗的力量面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感到恐惧。 只是思考着如何复仇、逆转。 并且在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面前屈服了。 真正有实力的人——指的就是拥有无与伦比的暴力的人。 并且克服了『恐惧』的人。 但是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 这问题随着我成为有实力的人而渐渐萌芽。 每天渐渐难以得到愉悦感,同时也开始觉得无聊了。 结果根本没人能赢过我——就是这种无聊感。 如果有存在能颠覆我的认知。 如果有这样的存在——那肯定就只有『死』了吧。 第七卷 ○再会与别离的通知 「该死的。那群家伙怎么回事啊!」 须藤到校后发着牢骚走过自己的座位,来到堀北跟前。能窥见他严峻的表情里带着愤怒。 「铃音你听我说啊」 「怎么了?」 既然人已经来到跟前了,也不能无视,堀北就跟他聊了起来。 「C班那群家伙……是说龙园那家伙。大清早就来跟我找茬。我走在走廊上的时候就跑来妨碍我。真是让人不爽」 「你没有对着他说粗暴的话或者动手打人吧?」 堀北轻微瞪他了一下,须藤就立刻反驳。 「我没有啊。完全无视了他们」 「是吗。看来按照我叮嘱的那样忍下来了呢」 看来姑且没有引起问题,这再好不过了。 「话说回来,叮嘱指的是什么啊?」 我试着问了下须藤。 「铃音跟我说‘不能巧妙应对的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那样无视掉’」 这真是恰当的建议。贸然让须藤去反驳的话,就变成火上浇油了。 这样的话,即便会让须藤积累压力,不过忍耐确实是最好的方法吧。 「虽说我强行走过去的时候肩膀稍微有点碰到了。其他班的人也明白是我被缠住了,应该没问题吧?」 「是呢。再怎么说也不会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吧」 毕竟对方曾经引起过一次将学校和学生会卷入的骚动。 如果是被揍了的话暂且不论,强行突破这种程度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于是他们说你什么了?」 「说我是猴子啊、笨蛋啊、跟小屁孩似的,说了这些话。各种挑衅」 砰——须藤将自己的拳头打在手掌心上,发散怒气。 这大概是‘昨天在弓道部露脸’的延长战吧。 「明人……在进行社团活动的三宅好像也被C班的那群家伙跟踪了」 「三宅君也是吗?看来他们最近的行动真是活跃呢」 「目的是什么啊。又打算像陷害我一样引发事件吗?」 「不清楚。现在不好说呢。不过我会想想对策。要是再用同样的方式来缠着你的话也绝对别出手」 「我明白啊。我不会违背跟你的约定。假如被揍了我也会老老实实的」 跟以前与C班争执时相比,须藤的发言有了与其相符的分量。 正因为察觉到了这点,堀北似乎也老实地接受了他的回答。 报告完毕后,大概是光这样就觉得满足了吧,须藤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跟池他们闲聊。看着这场景,堀北说道。 「须藤君他终于能变得跟普通人一样了吗?」 「大概吧。虽然说话还是有点粗暴,但这应该算是在能容忍的范围内吧」 「看来他也差不多需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呢」 这样说着,不知为何堀北取出笔记本开始写了起来。 「下一个阶段是在说什么啊?」 我正想窥探一下,堀北突然将笔记本合上了。 「这个之后我会跟你说的。毕竟要解决的不光是须藤君的问题」 没法只顾着他一个人——堀北如此附言道。 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对我来是无所谓的。 最近堀北自己对事物进行思考、展开行动的情况多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跟须藤或平田他们渐渐有了交流吧。 「不过话说回来,龙园君真是活跃呢。Paper Shuffle才刚结束,我以为他会稍微老实一阵子。这么快就要展开什么新的进攻了吗?」 「但这不是很奇怪吗?现在又不是在进行什么特别考试」 「追根究底的话,他本身的战斗方式就不被考试所束缚。针对须藤君使用暴力那件事也是如此、对一之濑同学他们B班也是,似乎在考试之外的地方受到了进攻。他好像挺喜欢这种不会演变成相互夺取点数的场外战斗」 这种事情,就算不用我挨个说给你听,你也是清楚的吧?——她用这种确认似的眼神看着我。当然,我装作没注意到,就这样无视了。 「但他这次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你是真的没有察觉到吗?还是说在伪装?」 「什么意思?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打算找出在D班暗地里行动的人。为此而不管不顾地开始行动了」 「就是说他在找你吗」 我这样一说,堀北便用力瞪了过来。 「我的伪装已经对龙园君完全不起作用了」 完全不理睬我的谎言,堀北就这样认真地继续说道。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 「如果像其他学生一样还在以为所有事都是我在操控的话,他们不来接触我自然就很奇怪。但是这次我没被做什么」 看来是想说,至今如此执着于堀北的龙园已经不再执着了。 「这是看法的不同吧。难道不是因为Paper Shuffle 时你展现的作战格外有效吗?也可以认为他是在犹豫要不要贸然展开进攻吧。可能是打算先从周围下手,然后达成目的」 「是这样吗?我可不这样想呢。应该是对我失去兴趣了」 「也就是说,龙园对你产生兴趣,你也不是完全不情愿咯」 「才不是这种意思。你想被踢吗?」 「我不想被踢」 这家伙可是真的会踢过来的,我得果断地拒绝掉。 「在这个班级暗地里的主演由于考虑不周被他盯上了吧?……你想蒙混过去倒是没什么,但你打算让我在这里继续说下去吗?」 包含着栉田在内,很多同班同学都已经坐在了座位上,马上就是班会了。就算没有人侧耳倾听我们的对话,但这事情的确不能在这里说。 「话说回来,你真是理解龙园了啊。啊不,这不是跟刚才一样在开玩笑」 因为她好像又要瞪过来了,所以我慌忙补充道。 「他的做法基本上都一样啊。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做法基本都相似。碰见那么多次,再怎么说也会长记性。所以看穿了她——栉田同学在Paper Shuffle的时候会被利用一事。不过,让事态不至于发展成那样才是最理想的……」 无论是谁都不会希望班内出现叛徒。栉田要是不背叛D班的话,迄今为止的考试也不会如此艰难吧。 ——堀北是这样想的。 不过这得看思考的角度了。正因为能利用栉田这内部的敌人,所以龙园在有的方面放松下来了。如果没有其他可以使用的棋子,恐怕他会思考其他手段。 结果,不论是好是坏,栉田的存在都使敌人的攻击模式变地狭隘了。 「虽然这算不上是唯一一次预测失误,但在Paper Shuffle 的时候,我是打算对龙园君的计谋将计就计来着」 「实际上你也那样做了吧」 「嗯。所以我觉得疏于考前复习的C班应该会有人退学。但是看起来,这想法实在是天真了点」 既然能得到完美的问题与解答,那就没有学习的必要。所以大意的C班出现退学的人也不奇怪。——大概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吧。 启诚他们也是这样。果然大家的想法都一样呢。 「毕竟C班也有聪明的家伙在。可以认为他采取了与龙园不一样的支援措施吧」 「说的也是。既然他们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努力,那么是不是该夸奖一下呢」 不管怎样,龙园似乎特别想找出潜伏在堀北身后的存在。 为此甚至不惜被校方盯上。 他的行动就是让人感受到如此的觉悟。 「今后,他那纠缠不休的进攻应该会愈演愈烈吧」 「这跟我没关系。因为挡在敌人进攻面前的人可是你」 「我明白这点啊。被你强硬地推到台面上来也算是类似命运一样的」 「想不到你居然接受这事了啊」 「因为只有接受这一个选择。事到如今也没法回头了吧?」 变得积极起来是好事。堀北原本的潜力就不错。只要像平田一样掌握顺利跟他人交流的能力,就能成为跟现在的地位相符合的存在。 「于是——你有想过对策吗?」 「你指什么」 「我在问你有对应龙园君找人的策略吗。要是不趁着现在做好对策,可是会发展成无法挽回的事态哦」 看来堀北在以自己的方式为我操心,她担心我的真身暴露。 不过这是不需要的。 「我什么都没想」 「你又这样……」 什么都不告诉我呢——她深深叹了口气,露骨地摆出焦躁的样子。 「那么稍微换一下话题。你又要去参加那边的聚会吗?」 「那边是指启诚他们吗?有什么问题吗?」 「我倒是不觉得那是多么有益处的团体。原本就是因为长谷部同学和三宅君不擅长的科目太偏了,所以才建立起的学习小组吧?现在又没有考试,应该没什么必要吧」 「我没有用有益无益来判断过。和他们在一起我觉得很轻松,这样就挺好的」 因为跟堀北在一起的话,无可避免地会变成升上A班的话题。 我原本就对那没兴趣,所以跟堀北保持太多接触也没什么用。 如果堀北来跟我聊天的时候不提班级竞争的话,那我也能做出跟启诚他们说话时同样的对应。 「……你会协助我的吧?」 「我在协助你啊。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她的表情根本不像是接受了我这个说法。 1 上午的课程结束了,进入午休时间。正想去邀请明人或者启诚吃午饭,却发现邻桌直盯着这边看。 「怎么了。难道你想继续今天早上的话题吗?」 「才不是。希望你帮个忙」 「如果是麻烦事的话我就算了」 「我倒不否定是件麻烦事……但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 堀北这样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来。 「你上周是不是说过想读我在看的这本书?」 她将印着图书馆印章的书放在桌子上。 「《再见,吾爱》吗」 是雷蒙德·钱德勒所写的名作。 我之前就有对这本书感兴趣,去图书馆找过好几次。但这书好像在这所学校挺受欢迎的,总是处于借出状态。正觉得差不多该放弃借书去自己买来看了。 「这书经常被借走呢。你难道要借给我吗?」 能预料到要是这本书返还回去了的话,别人立刻就会借走吧。 为了保证能够借到这本书,虽然有点狡猾,但从前一个借书的人那里直接收下是最好的办法。 「你要是想看的话,我打算借给你。顺便一提今天是还书日。所以你能去一趟图书馆办好还书手续然后再借吗?」 「你觉得还书麻烦所以让我去还?」 「就算我特地去还书,你还不是照样要去图书馆。光从效率角度来考虑的话,这样做更合适」 确实如此。只有‘堀北去还书’这个流程会被省掉就是了。 借书时需要学生证,用我的名义再去借一次是办不到的。 相反,只是还书的话,不需要提供什么东西。 「当然,你如果拒绝的话,我就这样直接去图书馆还书。虽然不知道这本人气爆棚且数量不多的书下次什么时候还会再到你的手边来就是了。要是你觉得浪费时间去图书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话,这倒也行」 无论怎么想这都没效率吧?——堀北毫无留情地给我施加这种压力。 这是堀北在以自己的方式对想读这本书的我表达顾虑吧。 「……我明白了。感激不尽,我就收下了」 「交给你了」 堀北这样说着将书交给了我 「只要是今天之内的话,无论是午休还是放学后都行,选你喜欢的时间点去还书就行了。但是,一定要办好这事。要是拖延了借书期限的话,你可要负责啊」 「我明白的」 虽然我没在图书馆借过书,但还是清楚借书流程。 借书是免费的,但拖延借书期限时就要用私人点数来弥补。——应该是这样的规定。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图书馆」 这样做堀北也会放心一些吧,而且麻烦事也不用拖延到之后去做。 2 午休时间的图书馆出乎意料地成了不为人知的好地方。 由于馆内禁止饮食,所以没有人来这里吃午餐。现在这里也只有几个人,看来还书手续能顺利进行。 「反正都要借,就多借几本其他的书吧……」 无论借一本还是两本,还书所用的时间都一样。 在还书之前,找来想读的书一起借走吧。 我单手拿着《再见,吾爱》,在推理小说区转了转。 既然来到这里,就多物色一两本侦探小说吧。如果是雷蒙德·钱德勒写的著作就更好了。 来到推理小说区时,发现了一名女学生。 她努力伸手,想要从比自己还高的书架上抽出某本书。 书本的位置很微妙,处于她看似能够得着但却够不着的地方。 因为差一点点就能够得着了,所以她对使用梯子的做法抱有抵触吧。 这种事无论男女都会遇到。 她想去拿的那本书是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啸山庄》。 是在文学史上也很有名的勃朗特三姐妹的次女所写的著作。 唉,虽然从大纲上看的确有悬疑要素,但类别应该是恋爱才对吧? 我走到她旁边,将她伸手想要拿的《呼啸山庄》拿到手。 「虽然这可能是我多管闲事……」 这个瞬间,我发觉这位本以为不认识的女生有些面熟。 「记得你是C班的……」 椎名日和。 不久前,她曾和龙园一起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在静静地观察了我的脸后,似乎也同样想起了我。 「我记得……你是绫小路君,对吧」 她似乎也记得我的名字。 考虑到那次接触的方式比较特殊,可以说被记住名字也是必然的吧。 「嗯。总之先给你」 我把书递给她。 「谢谢」 「你喜欢勃朗特的书吗?」 「我个人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想将弄错类别的书放回正确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 看来她和我抱有相同的感想。 「话说,你手上拿的是……《再见,吾爱》吗,是名著呢」 我感觉到椎名的眼睛正闪闪发光。 「今天成功从朋友那里借来」 「那还真是幸运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二年级学生之间流行一股雷蒙德·钱德勒的热潮,所以争夺他写的书的战斗一直都在持续着。我也想重新读一次,但今天也没能找到……」 「抱歉啊,我这样把书转借走」 「没关系。这本书以前我读过,而且在找这本书的过程中还邂逅了其他的书。这个学校的图书馆具有相当规模的藏书量,如果埋头阅读的话,想必转眼之间就毕业了吧」 说着,她拿着勃朗特的书微微一笑。 「……是吗。也许是这样呢」 这里的藏书量确实很多。 就算不去阅读特定的书刊,再多的时间也能够打发掉呢。 「打扰你了吧」 这可是宝贵的午休时间。对于比起午饭而优先选择来这里的学生们,他们也不愿因为跟其他班的学生闲聊而占用时间吧。我决定离开这里。 「那个,光是还书与借书手续的话在柜台就能办理好,你是想顺便借一下其他书对吧?」 椎名叫住了正要转身离开的我。 「我想着还是下次再借吧——话说,你在做什么?」 向我搭话的椎名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转向推理小说区。 「你已经读过多萝西·L·塞耶斯写的系列故事了吗?」 「没有。我读过克里斯蒂的,还没着手看多萝西的」 「这样的话——我想想,请务必读一读《谁的尸体》,我强烈推荐这一本。这是彼得勋爵系列第一作,一旦读完,肯定会想读整个系列的」 说着,她从书架里抽出这本书,朝我递了过来。 「额……」 我因为这迷之展开而感到困惑,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这样单方面推进话题,给你添麻烦了吧?」 虽然不是很有兴趣,但我也没有在这里拒绝的胆量。 总之,既然借书本身是免费的,这里就顺势而为吧。 「没有,虽然我的确有点困惑,不过机会难得,我会借来看看」 「我认为这样做最好」 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只见椎名露出非常高兴的表情,眯细了眼睛。 「你大概还没吃过午餐吧?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共进午餐吗?」 「……欸」 比起向我推荐书籍,这个发展更加让我难以理解。 即使是偶然的相遇,但还是看成她听了从龙园的指示比较好。 然而,无论这时是应允还是拒绝,椎名得出的结论也不会变化。 无论怎么选,最后都会被她判断为可疑。 「C班里没有喜欢读小说的人,我都没有能够畅谈的对象」 由于我没有做出回应,她可能无法继续忍耐这个气氛了,椎名这样说明。 「这样做不会产生很多问题吗?现在C班不是正积极地寻找着D班的某人吗?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好像都被当成了怀疑的对象吧」 我和启诚是潜藏在堀北身后的人物的候补对象——椎名应该是听说了这个之后被拜托来试探情况。 若非如此,她就不会突然出现在那个地方了。 她现在想要和我进一步接触,很可能是跟这一点有关。 在某种意义上,椎名日和比龙园更加令人毛骨悚然,因为关于她这个人完全是个未知数。 在至今为止的考试中,我甚至没能识别到她的存在。 利用轻井泽的话有可能收集到一定程度的情报吧,但她现在被龙园盯上了,没法贸然采取行动。我持有的手牌都是些交际圈很窄的人,没办法探查出椎名的详细情况。 无论是启诚,波琉加还是堀北,都不擅长收集其他班级的情报。 虽然也能去利用平田,但他基本上属于中立的立场,况且我还没看透他对我是怎么想的,所以不想轻率地拜托他。 至少目前是如此。 「请不必担心。上次我只是在形式上帮助龙园君。说到底,我对纷争这类东西没有兴趣。还是说,跟我谈话会产生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你那边没问题的话,我倒是没什么特别要说的」 「太好了。因为那种无聊的事情而让班级之间产生裂痕的话可叫人高兴不起来。毕竟大家和睦融融才是最好的」 裂痕。这个学校的结构本身决定了学生要相互竞争,我倒觉得产生裂痕是不可避免的。 但即使如此,大部分学生还是很平常地进行交流。就像平田和栉田无差别地受到大家欢迎那样,在‘朋友’面前,隔阂什么的根本无能为力。 「那我们出发吧。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她看向安放在图书馆里的时钟。 「先让我去柜台办理好手续吧」 谁能想到,偶尔来一次图书馆,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呢? 3 我们两人移步食堂。由于午休已经过去了20多分钟,食堂里很是热闹。不过看起来大部分学生都正在吃或刚吃完,所以几乎没有学生站在售票机前。我随手选择了每日套餐,但接下来的等待很长久。 椎名大概是难以做出选择,她犹豫着,上下左右移动手指,迟迟没有按下按钮。 「麻烦稍等一下哦……」 她这样说,让我等了大概两分钟。然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做出了和我一样的选择。 「刚才有点犹豫了呢」 「没事,反正没有人排在后边」 然后两份套餐很快被端上了柜台。 因为椎名将带去图书馆的学校书包带来了食堂,所以好像不方便端起盛有食物的托盘。 「包很碍事吧。我来拿」 「不用了,怎么能这么麻烦你……」 「不必客气,如果端着托盘摔倒了会更麻烦的吧」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她带着一副歉意的样子将包递给我。接下之后,我才发觉这个包挺重的。 她把课本放进去了吗? 「包很重吧。谢谢你帮我拿」 我们尽可能地远离人多的地方,在空着的座位上面对面坐下。 然后我们两人慢悠悠地开始吃这晚来的午饭。 「你一般是在食堂吃吗?」 「不是。我平常一般会在早上去便利店买好午饭,然后中午在教室里吃。绫小路君经常来学校食堂吃饭吗?」 「便利店的饭菜太乏味了,我还是觉得刚做好的比较可口」 来这里点餐比较省事,而且性价比也挺高。 椎名用手握起筷子,举止优雅地将菜送进嘴里。 她的动作让我感到佩服。手拿筷子的姿势非常漂亮。 「嗯,原来如此……学校饭堂的饭菜的确美味,我记在心里了」 「该不会你是第一次在这里吃饭吧?」 「被你看出来了吗」 「我看到你在售票机前犹豫,就觉得有可能是……」 第二学期都快结束了竟然还有没在食堂吃过饭的人,真是稀奇。 「我从很久以前就对学生饭堂感兴趣了,但找不到初次前来尝试的契机,导致至今为止都没有来这里吃过。这次我认为机会难得,就鼓起了勇气」 我或许多少能够理解她的这种心情。直接去前往平常没去过的地方,是需要一点勇气的。因为不清楚那里的情况,所以会感到不知所措。另外,不想让常来的人看到自己对这里一无所知的一面——这样的自尊心也会在精神上阻拦自己。 刚开始,我对在便利店购买滴滤式咖啡有所抵抗。 往只装有冰的杯子里冲泡咖啡,我没有自信能做好。 但我在实际尝试过后,发觉这个过程出乎意料地并没什么大不了。 「这样的话,以这次午餐为契机,也许你以后也能来食堂就餐了呢」 「是的」 在这之后,我们在食堂又多多少少交谈了一会儿,吃完了饭。 由于来得晚,我们吃完饭时,在食堂吃饭的学生基本上走得七七八八了。不过也星星点点地剩下了一些开心地聊着天、吃饭动作缓慢的学生。 「回到刚才在图书馆聊到的话题,如果你不介意,就来读一读这些书吧?」 这么说着,椎名把包放上饭桌。 咚——地响起了重低音,光从外表看来难以想象会发出这种声音。 「绫小路君有读过这些书吗?」 她从包里取出四本书。怪不得包会这么重。 书的作者分别是威廉·艾里什、埃勒里·奎因、劳伦斯·布洛克和艾萨克·阿西莫夫。 「真是不错的选择啊……」 无论哪本都是过去的推理小说名著。 「看得出来吗?」 「我也挺喜欢推理小说的」 「原来是这样啊」 椎名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合上手掌,她笑了起来。 这时,我感到书本有些违和。 「这些书不是图书馆的啊」 「全都是我的私人物品。当出现了能畅谈相似爱好的人时,就借给他吧——我是想到这点而随身携带的。刚开始只带了一本,但在找到借出去的对象前书就带得越来越多了」 「这样啊」 真是个有点迟钝的人。 「不用客气,随意取一本吧」 「那……我选还没读过的埃勒里·奎因的」 「请吧请吧」 如果这也是演技的话那可真厉害,但总觉得没有那种感觉。 在我看来她的言行举止纯粹是热爱读书的体现。 不过,还真是在奇怪的地方产生了奇怪的缘分呢。 当然,如果这是C班的人设置的陷阱,我会做好警戒,但这次的事情可以说完全是出于偶然吧。 在约定好日后归还之后,响起了宣告午休结束的铃声。 4 一到放学,手机上的聊天群就一如往常地冒出了消息。 『能来榉树购物中心的人就过来吧。在老地方』 这轻快的聊天消息来自波琉加。 正想回复准备打字的那瞬间,邻桌尖锐的话语就传入了耳中。 「那表情笑嘻嘻的,很恶心哦」 「谁啊?」 「说你呢。就算不用我特意说出来,你也有自觉的吧?」 「至少我有自信说自己是不会笑嘻嘻的」 我没有扬起嘴角的印象。 「该说你是比我还要认真呢,还是反过来在犯迷糊呢……我是在说你的内心」 看来,我收到来自朋友的聊天感到开心一事被堀北看破了。 「你也融入进去了呢」 堀北留下这句话,拿上书包一个人回去了。 「说我在笑嘻嘻呢」 当然,来自朋友的消息的确让我觉得心情不错,但既然从我的表情上擅自推测到的解释是‘笑嘻嘻’的话,这事似乎让堀北感到格外的不开心吧。 她就那么想继续构筑孤单同盟吗…… 我麻利地做好了回去的准备,离开教室。 如果是一般团体的话就在教室内搭话然后朝目的地走去。但我们的小组不具备强制力,所以不那样做。 彻底贯彻‘想聚的人在自己想来的时候来’这个做法。 当我抵达榉树购物中心的老地方时,大家都已经集合了。 「明人,你社团活动呢?」 「……今天翘掉了」 「好像C班那群家伙又出现在弓道场了。看他那样应该没有产生打架争纷……」 看来多少发生了点纠纷。 「我对前辈说有点没心情所以要休息。毕竟我们社团管得不严」 就算要休息,这个申请的理由也太耿直了。 不过要是撒谎说自己身体不适,他也没法待在这里了。 「再不阻止C班的暴行可能就真的有点糟糕了。对社团活动也会造成阻碍的」 「去跟老师说一下怎样?」 波琉加这样建议道,但明人却摇头否定了。 「我在被C班监视着——就算对老师这样说,也没什么用吧。禁止入内的地方暂且不论,来弓道部参观可是自由的」 就算那说法基本上都是谎言,但多次参观并没有问题。 「也是哦。C班真是做了件让人郁闷的事情呢。啊,说起C班来……我看见了哦~哟,大总统~真让人憎恨啊~」 波琉加说着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话语,用胳膊戳着我的侧腹部。 「你看见什么了啊?」 「还问我看见什么……就是隆儿在和C班的椎名一起吃饭的场景啊」 ……这样啊。在学生食堂被她看见了啊。 虽说食堂很大,但饭点后基本没有什么人了。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爱里一直很在意那事,都掉了好几次饭粒呢」 「哇啊!加加!这个应该是约好了不说出来的呀!」 「是这样吗?那刚才的不算」 就算你对我说‘刚才的不算’,但我的大脑没法说忘就忘啊。 不过这样一来就明白一件事了。 今天让我们集合起来,肯定就是想说这件事吧。 「难道说是想在圣诞节之前急速开展恋爱吗?」 「清隆,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不会做这种俗世的事情……」 启诚仿佛有点生气似的如此说道。 「天真,幸木你太天真了哦~男女之间终将都会抵达恋爱之情的。话说俗世这词也太土了吧。现在的年轻人可是比你所想象的还要早熟哦」 「什么早熟啊……我们可是高中一年级哦」 「要知道,高中一年级才初恋反而算是比较迟的了好吧。我上小学的时候,同级生里就有跟初中生或者高中生交往的人在了哦」 听了波琉加如此冲击性的发言,启诚张大嘴巴哑口无言。 「听、听都没听说过啊」 「那只是幸木你没注意周围而已。对同级生中孩子气的男生没兴趣的女孩子可是很多的」 我倒觉得对小学生来说没什么孩不孩子气的。但可能我与启诚一样,只是不知道社会上的情况而已吧。只不过,该修正的地方必须修正。 「抱歉,在兴头上打扰你们,但我这边可完全没有那种轻浮的事情」 「是这样吗?你没有在遮羞吗?」 「你、你看吧。虽然我那样说了,但加加不相信我!」 「午休我有事去了趟图书馆。在那里碰巧被椎名搭话了。我觉得应该跟明人在社团活动中被石崎他们跟踪是一个性质的。我也被问了很多事情。毕竟要是反常地拒绝她的话,她会加强对我的监视,这样也挺烦的……」 顺着话题的流程,这样一说反而更增真实性。 而且也不算是谎言。 就算是偶然的相遇,但是她来试探的可能也挺大的。 「终于连绫小路也被盯上了吗。C班快被D班超过了——这事就这么让龙园那家伙不爽吗?」 再次真切感受到除了自己以外受害也在扩大一事,明人气愤道。 但启诚却开始从别的视角思考这次的跟踪问题。 「不,可能不是那样的。最近有‘D班内潜伏着谋士’的传闻吧?虽然至今我都没怎么在意这事,但龙园跟踪我们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吧。绫小路,椎名实际上问了你哪些事情?」 「启诚,如你所说。她大概是认为我当时是一个人待着所以好搭话吧。虽然有说一些其他事情,不过被问了几个关于谋士的问题,」 「这、这样啊。并不是在约会呢」 这事跟爱里完全没关系,她却对此松了口气。 「不过我完全没印象,而且就算她问多少次我也回答不上来。老实说,真是够呛」 「但我感觉你当时看起来挺开心的啊?」 「也不能露骨地一脸嫌弃吧。毕竟她跟我同一年级」 虽然波琉加还在怀疑的样子,但启诚好像立即就切换了思路。 「波琉加所说的恋爱先放到一边,但C班所说的事情的确让人有点在意。对于偷听我表示抱歉,不过须藤好像也跟堀北商量了自己被缠着的事情」 看来今天早上须藤他们的对话被启诚听到了。 「启诚,你就没事吗?」 对于担心自己的明人,启诚做出思考的样子。 「目前没直接发生什么。只是,有件事很在意」 就像在回想过去一样,启诚说出了自己在意的事。 「也许是C班学生最近更频繁地出现在我眼前了。虽然我没怎么在意,但出现在我眼前的都是围在龙园身边的人。该不会我也被盯上了?」 这种可能性非常高吧。 「这样啊……但我没有被做什么哦?」 爱里稍含蓄地举起手表示自己没印象。 「我也是」 波琉加仿佛配合着爱里一般举起了手。 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想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更何况所有人都没这个印象,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能只是像启诚一样还没察觉到而已,大概已经被人监视了吧」 「诶~。是跟踪狂吗?真是让人不舒服啊」 当然,如果男生跟着女孩后面寻找机会下手的话会发生许多问题。 如果想使对策万无一失的话,龙园可能也任用了女生。 「被监视了吗……说不定有这种可能呢」 听着我们的聊天,明人将手抬到嘴巴边,说出了自己在意的事情。 「社团活动结束后,我跟你们汇合的时间基本上都很晚吧?」 「是啊,差不多是6点多或者7点多吧?」 「我就觉得C班的学生格外地多啊。前几天在榉树购物中心汇合时,小宫也在吧。而且现在也在」 明人在小组内部也算能力突出的,观察力真敏锐啊。 波琉加正准备露骨地环顾周围时,明人制止了她。 「快住手。毕竟不清楚他们的目的,还是别对此做出反应比较好」 要是明人不制止的话,我就去制止了。 还是尽量避免挑起纷争比较好吧。 「哈~真是恶心」 波琉加毫不隐藏,就这样朝着正在监视我们的小宫恶骂道。 「话说,D班有隐藏的谋士那个话题,是真的吗?」 波琉加大概也没有当真吧,目前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 「波琉加,想太多也是没用的。龙园会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家伙是否真的存在,根本说不清楚的」 明人这样说道,从话题的根本上做出了否定。 但启诚似乎在以不同的方式进行思考。 「龙园应该也有想过的。正因为他觉得有那种家伙存在,所以才追着我们后面。如果跟龙园的一样,D班真的有谋士存在的话,那会是谁呢?」 「怎么,你觉得这个人物存在吗?」 「不这样想的话,就搞不懂他这次行动的意义了」 明人似乎有点想不通。 「龙园的想法要是有意义的话倒还好……」 可能是由于至今为止被多次挑衅过吧,明人看起来是在怀疑。 「隆儿你怎么想?」 就想着会问我这个问题,果然还是问了过来。 「先不论他在找的人存不存在,跟踪的理由就是这个了吧」 听完各自的意见后,波琉加抱起胳膊这样说道。 「说的不是堀北同学,而是在迄今为止的考试中有所活跃的人吧?像幸木之类的?脑袋也挺聪明的。实际上考试也一直处于前几名」 「我什么都没做。在无人岛和干支考试中尽是被折腾」 说来真是惭愧——启诚边反省边叹气。 「那像高圆寺君这样的呢?虽然性格是那样的,但头脑清晰,运动神经也出众」 「这才是不可能的吧。如波琉加所说,他可是那种性格哦。看起来像是会为班级做贡献的人么?」 毕竟在缺乏协调性上,他可是远远超过了堀北,甚至都突破天际了。 「但也说不定是为此而做的伪装」 「你说那个破天荒的性格是装出来的?」 「真身是冷静沉着的谋士之类的……有可能吗?」 全员齐刷刷地摇头否定。 「绝对不可能呢。那家伙原本的性格就是那样的吧」 正因为相处的时间久了,所以知道高圆寺那个性格毫无疑问就是他的本性。 「归根究底,就算不提性格,高圆寺是谋士的可能也极其低」 启诚说着有根据似的发言。 「那家伙在无人岛考试的第一天就退出了。也就是说他完全没有看到战局才对。如果在无人岛那时就有堀北以外的谋士存在的话,他是谋士这个猜测就不成立了」 「啊~这样啊。真是有说服力呢~幸木」 「只不过,这完全是猜测。前提是跟龙园说的一样——真的有谋士存在,而且那个人还得跟所有的考试都有关系。假如那人真的存在,也可能在无人岛考试中没有采取行动。全都是猜测的」 「这样啊。的确呢」 「但我倒多少觉得那个谋士存在于班里的」 「启诚,你为什么这样想?」 明人继续表示怀疑,启诚继续说道。 「算是直觉吧。硬要回答的话,就是因为D班跃进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吧」 「可是啊~为什么龙园君能断言那个谋士不是堀北同学呢?」 因为没人知道这个答案,所以对话一时停了下来。 「难道说会是平田君吗?记得他好像说过自己在无人岛上听了堀北同学的意见之类的」 「你想说实际上是平田在暗中下达指示吗?」 「他看着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但也不是没可能」 作为最终的有力后补,组里提出的名字是平田。 「但平田毫无疑问也被龙园盯上了吧」 「好辛苦的样子……说不定被差不多10个人盯上了」 一般来说被这么多人监视的话,完全没有放松的瞬间。 肯定就像明人被石崎跟着一样,平田也被谁跟踪了吧,但平田会贯彻不干涉的态度,他就是这样的一位学生。 即便对方是必须打倒的对手,平田也会为其着想——眼前浮现出他这样的身影。 我最近和平田基本上没什么接触。 在龙园他们进行试探的这个情况下,他的行动受到了限制也是事实。 没必要毫无意义地给对方提供线索。 「那、那个,清隆君」 听着大家聊天,爱里略显顾虑地开口道。 「嗯?」 「希望你听了不要不开心……难道说那个策士,实际上是清隆君吗?」 听了这发言,剩下的三人也同时看向了我。 「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因、因为,那个……清隆君总是很冷静,也很聪明……而且,非常可靠……我想着、清隆君应该是向堀北同学提了许多建议吧……」 「隆儿的考试分数很好吗?」 「我记得说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启诚推了下眼镜。 这与其说是天然,不如说是不清楚班内的内部情况吧。这应该是爱里不带恶意的发言吧。 「对、对不起。只是心里总觉得是这样……我在想要是在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因为这些建议而被龙园君盯上的话就太可怜了……」 「遗憾的是,我一直都是从堀北那边接受建议的人」 「毕竟隆儿稍微有点神秘的要素。从他呆在堀北同学身边这一点来看,只是目前状况特殊,受到怀疑也不奇怪吧」 「可能……是这样吧。被椎名直接搭话也可能是因为这个」 明人至今为止一直在否定谋士的存在,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确实,他们似乎有在怀疑绫小路。就算是实际上不存在谋士,但因为他呆在在堀北身边,所以会导致人死心眼地认为‘不存在的谋士’是存在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灾难呢,隆儿」 「……确实」 「被产生误会的龙园彻底监视吗。光是想象一下就觉得麻烦。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不要客气,要来找我商量哦」 明人这样说着,将手放在了我的肩上。 「嗯。会那样做的」 但也不可能一直这样被跟踪下去。 龙园一定会选择自己认为好的时机展开总攻击。 5 第二天放学后。我一边松松感受到奇怪压力的肩膀,一边做出谁都无法察觉到的叹息。 我感受到压力的原因是班上某个人的行动让人无法理解。 出乎意料的来客完全不知道我操心的事,就这样接近我。 轻飘飘的裙子被微风摇缀,在我眼前停下了步伐。 「我说绫小路君。你今天有空吗?」 朝我搭话的人是D班的女生佐藤。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不和我一起喝口茶再回去?」 她像是要把头发卷成意大利面似的,用左手的食指卷来卷去,向我问道。 该怎么说呢,大胆……不得不说这学生真是有积极性。 这个叫佐藤的学生曾经做过类似向我告白?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相当于是在邀请我约会吧。 邻桌的堀北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做好回家的准备后离开了教室。但总觉得绫小路组的成员在观察这边的情况。 为什么辣妹型女生佐藤会跟绫小路对话?——他们是这样想的吧 特别是波琉加,她感兴趣的程度应该不劣于其他女孩吧 「啊~……」 今天并没有什么安排。因为小组聚会并不是强制参加的,所以也不用太在意。虽然有些在意小组成员的视线,但这些都无关紧要。 「你不方便吗?」 对于没有立即回复一事,佐藤稍微感到有点不安似的这样问道。 「抱歉啊佐藤。今天有点事」 虽然我稍稍烦恼了一下,但还是拒绝了。 理由来自使我感受到压力的原因。 从今天早上一直到放学后,时不时看向我的视线实在是让人不愉快。 就算跟佐藤对话的这个瞬间,那个视线也一直盯着我。 即便到了放学后也仍然留在教室的茶柱老师——她就是视线的主人。 虽然本人看起来在淡淡地处理剩下的事务,但毫无疑问她是在假装处理事务的同时盯着我看。 能感受到她想要跟我进行接触。 「这、这样啊。再见哦绫小路君」 虽然对沮丧的佐藤感到抱歉,但这是你运气不好。 以送走佐藤的形式,我为了回宿舍而来到走廊。 这样一来问题就能解决了……然而危险立刻就逼近到了眼前。 因为几乎同时离开教室的茶柱老师追了过来。 果然是找我有事吗。 看来拒绝佐藤的邀请是正确的。 我故意避开显眼的教室走廊,走向通往玄关的一个比较绕路的楼梯。 「……绫小路」 走到周围没有什么人的地方,茶柱老师拉近距离跟我搭话。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跟我来。有话要跟你说」 「这可有点麻烦了啊。我接下来跟堀北有约啊」 我随意撒着谎想逃跑。 「作为老师,我也不想做这种事,但我也有难言之隐」 茶柱老师平常都不怎么显露感情,现在却稀奇地露出了软弱的神情。 「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啊」 「遗憾的是,你没有拒绝的权利。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虽然我不想跟过去,但既然是老师的指示,就不得不遵从。 轻微的抵抗也显得有点空虚,于是我跟在了茶柱老师后面。 离开学生们所在的区域,抵达的地方是—— 「接待室?特意在这种地方谈话吗。距离商讨毕业方向还很早吧」 「你很快就明白了」 我虽然试着开了下玩笑,但看来她不会回答一介学生的提问。 然而,比起门对面的人,我更在意茶柱老师的情况。 一副冷静不下来的样子,该说她是在焦急吧…… 就算门对面的人如我想象的一样,但她这态度明显很奇怪,实在是反常。如果是平日里就欠缺冷静的老师的话倒没什么,然而茶柱老师可不属于那个范畴。 茶柱老师完全没察觉到我的疑问,就这样敲响了门。 「校长老师。我把绫小路清隆君带来了」 校长吗。像我这种普通学生,从入学到毕业都跟他没什么交集才对。 「请进来」 门内传来了温柔却又让人感受到威严的声音,茶柱老师打开了接待室的门。 60岁前后的男性坐在沙发上。我在入学式和结业式上见过他几次,毋庸置疑他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然而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从容,额头上还浮现出了汗滴。并且,他的对面还有一个人。我确信了。 明白了为什么我会被叫来这里。 「那么,之后就是您们两人对话……请问这样可以吧?」 「当然」 「我这就离席了,请慢慢聊。我先告辞了」 坐在校长对面的男人差不多40岁左右。完全不顾对面的人比他的年龄低了差不多20岁,校长却彻头彻尾地维持着低姿态接待那人,仿佛逃跑似的离开了自己的地盘。 「那么我也就此失礼了……」 茶柱老师也跟男人行了一礼后,与校长一起离开了房间。 她最后看向我这边的视线飘忽不定,这一点我没有看漏。 门关上后,只有供暖设备运作的声音微弱地传入耳中。 我贯彻一言不发也不动的做法,于是男人静静地开口说话了。 「先坐下如何。我可是特意来到了这里」 时隔1年,不……时隔1年半再次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这个口吻与音调,跟以前比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虽然我也没期望他发生什么改变。 「我不打算跟你聊太久,不用坐。待会我跟朋友有约呢」 「居然说朋友?别逗我笑了。你怎么可能会有朋友」 明明没关注过我的生活,却在那里下定论了。 真像是这个男人会说的话——这个确信自己就是绝对正义的男人。 「我在这里跟不跟你进行对话都对以后没什么影响」 「那么,我可以认为你会做出我所期望的回答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必须要进行对话了。我也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这里的」 男人完全不看向我,就下定了这结论。 「我不知道你所期望的回答是什么……」 「退学申请书已经准备好了。刚才也跟校长说好了。之后只要你答应就可以了」 我正想蒙混过去,男人就立即进入了主题。 「我完全没有要退学的理由」 「你可能是没有退学的理由。但我可有让你退学的理由」 说到这里,男人第一次看向了我这边。 他那锐利的眼神不仅没有衰退,看起来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发锐利。 被这如同磨好的尖刀一般的眼睛盯着看,大概有不少人都会感受到内心深处像被看穿了似的。我从正面承受住这个眼神。 「你是说因为家长单方面的情况就要扭曲孩子的希望吗?」 「居然说家长?你有把我当做家长来看待过吗?」 「确实没有呢」 归根究底,这个男人是否把我当做儿子来看待过都值得怀疑。 恐怕对双方来说都是资料上的父子——我只记得这个。 有没有血缘这种事完全是无关紧要的。 「大前提是你擅自就行动起来了。我应该命令了你待机吧」 已经不催促我坐下了,男人就这样说道。接着他继续说。 「你违背了那个命令,就这样进入了这所学校。即刻命令你退学是理所当然的」 「你的命令是绝对的——这仅限于白色房间之中吧。现在我离开了那里,所以没有必要听从命令」 我说出了简单的逻辑。但男人自然不会认同。 「就一段时间没见到你,真是变得会耍嘴皮子了啊。果然是无聊的学校产生的影响吗」 以手托腮,男人用看脏东西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比起那个,能回答我刚才的提问吗?」 「你是指‘没有必要听从命令’这个徒劳的提问吗?你可是我的所有物。不用说,物主肯定拥有所有的权利。要你活着还是让你死去都由我来决定」 在这个法治国家中,这个男人是认真地在说这句话,所以性质才是真的恶劣。 「虽然不知道你要顽固到什么地步,但我不打算退学」 就算跟他理论退不退学,也只是巡着平行线而已,这是明摆着的。 这个男人讨厌浪费时间的话题,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那么该怎么办呢。他当然会打出下一个手牌。 「松雄告诉你这所学校的存在,教唆你入学。你就不担心他现在怎样了吗?」 「并不担心」 我听过这名字,紧接着也想起了他的面容。 「那家伙是负责管理你一年的执事,但他在最后的最后却背叛身为雇主的我」 并不是一口气说完内容,而是故意分好阶段来说。 这样一做能让听者对内容印象深刻,并且会被植入‘要开始很重要的对话了’这种意识。 通过混杂着沉重的语气和视线,就会让听者觉得‘发生了什么吗?’而擅自开始朝不好的方面去想。比如,‘他究竟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呢?’。 「作为从我管理之下逃出的方法,他告诉了你这所学校的存在,然后完全无视亲生父亲的意志,擅自给你办理了入学手续。真是愚蠢」 他拿起学校那边端出来的茶,喝了一口。 「简直岂有此理,这是不能原谅的行为。理所当然应该受到报应」 他的样子并不是在威胁,只是把发生的事实按照原来的样子交织着感情说出来。 「你大概已经想象到了吧,我为了惩戒那家伙,把他解雇了」 「毕竟他背叛了雇佣主,这是很妥当的判断呢」 担任我执事一职的男人——松雄已年近60。 特别会照顾人,而且也很和蔼。每个孩子都很喜欢他。 虽然松雄很年轻就结婚了,但却一直没有孩子。年过40才有了第一个孩子。然而作为代价,他不幸地失去了妻子。于是松雄独自一人养育了孩子,他孩子的年龄与我同龄。我记得他曾经多次说过‘这儿子比谁都让我觉得自豪’。 虽然我没直接见过那个儿子,但松雄说过,他儿子一直想要变得优秀然后来报答父亲,为此天天都在努力学习。松雄当时的笑脸至今也烙印在我的记忆深处。 「你也知道吧。松雄有个让他自豪的儿子」 直到刚才我还在擅自去追忆时,他仿佛看穿了这一点似的,将其提了出来。 「就像你决定进入这所学校一样,松雄的儿子也通过了困难的考试,漂亮地进入了一所有名的私立高中。他一个人也真是努力了呢」 他暂时停顿了下,继续说道。 「然而,现在他退学了」 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很单纯。 虽然避开了直接的表达,但他想说作为惩罚,那个儿子的入学被取消了。 这个男人就是有如此的力量。 「然后呢?你这种程度的男人会这样就放过他们吗?真是温柔呢」 「松雄的儿子内心很坚韧。就算被自己渴望进入的学校退学了,他也没有堕落。听说他立刻就进入其他高中,想要振作起来。所以我也同样用尽了手段。将他想要进入的所有学校都彻底击溃,让他放弃了升学。松雄也是一样的。散播那家伙的恶评,彻底封闭了他被再次雇佣的道路。从结果来说,他儿子走投无路,成了无业游民」 因为我做了任性的事情,所以松雄和他的儿子流浪街头了。——就是在说这事。 恐怕这不是他所编造的事情,这全都是事实吧。 但如果只是来报告这事的话,实在是让人扫兴。 「到这个地步你也没那么惊讶吧。毕竟他背叛了雇佣主,一定程度上的赔偿是有必要的。但是松雄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想不开。他本来就是个有责任感的温柔的男人。妻子年纪轻轻就去世了,他一个人独自养育了孩子。这样一个人因为自己轻率的行动而把儿子的未来也剥夺了,想必他十分苦恼吧。他为了救儿子而得出了一个结论。作为赔偿,他恳求我别再对他的儿子动手——结果就是他上个月自焚了」 男人说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想说这个事情吧。 他想说‘我任性的举动夺取了他人的生命’。 「现在他的儿子在随时可能会失业的地方打工,每天为了生存下去而努力挣钱。完全没有梦想和希望呢」 「你导致一个家庭遭遇了悲惨的事情。想必那个儿子相当憎恨你吧」 「这也不是死了就能得到原谅的问题」 然后呢?——我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然后男人轻微地翘起了嘴角。 「照顾你生活、帮助你的男人都死了,你看起来却完全对此没兴趣呢。松雄都拼上了自身的去留来为你尽力,要是他看见你的这种态度,也会感到后悔吧」 这是类似新闻素材的东西吗。 无论是松雄与他的儿子流落街头还是松雄选择死亡,原因都在于这个男人。 况且对于死去的人来说没什么后不后悔的。 但这个男人的目的并不在于逼迫我产生罪恶感。 而且似乎也不是想要激起我的同情心。 他只是想表现出来吧。 惹怒我的话,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他只是想传达这个而已。 「大前提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你所说的事情都是真的」 「已经受理了松雄的死亡报告书。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拿来居民卡」 随时都可以跟我说——他强势地说道。 「假如他真的死了,那么我就更不能离开这所学校了。松雄明明知道会受到你的惩罚却还是让我进入了这所学校,我要继承他的遗志」 对于扯淡的内容,回以扯淡的话语。 「清隆,你真是变了许多啊」 这个男人想要这样说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总是遵从这个男人的指示——准确来说是在白色房间里的指示。 因为对我来说,遵从指示就是我的世界的全部。 但是,这个男人唯一的失败就是产生了这一年的空白期。 「在空白的1年间发生了什么。是你的什么让你决定进入这所学校的」 正因为男人也察觉到了这点,所以他才会追究。 「或许你一直以来确实给了我最好的教育吧。即便你采用了见不得人的方法,我也不打算否定白色房间本身。所以我不打算跟其他人说自己的过去,也不会去陷害别人。只不过,你太过于追求理想了。作为结果,就是我现在的这个样子」 我是高中一年级学生。年龄为16岁。但我在知识方面学到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人花上一生所学到的。正因如此,我才注意到了一些事、被迫察觉到了一些事。人的探究心会无限地膨胀。 「你教给了我们各种各样的事情。不仅是纯粹的学问学术,甚至有武术、护身术、处世术,要是一一列举的话根本说不完。但正因如此,我想要去学习你因无聊而舍弃的『俗世』这东西」 「你想说,作为思考的结果,你得出的结论与你的离家出走有关?」 「要是继续呆在白色房间里的话,能在那里学到与这所学校同样的东西吗?自由是什么、不被束缚的意义是什么。在那个地方,根本不可能学到这些东西」 只有这个部分是这男人也无法否定的吧。 或许白色房间是世上最有效率的育人设施之一。但也不是去学习这世界所有的东西。将认为不需要的东西尽可能地舍弃,这就是白色房间。 「松雄对我说了。在日本只有这一所学校能从你的手中逃掉」 如果没有选择这所学校而是按照指示待命的话,或者说选择其他选项的话,我会被再次带回到白色房间吧。我要坚决拒绝退学。 「虽然我难以理解,但看来不得不接受这个情况。果然在计划完成前暂时中断的做法是失败的。没想到仅仅1年就让我花费了16年的计划差点失败。而且可恨的是——你逃进了这所学校,从我的手中逃走了」 我知道,对这个男人来说,暂时中断白色房间是万分悲恸的事情。 正因如此,他才像这样强硬地打算把我带回去。然而,过了半年多才来接触我,应该是有什么隐情吧。这所学校有什么大人物做靠山吗? 「我现在清楚你来这里的理由了。但这样可不算解决了。跟松雄的儿子一样,我可以来硬的,让你退出这所学校」 「我完全不觉得如今的你能介入到这所受到政府保护的学校中来」 「为什么你能这么肯定。这发言真是没有根据啊」 「首先第一点,我没有看到你经常带在身边的几个保镖。正因为你到处结仇,所以不可能离开保镖。但无论是这个房间里还是走廊上,眼睛可见的范围内都没有那群家伙的身影」 男人再次拿起茶水,将已经温了的茶水一口气喝完。 「只是拜访个高中而已,带保镖干什么啊」 「连上个厕所都要带着护卫的男人,不可能会做这种怠惰的事情。应该是你想带来却没法带来吧。也就是说,这所学校的掌权者没有同意」 并且,不遵守这点的话,男人甚至都不被允许进入这里吧。 「真是缺少根据啊」 「第二点,如果你要强行使我退出这所学校的话,应该二话不说就去实行了。但你没有那样做,而是特地通过对话来使我退学。很奇怪不是吗」 对于松雄的儿子,他应该是在没有直接见过那个人的情况下,就那样惩罚了他吧。 「接着还有一点。至少能预想到,这所学校对你来说算是敌人的地盘,要是让社会上都知道你在这里采取了强硬的做法,那么你的野心……东山再起(eback)的机会也将永远消失吧?」 「……这也是松雄教唆你的吗。就算死了还在缠着我吗」 「听松雄的那个口气,恐怕不仅如此吧」 虽然我没从松雄那边听到更详细的情况,但能够擅自进行推测。 松雄应该也明白,做事不彻底的话无法阻止这个男人。 「虽然中止了设施的影响也是如此,但我发现了你的另一个问题。无论是打算进行多么完美的管教,所谓‘反抗期’这东西还是会出现在人的身上」 区区不足15年的教育,不可能反抗得了从太古时期铭刻下来的DNA。 「你拥有这种程度的实力,为什么要做偏离道路的事情。你应该从一开始就清楚,不需要的东西没有去学的意义」 「出于不知足的探究心,而且,我自己的道路由我自己来决定。我只是这样认为而已」 「真无聊。我给你准备的道路是最好的,这个世上不存在比这更好的。你终将超越我,成为驾驭日本的存在。为什么你就不明白」 「那只是你的想法吧」 「看来根本谈不成事」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无论怎么谈都是保持平行线。完全不存在相互认同的折中点。 「白色房间已经再次运转了。这次的计划很完美,完全不会有人来妨碍。弥补延迟部分的准备也做好了」 「那么应该已经有很多继承你意志的人了吧。为什么还对我这么执着」 「计划确实再次开始了,而且也很顺利。但还没有出现像你这样卓越的人才」 「看来你即便是撒谎也不会说‘因为我们是父子’这种话啊」 「就算说了那种无聊的谎言,你也不会有什么感情波动吧」 说得也是。 「清隆,这是我最后一句话。深思熟虑后回答我。是以自己的意志离开这所学校,还是经家长之手强制让你离去。你喜欢哪一种?」 看来这个男人特别想把我抓回去。 虽然不清楚他会用怎样的手段,但我不打算听从。 「……我不打算回去」 始终保持沉默后,男人迅速得出了结论。 「虽然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无药可救了,但我不打算放弃在这所学校里学习。就算方针不同,这所学校同样也是育成人才的地方。去期待这一点吧」 「真是荒唐。你根本不明白这所学校是个怎样的地方。这里不过是聚集乌合之众的小房子。你所在班级也应该有吧——完全没救的一群底层人」 「底层?也不见得吧。在那里或许能找到‘人是否平等’这一问题的答案之一。我觉得这方针挺有趣的」 「你想说无能的家伙能和天才站在同一个擂台上吗?」 「我希望能变成那样」 「看来你是坚决要反抗我的方针啊」 「这对话已经可以结束了吧。你应该也察觉到了吧,这件事再怎么谈,双方之间都是平行线」 当我表示差不多就此结束的时候,敲门声传进了接待室。 「打扰了」 听到这句话后,门被缓缓地打开了,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出现在了眼前。 对于意料之外的来客,男人的表情轻微地严峻了起来。 「绫小路先生。好久不见了」 说着,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男人深深低下了头。这幅光景就像是部下与上司一样。 「……坂柳。真是一副让人怀念的面孔啊。有7、8年不见了吧」 「我从父亲那里继承理事长的座位后,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时间真是过得快呢」 坂柳?眼前这个男人自称是理事长,他的名字使我感到违和。 就算联想到A班的坂柳有栖也不怎么奇怪吧。 「你就是绫小路老师的……我记得你叫清隆君吧。初次见面」 理事长朝着我们搭话时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我,他歪起了脑袋。 「您好。我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我就回去了」 「啊,能请你稍等一会儿吗。我想跟绫小路老师还有你一起聊一聊」 被外人——况且还是学校的理事长提出这种请求,我也不好拒绝。 「来,请坐」 他这样说着,让我坐在沙发上。理事长坐到了我旁边的位置上来。 「我从校长那里得知了这次事情。是想让他退学吧」 如果理事长是屈服于权力的存在,那么我可能就被逼到困境了。 「没错。既然家长是这样想的,那么学校就有必要立即执行」 坂柳理事长听到这个男人的发言会怎么回应呢。 坂柳理事长完全不顾我的担心,他直视着男人的眼睛这样说道。 「这不对。学生的父母的确有很大的发言权。当父母渴望退学的情况下,孩子的意见也有可能无法受到尊重吧。然而,要让孩子退学得考虑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受到了极端的欺凌——要是有这种情况的话,事态就不同了。清隆君,你受到欺凌了吗?」 「完全没有」 「真是闹剧。我视作问题的是其他事情。我在说让他退出未经父母许可就进入的高中」 「高中并不是义务教育。孩子进入哪所学校学习都是他的自由。当然,如果升学需要家长支付书本费的话,也就不能自由选择了。然而读这所学校的费用由政府全额负担,所以完全没有不安定的因素。最优先考虑的事情是学生的自主性」 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这话实在是让人感激啊。 同时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松雄说的‘这所学校的话,应该能逃离白色房间’这句话跟这个男人有关联。即便面对父亲也毫不胆怯,实话实说。并且发言还有效果。 跟屈服在权力面前的校长完全不同,有一种可靠的感觉。 「你也变了呢。以前赞同我想法的你去哪里了」 「我现在也很尊敬绫小路老师。只是,正因为我赞同了父亲所建立的这所学校的理念,所以我才继承了他的位置。绫小路先生对此可是最清楚不过了吧?从父亲那一代开始,方针从没有变过」 「我不打算否定你的做法。你想继承父亲的意志也行。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要让清隆进入这所学校」 男人好像有疑问,开始追问坂柳理事长。 「您问为什么吗。因为面试与考试的结果合格了」 「别想蒙混过去。我可耳闻过这所学校跟一般的学校不同。清隆本来应该不会合格的。面试与考试只是摆设而已,这一点我可是清楚的」 因为这个发言,至今维持着爽朗笑容的坂柳理事长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虽说退出了一线,但真不愧是绫小路老师呢。您真清楚呢」 「这所学校的推荐入学应该是暗中定好的。并且在那个阶段就已经确定合格了。反过来说,没有被推荐的学生,无论是怎样的存在都会给予不合格,不然就很奇怪了。不是吗?」 唯一能确定的是,本来身为学生的我是绝对无法得知这件事的。 「清隆不可能在选定的人之中。也就是说如果他合格的话事情就会很奇怪」 「嗯。您说得没错。他原本并不在预定入学的名单上。收到了来自原本不在名单上的学生的申请书,这种情况应该全部评为不合格。为此而做出伪装,进行了面试与考试。然而只有他是因为我的独断而允许入学的。可能您是来带他回去的,但他现在是我校重要的学生。我有义务保护这所学校的学生。就算是先生您的请求,我也无法全部听从。只要他自己不说‘我要退学’,学校就不会对他做出退学处理」 真是扯淡——男人吐出这样的话语,将目光从坂柳理事长身上移到我这边来。 然而坂柳理事长的话还有后续。 「我们不会无视父母的意见。如果老师希望他退学的话,就跟清隆君和校方反复进行三方会谈,通过商量得出结论吧」 事实上完全否定退学。 应该可以认为这个男人在此处已经无能为力了吧。 「在你的领域内,我确实无法强行让他退学。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只需改变一下思路而已」 「您打算做什么?太过粗鲁的行为是——」 「我明白。我完全不打算施加什么压力」 这个男人强化了这方面的能力,而他说不会这样做,这表明他办不到。 「以学校的规则为准,由此来让清隆退学,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吧」 「嗯,这一点我可以跟你约定。不会因为他是老师的儿子就特殊对待」 「那么看来谈话就此结束了。我就告辞了」 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 「什么时候能再次见到您呢」 「至少,大概不会在这个地方见面了吧」 「我送送您」 「不需要」 男人拒绝送行,我朝他搭话。 「自称是我的家长的话,就没打算多来几次学校吗?」 「来这种地方一次就足够了」 留下这句话,男人离开了接待室。 「呼——。真是跟以前一样,老师光是呆在那里,在场的氛围就会十分紧张呢。你也很辛苦吧?」 「不,没什么」 心里只有‘他还是老样子呢’这种感想。 当室内就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坂柳理事长稍微平静了下来,他用温暖的视线看向我。 「我呢,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你了哦。虽然没有直接跟你说过话,但我总是透过玻璃在观察你。老师可是经常夸奖你哦」 「这样啊。这样一来就能明白机关构造了」 「机关构造?……什么意思?」 「没什么。比起那个,坂柳理事长,难道说A班的——」 「你是指有栖吗?是我的女儿哦」 「果然是这样吗」 「啊,不是因为她是我女儿才把她放到A班的哦?审查可是公平的哦」 「我没有怀疑这一点。只是姑且问一下而已」 这样一来,那家伙认识我的原因——这个迷题也稍微解开了。 如果是这个男人的女儿的话,的确没什么奇怪的。 「在您能回答的范围内回答我就行了,先前那个男人——我父亲所说的话中,我有件事比较在意」 「难道是指你能够入学这件事?」 「是的」 「嗯。跟绫小路老师说得一样。这所学校事先对全国的初中生进行调查,只有判断‘有资格来本校上学’的学生才允许入学。每年都跟各个初中学校的管理者进行合作。作为结果,聚集起来的就是现在的学生们哦。面试和入学考试之类的东西不过是形式上的摆设。无论学生在面试上乱开玩笑还是考试考了0分,那名学生的入学都已经确定了的。当然,来自全国希望入学的学生会写给我们入学申请书,不过为了把那些学生全部抖落下去,所以举行了一场表面上的考试」 理所当然地,无论在考试上考100分还是说完美地应对了面试,都会被刷下去。 被刷的学生无法确认真实情况。 这样一来就能想通了——为什么像须跟池他们学习能力差的学生们,以及轻井泽跟平田那样曾经抱有问题的学生们都能入学。 也就是说,这所学校将一般常识跟学习能力放在次要位置。 「你的话,是我决定让你入学的,所以无论你做什么都会确定合格。在所有笔试上取得50分也完全不影响你的合格与否」 这所学校十分特别。 恐怕至今为止,在日本根本不存在这种学校吧。 「你和绫小路老师应该会感到疑惑吧——为什么国家主导的这所学校不依靠综合力能力的高低来进行判断。不过,你将来一定会逐渐明白——我们视为目标的教育方针是怎样的?它又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坂柳理事长充满着自信。 「……一不小心就说多了呢。但是不能告诉你更多事了。毕竟你是进入这所学校就读的学生,而我处于监督你的立场」 即便如此他还是告诉了我这些事,是因为我处于被那个男人盯着的特殊立场上吧。 「我作为学校的责任者,会保护好规则之中的学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要是在规则之中无法继续保护的话,就没法帮助我了。 「当然。我大致清楚那个男人以后会做些什么事」 要想把我从这所学校赶出去的话,他能选择的方法十分有限。 「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嗯。加油哦」 听到了这样的应援声,我离开了接待室。 一离开接待室,就看见茶柱老师在稍远的地方等候谈话结束。我跟她打了下招呼,准备就这样从她面前通过,然后她就配合我的步伐跟了上来。 「你跟你父亲的会面怎么样」 「就算您笨拙地想试探也没用哦。我已经全都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是指什么?」 「茶柱老师。我是在说,您对我所说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谎言」 「你在说什么」 「或许您觉得您将自己的动摇隐藏得很好,但那些都在您的态度上表露出来了哦」 视线游离不定,还有说话的方式——虽然这些跟平时的茶柱老师相比,只有一点点的不同。 她将面部表情压抑至极限,但没能完全隐藏住她在动摇这一事实。 「那个男人并没有和茶柱老师接触。当然,他也没有让你逼迫我退学」 「不,你的父亲找我寻求帮助。事实上,就像告诉你的那样,我也一直在逼迫你退学」 父亲的确来逼迫我退学了。但是,从他是第一次踏入这所学校和他的态度来看就明白了。因为我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无法反驳,但他去接触一介教师——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别再相互欺骗了吧。坂柳理事长已经全都跟我说了哦——在我的入学定下来的那个阶段就将我的事情告诉了您」 「……理事长说出来了吗」 我露出冷笑。 那个瞬间,茶柱老师理解到了自己的疏忽。 「绫小路,你试探了我啊……?」 「嗯。理事长完全没有说关于茶柱老师的事情。但是,肯定跟您有关系,这一点已经变得清清楚楚了」 坂柳理事长知道我考了全科50分——看到这样的理事长,我就确信了。 「现在就让您听听我的推理吧。首先我把希望入学的申请书送到了这所学校,坂柳理事长以前就认得我,于是坂柳理事长独自行动了起来。接着,在决定入学的同时,大概也决定配属到D班了吧。没有分配到其他班级,而是分配到了D班。这是因为茶柱老师是一位表面上对班级竞争不怎么关心的教师。至今为止我所见过的每个班级的班主任都有强烈的升班欲望」 要是马虎地把我配属到其他班级的话,仅仅是这样,我受到众人瞩目的机会就会增加。 「然而,坂柳理事长没想到一件事。那就是D班班主任看起来对班级没什么爱情、没什么干劲,实际上在她内心中比别人想上A班的欲望还要来得强烈」 「…………」 茶柱老师无言以对,就这样沉默地听着。 因为她明白,就算她贸然反驳也会被驳倒。 所以我毫不顾虑,说话渐渐粗鲁起来。 为了在此确认另一个事。 「你异常地执着于升上A班。然而,至今为止都没机会碰见好的学生,所以你才没有将感情显露出来,淡淡地度过每一天。我有说错吗?」 跟前一会儿不同,茶柱老师甚至不愿跟我对上视线。 「那是你的推测,绫小路」 茶柱老师否定的声音十分软弱,完全表现出没有什么野心,。 「今年,碰巧出现了我这个异常事态。于是情况就跟往年不同了。虽然有许多性格上存在毛病的学生,但聚集了可用之才。堀北和高圆寺、平田与栉田。事态发展顺利的话,这些学生就会努力升班。你自然也会期待起来。既然如此,你封印的野心再度被点燃也不奇怪吧。只要想起入学没多久时来缠着你的星之宫的发言,那么结论就显而易见了」 星之宫以前就认识茶柱,自然清楚她想要上A班的真实想法。 『你是不是想以下犯上呢』——她的这句话诉说着茶柱的想法。 「然后是现在,无论我说了多么不礼貌的话、采取了不礼貌的态度,你只能在这里接受下来。理事长跟你说照看我以及你想要将我作为升上A的武器——从这几点来想,你只能对我在这里的粗暴发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实上,茶柱老师也只能这样听我说。 「你即便期望升上A班,却还是一直当着D班的班主任。所以你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毕竟你不惜撒谎说‘我跟你父亲接触了’,也要对我的存在进行利用。那是你接触我的理由,堀北是为此而被利用的棋子。然而,万事都没这么简单」 我原本就没有上进心,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升上A班。 她不知道如何对付基本上不发起行动的我。接着,无人岛上的第一次特别考试就拉开帷幕了。 「如果在特别考试开始之后,D班也被其他班级持续拉开差距的话。就算想追上去也不好追了。焦急之中,你就将理事长对你说要保密的事情摆了出来。这是无奈之举」 从那里开始,D班在某种程度上一路顺利地赢了过来。 然而发生了意料外的事情。我的父亲终于来接触校方了。 并且在今天这个瞬间,所有的真相与谎言都暴露了。 「恐怕你觉得自己是压制住我了,但是你已经被我反过来压制了哦」 「……原来如此。怪不得理事长要视你为特别的存在。你的器量不是高中一年级学生所能拥有的。也就是说,你的想法已经远远超出了你的年龄阶层」 她喘了口气,点头承认了。 「……我承认吧。我的确没见过你的父亲」 她直到刚才还在拼命维持的态度就这样崩溃了。 「但只要我想,就能让你退学,你要如何应对这个事实?我可以跟学校说你违反了重要的规则。你无论怎样都不想退学吧?」 没想到到了这地步居然加强威胁了。 「你是想说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不会改变吗?」 「没错」 「遗憾的是,我已经确信了哦。你无法让我退学」 「……我就听听你下这个定论的理由吧」 我平静下来,换回原来的说话方式。 我的感情本来就没有任何起伏。 只是为了确认茶柱老师的真实想法而用了粗暴的语气而已。 「原因在于现在的情况哦。恐怕从近几年来看,现在的D班罕见地维持了好成绩。堀北和其他学生也是,都开始一点点地提升自己的实力。就算没有了我的协助,也不能断言说他们绝对升不上A班」 D班猛追上面的班级到了这个地步,目前已经到了能追过C班的位置上。 不,现在这个时候,在内部已经逆转了。 然而要是出现了退学的人,目标自然就会变得遥远。 也就是说,这成了茶柱老师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对我出手的情况。 「即便我从舞台上下来了,但只要还有希望,茶柱老师就会继续战斗下去」 人无法亲手舍弃希望。 「因此,我要您解放我」 「即便如今你知道了所有事情,仍然想要放弃升上A班吗?」 当然会放弃。为了升上A班而利用我的老师跟想让我退学的父亲,他们之间以后绝对不会有秘密的联系。也就是说我完全没必要畏缩。 「至少,我认为已经没有我的出场机会了」 但我可以没去完全否定这点。 只要有希望,人就会跟过来。 即便知道那可能性无限接近于0,也会忍不住去相信。 茶柱老师停下了脚步。 「总之,您现在就老实地注视着我吧。再以个人感情这种理由来接触我的话,会妨碍到我学生的本分」 我叮嘱道。 「即便我知道这很乱来,但还是不打算解放你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您是指‘怀抱着野心去死’这个选择吗?这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哦」 「那么我换一个问题吧。你不觉得根本没有‘我失去希望的时候不会把你一起拖下水’的保证吗?」 「确实是呢,以后可能有班级点数急剧减少的可能性吧。那样一来就会失去希望了。如果这样的话,无所谓哦。您如果要拖我下水的话,请您随意」 既然制止了也不听的话,那就只能随她了。 「但是您可能会体会到——教师这个地位不一定受到保证」 这虽然只是一个威胁,但对于清楚内情的茶柱老师来说,应该会带来一定的效果吧。 看来茶柱老师跟离开这里的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完全没有与父亲再会产生感动的心情,但今天是个收获很大的日子。 也就是说,没有必要再帮助他们升上A班了。 以后无论龙园做什么,我都没必要跟D班扯上关系了。 在此之上,轻井泽无论被怎么样了,都不会发生对我不利的事情。 当然,如果轻井泽被笼络或者背叛我的话,我的存在就会被暴露出来,就到那时为止了。 就算龙园追究过来,只要我以后不为D班做任何事情的话,就会勉勉强强地以‘可疑’这个判定迎来结束吧。 6 黄昏时的林荫道。 我抬头吐了一口气,白色的吐息越过头顶淡淡地消失了。 「好冷」 每当从口中或者鼻子呼气时,仿佛感到有趣一般,它重复着冒出与消失的过程。 正因为温度差变化很大的日子一直持续着,所以我差点忘记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毕竟去年的这时候,我一直在室内…… 一个不认识的女生露出一副看起来很冷的样子从我身旁走过。 她的手上握着手机,好像很开心似的在跟谁聊天。 「真的,雅成为学生会长后,咱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差了呢。啊哈哈,我开玩笑的。虽然我没在生气,但你要做好觉悟哦,下次要请我吃各种东西」 在寒冷的天气中露出来的大腿看着好像很冷的样子。 从她肩头的中长发那边飘来了香气,是洗发露的余香。 「学生会?抱歉,我不去。我对那类东西没什么兴趣。而且雅还没有跟原学生会长之间比出结果吧?喂,你干嘛突然跟我告白啊?我可是知道你对很多女生都出手了哦」 我不怎么打算偷听的,但说话声音这么大的话,就算不情愿也会听到内容。从对话的内容来推测,她大概是2年级的女生吧。 「不过……如果你赢了堀北学生会长的话,那时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那就再见咯」 女生结束通话后,吐了一口气。 然后一度停了下来,将手机收进口袋里。 「雅那家伙真是得意忘形啊。话说回来,堀北学生会长也真是没用啊,我还期待他制止一下雅呢。结果游戏还是会以雅的胜利迎来结束吗」 明明她直到刚才为止都是一副开心的样子在聊天,但通话一结束立刻就低沉了下来。 不清楚她有没有察觉到擦肩而过的我,她就这样离去了。 「呜哇!?」 然而,发生了一个小小的偶然事件。 大概是被绊住了吧,在通往各年级宿舍的分支道路上,她华丽地摔了一跤。 「好疼……」 她立刻就站起来了,然后微微红着脸观察周围。 然后应该是看见了走在后面的我吧,她好像第一次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她稍微感到害羞似的苦笑了起来。 看她的情况应该没怎么受伤。 这个女生逃跑一般地跑了起来,消失在2年级学生所住的宿舍方向。 「果然是2年级学生吗」 在这所学校里,除了学生会跟社团活动之外,年级之间好像不怎么交流。所以基本上没有记住人脸的机会。 「女生真是冷啊」 在教室中,有时会有学生说‘我想在裙子下面穿运动裤’。 我觉得让她们穿就行了吧,但那好像是校规上的禁止事项。 女生也真不容易呢。 我第一次体验的『冬季』。 完全没想到会这么冷,也没想到这景色看起来好像有些虚幻。 当狗看见雪的时候,就兴奋地跑来跑去——现在很能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短句了。 要是下雪了的话,我会不会兴奋起来呢。 我吐了一口气,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跟父亲的接触以及坂柳理事长的存在、学校的方针——这些东西都无所谓。 看穿了茶柱老师的谎言是很大的收获。 光是这样,我就能向前跨出很大一步。 「……就让它结束吧」 至今为止虽然尽量贯彻在暗处操作的做法,但既然考试结果会被公开,那么D班一旦活跃起来,就会受到瞩目。 监视也必然会变得严密起来,以谁为中心来展开行动的——这一点是可以调查的。 事实上我把堀北塑造成了中心人物,但龙园察觉到了这是伪装。 况且坂柳也知道我的过去,一之濑也开始怀疑了吧。 想要回头的话只有现在了。 当然,轻率的判断会导致自身的灭亡,必须采取一个行动——一个能够将前进与后退都放入选项中的行动。 如此一来的话,眼下的问题就是怎么处理龙园。 我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直接输入邮箱地址。 接着发给某人一通信息。 ‘等你处于能通话状态后就联络我’ 接着,立刻就反馈回来信息已读。 看来那个人很罕见地没和朋友一起玩,而是很早就回到了宿舍。 我立即从通话界面手动输入11位的电话号码,然后打过去。 「喂」 这个听起来略显倦怠的声音的主人,是一年级D班的轻井泽惠 虽然她本人不知道,但轻井泽现在也是被龙园盯上的其中一人。 比堀北更清楚我在暗处为了D班展开行动。 不过,我到底与这些事情有多大的关系——她不清楚的细节部分也很多。如果现在的情况有值得一提的事情,那就是轻井泽眼中的我是个令人感到非常毛骨悚然的存在。 「我在想你在做什么」 「开玩笑的吧。你不可能毫无意义就打电话过来嘛」 我自以为轻快地展开了话题,但看来对轻井泽不怎么适用。 「你就不打算享受通话的乐趣吗?」 「说这话的人自己没这打算的话就没法享受吧」 「……说得真对」 不愧是统领D班女生的人。很清楚对方的情况。 「真锅她们没有来接触你吧?」 「嗯。关于这个目前没问题……你就是为了确认这点才来联系我的?」 与其说是惊讶的口气,倒更像是无语般的语气。 「虽说从那以后过了挺久的,不过到目前为止都没被做什么啊。看起来不用再担心了」 「但愿如此吧,但谁都不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吧」 看来,对轻井泽来说,直到毕业为止都没有真正的安息吧。 一阵风吹过,冰冷地划过暴露在冷空气下的脸部。 「你还在外面啊」 轻井泽大概是通过电话听到风声了吧,她这样说道。 「我正在往回走。你才是,今天回去得挺早的啊。平常都会更晚一点吧」 「就算是我也有想早点回去的时候」 她一副略显傲傲的态度回应我。 「啊」 我发现某样东西,不禁发出了声音。 「什么?」 轻井泽以为我在跟她搭话,所以对我的发言做出了反应。 「不,没什么」 前往宿舍的岔路那里,刚才那个高年级学生摔倒的地方落下了一个红色的护身符。 应该是刚才的高年级学生落下的。也许放着不管比较好,但是天气预报说从晚上开始就要下雪了,这样放着的话恐怕会浸水。 看起来她也没有察觉到并折返回来,我交给宿舍的管理员吧, 「我说啊。有件事无论如何都要跟你确认。能顺便问一下吗?」 「想要确认的事情?」 我捡起护身符,前往2年级学生所住的宿舍,同时再次跟轻井泽开始对话。 「为什么你明明挺聪明的,却从不展现给别人呢,话说你就不说出来吗?毕竟D班尽是些笨蛋,只要你像洋介君那样站在人前的话,就会有人支持你的吧?」 很难想到她为什么要确认这种事。 「我挺聪明的——你是有什么根据才去这样认为的啊?」 「你说根据……」 「我考试的分数是平均值。也没在班内做过特别有意义的发言,完全没有值得你这样评价的部分吧」 「我想说的不是那种事」 当然,我明白轻井泽想说什么。 至今为止,我多次找轻井泽帮我做后台工作。 阻止偷拍,以及在Paper Shuffle时针对栉田那件事。 综合这两件事来看,她会感到奇怪也是没办法的吧。 「如果把那些事情拿到表面上的话,你在班内的评价也会上升吧?不止如此,甚至可能还会受到学校的关注吧。就像体育祭那时一样」 这事明明跟轻井泽没什么关系,她却兴致高昂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你清楚我不是期望那种事情的人吧?」 「那你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事情?既然不期望的话,那从一开始就别做啊」 「这意见真是中肯」 我也不是想做才做的。 「我本来不打算做什么事。只是有不得不做的理由,所以才帮助了D班,仅此而已」 这话本来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不过今天有点特别。 我心情不错。 「总觉得可惜啊」 「至今为止以及从今以后,我都不打算站在表面上做些什么事」 关于这点,有必要叮嘱轻井泽。 要是以后一旦D班发生了什么问题就跑来依靠我、让我做这做那的我也很为难。 「龙园现在拼命寻找的人果然就是你吧?」 不光是须藤和明人,他们跟踪的范围在日渐扩大,那个传闻越过D班的墙根扩散开来。龙园败给了D班的某人,为了复仇而寻找着那个人。——说到这种程度的学生也多了起来。 对于轻井泽来说,清楚理解‘那个人就是’这件事是需要些时间的吧。 「今天的主题跟那件事也有关系。我觉得应该跟你道个歉」 「道歉?」 「至今为止是因为有明确的理由,所以我才为了D班能得到点数而帮忙。但是,那个必要性已经在刚才消失了」 「哼~?那么你从今以后都会老老实实的咯?」 「嗯。我准备把所有事情都交给堀北和平田他们。我可不想被龙园得知自己的真身然后卷入麻烦事。不小心引人注目的可能性在上次就已经结束了。让你在卡拉OK里帮忙也好、接触栉田也好,各方面都给你添麻烦了」 「是吗,一直被要求陪着你的我也终于解放了呢」 「就是这样」 轻井泽至今为止所做的事情比我预想中的要好。 所以我能毫不客气地说出这句话来。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主动联系你吧」 我这样清楚地传达给了她。 「诶?」 可是,轻井泽的反应有点迟钝。 「抱歉。你刚才,说什么……?」 明明没有刮风,她却听漏了我所说的话吗。 「这是最后一次联系你」 我再次传达给她。 这次,轻井泽应该很清楚地听见了这句话。 「毕竟已经没有想要你帮忙的事情了,所以这是理所当然的吧。本来谁都不知道我与轻井泽产生了接触。无意义地重复进行接触会被人怀疑」 「是,呢。那个,嗯,确实,虽然是那样没错……」 轻井泽欲言又止。 虽然轻井泽好像有什么在意的事情,但我擅自继续说道。 「万一有不测的事态发生,我会按照约定帮助你。关于这点我会遵守。以防万一,之前告诉你的紧急情况使用的邮箱,把它留下来也没关系。但要把基本的东西完全删除掉,不要留下证据,。我也删除了你的联络方式」 「等,等等。干嘛啊,为什么突然用这样的说话方式?」 「你指什么?」 「再怎么说这也,那个,该说是太过冷漠了吧……」 「什么冷不冷漠啊,原本我和轻井泽的关系就凉透了吧」 只要不跟真锅她们的欺凌扯上关系的话,我和她就不会产生接触。 性格阴暗的学生跟精神饱满的女生,对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你也讨厌被我呼来唤去的吧?」 「那个,虽然是那样没错……」 轻井泽说话还是这样口齿不清。 不仅如此,甚至连沉默也增多了。 「我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就算延长通话时间也没什么好处。 我强硬的话语催促混乱中的轻井泽。 「……我明白了」 从她的精神状态感受到她远没有接受,并且心里感到不安,但回复就是回复。 看来轻井泽终于明白自己无能为力了吧,她继续说道。 「我跟清隆这样通话也是最后一次了吗」 「你舍不得吗?」 「怎么可能」 「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呢」 我淡淡地、严肃地继续推进话题。 声音不夹杂任何感情。 不会夹杂感情。 「那我这就挂了……」 透过电话,轻井泽也强烈感受到了这一点吧。 轻井泽说由她来结束通话。 「再见」 「啊……」 虽然轻井泽最后还想说点什么,但她之后并没有再说什么。 等待几秒钟后,我挂断了电话。 然后删掉了通话记录,重新将手机揣到口袋里。 轻井泽因为寄生于我而获得了许多安心。 如果被我抛弃的话,她的内心会产生强烈的动摇。 透过电话传达过来的不安与孤独感恐怕会日渐增强。 如果龙园盯上了她那不安定的状态—— 几乎毫无疑问,轻井泽惠的内心会崩溃。 「虽然绕了很多远路,但这样一来,就能开始回归刚入学时的正轨了」 跟堀北、轻井泽、龙园以及坂柳都没关系。 我应该不会积极参加以后的考试了吧。 只要清理掉残余问题,这样就能结束了。 只不过,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无论如何都需要『协助者』。 在那之后,我将疑似2年级学生的护身符托付给宿舍的管理员,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7 我把吸附垃圾用的一次性除尘湿巾从拖把头上取了下来,往垃圾袋里一扔。 洗过手后坐到床上,床发出了轻微的挤压弹簧的声音。 年关将近,特地利用休息日做了一次大扫除。 因为本来房间里就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所以大概半天时间就结束了全部工程。 「房间整洁真是一件好事儿」 回到了不逊色于当初第一次踏进这个房间时的干净了吧。 插上开水壶的电源,享受着一时清闲的时光。 有点犹豫要不要使用刚才擦得闪亮的杯子,但不得不用。 我掏出手机,试着登录学校的官方客户端。 班级点数和个人余额都写在上面,打发时间地浏览着。 趁着水还没烧开的时间,试着整理一下至今为止自己的情况。 从最开始追溯。 为什么我要进入这所学校。 这是为了不再回到以前所处的环境。 并不是对白色房间的生活有什么不满。 虽然从人权的角度来看,问题堆积如山,但至少在那里接受了最高等级的教育,这一点是事实。拜此所赐,我才形成了名为我的人格,以及得到了很方便的能力。 然而,对于被父亲称为最高杰作的我自身,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不满。 如果我真的是被称作所谓最高等的人类……那么这真的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正因为至今为止一直存在着需要我不断学习的内容,以此为前提,学习这件事情才会有意义。即便如此,假如失去了向上的目标呢?恐怕这会是极其无趣的事情吧。 不过,这种事都无所谓。 应该考虑之后要如何行动。 总有一天会父亲会来接触我,这一点已经明白了。夏天那会儿茶柱老师让我感受到自己可能会被退学,从那时起我就已经做好了觉悟。正确来说,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半信半疑。 如果父亲真的来接触我的话,这可不是茶柱老师包不包庇我就能解决的问题。区区一个班主任可对付不了这个男人。 但是,也不能武断地认为有关父亲的事情她全部都在撒谎。 因此刻意摆出一副合作的态度给她看,一路下来,为了升上A班也打出了几张手牌。 开始听到水壶传来水沸腾的声音。 但是事到如今,已经可以判断出茶柱老师的话全是谎言。 巧的是由于父亲的登场而得以判断。 这里最重要的点,并不是她和父亲没有接触点。 而是我确信了她拿来威胁我的‘不服从我的命令就让你退学’这一点是谎言。 茶柱佐枝自身的过往有着很严重的心理创伤,她想升上A班。 和堀北、启诚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她比他们更加执着于升入A班。 这样的人应该没有勇气让班级出现退学者吧。 唉,可以看做她当初是做好了自爆的觉悟吧。在无人岛考试缩小分差之前,D班被迫处在了一个非常痛苦的立场上。希望实在太过渺茫。 如果不能利用我的话干脆就……也多少会有这样的想法吧。正因如此,我没能看透她掩盖在真实下的谎言。 剥开伪装的现在,她对我的控制力量正在极速衰减。 不论是A班还是D班,我的目标是以普通的学生身份度过这三年时间,以此来看,再继续深入班级事务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事实上,一之濑、坂柳这些人也开始对我抱有兴趣了。但是,现在只要能成功淡出大家的视线,她们应该很快就会对我失去兴趣。 要说还留有什么问题,恐怕也就只剩龙园翔一个人了。 这家伙要是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才可能会引起骚动,逢人便讲。 正因如此,在不被察觉到真身的情况下了结才是最好的。 但是,这恐怕已经是不可能了吧。 就算想切断和轻井泽惠的关系,还是有看不见的『线』在连接着。 放着不管的话,龙园『总有一天』能抓住这根线,将其扯到身旁。 一周后?一个月后?一年后? 这种不确定的『总有一天』让我这边也很为难。 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告知水已经沸腾的同时,开水壶的电源也自动断掉。 「……喝点红茶吧」 以前因为各种事情,这里的访客很多,我房间的橱柜里堆满了茶包。 咖啡啊红茶啊,甚至还有绿茶和焙茶,无谓地储备了很多品种。 刚把红茶包丢进杯子里,一楼就传来了呼叫声。 「一楼?」 要是班级同学的话,应该去直接按玄关的门铃。 没办法,去确认后,那里杵着一张令人意外的脸。 虽然我也能假装不在家,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应付了。 我还想着去找他呢,这位人物就不请自来了。 「想稍微占用你一点时间。还是说回头再约?」 「……无所谓。现在就行」 不过这还真是来了位稀奇的客人啊。 显示器里呈现的,是之前任职学生会会长的堀北哥哥。 解除自动锁,招呼他进入宿舍。趁这段时间我也把刚沸腾的开水和红茶包一起放进新准备的杯子里。 没过一会儿,玄关的门铃响了。 「我想避免站着说话,让我进房间吧」 「意见相同」 在这种地方要是被堀北看到了,可能又会被念叨。 而且我也想尽量避开被其他的学生看到我和原学生会会长在一起。 招待堀北哥哥进入房间。 招待他进入室内后,堀北哥哥马上就注意到了红茶的存在。 「那是因为我正好准备喝,顺便」 「虽说还只是一年级,使用得相当干净啊」 「因为房里没什么东西」 今天才特地弄干净的还是不说为妙吧。 可惜的是,垃圾袋里还隐约能看到除尘湿巾,可能已经暴露了是这两天才做的扫除。 「不惜跑到1年级的宿舍,原学生会会长找我有事吗?」 「下周第二学期就结束了。我剩下的校园生活也不长了」 实际在学校里度过的时间,除去休息日还有两个月多一点。眨眼之间而已。 「离开这所学校之前,我还有些话想提前和你说。有关南云雅的事情」 南云雅。我觉得已经不用多加说明,学籍是二年级A班,担任现学生会会长。 除了体育祭的对话和任职演讲以外统统不了解,感觉从各种角度来说都是城府很深的人。 但管他是南云还是什么的,这种事情和我没什么关系。 「我倒不觉得这是个适合跟一年级学生说的事情。我也不像一之濑那样属于学生会」 就算我如此说明,堀北哥哥还是完全没有介意,他将对话继续下去。 「我本来也不准备把这些话告诉别人。但是情况有变」 说是情况有变呢。 「我坚持着这所学校建成的传统。这是因为我接受了这所学校的构成和规定,认为这是正确的。但是南云要颠覆这个根基。恐怕明年,这所学校的退学者数量会溢出到前所未闻的地步吧」 现在还没看到学生会表面的活动,但是这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吗。 「南云1年级的时候,你已经就任学生会会长了吧?那这样的话,引狼入室的责任难道不该由你负责吗?」 「或许吧」 不作否定,堀北哥哥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进入学生会犯了唯独一个错误。就是对继承者的培养失败了。唯一能让我感受到有才华的人就是南云,但是他在我的方针以外的方向茁壮成长。其他的二年级学生可以说是完全处于南云的支配之下」 「这就怪了。我能理解二年级的A班全都支持南云,但是从除此之外的其他班来看,他应该就是敌人吧」 「那家伙已经笼络了全年级的学生,就是这么回事」 不知道他使出了什么样的战略,不过他应该做了相当乱来的事吧。 「今年的1年级学生中,敲响学生会门的有两人。葛城和一之濑。不管哪边都是极具潜力的十分优秀的学生,但我硬是把采用压了下来。正因为他们还有着纯粹的优秀,我才害怕他们在南云的支配下会受到南云的影响。但是,南云通过水面下的情报网已经和一之濑接触,结果就是强行把一之濑招揽进了学生会」 「你对我说一堆这些内情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你要是拒绝站上表面舞台的话就去利用铃音。就像至今为止的考试一样,你在暗处使唤铃音就行。通往学生会的桥由我来帮你搭好」 「这还真是相当不合理。你要是在学生会的话,令妹应该也会开心接受。但是你现在既然都从学生会退出了,那家伙也不会对学生会抱有兴趣。而且不管令妹进不进学生会,我什么也不会做的」 稍停片刻,我嘬了一口红茶。 「你也好前代们守护的传统也好。受到改变也是顺应时代潮流或是命运,不是吗?」 这种事情,就算我不说,这个男人应该也能明白。 「这样啊。可能真的是这样吧」 随着对话的走向,摸不清的部分还有很多,但是也有能够看到的东西。 堀北学作为这所学校在籍的学生,无论如何都想阻止明年学生会可能会展开的行动。 然后为此就想方便地来利用我。 所以,就不请自来地到了一年级学生宿舍。 「打扰了」 不带武器是笼络不了我的,这道理他应该很明白。 但他依然这样做了,可能也说明堀北哥哥已经没工夫去思考这些了。 「姑且能先把你的联络地址告诉我吗?」 「什么?」 我把手机从充电器上拔下来,拿在手上。 「令妹进入学生会而我在暗中操作这件事,我希望能给我些时间考虑」 「你说考虑?」 「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前提还来跑一趟。我要是连考虑都不考虑的话也太没礼貌了」 我表现出意料之外的积极态度,堀北哥哥反而抱有一种不信任感。 然而,他却并没有贸然地展开询问,而是把联系方式告诉了我。 这证明他就是如此关注南云雅的学生会吧。 「同意合作的话就联络你」 「那我就不做期待地等着好了」 结果堀北哥哥连坐都没坐,红茶也没喝一口就从房间离开了。 「倒没必要这么执着于学生会吧」 从还有几个月就毕业的人的角度来想的话也无可厚非,不过我有点在意这一点了。 8 周六深夜,播放着这块地区可以观察到初雪的新闻。极小量的降雪似乎在黎明就已经融化殆尽,但是它遗留下来的却化成混凝土上的水洼留存下来。而且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前天尽管下了雪,最高气温却还是24度,和夏天的温度相近。这样的天气穿短袖出门也没什么问题。 「下周第二学期终于就结束了啊。总觉得没什么实际的感觉」 周日。上午,我们一起去参观了明人参加社团活动时的样子。之后在回去的路上邀请明人一起,我们绫小路组在榉树购物中心一直疯玩到傍晚。随便买了买东西,在咖啡厅里聊了聊。吃了顿中午饭,还去卡拉OK玩了个尽兴。享受着一般学生们做着普通事情的一天。 「顺便……咳咳。喉咙好疼」 「连续唱了五首歌也太过了啊幸木。不过你能唱这么好倒是吓了我一跳」 「……喉咙疼的原因在于惩罚游戏啊」 启诚努力和喉咙的不适作斗争的同时,还对波琉加投去了一副怨恨的眼光。 卡拉OK的食品菜单里也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当然也有给惩罚游戏准备的。 6个章鱼烧里塞进了1个变态辣,就是如此简单易懂的道具。 抽中的人要把变态辣的章鱼烧吃下去,然后必须马上献唱一首,就是这种谜一样的游戏。而且作为附加条件,在唱完之前禁止喝水。 虽然只有意义是莫名其妙的,不过炒热了气氛的话作为游戏应该是成立的吧。 只是,由于作为游戏太过残酷,所以才有了『惩罚游戏』这样的代称。 因为启诚连续抽到变态辣的章鱼烧这场景实在太有意思,就演变成要试试他能连续抽中多少回。结果是5连中。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感觉有可能发生,但从概率上看是7776分之1。 「真倒霉……」 「不如说是幸运吧?把今年的晦气全部都花掉了。今年内会有一堆好事等着你呢」 「晦气也好其他什么也好,还有大概两周时间今年就结束了吧……你是故意的吧波琉加」 波琉加捧腹大笑,不过还是向一脸不满的启诚道歉。 「抱歉抱歉。就那么辣吗?」 「我觉得快要从嘴巴里冒出火来了……变态辣也得有个限度啊」 不知是不是舌头还留有辣味,启诚做出呕吐的样子伸出舌头。 「顺带一提,最后抽中的我可以做担保,是真的非常辣」 明人阻止了6连中的伟业。 「那下次去唱卡拉OK的时候再玩吧」 这再一次的提案让包含爱里在内的3人都一副不情愿的表情。 「行倒是行,不过你这家伙下回要是抽中的话,可得好好吃到最后啊?」 「我知道啦。提议的人是不会做赖皮的事情啦」 这很明显就不害怕抽中变态辣。 应该不是在盘算着自己不会抽中这样的事情吧。 「看来你对吃辣相当有自信啊」 看着她游刃有余的态度,我试着向波琉加提出核心的问题。 「啊,暴露啦?」 「你也没想隐藏吧……」 「超级变态辣的拉面我也能从容吃完哦。应该说我就爱这口?」 我感觉这个人已经没有站在惩罚游戏的场上了…… 「我能吃得完吗……」 开始游戏之前爱里就一直在表达自己的不安。 「没事没事。要是真的觉得太难受就吐出来好了。应该也没有哪个男生会强迫爱里吃掉吧」 这确实在理。不管是明人还是启诚应该都不会去强迫别人。 「虽然幸木也是,不过爱里也很擅长唱歌呢。真的是第一次来卡拉OK吗?」 「唔,嗯,不过真的是特别害羞……」 「以后再稍稍提高点音量就完美啦」 多少还有点犹豫,不过爱里下决心要加油了。 「是时候回去了」 9 结束充实的卡拉OK活动,我们踏上了回家路。 时间还不到五点,却已经是夕阳西下。 「今天白天特别暖和,可以看到很多穿着单薄的人呢」 「白天的话穿短袖都没问题。也不奇怪」 今天是比较暖和的日子,因此全员都换上了轻装。 还有1小时差不多就完全变冷了吧。 「我不擅长应对寒冷天气呀——」 波琉加抬头看着天空,阴郁地说着。 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今天这样的气温能一直延续下去。她应该是在这样许愿吧。 「我也不擅长……」 「我觉得稍微冷点,社团活动也不用出汗还是比较轻松的」 明人应该就是我们之中被称作冬党的家伙吧。 「明天好像又会变冷哦」 「这样啊。得事先准备各种东西呢。似乎要增加不少开支」 伴随着年末将近,也许会下一场真正的大雪。 为了能多闲聊会儿,小组的脚步放慢了很多,这时背后传来了聊天的声音。 「谢谢你今天能陪着我,坂柳同学」 「哪里哪里。我也过得很开心」 就是这样的对话。回过头看到的是如此稀奇的二人组合,一之濑和坂柳。 一之濑察觉到我们这边的小组后,举起手来向我们打招呼。 坂柳并没有看向我,到底也只是看向小组全体成员等着时间经过。之前做了像宣战一样的举动,体育祭之后却没怎么感受到她的活动气息。但是,不管怎么说,从今往后坂柳的愿望也不会实现的。 「绫小路君,这真是相当少见的组合呢」 「……是吗?」 不管怎么想这台词应该也是由我这边来说吧。 A班和B班。处于敌对关系的双方领导其乐融融地度过休息日。 「就我看到的来说,你基本上和堀北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挺多的。所以稍微有点新鲜」 扫视一遍成员之后,一之濑说道。 「说起来最近的考试,似乎是你们赢了C班呢,恭喜」 Paper Shuffle的结果已经向全年级发表。 当然,A班和B班的对决结果也同样发表了。 「我们倒是输了呀~」 「点数差距就只有2点。我认为几乎是相差无几的实力」 针对结果,坂柳作了补充发言。 虽然这两个上位班级在胜败中不相上下,不过B班以微弱之差没有触及到A班的门槛,A班依旧一马当先维持着第一的地位。实实在在地扩大了差距。 「D班获胜也就是说明,3学期开始就有可能升上C班呢」 「我们B班也不能松懈,不然可能马上就被追上了呀」 「当然,正是打算追过你们的」 面对带着笑容半开玩笑的一之濑,启诚一板一眼地回敬。 「然后总有一天升上A班」 听了启诚的发言,坂柳也只是闭上眼睛露出了冷笑。 虽然启诚对她的态度十分不爽,但我们如今还是D班。 他应该明白就算在这里逞强也不过是无意义的事情。 但是面子上实在挂不住,我们这边组内全员又不是都跟一之濑关系很好。再加上组里成员又不是那种会礼貌性地露出笑容跟人闲聊的类型,因此对话自然就停了下来。一之濑也马上明白过来,她们两人不适合呆在这个场合下。 「啊哈哈,我们可能打扰你们了呀。大家再见了」 「告辞」 坂柳既没有和我搭话也没有和我视线相对,就随着一之濑离开了。 看来是不会在这里贸然做些什么导致被人有所察觉。 「那两个人,是对手吧?」 「先不管这说法对不对,两人之间肯定是敌对关系」 启诚感到不可思议一般推了推眼镜目送着那两人的背影。 「这时候是不是该说一句真不愧是一之濑?」 不管是什么样的学生,一之濑都能与其交好,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该怎么说呢,一之濑同学所处的世界和我们不同啊……」 爱里小声吐露出感想。 「作为女性同胞我可能是有点看不过啦」 「怎么,你讨厌一之濑吗波琉加」 「也不是讨厌。不过也不喜欢她。只是该怎么说呢,应该说是全方面都太过完美了吧,还是说实在是理想化过头了呢。要是没有什么小缺点的话,不就完全可爱不起来了吗?我还是希望她内心堕落点的好……」 「确实连个像样的弱点都没有,反而让人感觉有点毛骨悚然。但是希望她堕落这也说得太过了」 明人似乎也同意这一点,点了点头赞成波琉加一部分的观点。 「就是说啊。就算是在漫画世界里,完美无缺的大好人也让人提不起兴趣」 波琉加把手塞进口袋,注视着一之濑的背影。 「我……我会忍不住希望有那样的人存在。一之濑同学要是真的像刚刚加加说的那样讨厌的话,我恐怕再也信不过任何人了」 似乎是不愿看到那样的情况,爱里露出一副不安的眼神。 「说得也是。肯定也会有完美又温柔的人存在于世上的某个角落呢。或许只是感觉不出那个人就在身边」 像是帮爱里说话一般,波琉加补上这么一句。 「我们马上就要升上C班了。然后下一个要面对的敌人就是一之濑。从这层意义上讲的话,她是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打倒的对手。可不要帮人家说话」 启诚所说的话是对的。一之濑越是那种完全的善人,我们就越是难以与之交战。 要是像龙园那样简单直白的反派角色,谁也不会抱有多余的情感。 但要是对上一之濑的话,我们班上能毫不顾虑地向她进攻吗。 「……前途多难啊」 如果要升到上面的班级,就必然会被迫进行这样的战斗。 背后还有热心于逆袭的龙园他们袭击过来吧。 堀北和一之濑结下的同盟关系今后会怎样发展还不明朗。 只谈理想论的话,继续和一之濑他们联手,攻下A班。 然后我们和一之濑就升入A班和B班,同时协议作废。 当然,我不觉得事情能这么单纯地发展下去。 第七卷 ○不合常理 寒假将至的某一天。 巨型台风正要登陆D班。 那正是在茶柱老师刚宣布班会结束后发生的事情。 教室的门被打开,龙园他们C班学生的身影出现在D班中。 预想不到的学生们的到访令教室里一口气嘈吵起来。 茶柱老师扫了龙园他们一眼后便立即离开了教室。若是立即发生大乱斗则另当别论,但是其他班级的学生的到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至今为止一直宛转地观察着D班的龙园他们一直得不到寻求的答案,终于从正面而来。 或是说在背地进行着我想象不到的作战。 不管怎样,实行了强攻的策略这点是不会改变的。 正准备离开的堀北也停下了手,看向C班的学生。 出现的人除了龙园外,其他的还有石崎、山田阿尔伯特。然后是小宫和近藤。 武斗派的家伙们聚集了这么多的话,教室中的气氛变得沉重也是理所当然的。 「什么意思啊,喂。这里可是D班啊」 最先对龙园作出反应的是须藤。虽说跟他本来就容易受到挑衅这点多少有些关系,但这大概不是像以前一样被人牵着鼻子走,而只是单纯的防卫反应也说不定。 最重要的是保护好堀北——他最先想到的是这个吧。 须藤立即站了起来逼近龙园。 可能是在担心会发生暴力行为,平田见状后急忙插入到他们之间。 「找我们班有什么事吗?龙园君」 没能看清事态的平田提问后,龙园同时使用起了夸张的肢体语言。 「有什么不能拜访其他同年级班级的理由吗?这是在哪一间学校都有的事情吧。拜访友人,前往其他班级。有必要这么害怕吗」 带着些表情可怕的学生到处走、一开口便是挑拨般的发言,但即便面对这种明显带着威压的态度,平田仍然冷静地返驳。 「的确一般是这样呢。但是这间学校的话情况便有点不同吧。至少到现在为止,你们应该没有像这样拜访过D班吧」 始终将这件事当作紧急情况来处理,平田极力地想这样圆滑地解决问题。 「只是至今为止太过疏远了而已。想着从现在起要表现得积极一点」 将手掌放在附近女生的桌上,龙园露出雪白的牙齿。 「在Paper Shuffle的考试中顺利地利用了别人呢。为此,我们C班输了。虽然还没有出结果,但从第3学期开始你们可能便会升上C班。真是不得了啊」 「哼。是因为你只是个面子大的无能猴子领导吧。给我堕落到D班」 平田有点慌张地用手去制止插嘴的须藤。 「是因为有在踏实地累积努力」 「努力吗。看起来与其无缘的须藤到现在仍能留下,你所说的努力真是不能理解啊。我还以为他会最先退学的」 「这才终于记得我的名字啊」 视线交错,两人劈里啪啦地对视着。 正要离开的几名同班同学也因这突如其来的事态而僵直地一直站在那里。 「能说说你真正要来办的事情吗」 对于试图尽早收拾事态的平田来说,唯独想要避免龙园那悠哉的对话。只不过,最好还是认为这样的态度已经被对方看透了比较好。 「我现在是在对你们D班礼貌地进行警告哦」 「警告?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打算对不明白情况的家伙进行说明。还是说你是在装作不明白吗?」 虽然那一看像是在对平田进行挑拨,但实际却不是如此。 龙园几乎没有看平田一眼,而是在环视教室内。 如果并不是以平田为目标的话,那便是我或启诚,又或是明人他们吧。 但是,实际上只是轻轻地扫视了那些人便无视了。 最终龙园的视线所捕捉到的是让人意外的人物。 那人并不觉得自己在被注视着,或是说,毫不在意地做好了回去的准备,然后站起来便打算走出教室。 在谁人都因龙园的登场而动弹不得时,那人就象是与平常无异一般。 龙园浅笑着,对待在身后不远处的同伴使了个眼色便立即走出教室。 看来目标人物好像是那名学生。 龙园他们离开了,门被关上后,一口气从沉重的气氛中获得解放的班级众人嘈吵了起来。 「喂喂,龙园那家伙好像打算做些不得了的事情!不跟上去吗!?」 「我说,他们是打算对高圆寺做什么吧!?」 没错。龙园所寻求的对象便是D班中受到注目的异端存在——高圆寺六助。 以池及山内为中心,他们擅自开始聊起了这样那样的妄想。 不过最近栉田变得相当的老实。 虽说知道那是因为她在与堀北的比试中输掉了,不过她变得不怎么在大家面前做出发言了。 当然,并不是单纯地变得安静。虽然现在也与其他的女生在说着龙园他们的话题,但却没有任何想要涉足其中的意思。 堀北也是老样子,并没有任何关于栉田的事情要对我说。 「刚才那样怎么说也是很不妙吧?」 我考虑着与龙园无关的事情,堀北朝我搭话道。 看来就算是尽可能不想与C班缠上的堀北也没法放着这事情不管。 「或许吧」 龙园好像有事找高圆寺,我对此也有点在意。 高圆寺看上去确实是充满谜团的学生。 但是就算从外人看来,高圆寺为D班做着什么的可能应该也很低才对。明明有在大规模地监视,现在却露骨地试图与高圆寺接触,这是有着什么理由的吧。 「清隆,要不要稍微去看看状况?」 明人这样撘话道。 「再怎么说他们人数也太多了。搞不好打算干出什么来」 「也是呢……虽说有很多人在监视,但也不是絶对的」 万一高圆寺受到了暴力对待的话,没能将其阻止的D班便有可能会被压上沉重的责任。问题并不只有从学校那受到的惩罚。如果有去救助便好了——这样后悔的念头会充斥整个大脑吧。 与明人走出走廊时,启诚也跟了上来。 「我也去。人数少的话很危险的」 不久后堀北以及追在她后面的须藤也走了出来。 接着,平田也带着担心的表情从教室走了出来。 看来今天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 拜托启诚与明人稍微等一会后,我对平田撘话道。 「平田。你留在教室里不是更好吗?搞不好还有其他跟过来的学生。连像池与山内他们那些喜欢热闹的学生也跟来了的话,我认为会容易把骚乱闹大」 「……的确如此。但是,高圆寺君会不会有事……」 「堀北也去了,启诚与明人也在。最坏情况如果像是要引起暴力行为的话我会连络你的」 「启诚君?嗯,明白了。请一定不要乱来」 虽然平田对启诚的名字感到在意,但并没有在此深究。 平田立即向着嘈杂的D班的教室折返。 「判断很正确啊清隆。人数再增加的话只会更加费事。而且对平田来说让他来安抚班级更加适合吧」 启诚也是反对多人成行吗,他对我的判断做出接受的样子点了点头。 下一个的问题便是高圆寺他们去了哪里。 在校内龙园他们也不能贸然展开行动。虽然如果要动手的话便会是在外面进行,但根本想象不到高圆寺会去哪里。 「高圆寺平时放学后都是怎么度过的?」 「……谁知道」 「我也不知道呢」 明人与启诚也像是完全没有头绪般歪着头。 「根本没人知道高圆寺的行动模式吧?」 同班同学几乎都没有与他好好对话过。 「他多数都会直接返回宿舍哦」 「为什么你会知道那样的事情啊」 「因为经常看见他回去时的样子。总而言之如果出了教学楼外的话,在诸多方面都会有麻烦。首先应该前往玄关呢」 堀北说完便穿过我们前往了玄关那边。 如果留下鞋子的话也就能够确认他还在教学楼内,那样的话在出事前也能争取到时间吧。 我们也为免落后而配合步调。 「可能真的像要开战了一样呢」 紧握拳头的须藤鼻息荒乱地对堀北说道。 「别开玩笑。D班与C班的集体暴力事件什么的,真的笑不出来。说起来为什么连你也跟来?」 「那当然是因为担心铃音你啊。因为听说龙园也会对女人下手啊」 「我还没柔弱到需要你来保护」 「不要这样说嘛」 自己的安全由自己保护,堀北并没有改变那强硬的态度。 拥有不上不下的武道经验的话就会让男人为难呢。须藤的男子气慨也白费了。 但是须藤还是老样子,完全没有想过堀北很强的吧。 「然后,虽然是多管闲事但还有一点。你也担心一下社团活动如何?」 「没事的。到开始练习还有点时间呢。快点去找高圆寺吧」 即便想赶他回去,不过看来须藤仍打算紧跟着堀北不离开。 「真是的……带着会引发麻烦的种子行动真让人讨厌呢」 堀北说出了这样小小的狠话。 假如堀北因单独前去而受伤的话,须藤肯定会爆发。 那样的话便会演变成上次的事件所无法比拟的大骚动吧。 由相似的成员引起第二次骚动的话,校方跟学生会也不会留情了。 从这方面来说的话须藤的同行应视为最好的方案。 1 出了学校,来到临近宿舍回程路上的林荫道。 还只是刚迎来放学后不久,在那里几乎看不到学生的身影。 但在回程途中有目标的男生——C班的学生。 虽然在教室里并没有看见,但C班的伊吹似乎也会合了的样子。 接着在那前方也看到了独自回宿舍的高圆寺的背影。 看来真的打算对高圆寺下手的样子。 龙园缩短距离,发出指示让石崎去高圆寺前面。 「与铃音预测的一样,是在这里啊。立即阻止他们吧」 看见这光景,须藤向堀北寻求指示。 「稍微看看情况吧。还不知道龙园君的目的」 虽然是龙园自己说出的,不过向其他班级的学生打招呼是很平常的事情,没有任何违反规则的地方。 即便在这阶段轻率地插入其中也是一无所获吧。 我们一边接近龙园他们一边窥探着状况。 「喂等等,高圆寺。借用你点时间」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不记得有做过什么以至于会被人叫住啊」 虽说看不到被石崎妨碍了前进的高圆寺的样子,但他仍是一如既往的语调。 「那不是由你来判断的事情」 「嗯。确实并不是由你来呢」 高圆寺环视着龙园他们C班的成员。 那眼神中完全看不到焦躁与不安。 「你还记得我吧?」 龙园保持着双手插在两边口袋的姿势与高圆寺对视。 「当然记得哦。C班的不良君吧?」 「虽然之前放了你一马,但今天得让你陪陪我了,怪人」 「真不好意思呢。那一天比较忙」 一边把头髪梳上去一边谢罪。完全看不出是在谢罪。 「但是有一件事不能听过就算了呢。怪人指的是我吗?」 「除了你之外还能是谁」 「虽然是难以理解的发言,但我在这里就当没听过吧。因为我是很宽大的。但是我在这之后有约会,能快点结束吗?」 「很抱歉你那事能之后再做吗?」 「打算不让我离开吗?」 「如果是又如何」 虽然高圆寺抱起胳膊似乎要稍微考虑一番,但很快便松开了胳膊。 「在那边把要事说来听听吧」 阻塞着宿舍的回程路的话会阻碍到其他人,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吗,又或是判断自己逃不了吗,高圆寺指着前面一点的休憩空间。 「我的话哪里都行」 「那么跟着来吧」 走在前方的高圆寺像引导般,稍微偏离道路向着休憩空间移动。 在道路上的话暂且不谈,如果远离了众人的话,静观也会受到限制。 「我们也跟上去比较好呢」 须藤闻言后虽然想要小走步地追上去,但却被堀北一度叫停了。 「避免不谨慎的粗暴发言、行动。你明白的吧?」 「哦、哦哦」 重新被提醒后,须藤与堀北打头阵向着龙园他们那边前进。 接着,我们迟一步也追了上去。 堀北立即对着龙园说道。 「龙园君。你打算在这里做什么。轻易动手的话会立即变成大问题」 「呵呵。被钓了来还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了吗」 像是从最开始便知道会有谁跟来似的,龙园回头看过来。 然后他开始仔细地逐个观察我们这边。 虽说盯上了高圆寺是事实,但恐怕也是为了锁定要寻求的对象而设立的陷阱吧。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不会特地带着武斗派进入D班。 像用烟熏出来一般锁定目标。 「绫小路和三宅,还有幸村吗。也对,无可非议呢」 「我也在啊龙园」 龙园像没听到般无视了两只拳头对在一起的须藤。 「平田他怎么了」 「不知道呢。可能是没兴趣吧」 「还真能说。如果是正义感强烈的那家伙的话,会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吧」 「并不是一切都按照你想的那样发展,就是这么回事哦」 「算了,目前就这样」 龙园用下巴指示石崎他们包围高圆寺。 看到这情况,明人毫不隐藏厌恶感并低声说道。 「简直像是在装作国王大人一样。用下巴来驱使同班同学什么的」 「不好意思啊三宅。我从过去就很没教养」 龙园保持着双手插进两边口袋的姿势逐渐靠近高圆寺。 「等等」 「等?等什么?如你看到的一样,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目前没有任何一人碰到过高圆寺。 「虽然我不介意你们开玩笑,但这样的话不是不需要我吗?」 把自己叫出来却去跟其他人对话——高圆寺向龙园指出了这一点。 完全没有听取堀北的忠告,龙园与高圆寺对峙着。 「说得也是。高圆寺,今天的主角是你。因为你还欠我一笔账」 「欠账?很不凑巧我没有印象」 「在干支考试里,因为你的通关而导致我们没得到点数啊」 真亏他知道啊。是从哪里听来那样的传言。 「嗯。那个骗子游戏吗。如果防碍到你的话那还真是抱歉呢」 尽管在谢罪,但高圆寺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坦荡荡地站立在那并从怀中取出带把的小镜子。 这行动对C班的那伙人来说是不太能理解的吧。 C班向他投以怀疑的目光,高圆寺诚恳而礼貌地答道。 「今天风儿有点大。这是在确认我那既漂亮又酷炫的发型有没有凌乱哦」 高圆寺多次朝左右移动自己的面部,同时确认自己的状态。 「嗯……有种少许乱糟了的感觉,欠缺了美感。不好意思能稍微拿一下镜子吗?」 说完,高圆寺向眼前的龙园递出镜子。 龙园脸上浮现出笑容,同时接下镜子。 「把镜子向着这边」 说着,高圆寺从背包中取出小型的发蜡,将指尖沾上发蜡并开始用双手为头发做造型。 C班的人愣在那里,无法加入到那异常的光景之中。 但在下一瞬间,强烈的声音响彻周边。 龙园把从高圆寺那接过来的镜子用力扔了出去。砸在了地面上。 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的同时,龙园抓住了高圆寺的手腕。 「你这怪人表情能保持到什么时候呢?」 高圆寺保持着双手整理头发的姿势,静静地呼出一口气。 「还真是调皮呢。那面镜子是颇贵的东西哦?」 「抱歉,手滑了」 「呵呵。那样的话便没办法了。那么能放开抓着我手腕的手吗。这让我不能很好地做造型。不过,即便头发凌乱着我也是个好男人呢」 在火花四起的氛围中,龙园慢慢放开了抓着高圆寺的手。 在这里做出夸张的行动的风险太高了。 但龙园那尽可能向对手进攻的作风看上去却没有动摇。 「适可而止龙园君」 「闭嘴吧铃音。我现在在和高圆寺玩」 「这只是你在单方面的挑衅吧?他并不期望那样」 堀北一边慎重地回收破碎了的镜子碎片,一边盯着龙园。 「让我来。你这样可能会弄伤手吧」 「我并不介意。有参与社团活动的你受伤才是问题」 堀北那样说着拒绝了须藤提出的帮忙。 「不要说蠢话了。我能让女人受伤吗」 像是要强硬地推开堀北一般,须藤开始拾起了碎片。 「即便你受了伤我也不会为你治疗」 即便对着堀北冷淡的发言,须藤仍毫不在意地开始拾起了碎片。 「我还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这还真是聚集了相当有趣的组合呢」 然后这场骚动没能只止于D班与C班中。 好像是因为听到了骚动的风声,A班的坂柳她们现身了。 虽然在那之中也有着神室真澄的身姿,但剩下的2位男学生我只记得样貌。 「坂柳吗……简直像是算好了的时机登场啊」 停下步伐后,咯吱一声,少女用拿着的手杖轻轻敲了敲混凝土地面。 真是变成了拖家带口般的聚集呢。 我们D班包括高圆寺在内共6人。C班有5人。A班有4人。 出现了总共15人的集团。 「我来这里完全是偶然哦」 「别笑死人了」 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偶然这点龙园也能一眼看出。 「不过话说回来,C班的主要成员跟D班的学生。接下来是打算商量有关圣诞聚会的内容吗?」 「一边去吧,现在还没你的事」 「不要这么说嘛。聚会的话人数多些会更有趣哦?能让我也加入其中吗?」 对于坂柳那类似挑衅般的邀请,龙园完全没有理会的样子。 「如果打算留在这里的话就不要防碍我」 「当然。我不会做出往聚会主办者脸上抹黑的事情」 拉开了一点距离,坂柳坐在了休憩空间的长椅上。 她的前方有3名A班的学生端坐着。简直就像是在保护着坂柳一样。 不过这气氛让人觉得就算发生暴力事件也不奇怪…… 休憩空间附近并没有监视摄像头。 虽说如此,稍微移动视线便能看到在回程路上的学生。 也不知道何时会有谁来这里。 很难想象会发生互相殴斗。 到现在仍露出无惧的笑容,这群人中的中心人物高圆寺六助开口说道。 「虽然我不介意增加观众,但可以差不多给我推进话题吗?如果不能的话我这便离开」 「等一下,高圆寺。龙园同学说了这回不让你逃的吧」 「抱歉啊。有各种各样的防碍拖到了现在。那么开始入正题吧」 高圆寺冷笑道。 「从状况来判断——就像是你在热衷于打倒防碍C班的人,或是打倒将其他班级统合起来的人,我说的对吗?」 「是啊。碍眼的人全部都是敌人。要击溃」 「而现在,在D班内出现了防碍你的存在。而你在寻找那个防碍者究竟是谁」 还不到龙园说出,高圆寺便理解了的样子。 对于平常除了兴趣以外从不表示出关心的男人来说还真是罕见。 「就是这样」 「那么我便合不上你眼光。因为我对D班的未来跟其他班的未来都没有兴趣。到现在为止的考试中,我也没达成什么结果。而接下来也没有那想法。以这样的人为对手有趣吗?」 「这就怪了。那么干支考试你怎么解释。证据已经暴露了啊」 「哎呀哎呀。看来知道得还真多呢」 干支考试。所属猿组的高圆寺漂亮地找出了优待者。 即便从结果中得出D班获胜这点也理应很难特定出哪名学生。 还真是让你查出来了。 又或着是从高圆寺所属猿组一事中推测的吗。 也有可能是从高圆寺那不做否定的发言中得到了确信。 「那只是单纯的打发时间而已。我没有兴趣多次参加麻烦的集会。只是判断出终结考试是通往自由的快捷方式而已」 高圆寺取出手机切换成相机模式映出了自己的样貌。 看来打算作为临时的镜子来使用。 「那么,也不能排除参加了干支考试以外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根本无法保证你没有统治D班。不是吗?」 「确实如此呢。不过,如果你是那样会这样下结论的人,那你便是只拥有这种程度的头脑的蠢才,也就是这样呢」 虽然石崎打算对这粗暴的发言做出还击,但龙园却笑着制止了他。 不过那漂亮的回答还真是让人佩服。 把毫无关系的人视作幕后黑手的话,那确实是除了蠢才外什么都不是。 「呵呵,的确是呢。如果你说的是事实的话,那么你便是人畜无害的存在,是这样吗」 「没错。很明白事理,我并不讨厌哦,龙男孩(Dragon Boy)」 可能是对龙男孩这叫法有什么想法吧,坂柳笑了。 但是,龙园将其无视掉并将话题转向其他方向。 「假如我突然让这些家伙在这里对你施加私刑的话你会怎样?因干支考试一事而对你有怨恨,即便没有任何好处却仍打算毫无意义地用暴力支配你的话呢?」 在险恶的气氛中,堀北正想作出反应,但在那之前高圆寺笑了。 「那才是毫无意义的提问呢。你在这里不会作出那个选择。在观众众多的地方行使暴力,实在是太没好处了吧?」 「很不凑巧,我即便在这种不方便的场所也会乱来的。不考虑好处」 「原来如此。那么我便回答你。如果你作出了那个选择,我会为了保护我自身与尊严而把前来的所有人打倒吧」 「你是说你一个人能够做到?」 「要考虑做不到的理由反而更难呢」 听到了有趣的对话,坂柳在远处微笑着。 「看来连推理也不需要,高圆寺不是X的样子呢。这家伙是与我不同方向的狂人。看来只是如此」 「能解开误会比什么都好」 「但让我问一件事吧,高圆寺。D班踏实地在增加着班级点数。那么必定有担任那个职责的头脑聪明的家伙存在。那不是你的话是谁?在一脸蠢相跟过来的这帮家伙中吗?」 高圆寺这时才初次向D班的我们望了一眼。 但是嗤笑了之后缩了缩肩便立即失去了兴趣。 「也不是不可以回答你那问题——」 「可以占用你们一点时间吗?」 像是要把高圆寺的说话遮盖一样,坐在长椅上的坂柳开口道。 「你们在说着有趣的话题呢。D班中存在着防碍C班的学生什么的。虽然有听说过龙男孩同学在寻找那人的传闻,这是真的吗?」 「我说了叫你闭嘴的吧坂柳。还有你下次再那样叫我的话我会杀了你哦?」 「呵呵。不喜欢吗?虽然我觉得是很美妙的称呼哦。不好意思。因为看来真的是发生了我不能够理解的事情。不知不觉便」 淡淡地笑了笑,坂柳毫不在意地继续道。 「你的计划因被D班的某人看穿了而失败了。不是只是如此吗。在这间学校班级间的互斗是基本。防碍其他班级并不是奇怪的事情吧?事实上不论我或你,也像这样战斗了好几次。虽然我并不知道是谁,但是隐藏身分并推敲战略也是很出色的战斗方式。真的能采取这种对毫无关系的学生逼问打听的做法吗。说实话,这只是非常难看的行为而已」 「我承认我的计划被X打乱了。但是问题并不在那里。这是为了把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行动着的家伙拉到明面上来而做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游戏」 「原来如此。做出这种像恐吓般的行为,也在你的计划之内吗?」 「没错。必要的话也不惜使用暴力。我很享受自己的做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只会在难看之外还曝露出自己的无能哦?我已经从真澄同学和桥本君那里听过了。在无人岛上所展开的作战,然后是被如何打败的。好好分析的话应该清楚他是与之无关的吧?说到底,在无人岛中活跃的是在那里的堀北铃音同学。你所寻找的真身不明的人物真的存在吗?」 坂柳锐利的眼神与话语攻向了龙园。 「……不是计划乱了的借口吗……?」 就像是配合坂柳的步调,A班的一位学生小声说道。 「那说得太过了,鬼头。龙园也不是那样的蠢才吧」 桥本,好像是这名字,那样说着为龙园打圆场。 但是对于坂柳她们的挑拨,看不到龙园有任何的胆怯或动摇。 因为『那样的事情』龙园从一开始便完全明白。 「你才是蠢才吧坂柳。让我利用了葛城来签定了条约」 龙园刻意没有在那部分进行反驳,而把话题换成了其他论点。 这次由这边进攻——这样的意图隐约可见。 「你是说条约吗。记得是『A班在无人岛上接受C班的援助,相对地作为代价支付个人点数』这样的东西吗。具体来说是『直到毕业为止,每个人每月支付2万点数』这样的内容吧」 与此相对,坂柳亦没有畏惧地应战。 「啥?那是什么呀,你们背地里干了什么呀!这样可以吗!」 须藤因不满而咆哮。 「在规则上并没有问题。也是在相方班级同意之下签约的。C班理应得到的班级点数由我们收下,而相对地把获得的代价……即是个人点数支付给C班,只是这样而已」 虽说知道在无人岛的考试中A班与C班合作的事情,但那个代价还是不清楚。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是能够成立的交易。使用全部的点数让A班在无人岛上能使用的270点数(扣除因坂柳的缺席而减去的30点数)剩下来,相对地要求了2万个人点数。虽然乍一看像是对C班有利,但考试结束后能在班级点数上领先的可能性很大。因为班级的排名是根据班级点数决定的。说个人点数是附带给予的点数也不为过。虽说从结果上看是葛城失去了点数,但如果不是那样的话,A班有可能得到比C班更多的成果。班级点数的领先就是这样重大的要素。假如正常过无人岛生活的话,班级点数便几乎不剩,比现在与B班的差距缩得更小。 但是,为何在这时候把没公开的事情说出来。 那恐怕能视作是坂柳对龙园的玩弄之类的。 龙园瞧不起坂柳,坂柳也同样地对龙园还以颜色,差不多是这样吗。 「内情曝露出来会感到困扰的不是我而是你啊。会让其他班知道每个月不断地被拿取2万点数哦?」 「只要你想说出来的话,便能立即传开。即便担心也没用。说到底表示要考虑签订条约的是葛城君」 断言自已与之并没有关系。坂柳当时不在无人岛上,想防也防不了。 不对,虽说有可能预先指示班级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但考虑到两人对立的事情,反而会让对方自由行动吧。 而事实上现在看起来像是葛城派末落,坂柳把班级支配着。 「可恶。C班每个月的零用钱居然有保证」 「不要被蒙骗了须藤君。C班把本来有可能得到的班级点数完全放弃了。并不一定是有获利的哦」 「真的是这样吗铃音。我们在那个无人岛上,实际上几乎与得到了班级点数200点没区别哦?而且只要A班没完全垮台,那点数的收入便能永远继续」 「不对。这只是似是而非。你所得到的是个人点数。与班级点数完全没有关系」 的确,以升上A班为目标来说,龙园没得到任何东西。从那一点来说堀北的主张才是正确的吧。 但是一个月有80万左右的点数,即是说金钱由A班流向C班可说是大事件。 即便接下来C班继续失去班级点数变成0点,也能保证最低限度的收入。虽说被坂柳派逼到了困境,但葛城还真是顺利地被钓上了呢。 「说完了吗?你们好像很喜欢玩笑。虽然我没打算对此表示否定,但唯独能不能不要继续妨碍我了呢。花时间听没意义的高见让人很不愉快呢」 「等等高圆寺。还没听到你的回答啊」 像想起来了一般,高圆寺稍微望向天空。 「是在说D班中头脑聪明的存在吧。虽然老实说我从来没想过……但无论如何我还是不回答比较好吧?即便是冒着风险,你仍要追寻着那个答案的吧?我尽可能不想夺走别人的乐趣。我在这间学校歌颂着青春。仅仅只是这样而已。如果这间学校能让我感到兴奋的话便是另一回事,不过看起来实在是不能期待。那么就与美丽的女性们坠入各式各样的恋爱,互相提升水平。然后不断地追求自己的美丽。仅此而已」 「这是说,你不参加班级间的抗争?」 「之前是,之后也是,虽然我觉得最初便这样说了呢。不论是C班还是A班,在我看来都是一样。在场的你们让我很无聊哦」 「你说什么!?龙园同学,这家伙从刚才开始就在小看我们啊!惩罚惩罚他吧!」 被人小瞧的石崎举拳对着高圆寺。 但有人比龙园更先被高圆寺的话语所触动。 虽然坂柳到现在为止都只是捣乱,但因高圆寺的一句话而有了想法。 「这话有点不能听过就算了呢。先不说龙男孩同学——」 她刚做出这个发言,紧接着龙园就敏捷地靠近了坂柳。 然后毫不顾忌地踢出一脚。 「——!?」 桥本急忙插入坂柳与龙园之间,以左腕挡了下来。 但是强烈的一击把桥本横向击飞,他倒在了混凝土地面上。 假如桥本没有介入其中,龙园很可能真的向着坂柳的脸上将她踢飞出去。 面对龙园,刚才被桥本叫作鬼头的A班男学生一边穿上白色手套一边进入战斗状态。 「惹你不快了吗?」 「我应该说过再叫一次便杀了你的吧?」 「请适可而止。你刚才的行动有很大问题」 堀北目击了暴行发生的瞬间,她作出警告,但坂柳制止了她。 「刚才,有任何有问题的行动吗?桥本君」 「没有。只是我自己一个人摔倒了」 桥本一边拍下沾在衣服上的污垢,一边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是这样说的哦,堀北同学」 「……龙园君也好你们也好,都不正常」 坂柳率领的A班并没有对暴力行为表现出不满。 岂止如此,甚至发出了即便一战也无所谓的气氛。 「对不起,龙园君。捉弄过头了呢」 坂柳那样谢罪后将视线转向高圆寺。 「接回刚才的话题,包括我在内感到无聊,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对坂柳来说,比起眼前的龙园,高圆寺的发言更让她感到在意。 龙园也一副扫兴的样子从坂柳那里离开。 「真是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堀北会感到动摇和吃惊也是无可厚非。 在这里聚集的成员全是不好相处的家伙。 「我说的一句话就这么让你感到不快吗?小女孩(Little Girl)」 高圆寺看向坐在长椅上的坂柳,摊开手掌指尖指向她。 「呵呵。小女孩吗。这不是相当不错的命名美感吗」 因对龙男孩的报复,龙园嗤笑着。 「你是叫高圆寺同学吧。你英语的使用方法搞错了哦?我并不是幼女」 「呵呵呵。那是由我来决定而不是你。并没有搞错用法哦。如果你的年龄与体型跟少女相称了的话,我便会那样叫你」 「那才是错误了哦。从用法上来说小女孩是只会用在小学生的女孩子上的词汇。这个世界并不是能让你随心所欲的地方」 「不被常识所束缚是我的作风」 他飒然地把头发梳上去。 「……适可而止,高圆寺」 鬼头向前踏上一步。 他准备正式脱下那白色手套般的东西。 虽然最初以为是为了御寒而戴上的,但看来并不是这样。 「什么啊那家伙。脱下手套的话便会有鬼出来吗?」 「那是什么?」 突然,从须藤那跳出鬼什么的单词让我不由自主地反问回去。 「你竟然不知道啊。以前流行的漫画有这内容。是脱下白色手套后鬼便会出来与恶魔战斗的漫画」 虽然是完全没听说过的内容,但说到底我从未看过漫画。 「我找的不是A班。现在给我退到一边去」 「至少能让我把他的言行订正了吗?」 「呵呵呵,围绕我展开的争斗并不是坏事哦。虽然很遗憾,但是不论男女也好,我只对年龄比我大的感兴趣哦」 像是坂柳、龙园之类的代表班级的学生被高圆寺一人牵着鼻子走。 常识在他身上不适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谓最强吧。 可能与暴力、谎言并列,新的优势便是『不合常理』。 「今天能了结了你的事真是太好了。够了,走吧」 即便是龙园,以高圆寺为对手也相当耗费体力的吧。 可能是察觉到没法引出更多的情报了,他催促着高圆寺离开。 「那么我便不客气。再见」 犹如台风一般的或许不是指龙园,而是高圆寺。 骚动突然结束,静寂便到访。 「看来观赏完结了呢,回去吧」 「给我好好期待第3学期吧,坂柳」 「如果你碓信自己打倒了D班的话,我随时能做你的对手哦」 留下这句话,A班的学生们也离开了。 「堀北,我们也回去吧?」 「也是呢……再继续奉陪下去会吃不消」 几乎所有碎片都被须藤收拾起来,总之可以说是回到原来的样子了吧。 「但是,他比想象中对高圆寺君更没兴趣呢……」 堀北好像也不能理解龙园的行动。 另一方面,那疑惑也在C班中传开了。 「……这么轻易地让他离开真的好吗?」 「如果那家伙是我所寻找的对象的话,我是不会让他走的」 「但是在我看来他很可疑。不知道那家伙究竟在想什么,他所说的话也有可能是谎言,不是吗?」 「那家伙的想法与我的想法对不上。但X那家伙与我有着相似的思考。我不认为高圆寺在背后指挥。说到底,那家伙看起来会跟堀北组队行动吗?」 「这个,虽然的确是难以想象。但即然如此,你为什么要盯上高圆寺」 「呦。你们怎么看高圆寺」 龙园将视线从高圆寺的背影移开,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看向了这边。 「从刚才开始你们就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完全不明所以」 虽然须藤不能理解龙园的行动,却瞪着龙园以拳头做出挑衅。 「笨蛋给我退开吧」 「你说什么!?」 堀北用目光与手势制止须藤。 「龙园君。你的行动脱离常轨,难以理解是事实哦」 「那么,我的行动便是正确的呢」 即便受到指责,龙园也毫不在意。 岂止如此,看似还非常享受着这状况。 「铃音,我今天几乎把候补锁定了哦。那在你背后潜藏着的存在」 「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听的。光是奉陪你就是浪费时间。更重要的是,今后可以不要接近我的同班同学吗」 「接不接近是我的自由。没有任何违规的地方」 轻易破坏规则的人用规则来做盾牌。 「不过很快这个游戏也将结束。期待结局吧」 那样总结后,龙园只淡淡地看了看坂柳她们便离开了。 「看来终于回去了。我们也回去吧。姑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给平田君说一下」 「但是,龙园那家伙是怎么回事啊。究竟想做什么?」 「谁知道。应该没人明白他想干什么」 看来在龙园的心中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我切身感受着这一点,目送龙园他们的背影。 第七卷 ○决断之时 「好了,今天的班会就到这里。在寒假期间,你们也要以在校生的标准要求自己,把握好分寸去度过每一天。散会」 对坂上那难得但又毫无意义的发言置若罔闻,我取出了手机。 终于到了要采取行动的日子。 现在是第2学期的结业式。这一天,所有的仪式都会在上午结束,然后就放学了。 社团活动全部中止,校方也催促着学生们快点回去。 因此校园内几乎不剩几个学生了。 「能排除的都排除掉了,但还剩10人左右的候选」 我把几个从未与之说过话的人都算进去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 在不利用轻井泽的情况下找出X是最理想的,但他实在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不过,反过来可以说乐趣也增加了」 说实话,对于锁定目标来说,目前圈定的范围并无太大意义。 倒不如说,什么都不想,等着X主动上门才更有趣,也更让人兴奋。 在Paper Shuffle考试之后,我展开了某项行动。 我将C班中听令于我的人全数派出,让他们跟踪所有值得留意的对象。 但是,单靠跟踪并不能接近X的真身。 考虑到这样做有风险,可能会造成大问题,于是我不再要求他们去跟踪那些怯懦的男生女生们了。 实行跟踪的仅仅只是像须藤和三宅这样的不良类型。 抑或是像平田这样害怕事情闹大的保守的人。 仅仅是这样,D班的那些家伙就察觉到了我的行动的危险气息。而须藤,他的脑袋比想象中还要不好使,唯独他让我费了工夫去直接挑衅。 总之,重要的是让X时刻意识到『我盯上他了』。 恐怕他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的吧。 在那名为『真身或许会暴露』的恐惧之下。 至今为止他一直以铃音为挡箭牌,固执地把自己藏在幕后。 也就是说,他害怕自已暗中操纵D班的事情暴露出来。 那么,在步步紧逼之下,定能让他走投无路。 他无法回避那种恐惧。 还有一点。我把盯上了轻井泽一事特地告诉了他,但我并没有立刻采取行动。 在过去的两周时间里,他的精神应该已经渐渐疲惫了。会怎么接触轻井泽?会怎样问出来?轻井泽是他的软肋,他应该每天都对她询问事情的发展看看有没有异常吧。迫近他真身的我会采取怎样的行动。他脑子里肯定全是这个。 那可是超出想象的疲惫。而且,这还会给他带来一种混乱。 到底暴露到什么程度了,正常而言无法判断。疑神疑鬼。 然后,今天——正是抓住陷入恐慌的X最佳的时机。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吧里超过半数的学生都踏上了归途。 挂在教室里的时钟,比平常走得更慢些。 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学校。 「呵呵……」 我察觉到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 这兴奋的感觉已多年未曾体会过。 我回想起了前几天伊吹问我的问题。 “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去找X?” 伊吹说,就算找出X也没有太大意义。 的确,找出X的真身之后就没有下一步发展了。 『啊,原来是你』,这样感慨一句就完了吧。 但这只限于一般的人而言。 截止到目前,我已经想出了好几个计策来与D班一决高下。 虽然很不爽但心里是明白的——X和我的思维方式很相似。 至今为止我从未见到过这种家伙。 这份强烈的兴趣驱使着我一步步走到这里。 知晓X的真身,与他面对面时,我的内心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想知道自己想要追求什么。 能够见到让我愉悦到这种程度的X。 这种心潮的澎湃甚至让我想到了初恋。 为了这个目的的话,我可以不择手段。 今天早上我发给X的邮件已经显示“已读”,信息肯定已经传达给他了。 得知今天即将发生的事情后,X将展现怎样的策略呢? 「龙园君」 我坐着不动进行思考,站在身旁的椎名日和朝我搭话了。 「怎么了」 「感觉今天大家很是静不下来的样子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 留下来的学生全都是在我身边做事的。 「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跟几个月以来一直让我愉悦的人面对面。你也要来吗?」 「不,我还是算了。感觉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而且——日和又补了一句。 「真的非要逼到走投无路吗?」 「啊?」 「……不。这是由身为班级领导者的龙园君来决定的」 看来是在自己心里下定论了,日和迈开脚步。 「我在图书室。如果遇到麻烦的话,请联系我」 「这也不是你能帮得上忙的」 「是啊。那么,祝寒假愉快」 日和毫无惧色,以自己的节奏轻描淡写地做出回应,然后离开了。 日和很聪明,但她并不喜欢斗争。 还想着能不能好好利用日和呢,果然,她作为我的棋子是派不上用场的。 相比之下,还是言听计从的家伙更好差遣。 准备工作差不多都完成了,棋子们都聚了过来。 「到时间了,龙园君」 石崎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说道。 「好好享受吧」 我让石崎替我拿包,那里面放着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伊吹和阿尔伯特也站了起来。 并不需要太多人。 这是所需的最低人数,这些人也必须口风够紧。 接下来要做的,是与这所校风优良的学校完全不相符的事情。 1 班会结束之后30分钟,正式进入了寒假,校园就已经如同蜕去的皮一般。与暑假一样,学生们都离开了学校的建筑物。 我们光明正大地移动着,但几乎没有人留意到我们。 「那么……我们这是要去哪?是时候告诉我们要做什么了吧」 这次的计划,包括伊吹在内我谁都没有透露。 伊吹他们也向石崎他们下达了指示,只知道要监视三宅他们。 到头来,甚至连向高圆寺发难的理由都没有意识到。 我闭口不谈的原因在于C班内有可能潜藏着像真锅她们一样的间谍。毕竟他肯定也是为了防止真身暴露而尽可能地采取了措施吧。 到底为了确保将X逼到绝路,具体的计划还是先不说为妙。 「伊吹,你很在意吗?」 「也为帮你做事的人想想吧。正因为你那些乱来的行动,我一直忧心忡忡」 继伊吹之后,石崎也关心起真正的目的来,他向我靠了过来。 「你还记得关于轻井泽的事吧?那个女人——那个真锅她们被当做间谍利用的原因所在」 「D班那个吵吵闹闹的女生对吧,这点事我还是知道的」 如果是在无人岛上潜入D班的伊吹的话,应该很清楚吧。 「今天,我用邮件把那个轻井泽叫去屋顶了。联系方式是我通过一个与轻井泽有过交流的女生那里问到。当然,我明确地告知她了,邮件是我发的」 有过交流的女生……那家伙的名字刻意先不说。我判断『栉田桔梗』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必要告诉任何人。 「什么?屋顶?你叫轻井泽出来,她也不会出来的吧」 「她一定会来。因为我在邮件里写了,如果她不来,就公开她的过去」 过去曾经被欺凌之类的悲惨的事情一旦暴露出去的话,在她身边一定会引发很大的骚动。 考虑到现如今的地位将受到威胁的话,她也只能做好觉悟冒险前来了。 「就算轻井泽来了,能从她嘴里问出X的真身吗?」 「嘛,正常来说不会说的吧」 但X应该向轻井泽承诺过会保护她不受到敌人的伤害吧,包括真锅她们在内。 「我也向X发了邮件,说我今天会将轻井泽叫出来以问出X的真身,并且我会不择手段。这样一来,就不单是对轻井泽,这也是对X的威胁了」 「但是……你的威胁邮件已经发给轻井泽了对吧。如果她拿着邮件报告给学校怎么办?如果X从旁指导,她有可能这么做」 你考虑到这么深了吗?——伊吹挑衅地瞪着我。 「她不会的。一旦轻井泽这么做,我就立马将她的过去暴露出来。无论采取什么办法,轻井泽都无法阻止我们」 唯一的对策就是轻井泽或者X直接来见我,将我说服。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轻井泽没有现身,X也没有现身。但那样一来,就能享受一下轻井泽会变成怎样了」 「我倒是觉得不值得冒这么大风险……」 「并非如此。将轻井泽击溃,与将X的棋子击溃也有关系。他利用轻井泽使了很多坏心眼」 「为什么你连那种事都知道?确实,为了保护轻井泽,X威胁了真锅她们,这可以理解……」 我也是最近才意识到轻井泽是X的棋子。 因为注意到了Paper Shuffle时未能想明白的疑点,才看清了真相。 「呵呵。好好期待吧。X先不提,轻井泽害怕受到欺凌的过去被揭露出来,她一定会出现的」 「如你所说轻井泽出现在楼顶上之后……之后具体怎么做?虽然刚才也问了,如果没有问出X的真身的话呢」 看来伊吹和石崎,都非常在意这一点…… 「据真锅她们所说,轻井泽过去似乎受到过相当严重的欺凌。有过残酷的经历的人再次处于类似的环境时似乎会变得丧失理性。既然如此,不如就让那种状况再次出现吧。我们来隆重招待一下她吧。好好地折磨她,直到她说出X的真身为止」 「难道说……我们要对轻井泽做什么吗?这可不正常啊」 「太乱来了,龙园。就连须藤那件事都成了大麻烦,况且几个人欺负女孩子什么的……话说回来,屋顶也装着摄像头的!」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我准备了应对的手段」 众人踏上通往屋顶的楼梯。 途中,身后跟着的伊吹和石崎看起来十分动摇,于是我回身开了口。 「不愿意的话,你们现在逃跑也没关系」 「逃、逃跑怎么可能。我要跟着龙园走」 「伊吹,你呢?」 「要根据接下来你的主意来决定,觉得危险我就撤退」 这家伙似乎从以前开始就很介意和X相关的事情了。 在通往楼顶的门前,我让伊吹他们留下来待命,然后从石崎的手里接过包。 从中取出必要的东西后,再次将包递给了石崎。 「这是……!?」 「等着吧」 我独自打开了通往屋顶的门。 全年开放屋顶的学校并不常见,但这是有原因的。 学校的屋顶不仅装设有结实的栅栏,而且监视摄像头也常年运转。一旦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立刻可以记录并保存下来。 当然,学生们都完全理解这一点,所以都能够正常使用屋顶。即便如此,屋顶平常还是没什么人。在这所学校里,像咖啡厅、购物中心这种热闹的地方不可胜数。会专程来这种地方的,也就是像我一样的怪人了吧。 但装了摄像头的位置是固定的。 楼顶上除了门的外侧上方就没再装更多摄像头了。 对于死角很少的屋顶来说,装一个摄像头就足够了,但反过来说,只要让这个摄像头丧失功能,屋顶就没有监控了。 我站在摄像头的正下方,直视着摄像头的镜头。 接着,我将准备好的黑色喷雾拿在手里,举起来向监控着屋顶的摄像头喷了起来。 屋顶的摄像头和校园里的其他摄像头一样,都是防暴半球摄像头。镜头处在强力的聚碳酸酯外罩中,机身则覆盖着钢板,基本不怕任何破坏行为。但要让摄像头失去效果,未必需要破坏它。用一瓶喷雾就足够了。 喷雾一下子附在了外罩之上,将摄像头的视野染成了一片漆黑。 就算摄像头能够抵御再强的冲击,也没法在这种情况下拍到东西了。 「这下子就没有监控了」 学校是如何运作自身的监控体制的,这也事先调查清楚了。 在校内设置的数百个摄像头之中,能够做到实时监控的仅有那些布设在主要场所的。其他地方并不能迅速发现异常状况。 以前我也做过相同的事情,喷涂了其他地点的监控摄像头。然后我向坂上自首,接受惩罚。其结果是用点数支付了监控摄像头的修理清扫费,然后受到了警告,仅此而已。而且趁那个时候也问清楚了摄像头是否一直会有人盯着。 特别是今天,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已经踏上了归途,校方的戒备就更松弛了。 「阿尔伯特。你到稍微下面一点的位置等着。要是轻井泽来了就放她过来,要是有预料之外的客人……假如有老师来了,立马打电话通知我」 静静地点头之后,阿尔伯特开始下楼梯。 慎重起见,还是安排好望风的人,这样也方便应对意想不到的情况。 「用喷雾来盖住摄像头呢……会受到惩罚吧」 「这只是单纯的恶作剧罢了,也不会遭受太大的惩罚」 「要是轻井泽会按照你的预想出现就好了」 「她会来的。这对她来说可是生死攸关的大问题,她没法放着不管」 之后只要等待预定的时刻来临便好。 2 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下午两点了,一名学生打开了屋顶的门,出现在眼前。 冷风吹过那人的身体,使其身体微微僵硬起来,她就是今天的主角。 「呵呵。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轻井泽」 关闭手机的画面,揣进口袋之中。 伊吹和石崎多少有些紧张的样子转向了轻井泽。 「……今早发给我的邮件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问了吧。你应当是理解了内容之后才过来的吧」 我发给轻井泽的邮件的内容是—— 『我已经从真锅她们那里听说了你过去的一切。放学以后一个人来屋顶。如果你去找别人商量的话,明天关于你的过去的流言就会出现在校园里了』 只要拿出真锅她们的名字——光是这么做,轻井泽就能够明白邮件的内容了。她不得不去明白。 「与约定好的一样没跟任何人提及就过来了吗?不,是除了保持沉默独自过来没有其他选择了吧。毕竟不愿意让任何人知晓自己的过去」 陷入困境时,倒是有可能慌张地只把消息告诉已经知道秘密的X,但那种事都无所谓。刚才也跟伊吹他们说过了,我已经给X发了邮件。 言明了今天要对轻井泽处刑,并且要追查出你的真身。 无论轻井泽是否寻求帮助,结果都一样。 「但,果然是独身一人吗」 「是你说让我一个人过来的……」 「呵呵,是这么回事」 一直隐藏着身份的家伙,也不会如此不谨慎地就出现在此地。 轻井泽不可能向X以外的学生寻求帮助。 因为那样做无疑会暴露自己的过去。这一点对隐藏着真身的X也同样适用。 也就是说,二者的行动都受到了极大的制约。 「我说啊,完全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现在天气这么冷,能长话短说吗」 轻井泽用手掌搓着自己的胳膊。装作对事态一无所知也无济于事。 「照你这么说,那你为什么还过来。直接无视我不就好了?」 「那是因为——不想让毫无根据的流言散布出去而已」 尽管她极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但很明显,那只是在虚张声势。 「毫无根据的流言?这里在场的人可全都知道。你曾经饱受欺凌,到高中才初次登上了舞台」 「……」 就算想要隐瞒到底,只要被触及到真相的话,就会在她的态度上表现出来。 「被真锅她们知晓真相之后,你的好运就到头了。要恨就去恨没能顺利地利用别人处理好事情的自己吧」 「……你有什么目的。威胁我,你能获得什么?」 「打发时间。我要是这么说你会怎么做?」 相比于从容的我们来说,轻井泽已经没有太多选择了。 「你要是对我做什么的话……我立马向学校告发」 「喂喂喂,你是因为无法这么做才只身前来的吧?无法寻求任何人的帮助」 「……龙园。现在就这么得意忘形真的好吗?也许对方还有办法的」 对于轻井泽独自现身屋顶感觉内藏猫腻,伊吹怀疑道。 「除了求助X,轻井泽别无他法。没有必要带着多余的警戒。就算轻井泽将我和她的对话录音或者录像,这也不可能成为她的王牌。因为她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过去被揭露出来。只要我们牢牢抓住这一事实,她就只能始终保持不抵抗的姿态」 「可是──」 「好了闭嘴吧」 我知道伊吹想说什么。 有人掌握了真锅她们欺侮轻井泽的证据并且威胁了她们,强迫她们以后停止欺凌,并且约定不能外传。然后她们就被利用了。诱导着让她们仿佛作茧自缚一般,不得不泄露出C班的情报。 也就是说,让伊吹感到担心的是这次我们是否也会被抓住证据,进而遭到威胁。 但,那是不可能发生的。 『轻井泽受到欺凌的过去』 只要掌握了这个武器的使用方法,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在这个状态下,把我们逼入死胡同,也就等于把轻井泽逼入死胡同。 但事实上,危险也的确蕴含其中。这是一把双刃剑。 只是去暴露轻井泽的过去的话,就没有必要这样威胁她了。 将现有的情报大肆宣扬出去的话,肯定有一定的效果吧。 但一旦将这些都暴露出去,这把双刃剑就没办法再用了。 这只能彻底打败轻井泽,无法追查出X。 我希望能把在轻井泽身后隐藏着的家伙揪出来。 今天既然已经采取了行动,就非得在这里把X的真身找出来才行。 为此,必须要先搞清楚轻井泽和X的关系到底有多深。 「别拐弯抹角的了。你也想早点儿解脱对吧。说,藏在你背后的家伙是谁。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再也不提过去的事情了」 「不懂你在说什么」 很明显,轻井泽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动摇。 我在寻找潜藏在D班之中的那个人,这一点轻井泽也已经知道了。 但她应该想不到,我已经知道了那个人与她有关系的事实。 「在被真锅她们欺负的时候,X帮了你吧」 「什、什么?才不是」 「事到如今隐瞒也没有用的。我手上还握着好几个证据」 「……证据?」 看起来X给轻井泽透露的信息比我想象中的少。 慢慢地,一步一步地,不犯任何错误地逼问轻井泽吧。 「你觉得那位暗地里的X是怎样保护你不受真锅她们欺负的?」 「不知道。我也没有被欺负,况且就算你说X……」 「懂了,懂了。不承认的话,我就先告诉你结论」 毕竟要是不这么做的话,轻井泽似乎是不会承认的。 「X抓住了真锅她们的弱点。不想让欺负你的事情败露就老老实实的——他就这样堵住了她们的嘴」 轻井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狠狠地瞪着我。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你知道X是怎么封住真锅她们的嘴的」 「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不是因为言语,你的眼神已经说出了一切」 我继续说道。 「到目前为止还是常见的展开。但X不满足于此,在体育祭期间,他可是诱使真锅她们做了类似背叛我的举动哦?叫她成为间谍出卖情报。毫无疑问,她们是被威胁的,如果不听从,欺凌你的事情就会暴露」 「你说什么呢。说真的从刚才开始你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 「你可是在目光游离着哦?好像是第一次听说体育祭的事情啊」 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轻井泽真的有可能也不知道X的真身吗? 如果每次都是通过邮件联系、指挥她行动的话…… 不对,对连面都没见过、身份都不清楚的人,怎么想轻井泽也不可能唯命是从。 话说回来,如果真的不知道的话,对于轻井泽来说,在某种程度上承认两人的关系,然后坦白说并不知晓其真身,这样才比较轻松吧。 始终自称什么都不知道,却给不出合适的理由,太奇怪了。 「我只想知道的那个攻击我的X的真实身份。对于你的过去什么的,原本我也没有兴趣。你不觉得老实交代他的真身是最聪明的选择吗?」 「无论你问几遍我的答案都不会变。我什么都不知道。真心冷啊……」 是没打算在这里呆很久吗,她身上穿得非常单薄。 「当然是很冷啊。所以说,你不想赶紧结束对话回宿舍吗?」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是吗。想包庇X的话那就没办法了。把你的一切全部暴露出去也没关系吧?」 「……」 现如今,轻井泽可谓四面楚歌。 逼问她的话,她只能保持缄默。 无论做什么选择,都会变成树敌的行为。 尽管她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但这终究只是无谓地消耗时间而已。 「再绞尽脑汁也是没有用的。现在的状况不是你想想就能突破的。显然,现在你手里的选项很有限。在所有选项之中,最明智的就是说出你身后的人的名字。仅此而已」 这样做,至少可以保全轻井泽的秘密。 被逼到这个份上,除了抛弃X,已经没有其他方式能拯救自己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真如你所说,我的背后有一个人存在,你也没法保证我在这里说出的就是那个人的名字吧。你有办法确认真实性?」 大概石崎也很担心这一点,他未经许可地加入了我们的对话。 「正如轻井泽所说,没有确认的办法啊,龙园同学……」 这种时候,这个笨蛋加入对话,只会白白给轻井泽一个逃脱的口子。 我用眼神和动作示意石崎闭嘴。 石崎察觉到自己画蛇添足了,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闭上了嘴。 「如果我说发现你在说谎之后就暴露出你的过去,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 「除了彻彻底底地把一切都交代清楚,没有其他能帮你的办法了」 我笑着,轻井泽却扬起眼角,坚决地反驳道: 「我又不是笨蛋。无论现在我是说真话还是撒谎,总有一天你还会拿这个威胁我。每次再有什么事又会被利用,这种事我才不干」 「呵呵。的确如此。就像X利用真锅她们一样,我也根本没法保证以后不会利用你。但这样你要怎么办?」 「我不说有,也不说没有。我不会随便报一个名字。也就是说,我不会给你任何答案」 看来轻井泽判断保持缄默是自己唯一该做的事。 虽然这个选择不坏,但无论如何也很难称之为最好的选择。 「要是我说你再这么沉默下去我就去揭露你的过去呢?」 「现在你认为我的背后有人。但是你却无法靠近其真身,于是你才来找我。既然如此,我就不可能那么轻易给你这个机会」 「原来如此。在我问出X的真身之前如果暴露了你的过去的话,你就没有理由再交代了。这样我找到X的日子可能又会推迟了」 就是这么回事——轻井泽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对我来说,就算没有从你的嘴里撬出X的真身也没有问题。只要花时间慢慢找就好了。看起来你没有考虑到,今后我有无数机会可以去查明X的真身」 「但那是以后才会做的事情吧。当他察觉你在寻找他的真身的时候,他会注意不去贸然暴露真身,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比我想得要厉害。脑子转得很快,回答得也很老道。 既然X是和我思考方式接近的人,那么他应该是看到轻井泽在D班中构筑了极高的地位,觉得有利用的价值才去帮助她的吧。他并不讨厌利用他人。于是乎他可以很平静地甩掉轻井泽。 X在暗地里的行动是为了让D班升上A班,这是毫无疑问的。但相比升班他更看重隐藏身份的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 轻易将欺凌问题暴露出去的话,X也有可能如轻井泽所说的那样消失踪迹。 万一X从此以后彻底销声匿迹,我的乐趣也会蒙受巨大的损失。 「仔细考虑了自卫手段之后才决定单枪匹马来见我的吗」 看起来轻井泽并不是什么都没想就来到了屋顶。 虽然有可能是接受了X的指导……但这个可能性还是给人很微妙的感觉。 「懂了吗?你不觉得你现在最佳选择是老实让我回去吗?」 我看了一眼手机,但没有任何人发来消息。 看起来发给X的邮件也石沉大海了吗。 X不会这么轻易地露出尾巴,这一点我很清楚。 下一个阶段多少有些危险,我做好了觉悟,开始行动。 「只要从你嘴里问出X的真身就好了,不是吗?既然十有八九你知道X的真身,那么就地问出来才是最佳选择」 X,这是你的错。这是你在天平上,衡量拯救轻井泽与隐藏自己孰轻孰重的结果。 「……威胁都没用,你怎么才能撬开我的嘴?」 「那还用说?自古以来,想让人开口,一般都是用刑吧」 「龙园,你果然是认真的……?」 「伊吹,抓住轻井泽」 「为什么让我去,你自己抓住她不就好了」 伊吹对之后的行动并不怎么积极,她没有听从指示。 「快去」 「我不参与。无论怎么想这赌得也太危险了」 「连续失态之后退出舞台,真是太逊了,伊吹。重要的是你要如何取回我的信赖」 我抓起伊吹的小臂,将她拉了过来。 「放心吧,我会负起全部的责任。所以不用客气,快去」 「哼……」 伊吹在态度上反抗我,我再次下达了命令,这次她行动了。 伊吹咂着嘴,向轻井泽走了过去。 「想、想干什么」 「我也有很多内情,抱歉了」 伊吹迅速地绕到轻井泽身后,抱住了轻井泽的双臂。 「疼!」 轻井泽发出了惨叫。 尽管从心底里厌恶这样的行为,伊吹仍然抑制住了轻井泽所有的挣扎。 被格斗经验丰富的伊吹制伏,轻井泽束手无策。 「石崎,拿桶打水去。先来两桶吧。去下面一层的厕所那里打水,现在几乎不会有人去吧。男生厕所里有2个打扫清洁用的水桶」 「诶?水,水吗。要用来做什么?」 「连你也要反抗我吗?」 「不、不是。我马上去打水!」 慌张的石崎踉跄地冲了出去,从伊吹的身旁跑了过去。 「在石崎回来之前,稍微聊会儿天开心开心吧」 「讨厌!放开我!」 轻井泽拼命挣扎,但并不能摆脱伊吹的束缚。 控制着她的身体并不是为了防止她逃走,而是为了让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感到更加恐惧而做的准备。 轻井泽也感受到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了吧,她拼命地抵抗,做出最后的挣扎。 「你要是碰我一下我就去告状!」 「呵呵呵。都到这地步了,你还真是强硬呢。你以为X这次也会保护你吗?」 不管问多少遍,她都顽固地不肯承认X存在。 「这是我擅自做出的推理,在暗处操控你与D班的X应该跟你约定了——如果有个万一,我就保护你,没错吧?」 轻井泽的眼神游离了。就算想要隐瞒,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瞒住的。 「不是如此的话,就不合理了。被其他班的女生所厌烦的你那要强的性格是个灾难之种,就算是真锅她们以外的人也有可能会盯上你」 伊吹的眼睛从轻井泽那边移开,往我这看。 「对于得知你过去的人,你应该每天都感到极度不安才对。然而,至今为止你却没有让人察觉到那个事实,甚至连欺凌也渐渐消失了。这是为什么?毫无疑问,因为有伙伴一直跟在背后帮助你」 「那个伙伴就是X吗?」 伊吹问道。 「现如今是这样。但是───最初却不是这样的吧。因为X是透过真锅她们接触轻井泽后才第一次得知事实。据我所想……应该是你借助和平田交往一事,来守护自身的吧?」 轻井泽的瞳孔扩大了。 「不、不对……」 「没什么不对的吧。轻井泽,你可别太小看我」 我窥探她的眼睛。拽出沉睡在轻井泽内心深处的黑暗。 我现在所做的事,X也一定对她做过吧。 「噫……!?」 终于开始表现出可爱的一面。 「……龙园。你为什么连那种事都能明白啊?」 对我的发言感到吃惊的并不只有轻井泽。 看来伊吹也感到不可思议吧,她忍不住问了起来。 「这是我的经验。我至今为止碰见过许多绝望的人」 「呼、呼。久、久等了」 经过几分钟后,慌张地去打水的石崎回来了。 桶里装了8成左右的水,在水桶里激烈地起伏。 看见水桶,伊吹再次朝我提问。 「‘水桶有2个’这个情报也是如此。为什么你连那种事都要去调查?」 「你们连这所学校哪里安装着几台监视摄影头都不知道吧」 「什么?那种事不可能会知道吧」 「不去调查当然不会知道。但是,只要去调查就能在视线可及之处对所有摄像头进行把握」 我每天花时间去调查了装设在这所学校内部的监视摄像头的位置。 ‘厕所中经常配置着2个水桶’这一点也是调查所得的成果。 「为了确定这点而开始的一场实验——那就是让石崎他们袭击须藤的事件。虽然因为考虑不周而导致D班内部出现了目击者」 石崎好像感到很没面子似的低下头。 如果当时没有目击者的话,那个事件应该会朝着对C班更加有利的方向发展。 「石崎,我应该说过吧——‘绝对不要承认自己有错’」 「是、是的……那个时候,稍微变得有点、胆怯了……」 然而,从结果上来说,被虚假的监视摄像头所骗,石崎他们自己坦白了。 「这所学校的构造,乍看之下是受到规章制度所保护的。然而真实情况却不是如此。就算是强硬的手法,也会根据做法来得以被认同」 让人察觉到这一点的提示存在于日常中的所有地方。 「你们可能无法理解吧,脑袋稍微好使点的人可是经常在反复进行实验」 我入学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这所不可思议的学校的『规则』与『通关方法』。 我进入这所学校后,在理解了系统的基础上做了这事—— 那就是测试个人点数究竟有用到什么程度。 「比如,取任意一个考试的构造来看,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无论是无人岛还是船上考试,亦或者是Paper Shuffle,只要跟高年级学生确认,就能得知这些考试的详细情况。乍看一下是这样的。然而,就算试着去问了问,也没有任何学生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你们觉得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每年所举行的考试不同’之类的理由吧。也可能是规则不同」 「说得也是。所有考试不可能每年都相同吧。但是,如果准确表达的话,就是这样的——『每个年级』的规则都是不同的」 「龙园同学,这是什么意思啊?」 如果跟高年级确认考试内容就能通关的话,那么考试这个前提就不成立了。只会变成跟高年级学生献媚的无聊竞争。 为了阻止这点必须用绝对的规则进行束缚。 「如果追加了‘成为2年级之后『将考试内容泄露出去的学生即刻退学』’这种规则了呢?」 要是学校不拘泥于考试内容是否相同,准备了这样的规则来束缚学生呢? 「那样的话——绝对不会说出来吧」 「没错。就算被后辈拜托了,这也无法说出来。整整一年间都担心着退学而战斗过来的那群家伙,不可能去担负自己不经意的发言而导致的退学风险。事实上,我尝试过跟所属2年级D班的好几名学生用个人点数来交涉,但一次都没成功过。这就是‘说出来会有相应的风险’的证据」 「但是……可能的确如此。小宫与近藤之前说过这种话——‘就算想从前辈那里问点什么提示,前辈也不会告诉我们’。倒不如说好像弥漫着一股‘不能问这事’的氛围」 正因为谁都会思考,所以代代相传形成了‘不能允许这个’的氛围。 严格来说,应该有可能制定了更为详细的规则,我迟早会弄清这一点。 「就像这样,我总是在盯着容许与违反的分界线」 监视摄像头、收买高年级学生、与A班暗中做交易。 细致地确认能办到的事与办不到的事。 「今天接下来要对轻井泽所干的事情,也是那个实验之一」 轻井泽因为寒冷而开始轻微地颤抖。 「心理创伤这种东西,比起用言语来唤醒它,让人经过实际体验后,就会更加强烈地回想起来」 如果真锅她们的证言是正确的话,态度要强的轻井泽很快就会沉默下来吧。 我用眼神对石崎下达信号。 光是这样做,石崎就明白了我下达了什么指示。 伊吹把轻井泽推向前,离开了她。 石崎遵守着我的命令,将水桶里的水一口气泼在了轻井泽的脑袋上。 「!?」 在这隆冬的寒空之下,泼上去的水应该会让她的内心深处都冷下来吧。 这过度的冲击与打击使轻井泽当场跪坐下来,她颤抖着身体。 仿佛要用双臂抱紧自身的身体一样,用力地按着自己。 直到刚才为止还存在的强硬态度因一桶水就消失了。 「回想起来了吗?你在之前的学校所受到的洗礼」 「不,不要……!」 捂住耳朵。 少女好像在害怕幽灵一样,唯有身体在发抖。 「可不是光这样就能了事的。我会把你彻底弄坏」 我拿出手机开始录像。接着,抓起轻井泽湿润的前发。 我知道她的眼神渐渐没了生机。 现在,在轻井泽的脑袋中,应该闪现出了过去被虐待时的场景。 「这是欺负你的视频。如果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就把这个散播到学校各处」 当然这是谎话,然而轻井泽已经无法正确分辨话语的真实与否了。 「给我哭、叫出来。让我看见你求饶的样子」 「不、不要!!」 没有任何东西比深深刻印在内心的伤痛还值得挖掘。 「简直看不下去……果然我就不该帮你的……」 伊吹仿佛逃跑似的移开目光。 「欺负弱者也是相当有趣的。因为内心会雀跃不已」 我想起了曾经对我动手的那些家伙。 当太过得意忘形导致报复反馈回他们身上的时候,其中有的跟婴儿一样哭个不停。 然而轻井泽的情况稍微有点不同。 「明明被彻底地欺凌了,亏你能在D班崭露头角。实在是让我感叹」 原本身为弱者的家伙靠自身的力量崭露头角,构筑崭新的自己。 利用平田、被X所守护着,维持着至今为止的立场。 「这事情做起来可不简单啊」 只要被欺负过一次,那个人就会变得低三下四。只要重复欺凌,就会加重这种状况。 为了使人变成那样才用欺凌去教育对方的,所以这可没办法。 「也就是说,在某种意义上你的胆量不输于我吗」 轻井泽双脚蹲下,全身颤抖着,我仿佛嘲笑她一般继续说道。 「然而,人类的本质可不会那么轻易就改变。这可无法改变啊。你是潜在的受到欺凌的人,而不是欺凌别人的人。给我把这点仔细回想起来」 我拿起留在石崎脚边的另一个水桶,泼到了轻井泽的身上。 「~~~~~~~~!?」 轻井泽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剧烈地紧缩着身体。 「石崎。再去打一次水」 「好,好的」 石崎捡起倒在地上的2个水桶,再次离开了屋顶。 「是谁封了真锅她们的嘴巴、保护好你的?」 「没有,那种人存在……!没有,没有没有!」 她摇着头,仿佛想要逃跑似的否定着。 「呵呵。你还要隐瞒到底吗。果然胆子够大啊。不,应该说习惯被欺凌了吗?可能对你来说,这种程度算不上欺凌吧」 我抓住轻井泽的手臂,硬是拽她起来。 「……简直看不下去」 「接下来才会变得更加有趣哦?」 「只会让我打从心底感到恶心而已」 伊吹并没有离开,至始至终都拒绝参与欺凌,倚靠在屋顶的门边。 「确认好X的真身后我就回去」 「这样也可以」 这才不是为了让你们感到开心才做的。 我为了自己的快乐而要弄坏轻井泽。 3 连内心都变冷了。 从头发上滴落冰冷的水珠。 这样就已经四次了——被人从头上用水桶浇水。 渗透校服,早就连内衣都湿透了。 但令我感到可怕的不是身体由于寒冷而颤抖。 而是内心深处都变冷了。 昏暗而沉重的黑暗显露出来,我甚至都想要去憎恨这个世界本身。 为什么我在受人欺凌啊。 从这样的感情开始逐渐变化。 为什么我还活着啊。 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啊。 开始责备自己。 完全冷下来的身体渐渐受到侵食。 深深刻下的伤痕仿佛发热一般开始隐隐作痛。 「我说啊,轻井泽,差不多该解脱自己了吧。根本不需要继续痛苦下去啊」 眼前,龙园笑着逼迫我坦白。 但这其实是一条死路。我已经变得无法回答任何事情了。 如果将清隆的事情说出来的话,或许能得到一时的解脱。 但这样做的话我就无法得救了。 根本无法保证龙园不会再用相同的事情威胁我。 他也许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指示我去背叛D班。 戏剧中常有的最糟糕的发展就在前方等着我。 连续做出背叛的人下场总是悲惨的。 既然这样,我只要继续怀抱着这最后的希望就好了。 清隆跟我约定过要保护我,我只要相信他说过的话就好了。 我的内心将要被黑暗吞噬,而这……是能够将其守护的最后的堡垒。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毕竟要是在这里把X的真身说出来的话,就连被那家伙保护的可能性都没了。会丧失希望呢」 由于寒冷和恐惧,牙齿止不住地发出碰撞的声音。 虽然拼命挣扎想要去抑制住,但内心却不听从。 被强行烙印在心中的可怕回忆。 过去和现实重叠在一起。 「怀抱着希望去死吗?再次回到过去那样,这样真的好吗?」 只是单方面的暴力言语反复进攻着我。 「能够拯救你的不是X。在这里坦白的话你会被我所救」 好害怕。 「不过,如果你要跟我敌对的话,我就不得不去进攻你的弱点了」 救救我。 「我要把关于你的有的没的全都写下来,散布到整个学校里」 好害怕。 「到那时,你还能装作冷静的样子跟以往一样继续维持班里的中心人物这个身份吗?」 救救我。 「不,你做不到。你会变回以前的你。变回那个被欺凌得悲惨不堪的自己。变回原来的样子」 曾经受到欺凌的一幕幕在心中强烈地,强烈地强烈地不断重现。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想回到那个昏暗又悲惨的世界,那个我甚至想要选择死亡的世界。 「那就去解脱自己。解脱之后去保护现在的自己」 「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自尊什么的已经破碎不堪了。 不是这样的。本来就是破碎不堪的,只是用透明胶粘在了一起而已。 勉强维持名为轻井沢惠的自己——这样的自己会死的。 快乐的校园生活伴随着响声渐渐坍塌。 「我不会像真锅她们那样手下留情。我们知道了你的秘密。假设就算我被逼到退学的地步,知道这真相的也不止一两个人。传言很快就会蔓延开来。这样一来的话,就连你瞧不起的同班同学可能都会来欺负你哦?」 「不要,不要,不要……」 「那就给我好好回想起来吧——变回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痛苦」 ——就算心里不情愿,但还是回想起了过去。 一瞬间,白色的世界在心中扩展开来。 然后是紧跟而来的黑暗。 在初中时,由于一些琐碎的事情,我打开了通向地狱的入口。 本来我的性格好胜又强势,入学不久就跟同一类型的女生们成了敌对关系。从那之后,每天的日子都跟快乐的校园生活相去甚远。 教科书上被涂鸦、笔记本丢失,这种程度都算得上可爱的了。 就好像约定俗成的那样,在卫生间里被从上面浇水也不止一两次。 对我拳打脚踢,将欺负我时的样子拍摄下来传到班里被当做笑料。 被放在鞋子里的图钉,还有被放进书桌里的那些动物尸体。我全都记得。 也曾在同班同学面前被人拉下过裙子。 也有过游泳课之后内衣被人藏起来、制服找不到了的情况。 也让我向并不喜欢的男生告白过。 也被要求用嘴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点心吃下去过。 也舔过鞋子。 尝到了名为屈辱的屈辱。 对,没错。 我想起来了。 在这种时候,人能够采取的最后的防御手段。 只要接受下来就好了。 接受被龙园他们欺凌的这个现实。 如此一来的话,就能解脱了。 唉,我又要回到那个时候了吗。 到那时,我知道自己的内心肯定承受不了。 温柔待我的那个女孩、跟我友好相处的那个女孩会渐渐改变。 我不可能再次承受得了那样残酷的日子。 将我抛弃了的学校对我做过的唯一一件事。 那就是告诉了我这座学校的存在。 认识我的人都不在了——垂下了这样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失去了这跟救命稻草的话,我—— 仰望天空。 一路强忍下来的泪水溢出了眼眶,滴落下去。 为什么我正在遭受这样的事情啊。 ………… ——真讨厌啊…… 在我的心中,产生了这样的感情。 我不要就这样接受下来、回到过去。 听眼前的龙园所说的,好像只是想把正在搜寻的人物找出来。 总之,只要说出清隆的名字就能得到解放。 但这样根本无法保证我受到欺凌的过去不会被暴露出来。 也许第二天就传遍整个学校了。 如果变成那样的话,就是一样的了。 失去清隆的信任,在此之上,失去所有的朋友。 但是—— 存在获救的可能。 将名字说出口的话——解脱自己的话,或许就能告别这段痛苦的时间了。 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吗。 “会来救我。” 清隆跟我这样约定了,结果却没来救我。 就算相信着他继续等下去,这个状况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没有看到我发给他的邮件? 但我用眼神对他示意过了。 而且视线也对上了,他确实答应了——我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已经弄不明白了。 也没有办法确认。 我跟清隆之间的关系实在太淡薄了。 在无法保证真锅她们不会对我出手的情况下,他跟我断绝了关系。 以‘自己已经没必要再出面了’这样自私的理由。 把我的事情放在次要地位。 被他背叛了? 我被他抛弃了? 「阿尔伯特。有谁来了吗?……这样啊,我会再联系你的」 眼前,龙园静静地叹了口气。 「虽然你可能还抱有一丝期待,不过好像没有人前来救你」 唉,果然是被他抛弃了啊。 不,我得相信他。 清隆说过会来救我。 事实上,清隆从真锅她们手中保护了我。 「看来你还真是信任X啊,轻井泽」 龙园仿佛无语了一般叹了口气。 「你是被骗了」 「不对……」 「没什么不对的。我把X没告诉你的船上考试的真相说给你听吧」 「真,相……?」 不知从何时起,龙园脸上的微笑消失了。 「真锅她们为了诸藤的复仇而想要欺负你,但她们没能找到机会。毕竟就算把你叫去没人的地方,你也不会老实答应。但不知为何,你一个人到最下层去了。这是为什么?」 「这,这是因为……」 这是因为洋介叫我去那里。 那时,我的心理状态很不稳定,只能去依靠当时的宿主——洋介君。 所以到那个地方去了…… 然后,在那里碰巧遇到了真锅她们…… 「你觉得那真的是巧合吗?」 龙园又一次看透了我的内心。 「在偌大的船上24小时跟着你——这种事情根本做不到。如此一来的话,这就不是巧合了,我是说,真锅她们的出现是必然的」 这样的话,我是被洋介君欺骗了? 不对…… 不是这样的。 明明立刻就能明白事情不是这样的。 一刹那,我想要将责任推到洋介君身上。 「你已经明白了吧。X暗中跟真锅取得接触,教导她将你引了出来。大家都是憎恨轻井泽的人,何不互相帮助呢——对她说了这种好听的话。而你就这么轻易地被钓了上来,只能说是太愚蠢了,但这就是真相」 确实,我一直记得这件事情很奇怪。 洋介君将我叫出来,结果他自己到最后也没有出现。 因为我认识现在的清隆,所以能够明白。 他对洋介君做出指示,让我处于孤身一人的状态…… 「X刻意让你受到欺凌,获得了现场的证据。你不觉得这很残忍吗?」 不对——心里想去这样认为。 但龙园所说的事情……绝不单纯。 清隆出现在那里并解救了我,这些都不是巧合? 「你不是被他解救了。而是被他陷害了。这事可真够蠢的,不是吗?」 被他欺骗了……? 「你看看周围。X现在在这里吗?他救你了吗?」 我……从一开始,就被清隆欺骗了? 「自己的真身快要暴露了,所以将你抛弃了——这样想比较合适吧」 怎么会,这样的…… 怎么能这样啊…… 我——没有获得他的解救。 我现在明明这么痛苦…… 中了清隆设下的陷阱,自以为获得了解救。 让我帮忙做各种事情。 在关键的时刻被抛弃了。 但这样的话…… 「你也已经注意到了吧。没错,这也是一种性质恶劣的『欺凌』」 黑暗将我完全覆盖住。 到头来,我还是没能逃出这个名为欺凌的莫比乌斯环。 「不,你还剩下唯一一个能够得救的方法哦」 名字。 将清隆的存在告诉龙园。 「没错」 这样的话,只要将名字说出来,就能获得解脱吗……? 「对。解脱自己」 仿佛读出了我的内心想法一样,龙园再次笑了起来。 「只要你说出名字,我就跟你约定今后不再跟你扯上关系」 啊,我能得救啊。 只要说一句,将‘绫小路清隆’说出口就好。 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 但只要听了我发自内心的话语,眼前这个男人肯定能够理解。 唯独有着这份确信。 跟自己的意志相违背,嘴唇微微颤抖着动了起来。 受到背叛后的绝望跟愤怒,以及祈求能够获得解救的内心。 但此刻还发不出声音来。 太过寒冷导致无法将心里的声音拉扯出来。 「不着急,慢慢来。说出那个名字」 「——lu……」 说出来了。 止不住地颤抖着,内心害怕得不得了。 然后,说出了一句。 「lu?」 龙园反问道。 「lu……qing……」 缓缓地,缓缓地挤出话语。 这样就能获得解脱。 「再说一遍。慢慢说」 龙园的脸迫近到我的眼前。 「多少次……」 说出来了。 不对,不是这样的。 我从一开始就没这个打算…… 因为我—— 「不『论』你问我多少次……我都绝对不会说出这个『情』报……」 「……」 龙园的笑容僵住了。 阴沉的天空中好像射下了一道光芒。 现实之中是没有一丝变化的世界。 我费尽周折才得到的东西。 「就算从明天起,我会从这里、从这个学校中失去自己的容身之地……就算会一直痛苦下去……」 必须要坚信到最后的东西。 那既不是龙园的话语,也不是清隆的存在。 「我也绝对不会说出那个名字……」 一瞬间进入心中的那道温暖的光芒。 「……你确定这样就行了是吧,轻井泽」 可以。 这样就可以了。 或许会后悔。 但,这样就可以了……! 「即便知道X只是利用了你,为何还要包庇他」 「我不知道……」 这种事情,我还想问呢。 但是——现在唯一明白的一件事。 「就算是我,在有的事情上也想帅到最后……!」 模糊的视野,唯有这一瞬变得明朗了。 「是吗。很遗憾啊轻井泽,从明天起,这所学校里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虽然我也不想做些费工夫的事情,没办法。但值得我尊敬。曾经的心理阴影。即便被唯一能够依靠的存在背叛,却还是没有出卖那家伙,在这一点上我就坦率地认可你吧」 这样就好。 这样就可以了。 自己多次这样重复。 虽然我会在这里毁灭。 但不知为何,自己感到稍稍有点自豪。 明明受到了背叛,但如果我的坚守能让他获救。 他一直在追求所谓的平静,如果我能帮到他的话,这也不错。 这样的我也挺帅气的吧? 虽然我的人生当中几乎没什么开心的事情,但和清隆组在一起做各种事情的时候还挺刺激的,感觉不坏。 有点开心。 怎么说呢,就像在暗中支持主人公的女主人公一样? 虽然他所做的事情里有很多都是我不懂的。 不过都是日常生活中体验不到的,感觉很有趣呢。 而且,不管是以怎样的形式,我被他所救是事实。 所以我没有后悔。 没有后悔的。 但是啊。 其实,心底里还是想着那家伙会不会来救我。 存在着这种淡淡的感情一事也是真的吗。 唉,傻瓜。 完全被玩弄在了鼓掌之中。 算是,自作自受吧。 受到洋介的保护,受到清隆的保护。 我这个女人可真是,一个人的话什么都做不到呢。 冬日里寒冷的天空。 我总觉得自己心情不错。 再见了。满是伪装的我。 欢迎回来,曾经那冷漠的我。 第七卷 ○交错的思绪 轻井泽前往龙园那边大概两小时之前。 D班里,茶柱老师正在交代寒假的注意事项。 「寒假期间,校园内部分地区由于要改建,所以禁止进入,你们可别忘了。另外由于今天举行结业典礼,所以社团活动暂停了,你们尽早回宿舍吧」 老师只说明了必须的事项后就结束了发言。 但不知为何,她暂时默默地环顾了一会儿全体学生们。 因为老师迟迟不宣布放学,池等不及了,他举起手。 「老师,怎么了吗?」 「我想很多学生已经知道了,你们升格为C班的事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干得好」 「噢,喔噢。老师直率地表扬我们了耶,不觉得这很难得吗?」 大概不只有池,全班同学都是这么想的吧。 「但不能松懈。如果寒假期间有人引发了大问题的话是会影响班级点数的。即使是长假,也不要忘了学生的本分是学习」 茶柱老师用这些话总结了第二学期。 「茶柱老师会贴心地叮嘱我们,这真的很难得呢」 「也许吧」 毫无疑问,这是她在叮嘱我们别做出会引发问题的行动。 我边将课本收拾进书包,边瞟向轻井泽。 察觉到我的视线后,轻井泽一边和其他女生聊天一边看向我。 早上,轻井泽往我给她说的紧急联络用的邮箱里发送了一封邮件。 说自己因为真锅她们的欺凌事件而被人在今天两点叫去屋顶。 我既没有吃惊,也没有回复。 因为我在收到她的邮件之前就接到了龙园的联络。 那家伙根本不关心轻井泽会不会告发。 龙园的行动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把我引诱出来。 轻井泽大概通过视线了解到我看过了邮件吧,她心满意足地和朋友们走出了教室。她是打算先离开学校之后再回来吧。 过了一点以后,几乎所有学生都离开了学校,那时候校内应该没什么人了吧。 「我们打算去绕去榉树购物中心转转,你来吗?」 启诚收拾好后走了过来,这样问我。 「嗯。我今天没什么安排,就跟你们去吧。等我准备好就去找你们」 「在走廊等你哦」 姑且把课本之类的带回去吧。说不定能用得上。 「啊……额,莫非刚刚已经定好今天的行程了?」 佐藤带着歉意向我搭话道。 「是啊,刚刚和幸村他们约好了出去玩……」 「这、这样啊。真是不走运呀」 佐藤露出失望的神情,肩膀耷拉下来。 难不成,她打算和上次一样邀请我吗。 「……今天是不行了,不过寒假期间可以吗?」 「欸?」 「怎么说,抱歉,两次都拒绝了你。如果佐藤这样可以接受……」 「真、真的可以吗!?」 佐藤猛地往前探出身子,露出一副感动的神情。我有些被她的气势压倒。 「约、约好了哟!」 佐藤通红着脸,一副开心的样子跳了起来。 她究竟是对我哪方面抱有这么大的兴趣啊…… 当然我不是不高兴,只是在教室还有人的情况下,她的这种举动会让我感到害羞。 「总之从明天起约什么时候都可以。详细情况用邮件商量吧」 「我知道了!再见了绫小路君!」 喜形于色的佐藤和篠原她们会合去了。 篠原她们带着感到可疑的视线看了看我,然后走出了教室。 好了,和启诚他们会合吧。 走廊上,全员似乎都已经到齐了,他们一边聊天一边等着我。 我看到波瑠加那毛骨悚然的笑容和爱里阴沉的表情,立刻把握了事态。 刚出发没多久,波瑠加眼看就要开口,我抢在她之前说到。 「那可没什么深意哦」 「我还什么都没问呢,你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这不是正打算问吗?」 「毕竟……你想想呀?看了佐藤同学那副样子,会稍微让人引发各种各样的想象吧?」 「清隆,你可真是不纯啊,又是堀北又是佐藤,很没节操哦」 不知为何连启诚都发怒了。唉,不过我得辩解几句。 「她只是邀我出去玩玩而已」 「女生邀请男生,我觉得意义可不单纯哦?」 「佐、佐佐、佐藤同学,会不会是对清隆君有意呢!?」 之前倒也为此产生过纠纷,爱里滴溜溜地转着眼睛说道。 「……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很为难」 「闪电恋爱后的恩恩爱爱圣诞节?哎呀哎呀,这可真是不得了」 波瑠加单方面地以自己的方式展开想象。 「比起说这个,先决定去哪里吧?毕竟今天应该会相当拥挤」 由于明天开始放长假了,所以打算今天玩个通宵的学生应该不占少数。 所以启诚认为做什么都尽早决定比较好。 「不用这么着急,随性地到处逛逛不好吗?」 在我们聊天期间,明人保持着严肃的表情默默地迈出步子。 明人没有留意我们的对话,他大概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了吧。 移动的同时搜寻着背后那气息的源头。 「没有跟过来呢……」 明人安心地小声自言自语道。 看来龙园打算在今天做出决断。 他大概认为已经没必要跟着我们了吧。 「虽然榉树购物中心里应有尽有,不过我还是想去外面呐」 说着,波瑠加把身子转向学校用地的远方,那是正门的方向。 「我想去涉谷看看,去原宿看看啊。想看看表参道的灯展呐」 「榉树购物中心里边的情况暂且不论,上学路上的景色都是一成不变的呢」 因为没有推进什么特别的安排,所以外表没有变化。 「我倒是满足于现在的环境呢,毕竟必要的东西几乎都备齐了。清隆君和大家一样想去外边吗?」 爱里看起来不像是波瑠加那种会四处闲逛的类型呢。 也不必勉强自己迎合话题吧。 「我和爱里一样满足于现有的环境,不过也能理解想要出去的心情吧」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遵守规则,但连与家人联系之类的都不行,做得太过了。一般家庭的话,不是会非常关心孩子的情况吗?」 三年期间不能与孩子见面,这的确不正常。 明人似乎对此很有共鸣,他面露难色。 「毕竟我妈是个爱操心的人,她在这方面说不定真的会感到不安啊」 「学校在这件事上也对我们有所关照,似乎会定期向家长报告学生的成绩单之类的信息」 「这……可能更让家长担心了呀。看来我得在学习上再用功一些……」 「比起男生,女生更让家长感到担心吧」 「啊……不用担心,我家不会的」 波瑠加淡淡地带过了话题。 因为似乎有不想让别人触及到的部分,所以我们也没有去追究。 1 「那接下来去卡拉OK吗?不过人可能会有点多」 「该不会还要进行惩罚游戏吧……?」 「那还用说,当然要了。这个是给幸木复仇的机会哟」 当大家在讨论接下来的目的地时,我停下了脚步。 「清隆君,你怎么了吗?」 「抱歉啊,我要回去了」 「现在还没到两点哦?」 明人拿出手机确认着时间说道。 「其实昨晚我通宵了,现在很困。寒假再约我吧」 虽然爱里流露出一副可惜的样子,但现在即使我不在场也没什么问题吧。 波瑠加应该也能很好地关照她。我就放心交给她了。 我向他们道别后,转过身。 然后取出手机,给身为班主任的茶柱老师打去电话。 「是我」 「您好。我想和您稍微聊聊,接下来能见个面吗?」 「你什么意思,不是已经不再和我扯上关系了吗」 「虽然是这样,但我注意到还有事情需要清算。可以的话,我希望不是通过手机,而是直接见面聊聊。您可以去学校吗?」 「……我在教室等你」 「知道了,我几分钟后到达」 谈了几句后,我立刻返回D班教室。 教室里已经没有学生的身影,只有茶柱老师在我的座位旁边望向窗外。 「如果跟往年一样的话,今年也会适当地下雪吧」 「您喜欢雪吗」 「曾喜欢过,不过成为大人后就渐渐变得讨厌了」 她拉上窗帘,然后缓缓地回过头来。 「那么,你有话想和我说是吧。要说什么?」 「我想起来,我还没听过您的回答呢。为什么您不惜利用我也想升上A班呢」 如果不是有着执着的意念,教师不会不惜撒谎也要去利用学生。 「这个学校里,教师之间有相互竞争的要求,这点和学生一样。就算从自己获得的评价去考虑,想要尽可能地升到上位班级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可不认为这是真正的动机啊。如果从最初就有以A班为目标的意志,您应该不会说出不利于D班学生的发言」 在第一学期最初进行的期中考试里,茶柱老师刻意不给予D班情报,意图让其陷于不利的处境。 「……这一点已经与学校的规则无关了,这是我个人的原因,没必要跟你说」 「在那个时间点,您虽然秘密地做着升上A班的准备,但还是在迷茫吧?这个班级真的有升上A班的能力吗,把目标定为A班真的好吗——您这样怀疑过吧」 这个老师心中有着什么样的思绪都无所谓。 重要的是她值不值得我去利用。 「看来是浪费了时间呢。我回去工作了」 面对转过身就要逃离的老师,我再次搭话道。 「如果无法回答的话,那至少请不要再利用我了」 「你想说的果然是这个吗。用不着你提醒,你已经脱离我的控制了,不是吗?」 「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如果今天什么也不做的话,D班不仅将没办法升上A班,就连能否升上C班也成问题了吧」 「你在说什么」 我露骨地看向教室内的时钟。 「已经两点了。现在龙园把轻井泽叫到了屋顶上,正要开始举行有趣的表演呢」 「……龙园叫轻井泽?」 「老师您不知道吗,轻井泽以前曾被欺凌得很悲惨」 「我第一次听说……」 大概难以从轻井泽平常的样子想象她被欺凌的模样吧。 「并且恐怕从明天起,这个话题就会在开始在学校里蔓延吧。事情一旦这样发展,轻井泽或许会封闭起自己、选择退学吧。如果能证明这事与C班有关的话,大概能报一箭之仇,但对彼此造成的伤害将大到无法估量吧」 到目前为止,尚未公布班级里出现退学者后会承受的惩罚,但恐怕会给予相应的惩罚吧。即使不问详情,看看茶柱老师的脸色就能明白了。 但老师立刻恢复了冷静,她用一如既往的尖锐视线看向我。 「原来如此,我知道你的企图了。告诉我这次的事,是因为只靠你一个人很难平息事态。但如果利用了身为学校老师的我,情况就不同了。这不但能够解决问题,而且说不定还能不暴露你的身份。由此看来,大概没有比这更好的一手了吧」 「如果我这样请求帮助,您会答应吗?」 「绫小路,你别得意忘形了。我可不会帮你」 「我想也是」 「教师介入学生之间的问题并将其解决,至少在这所学校不会褒奖这样的做法」 说的也是。教师独自一人闯进屋顶,不但阻止龙园的欺凌行为,而且不让他们散布轻井泽的过去——事情不可能会这么温和地发展。 茶柱老师会拒绝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这么轻易地拒绝真的好吗?我可没有保证以后不会妨碍D班哦?我可以做到通过巧妙地利用别人让班级没办法晋升」 「……没想到学生竟然会威胁教师啊。你想表达我们的立场和以前的对调了吗」 「如果老师能将欠我的还给我,让我和老师的关系回到对等的师生关系的话,我至少不会做出妨碍行为。我觉得单单这点也是一个很大的好处哦?」 「如果拒绝这件事就不能升到A班的话,那以后也一样不能」 茶柱老师坚定地认为出手相助不好,她拒绝道。 「请放心。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老师的帮助」 「什么?」 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拜托老师之类的作战列入计算里。 「我只是捉弄一下老师而已。那么老师您能远远地守望这件事情的结束吗?」 我这样说着,邀请老师化身为故事的看客。 2 如果不出我的预料,轻井泽上去屋顶以后已经过了大概三十分钟。 石崎慌慌张张地下来过一次,他往桶里打了许多水后回去了。 从洒在地上的大量的水来看,他大概跑过几趟。 恐怕龙园是企图通过让轻井泽回忆起自己被欺凌的过去来令她自白吧。但是,不知是否因为轻井泽没有马上吐露真相,无论是C班的家伙还是轻井泽都没有在那以后从屋顶下来过。 有可能会产生跟我的大致猜想有些许不同的结果。 不过事态朝着我本来放弃的预想发展——往好的方面进展了。 「绫小路,你是什么意思,要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 我带着茶柱老师离开教室,移动到与C班学生山田阿尔伯特望风的楼梯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然后潜伏起气息张望情况。 不过得再等等。 既然来到这里了,就没必要慌慌张张地行动。 我越晚行动,事态越能按我的想法进展。 当然,晚行动也有相应的风险,但考虑到好处,我判断这是必要支出。 「我们不来闲聊一下吗」 「在这样的状况下闲聊?」 我无视抱有疑问的茶柱老师,提出了话题。 「我想说的,是早在刚入学的时期,我曾拜托您将须藤在考试上差的一分卖给我吧」 「……嗯,我记得。当时你和堀北总共支付了10万点数」 一想到从那以后已经过了半年以上,让人觉得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您说过,没有个人点数买不到的东西,对吧」 「这是事实。须藤不是没有退学吗?」 「确实,购买点数在道理上说得通,但您不认为身处于能经常容许这种行为的环境里,是不会出现退学者的吗。每当有人出现不及格,按同样的方法填补就行,这样就能阻止退学了」 「但是个人点数不容易确保,虽然你们这一届D班维持了奇迹般的高点数,但往届的D班的点数只有你们的一半左右。而且学生们也未必都是为朋友着想的人吧,即使出现了不惜降低班级点数也要守护好个人点数的学生也不奇怪」 「的确如此。但作为系统还是有缺陷吧。如果总是存在点数救济的话,那因为考试而退学的门槛将大大降低」 「也许是吧」 虽然没有否定,但茶柱老师不和我对上视线。 「问题是,拜托您卖点数给我时,茶柱老师您给出的价格」 「事到如今才想说价格太高吗?」 「不是那点,我在意的是,您是随口说出1分10万点的呢,还是有所根据的呢。听您的口吻,似乎是即兴决定的,但难以想象您的独断裁决能决定点数的价格」 「绫小路,你想说什么」 「我猜测这个学校大概有用明文彻底地规定好点数相关的具体事项。当然,学校也准备好了购买分数的指南。如果是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你的意思是,我当时给须藤的1分定的价格是学校事先规定好的吗」 「是的。能请您回答吗?」 产生了时间延迟。 至今为止都是立刻回答的茶柱老师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要认为你问什么我都会回答」 「那我可以理解为您无法回答吗?」 「随你怎么想」 「那我就单方面地做出判断了。学校就所有的事项准备好了指南,在点数的交易上事先规定好了1分的价格为10万点。以这点为前提思考时,我产生了新的疑问。那就是,是否每次考试都以10万点1分的价格贩卖呢?」 「怎么想是你的自由,但进行这样的对话没有意义。现在是轻井泽——」 我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道。 「是仅限入学后一段时间内,每1分卖10万吗?还是每购买一次价格就会上涨呢?亦或是甚至不能再次购买呢?疑问一个接一个涌现了上来。请告诉我哪个是正确的答案」 「你给我收敛一点。你认为我会回答这些提问吗?即使回答了,你也没办法确认真实与否吧」 「有办法的,直接问老师就好了」 老师看向一旁不和我对视,而我强硬地捕捉住到了她的视线。 「下次期中考试时,1分卖多少点数呢?」 「……」 茶柱老师完全说不出话来。 「作为教师,是不能不回答这个问题的吧。如果无法回答,我肯定会向其他老师询问同样的问题。可别忘了,如果有其他老师回答我的话,我是可以向学校投诉D班的班主任差别对待的」 当然,不只是茶柱老师,其他老师也有可能无法回答吧。我能想到几种形成这种状况的原因。例如,只有第一次的1分能用点数买,以及只有真正考了不及格导致分数不足时才能得到回答等等。 不过,无法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这个回答就相当于在说学校还准备好了点数不足时的指南。 「你打算深入摸索规则吗?」 「这么做的学生不算少吧。看看传闻有囤积点数的一之濑和执着于个人点数的龙园就能清楚了」 他们平日反复试验,不断摸索,试图找出有利于自己班级的战略。 「我知道了。我来回答你的疑问。的确,把握住有关个人点数规则的真相,是攻略这个学校的构成的突破口。当然,和你们一样,历届的学生们——即使是缺陷品聚集地的D班也不例外,他们或早或晚地带着各种各样的观点进行了尝试。且学校设定了几千条的细致规则,内容包括买卖点数、掩盖暴力争执、取消退学处分所需的点数等等,来给学生们的疑问做出解答。但是,教师能提及、教给学生的规则极少,这是因为几乎所有规则都不被允许回答。不,不仅如此,有很多领域连教师都不清楚吧」 「那么对于我的疑问,正确回答是『无法回答』吗?」 「没错」 这样就解开了一个谜题。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满足个人点数在特殊用途上的使用条件的话,很多情况下无法得知其相关规则。 下次期中考试时买1分的价格已经定下来了。可以通过得知价格来以此制定策略,但如果一直不清不楚,就不能贸然采取行动了。因为如果被告知1分要用100万点数购买的话,就无法展开行动了。 「……这个话题与这件事有关吗?」 「没有,说到底也只是闲聊而已,没有什么深意。当然,跟这次的事情没有一点关系」 茶柱老师无法揣测出我的真正意图。 「那么……时间差不多了,捉迷藏到此为止」 我拿出手机,确认了时间。现在过了2点40分。 我给某个人物发送了一封邮件。 我让其立刻前往这里。 「虽然不清楚详细的情况,但我至少知道轻井泽被C班狠狠地算计了。如果你不想站上表面舞台的话,应该要叫其他人帮忙吧」 「要上屋顶的是我」 我的话让老师露出了藏不住的惊讶。 「……你认真的吗?这样做的话,你的存在会暴露给全校的」 「就算龙园察觉到至今为止的策略是我制定的,这也是没意义的。不仅如此,也许下次还会单方面认为我也参与其中,进而导致自取灭亡呢」 「上去的话,你将成为一时的名人。会失去平稳的学校生活」 茶柱老师心里大概还残留有一丝希望吧。 她大概认为,在我没有显露本来面目的情况下,还是有办法让我给D班帮忙的吧。 然而,一旦我与C班接触——不论是以什么形式,龙园他们都会确信我是X。不,即使没有确信,到头来也会把我当成头号嫌疑人。 至今为止我在不受关注的情况下采取行动,到时候我的存在将会被周围所认知吧。 我没有回复。茶柱老师移开视线。 「也许我想错了呢」 「想错了?」 「理事长在开学前不久时跟我说明了你的情况,他说你是非常特殊的、优秀的学生,同时也是必须要守护好的学生。还说你成长的环境大概与爱离得很远。在和理事长商谈后,我考虑到所有的这些情况,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采取行动,让你对这个学校感到留念,希望能继续留下来。于是我跟你说出父亲的话题,并向你说他想让你退学。虽然这本不过是谎言罢了,但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 「原来如此。的确,一旦让人抱有目标,他就会很容易产生执着的念头,这个想法没有错。但很不巧,我可不不需要别人操心。不管外人期望什么,我都会选择继续留在这所学校。至少现在不打算回到那个男人那里去」 「我的失败是因为在考虑不够深的情况下就想要去利用你吗。让D班以A班为目标努力——我是不是不该去追逐这种虚幻缥缈的梦」 茶柱老师像是放弃般吐了口气。 不过要放弃的话也太过早了些,会不会显得滑稽呢。 「这可不是在做梦吧。事实上,现在D班已经成长为C班了。想必近期堀北会将现在的班级统一起来」 「的确,正如你所说。班级实现了过去没有达到的成就,单单这点就有其价值在吧。不过你真的认为堀北会将班级团结起来吗?」 「这话我可不想从班主任嘴里听到呢。至少,我认为堀北已经有十足的能力去统率D班了」 虽然在茶柱老师看来,堀北不过是用来利用我的手段而已。 「就结果而言,堀北开始成长了。其实不仅是她,大多数同学也是。然后,如果您能作为教师指引他们的话,就能够维持在C班……或者有可能会很接近A班」 不过实际上要升上去的话,大概还必须具备一些不同的能力吧。 「你……真的走下舞台吗?」 「就现在来说,我是这么想的」 正常来说,教师是不被允许用自己的感情歪曲学生个人的感情的。 茶柱老师应该也很清楚这点。 我将茶柱老师带到这里,不单是为了设下保险。 也是显示给她看——我的的确确从班级竞争中退出了。 「话题回到现在吧,选堂堂正正地显露真身是你的自由,但这样能解决问题吗?」 「没有绝对的保证啊,我终究是考虑到龙园的性格和行动模式后做出应对的。好了,谢谢您陪我到这里」 看到目标的人物出现后,我向茶柱老师表示谢意。 这样一来,她何时离开都没有问题了。 「让你久等了,绫小路」 茶柱老师看到原学生会长堀北学向我搭话,她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我让他充当这次我和龙园做出了结的证人。毕竟对手是不择手段的人呢,所以我想避免发生究竟是他算计我还是我算计他的争论」 虽然清楚把教师作为证人是最强的手牌,但实际上是无法利用的。 这样的话,利用与教师立场相近的人便是明智的选择。 「你打算像刚才我说的那样,让堀北来平息事态吗?」 「原学生会长看起来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茶柱老师一度看向堀北的哥哥,立刻得出了不可能的结论。 和教师一样,堀北的哥哥不会随便涉足这些事情。 「有人目击了屋顶上发生的事情——只要有这个事实就够了」 为了达成这点,我和堀北的兄长签订了契约。 不过这契约与现在这个事情无关。 「在我上去屋顶的几分钟后,你在通向屋顶的楼梯中途停下来。不需要对从屋顶下来的学生搭话,也不必给予惩罚。只要让从屋顶下来的所有人都认出你就足够了」 原学生会长目击了出入屋顶的学生们。 仅仅如此,便能对龙园他们产生显著的效果。 「我就接受了。不过绫小路,你可别忘了那个约定」 「当然不会忘。毕竟如果我打破约定,就连这次的事情也会从你记忆里消失吧」 「知道就好。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吧」 在堀北哥哥的目送下,我朝着通往屋顶的楼梯迈出脚步。 「绫小路,你等等。如果没有得到堀北的首肯,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呢,那种情况下我会怎么做呢」 虽然这么说,但我有所考虑。我大概会利用对我有所了解的坂柳他们吧。 如果这方法不成——不,去考虑已经放弃的计划也没用。 「我大概在十到二十分钟内回来」 3 上台阶。 一段,又一段。 缓缓前进,前方是个黑影。有人看守着通往屋顶的道路。 威严地站在那里,静静地俯视着我。 是C班的阿尔伯特。他从刚才起就没有要动手的样子。完美地实行着监视任务。 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也就是说,这个男人也是龙园的义弟吧。 他露出一副估价的样子俯视着我。 「能让我过去吗?」 虽然也不知道他懂不懂日语,不过还是先打个招呼看看。 但阿尔伯特完全没打算让开道路,只是继续观察着我。 这是表示拒绝的沉默?还是因为语言不通而听不懂?真是令人急躁啊。 他用那大大的手快速拿出手机灵活地操作起来,正要给谁打电话。 「Don’t panic.I’m the one you are seeking for.(不用慌。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用英语这样告诉他,阿尔伯特停止了动作。 但他没有回复我。 「Today,I’ll solve the trouble by myself,and no one interferes.(今天的问题由我一个人解决,不需要其他人介入)」 再次用英语进行说明,阿尔伯特稍作思考后收起了手机。 接着,他静静地让开了道路。这无言的信号表示让我通过。看来他接受了我的说法。只不过,他要是停留在台阶上的话,会对我的作战造成阻碍。 「不好意思,接下来我要击溃龙园。没有你的帮助,那家伙根本赢不了」 刻意用日语这样挑衅他,阿尔伯特一度看向了台阶下方。确认到没有人待在那里,接着阿尔伯特亲手打开了屋顶的门。 之后,阿尔伯特也来到屋顶,站在门边从背后监视着我。 天空中阴沉沉的云仿佛随时会降下雨来。在距离门有段距离的围栏边上,发现了轻井泽蹲坐在那里。接着,注意到开门关门的石崎、伊吹以及龙园看向了这边。我环顾四周确认监视摄像头。 镜头的部分被涂上了黑色,它已经没有在发挥摄像头的功能了。 原来如此。简单地用喷雾夺去了视野吗。 把握了情况之后,我立刻将视线返回到龙园他们那边。 「绫小,路……?」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伊吹。 听到我的名字,轻井泽也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但她没能立刻说出口。 不过看了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惊讶——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这样对她打招呼。 「为什么……为什么来了啊……?」 挤出沙哑的声音,轻井泽看向这边。 「什么为什么,不是都约好了吗——如果你遇到什么事的话,我一定会来救你」 「龙、龙园同学。绫小路就是X吗!?」 「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是这家伙」 石崎慌了起来,但伊吹抢在龙园之前做出了否定。 「龙园。X只是想利用绫小路而已。不要被骗了。大概X事先也告诉轻井泽会有别人来救她——」 「伊吹你闭嘴」 龙园笑着跟轻井泽拉开距离,稍微往我这边接近过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距离我五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 我清楚地知道,此刻的龙园正在强烈地警戒着我。 「这还真是,还以为会有谁来呢。这不是一直紧贴着铃音的绫小路吗。到这寒假期间空无一人的屋顶上来是有什么事啊?」 「我收到了轻井泽发来的邮件。说要我来救她」 不说具体的内容,并且刻意不提及收到龙园发来的邮件一事。毕竟我是由于考虑不周而被龙园引诱到狩猎场的猎物——被猎人狩猎的猎物。 「哦?」 「明摆着是在说谎。是有人给你下达了指示。让你来救轻井泽」 虽然龙园刚刚才让伊吹闭嘴,但不知为何,伊吹很执着地对我的存在做出否定。 「怎么了伊吹。你好像不觉得绫小路就是X本人啊」 「不是不觉得,而是在说他根本就不是X。这家伙啊,这家伙只是个愚蠢的老好人罢了。又是X又是轻井泽什么的,他大概连状况都没有搞清楚吧」 「你说他是老好人?既然你这么认为,那肯定是有根据的吧?」 龙园向伊吹询问道。 「在无人岛上的时候,我为了搅乱D班内部而把轻井泽的内衣藏到了男生的包里。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C班的我就是犯人。但这家伙甚至都不怀疑我。欠考虑地对着我断言说不认为我是犯人」 「所以你就因此而感到高兴啊」 「别开玩笑。本来犯人明明就是我,这还让我怎么开心得起来。对明显很可疑的家伙都不怀疑,他就是个无能的学生而已。我只是这样认知他罢了」 也就是说,她不觉得这种家伙会在D班幕后操控大局。 「龙园同学相信他说的吗?那个,绫小路就是X什么的」 「本来绫小路就很可疑吧。毕竟都传言说堀北很有才能,而他一直紧紧地粘着堀北」 「但是,该说是太过露骨了吧……如果要隐藏真身的话这也太明显了吧?」 「确实如此。我也明白你想说什么,石崎。所以我也慎重地从外层人员下手了。得知真锅她们那件事之后,让最有力的候补再次浮出了水面。即便是从处理轻井泽欺凌问题的速度和手段上来看,X不是绫小路就是平田」 「别装样子了。你在那之后也没有将绫小路跟平田作为最优先的目标处理,不是吗?」 在C班中也有不同意见。 变成了‘我承认,但伊吹她们不接受’的异常状况。 「正因为是最可疑的,所以才有意做出那种样子。或者说是除了利用堀北之外没有别的方法了」 「但是——!」 我决定用模糊、轻柔而亲切的话语朝水面扔下石头。 「不用担心,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呵。果然这很奇怪嘛。X会主动这样说?这也太奇怪了」 正因为我一直以来都隐藏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不会坦率地接受我的发言,这也正常。 「我也觉得很可疑。或许是幕后黑手让他自称为X来做诱饵……」 龙园差点就要确信这一点了,伊吹跟石崎让他稍等一下。 「你不也预测说X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吗?」 「确实如此。一直伪装在堀北身后的家伙,被这种显而易见的陷阱引诱出来——毕竟从一般角度来看的话是很奇怪」 关于这一点,会感到怀疑是很正常的吧。 「在我看来这是一步坏棋哦,绫小路。在这件事情上,你所唯一能够采取的最好的做法就是舍弃轻井泽惠。不该这样轻率地参加进来。伊吹他们会感到怀疑或许也算正常吧。如果你真的是X的话,倒是告诉我啊,你要怎样突破这个困境」 这是唯一且最为有力的证明——龙园补充道。 「问个单纯的问题,现在的我身处困境吗?」 听了我这欠考虑的问题,在那一刹那,龙园他们也好像失去了兴致一般。 「轻井泽向我求救,所以我才来到这里,仅此而已。现在也没有考试之类的,哪有什么证不证明的?如果想要我就是X的证明,只要留到下次考试就行了」 「事情可不是这样的吧。你的真身落在了我们手里。而且轻井泽的秘密也是。如果你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回去的话,明天就会有大麻烦了,这一点你还是明白的吧」 「大麻烦?」 「装傻也该给我适可而止了吧。来,让我看看你会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我什么都不做啊」 「我明白了。龙园同学。他是不是让须藤他们正在旁边待命?」 石崎将视线转向半开的门扉说道。 「这个不可能」 但龙园对此做出否定。 「是,是这样的吗?」 「要是很多学生都知道了轻井泽的惨状的话,不用我说出去,光是这样轻井泽的地位就已经完了。你稍微动脑子想想」 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是龙园也不会采取这么乱来的行动。 「原,原来如此……」 「不过,这要是在装傻的话,也算了不起了」 「龙园,你说够了吧。X绝对不可能一个人大摇大摆地参加进来」 伊吹对龙园建议道。 「这可真是叫人为难呢。伊吹跟石崎好像不相信你就是X哦」 龙园耸耸肩,对伊吹和石崎摆出一副无语的样子。 「你说你什么都不做是吧,绫小路。但我们这边需要确认真相。为此,只能让这件事变得众所周知,这样也没关系吧?」 这么说着,龙园带着笑容盯着我这一招。 「我倒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承认了。不过,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就再说点情报出来吧。伊吹」 我对怀疑个不停的伊吹搭话道。 「无人岛上的考试。你接到指示,要用数码相机拍下队长的钥匙卡。但不知为何,关键的数码相机出了故障无法使用了。不是吗?」 「为,为什么知道这个!?」 「是我把你藏在包里的数码相机弄坏的。为了不产生外部损伤而用水弄坏的」 就算在C班内部应该也没多少人知道她持有数码相机。 「顺便一提,在森林里见到伊吹的时候,你的指尖被泥土弄脏了。毕竟你坐着的地方附近的泥土有被挖过一次的痕迹。半夜调查之后,发现埋藏着无线通讯器。那是跟龙园互相联系用的吧?」 透露到这个地步,他们就算不情愿也应该明白了吧。 那个时候,看到弄脏了手的伊吹的只有我跟山内还有爱里。 也就是说,有了‘看透到那个地步的人’这个可靠的证据。 「你只能接受了呢,伊吹。绫小路就是X」 「慢着,等一下。就因为头脑聪明了点,能够断言说他是X吗?」 「还需要再怀疑什么?」 龙园脸上浮现出更加无语的表情。 「但这不奇怪吗?假设绫小路真的是在暗中操控的X,那他为什么这么老实地现身了!?这不就把一直以来的东西都破坏掉了吗!?」 「至少是准备好策略了吧。那种我们连想都想不到的奇迹。不然的话……到那时说不定就只是个傻瓜而已」 「策略?根本不存在能够打破这个状况的策略。你们可是手握着‘轻井泽的过去’这个重大秘密。贸然行事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我还是清楚的。说到底,你们做好了事先准备,目的就是让我无计可施,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个状况,不是吗?」 「呵。是的话你要怎么做?这下我随时都能将你的存在公之于众哦?既然抓住了你的真身,我们将轻井泽受欺凌一事暴露出去的意义也变淡了。只要我们不将其说出去,你也没法贸然采取行动。完全无计可施了呢」 「将轻井泽在这里遭遇的事情告诉学校——这做法看来也不行呢」 跟考试中不同,在平常的校园生活中发生的暴力事件不会导致立刻退学。 假设就算有确凿的证据,也不确定能让对方受到多少损伤。 「要是把我们的行为告发出去的话,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会斩断轻井泽的退路」 没错。给龙园他们施以惩罚的话,这边就会完全失去轻井泽。 本以为对方会承受比这边更大的损害,不过看来有可能会反过来呢。 至今为止都将轻井泽的过去当成进攻手段,龙园在这里将其切换为了防御手段。 「怎么看都是这边占主导呢」 「明白了状况的话也该满意了吧。我要把轻井泽带回去」 「别说这种扫兴的话嘛。难得来都来了,再放轻松点呗」 龙园抓住轻井泽的胳膊,强行拉着让她站起来。 「咕!」 「你不可能毫无意义地暴露真身。究竟想了什么策略。展现给我看看吧」 挑衅似的用手心朝着我两三次招手催促。 「不好意思,龙园。不管你问多少次,我应该都拿不出你所期待的回答」 「啊……?」 「我被你玩弄在了鼓掌之中。仅此而已」 想必在场的所有人想也想不到X会说出这种话吧。 残酷的X不惜舍弃轻井泽也要守护自己的真身。或者是聪明的X既守住了自己的真身又救出了轻井泽。毕竟他们心里想到的就这两种。 就连至今为止一直保持着笑容的龙园也终于开始露出阴暗的表情。 「为了找出X而不惜采取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动,但X本人却这么愚蠢的话,正所谓期待完全落了个空吧。数码相机的事情肯定是因为运气好或者别的什么吧」 即便身为同伴,伊吹也一直在不相信龙园。 正因为伊吹是真的这样认为而并非演技,所以她才能堂堂正正地提出这个疑问。 察觉时机已到,我采取了下一步行动。 「我确实暴露了真身。但也不会因此而立刻陷入困境。知道我在D班暗中活动的只有堀北和轻井泽。也就是说,要是这件事传到了其他班级,那肯定是在场的某个人说出去的」 「那又如何」 「如果大家都知道了我的存在,那时我会将这屋顶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学校」 「我是在说正因为你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才被逼入了困境」 「做得到。只需要牺牲轻井泽就行了」 「……啊?」 「你本来是一直认为我会舍弃轻井泽的。但自从我出现之后,你说了这么多都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我不会那么做,不是吗?」 「你这才是不合乎道理吧。一开始就舍弃她的话或许就不至于暴露真身了。正因为你做不到,所以才来到了这里,不是吗。别给我故弄玄虚」 「够了……如果清隆的真身暴露了的话,把我的事情说出去也没关系」 缓缓直起倒在地上的身体,轻井泽看向了我。 我立刻将视线移回龙园身上。 「似乎就是这样。信不信是你的事,不过到时候就得彻底进行交战了」 「那个……暂且算是知道了X的真身,光这样就已经够了吧」 「我也赞同。搞不好真的会舍身进攻」 本来这件事就始于他们为了找出X的真身。石崎和伊吹不会再继续追求什么。 「……呵呵」 不知为何,龙园突然抱起了脑袋,他微微颤抖着笑了出来。 「确实,某一方暴露了秘密的话或许就得开战了。这一点我接受」 不管是深是浅,双方都会留下伤痕。 而且根据看法的不同,轻井泽或许会受到致命伤。 曾经受到欺凌却依然振作起来的少女——应该会擅自浮现出这样一幅图画。 如果龙园在这里宣告结束的话,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然而—— 这个男人绝对不会选择这个做法。 「老实说,现在的我很没兴致。不仅被这么轻易地抓住了真身,还只能通过交由对方进行判断来保全自己。不过即便是这样,让我感到愉悦的X是绫小路——这一点不会有错。既然如此,不让我享受到最后的话可就不划算了呢。对吧,石崎」 「是,是的」 「对我来说,一切都是游戏。不管是升上A班,击溃一之濑、击溃铃音也都是游戏的后续。击溃D班和B班也都是为了留到最后的大餐——直到坂柳之前用来打发时间的」 龙园笑着抓起轻井泽的刘海。轻井泽的表情因痛苦而扭曲了。 但她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恐惧。 「呵呵……明明之前那么绝望,现在却好像丝毫没有感到恐惧一样。我们还在那里议论绫小路是不是X,实在是愚蠢。这是一种完全信任绫小路的眼神。如果我将绫小路的真身暴露出去的话,她甚至会主动去报告自己受到了欺凌。放心吧。至此,你的任务已经明确结束了」 可能是对轻井泽完全失去兴趣了,龙园松开她的头发,将她撞了出去。 「你可要让我好好享受享受,绫小路。区区一个D班的不良品,多次看破我的计划钻了空子。而且做法还跟我很像。让我对此不产生趣是不可能的。我会将幕后黑手拉出来。这成了我的消遣。我之前根本没考虑过之后会怎么样。等见到你了再去考虑就行了」 他可真是一副愉悦的样子饶舌地诉说着自己的内心。 「然后我就决定了」 「……你打算把绫小路怎么办?」 「伊吹,你干嘛这么急躁」 伊吹跟我拉开距离后,毫不畏缩地迫近到龙园眼前。 「我是在说,你接下来的行动会导致C班的危机」 「呵呵。你明明认为自己是一匹孤狼,不去跟同班同学合作,事到如今就别给我说什么C班的危机。真是滑稽」 「我至今为止一直听从于你,那是因为我认为你乱来的行动会给班级带来好处。但这个超出了那个范畴。绫小路显然已经无计可施了」 仿佛为了发泄积攒起来的不满一般,伊吹继续说道。 「所以我不能接受你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 「就凭你,能知道我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吗?」 「从四月起一直看着你的话就能明白。你不是要用暴力来让他屈服吗?」 听到这里,石崎的身体微微僵硬了起来。 「石崎、小宫跟近藤,还有阿尔伯特,都是你用暴力一路拿下来的」 「毕竟,为了显示力量的差距,这是最好的做法」 「差距已经很明显了吧」 「至今为止我被绫小路耍弄了很多次,这是事实。这笔账得还清呢」 「所以我才说,你这种想法会导致班级陷入危机!」 砰——地响起了干涩的声音。 是由于龙园的手掌捕捉到了伊吹的脸颊。 然后伊吹立即陷入了沉默。 「我只要自己能够享受就行了。暴力尤为简单易懂」 就像刚才那样。——心里仿佛能听见这句话。 龙园得出的答案果然是这个吗。 此刻,我们没有能够互相欺骗的舞台,他必然只有这一个选择。 「听好了。这次的事情中,最重要的是双方想要怎样处理得到的情报。包括自己的真身和轻井泽那件事在内,绫小路不希望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被别人知道。我们这边恐吓了轻井泽、对她浇了冷水,这是事实。万一被报告出去的话会受到相当沉重的惩罚。换个说法,只要双方对在场发生的事情保密的话,不管发生什么,这件事都不会泄露出去」 考虑到至今为止的发展,这一点很容易推出来。 把轻井泽的过去跟我的真身作为盾牌的话,在这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不管发生了什么,双方都只能忍气吞声啊」 即便如此,C班的意见仍然不一致。 「我稍微明白你迟一些暴露真身的原因了。的确,这样一来双方就无法在场外进行战斗了。阿尔伯特,关门」 接到龙园的指示,阿尔伯特关上了通往室内的门扉。 「但从结果上来说,这还是一步坏棋。或许你是认为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我可不会让事情就这样结束」 在场的所有人都切身感受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想必龙园是不会改变方针了吧。 「没有退路了吗。这样一来就能尽情地朝着你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了呢」 「首先让你那装模作样的表情转变为恐惧。我要是不做些粗暴的事情的话,你该不会是在小瞧我吧?」 「你真的打算付诸于暴力吗?」 「毕竟也没有规定说战斗仅限于头脑战。军师部署了坚固的阵型,这边可以出其不意地去暗杀其本人,这也是优秀的战斗方式。暴力是这世上最为强大的力量。不管再怎么耍花招,也不得不屈服在暴力的面前」 在对方随时可能动手的情况下,我一度挨个看向龙园、伊吹、石崎还有阿尔伯特。 「将你狼狈的样子印在眼底,然后给你算作达成协议吧。毕竟从第三学期开始就要去料理一之濑了」 「确实,人会屈服在暴力面前。这个道理我也不是不懂。只不过,要贯彻这个理论的话,需要永远比对方更加强大。你明白这一点吗?」 「啊?」 「在场这四个人的话,是无法阻止我的」 「……?」 伊吹没能理解我说的话,她皱起了眉头。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看来是相当可笑吧,龙园捧腹大笑。 「绫小路是想这么说呢——就凭你们,根本无法用暴力支配我。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吧,你到底有多自信。石崎」 「可,可以吗?」 石崎不禁对这攻击命令产生了犹豫。 像须藤那样习惯了打架的对手姑且不谈,我可是一般的学生。 即便受到指示,心里还是会产生抵抗,这也难怪。 「不要客气,上」 「可是……」 「就算我们彻底地将绫小路打到站不起来也不用担心」 「等等!」 轻井泽的叫喊声制止了想要逼近过来的石崎。 「为什么要做这种傻瓜一样的事情!?就算打了清隆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吧!?」 「喂喂喂,别突然就参战啊,轻井泽。你已经没用了。通过牺牲这个家伙,你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过去会暴露了。只要做出感谢就够了」 仿佛在说不要打搅一样,龙园再次抓起轻井泽的头发。 「!」 然后就这样将轻井泽朝后面撞飞了出去。 「所以你给我退到一边去」 即便如此,轻井泽还是为了我而向龙园表现出敌意。 从地上起身后,想要朝着龙园身上扑过去。 「轻井泽,别担心」 我对轻井泽打声招呼,让她停下来。 「但,但是」 「什么都不用担心」 「是啊。你还是光顾着担心自己吧」 石崎上前。 「不要怪我哦,绫小路。这也是龙园同学的指示」 「没关系」 事情会发展至此,一切都是已经编织好了的展开。 石崎只是随意地挥起拳头。仿佛去殴打毫无抵抗的婴儿一般。 动作单调到就连小学生或初中生都能躲得开。 我用右手接住他抡出来的右手拳。 「啊……?」 「石崎。要做的话还是认真做比较好」 只警告一次。但被接住右手拳的石崎一副没能理解的样子。 因为他这动作就算被接下来也不奇怪,他这威力就算被接下来也很正常。 我保持着接住他右手拳的姿势,用左手(注:衣笠手滑,这里是右手)紧紧握住他的右手拳。 「哦?啊,诶……!?」 石崎的表情渐渐变得僵硬起来,双腿的膝盖开始打颤。 「我说石崎?」 察觉到情况明显不对劲,伊吹回过头来。 「啊,疼!暂,暂停!住手!」 无法继续维持身体的站姿,他跪在了屋顶冰冷的地面上。可能是无法继续忍受了吧,石崎用自己的左手拼命抓住我的胳膊想要拉扯下来,但那是没用的。 在这几个人中,最先把握事态的既不是伊吹也不是龙园,而是我背后的阿尔伯特。黑色的身影迫近而来。 在获得上级的许可之前,阿尔伯特扬起他那电线杆一般粗壮的胳膊挥了过来。 他刻意从我能够采取动作的左手边进行攻击,或许是为了让我在石崎逃走之后能够进行防御而做出的关怀。 话虽如此,这是多余的操心。虽然也能架开他的攻击然后躲避掉,但我刻意抱着多少受点伤的觉悟,用左手手掌从正面将他的拳头接了下来。 啪嚓——发出了很大的一声闷响。 传来阵阵的疼痛感,强烈的威力从手肘穿透到了肩头。 「……确实很痛呢……」 透过墨镜不好看出阿尔伯特的表情,但也足够把握情况了吧。 「真的假的……别,别顾着玩啊,阿尔伯特。石崎」 伊吹从远处目睹了这一过程,在她看来,阿尔伯特不像是在认真出拳吗,石崎也不像是真的感觉很痛吗。 还是说,她只是不愿意去相信这幅光景吗。 我松开紧握住的右手后,石崎蹲坐下来抱起了自己的右臂。 「阿尔伯特,上」 龙园飞来指示。 阿尔伯特那强壮的身体突进过来,他挥起了强而有力的胳膊。 从人体的构造上来说,持续承受具有破坏性的攻击会导致伤害的积累。 第一次是有意识地承受下来,但接下来可不能让他打了。 躲开他刺出来的左手拳,首先使用正面进攻的方法。 看准时机,利用他的进攻来进行反击,朝阿尔伯特的腹部打出一拳。虽然也能够手下留情,但我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不能放水。 之前面无表情的阿尔伯特此刻脸上的表情产生了一丝变化,但也只是一丝变化。 我的拳头直击他的腹部,从反馈到拳头上的坚硬触感上感受到,他受到的伤害很浅。 看得出来,这是纯粹的日本人所不具备的优越的肉体受到了相当程度的锻炼。 既然如此,贯穿这钢铁的肉体不过是需要多花些时间罢了。 人的身上存在无数个被视为弱点的地方。 比如心窝就无法进行锻炼。 当然,死心眼地将其认定为能够一击必杀的部位就太过轻率了。 到底也只是难以进行锻炼而已,习惯或者忍受痛楚是可以做到的。 阿尔伯特可能是本能地察觉到了我要进攻他的心窝,他灵活地扭转巨大的身躯来进行躲避。 在预料到这一点的基础上,我用手刀的前端朝他的喉咙捅了过去。 「~~~~~~~~!」 阿尔伯特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呻吟。 「绫小路!」 从背后传来叫喊声,石崎上来打我了。 「……要来的话就别喊出来啊……」 特地给敌人送来情报——我对石崎感到无语,同时朝他踏在地上支撑身体的左腿膝盖踢了过去。 这再怎么说也太单调了。 确认到背后的阿尔伯特从下半身开始往地上倒下去,我转身朝他脸部踢了上去。然后立刻用左手朝石崎左边的脸颊狠狠打了过去。 石崎瘫倒下去,屋顶被寂静所笼罩。 龙园、伊吹和轻井泽所能做的,不过是将这难以置信的光景深深印在眼底罢了。 「看来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呢。态度那么强硬也是因为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吗。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也就是说,我们这边准备好的舞台恰巧正好适合绫小路的发挥?这算什么……」 「你是认真的吗?伊吹」 「诶……?」 「龙园是使用暴力来支配对手的人——这一点早就暴露出来了。在此基础之上,制造出使用暴力也完全没有后顾之忧的状况,你不觉得这对于C班来说也太过有利了吗?」 「什么?」 伊吹歪起了脑袋,与此同时,看来龙园心中也浮现出了一个很大的疑问。 「等等,绫小路。就算是我也搞不明白呢。这个状况是我制作出来的」 「我这么细心地说给你们听,还是没能看清楚这个状况吗?」 呼——呼了口气,我将一切都透露出来。 「我跟你像这样面对面是之前就定好的。并且在双方都无法上告学校的情况下,龙园翔想要依靠无止境的暴力来得出结果也是」 龙园认为至今为止的一切都是自己思考策略并顺利地按照预想将其实行下来。 但这是个很大的错误。 「如果我真的不打算让你得知我的真身,那我一开始就不会去利用真锅。使其做出间谍行为并得到录音数据,将数据送出去的话你们就会开始寻找犯人,这是显而易见的。接着,你像个独裁者那样找到了真锅她们。然后对方就告诉你了吧?由于对轻井泽出手而被抓住了把柄,无可奈何只好服从我」 到目前为止,龙园无可否认。这是理所当然的。 「你确信我跟轻井泽有着联系。剩下的就是如何实行。让石崎跟小宫他们跟踪D班的学生、露骨地跟高圆寺展开接触都是为了让X抱有危机感。不过,你的话或许是纯粹为了开心或者为了给我时间思考吧」 「呵,呵呵。还真是会说些有意思的事儿。你是说,在我的手心里刻意装作自由行动的样子?」 「正确来说是装作被你放任着采取自由行动的样子,实则是我放任你去自由行动」 「请让我道个歉,绫小路。你果然头脑过人。直到刚才这边还处于优势,转眼间就有了大危机。怎么办,伊吹」 龙园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看到尾,即便我展现了身手,他还是一副愉悦的样子笑着。 「都是什么情况嘛……你也是,绫小路也是……!」 仿佛为了发泄焦躁一般,伊吹跑上前朝我踢了过来。 看来她连内裤露出来了都不在意。 不,正确来说或许是由于缺乏冷静导致无暇顾及。 我朝后退下,冷静地躲开这一脚。 伊吹也重新切换了进攻方式吧。 她立刻朝地面连续踩踏两三次,缩短距离后以间距较小的踢腿为主体展开进攻。 这动作非常不错。 虽说堀北当时身体状态不好,但伊吹可真不愧是拥有打倒她的实力。 「!」 我以勉强避开的动作躲过了她所有的踢腿,伊吹一度停止进攻,一副焦躁的样子咋舌道。 「真的就是你吗……?」 「目睹到了现在还是无法相信吗?」 「火大。虽然不太明白,不过真是火大!」 伊吹再次跳跃起来,我立即向她缩短距离。 「!?」 陪她玩玩也不错,不过花太多时间可不好。 我不给她躲避和防御的时间,抓住她的脑袋后将她的后背摔向地面。睁大眼睛的伊吹断了意识,变得一动不动。 虽然将脑袋摔在地上会更加可靠,但我们毕竟不是在厮杀。 「暴力也并不是龙园他们的专利」 伊吹、石崎以及阿尔伯特。 如今,被称为龙园左膀右臂的学生们倒下了,剩下的只有一个人。 独自一人目击了这幅光景,看来轻井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到这个状况还能够保持冷静,该说句真不愧是你吧」 「不光是头脑聪明,就连暴力方面都是一等品,我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拍手以表达坦率的敬意,龙园走到我的面前。 「在此基础之上,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绫小路」 「谁知道呢」 龙园甚至没有感觉自己身陷困境,他尽量冷静地分析给我看。 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不仅仅是在虚张声势吧。 这是龙园独有的、只属于龙园的优秀特质。 正因为他具有这种特质,所以才能维持一副如此坦荡的样子。 「决定暴力输赢的并不只是力气,跟内心的强度也有关」 龙园放低重心,打出左手拳。 目标不是面部而是腹部。 我跳向后方避开。 龙园立刻追击上来缩短距离,这次是惯用的右手拳。 「不好意思,我没打算从正面承受你的攻击」 进一步避开他的攻击,这次由我展开进攻。 为了抓住龙园的刘海而伸出右臂。 他展现出快速的反应,用左手挥开了我的右臂。 ——紧接着,我的踢腿直接命中龙园的侧腹。 「!?」 在他的注意力被我的右臂吸引住的那个瞬间,我立即展开了进攻。 为了避免受到连续攻击,龙园跟我拉开了距离。 「真不赖啊,龙园」 不用说,他的综合能力远在石崎之上,我坦率地做出赞美。 明明经受了沉重的一击,他却没有要倒下的样子。 「真有趣啊」 说着,他笑了。 但我还不觉得他拥有能够胜过阿尔伯特的卓越实力。 「先让我失望,然后再提起我的兴致,这做法也是叫人欲罢不能啊,绫小路」 龙园的笑容比之前更甚,他毫不客气地发起了进攻。 这不是习武之人的动作。 而是多次经历激战后独自一人学习掌握的战斗风格。 我也不可能完美地躲过他所有的进攻。 虽然要反击的话很简单,但我多次进行防御,同时将其威力承受下来。 将第四拳承受下来的时候,龙园朝我搭话道。 「为什么不到明面上来战斗。你的话应该能够堂堂正正地与我展开斗争吧」 「我也是有各种情况的」 「是吗。那就打败你再问出个中缘由好了」 「你觉得自己能打败我吗?」 「呵呵。你觉得自己不会输吗?」 「……不好意思。我想象不到自己输的样子」 龙园能够看见而我却看不见的东西。 「在这里你应该会获胜吧。但是,明天呢?后天又如何」 「你是说,反复进攻的话总有一天会获胜?」 「在你小便的时候呢?拉屎的时候呢?我会从所有地方展开进攻」 「你不害怕自己输吗?」 「对我而言,不存在恐惧。我从未害怕过」 「没有恐惧感啊」 这话说得真有意思。 恐怕这就是龙园自信的源泉。 「你要是体会痛楚的话也会明白的。对常人来说,疼痛会在日后转化为恐惧」 「既然如此,那你就教教我那所谓的痛楚啊」 「你要期望如此的话,要多少都能给你!」 龙园猛地抓住我的双肩,快速地用膝盖顶向我的腹部。 「清隆————!」 轻井泽担心地叫喊道。 但这一击是我刻意承受下来的,不值得担心。 「两次、三次挨下来的话就会渐渐明白了吧!你说是吧!」 为了瞄准同一个地方,龙园笔直地向前伸出左脚用力踏在地上。 与此同时,他缩短了距离用左手防御面部。 右手伸出,同时右腿膝盖笔直地顶了过来。 这是他今天使出全身力气的一击,也是最为沉重的一击。 我向后踉跄,体会到传遍全身的痛楚。 「怎么样。这下明白了吗?」 「……很不巧,除了疼痛在扩散之外没有别的了」 「你是想说自己跟我一样,感受不到恐惧吗?」 「不是这个,龙园。我不是在说这个」 我认识因疼痛而产生的恐惧。 我知道输掉的话有多么凄惨多么可怕。 一路下来无数次目睹眼前的存在逐渐崩塌毁灭。 但不知从何时起,这变得不再可怕了。 感觉到自己渐渐平静下来。 因为我明白了,不管别人多么痛苦多么绝望,自己都不会感受到痛楚。 只要能掌握保护自己的能力就够了。只要自己平安无事,那就是胜者。 「再多玩玩儿吧!」 龙园叫喊着,两次三次朝我的腹部集中进行攻击。 我将膝盖微微下沉,龙园的膝盖就朝着我的面部迫近而来。 「切!看穿了吗」 我毫不慌张地避开了攻击。绝对要回避致命伤。 「你是在玩耍吗?绫小路。能避开的攻击为什么不避开」 「我在尝试,看看能不能真的唤起你那所谓的恐惧」 「始终是在小瞧我啊,混蛋」 即便感受到力量的差距,龙园还是没有露出失去气势的样子。 这要是因为鲁莽而不去观察对方情况的话,事情就不同了,但越是对自己的打架身手、力气有自信,在感受到压倒性的力量差距时就越是会陷入绝望。但他却没有这种样子。 我从龙园处于优势位置的时候起,就让他的预测出错并颠覆了一切,本打算通过展示这些来让他内心崩溃。在这种意义上,我的预测也出了点错误。 当然,只是推测错了上限,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在他内心崩溃之前多了道工序罢了。相应的,龙园就要背负痛楚了。 「你是在哪里获得这种力量的。这可不一般啊,绫小路……」 这不是经历过多次打架就能达到的领域——只有这一点是没错的。 我不作答,一步步地缩短跟龙园之间的距离。 从锐利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想要报一箭之仇的意图,真是显而易见。 「即便拥有这般力量,还是偷偷摸摸地藏起来了吗。每天蔑视着杂鱼活到现在感觉如何?有射精那么舒服吗?」 「蔑不蔑视别人这种事情,我连想都没想过。因为别人成功也好失败也罢,全都跟我没有直接的关系」 可能是对这回答感到不爽吧,龙园挠着头发笑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嘛。所谓人就是由欲望堆积而成的」 根本不存在没有欲求的人——他强烈地否定我的回答。 当然,我也是有数个被称作欲求的存在。 只不过,这是另一回事。 再玩下去大概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吧。 我重新摆好架势。 「这样的话,在你感到恐惧之前教你多少次都行!」 已经够了,龙园。 龙园想要切换成用膝盖进攻我的面部,我抓住他的左臂强行把他拉过来,右勾拳毫不留情地在他脸上炸裂开来。 「啊——!?」 承受到甚至能夺去意识的冲击,龙园被打飞了。 但一击是无法让他失去意识的。 到底也是将威力抑制在差一点让他昏过去的程度。 龙园以腰背着地的姿势摔在了水泥地面上,我骑到他身上从上方向下左右挥拳。 「你说自己没有感受过恐惧对吧,龙园」 「哈啊,哈啊……呵呵,没错。我没有体验过恐惧。一次也没有」 即便肿胀的部位遮住了半边视野,他还是对我做出了无聊的反击。 但那反击失去了威力,轻易就打空了。 相对地,我从上方还以准确而强烈的一击。 龙园的表情变得粗暴起来。 「咳,噗……!我虽然对打架有自信,但也不是没输过。不,正因为我经受过比别人多一倍的痛楚所以才明白……」 他看起来说话有点困难。可能是嘴里弄破了吧,他把血从嘴里吐到地面上。 我再次挥下拳头。 「嘠哈!……啊,可恶,又变得说话困难了」 以很短的时间间隔左右重复进攻。 但即便如此,龙园还是真的没有感到恐惧。 「通过暴力可以看出人的真心。揍人的跟被揍的都能看出来」 龙园一度闭上眼睛,笑了出来。 这是在挑衅我——随你怎么揍吧。 「哈啊,哈啊……呵,呵呵……想必你一定很开心吧,绫小路。拥有这么强的实力的话,态度也能变得狂妄起来。为所欲为。正因为如此,就让我看看吧,绫小路……」 龙园睁开眼睛。 我瞄准他的面部重复挥下拳头。 他的脸已经肿胀出血,内出血也很严重。 即便是这样,龙园还是没有感到恐惧。 这是人本来所具备的一种感情。 这感情没有发挥作用。 「已经够了吧,龙园」 我这样做出建议,但龙园当然不可能接受。 「呵,呵呵。怎么了,绫小路。我可还没认输呢。杀了我啊」 面对主动献出性命来做出挑衅的龙园,我让他再一次尝到拳头的滋味。 唯有表情因疼痛而扭曲了,但那也只是一瞬。 「痛啊好痛啊……但也只有疼痛而已」 他看向我的眼神跟见面时的一样,没有发生变化。 并不是眼前的败北,看来他坚信不疑的是最终到手的胜利。 「就算你今天在这里赢了我,我以后还会无数次咬上你。不管在这所学校的什么地方,我都会伺机对你下手。然后最后获胜的会是我」 想必龙园至今为止都是这样逆转、幸存下来的吧。不管对手多么强大,都不是永远无敌的。正因为他一路下来都没有放过可乘之机,所以才有这种自信。 用暴力将恐惧根植到对方心里、支配对方。 跟这家伙为敌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袭击导致重伤——就是这样一种恐惧。 「品尝此刻一时的愉悦吧。来,胜利就在眼前啊,绫小路!」 即便失去了反击的力气,龙园直到最后的最后都保持着笑容。 「人在面对弱者的时候,会很顺利地显露出感情来。并且,唯有这感情的背面潜藏着恐惧」 感情的背面潜藏着恐惧? 「你想赢吗?不想输吗?你有着怎样的感情,绫小路」 想赢? 不想输? 「你现在……支配我之后笑了吗?生气了吗?或者是感到兴奋欢喜?还是说焦躁?告诉我吧!」 这家伙,从刚才起就在说些什么啊。 很不巧,我看不到自己的面部表情。 不过,唯有一件事能够确信。 这种无聊的事情无法动摇我的内心。如此而已。 显露感情这种事,不存在的。 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用拳头打在龙园脸上了。 「!」 我已经不再抑制自己了。 左边一拳,右边一拳,仅仅只是重复挥下威力相同的拳头。 龙园的面部绷紧了。 嗯,就是这个,龙园。 你也看到了吧? 名为恐惧的感情确实存在于自己的内心之中。 龙园尝到了比之前更为强烈的一击。 这一击夺去了他的意识。 或许你是打算控制我的内心吧,但不巧的是,我并不具备能够被操控的内心。 我缓缓地从龙园身上站了起来。 不忍心让轻井泽继续呆在这寒冷的室外了。 「不好意思啊,让你在这么艰难的状况下等了这么久。没受伤吧?」 「呃……没事。不过倒是冷得渐渐失去知觉了……」 轻井泽就这么坐在地上目睹了整个过程,我朝她伸出手。 握住的手仿佛冻结了一般冰冷。 「对我失望了吗?」 「理所当然,不是吗……毕竟从一开始就受到了背叛」 「是啊。这样的话,为什么没向龙园出卖我」 「……为了自己。只是,这样而已」 说着,轻井泽倒在了我的胸口上,身体颤抖起来。 「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啊……!」 「现在什么都不用想。今天遭遇的事情也好,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也好。一切可以等到之后再去想。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今天的这个瞬间,束缚你的咒语已经解开了。今后,真锅……不,别人不会再追究你的过去了。之后就跟以往一样,像平时那样表现就行了」 可能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轻井泽将身体完全依靠在我身上。 在轻井泽看来,这应该是灾难不断的几个月吧。 碰巧由真锅她们引发的欺凌。在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的情况下发生的欺凌。 被龙园揭开曾经的伤疤,并且得知这一切责任都在我身上。 她的内心十分不安且已经伤痕累累了吧。 「克服残酷的过去,你构筑了此刻所拥有的一切。只需要从明天开始继续下去就行了」 不过,轻井泽的话没有问题。 在屋顶上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确信了这一点。 「是我伤害了你。我不要求你原谅我。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就像今天这样,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会来救你」 「清,隆……」 即便受到了这样的打击,轻井泽还是不离开我这个宿主。 轻井泽离开了我就无法继续呆在这所学校——甚至到了这种程度。 今后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有我在,她的内心就不会崩溃。 如果,如果我在更早的阶段就来解救轻井泽的话又会怎样呢。 确实是快速地实现了约定,轻井泽会更加依存于我,这一点不会有错。但反过来,下次要是遭遇到相同的情况而被抛弃的时候,轻井泽会更加失望,这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我在最初的阶段将事态延长到现在这样,以此来让轻井泽产生一种意志——无论如何都要坚信到最后。与此同时,我也能够得知轻井泽不会轻易背叛。 不过就算她吐出了我的名字,也会受到『罪恶感』的谴责,不用想,我今后采取行动肯定会很方便。 毕竟,舍弃轻井泽这枚棋子就太浪费了。 有没有必要是其次的,能收在手中是在再好不过的。 「稍微往下走一段路,学生会长……现在是原学生会长,跟茶柱老师在待机。他们应该在某种程度上了解情况了,所以包括弄湿的制服在内,他们应该能顺利处理好」 「我,我知道了……清隆呢?」 「我还要善后。而且被人看到在一起的话,感觉也很麻烦。你还是先回去比较好」 说着,我轻轻推了推轻井泽的后背,让她从屋顶上回去。 「接下来……」 也不能放着屋顶上的四个人不管就这么回去。 茶柱老师姑且不谈,被其他老师看到的话免不了会发生问题。 我从石崎开始,挨个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脸颊让他们恢复意识。 最后也拍一拍龙园的脸颊。 「咕……」 「醒了吗」 「这件事……你觉得这就算完了吗,绫小路」 「这就结束了。你该不会说现在要接着刚才的继续下去吧」 不管由谁来看,这次的输赢显然已经定下来了。 「为了获胜,我会不择手段」 说着,龙园缓缓地直起了上半身。 「有必要的话就发动战争」 「上告说被我揍了吗?」 「……呵呵。那样做确实太逊了。不过,为了获胜的话,那也算一个选项」 看来不管是多么难堪的做法,只要是为了赢过我,他就会去考虑。 「那要不然就强行说是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姑且给你个建议,我不推荐你这样做。下楼后,原学生会长在等着。就算不知道详细情况,但出现了有问题的行动这一点很快就会暴露。先动手的是龙园,这个在弄坏屋顶的监视摄像头的时候也已经坐实了。而另一方面,我在这段时间里呆在榉树购物中心。只要我想,多少不在场证明都能找得到」 毕竟,提前施加多重保险是理所当然的。 「……明明在最开始也能让无关人员变成目击者,却没那么做吗」 「因为我觉得,如果不打你一次的话,你是不会停止进攻的」 「难道你觉得我会接受这个败北?」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龙园,你失败的原因只有一点。弄错了攻略的顺序——这就是一切的原因所在。通过跟一之濑他们战斗、跟葛城和坂柳他们战斗来积攒起经验的话,就能在更加靠近我的位置彼此交战了。你凭借好奇心展开行动过了头呢」 我毫不隐瞒地说了出来,龙园露出了苦笑。 「说得够直白……」 「复仇赛的话随时恭候……虽然我也想这么说,不过我今后不打算做什么显眼的事情。可以的话你去找别人吧」 还以为他立刻就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回应我,但不知为何,龙园陷入了沉思。 「刻意让目击者保持一段距离——深入解读这一点的话,今后如果我还是固执地盯着你不放的话,就算不惜暴露自己的真身和轻井泽的过去也要将我们逼入绝境,你是这么个打算吧」 「虽然我想极力避免变成这样,但也只能这么做了吧」 「而且不光是我,就连在场的石崎跟伊吹还有阿尔伯特也不放过吗」 虽然不确定会怎么处分他们,不过应该避免不了相当沉重的惩罚吧。 「我的真身和轻井泽的过去是绝对的——太过相信这一点也是你的失败。想要防范于未然的话,要么就做得规模再大一些,要么就多增加监视情况的人」 在学校这个区域中,使用龙园的做法难度会很高,这是无可避免的。 「也就是说,只要我继续存在的话,C班就会一直处于负伤的状态吗」 「只要你不对我这边乱来的话,我就不打算把这次的事情当作道具来使用」 「我还没天真到会去相信你的口头约定。如果C班将你逼到困境的话,你就会向学校告发今天的事情。不是吗?」 「或许吧」 确实,这无法变成绝对遵守的约定。 在首领被控制住的情况下,C班确实无法正常发挥作用。 「但你要怎么做?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是无法消除的哦,龙园」 「真啰嗦啊。跟你之间的输赢已经结束了。并且,我自身的战斗也是」 龙园环顾伊吹他们,取出手机输入了什么进去。 然后,在屋顶的地面上,他将手机滑到伊吹的脚边。 「什么啊……」 一直默默听着我跟龙园的对话,伊吹瞪了过来。也瞪向了我。 「责任全部由我来承担。在那之前,把我的点数全部转给你」 「什么……?龙园,你在说什么啊……?犯傻了吗?」 「是,是啊龙园同学!反正也不会把在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没必要承担什么责任啊!」 双方都无法将这次的事情说出去。这种表面上的平等。但实际上,龙园察觉到D班处于压倒性的优势地位。只有唯一一个办法能够将其抵消掉。 「绫小路,这件事完全是我一个人做的。光我一个退学就行了吧」 「还真是一板一眼啊。居然要对做出的事情负责任」 真无聊——龙园吐出这么一句,同时将积存在口中的血也吐了出来。 「只有在其权力实现价值的时候,暴君才能被人所接受。输到这个地步的话,也就没有人会跟随了」 至今为止那蛮横的态度也好行动也好,一切都是伴随着结果的,所以人们才能够接受。 将其他班级卷入进来的‘X搜寻行动’就是产生了这么多的影响。 采取了如此强硬的做法却还是输掉了,这样的自己没有那个资格——龙园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一点。 看来他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明白事理。 准备至今,搭建了龙园能够使出全力的环境果然是正确的。 「别开玩笑啊。为什么要托付给我啊……」 「正因为你讨厌我。所以我才托付给你。剩下的个人点数平分给所有人。我退学的话,葛城跟坂柳应该会提出契约无效吧,但这个确实是没办法了」 签订契约的当事人离开学校的话,确实很有可能发展成那样。 「龙园同学,你是认真的吗?」 石崎站起来,用听起来十分悲痛的声音叫喊道。 「啰嗦啊。就算你不叫我也听得到啦」 龙园冷笑道。 「之后就由你们来吧」 大概是真的下定决心要退学吧,他甚至都不回头看手机,就这样站起来。 「那就这样」 留下这句话,龙园想要离开屋顶。 伊吹跟石崎的话语都无法传达到他的背影。 「这样可以吗?真的退学的话,我倒觉得你会后悔」 我叫住了龙园。 「为什么你这家伙会在乎这种事啊」 「连在这里输掉的意义都不知道,就这么离开的话,你的成长就在这里结束了」 「啊?」 「为什么输给了我。就这样搞不清楚原因也没关系吗」 「……真能说。说到底,你帮我有什么意义。我知道你和轻井泽的秘密,留下我对你没好处吧。你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说出去」 「这个嘛……硬要找理由的话,你要是能帮我击溃坂柳跟一之濑的话,即便我不出手,D班也能轻松战斗了。而且,保留跟葛城签订的契约可以让A班一点点地承受伤害。最重要的是,如果你突然退学的话,坂柳跟一之濑会认为龙园被X给干掉了。这样一来后面就麻烦了」 也就是从得与失的角度去思考——附加了这么一句。 「就算这次的事情以出乎意料的形式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幸好我身上显眼的地方没有受伤。不管由谁看来都像是你们起了内讧吧」 「……既然如此,那剧本大纲就是这样的。我想对办事没效率的你们施加惩罚,但却反过来被你们给揍了,于是我决定退出一线。就当是这样」 也就是说,这样的话也不会给我添麻烦。 「你……就甘心接受这样的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狼狈地被绫小路一个人干掉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面不面子的。而且我一个人消失的话损失要小得多」 「让我追加一点吧。要主动退学的话你随意,要怀疑的话你也随意,但我不打算把这次的事情告诉别人。我也告诉在下面待机的原学生会长了,让他不要把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别人,事情已经平静了。也就是说,没什么值得你去退学。在此之上,你还是要退学的话我倒不会阻止你……」 「那就别阻止我。我不会轻易相信人」 留下这句话,龙园离开了屋顶。 剩下来的石崎自然不用说,伊吹看上去也接受不了龙园的做法。 第七卷 ○龙园的所得与所失 那天的夜里,我梦到了自己年幼的时候。 杀了一只蛇。 那时,如果我在杀死那只蛇之前被反咬一口从而体会到恐惧感的话。 我还会选择同样的做法吗。 「……没意思啊」 这种假设,没有任何意义。 人类就是每天过着不可能重来的人生,只有一次的人生。 并且在这样日子里,胜败乃兵家常事,有赢的日子也会有输的日子。 昨天只是刚巧遇上了输的日子而已。 我输掉的次数加起来应该不低于3位数。 只算输给绫小路的次数的话,昨天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差别呢? 早上8点,从宿舍出来迈开脚步,目标学校。 虽然是寒假的第一天,但因为有社团活动,所以学校照常开放。 原则上进校内就需要身着制服,但是已经没有遵守的必要了。 开展社团活动的学生他们的晨练大概是7点前后开始。榉树商业中心开店时间是10点,这个时间会往学校方向走的恐怕只有我这样的人了吧。 「……阿嚏」 在通向学校的林荫道上,一个学生露出一副看上去很冷的样子颤抖着。 我对此视而不见继续向前,但是从旁边经过的时候,被这个学生叫住了。 「终于来了」 对这个声音置若罔闻,直接通过。 「你给我等等啊」 那个人急忙追上来,马上抓住我的肩膀。 「啊?你在搞什么啊。别随随便便碰我」 「我也不想碰你啊。你把手机硬塞给我了吧。我就想把这个还给你」 一边说着,鼻子红红的伊吹把手机退了回来。 「随便处理下不就好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等的」 「不记得了……」 假装不记得就说明时间应该也不短。 为什么这家伙在这种无关紧要事情上这么细致入微呢。 我没有接下手机,正准备从伊吹的旁边经过,这次是手腕被抓住了。 「你真的不干了?」 「你不就只是来还个手机吗?」 简短地回答后,伊吹露出一副看起来像是在愤怒的样子地瞪了过来。 「刚入学的那段时间,和石崎还有阿尔伯特争执的时候你说过的吧?不管输了多少次,最后获得胜利的才是最强的。事实上你也是这么对阿尔伯特他们做的」 「那又怎么了」 「就因为输给了绫小路一次,你就准备结束一切?」 「因为我的预测失误,先手已经被封住了。而且,现在已经变得无所谓了」 「你在说什么啊。真是太逊了」 已经无所谓了。 能让我这么想,就说明那家伙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可能吧」 所以面对伊吹的质问,我就这样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我不是说这个」 伊吹没有放开抓住我手腕的手。 「你不是想让我退学。这不是正好吗?」 「是你说了要带领大家升上A班,所以我才帮你的。可是你却这幅模样?」 平时是打算适当放松放松的,但伊吹这家伙轻易就积攒起压力。 伊吹还是一副说不够的样子,看不到她停下的迹象。 「我对你至今为止那野蛮的态度、行动全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因为我们最终目标一致,所以我才一直忍着。前些天C班接受惩罚的时候,你也没有对我们做出任何详细说明。即使如此大家也都没有流露出不满,这些都是因为我们相信最后一定能升上A班。而你却要退学?逊爆了」 然后喘了口气,伊吹又加上了一句。 「我就没见过这么可悲的事」 「伊吹,别没玩完没了地做出对自己方便的解释了」 我暂时停下了脚步。 全身都疼得要命,希望她不要再让我做多余的事情了。 「确实我说过你们就是些杂鱼。跟着我的话就能让你们轻松升上A班。这只不过是为了方便我暴力统治,所以打一棒子给一颗糖罢了。A班跟我缔结的契约你们是知道的吧?我完全没打算把那个还给你们」 「你是打算一个人升入A班吗?」 「直到最后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是不会把班级同学的麻烦当回事儿的」 我这么说的话,伊吹应该也只能接受了吧。 「满意了吧。我走了」 「8亿点数」 「……啊?」 「昨天你把手机递给我以后,我是真的在烦恼是不是应该转移点数。然后我就干脆查看了手机里的各种内容」 她打开了我的手机,将画面对着我。 这是我制定的三年内的作战,还有点数的推演。 「你要是真的想一个人独赢的话,2000万点数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制定这样的计划?8亿是C班全员升入A班所需的点数吧。虽然我是不觉得能攒得出来」 「别做梦了。这笔记我就写着玩玩的」 强行从伊吹那里夺回手机。 「今后日和跟金田会把班级带领起来吧。绫小路也有可能不会再行动了」 「我不是在说这个」 该死的伊吹,完全没动我的个人点数。 这钱要完全浪费了。 真麻烦。 「从刚刚到现在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 「你要是真的想不干了,就和我来场胜负」 又给我提出这么奇怪的做法。 蠢货利用起来是很方便,但是时不时就是会有这种奇怪的暴走。 「今天的寒冷加上昨天受到的伤,你的身体应该动都动不了」 她马上就明白我被抓住袖子的手腕连劲儿都使不出来。 强行要向前走甩开她抓着我袖子的手,下一瞬间,我就被揍飞了。 摔在了石板路上。 「……疼啊。都没法选个好的落地姿势」 被绫小路那混蛋彻底搞坏了身体。 「啊——……这下爽快了。你不干了就赶紧滚蛋吧」 伊吹向宿舍迈开步伐。 她到底,在这里等了多久啊。 1 「坂上。我有话要跟你说。昨天已经把事情跟你说过了对吧」 我一个人来到学校,到了老师这里。 因为事先用宿舍里的有线电话定好了这个时间见面。 在发生骚动之后立刻退学的话在各方面都会留下什么麻烦,所以我刻意等了一天。 考虑到对监视摄像机所做的手脚的话,很容易引发问题。 原学生会长知道这个事态的话,就更是如此了。 我是打算将事情分开来。 「我知道。我想尽量避免站在这里谈话。陪我去进路咨询室吧」 「嗯」 「但在那之前,我有个问题」 「你说问题?」 「跟我来一下」 说着,坂上对办公室里的人打了个招呼,把学生叫了出来。 不久,从里面出现了两个人。 「龙园同学……」 「啊?」 是石崎跟阿尔伯特。 为什么继伊吹那笨蛋之后连这两人都出现在这里了。 「他们问我说你有没有来过,从早上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了。让他们直接去联系你,可他们也不听,我正感到为难呢。首先把这两个人的事情处理好」 「你们在干嘛,不快点消失的话小心我宰了你们」 「我们——」 石崎他们正要说些多余的事情,我瞪了过去,用眼神让他们躲远了。 「呜……」 听着我的恫吓,坂上摸着眼镜说道。 「关于昨天弄坏了监视摄像头的那件事。跟石崎他们也有关系吗?」 「那是我一个人做的。快走吧」 在这里贸然进行接触的话,只会把这些家伙逼入困境。 我无视坂上,甩开他们朝着进路指导室出发了。 即便坂上对石崎他们感到怀疑,但我催促他跟上。 「在你打来的电话里已经听过解释了,不过事情得一件一件来解决,龙园。首先是用喷雾弄脏监视摄像头一事,你承认是你干的吧?」 「嗯。是我一个人干的」 「还有一件事。跟石崎、阿尔伯特还有伊吹起了争执一事,事实情况是?」 「这个我承认。全都是我的责任。是我单方面想要揍他们。结果倒是反被他们揍了」 没必要将这些家伙卷进这场败仗中来。 「你明白的话事情就好说了」 「请等一下啊龙园同学!我们也不是没关——」 石崎没有回去而是追了过来,我从正面踢过去让他长记性。 就算现在再多使用一两次暴力,对于要退学的人来说都是没关系的。 「龙园,你在做什么!」 「要让我说多少次。昨天被我揍得还不够吗?」 石崎一副痛苦的样子蹲坐在那里,我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刚才的也加到对我的惩罚上」 「……不管情况如何,下次再引发问题的话,要惩罚的可就不止你一个了」 「啰嗦。反正这样也就结束了」 来到进路咨询室,我立刻就提出了主题。 「快点啊,坂上。推进退学处理吧」 「看来你是误会了什么,所以我就先订正一下」 坂上缓缓地动起了起嘴巴。 「从你的发言中确认到了矛盾」 「啊?等一下。你说矛盾?」 「据这边所掌握的情况来看,倒是跟D班之间发生了问题的样子?」 该不会是绫小路在最后的最后对这边下手了吧。 无视我的提议,包含轻井泽那件事在内一起报告给学校的话,不光是我,就连伊吹跟石崎也会受到相当重的惩罚。 可不光是损失个人点数就能了事的吧。 「是上告我们了吗?」 「上告?据我听到的情况,破坏监视摄像头的不光是你,还跟一个D班学生有关」 「你说什么……?」 一瞬间没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我陷入了混乱。 「D班那边已经支付了个人点数来作为修理费。我想要确认的是你接不接受过错的均等分担」 「居然给我开玩笑……」 做出这种事情,以为我不会退学的话就大错特错了,绫小路。 「我要退学」 「……事情的处理没有任何问题。即便如此也要退学?」 坂上也不是笨蛋。 从状况之中至少也应该能察觉到昨天屋顶发生了麻烦事。 「没错。我找不到留在这个学校的意义了」 不能不尊重学生的个人意志。 「这样啊。看来你的意志很坚定,阻止不了了呢」 说着,坂上从抽屉里取出了纸张。 「记得在这里写下名字、学籍号码和退学原因」 「给我等一下」 刚拿起笔,坂上就拿出了另外两张纸。 「你的退学处理结束之后,把这两张纸也递给石崎跟山田」 「……你说什么?这跟那些家伙没关系吧」 「确实是没关系的。但那两人不期望这样。说是龙园要退学的话他们也要退学,不听我劝」 绫小路这个混蛋……教唆这些笨蛋们做些没用的事情了吗? 通过以石崎和阿尔伯特作为人质来阻止我退学。 我要是在这里选择退学的话就成了一起退场的结局,退学就没有意义了。这就本末倒置了。 「混蛋……」 「就算在我看来,班里出现退学的人也是很可惜的。我是这么想的」 坂上的视线落在了我手边的退学申请表上。 「现在的话能按照单纯的器具损坏来下结论。这应该是最初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吧」 「把我留下来能有什么好处啊」 我不打算再与坂柳他们发生争执了——他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 「我不退学了」 把纸和笔推回去,我站了起来。 2 没过多久,在1年级学生之间就兴起了一个传言。 “龙园翔放弃了C班的领导者地位。” 他不再带着石崎他们走来走去,也变得不跟人说话了。 简直像是看见刚入学时的自己。 龙园不断地度过一个人的孤独时间。 他今后会找寻到什么东西吗? 关于这点,我可不清楚。 只不过有一点能够确定——那家伙跟我很相似。 并且,他还有利用价值。 第七卷 后记 5个月不见。我是衣笠彰梧。 夏季有动画播放,不知道大家看得开心吗? 我作为一名观众,看到仅在动画里才能传达的『欢实』的世界观时,我为此感动了。 自己所写的故事能作为影像来播出——这真是让人十分感慨。 顺便一提,这是我的近况,经过手术去除了在我后背盘踞10年(直径差不多7厘米)的『粉瘤』。从后背那硬是往外拉的触感简直……虽然拝此所赐有一周左右后背没力、无法做事,可真是辛苦啊,但总算回到了那个干净无比的后背。 这次第7卷的发售时期比起平常更迟,这是由于动画的放送以及为其增添了内容,同时也因为第七卷是跟龙园他们C班直接对决的内容,所以冒出了“等动画放完后再发售好点吧?”这种想法。经过这样的判断,所以才决定这个月发售。 在这几个月内,知道『欢迎来到实力至上主义的教室』这部作品的人好像增加了许多,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 当然,更感谢在动画化之前就阅读本作的读者。多亏了大家的支持,所以才能这样继续出版发行。非常感谢。 虽然这次第7卷是暂且与龙园决战的内容,但C班的出场机会并没有就此结束。还有新势力的兴起以及离开表面舞台的龙园的行动之类的内容。接着从第3学期开始就是一个新的阶段,今后的故事不仅限于写学生会,还会跟2年级、3年级有所关联,展开跟A班、B班的战斗。 虽然不能立刻将所有内容呈现在您的眼前,但我近期会写一之濑的故事或者坂柳的故事,还有平田葛城之类的角色(成员太多了,这里写不下)也会增加戏份。请务必关注这些角色会成为敌方还是友方。 那么,因为空了一段时间,所以我踏实地开始写下一卷了。综上所述,下次是由寒假期间的故事集成的7.5卷短篇集。给您带来围绕着圣诞节所发生的故事。寒假期间的主要故事以下卷封面的女生、以及这位女生周边发生的恋爱故事为中心。 顺带一提,虽然短篇集这个说法没什么错,但关于4.5卷或者7.5卷这类卷数的故事,无论是从前还是今后,基本上全都是长期休假——『春假』『暑假』『寒假』的故事。跟原作有很强的联系。请大家事先注意下这点。请务必下次也将本书捧在您的手中。 第七卷 特典 希望成为朋友 提供:风纪委员古手川 翻译:Blackonion 校对:TheFirstArk 那天,一到午休我就朝图书馆走去。 连续多日来图书馆,是为了寻找雷蒙德·钱德勒的《再见,吾爱》。近来,由于这本书产生了小小的热潮,所以很难借到手。 我没有能称之为朋友的人,基本上一直是独自一人。 当然我不是不想交朋友,但我一直以来都不擅长与人交往。 所以到头来,我有比其他人花更多时间来读书的倾向。 「……没有呢」 一来到推理小说角,我就失望地垂下肩。 放学后再过来一次看看吧,得在去茶道部之前过来确认才行。 我每天都会这样来图书馆找书。 虽然这样一个人也挺快乐,但偶尔也会感到寂寞。 龙园君对这样的我看不下去了,他向我搭过话,但由于他周围总是有很多人,这会让我感到紧张,所以我无法和他呆在一起吧。 「咦?」 有一本书放在了很高的位置上。 我忽然察觉到这本书与它的分类不相符。 是放书的工作人员弄错了吗。 「嗯……」 我伸出了手想要去拿下来,但却够不到。 不可思议的是,虽然我认为够不着,但还是尝试了几次。 「还是够不着呀」 接着,在我正要得出够不着的结论的时候。 「虽然这可能是我多管闲事」 一个男生这么说着,帮我将分错类的书抽了出来。 「我记得你是C班的……」 他这样对我说,然后我也想起了他。 「我记得……你是绫小路君,对吧」 我回想起,以前曾在龙园君的介绍下与他见过一面。 记得那时好像是寻找打倒了龙园君的人……之类的吧。 虽然因此也对D班调查了很多,不过与现在这件事无关。 我本来对那些事也没什么兴趣。 「嗯。总之先给你」 「谢谢」 我接下书本,以防万一确认了图书卡。 果然这本书应该放回其他区域。 「你喜欢勃朗特的书吗?」 我翻开书,又合上。他露出一副感到奇怪的样子看着我。 看来他好像误会了,以为我喜欢勃朗特的书。 「我个人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想将弄错类别的书放回正确的位置」 「原来是这样……」 这时,我注意到了某件事。 那就是绫小路君手上拿着的书。 「话说,你手上拿的是……《再见,吾爱》吗,是名著呢」 不知为何,我觉得发现了同伴,不由地出声询问。 「今天成功从朋友那里借来」 「那还真是幸运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二年级学生之间流行一股雷蒙德·勃朗特的热潮,所以争夺她写的书的战斗一直都在持续着。我也想重新读一次,但今天也没能找到……」 「抱歉啊,我这样把书转借走」 「没关系。这本书以前我读过,而且在找这本书的过程中还邂逅了其他的书。这个学校的图书馆具有相当规模的藏书量,如果埋头阅读的话,想必转眼之间就毕业了吧」 「……是吗。也许是这样呢」 在那之后,我在不知不觉间热情地和绫小路君讨论起了书的话题。 虽然中途也感觉他对我有些无语,但那是因为我实在是太开心了,不由自主。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我对聊天结束感到寂寞,不知怎的将不符合自己风格的话说出了口。 「你大概还没吃过午餐吧?如果可以的话,能共进午餐吗?」 「……欸」 会感到困惑是正常的吧。 毕竟,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积极地说出这样的话。 而且现在C班和D班之间的纠纷似乎也不少。 即使认为可能会被拒绝,我仍然继续说了下去。 「C班里没有喜欢读小说的人,我都没有能够畅谈的对象」 所以,我直率地将自己的情感告诉了他。 「这样做不会产生很多问题吗?现在C班不是正积极地寻找着D班的某人吗?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好像都被当成了怀疑的对象吧」 「请不必担心。上次我只是在形式上帮助龙园君。说到底,我对纷争这类东西没有兴趣。还是说,跟我谈话会产生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你那边没问题的话,我倒是没什么特别要说的」 「太好了。因为那种无聊的事情而让班级之间产生裂痕的话可叫人高兴不起来。毕竟大家和睦融融才是最好的」 绫小路君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这让我感到很高兴。 「那我们出发吧。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也许能够交到兴趣相投的朋友呢。 我一方面认为这种行动不像自己,一方面又对这个发展感到兴奋不已。 希望以后不会因为班级间的纠纷之类的使我们之间产生裂痕。 我心里这样想到。 第七卷 特典 本人佐仓爱里,被来回折腾 提供:沫馨の弥尘 翻译:TheFirstArk 「这、这样啊。并不是在约会呢」 啊啊啊,太好了……! 内心深处感到了安心,我大大地呼了口气。 「不过我完全没印象,而且就算她问多少次我也回答不上来。老实说,真是够呛」 自从看到清隆君跟椎名同学一起吃饭后,我的心脏就一直砰砰直跳。 其实是清隆君的女朋友什么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的心脏大概会停止跳动吧。 「太天真啦爱里。得多加小心地确认一下哦?」 加加对我小声耳语道。 「确实,说椎名是隆儿的女朋友的这个思维太过跳跃了,但他们彼此喜欢或者隆儿对对方抱有好感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吧」 「诶诶诶诶……!?」 但,但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或许有可能…… 「对吧?所以要提前再稍微深入一点」 说着,加加对清隆君搭话道。 「但我感觉你当时看起来挺开心的啊?」 就像这样。加加替我问出了我想问的事情。 「也不能露骨地一脸嫌弃吧。毕竟她跟我同一年级」 嗯,嗯。就是这样的对吧? 因为清隆君很善良,所以被人搭话了就不能无视对方呢。 「波琉加所说的恋爱先放到一边,但C班所说的事情的确让人有点在意。对于偷听我表示抱歉,不过须藤好像也跟堀北商量了自己被缠着的事情」 察觉到话题由恋爱转向了严肃认真的方面,我放下心来。 「嗯。不过应该是一半对一半吧」 「这,这么高吗!?」 「就算隆儿说他没法摆出厌恶的表情,但那可是跟女生一起吃饭哦?我倒是觉得先怀疑一下比较好呢」 「呜,呜呜。果然是这样吗……?」 「唉,是想太多了?或许隆儿对待谁都是那种感觉吧」 「嗯嗯。肯定是这样的」 「不过啊~所谓男生不都是这样的嘛~」 「是是是,是这样吗!?」 本人佐仓爱里,总是被自己的内心来回折腾。 第七卷 特典 看不见的黑暗 提供:沫馨の弥尘 翻译:TheFirstArk 绫小路跟他父亲接触了。 我走在走廊里,同时心里将这个慎重地承受下来。 「……全都明白了,是指什么?」 即便分不清前后的状况,我还是装出一副冷静的教师模样。 「茶柱老师。我是在说,您对我所说的事情基本上都是谎言」 「你在说什么」 不行。不应该将眼前的孩子当做一般的高一学生看待。 「那个男人并没有和茶柱老师接触。当然,他也没有让你逼迫我退学」 「不,你的父亲找我寻求帮助。事实上,就像告诉你的那样,我也一直在逼迫你退学」 我的内心里显出了焦躁,而绫小路完全看穿了这一点。 「别再相互欺骗了吧。坂柳理事长已经全都跟我说了哦——在我的入学定下来的那个阶段就将我的事情告诉了您」 我想要将这个事实隐瞒到底,但绫小路却将其指了出来。 这个瞬间,我松懈了。 「……理事长说出来了吗」 一不小心问出了心里的问题。 即便知道理事长不会轻率行事,但我还是犯了错误。 感觉绫小路一瞬笑了起来。 「绫小路,你试探了我啊……?」 「嗯。理事长完全没有说关于茶柱老师的事情。但是,肯定跟您有关系,这一点已经变得清清楚楚了」 我知道自己会在这里渐渐受到支配。虽然只是得知他在特殊的环境下长大,但究竟要怎么做才会教育成这种奇怪的孩子啊。 我一路下来见过很多优秀的学生。但绫小路与他们都不一样,是我所未知的。 绫小路展现出他的推理,仿佛要把我至今为止的谎言都揭露出来一般。 该怎么办才好。要怎么做才能利用这个孩子。 只要能跨越这个障碍的话,我应该就能升上A班。 然后就应该能覆盖我的过去。 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我得必须要利用绫小路。 只要抓住决定性的什么,就能让绫小路也无法推辞。 我每天都在与自己心中的黑暗战斗着。 第七卷 特典 我,长谷部波琉加不打算做出改变 提供:断崖风残雪 翻译:咖咖 校对:TheFirstArk 放学以后,气温逐渐降低,在榉树购物中心入口处,绫小路组如往常一样集合了。 我匆忙搁下与三三的对话,向隆儿靠了过去。 「啊,说起C班来……我看见了哦~哟,大总统~真让人憎恨啊~」 接着就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侧腹。 「你看见什么了啊?」 是完全没注意到吗,还是说有意隐藏?隆儿的表情一如既往地毫无变化。 「还问我看见什么……就是隆儿在和C班的椎名一起吃饭的场景啊」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于是展开了正面攻势。 如果心中有愧的话,应该会露出一丝动摇的神情,但尽管我说出了椎名同学的名字,隆儿的态度也一如往常。 「爱里一直很在意那事,都掉了好几次饭粒呢」 「哇啊!加加!这个应该是约好了不说出来的呀!」 爱里生气了,脸涨得通红。 这样坦率的反应实在太可爱了,忍不住逗了她一下。 「是这样吗?那刚才的不算」 到现在还能这么直率地显露出恋心的孩子可不多了。真让人佩服。 虽然偶尔也有那种出于算计而露骨地表现出喜欢的女生,但我不喜欢。 「难道说是想在圣诞节之前急速开展恋爱吗?」 此时此刻,为了爱里,我要再进一步逼问一下。 「清隆,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不会做这种俗世的事情……」 「天真,幸木你太天真了哦~男女之间终将都会抵达恋爱之情的。话说俗世这词也太土了吧。现在的年轻人可是比你所想象的还要早熟哦」 「什么早熟啊……我们可是高中一年级哦」 「要知道,高中一年级才初恋反而算是比较迟的了好吧。我上小学的时候,同级生里就有跟初中生或者高中生交往的人在了哦」 「听、听都没听说过啊」 「那只是幸木你没注意周围而已。对同级生中孩子气的男生没兴趣的女孩子可是很多的」 所以说男生啊,对女生抱有的幻想太多了。如果想要交到纯情可爱的女朋友的话,就得注意到身边像爱里这样的孩子呢。 「抱、抱歉,加加。那个……」 爱里小声对我耳语道。看来她总算意识到我在强行助攻了。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得随时确认楚隆儿是不是处于单身状态。不过爱里也要加油。如果他有了女朋友的话,就不能这么硬来了,对吧?」 挖别人的墙角这种事情,无论是想法还是行动,爱里都是绝对不会有的。 「嗯」 红着脸的爱里坚定地点了点头。爱里这么可爱,要一般的男生,估计一下子就会全部沦陷了。一般都会抱着‘先交往看看’这样的想法吧。 三三和幸木已经差不多理解了,但隆儿还没有察觉到。 我是有点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算了,再稍微试探一下,来点儿助攻吧。 「……不过……」 直到现在,我从未和谁交往过。 但是要说从来都没有过看好的人,那就是撒谎了。 小学时候有一个,初中时候有一个。都是比我大两级的学长。很遗憾的是,无论跟哪位都几乎连话都没有说过。都是聪明、帅气、体育也很擅长的全能学长。 在发展到喜欢之前,用憧憬这个词来表现这种心情或许更加合适。 无数次想要去搭话,但都没能鼓足勇气。 两次后悔。 那是连那是不是爱恋都没能确认的曾经。 下次怀抱这种情感时,我不想再后悔了。一路走下来我都是这样想的。 ……总之,我产生恋爱感觉的门槛有点高吧,或者说对普通的男生,我基本都没有兴趣。作为生物来说,大概是很正常的,总之理想标准非常高。 班里面的话,平田是与理想中的标准最接近的。但我却在追求着更高的理想标准。 最近,意外地开始觉得隆儿的条件也非常好。 虽然他并没有幸木的学习那么好,看上去也没三三打架那么厉害。 但——总觉得深不可测。 大概幸木和三三也开始渐渐感觉到了吧。 我想起了自己在体育祭时的惊讶。隆儿与学生会长的接力赛。 至今为止谁都不知道隆儿跑得很快——因为有这么个糟糕的先例。 如果,隆儿是我理想中的男生的话。 那个时候,我能够抑制住自己的心情吗。 我赶走了心中浮现出的糟糕预感。 难得结成了这么个关系亲密的小组。 想要支持像小动物一样可爱的爱里,这种心情也很强烈。 而且,再怎么说也是我想太多了。 仅仅是因为隆儿谜团重重的部分很多罢了。 如果再接触得更久一些,肯定会得到‘啊,隆儿也是个普通的男孩子’这样的结论的。 「怎么了,加加」 「唔,什么事都没有」 我不打算改变。 一定不会改变。 所处的位置也好,这份感情也罢。不能带来任何多余的东西来破坏这个小组的平衡。 「抱歉,在兴头上打扰你们,但我这边可完全没有那种轻浮的事情」 听到我和幸木的对话,隆儿淡定地吐槽道。 「是这样吗?你没有在遮羞吗?」 「你、你看吧。虽然我那样说了,但加加不相信我!」 嗯。现在这样就好。 再次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长谷部波琉加,不打算做出改变。 短篇 伊吹与石崎与阿尔伯特、椎名度过的一日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提供:殉回仙梦 翻译:全废の熙 校对:TheFirstArk 事情发生在第二学期结束后,寒假的第一天。 同时也是,发生那个『事件』后的第二天。 那天对一年级C班的伊吹澪来说,是十分无聊的一天。 我在寒冷的天空下,望着变红的拳头叹气。 「我在干什么啊……」 吐出的气息在眼前逐渐消散。 寒假第一天,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早上醒来后直接来到了通往学校的林荫道。 然后揍了龙园,接下来本应该是为了取暖而回宿舍的。 我觉得这样应该就满足了才对。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都还呆在林荫道。 「哈啊。好冷」 周边只有我一个人了,我闭上眼睛开始沉思。 昨天发生的事。 当时的事情。 这接二连三的骚动,怎么看都只会认为是被什么给附身了。 至今为止的事情、这次的事件。 难道我—— 不,包含龙园翔在内,所有事情应该都在那个男人的预料之中吧。 回想起来,从入学开始,每天都安静不下来,而且还很动荡。 刚被分到C班,龙园翔就开始掌握班级。 当然,班上的人最初都不认同龙园并反抗他。 石崎和小宫自然不用说,甚至连金田都不认同采取威压态度的龙园。 那样的龙园,自然被C班所疏远、被抑制。 甚至让人感觉班级内可能会发生虐待。 然而,那家伙从正面做出了反抗。甚至连监视摄像头的存在、学校的规则都不放在眼里,就这样揍飞了石崎他们——老实说,当时我吃惊了。 但是,龙园从一开始就很明白。班级内部出现的争纷基本上无法向学校报告。因为这个与‘掐自己的脖子’无异。 龙园多次重复这种乱来的事情,与此同时,他也看透了尽可能靠近规则的死线。 事实上,这是因为截止到昨天为止,龙园一路下来运用了许多方法率领着C班。 他的那些想法和盘算给他带来了『骄傲』。 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在被人称作违规的领域上,自己绝对不会输掉。 那个事件本来就是应该发生的,所以它发生了。 这个失败源于C班内部没有能阻止龙园翔的学生。 虽然讨人厌的龙园会怎样完全和我没关系,但莫名地感到火大。 我不清楚自己感到火大的原因。 就算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也无法拭去这火大的心情。 我到底在对什么感到如此烦躁呢。 「啊!真是的。别想了别想了」 为什么我要浪费寒假时间思考这种事。 不知不觉间,迎来寒假,前往校舍的林荫道上,身着常服的学生多了起来。 他们应该是准备接下来前往榉树购物中心享受寒假吧。 再怎么说,也是跟我没关系的事情。能称得上是我朋友的人,并不存在。 「太慢了……」 已经等了30分钟了。我的忍耐实在是到极限了,取出手机尝试催促对方。 「哟,伊吹。让你久等了」 在打电话之前,目标人物就接近我了。 石崎说着这种话跟我搭话。他的旁边站着阿尔伯特。 「你准备让我等多久?」 「抱歉抱歉。我们也辛苦了一遭啊」 「……怎样了?」 「总之算是顺利。但是,龙园同学很生气」 「想也是吧。你的伤还增加了」 石崎应该被他用力揍了脸吧,他仿佛感到很痛一般抚摸着变红的脸部。 然而他的面部表情上却没有愤怒或者后悔的情绪,看起来很是畅快。 「你被揍了居然还这么开心,抖M吗?」 「别开玩笑啊。我只是很高兴而已」 额……所以这不就是抖M吗? 虽然我这样想,但石崎双眼闪烁,看起来真的很满足。 「你至今为止被龙园压制着,不应该对他有许多不满吗?」 我把在其他意义上感受到的疑惑就这么问出口。 石崎在龙园的独裁期间,定期地因自己的无能而被责备。 再加上直接的制裁,被揍得最多的人就是石崎。 「实话实说,关于那个,我当然感到不满……不过」 「什么啊?」 「没什么。现在已经认同他了,或者说是尊敬他」 这人因为被揍太多次了,所以脑袋变奇怪了吗?居然认同那种人? 还尊敬他? 「在我眼中只觉得他是太过得意忘形的败家之犬」 「别这样说龙园同学」 呜哇,真是恶心。恐怕是因为被揍太多了,所以这人脑袋才变奇怪了。 但是从站在石崎后面的阿尔伯特那里,透过太阳镜也感受到与石崎同样的氛围。 「……难道说,你也这样认为吗?」 我朝阿尔伯特问道,他就无言地微微点头道。 「哈啊。难以理解。那种家伙哪里好了啊?」 就算我这样问了,阿尔伯特也不回答我。 「你如果认真起来的话,就算对手是龙园,你也能赢的吧」 如果是一般的吵架,阿尔伯特是压倒性的有利。 事实上,在过去的直接对决中,三次对决都是阿尔伯特赢了。 只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两人也在不断地反复打架,结果阿尔伯特加入了龙园的军门之下。我认为自己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理解状况,但这果然很不可思议。 但是石崎好像很理解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意外地讨厌争纷呢」 应该是有什么男人之间互相理解的事情吧,石崎一边笑着一边戳着阿尔伯特的侧腹。 「明明是个大块头却讨厌争纷?」 「除了龙园让他揍人以外,你见过阿尔伯特揍过谁吗?」 「……大概没有。不,可是啊,既然如此就更是如此了吧」 只要不遵从龙园的话,也就没必要揍谁了。 「龙园同学让他见识了男子气概啊」 不知为何,石崎说着这种意义不明的话,拍打着阿尔伯特的后背。 「啊这样啊,算了。我就不该去问正经的理由」 总之从石崎他们的发言中明白了情况,差不多回去吧。 今天一天,我已经在外面站了好几个小时了,已经冷死了。 「我回去了」 我这样说道,但不知为何,石崎一脸认真地样子窥探着我。 不禁想要踢飞他,但忍了下来。 「我说啊伊吹。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去喝茶吧?」 「……什么?」 这人刚才说了什么? 我没能理解他的发言,就这样僵直了。石崎再次说道。 「去喝茶吧」 难道说这家伙,在邀请我吗? 石崎这个笨蛋邀请我? 当我思考这种事的时候,石崎慌张地否定道。 「不,我先说明,我可没什么奇怪的想法。我可是很普通的,不如说我更在意龙园同学吧?啊,这样一说意思就变奇怪了呢。总之,不是那回事。而且阿尔伯特也跟我们一起」 这是哪门子辩解啊。 但这话听起来没在撒谎。 石崎虽然说话粗暴也很暴力(虽然我没有说别人的资格),但是他本性却很正直。 我明白了阿尔伯特也想跟我喝茶的想法——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跟我喝茶。 这种事情明明至今为止从来没有过,这究竟是怎样的心血来潮啊。 还是说,果然是昨天的事情留下了影响吗? 「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会打倒你们的,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就说我没那种打算。绝对不会对你有那种想法的。绝对的」 这样被正面否定的话,为什么有点让人不爽啊。 「综上所诉,你稍微陪陪我们吧。反正你寒假也没有事情做吧?」 「……我明白啦」 虽然我不甘心,但寒假的预定的确一片空白。 而且因为长时间待在外面,手冷得不得了。 「要去的话就快点」 「阿尔伯特,你也要去的吧?」 面对询问自己的石崎,阿尔伯特安静地点了点头。 1 放寒假的第一天,榉树购物中心到处都有学生的身影。 让我不禁想要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抱着这么轻率心情来这里。 「话说回来,没想到你居然站在我们这边」 「你在说什么?」 「我指龙园同学这事。我以为你讨厌他」 「哈?明摆着我是讨厌他的啊」 到底怎样曲解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来? 「那么,你今天为什么联系了我们?」 「那是——」 只是不爽那家伙擅自逃亡罢了。 但是石崎他们,一定无法理解我的心情吧。 我自从入学开始,直到现在为止,一次都没喜欢过龙园这个人。只是,我承认自己在一定程度上认可他的能力。 正因如此,我才会对这两天的事情感到烦躁。 「总之是跟你没关系的事情」 「说得也是」 看起来询问的人也不打算追究。 石崎边咬碎着冰块,边喝着混入许多胶糖蜜的冰咖啡。 「为什么这种季节喝冰咖啡啊」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吧。正因为寒冷所以喝冷饮才更美味啊」 我与阿尔伯特当然都是点的热饮。 「话说回来,第三学期开始会怎样啊。呀,我说真的」 石崎率先喝完后颤抖着身体。看来冰块很冷。这家伙是笨蛋啊。 「那种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但是啊……必须得思考吧?」 石崎到底想让我说什么啊。 就算不去思考,也很清楚。 「就算我怎么想,龙园的想法已经不会变了吧。你在那擅自纠结是你的自由,但大概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唔……」 我用强烈的语气严厉地说道。 果然啊。大概是打算让我协助吧,但这实在是浪费时间。 我虽然觉得他们在思考不正经的事情,但果然是这样啊。 「可是啊」 「没什么可是的」 「龙园同学的事情也是这样,D班的——」 「停」 我用今天最干脆的语气制止石崎,并瞪着他。 「听好了。禁止一切关于他『们』的话题。如果你不遵守这点,我就回去了」 当我这样告诉他后,石崎也不得不认输了。 「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 石崎慌张地缓和我的情绪。 归根究底,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得跟这两个人谈论这种事情 「我把这个喝完就回去了」 饮料还剩一半左右。稍微喝快点吧。 「我已经不会再说了,你就这么讨厌那话题啊」 「特别讨厌呢。然后昨天,我特别讨厌的人增加到了2个」 仅此而已。 「伊吹同学,你好」 当我们进行着不怎么聊天的茶会时,椎名日和走了过来。 她的手上拿着书包与饮料。 「有事?」 当我模糊地回复她后,椎名微笑着说道。 「我心想这组合可真是少见,所以不经意就跟你们搭话了。是很少见吧?」 「有吗?我们可是经常在一起吧?」 「才没有」 我讨厌被人认为‘我总是跟石崎在一起’,所以即刻回答了。 「请问能加我一个吗?」 在使用头脑的考试中,她算是C班的珍宝。与金田一样,被龙园拜托过许多次。但与此同时,她平常跟我们也没什么接触。 「加进来也没关系吧?」 正因为她是龙园也很认同的学生,所以无论是石崎还是阿尔伯特,都轻易地接受了。 「那么,容我打扰了」 「你穿着制服做什么去了啊?」 「我是茶道部的。在寒假期间也要进行社团活动」 「茶道部……那是做什么的?」 「做许多事情哦。学礼节、接受使用道具的指导什么的」 「哈,还有人想做那种事情啊」 石崎打断了与椎名的对话,感到无聊似的这样说道。 虽然我也完全不知道,但从椎名那里听过茶道部的部员很少。 「你不介意的话,试试入部吗?」 「不入部。我讨厌社团活动那种东西」 石崎开始啃起杯子里剩余一半的冰块。 「稍微变换一下话题……实际上,我早上看见了龙园君」 椎名也提及了龙园。 「因为他穿着制服,所以我有点在意」 「别担心,没什么事情」 「这样啊。听到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 在这些成员中,那家伙不在的话,自然就会提到他。 我沉默地打算离开,阿尔伯特却抓住了我的肩膀。 「干什么啊,我回去也没什么吧。也没什么好说的」 面对说着这种话的我,阿尔伯特沉默地指着饮料。 「……你让我喝完为止都别回去?」 看来既然我说了喝完就回去,就不得不这样做了。 正好现在有点不爽,所以我打算硬是喝完它。 「好烫」 「哎呀哎呀,请别勉强。我记得伊吹同学是猫舌吧?」 「吵死了。我是不是猫舌跟你没关系吧」 「我们可是同班同学哦」 就算是同班同学又怎样啊。 就算你向现在的C班追求那种东西,也是很残酷的啊。 「从第三学期开始我们就会坠落为D班。战争已经结束了」 「并不一定哦。我们C班一定会再次浮上去」 椎名一脸认真的说着让人不舒服的话。 「啥,那是什么。你有根据吗?还是说你来引领班级?」 「当然我也会协助班级。然后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吧」 虽然我觉得这人总是说着缺根筋的话,但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 C班最缺的东西就是团结——也就是相互协助。 龙园一个人率领过来的班级并不存在那种东西。 这种事情,就算是椎名也应该明白才对。 「我们可能迟了别人很大一截。但是,正因如此,接下来才应该相互协助去升到上位班级吧?」 「是吗。那你去加油啊?我不参与」 我很想早点离开这里,但饮料还没有喝完。 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点热饮,选冷饮就好了。 「你干嘛这么烦躁啊。虽然你平常就这样……」 「你也是的,这是打算跟我吵架吗?」 「我没那打算啊」 「说起来岩崎君,你看起来受了许多伤呢」 「你现在才察觉到啊。话说我不叫岩崎,我叫石崎」 「呵呵,我开玩笑的。同班同学的名字我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看起来平常不怎么与我们交流的椎名接近我们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龙园不在这里。 是因为她看见了石崎和阿尔伯特的伤后,对详细情况感到在意。 「那伤是怎么回事呢?」 「呃,稍微有点事」 「是有点吗……」 「实际上昨天——」 我认为石崎或许会说出没必要说的事情,所以我不情愿地插入了话题。 「他跟龙园因为方针不同产生争纷了。然后就被揍了一顿」 是这样没错吧?——我这样盯着石崎后,他接连点头同意。 「方针不同吗……真是罕见呢」 看来是从石崎平常粘着龙园的样子实在是无法想象出这种事情吧。 「难道说你跟龙园君在吵架吗?」 这是在吐槽龙园不在这里一事。 阿尔伯特仿佛辅助我一般,对椎名点头回应道。 「我觉得有时候打架也是不错的,但请尽快和好哦。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会协助你的」 「你能做什么啊?」 「拜托龙园君说‘请别吵架了’」 看起来她不打算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就那样传达给龙园。 就她这样子,真亏至今为止没被龙园揍啊。 不过,椎名连运动都不怎么擅长,而且还讨厌暴力行为,龙园也不会对她多认真吧。 毕竟她也没干过与龙园方针相反的事情,所以也算是理所当然的吧。 「呼,我喝完了。再见」 「你这就要回去了啊?」 「我都陪你们到这种程度了,足够了吧」 「啊,说起来,伊吹同学。听说很快就有有趣的电影要上映了哦?你不介意的话,下次我们一起去看吧?」 「我不去」 就算要去,我也会一个人去。 「这样啊……真是遗憾」 我拿起空杯子,离开座位。 要是继续跟这些家伙嬉闹的话恐怕会起荨麻疹。 而且—— 我现在,从未对自己这么生气过。 没错。 我终于察觉到了这两天烦躁的理由。 这既不是龙园的错,也不是石崎或者阿尔伯特的错。 当然也跟偶然出现在那里的椎名没关系。 我无法原谅自己。 这就是我烦躁的原因。 如果我再可靠一点的话,也不会发展成让C班如此为难的展开。 龙园翔也不会身为领导犯下过错了。 是因为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我要是再留在那个地方的话,就会继续乱撒脾气。 所以,我想快点一个人独处。 「我说啊,伊吹」 石崎叫住了想要逃走的我。 「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别光一个人背负着,也跟我们商量下啊」 「啥——?」 我不经意地发出了干涸的笑声。 「你开玩笑的吧。谁会找你们商量啊。况且也没什么好商量的事情」 平常就很笨的一群人,为什么仅限这种时候很敏锐啊? 「伊吹同学,我们下次再一起聊天吧」 椎名也如此说道,还有沉默不语的阿尔伯特也直盯着我。 这简直就像是,这三个人为了鼓励我而邀请我一样啊。 现在回想起来,无论是石崎和阿尔伯特邀请来喝茶的,还是椎名看见这几个成员后最初搭话的都是我。 这算什么。 我才没期望这种事啊。 实在是无法忍受这幅光景,我迈开了脚步。 我并不期望那种温暖的环境。 我认为今天一天,是十分无聊、同时也是无路可逃的一天。 然而实际上『对我来说,真的无路可逃的一天』,在不久之后就会到来。 第7.5卷 ○第一次经历的冬天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TheFirstArk、Blackonion、全废の熙、咖咖、小米小白 校对:TheFirstArk 图源:Blackonion 修图:多拉泽 即便清晨已经到来,外面的大雪仍旧下个不停。 25号。世间正处于圣诞节。 世界各地的人们都会与重要的家人或者恋人一同度过吧。在这所学校中,至少应该也有那样做的情侣们。 因为快到约定的时间了,所以我开始准备。 「……已经过了8个月了吗」 进入这所学校后,时光流逝地真快。 说明我就是如此享受着学园生活吗。 我稍微拉开了与阳台相连的窗户,紧接着冷风就吹了进来。 与此同时,女生的笑声也乘着冷风载入了房间。 看来她们接下来要去榉树购物中心玩。 「我也差不多该出门了」 我察觉到已经过了11点半,于是将窗子关好。 今天跟佐藤麻耶有约,是约会的日子。 虽然还不清楚今天一天会产生什么变化…… 但至少我认为,今天对我来说应该会是有意义的一天。 不然我不会萌生出去约会这种想法吧。 所谓喜欢上一个人。 所谓能够去重视一个人。 仅仅只是共度同一刻时光,便能够共享幸福。 然后渐渐升华为无可代替的存在。 我究竟能否体验到那种感情、那种事情呢。 寒假的小故事于前两天的23号——平安夜的前夜开幕了。 第7.5卷 ○恋爱之箭 12月23号。晴天。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特别舒服。 感受到一股让人难以置信的清爽感,明明我已经醒了,却仿佛还置身于梦中似的舒适感包裹着我。 这是我所迎来的最初的变化。 要是有人问我“你发生什么变化了吗?”,我会干脆地回答“没有”。 然而,并不是没有变化。变化确实是存在的。 而且还是很具有戏剧性的变化。 束缚着本人轻井泽惠的那令人厌恶的过去消失了。 准确来说,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得到了不输给束缚着自己的过去的力量。 那是在昨天——第二学期结业式后所发生的事情。 我被龙园翔叫了出去,并且受到了可以称之为欺凌的行为。 说出来的话是很没面子,但那就是实际上发生的事情。 我落到了最底层。 在为了寻求救赎而逃入的这所学校中,我本以为自己会再次落入地狱。 然后我被告知了很多事情。在那些事情中,最让我震惊的就是清隆引导了欺负我的真锅她们一事。 我一开始感到了绝望,并且也愤怒过。但是……就结果来说,我得到了救赎。 借由做出那种事的清隆之手得到了救赎。 我平安无事地从屋顶上生还下来后,遇见了等待着我的原学生会长与茶柱老师。他们并没有跟我说话,只是照顾我,没让不相关的其他人看到我。老实说,如果没有他们的照顾,我应该无法平安无事地抵达宿舍吧。两人只告诉了我,他们听从了清隆的指示照顾我。我觉得他知道这是能让我安心的唯一办法,所以才这样做了。 那就是在屋顶上发生的事情。我被真锅她们所欺负、暴露了秘密。这是自己所造来的孽。 如果当时拥有能摆脱过去的力量,那我应该会更加坚定一点吧。 也不会被人察觉到中学时发生的事情。 ……不,并不是这么一回事。归根究底本来就是我的错。 正因为我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强大而一直维持着傲慢的态度,所以真锅她们感到不愉快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是我所选择的‘自己不会再被欺负的方法’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呼……」 我叹了口气,但这并不是出于坏的意义。 这该怎么说呢?总觉得这叹气饱含着现在的心情。唔,没办法准确形容呢。 只有一件事是能够确定的。 那就是,无论睡着还是醒着,我的脑海里都浮现着清隆的样子。 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印在着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话说,真是的,怎么说呢,真是犯规啊……」 明明我体温很正常,但不知为何身体好热。 我为了抑制越发升温的额头而闭上了眼睛。 绫小路清隆。1年级D班。 我最初真的没把他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一个存在感低的同班同学。 虽然在一部分人中因为他很帅气就成为了话题,但我完全没有兴趣。 而且同班同学们也立刻就忘记了清隆。在如今的世道中,交流能力也是受欢迎的因素之一。清隆严重地缺少这个能力。 就算运动能力再怎么强,要是没有其他能力的话,就绝对不会大受欢迎。 所以以洋介君为首,A班的司城君跟B班的柴田君他们格外的受欢迎。 可是,真正的清隆不仅擅长说话,而且聪明,并且很有大人样还很冷静,运动能力好到不逊于高年级学生,而且而且……强大到令人难以置信。 虽说有冷酷和无情的方面,但是……即便如此最后还是帮助了我。 「哈……!?」 难道说,我在不知不觉间对清隆—— 「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 现在我大概已经满脸通红了吧,我按着脸颊大幅度地摇着头。 居然红着脸慌乱起来……这简直就像是恋爱中的少女一样。 我并不是要否定恋爱,我也是个想要好好谈一场恋爱的女孩子。但是,怎么说好呢……我无法认同自己去用那种目光去看待清隆。 「就是啊。肯定不能用那种目光看待他啊。因为那家伙的关系我可是倒了很大的霉啊……」 不如说,我不恨他他还应该感谢我呢。 在发生了那种事后还想夺走我的心,我怎么可能允许那么便宜的事。 我站在镜子面前,开始用梳子整理醒来后乱糟糟的头发。 「不过,我脾气也太好了吧」 就算我有错在先,但一般人会原谅清隆干的事情吗? 大概不会原谅吧。肯定不会啊。不如说还会憎恨他吧。 正因为我是心胸宽广的人,所以才能原谅他。 清隆你就此感到满足吧。 在脑袋里将这话说出来,摆脱错误的妄想。 只是在清隆面前,还是别告诉他我已经原谅他了吧。 反倒去为难一下他吧。让他以为我因为自己被利用一事还感到生气,这种程度刚好恰当。 而且,或许下次看见清隆的时候,我可能真的会生气。 当我想着这种事的时候,手机上收到了聊天消息。 『轻井泽同学,今天11点就拜托你了哦』 「啊,对了。还有这回事啊」 那是同班同学的佐藤麻耶发来的信息。在即将迎来24号的今天,佐藤同学为了跟我商量一事而联系我见面。 我平常跟佐藤同学不在一个团体里,所以跟她并没有很深的交流。当然作为同班同学我们还是比较要好的,但她还是第一次像这样单独叫我一个人出去。 「说起来我还真是有精神啊」 明明昨天在寒冷的室外被泼了好几桶水,真是想夸奖一番现在活蹦乱跳的自己。虽说冻透了之后我立即去洗澡暖和了身体,但一般的女孩子遭遇这情况早就感冒了吧,就算睡上三天三夜也不奇怪。 「是因为习惯那种事了吗……开玩笑的」 感觉自己能轻易说出轻微自虐的话来了。 直到昨天为止—— 我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已经改变了,但实际上并没有产生变化。 害怕自己被人所欺负,总是在恐惧着。内心深处总是扩散着一片黑暗。 但是如今我能干脆地说—— “我应该稍微发生了点变化吧。” 脱掉睡衣后身上只穿着内衣了。 这时候,刻在自己身上的伤痕总是会映入眼帘。就算不想看也会看见。 每天都跟这伤痕见面,心情自然也会低落下来,产生想死的念头。 但是,现在没有昨天那么在意它了。 明明是让我感到如此憎恨、后悔又悲伤的伤痕。 仅仅一天就能产生这种变化,简直难以置信。 「话虽如此,这不能让男生看见就是了……」 异性要是看见这伤痕肯定会退缩吧。会破坏他们的幻想——女孩子的肌肤应该顺滑、漂亮。就算是百年之恋也会冷彻呢。 唉,我倒是没有打算让谁看就是啦……我在内心中这样补充道。 只是…… 或许可能只是他没有体现在表情上而已……但是,清隆……不一样呢。 他即使看见了我的伤口,也没有说出恶心之类的话。 还是说仅仅是没说出来而已?亦或是船内很暗?还是说,那时候只想着威胁,并没有去想伤口很恶心这种事? 是单纯的谎言吗?还是说心里觉得很恶心? 亦或是——真的没有觉得恶心? 肯定与否定在我的脑海中打转。 但我根本不可能得出答案来。 重复着自问自答的时候,我察觉到一个重要的事情。 「话说那家伙……用手碰过我的身体了吧」 虽然当时连思考的工夫都没有,但这不是特别糟糕的事情吗? 不仅被摸了大腿,制服还差点被脱了…… 被女生当做细菌和害虫的我并没有受到男生的保护。整个班级乃至整个年级的人,在他们把我当做女孩看之前,他们甚至不把我当人看。我明明连男生的手都没怎么握过,但那家伙都做了些什么事啊。 「啊,真是的!又在想他了!我这个笨蛋!」 真是的……暂时不去想和清隆相关的事情,封印起来吧。就这样办吧。 那是个事故,所以必须忘记。 我套上袖子,流畅地穿起衣服。 1 因为穿衣洗漱稍微花了点时间,所以我小步跑向目的地。 迎来寒假,榉树购物中心尽是学生。 虽然绝大多数学生都是来玩的,但这人数远远超过了平常的休息日。 「这也是当然的呢。毕竟能玩的地方只有这里」 虽然必需品是齐全的所以没什么不满的,但这里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姑且算是在迟到之前抵达了目的地。在作为目的地的咖啡厅入口处,佐藤同学正拿着手机等我,我上前跟她搭话。 「早上好佐藤同学」 「啊,轻井泽同学!早上好!」 佐藤同学双眼闪烁着朝我挥手。她头发梳理地很漂亮,是去了美容院吧。光看她这样就足够让人想入非非了。 佐藤同学是在昨天晚上跟我说有事找我商量的。 虽然我身心都很疲惫了,但还是将那个事实隐瞒了起来。这不是当然的嘛。我被叫到屋顶上,并且淋了冷水这事,无论对谁来说都是『没发生过』的事。 也就是说,佐藤同学他们眼里所见到的我,必须是平常的我。因此我无法拒绝她,就接受了下来。 而且……之前就对佐藤同学的行动有点好奇了。 「不好意思啊,突然叫你出来」 「这没什么。别介意」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我跟一脸高兴的佐藤同学按照计划一起进入了店内。 虽然满席了,但正好有一组人离开了,所以我们顺利地进入了店内。 「果然好多人啊~」 我不禁发出了感叹。这盛况也太夸张了吧。 「无论哪个年级都没有在寒假安排考试吗?」 我也产生了跟佐藤同学一样的疑问。 我们一年级一放暑假就登上豪华客船航海去了。但现在能看见许多其他年级的学生,从这点来看,应该没有在进行特别考试。 这所学校至少在寒假应该会给学生一点福利吧。 还是说会在年底或者年初进行什么考试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可真是讨厌。 「你要是没吃早饭的话就多点一些哦,我请客」 佐藤同学一脸笑容对我说你别客气。 我心领了她的好意,点了美式烤饼和牛奶咖啡 。然后我们来到了店子中心附近的两人桌,坐下来。 「于是你要跟我商量什么?」 既然都请我吃东西了,那么这事应该很重要吧。 我稍微坐正了,听她说话。 「嗯,嗯。那个……实际上我,马上就要约会了」 佐藤同学提出了话题。 「……约会?」 我即便感到吃惊,但还是按捺住情绪问了回去。 「就是这样呢」 佐藤同学红着脸,连连点了好几次头。 不好的预感果然应验了。 如果我的猜想正确的话,那个约会的对象就是—— 「呃……和谁?」 佐藤同学好像是在等我问她似的。 「是绫小路君哦。很意外……对吧?」 佐藤同学害羞似的,但又感到开心似的,如此说道。 虽然我耳边突然响起了轻微的耳鸣,但我故作平静。 我拿起刚发下来的烤饼,咬了比平常还要大的一口。 咬掉的残渣落在餐盘上。 我再喝了口牛奶咖啡滋润干燥的嘴巴。 「嚯……佐藤同学原来盯上了绫小路君啊。真是意外~」 我当然之前就察觉到佐藤同学应该是喜欢清隆。 然而,既然之前没有直接跟我商量过,那么这样回答才是正确的。 「果然很意外吗?我自己也有点吃惊呢。但是,体育祭时不是有场接力赛吗?我看到他跑步的样子后相当来感觉呢」 佐藤同学兴致勃勃地说起来,就连作为听众的我都觉得有点害羞了。 她这样子,真的是『恋爱中的少女』啊。 「但是,他很没存在感吧?佐藤同学的话感觉能找其他看起来更好的男生吧。比如其他班的司城君之类的」 他在年级内也是个相当帅的帅哥,曾经有一时期谈论地很火热。 虽然最近不是大家讨论的中心,你看如何?——我如此跟她推荐道。 「那个人不行呢。听说前段时间他跟同一个社团的前辈开始交往了」 原来如此啊。因为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才没有听到与他相关的传闻了吗。 即便是在电视上有人气的偶像,无论男女,只要一旦有了恋人,人气就会急速跌落。 「这样啊。那么里中君呢?他现在也是单身吧?」 「我觉得他确实挺帅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即便向她推荐了其他几个受欢迎的男生,佐藤同学看起来还是不怎么感兴趣。 看来佐藤同学不是通过外表看上清隆的。 呃,这样不简直像是清隆在外表上输给了司城君和里中君一样吗……目前清隆只是不显眼而已,但如果比外表的话,他毫无疑问是顶级的啊。 也就是说陷入恋爱的佐藤同学也察觉到了这个事实吗…… 无论对男生还是女生来说,对象的外表都是一个加分点。 我在跟这样帅的男生交往、我在跟这么可爱的女生交往——仅此就能顺带着提升他人对自己的评价。就如我跟平田君交往后得到了超出预想的收获一样,如果这时候佐藤同学跟清隆交往了的话,她以后的评价可能会暴涨。清隆如果显示出了自己的才能,可是会超过平田君的评价。 虽然清隆经过接力赛后逐渐开始受到关注,但现在关注他的女生并没有预想中的多。他平常那安静的态度以及只跟堀北同学对话的印象,导致女孩子们不怎么感兴趣吧。还有他与池君、山内君以及须藤君这些被女生极度讨厌的人做朋友也是一个减分点。 总之佐藤同学至今为止应该都跟清隆没什么接触才对。 但却因为看见了接力赛那幕就在那说喜欢什么的,这也有点太过轻浮了吧。 我更理解清隆。 他的本性……或者说是黑暗部分,佐藤应该全都不知道才对。 啊真是的,不对不对!现在那些事跟这没关系。 我没有资格批评佐藤同学,而且是处于必须支持她的立场。 因为我是平田洋介的女朋友。 完全没有理由去妨碍别人的恋情。 所以我要作为平田君的女朋友、D班的女生领导——轻井泽惠来应对佐藤同学的事情。 「虽然我问这种事有点那啥……但你真的盯上了那种家伙?」 要是不知道清隆的本性,我毫无疑问就会这样问。 「……嗯」 佐藤同学毫无疑问地点头回应我的问题。 看她那意志坚定的样子,并不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情接近清隆的。 虽说我早就察觉到这一点了…… 「有喜欢的人了这不挺好的吗。而且绫小路君现在应该是单身吧」 「就是这样哦,所以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要是连其他女孩子也喜欢上绫小路君的话……我一想到这点就焦急起来了」 跟朋友商量恋爱,却被夺走了喜欢的男性——这种故事在世界上到处都是。就算佐藤同学对此有所警惕也不奇怪。 她是认为拥有年级数一数二的男友的我风险很低吧。 话说回来,在寒假都发展到约会这一地步了,真是超乎我的想象了。 清隆那家伙明明看起来对佐藤同学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即便发生了屋顶上那事,但该做的事情还是做了呢。 无意识地撕破了装着吸管的纸袋。 「……该不会你是想商量关于那个约会的事情?」 我问她后,佐藤同学双眼闪烁着点头了。你从刚才开始就耀眼过头了啊。 「嗯。我想问你有没有什么让约会成功的秘诀,我该做些什么呢?你和平田君是怎么交往上的呢?希望你也能告诉我和这些方面相关的各种事情」 在D班内部,明确表示在交往的只有我与洋介君。就算她向其他班的朋友寻求帮助,最多也只会得到清隆……不对,是‘绫小路是谁啊?’这种回复。 也就是说,佐藤同学会来拜托我也是很自然的事。 「轻井泽同学你在入学后没多久就跟平田君开始交往了吧?」 「嗯。算是吧。又不是多么了不起的事」 「就是很了不起的事啦。真的很厉害的,我一直都很尊敬你的!」 佐藤同学这样说着,如同包裹我的两只手似的,握得牢牢的。 「所以我希望你能传授于我你那本领」 「算不上什么本领啊……」 说到底,我完全无法回应佐藤同学想要的任何一个答复。 我逃离了初中时期的欺凌,然后决定成为不被欺凌的一方,所以才接近了他。回想起来,我的运气很不错。 虽然我是认准了洋介不是那种人才行动起来的,但其实是孤注一掷的赌博。如果他拒绝我成为他的假女友,那现在结果就不一样了吧。不仅会被甩得很惨,而且说不定会把我被欺负过的事情暴露给大家。 洋介君打从心底里以和为贵并将此作为理想。他说如果只是装做男朋友就能让我得到帮助的话,他很乐意成为我的假男友。 所以我向他撒娇了,选择被这个和平的旗帜所守护。 班级中心人物洋介君的女朋友。这个名号发挥了超出想象的效果。 虽然一开始遭到了班上女生们的嫉恨,但没过多久就消散了。 我回想起自己被做过的事情,对各种各样的学生都摆出了威压的态度。无论是买奢侈的东西,还是死皮赖脸地借小钱,全部都模仿了下来。 就这样,我成功坐上了D班女生领导的位置。 但是,处于虚伪地位的我,分得清能做到的事与办不到的事。所以就算佐藤同学请求我告诉她恋爱相关的事情,我也答不上来。 没经历过恋爱的人,不可能明白恋爱的技巧。 开始交往之后,为了散布『我们正在交往』一事,重复过许多次近似于约会的事情,但我们并没有心意相通。所以我现在也完全不知道怎么做是正确的,怎么做是错误的。 我不想让佐藤同学失望。不想让她认为我不擅长恋爱方面的事。 如果是以前的我,大概会显摆从杂志或者电视上看来的知识。然后把那当做自己体验过的约会似的,流畅地说出来。 但是,如今我在逐渐发生改变。 对佐藤同学——对信赖我的人,我不想随意地应付她。 因为我最近开始讨厌自己扮演强势态度的傲慢角色了,一瞬间想说出真话来。但实际上我却只字未提。在这所学校中,我作为洋介君的女朋友必须保持一副堂堂正正的样子。 所以也得去说一些违心的谎话。 ……真的是这样的吗? 对现在的我来说,洋介君依然是不可或缺的吗? 这种时候,多余的想法又掠过了脑海。 眼下,对我来说的危险因素——真锅和龙园他们因为清隆的作战(?)而被排除掉了。也就是说,我受到欺凌的事情并没有流传出去。 而且今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清隆都一定会帮助我,我也有这种安心感。 虽然身为洋介君的女朋友有许多好处,但就算除开了这一点,也不代表我在这所学校的地位会被夺走吧。虽说被洋介君甩了之类的可能会有点丢脸,但这个根据我们两人商量的结果有可能会顺利解决。 这样一来我就能变为单身了。 单身了的话,就算是我也能谈一场真正的恋爱。 也就是说—— 呃,现在想这些事情也没用啊。眼前的佐藤同学还在等着我给她一个好的回复呢。跟洋介继续交往的意义之后再考虑也没关系。 这次我总算把妨碍我好几次的多余想法赶到了脑海的角落。 「听你说之后我就想到了,佐藤同学不是想进行那种试试看的约会,而是为了跟绫小路君交往打算来一场认真的约会吧?」 「嗯」 也就是为了攻略清隆而进行的约会。 「该怎么做才能顺利进行呢?」 「我想想哦……」 我认真地考虑起来。为了佐藤同学能够与清隆交往,应该采取什么办法。 ……唔嗯,怎样才能攻略那家伙啊。 他明显跟其他男生不一样啊。会谈一场普普通通的恋爱吗…… 还是说意外地憧憬普通的恋爱吗? 虽然这两边都能想到,但很难判定啊。 正当我在这两者之间漂浮不定的时候,佐藤同学拿出了手机。 「可能是我说得太模糊了吧?那个,我姑且是个小白,所以我想了下约会计划。拜托你判定下」 她这样低着头,将手机上写着约会计划的笔记拿给了我看。 12点汇合→吃午饭→看电影→购物→在传说中的树下告白?→送礼物 那上面呈现着十分简单的计划。 我首先问了最在意的事情。 「稍微等等。难道你打算第一次约会就告白?」 「我打算抱着一不做二不休的精神去……前提是当天能鼓起勇气的话」 我以为她会慢慢地加深关系,但没想到居然是短时间决胜负。 「这有点太快了吧?我觉得再经历2、3次约会也不迟。也可能会发现对方身上有你不喜欢的部分」 当然,听说也有擅长恋爱的女生会立即做出判断,但佐藤同学在恋爱方面完全相当于一个新手,我觉得应该踏踏实实地发展。 虽说同为恋爱新手的我说这话没什么可信度就是了…… 不过,该说是她有些急于求成吧,感觉她是想优先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该不会,佐藤同学是打算在第三学期作为有男朋友的人登上舞台吗。 「而且这个传说中的树下是什么?难道说是表明爱意就会一生结合在一起那种吗?」 在这所学校里有那种都市传说一般的树吗? 就算存在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在不好预测未来的这个时代,10年后20年后都确定一直结合在一起什么的,恐怕算不上什么好事。 得知对方是那种让人忍不住想要跟他分手的废柴男之后,还是会结合在一起的话,这已经算是诅咒了。 「似乎倒也不是多么出名,只是我在学校的公告牌上偶尔看见的。在那个树下告白结果成功了——这种类似的情况挺多」 诶……我都不知道这个。感觉我也有了兴趣,调查下看看。 然后发现了那树好像真的存在。在学校的闲聊公告牌上介绍了好几个告白成功的例子。 那颗树好像是这所学校设立之初,某个很厉害的人送的礼物,就那样移植在了校内,听说树龄已经超过50年了。 「说起来的确有好几棵粗壮的大树呢……」 毕竟我平常都不怎么留意那些树啊。 告白的时间在落日之前。下午4点~5点。条件上还写着告白时周围没有人。好像满足这条件的话,成功率就是99%了。 99%这数据看起来真是可疑啊…… 「话说回来,这个告白的时机应该会相当困难吧?」 「说的是啊。告白的瞬间如果有无关的人在就无法顺利进行呢」 这个时间段人流很多,不好掌握时机。而且就算有好几对男生女生想要去实行这个传说也不奇怪。 必须巧妙地保证对话不中断,诱导事态发展成两人独处才行。 当然这种是迷信,认为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一点好运,大概大家都只有这种程度的想法吧。但是为了让一生一世的告白成功,甚至连稻草都想要去依靠吧。 就连我也是,如果去决胜负的话,也会想要尽可能地去提升成功的可能性吧。 「那个……关于你喜欢绫小路君的理由呢?」 「诶?为什么要问这个?」 「啊,抱歉。我完全不知道绫小路君是什么人。对他没什么印象。所以我才问你喜欢上他哪一点。你看,如果我清楚他是怎样的人,应该能给你的约会计划提出好的建议吧」 我向她问去,只见佐藤同学一副害羞的样子用手捂住脸颊小声说道。 「嗯……首先他很帅吧?平常挺安静的,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再加上跑得快……考试成绩也比我好,脑袋不笨……。你想,平田君当然是在他之上,但其他男生基本上都跟个小孩子似的」 大概是在说池君和山内君他们吧。关于这点我也认同。 同班同学的男生们大多像个孩子一样,完全不觉得他们跟我们是同龄人。 所以这种时期,大部分的女生都会对同龄人感到失望,转而看向学长学姐。 「咱、咱们聊这种话题可要对其他女生保密哦?我不想她们察觉到绫小路君的优点。而且我不擅长应对男生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了的话也挺丢人的」 「跟我商量就没事啊?」 「轻井泽同学是平田君的女朋友,所以我觉得挺放心的」 平田君的存在果然是个很大的原因。佐藤同学在依赖着我。 被依赖到这种程度感觉也挺不错的……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清隆啊。 这要是其他人的话,我也会坦率地支持她。 心里也不会这么不痛快了。 这算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吗? 「哈啊……」 不禁发出了叹息。这是与早上不同的沉重叹息。 然而听到我叹息的佐藤同学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下来。 「果……果然给你添麻烦了吗?」 「啊,抱歉。刚才那声叹气不是那个意思。真的!」 虽然慌忙否定了,但我的内心中却一直蒙着一片雾霾。 ……我倒也并不是喜欢清隆。 只是怎么说呢……我与他的关系稍微有点特殊。 无论如何都会优先想到这一点。 但现在得转换想法,为了佐藤同学而行动。这样自我答复都不知道是多少次了。 「那么我们重新审视下约会计划吧。如果要一起吃午饭的话,最好在看完电影后再吃。维持不住场面的时候,能谈一些跟电影有关的话题」 「嗯。就按照轻井泽同学考虑的计划来办吧」 佐藤同学率直地点头,然后拿出手机。 虽然她应该已经预约好电影了,但就流程来说,这样做更好。 吃完饭后立刻去看电影可能会因为预料之外的事态而遇到麻烦。而且看电影途中想打瞌睡也是不行的。 我浏览了一下电影院的主页。 「然后,重点的约会是什么时候进行呢?」 首先得确认一下看电影的时间能不能变更。 「后天」 「这真是很赶呢……呃,后天是25号吧!?」 不由得差点站起身来了,慌忙放低腰部再次坐到椅子上。 「嘿嘿」 我说你啊,傻笑什么啊……! 12月25号。对男女来说这都是一年之内最重要的一天。 清隆那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居然同意在那天约会!? 这一天本来是为恋人们加深关系而准备的、相互确认彼此爱意的日子。完全不适合在当天展开交往。那种日子用来约会简直不正常。应该委婉地拒绝,提出26号以后的日期来约会啊。 如果这是男方告白的话,肯定会相当令人反感。 这男生会被贴上只想做色色的事情这一标签。 我在内心深处如此强烈地吐槽道。 「呼、呼」 「……轻井泽同学你怎么了?」 「没什么,别在意」 我干嘛擅自变得这么热血啊…… 这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这两人决定在什么日子约会不是我该插嘴的事情。 这是当事人的自由。 我明明是,知道这一点的。啊,真是,从刚才开始就这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无比生气。 多次抑制这种错误的想法,我强硬地将其封印了起来。 「25号吗……比起明天的平安夜要好点吧」 他们看完电影后就会那样一起度过一整天吧。 虽说有很多情侣会去看电影,但整所学校的情侣比率只有10%到20%而已。只要不介意时间段和位置,无论什么时候都能重新订位。 「从11点50分开始看电影,然后13点30分结束。在2点之前吃饭,3点左右离开店子。然后调整调整,在过了4点之后进行告白。差不多就这种感觉?」 我粗略看了下调整时间后的计划表,觉得这大概就是最佳的计划了。 佐藤同学也没有反对的样子,她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点点头。 「还有就是——午饭也预约下更好。你想坐靠窗的座位吧?」 避开午饭时间的话,应该能顺利预约到。 「还有就是提前预约下吃的东西,能让他们做一些菜单上没有的食物」 「还能这样啊……我都不知道。不愧是轻井泽同学」 后天的话这些服务应该也会通融点吧。 虽说实际上这些事要是能够全部让男方来考虑就好了。 但这次是为佐藤同学的告白而准备的舞台,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只是,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方法。 虽然重复提一下会有点惭愧,但我真的没有过约会的经历…… 2 答应帮佐藤同学商量约会计划之后,我们离开咖啡馆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我们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宿舍走。 「虽然今天早上已经积得很多了,但据说从明天起积雪会更多」 我听到佐藤同学的这句话后,开始环顾周围的景色。虽然稍微融化了一些,但到处都残留着没有融化完的雪。 照这样子来看的话,说不定年内可能会一直降雪。 啊,是雪呢。说起来那是前年的事情吧,她们说着抹了泥土的雪是巧克力味的刨冰这种话,然后往我嘴里塞来着。如同怀念起以前的回忆似的,我想起了这件事。总感觉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做那种事到底有什么开心的啊」 「诶?」 「抱歉抱歉,我在自言自语。我自言自语的次数挺多的,真是不好意思啊」 因为发生了昨天那件事吧,总是会一件一件地想起那些事。 这时,佐藤同学的表情稍微变得有点僵硬了。 我以为是我那自言自语导致的,但好像不是那样。 「刚才我没说出来,其实我还有一个请求」 「反正我都已经答应帮你?了,那就别客气尽管找我商量吧」 我拍了下胸口,这样回复她。 「轻井泽同学谢谢你。那个,虽然能够约会是挺开心的……」 佐藤同学是对这重要的约会感到什么不安吧,她继续说道。 「实际上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约会……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你没和其他男生交往过啊?」 佐藤同学害羞地点点头。从谈话的发展来看就猜到是这样了…… 但我以为像佐藤同学这样的当代女生早就有过约会经历了,这真是意外。 「因为是轻井泽同学我才说出来的哦?要是跟周围人说我这个快高二的人还没有过约会经历的话,绝对会被小瞧。会被说动作太慢了。轻井泽同学果然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也、也许吧。是有点慢了吧。但也代表你以前没有真正喜欢的人吧?也算是重视自己」 「你能这样说,我很开心」 我一边蒙混过去,一边找台阶下。这不是对佐藤同学说的,而是对我自己说的。 「然后呢……我觉得我大概会很紧张,无法顺利进行下去。所以我在想……能不能加上轻井泽同学和平田君,来个双重约会。为了我能和绫小路君顺利地发展,希望你能来帮助我!」 她对我这样请求道。我无法理解她所说的话,一瞬间产生了混乱。 「双、双重约会?帮、帮助?」 「其实应该早点跟你说的。毕竟你已经让我预约了很多东西」 佐藤同学以一副过意不去的样子跟我道歉。 预约这种事花上几分钟就能结束,不是什么大问题。 重要的是,她拜托我这个未经历过恋爱的人去担任丘比特。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不行……吗?」 「这——」 毫无疑问应该拒绝。就我那点毛皮知识,肯定会出现失误的。 啊,但是佐藤同学也是第一次约会,应该能蒙混过去? 这时候应该挺胸直背地爽快答应她? 「果然还是想和平田君两个人一起度过圣诞节,对吧?」 「诶?」 正当我烦恼该怎么办时,佐藤同学又用不安的表情说着这种话。 这样啊。一般的情侣大多数都是一起度过明天和后天的啊。平常我会很好地把握这方面的事,但结业式的事情占满了我的脑袋。 「我很憧憬像轻井泽同学和平田君那样理想的情侣,想成为你们那样」 我过着一帆风顺的校园生活——对于这样认为的佐藤同学来说,她这个愿望没什么不自然的,也没什么扭曲的。 但是—— 内心深处有个在意的事情。 这与清隆无关。 我并不喜欢洋介君,也不是真的在跟他交往。 虚假的情侣。 但是,只要继续维持着虚假的情侣关系,我与洋介都不会遇到真正的恋爱。 这一事实一直让我感到很在意。 清隆也不把我当做一名异性来看待。 而且,净是在撒谎的我应该帮助不到佐藤同学吧。 「那种事,有点……」 思考之后我决定拒绝,但又转换了想法。 从刚才起清隆就定期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这事要是时常发生的话,对我的心理来说真是不好受。 既然如此,让这事不再时常发生就行了。 比方说,没错。撮合佐藤同学跟清隆—— 这样一来,万一发生什么我的内心也不会被清隆所夺走。 「总之包在我身上吧。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轻井泽同学,这是真的吗!?」 佐藤同学高兴地抓住我的手,活蹦乱跳起来。 ……她这么喜欢清隆啊。 所以我得去认真支持她的初恋才行。 我随意捧起一把堆积起来的残雪,往额头上一压。 反省反省。 我这样让大脑冷静下来。 既然决定认真去支持她,区区一个双重约会,让我好好做给你看。 如今的我不再是初中时的我了。 已经不是失去了三年时间的那个满怀绝望的我了。 同时,也不是刚进入这所学校时的我了。 并不是只有用威压的态度对待同班同学才能显示自己很伟大。 而是只有那样做才能保护自己——不能和初中时欺负我的那群家伙一样。 既然忍着害羞的感情来寻求我的帮助,那我就得尽全力去面对、去回应她,不然就称不上是真正的朋友了。 但既然要进行双重约会的话,就有几个问题了。 眼下的问题是洋介君当天是否有空。之后得迅速确认下才行。 我们本来在圣诞节是不见面的。 我们是情侣的传言已经扩散到了其他年级,没必要再向周围展示我们的情侣关系。为了不浪费彼此的时间,我和洋介君都准备悠闲地度过圣诞节。 如果被别人问了,就回答我们在房间约会了,那样也不会引发什么问题。 就算在外面被人看见了独自一人,只要回答准备晚上汇合就能借此躲过提问。 所以洋介君可能已经有安排了。 「那个……我想在绫小路君面前假装偶然跟轻井泽同学你们汇合」 正当我在脑海里制定计划的时候,她再次追加了请求。 「也就是说你讨厌一上来就进行双重约会?」 「倒是有一点点。不行吗?」 「啊,嗯……」 当然是可以的。既然佐藤同学如此期望,那么这样做也没什么。 但是—— 虽然我稍微想了一下,但还是立刻得出了结论。 「还是算了吧。可能坦率地跟他说要进行双重约会更好点」 「这样啊……不会让他心情变糟吗?」 看来佐藤同学认为清隆听到这事后心情会变糟。 「要是之后计划好双重约会这事暴露了,这才会让他心情变糟吧?」 「这样啊……」 「做决定的是佐藤同学」 我姑且传达了我的意见。毕竟我不能强制她‘就这样做吧!’。 虽然佐藤同学很烦恼这事该怎么办,但就我来看,这可是个错误的做法。 那个清隆不可能察觉不到这边的计划和作战。 不知道会在哪个时候暴露,但他迟早会察觉到这是提前计划好了的。 但如果我强烈地指出这一点的话,此刻只会产生违和感而已。 清隆其实很敏锐的,所以放弃这样做吧?——我要是这样说了,很明显不自然。 我和清隆没有任何接触。 包含同班同学在内,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但也不能一口咬定双重约会就是坏事。因为我没有相关的知识。 如果之后经过调查发现有『双重约会适合新手约会』这种消息的话,责任也会转到我身上来。让佐藤同学来判断应该是正确的做法吧。 「当天能采取自然一些的汇合方式吗?嗯,这样更好呢」 我所提议的做法没有被佐藤同学所采取,她希望瞒着双重约会这事,展开作战。 「如果佐藤同学觉得这样可以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所以我老实地点头了。 之后只能尽力让他别察觉到。 既然事态已经发展成了这样,那么就试试能欺骗那个清隆到什么程度吧。 「啊,如果洋介君拒绝了双重约会的话,那时候就抱歉了哦」 唯独把这一点事先告诉她,然后我们抵达了宿舍。 3 我回到宿舍后直接躺在了床上,握紧手机看向天花板。 直到回到宿舍为止,心中都被另一件纠结的事情所占据。 佐藤同学的找我商量的事。 那就是她喜欢上了清隆。 希望我帮助她,助她与清隆凑成情侣。 我不禁感受到了奇怪的烦躁感,同时也感到了一股危险。 如果这件事只是单纯与恋爱相关的话,或许还没什么。 我想我应该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佐藤同学。 但是—— 我最在意的事,并不是与恋爱相关的那部分。 而是清隆真的是出于对异性感兴趣才打算和佐藤同学约会的吗? 如果他不是『以恋爱为目的』的话呢? 那就很容易发展成大问题。 虽然我觉得这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毕竟对方是那个清隆。 完全不清楚那个清隆的内心在想些什么。 如果他的目的不是把佐藤同学当做异性来约会,而是想要知道她这个人呢? 为了得知这名学生值不值得利用而进行的约会。 我想到了这种事。 就如同接触我一样,清隆把佐藤同学也当做能顺利地在学校生活的一把钥匙——我对此感到了恐惧。 假如她被清隆看上了——那么不就会威胁到我的存在意义了吗? 根据情况,清隆可能不会再成为我的盾牌了。 我按下电话图标,点出键盘界面。手动输入11位数的电话号码。 「明明我自己的电话号码还没有记住呢……」 我不知不觉间就记住了清隆的电话号码。 只需要再触碰一下电话图标就能打出去了。 假如电话打通了,那么我该问什么好?——我如此自问道。 是问他“佐藤同学比我更好利用吗?”之类的话吗? 「这算什么,也太傻了吧……」 在针对提问内容发表感想之前,这句话这听起来简直像是我希望被利用一样。 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 使用清隆这一个盾牌,守护自己在学校的地位。 没错,肯定是这样的。 「就让我直接问问吧」 我这样想着,用力压下左手大拇指。 然而,大拇指保持着快要触及却又接触不到的距离,悬在空中动也不动。 最后,我并没有按下打电话图标。 「唉,像笨蛋一样」 为什么我非得主动去问『你就不再利用我了?』不可啊。 这样想着的时候,紧接着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呜哇!?」 来电显示上显示着我刚才输入的11位电话号码。 我本以为是我不小心按下了打电话的图标,但看来不是那样。 「……喂?」 我慌忙接起了电话。 「我有点事想问你」 传来了一如往常没有干劲没有起伏的声音。 「你想问什么啊?」 「现在你周围有人吗?」 「没有。我在房间里呢」 难道是因为担心我是不是感冒了才打电话过来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晚上才打电话过来也太迟了吧。即便如此,我的内心还是激动了起来,抱有着一丝期待。 「希望轻井泽你能去调查一点事情」 我的期待不满一秒就破碎了。 「什么啊。你不是说过‘已经没有能拜托你的事情了’这种话吗?明明你还细致地忠告我删掉联系人呢」 我将率直的不满(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这种词语搭配)说了出来。 但是你看,自从屋顶上发生那事以来,这才第二天啊。 他应该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吧。就算不跟我说出『你感冒了吗?』这种恰到好处的发言,至少也应该说句『真抱歉』啊。 清隆在暗地里引导欺凌事件这种事,一般人都会受不了吧。如果受害者不是我,而是别人,那么恐怕那人早就跑去跟学校报告了。 无论形式如何,也应该有最低限度的谢罪吧。 然而他第一句话却是『希望你调查一些事』。 『我说啊清隆。你清楚自己的立场吗?我没必要再帮你了吧,你得负起责任一直保护我啊。本来就已经』 因为佐藤同学的事情导致我越发烦躁了,打算就这样说出这话。 然而,这句话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因为我害怕自己说出了这话后,清隆会离我而去。 「你希望我帮你调查什么?」 「与佐藤相关的事」 「……佐藤同学的事?」 这个情况,该不会扯上了佐藤同学那件事吧。 无路走到哪里,周围的情况都会让我感到烦躁。 但毕竟有双重约会那事,所以我没说自己今天见到了佐藤同学。 「她怎么了吗?」 「我想知道她平常和什么人玩的,以及她的行动模式。要是能知道性格、兴趣还有喜好就再好不过了。当然如果你知道这些就省事多了」 我才不知道那些呢。 我有点坏心眼似的在内心中小声说道。 「真不凑巧。我和佐藤同学处于不同的团体,所以我不太了解那方面的事」 「不清楚吗……看来就算处在女生的中心,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呢」 「……如果去问筱原同学的话应该会得到一些情报吧」 「选择你认为最合适的人吧。方法全部交给你来定」 「我明白了,我会去问问她……但你至少告诉我理由啊」 「详细的答复发邮件给我」 清隆是因为传达好了要事后感到满足了吧,单方面传达了自己的要求后就挂掉了电话。 完全没有回应我。 「那家伙怎么回事啊,真是够随心所欲的……我绝对不会再期待那家伙了」 真应该在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咳一两声的。 我发着牢骚,同时给筱原同学发去了聊天。 即便被欺负了,却还是老实地执行他的要求,我还真是说到做到啊,真是佩服自己。 然后顺利地跟筱原聊起了跟佐藤相关的话题。 暂时聊了一会儿,同时收集好情报。最后将打听到的情报总结好,传送到了清隆的未绑定邮箱地址上。 一如往常并没有回复,但毫无疑问传给了他。 清隆那家伙……果然对佐藤同学有心吗? 在约会之前收集各种情报,很显然就是为了顺利地推进事态发展。 也就是说,要是约会顺利的话,那两人就会交往吗? 还是说……是为了把佐藤同学纳为棋子才进行约会? 无论怎么思考都得不出答案来。不可能会得出答案。 「啊,真是的!那家伙怎么回事啊!」 看来今晚是个不眠之夜了,今天可能会变得很漫长。 第7.5卷 ○伊吹澪灾难的一天 两天后就迎来圣诞节约会了,现在是23号上午。 为了某个目的,我一个人来到了榉树购物中心。 我快步走进店里,找寻需要的东西。 「毕竟我还没吃过这种呢……」 看看网上的评价,问了问店员之后选了两种类型。 将商品放入小纸袋中,结算金额。每一种的价格都很高,我在吃惊之余单手拿着纸袋出了店门,开始返回宿舍。接下来在归途中的便利店大量采购就算达成目的了。 在那之后,我要再次返回榉树购物中心,观看已经公开了的电影。 这就是我今天的计划。 但跟某个人物产生接触后,导致我的计划开始崩溃。 「贵安,绫小路君」 校内用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闲逛的话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学生。 购物中心的出口就在眼前,一位少女却朝我搭话过来。 她拄着手杖缓缓朝我走了过来。 是一年A班的坂柳有栖。她是这个学校的理事长的女儿,知道我来自白色的房间。 「你这么早就出门吗?今天是一个人啊」 平常坂柳周围都会围着一些人,但今天没看到他们。 「我要跟真澄同学一起玩,不过还没到汇合的时间」 坂柳注意到我手中的纸袋。 「你身体状况不好吗?」 「不,身体很好。正如你所见,我很有精神」 轻轻伸展双手,做出过度的反应来表明我是一个出门。 随后我将小纸袋收入口袋中。 「那就好。如果可以的话要一起玩吗?」 这提议对我可真是不方便。我的回答是明摆着的。 「我就算了。毕竟你的存在很显眼」 要是被人看到我和坂柳在一起的话,会产生无谓的混乱。 「呵呵,真是遗憾」 坂柳也不想因为这种无谓的事情导致我受人注目吧。显然她邀请我只是想捉弄一下我。 如果想让周围的人察觉到我的存在,那她早就展开行动了。 但她甚至对龙园都没有透露我的任何情报。 从这一点能够看出她是想一个人来对付我。 「咱们站着闲谈一会儿也没问题吧?」 「居然想跟我站着闲谈,遇到什么事了吗?」 「虽然我这样称呼的话他可能会生气,不过龙男孩(Drgonboy)同学一直在寻找你吧。正确地来说是寻找在暗中操控D班的军师。这件事后来怎么样了?」 目前还只有当事人们知道屋顶上发生的事情及其结果吧。 但就算她得到了部分情报也不奇怪。 比如—— 「C班的学生起了内讧,闹得还挺大的,你听说了吗?」 没错。龙园他们在跟我战斗时受了伤。 一看他们就知道受了伤,所以很容易传出各种猜测。对外宣称是C班起了内讧,所以坂柳也在其他地方听说了这事吧。 「稍有耳闻,但不知道详细情况」 「龙男孩同学跟他的小弟打起来了。但我实在是想不通。我还以为肯定是绫小路君你参与进去了」 「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提到的这件事里?还不是因为你认定那个军师就是我。在我看来的话就是个意料之外的事件。我倒还以为C班已经顺利统一了」 「你是说,C班统一起来了?」 「不管是恐怖政治也好,独裁政治也罢,C班已经统一了吧」 「原来如此。或许是这样呢。看起来绫小路君似乎与之无关。而且看上去也没有受伤的样子……」 虽然她似乎是在仔细观察我的表情和举动,但我可不会在这些地方暴露马脚。 「说不定真的是内讧呢。只不过,这样就无法解释一直惦记着D班的他为什么会做这种事了」 「毕竟D班有着相当优秀的学生呢。像高圆寺之类的人就更是如此了」 「原来如此。的确,他似乎能够担任龙男孩同学的对手」 结果,坂柳这样做出了总结。 「不过,好吧。等到了第三学期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我能换个话题吗?」 不是悄悄地诱导话题,而是堂堂正正地改变话题。 「嗯,当然」 坂柳没有指出这一点,就这样同意了。 「我对之前的事情有点在意,前几天你好像跟一之濑很亲近的样子。自己所在的班级暂且不谈,我没想到你会去跟其他班级进行交流」 我回想起不久前坂柳跟一之濑友好地走在一起的样子。 特地在一起度过假日,关系不好的话是做不到的。 「呵呵。请不要开玩笑」 可能是我的发言很好笑吧,坂柳笑了起来。 「我跟她……可不是朋友哦?」 「你这意思是?」 「虽然对方可能把我跟绫小路君当成朋友……」 说着,她停顿了一会儿。 「C班看起来对D班很是上心,让我感到有点嫉妒。毕竟我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去找B班的麻烦而已」 似乎只是把对方当成消遣时间的对象。 「比起这个,等到了第三学期能跟我一起玩吗?」 「不好意思,我没这个打算。想玩的话去找堀北他们吧」 「她没法担任我的对手哦」 「那去找龙园也好、高年级学生也行。真希望你能无视我啊」 「这个我没法答应你呢。毕竟我想尽可能早地跟绫小路君展开战斗」 即便我告诉她自己没这个想法,坂柳也没打算收手。 对坂柳继续谦虚下去也没有效果吧。 既然她知道白色房间,那她就不会放弃追问这个部分。 「要是我一直无视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你要这么做也没关系,不过……这样真的好吗?如果绫小路君不来做我的对手,那我就不得不去找其他人担任我的对手了。就算跟你们合作的B班被破坏掉,我也不负责哦」 「这就牵扯到刚才闲谈的内容了吗」 坂柳接近一之濑似乎是意味着开始进攻B班了。 到底有几成是真的啊。稍微产生了一点跟坂柳对话的乐趣了。 「在绫小路君愿意做我的对手之前,眼下我就先跟B班的各位一起玩耍好了。说不定能刚好产生一个空位,那么绫小路君你们就自然而然地晋升一个班级名次」 这是对我宣告说要侵略他国。 话虽如此,但她是否真的会下手,现在这个阶段还是不要下结论为好。说不定只是挑衅、语言游戏而已。但其中存在着机会,这一点不会有错。毕竟如果坂柳的注意力能从我身上转到一之濑那里去的话,我就不至于被卷入多余的骚动中了。 「你真的能赢过一之濑他们吗?」 「你的意思是?」 「从入学到第二学期结束为止,B班给人的印象就是在踏踏实实地积累着实力。而另一方面,A班里自己人之间在互相伤害。即便你表示说自己这边的实力更强,但可信度值得怀疑」 「原来如此。你是说口头上怎么说都可以吗?」 即便坂柳冷静地接受了我的发言,但她还是流露出了一点感情。 我进一步投下另一个燃料。 「我最近也注意到你的真实身份了。你是这个学校理事长的女儿」 「这样啊。请问是如何得知的呢?」 坂柳对此产生兴趣了。 「过程无所谓。有件事情我搞明白了。那就是,你会被分配到A班,是不是多少受到了你父亲的影响。也就是说,没法断言你就是凭借着实力被挑选到A班的。即便你说出要打倒一之濑这种豪言壮语,我也很难信服」 没有局外人确认过坂柳有栖这个学生的实力。 「那你要怎样解释我在班里受到大多数学生的支持呢?」 「统治班级?那又不一定非得靠实力。在你看来实力不如你的龙园跟一之濑他们也做了相同的事情。说到D班的话平田也这么做了。在统一班级的方式上,平田的策略更好,就算是这一点也无法证明他的实力很强」 用手杖发出咯吱一声,坂柳开始从别的角度订正我的发言了。 「那种哄小孩把戏对你不适用的呢。真是不好意思了」 说着,她一度表示道歉。 「不过,绫小路君。你是不是也有点骄傲过头了呢。你作为白色房间中第一个成功例,是不是有些自恋了呢?」 在坂柳看来,我似乎有些自恋。 虽然至今为止我都没这么想过,但她会这样认为或许也是正常的。 因为要是从成功和失败中二选一的话,毫无疑问我会被归类到成功之中。 不然的话那个男人也……父亲也不会对我这么执着了。 「果然,绫小路君你弄错了一件事呢。你是不是觉得『玻璃内侧』的比较厉害?的确,你在幼年时期学习的知识量很不一般吧。虽然你在这个学校里基本没有提及这个事实,但我对你那高水准的学力和运动能力也没有怀疑。可是,那里是为了让『没有天分的人』成为天才而准备的场所。可以说,作为天才出生的人不需要那个场所哦」 「或许是那样吧」 这一点我不否定。因为事实上,那正是父亲的信念。跟基因是否优秀无关。从出生时起就彻底受到教育,从睡眠时间到食物,通过对各方面进行管理来打造出最杰出的人。同时,父亲相信这也是孕育出支撑日本的优秀人才的一个方法。 「为什么对我抱有敌意」 「打倒绫小路君,这也就等于证明人绝对无法战胜与生俱来的才能。人与人之间存在着不管多么努力都无法填埋的差距。这就是我的信条」 也就是说,她丝毫不怀疑自己就是天才。 可能是在寻找坂柳吧,神室从她后方缓缓接近过来。 「在这里啊……唉,我说啊,你别擅自远离约好的位置啊。明明腿脚不方便」 神室即便注意到了我,但还是不跟我对上视线。 「对不起。因为来得比较早,就稍微散了散步」 「那你至少联系一下我啊」 既然神室跟她汇合了,那我就不去贸然提出跟我相关的话题了吧。 看起来坂柳对于让周围的人知道我的实力一事丝毫不感兴趣。 倒不如说,她是不想因为一个不小心扩散出我的情报,而导致自己的猎物被别人抢走。 「虽然有点唐突,不过真澄同学。请问你对于一之濑帆波同学有什么看法?」 「问得真是很唐突呢……」 刚刚才汇合,一上来就被询问这种没头没尾的问题,神室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特别是有我在旁边,有些方面不好提及吧。 「实际上,现在我正跟他谈论攻略一之濑同学的事」 「攻略啊……。就算你问我有什么看法……一之濑是优等生,很会照顾人。是个老好人。差不多就这样?」 「是呢。优等生这一点是很明显的吧。她每次考试的排名似乎都很靠前,巧妙地统一了班级。绫小路君你怎么看?」 这次问到我了。 「我跟她意见相同」 我迅速地这样作答。 「那么,要打倒这样的优等生一之濑同学,你觉得容易吗,真澄同学」 「应该很难吧?B班看上去很团结,从外围的话行不通。收买的做法对一之濑行不通。虽然只能正面进攻了,但要问我们班是已经否统一了的话,这个还没法确定」 「的确,乍看之下,想要攻略一之濑同学感觉是很困难」 「你意思是,你不这么认为?」 「嗯。其实并不是那样的哦。无论是谁都存在弱点。那个一之濑同学也有哦。决定性的弱点」 说着,坂柳笑了。 「就如同你们二人对她是优等生一事做出肯定一般,这个是无可争辩的事实,但她会照顾人的方面和老好人的方面是出自她的真心吗?比如内心深处有着蔑视他人的一面,不觉得会是这样吗?」 「不清楚……只不过,大多数的人都只会在外表上会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呢。嘴上说着温柔善良的话语,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但这不是坏事。人在计算得失之后再去采取行动是理所当然的。不过,那个一之濑或许是个愚蠢的老好人」 正如神室所说的那样,基本上所有人都有着背面的部分。 即便不像栉田那样有着很强烈的背面部分,但有着黑色的部分是理所当然的。 但名为一之濑帆波的这名学生却丝毫没有让我有这种感觉。 她掌握了一之濑的弱点,也就是说,她的弱点跟这个是相关的。 「你不这么认为吗?」 「不。她是很优秀的人。性格上没有虚假之处,全是善意」 「也就是货真价实的愚蠢老好人呢」 「是啊。答对了」 坂柳笑着回答道。 「那么,真澄同学跟一之濑同学是类似的人吗?」 「什么?你什么意思。完全不一样好不好,你是想挖苦我?」 「答错了。或许你会觉得意外,但真澄同学跟一之濑同学非常相似」 虽然神室仿佛无语了一般“不像不像”地做出否定,但坂柳继续说道。 「很相似哦。因为她所隐瞒的问题跟真澄同学隐瞒的问题『完全一样』呢」 「问题一样?等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绫小路君你明白吗?——她用视线向我问道。 我不可能明白这个,所以微微左右摇了摇头做出否定。 「想不明白吗?你掌握在我手中的秘密跟她心中的秘密是一样的。虽说过程一样但结果却完全不同」 坂柳详细地进行了解释,神室在心中将其跟什么联系在一起了吧。 「你是说,那个一之濑跟我做过相同的事情……?」 难以相信——神室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似乎也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哦」 「是一之濑自己这么说的吗?有根据吗?」 对此产生兴趣的神室其表情很不寻常。我倒以为她是比较冷静的学生,应该是无法无视一之濑所隐瞒的问题吧。 「当然。因为她详细地讲给我听了。我温柔地让她那封闭在硬壳中的内心得到了缓解。使用冷读术」 居然特地用说明的口吻道出了详细情况,真是周到。 所谓冷读术就是一种话术。利用自身的观察力引出并抓取对方情报的一种手法。恐怕她事先也收集了情报。严格来说是混用了热读术和冷读术接近一之濑的吧。 「为了展示自己好的一面,人可以若无其事地说谎。你跟一之濑同学是那冰山的一角。这样的人一定有很多。人可真是有趣之物呢。因为不管多么优秀,都会轻易犯下过错」 这么说着,坂柳将视线转到我身上,如此总结道。 「虽然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被称为缺陷的部分,总之以上就是攻略一之濑同学的提示。那我就彻底击溃一之濑同学了哦。期待你能接受住这个结果——作为一个证明」 虽然她似乎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探求真相,但很不巧,我对此不感兴趣。我正好想让坂柳随意闹腾闹腾。看来我的诱导进展顺利。坂柳应该也注意到了我这轻率的挑衅,但似乎忍不住想要对此作出回应。 「那我们走吧,真澄同学」 说着,坂柳她们迈开脚步。我也迈出脚步,与她们擦肩而过。 在将要擦肩而过之时,坂柳开口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什么也不说呢,真澄同学」 「什么?怎么了」 「看到我跟绫小路君两个人单独聊天,而且深入聊起了接下来的战略。然而你却对此不产生任何疑问呢。我倒觉得一般来说,多少会问几个问题……」 「呃,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感兴趣而已」 「是这样吗?其实你有着把心里在意的事情坦率地说出来的倾向。然而这次却没有问。这是为什么呢?」 神室没有回答,然后坂柳继续说道。 「或许你已经掌握了关于绫小路君的一些情报呢。这样一来的话,这情报是从哪里来的……该不会是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二人有过接触?」 坂柳嗅到了微小的违和感,她用锐利的眼神看向我。 但我没什么好对她说的,也没看向她。 要说有过失的话,那就在真澄身上。 「呵呵。算了。今天我心情好,就不放在心上了。那么,贵安,绫小路君」 说着,坂柳带着神室离开了。 神室那家伙在寒假之中也被坂柳使唤,感觉她真是不容易啊。她被坂柳握在手中的把柄就是如此的巨大吧。只不过,她所说的一之濑跟神室抱有相同的问题一事,还是听进去一半比较好吧。虽然坂柳在那个场合下说谎对她没有好处,但也不能因此就相信坂柳的发言。 等一之濑真的从如今的位置上摔落下去的时候能够真相大白的话,那样就行了。 「虽然也可以提前告诉堀北……但要不要告诉她呢」 或许结了盟的堀北会选择帮助一之濑。就我个人而言,这个事情应该放着不管,但做决定的应该是引领班级的人物——也就是堀北。在寒假里找个机会直接告诉她吧。 我判断这件事不算紧急,打算过段时间再联系她。 暴风雨一般的存在离开之后,我带着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打算回宿舍。 为了达成原来的目的——把购买的东西送过去。 但我的目的却出乎意料般轻易地迎来了结束。 当我快走到榉树购物中心入口处时,跟一个看上去很有精神的少女擦肩而过。 可能是有点匆忙吧,她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小跑着似乎是要去往哪里。以防万一,我追在她后面,看到她跟朋友汇合后消失在了店里。 目送她直到身影从视野中消失,我将返回宿舍这一选项从大脑中消除。 「去看个电影吧」 决定好了之后,我迈步走向了电影院。 1 对我来说,来电影院不是件稀奇的事。 因为我一到放假就会定期来这里。有的人或许会觉得使用点数看电影是浪费行为。但拥有各种各样的兴趣其实是很重要的。对我来说,观赏电影正逐渐变成一种兴趣。 不仅很适合放松身心,还能够吸收新的知识。通过看电影接触到各种各样的新事物,还能在短时间内刺激我的好奇心。 话虽如此,今天要看的不是活用了专业技术的电影,也不是适逢圣诞热潮情侣们观看的那种甜蜜痛苦的浪漫爱情系电影。而是聚焦于乡村黑手党的小小抗争的枪战系作品。 偶尔也会想要放松大脑来欣赏故事。顺便一提,虽然今天是这个电影上映的最后一天,但并不是长期放映的名作。而是定位在了不高不低的B级电影位置。因此虽然随时都能在网上预约座位,但我一直在烦恼要不要来看,结果等到上映的最后一天,出于别的目的决定顺便来看一下。 跟接待的人简短说了几句后,指定要看的电影和观看时间,经过叠层加工后印着座位表的收据单被递了出来。 然而这里产生了一个误算。平时我选择的后方座位被填满了,似乎没有空出来的。 看来是因为预定上映的人气作品稍微延后导致观众都集中在了这个电影上。 而且可能因为临近圣诞,几乎所有的座位都被以两人一组占据了。 估计情侣们是想着和对象一起的话,比起什么都不看,至少还是看一场电影吧。 考虑到前排隔着宽阔走道的正中间位置看起来视野比较好,于是我告诉操作人员选定位置。运气不错,正中间附近空着几个座位,成功确保了座位。两端的座位比较有人气,这是否跟有没有情侣无关呢?不太清楚电影院这方面的情况。 距离上映还有20分钟左右,我随意地在放有宣传册的角落打发时间。 等到距离上映还有10分钟的时候,我一个人入场了。 后面也有情侣们陆陆续续地进来了。 周围的座位在较早的阶段就开始一个个被填上了。 我看向屏幕。 我还挺喜欢观看正片上映前播放的近几日安排上映的电影预告。 所以在预告开始之前,我一定会来到座位上。 比起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这更激发我对下一次看什么样的电影产生强烈兴趣。这个大屏幕非常有魅力,可以说我就是为了看它而来电影院的。 只不过,现在剧场里不是在直白地宣传电影,而是在播放便利店商品之类的广告。 用饭杓翻起蒸熟的大米、在金属网上烤海苔的场景、以及吃着饭团的孩子们的影像在屏幕上播放出来。 空着的座位越来越少,快到上映时间的时候,我出于好奇而环顾周围。 这一排基本上坐满了,我的右边紧挨着一对情侣,左边隔着一个空座位坐着一对情侣。趁着光线暗正牵着手。 也会有情侣来看这种电影啊。 左边空着一个座位,估计直到最后都是空座吧。 没有人会特地在平安夜的前一天独自一人空虚地来看电影。 把手机调成振动模式的同时,以防万一选择了关机。 几乎同时,剧场里的灯光逐渐关闭,开始播放电影预告了。接下来就是激动人心的时间了。 在这个时间点,左边出现了一个人影。接着,一名学生在我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似乎也存在跟我一样在平安夜的前一天独自来看电影的怪人。 能够挑选这个电影,我真想坦率地给这人送上称赞。 这么想着,我只把视线滑了过去。 「……」 不禁疏忽地张开了嘴巴。 孤高的学生其真身是C班的学生伊吹澪。 就在前一天,在屋顶上发生了那个夸张的事件,所以我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幸好电影院的灯光已经关闭了。 伊吹没注意到我,就这么看向了屏幕。 虽然我一直都会把片尾的工作人员名单看完,但留到最后的话灯光会重新点亮。没办法,今天就在开始播放工作人员名单时撤退吧。 然而,这里又出现了一个误算。 那就是每次在电影院会发生的『扶手』问题。 在最靠边的位置的话,能保证旁边的扶手属于自己,但除此以外的座位上经常会发生扶手争夺战。在电影院的规定上,没有说明哪一边的属于自己,所以似乎是先到先得的情况比较多。 右边的情侣们比我先到,使用了我右侧的扶手,所以我就用了左侧的扶手,但伊吹不假思索地就将手肘放到了扶手上。 在公有部分的空间上能够放上两个手肘,但会因为一些小事情而导致衣袖互相触碰。 可能是对此感到在意吧,伊吹下意识地为了确认对方而朝我看了过来。 当然,跟观察着一切的我对上了视线。 「呃」 即刻传到耳边的,是她那带有厌恶感的声音。 由于处在跟广告和预告之间绝妙的空白时间,听得真是一清二楚。 「真是,巧啊」 想到不打个招呼的话太不自然了,于是我朝她搭话道。 但伊吹没有回应我,而是移开了视线。 看来是下定决心要无视我了。 这样的话,我也能方便地采取自己的做法。 这么想着,我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 然而…… 上映开始后,就会定期地感受到来自伊吹那边的视线。 看来是相当介意我的存在,没怎么认真看电影。 好好看电影怎么样啊?——很想对她这么说,但现在处在电影上映中,不能大声说话,想要这么告知她就比较困难。那要不尝试去跟她耳语一下? 不行,要是那么做了的话,伊吹可能会立刻咬上来。 现在只能忍耐着伊吹的视线,同时不去留意。 幸好我从幼年期开始就习惯被『监视』了。 丝毫不将意识之中注意到的事情表达出来,而是去欣赏电影。 不过,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是电影的质量不好。正如B级电影这个定位一般。 大概是在电影播过半之后的时候吧。 就在主人公为了讨伐敌人而深入敌营这个高潮的前一刻。 正当要发展到令人捏一把汗的场景时,突然黑屏了。 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表演,学生们默默地守着屏幕。 但等了10秒、20秒之后图像和声音还是没有播放出来。 不对劲啊?——产生这么想法的时候,电影院内播放了广播。 「给观众们带来了莫大的麻烦。由于机器故障,暂时中止放映。虽然会给观赏中的各位观众带来麻烦,但请稍作等待」 播放了这样的广播。 虽然学生们同时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但还是小声闲谈着,似乎是决定等待了。 「感觉很不走运啊……」 像是在讽刺我一样,伊吹混杂着叹息这么说道。 难道是想表示器材故障的原因出在我身上吗。 「我也是意料之外。你居然会在今天来看电影」 我也对她的讽刺做出回应。 「我在什么时候来是我的自由吧」 可能是听了感觉不爽吧,伊吹理所当然地做出了反驳。 「在这一点上我也一样」 所以最后配合着她做出回答。 「你……」 她想要表达什么,一瞬支支吾吾没说出口,然后伊吹带着强烈的视线开口道。 「你至今为止都在心里小瞧我。我无法容忍这个事实」 我也能够理解她不禁想要生气的心情。但我没理由被她怨恨。 就算安慰她或者跟她说“没那种事”,都对伊吹没用吧。 所以我选择了自认为最合适的做法。 「伊吹,那也是实力」 「什么……?」 电影院内的部分空间——只有我跟伊吹之间流动着不平稳的氛围。当然,是来自伊吹那边的。 她向我投来混杂着杀气和愤怒的锐利视线。 但我毫不顾忌地继续说道。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自己的实力都在对方之上的话,不就没问题了吗?就算对方多少隐藏了实力,也不值得去放在心上。如果你能够阻止我的话,龙园他们也就有了胜算。至少能打得赢吧」 做出了那样气势十足的发言,要是我在屋顶上反被他们干掉了的话,可没什么比这更丢人的了。 「这……」 伊吹绝对无法对此作出反驳。 毕竟那是自身的强大。对方是否隐藏实力都是不重要的小事。 「而且啊。我跟龙园和坂柳他们不一样,没有盯着上面的班级,更不打算因为擅自行动而引人注目。当然,因为不想引人注目,所以也不去过度地展示能力。会跟龙园战斗是因为衡量了很多之后,不得已而做出的选择。是否小瞧对方、蔑视对方什么的,我甚至没想过这种事情」 我说这话不是为了让伊吹感到安心。 在某种意义上,伊吹可能会产生至今为止最为强烈的屈辱感。侮辱对方,即是将对方看作对手的证据。 但我的意思是,伊吹对我来说只不过是路边的一颗小石子。 「……看你不爽」 不管是多么合乎道理的发言,在情绪上她都是无法接受的吧。 「虽然你说自己不打算引人注目,但这就奇怪了。在无人岛上的时候,如果你不做出刺激龙园的回答,事情不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吗。不对,在那之前,你要是对须藤的暴力事件视而不见的话就好了」 「是啊。在这一点上或许是这样吧」 假设须藤被退学,D班在无人岛上因伊吹的策略而惨败,在船上的考试也那样进行下去的话,龙园根本不会把D班放在眼里吧。 总之,他会投身于跟B班的战斗之中。 「你虽然嘴上说这说那的,但还是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即便隐藏起来但还是使用了能力」 要不要使用能力是我的自由。 但是,伊吹她看不惯我的使用方式,对她来说这就是难以接受的现实吧。 可能伊吹觉得再聊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她盯着映出黑色的屏幕。 我也没反驳她,而是让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 反正马上电影就要继续上映了。 那样一来,跟伊吹聊天的时间也会结束。 2 电影结束之后不看工作人员名单而是直接离开。我所描绘出的这幅影像轻易地就被打破了。 演变成了意料之外的事态。 左等右等,电影还是没有继续放映。 可能是器材故障相当严重吧,还是说只是因为修复工作缓慢呢。 正因为我跟伊吹都感到尴尬,所以才想着赶紧看完这场电影。 「哈啊」 伊吹那边重复发出明显的叹气声。 不过这个状况的话,会叹气也是正常的。 我开始觉得电影的内容已经无所谓了。 「啊……你觉得结局会怎么样?」 感觉再继续沉默下去实在不好,我这样把话题甩了过去。 伊吹应该是放不下结局所以才没有离开。不然的话应该早就回去了。或者是因为其他学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所以没法加入离席的队伍。 然而,伊吹把手肘放在另一侧的扶手上,撑起脸颊,看也不看我这边。 简直就像有一道很厚的玻璃墙挡在我们中间一样。伊吹的态度想都不用想——我很烦你,别跟我说话。 还是不要再自惹麻烦比较好呢。 感觉随时可能会有一条毒蛇跳出来咬我的胳膊。 (注:藪を突いて蛇を出す=藪蛇,意为自寻烦恼) 最后我决定沉默。 但这电影到什么时候才能继续放映啊。 时不时会有等不下去的学生们离席而去。 我还以为伊吹也会跟着大家一起离开,但她丝毫没打算起身。 果然只是单纯地想继续看下去吗,还是说—— 总之就我而言,姑且也想看到最后得知结局。不然的话甚至都失去来这个电影院的意义了。现在是展现坚韧顽强的时刻。 开启手机确认时间。 距离播放广播大概经过了20分钟以上吧。 不光是这场电影的放映,看来就连下一场电影的放映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转身看去,观众人数锐减到只剩下包含我跟伊吹在内的几个人了。 或许一个人来看的话能坚持更久吧,但跟恋人一起来的话,应该不想浪费对方宝贵的时间吧。应该是在败兴之前离开了吧。 「……你不回去吗」 我盯着手机,伊吹没有看过来,她只是发出声音问我。 她看向别的方向,我甚至都观察不到她的表情。 看来是对我没有离席一事产生了怀疑,没法继续沉默下去了。 「毕竟都看了80%。说实话,我很在意结局的情况。等了20分钟差不多也该修好了吧」 毕竟都顽强地等到了现在,离开的话就太可惜了。——就连这种谜一样的理论也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结局什么的,在网上搜索的话要多少有多少。包含电影好不好看的评论在内」 「我不喜欢去浏览那些反应出他人想法的评论」 作品好还是不好,只有自己看了才能明白其本质。 当然,这能作为是否选择观看这部电影的参考指数,但不是用来作评价的。 更别说那最重要的结局部分了,要是看了一两行的说明就能接受的话,一开始就不会来电影院观看了。 「我已经觉得电影什么的都无所谓了。我只是不想在你之前离开」 「还真是直白啊」 看来她真的是出于跟电影无关的原因而顽强地留在这里。 只不过,遗憾的是伊吹赢不了这场比试。好一点的话也就是平手。 直到继续放映为止,我都不打算离开座位。这应该可以说是明天平安夜没有安排的男人的强大之处吧。 给二人的战斗画上句号的,是那令人感到悲伤的广播通知。器材的故障未能修复,终止上映。然后进行了退钱处理的说明。 「真倒霉啊」 也就是说,想知道结局的话,要么等着到时候去租借来观看,要么看评论网站的剧透,除此之外没其他方法能够补完了。 即便播放了终止上映的广播,但因为伊吹还是没有转向我这边,一动不动地,所以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在电影院了,我决定离开。 3 异常的等待时间导致肩膀有点酸了。 再加上意外碰见了坂柳和伊吹,也没打算绕道回宿舍了。 我决定快点回宿舍,走出电影院后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你给我等一下啊。你难道以为你的真实身份能对周围隐瞒到底吗?」 是伊吹叫住了我。我还在想她特意追过来想说什么呢,原来是说这个啊。 「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吗?你应该把这事藏在心里啊」 「开什么玩笑。明明你至今一直在心里嘲笑我」 我无法容忍这一点——即便不说出来,从伊吹的表情上也看出来了。 她对我刚才的言行和理念变得更加不满了。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到处跟人说吗?」 「……我不会到处跟人说。要是说出去的话,为难的可就不止我一个人了吧?」 「是啊。根据情况,除了在屋顶上的人,火种可能还会扑向无关的真锅她们」 要是学校追究下去的话,可能最终会找到我。 但是,我准备了很多说辞。最多也只会受到停学处分。 「本来在这所学校中班级对抗可是基本。你要责备也找错人了吧」 况且就算你要求我堂堂正正的,我也很为难啊。 「我明白,我明白这点啊……只是生理上无法认同你而已」 具我分析伊吹澪这位少女的情况来看,她还没迈出成为大人的第一步。 恐怕她从幼年时期开始就学习武道,并且一直在夸示自己的强大。 幼年时期男女之间身体素质几乎没有差距。因此只要习得技术,就能很轻易地碾压异性。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就变得困难起来了。升入初中的时候,身体素质就弥补了这个差距。 从身体的强度上来考虑,女性基本上赢不过男性。 这并不是歧视,而是客观存在的差距。 当然,将伊吹视作普通的高中生来考虑的话,她算得上是相当厉害的那一类。 没学过武术的男人根本招架不住。 但遗憾的是,如果有男人跟她一样有才能,并且锻炼量超过她的话,她就无法获胜了。 人原本会自然而然地理解到这个事实。 但是伊吹还只是高中一年级的学生。还没有接受这个差距所形成的墙壁吧。 「你沉默不语在想什么啊」 「我在想怎样才能平息好这事态」 「那么你想到了吗?」 「不凑巧的是,我没有想到办法。因为好像无论我说什么话你都无法认同」 「答对了。我不会认同,也不会选择撤退」 也是呢…… 要想解开复杂的谜题,可能得先采用一次正面进攻法。 「话说……你很喜欢电影吗?」 「什么?」 你在问什么啊——伊吹的这种反应实在是正常。 然而我无视她的反应,继续说道。 故意提起了一般的话题。 「毕竟你都一个人来看电影了。而且还看得是相当小众的电影」 「和你没关系吧。我也有我的目标」 她这奇怪的措辞让我有点在意。 「目标?」 「……观看在这所学校上映的所有电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目标」 呃,这目标意外地很厉害吧。 无论谁都会在学校生活中给自己擅自决定一个类似目标的事情。 交朋友。休息日必须外出。想要维持不迟到不缺席直到毕业。想要在考试中一直拿第一。从简单的目标到难以达成的目标,种类多种多样。 在这些目标中,伊吹的目标是『观看上映的所有电影』。听起来简单,但我觉得实际上做起来很难。如果是自己喜欢的电影倒还好,但要是碰见没兴趣的那种电影,反而很难提起兴趣前往电影院。 大部分人都会认为定下这种目标的人只是单纯在玩吧。 然而无论是怎样的目标,只要定了下来,并且为此而行动,这个过程意外的很重要。 「……干什么啊。你是在小瞧我吗?」 「不好说呢」 伊吹看见我沉默下来就往坏的方面想了,于是她瞪向了我。我虽然可以坦率地夸奖她,但我故意没去做。毕竟我这边也因为伊吹的出现而有点困扰呢。 总之还是早点跟伊吹分别比较好吧。要是再被她缠着的话,会被麻烦的学生们看到。 「接下来做些什么?一起来喝茶吗?」 「别开玩笑了。我要回去了」 她肯定不会接受我的邀请。很明显会拒绝。 我顺着这个发展继续说道。 「那么你走右边,我走左边。就是这样,今天就此解散吧」 我这样说着,指了指分成左右的两条道路。 只要两人都分开走,就不会发生任何问题。真是理想的线路。 「干什么啊。我也想早点离开你呢。不用你说我也会走啊」 看来我们是彻底地相亲相爱呢,伊吹立刻往右拐了过去。 我也准备背对伊吹,拐过左边的道路。 然而—— 却被从后背用力抓住了胳膊。伊吹在拉我的手臂。 「喂。怎么了?」 「安静点。石崎他们过来了」 为了隐藏起来,伊吹把我拉到了阴影处。然后悄悄地开始窥探情况。 我稍迟一步也跟着伊吹的视线看了过去。然后看见了以石崎为中心的小宫与近藤这三人组。 至今为止的话那团体内还有着龙园的身影,但现在他当然已经不在那里了。 「石崎你没事吧。走路还是摇摇晃晃的啊」 「吵死了。已经没问题了。好疼……」 石崎全身都很痛吧,他走路的时候,有时会浮现出痛苦的表情。 小宫看见他那样子后,略显不安地环顾周围,然后说道。 「话说刚才说的那事……你们真的跟龙园同学干架了吗?」 「……嗯。阿尔伯特和伊吹也一起干架了。龙园同学……不,龙园的时代已经结束了。龙园那家伙接下来应该不会对其他人指手画脚了吧」 「那真是,太好了。但是啊……接下来由谁来制定作战计划啊」 「谁知道啊。应该是金田之类的来干吧」 三个人进行这样的交流,从我们眼前路过。 「呼。没有被他们察觉到」 伊吹安心了下来。是不想被同班同学看见我和她在一起的场面吧。特别是石崎,谁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可是石崎他们所说的话传到了我们的耳中。 「……刚才石崎给我发了短信来。龙园那家伙好像没有退学」 「这样啊」 我装作与我无关似的说出这句话来,伊吹便逼近过来。 「是你做了什么。不然很难想象那个龙园会改变想法」 「你想留住他,却没有办到吗?」 从她的语尾和态度以及语调上来看,我就在想是不是这样了,看来是猜中了。 「我讨厌死龙园了。但是,不是同班同学的你却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影响,我更讨厌这一点,并且也无法容忍这一点」 「也有作为陌生人才能带来的影响。反之,我办不到的事情,你却能办到。就如同石崎那家伙打算尽情义一样」 从他们在我们眼前走过去时所说的对话来推测,不难得知发生了什么。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男子气概吧。 石崎原本也是讨厌龙园,但同时却对龙园作为领导带领班级一事尽了自己的情义——这一点传达给了我。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难道不是因为能够炫耀自己比龙园更厉害吗?」 伊吹不打算率直地认同石崎的想法,她如此说道。 但这是在套我的话吧。 伊吹是打算套出我的想法。 她的目光在如此诉说着。 「你才是,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所以我就这么把问题问了回去。 「……虽然我应该是讨厌龙园的。毕竟被他欺负够了。虽说是三个人一起上的,但既然结果是打倒了龙园,那么石崎在班级内的评价肯定会上升」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看法呢」 当我一脸认同地点头后,却被踢了下膝盖后窝。 「攻击这里你不避开吗?」 「我说啊……我可不是超人啊。又不是什么攻击都能避开的啊」 伊吹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追究。 「然后你是怎么看待石崎那句发言的」 好像她不满意只有自己说出了意见,于是问起了我来。 「虽然讨厌龙园,但认可他的能力吧」 可能石崎切身感受到了龙园退学会带来的风险吧。 遵循着龙园写好的脚本,然后对外表示产生了内讧。 看来他老实遵守着约定,没有提到与我相关的任何事。 当然这也在计算之内,但没有绝对的保证。到目前为止姑且不说,但他也有可能明天就改变想法,将事情全部暴露出去。只要他想提起轻井泽那事,也是能够提起的。 「阿尔伯特应该不会说出去,但你觉得石崎那家伙能沉默到什么时候?」 伊吹也明白这点。所以她才挑衅似的对我进行观察。 「他说了的话也没事,我也想好了怎么应对那种情况」 「……哦,是么」 因为我没有表现出惊讶和动摇的样子,所以伊吹好像立刻失去了兴趣。 总之石崎他们已经走了。这样就能解散了—— 我猛然蹲下身,让脑袋下沉几十厘米。 紧接着,在我脑袋刚才所在的位置上,伊吹高速地踢了过去。 「……说什么无法避开啊。你这不是避开了吗」 「毕竟你有要踢的前兆。话说你用尽全力踢了吧?」 这可是习过武道的人所踢的回旋踢。要是直击,肯定会引起脑震荡。 「明明你很强,却不表现出来。什么意思啊?」 「你平常就到处跟别人说你很强吗?」 「这……」 「无论是武术还是什么,只要没有运用的机会,谁都不会知道。我跟须藤和石崎他们不同,不是那种血气方刚的人」 「跟我决胜负」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再跟我比一次。让我跟认真起来用尽全力的你打一次」 看来伊吹还没放弃这事,她再次切换到了战斗模式。 石崎他们要是不出现的话,倒是轻易就能分别了的……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种事态?」 「我讨厌你。你那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讨厌」 「这样啊」 毕竟龙园和石崎那类人,无论是好还是坏,都是表里如一啊。伊吹也是如此。 虽然无人岛时她作为间谍演了一场戏,但伊吹是表里如一的人。 「我本来就这种性格,没有被你怨恨的道理。就算我这样说,大概也不行吧?」 「不行」 两个字就否定了。 「就算把至今为止发生的事情放在一边,我也得把在屋顶上欠你的还给你,不然我实在是无法消气」 看这样无论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啊。 在调整好状态的如今,伊吹打算追求获胜的可能。 虽然这情况逃跑很容易,但第三学期开学后,她要是跟现在一样来逼问我的话,就有点麻烦了。伊吹当然也会瞄准这一点来进攻。 「要是第三学期一开学,我贸然去纠缠你的话,就会相应地变成麻烦事吧?」 就算她不直接到处跟人说,但只要缠着其他班的人,周围的人就会感到奇怪。 你无所谓吗?——她使出了有点强硬的威胁。 要说的话这已经相当于是『到处跟人说』了,但伊吹好像表示并非如此。 「你要想让我主动撤退的话,就只能跟我再比一次」 就算你说比一次,比试的方式可是各式各样的啊。 「你说的也不是用围棋或者象棋来决胜负吧?」 「我又不知道那些东西的规则」 这真是遗憾啊。无论是哪个,我都对自己的技术挺有自信的。 「比试的方式明摆着的吧」 她这样说着,在人来人往的购物中心内摆起了姿势。 想都不用去想,就是指的这么一回事。 她肯定一直是这样,对万事都判断对错吧。 「……我觉得,也许不会有什么变化哦」 「嚯。你想说就算比了结果也不会变吗?」 是我的话惹到她了吧,伊吹仿佛暴怒似的,嘴巴弯成了新月形。 一瞬间缓和下来的嘴型也仿佛成了很久之前的事了。 「并不仅仅是结果,伊吹你自身的思维方式也不会变」 经历屋顶上以那种方式输掉之后,就算再战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这种事情很容易明白啊。 然而无论以怎样的方式输掉,伊吹肯定是不会认同的。 并不是男女怎么怎么样……我想她大概只是不想承认自己输掉了。 那么就算你赢了吧——就算这样跟她说,估计也只是火上浇油。 「反正你不会答应跟我比一场吧?」 当然,一般来说我不会答应的。 再加上现在很累,实在是不想做多余的事。 然而—— 「你时间够吗?」 我并没有否定,就这样朝伊吹问道。 「……够。今天除了看电影也没有其他要做的事。难道说你答应了吗?」 伊吹没想到我会同意吧,她惊慌失措了起来。 倒不如说看上去稍微退缩了下。 「你是在开玩笑吗?」 「我没在开玩笑。既然你答应了,那正如我所愿」 伊吹虽然感到了吃惊,但立刻就揪住这点不放了。 仿佛在说现在立刻就可以开始似的,伊吹身体前屈。 但并不能立刻开始。 榉树购物中心内有很多人来往。这地方太过于显眼了。 「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不好说啊。毕竟这里太过于显眼了。假如同意跟你比一场,那么在哪里比呢?」 这里是榉树购物中心。有许多监视的目光。 再加上如果要避人耳目的话,必须转移去其他地方。 虽说要转移,但学校占地内基本上都不能选。现在是寒假,完全不知道哪里存在无关人员。只能移动到宿舍内的房间里去了,但在那种地方是没法展开比试的。伊吹应该也清楚这一点。 「……我去找。接下来就去找」 「没有放弃这一选择吗」 「在这里遇见我算你倒了八辈子大霉」 伊吹这样说着,背对着我走了起来。好像是让我跟着她走。 「我逃了的话会怎么样?」 「我会跑着去追你。追到了当场就踢飞你」 她似乎是要这么做。我抑制住想逃跑的冲动,跟着她后面走了起来。 「我事先说好啊,同意跟你比一场的最大前提就是‘我觉得这地方很合适’这点」 「我明白啊」 只要在这一点上她同意了的话,我就暂且跟着她走吧。 要是找不到没人的地方,那这事应该也会就此结束。 这跟我单方面拒绝的情况不同,伊吹也不会乱来吧。 正因为考虑到了这点,我才这样提议的。 虽然走在前面的伊吹离我有好几米远,但我不想长时间跟她一起行动。 在那之后,伊吹拼命地在榉树购物中心内到处走来走去。 总之要找一找看有没有无人的死角。但轻易是找不到的。虽然在购物中心深处有几个学生不怎么靠近的场所,但那里自然装着监视摄像头。而且就算没有学生的影子,还是会看见工作人员。 虽说如此,就算离开了购物中心也是一样的。要是进入学校校舍后面事情就不一样了,但既然没有校服就无法进入校内的话,也不能选那里。 特意换衣服再汇合的话感觉也不对劲,要是被其他学生看到我们进入校内,就相当于失败了。我看穿了这些,所以就同意了她的挑衅。看来这果然是正确的方法。 「差不多该放弃了吧?这所学校归根究底就没有死角——」 「你等一等」 她打断了我的话。 她是想到什么了吧,将视线投向了某个方向。 伊吹看到的是一扇带有玻璃窗的门,上面写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工作人员可能正好在里面工作,他推着平板车从门里面出来了。 工作人员身着黄色的围裙,在他的胸口处挂着写有『木村』这个姓名的名牌。 然后围裙上面印着『榉树购物中心杂货店』这几个大字。 平板车上放着三个纸箱,应该都装的有商品。他推着平板车往购物中心内部的杂货店走去。应该是在运输商品吧。 「跟着我来」 「喂,那里是——」 我正想说些什么,但伊吹已经将手搭在门上了。 打开门后,发现这果然是一座堆积商品的仓库。 没有工作人员在,只有最低限度的照明,是一个很昏暗的空间。 我看了看纸箱子,好像还堆放着糖果和纱布之类的东西。 果然全都是杂货店的商品。空调完全没有效果,稍微有点冷。 「这里就不用担心被人看见了。不是吗?」 工作人员专用的空间的确没有设置监视摄像头。 但这里平常应该是锁上的吧。我完全不觉得这种地方平常就是敞开大门的。 这样想来,就是那个工作人员碰巧忘记锁门了。或者说是打算立刻回来所以才没有锁门就出去了吧。 不管如何,在这种地方待久了的话会引起麻烦。 学生会在这种地方实在是不自然。 要是被发现了,肯定会被训斥一顿。 「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只要说我们不小心进错门了就行了。不过要是偷了什么东西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但幸运的是我们都没有带包,完全是空着手的」 确实,虽然是能够做出辩解,不过…… 看来伊吹想一决胜负的心情很是强烈啊。就算多少背负点风险也要这样做。 就算她清楚结果,但『有可能』这种心情绝对不会消失。 「在这么狭窄的地方也无法比吧」 这样的话就跟最初所想的宿舍房间没什么区别了。 「我倒是无所谓哦?」 既然达成了‘不会被任何人看到’这一条件,看来她就不打算再奢求什么了。 「话虽然这样说啊……刚才的工作人员要是马上回来了怎么办啊」 而且为了防止别人误入,这种地方一般来说都会上锁。 我觉得应该不会被误解为偷了商品……但可能性不为0。 不知道工作人员是为了之后回来才没有上锁的,还是单纯地忘记上锁了。 但不管怎么说,要不了多久肯定会有人造访这里吧。 「在有人来之前决出胜负不就行了吗」 伊吹完全不听我建议,真是够积极的。 正当我拼命提议想要换个地方的时候,哐啷一声,传来了锁上的声音。 「看来事情可能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了。貌似工作人员是想起来之后回来锁上了」 「也没有必要慌张吧」 「你看」 我敦促着伊吹去看门把手。尽管感到惊讶,不过伊吹还是望向了门把手。 「……等等。为什么没有能打开锁的地方?」 「这种带玻璃窗的门,有的在室内这边是没有执手开关锁舌的。执手开关锁舌,就是你所谓的‘用来打开锁的地方’」(サムターン,暂译执手开关锁舌) 不安装执手开关锁舌是为了预防犯罪。如果门上的玻璃窗被打碎,手就可以探进屋内,拧开开关锁舌,这样就能够把门打开了。 「也就是说出不去了,对吗?」 「是这样的」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一和你产生交集,就会被关到密室里?啊,真是够了,想起来电梯那次的事情,我就更火大了」 「这次和我完全没关系,因为是你要进到这种地方来的」 「什么?这怪我?」 唉,这次倒真的是除了伊吹之外找不到其他需要承担责任的人了。 上次是酷暑中的电梯间,这次是严冬。世上还真是存在这么奇怪的事情呢。 「话虽如此,现在的状况和电梯那次有所不同。看来门上的玻璃窗是普通玻璃做的,实在没办法的话,想要打碎玻璃也并不难」 「也就是说至少可以出得去」 「但这件事肯定会被其他人知道」 我们进入仓库一事绝对会被人知道。 「……算了。容我换换思路,向前看」 「我倒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猜对了。这里确定是不会有别人打扰了」 伊吹转身面对我,慢慢摆好了架势。 「规则让给你定。直到一方认输为止?还是丧失意识为止?」 看起来,伊吹反倒打算利用起目前这个完全无法逃离的状况了。 在目前的状况下,即便想逃出去,我也做不到。 「有一方宣言投降就算那人输了」 「……稍等一下。还是我来定规则吧」 「喂」 「要是按那规则的话,你不就会在交手之前认输吗?」 答对了。 「那么,打到我自己下结论是输还是赢为止」 真是蛮横无理的说辞。 「明白了。照你的方案来也行。但既然你附加了种种条件,也接受我的一个条件吧」 「什么条件?」 「决出胜负的话,今后严禁再向我发起挑战。可以吗?当然,如果是学校考试中的正当比试的话,我并没有禁止的权力。但我希望类似今天这样的私下对决只有这一次」 「……我本来就打算在这里做个了断」 伊吹看起来没有意见,她轻轻点头以示答应。 如此决定了的话,就只能调整状态上了。 自从屋顶上的事情之后,我从没想过还会需要再次肉搏,但实在没办法了。 倒不如说,问题在于打倒伊吹之后。这次就速战速决吧。 「真是让人恼火的家伙。居然优先考虑怎么出去」 「毕竟地点是仓库啊。我们进入仓库的事情,如果被人知道了的话,也会引起问题」 如果不是刚进来的时候就联系别人,那么“误入仓库”的说辞就没太大说服力了。 长时间待在存放货物的仓库里,这个实际情况是很严重的。 不知道伊吹是否察觉了我的想法,她一边警戒着,一边朝我飞起一脚。 果然是以腿上的功夫为主。 在狭小的仓库中,想要连续躲避并不容易。再加上我并不想因为闪躲而破坏到堆积在仓库里的纸箱。 我需要开支的地方也不少,之前轻井泽还借走了“大量个人点数”,现在必须避免不必要的花销。 但轻微的反击并不足以让伊吹屈服。这是一场赌上她自尊的战斗,她是不会轻言放弃的吧。 话虽如此,如果把她打晕,也是同样的结果。伊吹会固执地不肯承认失败。 规则上是由本人判断自己胜负与否的。真是摊上了一场麻烦的比试。 要想取胜就必须出手攻击,但也不能轻轻松松地殴打对手。如果这是一场死战的话,我不会手下留情,但这是一场没有任何好处的场外战。无论是脸上还是腹部,我都不想给对手留下严重的伤痕和淤青。 也就是说,我能够使用的招式必然受到了限制。 既要让她意识到自己输了,又不能让她受伤,必须使用能两全的手段。 当然,无论哪一点,都不是绝对的…… 我以最小的动作钻过了伊吹的飞踢,然后使用非惯用手的左手—— 伴随着一声干涩的“啪”,我用一记底掌击中了伊吹的太阳穴。 这是用手掌根部厚实的部分击打对手的招式。 这招可以将伤害深入传导到对手体内。 伴随着击打的巨响和强烈的疼痛,伊吹仿佛被打飞一般重重地倒向了后方。 「哈——」 被击中的伊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从她的痛苦和惊恐来看,她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了。 再稍微加点儿力的话,恐怕她已经晕过去了。 伊吹不顾一切地朝我冲了过来,她拼尽了全力,脑海中只有打倒面前敌人的想法。中断一个人的意识很简单,但斩断一个人的想法却很难。 「……你这意思是、根本不值得用上你的全力吗?」 视野摇晃着,但伊吹仍在坚持,她单手扶额,向我投来了凶狠的目光。 「你也学过武术的话应该明白的」 「我明白。这种事用不着你指出来……但是,有些事情我不想接受」 她指的是跟我战斗一事吧。 伊吹发出不成言语的吼叫,再次向我飞踢过来。 这一踢空当很大,但重视踢腿的力度。 大概她明白,就算自己耍些小伎俩也未必能够踢中我,因此想要赌一击必杀。抑或是做好了相反的觉悟,打算和我同归于尽。 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不打算老老实实接下这一招。 我用右手挡下伊吹的飞踢,然后伸出空着的左手,直取伊吹的脖颈。 「呃……」 她已经不能顺畅地呼吸了。 伊吹挣扎着用两只手抓着我的左手。她拼命地拉拽着、抵抗着,但我的左手完全没有松动。 「下决断吧,伊吹。是就此放弃,还是继续无意义地挣扎?并且对你来说,选择后者是没有前途的」 如果这么容易就能够说服她的话,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了。 但就算如此,我还是向伊吹发起了最后一次尝试。 「龙园已经展现过了。你怎么样?拥有足以展示给我看的力量吗?」 「唔」 带着仅存的一丝力量,伊吹狠狠地瞪着我。 但是—— 伊吹的手颤抖着,她将手缓缓地移动到我的左手之上。咚咚咚,她轻轻地在上面拍了三下。见到她的这一举动和闭上眼睛死心的表情,我明白了。 我慢慢放松了左手上的力道,放开了伊吹。 「呼……哈。虽然预料到你不会因为对手是女生就放水,但没想到你真是一点不留情面啊」 「毕竟你不是我该放水的对手」 而且一旦手下留情的话,伊吹会更加冲动的。 不过,虽然实际上我基本上没怎么发力,但这就是另一码事了。 重要的是,不能让伊吹察觉到我放水了。 「啊,真是的。为什么……」 即便带着不甘的表情,不过伊吹好像痛快多了,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吧。承认就可以了吧,这次是你赢了」 对我来说胜负并无所谓,但若这样能让伊吹接受,我没有否认的必要。 就算是这场乱来的比试,对双方来说也都还是有点意义的。 「像你这么强的家伙,就算是大人我也没见过。你到底是怎么变得这么强的?」 「每天不断锻炼的结果。对有习武经验之人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哦,是么」 伊吹意识到了我并没有认真回答她,她放弃了一般,长叹了一口气。 「那么,接下来我们怎么出去呢?我是说,你也得来帮我」 「很简单」 我从学校的网站上查到了榉树购物中心的——不,是查到了其中的一家杂货店的电话并打了过去。 「打扰了,请问姓木村的店员……嗯,是这样的。如果他在的话能让他来接吗?」 片刻等待之后,木村店员接过了听筒。 我将自己被关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样下去不会引发问题吗」 「这个嘛。我不能保证一定不会受到惩罚。为了不让事情闹大,你也得演一回笨蛋了,伊吹」 不多久,之前将这里锁上的工作人员打开门走了进来。 一见到仓库内的我们,他便开始询问起来我们进来的原因,以及为何没有第一时间与外界联系。 「很抱歉。和她约会的时候高兴过头了,于是就找到了这个没人的地方。结果,连门被锁上都没有注意到」 目前正值圣诞,于是借此机会装作了兴奋过头的笨蛋情侣。 当然,就算是说谎,我也不会用『恋人』这样的字眼。 毕竟,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如果工作人员报告给上层的话,谎言很有可能会被拆穿。 我彻底地回避了确切的说法,同时让对方产生这样的想法。 「澪啊,你也赶紧道歉」 「什、什么?你擅自叫——」 伊吹敏锐地对我直呼她的名字做出了反应,但我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现在这种状况下,她应该明白,明显的失言就相当于摆了自己一道。 但毫无疑问,就算她背叛了我,我也有第二手准备。最糟糕的情况下,尽管会自损八百,我也计划将半数以上的责任推卸给伊吹。毕竟,证明‘想要进入这间房子的人是伊吹’这事,并不算难。 「……非常抱歉」 尽管并不服气,伊吹还是低下了头。 随后,我又说明了我们并未触碰仓库里的任何东西。 虽然这名男性工作人员反复严厉地要求我们多注意,但他自己忘了锁门也是事件发生的原因之一,因此最终他并没有向上级报告这件事。不去找购物中心的其他工作人员,而是专门将锁上仓库门的当事人叫过来,正是这个目的。 一通教育之后,我们重获自由,木村店员锁上门,然后回去工作了。 就这样,我们渡过了这次的密室危机,平安无事地出来了。 「总算搞定了」 「……就那一瞬间,你就连店员的名字都看清了?」 看起来比起被直呼名字,伊吹更关心这一点。 「我不是有意看的,不知怎么就瞥到了」 「哦是么」 明明是自己问的,但回应却非常冷淡。 「总而言之,已经再也不想和你产生任何联系了。就这么谈妥了」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 「但在那之前……最后有一件事想听听你的想法」 「想法?」 「要升入A班,一个人需要2000万点数,这你知道吧。全班同学一起升班,一共需要8亿点数。你觉得有可能在毕业之前积攒这么多个人点数吗?」 「不可能呢。这是所有人都想过并最后放弃的战略」 我立刻给出了答案。 「噢。这样啊」 「这就是你最后想问的事情吗?」 「嗯,问完了。再见」 伊吹沉默着走开了,看来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可说的了。 尽管我希望与伊吹的缘分就此画上句点……但既然要一同度过高中三年,肯定哪天还会再发生些什么吧。我唯独有这样的预感。 4 「真是够倒霉的」 今天的计划有一部分发生了改变,漫长的上午结束了,看来我总算是能回宿舍了。寒假外出真是伴随着危险呢。 跟坂柳和神室以及伊吹她们产生了一些纠纷。也跟石崎他们擦肩而过。 我用手机确认时间,已经过了下午3点。 「啊哈哈。你就说吧~」 为了回宿舍而走在榉树购物中心里的时候,3人一组的女生们拐过了拐角,走在我前面一点。是佐藤、篠原、以及松下。全都是D班的学生。她们看上去正融洽地走在一起聊着天。 因为后天有跟佐藤见面的安排,所以我无意识地被她吸引了注意力。 我边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不让她们察觉到自己,同时保持能听到她们对话的距离。 要是能听到对我有用的情报就算幸运了——我抱着这种程度的期待。 「结果我们到圣诞节为止都没交上男朋友呢~」 松下看着周围的情侣们,唉声叹气地说着这种话。 「你明明想交男朋友立刻就能交上的。毕竟你很可爱」 篠原露齿而笑,她戳着松下的侧腹。 「我才不想做出让步去交男朋友呢」 「虽然是这样没错啦……但果然还是想要男朋友呢」 「那你有男友候补吗?」 虽然松下这样询问篠原,但篠原挽起手臂做出复杂的表情。 「完全没有。第一要因是我们班的男生太糟糕了」 「唯一的最好物件被轻井泽同学拿走了呢~」 这个物件当然是指平田。 「尽是跟其他班的人在考试中战斗,也没有友好相处的空闲。我都想干脆直接跟高年级学长交往了~虽说我其实觉得大学生更好」 松下说同一年级的男生在她的选择范围之外。 「高年级学长吗~我反而觉得年长的人不好呢。谈恋爱的话果然还是想找同龄人」 与此相对应,篠原好像觉得同龄人更好。 「佐藤同学你怎么想?」 「诶?我?也是哦~我也赞成篠原同学,还是选同班同学吧」 「喂喂,我可没说是同班同学啊」 篠原立即否定。看来这一部分有必须否定的因素存在。 「说起来……佐藤同学你跟绫小路君搭话了吧?」 谈话中突然冒出了我的名字。要是她们一不小心回头看,那我立刻就会出局了。 我看向了身旁的书店摆向道路上的柜台。 立刻放弃跟着她们,改变行动。 为了跟佐藤她们拉开距离,我就暂且在这附近打发时间吧。 「《今年度的流行商品排名》呢」 从日用品到家电,身边各种各样的物品都做了排名表。 细致地写着‘这家的洗涤精好还是不好’这种评价。 稍微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拿起来粗略翻了下。 「……这个或许可以买回去呢」 虽然不需要附录的最佳车用品总结,但既然是附赠的东西,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我不怎么了解家电用品那方面的情况,这本书可能会在我买家电用品的时候派上用场。 姑且认为佐藤她们应该回去了,于是我抬起头来。 然而, 我看见了不知为何一个人站在那里的篠原。 看来剩下的两个人去洗手间了,就篠原一个人在那里等她们。 看来我得再逛逛书店了。 我为了买《今年度的流行商品排名》而将其拿在手上,然后也看了下其他书。 虽然书店没多少客人,但我发现了一位与书店氛围不相称的客人。 一举一动就像是会干些什么坏事似的,那个人就是龙园翔。 他看着学术书的书柜。 从我这边看过去只能看见他背影,所以无法窥见表情。 「真不适合他……」 他身边没有围绕他的小弟们,总觉得他单独一人站着的身影看起来有点寂寞。 不过,明明他昨天才在屋顶上输给我了,今天却堂堂正正的外出,不愧是龙园。确认到龙园外出走动,这就已经算有收获了。 虽然我发现了他,但我们关系也没好到能站着聊闲,所以我决定现在不去接近他。 「我说你啊,是一年级的吧?」 「诶?」 「你刚才是不是看向我们然后瞪了一眼啊?」 「没、没有。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正当我看其他书本的时候,听到了篠原困惑的声音。 我从杂志上抬起头来,不知为何,疑似高年级的男女两人组如同围住篠原似的瞪着她。虽然我没见过那个女生,但我见过另一个男生。他是3年级D班的一员,刚入学时我跟他进行了交涉,然后他卖给了我以前考试的试题。听说2年级和3年级有不少退学的学生,不过看来他是吃着山菜套餐留了下来。 高年级的两个学生穿着圆形印花条纹的情侣装。而且两人的距离很近,站在相互的手臂能触碰的位置上。几乎毫无疑问,他们是一对恋人吧。 「你绝对瞪过。错在你走路不看前面吧?」 「行了,走吧……别管她啊」 看样子男生不怎么在意这事,但女朋友那边好像有点愤怒。 「我倒是容忍不了啊。区区一年级的,你不也是D班的吗?」 「那是,那个、是D班的没错……但我并没有瞪你……」 「撒什么谎啊。明明是你撞过来的,还反而瞪了过来」 看这情况应该是某一方没注意前面,然后碰到了肩膀吧。从双方都没有受伤或者摔倒的样子来看,撞击程度应该很轻微吧。 「说到底啊,你可是撞到了高年级学生,这算是什么态度?给我道歉啊」 「但、但是,没注意前面的人是……」 「什么?难道你想说是我没注意前面吗?」 篠原想要主张自己的正当,但看起来无法忍受高年级学生的压力,不情愿地低下了头。 「唔……没有。真是十分抱歉」 然而她那不情愿地态度不仅被我看在眼里,也传达给了高年级学生。 虽说高年级的女学生已经生气了,但这行为让她更加愤怒了。 「呵。露出那样一副态度后再道歉也完全感觉不到诚意啊」 「诚、诚意……但我觉得是前辈你们没看前方」 看来在篠原眼里,讨论瞪没瞪人这件事之前,前提是对方先撞过来的。 「别开玩笑啊。是你没看前方吧?」 「怎么这样」 看来高年级的主张是篠原没有看前方。跟篠原所说的话互相矛盾。 然而事实只有当事人或目击者才清楚。 或许篠原一个人不好解决这情况。 我姑且还是去帮帮她比较好吧,但我也没看见撞到的瞬间,所以无法判断真实情况……不过大概能顺利解决吧。 我这样想着,正准备把手上拿着的书放回书架时,某个学生现身了。 看来那个学生是注意到篠原被缠住了,所以才接近他们的。 我抱着‘或许能’这一想法观看事态进展时,那个学生跟篠原搭话了。 「篠原你在干什么啊?」 是同班同学的男生池宽治,他无视了前辈们,直接跟她搭话道。 「啊……池君……那个……」 她那反应不是‘得救了’的反应。不如说,篠原的表情像是在等待暴风雨过去的时候,又来了一场暴风雨,她一脸困惑。 毕竟平常池总是带来麻烦,所以这反应也不奇怪。 「你谁啊。别碍事」 高年级女生盯住了突然出现的来访者。 「啊,不要意思啊前辈。但是,这家伙是我同班同学啊。她做了什么吗?」 听他的语气,池应该清楚发生了什么。 可能是跟我一样,在远处观察了情况吧。 「你问做了什么?她撞了我啊。而且反倒来怨恨我、瞪了过来」 「啊~我明白我明白。我也经常被这家伙瞪呢」 池傻笑着指向篠原。 虽然篠原可能心怀不满,但却因为无法理解池的行动而目瞪口呆。 「只是,这家伙眼神不好,所以平常看起来就是在瞪人的表情啊。我觉得她没有瞪前辈您们的胆量呢~大概这眼神是天生的」 他这样说着,一边损篠原,一边想要平息前辈们的怒火。 撞人一事——也就是错在谁身上这种问题,他故意没提出来。 「而且我觉得还是不要贸然引起骚乱比较好哦。刚才我还看见老师了」 如果被老师看见了,骚乱的火种就会扩散。 池机灵地这样说道。 关键在于那句话不是对着女方说的,而是跟男方的说的。 他用视线传达给男方——你明白的吧?看来这样做产生了不错的效果。 「……我们还是走吧」 难得的平安夜就在眼前。男方应该也不想引起更多的纠纷吧。 对于不想惹事的他来说,这是收手的好机会。 虽然女方还有点不服气,但看来也发泄了一些愤怒。 「哼!」 女方用鼻子哼了一声,然后与男方一起离开了。总算是平息了事态。 当两位前辈们离去后,篠原安心地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 我以为受到道谢的池会很开心,但他意外地采取了冷淡的态度。 「没什么……心血来潮而已」 他只是做出这样简短的回复。 「但你刚才说得太过了。我又没有平常就在瞪人」 「那是为了帮助你才这样说的」 「应该有更好的方法吧?」 「我又不知道」 「……呃,那个……谢、谢——」 「那我就此告辞了!你就好好享受没有男朋友的圣诞节吧!」 「什、什么!?你不也是,万年都交不到女朋友!」 不知为何,池把这句失言留下来当做了临别的纪念品,就这样离开了那里。他是看见了从洗手间回来的佐藤与松下了吧。 不过,那两人自然看见了他离去的样子。 两人与篠原汇合后都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咦?刚才的是池君吧?发生什么了吗?」 「他又来惹你了吗?为什么我们班里尽是那种笨蛋啊」 「呃,不。不是那样的。稍微发生了点事」 我以为篠原会让两人倾听她的愤怒之情,但她并没有特意去提起刚才的事情。 篠原只是安静地目送着池远去的背影。 问题也没有闹大,我也回宿舍吧。 看样子也无法再在这里收集与佐藤相关的情报了。 5 我拿着装书的袋子走回宿舍的途中,电话响了起来。 我确认液晶屏上显示着长谷部波瑠加的名字后,接起了电话。 「啊,是我。虽然有点突然,但后天大家要聚集起来派对狂魔吗?」 「嗯?你刚才说聚集起来干什么?」 我虽然后天已经有安排了,但因为听到了没听过的单词,我不经意地问了回去。 「你不知道派对狂魔?是PartyPeople哦。简称为派对狂魔」 (注:パリピ(暂译派对狂魔),パーリーピーポー或パーティ・ピープル的简称,英语写作PartyPeople,在日语中不只用来形容爱好派对,还形容利用各种机会聚集起来举办派对享受大闹特闹的年轻人们。パリピ被选为2015年辣妹流行语大赏第一名,标题包含パリピ的各种书籍相继出版,详见维基词条『パーティ・ピープル』) 不知道什么时候诞生出了这种新词语。 不,仔细想想的话,我记得班上有谁说过这词。 意思大概是喜欢派对的人们聚集起来疯玩吧。 「主题就是,圣诞节不是只属于情侣们的节日」 这样啊。果然圣诞节带来的影响所波及到的不仅仅只是情侣们。 看来也会给周围单身的人们带来影响。 「不好意思啊。我后天有事」 感觉这事情听起来挺愉快的,但这里必须拒绝。 「……嗯?后天是圣诞节吧?怎么回事啊?」 就算你问我怎么回事,我也很为难。但既然波瑠加他们要在外面玩,那我们有可能会碰到一起。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我跟佐藤约定好要出去玩」 「你说Satou,是说那个方糖(角砂糖)的砂糖?你难道要把拿东西装到口袋里出门吗?」 (注:日语中佐藤(Satou)和砂糖(Satou)音似) 那是什么口袋啊。 「诶,诶?什么,难道说你要跟佐藤同学约会?在圣诞节?」 即便我不去说明,波瑠加自然也是明白的。 但是该修正的地方得去修正。 「并不是约会。只是去玩而已」 「世间就把这叫做约会啊」 虽然可能是那样没错,但我可不打算使用约会这个单词。 「之前我好几次拒绝了她的邀请,佐藤这次就来拜托我定在了25号」 「喂喂,这有点不妙吧」 当然,我进入这所学校后学会了何谓世间常识。 也不是完全不清楚男女在圣诞节出门的意义。 即便如此我还是接受了佐藤的邀请,那是因为她选择了25号,仅此而已。 「我确认一下,你们没有在交往吧?」 「跟椎名那时候的情况一样。我没跟任何人交往」 「也是呢。虽然轮不到我说着说那的……但爱里她呀」 「爱里?」 「我觉得要是告诉她隆儿你后天不参加的话,她可能会想很多。但也不能说你生病了」 只要说实话就行了。这样说出去是很容易,但也不能那样做吧。 「我明白了。我这边会想想办法的。后天你们要去哪里?」 「也就是说,你那边会配合着我们来行动吗?」 「只能这样做了吧。那孩子要是看见隆儿跟佐藤同学在圣诞节约会的场面,说不定会晕倒的」 虽然我觉得晕倒这形容有点夸大其词了,但爱里的话可能真会晕倒。 根据情况可能会让她陷入极度的消沉之中。 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电话另一头波瑠加的氛围发生了变化。 「难道说,你……察觉到爱里的心意了吗?」 波瑠加问的问题距离核心很近。 「虽然不知道跟波瑠加你所想的是否一样,但我明白,她对我的感情与对其他人有点不同」 「这说法可真是奇怪,不过……这样啊。你还没迟钝到那种地步呢。当然,我就算明白了这点也不会说多余的话」 多余的话。 也就是说,‘你不回应爱里的心意吗?’差不多就是这类话吧。 就我来看,爱里是一只刚开始以自力行走的雏鸟。 她还未曾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们,对于为数不多待她亲切的异性——也就是我,多少产生点感情也不怎么奇怪。她首先需要与众多的男男女女共度时光,然后经历成长。 这样一来的话,也许会发现不同于恋爱的其他感情。 并且,这句话也适用于我自己。 何谓学校、何谓朋友,何谓喜欢的人。 我还有许多未能理解的事情,无法做出轻率的判断。 「总之我会再联系你的」 「没法跟你们去玩,实在不好意思」 我虽然这样道歉了,但波瑠加并没有立刻回复我。 「本来这个小组就没有那种约束吧。要是莫名其妙地增加了拘束力的话,就会失去这个小组的优点。想参加的时候参加,不想参加的时候拒绝。正因为可以自由选择,所以这个小组才有魅力」 波瑠加如此回应我,然后挂掉了电话。 「确实是这样没错呢」 要是邀请中掺入了强制力,那就会失去小组的优点。 我再次感受到自己加入了一个十分不错的小组。 第7.5卷 ○各自度过平安夜的方式 24号,平安夜来临了。 今天和明天,情侣们应该会在一起度过匆忙且幸福的时间吧。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是跟大部分学生没有关系的一天。 然而,他们也平等地迎来了平安夜,我稍微有点感兴趣他们是怎么度过这一天的。 早上7点之前,我离开了宿舍。 今天计划要跟两个男人见面,真是不可思议。有一个是我主动邀请的,而另一个是对方邀请我的。真是够奇怪的。 走出宿舍,我看见周遭已经染成了一片雪白,让人意识到冬天正式地来临了。 「原来是这样形成积雪的啊」 大自然的力量真是厉害啊。 虽然空中还是不断地飘落着雪花,但天气预报说7点降雪就停了,那就应该快停了吧。 是因为视觉上感觉挺寒冷的原因吧,明明气温跟昨天相比没什么变化,但却不可思议地感觉很冷。差不多也该戴上手套或围巾了。 寒假早上7点之前,这个时候大部分的学生应该都在睡觉吧。 「好冷」 距离榉树购物中心不远处的长椅边,这里自然也没有人。 我粗略地清扫了下长椅上的雪,然后坐了下来。 持续的降雪停下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出现了。 「别大清早就叫人出来啊」 这样发出恶骂的,是C班的领导龙园翔。不,已经是原领导了呢。 他用凌厉地目光瞪着我。 「要是不选在没有人的时间,不就没法叫你出来了吗」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龙园会这样恶骂也是理所当然的。 确实,要是被别人看见我跟龙园单独见面的话,相较而言,会感到为难的人是我。 就算不是毫无根据的……但我还是想尽量避免滋生不必要的传言。 「然后你找我干什么啊?」 「我想跟你聊聊闲话——要是我这样说了你怎么办?」 「呵。在我困得要死的时候听到这玩笑话可真是一扫倦意了」 虽然现在是早上,但龙园也清楚我这边背负着风险。 他从一开始就不觉得刚才那句话没有意义吧。 「说起来我昨天看见你了。还在其他地方看见了石崎他们」 这也是龙园遵守自己的宣言,辞去领导一职的证据。 虽然有可能是假装辞掉,但看石崎他们那个样子,应该不可能吧。 归根究底,在我面前露出那个样子对他没好处。 「按照你预料的那样,我的退学成功被人阻止了,这让你很高兴吗?」 「我只是佩服你而已。并没有因为变成了独自一人的状态就窝在房间里」 「我在哪里做什么是我的自由。还是说你每次看见我就会感到不安吗?毕竟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下定决心复仇呢」 「然后到那时我会感到后悔,是吗?后悔没有让你退学」 龙园抬起脚来,大胆地扫去我坐着的长椅旁边的另一条长椅的积雪。 然后坐了下去。 「真希望你别去复仇。虽然也是为了我安稳的校园生活,但主要是以你为对手会比较麻烦」 要是陪龙园玩的话,会消耗过多的体力。 那些承受不住最后加入龙园势力的家伙们的情况还是能想得到的。 「那你就别叫我出来啊。你可别浪费我应约而来这一奇迹啊」 闲聊就到此为止,来说我的正事吧。 要是搞错说话的时机,龙园就会毫不留情地当场离开。 严重的话,可能还会继续屋顶那一战。 「我想稍微补充一下前天在屋顶上说的那些话」 「补充?」 事到如今还补充什么啊——龙园应该是这样想的吧。 而且去分析输掉的原因也不会让人感到愉快。 只不过,把忘记告诉他的事实传达给他是很重要的。 「在那个时候你真是做出了英明的判断呢,龙园。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的话,应该还会缠着我,跟我在屋顶上打吧」 但那时伊吹、石崎和阿尔伯特都在。事实上,这一点也是催促龙园下决定的主要原因吧。事态越发恶化,危险性也会随之增加。 最糟糕的情况下,就会演变成不仅是龙园一个人的责任问题了。 这一屈服,并不仅仅是看当时的情况来决定的,还考虑到了以后的事态,是很有价值的。 当然,造成这事态的是我,但在回应了我的期待这一层意义上,龙园果然很有潜力。 「我打从心底觉得你这混蛋真够扯淡的。始终鄙视他人的那种态度实在是让人吃惊。我还以为这是我的专利,但既然被你抢走了,那我就该停业了」 「我只是传达了事实而已」 「告诉我这种事实的好处——这一点连想都不用去想呢。是跟利用石崎他们阻止我退学这事有关的吧?」 我还期待着谈话能顺利地进展,但看来希望不大。 「你以为用那耍小聪明的做法还能让我行动起来吗?」 「行动?什么意思」 「别给我装傻。我在说利用我去攻击其他班级这事。不然你让我留在这所学校就没意义了」 只要没有利用价值的话,龙园的存在就只会碍事而已。 既然他自己选择了退学,那么放置不管就好了——这样思考很容易。 「就没恢复干劲吗?你这男人很享受交战的吧」 「就算我击溃了A班或者B班,只要你还在,那就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真是说得够直接的啊。 「什么啊。输掉了一次就让你内心如此屈服了吗?」 我这样说道,从龙园眼睛里燃起了些许类似于愤怒的感情。 「要不我现在就在这里闹一闹给你看啊?只要你期望的话」 「我说得有点过了。还请见谅」 如果没有伊吹和石崎他们的话,我可能已经被揍飞了吧。 这个男的不知道何谓恐怖。 然后他现在知道了恐怖是什么。 然而,即便如此,龙园还是会坦然自若地面对这事态吧。 他足够拥有即便感到恐惧也要向前迈进的潜能。 当然,那是在他不选择退学,而是向前迈进,去成长的情况下。 「我们之间已经决出了一次胜负。以后我再也不会提及屋顶上那事。我跟你约定,今天这个时候是最后一次提及那事。在此之上,我们来谈一谈吧」 龙园当然不会相信口头约定。 这话只不过是形式上安慰人的程度罢了。 「真是够可疑的。看来再继续聊下去也是浪费时间。我实在不觉得能听到对我有好处的事情,我要回去了」 或许是龙园的心情变糟糕了吧,他打算就这样离去。 「这可不一定」 我叫住准备站起身来的龙园。 对于龙园来说,他做出要回去的样子也可能是为了引出话题的一个方法。 正因为他觉得我找他有什么事,所以才会这么早来到这里。 他应该是最初就不打算空着手回去的。 龙园并没有看向我,直接坐了回去。 「对于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怎么想都是你的自由。只不过,你不觉得今后一直持续简单易懂的战斗实在是无趣吗?」 看样子,我这持续做出类似猜谜的举动让龙园越发地感到烦躁了,不过他立即切换了状态。 「你说简单易懂的战斗?」 「D班打倒C班、B班,最后打倒A班。然后堀北他们可喜可贺地升上了A班。这作为故事的梗概来说可能很王道吧,但没必要去执着于那种样式美」 如果这是王道的冒险武剧的话,可能应该按照从弱到强的顺序去攻击。 然而,这里是现实。战斗方式不存在顺序。 无论从A开始攻击,还是从B开始攻击都是自由的。就算跟作为敌人的C班联手也是可以的。 「有趣的是,据说第三学期开始,A班会对B班出手。当对方集中于攻击B班的时候,从背后进攻,就能一口气打垮A班」 并且这话对龙园来说,并不是没有意义的情报。 「这情报可信度有多高?」 「不好说。差不多有一半的可信度吧」 也必须考虑到坂柳在虚张声势这一可能性。 从她的性格上来看,有99%的可能会实行。 「如果你那情报准确的话,那这可是合适的机会。但是你们D班与B班缔结了不敌对的协定。虽然可以去攻击A班,但那期间B班就会被击溃。一之濑可赢不了坂柳」 「谁赢谁输都无所谓。我不打算出手」 「你准备见死不救吗?」 「要是帮我击溃了一之濑,那我也就省事了。可能D班不用多么辛苦就能升上A班。而且坂柳可能会弄出退学的人。我差不多也想知道出现退学的人会得到怎样的惩罚了」 「你真是让人各种不爽。你不是不打算升上上位班级,而且还不想显眼吗?」 「这是事实没错。但是,要是周围擅自行动起来,对我来说没什么不方便的。要是能自动地升上A班,也不是什么坏事」 周围当然是指的A班或者B班,以及龙园。 「你打算什么都不做,就在那里静观吗?」 「我有必须要去解决的问题。毕竟在我们班有个麻烦的存在」 那个存在也是龙园熟知的人。 连想都不用去想,他就念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桔梗吗。她对你来说的确是麻烦的存在吧。从这所学校的构成上来看,光是内部存在敌人,就会受到很多限制」 实话实说,我想早点处理掉她。 事到如今,无论是升上A班还是班内出现退学的人,这些基本都没必要去在意。但栉田的话,她盯上了堀北才是问题所在。 在屋顶那件事的处理上有些乱来 ,所以我不想把原学生会会长堀北学当成敌人。如果那家伙的妹妹堀北铃音被退学了的话,恐怕那个男人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可以的话,我想避免校园生活中出现黄色信号。 「桔梗前天也联系了我,问我什么时候动手。但遗憾的是,我那时光顾着把你逼到绝境了,所以就没有理她。但即便桔梗输掉了考试,她还是在虎视眈眈地期望铃音退学。呵呵,真是个相当有趣的女人」 「只要巧妙地利用栉田,不是可以给予我们班打击吗?」 「如果是用来击溃铃音或者班级的话,桔梗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但想要击溃对班级不怎么上心的你,桔梗的话就太弱了」 要是想攻击我的话,光栉田一人的确不够。 「你准备怎么办?就算能用药物来抑制一段时间,但只要不彻底切除掉癌肿的话,它就不会消失。不仅不会消失,还会转移并侵蚀其他器官」 最终器官会被腐蚀,导致死亡。 「我早就得出结论了。没必要讨论」 「哦?绫小路,让我听听你的结论。你准备怎样彻底压制住桔梗?」 「我有回答你的必要吗?」 「根据你的回答,情况可能会演变成你所期望的展开」 龙园像是感到开心似的,虽然很轻微,但他笑了起来。 然而他是觉得嘴巴疼吧,笑容立刻就消失了。 周围有点冷起来了。在这种季节长时间待在外面的话身体会很冷,这样不好。 「在第三学期,D班会升上C班。不过,估计会再次回到D班」 「因为——我要让栉田桔梗退学」 「呵、呵呵。呵哈哈哈!」 龙园无视疼痛,高声大笑。 「我真是打从心底觉得你这男人好可怕啊。不惜自己受伤也要给对手造成更大的伤害吗。即便是无法利用的杂鱼,也会因为这所学校那麻烦的系统而无法舍弃掉,导致他们扎堆堆。你明明清楚这点还想让她退学吗?」 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目前并没有能让她退学的材料,情况还会受今后考试内容影响。 而且事实上,我也不能对她放着不管。 「很好啊。绫小路,果然这样才是你啊」 「你接受了吗?就算不能联手,也能相互合作。你不这样认为吗?」 「呵呵。让桔梗退学这事,真是让我享受了一把。不过,我听不听你的花言巧语去攻击A班,那是另一码事」 「我倒觉得你可能会同意啊」 「少在那乱说。与其跟其他人干架,还不如先干掉你」 他微微看过来的目光中似乎恢复了活力的样子。 即便体验了恐惧,龙园的眼神中仍然还存着耀眼的光芒。 我们的眼神相互交错了。 「绫小路,你好像是打算就算来硬的也要利用我。但我可不打算战斗」 「看来,是这样没错呢」 他的意志似乎挺顽固的。看来龙园是打算完全退出表面舞台。 或者说,是打算在暗地里活跃吗。 「龙园,我给你提一个建议吧。你所考虑的坚持私人点数作战的确不坏。但事实上是存在漏洞的。就算能让1个人或者2个人升班,也不可能让班级全体得到这种待遇」 「是伊吹那家伙吐出来的吗」 「算不上吐出来。她只是问了我能不能赚到8亿点数」 不难想象这是龙园想要实行的作战。这所学校至今为止的历史都在诉说着——这个战略不可能成功。 赚到8亿点私人点数这种事,实在是不现实。 我一直以为龙园是为了一个人升班或是拉上亲信升班,才会去执行赚取私人点数的作战。 我推测他在屋顶上放弃了私人点数是因为他要退学了,要是他选择了继续留在学校的话,应该会为了筹集私人点数而在暗地里行动。 然而从伊吹的样子上来看,龙园是为了让班级全员胜利,所以才在那筹集私人点数。作为暴君君临C班的他,确实得准备好相应的报酬。但那种事,到最后关头翻脸不认人就行了。明确表明自己会这样做的约定,是不可能会残留在记录上的。 「还是说,你仅仅是装作自己能筹备好8亿吗?」 如果他打算连伊吹也一起欺骗的话,那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假如你手上持有的点数为0了,也还留有跟A班的契约。简单计算一下,还剩下25个月,即便一个月收入80万点点数,直到毕业为止也才勉勉强强凑得到。要是加上每个月汇入自己账户中的私人点数的话,达成目标的时间会缩短一些。在此之上就太贪得无厌了」 这样一来龙园能正式按照制度升上A班。能够毕业。当然前提是A班还是A班的话。虽然得避免没必要的支出,但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绫小路。你脑袋的确挺聪明的,而且也挺有本事的。然而,即便如此,你离完美还差得很远」 这并不是在开玩笑,龙园嘲笑似的对我这样说道。然而这并不是在开玩笑的语气。 也就是说——有办法筹集8亿。 「龙园,难道你想说你有让全班学生升班的秘计吗?」 「你听好了。每年流动的私人点数相当地庞大。就算不去考虑退学的人,每个年级有160人,3个年级一共480人。假如一个月能从每个人手里榨取10万点点数,仅此就能达到4800万点数。要是每个月能收入20万点数以上的话,那就能达到1亿」 要是持续8个月的话,大约就能筹备到8亿。他是说,这样一来达成目标金额也不是做梦吗? 就算计算好了,也很难实行。纸上空谈也得有个限度啊。 在尔虞我诈的战略中,要是有大量点数流动的话,学校也会加强监视吧。就算使用奇计从全校学生那里成功榨取了一次,最多也只能达到1亿。果然还是不可能。 而且那个1亿要是被查出了有作弊的嫌疑,就会立刻被回收并受到惩罚。 就算绞尽脑汁,采取正面进攻的办法,也不知道能筹备多少。 我虽然觉得应该是无用功,但还是再次计算了一遍。 假定全班上下必定是齐心协力的,再假定班级点数是高水平的1000点点数。一年大约能有5000万点点数。 在顺利通过特别考试之类的情况下,能否达到1000万点点数左右都不好说。也就是说,一年大概会有6000万点点数。 就算不乱花钱,完美地赢得考试,这大概就是一年间能得到的点数极限了。 3年内能筹备到1亿8000万。都达不到2亿。这差不多就是一个班级能达到的最大限度的私人点数了,实际上得到的金额应该会大幅度地减少。 能达到1亿5000万点点数就算是很好了吧。 虽然我下了这样的结论,但总觉得龙园所说的话应该是有根据的。 我望着他的侧脸,某个想法闪过了我的脑海。 「不一定完全无法达成目标金额,是吗」 龙园所发现的战略。 而我却看不见的战略。 「看来我跟你的做法很相似,但根本的思维方式却不同」 「我尽量不会去选胜算比较低的做法」 「我想也是。但是你已经发现我所想的战略了吧?」 「嗯。原本我以为这战略没可能实现,但现在它的成功率提升到了5%以上」 然而,为了让这战略成功,得有好几个不可或缺的东西。 「比起那种事,绫小路。……你脑袋上为什么顶着雪」 龙园提出了这事后,我看向了自己的样子。 「啊,心血来潮呢。因为雪的感触挺舒服的。这样很奇怪吗?」 因为降雪的时候我感觉挺有趣的,所以不知不觉就待着不动了,然后雪就堆积在了我身上。 从头到肩膀,以及手腕和膝盖上面,都能看见未完全融化的残雪。 虽然很感谢他能指出这事,但我不打算清理掉这些雪。 反正要不了多久就会融化掉。 既然会融化掉,还不如干脆像这样跟雪亲密接触,这也不坏。 「真是个扯淡的家伙」 「既然我知道了你的策略,那么我觉得我们的利害更加一致了」 「如果是不错的谈判,当然也会伴随着危险。只要感觉有必要,你就连伙伴都会坦然地舍弃掉。我们都可能会背后捅对方一刀,你觉得能联手吗?」 「既然你有那种程度的气度,那就没有担心的必要。要是害怕被钻空子的话,只要自己更胜一筹就行了。龙园,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回事」 我并没有在寻求友好相处的合作关系。 仅让双方的利害一致,这样做还会产生出某种更加坚硬的关系。 「那么绫小路,这样吧。我最后会做一些基础的准备工作」 「基础准备工作?」 「这要视第三学期的动向来决定,C班……不,我那成为D班的班级内部,肯定会由金田和日和来进行稳定吧。虽然最终下决定的是他们,但我会教唆他们去攻击A班,并劝说他们今后别去攻击成为C班的你们为好」 也就是说,怎么做全靠龙园以外的人来决定吗。 「这条件不错啊」 就算摆脱了龙园,要是金田他们攻击了我们,就会无法避免地多花点工夫。 特别是石崎和伊吹,他们对我的印象不怎么好。也会动员全班来挑战我们班吧。 「但是,做这个基础工作的条件包含刚才说的那事。要是你们升上了A班时答应了我这条件的话,我就跟你合作」 「然后在暗地里操控着椎名他们吗?」 「这不可能。我已经说过我会走下舞台了吧」 「也就是说,仅仅只做了基础准备工作……真是漫天要价啊」 就算把不进攻D班作为条件,这事对我这边来说可是压倒性地不利。 「绫小路,你别以为轻易就能让我行动」 与葛城缔结的契约也是一样,龙园他会巧妙地钻入对手的怀中。 「虽然我可以同意你那个条件,但无法写书面协议。终究只能是个口头上的约定」 「呵呵。我才不会对在暗地里活跃的你讨要那种东西呢。所以,你要是翻脸不认人的话,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无论使用怎样的手段,我都会让你感到后悔的」 要不你试着反悔一个看看——他这话听起来也像是包含了这种意思。 「虽然有点多余,但还是让我问一问。即便在这里缔结了秘密条约,但我不觉得除去龙园你之后这『作战』还能成立」 即便几率从0%上升到了5%……接下来也得需要相当的手段,以及运气。 假设有人持有这两样的话,恐怕也只有龙园了。 「我才不管那些事呢。是运用这个机会还是视而不见,这些都靠金田他们自己来决定」 看来他的意思是,自己终究也不过只给他们做准备工作。 这就是以暴力和恐怖支配的C班至今的男人,他所负起责任的方法。 这是他最低限度的补偿吧。 「契约成立」 我握住了龙园的手。 不管怎么说,龙园并不是轻易就能抑制的存在。 他要是一边隐居,还一边诱导C班不来妨碍的话,这次交易就很值了。 不,关于这事还不能大意呢。 「谈话就此为止了吗?你本来邀请我的理由是想让我见个人吧?我可不觉得在一年级之间存在有那种价值的人啊」 「也是呢。可能一年级之间并不存在那种人吧」 「什么?」 「时间刚刚好」 约定的时间快到的时候,如同计算好了一般,那个男人从远处走了过来。 看见那个身影后,龙园好像也无法隐藏惊讶的表情。 当那个男人向我们这边走来时,正好停在了我与龙园所处位置的中间。 「……难道说你想让我见这家伙?」 我并没有去否定龙园的提问,而是看向了男人。 「大清早叫你出来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这时间刚好适合密会。地点选得也不错」 毕竟这里处于学校有限占地面积的正中央。 在远处就能看清从左右而来的人。 如果有人来了的话,这个男人应该会装作不认识我们的样子迈开脚步吧。 「你跟原学生会会长真是够熟的啊。铃音也有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吗」 龙园还想起了前段时间屋顶那事,他轻微地笑了下。看来他已经察觉到堀北是学生会会长的妹妹了,亦或是自己调查到的吧。 「我以为只有绫小路一个人,但没想到龙园也在一起」 与其说他感到了吃惊,不如说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先行确认了一下。 堀北她哥虽然看了下我头上的积雪,但并没有多在意,而是就这样开始谈了起来。 「那么在‘龙园也是你的合作者’的前提之下开始说事吧。要是磨磨蹭蹭的,不知道会被谁看见」 「你等等。谁是合作者啊?」 「至少我能保证他不是外敌」 因为就算撒谎也不能说他是伙伴或者合作者,所以我这样回答了。 「绫小路,你还记得你之前向我寻求帮助的时候,跟我约定的事吗?」 「嗯。你是在说帮助你制止南云雅吧」 「南云?新上任的学生会会长吗?」 我让龙园在此同席,是为了让他知道堀北她哥的想法。当然我也可以单独跟他说,但由堀北她哥自己来说才更有说服力。 「他好像看不惯南云的做法」 「这样啊。然后你打算利用绫小路制止南云呢。毕竟2年级的那群家伙被支配了可是很有名的。所以要对付他的话只能使用一年级学生了呢。堀北,我问你一件事,你是什么时候盯上绫小路的?」 龙园直接用姓名来叫堀北她哥了。不仅如此,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虽说我也差不多就是了,没资格说别人。 「入学之后没过多久就盯上他了。你好像废了很大一番工夫才找到他呢」 虽然这应该不是在回敬龙园……但堀北她哥以一副淡然的表情回答了龙园。 「呵呵。我可是好好享受过程的类型」 「虽说如此,但你可真是被揍得很惨啊」 对于采取威压态度待人的龙园,他如同惩戒似的这样说道。 龙园也感觉到了这点吧,他的视线也更强有力了。 「你要是觉得我能力没什么大不了的,干脆就在这里试试怎样?」 就算我受伤了也能收拾掉你——龙园如此挑衅到。 「算了吧。我对那种事没兴趣」 堀北她哥冷静地这样回复道。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 龙园冷冷地嗤笑道,将交差起来的脚放到了地面上。 紧接着,他向前踢腿将雪踢到了堀北她哥的脸上。这是迷眼睛的要点。 龙园是打算乘着雪夺取他视野、使他产生动摇的瞬间就进攻。龙园朝着堀北她哥的腹部打出了右拳。 堀北她哥完美地预测并且防御了下来,完全没让人觉得他视野很差。 他一边往后退,一边不慌不忙地用中指扶了扶镜桥。 「我以为你是个只有脑袋聪明的知识分子,这不挺能打的嘛」 即便是突然袭击,但堀北她哥却防御了下来。龙园对此送上了赞语。 「我可是才说过算了的啊」 「怎么了?你要是不服气就打过来啊。还是说因为我是一年级的,所以导致你不能反击吗?」 「绫小路,看来你交到了一位十分可靠的朋友呢」 堀北她哥拭去了自己身上的雪与土。 「我也这样认为」 无论是谁,龙园都会紧咬上去,他的这种态度没有变化。 「算了。既然明白了你是一个还算可以的男人,那么我就称赞你一下吧。堀北『前辈』」 虽然可以认为是故意在惹人嫌,但龙园加上了敬称。 「我也一样。虽然你不适合当学生会成员,但却让我对你有了一定程度的评价」 「没想到居然会被原学生会会长大人夸奖。真是难能可贵啊」 龙园并没有把这话当真,如同左耳听右耳出似的,举起手如此回答道。 这两人的交谈结束的时候,堀北她哥提及了谈话的主题。 「我想让绫小路你干的事,是守护、维持这所学校的秩序。为此不限制你所使用的手段。是让学生会会长南云雅退位、还是让他自己克制不谨慎的行动,亦或是阻止他。由你来决定怎么做。一旦到了第三学期,南云的实权就会进一步加强,他应该会正式地发起行动」 「具体来说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学生会有那种权利吗?」 「学生会当然不是万能的。不过,本校学生会跟其他学校作为装饰的学生会不同,有着一定的权限。事实上在学校所引起的问题是由学生会出面来解决的。绫小路跟龙园你们应该很清楚这事」 须藤暴力事件那时候,作为裁判的也不是教师,而是堀北她哥率领的学生。 「并且,学生会有权利构思、决定特别考试中的一部分。今年一年级在无人岛上举行了野外生存考试,那是根据以前的学生会所构思的方案为中心来制定的」 也就是说,南云有可能会制定出与至今的考试不同的特别考试。 「他是想要让原本由你们所构建起来的特无聊的校园生活变得更加愉快。去欢迎他啊」 龙园嗤笑道,重新翘起二郎腿。 「前提是他的方法合理。但是南云至今为止采取了让好几名学生退学的手段。实际上,2年级到今天为止,出现了17名退学的人。根据退学之前的面谈来统计,光是我这边得知的,有一半以上的人退学都与他有关系」 17人。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既然出现了这么多的退学者,那他统治整个年级也不怎么困难吧」 恐怕应该也存在过想要制止南云的势力。 然而却遭到了反杀,随后那些势力就会逐渐减弱,最终被收入军门之下。 然后南云就这样成功统帅了整个2年级。 「他就任学生会会长的现在,其影响力会波及一年级和三年级。到了下一年还会波及到新的1年级,能预想到他所带来的影响会很严重」 要是放置不管的话,可能就不止10人或者20人被退学了。 「南云这不是做得挺合理的吗。那17个人是毫无价值的人,所以才会被击溃了吧」 「违反规则的人会被退学。这是自然的。但是,在无人退学的情况下将班级引导至毕业。这才是理想的领导」 「那堀北前辈你敢说自己没有造成任何人退学吗?」 「这始终只是理想。至少一年级在现在这个阶段都没有出现退学者。追求这个理想并不是什么坏事吧」 「绫小路,他这样说呢。你怎么看待这个男人所谓的理想?」 「作为理想来说,我能理解。就算存在以此为志向的人也是可以的。只不过,能够断言,我和龙园都不是追求那种理想的人」 「呵呵。正是如此」 如果说如今谁有那个资格的话,只有B班的一之濑帆波了吧。 「我当然不会期望你做到那种地步。只要能制止南云的暴走就行了」 虽然说得简单,但那种事要是能轻易办到的话,堀北她哥也不会来拜托我了。 既然学生会握有一定的实权,那就更难以制止了吧。 一年级要是不想因为不谨慎而导致出现退学者的话,能做的也只有尽力不要被考试和惩罚措施牵着鼻子走而已。 「我要回宿舍了。毕竟我成了秘密的共享者」 龙园好像对学生会的争纷没什么兴趣。 「虽然听起来是个挺有趣的事,但再听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再见」 看来这场交涉让他感到满意了吧,龙园毫不犹豫地走在了回宿舍的路上。 我看着龙园远去的身影,对他这样说道。 「今后你准备一直一个人吗?」 「少管我。原本独自一人才符合我的性子」 龙园留下了这句话后,与雪的足迹一起离去了。 「绫小路。你让龙园听这事,是为了拉他入伙吗?」 「并非不是没有那种想法……硬要说的话,我想让那家伙的兴趣从我身上转移走」 我的目的是对龙园展示自己确实不会参加一年级中的班级之争。 只要让他感受到我接下来会对学生会采取对策的话,那他再次对我露出獠牙的可能性就会下降了。 好战并且会当他对手的坂柳应该更能让龙园感到开心。 虽然那家伙看上去已经不打算认真跟谁战斗了。 「无论如何,今后你也应该会需要能够理解自己的朋友吧。在这层意义上,跟你打过一场的龙园应该会成为对你来说不错的一个朋友」 「朋友,是么」 比起那种事,现在还是优先汲取能得知的情报。 与龙园相同,我不能频繁跟堀北她哥接触。我想珍惜每一次接触的机会。 「我基本上没有关于高年级的情报。能麻烦你提供相关的情报吗?」 「当然。已经准备好了」 堀北她哥这样说着,拿出了手机。我告诉他联系方式后,信息立刻就传了过来。我看着那信息,同时听着堀北她哥的说明。 「我把学生会中除了南云之外需要提前了解的人的情报告诉你。其中一人是担任副会长的,2年级B班的『桐山』这个男人。作为书记的『沟胁』。还有另一位书记『殿河』。这两名书记都是从一开始就跟着南云同甘共苦的原B班学生,也是少数能给南云提意见的人们。接着,这是学生会剩余的成员」 很周到地做成了简历的形式,附上面部照片的资料传送到了我手机上。 这是看一眼就能明白谁属于哪个班级的资料。 以副会长为首,还有好几名现在不属于A班的学生。可以推测南云的支配力之高。 不管如何,我得到了珍贵的情报。想要跟其他年级的学生接触是没那么容易的。再加上如果要接触学生会会长周围的人,那我就不能做出轻率的举动。 如果想要去收集现在我得到的情报,原本可是会花费相当多的时间。 「应该只有跟南云一个年级的人才会知道他详细的行动以及性格方面吧。虽说我跟他通过学生会保持着联系,但我并不是特别了解他」 本来要想击溃南云的话,得需要更多情报才行。他是怎样的性格、他喜欢什么样的战略。这些都必须得把握好才行。 「但作为关键的2年级都被南云控制了的话,想要集情报也很难呢」 「正是如此……但是,在2年级之中,至今也有学生敌视南云」 这说法听起来他好像知道那学生是谁啊。 「名字是?」 「很遗憾,现阶段我不能告诉你名字。因为要是被南云得知那位学生跟我有联系的话,他的安全就无法得到保证了」 「也就是说那学生可能会被当做叛徒处理……被退学,是吗」 「我在学期间应该还能保护他,但我毕业后他就会失去后盾」 值得在意的是,为什么堀北她哥跟我说了这事。 「为了让我与那位2年级的学生产生联系,你打算做什么?」 「如果你有那个意思,那我会把你当做能采取行动的一年级学生,将你的名字告诉他」 看来他是打算这样做。 既然对方不露出真身,那么只能由我这边自报姓名了。 虽说那名学生敌视南云,但他终归是2年级生。考虑到明年之后的事情,可以的话我想避免因不谨慎而被周围的人得知自己的存在。 「要怎么做由你来定」 一般来说在这里拒绝才是上策吧。然而,这仅限于我没被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能力,或者说能有学生断言自己不会说出去的情况之下。 可是现状却是,我这一存在已经暴露给了坂柳以及龙园等成员。 特别是坂柳,她甚至知道关于白色房间的背景。 我越是把这当做秘密瞒着下去,就越是给了坂柳一个武器吧。如果在这里拒绝了,获益会很少。 「我明白了。可以把我的名字告诉那个2年级的学生」 「真是够果断的……但这是正确的」 「之后就看你的话有没有分量了」 就算告诉他有一个值得信赖的学生,但就对方来看,我只是个一年级学生。应该会产生‘信赖比我年龄小的人真的没关系吗?’这种不安。 「要是不相信我的发言,那肯定无法将南云拉下会长之位」 「总之都交给你了」 「刚遇见你的时候,很难想象你会这么谦虚啊」 「因为我欠了你人情啊」 当然,前提是如果我会老老实实地按照他的意思展开行动。 以平稳的日常为目标的我自然想避免与学生会扯上关系。虽说只要忍到堀北她哥毕业就好了,但我也有感到在意的地方。 他是觉得在他毕业后我还会规规矩矩地遵守约定帮忙击溃南云吗。 但那种事怎么可能嘛。 「你能明白我在想什么吗?」 「是在想我毕业之后怎么做之类的吧」 漂亮啊。 「没想到你会自己提起这事。我觉得这应该瞒着不说比较好吧?」 「因为我看不透你在想什么,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从结果上来说,跟你之间的合作只要到我毕业为止就行了。要是到那时还无法改变在校学生们的意识的话,那这所学校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不定问题在这一步之前哦?要是我完全拿南云没办法的话呢?」 「我不会交付重要的案件给办不到的人」 堀北她哥是认为我能制止南云吗。 还是说带着‘只要怂恿的话,连猪都能爬树’这种想法,总之先夸奖我一番呢。 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深不见底。 「我会去思考解决方法,但不能保证在你毕业之前能够留下成果」 「我清楚那种事」 为什么这个男人要对未知的存在——也就是我一再请求呢。如果想要守护高度育成高等学校的传统,那应该去委托更加有热情的人吧。 就算他作为原学生会会长对这所学校感到自豪,但这也太过于异常了。 说到底,堀北她哥就算察觉到了南云那种异常之后,也还是在静观。 虽然他表示因为我出现了,所以开始行动了。即便如此,我还是有点在意。 「我不觉得你会因为一个人情就全按照我所想的那样去行动。你从一开始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才同意拉南云下台。有错吗?」 看来堀北她哥很清楚这方面的事。 「虽说你是原学生会会长,但你应该有一定的权力……不,是影响力。我想如果把你拉入伙的话,应该会有能利用你的时候。有这想法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如果直接去拜托他的话,堀北她哥应该会为了贯彻公平的立场而不会偏袒我吧。 不过,只要在关键的方面拜托他的话,既然在暗中有着联系,那就能在更多的情况下得到帮助。只要在这所学校上学,多少都会面对各种风险吧。 到那时,要是构筑了利害关系或者伙伴关系的话,应该会得到帮助。 「虽然依赖我是你的自由,但要是对我产生过度期待了的话,我也会困扰的」 「我没那个打算。仅仅只是期待你能作为『最终的一手』而帮上我的忙」 当然,如果用不上那『一手』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总之重要点在于,我是否拥有那『一手』。 「我答应你吧。毕竟要拉南云下台应该没那么容易」 直到堀北她哥毕业为止都奉陪他的麻烦事,但作为回报,我得到了能够在关键时刻使用的王牌。 「顺便一提,我接下来会慢慢地思考怎么对付南云。但我有件事想跟你确认,就你妹妹那事」 「由你来决定利不利用铃音」 「不是在说这件事。我跟堀北同班将近一年了,我觉得那家伙有一定的才能。你明明待在妹妹身边那么久,却没有察觉到吗?」 「有才能吗……你以何为根据来定义才能的。以学习好不好吗?还是以运动能力是否出众?」 看来他已经察觉到了我担心的部分。 「根据综合能力来定义的。堀北虽然有笨拙的一面,但总的来说,她的能力很高」 「那是个没出息的妹妹。总是在追着我的影子,她把追过那个影子视为目标」 实在是太肤浅了——他这样说道。 可是听他刚才的措辞…… 「难道说……问题在于『终点站』吗?」 「怎么理解就看你了。并不会因此而发生什么变化吧?」 「也许是这样吧」 但是这样一来,我想我大概知道了为什么堀北她哥会那样严厉地对待妹妹。 「如果你妹妹说要进入学生会的话,你应该会『推荐一下』吧?」 「我会尽可能提供帮助的」 只要能听到这句话,我就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丝攻略南云的头绪。 「数据我就收下了。我也明白事情原委了。之后你就慢慢等着吧」 「就按照你说的那样等着吧。毕竟我今后的校园生活可以说是全压在你身上了」 给我带来过度压力的同时,堀北她哥也离开了这里。 1 跟龙园还有堀北她哥的谈话结束后,我错开时间回了一次宿舍。 直到下午,我都悠闲地呆在在房间里,有时上上网,有时看看书,就这样打发时间。 我下一个行动是发聊天信息给堀北。 因为堀北她哥也同意他会举荐了,所以我就能去试探一下堀北,看她加不加入学生会。 因为堀北基本上是一个人行动,所以她可能正像我一样窝在房间里。总感觉她会怕冷。既然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发给她的信息上写着这样的话,过了几分钟就显示了已读。 『可以……但你是要打电话过来,还是直接跟我说?』 『直接跟你说吧。如果可以的话,现在见个面吧?』 『我现在在咖啡厅。你要是能来一趟,我就听你说』 跟我擅自想象的样子不同,堀北好像外出了。 虽然我觉得有点麻烦,但麻烦事还是早点解决为好。 『我立刻就来』 我这样回复后,穿上了外套。 当我来到宿舍的大厅时,看见须藤他们三个人聚集在一起。 他们好像刚从电梯中出来,没注意到背后的我,就那样直接往外走了。 我并没有特意去跟他们搭话,跟他们朝着相同方向走去的时候,听到了对话。 「健你怎么回事啊。到头来你圣诞节约会的邀请还是被堀北拒绝了啊」 「春树你吵死了。少管我」 「我们最终也没有交到女朋友,今年就会这样结束了啊。真是够空虚的」 「啧。我会慢慢来的。铃音那家伙又没有男朋友。只是该怎么说啊,她那样子看起来还没对恋爱本身产生兴趣啊。也没什么好着急的,我接下来会慢慢来」 看来须藤开始尝试追求堀北了。 但好像被漂亮地拒绝了。 然而他并没有放弃,反而还选择了踏踏实实地继续追求。 「你真是够专一的。我说宽治,我们今天一整天都呆在卡拉ok里吧?尽情去唱孤独的圣诞歌吧?」 「诶?你,你说什么?」 「什么啊?我说今天一整天都呆在卡拉ok里」 「啊春树,抱歉。我去不了」 「什么?去不了?你平安夜没有什么要做的事吧?明明只有右手是你的恋人」 「……就算是我也有各种情况啊」 池很明显就在动摇,但却不回答自己不去参加卡拉OK的原因。 「喂宽治,难道你……!」 须藤也察觉到了这异常的气氛,他缩短了与池之间的距离。 「不、不是啦」 明明没有人问他什么话,池却这样否定道,然后说出了原因。 「只是,跟朋友去吃顿饭而已……」 池这样说着移开了视线,他的声音很微弱。 那个『朋友』并不是男的,就连在后面听他们谈话的我也能明白这点。 然后我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是谁啊!你跟谁去玩啊!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失去冷静的山内抓起池的前襟吼叫起来。 「真、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啊……是、是篠原啦」 「xiaoyuan……呃,我们班的那个篠原!?」 坦白了的池轻轻点了点头。 「为什么是篠原啊。你跟那家伙不是经常在吵架吗」 山内应该也对须藤这单纯的疑问持同一见解。这组合就是那么意外。 「都说了只是去吃顿饭而已。就那种女人怎么可能满足我嘛?前段时间发生了点事情,我帮了她之后,她就对我说想回礼啦!」 「不不不,这才不是回不回礼的问题啊,这可是平安夜啊!?」 「真的和她没什么啊!就算天崩地裂我也不会跟那种人交往啊!」 「简直难以置信!健,我们跟踪吧。跟踪!跟踪!」 「等等,说真的你给我住手。要是传出了我跟篠原那样的丑八怪的传闻的话,我会很为难的!」 虽然池是这样说的,但我觉得他看起来也不是完全不情愿。 池与篠原吗……可能会成为一对意外合适的情侣。 当然,他们交往的可能性目前只能说是未知。 2 寒假期间,榉树购物中心基本上每天都有学生光顾。 目的地很拥挤。因为8成以上的客人都是女孩子,所以没能立刻找到堀北。 我在店内到处打转,同时环顾着周围后,才总算看见了堀北的背影。 「我来了哦」 「真快呢」 我跟堀北交谈后没多久,就从身旁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绫小路君早上好」 真是遭遇了出人意外的两人组。 堀北和栉田居然两个人一组,这种事情以前发生过吗?只能认为有其他人存在。我用眼神环顾周边。 「没有其他人哦」 堀北像是特意回答我所感到的疑问似的,她淡然地如此说道。 我认为如果有其他人的话,应该就是平田了,但看来平田也不在。 「我基本上不会特意去问,但……是谁邀请谁的?」 栉田听到我的问题后,温柔地笑了起来。 「是我哦。是我邀请栉田同学的」 我就觉得应该是你邀请的。答案正如我想的那样。 呃,这样做也不算奇怪吧。倒不如说,堀北最近很积极地想要确切地解决掉与栉田相关的问题。恐怕她邀请栉田也是出于这部分原因吧。 要是栉田只面对堀北一人的话,她说话是不会客气的。但在这种公共场合,她不得不披上面具。看来堀北顺利地把她拉到外面来了。 「话说回来堀北同学,你最近跟须藤君进展怎样?」 「你问的‘进展’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们要一起度过圣诞节吗?」 「不可能会一起吧」 她以严厉的口吻斩钉截铁道。 「是吗?须藤君没邀请你吗?」 「这事跟现在没关系吧?」 因为我的出现,栉田想要试着变更话题,但被堀北阻止了。 堀北原本就是态度强硬的人,再加上以自己在考试上赢了的优势,以及现在身处人来人往的咖啡厅内这两点为武器,不留余地地进攻名为栉田的这一铁壁之城。 「还有就是绫小路君,你准备在那里站多久?如果有话要跟我说的话,能快点说出来吗?」 这说法就像是在表示‘现在我忙着跟栉田说话呢’。 实际上对堀北来说,这个场合的确很宝贵吧。 「抱歉。我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下次再说吧」 在这情况下,我明显是多余的。于是我决定离去。 然而偏偏是这个瞬间,栉田反而判断活用我这一存在更好。 「堀北同学,这也没什么吧。绫小路君也一起来喝茶吧?」 她这样说着封住了我往回走的行动。 然而我没有承受堀北那无言的压力并且淡然地坐下来的胆量。 「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我这样说着,准备迅速退场。 「等等。我就在这里听你说」 「呃,我想说的事与现在完全没什么关系啊」 我不想被栉田听到多余的事情,想要逃走。 虽然最近让各种各样的人听我说了话,但仅限于这次,完全没有让她听这事的好处。不仅如此,还尽是坏处。 「难道说,你想说的话不能让她听到吗?」 敏锐的堀北如此指了出来。 「绫小路君,是这样的吗?」 栉田做出一副看上去很悲伤的表情看向了我。 当然,我本打算立刻否定的。 然而堀北如同封住这行动一般,立刻绕了过来。 「不好意思,但她也是班级的一员。没有必要徒劳地去隐瞒什么事」 「不是那样的。我想说的事与班级毫无关系。仅仅是我跟堀北之间的问题」 「是吗。那么这又没什么关系。是跟我相关的事吧?就在这里说」 「还是算了」 「那么我在其他地方绝对不会听你现在想说的事了」 看来堀北的想法相当顽固。 她认为毫不遮掩地将事情说出去,是改善与栉田关系的第一步吧。 栉田的表情一如往常,充满着温柔。 看到她这表情就会不顾之前多次被诱入沼泽地差点死去那些事,让人不禁产生‘就再相信她一次’的想法。随便编造点原因说出来可能在此会被接受。 但如果之后再跟增强了警戒心的堀北谈这事,我不觉得她会接受这提议。 「我知道了。那么我就直说了。没问题吧?」 「嗯。说吧」 「你打算加入学生会吗?」 说都说了,后悔也晚了。虽然不知道堀北听到这句话会怎么想,但我直接就这样传达了我想说的事。 「……十分抱歉。话题跳跃地太快我理解稍微有点跟不上」 为什么你会说这种话——她感到纳闷。 「这也太唐突了吧。为什么你会说这种事?」 「我想跟你说的还包括这方面的原因在内呢……」 「无所谓,继续说吧」 「那个,堀北同学,没关系吗?」 栉田打断了谈话。 「你说的‘没关系’是指什么?」 「既然提到了学生会的话,我想应该是跟堀北同学你哥哥有关的事了。让我听这事没关系吗?」 「你初中时就知道我和哥哥的事了吧,事到如今又没什么」 堀北让她哥来当证人,也是因为栉田知道他们是兄妹。也就是说,既然无法隐藏起来,那么就有效利用。 这也不是立刻就能谈好的事。所以我做好觉悟,在两人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某个人热切希望你能进入学生会」 「某个人?」 「……你哥哥啊」 当然,严格来说并不是堀北她哥拜托的。他只跟我说了,是否利用堀北随你便。然而,要想让堀北行动起来,只能提起她的哥哥。 「为什么哥哥想让我进学生会?这不可能」 堀北虽然略显不满但还是否定了。 「这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哥哥应该会直接跟我说。为什么要通过你来说?」 「你认为那个哥哥会直接跟你说吗?」 「我不这样认为。归根究底,哥哥就不可能会提出让我加入学生会这种事」 也就是说堀北一开始就没相信我所说的事。 从至今为止僵硬的兄妹关系来看,她好像只能把谎言认定为说谎。 虽说如此,要是在此说出包含真相在内的事来,栉田的存在实在是显得多余。要是到了第三学期,龙园的垮台被人所知,她也可能会确信我在暗地里活跃吧。 要是变成那样了的话,麻烦事会增多的。就算迟早会被她知道,但目前完全没必要。 「我没空听你在这说谎。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是真的啊。你要是认为我在说谎,那就直接去确认一下吧?」 将作为谎言说出来的话变为现实。 「你这发言真是强硬啊……」 「有什么强不强硬的,你在怀疑我吧?那么联络一下不就行了吗?」 「那么你,那个……知道哥哥的联络方式吗?」 「我虽然不知道,但作为妹妹的你应该知道吧」 「我不知道啊」 「如果不介意的话,去联系下橘前辈吧?」 「橘是那个……担任哥哥书记的人吗?」 「嗯。我跟橘前辈说过好几次话,有她的联系方式」 不愧是栉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也交了朋友。 「绫小路君,我真的可以去确认吧?要是知道你撒谎了,那时候的责任可是很沉重的啊」 「随便你」 反正堀北她哥要是知道我的策略,肯定会跟我统一口径的。堀北想要确认的事情就会变成现实。 「前辈谢谢您。好的,我挂了」 栉田跟橘通话结束后,她立刻开始操作手机。没过多久堀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看来平安无事地问道了堀北她哥的电话号码,并且传给了堀北。 「栉田同学谢谢你」 「不用谢」 虽说周围有许多人,但这样温柔地对待堀北想必让她很难受吧。然而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不愧是栉田。堀北看向了手机画面。 我以为她立刻就会打电话过去,但她并没有动手,而是紧紧地用双手握着手机。 「……呼」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是深呼吸了一次。 只是跟家人打通电话而已,一般来说不会这么紧张吧。 「如果全是谎言……你给我做好觉悟哦」 「你也用不着这么叮嘱啊」 这是堀北所做的交涉。 哥哥不可能邀请自己加入学生会。但她又在意我那自信满满的态度。虽然认为是虚张声势,但同时也觉得可能是真的。如果能在不用直接跟哥哥打电话的情况下进行确认是再好不过的,但那是不可能的。 无法信任我的堀北下定决心,她按下了通话按钮。 将手机抵在耳边几秒钟后。 堀北更加紧张起来了,看来通电话的那头接了电话。 「那、那个。是,是我。是堀北铃音」 这第一句话可真是够客气的。 「我从橘前辈那里问来了您的联络方式,然后,联系了哥哥您」 接着,我们看到了堀北难得一副前言不搭后语的样子(虽说她本人应该不打算让人看见),同时问出了必要的事情。 然后,我所说的‘进入学生会’这事,她应该问出来了吧。 「是的。十、十分感谢您。我就此挂电话了」 堀北挂掉电话后先是呼了口气,接着用强烈的眼神朝我瞪了过来。 「是真的吧?为什么你要瞪我啊」 「我不理解为什么是你来当中介人」 真是显而易见的事呢。的确,无论谁看都会觉得不自然吧。 「堀北同学要加入学生会吗?」 「……不,我不加入」 「稍微等等。你的哥哥可是跟你说让你加入啊」 「他跟我说‘加入学生会对你有好处’。但是……我不觉得加入学生会对我有好处」 看来就算是作为绝对性存在的哥哥所期望的事情,堀北也不打算答应。 在这里就算再怎么揪着这事也没什么好处吧。 我认为不能再给予栉田多余的情报了。 「我明白了。总之,下次再来说这事吧」 「不好说呢。我觉得只会是浪费时间而已哦?」 「可能是吧」 堀北是察觉到我想就此结束谈话了吧,她并没有做出挽留我的行动。对目前来说,重要的是能够实行下一步计划。要是栉田在场的话,根本不能深入做出说明。 「绫小路君,再见哦」 栉田如此温柔地跟我说道,从她那里我感受到了非同一般的氛围。 3 过了晚上十点之后。 平安夜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我没有跟男性朋友一起吵闹玩耍,而是在一个人看电视。 直播中映出了东京的街道,从中传来了圣诞的氛围。尝试换了频道,果然都是跟圣诞相关的节目。送给女性的礼物排名(虽然感觉在时间上有点晚了)、小孩子会喜欢的圣诞礼物排名(果然还是觉得在时间上有点晚了),没找到什么感觉特别有意思的节目。 我关掉电视,打开了电脑。 我想着找找除了圣诞之外的情报,便随意看了看网上的新闻。事故跟案件、海外的运动选手的喜讯之类各种各样的新闻。虽说是圣诞节,不过一天就是一天,时间的流动是没有变化的。 房间的门铃响了。不是来自门厅,而是从玄关那里传来的。 「来了」 我一边应答一边前往玄关,看看是谁来了。 「晚,晚上,晚上好」 是我听惯了的同学的声音。 我打开玄关的锁,开了门。 「清,清隆君!」 「这大晚上的,爱里你有什么事吗?」 虽然时间已经过了晚上10点,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 「你是玩到了现在吗。不过我记得约定集合的日期是明天吧?」 「嗯。跟明天的集合不一样。我从中午开始就跟加加两个人一起去玩了」 「这样啊」 如果是在上午汇合的话,差不多玩了半天。 「玩得开心吗?」 「虽然有点累,不过很开心哦」 「那就好」 我已经不需要每次都担心爱里了吧,至少在我们组里,这样的状态会持续下去。她明天也能过得很开心吧。 「我听加加说清隆君明天有事来不了……」 这样啊。说起来我是跟波瑠加提过这件事呢。 她说会巧妙地解决,或许是跟今天出去玩有关。 「我稍微有点安排。不好意思啊,明天参加不了了」 「没事。完全没事。那个,这个本来是想要明天送给你的!」 说着,爱里将双手向我递了出来。 是一个很朴素的包装,不过上面绑着可爱的红色丝带。 「这个……你不介意的话」 看来她是为我准备了圣诞礼物。 「我可以收下吗?」 「嗯!那,那个,我给其他人也准备了礼物」 这样的话我也容易收下这礼物了。就心怀感激地收下吧。 我接过爱里递出的礼物。 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来着。 是当场确认内容比较好吗,还是等爱里回去之后再确认比较好吗。 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当我烦恼之时,爱里一脸害羞地说道。 「可,可以打开看看哦」 爱里如是说,于是我毫不客气地按她说的做了。打开小袋子,从中取出来一双手套,看上去很暖和的样子。 「看到清隆君在不久前就很想要手套的样子,所以……清隆君现在,还没有手套吧?」 「我想着要买一双的,结果还是没去买。谢谢你,爱里」 「嘿嘿嘿……太好了」 一不小心就把买手套一事延后了。这是一双朴素的青色手套。比起轻率地在上面弄一些图案和花纹,还是这样戴起来方便得多。 立即戴到手上看看。虽然这是我人生中第一双手套,但这方面就不说出来了吧。 套上左手,也套上右手。然后试着握拳两三次、张开。爱里一脸开心地看着我这样做。 「怎,怎么样啊?」 「尺寸也刚好,很暖和」 「太好了」 虽然没跟爱里说过我这方面的喜好,不过我要是自己去买的话,应该也会买这样的手套。 「那么,那个,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晚安,清隆君」 应该是觉得不好待在这里太久吧,爱里说完便转过身去。就我而言的话,让她进来喝杯茶也没什么的,不过时间也不早了。 而且还是24号晚上,把女孩子带到房间里的话会引发各种问题吧。我就这样目送爱里前往电梯那边,不知她是否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爱里一度转过身来。 然后她轻轻挥了挥手,乘上电梯回到了上层。 看到她离去后,我返回了房间。 「……什么时候还礼比较好啊」 要想还情人节的礼,就得等到白色情人节。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但圣诞节的还礼是什么时候啊。 之后去查一下吧。 第7.5卷 ○波澜不断的双重约会 25号的早上,圣诞节降临了。 本来对于我来说只是很普通的一天,但现在却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 人生初次体验和异性一起过圣诞节。 在佐藤的眼中又会映出怎样的一天呢。 我们彼此对对方的事情都不了解。 在这层意义上,如果今天能愉快地度过倒还好。 「……总觉的,不可思议」 至今为止没有正式单独跟别人约会的经历。 因为有无法掌控的部分,该说是心理有点发慌么。 但也正因为是这样的自己,所以今天的约会一定有着重大的意义。 只不过,现在还无法预料会是成功还是失败。 「顺其自然,是吗」 反正想也想不出答案。 走出房间乘电梯来到宿舍的大厅,我记得是要看今天开始上映的电影吧…… 天气不如预期,厚厚的阴云如墨般笼罩天际。 约定的时间是11点30分,不过我就稍微提前一点到吧。 1 到达汇合的地点,确认了下时间。 还有10分钟。 正这么想的时候,抬头一看发现佐藤向这边走了过来,可能是正在寻找我吧,总觉得她一副静不下来的样子四处张望。 不久与我四目相对,佐藤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早上好,绫小路君」 这么说着跑了过来。 刚一停下,一股香气扑面而来,鼻腔微微发痒。 「挺早嘛」 「绫小路君不也是,难道是约会等了很久的那类?」 「我刚刚到」 虽然是俗套的台词,但事实也是如此,因此就这么说了。 「真的?」 即便被佐藤逼近过来的气势所压倒,我还是点了点头。 距离预定时间还有几分钟,提前开始行动也没问题吧。 我正在想是否立即移动,佐藤却再次开始四下张望。 因为她没有要走的样子,于是我不由问道。 「不走吗?」 「是,是呀,啊,稍等一下」 将手伸入拿着的提包中,她开始找起了什么。 「难道是忘了吗……」 她用我能听到的音量碎碎念道。 「忘东西了吗?」 「啊,不是的,我想着手机到底带没带呢」 我将视线投向了摇晃的提包中,看到了包裹着包装纸的细长盒子的一角。一直盯着看也不好,所以我移开了视线。 「我打个电话听响铃也没关系哦」 「嗯,谢谢你,真温柔呢,绫小路君」 只是帮忙找电话而已,更何况打个电话这种程度,算不到温柔的范畴里。 肯定不管是谁都会对你伸出援手的。 「我记得早上……」 佐藤正说着这么僵硬的台词的时候。 「啊,找到了,找到了」 没过多久就从佐藤那听到了好消息。 回过头去,佐藤笑着将手机拿在手里。 「让你久等了,出发吧」 佐藤重新将电话放入了口袋,不过—— 「早上好,绫小路君」 紧接着,从我的背后传来了打招呼的声音。 回过头去,出现在眼前的是平田洋介。依旧是个爽朗的好青年。 「早上好」 我这边也轻轻举手回应。 顺便一提,平田的旁边站着女友轻井泽惠。 看来两人好像也安排在圣诞节这天出门约会。虽然我知道两人是在假装情侣,不过这做法是不是为了让周围的人认为他们是真正的情侣呢。如果是的话,那效果应该会立竿见影吧。 「早上好,轻井泽同学」 佐藤边打招呼边向轻井泽走去。 「早上好」 对于这样的佐藤,轻井泽也流露出自然的笑容开始了对话。 「真是有点罕见的组合呢」 看到我跟佐藤,平田会这么说也很正常。 「你们是约会吗?」 就算是流于形式也罢,姑且这样问一下比较好吧。 「嗯,为了对应『意外』情况,我在圣诞节期间并没有特别的安排呢,但所幸大家都没有约我」 看来是以策万全,为了假装情侣的轻井泽而空出了时间。 平田总是将自己的事放在第二位,常常为了周围的人而留意自己的行动。 就算想要向他学习,却并没有那么容易做到。 「我倒感觉你很有可能会被人约呢。音讯全无吗?」 不管是同年级学生,就算被足球部之类的前辈邀请也不奇怪。 「不好说啊。周围的人大概在顾及着吧」 如此回答道,平田用温暖的视线看向了轻井泽那边。 原来如此,在周围的人看来,平田和轻井泽是一对理想的情侣。对于有女朋友的平田,大家都觉得在圣诞前后约他是很不识趣的做法吧。 这就是平田和轻井泽作为情侣好好实现了其功能的证据。 但是,在虚假的情侣成立的期间,平田就很难和其他女生变得亲近。 无法随意和异性拉近距离这点稍微有些可怜呀。如果遇到了有好感的人,以平田的风格也无法中止来自轻井泽的请求吧。 正因为能这样信赖,所以轻井泽应该也很容易就选了平田当自己的宿主吧。 「虽然轻井泽本来就与班级的女生打成了一片,不过,我真没想到你跟佐藤好到这种地步」 平田以看向妹妹或女儿一般的目光注视着二人,小声说道。 「我感觉休息日也经常跟她玩呀,难道不是吗?」 「我觉得你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休息日去玩那种程度」 「是这样吗」 「为什么你觉得不稀奇呢?」 「就是有这种感觉呀」 总之,再继续打扰到平田和轻井泽也不是个事。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11点40分了,正在一点点地接近上映时间。 差不多该和佐藤一起去电影院了。 虽然我这样想,但佐藤和轻井泽正愉快地聊着天。 因为两人说话都非常小声,我也听不到她们在说些什么。 即使这么等着也丝毫感觉不到她们要聊完的样子。 我正迷茫该怎么办的时候,与平田的目光交汇了。 他好像只是这样就理解了我的想法。 认为长时间呆在这会给我们添麻烦,平田向轻井泽说道。 「再这么呆下去会给他们添麻烦的,是不是有点不好呀。轻井泽同学,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以平常一样的温柔语调打断两人的聊天,平田巧妙地插话进去。 好像被带回到现实一样,佐藤和轻井泽走了过来。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轻井泽突然这样问道。 呃,也许在某种意义上,这算是开口第一句提出来也不奇怪的问题。 「诶诶?我、我们并没有在交往哦,是、是吧,绫小路君」 佐藤慌张地投来视线,我也轻轻点头回应。 但是轻井泽露骨的用怀疑的视线看向了我们。 「诶~?但是在圣诞节约会,怎么看都是在交往吧。平田君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是……呢,虽然两人否定的话就应该不是在交往,但在其他人看来可能就像在交往一样也说不定呢」 「那是,那个,我只是单纯地邀请绫小路君一起玩而已……」 佐藤扭扭捏捏地再次投来了视线。 「啊,绫小路君,这样可以吗?在圣诞节和我这样的人一起玩」 「如果讨厌的话,我就会拒绝了」 「……嘿嘿嘿」 佐藤一副害羞的样子用手挠着脸。 「嚯……并不讨厌呀,那也就是说,绫小路君也对佐藤同学有意,是这么回事吧?」 「别,别这么说啦轻井泽同学~」 满脸通红的佐藤“啪嗒啪嗒”地用手给脸扇风。 但是轻井泽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这样的话,那干脆现在交往怎么样?这样一来也能变成情侣之间的约会」 「轻井泽同学,我认为这话实在不应该由我们来说哦」 看着为难的我们,平田委婉地制止了轻井泽。 「抱歉抱歉,可能我稍微管得有点多了,不好意思啊,佐藤同学」 「没有,我完全没有介意的」 「我说啊,洋介君,我有点在意他们两个的关系,不如干脆来个双重约会吧,不觉得这提议有意思么?」 不知为何,轻井泽做出了这样的提议。 「双重约会?」 听了这意料之外的提议,我和平田一度互相看向对方。 「没错。就是我跟平田君还有佐藤同学跟绫小路君一起约会。听着很有意思吧?偶尔四个人一起约会也不坏吧」 如果很早之前就约好了的话姑且不论,到了约会当天,而且还是现在这个阶段,就算提出双重约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已经计划好的日程将会发生大的变动甚至作废。调整这些并不是易事。 从平田的表情很容易看出他和我有同样的担心。 另一方面,即便听到这唐突的提议,佐藤也丝毫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 「这是不是有点太难了?你们二位也有别的安排吧」 平田委婉地让大家理解这个事实,但却没有影响到轻井泽。 「佐藤同学表示很有意思呢」 「嗯,好像挺有意思」 看来两人之前的聊那么久,都是关于双重约会的话题。 但不管是双方中谁提出来的,这提议有点强硬啊。 「下次怎么样?我觉得今天应该各自按各自的计划来约会,双重约会的话,还是做好一定的计划比较好,这样也不容易发生问题」 感觉比起顾虑,这更像是平田的担心。 「或许是那样吧,但也有未知的乐趣在其中不是吗?」 看来轻井泽已经对双重约会跃跃欲试了,她兴致勃勃地回答道。 我们对缺乏计划感到不安,但跟我们不同的是,轻井泽好像一副以发现无法预料的展开为乐的样子。正因为与平田的约会都是惯例的项目,所以她才会寻求刺激吧?如果这是在跟我无关的地方发生的事情,那我应该能老实接受吧,不过情况究竟如何呢。与知道她全部的我一起行动,轻井泽能享受到接下来未知的展开吗,我留有强烈的疑问。 虽然这样说,但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她提出双重约会的理由。 「姑且现在是圣诞节呢」 认为会对我们造成困扰,平田脸上浮现出为难的表情。 将这些看着眼里的轻井泽向他投出了yes或no的直球。 「平田君反对?」 「我是没有问题,但是,应该视佐藤和绫小路君的回答而定吧」 不知道我们这边的意见,平田只能如此回答。 取得了平田的许可,轻井泽向佐藤投出了“或许给你添麻烦了?”这样的视线。 身为关键所在的佐藤,她会怎么看待这个双重约会呢? 「虽然是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挺想尝试一下的……」 这可真是相当突然的展开呀。不过佐藤接受了这一状况,并同意了。是因为佐藤无法反驳身处D班等级制度最高位的轻井泽发出的提案吗?虽然我也这样想过了,不过似乎并不是这样。 「绫小路君,你觉得如何?」 接力棒从平田那里传到轻井泽,又从轻井泽那里传给了佐藤。最后佐藤又递给了我。 不能粗心大意地落棒。有必要谨慎地接过来。 「我想一下……」 我并没立即回答,而是想了一想。 仅仅是跟女孩子两个人一起出门玩,就已经各种忙不开了。这还要来双重约会啊。 这追加活动对不习惯的初学者来说,实在是负担有点重了。 然而,就算我想说‘我不想进行双重约会,别这样做’,这也不好说出来啊。 在周围都同意这提议的情况下,就我一个人唱反调实在是太过于困难了。 既然作为今天主角的佐藤痛快地同意了,那么我也不应该去否定吧。 倒是可以顺势同意轻井泽所说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才有趣』。 只是,我有些在意的部分。 说到底,我们接下来是要去看电影的,这么唐突双重约会有可能实现吗? 我会有这种疑问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匆忙地确保座位,但基本上不可能坐在一起看电影。 或者说,连这方面都是『有趣』的一部分吗? 完全不能否定这已经远离了『约会』原本的目的,但从其他角度看的话,双重约会也不尽是坏事。能预想到以下场面:我跟佐藤两人之间的对话会停止,或者两人之间产生了尴尬的氛围。但假如那时候平田与轻井泽在场的话,就能顺利地聊起天来。而且虽说波瑠加会带着爱里到处转,让我们不会碰面……但还是有可能发生难以预料的情况。 比起被看见我跟佐藤两个人玩的样子,四个人一起行动应该会显得更自然吧。反正这情况也不好拒绝,那我就从这样角度去看待吧。 「你们3个人要是觉得这样不错,那我没什么意见」 也不能让他们等太久,于是我回答了『yes』,随后,轻井泽立即展开了行动。 「那就这样决定了呢。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轻易就决定好进行双重约会了,轻井泽如同用力拉动一般,开始进行这个计划。 看着轻井泽那个样子,不知为何佐藤像是安心下来一般,表情很是平稳。 难道说佐藤也很紧张吗,可能她是觉得两人独处很不安吧。 就让我期待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活动会成功吧。 「那个呢,我接下来打算跟绫小路君去看电影」 佐藤使用手机告知了我们这边的约会计划,开始跟轻井泽商讨。 「今天开始放映的电影吗?说不定真的是超级幸运啊。我们也打算去看那部电影的。呜哇,而且连买的票场都一样。好厉害!」 两人因为意想不到的巧合而喧闹了起来。 但总觉得佐藤的表情有点僵硬啊……十分不自然,怎么回事啊。 「绫小路君,真是巧呢」 「看样子是那样没错」 相同的时间去看同一部电影,平田似乎也对此感到了吃惊。 就算是放映第一天,但居然能这么碰巧地对上时间,这真是幸运。 「就算能一起去,但座位怎么办?变更不了吧?」 我询问两人的座位在哪里。 巧合是否会再次发生呢。 「说的也是。我看看……」 轻井泽操作着手机,确认座位。 「轻井泽同学,怎么样?」 佐藤看向了轻井泽的手机屏幕,在相互确认自己所预定的位置。 「座位……是分散的呢。这也没办法呢~」 轻井泽给平田看了下座位号。我们的座位完全没连在一起。 看来巧合不会继续发生了,座位号完全是分开的。 「那么,绫小路君,我们差不多该出发了吧!」 刚才看到佐藤的时候,她还挺内敛、很紧张。是因为跟轻井泽他们汇合了吧,她转变成了平常的态度,粘着我并肩走了起来。 「……好近」 我不禁用没人能听到的微弱声音这样说道。 发展成了双重约会的事态,我们就这样朝着电影院走去。 我们四个人并排走在购物中心里。我在最边上,然后是佐藤、轻井泽,平田离我最远。 「哦?……总觉得你们两个挺有情侣样的啊」 轻井泽看见紧密接触走在一起的我们,她这样说道。 「有、有吗?」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和睦共度圣诞节的情侣」 「嘿嘿。总觉得有点害羞呢。绫小路君,她说我们看起来像情侣耶」 「……是啊」 我无法否认现状的确看起来是那样的。 不过既然在圣诞节约会了,被说几句看着像情侣也是没办法的。 「但你们真的没有在交往吗?难道说实际上是在交往吗~」 「不、不是哦。没有。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真的吗?与其隐瞒交往的事实,还不如现在就说出来呗」 看她这样子,与其说是出于感兴趣,不如说是明显地在戏弄这边。 只不过,从佐藤的表情来看,她并没有从心底感到厌恶或者为难。 总的来说,她被轻井泽那样戏弄后似乎还挺高兴的。 我看着她那样子感觉很奇怪,稍微有点跟不上状况,大脑不禁产生了混乱。 不过,将自己互换到那个位置上后,我发现自己在一定程度上有所理解了。 比如因为出现了什么差错,导致我跟类似于校园偶像的女孩约会。目击那个场面的朋友来戏弄我,问‘这是你女朋友吗?’。我觉得我应该会在那时感到害羞,虽说是误会,但同时也能获得类似优越感的东西。 只是,在这情况下,因为有『校园偶像』这种明确的身份,所以才会感到得意。佐藤是否在我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得意,这实在是不好说啊。 「我记得佐藤同学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嗯、嗯」 轻井泽那纠缠不休的戏弄并没有结束,她继续展开了下一个话题。 我决定心不在焉地听她们谈话,开始思考怎样才能无灾无难地应付预想之外的双重约会。 那之后,我左耳进右耳出地接连回答了轻井泽的询问…… 「我们这边会自己好好享受的,你们别在意我们哦」 最终,轻井泽这样说着看向了平田那边。 随心所欲问了一通之后又放任不管吗。 虽然大致能想到轻井泽的目的,但不明确的部分还有很多。 总之她这话的意思是,接下来虽然会作为小组一起行动,但基本上都是2人一组进行对话。 我虽然不太清楚这个规则的划分情况,但还是别想太多了吧。 接下来才是问题所在。我不清楚跟佐藤说些什么才算是正确的做法。 作为同班同学,我基本不了解她这个人。 虽然我挤出时间去收集了情报,但基本上没得到什么线索。 因为屋顶上那件事,再加上学校放寒假了,所以我基本上没有接触佐藤的机会。 如果离约会日子还有些闲暇的话,我的状态也会比现在要好一点吧。 不过,佐藤应该和我一样都在摸索。她也会感到紧张吧。 当然,我前些日子想了一些即兴提问。 比如喜欢吃什么,兴趣是什么之类的俗套的问题。 然而一到关键时刻还是挺难开口询问的。 可能是不想被佐藤认为‘呜哇,这提问跟网上写的指南书一样啊’。 正当我烦恼该怎么提及话题时,轻井泽察觉到了我们的沉默,她有一瞬间看向了这边。 然后她的视线跟我交汇了不满1秒钟。 『你还真是够老实稳重的啊。演绎这样的角色也不容易吧』 『我并没有在演。只是不知道提什么话题好』 我们仅用眼神进行了这样的交流。 当然,轻井泽那话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要是我这边再不提及话题的话…… 「佐藤同学。绫小路君应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吧?」 如同打破沉默一般,轻井泽射来一箭。 看来我基本上全猜中了。 以此为契机,佐藤表现出一副‘我才发现’的表情,开始展开了聊天。 「那个,绫小路君你喜欢偶像吗?」 佐藤也思考了各种话题吧,她这样问道。她朝我扔过来一颗抛得比较高的球。那球轻飘飘地飞向了比较容易接到的位置。 「老实说,我不怎么熟悉偶像……不讨厌也不喜欢。佐藤你喜欢偶像吗?」 「我挺喜欢的呢,虽然也挺喜欢帅气的偶像,不过现在流行的是女生组成的偶像团体呢。你听说过吗?就是那个有50人左右的——」 「嗯,连着好几天我都在电视上看见她们了。是唱着新颖的歌曲跳舞的团体吧?」 「没错没错。我特别喜欢那个团体。她们也有很多不错的好歌」 「噢……」 即便被滔滔不绝的佐藤压住了气势,我还是点了点头。 「我特别推荐出道曲,试着听听看吧。下次我借你CD」 「谢谢你」 当回以这句话后,我才察觉到自己回错话了。 自然而然对话就中断了。 在回复的时候只是顺着对方的观点的话,就变成全靠对方提出话题了。 毕竟我接住了球,那么我自然得投回去。 「你都听些什么类型的曲子?」 接着,不知道佐藤是否察觉到了我的烦恼,她再次把球投了过来。 名为‘话题’的球再次朝我投了过来,这次我得好好地投回去。 ‘你听些什么曲子?’——这话题意外的简单直白,并且容易回答。 虽然我是这样想的……本来曲子名都到喉咙眼了,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如果老老实实地显露出了我的兴趣,会怎么样呢? 我要是在这里说贝多芬或者莫扎特,肯定会出局的。话虽如此,要是回答治愈音乐里的雨音或者鸟鸣声的话,也是不对的。 也就是说,并不能由着我的兴趣来回答这个问题。 应该回答有名的音乐家或者偶像之类的,简而言之就是现代曲。得想办法回应佐藤看着我的那期待的眼神。 「……今年有一部流行的电影吧?动画的那个」 「啊,嗯嗯。是说那个恋爱电影吧,我看了之后特别感动~」 「就是唱那个电影主题歌的团体,我最近常听他们的歌」 虽然我记不清楚团体的名字,但歌曲听过好几次。以此为线索进展对话。 「啊!这个我知道!我超级了解的!我也喜欢的!」 看来我顺利地把球扔回去了,佐藤仿佛感到万岁似的接好了球。 然而如果这个话题深入谈下去的话,就会出破绽。 我得顺利地挺过这个难关。 「你知道的挺多的呢」 「有吗?我觉得我这算一般吧?」 看来女孩子这种生物,比我想象中更了解这类事物。我听说过‘自从原始时代开始的男女各有各的职责这一现象已经深深地渗入了现代’这回事,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正是这样。特别是女性的交流能力,似乎受到过锻炼。 「你现在没有加入社团吧?以前加入了田径部之类的社团吗?」 话题转换到了社团。为什么会提这个事,这简直太显而易见了。应该跟我在体育祭上进行的接力有关吧。 「没,我并没有参加过社团」 「是这样吗!?没加入过社团却能跑那么快,这不是挺厉害的吗!?你可比那个学生会长还要快啊!」 我一告诉佐藤自己是万年回家部时,不知为何她像是感动了似的,兴奋了起来。是佐藤的激动模样太显眼了吧,轻井泽从旁插了一句话进来。 「难道不是学生会长跑得慢吗?说不定是你擅自以为他们跑得快,但可能实际上是跑得慢的两个人在一起比赛」 「轻井泽同学,不能这样说的啦。他们两个都跑得很快哦」 「哼~实在是难以相信呢。他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而且绫小路君意外的看上去很冷漠,或者说是重要的人感冒卧床了也不会来探望的那种类型~」 她那不合时宜的话题中包含着着挖苦。 同时我知道了她今天这样发动攻击的原因就在这一点上。 轻井泽在屋顶上被龙园泼了好几次冷水后有可能生病,但我却没有去担心她,看来她是对我感到不满。说不定提出双重约会这个建议也是为了妨碍我的行动、发泄自己的愤怒。 「我看绫小路君不像那种人,我认为他绝对很温柔」 「诶~?是吗?」 「我也认为绫小路君是温柔的人」 「呜哇,这不就搞得我是坏人一样啊」 即便轻井泽像是不满似地这样说道,但她却一直处在聊天的中心位置,引人眼目。 一边戏弄我,同时又让佐藤去为我说好话——她的这种意思传达给了我。 同时我也明白了,让对话这样进行的目的是为了让我跟佐藤成为情侣。 「那、那个?那个,呃……」 突然发现,不知何时佐藤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我还以为是自己不提出话题所以她感到了厌烦,但看起来不是那样。 她这样子看上去就像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来。 我暂且沉默了一段时间观察佐藤的态度,但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那、那个啊。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吗?」 她这样问着,将谈话的主权交与了我。 的确,刚才的聊天尽是以我为中心来展开话题的。 我也应该问一些佐藤的事。 「进入这所学校后不就没法跟外面取得联络了吗?你因此而困扰过吗?」 我试着问了她如此奇怪的问题,然后佐藤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是,呢……我感觉有许多呢……」 佐藤思考过后,说出了自己感觉最为难的事情来。 「我初中时养了一只猫。虽然我想现在应该是妈妈在照顾它,但我见不到它,大概这就是我最难受的一点了吧」 跟家人产生了距离——或许这确实是很常见的回答。 无法跟十分疼爱的宠物见面这心情,或许跟无法与孩子见面的家长很像。 「3年间都见不到的确挺难受的呢」 「绫小路君没有养宠物吗?」 「嗯。虽然我想要养狗,但没有得到双亲的允许」 对此感兴趣是事实,所以我就这样回答了她。 「这样啊。说起狗来……我前段时间在学校用地内发现了一只小狗」 佐藤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诶,是这样吗?」 不知为何,轻井泽之前明明说了他们那边会自己玩自己的,这次却又跟佐藤聊了起来。看样子她很清楚地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嗯。而且好像是家养的。特别可爱啊~」 「学生是不可能养的,所以应该是大人养的吧。应该是工作人员或者老师养的」 正因为不觉得那只小狗是误入了学校用地,所以平田才这样说的。 确实,在能够想得到的各种情况下,这个可能性很大。 「宠物啊~真好啊。如果宿舍里面也能养的话就好了啊」 「我也赞成这想法。如果有宠物商店就好了~」 「话说为什么不能养啊」 「就是说啊~。明明有卖各种各样的东西,却没有宠物卖,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两位女生热情地谈起了宠物,我们两个男生就被放置在一边了。 我觉得宠物的话确实能受到治愈,但要是允许在宿舍养的话,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以每一个人养一只为前提的话,有可能会养好几百只动物。在要上学的半天内,将那些动物全部放置在房间里的话,转眼之间就会发生问题。 我觉得为什么不能养宠物的原因是很容易理解的,但看来她们并没有考虑到这点。 大概她们完全没去思考过这原因吧。 只要聊一聊‘可爱不可爱’、‘想养不想养’这种程度,就能结束这话题了。 「……真是无聊的想法」 我在想着十分没趣的事情。我自己也很清楚地理解这点。 在这个时候并不需要这么现实的想法。 宠物不能养——就算我滔滔不绝地解释这个问题,也只会冷场而已。 「我挺想养兔子的。比起其他动物好养,而且还挺乖巧的」 平田顺着女孩们的对话这样说道,两位女孩都满脸笑容地表示赞同。 会这样说话的男生肯定很受欢迎吧。 回过神来,他们已经结束了宠物的话题,正在摸索下一个话题。 正当我想着该怎么办时,我跟佐藤对上了视线。 「我、我说绫小路君。那个呢……」 直到刚才为止,佐藤都一如往常那般,但现在又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看来当佐藤提出真正关心的问题时,就会极度紧张。这是仅限于与异性相关的情况,还是她平常就是这样的,实在是不清楚。 然而她又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准备说出口来……接着又闭上了嘴巴。 应该是比刚才的问题更难问的事吧。 「绫小路君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在佐藤问出口之前,她旁边的轻井泽问了出来。 「我、我也想问这个」 佐藤顺势跟了上去。 佐藤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被打断了而感到不满。 她应该就是想问这点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双重约会应该不是单纯的巧合吧。 虽然我一开始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但这个应该是计划好的吧。 总之,现在必须回答提问。喜欢的女孩吗…… 「……总觉得这不好回答呢」 佐藤双眼闪闪发光地看着我,另一边的轻井泽则是瞪着我一样。再加上平田好像挺开心似的看着我。三个人用不同的目光看着我。 「有活力的女孩……之类的?」 从我口中拼命地挤出了这样一个回答,但要问这是不是我的喜好的话,实在是不好说呢。 单纯是因为很多女孩子都很精神、有活力,所以为了不让场面混乱我才这样说的。然而,事态并没朝着我期望的方向发展。 「真意外。总感觉绫小路君不怎么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孩」 难道说佐藤或者轻井泽她们不属于有活力的女孩吗? 像堀北那样的人我能断言绝对不是这类型的女孩,但栉田和一之濑……应该属于吧? 「难道说绫小路君你以为女孩子只分活力四射和乖巧老实的两种类型吗?」 轻井泽敏锐地吐槽道。 「是这样吗?」 「不是。因为我是比较安静的人,所以才觉得性格相反、能带动我的女孩子很不错。如果我说的话表达有误,那容我修正一下」 虽然我这样说了,但意思好像并没有传达到佐藤她们那边。 「那么。你跟堀北同学是什么关系?」 轻井泽又突然甩来了这种话题。 和她完全没关系吧——正当我想这样说时,佐藤的脸色发生了变化。 看来这也是佐藤想问的问题。 应该是轻井泽代替佐藤来问一些她不好开口的问题吧。 班上正确理解我与堀北之间关系的人是很有限的。为数不多的理解这层关系的就是轻井泽。 她会问我这种问题本身就不自然。毫无疑问是为了佐藤吧。 假如佐藤认真地把我当做异性喜欢的话,应该会跟轻井泽商量这事,然后提出了双重约会的计划来。 也就是说,她拜托轻井泽进行类似于掩护射击的事情。意思就是轻井泽打头阵多问些问题,然后她听到回答。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觉——不知道轻井泽正在哪里瞄准着我。 虽然不知道是谁提出双重约会的,但我推测应该是轻井泽制定了详细的作战。 「我和堀北之间没什么。事实上,今天圣诞节也是各过各的」 证据胜于雄辩。我向她展示,此时堀北不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是,光凭这一点也没法断言什么也没有吧?」 明明这已经足够,但轻井泽仍紧咬不放。 「也有可能是虽然绫小路君对堀北同学有意,但对方没有搭理,或者想要邀请但缺乏邀请的勇气吧?」 「……确实是」 认真思考下来的话,是有可能得出这个结论。 「是,是怎样呢?我这样邀请你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佐藤一副不安的样子窥探着我这边。 「刚才也说过了,如果我觉得为难,会事先拒绝」 「是吗,太好啦……!」 「不过也有这样的男生呢,他们会因为自己喜欢的人不搭理自己而做好保险。如果喜欢的人不跟自己交往的话,他们就跟备胎交往」 轻井泽向我投来坏心眼的提问。 这时如果我反问,我看起来像是有能耐做那种事的人吗?而她回答有的话我就没法回答了。轻井泽有可能会以对佐藤好的名义这样穷追猛打。 这就宛如要扑向有一群鳄鱼在游来游去的尼罗河一般。 「我看起来像是有能耐做那种事的人吗?」 「我看像哦?」 「……喂」 明知会被咬,仍往河里跳,果然被咬了。 「虽然本命是堀北同学,但也有可能把佐藤同学当作备胎玩弄她吧」 看来轻井泽想的不是抬举佐藤,而是贬低我。 她也许不是为了让我和佐藤顺利地进展而行动,而是想让佐藤知道,我这样的人和佐藤不合适。 「我觉得绫小路君不是这样的人哦」 佐藤反驳了轻井泽发出的严厉吐槽。 「对吧?绫小路君」 「毕竟我没有那个能耐啊」 总算成功逃离了轻井泽的猛攻。 我刚这么想,第三波的攻击就袭来了。 「不过啊,绫小路君是不是跟栉田同学关系是不是有点好呀?」 「诶,是这样吗?」 完全没注意到啊!——佐藤吃惊地快要跳起来了。 「我倒觉得的栉田的话,跟谁都关系很好吧……」 这已经不是被鳄鱼紧咬不放的等级了。只见它跃出水面飞在空中。 「大部分的男生不是都会想和栉田同学交往吗?」 「你会这样想吗?平田」 我为了逃离鳄鱼,寻求起平田的意见来。 知道我为难的话,他应该能漂亮地做出应对吧。 「栉田同学确实很受欢迎,但我认为不一定所有人都这么想呢。另外,绫小路君大概还没有对特定的某人抱有那种情感吧」 答对了平田。我就知道你会100%往我期望的方向回答的。 这些话不仅解开了对栉田的误解,还解决了其他问题。 「洋介君这样说的话,大概就一定是这样的吧」 尽管表现出有点不服的样子,但轻井泽还是点头了。平田的发言有不可思议的分量,没法轻易推翻。佐藤应该更会这么想吧。 好样的平田。厉害呀平田。上啊平田。 「你们四个,能稍微打扰一下吗?」 当我们四人来到电影院旁时,从后方传来搭话的声音。我们各自回头。 「你叫绫小路,对吧?」 「……是啊」 您哪位——这句话在喉咙深处立刻被咽下了。因为我见过几次这个目光尖锐的爽朗的男人,有些印象。 在这个学校里,应该没有不认识2年级A班的南云雅的学生吧。 然后疑似他朋友的男女数名学生聚集在南云的周围。成员中也聚齐了学生会的学生们。 包括书记沟胁和殿河,以及副会长桐山,还有学生会的女生们。 其中,还有唯一一个在一年级就获得学生会头衔的少女的身影。 她是1年级B班的一之濑帆波。不过她没有轻易走出这个团体,只是稍微在对视时露出微笑,以示回应。 一之濑之外的其他学生会成员没有看向我,他们继续聊着天。 然而,散发着不平凡的存在感,高年级学生们的登场让这里气氛变得沉重起来。 「他们是1年级的吧?雅的朋友?」 在大部分高年级学生们没注意这边的情形下,一个女生把视线移向这边。 她是之前在路上和我擦肩而过时落下了护身符的高年级学生。 虽然有过这件事,不过她应该几乎不清楚我的情况吧。 「没跟你提过。还记得吗?他就是那个在体育祭的接力上和堀北前辈赛跑的学生」 「啊,总觉得有些印象……是那个时候吗」 「你们有空对吧?来稍微聊聊吧」 南云这样搭话道。任谁看来都很明显,我们四个现在正在游玩。但没法想都不想就拒绝高年级的新任学生会长的邀请。面对出乎意料的事态,佐藤缩起身子,轻井泽也显露出轻微的动摇。 看到两人的样子,平田立刻挺身而出。 他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可以与南云面对面交流的学生吧。 话虽如此,但他也不可能说出“我们还在玩,没时间,所以请下次再约吧”之类的话吧。他打算如何应对呢。 「早安,南云前辈」 「呀平田,足球那边情况如何?」 南云就任学生会长前属于足球部。他是打算从这点切入展开对话吧。 「大家都在加油努力。下次还请陪我们做做练习。那个,前辈,绫小路君做了些什么吗?」 平田露出有些不安的表情,问道。 「诶?不是,他没做什么。我怎么可能欺负后辈呢,对吧?就是对他有点兴趣」 南云虽然露出了笑容,但他的眼神完全没在笑。 如果我不说些什么的话,这个场面是不会发生改变的吧。 「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有些拘谨地说。 「不用这么警戒啦,就算我这么说也没用吧。你们先去吧」 是觉得人多会带来压力吗,南云这样对伙伴们说。 「快点过来哟~?」 「我知道」 他大概不打算解放我们,让围住他的人们走到前面去了。 我看着那些人的身影,可能这一幕让南云察觉到了我的想法,他补充说道。 「去卡拉OK啦。你之后要来吗?」 「不用……」 「开玩笑的。让连朋友都不是的你来参加的话,场面会多尴尬」 这次他发出了冷笑。 「堀北前辈在意的学生……我只是被这个传闻所吸引而已」 「前辈,那说的是接力的时候的事情吗?」 平田漂亮地接过话头,掩护着我。 「嗯。你也看见了吧?」 「是的,因为我知道绫小路君跑得很快」 虽然这是平田的谎言,但南云没法确认真假。 「不过除了这点,绫小路君身上大概没有能让前辈看得上的东西了吧」 「确实看似是普通的学生,除了你说的跑得快之外……呢」 南云露出严峻的表情,用力抓紧了我的胳膊。 这副异常的光景,大概让其他三人吃惊到说不出话来了吧。 看起来应该像是一触即发,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吧。即使是和南云亲近的平田,在这气势之下也一瞬间僵在了那里。 「南云会长,表情有点吓人啦~」 轻井泽笑着靠近南云,想阻止事态进一步发展。 「吓到你了吗?抱歉抱歉,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打算的」 南云朝轻井泽露出温和的表情,但没有放开我的手。 然后他把视线放回我身上。 「但是——不巧的是我很看好堀北前辈。既然那个人看上了你的什么,那么这应该不会有错」 「你真是看得起学生会会长呢」 「应该说原学生会会长。真是期待今后的日子呢,绫小路。那个人毕业之后,我要度过一年无聊的时间。你可要成为满足我欲望的玩伴哦?」 虽然知道堀北她哥和南云之间有各种各样的因缘,但没想到他会执着到跳过当事人,将火星溅到我这里。这让我有些意外。 因为在我的理解中,南云觉得自己和周围的人感到有趣就行了。 但是从他这样的态度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他很重视让周围的人知道自己的强大、自己的厉害。 「能让我提一个问题吗」 听到至今为止一直处于被动的我这样问,南云首次稍微露出了笑脸。 「之前你就任学生会长时,说过接下来要让学校变得有趣、凭实力决定吧。具体来说你打算怎么做呢?」 他都做到这种程度了,我回一句话也没坏处。 我这样想,于是这么问。 「虽然不清楚一年级学生经历了怎样的考试,但那些考试应该都是既无聊又死板的吧。我可受够了那些考试。你想想看,如果特别考试以流行的虚拟网络游戏为基础的话,听着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虚拟网络游戏……?」 我瞬间联想到的是手机之类的平台上的应用程序,不过南云马上笑着这样说。 「别当真啦」 南云放开了一直抓着我的手,再次笑了。然而他的眼神没在笑。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约会了。下次见」 这样说着,南云跟上伙伴们往卡拉OK的那边走去。 寂静很快降临。 「呼……发生了点意外事件呢」 事情就此平息,平田放下心来。 与此相对,一直缩着身子保持着沉默的佐藤跳了起来。 「好,好厉害呀绫小路君!竟然能得到学生会长的高度评价!」 「不,这没什么厉害的」 即便被情绪高涨的佐藤推挤着,我还是这样回答道。 「总觉得无法理解呢。绫小路君只不过是跑得比较快吧?洋介君要好他100倍呀,不但跑得快,而且成绩也好,但受到关注的却不是洋介君,这不是很奇怪吗?」 对吧?——轻井泽笑着征求平田的意见。 「平田君确实厉害……但是但是,我觉得绫小路君也不会输!」 她有些情绪激动,虽然这样是会让我开心,但我也没寻求她的夸奖。 被评价为不算好也不算差才是最好的。 最重要的是,这样说的话会被轻井泽乘虚而入的。 「你说不会输,可他学习完全比不上平田君不是吗?」 「那,那是……但至少比我好!」 确实这一点我不否定,但这样说好吗,佐藤。 「能得到佐藤这样的评价,真是太好了呢,绫小路君。碰巧跑得快了点,就捡了便宜,对吧?」 「也许是呢」 我接下轻井泽颇具气势的夸……不算夸奖的话。 总之,我唯独清楚轻井泽今天是要持续她的方针——贬低我了。 2 榉树购物中心的电影院比前些日子更拥挤。这说不定是受到了新上映的电影的影响,也可能跟器材故障有关。 不过看来伊吹是没有出现。 她是对海外的电影制作公司巨头制作的3D动画没兴趣呢,还是预想到人会很多,选择了回避呢。……大概过几天会来看的吧。 所有人拿到事先定好的票,递交票根,进入内部。 「对,对了轻井泽同学,能陪我去一趟洗手间吗」 「好呀,也快放映了呢」 这样说着,佐藤有些强硬地带着轻井泽往洗手间走去。 只剩下我和平田两人。 「……怎么说呢,辛苦你了」 我说出的第一句是这样直率的话语。因为平田抽出了宝贵的圣诞节,陪身为虚假的情侣的轻井泽度过。我对此直率地感到尊敬。 还是说他真的对轻井泽有意吗? 「毕竟轻井泽同学是我第一个认为必须要拯救的同班同学呢」 从他的眼里没有发现那种将轻井泽作为恋爱对象看待的感觉。 那是每日为同班同学而奔走的男人,平田洋介的眼睛。 「在轻井泽这件事上,我真的很感谢绫小路君呢」 「我可不记得有做什么会被感谢的事情呢」 「船上考试中你和轻井泽在同一个组真是太好了。她已经可以脱离我这个存在,独自行走了」 宛如缓缓放下一件重物一般,平田吐出安心的气息。 「还没到那个程度吧?」 「因为我在担任她的男朋友?」 「对」 轻井泽在精神上变得更强了,成长了。这点平田也通过接触感受到了。 但真正意义上的成长应该在这里。 「我认为那是时间的问题了。毕竟最近她只和我保持最低限度的联络呢。除去今天这种有些例外的情况,她应该已经不需要我了」 确实和平田感受到的一样,轻井泽已经能够独自行走了。 不是要我去认可这一点,而是在其他人看来是这样的话就不会有错了。 「问你一个不知趣的问题,你这样度过圣诞节好吗?」 「嗯,毕竟我现在是轻井泽同学的男朋友呢。至少至今为止,我没想过和其他女生之间发生过什么,而且以后应该也是」 「以后也是?」 平田预言般说着不可知的未来。 「绫小路君,我啊,只要周围的人能和和睦睦的,就满足了」 「所以不需要恋爱?」 「大概……吧。至少我现在是这样认为的」 明明拥有如此出众的容貌、性格和能力,真是浪费。 「那绫小路君如何呢?打算和佐藤同学交往吗?」 「不……」 没有这个打算——如果这样说的话,就等于是否定了这次的约会,所以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清楚,现在还不好说」 我只能这样回答。 「虽然这可能轮不到由我这个不打算恋爱的人来说,但是绫小路君尝试和某人交往一次也许是件好事呢」 「毕竟你至今还没有过女朋友吧?你想这样吐槽吗?」 「哈哈,不是啦。不过我的确感觉你没有经历过恋爱。不过这不代表绫小路君不受欢迎哦?应该只是至今为止没有恋爱的对象吧?」 「说实话,两者都有吧。我既不受欢迎,也没有恋爱对象」 这样根本就没法发展成恋爱。 在白色房间时,虽然不像偶像们一样有着禁止恋爱的规定,但绝对没有达成过恋爱。 而且没有玩耍时间、假日这种东西,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之外,一直都处于监视之下,完全没可能发展为恋爱关系。 「这种生活方式不累吗?我说这种将自己放在次要的位置,在学校里总为了班级而活」 我试着向他提出这种自然而然浮现出来的疑问。 「累?不会啊。不如说,对我而言,缺乏团结的班级更辛苦呢。说实话,在刚开学时感受到的不安,现在已经减少很多了」 毕竟平田一来到这个学校,就很快地开始率领班级了呢。在无人岛时,班级的团结受到了很大动摇,一时之间似乎给平田的精神状态蒙上了阴影。不过,最近D班开始展现出团结的一面了,这连我也看得出。 除去C班之类的外部因素,班级内没有出现阴险的欺凌行为。 平田洋介对D班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核心。 如果没有平田,毫无疑问D班现在也仍独占着最下位。 但是,平田也有脆弱……危险的一面。 虽然无人岛时没有酿成大事,但当班级发生比那次更严重的崩坏时,难以想象平田会变得怎样。 我会想到这些,是因为脑袋里还有栉田的存在。 初中时代,栉田有让班级瘫痪的经历。如今面对堀北,她也隐约有这样做的势头。 换言之,必要时她可以往班级里投下炸弹。这样会给平田带来很重的心理负担吧。 如果核心不能发挥作用了,不知道将要团结起来的D班会变成什么样。 我确认了两人还未回来,开始说些其他方面的话。 「关于南云学生会长,平田了解到什么程度?」 即使是一年级,但如果是和南云在同一个社团活动的伙伴的话,也应该清楚他的情况吧。 我判断现在问比较方便。 「怎么说呢。因为平常没有见面,所以只知道他作为社团活动的前辈时的一面呢。而且在他就任学生会长之后,只有打招呼这种程度的交流了」 「那就算是印象之类的也行」 我尝试着稍微改变问题的方向,重新提问。 「他最初给我的印象,是有趣的前辈……吧。拿足球部的练习来说,他积极采用了至今为止没用过的奇特点子。当然,不是所有点子都取得良好成果,但最后都让人觉得这很有趣。明明练习的过程非常辛苦呢」 平田回想起练习时的情景,笑了。 「而且在最后拿出了成果——技能升级了。似乎我们在入学前,南云前辈就已经在大会上连续取得了成果呢」 「原来如此,就是说他是个完美的前辈吗」 「可能和完美还是有些区别吧」 还以为他会表示肯定,没想到平田摇了摇头。 「光荣的背后伴随着苦难。好像有很多人退出了社团呢」 「可是,也没有听到不好的传闻吧?」 「可能是因为已经不在学校里了吧。因为跟南云前辈产生冲突的2年级的前辈,好像在退出了社团后也离开了学校呢」 「不只退出了社团,还离开了学校吗」 「我也不清楚详细原因。南云前辈也许跟这一切都有关呢」 这只不过是说南云有可能参与到这一连串事情里而已。 学生因为个人理由离开学校的可能性也很大。 然而,让人感到在意也是事实。 因为堀北她哥说过类似的话。 他说南云会将碍事的人彻底排除。结果二年级成了一个坚固的整体。 如果说南云是光,憎恨他的人则是影。 世界没有单纯到能够彻底将黑暗打破。 光的前方一定伴随着影。无论再怎么排除,新的影子都会出现。 「难道绫小路君打算进入学生会吗」 从至今为止的对话来看,也难怪平田会得出这个结论。 「不,我完全没这个打算」 这点我要先说清楚。即使堀北最终拒绝进入学生会,我也绝对不会加入进去。 但是有必要考虑好对策。这不是能随便拜托别人的事,毕竟进入学生会也会给日常生活带来很大的影响。如果是轻井泽,虽然她应该能遵从指示,但要说合不合适的话,很明显她并不合适。 这个人物要能遵从我的指示,而且颇为优秀,进入学生会也不奇怪。 几乎没有人能满足这三个条件啊。 「这样吗。我倒认为绫小路君能做得很好呢」 「那是我的台词啊,平田。你才像是学生会的人哦」 「学生会和我不合适啦。而且我不想放弃社团活动呢」 看来平田直到毕业都不打算离开足球部。 如果他能进入学生会的话,我还有可能多一张手牌呢。 现在别太追求这一点了。 毕竟我没打算改变自己局外人的立场。 「抛开学生会这事情不谈,我们的立场大概在下个月会发生很大改变吧」 「你是指,因为我们升上了C班吗?」 「嗯。会被上边的班级警戒,还会被下边的班级追赶。而且班级点数的差距还在缩小。如果不处理好,说不定2月一开头又会掉回D班了」 他会这样担心也是当然的。 班级点数每个月都会变动。 如果出了些细微的差错,很容易变成平田预想的那种发展吧。 「到那时候,问题就在于能否努力了吧」 「我倒觉得全班都有升上A班的决心呢」 「当需要很大的努力和运气时,你觉得他们的决心不会改变吗?」 「问题就是这点吧。以上位班级为目标,最终会给班级带来很大的负担」 如果能任意挑选,所有人都会选择A班的吧。即使是对班级斗争毫无兴趣的高圆寺也不例外。但是,以A班为目标,与以其他班级为目标有不同的要求。 「我——」 正当平田继续说下去时,从远处传来打招呼的声音。 「让你久等了,绫小路君!」 我们谈到一半,佐藤和轻井泽回来了。 因为电影快上映了,我们暂且中断谈话,往剧场内走去。 3 虽然我平常没怎么看3D动画,不过这动画出乎意料的有趣。 动画很好地再现了动物们各种各样的表情和动作,故事可以说是既热血又让人感动。做到了王道的同时,还在追求王道。 我双手捧着带进场内的果汁,跟佐藤走出剧场。 「好有趣呢!」 情绪高涨的佐藤这样说,我很是同意。 刚好到了肚子有些饿的时候。 稍微晚一点后,平田和轻井泽也从剧场里走了出来。 四人走向事先预约好的餐馆。路上,我再次和佐藤交谈起来。 「那个,绫小路君……能问你一个不知趣的问题吗?」 是因为一起看电影拉近了距离吗,佐藤凑得比刚才更近了。 与其说是物理上的近,不如说是心与心之间近了半步吧。 「有想问的就问吧」 虽然不一定都能回答,不过能回答的我会回答。 「啊,我也想听呢」 之前说了要各玩各的,轻井泽现在又乱入进来了。 看见这种情况,平田发出了小小的提议。 「机会难得,不如大家互相询问对方,把自己想问的问题提出来怎么样?」 感觉这提案不坏。 我也趁现在,把之前想问平田但没问成的问题说出来看看吧。 「赞成~那从我开始吧」 表明赞成后,轻井泽立刻把视线移到我身上。 「绫小路君有和谁交往过吗?」 这个问题刚才平田问过。不,正确来说是用不着问,被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真没想到一天内会被问两次类似的问题。 一般对男生来说,没有女朋友=可耻的说法可真是悲惨到了极点。这种问题没法愉快地回答,但轻井泽和佐藤的眼神很是炽热。 暂且不说佐藤,我感觉轻井泽完全是一副在戏弄我的态度。 「现在没有」 我试着在真话里掺杂某种意思。 这样说的话,也可以听成过去曾有过。 「好,感谢你的年龄等于单身年数发言」 我是打算回答得比较暧昧的,但轻井泽宛如下结论一般断言了。 「绫小路君你呀,最好记住,这可是不受欢迎的男生用的借口哦?因为加上『现在』这个词会更加可疑」 「是吗?就算过去曾有过,但现在没有的话,就是『现在』没有吧」 「那你过去有过吗?」 「不……没有」 「我就知道!」 轻井泽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喧闹着。感觉佐藤也好像多少有些高兴的样子。 虽然感觉轻井泽的理论有漏洞,然而现在没有否定的材料。 「我完全不在意男生没有女朋友呢。你想想,虽然像山内君啊鬼塚君那一类的明显就不受欢迎的,会给人不好的印象。不过绫小路君的话,可以说他是在仔细寻找想要交往的对象吧,他只是完全不着急而已呢」 佐藤这样帮我说话。 「佐藤还蛮理解绫小路君的事情呢」 「理解……能做到就好了呢。可是,还完全一无所知呢。也让我问问吧。绫小路君,你喜欢长发的女孩子还是短发的女孩子?」 提问再次向我袭来。这次的提问也颇为直白。 有没有女朋友,喜欢的类型,这次是喜欢的发型吗。 是想通过组合多次提问的结果来得出女性的形象吧。 「没在意过这一点呢……发型适合那人的话,无论长短都行吧?」 「总觉得这回答有种很标准的感觉呢——」 正是因为这个回答很规范,所以轻井泽指了出来。 「我也这么认为哦。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只要发型适合本人就没关系了」 在这绝妙的时机,平田前来帮我了。 不知是否察觉到了形势不利,轻井泽对平田露出了满面笑容。 「果然是这样?其实我也这样认为呢。虽然有的人也会随对方的喜好改变头发的长度,但如果不优先考虑长度适不适合的话就没意义了」 从一开始轻井泽就向别人推荐平田,她依旧以漂亮的做法在其他人面前贯彻着平田派作风。还很好地表现出了强势的性格和态度。 如果说轻井泽的目的是撮合我和佐藤的话,我还在想她给佐藤施加关于我的负面印象究竟想怎样,看来偶尔会出现严重猜错的情况呢。 「不被发型所约束,我觉得这样非常好呢!」 佐藤不仅没有对我抱有负面印象,我甚至感觉她的眼睛有些闪闪发光。 不知为何,我感觉轻井泽的目光似乎也诉说着“佐藤同学,你出乎意料地能干呢”。 佐藤把贬低我的发言搭救起来。 「我说平田,你有自己很受欢迎的自知之明吗?」 这问题还是应该向天下的平田大老师请教。 虽然我这样想,但不知为何被轻井泽瞪了。佐藤也露出同样的表情。 「喂,绫小路君,你问的不应该是洋介君,而应该问佐藤同学才对吧?」 「是呀,这样不就给人一种绫小路君和平田君在相亲的感觉吗?」 「……就算你们这么说」 由于在佐藤面前不能和轻井泽频繁交流,没办法提出深入的话题。但也很难把话题扔给几乎是初次会面的佐藤。 这样的话,我逃向最好说话的平田也不是没道理吧。 不论我提出了多么微妙的话题,平田都能很好地接下去。 而且我个人也有问题想问平田,这也没办法吧。 「绫小路君,你随便问吧」 「……我想想……」 正当我寻找有没有解决事态的方法时,我们抵达了吃午饭的家庭餐厅。 聊天自然就暂且中断了。 佐藤好像事前预约了,她顺利带着我们前往了预定好的桌子。 预定好的桌子上准备着四人份的擦手巾和卫生筷。 「是四人份啊……」 预约的是2个人。 席位上应该只摆有我跟佐藤的两份才对啊。 「啊,刚才我们去洗手间的时候,我从佐藤同学那听了你们预约了餐馆,所以又追加预约了。,对吧佐藤同学?」 「嗯,嗯」 「这样的啊。你考虑得真周全」 「算是吧~这种事我可是身经百战啊」 我看向昂首挺胸得意起来的轻井泽。 『说谎』 传达出这样的意思。轻井泽接着就回以视线。 『我才不想被没跟任何人交往过的清隆这样说呢~』 大致就是这样的眼神交流吧。 「绫小路君你有什么想问佐藤同学的吗?」 这大概是我看向她的惩罚,即便坐到了座位上,我还是逃不过类似的话题。 轻井泽再次回到了相同的话题。 「……你休息日基本上都在干些什么呢?」 烦恼过后,最终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轻井泽却露骨地浮现出‘哇啊’的表情。 「这算什么啊。这就是你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问题?」 轻井泽是从刚才起就感觉烦躁了吧,不过平田应该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吧。 她应该是觉得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活用事先收集好的关于佐藤的情报吧。 可是,我原本就不是为了让约会成功才收集情报的。 只是想知道佐藤这个人,所以才会去收集情报。这两者有很大的不同。 「算了吧轻井泽同学。绫小路君能问我问题,我挺高兴的」 佐藤满脸笑容地这样回答后,做出了思考一会儿的举动。 「嗯……我基本上都在和朋友玩吧~毕竟一个人很无聊」 大概是跟佐藤相处友好的女生小组一起玩的吧。不知不觉想到了她们的样貌。 「但是我偶尔会一个人查些东西。查些跟服装设计相关的资料」 服装设计。佐藤说出了平常不容易听到的单词。 「因为我觉得设计师也不错呢~」 「嚯~我第一次听到这话。佐藤同学原来是那一类的人啊」 虽然不太清楚这指的是哪一类……但女孩子之间好像能交流起来。 佐藤点了好几次头。 「如果能从A班毕业的话,我就想找个好工作,大致是这种想法」 佐藤这样说着,一脸开心地让妄想膨胀起来。 虽然期待以A班毕业时的恩惠本身不是件坏事,但要是以B班以下的班级毕业了的话,为了今后的人生能顺利,去思考那时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绫小路君你有想过将来干什么吗?」 我投给佐藤的球,她缓慢地返还给了我。 「……升学吧」 我还没有想过将来做什么,所以我选择了说得过去的回答。 「呜哇,我才不想升学呢。高中毕业后还得学习实在是忍耐不了,我绝对忍不下去」 佐藤听到‘升学’一词后表现出拒绝反应。 「虽然常说初中读完后,义务教育也结束了,但实际上连高中都类似于义务教育了吧?毕竟人们挺小瞧初中毕业生的」 会不会被小瞧暂且不说,但有种风潮认为高中毕业是理所当然的。 实际上就算用义务教育来表达或许也不算夸大其词。 「我觉得大学或许可以读一读。社团那类看起来会很开心」 另一边,轻井泽意外地没有否定升学,而是想象着大学生活回答了这句话。 虽然各自对未来的事都感到模糊不清,但应该都在考虑将来的事吧。 聊这聊那的,在这顿午饭上,我感受到了与平常的小组不同的乐趣。 要是每天都这样做的话,应该会很累吧——我也感到了这样一种疲倦感。 4 我们吃过午饭,在榉树购物中心到处游玩过后,时间已经快接近5点了。 经历了5个小时左右的双重约会差不多也临近结束了。 结束之后再来回顾的话,这可能意外地是个有趣的一天。 但要是扯上轻井泽就有各种麻烦,下次真是想避免这种事呢。 「接下来,要怎么做?」 由我来确认是否要解散。 虽然我觉得也有可能会再去什么地方…… 「那么……洋介君,我们回去了吧」 直到刚才为止还开心地戏弄我,轻井泽这会儿却突然宣言要解散了。 接下来我们会打扰到你们吧——她突然做了这种关照。 看来接下来让我们两人独处是有什么目的吧。 我看见佐藤与轻井泽相互用眼神传达信号。 想要让想象膨胀起来也并非难事。 总之,像是表现同意似的,平田点头示意。 「毕竟已经很晚了呢。轻井泽同学,我们回去吧。绫小路君,今天能跟你一起玩,我很开心哦。再见。佐藤同学也再见」 虽然跟平田一起玩了一天,不过他的所作所为真是很符合圣人君子这个词的描述。 平田能很好地跟所有人相处。参加这种不习惯的双重约会的好处,也就只能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到了吧。 「今天真的谢谢你们两个」 看来平田和轻井泽都不绕道,而是直接回宿舍。他们快步走了起来。 佐藤用温柔的眼神看向他们离去的背影。 「那接下来怎么做?」 「那个,呃。我们稍微绕个远路再回宿舍吧?」 佐藤这样提议道。因为我没有特意去拒绝的理由,所以同意了。 「也是呢……那么,从那边回去吧」 我们决定稍微绕一点路。迟一些再踏上归途。 直到刚才为止,佐藤都像机关枪一样聊着天,现在却相当安静。 「抱歉啊,好像变成双重约会了」 「我一开始倒是很吃惊」 「那两个人果然很厉害呢。总觉得他们作为情侣的气场都不同」 轻井泽总是为了让演男朋友的平田能够显眼而行动着。 她的一举一动被佐藤看在眼里,所以才自然地感觉轻井泽了不起吧。 「真是让人憧憬呢~」 「确实是呢」 虽然我们并排走的很近,但手并没有相互触碰。 现在完全看不到跟轻井泽他们在一起时她所表现出来的大胆样。 这绝对算不上不舒服的氛围,但却转变成了不一般的氛围。 「谢谢你今天邀请我。我很开心」 如同打破沉默一般,我这样说道。但不知为何,佐藤却没有抬起头来。 「呐,绫小路君……你今天应该没有感到开心吧?」 她问出了这样的话来。 「没有这回事」 正因为我真的感到很开心,所以才否定了她。但不知为何,好像没有传达给她。 「但是……」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因为不清楚理由,所以我问了回去。 「因为,绫小路君今天一次都没笑过……」 「没有笑过,是吗」 在我想就这事进行说明之前,佐藤继续说道。 「我以为至少能看见你笑一次呢……」 看来佐藤跟我在一起很在意这方面的事。 我对双重约会本身的内容并没有感到不满意,这是真的…… 正当我思考该怎么告诉她这一点时,佐藤张开了似乎很沉重的嘴巴。 「果然这和……我之前说要欺负堀北同学那事有关吗?」 她的眼神看上去很不安,露出了一副仿佛快哭出来的表情。 「说起来还发生过那种事呢」 刚入学没多久的那时候,堀北处于孤立的状态,并且她还有着很强烈的倾向——小看同班同学。 这种责难是理所当然的,并且毫无办法。事实上,佐藤的确也对堀北的印象不好。 她还实际在小组聊天中提过一次‘要不要去欺负堀北’。 虽然我否定了这个提议,但看来她本人现在都还记得这事。 「我没有在意过那种事。不如说,你不提我都忘记了」 「……真的吗?」 「本来在那个时候堀北被人疏远这并不奇怪。而且还只是在本人背后讨论而已,实际上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来。我才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事去评价对方」 只要是人类,不论是谁都会暗中说别人坏话的。 只要不在本人面前说那话,或者没实际做的话,就构不成什么大问题。 当然,前提是要明白『就算自己被人说坏话也不能抱怨』这个部分。 「真的吗?」 「嗯。真的」 「但是,这场约会你应该没感到开心吧?也没有笑啊」 「我没有笑的原因是……怎么说好呢,我只是不怎么会笑而已」 就让我在此补充一下刚才没来得及否定的地方吧。 老实说,我不知道佐藤对我这句话到底理解了多少。大概她认为我在安慰她吧。实话实说,有好几个地方是可以补足的。 我也有自信能更好地回答轻井泽中午所提的问题。 可是,我有意识地不去那样做。 因为我想让对方认为我不是『值得她那样做』的人。 在这层意义上,佐藤所感受到的『你没感到有趣吧?』这个疑问或许也没有多大的偏差。 我虽然把这当做游玩而感到开心,但却不是朝着佐藤所期望的方向。因为我认为她要是更加喜欢上了我的话,我也会很为难。 「你无法认同我没笑的理由吗?」 「没有……才没有那种事」 沉重的一阵沉默在我们之间扩散开来。 虽然不是我对自己感到自负,但佐藤今天一整天都在朝着我投来不错的好意。 但是,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这好意能在此停止下来。 为此我演绎了一个不怎么会说话的男人,持续表现出微妙的行为来。 可是,佐藤先是背对着我从包里取了什么,然后把拿东西藏到自己身后。 「那、那个——」 接着她转向了我。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佐藤用强烈的目光看向了我。 看来我的愿望并没有实现。 「那个……呃……请、请你跟我交往!绫小路君!!」 咻——一阵风吹过。 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的货真价实的告白。 总之先无视视线前方藏在草丛里的人吧。 我在这里无意义地长时间思考只会增加佐藤的痛苦。 我决定选择措辞立刻回答她。 「抱歉啊佐藤。我无法回应你的期待」 「唔!」 对于鼓起勇气告白的佐藤,我老实地这样回复她。 不,我并不是讨厌佐藤。她的性格与外表也没有问题。 「这、这样啊。果然,不行,吗」 不知佐藤露出的这幅表情是苦笑还是什么,但她拼命地维持脸上的笑容。佐藤应该也在约会时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吧。 察觉到我看起来对佐藤没有多么强烈的兴趣。 「可、可以的话,作为今后的参考……能、告诉我理由吗?果然是因为有其他喜欢的人吗?」 「这个不可能。只是,现在这个阶段我不能跟你交往。纯粹是感情、感觉上的问题」 在没有喜欢上对方的情况下选择跟对方交往,这是没礼貌的。 这是我表面上的原因。 是应当对佐藤说出的正经原因。 「不管是不是佐藤你——虽然跟现在这事无关,不过即便是堀北也好栉田也好,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没有喜欢上对方的话,我无法跟对方交往」 当然,爱里在内心里也对我有意吧,不过我也会做出相同的回答。 差别仅仅在于她是否直接将心意表达出来了而已。 「可以说是很惭愧了,我还从未有过喜欢异性的经历。所以不是甩了或者被甩了什么的,而是我还没成长到能够去谈恋爱的程度」 「……这样啊」 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让她接受事实。 「可能,是我太着急了吧。说的也是哦,才一次约会,还根本不了解对方呢」 即便皱起了眉头,佐藤还是仿佛说给自己听一样两三次点头。 告白也好,回答也好,彼此都需要很大的勇气。 「或许是我放跑了机会啊」 这个女生拼命想要把心意传达给我,而我拒绝了她。 我自己也觉得这个选择很愚蠢。 我想谈个女朋友、过上普通人的校园生活。 我心中牢记着这种心情。佐藤来担任对象的话,我也没有不满。 即便已经到了现在,但对她说“果然还是希望你能跟我交往”来请求交往的做法会比较正确。 但即便如此,我也已经闭上了口,张不开了。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 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接得了电话,我将其无视。 在此期间,佐藤将手中的包装好的盒子收到了包里。 「今天谢谢你了,绫小路君」 从表情上可以看出,她明白了我的回答不会改变。 即便佐藤在今天的这个瞬间喜欢上了我,但不能保证到了明天她还会喜欢我。 不知道她今后是会一直注视着我,还是去找到新的恋爱。 不过,第一个向我告白的人是佐藤,唯独这件事我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了吧。 「我还能……再邀请你出来玩吗?」 恐怕这是佐藤尽全力挤出来的临别话语了。 「当然可以。我跟佐藤一起玩也很开心,还想下次去约你」 这是毋庸置疑的真心话。 「嗯」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我的想法有多少传达给了佐藤,但告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即便沉闷的氛围留了下来,但日常还是迅速回到了我们身边。 寒风呼啸,刺向我那感到寒冷的身体。 「天冷了,回去吧」 不管喜不喜欢,时间都在流逝着。 也不能两个人一直站在这里。 我打算迈开脚步,佐藤站着一动不动。 「佐藤?」 我感到奇怪,回头看去,佐藤眼角汇聚了大滴的泪水。 在滴落之前用胳膊擦去,佐藤一度露出了笑容。 「抱歉。我稍微跑着回去!」 说着,佐藤踏在雪地上发出声响,她奔向了宿舍,把我留在了这里。 望着她的背影,我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只能静静地目送她离开。 「想也不用想,是吗」 虽说是被我这样的人甩了没什么好介意的,但对她本人来说,应该是尽全力鼓起了勇气才对我告白的。 既然彼此心意不通,那还能若无其事地并排走回去吗。 为了防止之后跟她在宿舍碰面,我目送她直到她的身影从视野中消失。 如果没有学生会跟父亲那两件事的话,我的回答会有所不同吗。会作为一个单纯的高一男生那样,去牵起喜欢自己的女生的手吗。 在假设下进行思考。如果这告白发生在体育祭接力之前的话,我感觉会接受佐藤。但讽刺的是,佐藤会对我有好感是因为那次接力。 自己的思考方式跟一般人不一样,这一点我在客观上有所理解。 我会优先采取行动预防灾祸降到自己身上。 「接下来……」 在回去之前,把应该解决的问题解决掉吧。 这样想着,正当我打算对草丛边打招呼时。 又有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手机画面显示『未显示号码』的文字。 虽然一瞬打算无视这通电话,但又不觉得这像是恶作剧。 我点下通话键放在耳边。 连对方的性别都不清楚,我观察了一下对方会怎么出牌,但等了几秒钟后还是沉默着。 「喂」 我试着打招呼看看。 但对方没有回应。 因此,我打算立刻下结论。 「我要挂了」 「我能相信你吗?」 对方打破沉默如此回复道。 没有意义的发言。 「真是唐突啊。我不知道你说的相信是指什么」 我问回去寻求说明。 「堀北学长所说的,让南云下台。我听说你是合作者」 看来是堀北她哥把我告诉了那个二年级学生。 用非显示号码的形式特地打过来,真是慎重。 不过,打了电话过来也就是说,对方接下来是打算跟我见面吧。 即便隐藏了电话号码,但让我听到了声音,所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不对劲了。 「以防万一我想问一下。你叫什么?」 看来堀北她哥虽然把我的电话告诉了对方,但还没透露我的真实身份。 不过,声音都被听到了,而且号码也被对方知道了。 调查下去的话,先要把我找出来并不困难吧。 「我倒是觉得没那个必要」 即便心里清楚,但还是一度做出了拒绝。 「算了。我对你的声音有印象。大致上推测出来了」 预测到了我的身份,是吗。这样一来的话,我这边也基本上锁定目标了。 二年级学生中听过我声音的不多。 「你可能会觉得比较唐突,但我现在想见你」 果然提出来了吗。 不过我没必要告诉对方自己预料到了这一点。 「这还真是唐突啊。不用再警惕一点吗?」 已经到黄昏了,太阳快要落山了吧。 「只要你有那意思的话,我这边没问题。能马上汇合吗?」 我一度看向草丛那边。 「这个嘛。你也是很走运呢」 「你说我走运?」 「老实说,如果不是现在的话,我就拒绝你了」 在电话的另一头,对方应该觉得难以理解吧。 现在的话可以答应你。——他应该在思考我这话的意思。 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想明白的。 我把现在自己的所在位置口头传达给对方。 「附近教学楼旁边有个没人的地方。我想十分钟后在那里汇合」 对方简短地回应道。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解决。20分钟后可以吗?」 「……我知道了」 结束通话。 要前往指定的地点用不了五分钟,但我特地把时间往后延缓了。 总之,在15分钟之类把该解决的解决掉吧。 有人在寒冷的室外都等到冻僵了。 「一直藏在那种地方的话会感冒的哦」 我对着藏在树木和草丛阴影里的人打招呼。 但却没有回应。 「接下来有安排了。我要把你丢在这里,可以吗?」 再次打招呼。 可能是在中途选择放弃了吧,对方没有现身,只是对着这边说道。 「……你从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啊?」 「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你在这里也听到了佐藤对我的告白吧,轻井泽」 「并,并没有。就一点点」 轻井泽微妙地敷衍着,同时站了起来。 由于一直藏在草丛里,她的肩上有积雪。 「好冷」 「平田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适当地回去了吧?」 她带着一脸不感兴趣的表情做出回答,来到路上之后挥去身上的灰尘和积雪。 可能是为了不发出声音而一直潜藏在里面的吧,她的鼻子都变红了。 「很冷吧」 「也就有点吧」 轻井泽在没必要逞强的地方显露要强的一面。 比起冻僵的身体,轻井泽好像有更加在意的事情。 「话说啊,为什么拒绝了佐藤同学的告白呢」 「你问我问什么,你不是说过吗。跟并不喜欢的家伙交往是最差劲的」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有句话不是说‘见食不食,注重体面’不是吗」 那是啥啊。这是想要把听来的一点皮毛知识拿出来用,结果给用错了吧。 「应该是,‘见食不食,男人之耻’吧」 (注:武士は食わねど高楊枝,意为清贫的武士即使吃不上饭也要装作饭后悠闲剔牙的样子,形容即便清贫也要注重体面保持志气。据え膳食わぬは男の恥,意为送到嘴边却不吃是男人的耻辱,形容女方有意而男方退缩是不够男子汉的行为) 现成的饭菜,指的是可以立刻享用的做好的饭食。 说对此不出手的话就是男人的耻辱,用来形容男女之间和性有关的行为。 不过,轻井泽说的应该不是跟性相关的意思,而是想说处于能够交往的状况却不去交往的做法很奇怪吧。 「不管好还是不好,佐藤她是个普通的女生。她理所当然的想谈一场恋爱。但是,客观来看,你觉得我能够跟她谈一场那种理所当然的恋爱吗?」 「这……或许稍微有点难以相信呢」 正因为轻井泽比任何人都了解我,所以她能够理解这一点。 我也跟一般人一样,憧憬一场理所当然的恋爱。想要被可爱的女生告白、想要过上酸甜的校园生活——我不止一次两次这样想过。 但果然还是没法发展成佐藤所描绘出的那种恋爱模样。 就算在这里强行跟她交往,也只会浪费她的时间,之后就算会感到失望,也回不到从前的校园生活了。 「我说你啊~虽然这轮不到我来说,但我觉得你有点太自卑了呢」 「自卑?」 「的确,清隆跟普通的男生不一样。而且平常大家看到的不是真正的你,对吧」 「该说是撒谎吧,我确实没有展露自己的全部」 「所以考虑到会有女生看到你这个样子时会感到失望,这是正确的判断。但是啊,喜欢上了你的话,这种事情或许都是无关紧要的。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我觉得佐藤能够接受清隆」 「是那样的吗?」 「就是那样的啦。不过,既然你都甩了人家,也就到此为止了呢。难得为你射出了丘比特之箭。居然给我弹了回来」 「丘比特之箭?」 「别在意这个了。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咧开嘴露出牙齿,展现出小恶魔一般的笑容。 「毕竟大多数女生切换心情都比较快。佐藤同学说不定会喜欢上其他男生吧?」 「那样的话也没办法。毕竟事情就是那样的」 「听着感觉倒是掺杂着悔恨呢」 「别管我。这是我的选择」 虽然我这么说了,不过看来轻井泽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虽然已经迟了,不过你跟佐藤同学交往的话也能有新的发现吧?不对吗?」 她说的很对。 因为即便在最终着陆点方面存在问题,但很有可能顺利进行下去。 就算我现在没有『喜欢上』身为异性的佐藤,但只要去珍惜她的话,也有可能会喜欢上她。 「而且啊,你早就注意到佐藤同学的想法了吧?在圣诞节邀请你约会什么的,一般在普通朋友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答应了约会也就是说,心里也存在跟她交往这个选项,不是吗?」 「为什么不去理解成尝试约会的结果是跟佐藤合不来?」 「这……或许是有这种情况啦。但唯独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感觉进展是很顺利的。你不也表现得挺开心的嘛」 「实话实说,我也不是完全没想过跟佐藤交往」 「你看,果然嘛」 「而且通过跟佐藤交往,大概能获得各种各样的经验吧」 可能是接受不了我这句话吧,她露出稍微有点生气的表情。 「什么呀,所谓的各种各样」 「我说的是情侣所前往的目的地」 我尽量用温和的表达来告诉她。当然,她也懂我说的意思。 「什么!?难道你打算以这种差劲的理由去跟人家交往吗!?」 「你就不想做吗?」 「我,我才不知道呢!对我来说也是完全未知的世界!」 「这样的话,就没想要去进入那个未知的世界吗?」 「这——这个,但到头来,还不是得根据对方来决定?」 「……不过,也不是觉得跟谁都可以啊」 尝试着想象了一下,当然,希望对方尽可能地是自己所欣赏的人。 「对吧!」 「但佐藤的话,我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姆……那,那你为什么拒绝了佐藤同学的告白啊。不然的话,不就能体验到你所说的那个未知的世界了嘛!」 「别那么生气地来责备我啊」 「我才没生气呢!」 100个人里有100个都会回答说轻井泽现在很生气吧。 当然,至于她为什么生气,这一点想也不用想。 「假设我选择跟佐藤交往的话……你现在会站在我的身边吗?」 「诶?」 「这也是我没有选择佐藤最大的原因」 轻井泽没能理解,她思考起话中的意思来。 我通过那个告白选择跟佐藤交往的话,确实会给校园生活带来很大的乐趣吧。有了对象,开心的时候和痛苦的时候都能陪伴在一起。然后进一步加深关系。世上的大半学生应该都至少想象过一次这样甜美的未来。但这要在完全不给轻井泽的心理造成影响的情况下。 选择特定的对象,也就是所谓的作出取舍。 在这里选择佐藤的话,今后想要熟练地让轻井泽派上用场会变得困难起来吧。 这不单单是预测,事实上,轻井泽已经这样来逼问我了。 屋顶上的那件事对轻井泽来说确实是重大的转折点。轻井泽对我的信赖度也飞速上涨了,可以说她今后是不会背叛我的。龙园跟坂柳,或者哪怕像南云那样的存在接近过来,轻井泽也不会乱了阵脚。 然而,如果说唯一发生了什么意外的话,那就是这次的事件了。 『自己的替代品』这一存在。‘自己是不是不被需要了’这种不安让她产生了焦躁感。结果就是对于做不到的事情还逞强说自己可以做到、害怕自己因身体虚弱而无法完成一些本来能够完成的任务。 等到了那时,可以说轻井泽的魅力就衰减一半了。她害怕变成这样。 当然,如果佐藤真的是足以代替轻井泽的人才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也可以把佐藤放在主要位置上,把轻井泽当替补来使用。 但通过今天跟佐藤的接触,我再次确信了。 佐藤是不足以代替轻井泽的。 可以断言,她在根本的思考方式跟精神层面等方面都远远不及轻井泽。 没想到的是,第一次约会就明显地暴露出了她的这些方面。 对于谋划好了的双重约会,自始至终都装作巧合。与面不改色地隐瞒事实到现在的轻井泽相比,佐藤明显多次动摇了,而且反过来有时候还表现得过度冷静。 然后决定胜负的一招发生在南云跟我对峙的时候。虽然轻井泽迅速地展现出了行动,但佐藤甚至没能介入其中。一旦到了关键时刻,在这方面就会产生很大的差距。 今后我应该有三个无法避免的问题吧。 极端一些的话,我也能无视学生会那边的问题,但却不能无视坂柳跟我父亲。 一旦他们失控了的话,我的处境便会轻易受到多次改变。在排除这个危险性之前,我只能让轻井泽圆滑行事了。 而且我很放不下茶柱跟坂柳理事长的动向。虽然我不觉得老师那边会贸然行事,但如今我的身份背景已经被她知道了,所以那也是我的监视对象。 在这层意义上,可以说轻井泽惠这一存在是我所不可或缺的。即便是在学生眼中拥有压倒性地位和权威的理事长,只要使用轻井泽的美人计,也有可能让他沉到社会的底层吧。 不过,也有擅不擅长一说……轻井泽应该处理不了性方面的工作吧。 总之,轻井泽的泛用性很高。 「虽然我隐隐约约就这么想了。清隆只把对方当工具看待呢」 「我没那么想」 虽然这样回答了她,但实在无法传达到至今为止被我多次利用的轻井泽那里去。 「那个——我问个单纯的问题,你就没喜欢过谁吗?」 「目前没有呢」 想要尝试去喜欢别人。——我有过这样的想法。 只是没有碰巧遇到机会罢了。 ————或者。 也许从一开始,我的心里就不存在『恋心』这东西。 男人跟女人什么的,即便在生物学上理解二者的差别,但在这之上便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就如同这种情况在白色的房间里便是常识一般。 「……到头来……」 「什么?」 「唉,没什么」 到头来,即便我离开了白色房间,却依然身处其中吧。 在为了保护自己而做的准备上从来不会疏忽。 明明对于学生的生活是不需要这些的。 老老实实地享受约会、跟佐藤交往。这应该也是理所当然的未来。 我无法在画布上描绘出这样的未来。 面对来自各种对手的进攻,我为了防止不测而展开行动设置保险。 不管他人如何,只要我最后能获胜就行了。 ……感觉我到死都不可能扔掉这种根本的思维方式啊。 我迈开脚步,轻井泽晚一步也走了起来。 绝不是走在我旁边,不过保持着能够进行对话的距离。 哪怕被谁看到,在这个绝妙的距离下也能装作两人碰巧遇到一起。 「唉——明明为了佐藤同学而努力了一天,白费力气了啊」 看轻井泽这举止和态度,根本联想不到几天前她才经历过那样残酷的遭遇。 「不久前才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你竟然恢复过来了啊,轻井泽」 「……那么多年受到欺凌的经历可不是装样子的」 「也就是说经历的时间不同吗。我记得是从上小学起来着吧?」 她终于被从长时间的欺凌中解放出来了。 可以说,能够做到放松身心享受高中生活是因为她的天赋。 但轻井泽摆出一副感到有点奇怪的表情听着我刚才的发言。 不过,可能她立刻就想明白了吧,轻井泽想通之后开口说道。 「啊……这样啊。是这么一回事呢。抱歉,清隆,关于那件事,我稍微撒了个谎」 突然,仿佛想通了什么一般,轻井泽点了点头。 「撒谎?」 「我对洋介君说自己被欺凌了9年。那个是假的。你想,比起说只有初中受到欺凌,如果说从小学起就受到欺凌的话,不就更容易获得帮助了嘛。要是他知道即便环境改变了,我还是受到欺凌的话,肯定会想我在高中会不会也发生同样的事,对吧?」 露出浅浅的笑容,轻井泽稍微吐了吐舌头。 这么回事啊。为了保证能够利用平田而撒的谎。利用对手的时候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从中也能看出轻井泽是不好对付的。 「话说……你唆使真锅她们一事,就不打算重新道个歉吗?」 「你这么一说,也确实是这样啊。因为约会的事情,我完全给忘掉了」 「还有就是那个。明明说过以后不再联络了什么的,却还轻易打电话来拜托我。我感觉你在这方面的弥补是不是还不够啊」 「关于说以后不再联系一事,这个我撤回。毕竟障碍都除掉了呢。可以的话,容我下次再赔礼道歉吧」 「听着感觉就不是发自真心的。我就不期待今后了,你现在就赔礼道歉吧」 「现在?要怎么做?」 「毕竟我都说了那么多,清隆你也说一点啦」 「说什么」 「今天中午,不是被南云学生会长搭话了吗?那是个什么展开?」 轻井泽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可能跟佐藤那件事的一样。 没想到作为赔礼,居然问我学生会那边的事。 「你也是不容易啊。虽然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去在体育祭接力上全力奔跑的,不过感觉注意到这个事实的人越来越多了」 「那也就到此为止了。幸好班级的凝聚力比当初有所提升。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虽然是这样,但这样想不符合你的风格吧。要论凝聚力的话B班那边要强得多。在这一点上我倒是不觉得能赢过对方」 轻井泽继续说道。 「难道不是为了提升班级凝聚力,然后想要自己一个人退出?」 「真不愧是你啊。回答正确」 D班还处在发展初期。既赢不过A班也赢不过B班。 但我丝毫不打算照顾D班直到能够战胜A班和B班。 「不过,即便在体育祭上稍微引起了大家的注目,但至于关注你到那种程度吗?这不自然吧?」 她似乎是想说,不过是跑步比较快而已,会被南云雅盯上也太奇怪了。 如果是现在的轻井泽的话,告诉她也没问题吧。 不,倒不如说我应该现在提前告诉她。 我也一直打算提出这件事,刚好省了功夫。 「我们班的堀北跟原学生会会长是兄妹,你知道吗?」 「多、多少能够明白吧。虽然也就是“会不会是那样”的程度。说起来,接力的时候,你跟学生会长……不加个“原”字不好区分呢……一起起跑的吧?清隆认识他吧?」 「嗯。通过他妹妹认识的。因此在很多方面都被她哥给盯上了」 「也就是知道你假面下隐藏的本来面貌呢」 「假面之下,是吗。被他知道的是表面上的部分。在这所学校里,没人比你更了解我了」 「……哼。我倒是并没有感觉开心呢」 虽然轻井泽这样回答我,不过看起来她也不是完全讨厌这样的。 有时,得知他人的秘密会给自己带来很重的心理负担,但因为自己被当成了特别的存在而感到开心也是很常见的。在轻井泽看来,跟我掌握了她的秘密一样,得知了我的秘密这一事实会给她的内心带来强烈的冲击吧。 「毕竟原学生会长这一头衔在很多情况下都很好用呢。屋顶上那件事也受了点他的关照」 轻井泽从屋顶上下来的时候,应该跟处于待机中的原学生会长见过面。 「这么说来……嗯,那个时候见过他」 「跟这个形式很相似,对方也逼迫我报答他的恩情」 「这个跟南云学生会长盯上你有关系?」 「堀北的哥哥跟南云是对立关系。温和点说的话就是对手关系。南云看不惯堀北她哥跟我在一起说话吧。毕竟在接力上也表现出一副好战的样子呢」 「感觉啊,很是复杂呢。就是说你介入了两人之间的战斗吗」 这样一来,就算是把南云盯上我的原因传达给她了吧。 不过接下来才是主题。 「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堀北她哥拜托我去帮他。看来他是想把南云从学生会长的位子上拉下来呢」 「……该不会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清隆?」 「很麻烦对吧?」 「不过,能够战胜那个看上去很厉害的学生会长的,也就只有你了呢」 「难道你觉得我做得到啊」 「你要是做不到的话,就没人能阻止他了吧?」 一不留神之间,她对我的评价还真是上涨了不少。 不管我说得再怎么谦虚,轻井泽都丝毫不会相信。 「顺着这个话题,我顺便提一件事,接下来我要跟某个二年级学生会面了」 「你说二年级?谁啊?」 「不清楚。身份不明,对方也无法确信要见面的人就是我。只不过,能够判明的是,对方是二年级学生中唯一一个对南云感到不爽的」 「嚯……我碍事了?」 「想在场的话也没关系。你要怎么做?」 虽然确信她会跟来,不过唯独得做一下确认。 「……我要去」 稍作烦恼之后,轻井泽这样回答道。 听了她这句话,我关掉了手机。 然后我们前往电话里提到的教学楼附近。 第7.5卷 ○箭的去向 圣诞节这天,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也已经离开学校,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如果有谁会路过的话,也就只有老师了吧。 不,老师也基本不会出现了吧。学校里没什么灯光。 「好冷。人还没来吗?」 「都已经过了碰头的时间了」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20分钟了。 「把人叫出来,自己却迟到?还挺能干的嘛」 「多半是在附近窥探这边的情况吧?」 「什么意思。太狡猾了吧?仅仅确认了清隆的真身之后就回去了?」 「虽然对方或许也想这么做,不过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我是觉得对方几乎肯定会来跟我接触。 但要让这个『几乎』变为肯定的话,真想找个间谍啊。 说的就是身边的轻井泽。 如果单独出现在这个没人的地方,对方肯定会确信我就是合作者。 但今天是圣诞节。毫无关系的一对情侣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这个选项也微微显露了出来吧。 即便想要藏起来拨打不显示号码电话来进行确认,但我已经把手机关机了。也就是说,除了直接过来打招呼之外没有别的确认方法。 我跟轻井泽耐心地等待着,一个学生靠近了过来。 我见过这个学生。 视线交汇的瞬间,就明白了对方便是给我打电话的人。 只不过……该说是意外吧。就是这样的一个学生。 对方还没有向我打招呼。毕竟也可能是碰巧来到了这里。 当然,这个可能性极低,我立刻就将其否定了。 「久等了」 「我刚到哦。桐山副会长」 我叫出对方的名字,他一瞬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立刻就变回了严肃的神情。 首先窥探一下对方会怎么出牌吧。 「看来你在一定程度上收集了学生会的情报啊。记得名字是叫……绫小路是吧」 桐山今天在旁边听着我跟南云的对话,他记得我也不奇怪。 「没想到,对南云学生会长露出獠牙的居然是副会长」 「在这个话题之前,我有事想问你」 用手势打算我的发言,他将视线转向轻井泽。 「那边的学生是?我没听你提起过」 「她是能够信赖的伙伴」 虽然轻井泽有点动摇,但立刻又严肃了起来。 「信赖啊……居然只能去相信一年级的学生,这个状况可真是不可靠啊」 即便看到了原定计划里没有登场的轻井泽,桐山还是现身了。 这就是他对南云政权抱有不满的证据吗,或者说是因为信任堀北的哥哥吗。 「那我们可以进入主题了吗?我想尽可能避免长谈」 「这边也一样。感觉快要冻感冒了」 「我本来就跟南云脾气不合。进入学生会也是因为憧憬堀北学长——作为同在A班的学长。准确来说现在已经不是A班了」 桐山败给了南云,落到了B班。考虑到进入学生会是受到了堀北她哥的影响,现在处在副会长的位置上也很正常。 反倒是南云会让那样跟自己敌对的桐山坐在副会长的位子上,这一点让我感到吃惊。 「虽然很想阻止南云就任学生会长,但那是不可能的,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真是惭愧」 「据说南云学生会长把二年级的所有人都拉到了自己的阵营,其中有多少真实成分」 「基本上都是真的。当然,肯定也有不少学生在内心里看不惯他,但还不至于去投出反对的一票。觉得只有放弃,然后就服从南云了」 「我说清隆啊。团结班级这个我能理解,但能够做到把其他的班级也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吗?不是在互相竞争A班地位吗?」 「关于这个,桐山副会长会做出说明的吧」 「……南云跟大家约定说要改革。因为他公开表示要超越班级之间的隔阂,让有实力的学生上升到A班。也有很多学生对以班级为单位展开战斗而沉到下位班级一事感到不满」 轻井泽微微歪起了脑袋,我进行补充说明。 「简单点来说就是像堀北和幸村那样的学生」 「原来如此啊」 「自己一个人的话就能够升到A班——怀抱这种想法的其他班学生是可以拉进自己阵营里的」 「不过,光靠这个的话还不够呢。下位班级中没有实力的学生人数也很多」 「如果相信南云所说的话,似乎就是要给所有的学生机会。具体的部分我也不清楚」 「感觉很可疑吧?」 「就算很可疑,但也只能依靠这个了。B班下面的班级已经很困窘了。因为他们跟A班的班级点数之间差距很大」 南云将全体二年级学生拉入了自己的阵营,这一点多少能够理解了。 但那样一来的话,就无法解释桐山的存在了。 「那这样的话,桐山副会上不也应该在这个『机会』上赌一赌吗?以学生会长为敌并且输掉了的话那才是真的回不到A班了」 「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或许那也是一个选择吧。但我实在不觉得南云会把那样的机会分给所有的学生。那是做不到的。要是确定能以A班身份迎来毕业之后反悔了的话,就没法挽回了」 也就是说,这就是他与南云敌对的原因吗。 「在南云就任学生会长的那一刻,你就没想过要离开学生会吗?一般来说不会想在敌人手底下工作吧?」 「离开之后会怎样。离开了的话只会让南云更加得意罢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倒更想去潜入到内部收集情报、寻找可乘之机。我相信,把情报告诉堀北学长的话肯定能发挥作用」 桐山副会长淡淡地说着,话语中渗透着不甘。 「明知道再这样下去就会失去这所学校的传统,但却只能在一旁咬紧牙关忍受的悲惨,你能明白吗?」 很不巧,我不明白。 桐山一开始也没觉得我能明白他的感受吧。 「你也没可能明白啊……在你们一年级学生中也没有像南云一样的学生」 明明我还没问他,桐山却接连不断地说了下去。 「但绝不是跟你们一年级的毫无关系。现在南云的警戒心还在对着以堀北学长为首的三年级学生。毕竟一旦露出可乘之机就会被他们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呢。但毕业之后的话他就不用再担心这方面了。那样一来的话,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你们一年级了吧」 「说是这么说,但我们会跟高年级学生产生联系吗?」 连被对方盯上的原因都不知道,轻井泽歪起了脑袋。 「对于不服从的学生,会毫不留情地进行制裁。这就是南云的做法」 「什么意思?」 「一年级学生要是反对南云的话,应该会受到骚扰吧」 「那不是最糟糕的学生会长了嘛」 但要是服从的话就有可能得到好处。 也就是说,要让两年间一直视南云为对手的学生服从的话,就需要相应的实力和说服力。 「有什么反不反对的,一般来说会跟学生会长产生联系吗?」 「你说的情况是到第二学期为止。接下来接触高年级学生的机会会大幅增加。因为一年中会在第三学期开始的时候举行一年级到三年级一起参加的特别考试。以此作为第三学期的开端,每年都会重复相似的做法。就如同去年我们那样。重点就是一年级学生跟二年级学生进行战斗,根据情况的话也会跟三年级学生进行战斗」 也就是说,根据安排的话,1月就要跟基本没见过面的高年级学生产生联系了。 虽然在体育祭上一度跨越年级展开了交流,但基本上没什么直接交流的机会。 「恐怕南云会在那个时间点上对一年级学生中需要注意的人物进行锁定吧」 需要注意的人物,也就是有可能动摇自己地位的学生吧。 这样的话,到时候可真不想被他盯上啊。 不过我觉得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真是遗憾。 「去年的考试内容是?」 「恐怕十有八九跟今年的特别考试无关吧。大多数特别考试在每年的内容上差别都会很大。没法作为参考的」 「有时候,提前问一下去年的考试内容也会更加方便今年展开行动」 「或许是这样吧。不过,不好意思我不能回答你。即便你是堀北学长推荐的学生,我也没法做出违反规定的事情。事情要是被外人知道的话,需要做好退学的心理准备。我不能触犯这个禁忌。也不打算去触犯」 注重学校制定的规则的堀北派的话,就更是如此了。 「头上还真是个麻烦的学长啊」 坦率地表达出心情。 「总之,把南云从学生会长之位上拉下来的方法是有限的。不用我说,退学这个方法是最为可靠的,但实际上没那么容易吧。下一个就是让周围的人知道他不具备担任学生会长的资格,这样他就会被强制从会长的位子上拉下来。如果他不再是学生会长的话,二年级学生中也会出现放弃南云的人吧,而且也不会让你们一年级跟明年的新生受到损害」 实际上,我也不知道南云雅是个怎样的学生。询问旁边的轻井泽也只能得出相同的感想吧。我们现在跟其他年级的交流就是如此的匮乏,没法做出判断。只能从周围的人对他异常的奉承、警戒以及从平田对他那包含羡慕的尊敬之情中推测出他不是一般的学生而已。 本来的话,最理想的情况是从二年级学生中找到跟桐山同一步调的学生来打倒南云。 不过,正因为做不到所以才把这麻烦事转到了一年级这边。 「又是退学又是从会长之位上拉下来,尽是些危险的事情呢」 「你是说,即便面对眼前棘手的敌人,你也不用这种手段?」 「想都没想过呢」 虽然轻井泽一瞬投来了怀疑的目光,但我将其无视。 「那你会给我展现出你的正面进攻法吗?要是能诱导南云让他自己放弃会长之位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但应该不用我说,这是最困难的做法」 不知道该相信这个名叫桐山的学生到什么程度呢。从态度上来看,对南云抱有一定量的负面甘心、憎恶是不会有错的,但他的发言中有些部分只说自己的好,不够全面。根据他是不是刻意这么做的,我对他的看法也会有所改变,但目前没有供我做判断的材料。 既然已经露出了轻井泽这张手牌,就不应该在此之上继续给他提供什么了。 「你要陈述要求是你的自由,但做决定的是我」 「意思是没法轻易相信我吗」 当然,桐山也察觉到了我对他的怀疑。 「我觉得自己做得过头了。虽然没有必要背负阻止不了南云这个责任,但我不忍心让后辈也经历相同的地狱。这是我的真心话」 为后辈着想么。 真是难以置信。 由于二年级学生中不存在能打倒南云的人才,不得已才来拜托一年级学生。 感受到了自己未能阻止南云的责任感。 一想到他之前这么说过,这次又说是为了后辈么。 这样的话,还不如说是为了排除南云从而回到A班呢,这样说的话可信度会更高。 不过,将丑陋的真相隐瞒起来、装作圣人模样的做法也是人的天性。 「要怎么想是你的自由,但请记住一点。跟南云为敌的学生肯定会被逼迫到退学」 「这样的话,我倒觉得不跟学生会长为敌才是最好的做法呢」 在至今为止退学的学生中,应该也有堂堂正正跟南云抗争、想要让他下台的人。但结果就是,反驳南云的势力被掐死在萌芽期,自己也被逼到了退学的地步吧。这样的话,在既不去讨他喜欢、也不去招惹他的情况下度过校园生活才是最好的方式吧。 这是我再跟桐山的对话中得出的认真而坦率的感想。 「……你说不跟我合作?」 「我会跟你合作的。我也有我无法收手的原由」 「好吧。不管怎样,你已经开始被南云盯上了。而且,在不久的将来你会陷入困境,以至于不得不认识到那家伙到底什么样的人。我今后会把南云的行动和情报发给你。当然,在不触及制度的范围内。之后你自行做判断吧」 意思是说,活用这情报还是让这情报死在手里,都取决于我吗。 桐山也感觉到,我对这事的热心程度比他预想中的还要低,看着感觉他已经处于半放弃的状态了。看来他即便会给我提供情报,但还是想避免对我做过度的期待。 「老实说,我对你基本上没有印象。要是你在体育祭上没有跟学长比赛接力的话,恐怕我就不会在这里向你提出正式的合作请求了吧。毕竟实际上南云关注你也是因为那次接力」 也就是说,那是唯一让桐山采取了行动的『真相』吧。 我也是,如果之前知道了南云的事情,就不会在接力上采取那么显眼的做法了。 那个选择导致了我现在跟桐山面对面这样的窘境。 「如果我觉得你不值得我提供情报的话,我会立刻收手」 「不然的话,桐山学长就有危险了?」 面对轻井泽的提问,桐山虽然没有作声,但他静静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或许心有不服,但这就是目前南云跟桐山的力量平衡吧。 「还有就是,今后我不会和你直接见面了。申请合适的邮件账号来互相联系吧」 这对我来说也是很好的提议。 未绑定邮箱之间的联络是最好的。 「还有……要是因为你的疏漏导致我的私通暴露给南云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这一点你要有所理解」 虽然没直接说出口,但也就是说要拉着我陪葬吧。 要是知道有一年级学生为了将南云拉下台而奔走的话,南云肯定会紧咬上来。 想说的基本上都说完了之后,桐山快步离开了这里。 「嗯——从始至终感觉都不太好?」 「是啊」 或许这表明桐山心里也很着急吧。 1 跟桐山的密谈结束后,我们终于踏上了归途。 在回去的路上,走在后面的轻井泽朝我搭话道。 「感觉事情的发展好像超出了我的想象呢」 「听了刚才桐山副会长的发言,你怎么想」 「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听得懂嘛。大概是因为,我不太清楚他为什么那么讨厌南云学生会长」 轻井泽的感想跟我心中的问题很相似。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也说不定呢。 为了把堀北的哥哥拉入我的阵营,曾经暂时考虑过以南云为敌一事,不过现在感觉这似乎不是正确的选择。 但令人悲伤的是,跟堀北她哥在体育祭上那开心的接力导致南云对我产生了一定的兴趣。 当然,让南云认识到这是他想多了的话,应该就会立刻忘记我吧,但根据情况他有可能会展开行动来除掉我。 如果是周围的人所说的那样的话,南云不会对自己的敌人手下留情。 「话说啊。刚才的算什么啦……伙伴什么的」 「你心里不爽吗?」 「擅自被当成了伙伴的话,就算心里不爽也是正常的吧」 「那要解除吗」 「……想要我成为你正式的伙伴的话,不应该采取相应的态度和诚意吗?」 「能告诉我那个态度和诚意具体是指什么吗?」 「金钱?」 「喂」 「开玩笑啦。而且清隆什么的,似乎给我借个点数很为难呢」 我没期待这方面的——轻井泽说道。 的确,包含优待者一事在内,现在轻井泽那边的个人点数比较多。 「话说堀北同学那边没关系吗?说到清隆的伙伴不应该是她那边吗?」 「她不过是我的同桌罢了。仅此而已」 这句话不知道对多少人说了多少次,我再重复一边。 「就我一个被你认同了?」 「你有能力,这是事实」 「……算,算是吧」 当然,并不是说堀北就没有能力。 那家伙的话是在别的方面,真想让她的领导素质开花结果啊。然后平田和轻井泽迟早会成为支撑堀北的伙伴。 最终D班的阵势会逐渐变强——我是擅自这样想象的。 至于能不能变成这样,结果还是得看堀北的才能吧。 「没办法,我就做你的伙伴啦」 虽然至今为止她也做着跟伙伴一词相符的工作,但在这里重新获得了承诺。 「而且跟着你的话,或许能留下很好的回忆呢」 「这……我觉得你还是别做期待比较好」 硬要说的话,以后或许会遇到吃亏的事情吧。 「跟我一起的话,你也有可能会被当成敌人呢」 「你是说,被学生会长?」 「要说最终的敌人的话,是他」 「不过,等到跟南云学生会长为敌的时候,清隆的话会想办法解决的,对吧?」 「身体的强弱和学力的优劣的话,我不觉得自己会输」 「真不愧是你。挺能说的嘛」 轻井泽露齿而笑。 「不过要是跟学校规则相吻合的战斗的话,就没有绝对了。要是采取使用祭品的自曝作战的话,可能会被刻上退学这一败北了呢」 「自爆作战?」 「就当是须藤跟C班石崎他们的争执事件的延伸吧。要是把做出判决的学生会长拉拢过来的话,结果就大有不同了呢」 而且,将单纯的暴力事件扩大升级的话,也会导致出现退学者吧。 「嗯,我不太懂。而且我对那个事件完全没兴趣」 「……这样啊。那就别太在意了。总之不管喜不喜欢,『使其退学』这件事本身都是比较简单的」 当然,把出现的牺牲和风险排除掉之后,才能有这样的想法。 「也就是说,对方要是不管不顾地攻上来的话,清隆也会有危险吧」 她姑且算是说对了,这样就可以了。 「就是这样」 正如同不管多少层的安全保障都必定存在突破口一般,没法100%保证能够防住对手的攻击。 为了尽可能多地防住对方的进攻,需要智慧——也就是合作者。 「万一发生什么的话,到时候我会保帮助你的啦」 「真是可靠的伙伴呢」 「你这是发自内心的?」 「嗯」 「是,是嘛。话说清隆你啊,到底算什么样的中学生啊?绝对不一般啊」(原文为“中学生”,意为初中生) 「或许是非常普通的中学生吧」 「不不不。像你这样的要是普通中学生的话,世上的普通标准都要颠倒过来了」 轻井泽激烈地左右挥手,“不可能不可能”地做出完全的否定。 「头脑透明,而且打架也很强,但平时很安静。有点不谙世事的地方,说实话,所做的事情简直没个度」 「那在你看来我是什么样的中学生?」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问你的啊」 她仿佛抱怨一般嘟起了嘴巴。 「说说你的推测也行」 多少有点想问一问她,于是试着回复了她。 「嗯~……」 可能是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回答吧,轻井泽抱起胳膊扭着脑袋。 「如果这是在漫画之类的,那答案就是幼年时期在很严格的机关里被培养出来的特工之类的呢。感觉我只能想到这种的了」 轻井泽一边看着其他方向一边回答,真是问出了个比我预想中的更加接近的答案。 「啊,真是的我都搞不懂了,投降。正确答案是?」 「秘密」 「呜哇。都问了别人却不告诉答案」 「本来我就没说会告诉你答案」 「我迟早有一天会问出来的」 「答案很没意思的,别做期待哦」 「啊,下雪了」 「……」 感觉她应该没听我说话。 雪花不断地飘落下来。 从半夜到早上,感觉又会积起很厚的雪。 抬头望向天空,再将视线返回到轻井泽身上,发现她一直在盯着我这边。 「……说起来,佐藤同学没把圣诞礼物送给你呢」 「不清楚」 「想要蒙混也是没用的。该不会,在汇合的时候你就已经注意到了吧?」 可能是因为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变长了,导致她获得了过多的信赖。 跟佐藤汇合的时候,她包里角落中的包装纸微微显露了出来。应该不会在今天这个日子毫无意义地在约会之前把准备送人的礼物携带在身上吧。 我之前就感觉到,这十有八九是给我准备的。 恐怕如果告白成功了的话,她打算在当时就送给我吧。 「没拿到礼物的感觉如何?」 虽然她捉弄般这样问我,但我也没有受到打击。 「毕竟是你,肯定没有任何人送你礼物吧?」 说着,轻井泽没有跟我对上实现,而是把一个小袋子递到了我的面前。 要是问她这是什么的话就太不识趣了。 「这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给我心怀感激地收下哦」 「我可以收下吗?」 「算是对情侣不成立一事的安慰吧。啊,还礼的话两倍左右的价格就行了」 「……这跟诈骗一样啊」 光是收下就已经确定会吃亏了。 「为了我而买的吗?」 「这怎么可能嘛。姑且在形式上不是跟洋介君还在交往吗?所以感觉在形式上也得做好准备,实际上是跟准备在圣诞送礼的女生们一起买的,巧妙而有效地做出了灵活应用」 「滴水不漏呢」 提前购买为了跟平田的约会而准备的,送给平田的礼物。 不管是在谁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都是毋庸置疑的。 「送给平田的话不是就完美了吗?」 「……是的吧。一般的话是这样的」 轻井泽的回答含糊不清,她提出了话题。 「呐,清隆。不好意思啊,关于刚才洋介君的话题……」 「嗯?」 「如果我啊……我跟洋介君分手了的话……我会失去利用价值?」 她提出了这件事。 「这就是你没给平田礼物的原因吗?」 「就是,这样的。在你跟佐藤同学进展不顺利之后才提出来,觉得很我狡猾?」 轻井泽害怕的是我从佐藤身上发掘出比她更大的价值。 跟平田分手所带来的风险,无论怎样都不能说是完全不存在。 显然,这做法会降低轻井泽惠这一存在的价值。 但这已经是之前的情况了。虽说价值会下降,但也就在误差的范围内。 「你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轻井泽了。就算平田这一存在消失了,你如今的地位也应该不会发生变化。不会因此而发生什么改变的」 「但是——你根本没想过我跟洋介君分手吧?」 轻井泽心中的不安绝不是微小的。 面对这样不安的她,我继续说道。 「如果维持跟平田之间的关系是你的价值所在的话,我肯定早就对你说“以后也别跟平田分手”这样的话了。而我没这样说过,这就是我的回答」 正因为她是轻井泽而不是别人,所以我这样的表达才是最有说服力的。 正因为她在近处一直观察着我的想法,所以能够明白我不会犯小错误。因为如果平田洋介是不可缺少的一片拼图的话,我肯定会做出指示让她去守住平田——这是显而易见的。 我预想过轻井泽想要跟平田分手的情况,倒不如说是我促使她产生这种想法的。 促使她在失去平田的情况下依然能够独立,同时让她把我选为下一个寄生宿主,这就是我的目的。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事情发展都很顺利。乱入到我跟佐藤的约会中来是我意料之外的,但结果则是非常有有力地加深了我跟轻井泽之间的联系。 「这,这样啊……其实,我跟洋介君也稍微谈了谈。“我们只是装作情侣的样子,所以再继续拖下去也不好吧”之类的。感到迷茫了」 然后她继续说道。 「而且,洋介君的女朋友这一位置虽然能够保障权力之类的,但相对地压力什么的也很大的」 在已经整理好周围环境的如今,想要放下这个包袱。轻井泽如此宣言道。 我对这个可爱的谎言置若罔闻。 我倒是没什么,但就轻井泽而言,这是个失误。 如果我站在轻井泽的立场上的话,以防万一会留下保险。考虑到我没法使用时的情况,把平田保留着,考虑到平田没法使用时的情况,提前把我保留着,这才是理想的做法。未雨绸缪。她有权利采取这样的战略。 轻井泽知道这一点。她再次基础上选择否定这个保险的话,这样也很好。怀抱着多个战略就会相应地消耗更多的体力。 如果因为一个小小的缺口而导致同时失去两者的话,那时她所受到的打击将会是两倍以上。 自己去构筑与自己能力相符的战略就好了。 「等到了第三学期,班里的大家会大吃一惊吧」 「那是当然的」 平田跟轻井泽这一对超级情侣的有名程度已经超越了班级的鸿沟。 特别是平田,当天就会出现女友候补吧。 「你觉得,那家伙会跟谁交往?」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洋……不对,平田君的事情我又不清楚。不过,感觉跟清隆有点相似,在有些方面兴致不高。跟我假装情侣的话就不能跟别的女生交往了,或许他对恋爱没什么兴趣」 「你都把对平田的称呼改回去了,对我的称呼就不改动了吗?」 「啊……这样啊。改回去好一些?」 轻井泽一副略微不服的表情向上看过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想怎么称呼是你的自由」 虽然现在的小组里彼此之间也没有去掉敬称,不过会用名字来称呼对方。 「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我停下脚步,朝身后不远处的轻井泽回过头去。 「我也正常地用『惠』来称呼你」 「哒哇!?」 「……哒哇?」 「没,没没没,没什么!为什么清隆也用名字来称呼我!?」 「一方只用姓氏称呼,另一方只用名字来称呼,这样感觉有点不舒服」 彼此之间还没把握好距离感,很容易给人留下焦点没有对准的印象。 如果惠希望用名字来称呼我的话,那我配合着她是很自然的。 话虽如此,我们对周围人展示出的称呼还是绫小路跟轻井泽。 这是非常普遍的,没什么好奇怪的。 「话说回来……姑且想提前对一对答案。谋划了那个双重约会的人是不是你而是佐藤吧?」 「什、什么嘛,居然说谋划」 虽然她这样想要蒙混过去,但由于被我说中了答案,感到意外的她表现出了焦躁。 「虽然你演得很好,但佐藤的举动却非常可疑呢」 「啊……你果然注意到了?我也觉得佐藤同学的表现很可疑呢」 看来惠那边也对佐藤的演技抱有想法。 我把手放入口袋中。 回想起小纸袋还放在口袋里。 「我也有圣诞礼物要送给你」 「诶?不是吧!?」 「骗你的」 「什么?你是想挨揍吗?」 「正确来说只是礼物而已。虽然我觉得你已经不需要这个了」 我从大衣中取出纸袋递给惠。 「……喂,药店的袋子是什么意思啊。你耍我吗?」 一边说着一边撕开透明胶带确认里面的内容。 从里面拿出来的既不是漂亮地挂件也不是可爱的玩偶。 「两份感冒药跟收据单……?」 「收据单那边不用在意,扔掉吧」 「我说,这个收据单上写着23号上午10点55分……」 我都说了别在意这个,惠还是机灵地看了上面的内容。 「买了这个回去的路上看到你跟佐藤两个人去榉树购物中心了。于是在比较早的阶段注意到这个双重约会是提前谋划好的。我还以为你肯定病了的。真实漂亮地出乎了我的意料」 「那……你没打电话来关心我是……」 「你也没带口罩,从远处一看就知道你很有精神」 「既,既然你担心我的话……就不要那么委婉,早点来找我或者打个电话啊。那样就能确认了嘛」 「也不能在显眼的宿舍里直接去你的房间。虽然电话是个有效的手段,但我也考虑到那样做的话你可能会逞强。毕竟你不擅长展露自己软弱的一面」 「但,但是结果还不是浪费了买感冒药的钱嘛」 「光是感冒药的钱的话很便宜的吧。还能在其他机会上去使用」 「这……可能确实是这样,但是……我以为你根本没有担心我,还去怨恨你,这不搞得我跟傻瓜一样了嘛」 说着,轻井泽低下了头。 「我深深地参与到了屋顶事件里。做出了非常残暴的事,即便被揍了也没资格抱怨。虽说是到了第二天,但一想到进行不必要的联络会给你的内心造成负担,我就避免了那样做。不过看来这也是多余的顾虑啊」 没想到不仅不是我去接触她,反倒是轻井泽主动来接近我。 「我已经深深体会到了你内心的强大」 「就、就是说啊。可别小瞧我哦」 「对于内心如此强大的轻井泽,请让我重新确认一件事」 「确认什么啊」 「接下来,我打算极力避免引人注目。但根据情况发展,我可能会不得不跟以往一样在幕后指挥。到那时候,你要像之前一样来帮助我」 「这句话,不觉得说得太晚了吗?在刚才聊伙伴的时候说啊」 「说的是啊」 短暂的沉默之后,轻井泽一度做出明显的叹气。 「可以哦,我会帮你的。相对地,你也要尽全力来保护我哦。跟平田君的关系结束之后可能会发生很多麻烦事」 「嗯,约好了」 天空上覆盖着厚厚的云,在云层的另一面,太阳沉了下去。 两个人一起注视着那看不见的太阳。 「圣诞节也结束了呢」 「我记得……从24号傍晚到25号傍晚这一天是圣诞节来着」 所以据说情侣们大多数都一起度过这个时间段。因为对情侣们来说,一起迎来25号的瞬间是最为幸福的事情。说到底,原本的圣诞祭典是因为继承了犹太教历法的教会历上是从12月24日到12月25日这个时间段。 在情侣们之中几乎没有人意识到犹太教以及基督的诞生。可以说是乘上了近代的流行风潮而被制作出来的活动吧。 今年的圣诞节,包含平安夜在内,可真是够动荡的。 一年也快结束了。 「差不多改回去了吧」 「是啊」 我迈开脚步。 稍迟了一点,惠也迈开脚步。 这一年中,回想起来跟自己距离拉得最近的或许是身后的惠。 这一点,惠自身也感受到了吧。 回过神来,她已经升华成了对我来说不可或缺的存在。 要称呼其为朋友关系的话,对惠来说稍稍有点失礼吧…… 只不过,今后我要是以A班为目标或者能够断绝跟学生会之间的关系的话,到那时,就能变成朋友……不,感觉她能变成在那之上的存在。 第7.5卷 后记 迎来寒冷的季节了呢。请问您感冒了吗?我是衣笠彰梧。 正当我想着‘最近对感冒的抗性上升了呢’的时候,光年底就不像样地经历了两次身体不适。可是跟前几年比起来,我应该是在很大程度上有所改善了。再等几年就会诞生完美无缺的衣笠了,敬请期待。 虽然去年也是沉迷于工作的一年,但真是值得感激呢。虽然有时会觉得工作太麻烦了,不想干。但有事情做真是太充实了。但感到高兴的反面,未来3年左右都安排满了,或许多少会出问题。真希望能有一个月左右去夏威夷或拉斯维加斯度假的时间~什么,海外?我自生下来到现在为止从没去过。日本最棒了。 那么,2017年就这样过去了。2018年来临了。新年伊始我就喝到了名为‘十四代’的高价日本酒,从中取得了活力。虽然还有另一瓶高价的酒,但没允许我开封。今年也会努力工作,期待下一年。 7.5卷是补全前一卷内容的故事。 从屋顶上的事件以来,各自在思考什么——我想读者您们应该也感受到了本卷包含着这样的意图。 书写完后不经意地察觉到了一事,在作品中,只过了三天…… 那方面就不去多加深究了吧。 因为发行的速度第一次隔了三个月,那么请问8卷会什么时候送到读者您们手上呢?为什么不具体写什么时候出版呢?因为写上去准没有好事! 8卷的内容是从第三学期开始展开的故事。短暂的休息时间结束,开始进行特别考试。并且虽然至今为止都是以D班对抗C班为主的,但我想这个展开也会迎来变化。坂柳是否会如她自己宣言的那样进攻B班呢?绫小路与南云的战斗是否会展开呢?以及,失去龙园的C班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来呢?希望大家务必能够关注这些。 那么,各位读者。我们下次在4月底见面吧~ ……!? 第7.5卷 特典 内心的纠结 翻译:咖咖 校对:TheFirstArk 寒假的第一天,23号。 我无视面前享受着圣诞节的一对对情侣们,来到了电影院。 早上为退学的龙园送行的时候,本打算在宿舍窝一整天。 但是——就在刚刚收到笨蛋石崎的邮件之后,我改变主意了。 『龙园同学打消退学的念头了!』 这封邮件里,字里行间都透着得意——他们的劝说起到了效果。 但事实并非如此。那家伙,龙园退学的想法是很坚定的。 仅凭石崎他们的劝说,是不可能让龙园回心转意的。 也就是说……还有其他更主要的原因。是某样能让他改变想法的东西。 而且大概,这东西与D班的绫小路清隆有关。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 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我意识到自己始终对此事难以释怀,所以想要找点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事情做。想起来有一部马上就要下映的电影还没有看,于是我赶紧订了一张票,随后来到了榉树购物中心。 放映即将开始之前我才进入场内,这时剧场里已经熄灯了。坐下之后,我无意识地将前臂搭在空着的扶手上。感觉到摩擦到了别人的衣袖,我将头转了过去。 这做法是个错误。 「呃」 在这意外的场所,我遭遇到了此时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中排名第一位的。 他就是占据了我的思考的人——绫小路。装作人畜无害的样子,却在背地里操控着班级的男人。他不仅头脑聪明,而且还拥有着远超龙园和阿尔伯特的打架本领,就是这么个不讲理的存在。 「真是,巧啊」 对方这么搭话道。真不想有这种讨厌的巧合啊。我感到恶心,于是别开了视线。真是够了,为什么会和绫小路偶遇呢?而且他也是独自一人。 我想起了暑假时和绫小路被困在电梯间里的事。一想到从那时开始我就始终处于他的摆布之下,心里就非常不甘心。 我只把他当做一无所知的、愚蠢的D班学生。 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与当时的状况很相似。感觉仿佛两人在封闭的空间中一样。拼命想要摆脱黑暗,我将目光投向正在放映电影的银幕,但是电影的内容却完全看不进去。 我也想过起身离席,提前回去,但这就好像是我从他身边逃走了一样。只有这一点我不能忍受。电影一结束就走——我下定了决心。 就这样下去,平安无事地—— 我这个愿望在随后被一下子彻底打破了。 第7.5卷 特典 丘比特轻井泽 翻译:M丶J 校对:TheFirstArk 终于到了25号,双重约会开始了。 为了按照佐藤想法去实现她的请求,我手中握住了一击必中的恋爱之箭。 这支箭是一支魔法之箭,被它射中的人将会坠入爱河。 旁边的佐藤想要拉近和清隆的关系,与他保持如恋人一样的近距离。 「哦?……总觉得你们两个挺有情侣样的啊」 「有、有吗?」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和睦共度圣诞节的情侣」 首先是不露痕迹地告诉清隆——他们搭配在一起看起来很自然。 虽然他会考虑很多我平时想不到的事,但感觉他在恋爱方面并不是专家。应该不清楚自己是被周围人怎样看待的。 「嘿嘿。总觉得有点害羞呢。绫小路君,她说我们看起来像情侣耶」 「……是啊」 听到佐藤的话,清隆一副无趣的样子做了回答。 『……是啊』是什么意思啊,心中就没感到高兴吗? 啧啧啧——我心中那黑色的存在小声低语道。 啊啊,不行不行。作为丘比特,心里不能想那些邪恶的东西。 「但你们真的没有在交往吗?难道说实际上是在交往吗~」 抑制住自己的感情,我稍微带着扇动氛围的气势不断地说着。 「不、不是哦。没有。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佐藤虽然在拼命地否定,却斜视着旁边的绫小路进行确认。 因为如果清隆露出高兴的表情,就能以此判断出他们俩是有希望的。 不过且慢。不管对他说什么,这个木头人一本正经的表情就没变过啊。 既不高兴也不生气,难以判断啊。 「真的吗?与其隐瞒交往的事实,还不如现在就说出来呗」 对于我屡次的进攻,清隆贯彻了近似于无视一般的回应。 是不是用再委婉的说话方式比较好啊。 「我记得佐藤同学你还没有男朋友吧?」 「嗯、嗯」 既然这样,我就用了相当直接的表现方式,可清隆的反应还是很差。 话说,表面上看,这家伙根本就没认真听我说的话啊。 简直压根就没有正在约会的自觉啊。 双重约会才刚刚开始,或许从一开始就进攻太多次了 「我们这边会自己好好享受的,你们别在意我们哦」 一度将自主权交给佐藤和清隆他们。 我一边和洋介对话,一边侧耳听着他们俩的会话。 可是,等了半天他们俩也没开始说话。 佐藤可能也在紧张吧,感觉她找不到话题的切入点。 或者是在期待清隆主动向她搭话吗。 那样的话大概是不行的,清隆并不打算改变自己平时寡言少语的样子。 啊啊,真是的。这样的话不就只能由我来做点什么了嘛。 我抱着一副失败也无所谓的心态看向清隆。 接着,可能是这边的想法传达给了他吧,我立刻就和他对上了视线。 『你还真是够老实稳重的啊。演绎这样的角色也不容易吧』 『我并没有在演。只是不知道提什么话题好』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我感觉从清隆的视线读出了这种情感。 「佐藤同学。绫小路君应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吧?」 我射出的恋爱之箭——被射到就会坠入爱河的箭。 我要想办法让这仅有的一支箭命中清隆。 第7.5卷 特典 内心已然察觉 翻译:M丶J 校对:TheFirstArk 我做了个重大的决定。我自己也觉得这个决定很重大。 然而说出去的话是无法收回的。 『和洋介君分手』 那对于轻井泽惠而言,在普通的状态下是绝对绝对不会选择的选项。 「等到了第三学期,班里的大家会大吃一惊吧」 顺着心中浮躁的情绪,我静静地小声说道。 「那是当然的」 能够预想到,女生们或许马上就会围绕平田展开战斗吧。 「你觉得,那家伙会跟谁交往?」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洋……不对,平田君的事情我又不清楚。不过,感觉跟清隆有点相似,在有些方面兴致不高。跟我假装情侣的话就不能跟别的女生交往了,或许他对恋爱没什么兴趣」 即便是虚假的,但之后就不是情侣关系了,要是不小心继续保持亲近的话对其他女生也不好。 我为了从现在开始习惯这样的做法,不用『洋介君』而是用回『平田君』这个称呼。 「你都把对平田的称呼改回去了,对我的称呼就不改动了吗?」 回过神来,已经不知不觉的用清隆称呼他了。 因为对平田君的称呼变了回去,所以清隆提出了理所应当的疑问。 「啊……这样啊。改回去好一些?」 「我不是这个意思。想怎么称呼是你的自由」 那样说着,清隆一呼一吸,顿了一下。 「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对于我一直用名字来称呼他,清隆并没显出不悦。 接着,对我来说那命运般的瞬间突然就来临了。 「我也正常地用『惠』来称呼你」 用『惠』来称呼你,用『惠』来称呼你,用『惠』来称呼你。 刚才那句话在我的心中好像言灵般不断地重复、回响。 嗖地一声,从上空落下一支箭。 那是从佐藤手里拿到的射向清隆的箭。被弹开后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然而—— 「哒哇!?」 万万没想到,竟然射中了我自己的心。 「……哒哇?」 清隆听到了我心底里发出的奇怪单词,他问了过来。 「没,没没没,没什么!为什么清隆也用名字来称呼我!?」 「一方只用姓氏称呼,另一方只用名字来称呼,这样感觉有点不舒服」 不不不,虽然或许是那样没错吧,但你的发言可是毫无预兆啊! 心跳加快,不……大幅度剧烈跳动的心脏砰砰砰砰地停不下来。 我甚至怀疑清隆会不会能听到这我的心跳声。 清隆没有理会我的惊慌失措,他转变了话题。 「话说回来……姑且想提前对一对答案。谋划了那个双重约会的人不是你而是佐藤吧?」 果然是这样吗,清隆已经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我拼命抑制着感情反问道。 「什、什么嘛,居然说谋划」 姑且先试着蒙混过去。 「虽然你演得很好,但佐藤的举动却非常可疑呢」 「啊……你果然注意到了?我也觉得佐藤同学的表现很可疑呢」 勉强让心脏平静了下来。 呼,呼,这样的话就没事了。 「对了,我也有圣诞礼物要送给你」 「诶?不是吧!?」 明明以为心跳已经稳定下来了,心脏却又一次大幅度跳动了起来。 「骗你的」 「什么?你是想挨揍吗?」 兴致突然提升之后又突然下降,我狠狠地朝清隆瞪了过去。 难道说,他是在捉弄我? 「正确来说只是礼物而已。虽然我觉得你已经不需要这个了」 「……喂,药店的袋子是什么意思啊。你耍我吗?」 即使得到那种东西,我也完全高兴不起来。 这样想着,我将其接了过来,确认起里面的内容。 心中期待着,只是袋子的外观是那样而已,其实里面是~ 从里面拿出了—— 「感冒药跟收据单……?」 小小的期待轻易就破灭了。 但是,感觉到了违和感,清隆为什么要送这个给我? 「收据单那边不用在意,扔掉吧」 被那样一说,心里就更加在意了,我浏览了收据的细节。 然后发现了问题。 「我说,这个收据单上写着23号上午10点55分……」 并不是今天买的,一般感冒药这种东西是需要的时候才会去买的。 「买了这个回去的路上看到你跟佐藤两个人去榉树购物中心了。于是在比较早的阶段我就注意到这个双重约会是提前谋划好的。我还以为你肯定病了的。真实漂亮地出乎了我的意料」 「那……你没打电话来关心我是……」 并不是因为一直对我很冷淡或者忘记了这回事吗? 「你也没带口罩,从远处一看就知道你很有精神」 什,什么嘛,我可没听说这种事! 「既,既然你担心我的话……就不要那么委婉,早点来找我或者打个电话啊。那样就能确认了嘛」 「也不能在显眼的宿舍里直接去你的房间。虽然电话是个有效的手段,但我也考虑到那样做的话你可能会逞强。毕竟你不擅长展露自己软弱的一面」 什么嘛,什么嘛,什么嘛,什么嘛!这算什么嘛! 我有种想要将急剧变红的脸颊隐藏起来的冲动。 那天屋顶上的事刚一结束,清隆他不就立刻来担心我了嘛! 啊啊啊啊啊,真是的,啊啊啊啊啊! 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吵吵闹闹地跑来跑去。 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不得不承认。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被他迷住了。 射中我心的箭矢——已然无法拔出的恋爱之箭。 居然会有这种事?竟然喜欢上了几乎是来欺负自己的家伙,这样真的好吗!? 但是,已经太迟了。这支箭的效果是巨大的。 我,我真的————————真的喜欢上了清隆。 第7.5卷 特典 战斗的前兆 翻译:M丶J 校对:TheFirstArk 夜里,电视中响起宣告新年到来的第108回除夕夜的钟声。似乎是为了去除所有的烦恼、以无垢之身来迎接新的一年。真是无聊透顶。人类的烦恼才不会因为这种把戏而被消去。越是压抑,心中的欲望只会越来越膨胀。这时,我的手机上显示着没记录过的、毫无印象的电话号码。想着打发无聊的时间,不假思索地默默按下了通话键。 「新年快乐,请问还醒着吗」 响起了女性的声音,当然,我对这个声音有印象。 「没想到在新年伊始你就来问候我了呢,坂柳」 「如果可以的话,现在能占用一点你的时间吗,我想直接和你见面」 「在这个时间点,难道是约会的邀请吗?呵呵,倒也不是不能回应你,那就直接到我的房间来吧」 「那么30分钟后,我在宿舍外面的自动售货机旁等着你」 无视了我这边的邀请,她擅自将谈话进行下去。 「算了,反正我正闲着无聊呢」 结束了简短的对话,我把手机扔到了床上。虽然没必要恭恭敬敬地做出回应,但这次多少是有些原因的,毕竟我已经知道那家伙要找我谈什么了。 确认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之后,我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之后慢慢悠悠地出了宿舍大厅,然后立即前往自动贩卖机那里。 慢悠悠地到达了约定地点,这个女人立刻朝我打招呼。 和平时一样拄着杖迎接我。 「你迟到了10分钟哟,我倒是给了你30分钟的准备时间啊」 她既不高兴也不愤怒,只是冷静地将事实说出。 「呵呵,我就算无视你的邀请倒也没什么关系」 「算了,就这样吧」 10分钟是不是太温和了呢,应该让她在这寒冷的室外多等一会儿吗。 「可是就深夜约会而言,看客的人数真是多啊」 在坂柳的旁边是鬼头和桥本,还有看上去很困的神室。 「一般不应该只有两个人吗」 「呵呵。在大半夜和你单独会面,我可没有那样的勇气哟」 难得从她那得到夸奖性的话语,我缩短了与坂柳之间的距离。 但在缩短到一定距离的时候,鬼头上前迈了一步。 显示出“不要再靠过来”的无言的威圧感。 或许是打算装作保护公主的骑士吧,可鬼头却没长着一张骑士模样的脸。 「你好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呢,现在还留有一些伤痕」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你并没有否定受伤的事情呢」 「否定?以现在这张脸来否定才奇怪吧」 自屋顶上和绫小路的打斗到现在已有一周的时间。肿胀和淤青也基本消退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痊愈。这明显不是从楼梯上摔下来造成的伤痕。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知的,但这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惊讶的事。我跟石崎都是肿着脸外出的,只要一看就清楚了。 「夸耀自己打架厉害已经没意义了呢,龙园」 桥本细致周到地指着我脸上的淤青笑着嘲讽道。 「就你现在这状态出门,不要紧吗?」 「感谢你的担心,但我不想被你这种腿脚不好的人这么说呢」 「呵呵,或许是这样呢」 我这边的挑衅徒劳无用。 想必坂柳还有其他想问的东西吧。 「如果你期望的话,现在就来告诉你这伤的具体情况也未尝不可」 我挨个朝着坂柳引以为傲的两个护卫——桥本和鬼头各看了一眼。 「即便部下不在身边,你还是这么疯狂呢」 部下指的是石崎和阿尔伯特他们吧。 「那群家伙在不在都没关系,我没把他们当成战斗力看待」 我带动全身向前迈步,鬼头也踏出一步。 桥本先不说,鬼头看起来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为了能够应对任何突发事故,对方已经做好了热身运动。 「还是别干危险事吧,在这种地方打架的话对谁都没好处」 桥本介入我们中间,发出警告。 「差不多让我们进入正题吧。在这个时间把你叫出来,是因为有些事想直接问你,这些内容不方便在旁人众多的场合讲」 年末年初的深夜时间,校内和校外世界的规则多少也有些不同。平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也关门了,没有一家店开着。这个时间应该没有外出的人。大部分人或是已经就寝入睡,或是在电视上观看迎接新年的情况。 现在可以随心所欲地谈论任何话题。 「我听说你从C班的领导的位子上掉了下来」 「我就想着你是想确认这事情呢」 「那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做?」 「你还真是一下子就承认了呢。和你身上的伤不同,明明我们也并非目击到了事发现场」 坂柳向我投来试探真相的眼神。 在和坂柳会面之前,我自己擅自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家伙不可能知道绫小路的事。我认为她不会对我与谁争执、被谁打败之类的事情显露多少兴趣。 「你觉得我是在打脸充胖子吗?」 「谁知道呢,也有那种可能」 但无论怎样还是太可疑了。坂柳的眼神表示她知道些什么。 虽然绫小路透露的不多,难道他已经被坂柳盯上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几乎肯定是在屋顶事件之前。不,如果是这样的话,坂柳应该会在更早的时候就对绫小路抱有浓厚的兴趣了。 可坂柳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表现出那种样子,事实上她现在正在这样试探我。 从这奇怪的矛盾中得出的答案只有一个。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家伙和绫小路以前就认识。 假设是这样的话,那么坂柳现在想知道的并不是我是否败北了。 『打败我的人是不是绫小路』 她是想知道这个事实。 我真是做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推理呢,不过暂且先把这个问题放一边吧。因为得到了这么有趣的话题,我的本能隐隐作痛啊。 「你即便输给谁了,也会隐瞒输掉的事实吗,坂柳」 「因为我不会输给任何人,所以并不清楚呢」 还真是符合坂柳风格的荒唐回答呢。 「可是,假如我败北的话——到那个时候,我或许不会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的败北」 「呵呵呵,因为你这家伙唯独自尊心强得很啊」 「自尊是很重要的哟。没有自尊的人生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被自尊心所摆弄的人生才更加无聊呢」 「我说,这种事情在电话里确认不就行了吗」 直到刚才都在默默听着的神室介入到对话中来。 「因为真相这种东西,不面对面看到对方表情是分辨不出来的哟。特别是他非常擅长撒谎,通过电话是很难看穿的」 「哦,是么,那至少快点结束吧」 被坂柳摆弄的杂鱼们也真是辛苦呢,在寒冷的夜空下,神室的身体微微颤抖。 「采取那种暴君姿态的你,败给了部下之后从领导的位子上掉了下来」 坂柳摆出了深思的样子。 「一时之间叫人无法相信呢。」 「无法相信的话,那你说除此之外还能是怎样的?」 「这个我不知道。所以才这样把你叫了出来」 「跟我面对面之后,看出真相了吗?」 「不好说呢」 总是在试探我。 不过要我说的话,我不打算因为绫小路而一而再再而三地采取策略了。 「从今以后,我在这个学校不打算再做什么了」 「喂喂,开玩笑的吧,你是认真的吗?」 桥本比坂柳更早地做出了反应。 「也没必要这样怀疑哦,他因为有和葛城的契约,每个月都保证能够获得个人点数,最终在A班汇合也是规则决定的路线呢。就算现在退出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呢」 「就是这样,就让我从高处好好观赏你们的狭隘争斗吧」 「但也未必就能顺利地持续下去呢,如果遇到了失去大量个人点数的事件,那你升上A班的计划也会变得不可靠」 她如此周到地做了开场白,不,应该称之为解释说明。 简言之就是随时都能击溃我——来自坂柳的挑衅。 「不过还请安心。我暂且决定先去彻底地欺负欺负B班。以后有机会再陪你和C班玩」 「随便你吧」 和绫小路的情报一样。坂柳接下来的矛似乎是要指向B班。虽然A班和B班会变成什么样我都没有兴趣,不过就让我作为观众好好享受享受吧。 「如果不打算在这里干架的话,我可要回去了」 「虽然时间短暂但却很有意思,感谢你的败北感言」 我转过身去。但想起来有一件事要提前告诉她,于是停下了脚步。 「坂柳,倒是你给我记住,胜利并不一定属于你」 「如果你要教我何谓败北的话,随时欢迎哦」 我已经决定不再涉足班级之间的斗争了。不过,如果要对我个人展开战斗的话,到时候我会狠狠地击溃对手。 没必要保护C班那帮家伙的话,我也就无需再去一一对坂柳采取的战略感到头疼了。 第7.5卷 特典 一之濑帆波的日常2 翻译:Blackonion 校对:TheFirstArk 「呐,神崎君,能听我说几句吗?」 12月中旬。在paper shuffle出结果的当天,我向神崎君搭话道。 「果然A班普遍脑子很好呢,我们没能追上」 「虽说我们输了,不过差距只有仅仅两分,还有足够的余地可以挽回」 正因为差距甚微,输的时候给人的打击才大呀。 不过,我们班可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消沉。 「基本上也能确定体育祭的排位了。看来D班的综合能力无疑在C班之上。通过这次的结果,D班上升的可能性很高呢」 不论好坏,C班在很大程度上受龙园君的行动影响。 他的行动若有一处闪失,便会让班级后退一大步。 「虽然觉得他们迟早会升上C班,但比预料的还快啊」 「是啊。没想到他们会在一年级的时候就升上来了。毕竟有过那么大的差距呢」 D班在入学后的一个月曾一度失去所有班级点数。考虑到在那之后开始追赶,可以说他们的爬升速度惊人。不过C班失去了动力也是很大的一个因素。 可是,龙园君的想法也有让人想不通的部分呐。据传闻说,他以牺牲班级点数为代价,暗地里做出了各种各样的行动。即使被D班赶上,他应该也不会就此罢手吧。不能放松警惕。 可不能忘记他在刚入学时曾带着危险的炸弹来到B班。 「不过,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处理与堀北的合作关系?在打倒C班以后,她接下来自然会开始跟我们B班战斗」 「一般来说的话,是这样呢。不过我想继续保持合作关系,也觉得有这个必要」 「就是想在打倒A班之前维持现状?」 「嗯。理想情况是在最后我们与堀北同学他们单挑吧。毕竟每次跟坂柳同学、龙园君他们战斗,体力都会消耗得很厉害呢」 「不论好坏,D班都与我们很像啊。这样也容易确立作战方针吧」 「就是这样」 当然,堀北同学所在的D班也有无法预料、不可思议的部分。 比如,在没有像坂柳同学或龙园君那样存在感强且能力十足的领导人的情况下,他们追上了上位班级应该是有原因的。 支撑她的平田君和栉田同学就不用说了,最好认为绫小路君也有一定程度的能力。因为绫小路君在体育祭上展现的接力让我对他产生强烈的印象,同时,我也感觉到了D班有很大的潜力。嘛……绫小路君跑得快这一点我在以前就有所认识了。当D班的佐仓爱里同学将要受到袭击的时候,我曾跟他一同跑到了现场。以前参加过田径部的我对自己的速度还是有些自信的,但那时他跑步的姿势和不会紊乱的呼吸,让我暗自感到吃惊。也许还存在其他和他相似的、只是现在还不显眼的学生。 「不好意思,我接下来要和别人会面」 「嚯,神崎君吗?真少见呢」 「为了让这个班级升上A班,我想提前完成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啊」 「别太勉强哦」 「当然了」 神崎君微微一笑,说着便带上随身物品离开了教室。 「呐——一之濑,占用点时间行吗?」 刚和神崎君聊完,剩下我一个人时,柴田君接近过来。 「怎么了?」 「没……你和神崎说了什么?」 「算是B班接下来的方针吧。不考虑好作战可不行呢」 这番话似乎让柴田君想起了paper shuffle的结果。 「那个考试真是抱歉呐。明明如果再拿多点分,也许就能赢了」 「不带这么说的。因为我也是这样的呀」 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会认为再多拿几分就好了。 「接下来大家要一起玩,你呢?」 柴田君转过头,他视线前方是小千寻和小麻子的身影。 「也对,正因为输了,大家一起热闹一下或许比较好呢」 我表示赞成,然后向还留在班里的大家打招呼。 结果人数增加至10人左右,我带着B班的成员们前往榉树购物中心。 途中,我们偶遇了A班的3位主要成员。 是坂柳同学、桥本君还有神室同学。 「上午好,坂柳同学」 正因为输了,才要以开朗的态度乐观向前。 「哎呀,带了这么多人,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呢,一之濑同学」 「没啦,因为庆功会是办不成了,就想着办个遗憾会」 「这样吗。说实话我对B班的综合成绩很是吃惊。如果出了一点差错,说不定就是我们输了。两个班实力基本上势均力敌呢」 「谢谢。下次可不会输了哦」 「嗯,期待下次战斗的机会呢。还有,能在这里碰到一之濑同学,真是好运。其实,最近有事情想和一之濑同学商量商量」 「商量?」 坂柳同学说出了出乎我意料的话。 「是呀。面对无法解决的烦恼,我不知如何是好」 这么说着,她沉下了视线,吐出有些沉重的气息。 感觉她应该是那种凡事都自己解决的人,所以才让人感到意外。这副态度真不像是平日里自信满满的坂柳呢。她的烦恼这么让她为难吗。 「所以……如果方便的话,能改天陪我商量商量吗?」 「那个,找我来商量合适吗?」 「我的烦恼对A班的各位有些难以说出口。如果一之濑同学不讨厌的话——」 「完全没关系的哦。嗯,你可以随时联系我啦。虽然不知道能帮你多少」 「没关系,你一定能帮得上我的忙」 我不知道坂柳同学的联系方式。还是现在提前问一下比较好吧。 心里这么想到,紧接着坂柳就微微一笑,递出了疑似写有联系方式的纸。 「占用你的时间让各位久等了也不好。今天先就此别过吧」 「啊,好。那我之后把我的联系方式发给你吧」 她一直把记有自己的联系方式的笔记带在身上吗。 我将视线落在纸上的地址和号码上,然后将其放进了口袋。 尽管心里感到有点在意,我还是目送着坂柳同学离开了。 「呐,一之濑,我觉得我这么说可能是多管闲事,不过多留个心眼会不会好一些啊?」 柴田君以一副担心的样子向我这样搭话。 小麻子她们或许也是如此吧,似乎正警惕着坂柳同学想要找我商量的事。 「不用担心啦。我只是答应陪她商量烦恼,仅此而已」 「虽然或许是这样,但她可是那个坂柳哦?」 我也理解柴田君的担心,但不谈谈看的话不知道那是不是谎言。 如果她真的很为难的话,我想帮她。 无论是为了谁,我都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全力以赴。 即使这种行为迟早会将自己逼入绝境。 第八卷 ○堀北学的独白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TheFirstArk、全废の熙 校对:TheFirstArk 图源:Blackonion 修图:多拉泽 人们听了可能会感到意外吧。 其实我本来并不是为了达成什么才选择了这所学校。 一路走下来,心里一直有个模糊的目标——成为优秀的人,但自己却没有决定最后的终点站。 没有下定决心要成为政治家、医生、研究人员或者其他什么。 不管是好是坏,我在至今为止的人生中都是采取避免事情闹大的做法。 淡淡地完成别人给自己的准备的课题,这样度过每一天。 去作为一个『榜样』。 去作为一个『楷模』。 我深信这才是正确的,心中从未有过怀疑。 然而,南云雅却好像从正面与我对抗一般接二连三地采取了行动。 所谓能够开辟出什么的人,大概指的就是他这样的男人吧。 事实上,在直到毕业之前,我都是打算放弃展开行动的。 我刻意没有去结交能够交心的朋友。 自己还依然未能理解。经历了三年,才终于明白。 自己犯下的『过错』,以及这『过错』会使我感到『后悔』。 并且,这也是事情的『开端』—— 第八卷 ○新的特别考试——混合合宿—— 刚刚进入第三学期后的一个周四的早上。多辆巴士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不光是一年级学生,二年级跟三年级的学生们也在车上,这是一次全校规模的大移动。我们一年C班全体乘坐的巴士也刚进入隧道,耳朵里感觉有点闷。这次是入学以来第二次乘坐巴士进行移动。我们还没有接到任何关于接下来要去哪里、做什么的说明。在目前这个阶段知道的,就只有接到指示要所有人都换上运动服,以及校方强烈推荐我们在出发前准备多件换洗的运动服和内衣而已。不过,我觉得这次移动最起码不会是旅行吧。 可能是由于路上的时间长达三个小时左右,学生们在允许的范围内各自带上了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手机自然不用说,其他还有书本、扑克、零食点心和果汁。看来有的学生把游戏机也带上了。 巴士的座位按照姓名的顺序分配,坐在我旁边的是『池 宽治』。刚入学的时候感觉跟他还是很融洽的,但回过神来,我跟他的关系已经稳定下来,变成了『有一定来往的同班同学』,最近跟他产生交集的机会也急剧减少。 此刻的他也没有理会旁边的我,而是跪在座位上回过头去跟后面的须藤还有山内他们大声地聊着天。偶尔也能听到女生提醒他们声音太吵了,但他们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由于车里相当热闹,所以也能理解他们的无拘无束。心里感到有点寂寞,但也没办法。不幸中的万幸便是我通过考试跟启诚和明人他们也拉近了关系。 虽然车里一片和气,但此次移动显然不是单纯的远足。 由于目前正处在寒假之中,所以心里就还能保留一丝期待——这次移动是为了娱乐,然而事实上第三学期已经开始了。 如此一来,最好还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去迎接无人岛时那样的特别考试,等真的遇到特别考试时内心也能够保持平静。不过,池他们自然也不是没有任何成长吧。大概。 茶柱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望着这些随意玩闹的学生们。 站在我的座位旁边——也就是驾驶席附近,茶柱目不转睛地盯着学生们。 考虑到跟茶柱对上视线会很麻烦,于是我选择了看向窗外。 这隧道可真长。进入隧道已经过了两三分钟了。 刚这么想着,视野就渐渐变得明亮了起来。 车子穿过了隧道。仿佛等着这个时机一样,茶柱动了。 与此同时,耳朵里的疼痛感增强了。 「不好意思,在你们正热闹的时候打断,都给我保持安静。」 拿着话筒的茶柱向同学们说道。 「我想你们差不多该感到好奇了——这辆巴士开往哪里、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然好奇啦。该不会又是无人岛吧?」 池插话道,茶柱做出了回答。 「看来在无人岛上发生的事情成了你们难忘的记忆。不过你们大可放心。那种大规模的特别考试可没法频繁举行。我们还没残忍到强迫夏天刚考完的你们再去参加那种特别考试。不过,就像你们已经注意到的那样,接下来将要开展新的特别考试。跟无人岛相比,生活本身是极为简单的。」 说是这么说,但这话实在叫人无法相信。至今为止,除了无人岛之外,也展开过其它让一般学生感到困难的特别考试。最重要的是,学生不得不去跟潜藏在特别考试中的名为退学的陷阱面对面战斗。 「接下来你们D班的学生将要参加的特别考试是——」 说到这里,茶柱停下了。 这个瞬间,同班同学们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自豪的笑容。 紧接着,茶柱仿佛为了表现出敬意一般低下头道歉了。 「对不起。你们已经是『C班』的学生了。那么,就让我正式来为成功晋级的你们说明一下特别考试的大致情况。」 闯过了几个特别考试,于第三学期正式晋级C班的学生们似乎正努力让自己冷静地接受目前的状况。在巴士里对特别考试的大致情况进行说明,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提前想出一定的对策,或者有机会想出对策。目前正处于移动过程中,不允许离开座位,但在巴士里说话大家都能听到,而且使用手机的话也能只跟特定的人进行交流。 平时的话,池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起哄了,但他们此刻立即竖起耳朵倾听茶柱的发言。 光是通过这一点就已经看出他们的一些成长了。 「接下来要带你们去某个山中的林间学校。恐怕再过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吧。我用来说明的时间越短,留给你们『犹豫』的时间就越多。」 也就是说,距离特别考试开始还有大约一个小时吗。 假设茶柱的说明用去20分钟,剩下40分钟可以用来考虑作战策略。而这一行为则被用『犹豫』一词来形容了吧。 「林间学校一般不是夏天参加的吗?」 在高速公路上看到的山岳地带被一片白雪覆盖着。本来就加入了童子军(boy scout)且对山林很熟悉的池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听人讲话吗?我可刚刚才说过关于犹豫的事情。」 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茶柱脸上带着些许愉快的表情这么说道。池挠着头说“抱歉哈”。搞得大家都有点乐了。 林间学校。我不熟悉这个词,就拿出手机查了一下。 『主要在夏天举行,大多选择在天气良好的日子去山林等植被茂盛的地方。以促进学生身体健康为目的的团体行动。也指相应的教育设施』 原来如此。正如池所说,看来林间学校多在夏天开办。 话虽如此,但林间学校也并非必须在夏天开办。 「在平时的校园生活中,跟高年级学生接触的机会……特别是没有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接触的机会应该比较少,不过在这次的林间学校中,你们将会跨越年级这一道鸿沟,展开八天七夜的团体行动,就像是体育祭之上的存在。进行的特别考试名为『混合合宿』。光是口头说明可能会让你们感到不安,接下来就给你们发资料。」 茶柱亲自迈开步子,将资料分成一沓一沓之后发给前排的学生。前排学生拿了一份之后将剩下的传给了后排。资料相对来说比较厚,得有个20页了。由于没有特别指出不让提前阅读,于是大家各自翻开看了看。资料上还清晰地印有疑似合宿地点场所的照片。 上面印着学生们住宿的房间跟大浴场、食堂等场所。 光看这些似乎还挺开心的,倒是给人一种看旅行指南书一样的感觉……但在重要位置出现的特别考试相关词语却将气氛变的凝重起来,这一事实是没法避免的。说是特别考试,但毕竟有口头说明再加上还算厚实的一沓纸。即便参考不久前只有口头说明的Paper Shuffle,这次考试的方向性似乎也有点麻烦。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拿到了资料。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茶柱再次说道。 「你们要提前阅读是你们的自由,不过现在我要开始对混合合宿进行说明了。资料会在下车前回收,记得好好把握规则。说明结束后会有提问环节,所以现在好好听着别说话。都明白了吧?」 说着,茶柱再次看向池。池两三次点头并做手势把嘴巴的拉链拉上。 「这次的特别考试是以精神方面的成长为主要目的的合宿。为此,以在社会上生存的基本能力为首,确认自己能否跟平时未接触的人建立人际关系,各自在这方面展开学习。」 这样就跟和高年级学生展开集体行动联系在一起了吗。茶柱也说了,虽然参加了社团活动的学生们跟其他年级的学生建立了人际来往,但那基本上也都限于社团活动的范围之内。 除此之外,也有很多其他学生根本没有和高年级学生之间建立人际关系。 本来的话不是通过考试或社团活动,而是希望由学生自主地去建立人际关系吧,但现实可没那么简单。不过,校方具体打算如何让我们跟高年级学生扯上关系呢。如果跟对方接触的必要性不大的话,应该会像体育祭时那样没法拉近关系吧。 唉,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所以才有了这以『合宿』为名、前往山中的移动吧…… 不管怎样,如果特别考试的规则制定不好的话就会很容易产生破绽。一年级跟二年级之间在肉体和精神方面都有着很大的成长差距。对十几岁的人来说,一年时间意义很重大。相差一年的话,实在是没法实现势均力敌的战斗吧。 「首先,等你们一到目的地,就得男女分开来。然后全学年一起商量,分成6个组。」 「男女分开,各自分成6个组……」 为了把规则记下来,旁边的池小声自言自语。考试的说明才刚刚开始,茶柱继续说道。 「每个组的人数都有上限跟下限。记得好好阅读手上资料第五页的人数情况分类。」 『在构成一个组的基础上,组内的人数有上限跟下限。其人数根据学年以及男女分开后的总人数计算得出。假设同一学年的男生人数在60人以上,则组内人数为8人至13人。人数在70人以上时组内人数为9人至14人。80人以上时组内人数为10人至15人。除此之外,人数在60人以下时参照其他标准』 书上是这么写的。假设所有年级中每个班的学生人数跟男女比例都一样的话,基本上1个班40人,男女比例是5:5,所以一年级男生人数共80人。 10~15人构成一个组,一共6个组。涉及到学生总人数应该是为了根据全学年的退学人数来调整组内人数吧。 「我想你们应该都明白,男女分别分成6个组的意思就是要跟其他班的学生一起构成小组。并且在林间学校期间,你们要以组的形式通过特别考试。所谓一莲托生、同甘共苦。」 「跟其他班的人一起构成小组,这也太乱来了。他们不是敌人吗?」 大概是没法继续保持沉默了,池又一次通过自言自语来说给茶柱听。 不过可能他很快就想到了好主意,池仿佛脑袋上的灯泡点亮了一般大声说道。 「这样啊,其实没必要担心的。光靠我们C班去构成两个组就行了。没错吧?绫小路。」 池小声向我问道。确实,只要C班去构成两个下限为10人的小组就行了。但遗憾的是,池这个好主意是行不通的。 「你说得很对,但事情可没这么简单。仅靠一个班级来构成小组,这在『规则上』是不允许的。只要组内人数在限定的范围内,跟哪个班的谁组在一起都可以,但每个组至少需要两个班以上的学生参与。最重要的是,小组必须在通过商量得出满场一致的结论、不存在反对者的情况下成立。」 茶柱的发言写在了人数划分项目的下面。 『条件为组内至少存在两个班级以上的学生』 「这是强制我们去跟敌人组在一起考试啊。」 虽然没提出问题,不过池不由得说出了这么一句。 茶柱用一副略显无语般的表情回答了他。 「是这样的。当然,尽可能多地由自己班的人构成小组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哪怕只要拉进来一个其他班的人,小组就能成立。」 就是说,构成两个下限为10人的小组,每组中有9个C班的人。这样一来就能构成『几乎是C班』的小组。 但我不觉得这样的小组能通过商量来让全学年的学生都认可。很少有人会爽快地加入染上其他班级氛围的小组吧。而且还不知道组内自己班的人是越多越好还是越少越好,亦或是跟人数无关呢。 这次考试要是根据组内人数的多少会产生有利因素或不利因素的话,人数少的组是有风险的。但在不清楚考试条件的情况下也没法在人数上判断优劣。是吉是凶还得根据考试的本质内容吧。 「组里人数是越多越好还是越少越好。这一点会给接下来要说明的『结果』带来很大的影响。」 说着,茶柱露出了冷笑。 所有人的思考都朝向了某一方向,这一点很容易看出来吧。 「请问能继续对规则进行说明吗?虽然也很在意结果,但我首先想了解小组要做些什么。」 感受到了不安定的氛围,平田催促茶柱推进话题。 「说的也是。看来如果每次都回答池的问题,连话题都进行不下去了。」 池露出一副抱歉的样子挠了挠头。 「所谓小组,也就跟仅限于林间学校期间的临时班级一样。只不过,虽然它是临时的,但内容很丰富。以上课为首,做饭、洗衣服,从洗澡到就寝,小组成员会一起度过丰富的日常生活吧。」 得知洗澡跟就寝都要在一起,男生女生们发出了惨叫声。 「跟其他班的人一起生活什么的,我感觉做不到……」 也能够理解池想要发牢骚的心情。我们在体育祭上第一次跟其他班构成了合作关系,但那只是竞技中产生的临时的关系。实在说不上是同甘共苦。 然而走到这一步,我们终于要冲进跨越班级隔阂的考试之中了。 根据情况,小组里也有可能同时存在四个不同班级的学生。 「关于特别考试的结果最后如何,会由林间学校的最终日举行的综合测试来决定。测试的大致内容在第7页。记得提前看一遍。」 被她这么一说,大家必然会同时去进行确认。 『道德』『精神锻炼』『纪律』『独立性』 上面罗列着在一般的学校几乎不会学到的项目。 可以认为是不同于英语或数学那样考查学习能力的考试吧。 麻烦的是,这种考试似乎不存在『明确的答案』。虽然资料上关于各个项目都有说明,但个个都很抽象。 丝毫没有提及具体要进行什么样的考试。 进一步去阅览资料上列出的作息时间表。 起床之后完成早上的课题,接着在道场打坐、劳作(打扫卫生等),然后吃早饭。之后在教室学习各种心得体会。结束之后吃午饭,获得下午的课题后再次打坐。结束后吃晚饭、洗澡,然后睡觉,跟之前的生活完全不同。顺便一提,跟平时的休息日不同,周六只有上午上课,看来休息日只有周日这一天。 「到达林间学校之后会立即发表更加详细的作息时间表。包括在最终日会按照什么样的顺序展开什么样的测试,在目前这个阶段都还无法告诉你们。」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在特别考试中随机应变了。最好还是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或许会有『打坐』这种项目的考试,每一个姿势和动作都会反映在分数上。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像『演讲』、『制作』等令人感到不安定的词语。 「小组的构成非常重要。六个小组的内部必须拧成一股绳,熬过这一周的合宿。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都不允许中途退出小组或替换小组成员。如果有学生因为生病或受伤退场的话,为了填补这一个人的空缺,其他小组成员就不得不以『当做这个学生存在』为前提来做出对应吧。」 也就是说,如果关系不和或者互相敌对的话就干不下去吗。感觉思维越来越朝着阻止其他班级进入小组的方向偏移了。 看来林间学校的正式课程从明天周五早上开始,到下周三结束。然后第八天是周四,全学年一齐进行考试、评分。 「一年级分成6个组之后,在同一时间也分成了六个组的二、三年级会跟你们汇合。也就是说,最终会变成由从一年级到三年级约30人至45人构成的6个组。」 光是同一年级的学生构成小组就已经很困难了,还要把别的年级加进来。 茶柱刚一宣布这个事实,车里就笼罩起了异样的氛围。 「简单的来说,可以认为同一年级构成的组是小组,全学年一起构成的组是大组。」 同一年级的学生构成的每个组是『小组』。 一年级的小组跟二、三年级的小组合在一起,最终变成6个『大组』。 「关于重点——也就是结果,会根据分出来的6个大组的所有成员的考试结果的『平均分』来做出评价。也就是说,其他年级的成绩也会给结果带来很大的影响。」 就是说,要算出由大概40个人构成的大组的平均分。 值得担心的是人数差。虽然平均分会减少不平等的存在,但根据小组人数的不同,形成大组时应该会产生相当大的人数差吧。 最为重要的是『大组的构成』。 如果这仅仅只是比拼学习能力的考试,那显然只要将优秀的学生聚集在一个大组里就能获胜。反过来说,被判断为不优秀的学生必定会被上位组排挤出来,进入下位组。 然而,仅仅只是把学习能力强的学生聚在一起并不能在这次特别考试中胜出。 「我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把大致情况告诉你们了。接下来就说一说最重要的事情吧。那便是这次特别考试的结果会带给你们什么。」 会有获得和失去什么的风险吗。 或者说并非以班级为单位,而是以组为单位的其他意义会隐藏在里面吧。 「平均分排在第一名到第三名的大组全体学生会获得个人点数,以及班级点数。排到第四名至最后一名的话,可以看做是扣去点数。」 关于结果的详细情况自然也写在了资料上。 『基本报酬』 第一名·个人点数1万点。班级点数3点 第二名·个人点数5000点。班级点数1点 第三名·个人点数3000点 以上报酬按照学生人数逐个分配。 如果人数少的10个人一组中有9个人都是同一个班的,通过获取第一名能够得到27点班级点数。虽然这只是理想状态,但尽可能多地将同一个班的人聚集起来获得第一名是最好的做法。不过人数越多,输掉的时候损失也就越多。而且人数越多,组里的情况就越难控制。 顺便一提,值得担心的扣分情况比加分情况要沉重一些。 第四名·个人点数5000点 第五名·个人点数1万点。班级点数3点 第六名·个人点数2万点。班级点数5点 以上点数按照学生人数逐个扣去。 虽然个人点数跟班级点数似乎都不会变为0以下,但好像是以累积赤字的形式保留下来,在今后通过考试等方式获得报酬之后进行清算。 可以说是至今为止都没出现过的条件吧。 会觉得从第一名到第三名的报酬很少,大概是因为其中有着重要的安排。 报酬项目中有着这么一句。茶柱率先将其读了出来。 「这个是对应小组内的班级数量对报酬进行加倍的安排。而且构成小组的总人数多的话,之后还能增加倍率。放心吧,接下来要说的规则适用于第一名到第三名的加分,并不适用于第四名以下的扣分。」 如果小组由两个班级的成员构成,则前三名的报酬不变,如果小组由三个班级的成员构成,则两种点数报酬都变为2倍。如果小组由四个班级的成员构成,则提升至3倍。进一步,根据总人数的不同,倍率似乎也会发生变化,10人时是1倍,15人时的1.5倍为最大。作为特例,如果小组由9人构成,则为0.9倍。 理论上第一名的最高报酬是混合了四个班级的3倍再乘上最大15人时的1.5倍(小数点进行四舍五入),每个小组成员对应个人点数为45000点,班级点数为14点。 到这里便是特别考试中好的方面,虽然很棘手,但也很有意思。 不过,可以说重要的是在这之后的部分。 「然后是——排在最后一名的大组,会有很重的惩罚。」 「惩罚……该不会。」 「没错。就是『退学』。」 大家已经渐渐对这个惩罚没那么吃惊了。 「话虽如此,但也不是让最后一名的大组全体退学。毕竟如果那样做的话就是一口气退学40人了呢。是否会被退学的标准只取决于小组的平均分是否低于校方准备的平均分数线。」 虽然这安排稍微有点麻烦,但综合名次是根据大组的平均分排出来的,所以决定是否退学就要参考小组的平均分了。 「低于平均分时,小组的『负责人』就得退学。」 「小组的负责人是怎么定下来的?」 「事先在小组内商量好,选择合适的人,仅此而已。」 「这种事情,明知道可能会被退学,还有谁会愿意当负责人啊。」 会有多少学生主动申请担任负责人呢。 「担任负责人的话,还有很大的好处。跟负责人同一班级的学生报酬会变为两倍。」 「……你说两倍?」 沉默至今的堀北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呢喃道。 「没错。想要获得这次特别考试的最高报酬,其方法就是让12个C班成员再加上A、B、D班各一个成员组成15人小组。并且让C班的成员担任负责人,然后能够取得第一名的话……」 「会、会怎么样啊?」 算不出结果的山内兴奋得鼻孔直喘粗气。 「获得的个人点数是108万,班级点数是336点。」 「三、三百三十六!?」 那样一来,就能一口气颠覆班级排位。 虽然也得根据其他组的分数才能判断是否可以晋升,但通过这次考试升上A班也绝非不可能。 背负的风险越大,能够得到的报酬就越是丰厚。 而且能够获得最高报酬的概率一点也不低。 「在小组的构成定下来之后,小组内部商量决定谁担任负责人,明早之前给我定好。如果小组内部无法决定谁来担任负责人,那这个小组就当场失去资格。也就是小组全体成员强制退学。当然,过去倒是不存在因为负责人定不下来而被退学的愚蠢小组呢。」 并不是由校方来决定,小组的负责人终究还是由学生自己来决定。 当然,在商量负责人人选时应该会发生争执吧。但如果最终都没有候选人出现的话,也就只能通过抽签或者猜拳来决定了。一想到会被全体退学,这也是必然的。 不过,一旦出现这种大家的意见无法统一的局面,此时小组的凝聚力可能就已经很值得怀疑了。 「此外,负责人被退学时,可以通过连带责任选择组里的一个人令其退学。也算是找人陪葬吧。」 「啥!?这算什么意思啊,简直乱七八糟!叫我们随便选个负责人去干掉其他班的带头人!?」 我不觉得这种事情能够轻易做到。要成为负责人,自然得经历一定程度的选拔和被选拔。不会有人去选择那种看上去明显是炮灰的学生吧。如果允许这种不谨慎的事情发生,那这已经算是整个小组全体的责任了。 说到底,基本上没有哪个学生会愿意为了同伴而自爆、找其他班的人陪葬。不过要是有那种一直呆在D班随时准备退学的学生,事情就不一样了,但要是真的有人打算退学的话,相关情报应该很容易传开的。 「放心吧。自然不是谁都能随意通过连带责任找人陪葬。只有校方认可这名学生是导致该组分数低于分数线的原因『之一』时,连带责任才能成立。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故意考不及格或者拒绝参加考试的话,就不会引起问题」 确实,这样一来的话,负责人和小组成员算是都能受到保护了。 不过,我实在忍不住对这次考试中『负责人』的存在方式抱有疑问。 这跟至今为止的考试情形大不相同。 值得考虑的,是考试课题为全年级共通这一点。 以及同一时刻其他巴士上也在进行同样的考试说明。 得做好心理准备,这个瞬间各个巴士上正在遍布着各种各样的作战策略。 不光是一年级,二、三年级有他们各自的战斗。 为了消除心中产生的疑惑,我给某个男人发送了信息。 因为我想知道,这次考试的幕后是否有『学生会』的参与。 「然后是关于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出现退学者的班级会受到相应的惩罚。虽然惩罚的内容会随着考试的变化而变化,不过在这次考试中出现退学者的话,每一名退学者对应扣去班级点数100点。班级点数小于扣去的分数时,会在以后获得班级点数时进行清算。当然,在清算结束前,会一直保持班级点数为0的状态。」 虽然报酬加倍的效果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明显,不过负面条件也会导致扣去相当多的点数。 关于这次考试的一个重点,成为负责人的话点数就能变为两倍,这一点很有吸引力,但反过来看的话,负责人还要面临有可能退学的风险。如果没有分配到有自信不会低于分数线的小组,估计没人会主动去申请担任负责人吧。 但也不能轻易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的班。 而且还有连带责任这一说。这规则就像个死胡同一样呢。 「考试说明到此结束。有疑问的话就问吧。」 平田立即举起了手。 「假设如果出现退学者的话……有什么救助的方法吗?」 「退学就是退学,还能有什么办法。」 须藤飞来这么一句,不过平田对其作出了否定。 「应该不是那样的。实际上茶柱老师已经对须藤君宣判过一次退学了,但须藤君被机智的堀北同学救了下来,跟那次一样,这次肯定也有什么解救的方法。」 平田说对了。茶柱笑着说道。 「没错。作为最终手段,『取消退学』可以通过个人点数购买,当然价格是很贵的哦。取消退学……也就是『救助』在原则上对每个学年的要求都是一样的。救助一个人需要的个人点数是2000万。而且需要追加支付300点班级点数。这个仅仅只是救助措施,退学时受到的惩罚不会消失。当然,如果两种点数中有任意一方不够的话,是无法采取救助的。」 这救助需要花费太多点数了,实在是担负不起呢。就这次的考试而言,想要救助的话就得最低准备『400』点班级点数。 受到退学处分的学生基本上不会得到救助吧。 毕竟为了救助一个人会让整个班级失去巨额点数。 「这2000万也可以由全班同学一起出吧?」 然而平田却考虑到将来可能会使用到『救助』,他一丝不苟地去寻求确认。 「你说的没错。不过点数不多的你们应该跟这种话题无缘吧。」 茶柱合上了资料。 「距离到达目的地的时间不多了,不过这段时间你们可以随意使用。到地方之后回收资料。还有,这一周内禁止使用手机,之后都交上来。其余你们各自带来的日用品跟玩具基本上都是允许带入的,不过食物是不准带进去的。像生的食物之类的没法长期保存的都放到垃圾袋里下车时丢掉,或者在到达之前吃完。我要说的就这些。」 大家在听了特别考试的说明后,都没露出什么夸张的反应,但在听了这一句发言后,又一次集体发出惨叫声来。虽说有过无人岛的经验,但一周内不碰手机对于大家来说确实很难熬吧。 「我也有问题要问!」 精神饱满的池举起了手。茶柱脸上也浮现出了苦笑。 「关于男女分开一事,具体要分开成什么样子?」 「林间学校有两栋楼。男生使用主楼,另一栋楼给女生使用。虽然两栋楼是相邻的,不过你们这一周基本上要分开生活。休息时间跟放学后的时间里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也是禁止外出的。」 「也就是说,连话都说不上吗?」 「不是,每天只有一小时,男生女生可以同时在这学校的食堂里吃饭。只有在这段时间里,校方不会做出指示。就是说,你们可以自动行动。懂了吗?」 「收到!」 也许能够跟女生说上话让他感到非常开心吧,池的心情十分愉悦。 我自然而然地起身朝筱原那边看了过去。 发现她对池的发言露出一脸无语的表情,不过从她脸上似乎能看出欣喜之情。 可能他们在圣诞一起吃饭时进展顺利吧。 「没有其他疑问的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可能是觉得我们只会提一些无聊的问题,茶柱立刻结束了提问环节。 「老师。能借用一下您的话筒吗?」 茶柱正打算结束话题,却被平田叫住了。 「当然。拿去用吧。」 说着,茶柱放下话筒坐在了座位上。仿佛跟茶柱交替一般,平田缓缓上前,拿起了话筒。 「听老师所说,咱们的时间好像很紧,不过我想先听一下大家的意见,大家觉得咱们应该怎样突破这次考试、怎样分组。」 「当然是尽可能多地让同班同学呆在一个组里比较好啊。精选出12人组成小组,然后从其他班里各拉一个人进来就完美啦。」 须藤朝平田飞去这么一句。 「虽然理想上是那样没错,但其他班的3名学生会愿意跟我们的12人小组在一起吗。他们自然会有所戒备吧。」 这种小组的好胜心太露骨了。我不觉得其他班愿意各出一人跟我们组在一起。而且,如果这个小组没能获得第一名的话,损伤也是很巨大的吧。 「不过啊。要是脑袋聪明的家伙组到一起的话,我们就没胜算了吧。」 山内漏出了这么一句。看来他好像还没明白,这次拼的不是学力。 「我们也想要获得个人点数的机会啊,是吧。」 我也能理解山内的牢骚。之前在船上的考试中也曾热烈讨论过。虽然取得上位名次的大组能够获得个人点数,不过名次靠后的学生就得不到好处了。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失去个人点数。 如此一来,大多数学生自然希望能够加入到有望获胜的大组中。 「关于这个,如果能够获得大家的同意,我希望把点数均等地分给每一个人。因为不知道哪一个大组会获得靠前的名次,等考试结束、确认全班的个人点数都增加了之后,再好好分给每一个人。点数的转让是校方允许的,应该没有问题。」 出现扣分情况的话,也是由全班一起承担,风险也减小了。 「哦哦~这样啊,还有这个办法啊。」 当然,优秀的学生很容易对此感到不满,但遇到这个特别考试,大家也就容易接受了。 毕竟大家都还不清楚怎样做才能取胜。 「呵呵……」 背过身去听着平田陈述意见的茶柱发出了笑声。 「虽然至今你们都没有问到这个问题,我也就没有回答,不过作为你们升上C班的报酬,就让我送给你们一个好建议吧。」 「您说,建议?」 没法老老实实地接受茶柱的建议,平田表现出了警戒心。 「在没有受到规则限制的时候,个人点数的转让确实是自由的。不管是在考试中还是在日常生活中,只要在不违法的范围内,都可以随意转让。只不过,个人点数跟单纯的零花钱不同。这一点你们要明白。」 「您是指攒够2000万就能前往自己喜欢的班级吗?还是说关于救助方面?」 「我不是在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使用个人点数的方法多种多样。哪怕手中的点数只多出1点,在遇到困境的时候也有可能因此而得救。不一定只有大家和和气气地互相分享、支持才是正确的做法哦?打个比方,假设池犯下过错急需支付100万点数,不然就得退学。但点数的转让是不予认可的,在那个时候那个瞬间,持有点数小于100万的话就得退学,如果事态变成这样的话又如何呢?光顾着施行平分点数的作战,也可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我听到旁边被举例点名的池咽了咽口水。 「而且在那个时候,其他学生不一定会来救你。因为对方明白,下一个遇到危险的可能会是自己。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简直就像在说平分点数作战是一个错误一般,茶柱向我们送来了建议。 或许这个建议是难能可贵的,但这样一来就很难统一班里的意见了。 「努力过的人可以获得成功后的报酬。这在社会上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到了社会上把薪水和奖金都跟同伴一起平分的人应该很罕见吧。」 “在得知这一点的基础上,要怎么做是你们的自由”,茶柱笑着说道。 茶柱说的应该是正确的。 不过,用不存在的例子来扇动学生,我不觉得这是这个学校的老师该干的事。 毕竟我们每天都在遵循规章制度办事。 不过,这番话是有内情的。 个人持有的个人点数有时候确实能解决问题吧。 但反过来,有的时候在同班同学持有大量点数的情况下自己才能获救。 因为我跟堀北曾经站在局外人的立场上,拿出个人点数拯救了差点退学的须藤——有这个先例存在。 就结果而言,提前平分点数也能以备不测。因为让某个人持有大量点数的话,还得面临对方可能会盗用的风险,而且这个人甚至可能会背叛班级。 茶柱做出了仿佛在扰乱自己班级一般的发言。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学校的方针…… 「我们来试着举手表决一次看看吧。不过方针不会仅仅因为这次表决就定下来,我只是想知道大家对刚才那番话有什么想法。认为今后像这种特别考试的报酬平均分配更合适的同学请举一下手。当然,日后再改变主意也是可以的。」 平田自己举起了手,成为了最初举手的人。 虽然大部分学生都感到很苦恼,但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举起了手。 班级团结一致互相帮助固然很重要,但为了在紧急情况时能够免遭处罚而提前设置保险也是极为重要的。 大部分学生应该只有几万到几十万点数。这样一来,也有很多学生会想要通过获得第一名来让个人点数保持在安全范围内——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能够用点数来应对。 越是缺乏自信的学生,就越是希望能够平分点数。虽然人数比预想中的要多,但最终举手的人数还是没能过半。 「谢谢你们。」 结果表明,班里的大部分学生并不希望平分点数。不过这样一来,作为平分派的平田就没法轻易朝着那个方向推进方针了吧。 「我这建议是多余的吗?平田。」 「哪里,我很感谢老师的建议。在目前这个阶段能够得知这一点,对我们来说是重要的情报。」 手机一度震动了起来。想到是那家伙的回信,我从口袋中取出了手机,结果是堀北『妹妹』发来的聊天信息。内容显然跟这次特别考试有关。 『你就没什么主意吗?』 这发言,可真是甩手掌柜啊。 『啥也没有』 就回复这个。不过,我稍微重新思考了一下,再次编辑后发送了回复。 『这次考试男生女生要分开。我没有任何能帮上忙的地方,请加油吧』 唯独给堀北加了加油。想必堀北应该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吧,不过这场合容不得她这么做。麻利地给堀北回复完信息后,我对另一个正在讨论的聊天室做了确认。就是绫小路组(虽然由我自己来说也有点那啥)那边。 启诚、明人、爱里跟波琉加正在发表各自对于考试的看法。 我看了看内容,没去特别回复什么,就这么关闭了聊天室,转而倾听平田他们的对话。 「就算我们想要考虑作战,时间也不够。而且等男生女生分开之后,想给女生那边送去建议都很困难了吧。」 「怎么会这样……」 对于女生们来说,这次她们无法求助于一直以来引领班级、在任何时候都十分可靠的平田了。会感到不安也是可以理解的。 「既然我们男生无法插手帮助女生的话,我觉得应该在女生当中选出一个队长来,你愿意担任队长吗?堀北同学。」 恐怕平田从一开始听考试说明时就在考虑这件事了吧。 他选中了堀北这名少女。 当然,在这个班里能够担任这一职位的也就只有堀北了吧。 「好。有困难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商量。」 丝毫没有露出厌恶的样子,堀北这样回答道。 不过,即便堀北逐渐获得了班里同学的信赖,但在程度上还远不及平田。 然而,堀北她自身也明白这一点吧。 「只不过,有些女生可能会觉得我一个人不够可靠吧。虽然这话不应该由我自己来说,但我觉得自己这性格不适合陪别人商量事情。」 确实,这事情不该由堀北自己说出口呢。 「所以我希望栉田同学能够作为副队长来帮助我。怎么样?」 说着,堀北朝坐在前方的栉田问道。 「我、我这样的能帮上忙吗?」 「当然。你是这个班里最受大家信赖的。」 「那个……嗯。如果堀北同学觉得可以的话,我很愿意来帮忙的。」 「谢谢。这样就能顺利地陪别人商量问题了吧。有什么事情不好直接跟我说的话,也可以通过栉田同学商量解决。不管是什么样的琐事我都会悉数奉陪。」 先不管堀北有多么信赖栉田,但这个毋庸置疑是目前能够采取的最好的作战方式。 在这次考试的规则上,男生女生之间很难相互干涉对方的情况。男生基本上无法参与到女生那边展开的作战当中去。不管是上的课也好、参加的考试也好,即便在同一设施里,也会在不同的地点展开。能够互相接触的机会就只有晚饭那一个小时。平时用来联络的手机也被收走的话,就更是如此了。 即便如此,还是必须要尽量提前收集情报。 但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召集人手去收集女生那边的情报了。 说到班里的话,我还有点放不下栉田的动向。 能用的就只有堀北跟惠两个人,但堀北目前处在一些麻烦的状况之中。而且还得考虑到她可能会过度解读我的意图、采取一些无意义的行动。 最重要的是,堀北要去帮助解决其他女生的问题的话,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做别的事情了吧。 这样的话,能用的果然就只有惠一个人了吗。 不过,也不能强迫惠一个人去把握整个组的情况。 我把最低限度的传达事项发给了惠。 看来惠很快就收到了邮件,她回复了一封空邮件。 大概是考虑到特殊的特别考试即将开始、男生女生要长期分开来战斗,惠预想到我会联络她了。 而且惠自己也想从我这里获得建议吧。 即便从负责人跟连带责任的制度来考虑,惠也是有可能牺牲的。在上课态度跟考试分数方面,惠的表现实在说不上良好。 因此,我把几个保护自己的方法提前教给了惠。 这方法虽然不是每个学生都能够使用的,但至少能尽量规避风险。 其实对我来说,接下来的特别考试并不重要。我没打算去采取行动获得胜利,只想平安度过考试。 话虽如此,正如刚才给惠发去了建议那样,我也不是完全袖手旁观的。 特别考试中最糟糕的事态,那便是C班中出现多名退学者。 而我一个人应该无法保护整个班级吧。 有必要缩小保护范围。 除了我自己之外,我想保护惠跟平田——作为有力的帮手。 考虑到跟学生会之间的关系,有必要把堀北留下。 然后是作为朋友的启诚、明人、波琉加跟爱里四个人吗。 只不过,关于这四个人,我虽然希望他们能留下来,但没将他们放入保护范围之内。 我只是作为朋友祈祷他们能够留下来。 全年级集中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即便考虑到这一点,我也只需提前去关注南云的动向就够了吧。因为我对周围的小打小闹并不感兴趣。 1 巴士下了高速公路,缓缓地沿着铺好的山路向上驶去。一出学校就前往大海、山林之类的自然环境地区,难道这是这所学校的惯例吗? 不管怎样,一到达目的地就是新的特别考试。即便从上交手机这一点也能发现,想要在这场考试中收集情报的话,就需要面对面交流,而且需要使用自己的人脉,真是场棘手的考试。不过,轻易采取行动的话也可能导致情报的泄露,展开行动时需要细心谨慎。 「我可真不适合干这种的……」 我坦率地漏出这么一句感想。即便参加了这么多次,我还是丝毫没有适应这种考试。 在我至今为止的人生中,基本上不会跟别人合作。 「快到目的地了。到了之后你们要在室内开始组成一个个小组。等房间的分配结束之后吃午饭,下午可以自由行动。」 「也就是说……太棒了,今天可以不用学习对吧!」 一脸开心的样子转向我这边,池一度笑了起来。 确实是这样吧。不过今天跟暑假不同,算是上课的日子。虽说目前正处于移动中,但校方这个做法是有点破格了吧,都跟远足一样了。 巴士到达目的地后,减速慢行至停车场停车。 「被叫到名字的学生按照顺序上交手机,然后下车。绫小路,池——」 茶柱按照五十音的顺序开始对男生点起了名,同时学生们也开始下车了。我关闭手机电源,放入老师旁边的塑料箱中。 刚一下车就遇到平时没怎么接触过的陌生老师前来迎接了。对方指示我们在稍微远离巴士一点的地方等候。 「啊好冷!」 下了车的池抱紧自己的身体大叫着。可能是因为处于山岳地带吧,比从学校出发时还冷。不过,展现在眼前的光景甚至让自己在一瞬之间忘记了寒冷。 「哇……这什么情况。这可不是林间学校的规模吧……」 我们的下车位置是操场一样的宽阔的地方,深处有两栋古旧的校舍。不愧是能够收容全年级学生的规模,真是够大的。 我们接下来似乎是要在这里度过一周…… 无人岛的时候也是这样,我基本上没有在这种自然环境中生活过。 一想到要在这种环境下展开的考试,或许以前参加了童子军的池可能会比较擅长。而且从体力方面考虑的话,须藤看上去也很是可靠。 女生们也挨个下了车,堀北似乎刚一下车就打算来跟我接触,但不巧的是,我们开始整队了。 男女分开后各自前往校舍。男生要去的是被称作主楼的大型校舍。 刚一踏入建筑物,鼻中就感受到了一种令人怀念的木材香味。 「这个是以前的木质校舍呢。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可能是一直有人在管理吧,这房子的保存状态可真漂亮啊。」 平田这么说道,周围的意见似乎也是这样。 路过疑似教室的房间,发现里面没有空调,只有中央的一个炉子。 恐怕我们明天就要在这样的教室里上课了。 我们来到一个看起来像是体育馆的地方。 A班跟B班的男生似乎已经到了,他们望着我们这边。 之后D班也到了,后面还会有2年级跟3年级的男生吧。我们收到指示,就这样站着整好了队然后待机。 A班跟B班那边都没人闲聊,看上去一副冷静的样子。 应该认为他们在巴士中就已经考虑好某种程度的作战了吧。 2 全校男生都被集中在体育馆中。感受到劣等感的一年级学生们很快就聚集起来,默默等候指示。没多久,一个疑似其他年级老师的男人上台了,他拿着话筒向学生们打招呼。 「经过了巴士里的说明,我就当大家对考试内容有了各自的理解。因此,我就不在这里进行说明了。那么接下来就给大家时间和场地来分成小组。每个年级各自商量好,分成6个小组。另外,今天下午8点会给大家安排时间和场地来组成大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关于补充的方面,不管是大组还是小组,校方都不会参与讨论,也不会为大家做任何仲裁。」 校方下达指示,让全体男生按照各自的想法分成小组。在组成大组之前,得首先组成小组。那么,其他班级会有怎样的作战和目的呢,他们在巴士中应该考虑了某种程度的作战吧,情况究竟如何呢。 各个年级之间互相拉开了距离,大家开始在体育馆中讨论小组的构成。 虽然多少对其他年级的情况有些好奇,但毕竟隔开了一定的距离,从这里看不清细节情况。 正当我这样随意观察高年级学生们的时候。 大家开始了讨论,几秒钟的时间里,一年级的班级就有了动作。 还以为大家会先互相试探一会儿,没想到A班露骨地开始组起了一个很大的小组。这是在胶着的状态下非常显眼的行动,必然会受到周围的注目。A班最后围成了一个14人的组,然后对着B班以下的我们放言道。 「正如你们所见,我们A班打算靠这些成员构成一个组,目前人数为14人,还差一个人就能达到必要的人数。我们招募愿意加入进来的同学。」 自称的场的A班学生这么说道。 聚集起来的14人当中也有葛城的身影,但主持的是这个名叫的场的男人。葛城不是这个组的负责人吗。总之,A班一上来就提出了尽可能靠自己班里的人构成小组的方案。 「喂喂喂,你们擅自决定啥呢。把自己班的人组在一起也太狡猾了吧!」 须藤愤怒地瞪向的场。 「我们应该没有你所说的那样肆意妄为。我们的方案最多只是靠两个班级构成小组而已,获得第一名时的倍率也很低。我实在看不出这是个只对A班好的贪婪方案。」 「但、但是你们有14个人,这个太狡猾了吧!」 「没这回事。倒不如说这样做很平等。剩下的三个班级可以组成3个15人小组。跟我们一样,各个班级都组成类似的小组不就行了。」 「是、是这么回事吗?」 一下子没能理解的场所说的话,须藤回头看向平田。 「是这样的。」 「既然你们明白的话,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顺便一提,A班剩下的6个人会心甘情愿地被你分配到任何组的任何位置。」 “意下如何?”的场微笑着对平田说道。 他也向B班的神崎跟柴田投去了相同的视线。 「嗯……这个嘛,虽然感觉听着不坏……神崎,你怎么看?」 「也是啊。虽然我觉得剩下的6个A班学生不至于去刻意拖其他小组的后腿。但果然还是得保持警惕吧。」 A班一上来就想要定好小组成员。但神崎却没有立刻回绝,而是打算采取保留的态度。 但的场却以强硬的口吻这样说道。 「那就给大家五分钟时间吧。请在此期间做出决定。」 「限定时间吗。现在才刚开始讨论分组,A班这样单方面下决定不好。我倒觉得只给5分钟时间犹豫实属无理。」 虽说每个班级都能够像A班那样靠自己班里的14人来构成小组的主要框架,但对所有班级都平等这一点是个谎言。能接受获胜时的低倍率点数报酬的,只有在点数上领先其他班级的A班而已。 「说的也是,或许是不该仅由我们来做决定。但请不要误会,我们想说的不是只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来交涉。而是限定五分钟来迎接特别成员。」 「特别成员?」 的场始终占据主导地位来推进话题。其他班学生的意见都还没定下来,正因为目前大家都还没采取行动,他才能够这样擅自提出自己的方案。正所谓先发制人。 「我们A班这14人构成一个小组,再从其他班里迎接一位成员。不管这是不是最好的做法,我们都打算贯彻这一方针。因此,对于这一位成员,也就是特别成员,我们会提供很好的福利。」 的场顺畅地陈述着作战内容,这大概是在巴士里定好的吧。 「如果加入我们组的话,这名成员将不会背负任何风险。这个组由葛城君担任负责人,就算万一排在了最后一名,那也是由葛城君一个人承担责任。我们承诺不会使用连带责任让这位成员去陪葬。当然,前提是不去刻意考取低分数、做出伤害同伴的行为。如果单纯只是成绩不好的话,完全在我们容许的范围之内。」 这就是所谓的特别成员吗。 「真的假的啊……」 部分学生看出了这个特别成员方案具有一定的价值。为了班级而构成获胜时可以收获高倍率点数报酬的小组、将能够能赢得胜利的成员聚集起来固然很有必要,但考虑这些事情的基本上都是处在班级中心的学生们。而在害怕遭到退学的其他一般学生眼中,这个能够保证100%安全通过考试的『特别成员』制度是个不错的方案。 明明是由葛城担任负责人,但主持的却是这个名叫的场的男生。从口吻和说话方式来看,也能明白的场在一定程度算是优秀的学生。也就是说,或许A班中还沉睡着未走上表面舞台的优秀人才吧。 但葛城为何不上前来呢。是因为他在班里失去了地位、让他肩负起输掉时的责任吗? 「因为我们打算靠着14个人去赢得考试,所以这位成员也很有可能获得个人点数的恩惠。各个班里也存在对这次特别考试没自信的人吧?」 说着,他环视了一年级学生。 的场的发言确实在那些不想错过这一机会的学生心中泛起了涟漪。 「但如果不在五分钟内决定好的话,就没有特别成员这一位置了。万一我们班受到惩罚的话,会毫不留情地拉他陪葬。」 「我觉得这个方案挺有意思的,但五分钟之后再加入的话其价值就会急剧下降。而且应该没有学生愿意加入这种极有可能被拉去陪葬的小组吧。」 这一点应该不用多说了吧,不过神崎还是作了补充。 「就是啊。明知道会被拉去陪葬,还有谁会愿意加入啊!」 一瞬间被特别成员之位吸引到的学生们也放言道。 「你们怎么想都可以,但我们绝对不会妥协。」 说着,的场带着他们组后退了一步。 表明了他们不打算加入大家的讨论。 「无视他们就行了吧。等过了五分钟就没人愿意加入他们组了。等时间久了,他们自然会来找我们参与讨论。」 「是啊。」 神崎跟柴田这么说着,看来他们选择与之拉开一定的距离。D班的金田他们那边也没出现什么奇怪的动作。 不过,得知A班的方案后,平田的想法似乎与其他人稍有不同。他朝着我跟启诚、明人这边接近过来,然后小声地打起招呼来窥探我们的想法。 「……你们怎么看?」 「你指A班的作战?」 启诚率先跟平田讨论了起来。 「嗯。其实我觉得他的方案还不错。C班全体平安通过这个特别考试,这就是这次考试的绝对条件。毕竟我们才刚升上C班,我不想破坏目前这个好氛围,而且我也不希望同班同学遭到退学。但处在末位的小组会有退学的风险。我想,如果A班的小组能够保护对考试没自信的学生,那我们姑且就能放下心来了吧。」 确实,如果得到保护的话,可以说A班的方案是很有利的。 「但不知道A班会不会始终遵守对特别成员的承诺。如果排在了最后一名的话,他们也可能会强行使其背负连带责任。说是口头约定,但也可能会反悔。」 平田的不安是对的。 口头约定本来具有法律约束力。但就算我们强调这一点,最后只会演变成无止境的争论。 如果A班始终装作不知道的话,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被拉去陪葬的前提是不去『刻意』对小组做出妨碍行为。假设这名学生考试成绩低的话,就很难判断他是否刻意为之。 说是这么说,但在既没有纸也没有笔的当下,也没法留下书面承诺。 就算想要去依靠老师,他们之前也宣布了不会参与学生的讨论。就算拜托他们记住这个口头承诺也是没意义的吧。 话虽如此,的场提出的特别成员方案已经传到了1年级全体男生的耳朵里。如果要无视承诺、拉其陪葬的话,对他们来说是很大的不利因素。基本上可以去相信他们吧。 「……让一名学生去接受保护,这个或许可以有。」 启诚也表现出赞同平田的样子。 「说的也是。剩下的就是看我们的行动会导致B班跟D班如何采取动作了。」 如果参与了特别成员这个方案,很可能会演变成C班站在了采取强硬手段的A班那边。 虽说时间不多,但平田似乎还是想尽量考虑到最后的最后。 距离着突如其来的方案已经过去三分钟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在一秒一秒地倒计时,不过的场摆出了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可能是觉得会有人举手参与吧,还是说他们有别的作战呢。 我们这边用剩下的两分钟时间来静静观察、考虑,要不要等的场他们展开动作,得看B班以下的各位班级带头人。 「神崎氏。我有个方案,可以吗?」 D班的金田接近到B班的神崎那边。他没有用耳语般的轻声,而是用大家都能听到音量来堂堂正正地展开接触。金田叫平田也过去,作为回应,平田就前往他们那里。 「我觉得这个状况应当看作是一个机会。多亏A班聚集在了一起,就算他们小组获得胜利,最多也只能得到2个班级倍率的点数。而且答应他们的话,就能够随意分配剩下的6个A班学生了。也就是说,我们剩下的小组可以全部由四个班级构成。排名越是靠前,就越是能缩短跟A班之间的点数差距,应该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吧?」 「前提是能够胜过A班的小组。」 虽然不清楚详细的分数情况,不过A班在Paper Shuffle中赢过了B班。 看来这是考虑到如果考试比拼学习能力的话,情况对我们这边不利。 「风险确实存在。但这并不是单纯在比拼学习能力。怎么样,在这里展开行动打倒A班或许是最好的选择。我觉得这个方案倒还不错。」 金田的意思是B、C、D三个班合力包围A班。 「虽说三个班级想要互相合作的话,就需要认可A班这个14人小组。不过考虑到四个班级倍率的点数报酬,这应该很划算了吧。而且对方还准备了特别成员这个位置,真是求之不得。」 「说的也是。我觉得金田君的作战很好。」 平田表示同意。可能神崎更加慎重一些,没有立即表态,不过他似乎是在仔细思考四个班级所带来的好处。 「可是我们该让谁加入那个组?我觉得至少B班不会有人愿意加入由A班构成的小组,包括我在内。」 虽说能作为特别成员受到保护,但这个人一周都要跟A班的成员一起度过。心里肯定会感到不自在吧。 「我想问一下B班跟D班,你们当中有人愿意加入这个小组吗?」 面对平田的这个问题,两个班的学生们面面相觑。 但其中没有出现举手的人。 「那么我也想问一下C班的各位,有人愿意加入吗?」 平田这次向自己的班级问道。 但C班的反应跟B、D两个班一样。虽然其中也有人在考虑“如果是特别成员之位的话”吧,但可能碍于周围人的视线或心里的不自在,没有人举手。 「这是我个人的推测,我个人觉得A班应该会遵守承诺。」 「为啥你能这么说啊。」 「大概因为他们是A班吧。明明都公开表示不会让特别成员去陪葬,但如果还是强行将我们下位班级的同学卷入其中的话,他们今后将无法再次展开这种交易。目前还处于第一学年的第三学期,考虑到今后的情况,我觉得失去信赖对他们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平田这么说道,他的意见说得通。 如果这是最后定胜负的战斗,那A班也就不用管那么多了吧。 但今后还有两年以上的时间。如果在这里展现出一定程度的诚信,那他们还能在其他考试中继续使用同样的方法。 从时间上考虑,平田认为他们不会那样乱来。 「虽然我不想称赞敌人,但他们是A班,单纯比我们成绩好。也就是说,我觉得他们不会排到最后一名或者大幅度下拉平均分。所以我希望大家明白,加入他们绝不是加入一个会输的小组。」 池他们也很清楚平田的意思吧。 「好在B班跟D班似乎没有人举手,我希望能从C班中选出一个人加入他们组。就算他们获胜,咱们班也能获得恩惠,而且还能规避退学的风险。大家觉得怎么样?」 说完,平田看向了池跟山内他们。 估计他是想尽可能多地保护那些对自己的能力感到不安的学生吧。 平田最后再次做了确认。 「你们能答应我,就算特别成员的分数在平均分以下也不会责备他吗?」 平田向的场进行确认道。 「当然。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特别成员。只要遵守我们最初提出的条件,我就保证不责备他。」 「……要不,我去?」 池小声呢喃道。听池这么一说,山内也做出了同样的发言。 「在下也想前去,大概。」 接着,博士也举手了。一共三个人愿意加入A班的小组。 「那么公平起见,就来猜拳吧,赢的那个人加入小组。」 再加上平田的引导,三个人像这样开始了猜拳。 最后获胜的山内成了A班小组的一员。 如此这般,由A班主导的第一个小组转眼之间便成立了,留下A班剩下的6个人,他们前去向真岛老师报告了。事情就发生在几分钟之内。 「如此一来,剩下来的我们就能按照自己的想法组成小组了,不过该怎么组呢?姑且也能像A班采取的作战那样组成三个14人小组,像A班那样不让最后一名成员陪葬、顺利展开合作也是一种方法。不过我的想法跟之前说的一样,希望能够组成四个班在一起的复合小组。」 「说的也是。既然接受了A班的方案,那就应该组成四个班的复合小组吧。」 「既然没有其他意见的话,C班觉得怎么样?」 神崎跟金田一直在提倡展开高倍率点数报酬的作战。 「想要获胜的话,这是必要的呢。我不反对。」 「等等,平田。这么轻易就承诺真的好吗?我是感觉自己没法跟石崎之类的呆在一个组里参加考试。」 须藤插话道。不光是须藤,像启诚他们很多C班学生也是同样的看法。而且也能听到B班跟D班的部分学生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四个班级混合在一起的复合小组虽然点数倍率高,但也很容易发生问题。 关系极差的学生组在一起的话也会影响成绩。 「我明白的。我也清楚这件事不会很快就能达成一致。A班似乎按照什么标准分出了14个人,不过我们这边应该没那么顺利吧。」 从A班学生他们的接受程度来看,估计报酬应该是全班平分吧。或者没有加入A班小组、负担更重的6个人可能约好会获得更多报酬。也是因为处在A班这个安全的位置,所以才比较容易采取这样的作战。 「先接受每个人意见,构成临时的小组看看吧。发生问题的话立即解散就行了。」 「说的也是。我也赞同这个意见。就算在这里互相试探也得不出结果,只会浪费宝贵的时间。A班的学生们已经解决了小组问题,正在迈向下一个阶段。」 看来是觉得光靠彼此之间争论的话事情无法向前推进。 可能其他学生也打算先交给班级带头人们进行判断,大家基本上都没什么意见。 「这边也没人反对。」 金田也顺利接受了。分组任务自然而然地进行着。 不过,虽然目睹这情况的学生们没提什么意见,但都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因为大家都知道,D班原来的带头人不是金田,而是龙园。但这个疑似D班带头人的龙园却没有参与大家的讨论,不仅如此,他还跟所有人都拉开了距离,甚至都没有关注我们这边。 第三学期已经开始了,大家都知道龙园退出了第一线。当然,在不知内情的学生当中,也有很多在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姑且问一下,这算是龙园的指示吗?」 就连平田跟神崎都不太想去询问这一点,但柴田却单刀直入地提了出来。金田一度取下眼镜,吹去了镜片上的灰尘。 「不,这是我个人的想法。跟他的意向没有关系。假设就算在背后有联系,但现在在这里谈论这件事情的是我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看到金田的表情稍微变得严峻起来,柴田靠过去道了歉。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啦。让你不开心了的话我道歉。」 「不了。这不重要,我们还是继续推进分组任务吧。关于分组的问题,搞不好可能会用去很多时间。我们可能没空闲聊或者绕远路了。」 确实,分组是一道难题。并且各个组员在为了小组而展开行动的同时,还得圆滑行事防止自己被退学,以及让班里能够获得报酬。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做起来是很困难的。而且这场战斗,也就是小组划分的目的,与其是为了把有力的帮手拉进来,倒更像是为了避免抽到鬼牌。该如何把拖后腿的学生推给其他组,这会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吧。 为了推进分组任务的进行,C班的平田、B班的神崎和D班的金田各自成为了三个15人小组的第一人。看来剩下的人数少的小组要先放着不管了。 大家开始从班里选出认为合适的11个人。 当即举手的几个学生来到了平田身边。如果是自己的小组占主导地位的话,不仅能避免被拉去陪葬,而且也熟悉彼此的性格。还能最大限度地防止其他班级的介入。于是他们理所当然一般聚集了起来。B班也是类似的情况。看来达到规定人数所用的时间比预想的要少。接着,剩下来的D班也缓缓地聚成小组。 一直盯着D班情况的应该不只我一个人吧。神崎跟柴田他们这样的主要学生自然不用说,其他还有很多学生也在观察他们。因为大家都很好奇,此时此刻的龙园对于D班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B班跟C班都还未完全信任D班。 因为龙园至今多次设下过陷阱,所以也难怪大家会怀疑。 「清隆你打算怎么做?」 启诚跟明人前来找我做确认。 「你们两个呢?」 我即便露出一副正在烦恼的样子,但还是向他们问了回去。 「我打算配合启诚。毕竟我不擅长动脑筋。」 「……C班主导的小组很有吸引力。只不过,老实说,我对平田的做法不满意。」 「你是说?」 搞不明白的明人问了回去。 「比起取胜,平田更优先于保护同伴。虽然这不算坏事,但结果会导致获胜的概率下降。事实上,池跟鬼冢、外村都希望加入平田的小组。当然,能不能派上用场得根据考试内容来判断,或许他们考的分数比我还高。不过,如果考试内容跟我预想的一样,那他们很可能考不过我。」 「唉,说的也是……」 「毕竟A班他们不是乌合之众。就算山内去拖了后腿,平田小组也不见得能赢。只能避免被拉去陪葬而已。这样的话我觉得反而应该去加入人数少的小组,凭借少数精英去获得胜利。」 「也就是说,如果目的是高于平均分的话,这算是个可靠的方法,是吧。」 一年级全体男生为80人。 各个班级20人。顺利分开的话就是如下分组。 A小组(14人A、1人C)=15人 B小组(12人B、1人A、1人C、1人D)=15人 C小组(12人C、1人A、1人B、1人D)=15人 D小组(12人D、1人A、1人C、1人B)=15人 剩下20人(A班3人、B班6人、C班5人、D班6人)。 这20人应该会分成两个小组吧。 不过,虽然基本上所有学生都按照各班带头人的意思构成了小组,但也有不这么做的学生。 这群人的代表人物,毫无疑问就是D班的龙园翔了吧。就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参加这场考试一般,龙园独自一人等待着时间的经过。 但他好像不是单纯落单了而已。并不是没人搭理、孤独地度过这段时间,而是一副当当正正地贯彻了孤高一词的样子。 不过,如果分组没有全部定下来的话,事情就没法向前推进。 必然会有某个人数少的小组得把龙园拉进来。 现在就连同班的石崎都没法去跟他打招呼,如果有谁能去采取行动的话,我想就只有他了吧。 「龙园。可以的话要不要加入我们的小组呢?」 当然,朝龙园打招呼的是我的同班同学——平田。已经在班级战方面处于半退场状态的龙园应该觉得这场强制参加的考试很令人心烦,但他也不会贸然反抗吧。 「等等,平田!让龙园来当同伴什么的,开什么玩笑啊!」 打算加入平田小组的学生们一齐表示反对。 谁会乐意去背负这最危险的炸弹呢。在晋升A班的战略中,龙园翔是最为多余的存在。 学生们在一定程度上也都明白,在这所学校中大家都在争夺A班的位置。 只不过,与其同时我心中也产生了一个疑问。 那便是从『A班以外的班级』毕业时的情况。 当然,享受不到可以去任何地方升学、就职这一梦幻般的福利,问题在于从A班以外的班级毕业的话,会得到多高的评价。 进入这所学校的学生们都在不断思考这个问题。 给人一种正面情报跟负面情报同时交织在一起的印象。 不利的一面是会被贴上『未能胜出的学生』这一标签。升学、就职地点的人可能会这样认为,如此一来自己就会在选拔中被淘汰。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也有人认为,可能有很多地方会看好“从高度育成高等学校毕业”这一条件。在实力主义之中积累了三年宝贵的斗争经验、高度育成高等学校是政府主导的学校——这两点应该会受到高度评价。也就是说,只要不做过高的奢望,从这里毕业的价值——也就是有利条件还是很丰富的。 不管是D班也好还是C班也好,虽然没有晋升A班,但也不用太过悲观。 二年级那边,南云凭借压倒性的强大实力与支持率君临A班,跟B班以下的班级拉开了很大差距。虽说还有一年的时间、有逆转的余地,但下位班级的情况很不乐观。并且在三年级那边也是类似的状况。虽然没有二年级之间那么大的差距,但听说堀北她哥所在的A班一次也未曾让出过A班之位,一直处在领先位置。 至少目前降至D班的二、三年级班级基本上没有逆转的希望了。如果不像UltraC……猜谜节目那样可以在最终问题颠覆之前的所有分数的话,他们应该是没有希望了吧。 还未能理解整体情况的一年级先不谈,基本上不会有人认为退学也没关系。 升学、就职地点的人应该不会欢迎那些战败后退学的学生。 因负责人而产生的连带责任制度始终只是作为一种抑制力。 这条规则是为了防止有人使用强硬的方法让学生退学。但即便如此,保持警惕还是很重要的。甚至有的学生可能认为退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万一负责人受到退学处分的话,应该会毫不留情地拉人陪葬吧。 也就是说,除了负责人之外的学生需要考取尽可能高的成绩,避免成为连带责任的对象。而且要避免得罪负责人。 「居然打算拉入我组,你可真是了不起啊,平田。不过看来意见没法统一呢。」 没错,只要有反对者出现,这个分组就绝对没法统一。 即便平田前去说服,须藤他们也绝对不会同意吧。 「我说启诚啊。少数精英也相当有风险吧?」 看着剩下来的学生们,明人小声问道。 「……超乎我的想象呢。」 看来启诚也这么认为,他以一副无语的表情叹了口气。 C班剩下来的5个人是我跟启诚、明人、博士、鬼冢跟高圆寺。(注:衣笠手滑) 博士跟鬼冢似乎很想加入平田小组,但人数超出了。高圆寺则是一直我行我素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没打算参加讨论。 虽然也能主张我们5个人组在一起,但剩下的是2个10人组。也就是说,其他班没法采取相同的做法。 而且基本上没剩下那种积极申请担任负责人的学生了,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同学们都僵在了那里。 「我只要不跟龙园一个组就行!」 B班的一个学生主张道。 「我也想避开龙园。」 看来旁边的启诚也是相同意见,似乎每个人都想避免跟龙园组在一起。大概是因为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吧。 唯一有可能会跟龙园组在一起的石崎他们目前也是一副远离他的样子。没有直接跟屋顶事件扯上关系的椎名日和可能对龙园没什么糟糕印象,但她在女生那边,影响不到这里的情况。 「看来不好轻易定下来呢。」 「让他加入D班的小组是最好的做法。」 「如果能那样做就好了,但目前状况实在比较困难。」 「……听说他们闹翻了。但没什么有力证据表明那是真的。」 神崎,不,几乎在场的所有学生都在怀疑,但这也难怪。因为目前的状况看起来像是D班有意远离龙园打算使其做出什么事情。 「神崎君。如果龙园君真的感到为难的话,我觉得应该想办法帮助他。」 「想办法,你是说B班跟C班去帮助龙园?」 「嗯。」 「即便救了D班,那也相当于牺牲了两个班级。到头来,把风险放在天平的另一端衡量的话,拉他进组里应该不是个好主意吧。」 神崎是对的。如果拉龙园进组有风险的话,那风险也应当让龙园所在的班级去背负。我们自己没必要付出多余的辛劳。因为假设就算金田跟石崎不愿意,他们也没法强行把龙园塞给别的班级。 如果这场考试是两人一组参加的话,恐怕平田会毫不犹豫地跟龙园组在一起吧。但这次的小组人数在10人以上。光靠一个人的善意无法决定一切。 接着,突然到访的沉默暗示着这次分组将花费比预想中更多的时间。排开龙园、快速分好的3个小组内的成员们似乎也开始疑神疑鬼了。 3 「我想提一个方案。目前的问题是龙园的存在,大家不是在争论龙园应该加入哪个组吗?既然这样,拉龙园入组,相对地,我愿意成为那个组的负责人。」 做出这番发言的,是一直在旁边静观的明人。他继续说道。 但是,想要把所有人都不欢迎的龙园拉入组里,这会招致大家的怀疑。 「你有什么企图啊?」 「很简单。作为回报,我想要取得第一名时获得更多的报酬。」 我想,应该不会没有人反对,但所有人都知道,让龙园待在组里更加危险。但明人的话,我不觉得他是冲着报酬去的。看起来应该是没人愿意拉龙园进组,所以明人就随便找个理由这么做了而已。 「你这是什么方案。如果你到时候被退学的话,是不是打算拉人陪葬啊?」 「如果不是特别露骨地拖后腿的话,我是不会那么做的。说到底,这在规则上就行不通吧。」 明人把话都说白了,临时小组的成员们都沉默了。 虽然有了这么个曲折的过程,但一年级男生们终于分成了6个小组。 而我的小组也同样定了下来。 C班成员是『高圆寺』『启诚』『我』三个人。 B班成员是『墨田』『森山』『时任』三个人。 A班成员是『弥彦』『桥本』两个人。 D班成员是『石崎』『阿尔伯特』两个人。合计10人的小组。 跟4个分别由同一班级的学生主导的小组相比,我们这边明显很奇怪。 话虽如此,明人率领的另一个小组也是同样的状况吧。 不过,我所在的这个小组也有这个小组的问题。 那便是我们我们还未定下负责人。看起来这个组里似乎没有那种积极申请担任负责人、发挥出领导才能的学生,一个也没有。 没有率先统一意见的人,所以组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氛围。不管怎样,目前首先应该向校方报告小组的成立,之后再去选出负责人也没问题。作为第6个小组,我们10个人前去报告。 「虽然避开了龙园,但这个组能不能考到平均分还不好说。」 从启诚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不安。老实说,我不知道C班以外的学生们是否优秀。就我个人而言是想要避免跟石崎和阿尔伯特在一个组里,但事已至此就没办法了。 虽然石崎为了避开我而明显刻意不看向我这边,但这应该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吧。只会给人留下他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的印象。 「而且高圆寺也是个问题儿童。」 如果他认真做的话不管是学习能力还是身体素质都无可挑剔,但前提是『认真做的话』。 「就算是高圆寺也不会捣乱吧?毕竟要是被拉去陪葬的话就完了。」 我感觉他会一副散漫的态度考到平均分以上。唯独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他的行动是无法预测的。 如果高圆寺没有表现出干劲的话,就没法预测今后会有怎么样发展了。 做完报告之后,我看到之前先离开体育馆的A班小组留了下来。最开始还以为他们在刺探这边五个组的构成情况,不过看来不是这样。因为里面还有二年级跟三年级学生的身影。最重要的是,在二年级学生中释放出压倒性存在感的学生会长南云雅也在其中。 确认到一年级全体男生匆匆忙忙地分好了小组,他朝我们打起了招呼。 「我还以为你们会再多花点时间的,没想到这么快呢。」 看来二、三年级那边几乎所有的小组都分好了。 「我有个方案希望你们一年级能听一下。咱们接下来要不要组成大组?」 「南云前辈。这个不是今天晚上要做的吗?」 「这是因为校方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定好了小组,所以他们才会这样安排。碰巧全学年都已经分好了小组。接下来直接构建大组不是更划算吗?」 看来老师那边也没预料到目前的这个情况。 得知我们开始构建起了大组,老师们慌忙动了起来。 受到学生会长的提议,其他学生根本没法拒绝。 「没关系吧,堀北前辈。」 「嗯。我们这边也是,这样做比较方便。」 他们这样简短地谈过之后,大家以南云为中心渐渐展开了话题。 「该怎么搞呢?感觉像选拔制度一样下决定也没意思。一年级小组中的6个代表猜拳来决定指名顺序。按照获胜的顺序从二、三年级的小组中指名的话,大组的构建就完成了。既公平又省时哦。」 「一年级他们手上的情报太少了。可能不够公平吧。」 「想要公平地下决定是不可能的。因为就结果而言,各自的情报量之间的差异是无法避免的。」 南云跟堀北她哥之间进行了简短而重要的对话。一年级学生根本无从插嘴。 「你们一年级怎么看?如果对这方法不满意的话请说出来。」 明知道大家都没法顶嘴,南云还是这么问道。 「我们这边没有意见。」 A班的的场仿佛代表整个一年级那般回答道。 「这样啊。那咱们就快点开始吧。」 南云一度露出笑容,然后前去跟他自己构建的小组汇合了。接着,二、三年级分别拉开距离,成了6个小组。 一年级小组中的5个负责人就这么直接前去准备猜拳了。 南云仿佛在观察孩童一般,他露出一副温和的表情注视着大家。 「就剩下那边的小组了。」 由于只有我们组还没定下负责人,所以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大家都不打算率先去参加猜拳。我以大家察觉不到的程度轻轻推了推启诚的后背。虽然启诚一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随后还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举起了手。 6个小组代表聚在一起围成圈开始猜拳。 结果启诚是第四个去指名的。 第一个去指名的是A班以的场为中心的小组。第二个是以C班为中心的平田小组。第三个是以金田为代表的D班小组。 「关于选择哪个小组,你们可以互相商量。」 最引人注目的小组应该是二年级A班的带头人且担任学生会长的南云雅所在的南云小组,或者是三年级的以堀北她哥为中心的小组吧。只不过,如果像平田这样在其他年级也有很多朋友熟人的话,或许能将隐藏在其中、一见之下难以辨别的优秀小组挑选出来。 最先去指名的的场毫不犹豫地选了三年级堀北学所属的小组。接着,第二个去指名的平田仔仔细细地挨个观察起了剩下的11个小组。 最后选出的结果不是另一个最引人注目的小组。 平田所选的小组,其成员我一个也不认识。 「喂,平田。你选这个小组真的好吗?选学生会长的小组不好吗?」 也难怪池会这样插话。 「嗯。这样应该就可以了。虽然优秀的人们很有吸引力,但他们所背负的问题必然也很大。而且我选的小组里的前辈们也不比他们差哦。」 说着,平田露出了自信的表情。 “既然平田这样判断的话”,池深深地表示妥协。至今为止培养起来的信赖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吧。下一个是D班的小组。与其说是跟同班同学商量得出结果,倒不如说金田向组里成员说出了自己想选哪个小组。似乎没人反对,于是很快他就做出了选择。 「我们希望指名二年级的乡田前辈的小组。」 这次又没选南云的小组,而是选择了其他小组。 「为什么会避开南云呢?」 我小声说出了这个简单的疑问,旁边的明人来为我补充道。 「这是因为啊,除了南云前辈之外的其他组员都太微妙了吧。」 「是这么回事吗?」 「倒也不是全都很微妙啦,但其中有很多C班跟D班的人。金田指名的就是二年级A班成员多的小组。」 也就是说,金田并不是毫无意义地避开南云吗。不仅如此,他还选择了可靠了同伴。 只不过,我心里放不下的是为何南云没有以A班为中心来构建小组。当然,我知道南云掌握了整个二年级,但就算这样,以自己班的成员为中心来构建小组应该会更加可靠。接着,该轮到第四个去指名的启诚了。 「由我来决定真的好吗?」 启诚想组里成员投来了这么个简单的问题。 「选哪个我都无所谓。反正我一个也不认识。」 看来石崎以下的D班成员是打算交由启诚来判断。A班也没特别提什么意见。关于一直没提出意见的B班,他们在深思熟虑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请选择南云前辈的小组。」 虽然小组成员似乎是C班、D班的居多,但毕竟学生会长在组里,他们是很看好这一点吧。接受了他们的意见,启诚选择了南云率领的小组。在那之后,讨论依旧在进行,第二次指名结束后,终于形成了6个大组。 「堀北前辈。毕竟咱们碰巧没在一个组里,要不要比一比?」 面对南云的提议,堀北投去了锐利的视线。 另一方面,从三年级那边传来了略显无语般的叹息。在特别考试面前,三年级的藤卷以提出忠告的形式上前一步。从他之前在体育祭上主持过的经历来看,藤卷这名学生有一定的发言力。 「南云。这都第几次了,你给我适可而止!」 「请问您说我这是第几次是什么意思呢?藤卷前辈。」 「你至今为止像这样对堀北提出挑战,我都没说什么。但这次是包含一年级在内的大规模特别考试。像你这种把考试当成个人玩具的行为我是不会认可的。」 「为啥咧。在这所学校里可不分一年级跟三年级,谁对谁宣战也不是什么奇怪事吧。特别考试的规则上也没有禁止这么做。」 面对体格庞大的藤卷也毫不畏惧,不仅如此,南云还持续做出挑衅行为。 「我在谈基本道德的事情。即便没写在规则上,但有的事请可以做,有的事请是不能做的,这是理所当然的。」 「我倒不这么认为呢。倒不如说,只期望同学年的学生展开斗争的前辈们才是妨碍在校生成长的障碍吧?」 「别以为当上了学生会长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才要搞清楚,你这是越权行为!」 「既然您这么想的话,就请让我搞清楚呀。那要不藤卷前辈也来做我的对手?您姑且是三年A班的No.2吧?」 在露骨地表现出顺便提到藤卷的同时,南云摆出一副傲慢的态度把手插进口袋里。 虽然南云只是随意做出了挑衅,但对于三年级来说似乎是一种屈辱。几个学生打算上前来,但被堀北制止了。 「至今为止我从未答应过你的要求。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是的诶。虽然朋友都说你是不是害怕输给我,但我想应该不至于吧。堀北学长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不会害怕输给我,说到底,堀北前辈觉得自己根本不会输。」 侧耳倾听南云这番发言的二年级学生露出了一副崇拜他的样子。 不光是注视朋友或恩人那样的目光。既是对手也是讨厌的对象,同时还是尊敬的人。总之大家向南云投去了复杂的视线。 进入学校两年,这个男人凭借常人想不到的方法达成了很多很多吧。至于他究竟做了多少,就连三年级学生们也不清楚。一年级的就更无从得知了。 「我只是跟藤卷前辈一样,不希望出现无益的斗争罢了。」 「你所喜欢的斗争影响到太多人了。」 「我倒觉得这就是这所学校的做法,也是乐趣所在……唉,看法不同呢。总之,我还以为体育祭的接力上的话,就能跟前辈来一场正面对决了,但可惜没能实现。这边还依旧处于欲求不满的状态呢。」 「我不觉得二、三年级在这场考试中决出胜负有什么意义。」 「我想也是。前辈就是这样的人。但我始终也只是希望作为学生会长跟原学生会长展开个人战而已。您马上就要毕业离开了。我很想试试在那之前能不能超过您呢。」 仿佛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一般,南云的要求没有分寸。 「你打算用什么来决胜负?」 一瞬间三年级学生那边似乎都感到很惊讶。从对话来看,堀北她哥似乎是要接受南云的挑战。 「就比看谁能让更多的学生退学,怎么样?」 「别开玩笑。」 「我到觉得这样挺有趣的,不过这次就先算了吧。如果要认真提个方案的话,就比一比看谁的组平均分更高吧。方式简单,不过结果很直观。」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我接受你的挑战也无妨。」 「谢谢您。我就知道前辈的话肯定会答应的。」 「只不过,这始终是你我之间的个人战,不要把其他人卷进来。」 「您说别卷进来,是吗。不过从特别考试的方法来看,我觉得拖其他组的后腿也是一种作战方法呢。」 「这个做法背离了考试的本质。这场考试始终只是在考察小组的凝聚力。根本不是让学生去进攻其他组的弱点、扰乱其他组。」 「……也就是说,啥意思啊?」 石崎不由得向启诚问道。 「应该是只承认堂堂正正决胜负的意思吧。简单点说的话,我觉得就是不准像龙园那样排挤对手吧。」 「……原来如此。」 无视两人简短的对话,堀北她哥跟南云继续谈道。 「如果不答应我的条件,那这事情就算了。」 堀北她哥所反对的,是陷害对手的行为。 恐怕是打算阻止南云采取他所擅长的这种手段。 「也就是说,不能为了获胜而去攻击堀北前辈的棋子,对吧。这样也行。」 还以为他会烦恼该怎么做,没想到南云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不过堀北她哥进一步说道。 「而且不限于这边的小组。我不接受任何妨碍其他学生的做法。当我知道你跟什么事情有所关联时,这场胜负就变为无效。」 「真不愧是前辈您,不肯放过我呢。虽然我也想过向堀北前辈之外的小组寻求帮助、采取进攻的方法……」 说着,他无畏地笑了。 「我明白了。反正看来渴望决出胜负的就我一个,那我就接受一定程度的条件吧。始终贯彻堂堂正正的做法,凭借所谓组内凝聚力来比较哪个组平均分更高,就以此来决胜负吧。先说好,我们还是有必要先定下来输赢时的惩罚,对吧?那就仅仅赌上尊严来战斗吧。」 关于这一点,堀北她哥既没做出肯定,也没去否定。 也就是说,他甚至都不打算去赌上尊严吧。 4 开场阶段结束后,我们小组被南云叫住了。 「虽然前辈们已经不在这里了,但我能占用你们一点时间吗?因为看你们好像没定下负责人的样子。」 面对南云指出的事实,启诚稍显慌张地做出应对。 「诶,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因为大家说要猜拳的时候,你们的动作明显很奇怪。如果在分组阶段就定好了负责人,那他肯定会立刻前去猜拳。但那个时候只有你们那么一个小组反应慢了。再说另外一点,如果有哪个小组还没定下负责人的话,那应该就是混合了3到4个班的小组吧。」 虽然南云他大概不认识所有一年级学生,但他凭借推理说中了我们的小组划分情况。 这推理虽然不难,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察觉到的,因为我们小组真的只是迟了一点点而已。事实上我轻轻推了推启诚的后背让他去参与猜拳。因为考虑到如果大家开始讨论的话,我们组没有负责人一事就会暴露,而这边没必要主动去暴露这种可能会成为小组弱点的因素。虽然这个尝试也没起到作用。 「听说可以之后再决定负责人。」 「说的也是。不过我们也想提前了解一下你们一年级的负责人都是谁。而且我希望你们明白,负责人这一职务是应当尽早定下来的。越晚下决定,负责人就会越晚地注意到自己的责任,而且被推给这一职务,还会感受到不安。」 虽然不好判断他说中了多少,不过南云是打算让我们当场选出负责人,这一点应该不会有错。 「……怎么办?」 除我之外,启诚向关系不大好的小组成员们投去了疑问。启诚自己也不想做这种主持一样的事情吧。 「用什么方法决定都行。请在这里定一下负责人吧。」 既然学生会长亲自发出了指示,以不良自居的石崎跟阿尔伯特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估计没人会举手吧。这次也用猜拳不就行了嘛。」 打算潦草完事的石崎这么说着伸出了拳头。我也顺势伸出拳头。 九个人,九个拳头围成了一个圆。 还差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打算参加猜拳。 「喂,高圆寺。」 在拉开了一点距离的地方,高圆寺注视着窗外,而启诚对他这么搭话道。 但高圆寺看也不看这边。 「那边的黄毛,动作快点!」 二年级那边传来了蕴含怒意的声音。 高圆寺终于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他转了过来。 「呵呵呵。我这一头美丽的秀发很是显眼吧?」 「什么?」 没提到猜拳,高圆寺只对头发的事情作出回应。 「高圆寺,你认真点啊。」 「所谓认真是指什么。参加猜拳就是认真吗?」 「一年级……高圆寺是吧。你是在小瞧我们高年级的吗?」 当然,高圆寺被高年级的盯上了。不过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就很明显了。 「小瞧?不对,我没有小瞧任何人。你们大可放心,我从一开始就对你们没有任何兴趣。」 他大概是打算回答说自己这行为不是在小瞧他人,但完全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我不会参加猜拳的。因为我对所谓负责人不感兴趣呢。」 「我们也对负责人没兴趣。但也只能这么做了,不是吗?」 启诚一副无语的样子这样说服他,但高圆寺似乎不打算答应。 「你这话说的可真奇怪呢,boy。没兴趣的话,也就没理由参加了吧?」 「不,规则就是要求参加的啊。」 「规则的意思是每个组里必须有一个人要担任负责人。既然这样,那除了我之外谁来担任都行。」 「喂!开什么玩笑啊。你以为在这里你还能这么任性吗!」 曾经一度在龙园在场的情况下跟高圆寺发生过冲突的石崎朝他逼近。 「呵呵呵。那你们擅自把我选为小组负责人不就行了?」 说着,高圆寺将刘海撩了上去。 面对这意料之外的提议,石崎僵在了那里。 「那我们可就让你来当负责人了啊。没问题是吧。」 「选择把负责人这个职位推给我是你们的自由。我不打算逐一进行反驳。况且没人担任的话,小组不也得受罚吗?如果害怕的话你们大可去这么做。」 但高圆寺接下来的发言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到无语了。 「我决定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不过,我决定不做的事情也绝对不去做。也就是说,不管你们谁来直接找我谈判,我都不会改变主意。当然,我也不会担负起负责人的责任,而且甚至可能会拒绝参加考试呢。分数低于平均分的话我会拉个人陪葬,即便这样也OK?」 「……这……么做的话,你丫不也得退学吗!」 「呵!呵!呵!是这样呢。」 高圆寺的态度看起来简直好像不怕退学一样。 「不过,这种问题本来算是很愚蠢的呢。就算我所有的考试都考0分,但只要你们去努力奋斗的话,平均分基本上不会低于分数线。不用害怕。」 说着,高圆寺把头发撩了上去。但无法保证分数不会低于平均线,他的发言没有任何根据。高圆寺擅自认为这场考试并没有那么困难,或者他是因为不想参加考试而信口开河。但不管怎么说,大家已经足够感受到高圆寺那与众不同的异样感了吧。 「怎么会有这种家伙啊。他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 说着,石崎向后退了一步,同时嘴里这么嘀咕着,也难怪他会这么觉得。 但我从高圆寺的发言中找到了一个矛盾点。话虽如此,但在场的石崎他们是绝对察觉不到这个矛盾吧。毕竟高圆寺的这个态度本身就没有作假。 如果高圆寺是刻意做出了这个矛盾点的话…… 还得等到考试当天才能确认这一点,这样做有很大的风险。 「反正他没胆量考0分啦,就推给他吧!」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应该是想把麻烦而且风险又高的负责人一职强行推给高圆寺吧。当然,在其他班看来就相当于失去双倍报酬的机会了,而且还有可能成为连带责任的对象,想必心情会很复杂吧……但如果高圆寺真的考了0分的话,到那时便有悲惨的末路在等着他。 「算了吧石崎。要那么做的话小心他拉你陪葬。」 就好像在帮助敌人一般,桥本制止了石崎。 「但是啊……可恶,如果能像这样强行让别人承担风险的话,我可绝对不会去承担这风险!」 「唉,是这样的。」 即便感到有些无语,桥本还是露出一副认同的表情点了点头。 没有人认为这个组能考到第一名。所以基本不会出现主动申请担任负责人的学生。 或许我们小组的情况比想象中的更加严峻。如果高圆寺贯彻了他这幅态度,那我们就会失去相当多的点数,就连本来能够获得的『最低分』也达不到,这对于二、三年级来说应该是意料之外的事态吧。 不过,面对高圆寺这异样的态度,有一个人强行介入了进来。 「你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高圆寺。」 说意外倒也意外,这个人……看上去跟高圆寺没什么接触点的南云仿佛找到了颇有意思的东西一般接近了过去。平时这两人没什么接触。 「我也知道你哦。就是那个新上任的学生会长对吧?」 即便对方是学生会长也毫不怯懦,高圆寺采取平常的态度来对应。 「要采取这种儿戏一般的态度是你的自由,但你真的觉得退学也无妨吗?」 面对不展露弱点的高圆寺,南云这样问了过去。 然后他继续说道。 「在这所学校里有个麻烦的制度。即便如此,你还是以这种散漫的态度走到了今天。那是为了从这所学校毕业。然而你却要在这里面不改色地背负起他人推过来的责任,而且还要拒绝参加考试?这都是假的。你只是不想为了升上A班而付出努力罢了,你根本不打算离开这所学校。」 「呵呵呵。你的发言真是有意思呢。为什么能断言我说的是谎言?」 恐怕南云说的是对的。高圆寺刚入学时,班里的人问他想不想升上A班时,他是这么回答的——没兴趣,只想从这所学校毕业。 虽然不想退学,但也没必要往上走。 跟我在这所学校里寻求的东西极为相似。也就是在考试中适当放水也不会出问题的做法。所以他才这么疯狂。 「因为这些都写在你的脸上啦。」 南云这么一说,高圆寺露出了一脸愉快的笑容。 「Bravo!Bravo!」 他砰砰地拍起了手。然后坦率地对南云这随口说出的理由做出了回答。 「我是实在不想成为负责人,结果说了谎。就让我订正一下吧。我虽然不打算升上A班,但也不打算退学。我的意思是,就这样让我能够散漫度日的状态是最好的。」 仿佛认罪一般,高圆寺这样回答道。 我以为所有人都能够接受他这番回答,但南云却不是这样。 「对A班没有兴趣,是吗。这也是个谎言吧?」 「哎呀哎呀,我已经被当成了说谎者吗?」 「如果这不是谎言的话,那可就有问题了,高圆寺。你现在不是已经得到了从A班毕业的方法吗?」 南云道出了这难以置信的内容。吃惊的不只是石崎跟我们这些一年级学生,就连二、三年级那边也感到很是惊讶。 「哦?你这话可真有意思呢。可以的话能让我听一听你的逻辑吗?」 「没关系吗?如果我在这里把其中的逻辑进行说明的话,你那个『可靠的方法』也就无法使用了,不,是无从使用了哦?」 「呵呵呵,无妨,我现在想知道你是否猜中了我的想法。」 对于南云的这番追问,高圆寺不仅没有胆怯,还一脸开心地笑了起来。 「使用2000万点数升上A班。每个人都这样想过,也打算去实施过。实际上,那么多点数是没法轻易攒够的,但也绝不是攒不到。你在进入这所学校不久后,首先就去打探过了——三年级学生毕业时点数该如何清算。」 「继续说。」 「毕业时,为了能够在校外进行使用,个人点数会被『现金化』。当然,其价值会下降,但这依然算是个破格的制度。你是打算用高于现金化的价格买入个人点数吧?」 听了南云的说明,周围的人难以隐藏动摇和惊叹。 被这么一说,高圆寺一脸满足地开了口。他也对这南云这番正确的说明做出了回答。 「说得没错。我刚入学就知道了这个结果,找到了真理。不管在校时地位多么低下,如果可以用这个最终的合法手段获得个人点数,就能不费吹灰之力便从A班毕业呢。由于想到了这个太过简单的攻略法,这所学校突然就变得无聊起来了。」 也就是说,这是有钱人才能够使用的奇迹般的一招。 从那些放弃升上A班的学生、或者已经确信会胜利的学生以及快要毕业的学生手里高价买入个人点数。如果毕业之后点数的购买能够得到保证的话,就算有很多学生愿意转出点数也不奇怪。 但在一般情况下,这一点是极为困难的。 假设用跟现金相同的价格买取的话也是2000万。区区一个高中生无法拿出这么多钱,而且根本无法在交易上建立信任关系。 「幸好我在进入这所学校之前就把自己作为下任社长的面部照片公开在公司主页上了呢。动用个几千万还是很容易的。获取信任相对来说是比较简单的。」 「嗯,实际上在二年级中也有好几个学生打算卖点数给你,在三年级里面也有相当多的人数吧。虽然你好像让他们别说出来,但在二年级里也有很多人是全面信赖我的。有人来问我可不可以相信你说的话。当然,作为一个方案我还是表示了赞成。虽然也不是没有风险,但听说你好像相当有钱呢。但也就到今天为止了。」 说着,南云将视线投向了二、三年级那边。 「即便他是个有钱人,但正如你们所见,高圆寺这个男人信不得。如果有必要的话,这个男人会面不改色地说谎。最好还是别把点数卖给他。」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以防万一,这件事就由我先上报给学校。毕竟在毕业之前买取个人点数这种做法校方原本是不会允许的吧。」 「无妨。我不过做了个升上A班的准备而已,事实上我还没决定是否要用这个方法呢。」 看来高圆寺不过是将其视为一个作战而已。 不过这事情可真是了不得。如果其他人都拿不出2000万的话,这也就成了高圆寺以外没人能够实施的独一无二的作战吧。 「……我还以为他是个奇怪的家伙,但没想到居然有这种来自领域外的一招。真是漂亮。」 桥本仿佛感慨一般低声惊叹道。 「自己主动放弃这一招,高圆寺是什么意思啊?」 多个视线投向了身为高圆寺同班同学的我跟启诚,但这种事情我们也无从得知。不,准确的来说,我有一个线索。 那便是高圆寺没理由从A班毕业。高圆寺的目的不过是『从学校毕业』,在他看来,跟同伴一起合作应该是无意义的。 虽然发现了攻略法,但没必要去强行使用。 所以就算方法暴露了也没关系。或者他是从“找寻其他攻略法”中发现了乐趣吧。南云对高圆寺所展现出的洞察力和情报真是相当厉害。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高圆寺被哄骗啊。」 我也打算同意启诚的低声呢喃。 但是…… 「不过学生会长,这样一来我就明确没有了参加猜拳的理由。唯独这句话我说在前面——在一切都被暴露出来的情况下,我不打算担任负责人。」 「……原来如此啊。」 或许高圆寺确实有过某种谋略,但他的做法没有改变。 倒不如说他自己主动使这个谋略暴露出来,放弃了它。 这样一来的话,可以说我们就没有办法去强行把负责人一职推给高圆寺了。 高圆寺是个超级有钱人,就算退学,他的将来也不会一片黑暗。所以我实在不觉得这种人会害怕退学。 当然,我们也能采取强硬的手段来让他成为负责人,但这个小组里应该没人有那个勇气吧。毕竟要是被高圆寺拉去陪葬可就完了。 「感觉吧,都这样了,或许还是我来当负责人比较好吧……」 启诚好像放弃一般举起了手。 以此为开端,虽然其他班级的学生们也做出了反应,但毕竟组里有高圆寺、石崎跟阿尔伯特这样比较乖僻的学生,而且跟其他组相比,我们组的获胜希望比较小,于是就没有其他学生举手。 「那就这么定了。」 见证了负责人的选定,南云下达指示让大家解散。 在那之后,我们遵循校方的指示离开了体育馆。 5 「这建筑物……比想象中的还要老旧呢。」 每个小组分别被带到了他们的住宿房间。每个房间似乎都有木制的高低床,配合着人数做了增减吧。石崎立即走到房间深处的高低床边,登着梯子上了上铺。 「我就在这儿了。」 「擅自在那儿说些啥呢。光你一个挑床位也太狡猾了吧!」 面对石崎抢先一步的举动,弥彦带着怒意说道。 「这种就是先到先得啦。」 石崎俯视着弥彦嗤笑道,同时横卧在了床上。 「床位的分配应该要大家一起来商量。」 不准擅自行动——成为了负责人的启诚也这样提醒道。大概跟弥彦的发言一样,石崎依旧没打算听从吧,但他跟启诚旁边的我对上了视线。或许石崎一直都在尽量避免跟我对视,但我们在同一个小组里,有些事情实在难以避免。 「!……」 一瞬间,石崎仿佛感到恐惧一般做出了变化,他慌忙从床上跳了下来说道。 「你说商量……具体要怎么决定啊。」 面对石崎心态的转变,启诚一副不解的样子歪起了脑袋。 看来石崎是把启诚做出的提醒当成了来自我的提醒。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就是过度的被害妄想了。因为我觉得床位的先到先得也没什么奇怪的。当然,如果能大家一起商量来顺利分配的话那是最好的。 「呵呵呵。如果不需要那个床位的话,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说着,高圆寺跳上了石崎之前占有的床位。 「喂,你在擅自搞啥呢!」 石崎回过神来,对着床上放松下来的高圆寺吼道。 但对方是高圆寺,一般的常识对他并不适用。高圆寺并没有听进去,只用短短几秒钟时间,他便像在自己的房间里那般舒适地休息了起来。 「可恶,这还商量啥呀!」 以高圆寺的行动为开端,部分学生开始去占有自己想要的床位了。石崎也放弃跟高圆寺争执,再次去找了另一张床的上铺。每个学生都希望优先选择上铺,唯一一个体格庞大的阿尔伯特看上去很不容易爬上上铺,但他没有做出任何抱怨,而是默默地坐在了石崎的下铺。 这已经不再是大家互相协商的氛围了。 「只能我去了,是吗。」 说着,启诚确保了那张似乎没人要的高圆寺的下铺床位。虽然周围的人难以察觉,但他肯去接手没人愿意做的事情——其实小组中有这样的成员意义很大。顺便一提,最后我的床位也是下铺,上铺是A班的桥本。 「请多指教咯,那个……」 从上铺伸下来一只手向我打招呼,但对方好像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绫小路。请多指教。」 「我是桥本。」 仿佛约定好要愉快相处那般轻轻握了握手。 这一天,在那之后都是自由时间。因此,小组未能发挥出它的作用来,大家开始各干各的。如果这里有平田那样具有领导才能的学生的话,接下来大家的关系或许会更加亲密吧…… 就我而言,遗憾的是没了跟其他班学生拉近关系的机会,轻松的是我可以不用去展开那种稍微有点麻烦的对话了,心情很是复杂。 「我说啊,我有个简单的问题。阿尔伯特会说日语吗?他听得懂日语吧?」 上铺的桥本如此这般尝试朝石崎跟阿尔伯特本人投去疑问。 「这不理所当然的嘛。对吧,阿尔伯特。」 仿佛对桥本作出回答一般,上铺的石崎探下身子俯视着阿尔伯特。 但阿尔伯特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一直盯着前方。 「……该不会听不懂吧?」 「你们不是一个班的吗?」 桥本笑着说道,石崎好像有点生气了似的补充道。 「我有啥办法。平时都是龙园同学下指示。」 「龙园同学,是吗。」 石崎随口在称谓中加上了『同学』一词,但事到如今却有了一个奇怪的矛盾。 「听说他跟你们起了争执然后不当带头人了,这事是真的吗?」 「真烦啊,这就是真的啊。刚才那是……以前叫惯了而已。」 不仅没有增加小组的凝聚力,反倒从这么早的阶段起,大家似乎就已经开始互相试探了。所有人都在怀疑龙园是否真的离开第一线了。 将早已发生的争执放到一边,我选择在建筑物中走一走。 6 第一天的吃饭时间,也就是自从早上下了巴士以来第一次跟女生们接触的时间到来了。 偌大的食堂似乎可以容纳相当多的人数,上了台阶便能俯视一楼的情况。浏览过的资料上写着能够容纳约500人,相当多的学生混杂在了一起。 「没手机的话,想要跟别人汇合也不容易啊。」 恐怕堀北跟惠应该在找我吧,但我刻意不采取行动。在这种情况下,她们两人找到我之后会做出不同的反应吧。堀北应该会无所顾忌地跟我打招呼,而惠则是采取观望的做法。如果我没有表现出在寻找她的样子,那就说明目前还没有接触的必要,而惠也明白这一点。 第一天的话,能够预想到将会接触各种各样的学生。应该不会有很多人盯上我吧,但像坂柳跟南云这样的学生也很可能正在监视着。虽说当时有平田在场,但南云见过我跟惠在一起时的样子。 我想避免贸然去接触惠。 就让我独自一人观察一下其他学生都在跟谁进行接触吧。 但在那之前得去吃饭。毕竟这一个小时是很宝贵的。 我端着盘子独自坐了下来。 如果是平时的校园生活,大家在吃饭时可能会按照年级的不同而划分出不同的区域来,但唯独在分好了组的这次吃饭时间里,各个年级的学生都混在一起吃饭。虽然很多学生都是跟小组成员一起吃,但也有不少学生正为了收集情报而付出行动。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里是唯一能够跟女生取得接触的地方。 同时也是情侣们能够纯粹地保持亲密关系的时间——极为有限的时间。 「哈啊呼呜呜呜呜呜。」 从附近传来了仿佛精疲力尽却又不失可爱的声音。 是担任一年B班班级带头人的一之濑帆波。 不分男女,周围众多的学生们都拥到了她跟前。 我选择在附近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倾听他们的谈话。 这种时候,我比较有自信不被周围的人注意到。 「……自己炫耀自己存在感低倒也挺难为情的。」 总之,就算我坐在附近,一之濑他们也没有反应。 不过毕竟食堂里有将近500个学生,大家不会连周围同学的身份都去一一确认吧。 「辛苦你了,小帆波。很不容易吧?」 「喵哈哈。要问我容不容易的话,算是挺不容易的吧。我还以为小组会更容易定下来的,但该起纠纷的时候还是会起纠纷呢。」 「没办法啦。毕竟其他班的都是敌人。」 「但刚才听神崎君说男生那边很快就分好小组了哦。」 「诶~真哒~?像我们都分组分到午后去了呢。」 虽然男生这边也不是轻易就分好了组,不过看来女生那边争得更厉害。第一天没有课程任务,这大概也是因为老师们预料到了这种事情吧。 「我说,这次考试该不会有谁退学吧……?」 「绝对没事……这也不好说呢。虽然我们一年级目前还没出现退学者,但我觉得大家不能大意。」 一之濑很有危机感,看来她足以去挑战这次特别考试。 「要是被人拉去陪葬的话怎么办呀……」 「没事的啦,小麻子。认真对待考试的话是不会发生那种事情的。」 「是、是这样吗……」 「而且,万一出事的话,只要大家互相帮助就行了。」 说着,一之濑安慰起了沮丧的麻子。 虽然看起来一之濑才是最疲劳的,但她表现出十分可靠的样子。 「好累呀。」 一之濑精疲力尽般趴在了桌子上。 可能是由于这个动作吧,她似乎察觉到了旁边不远处的我。 「绫小路君,你好呀~」 一之濑吗?我都没注意到你呢。——这种回答会产生违和感。 从距离上考虑的话,我这里应该足以听到他们刚才的对话,看来还是坦率地说出来比较好。 「刚才挺热闹的呢。」 「女孩子们的聊天或许能成为力量的源泉,但也可能并非如此。」 说着我不太懂的发言,一之濑再次倒在了桌子上。 由于平时没见过她这种没干劲的样子,眼前这幅光景显得有些意外。 「啊,我这种样子不太好吧?」 说着,她打算直起上半身,于是我阻止了她。 「一般大家在疲惫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 「抱歉啦。稍微让你感到不开心了。」 完全没有不开心。但这话我没能说出口,于是在心里表达出来。 「应该说这次小组的划分是真的不容易吧。感觉女生对于喜欢还是讨厌分得很清楚,因为也有不少女孩子当着面说讨厌对方。在这一点上,男生那边很多人都不会这样吧?」 「龙园倒是露骨地被嫌弃了呢。」 「虽然确实不该笑这件事,但那样也是没办法的呢。不过龙园君也很痛苦吧?被所有人疏远的话,应该很消耗体力的。」 她想的没错,但却不适用于龙园吧。因为我看到他没有了要背负的东西之后过地很是悠闲。 「别太有压力。」 觉得长久待下去也没用,于是我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毕竟我只有精力充沛这一个长处啦。再见咯,绫小路君。」 一之濑轻轻挥了挥手目送我离开。 在这次考试规则上,每天有一个小时时间跟女生接触。虽然男女生之间没法直接干涉对方的情况,但不难想到,这段时间明显是用来共享情报的。 恐怕在这里收集情报、做出指示去战斗应该是目的所在。 这个场地适合于沟通能力强且受到信赖的学生发挥能力。 「我可真不适合干这种。」 跟无人岛时的情况一样,在基本的方面上没有我能做的。 第八卷 ○受到考验的人性 早上6点过后,室内响起了轻快的背景音乐。这是设置在室内的广播中传出来的声音,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在告知我们该起床了。 房间里还很昏暗,无法透过单薄的窗帘看到日出。 「啥呀……真吵啊。」 石崎的这声抱怨便成了早上的第一句发言。虽然有的学生听了音乐也醒不过来,不过其他人都有节奏地直起身体或是戴上眼镜,慢慢开始活动起来。 「从今天起都是这个时间起床吧。」 我在叹息的同时,听到了上铺桥本的小声自言自语。 「总之,大家还是全都起床比较好。我估计哪怕是缺少了一个人都有可能会被扣分。」 启诚一边将胳膊伸进衣袖,一边这样向大家打招呼。既然要在一个房间里生活,就避免不了连带责任。 「喂,高圆寺不见了。」 「哎呀,早上好啊,诸君。这是正打算出去找我吗?」 高圆寺额头上挂着一层薄汗,一脸清爽地登场了。看来他比我们起得还要早。 「看着不像是去厕所了呢。」 「呵呵。今天起床感觉不错呢,于是就做了做晨练。」 「晨练什么呀。还不知道从今天开始会有什么样的课题在等着我们呢。无谓地消耗体力可叫人没法赞成呢。」 即便启诚提醒他,但这个男人可不会听进去。不仅如此,他还一脸笑容地做出了反驳。 「就算刚刚结束锻炼,我的体力跟一般人也不在一个级别,所以不用担心。而且,如果你在体力的消耗方面不赞成我的话,不应该趁昨天提前在小组里做出提醒吗?」 「这……这是因为我根本没想到你会去锻炼身体。」 「不不不,唯独你可不能用这个理由。还记得你以前在船上航游时曾跟我住在一个房间里。我在锻炼身体方面从不会偷懒,而你甚至连这一点都没有放在脑袋里的某个角落吗?」 要是连这种事情都记不住的话,那可就说不通了——高圆寺狠狠地说道。 「你要嚣张到什么时候!高圆寺。」 虽然应该不是在拥护启诚吧,但石崎站在了高圆寺面前。从选出负责人到现在,高圆寺一直都贯彻着他那副态度。 也难怪小组里会出现强烈的反对意见。因为他大概已经被当成了不安分子吧。 现在没时间了。第一天迟到是我最想避免的。 本来的话是由平田来这样做出仲裁,顺利引导小组的。 但这个小组里没有明确的带头人,事情也就不会向那样发展。 「你也是时候该在这儿做个承诺了——跟我们合作!」 「承诺跟你们合作是什么意思呢?反倒是你,对这个临时凑成的小组抱有忠诚心吗?我是实在看不出来呢。」 「我也不想合作啊!」 石崎环视大家,或许最大的理由应该在我身上吧。他不由得将视线停在了我这边。 「因为我是A班的,所以你看不惯?」 刚好站在我旁边的桥本回应了石崎的视线。 「切。不光是A班,我是说全部!」 这样做出总结后,石崎再次转向了高圆寺。 「你跟红毛君很像,似乎是前进在不良之路上呢。虽然在一边望着你们是很愉快,但直接产生接触的话会有种食物中毒的感觉呢。比起在这里管我的事情,现在不是应该去集合地点吗?趁着在你的无能暴露之前。」 唯一把握了事态的人是高圆寺,而这一点也仿佛火上浇油一般。被他用扇动性的话语这么一说,显然石崎怒火中烧了。 「说得好啊混蛋!」 石崎叫喊道。听了高圆寺的发言,启诚确认时间后慌了起来。 「距离集合还有不到五分钟了,要争的话之后再去争吧。」 「跟这个没关系,迟到都是这家伙的错!」 石崎的怒火已经无法轻易平息下来了。倒不若说这怒火反而越烧越旺了。 启诚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这个情况,而且也能作出发言来。但他还尚未能够去察觉对方的内心、包容对方。 「真是单细胞呢。就因为这样你们才会落到D班吧。」 这次由弥彦投下了燃料一般的发言。 除此之外,B班的学生屏住呼吸等着事态平息下来。 「真是悲惨呢。在这种小组里不知道能不能干得下去。」 我旁边的桥本对目前这个状况叹息道。 「唉,没办法。」 桥本这么说着,我还以为他会继续旁观下去,但他用拳头敲击了床的木头部分。 除了高圆寺之外,所有人都对着声音做出了反应。 「咱们稍微冷静点吧。我也不是说争执、打架就不好,但目前这个时间跟场合也太糟糕了吧。如果物品坏了的话自然也会出现责任问题。脸上肿起来的话也会被追问发生了什么。不是吗?」 发出了物体撞击的声音,桥本把应当传达给大家的都说了出来。就连喊叫着“跟这没关系”来发泄牢骚的石崎也明白现在不应该这么做吧。 「那边的眼镜君,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幸村。」 「对,正如幸村君所说,我们没时间了。总之要不先把怒火往心里收一收,现在先去集合吧?然后等吃过早饭还是气不过的话,到那时再决定要不要正式打一架来解决。这才是所谓的小组,不是吗?」 「……真是太好了呢,高圆寺。你能活的更久一点了。」 「哎呀,真的是太好了。毕竟我是和平主义呢。」 不管怎样,该说是真不愧为A班吧。虽然不清楚桥本的班级地位怎么样,但他顺利平息了这个状况。 虽然石崎的怒火依旧没有平息,但看来总算是没让他爆发出来。背负着导火线上噼噼啪啪发出火花的炸弹,我们离开了房间。 随后,大组里各个学年的学生都集中在了一个教室里。 其人数在40上下。可以说这算是凑出一个班级来了吧。 一年级全体学生草草地向二、三年级学生道了早安。 没多久,老师来到了教室里。 「我是3年B班的班主任,小野寺。接下来点名之后,你们要去外面指定的区域进行清扫,结束之后去清扫校舍,这是每天的日课。下雨的时候可以不用打扫外面,不过校舍的清扫需要多花一倍的时间,所以你们的清扫时间不会缩短。还有,从今天起,给你们上课的不光是校内的老师,还会有其他各位老师负责各种各样的课题。记得好好打招呼,对待老师要有礼貌。」 听过这简短的说明,我们小组前去外面进行清扫了。 1 铺满地面的草席上散发出草的香味。 眼前延伸开来的空间使人内心感到一种怀旧的乡愁。 老师带我们来到的地方,是一个看起来像宽阔的道场一样的空间。 看来其他部分组也在进行同样的课题。 「从今天起,你们每天早上跟傍晚要在这里打坐。」 「打坐什么的,我还是人生当中第一次啊是也。」 对面的博士随口这么一说,但听到这话,负责这个课题的男性向他靠近。 「怎、怎么了是也?」 被这疑似威压般的沉默惊吓到了,博士一边抬头一边问道。 「你这说话习惯是天生的吗?还是因为老家的关系?」 「并不是这样是也……」 「那你既不是室町时代的人,也不是江户时代的人,对吧?」 「哈?当然不是那样的是也……」 「这样啊。虽然不知道你用这种说话习惯是什么意思,但在这里,你那种说话方式也是扣分点。趁这个机会改正你这个不正经的说话习惯,变得成熟一点。」 「你、你说什么?」 「如果初次见面的人听到你这种说话方式,你觉得会怎么样?还是说,要我从这个角度也解释一下比较好?」 虽然不知道博士为什么会用这种奇妙的说话方式,但就连我也知道,他是在有意去模仿角色的说话风格。在社会……至少在严格的地方肯定不允许用这种说话方式吧。 这并不是规则或者义务,而是『道德』『礼貌』方面的事情。 当然,也能做出否定,说这种说话方式是自己的个性,不过很少有人能够成功吧。 「你听好了。为了让别人认可自己这一存在、为了让周围的人知道自己、为了展现自己的与众不同,在说话用语和态度方面不考虑对方的感受,这样做的人很多。不仅是年轻人,就连老年人之中也不乏这样的人存在。」 这位班主任用相当严厉的口吻劝告组里的所有人。 「也不是要求你们在社会上保持毫无个性的状态。我的意思是,展示个性是你们的自由,但到了社会上,绝对不能忘记对方的感受和心情。在这里的课程会对你们的这些心理方面有所影响。其中之一就是打坐,通过停止说话、停止动作来让你们变得一体化,融入团体。照顾对方的感受,最后考虑的问题便是“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能做到什么”。」 “记住了吗。”班主任用视线向博士做了叮嘱,然后走开了。 「好、好可怕是……得注意习惯了。」 可能博士这种带有角色风格的口头禅是改不掉了,但通过今后反复进行打坐,他或许能够审视一下自己。想一想为什么自己会有了这样的说话方式。 组里的成员各自坐下来,在这房间里听老师简单进行说明。 在这个被称为座禅堂的地方,我们不光是走路的时候,就连站着的时候也要单手握拳,然后另一只手将其包裹住,还必须要放到胸口的高度。这个姿势叫作抱拳。根据流派的不同,规定用左手或右手握拳,但在这里的话是没法看出流派的吧。 (注:这个姿势在中国叫抱拳,在日语里写作“叉手”,起始于中国,后传到东亚,用来向高贵的人以及神佛等表达敬意。——维基百科) 然后是另一个关于打坐的说明。 打坐不过是冥想的一种。 不是放空大脑去打坐,而是要去想象。 为了让大脑中出现画面,可以使用一种叫十牛图的方法。 达到开悟的过程中用十张牛的图画来表示。 我自己是第一次打坐,之前没有任何经验。 「盘腿坐下之后,各自把脚都放到大腿上。在考试中,这个结跏趺坐也会影响你们的考试结果,所以记得尽量学会。」 「疼疼……真的吗。我只能放上一只脚……」 「最开始做不到的话,也有一种只放一只脚在大腿上的半跏趺坐。」 班主任以示范的形式把这种坐姿演示了一遍。我这边能够顺利做到,于是就选择了结跏趺坐。在视线范围之内,居然有很多学生似乎都做不出这个姿势。 多多少少有点好奇高圆寺那边……看他一副从容的样子完成了结跏趺坐。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他似乎已经独自开始打坐了。看到高圆寺的姿势没什么问题,班主任也就没管他提前开始打坐一事。 「那家伙,想做还是能做到的啊。」 在一旁同样完成了结跏趺坐的时任小声对这边说道。 「看来他不讨厌这种的。姑且放心了。」 「不会有错。」 即便是态度强硬的班主任,高圆寺的话也可能会毫不畏惧地拒绝打坐这一行为。 在大家对打坐有了大致的理解后,我们就开始进行打坐了。 加上我们用了很长时间来说明,第一次就以五分钟这样的短时间作为刚开始的限制时间。 2 结束了早上的清扫跟打坐后,时间到了7点,我们去吃早饭。 这次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大食堂,我们被带到了外面。我们来到的地方,是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宽阔的用餐区域,还准备了多个厨房。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组到达了。 「今天是由学校进行提供的,但从明天开始,早饭就要正式交给全小组内部进行准备了。记得全体成员一起商量好人数跟任务分配。」 「真的假的啊。我都没做过饭。」 石崎抱怨道,但既然规定是这样,那就躲不掉了。 我们一边听着关于明天以后的做饭方法,一边准备吃早饭。 早饭的菜单是定好的,关于做法之类的似乎要分发给我们资料。看来我们还不至于搞不清楚自己要什么早饭。 「呃,就这点儿啊……」 早饭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日本传统的早饭样式——一汤三菜。 但在食欲旺盛的学生们看来会觉得不够吃,这也难怪。 姑且还是可以添饭的,不过看来得自己去盛饭。 「还好经历过无人岛。跟那个比起来,我还是觉得这个更好。」 仿佛安心下来了一般,启诚把食物送往嘴里。 「大家平等分配的话,每个学年轮流负责一天怎么样?」 正当大家在吃饭的时候,疑似三年级的负责人的男生朝着南云提出了轮流做早饭的方案。 「说的也是唉。我这边没意见。就拜托从一年级那边开始吧。」 「怎么样,一年级的。有不同意见吗?」 这个氛围之下,没人能说有不同意见。假设接下来的几天全都是晴天的话,要做6天早饭。区别只在于先后顺序,还算不上不平等。倒也不说是作为后辈就应该排在前面,但就算默默接受这个方案也无妨吧。 「我明白了。就这样吧。」 作为负责人,启诚答应了下来。 「要做饭的话,明天早上得几点起床啊?」 「……多预留点时间的话,希望能早起两个小时吧。」 面对启诚的提议,石崎“不可能不可能”地做出否定。因为早起两小时就意味着过了4点就得起来到外面准备。 「即便如此,我们也只能这么做了,不是吗。要是早饭做不好的话可就麻烦了。」 「那你去做啊。我还要睡觉呢。」 虽然石崎平日里在龙园手底下没有发言权,但在这个小组里地位很高。立场刚一发生改变,他就做出了这样的发言,真是有意思。或许被当做是击退龙园的功臣之一也是他今天能够做出如此发言的原因之一吧。 可能也是因为我知道实际情况,所以即便看到石崎强硬的态度也没想要去责备他,而且因为他碰巧跟我在同一个小组,所以石崎的内心应该很不平静吧。每次发言的时候不光伤害到了别人,他自己也因此受了伤。石崎跟阿尔伯特他们不适合担任带头人或者参谋,他们比较靠近老三的位置,适合去将其他学生统一起来。实际上龙园应该也是将他们放在了这样的位置上。 另一方面,启诚跟弥彦也是类似的。虽然不像石崎那样单细胞,但他们也不适合站在引导别人的位置。我还以为B班会更加积极地参与进来,但他们表现得如此平静,一直在静静观察。可能除了神崎跟柴田等一部分学生之外,他们没我想象中的那样积极主动。 这样一来的话,小组里果然还是桥本最适合统一整体的意见。处在A班的这个地位以及把握状况的能力,再加上发言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考虑对方的情况,他可以算得上是小组中的核心了。只不过,我没感觉到他会主动率领起这个小组。 3 吃完了朴素的,不,健康的早饭,我们正式开始上课了。大组所有成员都要聚集在同一个教室里,这个教室比高度育成高等学校的稍微大一些。在构造上可能跟大学的教室比较相似。没有特别规定座位顺序,规则上坐在谁的旁边或者任意位置都还可以。这必然会导致同一学年的小组成员坐在一起。 虽然也能独自一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但那样必定会受到大家的关注,根据情况甚至可能会受到提醒吧。看来二、三年级的小组还没到,我们一年级小组似乎有选择位置的权利。 「这种情况的话……果然还是坐前面比较好吧?」 「不对,还是站着等他们来比较好,这样做问题少。我们应该等前辈们坐好之后再找空座位坐下吧?」 要是随意找个后排座位坐下的话,之后可能会被对方提意见,而启诚似乎是想要避开这个。 「别擅自行动啊,高圆寺。你一个人又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座位。」 「既然选座位是自由的话,那我倒觉得应该去挑选喜欢的座位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他似乎没有擅自挑个座位就坐下来。看来他也不是毫无意义地打破所有的规矩。而且平时上课时也经常在认真听讲,可能在高圆寺心里有他自己在这方面的规矩吧。 「看来你们很不容易啊,一年级的。」 看着我们这幅样子,二年级中的一个人向我们搭话道。 「要是感觉很为难的话,要我来帮忙吗?」 「不用了,没事的……」 感受到来自高年级那名为援助之手的压力,启诚微微低下了头。 「哈啊……为什么我非得来当什么负责人啊。」 在形式上,负责人还要去回答二、三年级学生提出的问题。 看来他因此而感受到了过度的压力。 如果就这样放着他不管的话……或许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4 从中午开始是体育课——大概算是这样吧,我们开始锻炼基本体能。根据说明,我们是以长跑为主,最终日要进行接力比赛,这应该是考试项目之一吧。看来是要我们这几天在操场上练习,之后再去跑道上跑。 「哈啊,哈啊。」 启诚的呼吸紊乱了。 从早上开始就有很多消耗体力的项目,他正苦战中。 如果是学习之类的知识方面的话,提一提建议还能获得帮助,但要是考查基本体能的话,就只能在一边看着了。 另一方面,大概也是因为石崎跟阿尔伯特没有抽烟的坏习惯吧,他们比一般学生体力更好,顺利地完成了课题。 「……从早上起就分析个不停呢。」 多少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也感到了疲惫。 先不管自己是否能够有所活跃,我会这么做,大概是为了让小组不至于成为掉队候补,所以心里想要提前拉高小组的最低水平吧。 如果排到了最后一名、平均分低于校方的分数线的话,启诚就要受到退学处分。虽然他拉我陪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是绝对为零。毕竟有时候也可能会因为看到对方这么辛苦却没有伸出援手而遭到怨恨。 在不受到期待的程度上采取最低限度的支援,还是去让小组走上正轨呢。 亦或是去祈祷他们能够自发地解决问题、保持静观呢。 恐怕高圆寺的存在会成为今后的不安因素。还是早点行动吧。 我放慢速度,跟后方悠闲慢跑中的高圆寺汇合了。 即便我靠近他,他依旧没有看向我这边。 看来如果我不主动敲门的话,他是一步也不打算离开自己的世界了。 「我说高圆寺啊。你在待人接物方面要不再温和一点?」 「你是指我在小组里吗?绫小路boy。」 「嗯。毕竟还有其他学生在,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厉害。」 「哈哈哈,确实,我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但是,就因为这样而去放低水平跟那些不值一提的家伙们步调一致的话,你不觉得这简直蠢到了极点吗?」 「不清楚……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 「你打算怎么做呢?」 「只要小组留下一定的成绩就行,这是我的想法。我想避免退学。」 「期望如此的话,你也就只能去奋斗了吧?」 「我姑且是抱着奋斗的想法来跟你打招呼的。」 能听见两人的脚踏在操场上的声音。 看来高圆寺立刻就回到他自己的世界里去了,他没有回应我。 果然还是不行吗。 面对高圆寺,半吊子的威胁跟恳求都是没有意义的吧。 看到他至今为止的校园生活,这点事情还是能明白的。 就算所有学生或者老师去说服他,只要他自己觉得不行,那他就一定会贯彻自己的观点。 他就是这样的人。 5 大概也是由于第一天上课吧,虽然长跑练习很累,但其他课程都是在对这所学校或者这一周的安排进行说明。这一类说明占据了大半时间。只不过,其中也有一点是很明确的——接下来的课程是为了让我们逐步掌握『社会性』。 说是社会性,但一年级学生们大概很难理解吧。高年级学生们露出一副沉着冷静的态度,看来一、二年级之间的经验差距实在很明显了。 「呜呜……」 结束了下午最后的课程——打坐。启诚当场崩溃动不了了。 「没事吧?」 以打坐迎来结束的第一天。 「我也很想说没事,但脚麻了……稍稍等我一下。」 看来这授课内容的难度超出了启诚的预料。他僵在那里2分钟左右一动不动,等脚上的情况有所好转。关于其他的学生,石崎可能打坐也不顺利吧,他前倾着身子痛苦地扭动着。 「可恶,吃了饭洗澡,洗澡。拉我一把,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默默地靠近过去,抓起石崎的上臂拉他起来。 「咕啊啊!稍微温柔一点拉我起来!放开!」 咚地一声,石崎倒下了。 「呀啊啊啊!」 望着他们这幅样子,心里不禁产生了一点“他们看起来真是开心啊”的想法。 但小组里的其他学生只会把石崎他们当成麻烦的家伙。 由于启诚也打算无视他们离开这里,所以我刻意停下了脚步。 「这些家伙真有意思呢。」 刻意这么说着,引起启诚的注意。 「清隆,还是别搭理他们比较好。他们不过是在犯蠢罢了,不想被他们盯上的话,还是少跟他们对视比较好呢。」 仿佛遮住我这边的视野一般,启诚这样搭话道。 「即便没有须藤那种程度,但石崎遇到事情容易先动手,根据情况可能演变成龙园当时那样。」 「说是这么说,但毕竟是同一个小组。对方应该也容许一定程度的接触吧?」 我指了过去。前方的石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向,他瞪了过去来。虽然启诚一瞬感到了害怕,但石崎被阿尔伯特拉着离开了道场。 「对吧?」 「……没想到清隆这么胆大啊。」 虽然是因为我知道石崎他们的所有内情,但我在这里只是想间接地告诉他,太过在意对方了也是不对的。既然启诚身为负责人,就必须在一定程度上对其他班的学生也有所控制。 「启诚,或许我们需要在这个林间学校里有所成长。」 「有所成长?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们有必要在一定程度上跟石崎和阿尔伯特他们亲近一些。」 「这个做法太不合理了。确实,我们现在在一个小组里,但本质上是敌对关系。再怎么做也没办法互相亲近的。毕竟这又不是最后一次特别考试。」 没理由去亲近他们,启诚这样断言道。 我刚入学时也是这样认为的。事实上,这所学校强迫我们去那样战斗。 但最近我开始思考,除了那种方法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方法。 「听说学生会长南云跨越了班级的隔阂,跟学生们的关系很亲密。」 「这——这该说是他的领导才能吧,因为他很特殊。我没有那种才……不对,其他班的人也没法模仿那样的吧?最重要的是,南云前辈的做法是否到最后都管用,还得等到毕业才能搞清楚。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样的主意,但就算他们保持亲密的关系,能笑到最后的也就只有从A班毕业的学生。其他班的学生只有哭的份儿。」 说着,启诚离开了道场。 6 正当我吃完晚饭,打算先一步回到房间的时候。 可能是走廊里发生了一点纠纷,几个男生女生聚集在那里。 「抱歉抱歉。没事吧?」 「嗯……不用担心。」 我们班的山内一副感到抱歉的样子伸出了手。看来摔倒的是一年A班的坂柳有栖。坂柳没有去握住山内的手,而是打算自己站起来。 看来她无法一个人站起来,坂柳握住了滚落在地上的手杖,然后靠在墙上缓缓站了起来。从她摔倒到站起来只有很短的时间。但在周围同学的注目下,对坂柳来说这段时间应该非常的漫长吧。山内一副很尴尬的样子收回了手,留下了一句话。 「那么,那个,我走了?」 「嗯。请不要放在心上。」 坂柳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从山内身上移开了视线。 还好没有产生纠纷,男生女生们都对此放下心来,各自散去。 「哎呀,小坂柳虽然很可爱啦,但也很迟钝呢。」 山内自己没有注意结果撞到了坂柳——他丝毫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没事吧?」 由于多少跟她对上了视线,于是我接近坂柳跟她打招呼。 「您特意来担心我,真的十分感谢,不过我没什么大碍哦。」 「我之后会去说一下山内。」 「他也不是有意的,我只不过是被撞倒了一次而已。」 说着,坂柳露出了冷笑,但她的眼神完全没有笑。 「那我就先告辞了。」 可能由于不在同一个小组吧,平时待在她身边的神室现在不在这里。 关于女生们正在展开怎样的战斗,目前的我无从得知,也没有兴趣。 但刚要离开的坂柳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坂柳是察觉到了我正在看着她吗? 「我想起来了,有一件事要跟绫小路君说一下。」 一度让手杖发出了咯吱的声音,坂柳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B班确实是一个凝聚力很强的班级。可以说,这是因为一之濑帆波同学一直以来都在全力回应同伴们的信赖吧。只不过我在想,如果对她信赖过头的话会如何呢?」 「感觉这个话题跟我没什么关系呢。」 「以前曾有过这样的传闻呢。一之濑同学持有大量的点数,目前她还未曾在特别考试中留下什么丰功伟绩,但她拥有的点数额度却足以受到校方的调查,老实说我很吃惊。然而,一般来说能够攒到那么多点数吗?恐怕她是担任了B班的金库管理那样的职务吧?」 「不清楚。知道这种事情的,除了一之濑本人就是他们班的学生吧。你把这种事说给我听有什么意义?」 「我想说的是……把个人点数交给她管理真的好吗?比方说因为犯了错误而陷入困境的时候使用大量的点数保护自己,或者为了救助同学而动用收集起来的点数,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恐怕没有人能够责备她吧。也可以说她是为了这个才做了金库管理。」 「或许是这样吧。」 「但是……如果随心所欲地把巨额点数用于快乐方面的话,校方也只能将其作为欺诈而采取行动了。」 不管怎么说,这番话不应该找我,而是应该对除了一之濑以外的B班学生说吧。如果她真的是在管理金库的话,有权利表达不公平的,就只有把点数交给一之濑管理的学生。 「我到不觉得一之濑会为了满足自己而使用个人点数。」 「嗯,我想也是。至少现在还没人怀疑这一点吧。」 也就是说,她的意思是今后会出现怀疑一之濑的人吧。 「很期待结束考试回到学校之后呢。」 想说的都说了,大概是感到心满意足了吧,坂柳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7 距离熄灯时间10点还有一个小时,共同房间里没人说话,大家都静静地度过各自的时间。拉近关系的机会还真不容易找到。 一上来就跟其他班的人打招呼的话,也会形成一种“这人在努力个啥呀”的氛围,搞得大家都不好搭话了。只要有谁率先提个话题就行了,不过看来没法期待他们这么做了。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轻轻敲了敲门,似乎是有客人来了。 「这么晚了,谁呀?」 看来大家都没什么头绪,所有人都一脸奇怪地望着那扇门。 「说不定是老师来了。」 石崎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启诚直起上半身,一边迈开步子一边问是谁来了。 来访者的身份实在叫人感到意外。 「都还醒着吗?」 「南云学生会长,请问您有什么事啊?」 「作为同一个大组的成员,来看看你们的情况啦。我可以进来吗?」 被这么一说,应该没有哪个一年级的有勇气拒绝吧。启诚连口答应,随即招待南云进入了房间。看来他不是一个人前来,副会长桐山以及三年级的两个学生也跟南云一起。其中一个是名叫津野田的B班学生,另一个也是B班的,叫石仓。一进入房间,南云就环视了一圈。 「房间的构造果然跟前辈们的一样呢。」 南云莞尔一笑,对石仓搭话道。 「看来是这样呢。到一年级的房间来都要带上我们,这是打算怎样加深友好关系?」 听到他这样问南云,没搞清楚情况的启诚向南云问道。 「您是说,加深关系?」 「我说过的吧?作为同一大组的成员来看看情况。这个学校里既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和手机,老实说,根本没个像样的娱乐。但我们也不是完全没得玩。」 说着,南云从运动服口袋里取出了小盒子。 「这个是,扑克牌吗?」 「别以为在这个年代就没人玩扑克牌哦。只不过,在这样的合宿中,扑克牌可是最不可或缺的必需品。」 南云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然后他从未开封的盒子上撕下胶条,打开了盒子。 「前辈们也都请坐下来吧。虽然很对不住一年级的,但没位置了,就请你们坐床上吧。」 南云这么说着,制止了打算下床的一年级学生。 「我不玩。」 津野田这样表示拒绝后,立刻背过身去。 「别这么说啦,来玩嘛。或许能了解到一些只有在这儿才能听到的事情。」 被南云叫住了,津野田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坐了下来。石仓也跟着坐下了。 「接下来为了让游戏玩得更热闹一些,我打算赌点什么,你们有什么好主意的话说来听听。」 面对高年级前辈,心里紧张的一年级学生们没有立刻想出什么主意来。面对学生会长,不知道提议赌什么合适。当然,南云知道一年级的都畏缩在那里。 「做早饭的顺序不是定好了吗?我们赌上这个来重新分配怎么样?如果连败不断的话,最糟糕的情况可能会一直负责做早饭。反过来,如果一次也没输的话,就不用做早饭了。」 「喂,南云,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大组全体一起来商量的吗?」 石仓那边打断道。 「不过是个做早饭的任务罢了。这种程度的事情就还请通融一下吧。」 不愧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会长,面对前辈也毫不顾忌。 相对地,三年级学生在面对南云的时候似乎采取不了强硬的态度。大概是因为知道南云要跟堀北学对决,认为贸然介入的话会扰乱他们吧。 「我明白了。那就通过扑克来决定吧。」 「我们这边也没问题吧?」 启诚稍显拘谨地对着房间里的一年级学生问道。石崎跟桥本他们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跟剩下的一年级学生也迟一步点点头。 除了那唯一的一个人。 「高圆寺,你反对打扑克来分配做早饭任务吗?」 本来无视他就可以了,但南云刻意向高圆寺打了招呼。或许跟白天在体育馆时的对话有关。 「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反正你们好像已经通过多数表决定下来了呢。」 「这不是人数的问题,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那我就回答你吧,学生会长。我对你们的对话没有丝毫的兴趣。甚至没考虑过赞成还是反对。这样的回答你满意吗?」 高圆寺又做出这种容易引发问题的回答。 但南云一脸愉快地笑了出来,对高圆寺投去了意外的一句话。 「高圆寺,要不要加入学生会?我想把你这样有意思的人迎进来。因为据说你的学力跟运动能力也相当厉害呢。」 包括三年级学生在内,整个房间里的人都震惊了。不,只有高圆寺的表情没有变化。 「但很不巧呢。我对学生会什么的没有兴趣。」 「我想也是啊。所以唯独这句话得让我先说一下——随时欢迎你的加入。如果对学生会产生兴趣了的话,请随时来找我。」 看来南云从一开始就明白,高圆寺不会立刻答应。 「那我们就开始玩扑克吧。」 南云将视线从高圆寺身上移开,正式向大家做出提议。 「我们怎么玩呢?」 「这个嘛。玩个简单的,就玩抽鬼牌吧。最后手里拿着鬼牌的话就算输了。每个学年派两个人参加,一共玩6个回合。」 虽然不太懂扑克的玩法,但这个抽鬼牌我也会玩。 「可以自由替换上场的选手,但请别在游戏过程中换人。」 说着,南云开始洗牌了。 洗完之后交给三年级学生洗牌,为了不让其中的谁动手脚,洗好之后自然也交给一年级的再洗一遍。启诚一边洗牌一边寻找另一个学生来参加游戏。由于没人主动参加,于是桥本似乎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举了手,从床上下来了。 8 如此这般,混合了全年级的抽鬼牌游戏开始了。 要做早饭的话就得早起。由于之前定的是每个学年两次,所以要是赢五次输一次的话就赚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下赢四次输两次也行。 「默默玩游戏也没意思。咱们随意聊聊吧。」 南云这样提议。 接过启诚洗好的牌,南云挨个分发了出去。 「第一次由我来发牌,不过从下次开始就由输的人来洗牌和发牌。」 参加的人都没有意见,大家都点头同意了。 自从进入这个房间之后,南云一次也没有看向我这边。虽然在寒假里有过接触,不过南云基本上没把我放在眼里吧。 「还有,没参加游戏的一年级学生可以随意放松一下。毕竟要是一直在前辈面前这么紧张的话,会影响明天的发挥。」 虽然他这么说,但大家也没法像前一会儿那样自由。不过高圆寺倒是毫不在意这边的情况,他似乎是睡着了…… 呆在下铺的我不由得继续观察起了比赛的情况。 「虽说只是个游戏,但可不能轻易输给一年级的呢,前辈。」 「很不巧,我的运气不怎么样。过度期待我这边的话,我也很为难。」 「放心吧,毕竟我认为前辈们相对来说是比较强的。还不至于刚上来前两局就输掉呢。」 这场游戏的胜负走向尚不明确,但南云已经充满了自信。 第一局进展顺利,游戏进入中间阶段。 「我出完了。」 三年级的石仓成功出完了手上的牌。接着是副会长桐山,然后第三名是南云。二年级的胜利已经确定下来,这局面给一年级学生造成了压力。 「结束。」 仿佛向三年级学生打招呼一般,桥本把手上的一对牌出完了。这样一来,剩下的就是启诚跟三年级的津野田。 虽然只是在玩游戏,但这氛围却有些沉重,不过他们尽量冷静地将游戏进行下去。 启诚手上有两张牌,三年级那边手上有一张。也就是说,鬼牌在启诚手上。如果三年级的抽走鬼牌的话,启诚也有机会获胜吧。 然而……历经烦恼的津野田选择了正确的那张牌。 「好,这下就出完了。」 「我输了。」 第一局启诚输掉了,一年级确定要做一次早饭了。 「咱们冷静点来吧,输个一次两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仿佛在鼓励他一样,桥本对启诚搭话道。 启诚虽然点了点头,但对于输掉游戏一事,他还是露出一副感到抱歉的样子。 或许他是在考虑如果下次再输掉时的情况吧。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输的人洗牌发牌。」 「抱、抱歉。」 忘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启程慌忙把牌收集起来。 第二局立刻就开始了。我能看到三年级学生里其中一个人的手牌,里面也有一张印着小丑的图案。虽然直到中间阶段那张鬼牌都留在他手中,但在某个时机被别的学生抽走了。 接着……最后剩下来的两人是桐山跟启诚。 连续两次面临这种一对一的局面,看来启诚难免会感到激动和紧张。但从手牌的数量来看,鬼牌在启诚手上。二年级的桐山一边烦恼着一边缓缓伸手抓住了一张牌。启诚一直在忍着不让自己的表情发生变化,但看到被抽走的牌,他沮丧地微微低下了头。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已经确定了一年级的连败。 一直望着这个情况的弥彦示意启诚换人。 「或许换一下比较好呢。」 伴随着南云这句发言,启诚坦率地换了弥彦上场。 「我不擅长这种游戏,不好意思啊,拜托你了。」 看来背负了连败责任的启诚是打算在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守望一年级的战斗。 当然,弥彦在前辈们面前也很紧张吧。大概也是由于他平时把葛城当做年长者那样对待吧,在这样的情况下看起来比较沉着冷静。 话虽如此,但这或许也影响不了游戏的结果。 虽然不知道实力的高低在这个游戏里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但肯定是需要不抽到鬼牌的强大运气吧。 「差不多该给一年级一点面子了呢。」 或许是连续的胜利让南云稍微感到不好意思了吧,他这么说道。 「话说石仓前辈,最近社团活动方面怎么样啊?」 「你对篮球根本没兴趣吧?」 「没那回事啦。不过在程度上倒是比不过足球呢。」 「因为今年可是来了个动作很灵活的一年级成员呢,或许能期待一下明年的表现。毕竟今年没留下个好成绩,作为队长真是再惭愧不过了。」 虽然一年级里有好几个加入篮球部的,但他口中的这个动作灵活的一年级学生十有八九是须藤吧。看来引退的三年级学生也很看好须藤的努力。 「那可真是很期待呢。」 「看来你那边是专注于学生会了呢。对足球就没什么留恋了吗?」 「毕竟我又不是以职业选手为目标,而且足球在哪里都能踢呢。只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会长之位更有吸引力罢了。」 「在学生会那边加油努力是很好,但我觉得挑衅堀北可不合适。」 「我没打算挑衅哦。希望曾经憧憬的前辈能够认可自己——我心里只有这种纯粹的想法而已。」 石仓一度看向南云,然后立刻将视线返回到扑克牌上。 「这次我第一。」 顺畅地出完手牌,石仓第一个获得了胜利。 「凑齐了。」 紧接着,弥彦也凑齐了一对,他一脸开心地打出最后两张手牌。 一年级想要获胜的话,桥本也得胜出才行。 看他的手牌正在顺利地减少,但到头来,重要的是鬼牌的去向。 「好的。」 第三名是二年级的前辈,仿佛配合对方一般,桥本也出完了牌。 「哦,看来一年级的赢了呢。恭喜了。」 「谢谢您,南云前辈。」 最后剩下来的是学生会长南云跟三年级的津野田。不过情况对南云比较有利。他有二分之一的概率获胜。 「那就恕我失礼了。」 说着,南云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右边的那张牌。 但他抓住的却是鬼牌。 「不好意思啊。」 南云递出来两张牌,三年级的津野田同样选择了右边的那张。 「决定了呢。」 结果,鬼牌留在了南云手里,这一局是二年级的败北。 「被摆了一道呢。那咱们就来第四局吧。」 没什么特别不甘心的,南云开始准备第四局了。 「毕竟一年级的也拿了首胜,就再让你们输一输吧。而且我也想让你们作为后辈接手做饭的任务呢。」 说着,南云开始发牌了。 「记得须藤是D班的吧。你们里面有没有D班的学生?」 在发牌期间,石仓这样问道,他环视了一年级学生。 「啊,我们跟须藤是同班同学。」 启诚看着我这么说道,然后他立刻补充道。 「只是,从这个月开始我们就升上C班了。」 估计是平时没把其他年级的情况放在心上吧。启诚这么一说,石仓仿佛很惊讶似的感叹道。 「从D班升到C班了吗。这个厉害啊。」 「虽说今年的D班好像刚入学不久就用光了班级点数呢。」 「正因为在那种情况下升到了C班,所以才说他们厉害啊。跟B班相差多少点数?」 刚问到这里,石仓又制止了打算作出回答的启诚。 「请忘了我刚说的吧。这里是所有班级都聚集在一起的大组,我差点就引起不必要的争端了,是我不对。」 石仓这样做出道歉。这个话题确实不该在这里谈论吧。对于被我们超越的石崎他们D班以及B班来说都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 到头来,一年级的基本上没怎么加入聊天,主要是南云跟三年级学生他们在推进话题。 第四局,6个人里有4个人都出完牌了,南云让剩下的人停下来。 「剩下的是一年级的两人吗,没必要再去决出胜负了吧。」 不管是哪方赢了,结果都是一年级输。弥彦跟桥本把剩下的手牌放到了牌堆上。 虽然南云率领的二年级输了一次,但这样一来一年级就输了三次。 当初定下来的做早饭次数是两次。通过这次抽鬼牌,一年级的做饭次数已经确定会增加了。下次再输的话负担会更重。 「让我换个人吧。」 桥本退了出来,寻找其他一年级学生参加游戏。 应该没有哪个一年级学生愿意在这个失败的氛围当中参加游戏吧。 「我不想浪费时间,谁来都行,就那边那个你了。」 看到正在一边观战的我,南云朝我招了招手。 当然我是想拒绝的,但在这个氛围中是没法拒绝的。 不管他是有意叫我去还是随意选到了我,我都应该去参加吧。 「不好意思啊,绫小路,交给你了。」 「嗯。」 毕竟一年级之中已经有三个人参加游戏了,就算他选中了我也不奇怪。而且这只是个游戏罢了,我只要像平常那样将其当作一个游戏来决出胜负就行了。 在替换选手的同时,弥彦拜托我洗一下牌。 我一边洗牌,一边用不熟练的动作发起了牌。 「好了,这样一来就是第五局了。也是时候想让三年级输一输了呢,加油啊一年级的。」 南云就这样设置了炸药。 我打开手牌,确认自己的状况。虽然理所当然地有好几张数字相同的牌,但鬼牌也到我手里了。如果不想办法把这张牌推给二、三年级的话,我是没有胜算的。 虽然我不太懂扑克牌,但有一点很在意。在这层意义上,鬼牌一开始就来到我手上或许是件好事。在确认完毕的同时,游戏开始了。第二轮、第三轮经过,游戏继续进行,但没人抽走我手上的鬼牌。前辈的手指偶尔会抓住那张牌,但却立刻又松开了。 但到了第五轮,鬼牌终于离开了我的手牌。抓到那张牌的前辈一瞬看向了我。但又立刻装作平静的样子继续进行游戏。 这次弥彦是第一名,同为一年级的我是第二个出完的。 「一年级的胜出吗。局势的发展可能变了呢。」 结果最后三年级的两个人剩了下来。 事态正如南云所期望的那般发展了。 还剩一局。作为一年级学生,我想避免再输下去了。 「下一局就是最终局了呢。」 「发牌咯。」 石仓刚要洗牌时,高圆寺向南云打了声招呼。 「南云学生会长。」 「怎么了,高圆寺。事到如今打算加入进来了吗?」 「我稍微感到了点好奇呢。你觉得最终局的结果会怎么样呢?」 高圆寺的说话方式很傲慢,但南云却对此毫不在意,他仅仅只是去理解话中的含义。 「会怎么样?」 南云看着一张张分发出去的扑克牌,一度环视了参加游戏的我们。 「就算是玩游戏,还是高年级的比较有经验。一年级会输的可能性不低。」 南云这样答道,高圆寺大概心满意足了吧,他笑着闭上了眼睛。 恐怕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能理解高圆寺提问的意图吧。 只有高年级学生把握了状况。 我正在烦恼,这场战斗要怎么打。 如果纯粹依靠运气的话,基本上肯定会输。 但如果不去这么做的话,有可能会被南云盯上。 我对发来的手牌做出确认。 其中混着一张牌——想要获胜就必须要丢弃的牌。 那便是意味着败北的鬼牌。 「作为一年级的你们应该想停留在3败的状态吧。但4败也是十分有可能的哦。」 南云的这句话听着不像是碰巧这么说的。 按照顺时针开始的最终战。扑克牌一对一对地从场上消失。 再过一两分钟就能决出胜负了吧。 9 「不好意思了,一年级的,我先胜出了。」 第一名是津野田。桐山也跟着出完了手牌。 剩下来的是一年级的两人跟二、三年级各一人——南云跟石仓。 鬼牌一直在我手里。 最后我放弃了胜利。 我没特地去采取什么行动,只是静静地进行着游戏。 弥彦出完了手牌,他仿佛放下心来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石仓也出完牌了,最终变成了我跟南云一对一的局面。 「绫小路,看你不太开心啊。」 「也不是。我只是不怎么表现出来。」 「是吗?从一开始看你脸色就不好,鬼牌一直在手里吗?」 南云的发言并不奇怪。 毕竟是一对一,自己手里没有鬼牌的话,自然知道是在对方手里。 「或许是那样呢。」 我也懒得去顶撞他,于是就将话题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因为我知道,南云想从我嘴里问出来的并不是这种事。 总之,他想从我嘴里问出高圆寺那样的发言来。 我默默地递出了两张牌。 南云十有八九会抽中获胜的那张牌吧。不,看他这副表情还不好说。 南云一边露出笑容一边伸出了手。 接着—— 「太好了呢,绫小路。你也有活路了哦。」 南云抓住了那张鬼牌。 「还真是稀奇啊,我还以为你会去抓获胜的那张牌。」 石崎在一旁对南云这么说道。 「毕竟扑克牌什么的,到头来还是得靠运气呢。该输的时候我也会输哦。」 一度用双手洗了洗牌,他把两张牌推到了我面前。 「选你喜欢的那一边。」 在旁观者的眼中,这就是单纯的二分之一。但实际上,这游戏并非如此。 虽然这副牌之前未开封,不过南云在最开始担任发牌人的时候对鬼牌做了标记吧。他耍了花招,在上面留下了一见之下无法察觉到的小小的记号。本来的话是察觉不到的。 我之所以能够察觉到这个谜底,是因为他的发言有着迷之预言般的命中率。 在至今为止的五局游戏里,南云都在游戏结束之前说中了结果。当然,有不知情的一年级学生混在里面,所以他的发言不具有可靠性。因此他说的比较含糊,只是猜中了获胜概率大的组跟概率小的组而已。但注意到这个诡计……不,是听说了这个诡计的高年级学生们具有绝对的优势。 不管怎么说,这事情真让人不舒服。 在我这边看来,右侧的牌上有着鬼牌的记号。 因为这记号没法短时间内弄在其他牌上,所以我的判断不会有错。 如果我抓住了鬼牌之外的另一张牌的话,会怎么样。答案很简单。 不会怎么样。这单纯只是二选一选中了而已。 「想也想不出结果,我就随便选一张。」 说着,正当我要伸出手去的时候,南云一度把牌抽了回去。 「请你想一想再选。」 「我倒觉得想一想也想不明白。」 「就算这样,也得想一想。」 他半强制性地让我思考。 「明白了,我想想看。」 说着,我注视着两张牌。 当然,我已经没在考虑牌的事情了。 大概沉默了两秒之后,我朝着获胜的那张牌伸出手去。 「我喜欢右边,就抽右边的。」 随便找的理由。南云这次没有阻止我。我的手里是那张最后的获胜牌。 「恕我先走了。」 说着,我把凑齐的一对牌重叠起来,宣告手牌出完。 「你输了呢,南云。」 「是这样呢。本来就是定好的要做两次饭,没关系啦。」 南云说着便将牌聚到了一起。 「还算挺有意思的。果然我跟石仓前辈的相性很好也说不定呢。」 「……不好说呢。」 将南云这句听起来带有好意的发言蒙混过去,石仓离开了房间。 「做早饭的顺序从一年级开始可以吧。从明天起就拜托了。」 「好、好的。今天十分感谢您。」 启诚向南云道谢。 收拾完扑克牌,前辈们起身离开了一年级的房间。 「话说,这完全没交流上啊?」 我也明白石崎为什么会小声嘀咕。 从结果上来看,这场游戏不过是稍微增加了一年级的负担而已。 第八卷 ○败北的预感 在学校里的周六是假日,但在这个林间学校时要上课。 不过说是上课,但在时间安排上跟平时有所不同。 课程在上午就结束了,之后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从周四开始的特别考试也已经第3天了。小组里开始出现不和谐的声音了,这是从早上过了5点之后开始的。 「啊啊啊,可恶,好困啊!」 在校舍旁边的露天厨房里,石崎叫喊道。 「大家都一样。啊,喂,别搞错味增的量了,用一下计量器。」 一边翻阅着老师发给我们的印有早饭菜单的资料,启诚对他提醒道。 「真啰嗦。再说了,为啥连我也要来参加做饭啊!」 石崎一边动起手来让味增溶在水里,一边继续骂道。 「我有什么办法。人数凑不齐的话可能会受到惩罚。」 「我才不管,可恶……啊。」 「咋了,啊啥呢?」 「……没啥。」 「肯定有啥吧。你手上的盐呢!?」 「全放进去了啊。」 看来石崎负责的味增汤里放入了大量的盐。启诚连忙关了火,尝一口看看。然后他就被呛住了。 「放太多了,咳咳!这可没法喝……」 要是用这种味增汤来招待高年级学生的话,肯定会受到严厉的批评吧。而且这样本来对身体也不好。 「只能重做了。」 「开什么玩笑啊。要重做的话你自己去从零开始做吧。话说高圆寺呢!?」 「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们不一个班的吗?」 把因味增汤一事而进行争吵的两人放在一边,桥本灵活地在便携式灶台上用平底锅煎着鸡蛋。 「手法很巧啊……」 「毕竟一直都是自己在做饭呢。」 这样说着,桥本没有炫耀什么,而是麻利地推进做饭任务。阿尔伯特默默地靠近了他,手上拿着打好了鸡蛋的碗。 「谢了。如果会弄的话,拜托切一下蔬菜。」 虽然阿尔伯特看上去身材庞大,但他灵活地开始用菜刀在案板上切起了蔬菜。由于吃饭的人很多,桥本一个接一个地煎着鸡蛋。看来在做饭方面,这两人将作为王牌级别来大显身手。另一方面,我获得了准备蔬菜跟餐具这样非常轻松的职务。 话虽如此,配合着人数也要准备很多蔬菜。虽然不能去帮忙炒菜,但我觉得而自己还是去帮忙切一下蔬菜比较好。我站到了阿尔伯特旁边,他就默默地看看了过来,于是我不由得用眼神跟他交流了起来。 『你会切菜吗?』 『大概吧。』 差不多这种随意的感觉,互相理解了对方的意图,他把菜刀递给了我。还好我自从过上了宿舍生活以后,平时也多少有在使用菜刀。配合着阿尔伯特的水准来切菜。 不过话说回来,高圆寺那家伙去哪儿了呢。自从他说去卫生间之后已经超过三十分钟了。虽然我们派出了A班和B班各一名学生前去找他,但他们还没回来,看来是还没找到高圆寺吧。 结果高圆寺直到早饭之前都没回来。回来之后他也坚持说自己是去卫生间了,没再多说什么,石崎跟高圆寺的关系算是完全恶化了吧。 1 周六上午的第三节课,我们正在教室里学习道德的时候。 从外面传来了女生们充满朝气的声音。 从三楼的窗户向外探去,眼前映入了一之濑朝气蓬勃地在校园里跑步的身影。 虽然她似乎是在第一天的分组方面苦战了许久,但看她现在这么有精神真是再好不过了。虽然坂柳扬言说要击溃一之濑,但目前还没看到她采取什么行动。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上而已。 从上方往下看去,或多或少能知道一之濑的小组成员都有谁。 意外的是,我看到其中只有一名我们C班的学生。除了一之濑以外,B班的学生也都是我不认识的,由此看来,或许是跟男生那边一样,为了构成4个班的复合小组而从B班选出了最低限度的人数吧。虽然不清楚A班跟D班学生的详细情况,但那个为了在体育祭上装作跟堀北撞在一起而被龙园的策略搞成重伤的女生也在。看来好在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吧,目前似乎能够完全正常地跑步了。 顺便一提,这个跟我同在C班的名叫王美雨的女生似乎是加入了她们小组。 听说她来自中国,上小学时来到日本,之后一直在这个国家生活。 曾经在班里听别人谈起过这个话题。 爱称是小美。对于跟她关系并不亲近的人来说,用这个爱称去称呼她是很有难度的。然后关于我所知道的,就是她在班里成绩非常好,尤其擅长英语……就是这种印象。虽然在考试的总分数上多少有点差距,但她的学习能力可以算是跟启诚不分伯仲了吧。奇怪的是,她在运动方面跟启诚也有相似的情况。 虽然她拼命想要跟上小组成员的脚步,但依旧处于远远落后的最后一名。目前也是一副快要倒下的样子一边望着天空一边喘着气奔跑,摇摇晃晃的看着真危险。 一之濑注意到小美落后了,于是她放慢了速度。 就像是去扶持她一样,看来一之濑决定在鼓励小美的同时陪她一起跑。不久,她们跟另一名女生汇合了。她是D班的椎名日和。 虽然看上去不擅长运动,但椎名笑着跟她们二人并排一起跑。听龙园跟周边的人说,椎名似乎正担任D班的女生带头人一职。假设这是事实的话,目前看到的这个女生组里就有两个带头人了吧。 如此一来的话,就算堀北跟坂柳混在一个组里也不奇怪,但听说这两人分到了不同的小组。 为什么这个小组会是这些成员,在对她们的分组过程稍微产生了一点兴趣之后,我为了集中精神听课而从窗外移开了视线。因为我注意到,老师的发言让教室中的氛围变得凝重了起来。 「接下来你们要做一下自我介绍。不过我希望你们明白,这不是单纯的自我介绍,而是课程的一部分。今后你们每天都要进行演讲,虽然每个学年的演讲主题不同,不过基本的评价标准是『音量』『姿势』『内容』『表达方式』这四个。」 我在巴士里浏览过的资料上有演讲这个词。 演讲是林间学校的考试科目之一,这一点不会有错。恐怕大组中的每一个人都得去发表自己准备的演讲。对于不擅长沟通交流的人来说,这或许是地狱一般的考试内容。 我们收到指示,一年级学生的演讲主题是在这一年中学到了什么,接下来要去学习什么。二、三年级的主题似乎是发展方向以及就职等包含跟将来有关的内容。 「真的假的啊。这考试真是跟屎一样……」 我也能理解石崎想要这样发泄的心情,但他声音稍微有点大。 虽然老师应该也听到了,但好像没怎么特别去追究他的问题。认真做也好,不认真做也罢,最后结果都会反映到小组身上。意思就是按照我们喜欢的方式去做吧。 刚进入休息时间,一个男人就朝着一年级小组接近过来。虽然石崎把脚放在桌子上,但一看到对方便不由自主地端正了姿势。 这个二年级B班的桐山担任着南云率领的学生会的副会长。桐山本来是A班的人,看来是败给南云之后加入了其阵营。不过他心里似乎是希望南云下台,桐山跟堀北她哥还有我都保持着联系。 「我觉得这个上课的态度还是端正一下比较好。」 「 噢,噢噢。但我也没咋吵闹啊。」 「不光是石崎。还有你也是,高圆寺。」 虽说是希望南云下台,但在平时还是得扮演顺从南云的副会长这个角色。他应该是想去提前修正这个可能会影响大组全体评价的问题吧。 「这个特别考试,是在最终日展开的考试中做出评价吧?我倒觉得认不认真上课没那么重要呢。」 「这次的特别考试不光是笔试。根据在林间学校里的态度来打出的印象分也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分数,你就想不到这一点吗?而且连课程都不认真对待,你打算怎么考高分?」 「答案即为,simple is best。应该说,毕竟是我,所以能做到吧?」 「原来如此。意思是考高分很容易是吧?不过你是否真的能考出高分来,还得等到考试结束才知道。既然我们以组为单位展开活动,你就没有必要去让大家感到安心吗?」 「仅仅因为我的一个行动就陷入不安,这种组根本没有作为组的价值呢。」 「这一点不是由你来决定的,高圆寺。」 「那由谁来决定呢?」 「决定这一点的不是个人,而是全体成员。要通过在场的所有学生来做出判断。」 面对副会长的发言,石崎忍不住窃笑。应该是看到高圆寺被压制住的样子而感到开心吧。不过这种『常识』可不适用于高圆寺。 「即便你们所有人都拧成一股绳,我作为人的价值还是高于你们。没有眼光的人终究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呢。」 「看来你是在太过无知和幼稚了,不配被称为高中生呢。」 面对丝毫不畏惧的高圆寺,桐山用名为常识的武器来战斗。回过神来,二年将近一半的学生都站了出来,把一年级的座位包围住了。石崎也顾不得窃笑了,他让自己的表情严肃起来。从周围也传来了一些类似恫吓的发言。 「而且不光是高圆寺。其他学生在各个方面偶尔也会出现问题。」 当然,有问题的学生也包含了石崎在内吧,但老实说,我想不出其他有问题的学生来。所有人应该都是以自己的方式在认真听课。恐怕桐山是打算无差别地让整个一年级都保持紧张感吧。如果一直保持嚣张的态度,就会被高年级学生敌对——他是打算用这种压力来控制住我们吧。高圆寺不过是事情发生的一个契机罢了。 「就说到那儿吧,桐山。」 看到这个状况,三年级的石仓伸出了援助之手。 「教导要是做过了头的话,也可能会演变成欺凌。要是产生了奇怪的传言,为难的可是你哦。一年级的应该很清楚状况了,没错吧?」 石仓向我们寻求确认,除了高圆寺以外,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学生都点了点头。 「做得真是漂亮啊石仓前辈。这不是很清楚情况嘛!」 没有参加对话,而是旁观了整个过程的南云一脸开心地搭话道。 「放在B班真是太浪费了呢。本来石仓前辈运气就不好。」 「你说运气?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我不这么认为呢。因为A班有堀北学这样一个天才,所以前辈才一直没有升上A班而已,前辈这三年间的奋斗我都是知道的。A班跟B班的班级点数差是312点。虽然快要毕业了,但我觉得这已经是逼到很近的距离了。」 「既然这样,难道你是说要让这个组获得胜利吗?」 「这个嘛。如果石仓前辈愿意把一切都托付给我的话,就不应该满足于在这场特别考试中获胜——这种渺小的目标,而是应该让我帮助前辈升上A班。就连将堀北前辈从这个学校中排除掉也是有可能的哦?」 「真遗憾啊,南云。这次堀北似乎没有当负责人,不过你也是一样的。而且他也不可能做出会被拉去陪葬的事情。」 「这跟是不是负责人、会不会被拉去陪葬无关哦,打败他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这样说着,南云笑了。 「不好意思了,我信不过你。实在没法把B班的命运托付给你。」 「这还真是遗憾咧。」 南云滔滔不绝地在大组全体学生面前这样说道。他这是出于天真的毫无防备呢,还是有意暴露出自己毫无防备的样子呢。肯定不会是前者吧。 2 那天晚饭时,我决定稍微行动起来。 说是行动,却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把握女生方面的情况。一之濑和椎名在一个组,这一点让我有点在意。而且其他组目前的情况也是,即便能提前了解一下这方面,也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了。 惠为了方便和我接触,每天都在差不多的地方吃饭。虽然我也没这么指示过,惠还是每天坚持这样做,她这种行动真是可靠。 而我则是不去选择特定的位置,没有在固定的座位上吃饭。 以防万一,因为我选择避免和惠明目张胆地接触。毕竟知道我和惠关系的学生并不在少数,比如龙园等部分D组的学生,还有2年级的学生会副会长桐山。而且在自己人里面有不得不防备的人。 我瞅准时机在惠附近坐下。 接下来正当我打算思考怎样能让惠注意到我的存在时—— 「嗯——」 惠好像在小声打招呼?看来即便在和朋友享受晚餐,惠还是注意到了我的到来。 这样的话,我就不慌不忙地等惠把碍事的人赶走就好。 惠缓缓进餐,诱导朋友先回房间去。 考虑到中途可能有别的学生过来搭话,或者惠的朋友一直留到最后,我也考虑过下次再跟她进行接触,不过看来惠那边进展很顺利。 等到周围没有人再看向我们的时候,我跟惠开始了对话。 当然,如果有谁来了的话立刻中止谈话。 「所以,到了第三天想要借助我的力量了么?」 「没错,女生方面的情报太缺乏了。」 「这不也是没办法,交流障碍的你能接触到的女生也没几个。」 一上来就给我淋了一盆冷水。 但考虑到惠因此而取得了优势,这样能帮助维持我们的关系的话,就已经很划算了。不过我决定小小地的欺负她一下。 「那即使没有我的建议,你看来也能通过特别考试咯?」 「当、当然啦!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这样啊,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还有就是,我现在的状况需不需要担心,记得给我提前析一下。」 惠那么说,可能是感到不安了吧。 「总之先从女生的分组情况开始说起吧。」 「啊,这之前有一件事我很在意。」 「简单说一下。」 两个人谈得太久的话,可能有的学生会心生疑惑。 「应该说是还挺重要的呢……那个家伙,龙园是怎么回事。」 「很在意?」 「这个嘛,算是吧。即使在女生中也有很多人讨论啊。为什么那家伙不当带头人了,不过真实的情况好像没人知道。」 「一反常态,这么形容龙园虽然不是很恰当,但他现在看起来老实了不少。」 「你的针灸管用了?」 「针灸,是吗。」 在强势的发言背后,能看到惠隐藏起来的那份软弱。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了龙园,因此而产生了不安,而这种不安让她难免会对此感到在意吧。 「龙园的事不用担心。那家伙不会贸然行事。至少我可以断言,他今后不会再对惠做什么了。」 为了让惠安心,我这样说道。 但惠没对我的发言做出反应。 她是一直在警戒着有谁来了吗?但好像也不对。 我立即观察情况。 「抱歉,没什么。」 她这样糊弄我。 「你这根本不是没什么的样子啊,惠。」 「都、都说了没什么啦。」 「惠你说真的?」 「……等以下,你这是故意的吧!」 惠没有回头,但她声音很吓人。 有点捉弄过头了么。 「啊啊真是的。要是没有允许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本来先用名字称呼对方的倒是你那边呢。」 「啊,我那样也是没办法啊。」 比起这个,惠要是接受了龙园目前的情况,我还是希望能快点推进谈话。 虽然我们是混在喧闹的声音中进行对话,但要是认识的人看到了的话,内心还是会产生疑问。 「姑且算是尽可能地搜集情报了……我可以说出来吗?」 「嗯。」 「我事先声明啊,你想要的那种把握大组的整体情况是根本做不到的。」 「我知道。也没指望你能做到那个程度。」 「感觉你这说话方式真让人生气。就算是你也完全搞不清楚分组情况吧?」 「这个嘛,不好说呢。」 「……什么嘛,你该不会想说自己全都记住了吧?」 「我一个字也没有那么说过。」 「B班的柴田君呢?」 「在神崎率领的以B班为中心的小组。」 「A班的司城君呢?」 「也是差不多的感觉。在的场构成的以A班为中心的小组里。」 「那,那铃木君呢?」 「那个名字的话,和我一样被分配到人数少的小组,但是是另一个组。」 「你这不是全都记住了嘛!」 「仅限我知道名字的人。光看脸的话,分到哪个组我还是知道的。」 我觉得举办了这个考试的好处,就是它让我决定把1年级学生的名字全部记住了。 这次考试后,我大概能100%把名字和脸全对上吧。 前提没有漏掉和记错的话。 「哈……要怎么做才会有你这么好的记忆力啊。你难道是那种带眼镜的书呆子吗?」 很遗憾,我不太懂惠在说什么。 「回归正题。坂柳和神室的组怎么样了。」 「两人都在一个小组里,A班9人,由3个班级组成。最开始主要由A班成员构成。」 我听惠了的说明。A班男生也基本上用了同样的战略吧。 但女生那边却不是12人,而是选择了9人吗。 「三个班级组成的,那就是有一个班没有参加。还是说坂柳没有允许加入?」 「说不能让B班加入,一开始就拒绝了。说是信不过一之濑同学什么的。虽说发言的不是坂柳同学,是那个神室同学。」 「信不过,是吗。」 「虽说其他班级的人其实一个也不能信任,但直接点名说不能信任的只有一之濑同学呢。但这样不就奇怪了吗?一之濑同学的风评很好,就连我也听说过。」 如果要在一年级其他班级中选一个可以信赖的学生,毫无疑问我也会提名一之濑。当然,如果是其他班的,估计也有不少人会提名栉田吧。 总之一之濑应该是个可以竞争学年信赖度第一第二的学生。 但那个小组却是3个班,而且是最低人数,报酬会有折损。 这是个虽然无法取得绝对胜利,但也绝对不会失败的战略。 「真狡猾呢,A班只要防守就行了。分组也很强势。」 「是啊。」 踏实可靠的作战,不过十有八九是坂柳制定的。 她那样一个攻击型性格,居然会选择这样保守的打法,我感到很意外。 「然后呢,我这之后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在这次考试中,小动作是没有用的。但我这有几个人希望能帮我监视一下。」 然后我把几个主要人物名字告诉了惠。 「嗯,虽然很不容易,但我会努力做的。」 老老实实地按照命令去行动,这就是惠的长处。 「但这次的考试是怎么回事?规矩也好道德也好,真的有必要吗?」 「谁知道呢。如果从故事性的角度来说的话,那大概就是麦高芬那类的吧。」 「诶?麦高什么?」 「不是马克杯哦。」(注:麦高芬(マクガフィン)跟马克杯(マグカップ)读音略有相似) 「我、我知道的啦。然后呢,那又怎么了?」 你这不是根本不明白嘛。 「就是说对登场人物很重要的『物品』,但对整个故事构成而言反而不重要。」 「完全不懂。我知道清隆你脑子很好使,你倒是给我简单地解释一下啊。」 「意思就是,规矩和道德是必须的,但并不意味着其中每一个都那么重要。」 吃饭的时间快结束了,学生们也开始散去。 「不过这次的考试——也许会变得很混乱呢。」 「混乱……什么意思啊?要是顺着清隆你的思考方向走的话,会出现很糟糕的情况?」 「放心,起码你不会成为受害者。」 估计这次混乱的不是一年级吧。这么想着,我端起托盘站起来。 「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明白。」 结束了和惠的交流,我准备回一趟我们小组的共同房间。 3 那是第三天的晚上。第三次进大浴场时发生的事情。宽阔的大浴场的一个角落里聚集了好几个男生。除了山内和池,还能看见柴田等部分B班的学生。 我在浴场入口处碰巧和神崎碰上了,就跟他对上了视线。 「这个组合看起来很少见啊。」 神崎看到这些人在一起也觉得很惊讶。 「看来是这样。」 「你们组怎么样。没什么纠纷吧?」 「不好说呢,或许也算不上很顺利。」 我坦率地这么回答,神崎没有感到奇怪,而是一脸认可了我的说辞的样子。 「总人数少,又有4个班的学生在一起,感觉很容易就会变成那样呢。」 「要只是那样还倒好。」 「根据森山他们的报告,你们好像全都对高圆寺感到很棘手啊。」 这方面自然也在预料之内吧。 「作为同班同学我已经尽力了,但完全控制不住他。」 「说起控制……你听说龙园的情况了吗?」 「没有,完全没听到过呢。」 明人把龙园拽进小组里,到今天已经第三天了。 虽然在浴场、卫生间以及吃饭的时候碰到过,但也只是擦肩而过的程度。 「感觉会传出什么关于龙园有所企图的传言,但我完全没有收到那种报告。」 神崎作为B班的二号人物都这么说的话,那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儿了吧。在了解来龙去脉的我看来,龙园不可能去做些什么,不过或许大家心中的怀疑也终于减轻了。 但当下我也不能松懈。毕竟能够预料到,他也很有可能会在正式考试的最后出手。 「要是有什么不好办的事可以来找我。我们想和C班继续保持良好的关系。当然一之濑也是这么想的。」 「那还真是谢谢了。」 「一之濑好像很看好崛北。不过比起能力,她应该是看好堀北的那份直率吧。」 「直率……是吗。」 要说崛北的性格是否直率的话,老实说,我实在不觉得她是个直率的人。 但神崎在这里所说的直率这个词,估计和我认为的直率这个词的含义稍有不同。 大概是说到做到,这种诚信方面的吧。 毕竟这一点上完全没法期待坂柳和龙园也能做到。 「喂!神崎!这边这边!」 看到站在入口处聊天的神崎,柴田向他招手。 「凌小路~~你也一起过来啊~」 我差不多是也在同一时刻被山内看到,他向我打了招呼。在这个氛围之下不适合拒绝,于是我走过去。 「怎么了。」 神崎向柴田问道。 「哎呀,就是我和山内他们在讨论个有点怪的事儿,讨论得热火朝天。」 「你说怪事?」 「就是咱们年级那啥最大的是谁。」 「那啥,是指什么?」 「当然就是这个啊这个。」 柴田笑着用手指着白毛巾裹着的腰部中心。 「……这样啊,你们玩的真有意思啊。」 即便神崎这么说着,他还是对柴田这种小孩子一般的竞争感到无语,叹了口气。 「不是,我也觉得这太小孩子气了,但大家玩这个出乎意料的热闹啊。」 到底是哪方面能够让你们热闹起来啊,神崎和我完全不懂。 我俩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决定找机会离他们远点。 神崎在柴田他们再次开始讨论的时候远离了他们。 我准备再过一会儿也离开。 然而———— 「目前谁是咱们的暂定王者啊。」 可能是听到了讨论的内容吧,须藤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现身了。 他紧紧地抓住我的双肩这样问道。也因此我没能逃掉。 「……不清楚,我是完全没搞懂。」 我搪塞他说道。 大多数的学生都把毛巾围在腰间,而他则露出一副堂堂正正的样子。 「噢噢……不愧是须藤啊。」 我知道B班的柴田他咽了口吐沫。 「暂时王者是D班的金田。」 「金田?那个瘦弱的四眼仔?」 须藤推开柴田,和山内他们汇合了。 看来金田根本不打算参战,他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 「健你来啦!我们只能靠你了!」 「交给我!」 须藤作为C班代表参战。 须藤站在了因卷入纷争而感到苦恼的金田面前。 「你在浴场也戴眼镜啊。」 「不然我看不清前面,没法走路……」 「这样啊。」 当然,这里没有任何暴力行为。他们只是相邻地站着。 胜败只在一瞬间就定了下来。 「赢啦!」 须藤在浴场里高调地摆出获胜的姿势。他的声音响彻浴场。 金田摆出一副游戏终于结束的表情落荒而逃。 只能说被卷进来真是灾难啊。 「这样一来就确定我是王者啦。」 估计也不会有人明知须藤的强悍还来挑战吧。 我刚以为这无意义的纷争就要结束的时候…… 「王者?须藤你别让人笑掉大牙了。」 弥彦对着还在高声大笑的须藤说道。 不过须藤只是瞟了一眼弥彦的裸体,根本不搭理他。弥彦没有隐藏前面,不用比,胜负就一目了然了。 「你和我没什么好比的。」 「确实……不过,要跟你比的不是我。」 「谁来都一样,王者是D班的——」 「不对,健,是C班C班!」 「……对哦。王者是C班的须藤健大人!」 「你不过从最下层上升了一层罢了。我可不认为你能赢的了A班的葛城!」 看来参战的不是弥彦,而是弥彦仰慕不已的葛城。 而那个葛城正坐在板凳上,把手伸向洗发露准备要洗头。 虽然我多少有点好奇,他到底准备把洗发露抹在哪个位置,但这氛围实在是问不出口。 「弥彦快住手。我可不想参加这种无聊的纷争。」 「那可不行。赌上男人的尊严,不,赌上A班的威信,我们必须得获胜!」 「真是无聊的纷争……」 「话不能这么说啊,葛城。」 桥本走了过来。弥彦露骨地表示一脸嫌弃。 「正如弥彦所说,我们有A班的尊严。能跟须藤正面扛的也只有你的那个了吧?」 桥本直接对被称为“葛城的那个”的东西进行了确认。 然后可能依然认为有胜算吧,他无畏地笑了,看来有赢的可能啊。 但葛城还是没准备站起来。 「来啊葛城。」 面对须藤的挑衅,葛城依然面不改色。 但周围的氛围却越来越热闹。 大家开始起哄说要看葛城和须藤的比赛。 「真是的。这样我都没法安静地洗头啊。」 也就是说,他果然还真是准备洗头啊。 「胜负也就是一瞬间,葛城。」 「……随便你们吧。」 考虑到应战已经成了是最好的选择,葛城慢慢地站起身来。 面对眼前这幅庞大的身躯,大家不由得流露出感叹。 龙虎终于面对面了。 「这,这是——!?」 担任裁判的山内蹲下来判断。 左右仔细衡量双方的战斗力,但好像差值很小的样子。 在等待判断的过程中,须藤发出了赞叹。 「很能耐嘛葛城。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是A班的王牌了。」 「无聊……」 「判定结果是——」 山内站起身。 「平手!」 在这种基本上不会出现平手的战斗中,裁判做出了平手的判定。 对判定结果有争议的池和柴田等人也聚集起来。 可能是山内的判断没有出错吧,他们也没判断出哪个更厉害一点。 「……结束了吧?」 被大家参观的葛城感到了为难,他强行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只能说暂定第一有2个人了。」 大家都以为没人有异议的时候,事情却没有就此打住。 「看了你们的生死之战,真是够天真啊。」 D班的石崎开口说道。 「哈?石崎你别搞笑了。你根本没资格当我对手。」 须藤笑着表示根本不需要比。石崎和弥彦差不多是同等级的。 「你的对手可不是我。」 「什么?」 「你是不是傻!我们D班可是有终极王牌的!」 「……不会是龙园吧?」 「不是啦!」 石崎高声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 「阿尔伯特,该你出场了!「 名字被喊出来的瞬间,周围男生都沸腾了。即使这个名字在所有人的脑子里闪现过,但还是被大家下意识地略过了。这一瞬间,这条隐性规则被打破了。 「你这也太狡猾了!」 就连展现王者风范的须藤也藏不住内心的动摇。 「瞎比比啥。竞逐年级第一的话,阿尔伯特也算我们这一方的!」 不过从对话的发展来看,石崎的主张没有错。 但跨国籍战争,这真是太不利了,这点谁都不能否认。 日本职业棒球水平确实高,但如果看国际比赛的话,身体能力的差距实在太过于明显了。 看比赛的话,应该会被身体骨架、DNA完全不同的外国人的肉体震撼到吧。 阿尔伯特静静地现身了。虽然须藤和葛城都也有着强健的体格,但根本阿尔伯特没法比。 而且在浴场他居然还带着墨镜。一般都会因为眼镜起雾而导致看不清前面,但不知道他是不是用了防雾凝胶,阿尔伯特的动作丝毫不见迟缓。 「咕,好大……」 阿尔伯特的腰部裹着洗浴毛巾。 须藤的嘀咕好像是在说阿尔伯特的体格。 像这样近距离对比的话结果很明显。 就像初中生和大学生一样。 这样的话,他们各自拥有的武器的差距,也是一样的吧。 虽然可能性很低,但须藤也只能祈祷他的武器没那么大。 「来战啊!」 须藤无畏地向前。 所谓的王者,不可能逃避。 但阿尔伯特却一味地沉默着。 同时放出气势。 就连取下浴巾一事都交给石崎去做。 没了遮盖物,不止王者须藤,所有人都在守望着。 会出现跟体格大小相符的武器吗。 还是说让大家大跌眼镜呢? 现在便是一决雌雄的时刻。 「上吧——阿尔伯特!」 石崎大概也不清楚阿尔伯特的战斗力吧,他将其展现出来。 「这、这是——?」 首先是能引入王者眼帘的、被藏起来的阿尔伯特的本来面目。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片静寂。 「我输了——啊!」 王者须藤长叹一声。 他跪倒在了地上,压倒性的败北感。 就如同跟葛城对战时那样,甚至不需要去做出判定。 强烈的差距对比就摆在那里。 「这就是阿尔伯特……lastboss的强大吗!」 山内和柴田都失去了战意,像须藤一样崩溃了。 已没有能与之匹敌的人了。 绝望的风肆意吹过。 阿尔伯特弯下他巨大的身体,捡起毛巾,就那样迈开脚步。 男生们如须藤一样跪倒在地上。 正当大家承认败北,所有人都要放弃的时刻。 「哈!哈!哈!你们玩的真愉快,像小孩子(children)似的。」 高圆寺的声音瞬间划破了这沉重的氛围。 看来他一直在浴池里望着这一连串的骚动。 「怎么了高圆寺。你就不会感到不甘心吗!你看须藤这狼狈的样子!」 山内喊道。须藤还没摆脱内心的不甘。 「我知道。就红毛君而言,大概算是一番奋战吧。」 「你丫的什么意思!还是说你准备和阿尔伯特比吗?」 瞳孔失去斗志的须藤质问高圆寺。但高圆寺的态度依旧和平时一样。 「我一直是完美的存在。作为男性我是终极体哦。」 「别糊弄我们,具体到底怎样啊。」 高圆寺没有从浴池里站出来,而是抬手把头发撩了上去。 「根本无需对比。正因为我知道没有比我更优秀的人,所以没有必要徒增流血。」 「嘴上这么说,但结果你的那个却不过尔尔吧?」 山内刺道。 但即使如此,高圆寺的态度也没有改变。 「真是愚蠢呢。不过偶尔配合一下你们的游戏也很有意思。」 像是接受挑战似的,高圆寺再次把头发撩了上去。 「那我的对手就是阿——尔伯特君可以吗?」 为什么拖了长音。 「不,对手是葛城同学!」 弥彦嚎道。 「唉,这和我没关系吧,弥彦……」 「即使和阿尔伯特比,高圆寺也不可能胜不是吗!作为日本人代表,葛城同学我拜托你,请一定要打到那家伙!」 毕竟弥彦和高圆寺一个小组呢。 看来平时对他有不少想法吧。 高圆寺虽然坐在浴池里,但他应该不清楚须藤他们具体的战斗力情况。 和须藤势均力敌的葛城胜算应该很大吧。 「……真是的……这是最后一次了啊。」 葛城虽然有些无语,但作为日本人代表还是站了起来,晃了晃那个。 每当那个摇晃之时,男生们的眼神就变得好像在看什么神圣的东西似的。 「果、果然还是好大。即使不及阿尔伯特,但高圆寺的话——」 「呵呵呵,原来如此。真不愧是一度逼上王者之位的人。」 「快点比完吧。」 「但还不足以做我的对手呢。」 看了那个,高圆寺都不准备从浴池里站起来。 「喂喂喂,高圆寺你是害怕了吧。藏在浴池里的那个难道是个装饰吗?」 石崎在一旁煽风点火。 「我还没愚蠢到对着无须战斗的对手提刀相向。」 「嘿!那就让你输的体无完肤心服口服!对吧阿尔伯特!」 作为外国代表的男人,阿尔伯特也站在了葛城的旁边。 这样一来,葛城的那个看起来也显得很小了。 我看到高圆寺用余光瞟到那个之后表情终于有了戏剧性的变化。 「Bravo!」 高圆寺鼓起掌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不愧是世界代表,看来并非虚有其名呢。」 「高圆寺你明白了吧。你就是个跳梁小丑!」 「没我什么事了吧。」 洗好身体的葛城在离高圆寺有点距离的地方进了浴池。 不如说现在所有人对葛城都没兴趣了,大家都关注着高圆寺和阿尔伯特的战斗。 「本来呢我是不给男人看的。不过这是仅有一次的破例服务哦。」 高圆寺故意把旁边放着的毛巾拿到手里,像隐藏起武器似的站起来裹上腰部。 然后慢慢地从浴池里走出去。 「你、你真要上啊!高圆寺!」 终极怪人对战王者。 「胜负从一开始就已经定下了。你们所有人都得成为活生生的见证人。」 高圆寺一边摆出姿势一边把包裹着的毛巾取下。 那一瞬间,眩目的光射进了众人的眼睛。 被金毛所渲染、犹如被狮子的鬃毛遮盖的一柄剑。 不,用剑来形容不合适,因为这个太过巨大了。 我听见旁边的阿尔伯特在小声呢喃着。 『Oh my God』 「这样一来就证明我是完美的存在了吧。」 作为活生生的见证人,男生们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你真的是人类吗。」 在超越国籍的压倒性的力量面前,须藤只能那样评价道。 如果说须藤和葛城是步枪,阿尔伯特是火箭筒的话,那高圆寺就是战车。在压倒性的火力面前,他们根本招架不住。两人被那体积、装甲和火力横扫了。 已经没人会挡在在高圆寺的面前了吧。因为这个大浴场里,就连能打到阿尔伯特的人都不存在。 没错,正当所有人都承认这一点的时候。 「呵呵。等等,高圆寺」 一个声音响起。 从高圆寺刚才所在的浴池中传来。 「龙、龙园……」 有人认出来是谁了。 在高圆寺旁边的淋浴喷头下方用热水暖身体的男人——D班曾经的带头人龙园翔。 「该不会是你要来当我的对手?」 「不,看来就算是我也比不过你的那个。不过,也许有一个人能和你进行一场痛快的较量哦。」 勾人的说法引得所有学生一起环顾四周。 但根本不存在那种人。 然后我的直觉告诉我。 自己现在正落到了龙园设下的陷阱之中。 「哦?那是谁呢?」 高圆寺多少有点兴趣,于是问龙园。 「不清楚呢。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在这里裹着毛巾的人当中,好像还有一个隐藏自身实力人呢。」 他丢下这么一个炸弹——我是真的希望他别这样,龙园背对大家走进了浴池。 好在听到龙园的话的只有几个人,但大家视线难免会集中起来。 我感觉不光是这个浴场里的所有人,全日本的人都在关注着这里。 「不会是像你这样的家伙吧,应该不会吧。」 弥彦这么说着,他靠近我使劲盯着看。 「……那种家伙说的话你也信啊?」 「不信啊……但我发现只有你一直在藏着。」 「有什么发不发现的,我可是一开始就没准备参加。」 我在后退一步的同时表示拒绝。 「我想也是,但还是让我们查一下吧」 山内和弥彦包抄了过来。 这时,我看到龙园笑得肆无忌惮。 『我要让你尝尝败北的滋味。』 视线和笑容里透露着这样的意思。 果然…… 龙园根本不可能知道我的情况,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想让我和高圆寺对峙,看来不管形式如何,他只是想让我「输掉」。 真是龙园的作风啊,这方法够坏。 全力逃出浴场也不是不行,但会导致我没法在这所林间学校里泡澡。反正这毛巾迟早会被脱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聚集过来的学生全部反杀,但这根本不能称之为策略。怎么做都像是输。 就是说,我没有办法摆脱掉这个无法理解的战斗。 看到我一动不动,高圆寺笑了起来。 「哈哈哈,凌小路boy,别害羞啊。就算带着护具,那也是多数日本男人都有的东西,是可以保护我们重要存在啊。」 「高圆寺你丫的就没保护吧。」 「因为我已经有了压倒性的强大实力啊。不需要保护。」 不,还是应该有可以逃走的方法。 思考,找寻,活路是—— 「你们倒是给他打加油啊。」 龙园明明都退出第一线了,还在浴池那边扇动学生们。 他采取策略,让我没法逃掉。 「脱掉!脱掉!脱掉!」 男生突然沸腾起来,一起喊着让我脱掉。 他们不在乎谁在煽风点火这点小事。 我被龙园、被所有男生缠住了。 在这个为了消除疲劳而进来的浴场里。 「我知道了。」 不可否定,有时候必须要战斗。 而我也只能承认,现在就是那个时刻吧。 作为拥有武器的男人,能战斗就应该去战斗吧。 重要的不是胜负,或是什么尊严。 「随便你吧。」 「要我来帮你砍头吗?凌小路」 须藤走过来。我伸手阻止了他。 我承受着男生们无止境的喊声,主动伸手把缠在腰上的毛巾打开—— 接连不断的应援声好像被按下静音键似的一下子停了。 刚才的吵闹仿佛从未出现似的,寂静的时间。 「不、不会吧,凌小路那家伙……」 「难以置信……」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有谁在那里讨论起我了。 「这实在是,说实话我真的很感动啊,凌小路boy。没想到日本人中居然有能和我势均力敌的存在。毫米级别的误差值对咱们而言可有可无呢。」 「……好像在看霸王龙在互相对决似的……」 男生们从浴池中投来了感慨和惊呆了的目光。 「看来你们成为了见证历史的证人呢。」 高圆寺面向所有人呵呵地笑着,把毛巾搭在肩上。 「但严格来说是我赢了哦。如果用霸王龙来比喻的话,那就是捕获到的猎物的数量,也就是经验值的差。」 已经不用再详细说明了,高圆寺把身体泡进浴池里。 3 这天夜里,我躺在共同房间的床上。 凌晨1点,早已过了熄灯的时间。当然,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休息。 在为明天的奋战而休息的时候,我起床是有原因的。 我的枕头下面放了一张纸。上面写着25这个数字。 正是因为太简洁了所以能想到的东西很少,意思是25点。虽然不知道是谁放的,为了确定这点我现在醒了。 单纯的恶作剧也好,有其他含义也罢。 我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来冷静地思考。 这次特别考试的本质是什么。现在稍微能看到这次特别考试内容的全貌了。 因为没有说明具体的加分部分,虽然这是我的猜测,但差不多能确定几点可能跟这次考试相关的事项。 『禅』 从打坐开始之前的规矩、打坐的姿势等来评分。规矩弄错或者被警告的话应该会减分。 『接力』 通过顺序和时间这两个简单的标准来展开竞争吧。 『演讲』 在大组里每个人都要进行演讲。评分方法已经公布,是『音量』『姿势』『内容』『表达方式』四个方面。 『笔试考试』 应该会有以道德问题为中心来进行的笔试。这个应该和一般的考试一样,分数好坏直接体现在结果上。 其他诸如『清扫』『饭食』之类的挺让人感到在意的,但现在不好下定论。 还有迟到、小组内的纷争等虽然不属于考试范畴,但也有可能是评分判定的一部分。 这次特别考试与以往不同,大部分学生都在为寻找攻略而烦恼着吧。 通过理解其本质来找到必要的战略。 正儿八经地去提升小组凝聚力、互相帮助来取得更高的平均分。 毋庸置疑这就是最王道的战略。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执行起来难度很大,这点在成立小组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平时互相敌对的学生,这时候要想结成一个完备的小组一起合作这件事非常难。 说到我们班的话就是堀北跟平田,别的班的话,一之濑和葛城应该会选择这个方法吧。然后根据他们在小组内拥有的影响力、统帅能力发挥的程度,结果也会不同。 成员的选择固然重要,在这次特别考试中,在最开始的阶段就把能够大显身手的学生挑出来几乎不可能。比如学习能力方面挑不出毛病的启诚,他在第一天的打坐中完成了五分钟时长的两组就露出一副很痛苦的表情,而且还有根本没法盘腿坐的学生。在现阶段,只凭借运动能力好坏、学习能力高的话,大多数内容都是没法预测的,今后,适应能力好的学生将会展头露角。 而且应该也有不少采取和王道不同的战略的学生。 校方准备这个理念都和以往不同的考试应该费了不少事,这点从一开始说明规则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在最初的特别考试——无人岛的时候也是这样,规则中一定会有能钻空子的地方。比如在无人岛时,暴力虽然被禁止使用,但也会有死角,比如伊吹和堀北打架的时候。 当然,违规被发现的话惩罚也很严重。因为有着一旦发现立即退学这个规定,大多数的学生应该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实行暴力。而且本来也不是单纯靠违规就能取胜。 找到仅有几个的死角,利用漏洞,偏离王道、发起进攻之类的。需要越过高高的障碍。目前为止我在特别考试中动了些手脚。 在无人岛通过让堀北卸任来替换退账,在船上的考试中用手机耍了花招,在体育祭上故意作出引人注目的行动,在Paper Shuffle的时候封住栉田的行动。 但这次我很早就决定好什么都不做了。 搜集搜集情报,好好做个旁观者。因为我认为要想淡出斗争、像普通学生那样毕业的话,在过程上少不了这一环。 即使这次考试中C班遭受重大打击,我也不准备插手。 至于多少对我有一定关注的坂柳和南云,我要向他们表达自己没有参战的意思。虽然效果还不好说。 毕竟堀北她哥也没法指责我静观其变。 如果硬要说我这边采唯一采取的手段,那就是防御。一旦有想让我退学的学生出现,我当然也会进行自卫。 过了25点。好像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那我也就睡了吧。都这个点了。 连接房间和走廊的门的缝隙中透进来些许光线。这是摩尔斯密码。 利用光线的闪烁来通信。这所林间学校在晚上走廊是非常昏暗的,所以房间中常备好几个手电筒。这个人应该是把那个手电筒拿出来了吧。我知道这是叫我出去的信号。光线没有留下任何声音便静静地离去了。我直起身子,静静地站了起来。房间里没有卫生间,所以半夜起床上厕所很正常的。 4 我走出房间,虽然走廊很昏暗,但能听到仅有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远。 我追了上去。光的真身是堀北学。 「你居然会主动接触我。不会太扎眼吗?」 要想把纸条塞到我的床上,必须要事先知道我在房间里睡觉的床铺位置。 这样一想,能想到的人只有一个。 是第一天拿着纸牌和南云一起来的三年级的石仓或者津野田吧。 问他的话就能知道我的床铺是哪个。 「在这夜深人静的晚上,秘密见面的学生也不少。毕竟这次考试中可是有2、3个作战正在实施呢。」 为了胜利,所有年级都应该在绞尽脑汁想对策。话虽如此,那些秘密见面的人考虑的基本上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你知道在这个时间我把你叫出来是为什么吗?」 「因为对南云的行动感到毛骨悚然吧,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原因呢。」 「没错。我找你是因为觉得,如果是和他同属同一个大组的你,也许能掌握到什么。而且我也想回复你在巴士中给我发的那条信息。」 「那我话说在前头,你白期待了。南云没有奇怪的举动。」 虽然还是有几个在意的地方,不过我撒谎说什么都没有掌握到。 南云向堀北她哥提出一决胜负。在大家面前直接提议一决胜负,之后轻易输掉的话,就没办法在二年级学生树立榜样了,以后很可能会被前辈和后辈用怀疑的眼光盯着看。既然要战就应该抱有绝对的胜算再挑战。但就是这一点我没弄明白。既然已经堂堂正正地向堀北她哥下了战书,那就应该彻底严格地管控好整个大组的上课状态等方面,但我却完全没看到他这么做过。 堀北她哥也是因为这一点而感到不安吧。 不然他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把我叫出来。 「你是说南云他没任何准备策略就来迎接这次考试了?」 「谁知道呢,我倒觉得不把局外人卷进来的话,能做的事很有限。」 虽然有不许耳语、不许打瞌睡、不许迟到、不要把身体搞坏这些警告,但也不可能只凭借这些就我们让考试点数有飞跃性的增加吧。顶多是消除了减分点罢了。 「现在看来,大组的话我这边占上风。」 堀北她哥这样冷静地分析着。确实,1年级以A班为中心的小组也属于他们大组。就这样迎接考试的话,获胜的可能性很大。 所以什么都没做的南云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有没有可能出尔反尔?不拘于形式,一心想要打败你,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 「确实,南云对反抗他的人毫不留情,像龙园那样犯规也不是一次两次,而且这和二年级那异样的退学率也有关系。但他目前为止还没有违背过承诺。」 「你是说既然跟你约好了在不把局外人卷进的情况下进行战斗,他就会遵守?」 「对。」 关于这点,堀北她哥没有任何疑惑。是因为一起在学生会共事将近两年,所以才能看到这些方面。听到这个绝对信任的发言,我找到了最初那个疑问的答案。不光是现在我眼前的堀北她哥会这么说,大概整个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学生也都会这么说吧。在此我可以向堀北她哥提一个的建议。但估计也没什么意义。 因为我认为他只能通过相信身为敌人的对手来防御对方的进攻。 「看来是浪费时间啊。」 堀北她哥转身走向了房间。 「关于你想知道的那件事……学生对特别考试是有发言权的。比如对规则提意见、变更一部分惩罚等等,采用了听取学生意见这样的形式。但学生会不可以肆意决定。」 「这样啊。」 堀北她哥认真地回答了我,然后离开了。 「可能会输呢。」 我在他听不到的情况下一个人呢喃道。 也不对,用输这个词来形容并不正确。堀北她哥不会犯错。 他应该会彻底管理整个组、巧妙地圆滑行事吧,不会有疏漏。 只不过……很明显,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没法顾及周全。 以这个考试为开端,第三学期的开幕似乎会迎来很大的变化。 第八卷 ○女生们的战斗(前半)一之濑帆波 按照以上这种感觉,男生之间在三天内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但作为女生的我——一之濑帆波,无法得知这种事情。 请容我将时间倒回林间学校——这次特别考试刚开始的那天。 「小组算是分配好了,大家友好相处吧。」 睡觉之前,我对小组的成员们这样说道。即便经历好几次变化、曲折以及波乱万丈的展开,但最终还是定好了迎战考试的成员。 有我、王美雨同学、椎名日和同学、薮菜菜美同学、山下沙希同学、木下美野里同学、西野武子同学、真锅志保同学、西春香同学、元土肥千佳子同学、六角百惠同学总共11个人的小组。B班只有我一个人,C班同样也只有一个人。剩下的全是A班与D班的学生。真锅同学和西野同学好像在班内被视为问题儿童。简单来说,这个小组就是将被排挤出来的人聚集在了一起。 毕竟女孩子会露骨地表现出‘我讨厌这人’。 我和美雨同学以及剩下的一些学生,如同填补空缺一般组成了一个小组。各自之间都没什么联系。得赶快构筑起关系才行。 「一之濑同学,请多多关照。」 「椎名同学,我才是要请你多多关照呢。我一直想跟你亲近一些的。」 「是这样吗,这可真是我的荣幸。」 然而我跟C班……不对,是跟D班的学生基本上没什么交流。 因为只要龙园君还是靠山,实在没法彻底跟他们交好。 虽说关于龙园君究竟退没退出前线这事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总之,难得女孩子们组成了一个小组,我想跟她们相处好。这个小组因为没达到分数线而被退学,也就是谁负起这个责任然后又拉其他人下水——可以的话我想避免这种事发生。就算是最优先照顾B班的伙伴,但既然组成了小组,彼此之间就不能判断优劣了。我如此说服自己。 王美雨同学并没有打算积极地参与进来。准确地来说,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她想参与也参与不进来吧。当然,我朝她伸出援手还是很简单的。 然而这个小组是以A班与D班的女生们为中心构成的。 而且自我意识比较强的人有点多。 要是我鲁莽地到她们当中用力去拉近大家的关系,可能会让她们产生怀疑。 所以我决定等一会儿。如果两个班的人不准备率先帮助王美雨同学的话,我就会采取行动了。 「你是王美雨同学……对吧。」 「是、是的!」 椎名同学来到她的身旁,温柔地跟她搭话。 在这个小组内,她率先承担了负责人这一职务。是个非常可靠的人。 这次我没有去申请担任负责人。虽然也有椎名同学立马就举手了这一情况,但毕竟从成员构成来看,这个小组实在是无法排到第一名。 「被不认识的人给围着的话,是会特别紧张呢。」 「呃,那个,完全不会,这样的……」 「就算突然跟你说‘我们友好相处吧’‘让彼此之间的隔阂消失吧’这种话,你会感到困惑也是自然的。」 「嗯嗯。跟椎名同学说得一样。」 陌生人与朋友之间的墙壁,并不是说越过就能越过的。 而是察觉到时,就已经越过去的。 要是总意识着它,就会因为没看见脚下而摔倒。 「我说啊。一之濑同学谈过男朋友吗?」 A班的女生对我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呀……真不好意思啊,我没有恋爱经验呢。」 「这样啊~明明看起来超受欢迎的,难道是对理想类型要求很高的那种?」 「我觉得应该不是……但也不好说呢。」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男生吗?」 「诶诶诶~」 突然问这种事,我只能慌乱起来。 「听说好像经常看见你跟南云前辈两人独处的时候耶……」 加入学生会后,跟南云学生会长一起行动的时候确实挺多的。 但没想到居然引起了这样的传闻。 「在谈论喜欢还是讨厌之前,学生会长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啦。」 「才没有那种事呢,对吧?」 「嗯嗯。一之濑同学就算跟南云前辈交往也不奇怪吧。」 「不管怎样,我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吧……」 「现在没有,就是说以前有过?」 女孩们一起沸腾了起来。要是不说清楚,可能会演变为危险的话题。 「才不是啦~确实有过一个憧憬的前辈,但在我察觉到那是作为异性的喜欢之前,前辈就已经毕业了……」 当我拼命地否定时,女孩们相视而笑。 「怎么了怎么了,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没有。就是怎么说呢……你什么问题都会认真回答呢。」 「一之濑同学太过率直了啦~如果不想回答,可以蒙混过去的哦?」 「啊,千千,听你这意思,你刚才随意应付了话题?」 「咿!」 伴随着这样的对话,女生的夜晚交流会再次炒热了气氛。 怎么形容好呢……就是形成了一股‘不会让你们睡觉哦!’的氛围。 「我对于有些无法回答的问题也会拒绝回答的哦?」 「那……你至今被告白的次数是?」 「诶?呃,有三次……啊,加上幼儿园那回就四次了吧。再加上那件事就有5次了。」 「你看你回答了吧!」 「喵啊!」 我不擅长跟人聊恋爱的话题。正因为不习惯,所以才会露出马脚。 「难道说一之濑同学是那种无法撒谎的人?」 「可能是那样呢~」 女生们即便是因为这种事也会喧闹起来。 然而,这方面还是否定一下为好吧。 「才没有那种事呢。说真的啦。」 「诶~?」 「比方说特别考试的时候,不是需要进行一两个交易吗?那种时候我也会蒙混过去,还会撒谎的哦。」 「那你撒谎也没事啊?」 「……唔~有点不同吧。我想人都是一样的,如果条件允许,大家都是不想说谎的。所以准确来说,我会尽可能地不去撒谎吧。不,这说法也不对呢。为了不伤害别人而说谎,这个我可能不擅长……」 「这不就很奇怪吗?一般来说都是为了不伤害别人才说谎吧?」 「说的也是呢。我想,不会伤害别人的谎言一定是温柔的谎言。」 可是……情况在我这里就不同了。 没错。这是我给自己定下的一个试炼。 「怎么说呢,为了不伤害别人而说的谎言,只会拖延事态……」 我认为,不好的事情会因一个谎言而逐渐扩大。 我不想重蹈覆辙。 不想回到那段难受的日子。 不想回到那段残酷的时间。 ○随处可见之物 星期天转眼即逝,我们迎来了考试第五天的星期一。上午的4小时课程全是体育课。实际走一走、跑一跑考试当天会进行的来回18公里接力的路线,到下午上课之前回到学校。考试是接力的形式,也就是长距离接力。正式考试的时候,一个人要跑1到2公里,虽然距离不怎么长,但在地点处于高低不平地山峦地带。我们消耗着体力,走了差不多5公里左右。之前还是在运动场跑一跑的程度,所以今天造成的落差就很大。 「这个高坡有多长啊。是不是傻呀,这也太难爬了!」 我们通过‘有野猪出没’的告示牌后,石崎再一次抱怨了起来。 「既然是野猪,那它的那里肯定很大吧?就跟这家伙一样」 他这样说着,用让人不愉快目光看向我。 「那个可真是厉害了。呀,绫小路,我真是有眼无珠啊。」 桥本以及其他人给我送上称赞的话语,没什么比这更让人不愉快的了。 一想到他们会用这梗玩一段时间,我心里就很难受。 阿尔伯特甚至像在做示范一样,轻快地拍起手来。 然而他立刻就没有闲暇去捉弄别人了。 眼前是弯弯曲曲通往山顶的道路,虽然为了车子能够通过而铺了路,但坡度很陡。光是走着也觉得艰难。 再加上我们清晨起来做了早饭,体力消耗的比前辈们还多。 星期天让人休息,这大概是学校的关怀吧。 「看这样,回去得花多长时间啊……」 「一个人一小时的平均步行速度是4公里。距离有18公里,大概走4个小时半吧。」 「你开毛玩笑!等到那时候都没吃午饭的空闲了!」 「那石崎你就好好跑啊。只要跑起来,时间就会缩短了。」 B班的森山用辛辣的语气说道。事实上,作为一个大组,我们是跟2年级和3年级一起起跑的,但大部分前辈们都比我们快。 「别强人所难,怎么可能跑得下来18公里啊。」 「别在那闲聊浪费体力啊……你们是赞成了我的作战,所以才会在这里的吧……」 启诚喘着粗气,提醒石崎他们。要是有对长距离以及持久力很有自信的学生,就算一开始跑起来也是可以的。但一直跑个18公里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于是启诚想出的作战就是,前半9公里路程走着抵达折返点,然后再跑回去。只要到了折返点,剩余路程基本上都是下坡——启诚把这点算入在内,提出了这个方案。 「明明都还没有跑,这能坚持走到折返点吗?」 「你好吵……安静走你自己的!」 不擅长的运动的启诚大概已经脚痛了吧,很明显他表现得并不轻松。看样子也有可能没法在规定时间内走完剩下13公里的路程。想要尽量少说话,集中精神走路是自然的想法吧。虽说如此,透过这次课程,能在一定程度地观察到哪些人的体力好。毫无疑问,目前看上去很痛苦的弥彦跟启诚是不擅长这类运动的。 虽然慢慢走着的高圆寺看上去很可靠,但我不认为他会认真地跑。 「居然让别人安静?明明幸村你已经累得不行了,还真挺会摆架子啊!」 看来石崎还要继续这个态度,他的话语并没有减少。 「我这是作为负责人,为了小组好我才说的……请别让我说出这一点。」 「什么负责人啊,别开玩笑了!」 石崎好像背负着过多的压力,并没有停止对启诚的口头攻击。B班的学生看不下去了,森山跟时任也对石崎抱怨道。 「石崎你别闹了,这次幸村说得很正确。」 我察觉到身后的人越来越远离团体了,转过身一看,发现高圆寺踏上了小道,进入了森林之中。其他人好像并没有在意,专注于眼前的道路。 问题儿童并不只有石崎一个人。 他大概不是想绕路吧。直到背影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了,高圆寺也没有回来的意思。 「真没办法……」 我想默默地去追高圆寺,但他们会认为我也走偏了路程吧。 「高圆寺走进后面的小路了,我去叫他回来。」 「啊?那个怪人在干什么啊!」 因为没有学生能制止石崎,所以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石崎,别太在意他了啊。要是不把高圆寺当成不存在的人,吃亏的可是自己。」 启诚策划好了将高圆寺当做空气一般的存在这一战略。 虽说如此,却很难彻底无视他。 在麻烦事多发的这时,启诚一副感到抱歉的样子地对我说道。 「……抱歉,清隆,能拜托你吗?」 启诚显然没有精力到后面去寻找高圆寺。 我立马答应了。 「要应付高圆寺的话,可能有点吃力吧?要不我也来帮忙?」 桥本这样对我说道,但我礼貌地拒绝了。 「可能不管谁去都无法把他带回来。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尽可能多的人去走完这条路。这样校方应该会对我们有个好印象。毕竟走这条路线也不会迷路。」 「这样啊,也是呢。你要是觉得无法带他回来的话,最好立刻归队哦。」 我听完桥本的建议后,老实地点点头,朝着高圆寺追了过去。虽然不打算积极采取行动,但考虑到能跟高圆寺两人独处的机会很少,所以我才这样做了。要跟人谈事情大概只能选择这种地方。 1 小路的路面没有被铺设过,踩下去直接就是土。 我在踩上去不太舒服的情况下加速前进。如果高圆寺是徒步前行的话估计应该不到一两分钟就能追上。但可能是他加快了速度吧,我感觉追不上他。 「真麻烦……」 如果只是加快了速度还好办,但他要是走进了没有路的地方就麻烦了。我一边注意搜寻高圆寺似乎走过的痕迹一边进一步提速,终于在前进了100米左右时找到了高圆寺的背影。 看到他的背影时我回想起来了,在无人岛好像也有类似的场景。那时是因为爱里在,所以被高圆寺甩开了。 「高圆寺。」 我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跑步缩短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哎呀,这不是绫小路boy吗,这里好像不是正规的要通过的路径啊。」 「因为有可能产生连带责任啊,为什么走了这条岔路?」 「我有在一瞬间看到了野猪,觉得有趣在追赶它啊。」 这真是个一般人想不出的理由。你准备发现它以后怎么办这种事还是不要特意问了。 「放心吧,我会在规定时间内回来的,我的话连三十分钟都不用。」 看来只能相信这番话了。 「话说回来,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似乎是感觉并没有就此离开的我还有话想说,高圆寺问我。 「我想说的是考试当天的事。希望你能为小组出力。」 「简直是听多了都要让耳朵长出老茧了的话啊。」 看来在我不在的时候,启诚他们也一定反复劝说他了。 就算这样高圆寺也完全不会同意吧。 「不用拼出非常显眼的成绩,把理所当然的目标理所当然地达成吧。」 「决定怎么做的不是你,是我,你懂的吧。那么之后再见。」 这样说着,高圆寺准备离开,我把他的手抓住让他停下来。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打算继续前进,我只能强行拉住他站定了。本以为会被强力阻挠,但不知为何高圆寺减弱了力量。 「呵呵呵,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绫小路boy。」 高圆寺在一只手被我抓住的状态下,静静地笑着回头看向我。 「什么叫是这么一回事啊?」 「让龙男孩老实下来的人的真实身份啊。」 「龙……什么?」 「我指的是叫龙园的淘气鬼。」 「那个龙园为什么和我扯上了关系?」 「你好像很擅长装傻。让人完全感觉不出你是故意在装傻的。」 「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想出这样的结论。」 「你现在这样接触着我的手,那里传来的热量让我知道了这一点。」 虽然知道高圆寺不是一般人,但看来高圆寺是比我还要怪的人。抓着的手就让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好意思,这好像是个很大的误会。」 「是这样吗?我觉得从不良君在组里看你的眼神、动作和周围的反应来看,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呢。」 虽然高圆寺没有任何实物证据,但他对自己的眼光有绝对的自信。 再继续掩饰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呵呵,放心吧。我是不会把你隐藏身份一事公开出去的。你虽然是『还算优秀的人』,但在我眼里和别人没啥不一样,就是众人中的一人罢了。所以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只要我不说出来就没有问题了吧?」 「我还有点想消除误解,那会怎么样?」 「虽然很可惜,但你还是放弃吧。就算别人都一起言之凿凿地说绫小路boy是与这事无关的,毕竟只要我坚信这一点,这个答案就不会改变的。」 「原来如此……那么能回到正题上吗?」 「想让我为小组的工作出力对吧。」 「你愿意帮忙吗?」 「不管几次我都会说,我拒绝。」 回答没有改变。他非常明确地下了论断。 「我会随我的心而动。这是我的理念呢。接受不接受考试,怎么把成绩搞出来,这些都会由我当时的心情决定。」 「……这样啊。」 虽然我想了很多说服高圆寺的办法,但这时贸然实施的话会有反作用的样子。 虽然这样下去就得听天由命了,但这样很可能会得到损害最小的结果。 因为高圆寺显然只是想避免退学的处罚。只能赌在这一点上了。 我只能目送追赶野猪的高圆寺离开。 「那个男人,谁都没法说服他呢。」 堀北她哥和南云,还有同伴都没有办法。 作为一年来一起行动的同班同学,这是我直截了当的感想。 2 把高圆寺留在森林里,我回到了正确的线路上。 虽然走开的时间不到十分钟,但现在我的排名可能是最后一名吧。因为前面和后面都没看到成团的学生,于是我选择稍微加快速度追上去。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正在步行的启诚他们一年级学生。 从很快注意到我的时任开始,大家的视线都聚集过来。 「虽然说起来是找到他了……」 「结果还是不行吗?」 预料到结果的桥本苦笑着。 其他同学也没怎么说我的不对,而是对着不在此处的高圆寺发起了牢骚。 一边热热闹闹说着高圆寺的坏话,一边终于成功到达折返点之后,我们看到茶柱抱着胳膊在那里等着。这几天怎么觉着都没见到她,原来她是定期地被借调来帮忙上课的样子。 「二年级和三年级的都已经折返了,就剩你们了。」 「现在是几点啊,老师。」 「正好要到十一点的样子。」 这样说来,到中午休息还有一小时。 如果这条路很平坦的话应该没什么难度,这点时间应该相当足够了。但是,我们已经走了很陡的9公里山路,体力消耗得很严重。 如果不以稳定的节奏来跑的话,会影响午休时间的吧。 「我先回去了,我可不想推迟午饭啊。」 「等一下,在你回去之前规定要点名。你们各自报上班级和姓名。」 茶柱拿出了一块记录板,应该是在这上面记录了到达了折返点的学生吧。 完成点名之后,石崎就丢下队友转过了身。 看来他是下定决心不考虑小组而是把这当做个人战了。阿尔伯特也追了上去。 「走吧清隆。」 「你先走吧。我想等一会儿确认高圆寺来没来再走。」 「虽然这也没问题,但时间只剩一小时了啊。」 「我对我的脚力有自信,没问题的。」 「短跑和长跑可不一样哦……虽然我不应该随便指手画脚。」 一边有些自嘲地笑着,启诚拖着沉重的脚步开始跑步。 「那我先走了。」 「好的。」 刚才留下来做拉伸的最后一人——桥本也跑着离开了。 留着原地的只有我和茶柱二人。 「看来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呢。」 「我只是等着高圆寺罢了。还有,有时候不最后一个出发会很麻烦。」 「很麻烦的事?」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像石崎那样很有耐力的学生跑在前头达到终点的话,他们不会注意到有些可能会中途退场的人。 这不是刷时间成绩,而是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完全程。一小时跑完和四小时跑完成绩是一样的。就算没有体力也要为了不拖后腿而勉强自己,启诚的想法太明显了。 之后过了20分钟左右,那个男人终于回来了。 「看来这里就是折返点呢。」 他的运动服上沾着些叶子和土,好像四处乱跑过。 「高圆寺你是最后一名。还有40分钟。」 「看来是这样呢。虽然我可以更悠闲一点,但是和野猪的嬉戏比预想中更快结束了呢。」 「野猪?」 对于这个突然听到的无法理解的词,茶柱有些疑问,但高圆寺就这样掉头起跑了。 「要点名的,高圆寺。小心丧失资格。」 茶柱这样说,而高圆寺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的名字是高圆寺六助。给我好好记住,teacher。」 洪亮的笑声响彻山野。 「没问题吗老师,他没有报上班级。」 「看在报上名字的份上,就稍微放过他吧。」 「那么我也出发了。」 从我很晚地出发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 再次看到有野猪出没的告示牌时,我看到了两位男同学的背影。 一位是在意料之中的启诚。与其说是体力到了极限,不如说他的左脚看上去好像很疼,像是被旁边的同学抱着一样走在路上。 还有一个人。他是从最末尾出发之后本应超过启诚的桥本。 我走近之后,状况就一目了然了。 「脚扭了吗?」 「是绫小路吗。看来像是这样啊。脚腕好像在折返点的时候就到极限了。」 桥本代替启诚这样说明了情况。虽然抱着人应该会给身体带来很大的负担,但桥本丝毫没有露出疲惫的样子。他不厌其烦地陪伴着启诚一起走。 「真是惭愧……我连这点事也做不到……」 虽然启诚很不甘心,但他的想法似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之前的话,他觉得学习才是学生的主业,应该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体育和其他的考试吧。 看来桥本做拉伸之后在高圆寺前面最后一个出发,是因为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啊。 「我也来帮忙。」 一个人抱不如两个人抱。我绕到跟桥本相对的另一侧来扶持着启诚。 「……等一下,这样做的话,连你们都赶不上午休。」 「抛下你的话,你就会勉强自己跑下去吧。你这样给脚上增加不必要的疼痛,到了考试上为难的可是我们。少吃一顿中饭就能减轻你的伤势的话太合算了。是吧绫小路。」 「是啊,可能是这样吧。」 「但是……」 「我们两个是碰巧从你身后跑过来的,别在意。」 刚说出口,桥本纠正了一个地方。 「应该是有三个人。高圆寺那家伙用爆快的速度下山了,他简直是怪物啊。」 「感觉他的体力没有极限啊。在这方面他肯定是年级第一吧。」 这不是故意抬高他,我只是直率地告诉他们高圆寺的潜力。 「就是性格太差了,否则我们A班可能就完了。从这次的小组就能清楚地看出他不仅没有派上用场,反而给C班添了麻烦。」 的确,如果高圆寺把他的潜力完全发挥出来的话,可能会成为其他班的威胁。无法使用的兵器到底能不能算作武器呢?实在说不准啊。 结果,我们抱着负伤的启诚回到林间学校的时间是12点40分左右。之后启诚立即在医务室接受治疗。 我和桥本在旁边的走廊等着。 10分钟后,治疗结束的启诚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 桥本问过之后,启诚苦笑着回答道, 「是轻度的扭伤。辛亏你们二位帮了大忙,就只是轻伤。」 虽然走起路来有些要护着左脚的样子,不过看来启诚算是能正常走路了。 「距离考试没有多少时间了,要小心不要让伤势进一步恶化。」 桥本这样说着,轻轻用拳头敲了一下启诚的肩膀。 「虽然受到帮助的我这样说有些不好……」 启诚刚一这么说,桥本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 「别担心。我们不会对组里的人说,这样你会比较方便吧。」 话都不用说出来,桥本就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启诚松了一口气。 3 由于中午没吃午饭,所以今天晚饭时兴致更高了。刚占好座位,我就立刻开始吃饭了。 「隆儿,你旁边没人坐吧?」 波琉加这样问道。回过头去,绫小路组的成员们都聚齐了。 「这几天隆儿莫名在一些难以发现的位置吃饭,可让我好找啊。」 「……抱歉。食堂有点大,我不知道坐哪儿比较合适。」 在以多小组为单位展开行动的当下,想要凑齐这些成员应该不容易。 由于座位数量不够,于是我们稍微换了一下位置,移到了能坐下五个人的地方。 「感、感觉好久不见了呢,清隆君。」 爱里扭扭捏捏地这样说道。确实,很少像这样将近一周都没说上话了。 毕竟就算在长假中,我们也会打打电话见见面什么的。 「话说三三那边没事吗?不是跟龙园一起的吗?」 可能波琉加也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吧,她向明人问道。 「唉,勉强还行吧。我也一直保持着警惕,不过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奇怪的。龙园就连上课也有认真参与。」 「打坐跟接力之类的也是?」 「嗯。龙园太正常了都让人感觉害怕。不如说他表现得比那些不擅长的人可靠得多。只不过,我虽然试着跟他打过几次招呼,不过他看起来根本不打算跟谁一起行动。」 「就像是打架打输之后哪里不对劲了这种状况?」 「不清楚,这个不好说呢。毕竟那家伙一直以来都很特别呢。」 不能掉以轻心——明人让自己产生紧张感。 「比起我的情况,你那边怎么样啊。跟其他人相处还顺利吗?」 「我?我没什么啊。我跟谁都不亲近,也跟谁都不吵架。因为跟爱里同一个小组,所以我这样也比较平静自然。」 「还好有加加在!」 看来她们两个分到一个小组去了。哪怕有一个亲近的伙伴呆在身边,心里也会感到相当可靠吧。 「看来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组呢,清隆。」 「或许是这样呢。」 「诶,是吗?」 波琉加一副“没怎么听说过你们组的传闻”的样子跟爱里两人彼此看着对方。 「毕竟我们小组里有谁的命令都不听的高圆寺跟怼人不分场合的石崎呢。可能是因为阿尔伯特也在吧,我根本控制不住。真心头疼。」 「高圆寺君也一起啊……不要紧吗?清隆君。」 「毕竟那家伙也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有害呢。」 「硬要说的话问题应该在石崎那边吧。是不是就因为打倒了龙园所以得意忘形了?明明不久前还是一名小弟。」 石崎的话,我感觉他会变成这样的主要原因之一便是跟我分到了同一个小组。我觉得,他是将心中无处发泄的怒火跟悔恨其发泄在了除我之外的人身上。 「不管怎样,我也得作为负责人去努力一把啊……」 即便脚上拴着炸弹,启诚还是拼命想办法去将小组统一起来。 「男生那边也真不容易呢~」 「感、感觉好像只有我们跟这个氛围不搭呢。」 「不也挺好吗?如果你们能轻轻松松的话,我们也就放心了。对吧?」 明人说得很对。 虽然我从惠那边收到了女生组的情报,但也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就像这样,波琉加跟爱里在同一个小组,而且目前没有任何问题的话,我们也就能专注于自己这边的情况了。 4 我们迎来了林间学校生活的第六天,也就是周二。到了这一步,也就能听到男生中发出的有点奇特的声音了。 想念异性。 就是这样的声音。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感觉有更多的男生期待晚饭时间了。 确实,男生们在一起的话会心里会很平静,但缺少了华丽的感觉。 「唉!可恶!光跟男人待在一起,感觉人都要变得奇怪了!」 「要是在男校里的话早就死了吧。」 我们的小组也不例外,组里有人提出了这样的意见。 「总之,全是男人的话也太臭了,对吧。」 难免会产生汗臭味的印象,这也是没办法的。 但实际上很少有学生身上有汗臭味。应该感谢现在不是夏天吧。只不过,我个人是觉得全是男生的话心里会感觉平静呢。由于这一点很重要,所以我重复一遍。 「我的腰……」 在擦地板的时候,启诚好像发出了惨叫声,他当场蹲坐了下来。 不管上什么课,每天都会有清扫和做早饭的任务。 身体不够结实的学生差不多也该到极限了。 自称对身体没自信的启诚喊出了自己的疼痛。 要清扫的范围很广,特别是对于我们人数少的小组来说,有一个人负伤了的话,为了填补他的空缺就得多努力一倍才行。 「腰痛啥啊,好好干活!」 石崎逼近到启诚旁边,强行抓着他的胳膊让他站起来。 「我、我知道。我会好好干的,把手放开吧。」 「好好干啊!」 狠狠地说出这么一句,石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虽然启诚打算立刻重新开始清扫,但身体不听使唤。 特别是扭伤的左脚,显然活动起来很不方便。 「咕!」 启诚轻轻漏出了这样一句。 看来他正在忍耐疼痛,不过勉强自己的话会影响明天的发挥吧。 「稍微休息会儿。我来替你干。」 没办法,我决定帮忙打扫启诚负责的范围。 「不好意思了,清隆。」 「遇到困难就是要互相帮助。」 这样一来,事态应该就解决了。 然而。 「你不是刚刚才说要自己干的嘛!」 似乎是看不惯我帮助启诚,石崎插话道。 他始终没有看向我这边。 「这里由我来打扫。」 虽然我这样回答他,但石崎看上去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他一味地无视着我,继续对启诚投去了强硬的话语。 「你不是负责人吗?别因为区区一个打扫任务就给我发出惨叫啊!」 「……我知道。」 启诚感受到了自身的责任。强烈苛责对方的话,必然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你根本不懂,你刚才不还打算交给别人吗。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做法。你倒是给我说啊,说自己干啊!」 「……我知道了。我来干。」 「就是这样。你可千万别帮他哦,绫小路。」 石崎第一次在这里对我投来了话语。他立刻就像逃跑一般跟我拉开了距离。 「即便这样做会导致启诚受伤,也要吗?」 「要是因为受伤而废了的话,到那时候再说。」 看来明知道这样做对小组没有好处,石崎还是无法容忍我帮助启诚。 阿尔伯特默默接近石崎,打算告诉他什么,但石崎似乎没听进去。 「不好意思啊,清隆。看来这里只能由我来坚持一下了。」 大概是因为他觉得,不这样做的话小组的氛围会变得糟糕吧。 恐怕石崎这几天来都看不惯启诚的态度吧。 启诚到了这一步想要借助别人的力量,石崎是无法容忍这一点吧。 并且也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启诚才接受了忠告决定自己来干活。 话虽如此,他在这里乱来的话可能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即便能撑过今天,到了明天情况就更不得而知了。 正式考试中有好几项像打坐跟接力这种需要过度使用肉体的项目。 到那时,或许他会比现在更加痛苦。 虽然很想让石崎表现出体谅来,但似乎很难办到。 「喂,石崎。你说得有点过了吧。」 弥彦看不下去了,他顶撞了石崎。 「错的是连打扫都做不好的这家伙。」 「这个我知道。但那家伙又如何?你也给我去同样提醒一下他!」 说着,弥彦指向了从第一天到现在从未打扫过的高圆寺。 「跟那家伙说日语没用的。我还没闲到会去对着大猩猩说教。」 并不是从未提醒过高圆寺,石崎至今为止曾无数次顶撞过高圆寺。 在这种情况下,高圆寺仍旧表现出一副丝毫不动摇的样子,于是石崎放弃了。在这层意义上,可以说启诚跟高圆寺的区别就在于能否进行沟通。 「有意见的话你去说服他啊。虽然是白费功夫。」 「这……我知道了,我去就行了是吧。」 弥彦抓起手边的一把扫帚,走到了高圆寺身边。 「没用的,看着吧。」 仿佛蔑视一般,石崎嗤笑道。弥彦就像在顶撞高圆寺一般把扫帚推到他面前说服他进行打扫,但纠缠了几分钟之后便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败下阵来。 虽说我们这个小组已经成立好几天了,但终究是敌对关系。根本不可能顺利相处。 想必绝大部分学生心里都希望能够尽早解散这个小组吧。 但重要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小组都像我们一样。就算只是表面上做个样子,但事实上有的小组成员之间也会像同班同学那样加深彼此之间的关系。这不光是一年级的,在班级间的形势稳定下来的高年级学生中也能看到同样的现象。 那是因为他们明白,还是合作对自己比较有好处吧。 能够预见未来的学生,以及仅仅凭借当时心中的厌恶感而行动的学生。 只要在能力上没有压倒性的差距,胜负的发展走向还是不难想象的。 「唉啊。哪能干得下去啊,太傻了。为啥得跟其他班的家伙装作很亲近的样子啊。你说呢,阿尔伯特。」 虽然阿尔伯特既没肯定也没否定,但石崎一个人继续说道。 「我讨厌死这个小组了。大猩猩高圆寺,连个长跑都跑不下来光是嘴上啰嗦的幸村,只会傻笑的B班跟一点作为都没有的A班。真傻。」 砰地一声,石崎把扫走踢飞了。 「说我们的坏话是你的自由,但你得打扫。」 「烦死了。高圆寺都没干活,我还干个啥啊?」 「这样的话你也没资格提醒幸村哦?」 桥本这样解释道,不过石崎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放弃了打扫。 石崎留下一句“我去厕所”就离开了。 甚至都没能将他拦下来,启诚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紧紧咬着嘴唇。 「启诚,还是别一个人去背负比较好。剩下的一两天里是改变不了什么了。现在做错了决定的话,以后可能会后悔。」 我这样送去建议。不,我是想正式再做一次确认。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啊,但我也只能去那样做了,不是吗?要是我去依靠别人的话,石崎就会越来越远离这个小组了,但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这个小组很可能会排到最后一名。既然这样的话,不管是乱来也好还是什么也好,我也只能去那样做了,不是吗?」 如果跟启诚刚才说的一样,他只能选择这么做的话,那样确实比较乱来吧。如果没有其他选择的话,就得想办法准备新的选项。 然而,看来目前能够准备这个新选项的并非启诚。 而是最能够理解这个小组的情况、能够为了他人而采取行动的人材。 我看向了这个默默继续打扫的男人——桥本。印象中,他在第二天拦下了顶撞高圆寺的石崎,在合适的距离下维持了小组成员之间的关系。桥本在长跑中对启诚做出的帮助也很完美。虽然不知道坂柳和葛城对他有多高的评价,但我觉得这个男人的能力很强。虽然是以敌对关系进行评价,不过比起好战的坂柳跟倾向于防守的葛城,桥本的出招更加难以解读,他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姑且也别忘了还有我在。遇到困难的话我会尽可能地帮你。」 「谢谢你,清隆。光是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就稍微轻松一些了。」 如果我这句话对启诚来说算是救赎的话,那我做出这样的发言还是很简单的。 5 在那之后的课程中,我们小组的状态也实在谈不上良好。 心怀内疚的启诚没能作为负责人来顺利地下达指示,石崎甚至没打算跟阿尔伯特以外的人说话。 就连唯一可能和和气气进行交流的吃饭时间里,小组成员们也不打算聚集起来。还是先别想男生组的事情了。 反正我无法对这个小组做出任何帮助。 因为即便能够向痛苦中的启诚和纠结中的石崎送去建议,但我也不打算直接采取行动来帮助他们。 为了能够淡出大家的视野,这第一个步骤跟过于深入他们之间是矛盾的。 因此我回想起了波琉加跟爱里的情况,决定正式去打探一下女生组的动向。 不过,我也不能轻易地多次跟惠进行接触。而且对方还有她要做的事情,要是多次出现相同情况的话,就会有人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产生怀疑。 而且,我目前想得到的情报不是一年级的,而是二、三年级的。我想提前确认一下向堀北她哥提出挑战的南云心里的真实想法。 这样一来,能够接触到的人就更少了。 因此我才多少背负了些风险跟桐山进行接触,跟他保持着能够获得提示的关系,但副会长桐山跟南云在一个小组里。就算他心里憎恨南云,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给我提什么建议吧。 我想从别的方向、从南云意料之外的地方采取行动。 因此,我心里一直放不下某个人的存在。 我让惠去调查了某个二年级女生的情报。 那个人便是『朝比奈荠』 她跟南云雅一样,是A班的人,跟南云在个人关系上也很亲近。 我曾在这个宽广的食堂里多次看到朝比奈跟朋友一起吃饭。 而且现在也是这样,我正在稍微远离一点的位置注视着朝比奈的动向。 虽然朝比奈没加入学生会,但听说她在班里比较有发言权,对南云的影响力也很大。虽然除了她之外,还有很多男生女生跟南云关系亲近,但我为了获得情报而选择朝比奈是有两个原因的。 第一个原因是跟她不修边幅的外貌与说话腔调相反,大家都评价朝比奈很重道义、不会忘记别人的恩情,以及她不崇拜南云。 另一个原因是我『碰巧』跟她产生了联系。 在打探南云的情报上,困难之处便是整个二年级中尽是支持南云的学生。贸然进行接触的话反倒会泄露我这边的情报。 即便考虑到这一点,也有必要尽可能地筛选出不会泄露情报的对象。 为此,『碰巧』产生的联系应该会成为强力的武器吧。 只有我知道的情报,以及只有朝比奈能搞懂的情报。 因为我打算利用那次碰巧留下的产物。 所谓碰巧,指的是『护身符』的事。 朝比奈曾经掉落过护身符,而我碰巧将其捡到了。虽然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想,只是递交了上去,但没想到看来这个护身符对她来说很重要的样子。 其佐证便是朝比奈把那个护身符也带到了林间学校里来。 而且还看她一副很重视的样子佩戴着,从不离身。 有时候,偶然而产生的联系会比有意去构筑起的关系更加强固。 利用这个巧合,即便只是为了确认是否能从她这里问出南云的情报,我也应该去找一下朝比奈。正因为在林间学校里,所以也很容易接触她。 剩下的问题便是该怎样将那个间接的关系转变为直接的。 如果露骨地跟朝比奈进行接触的话,即便她自己不说什么,她周围的人也可能会去向南云报告。而这正是我想极力避免的。 虽然我一直在寻找时机,但朝比奈基本上都在跟其他人一起度过晚饭时间。我一直以来都没发现她独自一个人的时候。 而今天,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终于到来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 就这样,朝比奈在吃饭时提了出来。 就她们女生来说挺罕见的,似乎没人跟上来,于是我跟在了朝比奈后面。因为不能妨碍她去洗手间,于是我老老实实等她回来。 能够说上话的时间最多大概五分钟。 再聊下去的话朝比奈本人可能会嫌烦。 还不清楚在这五分钟里能跟她拉近多少距离。 我得强调这仅仅只是一次偶然的相遇。 没多久,朝比奈就回来了。 跟平时一样,她的左手手腕上戴着那个护身符。 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她擦肩而过。 「咦?」 我这样呢喃道,听起来像是跟朝比奈打招呼,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接着,朝比奈不禁稍微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如果我不对此做出反应的话,朝比奈应该会认为我是在自言自语然后离开吧。 我在这仅有的时间里采取了行动。 「啊,不好意思。我刚才想着这个护身符以前在哪里见过。请不必在意。」 说着,我打算离开。 如果对方没有做出回复的话,我也做好向她打招呼的准备。 「这个护身符,学校里倒是已经没有进货了啊。」 由于她顺利给出了回复,我也就不用客气了,继续说下去吧。 「是这样啊。该不会是您以前有没有在哪里掉落过这个护身符?」 我将其提出来的话,朝比奈应该马上就明白了吧。 「该不会……是你捡到了我的护身符?」 「这个不清楚。我之前倒是在回去的路上捡到过……什么时候来着……」 我刻意不提及何时何地这种具体的部分。装作不记得的样子。 「我想应该不会有错。这样啊,原来是你啊。」 朝比奈一脸开心地笑着,停下脚步后接近过来。 「谢谢你。当我发现弄丢了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在那之后就感觉很害怕,就像这样更频繁地戴在身上了。」 朝比奈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给我看了一下她的手腕。 「这个护身符是我入学之后买的,所以我也不是对这个护身符本身有什么强烈的感情。只是怎么说呢,它算是我的精神支柱吧?像这样放在手边的话就会感觉非常安心。所以反过来,在弄丢的时候就会觉得的好像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一样,心里很不安。当我知道有人捡到之后送过来真的很开心呢!」 本来护身符就是要起到这样的作用。 「没想到原来是你捡到了呀。」 「您知道我吗?」 「因为你跟堀北前辈在那场接力上很受关注,所以我知道你。之前雅……这么说你可能不认识吧。南云学生会长也跟你打过招呼吧?」 「该不会,您也在场?」 我当然知道她在场。那时一之濑也跟他们一起。 「算是吧。」 姑且装作今天是第一次察觉到朝比奈的存在。 因为感觉要是贸然对她说自己以前就知道她的话,她可能会加强警惕。 始终像那次碰巧捡到了护身符那样,这次遇见她也必须是碰巧的才行。 「我对自己跑步的速度有一定的自信,不过老实说,我在其他的方面完全不行。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我被南云学生会长给盯上了。」 好像很为难似的这么说道,朝比奈也以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多次点头。 「该说是那家伙很尊敬堀北前辈吧,因为他把堀北前辈当做目标看待。可能是那次接力上堀北前辈好像没有搭理他,所以那家伙就嫉妒了吧?」 我从朝比奈的话中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不管是好是坏,她应该就是这种坦率的性格吧。我选择再稍微深入一点。 「要怎样才能让南云前辈别这样盯上我呢?」 「那要不然你去打倒他怎么样?打败得意忘形的雅,让他老老实实的。我也挺希望雅能稍微输一下呢。」 她这样笑着说道。当然,这只是她在开玩笑吧。 不过我刻意去试着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原来如此,这或许也是一种办法呢。」 我这样回答道,紧接着,朝比奈一度露出了惊呆的表情看过来。 几秒钟过后,她一下子喷了出来。 「啊哈哈哈!讨厌啦真是的,我开玩笑呢。没发现吗?」 她都快笑出眼泪来了,还同时砰砰砰地拍着我的肩膀。 「要是南云被打倒了的话,您果然还是会很为难吗?」 面对依旧当做玩笑看待的朝比奈,我稍微加重了语气。 如果朝比奈在这里退缩、转而去向南云报告的话,反正也就到此为止了。在这里去报告的话,我也只会被当做一个嚣张的一年级学生罢了。 「你真心的?」 「前辈刚才是在开玩笑呢。」 「哎呀,你想啦。这也不是一年级学生能办到的事儿。」 说着,她为自己开玩笑一事道歉。 但我不管她,而是依旧以这幅口吻继续说道。 「在我至今为止见过的二年级学生中,感觉朝比奈前辈是最正经的呢。」 「……最正经?」 「毕竟想要从『南云雅』统治下的二年级当中获取情报是很困难的。」 「还真能说呢。我也是二年级学生,而且跟雅『关系挺深』的呀?」 「不是深浅的问题,而是受到了他多少影响,这方面很重要。」 不管怎样,既然是同班同学,他们基本上不可能是敌对关系。 不管她对南云怎么看,应该都不会希望出现对班级不好的事情。 「我倒觉得都差不多。」 「就当是一年级学生开的玩笑吧。」 说着,我低下了头。 「我先告辞了。」 「啊,稍微等等。感觉这不就搞得就像是我的错一样嘛。」 朝比奈叹了口气,收起了笑容。 「我知道你不是开玩笑的了。所以包含歉意在内,请让我为护身符一事向你道个谢。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回答你。」 「可以吗?这可能会导致您背叛南云前辈哦?」 「老实说,我觉得就算告诉了你什么,状况也不会有所改变了。」 看来她确信,就算多少告诉我一些二年级的情报,也不会对大的形势造成影响。也就是说,她会告诉我没意义的情报。 如果她能这么想的话,对我这边是非常好的。 「二年级女生中,跟南云前辈特别亲近的有多少人呢?」 「亲近的女生?基本上所有人?毕竟女生比男生还信赖雅呢。」 虽然知道普通的方法是行不通的,但没想到这个范围也太大了。 「感觉上作为南云前辈的左膀右臂、办事利索的主要成员是?」 「你觉得我会连这个都告诉你?」 「作为前辈,稍微给一年级学生一点面子也没关系吧。」 「你居然这么说?真嚣张。」 说着,朝比奈笑了。不过看来她心情不坏。 「不过嘛,由我来说也不合适,但毕竟二年级的凝聚力很强呢。老实说,我们二年级的不是比一、三年级更早地就分好了组吗?那是因为我们在巴士里听了说明之后,在雅的指示下立刻就跟其他班级分享了情报。」 本来应该是互相敌对的,但似乎已经算是半个同伴了。 从朝比奈口中说出了各个班级代表的名字。 四个班在巴士里取得合作,在一定程度上分好了小组。 女生组那边似乎也是同样的情况。 「跟一、三年级他们会合的时候呢?那时也是随意决定的吗?」 男生一年级这边是按照南云提出的指名制度进行决定的。 「诶?大半都是这样的吧。」 「大半的话,也就是说有一部分不是这样?」 朝比奈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抱起了胳膊。 「……这是为什么呢。」 我知道她心中产生了疑问。 可能她没能立刻找到问题的答案,沉默持续着。 「能说一说吗?」 「哎呀,该说是二年级女生在分大组的时候提了点要求吧,就进行了调整。当时那个小组就是由南云所信赖的成员为中心构成的。」 如果组是在南云的指示下成立的,那可能会给她们分配特别的任务。如果不知道二年级的内部情况,就找不到那个答案。在一、三年级看来,她们不过是单纯的内部关系很融洽的小团体吧。 「那个女生小组所在的大组里面有没有什么显眼的一年级或三年级学生?」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基本上不认识一年级的。不过三年级里面的话,担任堀北前辈的书记的橘前辈在组里吧。啊,不过负责人是其他人。不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啦。本来雅不是都说了要堂堂正正地对决吗?」 「您还真是非常信赖南云前辈呢。」 看上去堀北她哥也对南云的发言抱有一定的信赖。 如果相信堀北她哥跟朝比奈的发言,那这一连串怀疑的对象便是『假象』了。即便约定好要堂堂正正地对决,但同时在背后又打算采取别的手段——可以用这种做法来使对方变得疑神疑鬼、难以集中精力。 「那家伙说出来的话都会遵守的,他不会用肮脏的手段。再说,就算对女生组采取什么行动,那也跟堀北前辈和雅的战斗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朝比奈的疑问很对。 南云提出的是跟堀北她哥的组决一胜负,跟女生那边没关系。 所以这跟橘所在的大组中有很多跟南云亲近的二年级女生也没关系。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其实是有内幕的——但这也是一种假象,内幕是不存在的。 跟同一组里三年级的石仓前辈那些带有深意的发言也是单纯的假象,是吗。 如果按照一般的方法打探的话,会有一种找到了多条线索后又石沉大海的感觉吧。 这做法真有意思。 跟坂柳和龙园不同,这是一种风格独特的战略。 「就是这样了,如果我还有什么要说的话,那就是“放在心上的话你就输了”。」 「谢谢您。」 对于奉陪了我这么乱来的做法、把内部情况告诉给我的朝比奈,我致以感谢。 当然,朝比奈认为这样做丝毫不会妨碍到雅。 毕竟她根本没想过我能成为南云的对手吧。 「不过嘛,你就加油吧,试着让雅大吃一惊。我就稍微期待一下吧。」 「啊,还有,姑且还剩一个要说的。」 「嗯?」 配合着惠的情报就能进一步增加正确性了,我决定再深入一些。 6 小组氛围依旧很糟糕,我们就这样迎来了第六天的夜晚。 如果就这样结束这一天的话,恐怕这个小组是没有明天的吧。如果一直这样犹豫不决的话,我们小组应该会保持着这种糟糕的关系继续下去。 并且很难在两天后的考试中留下好成绩。 洗完澡后,我回到房间,室内的氛围是前所未有的险恶。 石崎在自己周围竖起了障壁,不打算跟任何人说话。 启诚也重重地责备自己,躲在壳里不打算开口。虽然B班的学生为了让氛围热闹起来而反复展开聊天,但终于忍受不住周围沉重的氛围而陷入了沉默。 最后,发现快到熄灯时间了,弥彦关闭了房间里的灯。 为了尽早结束这一天。 「我说石崎啊。来聊聊好吗?」 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桥本打破了这漫长的沉默。 「不好!」 虽然桥本从上铺向他打招呼,但石崎拒绝了。 从床单摩擦的声音来判断,他可能是背过身去了。 「这样下去的话,估计这个小组会相当危险了。虽然人数少也有有利的一面,但反过来,也有好几个对我们不利的考试项目。最糟糕的话幸村会跟某个人一起退学。」 到那时,被拉去陪葬的不是石崎吗?——他的发言中包含了这样的含义。 「真啰嗦。既然那样的话退学也好啥也好,我还求之不得呢!」 「可真够呛啊……」 桥本似乎是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但石崎拒绝了。 就像放弃了一样,桥本叹了口气。 「……呼——」 黑暗之中,无法看到桥本的表情。 这样一来,小组基本上就不可能恢复它该有的机能了吧。 正当我快要放弃的时候。 「我在小学、初中的时候踢过足球。是在社会上被评为名校的地方,每年争夺全国排名的队伍里。虽然不是队里的王牌,但我作为正式成员参加过比赛,踢的还算顺利。」 桥本不是对某个特定的人物这样说,而是对着室内的所有学生说着。 「你现在不在足球部吧?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受了伤。」 黑暗之中,弥彦指出了这一点。 「嗯。我知道现在不流行这个,不过我有一段时间抽过烟。」 「暴露了之后退部?」 「不是,毕竟我抽烟的时候藏的很好。知道我抽烟的也就家里的人而已。」 「就算抽烟极为恶劣,但这也成不了你放弃足球的原因呢。」 弥彦的疑问很对。只要不暴露给任何人的话,就不会产生问题。 「因为我自顾自地产生了一种疏远的感觉。在大家以全国制霸为目标而拧成一股绳的时候,我却在那里冷眼旁观。心想自己不能呆在这里。还有就是自己可能不是那么喜欢踢足球吧。所以我轻易地就放弃了足球,选择了学习。毕竟我本来就算比较聪明的,学起来也不觉得困难。」 「居然在炫耀,别说给我们听!」 石崎在这里发出了听着带有厌恶的吐槽。 「不管是好是坏,我只有处世精明这一个长处啦。不过,我偶尔也会感到后悔。看到在操场上训练的平田跟柴田他们,心里会想着自己或许也在那里。明明没那么喜欢的,真是不可思议对吧?」 用妄自菲薄的口吻这么说着,桥本笑了出来。 「你呢?你小时候怎么样啊,石崎?」 「啥?为啥把话题甩给我啊?」 「顺势而为吧。」 「唉……我啥也没有啦。」 他拒绝谈论自己的情况,说是没东西可说。 启诚开口加入了这黑暗中的对话。 「我从小时候起就光顾着学习了。可能也是因为跟自己岁数差很大的姐姐将来想要成为老师吧。她总是让我担任学生一样的身份。从小学的时候起就傻傻地把高难度的题全都拿出来了,我这姐姐可真是乱来。」 「所以你就变得擅长学习了吗?」 为了引出启诚的话题,桥本这样问道。 「嗯。而且我不擅长运动,不管做什么都是接近垫底。所以我没有去克服自己不擅长的,而是选择了培养自己的长处。因为我觉得,如果不是去成为运动员的话,培养运动能力也是没意义的。进入这所学校之后也遇到了各种疑问。最重要的是,我相信学习能力强的自己拥有符合A班标准的能力,而且从未怀疑过。」 仿佛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一般,启诚一度停止发言陷入了沉思。 启诚当时被分到了D班。那时的绝望应该是难以估量的吧。 「在那之后也尽是一些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班级的连带责任什么的我接受不了,无人岛上的生活什么的更加搞不清楚意义何在……在我们班,须藤跟我站在相反的极端位置上。就算他运动很好,但他学习差。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跟一个不得了的负担分到了一起。但在无人岛跟体育祭上,须藤比我这样的有用多了。我在一旁目睹了他闪耀的身姿。」 启诚的声音渗透出一种不甘。 「说实话,我还有很多接受不了的地方。但有些事情我也渐渐能够理解了。仅仅只是学习好或者仅仅只是运动好都是不行的。就连这次考试也是一样的。如果不是两方面都擅长的话,根本考不出好成绩,不是吗?石崎。」 启诚在这里将话题甩给石崎。 「都说了为啥甩给我——」 「跟无人岛和体育祭的时候一样,我心里满是屈辱。因为我拖了小组的后腿,弄得身体这么痛,不仅增加了别人的负担,最重要的是还影响了大家的士气。虽然石崎嘴上抱怨着,但他在小组里干得比别人多,我却没对他做出任何表示。」 虽然石崎打算蒙混过去,但他语塞了。 什么也看不见。正因为处在这连对方的表情都看不到的黑暗当中,有些事情才能够完全暴露出来。 「石崎,对不住……负责人本来应该作为去模范的,但我却是这样的状态。」 虽然他在抑制着自己,但我还是知道,启诚他正在哭泣。 不过,没人会不识趣地说破这一点。 并不是想哭才哭泣的,这是悔恨的眼泪。 「开什么玩笑啊,别因为这个就道歉啊……啊,责备你的是我来着……」 这样对自己嗤笑道,石崎也继续说道。 「本来就是你主动接手了没人愿意当的负责人。」 当时能够推给别人,也能拒绝。事实上石崎就拒绝了。 石崎现在察觉到启诚接下这个职务的诚意了吧。 「虽然被你下命令让我很不爽,但如果没有你的指示,小组应该会变得更加糟糕吧。不管是做饭也好还是长跑也好。」 「这个不会有错。」 桥本笑着说道。 学习好的学生,以及学习不好的学生。擅长运动的学生,以及不擅长运动的学生。 像这样各种各样的人聚集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班级或者小组。 在思考是敌是友之前,遇到了便是这样的问题吧。 弥彦跟其他学生也开始一句句地聊了起来。 这一天,这个晚上,我们小组第一次展现出了小组应有的样子。 我心里有这样的感觉。 第八卷 ○随处可见之物 星期天转眼即逝,我们迎来了考试第五天的星期一。上午的4小时课程全是体育课。实际走一走、跑一跑考试当天会进行的来回18公里接力的路线,到下午上课之前回到学校。考试是接力的形式,也就是长距离接力。正式考试的时候,一个人要跑1到2公里,虽然距离不怎么长,但在地点处于高低不平地山峦地带。我们消耗着体力,走了差不多5公里左右。之前还是在运动场跑一跑的程度,所以今天造成的落差就很大。 「这个高坡有多长啊。是不是傻呀,这也太难爬了!」 我们通过‘有野猪出没’的告示牌后,石崎再一次抱怨了起来。 「既然是野猪,那它的那里肯定很大吧?就跟这家伙一样」 他这样说着,用让人不愉快目光看向我。 「那个可真是厉害了。呀,绫小路,我真是有眼无珠啊。」 桥本以及其他人给我送上称赞的话语,没什么比这更让人不愉快的了。 一想到他们会用这梗玩一段时间,我心里就很难受。 阿尔伯特甚至像在做示范一样,轻快地拍起手来。 然而他立刻就没有闲暇去捉弄别人了。 眼前是弯弯曲曲通往山顶的道路,虽然为了车子能够通过而铺了路,但坡度很陡。光是走着也觉得艰难。 再加上我们清晨起来做了早饭,体力消耗的比前辈们还多。 星期天让人休息,这大概是学校的关怀吧。 「看这样,回去得花多长时间啊……」 「一个人一小时的平均步行速度是4公里。距离有18公里,大概走4个小时半吧。」 「你开毛玩笑!等到那时候都没吃午饭的空闲了!」 「那石崎你就好好跑啊。只要跑起来,时间就会缩短了。」 B班的森山用辛辣的语气说道。事实上,作为一个大组,我们是跟2年级和3年级一起起跑的,但大部分前辈们都比我们快。 「别强人所难,怎么可能跑得下来18公里啊。」 「别在那闲聊浪费体力啊……你们是赞成了我的作战,所以才会在这里的吧……」 启诚喘着粗气,提醒石崎他们。要是有对长距离以及持久力很有自信的学生,就算一开始跑起来也是可以的。但一直跑个18公里实在不是什么好办法。于是启诚想出的作战就是,前半9公里路程走着抵达折返点,然后再跑回去。只要到了折返点,剩余路程基本上都是下坡——启诚把这点算入在内,提出了这个方案。 「明明都还没有跑,这能坚持走到折返点吗?」 「你好吵……安静走你自己的!」 不擅长的运动的启诚大概已经脚痛了吧,很明显他表现得并不轻松。看样子也有可能没法在规定时间内走完剩下13公里的路程。想要尽量少说话,集中精神走路是自然的想法吧。虽说如此,透过这次课程,能在一定程度地观察到哪些人的体力好。毫无疑问,目前看上去很痛苦的弥彦跟启诚是不擅长这类运动的。 虽然慢慢走着的高圆寺看上去很可靠,但我不认为他会认真地跑。 「居然让别人安静?明明幸村你已经累得不行了,还真挺会摆架子啊!」 看来石崎还要继续这个态度,他的话语并没有减少。 「我这是作为负责人,为了小组好我才说的……请别让我说出这一点。」 「什么负责人啊,别开玩笑了!」 石崎好像背负着过多的压力,并没有停止对启诚的口头攻击。B班的学生看不下去了,森山跟时任也对石崎抱怨道。 「石崎你别闹了,这次幸村说得很正确。」 我察觉到身后的人越来越远离团体了,转过身一看,发现高圆寺踏上了小道,进入了森林之中。其他人好像并没有在意,专注于眼前的道路。 问题儿童并不只有石崎一个人。 他大概不是想绕路吧。直到背影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了,高圆寺也没有回来的意思。 「真没办法……」 我想默默地去追高圆寺,但他们会认为我也走偏了路程吧。 「高圆寺走进后面的小路了,我去叫他回来。」 「啊?那个怪人在干什么啊!」 因为没有学生能制止石崎,所以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石崎,别太在意他了啊。要是不把高圆寺当成不存在的人,吃亏的可是自己。」 启诚策划好了将高圆寺当做空气一般的存在这一战略。 虽说如此,却很难彻底无视他。 在麻烦事多发的这时,启诚一副感到抱歉的样子地对我说道。 「……抱歉,清隆,能拜托你吗?」 启诚显然没有精力到后面去寻找高圆寺。 我立马答应了。 「要应付高圆寺的话,可能有点吃力吧?要不我也来帮忙?」 桥本这样对我说道,但我礼貌地拒绝了。 「可能不管谁去都无法把他带回来。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尽可能多的人去走完这条路。这样校方应该会对我们有个好印象。毕竟走这条路线也不会迷路。」 「这样啊,也是呢。你要是觉得无法带他回来的话,最好立刻归队哦。」 我听完桥本的建议后,老实地点点头,朝着高圆寺追了过去。虽然不打算积极采取行动,但考虑到能跟高圆寺两人独处的机会很少,所以我才这样做了。要跟人谈事情大概只能选择这种地方。 1 小路的路面没有被铺设过,踩下去直接就是土。 我在踩上去不太舒服的情况下加速前进。如果高圆寺是徒步前行的话估计应该不到一两分钟就能追上。但可能是他加快了速度吧,我感觉追不上他。 「真麻烦……」 如果只是加快了速度还好办,但他要是走进了没有路的地方就麻烦了。我一边注意搜寻高圆寺似乎走过的痕迹一边进一步提速,终于在前进了100米左右时找到了高圆寺的背影。 看到他的背影时我回想起来了,在无人岛好像也有类似的场景。那时是因为爱里在,所以被高圆寺甩开了。 「高圆寺。」 我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跑步缩短了与他之间的距离。 「哎呀,这不是绫小路boy吗,这里好像不是正规的要通过的路径啊。」 「因为有可能产生连带责任啊,为什么走了这条岔路?」 「我有在一瞬间看到了野猪,觉得有趣在追赶它啊。」 这真是个一般人想不出的理由。你准备发现它以后怎么办这种事还是不要特意问了。 「放心吧,我会在规定时间内回来的,我的话连三十分钟都不用。」 看来只能相信这番话了。 「话说回来,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似乎是感觉并没有就此离开的我还有话想说,高圆寺问我。 「我想说的是考试当天的事。希望你能为小组出力。」 「简直是听多了都要让耳朵长出老茧了的话啊。」 看来在我不在的时候,启诚他们也一定反复劝说他了。 就算这样高圆寺也完全不会同意吧。 「不用拼出非常显眼的成绩,把理所当然的目标理所当然地达成吧。」 「决定怎么做的不是你,是我,你懂的吧。那么之后再见。」 这样说着,高圆寺准备离开,我把他的手抓住让他停下来。他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打算继续前进,我只能强行拉住他站定了。本以为会被强力阻挠,但不知为何高圆寺减弱了力量。 「呵呵呵,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绫小路boy。」 高圆寺在一只手被我抓住的状态下,静静地笑着回头看向我。 「什么叫是这么一回事啊?」 「让龙男孩老实下来的人的真实身份啊。」 「龙……什么?」 「我指的是叫龙园的淘气鬼。」 「那个龙园为什么和我扯上了关系?」 「你好像很擅长装傻。让人完全感觉不出你是故意在装傻的。」 「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想出这样的结论。」 「你现在这样接触着我的手,那里传来的热量让我知道了这一点。」 虽然知道高圆寺不是一般人,但看来高圆寺是比我还要怪的人。抓着的手就让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不好意思,这好像是个很大的误会。」 「是这样吗?我觉得从不良君在组里看你的眼神、动作和周围的反应来看,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呢。」 虽然高圆寺没有任何实物证据,但他对自己的眼光有绝对的自信。 再继续掩饰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呵呵,放心吧。我是不会把你隐藏身份一事公开出去的。你虽然是『还算优秀的人』,但在我眼里和别人没啥不一样,就是众人中的一人罢了。所以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只要我不说出来就没有问题了吧?」 「我还有点想消除误解,那会怎么样?」 「虽然很可惜,但你还是放弃吧。就算别人都一起言之凿凿地说绫小路boy是与这事无关的,毕竟只要我坚信这一点,这个答案就不会改变的。」 「原来如此……那么能回到正题上吗?」 「想让我为小组的工作出力对吧。」 「你愿意帮忙吗?」 「不管几次我都会说,我拒绝。」 回答没有改变。他非常明确地下了论断。 「我会随我的心而动。这是我的理念呢。接受不接受考试,怎么把成绩搞出来,这些都会由我当时的心情决定。」 「……这样啊。」 虽然我想了很多说服高圆寺的办法,但这时贸然实施的话会有反作用的样子。 虽然这样下去就得听天由命了,但这样很可能会得到损害最小的结果。 因为高圆寺显然只是想避免退学的处罚。只能赌在这一点上了。 我只能目送追赶野猪的高圆寺离开。 「那个男人,谁都没法说服他呢。」 堀北她哥和南云,还有同伴都没有办法。 作为一年来一起行动的同班同学,这是我直截了当的感想。 2 把高圆寺留在森林里,我回到了正确的线路上。 虽然走开的时间不到十分钟,但现在我的排名可能是最后一名吧。因为前面和后面都没看到成团的学生,于是我选择稍微加快速度追上去。没过多久我就发现了正在步行的启诚他们一年级学生。 从很快注意到我的时任开始,大家的视线都聚集过来。 「虽然说起来是找到他了……」 「结果还是不行吗?」 预料到结果的桥本苦笑着。 其他同学也没怎么说我的不对,而是对着不在此处的高圆寺发起了牢骚。 一边热热闹闹说着高圆寺的坏话,一边终于成功到达折返点之后,我们看到茶柱抱着胳膊在那里等着。这几天怎么觉着都没见到她,原来她是定期地被借调来帮忙上课的样子。 「二年级和三年级的都已经折返了,就剩你们了。」 「现在是几点啊,老师。」 「正好要到十一点的样子。」 这样说来,到中午休息还有一小时。 如果这条路很平坦的话应该没什么难度,这点时间应该相当足够了。但是,我们已经走了很陡的9公里山路,体力消耗得很严重。 如果不以稳定的节奏来跑的话,会影响午休时间的吧。 「我先回去了,我可不想推迟午饭啊。」 「等一下,在你回去之前规定要点名。你们各自报上班级和姓名。」 茶柱拿出了一块记录板,应该是在这上面记录了到达了折返点的学生吧。 完成点名之后,石崎就丢下队友转过了身。 看来他是下定决心不考虑小组而是把这当做个人战了。阿尔伯特也追了上去。 「走吧清隆。」 「你先走吧。我想等一会儿确认高圆寺来没来再走。」 「虽然这也没问题,但时间只剩一小时了啊。」 「我对我的脚力有自信,没问题的。」 「短跑和长跑可不一样哦……虽然我不应该随便指手画脚。」 一边有些自嘲地笑着,启诚拖着沉重的脚步开始跑步。 「那我先走了。」 「好的。」 刚才留下来做拉伸的最后一人——桥本也跑着离开了。 留着原地的只有我和茶柱二人。 「看来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呢。」 「我只是等着高圆寺罢了。还有,有时候不最后一个出发会很麻烦。」 「很麻烦的事?」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像石崎那样很有耐力的学生跑在前头达到终点的话,他们不会注意到有些可能会中途退场的人。 这不是刷时间成绩,而是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跑完全程。一小时跑完和四小时跑完成绩是一样的。就算没有体力也要为了不拖后腿而勉强自己,启诚的想法太明显了。 之后过了20分钟左右,那个男人终于回来了。 「看来这里就是折返点呢。」 他的运动服上沾着些叶子和土,好像四处乱跑过。 「高圆寺你是最后一名。还有40分钟。」 「看来是这样呢。虽然我可以更悠闲一点,但是和野猪的嬉戏比预想中更快结束了呢。」 「野猪?」 对于这个突然听到的无法理解的词,茶柱有些疑问,但高圆寺就这样掉头起跑了。 「要点名的,高圆寺。小心丧失资格。」 茶柱这样说,而高圆寺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的名字是高圆寺六助。给我好好记住,teacher。」 洪亮的笑声响彻山野。 「没问题吗老师,他没有报上班级。」 「看在报上名字的份上,就稍微放过他吧。」 「那么我也出发了。」 从我很晚地出发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 再次看到有野猪出没的告示牌时,我看到了两位男同学的背影。 一位是在意料之中的启诚。与其说是体力到了极限,不如说他的左脚看上去好像很疼,像是被旁边的同学抱着一样走在路上。 还有一个人。他是从最末尾出发之后本应超过启诚的桥本。 我走近之后,状况就一目了然了。 「脚扭了吗?」 「是绫小路吗。看来像是这样啊。脚腕好像在折返点的时候就到极限了。」 桥本代替启诚这样说明了情况。虽然抱着人应该会给身体带来很大的负担,但桥本丝毫没有露出疲惫的样子。他不厌其烦地陪伴着启诚一起走。 「真是惭愧……我连这点事也做不到……」 虽然启诚很不甘心,但他的想法似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之前的话,他觉得学习才是学生的主业,应该很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体育和其他的考试吧。 看来桥本做拉伸之后在高圆寺前面最后一个出发,是因为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啊。 「我也来帮忙。」 一个人抱不如两个人抱。我绕到跟桥本相对的另一侧来扶持着启诚。 「……等一下,这样做的话,连你们都赶不上午休。」 「抛下你的话,你就会勉强自己跑下去吧。你这样给脚上增加不必要的疼痛,到了考试上为难的可是我们。少吃一顿中饭就能减轻你的伤势的话太合算了。是吧绫小路。」 「是啊,可能是这样吧。」 「但是……」 「我们两个是碰巧从你身后跑过来的,别在意。」 刚说出口,桥本纠正了一个地方。 「应该是有三个人。高圆寺那家伙用爆快的速度下山了,他简直是怪物啊。」 「感觉他的体力没有极限啊。在这方面他肯定是年级第一吧。」 这不是故意抬高他,我只是直率地告诉他们高圆寺的潜力。 「就是性格太差了,否则我们A班可能就完了。从这次的小组就能清楚地看出他不仅没有派上用场,反而给C班添了麻烦。」 的确,如果高圆寺把他的潜力完全发挥出来的话,可能会成为其他班的威胁。无法使用的兵器到底能不能算作武器呢?实在说不准啊。 结果,我们抱着负伤的启诚回到林间学校的时间是12点40分左右。之后启诚立即在医务室接受治疗。 我和桥本在旁边的走廊等着。 10分钟后,治疗结束的启诚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 桥本问过之后,启诚苦笑着回答道, 「是轻度的扭伤。辛亏你们二位帮了大忙,就只是轻伤。」 虽然走起路来有些要护着左脚的样子,不过看来启诚算是能正常走路了。 「距离考试没有多少时间了,要小心不要让伤势进一步恶化。」 桥本这样说着,轻轻用拳头敲了一下启诚的肩膀。 「虽然受到帮助的我这样说有些不好……」 启诚刚一这么说,桥本立刻就懂了他的意思。 「别担心。我们不会对组里的人说,这样你会比较方便吧。」 话都不用说出来,桥本就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启诚松了一口气。 3 由于中午没吃午饭,所以今天晚饭时兴致更高了。刚占好座位,我就立刻开始吃饭了。 「隆儿,你旁边没人坐吧?」 波琉加这样问道。回过头去,绫小路组的成员们都聚齐了。 「这几天隆儿莫名在一些难以发现的位置吃饭,可让我好找啊。」 「……抱歉。食堂有点大,我不知道坐哪儿比较合适。」 在以多小组为单位展开行动的当下,想要凑齐这些成员应该不容易。 由于座位数量不够,于是我们稍微换了一下位置,移到了能坐下五个人的地方。 「感、感觉好久不见了呢,清隆君。」 爱里扭扭捏捏地这样说道。确实,很少像这样将近一周都没说上话了。 毕竟就算在长假中,我们也会打打电话见见面什么的。 「话说三三那边没事吗?不是跟龙园一起的吗?」 可能波琉加也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吧,她向明人问道。 「唉,勉强还行吧。我也一直保持着警惕,不过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奇怪的。龙园就连上课也有认真参与。」 「打坐跟接力之类的也是?」 「嗯。龙园太正常了都让人感觉害怕。不如说他表现得比那些不擅长的人可靠得多。只不过,我虽然试着跟他打过几次招呼,不过他看起来根本不打算跟谁一起行动。」 「就像是打架打输之后哪里不对劲了这种状况?」 「不清楚,这个不好说呢。毕竟那家伙一直以来都很特别呢。」 不能掉以轻心——明人让自己产生紧张感。 「比起我的情况,你那边怎么样啊。跟其他人相处还顺利吗?」 「我?我没什么啊。我跟谁都不亲近,也跟谁都不吵架。因为跟爱里同一个小组,所以我这样也比较平静自然。」 「还好有加加在!」 看来她们两个分到一个小组去了。哪怕有一个亲近的伙伴呆在身边,心里也会感到相当可靠吧。 「看来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组呢,清隆。」 「或许是这样呢。」 「诶,是吗?」 波琉加一副“没怎么听说过你们组的传闻”的样子跟爱里两人彼此看着对方。 「毕竟我们小组里有谁的命令都不听的高圆寺跟怼人不分场合的石崎呢。可能是因为阿尔伯特也在吧,我根本控制不住。真心头疼。」 「高圆寺君也一起啊……不要紧吗?清隆君。」 「毕竟那家伙也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有害呢。」 「硬要说的话问题应该在石崎那边吧。是不是就因为打倒了龙园所以得意忘形了?明明不久前还是一名小弟。」 石崎的话,我感觉他会变成这样的主要原因之一便是跟我分到了同一个小组。我觉得,他是将心中无处发泄的怒火跟悔恨其发泄在了除我之外的人身上。 「不管怎样,我也得作为负责人去努力一把啊……」 即便脚上拴着炸弹,启诚还是拼命想办法去将小组统一起来。 「男生那边也真不容易呢~」 「感、感觉好像只有我们跟这个氛围不搭呢。」 「不也挺好吗?如果你们能轻轻松松的话,我们也就放心了。对吧?」 明人说得很对。 虽然我从惠那边收到了女生组的情报,但也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就像这样,波琉加跟爱里在同一个小组,而且目前没有任何问题的话,我们也就能专注于自己这边的情况了。 4 我们迎来了林间学校生活的第六天,也就是周二。到了这一步,也就能听到男生中发出的有点奇特的声音了。 想念异性。 就是这样的声音。 可能是心理作用吧,感觉有更多的男生期待晚饭时间了。 确实,男生们在一起的话会心里会很平静,但缺少了华丽的感觉。 「唉!可恶!光跟男人待在一起,感觉人都要变得奇怪了!」 「要是在男校里的话早就死了吧。」 我们的小组也不例外,组里有人提出了这样的意见。 「总之,全是男人的话也太臭了,对吧。」 难免会产生汗臭味的印象,这也是没办法的。 但实际上很少有学生身上有汗臭味。应该感谢现在不是夏天吧。只不过,我个人是觉得全是男生的话心里会感觉平静呢。由于这一点很重要,所以我重复一遍。 「我的腰……」 在擦地板的时候,启诚好像发出了惨叫声,他当场蹲坐了下来。 不管上什么课,每天都会有清扫和做早饭的任务。 身体不够结实的学生差不多也该到极限了。 自称对身体没自信的启诚喊出了自己的疼痛。 要清扫的范围很广,特别是对于我们人数少的小组来说,有一个人负伤了的话,为了填补他的空缺就得多努力一倍才行。 「腰痛啥啊,好好干活!」 石崎逼近到启诚旁边,强行抓着他的胳膊让他站起来。 「我、我知道。我会好好干的,把手放开吧。」 「好好干啊!」 狠狠地说出这么一句,石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虽然启诚打算立刻重新开始清扫,但身体不听使唤。 特别是扭伤的左脚,显然活动起来很不方便。 「咕!」 启诚轻轻漏出了这样一句。 看来他正在忍耐疼痛,不过勉强自己的话会影响明天的发挥吧。 「稍微休息会儿。我来替你干。」 没办法,我决定帮忙打扫启诚负责的范围。 「不好意思了,清隆。」 「遇到困难就是要互相帮助。」 这样一来,事态应该就解决了。 然而。 「你不是刚刚才说要自己干的嘛!」 似乎是看不惯我帮助启诚,石崎插话道。 他始终没有看向我这边。 「这里由我来打扫。」 虽然我这样回答他,但石崎看上去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 他一味地无视着我,继续对启诚投去了强硬的话语。 「你不是负责人吗?别因为区区一个打扫任务就给我发出惨叫啊!」 「……我知道。」 启诚感受到了自身的责任。强烈苛责对方的话,必然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你根本不懂,你刚才不还打算交给别人吗。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做法。你倒是给我说啊,说自己干啊!」 「……我知道了。我来干。」 「就是这样。你可千万别帮他哦,绫小路。」 石崎第一次在这里对我投来了话语。他立刻就像逃跑一般跟我拉开了距离。 「即便这样做会导致启诚受伤,也要吗?」 「要是因为受伤而废了的话,到那时候再说。」 看来明知道这样做对小组没有好处,石崎还是无法容忍我帮助启诚。 阿尔伯特默默接近石崎,打算告诉他什么,但石崎似乎没听进去。 「不好意思啊,清隆。看来这里只能由我来坚持一下了。」 大概是因为他觉得,不这样做的话小组的氛围会变得糟糕吧。 恐怕石崎这几天来都看不惯启诚的态度吧。 启诚到了这一步想要借助别人的力量,石崎是无法容忍这一点吧。 并且也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启诚才接受了忠告决定自己来干活。 话虽如此,他在这里乱来的话可能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即便能撑过今天,到了明天情况就更不得而知了。 正式考试中有好几项像打坐跟接力这种需要过度使用肉体的项目。 到那时,或许他会比现在更加痛苦。 虽然很想让石崎表现出体谅来,但似乎很难办到。 「喂,石崎。你说得有点过了吧。」 弥彦看不下去了,他顶撞了石崎。 「错的是连打扫都做不好的这家伙。」 「这个我知道。但那家伙又如何?你也给我去同样提醒一下他!」 说着,弥彦指向了从第一天到现在从未打扫过的高圆寺。 「跟那家伙说日语没用的。我还没闲到会去对着大猩猩说教。」 并不是从未提醒过高圆寺,石崎至今为止曾无数次顶撞过高圆寺。 在这种情况下,高圆寺仍旧表现出一副丝毫不动摇的样子,于是石崎放弃了。在这层意义上,可以说启诚跟高圆寺的区别就在于能否进行沟通。 「有意见的话你去说服他啊。虽然是白费功夫。」 「这……我知道了,我去就行了是吧。」 弥彦抓起手边的一把扫帚,走到了高圆寺身边。 「没用的,看着吧。」 仿佛蔑视一般,石崎嗤笑道。弥彦就像在顶撞高圆寺一般把扫帚推到他面前说服他进行打扫,但纠缠了几分钟之后便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败下阵来。 虽说我们这个小组已经成立好几天了,但终究是敌对关系。根本不可能顺利相处。 想必绝大部分学生心里都希望能够尽早解散这个小组吧。 但重要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小组都像我们一样。就算只是表面上做个样子,但事实上有的小组成员之间也会像同班同学那样加深彼此之间的关系。这不光是一年级的,在班级间的形势稳定下来的高年级学生中也能看到同样的现象。 那是因为他们明白,还是合作对自己比较有好处吧。 能够预见未来的学生,以及仅仅凭借当时心中的厌恶感而行动的学生。 只要在能力上没有压倒性的差距,胜负的发展走向还是不难想象的。 「唉啊。哪能干得下去啊,太傻了。为啥得跟其他班的家伙装作很亲近的样子啊。你说呢,阿尔伯特。」 虽然阿尔伯特既没肯定也没否定,但石崎一个人继续说道。 「我讨厌死这个小组了。大猩猩高圆寺,连个长跑都跑不下来光是嘴上啰嗦的幸村,只会傻笑的B班跟一点作为都没有的A班。真傻。」 砰地一声,石崎把扫走踢飞了。 「说我们的坏话是你的自由,但你得打扫。」 「烦死了。高圆寺都没干活,我还干个啥啊?」 「这样的话你也没资格提醒幸村哦?」 桥本这样解释道,不过石崎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放弃了打扫。 石崎留下一句“我去厕所”就离开了。 甚至都没能将他拦下来,启诚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紧紧咬着嘴唇。 「启诚,还是别一个人去背负比较好。剩下的一两天里是改变不了什么了。现在做错了决定的话,以后可能会后悔。」 我这样送去建议。不,我是想正式再做一次确认。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啊,但我也只能去那样做了,不是吗?要是我去依靠别人的话,石崎就会越来越远离这个小组了,但如果我什么都不做的话,这个小组很可能会排到最后一名。既然这样的话,不管是乱来也好还是什么也好,我也只能去那样做了,不是吗?」 如果跟启诚刚才说的一样,他只能选择这么做的话,那样确实比较乱来吧。如果没有其他选择的话,就得想办法准备新的选项。 然而,看来目前能够准备这个新选项的并非启诚。 而是最能够理解这个小组的情况、能够为了他人而采取行动的人材。 我看向了这个默默继续打扫的男人——桥本。印象中,他在第二天拦下了顶撞高圆寺的石崎,在合适的距离下维持了小组成员之间的关系。桥本在长跑中对启诚做出的帮助也很完美。虽然不知道坂柳和葛城对他有多高的评价,但我觉得这个男人的能力很强。虽然是以敌对关系进行评价,不过比起好战的坂柳跟倾向于防守的葛城,桥本的出招更加难以解读,他是个不好对付的对手。 「姑且也别忘了还有我在。遇到困难的话我会尽可能地帮你。」 「谢谢你,清隆。光是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就稍微轻松一些了。」 如果我这句话对启诚来说算是救赎的话,那我做出这样的发言还是很简单的。 5 在那之后的课程中,我们小组的状态也实在谈不上良好。 心怀内疚的启诚没能作为负责人来顺利地下达指示,石崎甚至没打算跟阿尔伯特以外的人说话。 就连唯一可能和和气气进行交流的吃饭时间里,小组成员们也不打算聚集起来。还是先别想男生组的事情了。 反正我无法对这个小组做出任何帮助。 因为即便能够向痛苦中的启诚和纠结中的石崎送去建议,但我也不打算直接采取行动来帮助他们。 为了能够淡出大家的视野,这第一个步骤跟过于深入他们之间是矛盾的。 因此我回想起了波琉加跟爱里的情况,决定正式去打探一下女生组的动向。 不过,我也不能轻易地多次跟惠进行接触。而且对方还有她要做的事情,要是多次出现相同情况的话,就会有人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产生怀疑。 而且,我目前想得到的情报不是一年级的,而是二、三年级的。我想提前确认一下向堀北她哥提出挑战的南云心里的真实想法。 这样一来,能够接触到的人就更少了。 因此我才多少背负了些风险跟桐山进行接触,跟他保持着能够获得提示的关系,但副会长桐山跟南云在一个小组里。就算他心里憎恨南云,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给我提什么建议吧。 我想从别的方向、从南云意料之外的地方采取行动。 因此,我心里一直放不下某个人的存在。 我让惠去调查了某个二年级女生的情报。 那个人便是『朝比奈荠』 她跟南云雅一样,是A班的人,跟南云在个人关系上也很亲近。 我曾在这个宽广的食堂里多次看到朝比奈跟朋友一起吃饭。 而且现在也是这样,我正在稍微远离一点的位置注视着朝比奈的动向。 虽然朝比奈没加入学生会,但听说她在班里比较有发言权,对南云的影响力也很大。虽然除了她之外,还有很多男生女生跟南云关系亲近,但我为了获得情报而选择朝比奈是有两个原因的。 第一个原因是跟她不修边幅的外貌与说话腔调相反,大家都评价朝比奈很重道义、不会忘记别人的恩情,以及她不崇拜南云。 另一个原因是我『碰巧』跟她产生了联系。 在打探南云的情报上,困难之处便是整个二年级中尽是支持南云的学生。贸然进行接触的话反倒会泄露我这边的情报。 即便考虑到这一点,也有必要尽可能地筛选出不会泄露情报的对象。 为此,『碰巧』产生的联系应该会成为强力的武器吧。 只有我知道的情报,以及只有朝比奈能搞懂的情报。 因为我打算利用那次碰巧留下的产物。 所谓碰巧,指的是『护身符』的事。 朝比奈曾经掉落过护身符,而我碰巧将其捡到了。虽然那个时候我什么都没想,只是递交了上去,但没想到看来这个护身符对她来说很重要的样子。 其佐证便是朝比奈把那个护身符也带到了林间学校里来。 而且还看她一副很重视的样子佩戴着,从不离身。 有时候,偶然而产生的联系会比有意去构筑起的关系更加强固。 利用这个巧合,即便只是为了确认是否能从她这里问出南云的情报,我也应该去找一下朝比奈。正因为在林间学校里,所以也很容易接触她。 剩下的问题便是该怎样将那个间接的关系转变为直接的。 如果露骨地跟朝比奈进行接触的话,即便她自己不说什么,她周围的人也可能会去向南云报告。而这正是我想极力避免的。 虽然我一直在寻找时机,但朝比奈基本上都在跟其他人一起度过晚饭时间。我一直以来都没发现她独自一个人的时候。 而今天,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终于到来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 就这样,朝比奈在吃饭时提了出来。 就她们女生来说挺罕见的,似乎没人跟上来,于是我跟在了朝比奈后面。因为不能妨碍她去洗手间,于是我老老实实等她回来。 能够说上话的时间最多大概五分钟。 再聊下去的话朝比奈本人可能会嫌烦。 还不清楚在这五分钟里能跟她拉近多少距离。 我得强调这仅仅只是一次偶然的相遇。 没多久,朝比奈就回来了。 跟平时一样,她的左手手腕上戴着那个护身符。 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她擦肩而过。 「咦?」 我这样呢喃道,听起来像是跟朝比奈打招呼,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接着,朝比奈不禁稍微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如果我不对此做出反应的话,朝比奈应该会认为我是在自言自语然后离开吧。 我在这仅有的时间里采取了行动。 「啊,不好意思。我刚才想着这个护身符以前在哪里见过。请不必在意。」 说着,我打算离开。 如果对方没有做出回复的话,我也做好向她打招呼的准备。 「这个护身符,学校里倒是已经没有进货了啊。」 由于她顺利给出了回复,我也就不用客气了,继续说下去吧。 「是这样啊。该不会是您以前有没有在哪里掉落过这个护身符?」 我将其提出来的话,朝比奈应该马上就明白了吧。 「该不会……是你捡到了我的护身符?」 「这个不清楚。我之前倒是在回去的路上捡到过……什么时候来着……」 我刻意不提及何时何地这种具体的部分。装作不记得的样子。 「我想应该不会有错。这样啊,原来是你啊。」 朝比奈一脸开心地笑着,停下脚步后接近过来。 「谢谢你。当我发现弄丢了的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在那之后就感觉很害怕,就像这样更频繁地戴在身上了。」 朝比奈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给我看了一下她的手腕。 「这个护身符是我入学之后买的,所以我也不是对这个护身符本身有什么强烈的感情。只是怎么说呢,它算是我的精神支柱吧?像这样放在手边的话就会感觉非常安心。所以反过来,在弄丢的时候就会觉得的好像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一样,心里很不安。当我知道有人捡到之后送过来真的很开心呢!」 本来护身符就是要起到这样的作用。 「没想到原来是你捡到了呀。」 「您知道我吗?」 「因为你跟堀北前辈在那场接力上很受关注,所以我知道你。之前雅……这么说你可能不认识吧。南云学生会长也跟你打过招呼吧?」 「该不会,您也在场?」 我当然知道她在场。那时一之濑也跟他们一起。 「算是吧。」 姑且装作今天是第一次察觉到朝比奈的存在。 因为感觉要是贸然对她说自己以前就知道她的话,她可能会加强警惕。 始终像那次碰巧捡到了护身符那样,这次遇见她也必须是碰巧的才行。 「我对自己跑步的速度有一定的自信,不过老实说,我在其他的方面完全不行。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我被南云学生会长给盯上了。」 好像很为难似的这么说道,朝比奈也以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多次点头。 「该说是那家伙很尊敬堀北前辈吧,因为他把堀北前辈当做目标看待。可能是那次接力上堀北前辈好像没有搭理他,所以那家伙就嫉妒了吧?」 我从朝比奈的话中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不管是好是坏,她应该就是这种坦率的性格吧。我选择再稍微深入一点。 「要怎样才能让南云前辈别这样盯上我呢?」 「那要不然你去打倒他怎么样?打败得意忘形的雅,让他老老实实的。我也挺希望雅能稍微输一下呢。」 她这样笑着说道。当然,这只是她在开玩笑吧。 不过我刻意去试着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原来如此,这或许也是一种办法呢。」 我这样回答道,紧接着,朝比奈一度露出了惊呆的表情看过来。 几秒钟过后,她一下子喷了出来。 「啊哈哈哈!讨厌啦真是的,我开玩笑呢。没发现吗?」 她都快笑出眼泪来了,还同时砰砰砰地拍着我的肩膀。 「要是南云被打倒了的话,您果然还是会很为难吗?」 面对依旧当做玩笑看待的朝比奈,我稍微加重了语气。 如果朝比奈在这里退缩、转而去向南云报告的话,反正也就到此为止了。在这里去报告的话,我也只会被当做一个嚣张的一年级学生罢了。 「你真心的?」 「前辈刚才是在开玩笑呢。」 「哎呀,你想啦。这也不是一年级学生能办到的事儿。」 说着,她为自己开玩笑一事道歉。 但我不管她,而是依旧以这幅口吻继续说道。 「在我至今为止见过的二年级学生中,感觉朝比奈前辈是最正经的呢。」 「……最正经?」 「毕竟想要从『南云雅』统治下的二年级当中获取情报是很困难的。」 「还真能说呢。我也是二年级学生,而且跟雅『关系挺深』的呀?」 「不是深浅的问题,而是受到了他多少影响,这方面很重要。」 不管怎样,既然是同班同学,他们基本上不可能是敌对关系。 不管她对南云怎么看,应该都不会希望出现对班级不好的事情。 「我倒觉得都差不多。」 「就当是一年级学生开的玩笑吧。」 说着,我低下了头。 「我先告辞了。」 「啊,稍微等等。感觉这不就搞得就像是我的错一样嘛。」 朝比奈叹了口气,收起了笑容。 「我知道你不是开玩笑的了。所以包含歉意在内,请让我为护身符一事向你道个谢。有什么想问的我可以回答你。」 「可以吗?这可能会导致您背叛南云前辈哦?」 「老实说,我觉得就算告诉了你什么,状况也不会有所改变了。」 看来她确信,就算多少告诉我一些二年级的情报,也不会对大的形势造成影响。也就是说,她会告诉我没意义的情报。 如果她能这么想的话,对我这边是非常好的。 「二年级女生中,跟南云前辈特别亲近的有多少人呢?」 「亲近的女生?基本上所有人?毕竟女生比男生还信赖雅呢。」 虽然知道普通的方法是行不通的,但没想到这个范围也太大了。 「感觉上作为南云前辈的左膀右臂、办事利索的主要成员是?」 「你觉得我会连这个都告诉你?」 「作为前辈,稍微给一年级学生一点面子也没关系吧。」 「你居然这么说?真嚣张。」 说着,朝比奈笑了。不过看来她心情不坏。 「不过嘛,由我来说也不合适,但毕竟二年级的凝聚力很强呢。老实说,我们二年级的不是比一、三年级更早地就分好了组吗?那是因为我们在巴士里听了说明之后,在雅的指示下立刻就跟其他班级分享了情报。」 本来应该是互相敌对的,但似乎已经算是半个同伴了。 从朝比奈口中说出了各个班级代表的名字。 四个班在巴士里取得合作,在一定程度上分好了小组。 女生组那边似乎也是同样的情况。 「跟一、三年级他们会合的时候呢?那时也是随意决定的吗?」 男生一年级这边是按照南云提出的指名制度进行决定的。 「诶?大半都是这样的吧。」 「大半的话,也就是说有一部分不是这样?」 朝比奈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抱起了胳膊。 「……这是为什么呢。」 我知道她心中产生了疑问。 可能她没能立刻找到问题的答案,沉默持续着。 「能说一说吗?」 「哎呀,该说是二年级女生在分大组的时候提了点要求吧,就进行了调整。当时那个小组就是由南云所信赖的成员为中心构成的。」 如果组是在南云的指示下成立的,那可能会给她们分配特别的任务。如果不知道二年级的内部情况,就找不到那个答案。在一、三年级看来,她们不过是单纯的内部关系很融洽的小团体吧。 「那个女生小组所在的大组里面有没有什么显眼的一年级或三年级学生?」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基本上不认识一年级的。不过三年级里面的话,担任堀北前辈的书记的橘前辈在组里吧。啊,不过负责人是其他人。不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啦。本来雅不是都说了要堂堂正正地对决吗?」 「您还真是非常信赖南云前辈呢。」 看上去堀北她哥也对南云的发言抱有一定的信赖。 如果相信堀北她哥跟朝比奈的发言,那这一连串怀疑的对象便是『假象』了。即便约定好要堂堂正正地对决,但同时在背后又打算采取别的手段——可以用这种做法来使对方变得疑神疑鬼、难以集中精力。 「那家伙说出来的话都会遵守的,他不会用肮脏的手段。再说,就算对女生组采取什么行动,那也跟堀北前辈和雅的战斗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朝比奈的疑问很对。 南云提出的是跟堀北她哥的组决一胜负,跟女生那边没关系。 所以这跟橘所在的大组中有很多跟南云亲近的二年级女生也没关系。 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其实是有内幕的——但这也是一种假象,内幕是不存在的。 跟同一组里三年级的石仓前辈那些带有深意的发言也是单纯的假象,是吗。 如果按照一般的方法打探的话,会有一种找到了多条线索后又石沉大海的感觉吧。 这做法真有意思。 跟坂柳和龙园不同,这是一种风格独特的战略。 「就是这样了,如果我还有什么要说的话,那就是“放在心上的话你就输了”。」 「谢谢您。」 对于奉陪了我这么乱来的做法、把内部情况告诉给我的朝比奈,我致以感谢。 当然,朝比奈认为这样做丝毫不会妨碍到雅。 毕竟她根本没想过我能成为南云的对手吧。 「不过嘛,你就加油吧,试着让雅大吃一惊。我就稍微期待一下吧。」 「啊,还有,姑且还剩一个要说的。」 「嗯?」 配合着惠的情报就能进一步增加正确性了,我决定再深入一些。 6 小组氛围依旧很糟糕,我们就这样迎来了第六天的夜晚。 如果就这样结束这一天的话,恐怕这个小组是没有明天的吧。如果一直这样犹豫不决的话,我们小组应该会保持着这种糟糕的关系继续下去。 并且很难在两天后的考试中留下好成绩。 洗完澡后,我回到房间,室内的氛围是前所未有的险恶。 石崎在自己周围竖起了障壁,不打算跟任何人说话。 启诚也重重地责备自己,躲在壳里不打算开口。虽然B班的学生为了让氛围热闹起来而反复展开聊天,但终于忍受不住周围沉重的氛围而陷入了沉默。 最后,发现快到熄灯时间了,弥彦关闭了房间里的灯。 为了尽早结束这一天。 「我说石崎啊。来聊聊好吗?」 在黑漆漆的房间里,桥本打破了这漫长的沉默。 「不好!」 虽然桥本从上铺向他打招呼,但石崎拒绝了。 从床单摩擦的声音来判断,他可能是背过身去了。 「这样下去的话,估计这个小组会相当危险了。虽然人数少也有有利的一面,但反过来,也有好几个对我们不利的考试项目。最糟糕的话幸村会跟某个人一起退学。」 到那时,被拉去陪葬的不是石崎吗?——他的发言中包含了这样的含义。 「真啰嗦。既然那样的话退学也好啥也好,我还求之不得呢!」 「可真够呛啊……」 桥本似乎是向他伸出了援助之手,但石崎拒绝了。 就像放弃了一样,桥本叹了口气。 「……呼——」 黑暗之中,无法看到桥本的表情。 这样一来,小组基本上就不可能恢复它该有的机能了吧。 正当我快要放弃的时候。 「我在小学、初中的时候踢过足球。是在社会上被评为名校的地方,每年争夺全国排名的队伍里。虽然不是队里的王牌,但我作为正式成员参加过比赛,踢的还算顺利。」 桥本不是对某个特定的人物这样说,而是对着室内的所有学生说着。 「你现在不在足球部吧?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受了伤。」 黑暗之中,弥彦指出了这一点。 「嗯。我知道现在不流行这个,不过我有一段时间抽过烟。」 「暴露了之后退部?」 「不是,毕竟我抽烟的时候藏的很好。知道我抽烟的也就家里的人而已。」 「就算抽烟极为恶劣,但这也成不了你放弃足球的原因呢。」 弥彦的疑问很对。只要不暴露给任何人的话,就不会产生问题。 「因为我自顾自地产生了一种疏远的感觉。在大家以全国制霸为目标而拧成一股绳的时候,我却在那里冷眼旁观。心想自己不能呆在这里。还有就是自己可能不是那么喜欢踢足球吧。所以我轻易地就放弃了足球,选择了学习。毕竟我本来就算比较聪明的,学起来也不觉得困难。」 「居然在炫耀,别说给我们听!」 石崎在这里发出了听着带有厌恶的吐槽。 「不管是好是坏,我只有处世精明这一个长处啦。不过,我偶尔也会感到后悔。看到在操场上训练的平田跟柴田他们,心里会想着自己或许也在那里。明明没那么喜欢的,真是不可思议对吧?」 用妄自菲薄的口吻这么说着,桥本笑了出来。 「你呢?你小时候怎么样啊,石崎?」 「啥?为啥把话题甩给我啊?」 「顺势而为吧。」 「唉……我啥也没有啦。」 他拒绝谈论自己的情况,说是没东西可说。 启诚开口加入了这黑暗中的对话。 「我从小时候起就光顾着学习了。可能也是因为跟自己岁数差很大的姐姐将来想要成为老师吧。她总是让我担任学生一样的身份。从小学的时候起就傻傻地把高难度的题全都拿出来了,我这姐姐可真是乱来。」 「所以你就变得擅长学习了吗?」 为了引出启诚的话题,桥本这样问道。 「嗯。而且我不擅长运动,不管做什么都是接近垫底。所以我没有去克服自己不擅长的,而是选择了培养自己的长处。因为我觉得,如果不是去成为运动员的话,培养运动能力也是没意义的。进入这所学校之后也遇到了各种疑问。最重要的是,我相信学习能力强的自己拥有符合A班标准的能力,而且从未怀疑过。」 仿佛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一般,启诚一度停止发言陷入了沉思。 启诚当时被分到了D班。那时的绝望应该是难以估量的吧。 「在那之后也尽是一些让人无法接受的事情。班级的连带责任什么的我接受不了,无人岛上的生活什么的更加搞不清楚意义何在……在我们班,须藤跟我站在相反的极端位置上。就算他运动很好,但他学习差。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跟一个不得了的负担分到了一起。但在无人岛跟体育祭上,须藤比我这样的有用多了。我在一旁目睹了他闪耀的身姿。」 启诚的声音渗透出一种不甘。 「说实话,我还有很多接受不了的地方。但有些事情我也渐渐能够理解了。仅仅只是学习好或者仅仅只是运动好都是不行的。就连这次考试也是一样的。如果不是两方面都擅长的话,根本考不出好成绩,不是吗?石崎。」 启诚在这里将话题甩给石崎。 「都说了为啥甩给我——」 「跟无人岛和体育祭的时候一样,我心里满是屈辱。因为我拖了小组的后腿,弄得身体这么痛,不仅增加了别人的负担,最重要的是还影响了大家的士气。虽然石崎嘴上抱怨着,但他在小组里干得比别人多,我却没对他做出任何表示。」 虽然石崎打算蒙混过去,但他语塞了。 什么也看不见。正因为处在这连对方的表情都看不到的黑暗当中,有些事情才能够完全暴露出来。 「石崎,对不住……负责人本来应该作为去模范的,但我却是这样的状态。」 虽然他在抑制着自己,但我还是知道,启诚他正在哭泣。 不过,没人会不识趣地说破这一点。 并不是想哭才哭泣的,这是悔恨的眼泪。 「开什么玩笑啊,别因为这个就道歉啊……啊,责备你的是我来着……」 这样对自己嗤笑道,石崎也继续说道。 「本来就是你主动接手了没人愿意当的负责人。」 当时能够推给别人,也能拒绝。事实上石崎就拒绝了。 石崎现在察觉到启诚接下这个职务的诚意了吧。 「虽然被你下命令让我很不爽,但如果没有你的指示,小组应该会变得更加糟糕吧。不管是做饭也好还是长跑也好。」 「这个不会有错。」 桥本笑着说道。 学习好的学生,以及学习不好的学生。擅长运动的学生,以及不擅长运动的学生。 像这样各种各样的人聚集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班级或者小组。 在思考是敌是友之前,遇到了便是这样的问题吧。 弥彦跟其他学生也开始一句句地聊了起来。 这一天,这个晚上,我们小组第一次展现出了小组应有的样子。 我心里有这样的感觉。 第八卷 ○失去的、未失去的 林间学校的第7个早晨。终于,今天是以组为单位的最后一天了。 到明早就是考试了。因桥本的机灵,我们小组得以不崩而终,然而考试结束的同时,与这个提高了凝聚力的小组的关系也将结束。隐隐觉得有些不舍的学生也不在少数吧。 组内的大半学生虽然在心里对高圆寺留下了厌恶感,但跟其他学生之间拉进了相当大的距离吧。只不过以石崎而言,比起高圆寺他应该更讨厌我吧,但他努力不表现出来。本来的话他应该是想针对我吧,但石崎非常清楚,那样做的话结果会如何。 容易爆发以及语气粗鲁等方面与须藤可能有相似之处,但在察言观色的能力上,显然石崎更强一些。尊敬对方并在值得认可的地方极力认可——给人那样的印象。正因如此,龙园才让他当自己的左右手吧。 但并不是说须藤就不如石崎。 论身体素质,须藤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并且恐怕现在是须藤那边学力也更强一些。持续接受堀北指导的须藤今后也将逐步提高学力吧。即便性格相似,持有的武器也各自不同。 「关于明天的接力长跑我有话想说。听我说一下。」 所有人躺在床上把视线投向启诚。 「我们只有10个人,所以每个人都被强加了巨大的负担,但依场合而定说不定反而可以排在前面。」 「什么意思啊?不应该是人数多跑的距离少更轻松吗?」 「确实,15人均等分配的话,平均每个人的负担会比较少。但更有可能混进去更多跑得慢的学生,这很正常。擅长长跑的学生在这个年级就没几个。」 「……确实是这样呢。」 「也就是说,这也是缩小差距的机会。」 「但是啊,前提是我们小组全体的运动神经都优秀吧?」 石崎环顾周围。恐怕我被分到了运动神经好的那一类里,但只要高圆寺指望不上,其他跑步方面值得期待的也就桥本了。这个小组绝对算不上具有压倒性的长跑优势。最重要的是…… 「真是惭愧,一副很拽的样子进行说明,但我看来是帮不上忙了。」 启诚自己是最清楚的吧。这个小组中最担心体力和跑步能力的正是启诚自己。但他作为负责人提出了方案。 「接力长跑的距离是18千米。因为规则上一人至少跑1.2千米,15人小组的话所有人强制跑1.2千米。但是10人小组的话,分配情况可以大幅变动。」 「不能借口有人受伤不参加然后连同那个人的份一起跑完对吧?」 「毕竟当天因为受伤和生病的缺席以惩罚处理。按这个规定,这样一来不仅人数上会不利,还会被加算很多时间。没有那么好的事。还有重要的是,接棒位置必须相隔1.2千米的倍数。」 校方会极力避免抄近路那样的行为。该怎么做就要怎么做。对脚力没自信的启诚、弥彦两人应该去跑最低限度的1.2千米吧。让B班的3人去跑最低限度的1.2千米也可以吧。阿尔伯特跑得相当快,可是持久力方面是需要解决的问题。假设他们都跑1.2千米,剩下4人均等跑的话,一人就得跑2.7千米以上。如果是擅长长跑的学生,就有充分缩短距离的可能性。启诚也把我考虑的事说出了口。听完那些话的成员们这样表示。 「那我帮你们跑3千米……或者3.6千米吧。」 主动这样宣言的是石崎。看来他作为这个小组中跑得动的一人是毋庸置疑的。接着另一人也跟着举起了手。 「这样的话,我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毕竟我长跑还算过得去。」 这么说的是桥本。代表小组的两人痛快地承诺接下了巨大的负担。这样就是7.2千米了。 「谢谢。」 启诚低下头,坦诚地说出了道谢的话。 照这个发展走向,我也只能分担一定程度的负担了吧。 「那……我也尽可能试试看。虽然不知道能跑出多高的分数。」 「清隆,你确定可以吗?」 「不要对我抱太大的期待就好。」 但是关键的是接下来的事。那便是就连须藤大概也比不上的、最有潜力的、号称拥有年级内顶级运动神经的高圆寺——这个男人的存在。 高圆寺跑得越多,其他的学生也就越轻松。 他应该会跑最低标准的1.2千米吧,但目前不能保证他会跑更长的距离。更何况他会不会认真跑都是未知数。即便包括我在内的9人全力跑,要是高圆寺干出走路之类的事、丝毫不认真对待的话,状况几乎是绝望的。 「高圆寺,我希望你也能跑一跑。」 正因为把自己当成是最大的负担,所以启诚用比刚才更低的姿态向高圆寺低下了头。 而那个高圆寺正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指甲露出微笑。 「高圆寺。」 启诚再一次冷静地搭话。 「当然我也会跑。只是我不打算像他们那样长距离跑呢。」 高圆寺并没有痛快地答应。 石崎虽然瞪着高圆寺,但没有直接顶嘴。这数天内他渐渐开始理解高圆寺的行动,明白这点事对高圆寺是毫无意义的。 「我想避开小组成为最后一名的风险。」 「是呢,你想说的话我很明白哦,眼镜君。」 高圆寺把视线从指甲上移开,俯视着启诚。 「就算长距离不行,希望你至少可以认真跑1.2千米。」 全体成员都将视线投向了高圆寺。 「这我保证不了呢。假设这个小组总排名最后一位,也不是我会退学。只有身为负责人的你会退学。通过指名令同班同学的我陪葬,你做不出这样残忍的行为,不是吗?」 如果负责人不是启诚,而是石崎或者弥彦的话高圆寺可能就会跑了。 但如果是身为同班的启诚,他认为陪葬什么的是不可能的。假设在这里威胁“不协助的话就拉你陪葬”的话,虽然会出现一丝高圆寺认真跑的可能性,但作为代价,从今往后都没办法从高圆寺那里需求帮助了吧。 「……那你告诉我。怎么做你才会协助我?如果靠支付个人点数你就肯跑的话,我也可以付。」 正因为知道自己会拖后腿,所以启诚打算自费支付。 「别一个人背负啊幸村。我也还是有一点点数的。」 「我也出。」 继石崎之后,桥本、弥彦他们也互相配合一般表示赞同。“积少成”什么来着,集结9人的个人点数的话就成相当一笔金额了。 高圆寺对于凝聚小组全体压力的请求—— 「不巧的是,我不缺个人点数哦。再说没点数的话我也可以不靠点数度过充实的校园生活呢。」 强化了凝聚力的小组的情感什么的,看来完全没有传达到。 少量的钱果然没办法让高圆寺行动起来。 就算如此,“那为了班级努力吧”这么说肯定更不行吧。 这数天内为了让高圆寺行动,包括我在内的小组所有成员绞尽了脑汁,哪怕是其他学年的人。无论哪个都全部以失败告终。 「也就是说你不打算认真跑对吧?」 「就是这样。」 高圆寺露出了稍微考虑的动作,这么说道。 「看来没法帮上你们的忙呢。」 高圆寺这么说着,拒绝了。 一直耐着性子的石崎站起身来准备逼近过去,但启诚制止了他。 「不过有一件事你们可以尽管放心。虽然我不打算多做什么,但是最低限度的事就好好完成给你们看吧。毕竟我也是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标准的。」 「也就是说,会留下说得过去的成绩?」 「就是这样。只不过我的话,即便是最低限度也能取得相当优秀的成绩就是了。嘛,这对于你们而言是喜讯不是吗?」 恐怕对于高圆寺的这番话,9人应该都感受到了吧。 或多或少萌生了作为小组一员的自觉,想着要为同伴做些什么。 然而实际上完全不是这回事。按我一直以来对高圆寺的分析,他只会为了自己而行动。 迄今为止的考试,高圆寺一直反复采取了破天荒的行为。 但无论是哪个行为都不足以把高圆寺逼到退学的地步。 高圆寺99%确定启诚不会拉他陪葬,但还是留有可能性。要是他明显地留下很差的成绩,校方也会指出这一点。显然,这在他被拉去陪葬的时候,会令他失去辩解的余地。这个男人不会犯这种错误。 「什么优秀的成绩啊。平时就连打坐都不认真干的你做得到吗」 「呵呵呵。打坐什么的,幼年期我就已经掌握了呢。No problem。」 「你那是什么幼年期啊?」 即便被吐槽,高圆寺依然一脸愉快地笑着。 话虽如此,这样对于启诚而言也许已经足够了。 高圆寺虽然没有合作的想法,但作了最低限度的保证。这部分很重要。正因为是同班同学,所以启诚意识到了高圆寺巨大的潜力。虽然也有很多像打坐以及笔试等不确定的方面,但在长跑等体力方面,高圆寺似乎值得信赖。 1 解决了一个问题,之后就是早晨的打扫时间。 正当启诚像往常一样准备打扫时,石崎夺走了毛巾。 「你先去休息一下!接力长跑当天跑不了的话,那才是给人添麻烦。」 「不,但是……」 「去休息!相对地,笔试要加油哦。起码要拿个120分。」 「……嗯。120分是做不到,不过我会以100分为目标的……」 对于懂得互相扶持的石崎,启诚一边表示感谢一边在旁边坐了下来。 「品行不错呢,不良君。」 「高圆寺你吵死了,小心我杀你了啊!你丫的从第一天到现在就没做任何事吧!」 「有这回事儿吗?HAHAHAHAHA。」 高圆寺并没有拿起毛巾跟扫把,就这样散步于自然中去了。 在被二、三年级学生盯上的状况下,他这举动实在是堂堂正正。 「那家伙简直有病啊。那种人要是继续待在你们班,你们真的能升上上位班级吗?」 居然导致D班担心起了我们来。 「……没什么自信呢。」 虽然启诚想要升班的心情很强烈,但看来高圆寺果然是规格之外的存在。 高圆寺在明天的正式考试中会怎么行动,这也是很重要的一点。虽然因早上的谈话得到了他会做基本的事这一言证,但并不是有绝对保证的。有可能会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偷懒。如果跟这次打扫一样,他要是拒绝参加考试,我们很有可能成为最后一名。即便是现在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高年级学生,也可能会突然露出獠牙来。 我觉得高圆寺不会做那种事,他懂得取舍,但我也同时警戒着他那可能会背叛我们的没常识的部分。 石崎是察觉到启诚的不安了吧,他接近了过来。 「别担心。只要我们来帮忙就行了!」 「你真不适合说这话。仅仅一天而已,真是变得明事理了呢。」 「桥本你好烦!你有意见吗!」 「我没意见。毕竟小组的排位也会影响我的计划,我也想合格,尽量拿个靠前的名次。弥彦,你是这样想的吧?」 「……嗯。既然已经加入了这个麻烦的小组,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去做了。毕竟要是取得了丢脸的成绩,葛城同学可是会失望的。」 面对尽是想着葛城的弥彦,桥本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弥彦也有自己在长跑这种运动方面拖后腿的自觉。虽然他嘴上说这说那的,但比起最初的态度来,现在他已经收敛很多了。 「我因坂柳的指示跟葛城对峙过很多次。我想你应该是恨我的,但这次我们可是货真价实的伙伴。就让我们暂时忘记原来的关系吧。」 「哼。这可不好说。」 弥彦的语气虽然并不粗暴,但他对桥本的信赖度是很低的。至今葛城被同班同学所妨碍,导致他在有些事上无法原谅他们吧。 「这次把葛城同学推上负责人位置的,难道不是你吗?」 「我跟这事没关系。那是的场的方案。」 桥本对此表示否定,但弥彦并没有接受。 即便如此,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作为小组的一员行动了起来。这里我想给他一定的评价。 2 明天就要考试了,这是最后的晚饭时间了。 我发现了拿着托盘走在那里的一之濑,便跟她搭话了。 并不是以收集情报为目的。 只是觉得一之濑散发出的氛围不符合她的风格。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诶?啊,绫小路君。没有,刚才只是在想事情。」 「你正在直面困难呢。」 一之濑虽然想离去,但一度停下了脚步。 「明天就要考试了吧,绫小路君你觉得这次考试怎么样?」 「这问题真够随意啊。」 「我想听你率直的感想。」 「这次跟以前的考试不同,可能有点严格吧。我感觉退学的风险挺高的。」 「说的也是呢……但已经第三学期了,就算提升了难度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也许吧。」 「你说的风险是指……负责人这个制度吗?就是成为小组组长的那个制度。」 「嗯。」 「虽然成为负责人有很大的风险……但为了胜利,让自己成为负责人,这也很重要吧?」 我并没有否定,而是倾听一之濑的发言。 「虽说提及了退学的风险,但这事总觉得有点飘忽不定,没有现实感呢……老实说,不清楚的部分太多了。但我觉得,真正恐怖的并不是因此失去的班级点数跟个人点数。」 「……而是同班同学吗?」 「嗯。失去伙伴的风险是不可估量的。」 「万一你的同班同学要退学了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是吗。」 一之濑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了无奈的冷笑。 「绫小路君果然很聪明呢。」 「为啥会得出这结论。」 「因为啊,一般来说,决定要退学了的话根本无计可施吧?然而,你知道还有『在那之后』的事情,并不是到此为止。」 「只是单纯在问你心理上打算做些什么调整而已啊……」 「如果是针对心理的提问,那么就不会使用『打算』这个词。而是会说『会怎么样』,或者说法完全不同的『班里不要紧吗』这类话。」 「不好意思。你真的太高估我了。我只是没学好日语而已。」 「即便如此,我觉得这是值得尊敬的『直觉』。」 ‘聊得太投入了呢’——她这样说着,道了别便跟我拉开了距离。一之濑也有想要独自一人思考很多事的时候吧。我目送那样的一之濑时,其他学生朝她搭话了。这种时候受欢迎的人可真是辛苦呢。即便想要独自想事情,周围的人也不会放下她不管。一之濑平常是会以笑脸示人的,但看来今天并不是那样。 「嗯……抱歉,我现在,没那个心情……」 一之濑明显没有精神,她几乎无视了跟自己关系亲近的两位少女而走了过去。 「对不起。事情稍微有点多,我今天想一个人呆着。」 很明显这并不是演技。 可以说她现在的状况跟林间学校刚开始时,完全不是一个样。 看到这个情况,我明白了。坂柳好像行动起来了呢。 或许在这次考试中会产生纠纷的并不是男生组,而是女生那边呢。 3 到了考试前最后一天的话,情况也就有了很大变化。 虽然食堂整体的氛围没什么变化,但面带笑容的学生跟愁眉苦脸的学生对比很鲜明。总之,这就是作为一个小组成功与失败的区别。 来到走廊,惠靠在食堂入口处的墙边。 在擦肩而过时若无其事地从她那里获得了一张纸。惠立刻就进入了食堂里。可能是去跟朋友一起吃饭吧。她离开之后,我看了下纸上的内容,然后撕成细条,分别投进了设置在校内各个地方的垃圾桶里。 这一周里还真的忍受了下来,不过看来也到了极限吧。 我离开食堂,朝着校舍的角落进行移动。 因为我让惠锁定的那个人正在彷徨着寻求一个人独处的时间。 在这个林间学校里,能够独处的时间非常有限。 虽然也能在半夜里出来,但如果长时间不呆在共同房间里的话,就会被人察觉到。 既然如此,最好时间段就是全体学生聚在食堂里的时候。 那个人朝着那边走去,随后便蹲下藏起自己来。 对方没察觉到我的存在,正在压低声音哭泣着,而我看到这个情况,一瞬犹豫了一下该怎么做。 不过,虽说这地方不容易被人察觉到,但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学生出现,这样的话,我就早点解决吧。 「遇到困难的话,不是应该去找堀北……原学生会长商量吗?」 「!?」 少女抬起头来。是三年A班的橘茜。 被我看到了自己这幅凄惨的样子,她慌忙擦去眼泪。 「怎、怎么了啊?」 「什么怎么了,我的意思跟我刚才说得一样啊?」 「我才没有,没有任何困难!」 「如果没有遇到困难还在这里哭泣的话,这倒也不正常呢。」 「我才没有哭呢!」 橘一边说着一边移开了视线。 她蹲坐在那里不动弹,大概是因为她知道,到了光线好的地方后,充血变红的眼睛和泪水的痕迹会变得很明显吧。 「我有时候也想一个人呆着。」 「确实,在这里基本上没什么私人空间呢。」 硬要说的话也就只有卫生间之类的地方吧,而且长时间待在里面的话会让人产生违和感。 而且目睹自己进入卫生间的学生也不少吧。 「我姑且也算是堀北原学生会长那边的。」 虽然这是谎言,但我这么说的话,多少能增加橘对我的信赖感吧。 「就算是这样,那你也成不了战斗力!」 唉……被她这么一说,我就无言以对了。 倒不如说,他们把情报告诉了我,还需要背负相应的风险呢。 「请这样想——我不是你们的敌人就很已经不错了。」 「话说能不能请你别用这样的语气对前辈说话?虽然至今为止都是因为堀北君在,所以我才没说得那么重……」 比起这个请求,我倒是对她平时用『堀北君』这个称呼更感兴趣。 不过嘛,都已经辞去学生会长的职务了,再用『堀北学生会长』这个称呼倒也不合适。 虽然也能加一个“原”字,但橘这么称呼堀北她哥的话就显得不自然了。 「你是……一年级就是好啊。轻轻松松悠闲自在。」 「还真是没自信呢。对明天的考试有什么不安吗?」 「我并没有,任何不安。虽然当了负责人,但组里的关系也不差。倒不如说大家关系都很好。」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哭泣呢?」 「我、我才没有哭啦!」 我用手指向了橘的眼角,她慌忙用指尖确认那里是否湿润。得知眼角没有泪水后,她用略显生气的目光瞪了过来。 「我担心的……感到不安的是堀北君那边。」 这应该不是谎言吧,但这应该就是谎言吧。 我依旧不去提及那件事。 「担心,是吗。那个男人有什么可担心的地方吗?」 「堀北君他……堀北君一直在独自战斗着。一直以来都在跟二年级,还有三年级的学生战斗。一个人跟周围所有的人为敌是多么不容易,你肯定不知道吧?」 就算我想去知道,但也无从得知。 「我在一定程度上知道南云率领的二年级是敌人,但在三年级里也有敌人吗?他好歹担任过学生会长,应该没有多少人去反抗他吧?」 「你是不是误以为堀北君是独裁者还是什么的?虽说学生会长,但堀北君并没有像南云君那样任意妄为。毕竟在任何考试中都不能松懈的。」 就算你对我这么说,但我一直以来甚至没机会去得知三年级的内部情况。更别说堀北她哥的背景什么的,我根本不清楚。不过,在考试中不能松懈,也就是说…… 「该不会是三年级的互相对抗到了现在吗?」 「最起码……如果堀北君倒下了的话,A班就不是绝对稳赢的了。」 「哦……」 记得南云也说过呢。三年A班跟B班的差距是312点。如果除了堀北她哥之外,A班缺乏战斗力的话,或者B班有优秀的学生的话,还是足够有可能的。 「也就是说,他也是个普通的学生。」 「堀北君他——!……没什么。」 仿佛将忍不住想要大声喊出来的自己抑制下来一样,她不说下去了。 但橘又好似在倾吐自己的悔恨一般缓缓地继续说道。 「因为我们A班的学生总是在拖后腿……也失去了很多本来不必失去的班级点数,就连个人点数也——总是牺牲自己来保护同伴。」 如果橘所言当真的话,也就是说堀北她哥是像平田那样的人吗。老实说,我看着不像。当然,毕竟是三年A班的橘这么说的,在某种程度上应该算是事实吧。恐怕堀北她哥应该是丝毫不将自己作为善人的一面表现出来,而是在背地里处理过很多事情。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一直守望至今的,便是这个女人。 「也就是说,你是担心目前的这个状况,所以才这样消沉?」 「就算是我也对男生那边的情况有所耳闻。就连堀北君被南云君申请决胜负的事情,还有堀北君因此而动弹不得的事情也是。还有我们完全没能帮上忙也是。」 「能不能帮上忙,有时候也得看你的努力吧。」 「这种事情我知道的!」 可能是眼睛里又流出了泪水吧,橘又一次用胳膊擦了擦眼角。 或许橘是因为担心堀北她哥所以哭了出来,但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情。 「你现在不是遇到困难了吗?」 「……才没有。什么也没有。」 她这样否定道。 「真的是这样吗?」 「真是纠缠不休,我并没有遇到任何困难。」 「如果——不,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可能是我误会了吧。」 「是的,是你误会了。还请不要对堀北君说一些奇怪的话。」 「嗯。」 严厉地对我做出了警告,橘回到了食堂那边。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堀北她哥知道吗。 但你判断错了,橘。这问题不是通过自我牺牲就能解决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出手的话,这就完全将死了吧。」 目送着橘那孱弱的背影离开,我确信了这一点。 4 深夜,我因床板微弱的嘎吱声而醒了过来。黑暗中,有一个学生动了起来。当然,即便眼睛看不见,我也知道对方是谁。就是睡在我上方的桥本。他使用梯子静静着地,不带手电筒就出门了。之后,我缓缓直起了身子。 我想他基本上肯定是去卫生间了,但也有其他可能。 这一周里,桥本从未在半夜去过卫生间,这一点让我放不下心来。 稍微空出一点时间间隔,我决定起身追在桥本后面。 就算万一他站在门口察觉到我,我也只要回答说去卫生间就行了。 正因为我跟他共用一张高低床,所以桥本也只会认为是自己弄醒了我而已。 屏住呼吸离开走廊。 虽然只有应急照明跟外面照进来的月光,但不带手电筒也能勉强进行移动。 我看到桥本消失在了通往卫生间的方向。我迈开脚步追在后面。 于是,在转过弯之后笔直的走廊里,桥本左转了。 看来他并不是老老实实地去卫生间了。 下到一楼的桥本直接穿着拖鞋到外面去了。我接近过去,同时隐藏在旁边的墙壁处。除了桥本之外,没看到别的学生。他可能纯粹是由于面临考试紧张睡不着,所以到外面来呼吸新鲜空气了。或者是在等人吗。答案立刻就揭晓了。 我感觉到有人过来了,于是先移动到别的地方。因为有个疑似目标的身影显露了出来。那个身影走在桥本走过的那条路上,到了外面。 由于没有任何虫叫声,人的说话声比预想中的还要清晰。 「呦,龙园。」 「到底有什么事?」 「想稍微找你聊聊。在食堂里的话你太惹人注目了。如果不是在这种深夜的话,也没法叫你出来了,不是吗?」 「在这最后一天吗?」 「正因为是最后一天,所以我才把你叫出来的啦。这个时候其他人睡得最沉了。」 「……原来如此,说得也是。」 到了考试当天的深夜时间,没有学生会特地去熬夜。 正因为如此,桥本才选择了这个时间跟龙园见面吧。 不过,龙园跟桥本啊,意料之外的组合……倒也不算意外呢。 龙园在无人岛的时候就跟A班建立联系了。就算桥本去担任中介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毕竟我不擅长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呢。就让我开门见山地问问吧。你真的不当班级带头人了吗?」 「呵呵,看来你无法相信啊。」 「我实在不相信你是被石崎他们灌输了什么。」 桥本表示自己在这一点上想不通。 确实,毕竟被石崎给诱导哄骗了这种说法是有点蠢呢。 「先不管那家伙,但毕竟阿尔伯特很难对付呢。从正面进攻的话很不好打。」 「原来如此,阿尔伯特确实是个威胁吧。但我所认识的龙园就算面对那样的对手也不会害怕,不仅如此,还会一直思考该怎么反击呢。」 不仅没有减轻他的怀疑,看起来反倒还加深了。 「把那些会反抗我的人都统一起来,我只是对这个感到厌烦了而已。只要能继续榨取你们A班,我就一直在安全领域里。我没义务拯救那些家伙。」 「原来如此。这也就是真理呢。」 「想通了?」 「不好说呢。老实说,将信将疑才是合适的。而且,我个人还希望你能走出目前的状态去进行抗争啊。」 「为了给你丫的赚零花钱,是吗?」 「就是这样。我也希望像你一样能有『万无一失的A班』可上啦。」 攒够2000万的话,就能买取移动到A班的权利。 到手的学生就能享受安泰了,所有人都羡慕这种情况。 然而现实很困难。看来这个桥本也是冲着这个去的学生之一。 「想要保证获胜的话,你也做好卖掉坂柳的觉悟了吧。」 「有必要的话。」 虽然桥本这么回答了,但他立刻补充道。 「坂柳可不便宜哦,龙园。毕竟目前班里没有比坂柳地位更高的了。难得我呆在这么有利的阵营里,你懂的吧?」 「蝙蝠外交能用到什么时候,就让我好好看看吧。」 「我还算比较擅长为人处世,会顺利审时度势的啦。不过,还好这样直接跟你聊了聊。看来你的眼神还没死掉呢。」 打了个哈欠,桥本最后补充道。 「被平田的班级超过去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在干嘛呢,不过他们可能比我预想的要难对付。」 「啊?」 「冷静看看他们班,其实还是有优秀的人。真想趁早击溃他们。」 「没想到你会这样评价他们。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男人了?」 「最起码高圆寺是个威胁。如果那家伙为了班级行动起来的话,老实说,我不知道A班会怎么样。而且还有平田跟幸村他们这样学习能力强的学生。就连那个须藤也是,他的身体素质是年级数一数二的。」 「其他人先不管,但我不觉得那个男人会有什么行动。」 桥本笑了笑,对这一点表示同意。 「即便如此,还是不清楚情况会怎么发展。以防万一,还是提前做好准备吧。就算平田他们升上了A班,只要留下我能加进去的位置就行了。」 「以你的能力能不能做到这一点还很可疑呢,你就在不吃亏的情况下加油吧。」 龙园说着小瞧桥本的话,同时打算结束话题。 「就算是出来拉个屎,时间太久了的话也会产生麻烦。」 「嗯。」 发觉两人结束了谈话,我准备离开。桥本马上就会回到房间里吧。如果我在那之前不赶回床上睡觉的话,很有可能被他察觉。 但我发现有别人接近过来,于是我暂时先不回房间了。 那个人马上注意到了龙园他们,然后打起了招呼。 「你们一年级的,也在这种时间密会吗?」 「啊?」 龙园回到了校内,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南云雅跟堀北学。 虽然龙园一瞬间停了下来,但立刻失去兴趣迈开脚步。他走在南云前进的路线上。 但南云没打算让路。 「让开。」 面对目露凶光的龙园,南云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笑了起来。 桥本也回到走廊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跟南云对上了视线。 「我听说过你调皮捣蛋的事迹哦。记得你叫龙园是吧,接下来我要跟堀北前辈稍微聊一聊,你也加进来吧。」 “那边的也顺便加进来吧。”南云朝桥本搭话道。 「没兴趣呢。」 龙园主动撞上了南云的肩膀。 「真强硬呢,你就不怕我吗,龙园。」 「我管你是学生会长还是什么的,阻碍我的都会被我打败。」 「哦。」 看来面对毫不动摇的龙园,南云对他有一定的兴趣。 「我不讨厌你这样的哦。只不过,跟我的学生会不搭呢。」 南云继续朝着正要迈开脚步的龙园说道。 「要不要作为场外人士参加这个赌局?在今天的特别考试中,我跟堀北前辈的组哪一个排在前面。就赌一万点怎么样?不管你赌哪一边,中了的话我支付给你,没中的话你就得把点数转给我。」 「真无聊。我对这种小钱没兴趣。」 「一万点算是小钱啊。D班的话不是一直很缺钱吗。再稍微增加点也行哦。」 「那就100万,赌这个价的话我就参加。」 说着,龙园回过头来。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啊龙园。这玩笑可真大呢。你可以走了哦。」 看来他把龙园的提议当成了玩笑话。 「连赌这点钱的勇气都没有的话,就别叫我来加入赌局!」 「我说啊,那边的一年级。你觉得龙园付得起吗?」 南云向桥本问道。桥本知道龙园跟A班的密约,他肯定知道龙园有多少点数。然而—— 「不好说呢……我跟他不在一个班,很难说呢。」 「要是有手机确认的话,参加一下倒也不错呢。真遗憾。」 看来结果赌局没成立。 这时,桥本也打算从南云他们面前离开。 可能眼里已经没有他们了吧,南云将视线从他们两人身上移到了堀北她哥那边。 「堀北前辈。明天的考试,请你弃权吧。」 他突然这样提出了话题。 虽然龙园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迈步走着,但桥本却不禁停下了脚步。 「你说弃权?」 「没错。」 「这话听起来比龙园刚才开的玩笑还要恶劣。」 「我倒是认真地在说呢。」 “只不过”,他补充道。 「这是为了前辈好哦。」 「能稍微说得让我能够理解吗?看来你喜欢在自己脑袋里下定论的毛病还没治好呢。」 「不好意思。过于看不清未来的发展也是值得好好思考的呢。因为如果前辈不弃权的话会后悔的。换句话说,这是我大发慈悲。虽然也能不做出警告而是直接去攻陷,但那样也太过无情了吧。」 「你什么意思。根据情况我可能不会接受。」 「我知道的啦。决出胜负的方法是不将局外人卷进来,堂堂正正地获取胜利。但如果就这样去参加考试的话,得等到结果出来才能知道是谁获胜。当然,也有可能是平手。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想赢。为此我采取了行动。」 「这跟你劝我弃权有关?」 「因为这样做受到的损伤最少啦,前辈。您能预料到我的布局吗?不,您预料不到吧。在这个学校里根本没人能预料到我的想法。状况就是这样的。你所看好的那个也是一样……一年级的谁来着?」 南云稍微移开视线,有意地看向了桥本。 「啊,对了。记得是跟这个一年级的在一个小组里来着。绫小路清隆。」 仿佛让桥本有所留意一般,南云这样强调了我的名字。 「你怎么看啊,桥本。关于绫小路。」 「问我、怎么看……呃,我觉得他是个普通的学生……」 根本没想到会出现我的名字,桥本产生了动摇。 「也是哦?不过,看来堀北前辈在一年级学生里最看好这个绫小路了。」 「这是因为在体育祭上展开了一场难分高低的接力赛吗?」 「一般人是这么看的吧。不过看来不光是这一件事呢。既不是坂柳也不是龙园和一之濑,堀北前辈看好的是绫小路。作为同一小组的,我以为你会感觉到什么的。」 「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呢,前辈。差不多该请你告诉我原因了吧。」 「南云,你想太多了。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自己很看好绫小路了。就算你对错误的想法深入思考也没有好处。捉弄一年级学生也得适可而止。」 「不好意思,前辈,您说得对。不好意思啊桥本。刚才的是我开个小玩笑。」 「这、这样啊……」 虽然对谈话的内容多少有些在意,不过我选择回去了。 既然他们三个堵住了走廊,我就必须要从另一侧的楼梯回到房间。 虽然得绕远路了,但我决定从别的路线先回房间。 如果桥本回来的时候我不在房里的话,他很可能会对这番话产生奇怪的怀疑。 在我回到房间里几分钟之后,桥本静静地回到了房间。 黑暗之中,我感觉有道视线投向了下铺的自己,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之后,回到上铺的桥本静静地睡着了。 第八卷 ○女生们的战斗(后半)堀北铃音 明天就要开始考试了。现在这个时间,学生们应该正在享受晚饭。 我——堀北铃音跟共同房间中的某个人展开接触。 因为这个时候其他人都在食堂,很容易就能两人独处。 「那个啊,堀北同学。我觉得你完全没看清现状。」 栉田同学以认真的目光看着我。 虽说如此,但这里是狭窄的林间学校内部,完全不知道哪里会有隔墙之耳。在眼前的人,自始至终都是表面上的栉田桔梗——不能忘记这一点。 「没看清现状是什么意思呢?」 「你为了监视我……或着想让我承认你是伙伴,才强行把我拉入了同一个小组。这点没错吧?」 随时注意着会有人来这里,栉田同学用跟平常相近的态度来回应我。但她的说话方式却比较强硬。那是因为这情况下做不出用手机录音这种小把戏来吧。我也挺中意这情况的。要是她一直隐藏着本性,那谈话根本无从说起。 「嗯。确实有一部分理由是出于那些目的的。」 我特意强调了‘一部分’,但看来栉田同学并不关心这种事。 「你好像在随着私人感情而行动啊,这作为战略来说可不好吧。我跟堀北同学的关系确实不怎么好。但为了小组的成绩……不,为了班级,应该不考虑私人感情才对吧?」 栉田同学这样说着,抱起胳膊,说出她认为的正确观点。 「你最优先的事变为拉我入伙了,输赢已经落到第二位去了。我说得有错吗?」 「是呢,关于这点我不会否定。」 「你居然承认了啊。」 实际上我也没有否定的因素。自从决定进行Paper Shuffle之后,我就一直在想着栉田同学,以此为标准来行动着。寒假邀请她出来喝茶也是如此。做出了至今的人生中基本不会干的事情。 「你做什么都是徒劳的。我希望你快点理解到这一点。」 「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 只要跟栉田同学之间的问题没有解决,我就无法向前迈进。 「虽然这事轮不到我来说,但我可是在被你强行拉来当见证人的学生会长面前发誓了耶,你这就忘记了?先不论我这无处发泄的愤怒,但已经跟堀北同学你约定好了——不会妨碍你的。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不会做出草率的行动。还是说……你认为我要不了多久就会违约?」 我没有用话语回应她的问题。 大概……栉田同学她明白我的想法。 准确来说是说中了一半。我期待着栉田同学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会守约这种情况。但同时,她也可能为了让我退学而在暗处活动着。这两种感情混杂在了一起。 假如我没有怀疑栉田同学的话,就没有必要像这样始终缠着她。 况且,虽然哥哥说了不会告诉别人,但他要是毕业了,这誓言就等同于不存在了。我能够采取行动的时间,只有到哥哥毕业为止。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希望能被你信赖。」 我决定打直球。 「你真是坦率呢。」 栉田同学从正面接下了球,微微地露出笑容。 然而这笑容不是认同的笑容。不能搞错这一点。 「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把你的过去说出去。我该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 「很遗憾,不可能会相信你呢。」 栉田同学轻易地断言道。 「告诉别人没好处。」 「确实没有好处呢。要是你跟别人说了我就不会手下留情,甚至可能还会思考像初中那样让班级崩坏这种事。以A班为目标的堀北同学当然不会去做尽是带来坏处的事情。这样想是理所当然的。」 让人觉得我所想的事,应该也传达给了栉田同学。 即便如此,她应该也有不能服输的理由吧。 「可是啊,就我来看,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可是特别拘束的。」 「拘束……?」 「打一个比方,脖子上被人抵着一把刀,抵刀的人说‘我不会伤害你,希望你协助我’,你觉得这会让人乖乖顺从吗?就算想伤害别人也伤害不了的情况与想伤害别人就能伤害别人的情况,在这两情况内所处的立场都不同。你明白的吧?」 栉田同学没有信任任何人。并不是根据好处和坏处来判断的,而是不爽别人持有着有利的情报。 所以她才想排除掉我。 麻烦的是,这把小刀我不能放手。 「但你因此也在截断自己的退路吧。事实上,知道你的人渐渐地在增多。」 「是呢。我承认情况是有点麻烦了。」 「你很聪明。无论是学习能力还是运动神经都比一般人厉害,而且论交流能力,你可是年级第一……不,根据情况甚至能说是全校第一。光是像这样与你聊天,我也挺钦佩你脑袋的回转速度。要是你作为同班同学协助我的话,就能很大程度地帮助到班上。周围的人应该也会更加感谢你的」 「你这‘我清楚哦’的说法方式,才是最让我感到焦躁的,你连这都不明白吗?正因为你清楚我真正的人格,所以才会提及这种方案。我就是不爽这一点啊。一无所知的人绝对不会对我说这种话。」 「那个……」 知道我过去的人,我坚决不会接受。——她的意志猛烈地传达了过来。 「你可是比我还聪明啊,就算不上这所学校也没关系吧。况且就我看来,堀北同学只是想跟哥哥上同一所学校,所以才来这里的吧?然而你哥哥要不了多久就会毕业了,那你也没有必要勉强自己留下来吧?只要去别的学校学习,选择上大学或者工作不就行了吗。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仿佛是在说‘说什么都只是浪费时间’一般,栉田同学想要就此结束聊天。我没有去制止她,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 「我这阵子会安分一点。但是,绝对不可能会信任、帮助堀北同学的。只要我和堀北同学其中一方没有退学,那这事怎么谈都没个结果。你最好记着这一点。」 「……我明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别仅限今天,把这当做最后一次吧。」 栉田同学留下这句话后,踏上走廊远去了。 「我很无力呢。」 值得依赖的伙伴很少。 这种时候看上去最为可靠的人是绫小路君,但我已经跟他有了距离。 大概是我强行让他在栉田同学面前说学生会的事导致的吧。 可是我也有不能退让的东西。 只能通过与她多次接触来消除我们之间的争执。 即便无法从他那得到协助了,我也会选择栉田同学。 不,是不得不选择她。 第八卷 ○死角 林间学校最后一天——根据特别考试判定各组优劣的日子到来了。至今为止的一周内,男生女生总计36个小组分别度过了属于他们各自的时间吧。 加深关系提升合作水平的小组、面临散伙的小组,或许也有没去加深彼此的关系而是淡淡地度过每一天的小组。 我们小组一开始还以为彼此之间没法相处融洽的。 但就结果而言,事实上我们在很大程度上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当然,我们也不是完美的,这个小组也不过是个打满了补丁的小组。 到了明天,我们又会变成敌人,目前只是暂时的同伴关系。 即便如此,心里还是会因为这种小组活动的结束而感到一丝寂寞。 「总之,该做的都做了。不管结果怎么样,我对这个小组都不后悔。」 「我也是这样想的。感谢你当了这一周的负责人,幸村。」 石崎跟启诚互相朝对方伸出了手,然后轻轻地握了握手。 「不管结果如何,让我们全力以赴吧!」 「请多指教了!」 其他的学生们也互相称赞起对方,有的去跟对方握手。 在那之后,我们小组前往指定的教室。 在凝聚力方面无可挑剔。我最担心的是高圆寺的动向。 目前他很平静,只是静静地跟着我们。 不过,没人能预测到他什么时候会失去控制。 看来同一大组的二、三年级学生已经到了,我们稍显慌张地坐在位置上。在那之后,伴随着铃声,老师进入了教室,开始对考试内容进行说明。 虽说是混杂了全学年的大组,但在考试的时候还是按照小组或者学年来进行。大组仅仅只会对总分排名产生影响。 虽说林间学校面积很大,但大家同时参加同一考试的话还是会变得拥挤不堪。 跟预想中的一样,考试内容分为四个部分,没出现预料之外的内容。 分为『禅』『演讲』『接力』『笔试考试』四个考试。 我们一年级的首先从打坐开始,然后在下一个教室里进行笔试考试。之后是接力,最后是演讲。另一方面,二年级他们第一场就是接力,一上来难度就很高。而三年级似乎是从演讲开始。 1 吃完早饭,我们前往打坐场。 今天早上不用打扫卫生,我们很快就要开始考试了。一年级全体男生集合在一起。 「那么接下来,打坐考试开始。评分标准有两个部分。从进入道场时的规矩、动作以及在打坐中是否有凌乱的地方。打坐结束后,各自在教室待机,等候下场考试的指示。接下来叫到名字的学生按照顺序排队参加考试。那就开始吧。A班,葛城康平,D班,石崎大地——」 老师那边叫起了大家的名字。 没想到葛城后面的会是石崎。 周围的人都吵嚷起来。 「动作快点,石崎。下一个,一年B班的别府良太。」 困惑的石崎慌忙前去排队。 「跟平时的顺序不一样吗……」 即便启诚有些慌张,但他还是做起了心理准备。确实,没怎么想过会变成这样的顺序。 在这一周里,我们虽然反复巩固了打坐的练习,但全都是小组内一起进行的,打坐时也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坐在一起,但这次校方似乎是要随机分配。这下就得将不熟悉的学生迎进自己的领域。看起来差别不大,但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考试当天,可能会提高一个难度档次吧。 校方这仿佛要动摇学生内心的做法已经影响到了一部分学生。 一只大手放在了内心动摇的启诚的肩上,那是阿尔伯特的手。 明白了阿尔伯特这是在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启诚看起来平静了一些。 「抱歉。从第一场开始就这样的话,也会影响到士气呢。」 不去对负责人的压力产生负面思考,启诚从正面积极地去看待这个状况。 之后,启诚也被点名了,他应答之后进入了道场。 最后我在阿尔伯特前面,成了倒数第二个被叫到的。 道场里面有很多老师拿着记录板和笔站在那里。 而且可能是为了让评分更具有准确性,道场里还突兀地放置了几台摄像机。 我已经记住了打坐的基础,不会有遗漏。如果在安排上的扣分方式比较严格的话,基本上毫无疑问能拿满分。判断在打坐上没必要放水,我决定考取满分。 在拉开一段距离的位置,高圆寺也参加了打坐考试,他的动作没有任何错误。 真是漂亮的姿势,没有丝毫的凌乱,他一直维持着完美的姿态。这个男人在练习的时候从未认真过,该说真不愧是他吧。由于在正式考试中闭着眼睛,所以我无法确认他的详细情况,但他似乎很是顺利。 2 打坐结束后,我们也没交头接耳,所有人都开始离开道场。 当然,直到离开道场为止算在评分氛围内吧。在老师们的注目下,我们默默地离开道场,按照指示前往各个教室。 小组全体成员都来到教室之后,启诚放松下来瘫在了椅子上。 「考试的时候脚麻了……」 「忍住了吗?」 可能石崎也脚麻了吧,他一边揉着一边问启诚。 「勉勉强强吧。不过也可能稍微扣了点分。」 「算了,在意这个也没用。都已经结束了,再怎么样也没办法了。你也这么认为吧,绫小路?」 说着,桥本看向了我。 「说的也是。下一场就是启诚擅长的笔试考试了。还是在那边集中精力比较好。」 半夜里从南云那里听到的发言应该留在了桥本的脑袋里。 但他也不可能直接来问我。 毕竟本来桥本就不知道堀北她哥在意的是哪个方面。 除了我们之外,一年级的两个小组也汇合了。 其中一个是明人担任负责人的龙园所在的小组。 我发现石崎跟阿尔伯特看向了龙园。 龙园没有看向这边,他一个人坐了下来。他没有朝谁打招呼,独自一人在那里。仿佛身在组里又不在组里一样。 从他身上释放出完完全全的孤立氛围。 「怎么看都很奇怪呢。」 旁边的桥本自言自语般小声呢喃道。 无视他的发言倒也容易,但我还是稍微问问吧。 「怎么了?」 「我是说石崎跟阿尔伯特的目光。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在望着可恨的人。简直就像是被主人丢弃的宠物一样哀愁的目光。」 「我不太懂。难道不是忍受不了龙园的统治,石崎他们主动挑衅龙园的吗?」 「虽然是这样没错……该不会龙园的退场有什么内幕?」 桥本手里可能没有任何能将我跟龙园联系在一起的材料。 但考虑到南云对龙园有兴趣,所以就算他强行朝着那个方向思考也不奇怪。 「不清楚……我不太了解其他班级的情况。」 「这样啊。不好意思了,问了你这么奇怪的问题。」 没多久,10分钟的休息时间结束,我们就这么转而去参加笔试考试。 关于笔试考试没什么值得多提的。 在这个林间学校学到的东西直接变成了考题出现在卷子上。 这场考试也是如此,只要掌握要领的话,基本上毫无疑问能考取满分,但如果很不擅长这方面的话,也可能会考到50~70分。 该怎么做呢…… 周围的人正认真地面对考卷,而我在思考该考多少分。 虽然这次考试可能不会公开每个人的成绩,但我不怎么喜欢对校方展现出连续考满分的样子。 因为本来最近就有很多学生来试探我呢。 不过说心里话,我还是想考取高分的。 最后得出了结论。 只做错一道难题。 这样就能考到95分以上了吧。 答完题之后想眺望一下窗外,但考虑到贸然这么做很可能会被当成作弊行为,那样的话我就为难了,于是我静静地闭上眼睛等待考试结束。 考试结束后,小组成员一度聚在一起,简单进行了一下估分。 不过就算估了分,结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就算心里一直放不下哪道做对了、哪道做错了也没用。多少有点转换心情的效果。不过高圆寺一考完就离开了教室,没跟我们一起估分。 果不其然,石崎似乎有很多题都不会做。 话虽如此,笔试考试整体比较简单,每个小组的分数应该都很高吧。 而且就道场中其他学生的样子来看,跟『笔试考试』一样,我们在『打坐』上可能也拉不开分数差距。看起来大家都有认真地参加打坐考试。 如果『演讲』跟『打坐』一样,都是直接把学到的东西拿出来考的话,感觉拉不开分数差距,因此,在考试中能大幅度影响结果的应该就是『接力』了吧。如果是单纯按照排名来打分的话,小组取得第一名的话应该算100分…… 第一名=100分这样的想法太耿直了吗,我感觉时间可能也会影响分数。反过来说,如果第六名用时很短的话,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加分吧。如何减少用时、排在靠前名次是关键。 出门后看到外面停着几辆大篷货车。看来是要用这个把各个学生送到接棒的位置。我们也到货车上去,听教员正式进行说明。 每个学生至少要跑1.2千米。 接棒位置之间的间隔距离必须是1.2千米的倍数。 由于突发事故而无法跑完全程或达不到最短距离的情况下即为失去资格。 教员指示我们记住这三条情报,只让第一棒的启诚下了车,然后我们就出发了。 我们按照对自己的脚步没自信的学生来排序。第一棒是启诚,接着是B班的墨田、时任和森山。第五棒是弥彦。前期的速度起伏比较小,这是为了尽量避免被人超过时产生压力。 这五个人跑最短距离1.2千米,总共消化6千米。然后是桥本,得让他全力跑个包含折返点在内的3.6千米。接下来是阿尔伯特接下棒,跑1.2千米,然后石崎接过棒,跑3.6千米。虽然我也能去排在阿尔伯特后面,但启诚考虑到同班同学之间传递接力棒会比较顺畅,于是这样定了下来。由于高圆寺只跑1.2千米,所以我要跑2.4千米之后把最后一棒交给他。这个顺序就是启诚最后得出的结论。 把高圆寺放在最后是为了尽可能地激发他的干劲而把终点这么一个出风头的地方让给了他,同时也是防止他担心高圆寺可能会不参加接力吧。 还有一个不利因素,如果跑在中间位置放水的话,就不知道是谁跑得慢了。 石崎从货车上下去了,车里只剩驾驶员老师跟我还有高圆寺三个人了。 毕竟货车还得从折返点往回开,所以提前把我跟高圆寺放下车也不奇怪,但可能是定好了要按照接力的顺序下车吧。 之后我只要在距离终点3.6千米处的地方待机就好了。 沿着原路返回,货车开始了移动。 「绫小路boy,我坦率地问你,接力跑到第一名的话,总分会怎么样呢?」 「……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本来考试结果就是大组的平均分,得看高年级学生的表现吧。」 就算我们再怎么努力,如果其他年级不行的话,就很难获得第一名了。 「你甚至都不骗骗我说有可能获得第一名呢。」 「就算我那样说,你也不会奋起吧?」 「不好说呢。要不要把你的1.2千米让给我试一下?只要我全力跑的话,极有可能赢过其他小组哦。」 高圆寺探出身子在我耳边低声问道。 「这吹的是什么风啊?」 「心血来潮啦。我帮一下你们也无妨。还不错吧?」 「也就是说,你要负起责任来跑2.4千米,还要留下结果?」 「不需要这么死板的表达方式。毕竟我只是心血来潮而已呢。」 「这样啊。不好意思,我拒绝。我不打算擅自变更启诚的作战。」 「呵呵呵。这样呢,那还真是遗憾啊。」 说着,高圆寺离开我,回到了他的位置。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我不打算冒这个风险。 心血来潮帮一把,意思就是在正式考试中也可能因为心血来潮而放水。跟高圆寺约好的只有最短距离1.2千米而已,也就是说,他可能会在多出来的这1.2千米中放水吧。刚才我问他是否会负起责任留下成果,而他的搪塞就是证据。而且,如果因为我的判断而导致产生了多余的纠纷,也会因此把麻烦引到自己身上来。 「看来你比我预想中的要聪明。不过与此同时,你也是个无聊的男人。」 如果他今后能因为这个评价而把我跟其他学生看作一样的话就太好了。 下了车,在距离终点3.6千米的地方等着石崎。 「呀~绫小路。」 这里自然也有其他小组的男生们,平田向我打了招呼。 「你不是最后一棒吧?」 「嗯,我后面还有高圆寺。你们那边是须藤吗?」 「嗯。不过他本人倒是还想跑更多呢。但组里有15人,没办法。」 在终点前1.2千米处,须藤这会儿可能正把高圆寺当作对手而斗志昂扬吧。 「就我来说,还是人数多比较好。毕竟只要过了分数线,就没人需要退学了。」 「嗯。」 在等候的时间里,自由闲聊也好,集中精神也好,都是个人的自由。 每个1.2千米都会有供水点,可以获取水分。 不过,要是在跑之前大口喝水的话,很有可能导致肚子疼…… 有个学生将我这方面的担心放到了一边,他正用力喝着瓶里的水。 「啊—好紧张……」 他这样呢喃道,回过头来跟我对上了视线。原来是博士。 可能是想找人说说话吧,他正朝这边接近过来。 「绫小路君也在这个位置啊。」 「啊,绫小路君?在这个位置……?」 博士的发言令我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平时的话,感觉博士会说『绫小路殿~在这个位置是也吗?』这样的发言。 「啊……不是,我已经不用那种说话方式了。本来是给自己添加属性才用的,但自从打坐被提醒之后就打算不用了。」 「这、这样啊。」 这种普通的说话方式跟博士很不搭,我也藏不住内心的动摇。 与其说是他的个性一下子就消失了,倒不如说他好像一下子变成了路人甲的感觉。 之后博士也用普通的说话方式来向我搭话,不过老实说,我基本上不记得他说了什么。 改了个说话方式就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真是搞不懂。 话说回来,启诚有没有顺利把接力棒递给下一个人呢。 不管花多少时间,重要的只有跑完全程而已。 不过,说难听点,就算大组排在最后一名,我们小组也没考过分数线,我也绝对不会受到连带责任。 但说心里话,没人退学是最好的。 大概过了几十分钟吧,终于看到一个学生的身影了。 但这个人不是石崎,而是神崎率领的以B班为中心的小组成员。然后不断有学生到达了。石崎是紧跟在第三名后面的第四名。 「哈~哈~接好了绫小路!拿第一!」 这样叫喊着,石崎把接力棒递给了我。 能否排到靠前的名次得看高圆寺的表现,不过我还是默默接下棒跑了出去。 「敢放水就宰了你!」 把棒递给我,石崎用最后的力气叫完之后就当场瘫倒了。跑了3千米多的山路,自然会变成这样。我在防止呼吸紊乱的同时,保持着比周围的人更快的速度,一点点缩短跟前方学生之间的距离。 比起快节奏地超过前面的人,我选择了看起来是由于对方体力不支而落后的做法超过对方。 这样就容易让对方产生“落后是因为自己慢了”的错觉。 虽说线路有起伏,但2千米左右的距离还不至于让我加快呼吸。 如此这般,我超过了一个人,紧跟在第二名后面把接力棒递给了高圆寺。 到这里为止9个人传递下来的接力棒,其命运都交给面前的这个男人了。 「好了。就让我稍微去出点汗吧。」 撩起头发接过棒,高圆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跑了起来。 他应该没有尽全力吧,但也足够快了。看这速度应该没问题吧。 前提是别等到我看不见了之后他再慢慢走起来了。 在那之后,虽然也担心过结果如何,不过高圆寺最后以第二名的成绩平安到达了终点。他是没有追上第一名呢,还是没有超过第一名,恐怕是后者吧。 或许对一年级来说,没什么比剧烈奔跑之后的演讲更糟糕的了。 因为我们不得不从用光的体力之中挤出力量大声演讲。 但可以说,没什么值得特别提到的部分。 虽然对高圆寺那带有演戏风格的做法抱有疑问,但这是因为我感觉所有人都以各自的方式平安结束了考试。 3 就这样,长达一天的特别考试结束了。 小组,不,全校大部分学生都感到非常疲惫。 我们小组的成绩肯定比当初预想的要高很多,这一点不会有错吧。如果用平均分来决胜负的话,我们小组有足够的胜算。之后就看南云他们三年级的小组成绩如何了。 至少应该不会低于分数线。 跟第一天时的情况一样,所有男生都被聚集在了体育馆。 之后,女生们也一个接一个地开始聚集起来。 接下来应该要发表男生女生的特别考试结果了吧。 时间还不到晚上五点。能预想到,回到学校的时间大概会是深夜。 「在林间学校的这八天里,辛苦同学们了。虽然考试内容不同,但这是数年一度的特别考试。今年的成绩在整体上高于上一次。想必大家的团队合作便是其重要原因之一吧。」 第一次见到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始终保持着笑容向大家作报告。 看来他是主持这个林间学校的人。 「那就先说一下结果吧,男生所有小组的成绩都超过了校方准备的分数线,退学人数为0,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这样发表出来的瞬间,我听到男生们都放下心来。 「这样啊,没人退学啊……」 好像松了口气一般,启诚长叹了一口气。 石崎控制着力道拍他的后背。 「我可是一开始就没想过有人退学呢。毕竟我们的目标是第一名!」 「是啊。」 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成功避免退学意义很大。 只不过,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的措辞让我有点放不下心来。 如果全校学生中都没有出现退学者的话,他就不会特地分开来说『男生』的情况了。 也就是说—— 「那么,接下来发表男生组总分第一名,在这里只提一下大组中三年级负责人的名字。该大组所有年级的学生会在日后收到报酬点数。」 这样进行说明之后,五十多岁的男人缓缓念起了名字。 「三年C班——二宫仓之助君担任负责人的大组是第一名。」 紧接着,三年级的一部分学生发出了欢呼声。虽然一瞬间没搞明白是哪个大组,但立刻就发现原来是堀北她哥所属的大组。 看来堀北她哥赢得了跟南云的对决。 「太好了,堀北。真不愧是你啊。」 在那之后,从第二名到最后一名的大组也被发表了出来,但在他们高年级学生看来不过是附带提一下而已。一个个看起来都没怎么在意,他们都像藤卷一样称赞堀北她哥。 「喂,幸村,他说我们是第二名耶。太好了!」 「嗯,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由于没有公布分数差距,所以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南云是第二名,也就是所谓的惜败。 虽说是第二名,但这样一来,败北的南云多少会老实一些了——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老实说,我不知道这场胜负是谁赢谁输。 因为我对这个没那么感兴趣。 不过,旁边的南云脸上浮现出笑容,丝毫没有动摇的样子。 明明之前那般扬言说要挑战堀北她哥,但现在的他可不是一副败北的男人应有的样子。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这个男人在背地里干着骇人听闻的『坏事』。 「恭喜你获得第一名,堀北前辈,真不愧是你呢。」 提高嗓音,南云故意让堀北她哥听到这番祝辞。 堀北她哥没怎么回答南云,也没露出兴奋的样子,而是默默地等待结果的发表。 不,或许他已经有了某种不祥的预感。 「你输了呢,南云。」 毫不知情的三年级的藤卷对南云这样说道。 他大概是一副挫败了后辈那嚣张的气焰的心情吧。 「这个不好说呢。这不是才刚刚开始发表结果吗?」 「你就瞎比比吧。胜负已定了。」 「这个嘛。在『男生』组确实是胜负已定了。」 「男生?跟女生没关系。规则上不就是这样的吗,南云?」 「嗯,是没有关系哦。跟我和堀北前辈的胜负,是没有丝毫的关系呢。」 听了南云那难以理解的用词,藤卷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 在一旁听着对话,三年B班的石仓一直在静静地观望他们的情况。 「那么接下来……发表女生组的结果。第一名是三年C班,绫濑夏同学所属的大组。」 这次是一部分女生发出了欢呼声。加入了绫濑大组的一年级小组是堀北跟栉田所在的以C班为中心的小组。这下或许能得到不少点数呢。但喜悦只在转瞬之间,问题到来了。 「呃……实在是非常的遗憾,在女生组中有一个小组的平均分没有达到分数线。」 众多男生女生都因这一句话而僵住了。刚才正感到欢喜的学生们也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拼尽全力挑战这个特别考试,一路努力至今就是为了让平均分达到分数线。 然而,结果有时是残酷的。 某个人的退学已成定局。 只不过,还不清楚退学的是一年级的人还是高年级的人,抑或是所有的年级。 堀北她哥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看向了南云。 仿佛去试探南云那始终挂在脸上的无畏的笑容一般。 但已经晚了。 「首先是最后一名的大组……三年B班,猪狩桃子同学所属的大组。」 跟男生组一样,一下子搞明白是谁呆在那个组里。但从一部分女生那边传来了仿佛惨叫一般的声音,大家渐渐开始弄清楚那个大组的成员了。 大组的最后一名定下来了。之后就看是哪个小组没达到分数线了。 最多可能会从三个年级同时出现退学者。 「然后是没达到分数线的小组……」 简直不像是打坐造成的一般,体育馆里一片寂静。 为了尽可能早地得知结果,所有人都注视着那个男人的嘴角。 「同样是三年级——」 他就这样读了出来。 学生们做出了两种不同反应——有的表情逐渐变为笑容,有的表情渐渐紧张起来。 「负责人——猪狩桃子同学的小组。以上。」 在他这样做出宣言的瞬间,仿佛至今为止都在忍耐一般,南云一脸开心地笑了出来。 好似慢放一般的时间又回到了原来的速度。 但还有很多学生没能理解这个事态。 南云会笑出来,不是因为陌生的学生要被退学。 而是因为三年B班的一个学生退学……光是这样,事情还不算结束。 「南云你干了什么!」 理解了这个事态的三年A班,藤卷逼上前去。 虽然堀北她哥没跑过去,但他脸上的表情很严峻。 「现在还在发表结果呢,前辈。请冷静一下啦。目前还跟藤卷前辈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只不过是B班的学生退学了而已。倒不如说,跟对手拉开了差距,这不是很好吗?」 南云嗤笑着回答道。 「呃——部分同学请保持安静。虽然十分遗憾,但猪狩同学要负起小组的责任,接受退学。并且还可以在组内申请连带责任,之后请来我这里。接着是第一名的女生组。」 即便嘴上说着很遗憾,但他还是严肃地继续发表着结果。 虽然堀北她哥取得了第一名,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理所当然地被捕捉了。 正因为他很优秀,正因为他作为大家的模范,所以才被南云摆了一道。这是来自领域外的攻击。 「绫小路,为什么藤卷前辈会那么生气啊……?跟南云前辈说的一样,负责人是B班的学生。这样不是对A班有利吗?」 心里产生了疑问,启诚耳语般向我问了过来。 「不,我觉得问题不在于负责人是谁,而是谁会被拉去陪葬。」 「诶?」 收到解散的指示,在等候回学校的巴士做准备时,为了各自做好准备而安排了自由活动时间。南云堂堂正正地留在那里,他向一个女生打了招呼。 「猪狩前辈,请告诉我一下啦。大家都很好奇前辈会拉谁陪葬呢。」 三年B班这个被称为猪狩的将要退学的女生十分冷静。 反倒是同一组里其他女生一副很担心的样子。猪狩的小组是以B班和D班为中心构成的。由于是从朝比奈和惠那里得来的情报,所以不会有错吧。 并且其中还有……唯一一个来自A班的参与者——橘茜的身影。 我看向堀北她哥。然后在心里缓缓地对他说道。 我懂的。为了保证能够从A班毕业,同时为了防住南云的策略,你做出指示让男生女生们都不去担任负责人对吧?因为只要留下可靠的成绩,就能避免退学。 然而你知道,这并不能成为绝对有效的防御。所以你才接下了南云的挑战,准备了与之堂堂正正展开较量的舞台。这是为了防住他的『恶意』。并且,你还避免了贸然跟女生进行接触,这是为了减少南云趁机盯上女生的风险。 你用尽了妥善处理、不让事情闹大的做法,在这一点上我就认可你吧。 即便如此,南云的恶意还是在那之上。 已经不必多言了吧。 在这场特别考试中,南云在校方都没能察觉到的情况下设置的陷阱。 落入陷阱的那个人如今也明白了自身的状况。 面色苍白,仿佛随时会倒下去一般。 「这不明摆着嘛。当然是扰乱了我们小组平静的那个A班的橘茜啊。」 仿佛在说给所有人听一样,猪狩蕴含着怒意狠狠地说道。 「南云……你跟堀北不是约好了不把局外人卷进来吗!」 藤卷以一副要揍人的架势逼近上去。 「请等一下啦。这跟我没关系的呀。」 「睁着眼睛说瞎话!」 会感到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南云自己就散发出一种显然跟我有关系的氛围,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这样。 「那我去说一下连带责任的事。」 淡淡地做出宣告,猪狩往老师那边去了。与此同时,同班的石仓也仿佛贴近过去一般跟她一起前去。没人能对他们做出要求,就连橘本人也是一样。 「橘前辈拖了猪狩前辈小组的后退,结果导致平均分没有达到分数线,最后被拉去陪葬了。不就这么点事情嘛。」 跟藤卷不同,堀北她哥在逼近南云之前,先去跟呆然伫立在那里的橘打了招呼。 三年级的部分学生也带着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渐渐离开了。 「堀北君,对不起……!」 「橘,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商量。你应该能察觉到这种异常情况。」 「因为我知道……那样做会成为堀北君的负担……」 橘这样一边流泪一边道歉。 或许她在一开始的时候没能察觉到吧,自己在分组阶段就被算计了。不过随着时间的经过,她的感受肯定越来越深——自己被分配到的小组是为了让『橘茜』退学而结成的。 但跟与预料中的一样,现实是无情的。 不过与此同时,橘应该也做好了觉悟。 就算自己会退学,也仅仅只会失去100点班级点数。 「真是美好的友情啊,或者说是爱情吧。恭喜您,堀北前辈。请让我正式送上赞语吧。是我输了呢。」 说着根本不像败者的感言,南云就这样送上了赞语。 恐怕没有人会心怀感激地接受这番称赞吧。 「异想天开,不,姑且算作是规格之外的战略吧。没有人能预料到我的战略。包含堀北前辈您在内,没有人呢。」 南云大笑着,对着受了伤的对手全力进攻。 「请告诉我啦,橘前辈。完成了学生会干部的工作、临近三年A班毕业时退学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呀?还有堀北前辈,您现在心情如何?想必一定是前所未有的愤懑吧?」 被南云这么说着,堀北她哥冷静地呼了口气。 「为什么没有冲我来?」 「大概因为我觉得,就算把这次的方法用在堀北前辈身上也无法使您退学吧。感觉您会用我意想不到的方法防住我的策略,我很害怕这个。应该说我也并没有打算让堀北前辈您退学。反倒是万一让您退学了的话,咱们不就连面也见不上了嘛。因此我就选中了橘前辈。因为我很好奇,当她的存在消失的那一刻,您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就像是单纯出于好奇、由于感兴趣而做的一样,南云笑了出来。 「虽然方针跟你的不一样,但我一直很信任你。我相信在对决方面,你能够从正面来跟我面对面较量。不过看来并非如此啊。」 听堀北这么说着,南云丝毫没感到羞愧和心虚。 「所谓信赖,就跟经验值类似。随着积累而不断地增加。我认为其终极形态就是家人关系呢。在夜路上碰到外人的话就会产生警戒,但如果对方是家人的话,内心就会彻底大意。就跟这个很相似呢。在这两年里,我虽然没让堀北前辈对我产生好感,但还是从您这里获得了一定的信赖。因为虽然跟您的价值观不同,但毕竟我一直以来都是言出必行。在跟您的关系方面,我一直都服从您的指示,遵守规则。话虽如此,但毕竟前辈很敏锐,您并没有100%相信我吧?」 堀北她哥发出了防守的指示并收集了情报——这种程度的事情他应该是知道的。 「不过……就算对我产生了怀疑,前辈也不可能率先背叛。」 这就是专注防守的辛劳之处了。 「为了这一次的好奇,你可是失去了重要的东西啊,南云。」 「信赖什么的,是我主动丢弃的啦。目的就是为了让您这位为后辈着想的前辈能够有所理解呢。」 对方会约定遵守,约定会被遵守。南云轻易地颠覆了这样的基本规则。 想要在推倒了信赖跟尊敬这种围栏的情况下决一胜负。 南云送来了这样的挑战书。 「我已经充分明白你的做法了。」 「那太好了。毕竟这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前哨战而已呢。」 说着,南云问道。 「需要的话,我弄出多少个退学的都行哦。这就是这所学校本来的做法。」 「看来你是以橘会退学作为前提在推进话题呢。」 在周围的大家都感到慌乱的情况下,只有堀北她哥在冷静地推进话题。 「等、等一下,堀北君!」 橘叫喊道。但堀北她哥的眼中有着坚定的决意。 「嚯。我还以为只有五成的可能,该不会是要在这种时刻吐出大量的班级点数吧?」 取消退学处置。只要满足条件,任何人都能使用的手段。 「求你了别这样。我没能留下来是我自己的责任……所以——」 橘拼命想要阻止堀北她哥。 不过,藤卷可能也同意堀北她哥的做法吧,他朝A班的学生们说道。 「至今为止,A班为何能够发挥出A班的作用,班里的人最清楚不过了。对吧?」 「说得没错。堀北,不必客气,拿去用吧!」 同为A班的学生们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样真的好吗?堀北前辈。在三年级的这个时刻『救助』退学者,就相当于做好准备把A班的位置拱手相让哦?」 「假如就算让出去了,只要再取回来就行了。用你所谓的这个学校的做法。」 「这样啊。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吧。」 接下来,雅应该会一脸愉快地道出自己想出的战略吧。 没必要一一奉陪这种不用听也明白的事情。 我为了离开这里而跟他们拉开了距离。 因为继续站在那里也没什么能做的了。我发现了一副不安的样子目睹了整个事情的堀北铃音。她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哥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没将这一点放在心上,而是离开了体育馆。仿佛在等着我一样,惠一直站在入口旁边。 我来到走廊,她稍迟一点也迈开了脚步。 「事情照着清隆说得那样发展了。你之前真的知道橘前辈被盯上了啊。不过既然要让人退学的话,感觉除了堀北前辈以外选谁都行……」 「这个特别考试的规则,在得知其制作、构成跟学生会有关时,我就想到这种事情了。确实,要让人退学的话,找谁都行。但毕竟难得发动这么大规模的陷阱,想要使发动后的效果更加明显的话,退学的人选是十分有限的。而且跟那家伙关系比较深的女生也就只有橘而已。」 这是我根据从惠、一之濑跟朝比奈那里得来的情报综合得出的结论。 南云跟三年B班的石仓之间默契的配合也让我明显地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关联。不只是二年级,南云身边还有三年A班之外的其他势力。 「全组所有成员一起考取低分,与此同时,橘所在小组的成员应该是在很大程度上放了水。毕竟这样一来就能轻易做到低于平均分了。」 虽然我这么解释着,但惠看起来好像有想不通的地方。 「但为什么用了B班?让D班学生之类的当负责人不就好了嘛。用了B班结果导致堀北前辈不还是保持在A班吗?如果想让对方掉到B班的话不就应该那样做吗?」 惠的着眼点很不错。确实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如果要实行这个作战的话,还是让D班学生担任负责人来缩短A、B班之间的距离比较好——这是一般的看法。 「也就是说,正因为是B班,这个作战才能够成立。如果橘顺利完成了特别考试的课题,那就没法轻易拉她陪葬了。如果不是A班以外的三个班级好好合作的话,就没法陷害她了。作为距离A班最远的D班,他们有可能为了尽量往上爬而去拉B班或C班的学生陪葬。但B班的学生当了负责人的话,就绝对不会这么做。毕竟在这种时期去让下位班级的学生退学也没意义呢。」 另一方面,在D班跟C班看来,毕竟是A班跟B班的学生受到退学处置、两个班级自己主动去摔倒,所以他们应该会很乐意去合作吧。 就这样,猪狩组里的成员们同甘共苦,彻底将橘塑造成了恶人。遇到什么事情的话也会明显地带着恶意去找她的茬儿吧。因为橘半夜太吵闹了所以睡不着觉。服从橘的指示结果成绩不理想。如果光看特别考试的结果的话会留下很平凡的印象,但如果在这一周里不断塑造这种印象的话,就足以将其作为连带责任的对象了吧。 如果提出申请的话应该会受到审议吧,但如果小组全体成员对好口供说在背地里受到妨碍了的话,也就只能认可她们所说的了。当然,这应该会作为一个糟糕的案例而保留下来,等数年后再次于林间学校展开特别考试时对规则进行修正。 如此这般,南云耗费精力想出的战略结出了果实,成功让橘遭受了退学处置。 「……不过给人一种“真亏他能想出这样的作战啊”的感觉。如果我是B班的学生,就绝对无法忍受为了同伴而去退学。有什么回报?」 「虽然不知道回报是什么,但至少猪狩不会退学。」 「诶?但是,她是负责人吧?」 「堀北她哥不也暗示了要使用那个吗?支付2000万点数跟300点班级点数就能取消退学,也就是能够救助橘。而B班会救助猪狩,所以她不会退学。」 「感觉这都搞不清是赚了还是亏了嘛。倒不如说他们亏了?」 「虽然班级点数的支出是很令人心痛,但A班也同样采取了救助措施,所以点数差距没变。在个人点数上也完全没造成伤害吧。」 「说明三年B班就是那么有钱?」 「不对。作为提出这个作战的绝对条件,南云会承担所有个人点数的支出。如果连这点事情都不做的话,怎么可能达成合作。」 恐怕南云应该是在巴士里接触石仓,事先给他汇入了2000万点数。证据就是石仓跟猪狩一起采取了行动。 「整个二年级是团结一致的。如果二年级全体学生一起筹备资金的话,平均每个人需要出15万点数。这对于拯救一个人来说很划算了吧。」 「这种战斗方式也太乱来了,绝对不一般。」 「想必这就是南云雅的做法。」 他不是看到这场考试才想到了策略,而是想到战略后构筑起了考试。 堀北她哥率领的A班落到了不得不支出2000万个人点数的境地。这可以算是极为重大的损失吧。 面对毕业前还剩下的大概一两次特别考试,他们失去了莫大的一笔资金。 如果堀北她哥在下次考试退学的话,恐怕他自己就得面临资金不足的局面了。救助措施发动失败。 「我们差不多还是分开比较好吧。」 「还有一件事,就再告诉我最后一件事。」 可能她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事情吧,惠紧咬着不放。 「虽然看起来没有办法阻止这次南云前辈让橘前辈退学。该说是完美的陷害吧。清隆没有采取行动是因为这个?」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很强的一招。在顺利将敌人送进去的那一刻就基本上已经无计可施了。」 让我见识到了“个人点数能作为强力的武器”这个案例。 「如果我,我变成了跟橘前辈一样的状况的话……?就连救助都无法发动的状况的话?到那时,果然还是无计可施?」 惠这样小声问我。 「就算不来问我,你也知道答案,不是吗?我不会让你退学的。不管使用什么样的方法。」 在那之后,堀北学用A班持有的班级点数跟个人点数进行支付,选择了『救助』橘茜。而且跟我预想中的一样,B班的石仓也救助了猪狩。产生了两个班级同时发动『救助』这一异常事态。 并且,今后全年级都会受到牵连,高度育成高等学校将不断出现退学者。 第八卷 后记 我抱着‘下次一定要……’这一想法,做出了发售预告,但却总是来迟了。我是衣笠。无法如预告一样,按时出版,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异常了。 这时期应该能写完、这时期应该能出版——抱着这想法做了预告,但每次都延期了。真过分呢! 容我直说,我将不再在后记里做出发售预告。自从手指痛起来后,好像已经过了7~8周? 我想花的时间应该更多……但离完全康复却还很久。我在想办法能不能按照至今的四个月一本的速度来进行了自我管理以及治疗。 说起来居然五月份了。时间过得真快。《欢迎来到实力至上主义的教室》自发售以来已经过了三年了,真是快呢。1卷的时候,我没想到居然能贩卖这么长时间、能写这么久。虽然挺高兴的,但最近不仅手指受伤了,也实际感受到了全身上下嘎吱作响。说真的,我会注意身体的。 虽然只提及一点内容,但容我提一下这次8卷的内容。 欢实8卷是高年级们接二连三开始登场的一卷。 不正经的高年级生、可疑的高年级生、看起来可靠的高年级生——个性繁多的人们登场了。如果您能享受本卷,那就是我荣幸。关于下次的9卷,那个、会在……九、九月发……咕呵呵,不,我已经决定不再做预告了! 不干了! 暂且抑制下这比较蠢的情绪……容我说一事,对我个人来说有个特别想要的东西。 这应该算是愿望,我想要个按摩器。特别想要。但那东西好贵啊。而且还占空间,家里完全放不下。这事我烦恼了好几年,最终无法决定下来。究竟是否能迎来买下的那天呢? 综上所述,不管经过多久,我觉得都不会买下来,只是心里想着而已。 如果有人知道哪里有卖不错的按摩器,请务必告诉我。 第八卷 特典 一年级的男孩子 图源:人生老仙 翻译:TheFirstArk 错别字检查:全废の熙 那一次邂逅,发生在我从洗手间返回食堂的途中。 「咦?」 跟一个男生擦肩而过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他该不会是在向我打招呼? 心里这样想着,正当我在烦恼要不要停下来的时候,这个男生朝我搭话了。 「啊,不好意思。我刚才想着这个护身符以前在哪里见过。请不必在意。」 男生这样说道。我以为在哪里见过他呢,原来是雅曾经打过招呼的那个一年级男生。记得他是跟堀北前辈在接力上跑得难分胜负呢。 因此而被雅给盯上的可怜孩子——我心里多少对他有一些这样的印象。 「这个护身符,学校里倒是已经没有进货了啊。」 我想应该不会吧,长着一张淳朴的脸,其实是想要搭讪什么的? 「是这样啊。该不会是您以前有没有在哪里掉落过这个护身符?」 「该不会……是你捡到了我的护身符?」 「这个不清楚。我之前倒是在回去的路上捡到过……什么时候来着……」 不知道在哪里弄丢了这个护身符之后,我差点就放弃寻找了,所以心里非常感谢捡到它的人,对自己刚才那番失礼的想象感到很羞愧。 「我想应该不会有错。这样啊,原来是你啊。」 我接近那个男生并把护身符展示给他看。 可能是多亏他捡到之后立刻就送过来了吧,护身符上没有任何破损。 「这个护身符是我入学之后买的,所以我也不是对这个护身符本身有什么强烈的感情。只是怎么说呢,它算是我的精神支柱吧?像这样放在手边的话就会感觉非常安心。所以反过来,在弄丢的时候就会觉得的好像要发生不好的事情一样,心里很不安。当我知道有人捡到之后送过来真的很开心呢!」 一不小心就把不必要的事情也说出来了,但这点程度也没关系吧。 「没想到原来是你捡到了呀。」 这还真是奇妙的缘分呢,或许有点像命运一样吧。 这个护身符在保护主人的同时,还能够带来缘分。 除了单纯的恋爱之外,还能带来人与人之间的关联。 说不定,他与我之间有着富有意义的缘分。 所以我才弄丢了护身符也说不定。 这样一想,我便开始想要珍惜这段奇妙的缘分了。 没错。对我来说,这就是我跟绫小路清隆君的邂逅。这一天便是有了缘分的日子。 第八卷 特典 坏心眼的搭档 图源:人生老仙 翻译:TheFirstArk 错别字检查:全废の熙 林间学校开始后不久,我便专注于清隆的委托——掌握女生组的情况。 今天,清隆终于进入了我的视野。 他一度看向了我这边。 我立刻明白了。清隆接下来就要跟我进行接触了。 随后便感觉到清隆坐在了我的后面。 「嗯——」 为了不让周围的朋友察觉到,同时也为了只让清隆一个人注意到,我发出声音送去了信号。 接着,我放松心态跟朋友们聊了个尽兴。如果中断聊天的话就会受到怀疑。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我表示自己跟其他女生有约,成功劝说朋友们先回去了。 「所以,到了第三天想要借助我的力量了么?」 我对坐在身后的清隆这样搭话道。但自己绝不轻易回过头去。 毕竟女间谍在这种时候是不会贸然行事的。 「没错,女生方面的情报太缺乏了。」 而且他最近好像跟堀北同学有点疏远了,清隆在班里能够信赖的就只有我了。 清隆仿佛在心里哭着央求我一般,这让我感到非常开心。 ……不对不对。被他随意差遣还感到高兴,这算什么嘛。 「这不也是没办法,交流障碍的你能接触到的女生也没几个。」 所以我用强硬一点的态度来捉弄他一下。 「那即使没有我的建议,你看来也能通过特别考试咯?」 清隆这样打出一拳来反击我。 我明明取得了优势,但吃了这一击后便摇摇晃晃起来。 「当、当然啦!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虽然这只是在虚张声势,但我觉得清隆内心肯定动摇了。 「这样啊,那我就不用担心了。」 那你之后靠自己也没问题吧?——受到了这种压力的我选择投降。 如果陷入危机的话,一个人根本无法解决。 「……还有就是,我现在的状况需不需要担心,记得给我提前分析一下。」 我这样坦率?地拜托了清隆。 「总之先从女生的分组情况开始说起吧。」 「啊,这之前有一件事我很在意。」 「简单说一下。」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可不想一个不小心就让清隆受到别人的注目。 「应该说是还挺重要的呢……那个家伙,龙园是怎么回事。」 「很在意?」 「这个嘛,算是吧。即使在女生中也有很多人讨论啊。为什么那家伙不当带头人了,不过真实的情况好像没人知道。」 毕竟让我吃了那么多苦头,我怎么可能不在意那个男人的情况。 「一反常态,这么形容龙园虽然不是很恰当,但他现在看起来老实了不少。」 「你的针灸管用了?」 「针灸,是吗。」 那个男人目前是不会盯上我了。这一点让我真的很开心。 「龙园的事不用担心。那家伙不会贸然行事。至少我可以断言,他今后不会再对惠做什么了。」 噗!冷不防地就用『惠』来称呼我。 我还没习惯他这样叫我,不由得慌了起来。 不过,被他用名字来称呼一下就慌了神的话也太没面子了。我调整呼吸。 「抱歉,没什么。」 我这样向他打个招呼,想要回到刚才的话题。 「你这根本不是没什么的样子啊,惠。」 他又用名字来叫我了。每当他这样叫我时,我的心脏就会大幅度跳动一下。 然后就开始扑通扑通地高速跳动起来。 「都、都说了没什么啦。」 冷静,要冷静啊惠。不过是用名字叫我而已,我是不会动摇的。 毕竟我可是神采奕奕的辣妹呢,这种事情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不过话说回来,明明一直以来都没叫过这么多次的,现在居然连着这样叫我? 「惠你说真的?」 第三次坦率地做出了反应,我确信清隆是在捉弄我了。 「……等一下,你这是故意的吧!」 虽然我很想回过头去,但没能做到。 因为在考虑是否会被周围的人察觉到之前,我知道自己已经脸红了。 「啊啊真是的。要是没有允许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明明好想蹲坐下去藏起自己的表情,但在食堂里又做不到。 我不得不去自始至终扮演一个缓慢进餐的女生形象,真是辛苦。 「本来先用名字称呼对方的倒是你那边呢。」 「啊,我那样也是没办法啊。」 说没办法……倒是假的。 恋爱便是迷上对方的人输。不知是谁说的,但我觉得说得很好。 第九卷 -一之濑帆波的独白- 网译版 转自 百度贴吧 翻译:杯中水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或者是坏人。 我觉得只要按照妈妈的愿望,就能够坦率的自己生活下去。 不管是小学还是初中,我的生活都很顺利。 男孩和女孩都有很多朋友。 我虽然不擅长运动,但还是和学习一样努力了。 成为了中学3年级的学生,也成为了憧憬的学生会长。 私立高中,作为特殊教育学生入学了- 快乐的学园生活- 但是。 我犯了一次错误。 一个决不容许的“过错”。 生病的母亲当时气的留下了眼泪。 妹妹的悲痛的脸。 绝不能不能忘记。 即使现在,有时也会想起那个时候- 颤抖的指尖与身体。以及那被染黑的内心。 但是,有一天这种情况就要宣告结束。 因为我知道这所学校的存在时,我想必须结束。 为了重新看到妈妈和妹妹的笑容。 我绝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 一定要勇敢面对 是的,我发誓。 但是。怀着梦想入学的这所学校,却被一张纸让我全身僵硬。在周围,同学是以兴趣为本的眼神。 写在信上的每一行,我都反复读了好几遍。 无论读多少遍,那个文字都不会变。 "一之濑帆波是犯罪者" 1 事件发生在很久以前—— 少女非常地紧张。 在休息日时的学生会会室。 “一年级B班一之濑帆波” “是的” 从喉咙里拉出声音。 面对南云副会长,一之濑帆波的表情有些僵硬。 这是一对一的特别面谈。 [“学生会会长对你说了什么? ] “现在还不是时候……” 希望进入学生会的一之濑,刚开学就敲了学生会的大门。 但是,堀北学生会长和一之濑进行了面谈,拒绝她进入学生会。 强烈希望加入学生会的一之濑对此感到沮丧,但知道这一事实的副会长南云,立刻向一之濑打招呼。 理由有三个。 一是她不是A班,而是和自己一样的B班。 二是学习能力优秀。 三也是最后一件事是南云对异性所追求的高容貌的对待。,一之濑完全符合。 但是,前面的两个只不过是附加价值。 重要的是作为私人物品,是否具有放在身边的美观价值。 “听说中学时代也是学生会,而且当过学生会长 」 “是的。 所以这所学校也一样想参加学生会” “我问了你的班主任星乃宫老师, 据说入学考试也是出色的成绩” “非常感谢” 坦率地接受被夸奖的事情。 只是,我没能直视南云的眼睛。 “这很不错” “但是……不能得到堀北会长的认可……” 面带苦笑之后,一之濑羞愧了不能自己。 因为我以为我可以加入学生会。 尽管如此,笑容还是保持着。 因为我觉得即使在这里被人看到失落的脸,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因为堀北会长是个很严格的人…… 可能是因为没有被分配到A班吧,所以暂时搁置了你的录用吧,他重视头衔” “是吗……” 那是南云的谎言。 堀北大学乍一看,似乎对这样的头衔、阶级很讲究。 但是真正的情况恰恰相反? 人的本质, 无论是D班还是A班,如果是优秀的话都可以。 但是,从一之濑看来,南云的语言更加真实。 “要进入学生会,只有进阶A班吗?” “怎么样? 即使马上进阶A班,堀北会长是否承认呢?重要的是,一之濑,你在进入这所学校的时候,没有被认为是莎拉普雷多, 从现在开始不管怎样努力,被判定为B班的学生,堀北学生会长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从一之濑脸上留下的暗淡的笑容消失了。 “不过,南云先辈来自B班,对吧? 所以,能当上副会长的是——” 南云立即斩断了这一暗淡的希望。 “我有两个理由。 其一,原本让我参加学生会的是堀北前辈当学生会会长前,也就是去年3年级的学生会会长们, 但是,只有当时还是副会长堀北前辈,到最后还没有对我进入学生会进行丝毫的肯定。” 一之濑的脸变得逐渐暗淡阴沉起来, 看着这一幕,南云有点忐忑。 绝对要把一之濑拉入学生会。还有,把她作为私人物品,这么的可爱。 “还有一个,我认为自己还是不错的, 我觉得我来应该是A班的人,正因为如此,希望加入学生会的时候,首先坦白了被认为被分在B班的原因, 没有隐瞒” “坦白了?……” “是啊, 证明了在实力上我不输给A班, 这与现在的我有着联系” “坦白所述的原因……南云前辈说的是什么?” 对于这句话,南云心里暗暗笑了。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不打算回答。 现在被质疑的是你,一之濑” “我,不过……” “ 一般来说,你被分配到A班是妥当的,成绩优秀,沟通能力也很好,还有以前作为国中时学生会长的成绩和经验, 却在B班? 这应该有什么理由。” 对于南云的话,一之濑并不感到意外, 因为,这是根据南云事先从一之濑的班主任星之宫得到的情报推理出来的。 “如果你能让我认同,我会负责任地让你进入学生会” “那种事情……有可能吗? 」 “的确,堀北会长的最大力量是绝对的。 但是,堀北先辈毕业后学生会怎么办?。 一年不加入学生会的话,就不能培养将来的学生会干部。 那么,为难的是下届学生会长的我,对吧? 」 “……是啊……” "抓不住机会的人是没有进入学生会的资格的哟. " 不过一之濑有一个令人烦恼的秘密。 一半的初中三年级学生在房间里度过的回忆苏醒了。 “在这个地方的事情——” “我当然不会说别的话。 你的秘密,只有我和你的秘密" 不跟任何人说话,想抱着生活的过去。 但是,必须向前看。 正因为失去了人的信用,才必须相信人。 “……我……我——” 一之濑说出了一切。 把自己的“错误”说出来。 第九卷 学生会长的意向 合宿结束,我们再次回到高度育成高等学校后,到了二月。 一年级A班的坂柳有栖身处学生会室里。 将自己喜欢的那顶帽子放在桌子上,她眼前面对的正是二年级A班担任学生会长的南云雅。 「学生会室也变得夸张起来了呢。跟以前大不相同。」 要形容曾经的学生会室的话,说好听点就是有真诚感,说难听点就是很死板,而如今就连壁纸都换成了新的,房间里放进了大量疑似南云雅自己的小物件。这个房间与其说是为了学生会而存在的,倒不如说是为了南云而存在的。看上去变得以前更好了。 这地方是为了彰显南云拥有强大的权力而存在的——坂柳对此抱有这样的印象。 「该不会是堀北前辈劝你加入学生会了吧?」 跟学生会似乎没什么联系的坂柳造访了学生会室,而南云对她这样问道。 「很遗憾,那位大人似乎看不上我的样子,我并没有受到邀请哦。」 「那是他没眼光呢。」 「既然如此,您是说自己与他不同吗?新学生会长。」 南云雅微微一笑。 「当然,我很欢迎你。只不过是作为我的私有物对待。」 这样回答后,南云抚摸起了手边的兔子玩偶的脑袋。这玩偶可能是出于南云的兴趣而放在这里的,也可能是因为他周围的女人喜欢这个吧。 作为私有物对待,也就是说,他并不是欣赏坂柳的能力,只是对外貌做出评价。 虽然也能左耳进右耳出,不过坂柳刻意对南云这发言显示出了兴趣。 「要怎么做,才能获得南云学生会长的保证呢?」 「对我显示出你那与学生会相符的能力。应该只有这一个办法吧。先加入学生会再说也不迟哦?来我这边吧,坂柳。」 「原来如此。」 虽然坂柳面带微笑,但她立刻继续说道。 「还是算了吧。因为我觉得一个组织有两个主导者的话会很难办。最重要的是,我不忍心让高年级学生颜面扫地。」 「你说两个主导者,是吗?」 这回答相当于坂柳表明自己身为一年级学生却是跟南云对等,或是在他之上的存在。 即便听了这话,南云不仅没有生气,还缓和了脸上的表情,他笑了出来。 「你也好,龙园也罢。看来今年有很多有意思的一年级学生呢。」 在这所学校里,基本上没有人会想要跟学生会为敌。为了升上A班,多多少少会跟学生会拉近关系。或者采取行动来防止被学生会盯上。然而这个坂柳跟龙园对谁都展现出敌视的态度,而且还毫不留情。 「你这算不上是聪明的生存之道呢。」 虽然也有人欣赏这种对所有人展现敌意的做法,但南云却不同。 他高度评价那种偶尔会不惜舍弃尊严来利用权力向上爬的人。 这时,南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度震动了起来。之后间隔着很短的时间又振动了两次、三次,继续震动着。 「不接电话可以吗?」 「现在这个时间是为你而准备的。别放在心上。」 「这就是受欢迎的人的辛劳之处了呢。平时也是不断地收到联络吧?」 「你要是知道这一点的话,就赶紧进入正题吧。既然你不是希望加入学生会,那不惜让其他人全都回避也要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不好意思,之后还会有其他『一年级』学生来这里。对方是提前预约的,所以咱们不能谈太久哦。」 「这样啊。那咱们就长话短说吧。」 虽然南云有意地向坂柳说出了『一年级』这个词,但坂柳的表情没有显出任何变化。 反过来,南云认为这是她对此抱有兴趣而采取了相反的反应。 「我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跟一年级B班担任学生会成员的一之濑帆波同学有关。我接下来会对她展开攻击。到时候可能多多少少会出现动荡不安的情况。」 「这个事情之前也听你说过。然后呢?」 南云催促她继续。至今为止谈及的话题,是之前南云跟坂柳独处时提到过的。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人非常少。 「她是一年级学生当中唯一一个学生会成员。换句话说,她就是将来的学生会长候补。」 「如果今后一年级学生中没有出现学生会成员,而且没有特别优秀的新人入学的话,基本上就确定是她了吧。」 「嗯,是这样呢。」 也就是说,损失了一之濑的话,对于学生会和南云来说都是一种损失。 「我此次前来做出事前通告,也是为了对前几天的那件事表示『感谢』。由于考虑到最糟糕的情况,一之濑帆波同学可能会退学,还请学生会长宽恕。」 坂柳面对南云毫不畏惧,她这样作出宣言。 「我可不记得允许你『做到那一步』哦,坂柳。」 到这里,笑容初次从南云脸上逐渐消失。 「是的。学生会长是说过,要我欺负欺负她就算了呢。但是,我打算稍微粗暴一些。」 「帆波是我将来要疼爱的私有物。我只给了你使其虚弱的权利。」 「我很清楚这一点。不过,难以预料的事情是经常有可能发生的。」 南云用锐利一些的目光注视着坂柳。 有的人可能会用“瞪着”来形容这个动作。 坂柳一副轻松的样子避开了他的视线。 「就算她退学了……也没关系吧?」 南云将放在扶手上的手肘缓缓进行移动。 「真是个大胆的女人啊。面对我也不害怕吗?」 「我天性如此。」 「回答我一件事。你的话应该能够不从我这里获得许可而直接采取行动。然而,你这样规规矩矩来我这里获得许可,是因为不想跟我为敌吗?」 没有被『感谢』一词所骗,南云向坂柳问道。 「您怎么想都没问题。」 「别给我隐瞒。我想听你坦率的意见。」 不需要客套话,南云询问坂柳的真实想法。 「看来这个学校的学生会拥有的权力超出了我当初的想象。为了保护一之濑,学生会……不,南云学生会长亲自采取行动的话,我这边也会很麻烦。」 坂柳也想避免南云成为一之濑的靠山。 她的回答就体现了这一点。听了她的发言,南云一脸满足地露出了白牙。 虽然是很婉转的回答,但意思就是不想与南云为敌。 「看来我给你的情报是有用的呢。」 「是的。多亏了南云学生会长,我应该能痛击一之濑同学的弱点了。接下来我会更加有效地利用这个情报。」 「行啊坂柳,对于你接下来所做的一切行动——作为学生会这边会予以默许。」 「我相信是作为学生会这边『也』会默许,可以吗?」 对于南云没说出口的承诺的细节部分,坂柳不可能察觉不到。 「……呵。嗯,作为学生会这边『也』是一样。你打算做什么?」 「这个还请期待……姑且就先这样吧。」 在这里说出那个战略没什么好处。 坂柳是这样认为的。眼前的南云是个完全不可信任的男人。 他轻易就打算舍弃将来能够成为学生会心腹的存在。 「话说回来,像这样能够两人独处谈话的机会也不多,我有件事想要提前问一下。」 「什么事?」 「虽然我想可能性应该很小,不过情况要是糟糕的话就会采取强硬的手段……也就是说,可能会有用武力说话的学生出现。关于这一点,学生会怎么看?」 坂柳自负不会输给像葛城、一之濑或者堀北那样的头脑派。不过,唯独暴力行为要另算,在这方面,无力的坂柳丝毫没有胜算。 「你不擅长应对那种在最后关头凭武力制服对方的人?」 「并不是很擅长呢。」 对于身体上有障碍的坂柳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很不巧,我也不讨厌凭武力说话。再说了,学生间的打架行为是避免不了的。我不打算像堀北前辈那样严格管理,在一定程度上的话……对于小纠纷程度的打架行为,我是打算一笑了之的。」 这番宣言对于不擅长暴力行为的坂柳来说应该是负面信息吧,但坂柳所害怕的是别的方面。 「原来如此……那就是说,关于以前发生的一年D班跟C班之前的打架骚动。如果是南云学生会长的话,会做出跟原学生会长不同的裁决?」 须藤跟石崎他们在谁打了谁、有无监视摄像头等方面产生纠纷一事。 即便南云没有直接参与,但对堀北学很执着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这个嘛……这件事将校方卷了进来,实在是没法无罪赦免呢,不过我不会让他们感觉到会有退学的可能。最多就是当事人他们接受停学处分就完事了吧。当然,也不会在班级点数和个人点数上施加惩罚。」 这只是学生会这边的意见——南云附加道。 就算学生会宽恕了他们,但只要校方反对的话,那就得按照校方的意思来。坂柳也很清楚这一点吧。就算拥有的权利远远超过一般学生,但终究也只是学生。这一点不能忘记。 「原来如此。我十分清楚南云学生会长是非常宽容的人了。」 今后恐吓、暴力作战也变得现实了起来——这一点也得列入计算之中。 「如果在这方面感到不安的话,我可以为你准备二年级的帮手哦。」 凭借实力用一年时间便征服了二年级——学生会长的提议仿佛在对自己的这一行为作出肯定。 「很感激您的提议,不过我不需要。只用手头上的棋子来展开作战,这就是我的做法。」 坂柳想知道的是『做到什么程度都可以吗』这一点。 光是得知受到攻击时有权利反击就已经足够了。 「你满意了?」 「是的,非常满意。」 对于跟南云的对话感到了满足,坂柳握住手杖缓缓站了起来。 「啊,话说回来——」 「还有话要对我说吗?」 没法谈得太久——坂柳丝毫不顾及南云曾说过这句话,她开口说道。 「虽然已经完全算是闲谈了,不过我耳闻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听说有人打算从临近毕业的三年级学生那里买入个人点数。用毕业后的现金去购买毕业前预定被学校回收的点数这一战略。若是事实的话,就是非常强有力的……似乎算得上是能够从A班毕业的必胜之法呢。」 这是前几天合宿时高圆寺跟南云的对话中出现的内容。虽然只有男生听过这情报,不过就算有哪个男生告诉了坂柳也不奇怪。倒不如说,这算得上是应该让坂柳知道的情报吧。 「我已经让这个方法失效了。而且这也不算是只有高圆寺一个人想到的新颖的战术。因为以前也有很多学生考虑着让临近毕业的三年级学生将多出来的点数转让给自己呢。」 这是从以前起就反复出现过的情况——南云嗤笑道。 「正因为如此,校方会在三年级的时候公开『买入毕业时剩余的个人点数』这一限定规则。这是惯例。」 「是这么一回事啊。记得我们所知道的规则是由于个人点数在毕业时会被没收,所以在毕业时就变得没有价值了。毕竟这样一来的话,就算有些三年级学生打算把个人点数托付给关系好的后辈也不奇怪呢。」 积少成多。光是从几个人那里获得转让,也能积攒出相当多的点数。就算南云察觉到高圆寺从很早的阶段起就采取了行动也不奇怪。 「本来这个情报只对三年级学生公开。关于身为二年级学生的学生会长得知这个情报一事,在这里我就无视好了……在一年级学生面前公开这个规则是为了对您刚才所说的限定规则做出变更吗?」 「毕竟好像只有高圆寺一个人能拿出超过校方规定的额度呢。真是违反规则的一招啊。」 在全学年的男生聚集起来的时候公开这件事,来让校方认识到这是规则上的漏洞和问题。最近很可能会对三年级学生追加新的规则——让他们对转让个人点数有所犹豫。 一般来说,不管从多么富裕的家庭出生,都无法保证毕业后真的会支付金钱。然而,高圆寺的情况是极为特殊的个例。 高圆寺财阀的官方网站上记载了高圆寺六助在高一时便积攒了庞大的个人资产。即便高圆寺有反悔的可能,但这一记载让大家感觉值得去赌一赌吧。 「不过生来便拥有的财力也算是实力的一种。这算是他能够采取的战略吧?」 「那这样的话,绕到他前面进行阻止也是实力的一种吧?」 「呵呵。确实是这样呢。」 坂柳一副感到有趣的表情笑着说,她一度用手杖发出小小的响声。 「本来我就不看好校方这条攒够2000万个人点数移动至A班的规则。可以的话我甚至想重新考虑这个制度。不过就算今后不再有这个制度了,新的制度应该也不适用于你们一年级身上吧。」 校方已经明确地将这条规则告诉坂柳他们一年级学生了。考虑到有的学生很重视这条攒够2000万点数的规则,校方无法将其撤回。 「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人单独攒够2000万点数。如果这条规则就像是装饰一样的存在,那也就没有必要去在意了吧。」 「只不过是单独一个人攒不够罢了。」 「就算以班级为单位来攒够这么多点数也没什么意义。虽然也有人害怕对方班级会派间谍进来,但这也不现实呢。假设下位班级向上位班级送去了间谍,但已经处于上位班级的间谍也不会轻易背叛自己现在的班级吧。」 「说的没错呢。不过,上位班级自然也不会向这个突然来到的学生透露情报吧。而且在这个学校的考试中,有很多对个人进行惩罚的规定都是直接反应在个人身上的。刻意地对自己的班级进行妨碍的话,会导致自己遭受退学处分吧。」 得知坂柳对制度有着完整的理解,南云一脸满足地点点头。 「我给你一个忠告。虽然我不讨厌你那好战的性格,但在现在这个阶段与所有人为敌会很辛苦哦?还是先跟周围的人建立起信赖关系比较好吧?从现在起也不晚。去构筑信赖关系。」 「然后叫我以信赖作为武器来夺取胜利?」 「这是最有效率的战略。」 来自对方认为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那个人所做出的背叛。 这一击足以使其背负致命伤了吧。 「但是,学生会长叫我去构筑信赖关系,自己却舍弃了信赖这一手牌,我认为这样做太早了点。如您所说,在最后的最后使用的话,不是远比现在更有效果吗?」 南云在合宿是对原学生会长做出的宣战,以及对其信赖做出的背叛。 「舍弃了信赖?」 面对坂柳的发言,南云忍住笑意说了这么一句。 「确实,在堀北前辈他们三年A班的学生看来,我是完全失去了信赖。但是,二年级跟三年级其他班级的人对我的评价却完全没变。你们一年级的也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是南云的逞强或自以为是——坂柳一瞬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她立刻改变了想法。 就连打破了跟堀北学之间的规则这个做法也是当初就定好的计划。 这个做法可能已经在他们二年级当中得到了统一。 「我在这里订正一点,坂柳。我认可你的实力。今后你随时都可以加入学生会。」 「十分感谢。不管怎么说,还好今天我来到了这里。得知了南云学生会长的为人。至少看来比起堀北原学生会长,我跟您更合得来,这下我就放心了。」 有礼貌地低下头,坂柳离开学生会室。 接着,南云追到了坂柳身后。 「你帽子还在这儿呢。」 「这还真是,十分感谢您。」 接过帽子,坂柳再次低下头。 「告辞了。」 「坂柳,关于绫小路你知道些什么吗?」 南云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绫小路……?记得听过这个名字。是一年级的学生对吧?」 「这样啊,算了,没什么。」 不认识的话就没必要对她说了,南云立刻打算结束话题。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调查一下?」 坂柳刻意深入一步提出帮助。 「不用了,刚说了些多余的话呢。忘了吧。」 「这样啊,那告辞了。」 坂柳迈开脚步,没想到遇到了一个女生。 就连人际关系圈子不大的坂柳也认得,她就是一年C班的栉田桔梗。 「你好,坂柳同学。」 「真巧呢。难道是来学生会室办事?」 「嗯。我想着要不要申请加入学生会呢。该不会坂柳同学也是?」 「差不多呢。我先告辞了。」 「再见咯~」 坂柳对这个时间点打算加入学生会的栉田感到了疑惑。一般来说,像她这样的优等生就算极度渴望加入学生会也不奇怪。只不过,自己心里对她采取行动的这个时间有些想不通。南云在特别考试中采取的行动在女生这边也广为传播。且不谈很熟悉学生会长的高年级学生,一年级学生的话就算对南云的行动感到怀疑也不奇怪。 如果她知道绫小路的另一面,跟他有着合作关系的话,也有可能是绫小路派来试探南云的。 不过,考虑到绫小路的性格,他不会在目前这个阶段贸然跟南云扯上关系。 栉田桔梗。我从未听到过关于她的不好的传闻。完完全全的善人。 「呵呵。不过越是这样的人,就越说不定是个恶人。」 至少坂柳根本不相信完完全全的善。 第九卷 逐渐改变的关系 C班的早晨,以一种异样的光景拉开了帷幕。 似乎是以轻井泽惠为中心,很多女生围成一个圈在那讨论着什么,那些女生发出动摇似的嘈杂声。 「今天来得可真是迟啊,绫小路君。」 离上课铃响只有5分钟,刚来就被邻座的堀北铃音吐槽了。 「我睡过头了。」 「是嘛。」 堀北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回了句。 与这边毫无感情的对话不同,惠那边的群体对话可是越发热闹起来。 「听说轻井同学好像和平田同学分手了。」 「所以大家就这么异常地心神不定么。超级情侣的悲惨结局吗。」 「大家都小心谨慎地在班里谈论着这些,就算不想听也会传到自己的脑袋里。」 堀北表现出厌烦的样子,叹了口气。紧接着继续搭话道。 「你好像和平田、轻井泽惠的关系还不错,不是应该知道这件事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那种隐私问题。」 虽然合宿的时候好像还没有提出和平田分手,不过现在好像已经着手实行了。 因为他们放在全年级中也是格外显眼的情侣,所以分手的影响也是十分广泛。局外人听到这个消息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可是,这样一来表面上惠和平田就没有了关系。即便如此,惠也应该不会失去在女生群体中的人望了。 如果要说唯一会有例外情况的话,就是在这班中的谁捕获了平田的心——真正的女友诞生的时候,不过也不会看到惠受到排挤的情况。 假设那个女生对惠采取轻蔑的举动的话,平田会最先去阻止她吧。不那样做的话,平田不惜成为假情侣也要帮助惠的意义就没有了。 「所以,谁甩了谁?」 我试着问了问堀北。 因为这部分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堀北也没法怀疑我。 「好像是轻井泽同学甩了平田君。」 「真是意外啊,我倒是觉得和优秀的男生交往能得到好的地位呢。」 「是啊。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一瞬间,她以怀疑的目光看向我,然后立马撇开了视线。 从我的表情应该得不到任何情报。 这证明堀北开始充分明白这一点了。 不过,是惠甩了平田吗。 本来也是惠提出的假扮情侣,本来也不存在谁甩了谁。 恐怕是平田提出说由惠来甩了自己的话对惠更好吧。 如果是平田甩了惠的话,则问题就出在惠身上,她的立场可能会因因此而变得危险。不管怎样,二人的分手对于C班来说非常有冲击性,看看现在周围的情况就十分清楚了。 不过女生们还真是厉害啊,竟然能那么堂而皇之地讲恋爱话题。 「诶,诶!?轻井泽同学明明没交到新男朋友就分手了!?」 筱原毫不遮掩的声音在教室里回响。 池和须藤虽然闲聊着,但明显注意力都集中在女生这边的谈话。 「因为我自己也觉得必须要提高自己嘛,虽然向洋介撒娇是很容易,但我想尝试自己一个人去考虑各种各样的事情。」 超级情侣的破灭,给C班的影响自不必说,同时也会给其他班带来影响吧。毫无疑问,女生之间会展开围绕平田的争夺战。 「真亏她们还想要去谈恋爱呢。考虑到这所学校的规矩,无论在哪都没有明天的保证——明明这种状况很容易想明白的。」 「或许正因为明天没有保证,所以才要尽全力享受现在啊。」 「如果不是夺走他人的明天的话,也没有否定的理由呢……」 另一方面,话题的另一位主人公平田洋介,他则是和往常一样以一副温柔的表情,像是被班里的男生女生包围一样坐在了座位上。 即使被女朋友甩了,平田也丝毫没有给人留下凄惨的印象。 池和须藤完全没有去调侃他的举动就是鲜明的证据。 不,或者是……他们已经成长到不再去干这些事了吗。 虽然多少也表现出对这个话题感到在意,但也没看到他们在那里偷偷地说坏话。反倒是我和堀北这边才正在进行着不识趣的谈话。 迄今为止的特别考试,以及之前的合宿。 渐渐的开始改变了这些不成熟的学生们。 不过,自然也并非全员都同样有所成长。 「哟,平田~听说你被轻井泽甩了啊,别在意别在意!」 我本想着他们都能看出教室里的气氛,但只有山内是个例外。 他一副愉快的样子傻笑着靠近平田,拍了拍他的肩膀。 见状,须藤和池稍显不愉快地靠过来,从两侧架住山内把他抱住了。 「喂,干嘛啊,你们俩也来安慰一下平田啊,就算是帅哥也会被人甩的。」 「你这什么恶趣味啊,别说了。」 「哈?帅哥被甩这可是很少见的吧?」 即便须藤责备山内,他也没听进去,而是这样反驳道。 「不好意思,平田。我马上带这家伙离开。」 「没关系,这是事实嘛。」 虽然这时候表现出不高兴也不奇怪,但看不出平田有什么在意的。 「话说回来……一之濑的事情,你知道些什么吗?」 忽然,旁边的堀北抛来了有关B班的话题。 「最近好像听到对于她的诽谤传言之类的东西。」 「不是因为嫉妒受欢迎的人而说出的谎言吗?或者是想攻陷B班的某人的战略吧,诽谤中伤的内容是什么?」 「……有些事情我不想说出来。」 那样说着,她并没有具体说出内容,而是从桌中取出了笔记本,然后在上面写了些字给我看。 『有引起暴力事件的过去』『做过援助交际』『干过偷窃、强盗』『有使用禁药的经历』等等。 罗列的这些事迹,就算是不良也不会全都做全吧。 「还真是散布了如此过分的传言呢。」 「虽然她看上去并不是那样的学生……」 「毕竟只是传传言的话,是无法问罪的啊。」 「并不是那样的。名誉损毁无论真假,公开……适用于不特定多数人指摘的情况,是可以起诉的。」 「在社会上的话罪名基本上肯定是成立的吧。」 但这是在高中,未成年学生间的封闭空间。 这些也不能写在向全世界发送情报的网络上。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也不能问罪吗?」 即使不能给予社会性质的惩罚,根据学校的处理还是可能给予相应的惩罚的。但是,想要找出传播传言的罪魁祸首是非常困难的吧。传言的扩散并不是靠自己而是通过人们的道听途说,无意间的日常对话,这样说的话也就没有办法了吧。学校也没有办法深究,最终也就会不了了之了吧。最多,只能做到注意不要再让传言继续扩散吧。 不管怎样,为了击溃一之濑而制定的战略确实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有这点是可以确定的。 在暗地里牵线的十有八九是坂柳,不过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 「一之濑对此反应如何?」 「还不清楚,我也没和她有多亲近。而且,轻易深究的话我们有可能被怀疑为罪魁祸首。」 「算是吧,事实上旁观是最聪明的选择。」 「可是……对一之濑使用这种司空见惯的战略行得通吗?」 「你的意思是?」 「即便再怎么散布传言,所造成的伤害也不过是那样。一之濑在校内的评价就连我也知道。刚才你说这只是出于嫉妒而引发的,不觉得这种讨人嫌的做法太可怜了吗。」 「那么,就是战略失误了。」 「是呢,不过也有一种说法叫没有火就起不了烟呢。」 「是说一之濑是暴力惯犯或是有用过禁药吗?」 「虽然不是全部,但有可能涉及到其中一项呢?」 当然,可能性非常低……堀北补充说道。 确实是堀北所说的,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所有的都是谎话和传言。 坂柳略有暗示的发言也好,与这些事情有关的一部分也罢,有可能包含着一定的事实。 「不过嘛……这不是想一想就能得出答案的事情呢。比起这些,我以合宿的结果为基础,重新试着整理了各班现在的状况,能请你看一下吗?」 「诶,没有兴——」 「我知道你没有兴趣。行了行了,只要在脑子里有印象就可以了。」 「……好吧。」 堀北强硬地将放在我桌上的笔记本翻了一页。 1 早上,平田和惠分手的事件还未平息,新的八卦事件就又在C班发生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 放学后,参加各自社团活动和回宿舍的纷纷离开教室,这时,一个非常意外的人出现了。 「请问山内春树同学在这里吗?」 留在教室的同学们带着惊讶集体看向山内。 恐怕是之后就要和池回宿舍打游戏吧,山内正忙着翻阅游戏的相关攻略书籍。 「诶?我是山内……有什么事吗?」 即便是看到可爱女生的就兴致高涨的山内,似乎也是吓了一跳。 毕竟是1年A班的带头人坂柳有栖指名要见山内。 「稍微占用你一点时间可以吗?」 「当然可以是可以……」 「……在这里有些不方便,我在楼梯边上的走廊等你。」 可能是在意周围同学的视线,坂柳低下头离开,她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走廊那边。 一度被寂静所笼罩的C班。 「不不不不不,这不可能的吧!」 打破沉默的是站在山内旁边的池。 须藤在场的话肯定会引起更大的骚动吧,不过他已经去篮球部参加训练了。 面对这过于大胆的登场和邀请,山内本人和其他学生的脑回路都还没跟上。 可能只是出于本能做出行动吧,山内立刻拿起了书包。 「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有点事。」 「啊,嗯……」 「站住,山内。」 「干、干嘛啊,堀北。」 山内眼看着就要飞奔出教室。 堀北阻止般堵住了门口。 「难道她不是为了陷害C班而打算做些什么吗?」 「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我是说,你受到她的邀请本身就已经很异常了。」 虽然堀北始终是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但她说的话过于直接、尖锐。 常人的话,基本上肯定能注意到这是堀北在小瞧自己。 可是站在那的是山内,他反而更加乐观。 「叼着面包与转校生在街角相撞,然后坠入爱河……这种王道剧情你不知道吗?」 「诶?面包……街角?」 没能理解他说的话,堀北皱了皱眉。 确实,如果只听山内所说的话,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过,对于在合宿时看到他与坂柳相撞的我来说,能够推测到他是在说那时候的事吧。 「小坂柳还在等着我呢,先走一步了。」 山内应该是没把堀北制止的话听进去,他快步走了出去。 「如果这是陷阱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这不会是陷阱啦。」 山内完全不打算相信堀北所说的话。 「我确实是C班的致命杀器,正因如此所以才不要紧,万一是陷阱的话我会妥善处理好的。」 你打算怎么妥善处理啊,要是有具体对策的话我倒是想听一听。 十有八九什么都没去考虑吧。 「……我知道了,你要去的话,我也没有权利阻止你,但是,唯独不要做出透露班级情报的冒失发言。」 「不用担心啦,这个我很清楚的。」 山内那样说着,笑嘻嘻地离开了教室。 包括池在内,一部分同学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 「我们也去看一看吧。」 来向我搭话的是波琉加,可能她也叫上启诚和爱里了吧,两人跟着她一起过来的,我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就轻轻点了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一出走廊,就看到了池和几个男生。 「啊,停下,停下,来这边,来这边!」 注意到我们打算路过,博士叫住了我们。 「两个人现在正在那边谈话。」 「……诶?你的说话方式是怎么了。」 发现博士没有用『是也』的措辞,波琉加小声说道。 「看样子在合宿的时候被矫正了啊。」 博士的说话方式变得正经了,我补充道。 「怎么说呢,感觉不到个性了啊,算了,反正我也没兴趣。」 波琉加好像立马对博士失去了兴趣,我们都盯向了坂柳和山内。 「那个,所以说,有话要说是……?」 山内一脸紧张地问道。 另一方面,坂柳也有些难为情似的用左手将头发稍微往上撩了撩,如果用心理学观点来解读这一举动的话,便是一种想要对自己喜欢的异性展现出美好的一面而做出的无意识的举动。 「难道说,坂柳真的对山内有意思?」 看着两个人,池有些不甘心地嘀咕着。恐怕他是从坂柳的表情和一举一动上无意识地理解成那样了吧。 不过,应该看成是坂柳故意营造出那种气氛的吧。 与我冷静的分析相对—— 「不对不对,太蠢了,超级会耍小聪明啊,那绝对不是喜欢山内呢。」 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吗,波琉加一副要吐出来的样子恶狠狠地说道。 「嗯、嗯,我也那样觉得。」 可能在旁边看着的爱里也这样认为吧,她对波琉加的话表示同意。 「男人啊,该说是真的很单纯吧,竟然能被那种的给骗到吗?那个绝对是演技啦。」 「……真的是演技吗?」 启诚看着也是搞不明白。 不过嘛,如果不是打算进行解读的话,我也搞不清楚…… 「绝对是演技。」 波琉加断言道。 「正如堀北同学所说,或许她是想得到关于C班的情报。」 「可是那样做的话不是太露骨了吗?应该有更好的手段吧?悄悄地和山内接触的话,既不会被警戒,成功率应该也更高。」 「话是那样没错……」 启诚说的也没错,假设坂柳打算给山内设陷阱的话,跟他接触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特意出现在C班让大家有所察觉的做法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如果产生问题的话,毫无疑问是和坂柳有关系的。从这层意义上看,按启诚和池说的,坂柳对山内确有意思……比较合适,但是,对于好战且大胆的坂柳来说,两种说法都说得通。 「其实从以前开始,我就想跟山内同学稍微聊一聊了。」 「真真真、真的吗?真的是认真的?」 「我可没有闲到在这里撒谎呢。」 我们这边正擅自分析的时候,两人已经逐渐展开了对话。 「在这有点静不下心,我们换个地方,好吗?」 「是,是啊。嗯,就那么做吧,就那么做吧。」 「那么,就请你再稍微陪我一会儿。」 两个人并排迈开脚步。 山内配合着坂柳的步伐缓缓地走着。 看样子最低限度的关心他还是能做到的。 再这么继续跟下去果然还是太困难了吧,其他的学生也目送二人离去了。 2 除去参加社团活动的明人,绫小路组全体成员都来到了咖啡厅。波琉加马上提出了话题。 「关于山内和坂柳刚才那场闹剧的真相,你们怎么看?」 「就这么认定是闹剧真的好吗?」 启诚试着重新问了下波琉加。 「这个嘛——毕竟啊。对吧,爱里?」 「我觉得……呃,果然是,那个吧……」 爱里稍微红着脸这样说道。 「诶?但是,那个看起来不是很做作吗?」 「嗯,从举止来看是那样的……但启诚君也说过,她甚至都不惜来到C班了,会对C班做不好的事吗?」 「这个嘛,你想呀,她是故意反过来让我们产生这种想法的吧。」 刻意暴露自己,过于简单直白反倒不会有陷阱——让我们这么认为。 那样说的话,这种情况确实也有可能发生。 「隆儿和幸木怎么看?你们真的觉得有恋爱的可能性吗?」 波琉加再次问了过来。 「我不太了解那方面的话题,不要反复来问我啊。」 启诚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恋爱话题,他拒绝做出回答。 波琉加和爱里的目光也必然投向了我。 「山内和坂柳迄今为止都没接触过,太唐突了。比较容易联想到恋爱吧?」 「冷静的意见,隆儿。虽然我想说开始恋爱的话过程不是必要的,对方是平田君之类的话还好,但山内君的话,对吧……」 结果,通过手头上的情报分析不出更多了。 谈话最后从山内和坂柳的恋爱话题转到了C班的内部情况。 「啊,说起平田君……他和轻井泽同学分手了对吧。」 「该说那样并不不意外吧……我觉得他们迟早会分手。」 「诶?是这样吗?」 「男生带头人和女生带头人凑成一对,这么看或许是妥当的,但他们俩并不合适吧?怎么说呢,我感觉平田的话可能会喜欢更加成熟温和的美女之类的吧。」 「我觉得轻井泽同学也很可爱啊……你不觉得吗?清隆君。」 爱里抛来了何等难以回答的问题。 倒不如说,她是想听听与之有关的事情才问我的吧。 「不好说呢。毕竟我也没怎么关注过轻井泽同学。」 虽然不知道爱里是怎么想的,但我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回答了。 「不过也是呢~轻井泽同学暂且不论,问题是平田君现在不是单身了嘛。」 波琉加在绝妙的时机将话题又转回了平田。 「而且班里好像有不少的女孩子喜欢平田君,情况会怎么发展呢~」 「这、这样啊?」 「诶?难道都没注意到吗?比如说啊,我倒是觉得像小美她毫无疑问是喜欢平田君的。」 「啊……你这么一说的话,确实,她是时不时地看向平田君。」 「对吧,对吧!」 启诚可能是对恋爱话题感到为难吧,他掏出了笔记本。 「我稍微学习一会儿。」 「啊,再过不久就是期末考试来着……想起了这件叫人忧虑的事情。」 「毕竟我还得为波琉加你们制作各种复习材料呢。」 遵命——波琉加如同跪拜一样趴倒在桌上将头埋了下去。 关于学年末考试,茶柱老师没有什么特别的说明,也就是说和以往考试一样是笔试考试。 如果不及格的话,立即退学,就是这样的考试吧。 「什么时候开学习交流会?」 「这个嘛……15日的模拟测试结束之后开吧,那时候到学年末考试为止有10天的复习时间,集中讨论下可能出的题目和方向足够了。」 「不愧是幸木,完美的计划,赞成赞成。」 看来她并不想从现在就开始学习,波琉加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学年末考试之后的3月份,恐怕应该会有学年最后的『特别考试』在等着我们。」 「学年最后的『特别考试』……这样啊,高一快结束了呢。」 「虽然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但这一年过得可真快呢。」 爱里和波琉加各自回想起过去的一年。 「要回顾的话为时尚早,期末考试考砸的话就得退学了,而且还要再看看特别考试是什么内容。」 启诚把现实摆在了她们面前,这是在为波琉加她们着想吧。 「啊。」 启诚刚开始开始学习,波琉加就发现了什么。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了一之濑的身影,她似乎是跟着几个男生女生一起行动,全部都是B班的学生。原以为是像我们一样的同学集体活动,但他们的表情都很僵硬。 也看得出他们这是在保护受到诽谤中伤的一之濑。 不过,一之濑并不希望变成这样吧。她的行为举止像往常一样,与同伴搭话也很自然,走到哪里都开朗地向朋友们打招呼。 如果说有令人在意的地方的话,也就是神崎不在旁边。 印象中他总是在一之濑身边,和她一起行动的频率很高。 「目前发展成很大的问题了呢。」 感觉波琉加用冷淡的视线望着一之濑一行人。 「……说的是,那些传言的事情吧,虽然不知道是谁传开的,但真是过分……」 「也并不是什么特别罕见的状况吧?只不过这次内容说得有些过了,类似的事情不是常有吗,这就是所谓受欢迎的女生所要背负的宿命吗?」 「是这样的吗?」 爱里摆出了一副感到奇怪的表情。 「如果爱里是一之濑同学那种积极开朗的女孩子的话,我觉得现在也会受到很过分的嫉妒的哦?」 的确如此,有可能会变成那样。 话虽如此,印象里的爱里丝毫没有那种积极主动的感觉。 虽然试着想像一下,但也想象不出来。 「算了,最好的做法就是别放在心上,不是吗?」 一之濑应该也清楚这一点吧——波琉加说道。 我没怎么参与这个话题,只是持续听着波琉加与爱里的对话。 3 在那之后过了两个小时,两位女生持续闲谈,启诚则一直面着笔记本。 我随意地摆弄着手机,时不时地加入到爱里她们的谈话中 桌子上波琉加的手机震动起来。 「啊,是三三打来的。」 波琉加对着手机画面操作了一下,打开扬声器跟明人开始通话了。 「社团活动结束了?」 「不好意思,看样子要迟一点儿了。」 明人发出有些紧张的声音告知我们要来得晚一些。 「咦,难不成是要留下来练习?」 「不是……感觉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什么麻烦事儿啊?说得再简单点啦。」 「A班和B班起争执了,如果发生打架这种最坏的情况的话,不阻止的话就糟透了啊。」 看样子并非是明人卷入了麻烦。 可是,A班和B班吗? 刚才看到的B班主要成员们在脑中一闪而过。 但是,一之濑会让他们采取打架这种冒失的行为吗。 「那种事不用管就好了呗,毕竟和咱们班没关系。」 「说不定明天就会发生在咱们班身上,不是吗?」 说着,明人把电话挂了。平常明人是不怎么多说话的,从他在合宿时把不想跟任何人扯上关系的龙园拉到组里来看,意外地有着热心肠的部分。 「是谁起了纠纷呢……?」 可能对此感到在意吧,爱里问道。 「明明平时引起争执的肯定是那个班级的。」 当然,这是在说已经变成D班的龙园所在的班级。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呢。」 A班和B班对立真是意外啊,两个人都疑惑地歪起了脑袋。 「我说爱里、隆儿,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三三?」 「但、但是不会很危险吗?」 「算是吧。说不定事件爆发可能会把我们班也牵扯进去呢。」 波琉加开玩笑般地回答道。 爱里稍微有些胆怯似的缩起了身子。 「没关系的。万一发生什么的话三三会想办法的吧?而且他以前好像是不良。」 「不、不良?是那样的吗?」 「虽然我也是在他本人不小心说出口的时候听到了而已。」 明人面对龙园也毫不畏惧,有可能就是因为对自己的身手有一定的自信吧。 「不过嘛,爱里要是遇到危险的话,隆儿会保护你的啦。对吧?」 「……我会妥善处理的,但打架还是饶了我吧。」 「啊哈哈,没关系的啦,这所学校不会有那么多暴力事件啦,大概。」 明明之前已经有了那么多先例,波琉加却在最后糊弄了过去。 因为我也没有拒绝寻找明人的理由,于是就跟了上去。 4 朝向弓道部的道路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明人。 「咦?三三在哪里啊。」 明人毫无疑问是准备去咖啡厅的,应该是由于途中看到了起争执的家伙才改变了目的地。 我们三人一起寻找明人。 从开始寻找已经过了几分钟,从社团回来的同班同学那得到了可靠的情报。 然后来到了跟校舍之间稍微有段距离的体育馆。 在那里有两个男生正面对着面。 这两人的身份应该出乎了波琉加她们的意料吧。 一个人是1年A班的桥本,另一个人是1年B班的神崎。 同时,明人如同监视他们一般站在旁边。 「这真的不是在打架吧?」 「你可真缠人啊,三宅。从一开始找碴儿的就不是我,是神崎。」 桥本显露出一副自己被对方缠上了的态度,与我目光相撞了。 「似乎是伙伴到场了呢。」 听到桥本的指摘,神崎和明人几乎同时看向我们这边。 「……你们来了啊。」 看来是不希望我们参与进来。 不过嘛,让女生扯上这种问题也没好处。 可是波琉加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说道。 「还不是因为三三你插手了奇怪的事情嘛。所以我们这就来帮你了。」 「帮我……是吗。」 就不该跟她说这件事——明人后悔似的一度抬头望向天空。 「怎么,就是这两个人在打架?」 既然已经来了也就没办法了,明人切换思维。 「是我误会了。不过看这气氛多少有些险恶的样子呢。」 「险恶的就神崎他一个人啦。」 确实,桥本看起来似乎和平常一样。但明人也没有盲目听信他说的话。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看样子明人没有打算要离开这里,他似乎是担心可能会引发骚动吧。 另一方面,神崎看到认识的我们显得有些尴尬。 也就是说,他好像是不希望有其他人在场。可是,他也明白现在已经无法让大家回避了。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结果还是重新面向了桥本。 「我们继续吧,桥本。放学后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不参加任何社团的你到这个时间点了还留在校区的理由是什么?」 「不参加社团就得早早回宿舍吗?放学后去哪里做什么是我的自由吧。况且在这儿的所有人中,只有三宅参加了社团吧。对吧?」 桥本抓住了神崎的话把儿,很主动地将我们牵连了进来。 和神崎不同,对桥本来说我们的登场似乎正中了他的下怀。 绫小路组的成员们一度面面相觑。 无论是A班还是B班,对我们来说都算不上是同伴。 话虽如此,但硬要选择支持哪一边的话,那毫无疑问是B班。因为堀北和一之濑之间有停战协议。 「哈?不回答我么。」 似乎是察觉到我们用沉默来回答他的提问,桥本笑了起来。 「你并不是在等待与谁碰面,而是随意找人对其灌输一些『传言』,不是吗?」 神崎的表情虽然一如既往的冷静,但气势可真不是一般的强。 看样子神崎是关于最近一之濑的传言而在逼问桥本。明人因为担心他俩因为这打起架来,所以事情才发展到了这一步吧。 桥本也从神崎的说法中感觉到自己的行动在某种程度上被发现了吧,他点了两三下头。 「传言?嗯,是说一之濑做了各种坏事的那个传言吗,我和那些传言有什么关系吗?」 「装傻也只是浪费时间。我要在这让你清清楚楚地说明白。你们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恶劣了,这和龙园有什么不同。」 「就算你和我说这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啊。」 平时就没有什么把柄的桥本,对于神崎的追问也是推推托托,含糊其辞。 明人判断出他们俩不会立刻扭打起来,便拉开了距离,来到了我们身边。 「我说啊,这该怎么办呐?」 波琉加小声询问明人。 「什么都不做,总之就这样先看着。如果什么都没发生两人就离开了的话那就没事了。」 「但是……我们可以在这里听他们的对话吗?」 我很理解爱里那有些不安的心情。 他们两人的谈话和C班没有任何关系,至少神崎是不欢迎我们的,这一点从他散发出的氛围上就明白了。 「清隆你怎么看?」 明人向我寻求建议。 「在对方让我们离开之前,我们先呆在这儿吧,如果在这之后演变成吵架的话,有第三方在场更容易保证正当性。这对神崎来说应该也是有好处的。」 看来明人立刻接受了我的看法,他点了点头。 桥本对神崎继续深入关于传言事件的谈话。 「神崎啊,话说回来,一之濑的事情,真的只是传言而已吗?」 「什么意思?」 「没有火的地方起不了烟,很多同学应该也都是这么想的吧。」 「对于传言来说,只要有人的恶意,即便没有火也能起烟。」 桥本靠在旁边的墙壁上。 「原来如此,确实,传言和火是不一样的。」 世间所有的事并不都和谚语里说的吻合。 「但是,你敢断言一之濑没有黑历史吗,神崎。」 「我们一起在B班同甘共苦差不多一年了,正因如此我才非常清楚。」 「别和我扯这些啊神崎,这味道搞得我都不想直视你了。」 桥本那样说着低下了视线。 「当然,我也直接问过一之濑。」 「哦?一之濑怎么说的?」 「希望你不要被传言所迷惑,不要放在心上——她这么回答的。」 「也就是说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吗?」 「是的,所以我选择了相信她。」 「喂喂,真的吗,你到底是有多老好人啊?」 桥本发出嗤笑,继续发话。 「不想说出自己的黑历史才是人之常情。即使是伙伴来询问自己,也未必会说出所有的真相。所以才没有对同班同学说出真相啦。还是说,因为一之濑现在是个好人,所以就断定她过去也是个好人?」 桥本的发言是为了让神崎的内心产生动摇。 但神崎听到桥本的一席话,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的眼神表明自己完全信任一之濑。 「因为自己是一之濑的左膀右臂,所以就认为她会把所有的实情都告诉你?你到底是有多天真啊。」 看到神崎如同盲目迷信的信徒一般,桥本掩饰不住自己的吃惊。 反倒是可能下结论认为再继续这样的对话也没意义吧。 「现在我想问的事情不是那些。而是你今天所做的事情的详细内容。」 「那我就告诉你吧,我确实把有关一之濑的传闻告诉了别人。」 桥本承认了。 「我说神崎啊,你是个头脑又好,又温柔体贴的男生。但是啊,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要劝你不要深入这种事情。在这件事情上,只会一味地相信别人是什么都做不到的。」 「也就是说,你并不打算撤回那些传言。」 「别误会了,不是撤不撤回的事。传言都是从一个方向传向另一个方向,不知不觉就散布开来了,我也只是听到然后再说给其他人而已。」 虽然承认了传播传言一事,但桥本很明确地否定了自己是传言的始作俑者。 但是神崎不会就因为那样而退缩。他从一开始他就很明白传言的源头并不是桥本吧。 「这几天里,我已经彻底调查了你们A班。」 「然后呢?」 「我查到传言的出处全都来自一年A班的几名男生女生。我追问了他们到底是从哪听来的,所有人都是『不记得了』『到底从哪听的呢』这种暧昧不清的回答,就和你刚才的回答差不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吧,桥本。」 意思就是有人对A班的所有人下达指示。 「不好意思,神崎,我完全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可以的话给我解释一下。」 「陷害一之濑的那些传言,其源头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你们1年A班。」 「欸——」 「我可没打算让你狡辩。不只是1年级,我还找到了2、3年级中听到你们散布传言的学生。需要的话,我可以叫他们出来当面确认事实。」 看样子,神崎他们已经彻底地把传言的源头调查清楚了。 然后确信这起事件的主导者就是1年A班。 所以现在才在这和桥本展开接触。 从并不是多数人而是神崎单独行动来看,这也是为一之濑着想吧。 如果不小心让很多人把事情闹大了的话,就连本来对传言没兴趣的人也会开始关注吧。 不,也有可能是神崎一个人在做着这件事。 「原来如此,所以今天你也在跟踪我吗。」 今天『也』的话,就是说他应该是注意到了神崎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自己的。 但桥本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这说明他很清楚这完全不会对他造成不利吧。 桥本耸了耸肩,叹了口气。 「是坂柳下达指示让你们散布传言的吗。」 「不是。」 「那是谁,能对你们A班做出指示的,剩下的就只有葛城了。」 「谁知道呢,我也和其他学生一样,也是在什么地方偶尔听到的。就算你说源头是A班我也毫无头绪呢。说不定是装作隐居幕后的龙园搞的鬼呢。」 那样的话——神崎稍微改变了话题的方向。 「你们就盲目听信了不知是否是事实的传言,然后到处散布了吗。」 「那种事是常有的啊,不管是假的还是真的,颇有兴趣的传言无论是谁都会想和其他人说的。那种经历,女生的话要比男生多多了吧。」 那样说着,桥本看向了波琉加和爱里。 「不过嘛……我确实对传言挺感兴趣……」 「悲伤的是,越是人们经常说的俗语呀流行语之类的,大家就越是热衷去谈论。再稍微客观地考虑一下吧,神崎。一之濑对传言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她也没有向任何人寻求帮助。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如果都是谎话的话,她应该会想要找人合作来帮助抓到散布传言的人吧。」 「一之濑极度讨厌争端。即使是诽谤自己的人,我想,她也会认为对方有同情的余地吧。」 既然一之濑不说出来,那神崎就只能相信她了。 「真是的,你们B班这些人啊——」 不管怎样,从迄今为止桥本的口吻和态度中我明确了一件事。 针对一之濑所流传的传言……果然并不都是谎言。 暂时舍去学生的立场,用社会观点来解读这件事。 当然,一之濑可以以名誉诽谤罪控告流传传言的人,无论传言是真是假。毕竟对方公然损坏了人的名誉,一之濑具有足够的正当性。 不过……那仅限于不具有公共性的事实。 如果这次的事件是坂柳一手策划的,那当然都是在围绕计策进行。 一之濑至今选择沉默,这也证明了这个计策顺利地发挥了作用。 桥本拍了一下神崎的肩,将两手揣进口袋离开了。 「话还没说完呢。」 「已经够了吧?再这么说下去也没法达成一致啊。」 轻轻地朝波琉加和爱里举了举手,桥本返回了校舍。 看着桥本,我感觉到了奇妙的违和感。 显然,与合宿时对待我的那种感觉不一样了。 归根到底这也只是比较接近直觉而已。 有什么改变,有什么不同,具体我也指不出来。 「告辞了。」 神崎随意地和我们打了声招呼,并没有跟去校舍而是朝宿舍方向走去。 「感觉啊~目击到了个很厉害的场面呢。」 「我感觉你是在享受这一切啊?」 面对明人的吐槽,波琉加稍微吐了下舌头。 「因为你看嘛,所谓暴力不是也有刺激性嘛,万一要是受到袭击的话,三三也会想办法的对吧?」 波琉加那样说着,嗖嗖地摆出冲拳的动作。 「听说你以前是不良?」 我顺着谈话问了出来,明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别说出来啊波琉加,我又不想宣扬这事儿。」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现在又不是不良。你以前果然很强?」 「我先声明啊,我并不是什么有名的不良。毕竟我以前所在的中学里那个不良的头目可比我强啊。」 「是吗。是所很乱的中学啊?」 「我住的那个地区,本来就是那种大人生出小鬼后用来培养的地方。顺便一提,D班的龙园就在我旁边的中学。」 「诶?真的吗!?」 「嗯,发生过好几次学校和学校之间的斗殴,我们也有过近距离接触。不过嘛,那家伙应该没把我放在眼里就是了。」 因为早已习惯打架,所以明人很擅长应对那种情况吧。 「这些话就到此为止吧,别问小组之外的人说哦。」 「我明白啦,那咱们回咖啡厅吧,幸木还等着呢。」 「说的也是。」 说到底我们也只是局外人。 不去深入才是最好的——只有这一点肯定没错。 第九卷 无意改变 周四傍晚,我在回宿舍的途中看到了一之濑的背影。 平时一之濑经常被男生女生们围着,而罕见的是这次她好像是一个人。从她身上感受不到那种进取的斗志。与其说是她周围碰巧没有其他人,倒不如说是一之濑自己主动远离了他们吧。她现在在学年当中也算是最受大家关注的了。 贸然将他人卷入自己的传言的之中的话,容易导致二次受害。 即便一之濑会这么想也不奇怪。我回想起了前几天神崎跟桥本的谈话。 要不要试着向她打个招呼?我心里是这么想的,然而…… 我察觉到背后的气息,决定中止行动。 拿出手机,启动摄像模式。 从背面的摄像头切换到正面。 然后若无其事地窥探背后的情况。背后是同样一年级的两个回宿舍的学生。 其中一个就是桥本。 虽然他只是在正常地行走着,但考虑到前几天的事情,我不觉得这是个巧合。 在跟踪我,是吗? 但我来不及进行确认,另一个学生便朝我接近过来。 这个学生毫不犹豫地朝我靠近过来。 我立刻关闭摄像模式,将手机收到口袋里。 「呃,那个,绫小路君。打扰一下,可以吗……?」 这个从背后向我搭话的学生便是同班的同学王美雨。 由于她的名字在发音上不太方便,所以我叫她『小美』,不过光是在脑袋里这样称呼她就已经感觉有点害羞了。 「接下来……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有点事情想找你商量。」 找我商量?我至今为止基本上都没怎么跟她接触过。 像这样面对面被她搭话也基本上算是第一次。 除了小美之外还有其他人同行……不过看起来倒也不像是那样…… 一之濑没注意到我这边,她渐渐走远了。 现在小跑过去追上她打招呼也显得很奇怪。 「抱歉,你很忙的吧……」 「没有,毕竟我只是回宿舍而已。没关系的。」 说着,小美略显开心地长舒了一口气。 在跟小美谈话时,桥本从我旁边走过,回宿舍去了。 不过他既没向我看过来,也没朝我打招呼。 「于是你——找我商量什么?」 「在这里谈的话,有点不方便。」 她环顾附近的情况,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看来这内容不适合在回宿舍的途中提起。 「这样啊。」 宿舍离这儿很近,要来我房间吗?——这种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话虽如此,但我更不可能去小美的房间吧。 「怎么办?」 我没有选择地点,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小美。 稍作思考之后,小美提议道。 「去咖啡厅……的话也可以吗?虽然回去可能得晚一些了。」 既然她本人希望去咖啡厅的话,我这边就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说是回去得晚一些,但徒步也就5分钟和10分钟的路程差。问题不大。根据小美的提议,我朝着榉树购物中心的咖啡店进行移动。说是移动,但我们都不习惯这样跟对方一起走。比起贴在一起,我们还是选择了稍微保持一点距离。 1 不管什么时候来咖啡厅都感觉很热闹,今天也是如此。 一般的普通高中生——即便是稍微欠缺了一些常识的我,现在的话也能明白这个原因了。 这里是校外的一家大型咖啡厅开的分店,在社会上也很受女生的欢迎。对于高中生来说,一杯咖啡的价格很贵,并不是随时都能来品尝。没有做兼职的一般高中生的话,一个月最多只能来几次。不过,由于这个学校的学生收到了跟班级点数对应的金钱,只要不是情况特别艰苦的话,很多学生都可以尽情享受这里的咖啡。 如此一来的话,这里必然每天都很热闹。 但也不是满座的程度,所以我们就选择面对面坐下了。一次也没打算跟我对上视线,小美注视着放在手边的咖啡杯,咖啡是之前点好的。可能她跟爱里很相似吧。这边要是不小心让小美感到压力了的话,恐怕会导致她更难开口吧。我选择不提出话题,等候小美做出反应。 在此期间,我说着去拿砂糖就前往柜台那边了。 我拿了一小袋砂糖。 控制着不让视线左右游离,我确认桥本来到了咖啡厅。 突然想喝一杯咖啡——也不太可能吧。 不会有错,桥本在跟踪我。 他是坂柳派来监视我的?不对,感觉不像。坂柳目前不希望把我的存在扩散出去。要监视的话,派身为自己左膀右臂的神室来应该就足够了。如果坂柳知道桥本的为人,那就很容易明白他不适合用来做这种事情。 她应该不希望贸然把我的情报告诉桥本导致我的情报透露给其他人吧。 这样的话,就是桥本擅自在跟踪我? 我不记得合宿时自己当着桥本的面说过什么多余的话。 在他看来,我应该不过是组里的一个伙伴罢了。龙园、石崎、阿尔伯特,还有伊吹。具有可能性的人物在脑中浮现出来,又逐渐消失。 算了……就算现在想也得不出结论吧。 感觉很快就会发展成不得不解决的问题。 无视桥本,优先推进跟小美之间的谈话吧。 之后过了一分钟左右,我一回到座位上,小美就打破了沉默。 「那个……呃,是关于平田君的。」 关于平田,是吗。 「希望你告诉我,关于平田君的种种……」 「我跟平田也并不是很亲密哦。」 为了不让她之后再说什么,我提前回答说自己跟平田不是很亲密,但小美却露出了一副深感意外的表情。 「但是,平田君给我建议说绫小路君是最可靠的人哦?」 「……这样啊。」 「嗯。说绫小路君是班里最可靠、最值得信赖的人。对绫小路君的评价可高了。」 虽然平田的夸奖让我感到很开心,但感觉这样把话题扩散出去会发展成麻烦的事情。不过,我也明白平田为什么会指名我来陪小美商量。 虽然可靠的人有很多,但C班的情况比较复杂吧。 限定为男生的话,继平田之后,来向我求助也不奇怪。 不过,是关于平田的事情啊。 从跟波琉加的谈话进行对照的话,多少能想到是什么情况。 「最近,平田君跟轻井泽同学,那个……分手了的事,绫小路君知道吧?」 「这个还是知道的。」 这件事怎么了吗?——我装作没猜到她的想法。 「呃,这,这个……」 多次犹豫之后,她终于开口提起了主题。 「……平、平田君他,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她这样向我问道。在这种情况下,怎么样回答才算正确答案呢。 我一瞬间思考起了这种事情,不过还是觉得坦率作答才是最好的。 「应该没有吧?」 「真、真的?」 「当然,也不能断言说肯定没有,但据我所知是没有的。再说了,他才刚被轻井泽甩了,要喜欢上谁也太早了吧。」 这个确实是这样——说着,小美的心跳也渐渐平缓下来。 「我有点好奇,能问你个问题吗?就一个。」 「嗯、嗯」 「你是从什么时候,那个,喜欢上平田的?」 「诶诶诶诶诶~~~~~」 我是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吗。小美红着脸慌了神。 「居居居、居然问这种问题的吗?」 「呃,要是无法回答的话不用勉强——」 「——在开学典礼之后哦?」 居然要说出来吗。 「我有些笨手笨脚的……」 与平田的邂逅,以及喜欢上平田的契机。 小美毫不隐瞒地说了出来。 「……差不多,这种感觉吧。」 「这样啊。」 虽然每个人情况都不同,但有一点很明确。她是被平田的温柔所吸引了。 「但是——」 道出了跟平田的邂逅、脸颊通红的小美立刻就被拉回了现实,她的表情逐渐变得阴沉。 「我……我这样的,没法成为平田君的女朋友吧……」 「为什么?」 为什么能这样断言,我感到奇怪便问了回去。 「因为,对手太多了……而且,我还没,谈过恋爱……」 看来即便她心中充满了喜欢的感情,但却没有勇气采取行动。 虽然很难认为没有恋爱经验会成为不利因素,但也不能断言说绝对不会有所影响。 「呃,小美你……话说我用小美来称呼你实在不太合适吧。」 「不是的,这样叫没关系的。而且大家都是这样叫我的。虽然我父母都是中国人,但他们很喜欢我在日本的这个昵称,所以也叫我小美。」 也就是说,小美不是混血吗。 「来这边留学?」 「嗯。我升到初中一年级的时候,父亲由于工作的原因要来到日本。」 所以就一家人搬到了日本啊。 「没感觉不方便吗?比如语言不通什么的。」 「一开始的时候倒是很不容易。比起语言不通,我更担心自己能不能交到朋友……不过,我读的初中里也有很多擅长英语的人,所以就顺利地融入进去了。」 说起来,我记得小美很擅长英语。 看来她是通过英语进行交流的同时,用初中三年时间完全掌握了日语。据说中国人在远比日本这边更加残酷的社会竞争中勤奋学习。 恐怕小美也是因为一直接受着那样高水准的学习,所以才能顺利融入日本的生活吧。 剩下的就只需要像爱里一样,逐步提高沟通交流能力就可以了。 「我也有机会吗……」 「负责任地说,你应该很有机会吧?」 「真的?」 「我没有骗你。只不过……」 「只、只不过?」 虽然这样可能会使其感到不安,但我还是有必要把困难的部分告诉她。 「平田为人不是很好嘛?」 「嗯。」 「正因为这样,所以他在开始下一段恋情的时候可能会更加慎重吧?毕竟是他,或许因为没能让轻井泽获得幸福而感觉到是自己的责任呢。」 原来如此……小美点点头。 「说的也是呢。我也……觉得自己没法立刻就去告白。」 「或许你会在意自己的对手,但急着去告白也很可能会被拒绝。」 我向她提建议说可以慢慢地、稳重地做好准备。 当然,只有问了平田才能知道真实的情况如何。 不过,我目前还看不出平田会贸然跟女生交往。 恐怕他会拒绝大部分向自己告白的女生吧。 在这层意义上,慢慢去进攻也比较有胜算。 「……我呢,可能有点误会绫小路君了。」 「误会?」 「平时绫小路君也不怎么说话,沉默寡言……给人一种很可怕的感觉。不过像这样面对面交流之后,发现绫小路君其实很平易近人,或者说有种认真聆听我的倾诉这样的感觉……」 看来她是在夸奖我。 只不过,与其说是认真聆听,倒更应该算是无意识中对谈话内容进行了分析而已。不过是对内容进行精查,看看这情报会不会在今后对自己有益处、能不能利用罢了。如果对方这样感觉我在认真聆听的话,对我而言正好合适。 要再深入一些吗?感觉现在有机会能问出很多事情来。 「哎呀?小美跟……这不是绫小路君吗?」 我刚打开沉重的口,打算问出各种情报时,一年D班的椎名日和出现了。我把张开的嘴闭上了。 「小日和你好。」 从她们互相称呼对方为小日和跟小美来看,两人似乎有一定的亲密关系。 「该不会二位,是在进行所谓的约会吗?」 「不、不是的,不是的啦小日和。」 小美慌忙站起来拼命挥动身体和手臂做出否定。 被她用夸张的反应这样否定,我心里多少有点受伤。 「那我也可以加入进来吗?」 「当然可以啦。……可以吗?」 「嗯。」 「十分感谢。」 日和一脸开心地露出微笑,坐在了小美旁边的椅子上。 「感觉二位在一起很罕见呢,都聊了些什么?」 「呃,这个……」 关于喜欢的人——看来小美也不方便这样回答。 「我对中国比较感兴趣,稍微听她说了一些关于中国的事情。」 「对中国……是吗?」 「嗯。中国是我一直想去看一下的国家之一,所以就听身为中国人的小美说了一些关于中国的事情。」 对吧?——我向小美送去视线。她慌忙两次三次点头。 「真好呢,中国。我也对万里长城之类的非常有兴趣。」 日和合起双手露出笑容。 看来她对这个话题的感兴趣程度超出了我的预料。 「应该算是提到中国就不得不说的观光地点呢。不过,我个人还是想去平遥古城看看。」 「平遥古城,是吗?」 日和可能没听过这个词吧。 另一方面,对于我知道平遥古城一事,小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平遥古城是世界遗产,不过真亏你知道这个啊……」 「我也只是了解一点皮毛罢了。」 「话说回来,二位是……朋友关系吗?」 看见我跟日和很自然地进行着对话,小美向我问道。 「是的。我们是读书朋友。」 「这样说倒也没错。」 「读书朋友……?」 不太明白——小美露出一副感到奇怪的表情。 不过她好像立刻就朝着积极的方向去思考了。 「能够跨越班级交朋友真好啊。」 她这么说道。 恐怕她在合宿之前都没有过同班之外的朋友吧。 「我也这样认为。而且学校生活并不全是互相敌对的关系。」 基本上,在高度育成高等学校的任务就是跟其他人进行斗争。 很多学生都有着很强的倾向去把其他班的人看作是对手。 不过到了这个时期,跨越班级交到朋友的学生也开始增加了。 校方也隐隐约约透露出这样的目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不会制定那个合宿那样的规则。只不过,也不能断言说以后就不会出现负面影响。在被强制造成了互相敌对的关系这一情况下,半吊子友情有时反而会出现反作用。 2 「今天谢谢你了,绫小路君。」 「哪里,该道谢的应该是我这边吧。毕竟是单方面听你说关于中国的事情。」 「啊,对、对啊。也是呢。」 不禁向我表达了感谢,小美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用食指挠起了脸颊。 「我看一下邮箱的情况再上去。」 对着走进电梯的小美和日和这样说道,我转过了身去。 我每周要确认一两次邮箱。 当然,其他学生也差不多是这个频率吧。 信箱里的东西大都来自校方,但也有个人之间互相邮寄东西的。或者是通过校方进行网购之类的。 不过,我想要确认的不是这种一般的东西。 「今天也没有,是吗。」 自从父亲到访这个学校以来,我定期地检查邮箱里的邮件。 毕竟这个时期的话,就算他会跟我有所接触也不奇怪。 邮箱里没什么特别的,我回到电梯前,发现日和在那里等着我。 「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嗯。」 离开电梯门口,我们来到门厅的沙发旁边。 「之前在小美的面前,有件事我没有问你……」 稍微留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日和开口道。 「关于一之濑同学的事情,绫小路君听说了什么吗?」 「你是说?如果是那个奇怪的传言的话,我姑且听说了。」 「就是这个。您知道是哪一位散播的传言吗?」 「不清楚……这个我不知道。」 虽然说出坂柳或桥本的名字是很容易,但还是避开了这么做。 「说实话,我不愿看见一之濑同学痛苦的样子。对于像我这样没多少朋友的人,她都愿意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对待我。」 记得日和在之前的合宿中是跟一之濑同一组来着。同吃同睡,相比其他学生,她们感受到了彼此间更加牢固的关系吧。 「绫小路君。」 日和的眼神中蕴含着某种决意。 「本来的话,我不喜欢这种伤害别人的行为。但是我觉得,如果是为了保护朋友的话,有时是需要进行战斗的。」 「说的也是。毕竟根本没法平等地拯救所有人。」 「即便跟一之濑同学是敌对关系,但一定有方法能够帮助她的。虽然我现在想不出这个方法……但能请你跟我合作吗?」 「合作,是吗。那你可以去找堀北商量。」 说着,我打算把堀北介绍给她。 「堀北同学,是吗。」 但日和的表情并不乐观。 「或许,C班也会站在一之濑那边。」 这样一来的话,也有可能会发展成三个班级包围A班的局势。 不过日和没有表现出开心的样子。 「跟绫小路君合作不可以吗?」 「我基本上对C班没有任何影响力。」 「是那样的吗?」 她一副感到奇怪的样子歪着头。 「女生里就是堀北,男生里就是平田。你只能找他们两个其中之一去商量了。」 「这样,是吗……」 感觉日和她一副遗憾的样子沉下了肩膀。 「不满意吗?」 「不是的……只是,我基本上不认识堀北同学跟平田君……所以想着如果是绫小路君的话……」 日和沮丧地沉下了肩膀,看来她受到了打击。 「不好意思啊。无能为力的事情就是无能为力。」 「哪里……毕竟是我擅自这样思考、单方面说了这些话。」 说着,她低下了头。 「我姑且也稍微去提一下吧?」 「说的,也是呢。能拜托您去提一下吗?」 虽然日和这样说道…… 「不好意思,果然还是下次吧。贸然将事情扩散出去的话,给一之濑同学添麻烦的可能性或许也会增大吧。」 「是啊。或许是这样。」 目前不知道对一之濑下手的家伙们会怎么采取下一步行动。 贸然刺激对方的话会产生反作用。也有可能导致一之濑的传言更加接近真相。 3 回到房间之后,我收到了一条聊天信息。是堀北发来的。 『能占用你点时间吗?』 我没回复她,而是注视着这条信息,于是又收到了新的消息。 『消息好像已经标记为已读了,所以我就继续说下去了。今天晚上,一之濑同学会来我的房间。你也要来吗?』 意料之外的聊天信息。 我本来打算愣着看看信息就做罢,不过还是选择了回复她。 『是经过怎样的发展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我们跟B班是同盟关系。根据情况来伸出援助之手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这次事情的整体情况实在太难以看清楚了。所以我打算听她本人进行说明。』 于是就跟一之濑取得接触,约定直接见面是吧。 这次行动还蛮大胆的嘛。 要拒绝是很容易的。 之后问堀北的话,她就会告诉我自己跟一之濑谈了什么吧。 话虽如此,但我没法通过这个来了解所有的情况。 就连一之濑身边的神崎都一副不了解她的样子。 这样的话,还是直接跟一之濑当面交谈会更加接近真相吧。 问题是在这里插一脚进去的话,就连我也变成相关人员了。 该怎么做呢。 『时间是几点?』 『七点。』 时间稍微有些晚。 应该是考虑到不想让其他学生看到吧。 『我知道了。去之前再联系你。』 我决定同堀北一起跟一之濑见面。 4 在那之后,我悠闲地待在房间里,直到约定的时间来到。 快到下午七点五分了,我在这时间点出了房间。 然后前往堀北的房间。 于是,几乎同时在旁边的电梯上看到了一之濑的身影。 「啊。晚上好绫小路君。」 我轻轻举起手回答一之濑。 「打扰了。」 「啊哈哈。虽然我也是要去打扰堀北同学呢。」 说着,一之濑率先按下门铃,门立刻就从里面打开了。 「请进。」 七点碰头。由于我跟一之濑同时到达也不奇怪,所以堀北也没说什么就把我们招待进房间里了。 我随意地在床上坐了下来。 虽然以前也来过堀北的房间,但现在跟那个时候相比没什么变化。 跟我的房间很相似,单调的的房间。 「不好意思啊一之濑同学,在周中晚上叫你出来。」 「这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吧?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情啦。」 目前这样面对面的感受到的,还是平常的那个一之濑。 「好了……弄得太晚的话会影响明天的状态,我不想聊得太久……首先是有很多让人感到不安的传言对吧。」 「是的。是谁在扩散传言?」 堀北直奔主题,她朝一之濑问道。 我很好奇一之濑会不会老实回答堀北。 「虽然没有绝对的保证,但我觉得很可能应该是坂柳同学吧?」 她明明白白地做出回答,超出了我的预料。 如果概率不到一半的话,一之濑可能不会说出某个特定人物的名字吧。因为她不像是会去毫无意义地怀疑他人的人。 从这个方面看出的事实。 也就是说,至少一之濑知道有人在扩散关于自己的传言。 「坂柳同学……为什么能说她的可能性很高呢?」 「简单点来说的话,就是她对我宣战了。只有这个的话,还是说不通?」 堀北也知道坂柳那好战的性格吧。 即便从她以前的做法——为了排挤葛城不惜主动加深班级分裂来考虑,也不难想象她会为了进攻B班而盯上身为带头人的一之濑。 「不,这就足够了。」 正因为堀北也跟我想法一致,所以才不打算继续深入追问。 「被她散布了这些毫无根据的传言,于是受到了损害是吧。」 「嗯……这个不好说吧。」 「你不对传言做出否定吗?」 「抱歉啊堀北同学。关于这个方面,我无法回答你。虽然堀北同学跟绫小路君是我的朋友,但毕竟是其他班级的学生。虽说咱们之间有着合作关系,但将来还是免不了要战斗吧?」 虽然感觉问一之濑什么问题她都会回答,但她还是这样做出了拒绝。 不过,她这样选择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不打算强行问出结果。但是,沉默很容易被理解为承认传言是真的。」 「听了传言之后怎么想是堀北同学以及大家的自由。不过我关于这次的事情不打算做出任何夸张的反应。这是坂柳同学为了扰乱B班而采取的战略。而我觉得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保持沉默。」 一之濑露出了笑容,是平日里很自然的她。 这种滋事找茬的做法是随处可见的,没有能100%解决的方法。不管是采取夸张的反应也好,还是保持沉默也罢,结果观众们还是会随意地起哄,凭借猜测来推进事情的发展。所以一之濑从最初就选择了不作出任何反应、等待时间经过这一选项。 「我今天打算跟堀北同学见面谈,是因为我不希望堀北同学踏足这件事。因为如果我保持沉默但周围的人闹起来的话,距离事情平息下来就需要更多的时间了。最重要的是,没有必要为了帮助我而导致坂柳同学盯上C班。我没事的。」 一之濑用力点点头,然后投来了不变的笑容。 「……我很清楚你内心的坚强了。不管真相如何,听到有人传播关于自己的那么卑劣的传言,谁都会受伤。然而你不仅为了自己,还为周围的人考虑。」 「我也没那么高尚啦。」 露出一副有点难为情的样子,一之濑继续说道。 「所以堀北同学你们就跟平常保持一样。我的问题我自己会处理的。」 说完,一之濑便站了起来。 看来她仅仅只是为了提醒堀北不用出手而特地前来。 「你知道神崎他们的事情吗?」 虽然心里想着没必要这么做,但我还是决定要管一下这闲事。 「神崎君?」 「前几天他也去逼问了桥本,拜托对方不要散布传言了。不对,他那样做可能已经不算是在拜托对方了。」 「这样啊……因为神崎君很温柔,所以我才对他说什么也不用做的。」 「大概不只是神崎君吧。应该有很多同班同学打算为你做点什么吧。」 虽然从堀北的样子来看,她是初次听说神崎的事情,但她的推测应该是对的吧。 「我再去对同班同学说一下。今天的事情就谈到这里可以吗?」 「真的没问题吧?」 以防万一,堀北叫住一之濑再次确认。 「当然啊。」 一之濑毫不犹豫地做出回答。 「谢谢你担心我。还有绫小路君也是,谢谢你这么晚了还为了我出门。」 「哪里。我就像是附带的一样。」 这次堀北没有叫住她。 一之濑对我们道过晚安后,就出了房间。 「真的就没有任何问题吗?」 「这个嘛,不好说呢。」 从行为举止来看,一之濑跟平时一样。 与其说是表现出坚强的一面,倒不如说她是尽量让自己不去思考这件事。给我这样的印象。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你想听我的意见?」 「没错。就是想听你的意见。」 堀北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你就什么也别做。」 「理由是什么?」 「如果跟一之濑所说的一样,传言的出处是坂柳的话,你出手可能会导致C班被坂柳盯上。」 「说的也是。不过,如果一之濑同学败给了坂柳同学的话呢?她下一个进攻的不就是我们C班了吗?」 她的意思是不管怎样坂柳都会盯上我们C班吧。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或许我们迟早会被她盯上。但到那时,棘手的B班带头人已经被击溃了。这是值得高兴的。」 「……你是说一之濑同学会怎样都无所谓?还真是冷静地看透了本质呢。」 「冷静地看透?你一开始不就是这样的立场吗?且不谈帮助同班同学,一之濑是其他班的,我们迟早得打败她。如果有人去击溃她的话,哪怕我们有理由展现欢迎的态度,也没必要去为之忧虑。」 「我们跟她有着共同斗争的关系。直到坂柳同学他们A班跌落下来,我们跟B班一对一——」 「这是理想的情况对吧?」 恰好A班落到C班,恰好一之濑跟我们升到A班跟B班之后互相奋斗——这种情况不过是在做梦罢了。 如果是对方拜托这边的话先不谈,但一之濑自身拒绝我们的帮助。 如果是最初的堀北,可能会在更早的阶段就接受一之濑的说法。 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堀北会有如今的想法。 不过,从她想要改善跟栉田之间的关系也能推测出原因吧。 「你应该放着别管这件事。」 「说的,也是呢……」 堀北心里也明白该这么做。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没有强烈地反驳我。 这次我们成功地作为同盟的伙伴来向一之濑展现出担心的态度,还显示出了我们有意帮助她。这样就已经算不错了。C班只要在保持不惹人注目的状态下静静地追上其他班级就行了。趁着上位班级互相厮杀时慢慢逼进才是上策。 不过,在这里重要的不是『不可帮助』。 由于她向我寻求意见了,所以我才这样回答罢了,最终要怎么做由堀北来决定。 但恐怕堀北应该不会再继续跟B班扯上关系了吧。 毕竟她没有那种不惜妨碍一之濑展开作战也要采取的办法——改善状况的办法。 「我也回去了。这么晚了,一个男生也不能留在女生的房间里。」 要是过了晚上八点的话,情况就会变得很麻烦了吧。 「说的也是……」 陷入沉思的堀北没有看向这边,她这样说道。 堀北逐渐开始有了变化。 然而,在目前过于极端的变化之中,她迷失自己、被现场的氛围所左右的倾向正在增加。 目前堀北跟他人都得继续付出辛劳吧。 能否找到前方真正的自己。 这一点很重要。 出了房间,我发现一之濑呆在电梯前。 可能是在等着我出来吧,她笑着看向我并举起了一只手说道。 「这边这边。」 听到她小声的呼唤,我像被吸了进去一样来到了电梯中。 一之濑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能稍微陪我一下吗?」 「我倒是没关系……去哪里?」 「嗯。稍微出去一下吧。」 降到一楼门厅,刚好没人,我们就直接出门了。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昏暗之中,我跟一之濑一同前往上学途中的休息场所。 「绫小路君应该很冷吧……但我不想惹人注目啦。」 「我明白。一之濑你才是,不要紧吧?」 「我没事。啊……那个,怎么说呢……真的很抱歉。」 还以为她会说什么呢,结果一之濑最初的发言是向我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 「大概是因为,给堀北同学和绫小路君,还有C班的同学们添麻烦了吧。因为传言的缘故,我让大家过度担心了。总之请不要放在心上。」 「听说你对神崎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这就是最好的回答。在传言平息下来之前,我都会保持这样的立场。」 说着,她用向我投来的视线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听到一之濑这么说,支持她的神崎他们B班学生也只能听从了吧。 「其实我只是想说这个……很冷呢。回去吧。」 「是啊。」 聊了很短的时间。 一之濑催我先回去,于是我先一步回到了宿舍。 5 在我的日常生活中,周围的人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了。 我没有积极地去做什么,只是随波逐流而已。 虽然多少有些不容易,但可能自己曾经渴望得到的日常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我有种预感,自己将要得出一个答案了。 不过,这种时候发生了一件与我的想法相反的事件。 夜里。放在枕边的手机静静地震动起来。 表上显示的时间刚过凌晨一点。 我对这通特殊时间打来的电话进行确认,发现号码是我没有添加过备注的。 不过应该不会是外面打来的。 学校分发的手机只能跟指定的电话号码通话。并且事先设定为无法接听校外打来的电话,同时这一设定无法变更。这是为了不让我们贸然给外界取得联系。 也不是多么罕见的机能,家长在给小孩子佩带手机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个安全系统。也就是说,某个在学校用地里生活的人给我打了电话,而这个电话号码我没有添加过备注。 虽然没法确定对方是学生还是老师。 「……喂。」 多少保持着警惕,我在困倦的状态下接通了电话。 把手机按在左耳上。 听不见对方说话。 沉默持续着。 但唯独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接通之后沉默了三十秒左右。 「什么都不说的话我就挂了。」 沉默了这么久也差不多感觉累了,所以我这样警告对方。 「绫小路清隆。」 对方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完全不记得这个声音。 不过从声音的年龄来分辨,我不觉得对方是成年人。 这样一来的话,就很可能是学生了。 「你是?」 我这样问了回去。 又是沉默。 随后,通话结束了。 「就算你只说出我的名字……」 这样一来的话,也不能断定是对方打错电话了。 「也就是说,采取行动了是吗……」 对方的身份不重要。 那个男人的策略开始对我展现出了行动。 只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让我明白这一点呢。 如果他企图让我退学的话,就应该采用更加接近突然袭击的方式。 这行为就好像特地来威胁我说“我要干掉你”一样。 是有什么那个男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吗…… 不管怎样,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 第九卷 一之濑的秘密,神室的秘密 距离神崎跟桥本展开接触已经四天了,今天是周五。 有关一之濑的传言日益扩散,可以说目前全校学生都有所耳闻了。 但一之濑自己好像没有向校方做出任何申报。 她本人也没有太在乎传言的样子,而是理所当然地度过着每一天。 即便被人散布这种令人不愉快的传言,一之濑还是贯彻了自己的处理方式,部分学生中开始出现了“真不愧是一之濑”、“果然传言就是传言”、“全是编造出来的”“传言是假的”之类的声音。 传言也不过是一时的。 陷害一之濑的策略以失败告终。 她成功以贯彻沉默的态度挺过了这件事——所有人都开始这样想,并切换注意力去认真复习学年末测试。 就在这样的时期,发生了一件事,让大家的注意再次关注起了传言。 事情发生在周五的放学后。 我回到宿舍,看到了门厅的人群。 在归宅部返回宿舍的时间点出现的光景,感觉以前好像看过。 「算是,既视感吧。」 而且有趣的是,葛城站在跟那时相同的位置。跟之前有所不同的也就是他身旁多了个弥彦而已吧。由于没什么其他好搭话的人,于是我选择接近葛城朝他打个招呼。 「发生什么骚动了吗?」 「嗯。听说是有信件投到了邮箱里。跟之前发生的事件很相似。」 葛城一副不满的样子抱着胳膊小声说道。 「你那儿应该也收到了吧?绫小路。」 弥彦这样催促我,于是我轻轻点头。 「我姑且去确认一下。」 来到邮箱前,我转动密码锁确认里面情况。 发现有人很礼貌地在邮箱里放着一张跟之前相同的『纸』,折成了四折。 如果跟以前相同的话就是打印出来的,也就是『打印纸』。 本来的话,在这种折成四折的状态下没法分辨是『手写书信』还是『打印纸』。 我慢慢将其打开。 『一之濑帆波是罪犯』 上面是这样的文字。 不过,这次上面没写寄信人的性命。 仅仅只有一行。 用的字体也是很常见的,所以整体做工非常简单。不像是在便利店打印出来的,恐怕用的是自己买的打印机吧。 这一句话让大家回想起了已经平息的传言。 而且跟至今为止不同的是,纸上断言一之濑就是『罪犯』。 不过,关于她犯了什么罪这一点倒是丝毫没有提及…… 「想必一之濑也会对这个恶作剧感到很吃惊吧。」 「但是,用这么直白的方式来写的话,可能会引起各种不方便的事情吧。两三次采取这种怀有恶意的行动,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弥彦问葛城这封信算不算是一招坏棋。 「确实,情况跟以前完全不同。那时不过是告发一之濑有可能积攒了不正当的点数而已。结果没有不正当的行为,校方也认可了她那大量的点数,所以甚至都破例进行了发表。但这次的内容明显只是为了陷害一之濑而已。报告给学校寻求对应的话,就有可能查出寄信人。」 「真是傻呢。」 「不,这也不好说。」 「是,是的吗?」 「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吧。」 「诶……该不会葛城同学知道是谁在散播传言了吗?」 「我也只是大致心里有数而已。」 虽然坂柳对我做出过预告,但她表面上不承认这个事实。有可能是桥本单独行动,也有可能是受到了二、三年级的指示。这次传言的出处跟以前完全不同——也有这种可能性。 不过葛城说他对此有头绪。 这样的话,果然会想到最有嫌疑的坂柳吧。 「学校会不会采取行动,取决于这次事件中心的一之濑吧。」 寄出了打印纸的人确信,这次跟散布传言时一样,一之濑不会向校方做出任何申告。也就是说,对方认定不管自己做什么,一之濑都会继续保持沉默。 如果一之濑不对传言或信件做出反应的话,学校也就不可能采取行动。 这时,一之濑回来了。看样子应该是接到了B班伙伴的联络后赶了回来。 然后立刻看过朋友递来的打印纸。 我跟葛城,在场的大约十个人都注视着一之濑。 「……」 一之濑没有说话,她只是一味地低着头注视着打印纸。 从视线可以看出,一之濑花了几十秒钟时间反复阅读那一行文字。 「……这个在信箱里?」 「嗯……真是过分。大概所有一年级的信箱里都……」 B班的女生朝仓麻子接近一之濑抱住了她。(注:此处疑为作者笔误,可能指网仓麻子,详情参考过去的学生卡信息) 「不用再忍耐了吧。找老师商量一下吧?这种事情不能原谅的。」 「就是啊。老师们的话一定能找出犯人的!」 至今为止的对手是看不见的传言,但这次不同。出现了能作为物证的东西。这个明确的证据表明有人怀着恶意在进攻一之濑。 「没关系的。这种程度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不、不行啊。这样的话,关于小帆波的糟糕传言会越传越开的。」 也难怪同班同学会拼命想要说服一之濑。 假设十个人之中有九个人不相信传言,但只要有一个人相信了那就已经是大事件了。其对一之濑帆波这个学生的印象会慢慢变得糟糕。 虽然一之濑毫不犹豫地选择贯彻沉默,但周围的人却不同。 他们都打算想办法来帮助一之濑。证明一之濑的清白也有助于制裁寄信人吧。但这样做会将一之濑逼入绝境。 「抱歉啊各位,让大家为我费心了。不过,还请大家真的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她以笑容面对B班的女生们。 毫无疑问,放入信件的时间是深夜。对方是在所有人都陷入沉睡的半夜投进了信件吧。由于早上检查邮箱的人非常少,所以等到放学后回宿舍时大家才注意到。 之后就等着有谁发现了信件告诉一之濑。 有个女生正谨慎地盯着内心产生动摇的B班学生们。 葛城用锐利的目光朝那个女生瞪了过去。 她是一年A班的神室真澄。虽然一直跟在坂柳的身边,但今天她好像是一个人的样子。 「神室怎么了吗?」 「没有……没什么。」 葛城没有回答,他将打印纸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按下了电梯的按钮,跟弥彦进入了在一楼待机的电梯中,他们脸上始终是一副险峻的表情。看见电梯升了上去,我也决定返回房间。 1 我的房间在宿舍的四楼,401室。 我一进电梯,神室也同时进来了。 「几楼?」 即便我站在按钮前这样问她,她也是一副不打算回答的样子,于是电梯门就关上了。 电梯静静地上升,没多久就到了四楼。 我从电梯里出来之后,她也好像跟在我后面一样走了出来。 单纯是碰巧来找四楼的某个男生。 这种事情应该不可能吧。 「找我有什么事吗?」 姑且走到了房门前(说是这么说,但没走几步就到了),然后朝神室打了声招呼。 「有事情要说。」 「可以的话,真希望你能早点跟我说。」 「怎么,你有安排了?」 「没有。站在这里说的话,你很为难吗?」 「我很怕冷。可以的话能让我进去吗?」 虽然说的是“可以的话”,但她这态度倒像是在半威胁着我放她进去。 「可以是可以……」 打开锁,进入房间。 神室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一脸严肃地环顾室内。 「单调的房间。」 「强行进到房间里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哪里强行了?我不是正当地获得许可了嘛。」 说着,神室在我的床上坐了下来。 「关于你这许可的获得方式……算了。然后呢?」 「稍微有点说来话长,拿点喝的来。」 这家伙,脸皮真够厚的。 「那我去泡杯茶或者咖啡。」 「没可可吗?」 「……有。」 「那就来杯可可。」 我明明给她准备了两个选项,没想到她居然向我要求第三个选项。 「然后呢,要说的事情是什么。冷的话也可以在门厅说吧。」 门厅那里也开着暖气,所以要说事情的话应该没问题。 我一边准备着可可,一边把话题向神室甩了过去。 「在这里的话也没人打扰,要说事情的话,这里不是最佳选择吗?」 「你要说什么事情啊?」 说实话,我既没兴趣也不想听她说。 「该不会,你在提防着我?」 「不提防你才奇怪吧。毕竟是不怎么亲近的女生,而且还是敌对的A班学生到自己房间里来了。」 「难怪你跟你们班的山内不一样呢。」 神室看着这边这样说道。为了试探我,她又说道。 「你很好奇?」 「一点儿也不。」 「是吗。那我就先不提那件事了。反正也不重要。」 虽然她有可能用手机进行了窃听或者隐藏了录音机,不过神室的立场有些特殊。既然坂柳知道我的情况,那神室在这方面也没必要特地选择用词吧。 有必要的话,那家伙随时都能来进攻我。目前坂柳没这么做,是因为她不希望我惹人注目。 「刚才一之濑的那封信。你怎么看?」 「你的意思是?」 「就是字面意思啊。你相信她是罪犯吗?」 「不清楚。而且我也没兴趣。」 「就算没兴趣,但还是会思考一下的对吧——关于一之濑是善人还是恶人。」 「不能因为是对方罪犯就将其定为恶人,也不能因为对方不是罪犯就断定其为善人。」 再说了,善和恶什么的,都是暧昧不清的定义。根据观察角度和立场、关系的不同会有很大的改变。 「……」 神室一脸无趣地盯着我看。 接下来她丝毫没打算推进话题。 在这里避开话题内容的本质也没法向继续进话题吧。 「不是有人在什么地方散布传言吗。」 「是啊。我听说是有人在散布传言。」 「根据我的预想,那传言之中包含着一个以上的真相或者近似真相的什么。所以一之濑得知了传言和打印纸也打算反击。因为反击的话,自己想隐瞒的真相就会暴露出来。」 「所以继续无视下去的话,就会以疑惑迎来结束呢。」 「嗯。不过这样没法解决问题。如果是知道真相的人在散播传言,那一之濑要是不承认的话迟早会有更加具体的传言出现。到那时很可能就没法糊弄过去了。」 水烧开了,我将其倒进杯中。 然后将一杯可可放在桌上。神室没打算立刻拿来喝。 「你喝不了吗?」 「我怕烫。」 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啊。 「跟你想的一样。知道一之濑打算隐瞒的真相的这个人盯上了她。」 「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告诉我啊。」 「你明白的吧。毕竟坂柳在你的面前说过了。」 当然,我记得那件事。 不过,没想到神室会主动告诉我。 这也是坂柳的战略之一? 「先说好,坂柳不知道我现在在这里跟你讲这些。她要是知道了的话大概会生气吧。」 「也就是说,你背叛了坂柳?」 「就是这样。」 「不好意思,我没法相信呢。」 「我想也是。所以我要把一之濑隐瞒的事实告诉你。因为大概到了明天或者后天的话,其他学生也会得知这个事实吧。」 这样一来,就能证明神室所说的都是真的,是吗。 「但在那之前。必须要从另一件事开始讲起呢——为什么我会被坂柳这样随意使唤。」 「关于你自己的事情,是吧。」 「我知道你对这没兴趣,不过还是给我听一下啦。」 如果不感兴趣也无妨的话,听就听吧。 因为不这样做的话,她应该是不会回去的吧。 2 开学典礼结束后,过了一周左右,坂柳向我打了招呼。 我来到回宿舍途中的那个便利店,办完事之后刚一出来就被她搭话了。 「请等一下。」 出了便利店,前往宿舍的途中,一个同班的女生叫住了我。 「有事吗?」 「目前还刚入学没多久,我想跟你稍微聊一聊。神室同学。」 「你记得我的名字啊。」 「同班同学的名字跟长相,我都记下了。」 这样说着,她走路的速度很慢。 单手握着的手杖表明她腿脚不好。 记得名字是——坂柳有栖来着。因为她身体上有障碍,所以很显眼,就连不打算记住同班同学姓名的我也隐隐约约记住了这个名字。 「可以跟您一起回去吗?」 一般来说我会拒绝。但是,虽然与其腿脚不便没有直接的关系,对话的氛围却让我不好拒绝。 「随你便。」 「十分感谢。」 她一副愉快的样子笑了出来,稍微加速跟我并排走着。 「就算你勉强自己摔倒了我也不会去帮你的。」 「不要紧的。我跟这手杖也是老交情了。」 话虽如此,但她走路的速度真的不快。 「哈啊……」 亏我特地重重地叹气,坂柳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放在心上的样子。 外表看上去那么纤细,心里还真是厚脸皮呢。 「话说回来——您刚才在便利店是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是指?」 「因为我看您什么也没买。」 「有什么关系吗。有时候就是买不到想要的东西。」 我正打算结束话题,但坂柳抓住了我的胳膊。 「您偷东西了对吧?」 坂柳看着我的眼睛这样说道。 简直就像发现了有趣的玩具一般,她双眼放光。 「感觉像是多次踩点把握了摄像头的位置,不过在学校里这还是第一次吗?还是说这是第几次了?」 「你确信我偷了东西?」 「没错。看来您好像丝毫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不过我确信您偷了东西。不然的话不会用‘您偷东西了对吧?’这样的说法了。」 「是啊。确实是这样。」 正因为目睹了现场,所以坂柳才向我打了招呼。 「就算我偷了那又怎么样?向学校告发?」 「说的也是呢。虽然向学校报告是很简单,但在那之前请告诉我。」 「哈?」 不知她有没有注意到我皱着眉头的表情,坂柳继续说道。 「您的手法非常漂亮。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您的那份冷静。一般来说是会买一点口香糖或者糖果之类的便宜东西来减轻罪恶感。但我看您却丝毫没这么做。这也证明了这种偷窃行为在您的心里已经日常化了。」 坂柳说的没错。她通过我的一次行动看出我已经反复多次做过这种事。但那又怎么样。 我不打算长谈下去。 不管手法多好,我被她发现的事实不会消失。 「随你便吧。」 我把手伸进包里,拿出了那罐从便利店中偷来的酒。 一般来说,未满20岁的人无法购买这个。 这是为生活在校内的教员们准备的。 「快点联络校方啊。」 虽然我这样对她说,但坂柳却说了些与之丝毫没有关系的事情。 「您经常喝酒吗?」 「哈?……不喝。对酒也没兴趣。」 「意思是对您来说,偷窃不是为了减轻生活的负担,而仅仅只是为了品尝罪的意识和刺激感的行动罢了。」 她擅自继续分析道。 「我现在知道你在冷静分析了,那就赶紧向学校告发啊?」 「可以吗?如果被判定为偷窃的话,应该免不了停学处分吧。」 「入学之后才过了一周。今后还有很多开心和不开心的事情哦?」 「你要是不联络校方的话,那就我来。」 我正打算拿出手机,但却被阻止了。 「我看上你了。神室真澄同学。你得成为我的第一个朋友。」 说着,她催促我收起手机。 「你说什么呢?」 「我会保守你的秘密,相对地,请协助我做一些事情吧。」 「这可不叫朋友。」 「是的吗?」 「而且,你觉得我会老老实实地听从你吗?」 「确实,就算我向学校告发,你应该也不会受到多少损害。但即便如此,神室真澄这个人是个偷东西的人——这个事实会暴露出去。如此一来的话,你今后在偷东西的时候应该会出问题吧?」 「意思是不仅放过我偷东西的行为,还觉得我再多偷点也没关系?」 「要怎么做是你的自由。这个方面不是我该插手的。再说了,就算我站在道德的角度告诉你这是不对的,也无法打动你的内心。不是吗?」 「这个嘛,算是吧……」 「但是——跟随我的话应该不会感到无聊的哦。或许我能用其他东西来填满你那颗只能通过偷窃来获得满足的心。」 这便是我跟坂柳有栖的相遇。 3 「——啊,累死了。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 说完之后,神室一副跟之前相同的眼神抬头望着我。 「就是说,我是偷东西的惯犯。」 「最近呢?」 「被坂柳那家伙来回使唤,没时间偷东西。」 说是并非本意,但她看上去也不是完全拒绝的样子。 恐怕至今为止,神室都没有被别人需要过。她在这方面有着负面情绪。 但坂柳需要她来帮自己办事,这样一来神室就不至于去犯罪了。 坂柳巧妙地利用了她呢。要是让神室一直重复去偷东西的话,迟早会露出马脚。 在校外的话先不管,但这里毕竟是限定的校内领域。 要是商品数量对不上的情况持续下去的话,很快就能查清事实。 这样一来的话,显然A班会受到很大的损害。 「坂柳在合宿的时候也说过了吧——你跟一之濑的秘密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假设神室刚才所言为真的话,那一之濑就有过偷东西的经历。 「就是这样。」 「不过,你不惜这样把曾经发生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说出来,是要向我寻求什么?」 根据情况,也不是没法追溯到过去进行调查。 那样一来的话,受到损害的就只有神室自己。 「我既不喜欢坂柳也不喜欢一之濑。不过老实说,一之濑在偷过东西这个事实让我很受打击。明明那么受欢迎,应该在各方面都很满足的,居然跟我是一样的。」 神室仿佛自嘲一般说道。 「去阻止坂柳嘛。你的话不是做得到吗?」 「你的意思是叫我去帮助一之濑。」 「对。这样下去的话,一之濑肯定会被打败。我不是说身体上,而是指内心。」 「原来如此。」 想要确认神室所说的事情是否属实比较困难,很难获得证据。 就算从库存或整理货物算出损失的金额,但想要确定损失的原因是很困难的。毕竟也有可能是店员的处理失误。虽说她刚入学是偷了东西,但毕竟不是露骨地多次重复偷相同的商品,而是只偷了那一次。 话虽如此,但我也没法拜托人家给我看监控摄像记录。 要说唯一能够采取的对策,那便是向校方告发神室偷窃的事实,但不管事情是真是假,要实施的话对我的不利因素太多了。 假设就算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没打算老老实实听进去。 或许她是对坂柳抱有不满情绪吧,但不惜背叛坂柳也要向我这个带有很多谜团的人求救,动机有些不足。 那这一连串的发展是为了什么。 从现实角度考虑的话,该看作这一切都是坂柳的意思吧。 为了实现跟我的正面对决而利用了一之濑……这么个思路。 「你的意思是我在骗你?」 我长时间陷入思考,神室主动打破了沉默。 「说实话,你刚才说所的内容没有任何保证。」 当然,根据她刚才说的内容,基本上可以判定为事实。 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认可,因为神室是坂柳的亲信。 「……原来如此。我名表了,那只要证明给你看就行了吧?」 「你能证明吗?」 「大概吧。」 说着,神室拿出了学生证递给我。 「那你先别锁门,在这儿等一下。」 只留下这句话,神室就出去了。 该不会是打算现在去偷东西来证明自己的盗窃事实? 我就这么毫无意义地望着她的学生证等她,大约过了十分钟,神室回来了。她从衣服里取出了什么那给我看。 「喂喂喂……」 看来我的预感猜中了。 「虽然想着买口香糖之类的,但还是拿了啤酒。这个的话可信度比较高吧。」 确实,要是大家都能购买的口香糖的话,有可能事先买好装作偷来的样子。但酒的话就不一样了。就算向别人借来学生证也买不到这个。因为她买不来年龄限定的商品。但想要利用校内的成年人也不现实。毫无疑问,这是偷来的商品。 为了获得我的信任而偷来的吗。 「明白了吧?」 说着,神室打算把那罐啤酒收起来,但我将手伸了过去。 「姑且让我确认一下真假。也有可能是假酒。」 「……真是笨。这种东西还能作出来不成?」 虽然神室一瞬间显露出疑似拒绝的态度,但没多久就将其递给了我。 这罐冰冷的瓶酒正像是从刚从便利店里拿过来了一样。 缓缓地将罐子转了一圈,这肯定是真正的酒精饮品。 「需要的话可以送给你。」 「算了吧。」 万一被人发现我的房间里有这种东西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说的也是——神室从我手中拿过啤酒,用手掌一次次将其拍上空中来把玩着。 「总之你信我了?」 「毕竟你给我看了真货,不得不相信你。」 「那就好。」 「然后呢,为什么找上了我?」 「除了你之外,我在这学校里没其他能搭话的人了。这点儿事情你不也明白的嘛。」 我拿起为了神室而准备的那杯可可。因为我确信她一口也不会喝。由于已经过了十多分钟,可可已经变温了。 「这对我没好处。」 「或许是这样吧。」 可能她心里感到满足了吧,神室站了起来。 「我会期待结果的。」 单方面结束对话,神室打算离开我的房间。 「等一下。」 「……怎么了?」 「你忘了学生证。」 完全忘记了——神室用另一只手接过了学生证。之后她正式离开了我的房间。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真是给我提了件麻烦事。 果然关于一之濑的问题还是放着别管比较好吧。 「不对……也不好断言呢。」 倒不如说,利用这次机会也是一个办法。 我拿起学生证跟手机离开房间前往便利店。 中途接到了堀北她哥打来的电话。 客人走了之后,我还以为终于能平静下来了…… 但毕竟是意料之外的人打来的这通电话,目的应该不是为了说废话吧。 「有几件事想先告诉你。」 我刚按下通话键,堀北她哥开口第一句便是这个。 「意思是很着急?」 「根据情况可能会来不及。跟我妹妹有关。」 「……跟妹妹有关?」 这还真是稀奇。 要是没什么大事的话,堀北她哥不会提起跟堀北有关的事。 「栉田桔梗,她跟南云雅接触了。」 「嗯?」 在吃惊的同时,我也对堀北她哥早早就入手情报一事感到赞叹。 「我还以为你周围肯定全是敌人呢,真亏你掌握到这种情报了啊。从谁那里得知的?」 「情报来自桐山。在上次合宿中,我跟南云的关系出现了明显的裂痕。他接下来也肯定会展开攻击吧。我这边也不得不采取行动了。」 桐山副会长,是吗。 我露出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沉默了下来,堀北她哥就这样继续说道。 「没法完全相信吗?」 「毕竟我没你那么了解桐山。」 「这就行了。你要保持时刻怀疑。」 作为完成了学生会长工作的男人,不管是对桐山也好还是对南云也罢,堀北都是对其抱有一定信任的。坚持信任,就算怀疑也不会去背叛。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的。 「然后呢?」 「她来请求帮助让堀北铃音退学。真是大胆的行动呢。」 「大概是有什么情况导致她顾不了太多了吧。」 在跟堀北的胜负中败北的栉田应该说过今后不再做任何妨碍。 但这也就意味着她丝毫不打算遵守约定。 就像为了利用龙园而接近他一样,栉田下一个接触的人是南云。如果看到了合宿时南云的所作所为,她会采取这样的行动也不奇怪。 当然,栉田也注意到了吧。每当这样将堀北逼到绝境时,自己也被逼到了绝境。但毕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感受到了她的这种觉悟。老实说,我虽然觉得她当时接近龙园的时期有些早了,但栉田这次接近南云倒是个不错的想法。比自己大一年级的话,毕业离开时候就没人知道事实了。 只不过,前提是南云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今后,南云或者他身边的人应该会对铃音下手吧。」 「你是叫我做什么?不会是叫我保护你妹妹吧?」 「就算今后铃音退学,那也是她自己的责任。只不过,栉田说你的存在也很麻烦。」 「原来如此……」 虽然南云或许对我不感兴趣,但重复听到我的名字的话,难免会对我有所意识。 也就是说,不趁早斩断这个连锁的话,麻烦事就会接连不断地找上门来。 「南云有没有可能跟桥本接触?」 「为什么,问这种问题?」 「我发现桥本在合宿的初期、后期时的态度有一丝变化。虽然不能确信,但之前见到他的时候,我发现这个变化不是我的错觉,这加深了我的疑问。也就是说,桥本在合宿后期从谁那里听说了我的事情。」 知道我的事情还告诉了桥本,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极为有限。 「跟你想的一样。在合宿的时候,南云跟桥本说了你的事情。说是说了,但恐怕桥本还不知道在背后操控铃音的人是你。」 「原来如此。」 所以为了确认真相而到处打探是吧。 「虽然也没必要特别提一下,不过,你不服吗?」 「没有。就算提前听到这件事,还是会发展到今天这样。」 我想也是——堀北小声说道。 如果是坂柳阵营的学生,那对我有所怀疑也不重要。 不管对方怎么试探,只要我什么都不做的话,对方就什么线索也得不到。或者就算对方思考了什么策略,但只要坂柳说出来的话,事情就到那为止了。比对付龙园或南云轻松多了。 只不过,所有的基础部分都有南云存在——静观这一点的话稍微有些不合适吧。 「情报已经给你了。要怎么做由你来判断。」 「我会的。」 电话关断了。 在这个学校里,这种情报经常会派上用场。每天都会有谁为了陷害谁而在展开行动。在这层意义上,我的一个情报源——堀北她哥能派上用场。虽然不及南云那样灵活,而且他的情报网范围也不算大,但可信度和准确性极高。 总之,想要解决找上门的麻烦,就得先下手吧。 第九卷 传言蔓延 周末结束,现在是周一的早上。 冲个澡,我叼着牙刷用浴巾擦着脑袋。节奏比平时要慢一些,我打算等到快迟到的时候再离开房间。 回想起昨晚关了手机之后睡的觉,于是我打开手机。 可能是手机里攒了很多消息吧,画面立刻就亮了起来。 『清隆君,早上有空吗?可以去你房间吗?』 爱里的这封邮件应该是我刚进浴室的时候收到的。 其他还有来自惠的联络,之后再回复她吧。 『不好意思啊,我在冲澡没注意到。现在已经没时间了,在学校见面可以吗?』 发送出去之后,没过一秒就收到了回复。 是碰巧看到邮件后回复的,还是一直在等我的回复呢。 『没关系的,不用放在心上。我下次再去找你哦。』 可能不是急事吧,她这样回复了我。 这样的话,总之我先专心准备收拾出门吧。 没工夫慢慢来了,我收拾好了之后按下电梯准备去一楼。由于早上有很多学生要去上学,所以电梯的情况比较混乱,没能立刻就等到。我都等到快迟到了才出门,结果还是有这么多人在用电梯呢。 在等候的时候拿出手机,我给惠发去了一条信息。 『什么事?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今晚跟你见个面谈一谈。』 发送过去后,立即就显示了已读。 『我只是随便打了个电话而已,别放在心上。话说你想见面倒是可以,不过时间能早一点吗?我晚上要跟朋友去玩。』 这样的话,就定在五点左右吧。 『五点怎么样?在六点之前也行。』 『OK~那就五点吧。要谈什么事?』 『见面了再说。』 刚发送出去,电梯就来了。 电梯里面只有平田一个人。 「呀,早上好,绫小路君。」 「真是稀奇呢,平田。快迟到了吧。」 因为平田是优等生,所以他基本上都是在很早的时间就去上学了。 作为晚出发组,而且是在这种快要迟到的时刻出发应该很罕见吧。 「其实的话,我是打算早一些出门的,不过……」 说着,他脸上浮现出稍微有些复杂的笑容。 「 不过?」 跟闪烁其词的平田一起来到一楼,看到有几个女生在那里。 从A班到D班的都有,我正想着这是为何聚起来呢,不过立刻就明白了。 「早上好,平田君。」 「嗯,早上好。」 虽然他露出了一脸爽朗的笑容,不过少许显得有些困惑。 「这个……给你,情人节礼物!」 说着,六个女生一起递出了巧克力。恐怕他已经遇到很多次这种事情了吧。推测他之前是回房间放下巧克力去了。 我向平田告了别,抓紧时间赶去学校。 虽然要等他也很容易,但我还是输给了来自女生们的那名为“碍事”的压力。 原来如此,世间正值情人节啊。 「我活到现在还从未收到过巧克力呢……」 不禁小声漏出了这样一句。 在考虑是否想要女朋友这个问题之前,先想试着收一次巧克力。 我很吃惊,自己心中居然稍微有一点这样的欲望。 1 看来因情人节而兴奋起来的男生不止我一个。 刚到C班,就发现教室里充斥着异样的氛围。 很多男生聚集在了一处。 今天是一年中的集大成之日。 跟圣诞一样,今天可以看到男女恋爱事件最精彩的地方。 「哦,你来啦绫小路。你也稍微来一下啦。」 须藤叫了我,我便靠近过去。 「你收到巧克力了吗?」 「诶?」 一副紧咬牙关忍耐着的表情,须藤用略显严厉的视线瞪着我问道。 「直译的话就是‘你从堀北那儿收到巧克力了吗?’——他好像是在问这个。」 池笑嘻嘻地这样说道。 「笨蛋,你别说些多余的事情。跟那没关系。」 虽然须藤嘴上这样说着,但他的眼睛完全没在笑。 到底收到了还是没收到?——他带着恶鬼一般的气势问了过来。 「没收到。也没可能收到。」 「……是真的吧?」 「嗯。」 须藤一次、两次地点头,于是我便从他那严厉的凝视中获得了解放。 「不过嘛,我也能理解健为什么会这么心慌。毕竟绫小路的那个就是个怪物呢~」 说着,池用手在空中比划出塑料瓶的形状。 「……绫小路你这混蛋,别以为那样就算赢了我啊?」 「没有,完全没那样想……」 自从合宿以来,偶尔会听到这样的吐槽,真叫人为难。 「话说宽治你那边情况咋样啊。跟筱原进展还顺利吗?」 「啥、啥啊?为什么会提到筱原啊。」 「你也差不多该坦率点啦。毕竟大家都知道的。」 「知、知道是……知道了?」 不知为何他向我寻求答案来了。 姑且明白这一连串的发展,于是我轻轻点了点头。 「诶诶诶!」 池红着脸蹲了下去。 「你看,就连绫小路这样的木头人都知道了。然后呢,你收到了吗?」 可能是因为筱原在班里的人气似乎并不高,所以基本上听不到嫉妒池的声音。也就损友山内可能会感到愤慨吧,不过这会儿看不见山内的身影。 「没收到啦……」 「什么呀,你也跟我一样啊。」 须藤仿佛同情一般搂起了山内的肩膀。 「没、没关系啦。反正收到了小栉田的巧克力。」 说着,池一副骄傲的样子炫耀起了那个绑着粉色缎带的巧克力盒子。 「你要这么说的话不是所有男生都收到了嘛?我也都收到了。」 「虽然很感谢她,不过这算是究极的义理巧克力吧。」 没想到她给一年级全体男生都送了巧克力,不过究竟如何呢。 栉田的话,就算做到这个份儿上也不奇怪。 不管怎样,唯独感受到了男生们的热情。虽然我觉得这种小孩子一般的行为可能导致女生跟他们保持一段距离,但也是没办法的吧。 在缺乏恋爱经验的我们班里难免会发展成这样。 不过嘛,能不能收到就得看平日里的行为了。 就算着急也改变不了什么呢。 看着递给明人巧克力的B班女生,我心里这样想道。 2 「根据安排,明天15号要展开全科目的模拟测试,不过我之前也说了,这跟成绩没有任何关系。仅仅只是测试你们现在的实力而已。并且也是作为后面的学年末测试的预习。虽然不会出完全相同的题目,不过这次模拟测试里也有很多跟学年末测试中类似的题目。你们不能因为升上了C班就马虎大意。」 茶柱那难能可贵的解释说明结束了,同时也宣告着今天课程的结束。 邻座开始收拾准备回去了,我选择只问她一个问题。 「最近跟栉田怎么样了?」 「你是指?」 「我是问你进展是否顺利。」 「不好说呢。我正拼命想要跟她改善关系。你也会来帮忙吗?」 「我只是问问而已。」 「栉田同学逐渐有了改变。」 「有了改变,是指?」 「我今天接下来要跟她去榉树购物中心喝茶。放在平时的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我。」 看来唯独在『表面上』的进展超乎了我的预料。 「也就是说,你的期望结出了果实?」 「或许进行沟通交流的话,就能彼此理解吧。」 「那太好了。那就这样。」 我简短地对堀北这样回复之后便站起身来。 「……你什么意思?」 受到嘲笑的堀北用略带蔑视的眼神看了过来,于是我错开了视线。 没多久,堀北就站了起来。 「啊,铃音。呃……什么时候教我学习?」 「就你而言可真是够积极的呢,须藤君。」 「这个嘛,算是吧。我也不想退学。」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他一副静不下来的样子。 须藤的目的自然是来自堀北的情人节巧克力。 「我的话从今天开始也行哦?」 然而——。 「你的社团活动还没放假吧?模拟测试之后再开始教你也不迟。」 说着,须藤的企图便化为朝露被太阳蒸发掉了。 我离开了教室。 虽然绫小路组邀请了我,但我选择拒绝掉。 眼下还有必须要处理的问题。 「清隆君!」 叫声传到了走廊里,不过音量稍微有所控制。 「怎么了爱里?」 「今天真的不来跟组里的大家一起吗?」 「我是这么打算的来着。」 「晚、晚一点也没关系,能来参加一下吗?」 「这个嘛……可能得到六点之后了哦?」 「嗯。我想大家应该会留到这个时间的吧。」 「我明白了。那我之后再联络你,可以吗?」 仅此一句,爱里那僵硬的表情就转为了笑容。我跟她道了别,开始移动。来到B班,发现教室里静得出奇。 我能说得上话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学生,虽然神崎是最佳人选,不过一起合宿的墨田跟森山也不错。 但不巧的是,他们三个已经不在教室里了。 要是能随便找个人就好了,但这个做法行不通。 我决定先回去一次。 不过我在中途听到了从B班出来的女生们的谈话。 「我说啊……今天小帆波请假会不会是因为……」 「这怎么可能嘛。」 就是这样简短的对话。 一之濑请假是吗。 我在远离B班的同时展开思考。 说到底,为什么坂柳会掌握到一之濑的秘密。 记得是有所谓的冷读术跟热读术这种引出对方秘密的话术。但我不觉得一之濑想要公开自己偷东西的经历。目前她的否定就是证据。 会因为最大的敌人——A班的人诱导自己就将其说出口来吗。 池跟山内的话暂且不论,一之濑也算是头脑聪明的人。 「听信了坂柳的花言巧语吗……」 或者说,还有其他知道一之濑秘密的人吗。 但在B班里似乎最受信赖的神崎也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而且从跟她关系亲近的朋友来看,也不像是了解情况的样子。 学校的教员,或者是……一之濑所属的学生会。 「如果南云舍弃了一之濑而选择坂柳的话,有可能呢。」 不过这仅限于几个假说成立的情况之下。 再说了,如果神室所说的并非全都真实的话,就无从得以证明。 能够颠覆这个大前提的,唯有一之濑帆波本人。 要说宽阔的话,但在世人看来这个学校用地是很狭小的。 要跟别人碰头密谈的话,难免会去留意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早上或者深夜,基本上就是这两个时间段了吧。 虽然我不清楚一之濑的房间号,但获取这个还是很容易的。直接给宿舍的管理室打电话问出来就行了。在校方看来也没必要隐藏学生的房间号。如果说是为了取得联络的话,基本上都会同意。 我在移动的同时打电话进行确认,立刻就得知了她的房间号。 虽然察觉到了背后保持一段距离监视着我的桥本,但我无视了他。 最近他总是在白天和傍晚跟踪我。 他的距离感把握得不错。至今为止应该跟踪过一些人吧。 感觉特地在被他跟踪的情况下去找一之濑没有任何好处。但反过来,正因为被监视着,所以这行为值得给他看。 想着早一些回到宿舍确认一之濑的情况,我就来到了她所在的楼层。但不巧的是,一之濑的房间门口有几个女生在。 是跟她关系尤为亲密的几个女生。 我立刻转身重新进入电梯。 今天还是算了吧。 3 5点。我联络惠,让她来到了稍微远离宿舍一点的地方。 虽然这里人很少,但也算不上是完全没人会来。 「啊,好冷。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见面?不还有其他选择吗?」 「但也不能在门厅见面吧?堂堂正正地展开接触的话,容易产生传言。那样你不是会很为难吗?」 「算是吧……但悄悄见面不会微妙地很显眼吗?感觉一个不小心就会产生传言……」 「不用担心。」 「感觉你啊,到底有没有留意这方面啊。不过算了。」 这样就行了。毕竟一直跟着我的那个男人也得忍受很长时间。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太冷了吧。要是早点到夏天就好了。」 「到了夏天的话,你不是会说希望早点到冬天吗?」 我这么一说,她稍微陷入沉思。 「所谓少女就是这样的啦。」 说着,轻井泽哼了一声。 「说起来啊,这个月没有特别考试吗?」 「毕竟合宿也才刚结束呢,没特别考试也不奇怪。」 「那就感觉很从容?」 「学年末测试没问题吗?估计会考得相当难。」 说完,我就察觉到惠僵住了。 「诶……真的?」 虽然惠至今为止都勉强通过了考试,但就学习能力而言是容不得她大意的。 「你教我学习嘛。」 「拜托平田——也不是不可以,但比较困难是吧。」 刚刚分手之后就厚着脸皮去拜托他的话,惠应该是能做到的吧,但她本人似乎不太想这样做。惠一直盯着我看。 最轻松的做法就是让启诚去照顾她,但那也不现实。 一上来就将惠放到我的组里的话,肯定会出现问题。 「时间的话得到晚上了,这样也没问题吗?」 「总比退学要好,对吧?」 您说得对。 「那就先安排一下?」 「拜托了。」 只不过,就算通过了学年末测试,也会很快遇到新的问题吧。 能预想到,在接下来的三月初会展开大型的特别考试。 平安结束之后,才算是结束一年的课程吧。 到最后的最后都不能松懈,这样的战斗接连不断地到来。 「然后啊,找我是有什么事?」 不知为何,她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这样问道。 「怎么了?」 「并没有什么。我就是想着你会不会是无论如何都希望在今天跟我见面。」 「不是今天也没关系,不过我有了件想要早点确认的事情。」 「哼,是吗。」 她的眼神在怀疑着什么。 我选择不去在意,而是直接进入主题。 「你见过这个号码吗?」 我把前几天接到的那通陌生电话的号码给她看。 「我看看是谁的号码。怎么了,是陌生人打来的吗?」 「差不多吧。」 惠点击通话图标,用虚拟键盘手动输入这个号码。 如果有备注的话,输入完成后应该会显示名称。 「看来好像没有呢。」 「我是比一般女生记录电话号码要多一些,但我基本上不认识高年级学生。」 我抱着说不定能查出来的想法来找她确认,果然希望还是比较渺茫吗。 「重新打过去看看不就行了?」 「我试了很多次,对方关机了。」 「是吗……?要是重要的话,需要我查一下吗?」 「嗯。今天找你也是为了这个。不过别贸然打出去。」 好的——惠点点头记下了号码。 「事情就这些?」 「嗯。再见。」 我正打算早一些结束话题,但惠慌忙叫住了我。 「啊,说起来啊。我稍微有点事情。能问问你吗?」 道别时,惠接近过来提出了奇怪的问题。 「今天是什么日子?快回答,5、4、3——」 「……简单过头了,都超出了我的想象,反而让我觉得这会不会是错误答案。」 「别想这想那的了,给我直白地回答呀。」 「情人——」 「好的答对了。」 感觉有个小盒子轻轻击中了我的头部。 「要送给我吗?」 「本来是给洋介君准备的,但没那个必要了。」 「为了平田,是吗?」 「怎么啦,不服?」 「不是,我是觉得你准备得还真是早啊。」 从惠决定跟平田分手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一个月。 「我、我做事的准备都是很周到的。就算决定要分手,但或许可能用得上不是吗?不过嘛,没有恋爱经验的你应该是不会懂的啦。」 她这么一说,或许是这样的吧。 「亏我还以为你是不是想着我可能会送给你才选了今天的。」 「不好意思啊,我完全没想过这个。」 呣——惠摆出一副有点生气的表情,但她立刻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顺便问一下,你从其他女生那里收到了吗?」 惠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而稍微改变了话题。 「没有,完全没收到。」 跟收没收到无关,我认为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这样回答。 「活该。还是0比较适合你~」 她立刻就开始嘲笑我了。 「不过,这样可以吗?送给我的话就不是0了哦?」 「反正这样一来你也显得很悲惨。算是来自我的救助措施。」 真是居高临下的态度。 「啊,还礼的话给我1000倍就行了。」 还真是极不合理呢。 「话说回来啊——」 惠打算再次改变话题。 她看到我的眼睛,将口中的话收了回去。 在近距离下,我们对视着。 我缓缓地让她的目光移开,使其看向宿舍那边。 「那就这样,我先回房间了。」 「嗯。再见。」 说着,惠立刻打算回房间。 我立刻即将礼物收进了包里。 第九卷 暧昧之物 对于桥本正义而言,归于谁麾下只是无关紧要的事。 不,说是毫不在意也不过分。 无论领袖是坂柳还是葛城,自己只是去利用那有利可图的一方。仅此而已。虽然起点在A班比较幸运,但中途掉到B班或者C班的可能性也要纳入考虑范围。 重要的是要站好立场,以至于最后可以逆转。 正因如此,桥本在很早的阶段就跟崭露头角的龙园翔有了接触,并感受到了龙园翔的可能性。 他是个甚至有可能打倒坂柳及一之濑的逸才。桥本理解到了龙园翔是具有令人毛骨悚然般强度的人。必要的话,桥本甚至会毫不犹豫地泄露A班的情报。当然,这些行为终究只是作为处于坂柳麾下时的谍报活动。不过,若龙园能够超过其他人的话,桥本也不惜去背叛坂柳。 因同样的理由,桥本也盯上了B班的一之濑。然而一之濑的情况与龙园和坂柳不同,地下活动对她行不通。对此,桥本没有过于执着,而是选择了从一之濑的周边入手。因此,虽然还不至于使其背叛一之濑,但桥本跟B班中她身边的某个学生也建立起了联系。 这就是入学后桥本迅速与其他班级构建起来的关系网。 以防不测的保险自然是越多越好。 如此这般,他今天也打算为以防“不测”而打算做些事前准备。 「那个,桥本君。借用点时间好吗?」 在放学后的走廊。名叫元土肥千佳子的同班女生来向桥本打了招呼。她与桥本一样属于网球部。似乎是趁着桥本离开教室的这个时机追了上来,她一副情绪高涨的样子,静不下心来。 即使不刻意问有什么事,桥本也立刻明白了状况。 今天是2月14日。这样的情形他已经经历过数次了。 但是,就算明白了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当然也不会说出来。 「怎么了元土肥。有什么事吗?」 这样温和地问道,于是元土肥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出了口。 「给你,巧克力。因为今天是,情人节。」 桥本马上收下了元土肥这么说着递上来的巧克力。 「谢了元土肥。我很高兴呢。」 「太、太好了。」 桥本以前就觉察到了元土肥作为异性对自己抱有好感,察觉到了她的关注自己的视线。十有八九是本命巧克力吧。虽然有自信向元土肥告白就能成功,但桥本对元土肥不抱有任何的感情。因为只把她当作了不好不坏也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同时也认为与其交往的好处为0。 「你偶尔也去社团露下脸嘛。」 「抱歉。最近总是翘掉。」 「就是啊。前辈都无语了。」 「我会记着的。总之下个月我会好好回礼的。」 「嗯、嗯。」 元土肥红着脸点了点头,之后像是要从害羞中脱身般跑着离开了。 毫无交往的可能性。即便如此桥本也还是留下了发展关系的可能性。 毕竟说不定以后会有什么变化。 桥本为了赶上落后的进度,稍微加快了脚步前往1年C班。 比起元土肥什么的,桥本现在还有个更加关注的人。 C班的男生,绫小路清隆。 「我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呢。」 桥本自己也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合宿之前根本没注意过他的。只是隐约认得他的脸而已。虽然记得体育祭的时候他与原学生会长展开了激烈的接力跑,但也仅此而已。桥本不觉得光是跑得快就能让对他的评价发生什么巨大的变化。更何况张着敏感天线的坂柳和龙园也没有对绫小路投以特别的视线。 然而到了这一步却发生了让桥本对绫小路改观的事。 出自学生会长南云雅的奇妙发言。南云雅那充满谜团的说法“堀北学最看好的男人”。桥本原本仅打算当作玩笑处理,但却没能做到。 事到如今回想起来,其实已经有征兆了。为什么原学生会长和绫小路会正面展开对决? 那会不会不是单纯的偶然? 如果是因为某种意图而不得不演成那种局面的话? 这些疑惑如漩涡般交杂在了一起。 而且龙园被石崎他们压制、退出表面舞台的那件事桥本还无法信服。还有,现在的C班在春季那时还属于最落后的地位,如今却开始在扎扎实实地跟上位班级缩小差距。 如果这一连串的事绫小路都有插手的话……? 「那也就是说,他甚至凌驾于坂柳和龙园……?」 现阶段而言,实在是无法让人如此联想。 那也是当然的事。以现在的情况仅能止步于疑惑、夸大的妄想罢了。还缺少决定性的东西。南云的话只不过是个不现实的玩笑。体育祭进行的接力跑的后续发展也只不过是桥本擅自的想象。 因此桥本是为了确认事实而展开了行动。 一方按照坂柳的指示,散播关于一之濑的流言,另一方抽出近期空闲的时间尾随绫小路,打探情况。 但他到达C班时,已经不见绫小路的身影了。 「从来不做多余的事呢,绫小路他。」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交友关系比较窄,绫小路放学后很少留在教室里。 今天也是跟三宅还有幸村他们的好朋友小组在一起吗?桥本虽然这么想过,不过确认到留在教室里的幸村和佐仓,暂且先消去了那个可能性。 「哟,平田。」 贸然观察其他班级会显得很显眼。 桥本立刻对着还没去社团的平田打招呼。 「呀,桥本君。有什么事吗?」 「我来确认一下你交到新的女朋友了没。」 「哪有,我现在没考虑过交女朋友的事呢。」 「正在治愈心灵的伤口——之类的?」 「哈哈……差不多吧。」 「下次再说这个吧。话说回来,我在到处打听合宿时住一起的伙伴的联络方式。想着下个是绫小路,结果他好像已经回去了。」 「没见到他吗?我记得他是一两分钟前才走的……」 就迟了那么一点。桥本判断应该立刻追上去,于是对平田道了谢后马上向玄关走去了。 很快就是学年末测试了。桥本也无法每天重复着跟踪的行为。希望对绫小路判处个是黑是白来,好早点切换思维以完满的状态备考。 「我也差不多想掌握一些信息了。」 只要有机会就出手。桥本抱着这样的想法追了上去。 运气不错,绫小路正在玄关附近玩手机。是跟谁约好碰面吗?还是单纯地打发时间?无论是哪个对桥本而言都是连续幸运的发展。 绫小路频繁地操作着手机和谁在进行联系。只是跟三宅他们吗?还是跟桥本不知道的人有联系?这无法分辨。 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绫小路是跟踪起来特别轻松的对象。 迄今为止,桥本跟踪过不少的学生。葛城、龙园、神崎、有时是一之濑。他们都不是那么容易跟踪的。两天能够跟上一次就算不错了。不走运的时候近一星期都得不到任何情报。 然而绫小路每天持续着单调的行动,并且交友关系还极端狭隘。 因为这个缘故,比绫小路先绕到目的地也很容易。此外,最重要的是绫小路毫无戒备。 绫小路从没有注意过自己背后的情况,也从未表现出敏锐的感觉和嗅觉。 即便如此,桥本也没有大意并陷入自满的情绪中。 而是谨慎地保持足够的距离跟在绫小路后面。 此时,桥本却接到了同班同学清水直树的电话。 「喂。怎么了直树?」 「没……其实是想说今天早上的事……我真是服了。」 「嗯。我劝你还是别太在意的好。毕竟班里多嘴的人蛮多的。」 桥本所在的A班早上发生了一点事。清水对一个名叫西川的女生告白并失败的事让全班的女生都知道了。 大概就是西川不经意地跟朋友说了告白的事然后被传播开来了吧。这种事一向如此。 「要是一一放在心上的话,对谁都没法告白了不是?」 「是、是这样没错啦……实在无法原谅啊西川那家伙。」 「虽然我是很想听你抱怨,但我现在还忙着。」 「这样啊。抱歉。」 桥本跟清水约好晚上重新打过去后就把电话挂了。 「没有备齐确保成功的条件就告白当然会这样了。」 桥本决定之后再安慰清水,接着追在了返回宿舍的绫小路身后。 「就这样直接回去的话,那今天也没有任何收获,是吗。」 若要说跟踪绫小路有什么难受的地方的话,那就是缺乏变化这一点吧。 然而电梯经过了绫小路房间所在的4楼并继续往上升。桥本暂且窥视着监控器的画面,不一会儿,电梯在女生居住的楼层停下,绫小路一个人离开了电梯。 「记得那好像是……一之濑住的楼层吧。」 这只是单纯的偶然,绫小路叶可能是来跟其他女生见面的。 但是,这种时期的话难免会联想到一之濑那边的事。 「话是这么说,就算跟一之濑有关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探望而已啊……」 虽然绫小路的交友关系很窄,但一之濑即便在全学年中也是人气很高的学生。 就算她跟绫小路是朋友也没什么好吃惊的。更别说对方可爱的话,就算有的学生带着某种期待去探望她也不奇怪。 然而绫小路又迅速回到了电梯里。接着,电梯就这么在绫小路房间所在的4楼停下,他就这么走下了电梯。 「怎么了……?」 让人难以理解的行动。桥本看了看监控器,画面上显示出B班女生们从一之濑居住的楼层进到了电梯中。桥本推断,绫小路可能是意外碰上了比自己先来探病的她们,于是打消念头回去了。 以防万一,桥本立马乘上了电梯前往4楼,但绫小路已经不在了。 基本上肯定是回房间了吧。 「结果今天也没任何收获,是吗。」 本打算收工的桥本最后还是决定暂时在门厅窥探一下情况。 时间还早。桥本考虑到之后绫小路也很可能会和一之濑接触或者和其他人约好外出碰面。而且无论是去上面的楼层还是下面的楼层只要有乘电梯,桥本就可以透过监控器确认。 桥本以防万一的这一着,差不多1个小时后终于有了回报。 乘进电梯的绫小路开始往下面的楼层移动了。 而且是还没换上私服的样子。 「又去一次学校?」 特意回家后再采取这样的行动实在是让人费解。 只是去附近的便利店所以嫌换衣服麻烦,这种假设虽然说得通,但绫小路手里还拿着学生书包。 桥本迅速起身离开沙发,往逃生梯的方向隐藏起了身影。 「真期待有意思的展开呢。」 似乎回应了桥本的愿望似的,绫小路离开门厅后就朝着人流稀疏的地方走去了。这样至少学校以及便利店的可能性就去掉了。但这样的话,是要跟谁会面?不对,如果只是单纯跟友人会面的话,向这样的场所移动实在不适合。 如此一来,绫小路打算做什么、跟谁会面这一点难免会人产生期待。 他跟别人碰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如果对方是跟堀北原学生会长或者龙园什么的,那就让人很热血沸腾了。 这样的念头以意想不到的形式遭到了背叛。 「喂喂没逗我吧……」 在与绫小路会面场所出现的人,是1年C班的轻井泽惠。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跟平田分手,在A班也多少成了话题的女生。尽管跟桥本至今为止毫无联系,对这意外人物的登场,桥本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惊愕。 涌上全身的无力感。被背叛的期待。 这跟桥本追寻的绫小路的“背面”毫无关系,只不过是恋爱那类事。大脑正准备自行如此切换,但总觉得两人的关系已经超过了朋友的范畴。 因为桥本数次目击过平田跟轻井泽约会的情形,而当时所没能感受到的强烈“恋人感”及“亲密感”,这次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真是不懂。为什么是绫小路。」 说起来到底是哪方对哪方有好感的?还是说两方都有?考虑了各种猜测还是得不出答案。说到底恋爱也没有正确答案。客观地拿绫小路跟平田来比较的话,大概会有八成的女生选平田,剩下的两成就算会选绫小路也不奇怪。 也就是说100人的话,至少会有20人选绫小路。 这么说的话…… 「绫小路经常联络的人,是轻井泽……?」 但是桥本立刻切换了思考。目前的情况只不过是他心中擅自下的定论以及想象而已。不进一步试探的话是得不出答案的。可是由于在人流稀疏的场所,没法大意地接近,所以对话的内容也听不见。 「该怎么做呢……」 就在桥本犹豫不决的时候…… 两人的情况突然有了变化。 「巧克力,是吗?」 轻井泽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绫小路。2月14日,就算是避开他人的视线亲手送的东西,不用看里面的东西也能想象出来是什么。 这样一来,至少轻井泽对绫小路抱有好感。 「嘛,不管怎么说今天这样就结束了吧。」 跟想得到的情报毫无缘分。 就在这么下结论后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桥本停下了动作。 「机会难得……稍微出手试试吧」 考虑到学年末测试前留下的时间不多,这也可以说是一个机会。 通过强硬地把没有关系的轻井泽牵扯进来,使绫小路动摇。绫小路露出破绽的话就是机会。反过来说没有反应的话也许可以判定他是清白的。 桥本如此判断,便加快脚步向绫小路他们走去。 1 从背后接近的气息……步伐很快。从这动作来看,明显是不打算放过我们的近距离交流。 「哟,轻井泽。还有绫小路。」 是自门厅起就隐藏起来跟在我身后的桥本。 「……呃,是谁?」 惠大概是不认识桥本吧,就这么向我确认道。 「我是A班的桥本。前段时间的合宿跟绫小路一组。」 桥本很快打发掉跟我的招呼后接近了惠。 「竟然在这样的地方男女密会,真是意外有一手啊绫小路。」 我知道桥本早晚会跟我进行接触,不过,是在这个时机吗。 既然如此,也让我利用一下你的计划吧。 「并没有特意做什么——」 「别藏着了。今天是情人节,就算不是恋人的两个人密会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事实上就拿到了不是吗。」 桥本目击到我收下并立刻收到书包里的巧克力了。 「收到巧克力也只是偶然。并不是有什么意图见面的。」 我这么否定着,桥本露出嘲讽的笑容戳破了我的借口。 「不不不,你最初就知道可以收到巧克力不是吗?你那个书包。」 「书包?」 「明明回过一次宿舍的房间,不会还特意拿着学校的书包出门吧。」 「……不,说到底我原本是打算去图书馆的。只不过在那之前被轻井泽叫出来顺便答应了,只是这样。」 「也就是说……只是单纯的巧合?」 我对桥本点了点头,从学生书包拿出了两本书展示给他看。 「嘛,不管怎样都是一样的。毕竟都从轻井泽那里收到巧克力了。」 在桥本看来,即便我不是主动展开接触的那一方,但从轻井泽那里收到巧克力的事实很重要。 「不是很懂你想说什么……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是单纯对于绫小路哪方面吸引了轻井泽感到有些兴趣而已。轻井泽原本的男朋友可是号称拥有学校里屈指可数级别人气的平田咧?就是说不惜甩掉那样的平田都要选择绫小路对吧?」 也就是说对于为什么会进展到这一步很有兴趣。 沉默着听完了大致的对话,惠开口了。 「啊—不好意思。你啊,误会了。」 「误会?」 「对。这个巧克力原本是打算给平田君的。但是,总觉得丢了也很可惜,所以想着给谁好了,就随便选了绫小路君。」 「那样亲昵地给巧克力,叫作随便?不好意思我完全看不出来。而且还是这种地方咧?以撒谎而言,可信度未免有些低了啊。」 对于这么说着笑出来的桥本,惠露骨地展现了自己的愤怒。 「哈?你突然冒出来啰嗦地说了一通,到底打算干嘛?」 惠顿时用充满威压的目光瞪着桥本。 「我只是想知道真正的事而已啦。」 桥本稍微被惠的气势压住了。 即便这样,事实上也确实没有完全隐藏起不自然的地方。 于是我切换了一下方向性。 惠是否能漂亮地配合我,现在到她展示本领的时候了。 「唉,轻井泽,事到如今还是老实交代比较好吧。我觉得在这里藏着,事后反倒会很麻烦。要是让“那家伙”觉得我们在交往的话,你反倒更困扰吧?」 我这么说着投出了接力棒。 惠毫不犹豫地、非常明显地叹了口气。 「啊真是的。先说好这件事绝对别传出去哦?」 惠这么说着,对桥本竖起了手指。 「巧克力啊,只是托付给绫小路君而已。为了让他帮我送给本命。」 「也就是说——绫小路是中间人?」 「就是这样。懂了吗?」 桥本露出一副实在无法相信的表情。 「那这个巧克力,是要给谁的?」 桥本继续追问着。 「哈?我这才第一次见到你,怎么可能会告诉你?你傻吗?」 虽然惠仿佛在扇动情绪一般,但她在这方面并没有让人感觉很假。 那正是轻井泽惠塑造出来的辣妹形象。 「这个嘛——说的也是。」 桥本露出有点惊讶的样子进行了确认,不过他接着便一副抱歉的样子低下了头。 「这事儿又不是低个头就算完了。拜托真的放过我吧。」 「……这样啊。看来好像是我的误会,抱歉。我想着你们两人会不会互相喜欢对方,忍不住就瞎猜了。」 「说到底,本来就跟你无关,你干嘛还强行掺和进来?」 「关于这一点,也不能说跟我没有关系呢。」 「哈?」 桥本走近了愤怒的惠。 接着,好像要把惠压到墙壁上似的,他用手臂围住了惠。 「喂,干嘛。」 「我之前就觉得你很不错,跟我交往吧,轻井泽。虽然不知道你的新本命是谁,但还没把巧克力送出去就说明你还没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对方。不是吗?」 从现在起也不迟——桥本强行表现自己的魅力。 「你说什么呢……觉得我会在这种情况下答应你?」 「正因为恋爱的发展难以预料,所以才很有趣哦?」 这么说着,一瞬间向我射来尖锐的视线。 也许是想通过强硬对待惠,从而让我显露出什么感情吧。 「那,我先走了。」 「哈?等,我也要回去了。」 惠强行推开桥本的胸部,跟他拉开了距离。 「真冷淡啊。」 桥本脸上浮现出苦笑,但他似乎实在没法再使用更强硬的手段了。 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他好像已经对惠失去兴趣了。 毕竟是这种状况,惠一副无语的样子刻意叹了口气就回去了。 「抱歉了。我在这么奇怪的情况下乱入进来。」 「唉,也没什么。」 直到宿舍与学校的分歧口为止,我都跟桥本走在一起。 「不过话说回来,你在恋爱方面也很不容易吧?」 「怎么说?」 「说的是你那里这么大的话,没什么经验的女人受不了。」 桥本调侃似的笑着,搂到我的肩上对我耳语道。 又是再说那个啊…… 「别一副受不了的样子啊。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很佩服你呢。」 完全高兴不起来。 倒不如说,我感觉自己要越来越讨厌造成这种情况的那个合宿了。 「就是这样,话说王(King)啊。跟我交换一下联络方式吧。」 「你要是不再用那种一时想到的称呼来叫我的话,可以跟你交换联络方式。」 「哈哈哈哈。我不说了不说了。」 我跟边道歉边掏出手机的桥本交换了联络方式。 「那就这样,这个时间我也要回去了。再见了绫小路。」 桥本如暴风雨般现身又离开了。 是觉得这样的收获已经足够了吗?还是有种不能深究的感觉? 不管怎样,桥本应该会在心里继续把我留在灰的那边吧。 这样下去的话。 我绕道去了图书馆,决定跟日和见个面,她大概正处于待机状态。 然后还有另一个人,我必须跟约在学校见面的那个人会面。 2 由于回家比预定还晚,我没能跟小组汇合。 7点前回到宿舍的房间,发现门前放着纸袋。 稍微看了一下里面,有两个包装不同的盒子。一个是四方形的,一个是圆形的。上面各自手写着名字。是波瑠加跟爱里送给我的情人节巧克力。 之前在聊天中已经说了这件事,明人和启诚也收到了同样的东西。 我回到房间,在桌子上把巧克力摆成一排。 「没想到竟然能收到5个……」 惠、爱里、波瑠加、日和。以及另一个巧克力盒子。 上面系着可爱的包装用粉色缎带。 刚过了晚上10点,我就穿着带兜帽的私服走到走廊。 接着乘进了电梯。 电梯里设置的摄像头没法捕捉到我的脸。 为了万一发生问题也可以回避。 本来最好能在别的地方进行接触,但既然身体不好在休息的话那就无可奈何了。 目前就算她睡着了也不奇怪,但堀北告诉了我的一之濑的联络方式,我发送聊天信息确认一之濑还没睡下,于是我展开了行动。 不过我并没有告诉一之濑我要去她房间。 我来到一之濑居住的楼层,站在她的房间门前。我按了门铃。10秒,20秒。 没有听到房里的声音,我又按了一次门铃。 对于深夜的拜访,一之濑当然会感到困惑吧。 刚过30秒时,我发出了声音。 「一之濑,是我。绫小路。」 在超过门限的时刻,我一直留在这个楼层的话会出问题。 这种事一之濑也明白吧。 她不会不小心让对方暴露在危险中。 「……绫小路,君。有什么事吗?」 透过门听到的一之濑的声音。光听声音显得很虚弱。 「咳咳,咳咳。」 紧接着,从房里传来咳嗽声。这是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光靠声音难以判断。 「有些重要的话。希望能直接见面,不行吗?」 「呃嗯……呃……」 「说实话,现在被女生看到的话好像会变得很麻烦。」 我稍微强硬地推进话题。 「稍微等等,好吧。」 一之濑这么说着,不一会儿就传来房门从室内打开的声音。 开门的一之濑情绪低落到让人难以想象。 「喵哈,有点强硬呢,绫小路君……」 一之濑戴着口罩,明显一副身体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看来她并不是谎称生病。 「抱歉。确实是强硬了。你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呢。」 「嗯……稍微,没注意就……」 「抱歉啊,我这样的时间上门。」 「没事没事。烧基本都已经退了。硬要说的话,是“睡过头导致更饿”这样的感觉?啊对了,不好意思你能戴上口罩吗?」 不能把感冒传染给你,一之濑这么说着递上了口罩。 我的免疫力比较好,但也并不是说绝对就没事。轻率地拒绝事后被传染的话,一之濑大概会很后悔吧。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同意并戴上了口罩。 「话说,有去医院吗?」 「周中的时候已经去过了。」 一之濑由于蔓延的传言而谎称生病休息。 大部分的学生似乎都是这么想的,结果看来并不是这样。 应该确实是单纯的健康问题。 「你可能是担心我因为流言而请假了对吧。谢谢关心。」 「不是……」 我的想法被看穿了吗。 「生病期间像这样面对面的,绫小路君可是第一个。」 「是这样,的吗。」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些在我发高烧时想探望我的同学,但因为太难受了所以我先给他们打过招呼让他们别来了。从那以后,其他的朋友好像也觉得我情绪低落就有些顾虑了。」 讽刺的是,结果反倒是联络有些迟的我成为了一之濑第一个会面的人。 虽说实际上一之濑是因为身体状态不好而休息的,但考虑到至今为止她的倾向,马上就能注意到她是注重健康管理的人。更别提临近学年末测试的这个时期,生病本来应该是要尽可能避免的。看作是由于心灵的创伤以及免疫力下降而导致的感冒应该是不会有错的了。 「我可不会只因为流言就请假啦。」 只不过,当事人是不会承认这部分的。 「真是坚强啊。」 「与其说是坚强……啊,抱歉。玄关的门还是关上比较好呢。刚才姑且先通风过了不过还是挺冷的……回去后要注意洗手和漱口哦。」 「嗯。」 为防止干燥,房间内开着加湿器。低温干燥的环境下,感冒的病毒在空气中悬浮的量会增多。因此,提高湿度并营造出病毒容易落地的环境是最重要的。小看这件事的话,可能导致感冒时间延长,甚至提高传染给探病访客的可能性。冬季感冒时间之所以会延长的主要原因,就是很容易干燥。 不过,虽然最近女孩子来到我的房间或者我去女孩子房间的情况很多,但无论哪一个都跟恋爱无关,这也是挺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怎么了……?」 一之濑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了看盯着加湿器的我。 「在你休息的时候真是抱歉。」 「没事没事。其实不要见到面比较安全,但起码让人知道我真的感冒了比较好一些吧。」 不是在假装生病请假吗? 一之濑想必也是很清楚大家会产生这样的猜测。 就像是为了证明这件事一样,一之濑把手机拿给我看。 看起来有跟堀北交流过好几次的迹象。 她也在以她的方式一直担心着一之濑。 我没有长时间一直聊天,斟酌着适当的时机马上离开了房间。 3 模拟考试的那一天到了。 这个早上,全班每个人必须要集中精神在考试上。 教室里并没有学生清一色地在学习,反倒是到处有聊得正酣的学生。说是这么说,但并没有听到单词跟复习的声音。全是与之无关的话题。 「还挺热闹的呢。」 「当然了。今天早上可是传出了很不得了的流言。」 「很不得了的流言?关于一之濑的后续报道吗?」 「不是。是为了让我们C班内部引发混乱的新流言哦。」 「新流言……是吗。」 看看躁动的教室就知道,这明显不是小事。 「顺便一提,这事跟你也有关系,绫小路君。」 这么说着,堀北把手机的画面面向我。 那里有4个流言写在记事本上。 「这还真是——」 ·绫小路清隆对轻井泽惠抱有好感 ·本堂遼太郎只对肥胖的女生有兴趣 ·筱原皋月中学时代有卖春经历 ·佐藤麻耶讨厌小野寺香弥乃(注:暂译) 流言内容的倾向性有些相似,包括我在内的4人的名字被选为了攻击的对象。 「这些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情报?」 「你知道学校准备的每个班级的论坛吗。」 「记得好像是应用软件里有的东西吧。」 查询余额之类的时候,可以从学校制作的应用软件登录,供学生们自由使用的论坛。但是手机里有各种各样方便使用的聊天应用软件,因此成了99%没人用过的摆设品。 「真亏能注意到呢。最初的发现者是谁?」 「我来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扩散开来了。可能是当中的某个人偶然在应用软件里发现的吧。而且论坛有消息更新时就会有通知。」 论坛不只有班级用的,单纯只是闲聊的论坛也有很多。因为谁都可以访问,所以这些流言被其他班级看到的可能性也很高。 「不觉得跟之前的手段有些不一样吗?」 「毕竟不管是同一个犯人还是不同的犯人,散播流言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就算考虑手段的差别也没用吧?既然都这么写上去了,那就不是可以彻底隐瞒的事了。」 话说回来,堀北这么说了开场白后。 「以防万一问一下,那是事实?」 「不是事实。」 我立刻否定了。 「再说了,很少有人知道我和轻井泽是可以说得上话的关系。」 「有什么头绪吗?」 「也不是没有。」 我把昨天遇到桥本时的事大致说明了一下。 「如果说散播一之濑同学的流言的人是桥本君的可能性很高的话,散播你跟轻井泽同学的事也毫不奇怪呢。」 「但是,其他人情况如何呢?确认的方法实在有限。」 「是呢……」 能直接确认这些流言真相的学生什么的—— 「喂筱原,你以前卖过春吗!?」 不会看气氛的山内边笑边叫道。 「才,才没有!」 筱原匆忙站起身,全力否定这件事。脸上的羞耻感跟愤怒一眼就能明白。 「那给我看看证据啊。」 「证据?……这要怎么才能证明啊!」 另一方面,把流言当成娱乐的观众进一步向刚来到教室的学生们扩散这件事。 嘛,早晚也会变成这样。 「既然你说是谎言的话,那也就是说这上面写的全都是谎言、信口开河?」 堀北看着筱原跟山内的对话,这么向我确认。 「不好说呢……也许只能像山内那样跟被指名的学生一个个确认了吧。」 不过,一般人基本上做不出挖别人隐藏的伤口这种事。 「你傻啊!连流言是谁写的不知道,就能把你给忽悠了!」 也难怪筱原会一边对着山内发火一边否定这件事。 被这样写还能保持平静才让人惊讶。 「但是啊~总觉得这里写的事挺有真实感的不是?」 「你啊,别说了春树。」 对于山内毫不留情地追究,来到身旁的池抓住他的肩膀强行阻止他。 「怎,怎么了啊。筱原总是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这不是报复她的好机会嘛。」 「说什么“报复”……这种事还用说,肯定是假的!」 「这个谁也不知道咧。那种稍微丑一些的女人说不定才干一些坏事呢。」 山内丝毫不顾及虑池的感受,他喋喋不休地说着。 「啊对了。池你这家伙,记得挺喜欢筱原的对吧。所以不想承——」 「春树!」 池抓住了山内的前襟。 「你们都住手啦。」 看不下去这个状况的须藤用蛮力把两人拉开了。紧接着,来到教室的平田立刻觉察到了这个气氛,于是接近过去,从女生那里了解情况并确认了流言。 因为筱原刚刚否定,山内又转移了目标。 「那就本堂~你这家伙,真的是肥女控?」 山内的矛头指向了本堂。 「才,才怪!才不是啊!这种流言全是假的!是吧绫小路,你也根本不喜欢轻井泽对吧!」 理所当然地,本堂也否定了流言。接着像是逃避般向我寻求帮助。 所有人的视线一口气集中到我身上。好在惠的小组成员几乎都还没有到校。 我对着本堂点了点头,本堂就“你看!”地叫着回复了山内。 「切,搞什么啊结果全都是假的。」 正当三个流言都被三个人否定,局面要稍微开始平静下来的时候。 「但是啊……佐藤同学不怎么喜欢小野寺同学对吧?」 前园不小心漏了这么一句话。也许正因为小野寺没在场,所以才不自觉说出口的吧。 「喂、别,别说了前园同学!」 佐藤慌慌张张地准备阻止前园的发言,但已经太晚了。 「说起来,从没见过佐藤跟小野寺一起玩呢?」 「那——那是因为——」 可能无法单纯把流言当作谎言了,形势已经逐渐向这样的状况彻底改变了。 在这种形势中,须藤确保池跟山内已经分开,看了看堀北跟我,走了过来。 「绫小路。你真的没有喜欢轻井泽吗?」 连须藤也问了这个问题。 「不,不是的。」 「哼。对我而言就算是真的也无所谓就是了。铃音。」 「怎么了,须藤君。」 「没,刚才稍微听到了你们说的话。可以的话我也想帮忙。」 「怎么说?」 「因为我神经大条嘛。像春树那样不留情面到处打听也是可以做到的。」 须藤这么提出了申请。 这次的事,从出发点的意义上来说,也许须藤能够作为武器使用…… 话说回来,须藤说刚才听到我跟堀北的对话,那应该也听到了我否定惠的事才对啊。 「切记不要做出降低自己评价的行动呢。就你的情况而言,本来周围的评价就不高了。现在应该是要尽可能努力,提高别人对你的评价的时期。而且看样子山内君因为不谨慎的发言导致在班级内的地位大幅下滑了……」 确实有种山内一口气超过原本班级里仇恨值最高的须藤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关系最好的池也对这样的山内发火了。 「可能确实是这样啦……但是我真的想帮上忙。」 须藤一瞬瞥了我一眼,但又立刻移开了视线。应该是隐约觉察到堀北找我商量各种各样的事吧。当然,他应该也明白这单纯只是因为座位相邻说话方便而已吧。 「既然如此,那你注意看住山内君,让他不要暴走。哪怕是出现一个正面的传言,情况都会有所不同,但这次的传言如果是真的,那就会让当事人很难应对。本堂君应该也受到了精神上的打击,希望你能照顾他。这些做得到吧?」 「……说的也是。」 须藤似乎觉得有些遗憾,但还是老实地服从了堀北的指示。 确认须藤离开后,堀北又把偏离的话题拉回来。 「恐怕这也是坂柳同学的一招吧。只有一之濑同学还不满足,所以对我们C班也采用了同样的手段。而且还是同时攻击好几个人。我觉得是为了干扰对方的学年末测试……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难道你觉得有面对这种流言的方法?你越是强烈地否定,周围就越可能忍不住猜测这件事会不会是真的。即便如此,你若是承认,别人就会背地里继续说“果然是这样”。我的流言还算问题不大,有些学生的流言被当作事实的话,他们受到的伤害就相当大了。」 「……也是呢。可能是这样吧。」 也许是把自己代入了吧,堀北边看着本堂和筱原边认同似的点了点头。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可以说是犯规的招数呢。这种手段要怎么对抗?」 「不清楚呢。」 「明明麻烦事都找上门了,你就打算一直旁观?」 「还达不到麻烦事的程度。不过嘛,对轻井泽而言毫无疑问算是有了麻烦事吧。」 「也就是说,你不在意?」 「是不在意。」 总觉得堀北可能希望看到我慌乱的样子。 托这件事的福,难得能见到堀北有点遗憾的表情。 「话说回来,还好这件事是反着的呢。」 反着。假如反过来的话。也就是说,如果是“惠喜欢我”的流言。那就会出现“轻井泽才刚跟平田分手就喜欢上了别的男人”的流言。如此一来,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臆测。 即便不是事实,也会有人当成事实。虚即是实。 「不过——也没法一直像你这样静观下去。」 「也是。」 就算放着不管,从现在的骚动来看明,显然影响还会扩散开来。 山内又打算向筱原和佐藤搭话,但平田阻止了他。 「山内君。并不是说写在论坛上的就一定是事实。至少同伴之间互相伤害是不对的吧。」 「但这不是像一之濑的流言那样所有人都知道了吗?那就算我们保持沉默也没什么差别吧?」 「这也不好说。至少以现状而言还不清楚。正因如此,我觉得现在我们应该做的,是在展开行动的时候不要被这种流言所迷惑。」 男生女生们都对平田的意见表示强烈的赞同。当然这样还达不到彻底解决的地步,但至少成功给这件事简单地盖上了盖子。 这时,堀北的手机收到了一则信息。 「是神崎君发来的。」 堀北这么说着扫了一眼留言。 「看来今天一之濑同学也请假了。」 模拟测试当天。就算是有些身体不舒服,考虑到核实自己的学力也应该是要参加的。更别提一之濑是班级的带头人。担负着引领同伴的职责。不过嘛,从昨天的样子来看,病还没有完全治好也是没办法的事。 「还有一件事……B班的似乎也被写上了流言。」 「也就是说,B班也注意到C班流言了。」 「应该是这样。」 堀北赶紧登录进应用软件,确认了B班的论坛。结果发现那里也有4个人的名字被写上了和C班类似的流言。D班也是如此。 「事情办得真细致,只有A班没有被写上流言呢。放学后能占用你一些时间吗?我希望能更详细地了解她,还有也想讨论一下怎么应对这个论坛。」 「也是。」 我同意了堀北。 「总之,现在集中精神到模拟测试上吧。毕竟是确认学年末测试难度,以及把握班级状况的宝贵机会。」 不过,跟流言对象外的堀北不同,成为对象的人做不到这一点。 惠和跟她关系好的女生们刚到校,就集中在一起开始耳语。 然后偷偷观察我的样子。简直像是在看脏东西一般的眼神。 没有直接听到也能明白对话能容。 『绫小路君好像喜欢轻井泽同学哦?』 『你们怎么看?你说呢,轻井泽同学。』 展开着这样的对话。接着,惠毫无疑问会罗列出“恶心”、“糟透了”这样的词吧。 「你不是说不在意吗?」 「……还是挺难受的。」 继续盯着那边的话指不定会被面对面这么说,所以我放弃这么做了。 问题在于除我以外被指明传出流言的学生吧。 4 即便班级里留下了不和的阴影,模拟测试还是开始了。 这是以学年末而言重要的时间。 这次模拟考试的内容跟至今为止的考试相比起来属于难度较高的。属于高难度测试。 不过,还是属于踏实地掌握好先前考试的学生能够不慌不忙处理的内容。反过来说,至今勉强抱通过考试的学生,以这个模拟考试为契机,有必要狠下功夫学习吧。 虽然从绫小路组收到了学习会的邀请,但今天要跟堀北一起,于是我事前联络让他们先开始学习会。神崎似乎不喜欢引人注目,因此约定在模拟考试结束的放学后在榉树购物中心集合。 我跟着堀北来到了神崎等待的地点。是榉树购物中心南边出口附近。 这里是离学校最远的地点,学生基本不会靠近。 虽然我对班级的争斗没有兴趣,但作为友人还是有些担心一之濑的。 再加上可以打听到情报也是不错的。 还有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总是被桥本盯上。 我接触B班的话,A班私下必然会接近过来。 那对于我而言是求之不得的展开。 事实上桥本至今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踪我。 「连续两天请假。而且还没跟一之濑同学本人取得联系吗?」 「只是回应有些迟,并不是没反应。起码接到了她感冒导致身体虚弱的报告。」 最近这段时间神崎似乎都是绷紧神经难以放松的状态。虽然一之濑应该三番五次提过让他别在意,但他可能是没法老实地待着吧。 虽说实际上身体虚弱应该是其中一个原因,但一之濑现在对于跟同班同学见面一事很消极。她是讨厌被提到流言的事。 「班主任有说什么吗?」 「说得都差不多。只说是因为感冒请假。」 班主任应该也从一之濑那里收到了同样的报告。 神崎之所以表情有些沉重,应该是对于一之濑是否真的因为感冒而请假这件事抱有疑问吧。最近这段时间,一之濑一直在流言这个漩涡的中心。他会因此考虑到这是否是一之濑请假的原因。 「探望呢?感觉直接去见面就可以搞清楚情况。」 「班里好像好几个女生已经拜访过了,但似乎是没直接见到面。」 意识到情况不容乐观,堀北认真地考虑了一下。 「值得庆幸的是,她学力方面优秀。即使不参加模拟测试,估计也不会有问题吧。」 像一之濑这样身体不好的学生,事后既可以拿考试问题卷,还能向其他学生请教答案。 「关于那一点我们并不担心。我们在意的是一之濑的精神状态。」 堀北与神崎。 就在他们为制定对策而思索时,出现了接近过来的复数人影。 看来是桥本报告了这个密会的事。 「一之濑同学似乎今天也请假了呢。下周末就是学年末测试。如果到那天为止一直长期请假的话……或许情况就会很糟糕了呢。」 「……坂柳。」 与其说是在我们面前,倒不如说是在B班神崎的面前现身的坂柳他们。神室跟桥本都在。再加上一个叫鬼头的男子学生也同行。 该说是坂柳派的主要成员吗。 「请问这到底在跟C班的各位说些什么呢?」 「跟你没关系的事。」 「我们好像不受欢迎呢。」 「想被欢迎的话,就不要到处传播各种奇怪的流言。在事情还没有不可收拾之前。」 坂柳跟同班同学对视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请问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就算传出那么几个流言,也动摇不了B班的团结。」 「我是不知道你们各位处于什么状况,但我会好好期待的哦。」 终究只是直接来探探情况的。不过,似乎是认为效果很明显吧。 「不必在意,神崎君。这都是坂柳同学的作战哦」 「我知道。」 正因为关心同伴性格收敛,神崎才会陷入这个难受的困境中。 5 即便放学后,流言的扩散依然停不下来。 「等,等等等等!怎么回事啊清隆!!」 回到家悠闲地度过了一段时间后,惠打来了电话。 「‘怎么回事’是指,怎么了?」 虽然我知道是什么事,但姑且还是重问了一遍。 「什么“怎么了”!清隆……那……喜……喜欢我的流言被散播出去了好吗!?」 「只是流言,别在意。」 「不不不,就算是流言也没法不去在意吧。倒不如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传来耳朵深处都被刺痛般的音量,我暂时把手机远离了耳朵。 手指按着降低音量的按钮调整音量。 「说不定是桥本传出的流言呢。或者是有其他见到的学生。」 「诶诶诶~~~~~~!」 惠小声地发出了悲鸣声。 「嘛,挺好的不是吗。反过来的话才麻烦吧。」 「反,反过来?」 「‘惠喜欢我’这样的流言才更棘手吧。你才刚跟平田分手,我觉得你会比我受到更多莫名其妙的猜疑哦。」 「……可、可能是这样的吧……」 「放心吧。流言这种东西很快就会风化的。」 「真的?」 「话说回来,可以说多亏这个流言,以后我们就更方便接触了。因为我要是跟惠搭话,别人就会觉得‘是这么回事啊’,事情就到那儿为止了。」。 就看你思考问题的角度了。 不过说到底我本来就不打算在显眼的场所展开谈话,因此可以说是以防万一的保险。 「不不不不不不不。」 这次重复了比刚才更久的“不”。 「两人独处的时候,不是会被别人用超奇怪的眼神盯着看的嘛!绝对会被盯着!」 这多次重复的说法是潮流吗,实在是奇怪的语调。 这样的情报也可以间接植入跟踪我的桥本心里。 「总而言之,没必要在意就是了。」 「就算你说没必要在意…………………果然还是做不到!」 在漫长的沉默后,惠似乎还是觉得很难做到。 惠抱怨着说了一会儿话后,终究还是放弃了一般结束了通话。 6 局面令人眼花缭乱地开始展开。 也没有特别考试的学年尾声,本应集中精神面对2月下旬的笔试的这个时期,却是波澜已起的状况。在模拟测试3天后的2月18日星期五。 在离开学校一段距离的地方,除了B班之外的三个班级的学生正聚集在那里。 虽然平田试图在关键时刻阻止新传言的扩散,但这努力化为泡影,流言很快传播开了。 论坛里唯一没有被写上信息的A班也已从别的班级掌握了情报。 「哟,石崎,你是有什么事啊?」 A班的桥本像平时那样向石崎问道。 「我有什么事?桥本你把鬼头都带来了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叫你一个人来的啊。」 「你不也是叫上了阿尔伯特嘛。我是谨慎小心罢了。」 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难以想象他们之前一起合宿过,但这也不奇怪。 「今天我们是来谈话的,是这样吧石崎。」 D班除了石崎和阿尔伯特,日和和伊吹也来参加这次谈话了。 「对面不乱来的话没问题的吧。」 「但是……」 日和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些人来谈话的话也很难想象不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这个谈话成员是怎么回事,除了我们之外也有人被叫出来。」 桥本一边看着我们一边无语似的叹气。 「我才不知道,不是你叫出来的吗?」 D班和A班都对我们C班的存在感到违和。 「跟你说的一样啊,绫小路。」 这样搭话过来的,是包括站在旁边的明人的绫小路组。 这群成员正要在咖啡馆聚会一起学习。 「我想起这段时间神崎和桥本吵架时的事情,‘碰巧’看到他们在远离学校,就觉得莫不是……」 我告诉明人自己感觉到了不安的氛围,他立即就过来了。 只是,意外的是波瑠加和爱里、启诚也在一起。 「比上次来的人还要多,看来是真的要起波澜了啊。」 「啊真是的,怎么总是这种险恶的氛围啊?」 多次遭遇这种场面的波瑠加无语似的说道。 「不过算了,不管是谁叫出来的。小椎名,你说吧,有什么事。」 「关于传言一事。是你们A班散布的吧?」 可能是认为放任石崎的话会演变成打架,日和发声询问。 「喂喂喂,这事为什么要问我们啊?」 「这种问题,不是明摆——」 「请交给我来吧,石崎同学。」 日和温柔地制止了要顺着怒气发言的石崎。 「我听到了神崎同学目击到一之濑同学的传言传播的现场的证词。」 「那家伙也真是多嘴。还是说,是从那边的两个人听来的?」 指的是听了神崎和桥本对话的我和明人。 「请回答我,桥本同学。」 日和没有转向我们这边,而是这样责问桥本。 「嘛,那边的绫小路和三宅知道所以我说实话,我就是出于兴趣把不知从哪里得到的一之濑的传言向周围的人传播了一下。」 当然,桥本不承认这个事实。 「真是方便的借口呢,你觉得用这样的借口难道能行得通吗?」 「借口?这可是事实。当然,出于兴趣传播的话要说是不好的话,的确是不好的吧。不过说起来奇怪了,应该与这事没有关系的D班怎么跳出来了。」 虽然语气很开朗,但桥本仍旧露出锐利的视线,他继续说道。 「会不会……实际上传播流言的就是你们D班吧。」 「你瞎扯什么蛋。我早就知道这是坂柳让人传播的了!」 「别乱下结论。的确我们班的带头人很好战。对一之濑也忍不住做出挑衅的言论。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你们深入解读、想要认定她是传言的源头的心情。但其实和我们无关啊。实际上也没有证据吧。」 石崎被桥本的发言惹得冒火。但他说的并没有错。放进邮箱的信和写在论坛上的信息,现在都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是坂柳干的。虽然知道十有八九是她干的。 「原来今天是来质问这事的啊。但我可不知道你们D班居然会为一之濑出头。」 面对狠狠盯着自己的石崎,桥本像是理解了一样的叹了气。 「就算再怎么装傻也没用。你们不但传播一之濑的传言,还到处传播我们的传言。」 「原来如此,果然是这样啊。一之濑什么的根本无所谓是吧?你看不惯的,是D班里有的没的都被到处传播是吧,听说你‘对小学生恶作剧被关进了少管所’是吗,石崎?」 在他这样煽动的瞬间,我知道石崎发飙了。 日和慌忙抓住石崎的手腕,按住想要飞扑过去的石崎。 『对小学生恶作剧被关进了少管所』是写在论坛上的『谎言』之一。 这样的传言传播开来的话,石崎不可能不发火。 事情必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看起来丝毫不打算收手的桥本继续说道。 「真亏你们能罗列出那么多传言呢。不单是一之濑的事,你们是怎么做到查到那么多人的传言的?」 「开什么玩笑啊,桥本!」 「等一下,石崎!」 觉得日和要按不住了他了,明人慌忙上来阻止石崎。 「三宅你别阻止我。怎么能让A班这样继续胡作非为!!我来打飞他!」 「算了吧石崎。受伤的会是你们那边哦?虽然你可能对打架很有自信吧,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哦?」 鬼头静静地向前一步,对着石崎和阿尔伯特握起了拳头。 一副根据情况甚至不惜一战的样子。 「你们住手吧,都知道这个学校特别对打架管的很严吧。」 明人在远处让他们冷静下来。 「到之前为止是这样的呢。」 「之前为止?」 「这次的学生会长,对小纠纷好像会视而不见的哦。」 桥本拉近距离,朝着石崎踢出了右腿。三宅用左臂将其接了下来。 「……啥,真的假的啊,那个学生会长是觉得做啥都行吗?」 单凭桥本的一句话,不能说真的“打架解禁”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主动出手证明了这一点。 「身手不赖啊三宅,难怪说要来阻止我们打架的。」 桥本退了下去再次拉开距离。 相比之前,这个地方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了。 「打架是不可以的。」 「我知道啦。我不是为了打架才来这里的。这是要证明我们有足够自卫的能力的啊。」 「……我可以相信你吧。」 虽然桥本看着日和的眼睛点头,但谁都不会相信。 「就说到这儿吧,日和,这群人能面不改色地扯谎。不管怎么想,传播流言的就是A班,证据就是只有A班没有成为传言的目标。」 「这……但正是这样,也有可能性不是犯人吧?」 「就如椎名所说的一样啦。如果是我们传播的传言,为了不被怀疑,就算是A班的论坛,我们也会随便写些传言的啊。」 「这可不好说呢,我也不觉得在有关一之濑的传言这件事上,A班所有人都知道坂柳是始作俑者。在这种状态下散布有关A班的传言的话,必然会产生混乱。」 被明人指了出来,桥本叹了口气。 「你这推理倒也不是说不通。不过这就算是‘恶魔的证明’了呢。」 即便非常可疑但却没有证据。想要证明清白也很困难。 「对这些人的话就只能用拳头直接去问了。」 「喂喂喂,算了吧小伊吹。就算咱们之间争斗也没好处哦。」 「你们那边找上门来还说让我们住手,还真是……」 「我们跟这事儿无关的,相信我。」 说着,桥本笑了,但伊吹却没笑。 她反倒是一副忍住怒火的样子。 伊吹跟石崎一样,也被人散布了不存在的『谎言』。 「你啊,因为龙园……他不当领导人了所以就小瞧我们是吗?」 可能石崎忍不住了吧,他推开三宅站了出来。 配合着他,伊吹也挡在了桥本跟鬼头面前。 「哎呀呀,你们别激动啊。」 「一之濑的传言,还有和我们有关的传言。让坂柳对这两件事道歉。」 「误会了。不是我们散布的。」 「笑死人了!」 石崎全力踢了出去。 桥本也逐渐明白事态无法控制了。 「……既然如此,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明摆着啊。凭实力让你们闭嘴啊。」 「你们真心要干架啊?」 「嗯。要是不想这样的话,现在就赶紧收回那些传言。」 「都说了很多次了,不是我们散布的传言。」 话虽如此,桥本也明白对方不会轻易接受这个说法。 目前的状况等同于坂柳对一之濑做出宣战,很难证明清白。 桥本的嘴角一度缓和了下来。 「你笑什么笑!」 「抱歉抱歉。因为我实在是难以理解。」 既然不承认传言的出处来自坂柳,那就只能严厉地拒绝石崎的要求了。 「那我们就直接找坂柳谈话了。」 「你吗?算了吧。」 她不可能理你的——桥本挥了挥手这样表示。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石崎才来找桥本了吧。 「鬼头。或许只能干一架了呢。」 看懂了这个氛围,桥本预测谈话无法解决问题。 可能鬼头已经在心里做好准备了,他缓缓摆好了架势,紧接着。 「接招!」 石崎朝着鬼头使出一记直拳突进过去。 而且伊吹也在侧面踢了一脚。桥本慌忙躲避。 「真险啊!」 伊吹猛地一跳,从她的口袋里掉出了手机和学生证。 桥本明白了对方比自己预想中地更快、更强大,他在表达敬意之前先感受到了危机。 「小伊吹也习惯打架了来着……我都忘了呢。」 「你们还是住手吧!」 明人接近过去,捡起地上的手机并叫喊道。 但对方即便看到手机上有了伤痕也没有露出动摇的样子。 伊吹的学生证落到了脚边,我向其伸出手去。 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这个学生证上。 当然,上面没有她的笑容,只有伊吹冷淡僵硬的表情。 不过—— 我注意到了『某个点』。 「怎么回事……?」 「怎么了?」 启诚听到我的小声语言后这样问了回来,但我立刻左右摇了摇头。 先把伊吹那碍事的学生证收到口袋里。 「没有,没什么。话说看来还是阻止他们打架比较好啊。」 「说是阻止……但要怎样做?」 目前已经发展正二对二的局面,正要开始第二局了。 「就是啊,算了吧。」 「很危险的,清隆君……」 波瑠加跟爱里也建议别去插手。 「……说的也是。还是聪明点,交给明人处理吧。」 为了阻止下一次的冲突,明人介入到他们中间。 「三宅你别碍事!」 虽然石崎打算凭蛮力推开他,但明人抓住他的手强行按倒了他。 「混蛋,放手!」 「不好意思了石崎。我倒是不讨厌你这种人呢。」 「别碍事!」 伊吹对着明人的头踢了上去。 明人赶紧离开石崎,千钧一发之际成功躲开了,但身体失去了平衡。 阿尔伯特的大手抓住了明人。 「阿尔伯特,按住他!」 「咕……」 被拥有怪力的阿尔伯特从上方按着,即便是明人也无法做出抵抗。 D班认为只要构成了二对二的局面就不会输。 「伊吹!」 石崎叫喊道。与此同时,鬼头的手伸向了伊吹的脖子。 「别小瞧我!」 伊吹迅速做出了反应,她踢开了鬼头的手。 「这还真的开始打起来了……咋办?」 在一旁静观的我们四个无法阻止他们。 「既然打起来了就没办法了,不过有C班的人在还真是碍事呢……」 注视着从地上起身的石崎,桥本也将视线投向了这边。 「虽然我们是碰巧来到这里的,不过还是有话要说的。跟石崎他们一样,我们的伙伴……绫小路也成为了传言的攻击对象,叫人很火大。」 启诚这么一说,爱里也在一旁猛点头。 「哈,这么说来也是呢。喜欢轻井泽什么的,真是个可爱的传言呢。」 「一、一点都不可爱!」 安静的爱里罕见地大声反驳道。 我也配合着对桥本说道。 「虽然我也不想这么说,但我也在怀疑你,桥本。」 「……我想也是吧。毕竟前几天看到你跟轻井泽密会的也就只有我呢。」 「密、密会?」 爱里她,不光是爱里,波瑠加也看向了我这边。 「没有发生任何奇怪的事情哦。」 「真的吗?但、但是在我的印象里,清隆君最近跟轻井泽同学关系有点亲密……」 爱里一直在细心观察着我,所以这点事儿她还是清楚的。 但让桥本听到这个对话是非常重要的。 必须要让他知道,还有其他人知道我跟惠之间的关系。因为要充当转交巧克力的中间人,那作为大前提,就得跟惠具有一定程度的亲密关系。 这样做是为了试探一下,看看同班同学怎么理解我和惠的关系。 正因为他很优秀,所以他才会自己放弃了那可能性。 明明盯上了我,这下却又得到了证言——证明我或许是清白的。 结果,他对我的怀疑逐渐减轻。 「桥本,你现在的对手是我!」 「真是的……事情还真是麻烦起来了。」 「请不要再继续下去了,石崎君。至少我不允许你这样做。」 日和用强硬的口气对石崎说道。 石崎无法对此置之不理,他一副为难的样子回头说道。 「可、可是啊!」 「假设就算在这里打赢了桥本君他们,强行使他们自白,但那也无法成为证据。恐怕最为重要的坂柳同学丝毫不会承认这件事吧。我们没能使其承认——光是得到了这样的事实不就可以了吗。」 「这是叫我跟伊吹都忍气吞声吗。」 「可能说法有些严格了,但就是这样的。目前还请忍耐。」 「不是你把我们带来的吗。然而却叫我们忍耐,这说不通吧。」 「他们一定会受到报应的。」 听着这样的对话,桥本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吹起了口哨。 「也就是说,在这里做安排的不是石崎而是小椎名啊。」 「阿尔伯特君也是,请放开他。」 收到指示后,阿尔伯特缓缓松开了三宅。 「也让C班的各位感到不安了。」 说着,她深深低下了头。 「打算就这样结束的话,也太自私了呢。我们就得吃这个被怀疑和殴打的亏?」 「不能原谅我们吗?」 日和从正面接下了桥本的发言。桥本应该也明白,再这样拖下去也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嘛,我们也没受伤。这次就到这儿吧,鬼头。不过,以后请别再贸然怀疑我们了。要怀疑的话要带好证据哦?」 虽然勉强在发展成大乱斗之前平息了事态,但这样一来,A班就无法修复与其他班级的关系了。 7 那天晚上,我打电话给了堀北学。 「竟然是你跟我联络,还真是稀奇呢。」 「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我看着某两人的学生证,提出了注意到的地方。 「你的误会……看起来不是这样呢。」 他一副初次听说的样子,给出了有些惊讶的反应。 「采用这种说法,也就是说学生会……不,没有出现过先例的意思?」 「对。假如除开单纯失误的可能性的话。」 当然,无法排除掉失误的可能性。 但是,这样的失误肯定不常见。 「这个学校自然也是每年都会有所改变和进化。那个“现象”应该也有什么含义才对。你是最先注意到这件事的,这件事很可能以后会派上用场也说不定。」 就算真有那样的一天,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别给它派上用场的机会。 「你们1年级很可能还有1次每年一度的特别考试才会迎来结束吧。」 “1年级”也就是说,其他年级的情况不一样。 「这终究只是前年为止的情况而言,不能够完全确定,但按照以往的话,3年级还有至少2次特别考试的机会。」 「对你来说还真是灾难连发啊。」 若南云率领的整个2年级都作为3年B班的后援的话,堀北她哥可算不上是在安全区域内。 「确实是完全无法大意的状况,但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不愧是原学生会长,似乎不觉得自己被逼入了绝境。他具有掌握突破现在的困境并战斗下去的能力。我能够感受到他具有这样的自信。 不过,那终究也是只限定于堀北学一个人。 就如同橘茜被盯上那样,南云会从容易崩溃的地方进行攻击。 「现在应该担心的是1年级全体。」 「毕竟学生会作后援的话,应该能掩盖一定程度的事实呢。」 「嗯,这是做得到的。当然,做过头的话有时会失去校方的信任,还会被强制解散。但毕竟是南云,他应该会巧妙地处理好吧。栉田那件事没问题吗?」 「那件事的话已经处理好了。」 「关于这次击溃一之濑一事,你好像在幕后有所行动呢。」 「我还会联络你的。」 我问到了该问的事后,就结束了通话。 8 在那之后,很快就过去了几天。 在此期间,处于漩涡中心的一之濑一次也没来上学,一直请假。 然而,终于到了2月24日,距离学年末测试还有一天了。 一之濑终于来学校了。虽然没直接见到她本人,不过请假超过了一周的一之濑,其动向总是受到很多学生的关注。情报立刻就传了过来。 话虽如此,但这仅仅只是对B班而言的重要情报,对C班来说,明天的学年末测试才更加重要。 「好。绫小路、明人、波瑠加跟爱里,大家答得都很好。」 午休时间,我们在上课前聚在了启诚的桌子周围。 之前完成了启诚给我们出的模拟测试卷,这次聚起来是为了对答案。 这份卷子是为了让我们利用晚上的时间自主测试实力而准备的。 「呜哇,隆儿90分,好厉害呀!」 一边吃着三明治,波瑠加仿佛很惊讶似的说道。 「毕竟启诚制作的卷子是完美的呢。你不也差不多吗?」 虽然三人的分数多少有些不同,但都差不多在80分上下。 「模拟测试跟我制作的模拟测试卷。双方都答成这样的话,考试基本没问题了。」 「有了启诚这句话,考试就是小菜一蝶了呢。」 可能明人这次也很有干劲吧,他活动起了僵硬的肩膀。 「真的很谢谢你,启诚君。我每次考试都很不安……」 「哪里。毕竟我就只能做到这些呢。」 启诚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用食指轻轻挠着鼻梁。 「不过啊,今天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吗?」 「毕竟你们这一周来花了相当多的时间在学习上呢。最后一天反而希望你们能休息一下。都掌握到这种程度了,不会轻易忘记的。反倒是勉强自己导致身体不舒服、在正式考试中打瞌睡才更加危险。要是因为一些低级错误导致丢分的话就太可惜了。」 「遵命。定会服从幸木的指示。」 一边摆出迷之敬礼,波瑠加她们老实地点了点头。 砰!——门被突然打开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教室。 「大伙儿,不得了了!」 正当我打算慢慢结束午饭的时候。 「呜哇,糟糕……」 看来是由于受到惊吓,波瑠加手上的三明治掉到了地上。 「喂,干嘛啊!」 波瑠加明显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朝着池瞪了过去。 「过节啦,热闹啦!听说A班的那些家伙现在闯到B班去啦!」 他气势十足地这样说道。 「伴随着一之濑同学的回归,坂柳同学也有了动作呢……」 同样在教室里吃午饭的堀北慌忙站了起来。她没跟我打招呼便跑出了教室。见她这样做,须藤跟平田他们也跟在后面出了教室。 明天就是学年末测试。 毕竟,要进行最后一步的话,就只有今天了呢。 为了收拾掉回归的一之濑而进行正面攻击。 「明人,怎么办……」 「不去不行吧。要是再发展成前两天那样的事态的话,需要有人去阻止。」 「说的,也是啊。」 「不过,波瑠加跟爱里,你们留在这里。因为人数多也没意义。」 「好好好,我知道了啦。咱们就慢慢吃吧。」 「清隆君怎么办?」 「我就——」 跟明人一样,启诚也站了起来。我不好开口说留在这里。 「姑且跟着一起去。虽然应该帮不上忙。」 三人一起离开教室前往B班。 看来热闹的氛围已经传到了走廊里,明显有很多人聚集了起来。 「坂柳,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到B班,看到柴田正逼近坂柳这样说道。 「做什么,是吗。我来可是为了拯救你们B班的各位哦?」 坂柳的左右是神室跟桥本。没有鬼头跟其他学生的身影。大概是因为很多人一起移动的话容易引发问题,所以才采取了少数人的形式。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坂柳同学。」 在教室深处被几个学生围着,一之濑对她打招呼说道。 「等等,一之濑,你没必要出面啦。」 「就是啊,小帆波。不能过去。」 紧紧地抱住一之濑,想要防止她跟坂柳接触。 「首先是祝贺你身体恢复。本来是打算早点跟你打招呼的,但忙于考试复习。不过话说回来,真是太好了,能赶得上明天的学年末测试了呢。」 「嗯。谢谢你。」 相隔距离很远的两人进行对话。 她当然明白B班所有学生都敌视着坂柳吧。 明明是午休时间,B班的学生却全都在场。 恐怕是打算全班团结起来保护一之濑吧。 但坂柳却丝毫没有动摇的样子,看她的样子完全是在享受着客场的氛围。 她之所以会这样展开行动,是看出了处于传言中心的一之濑不会在午休时间去食堂吃饭。 「你说是来拯救我们的是吧,坂柳。」 「没错。」 面对神崎的提问,坂柳笑着点点头。 「那也就是说,你承认自己散播了那个传言是吧?」 若是为了道歉而来的话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神崎补充道。 「散播传言的并不是我。」 「……既然这样,你凭什么说要拯救我们?」 「还记得以前有过传言,说一之濑同学持有大量的点数吧。由于当时没有不正当行为,所以传言立刻就平息了。」 「那又怎么样。」 坂柳刚说完,神崎就间不容发地做出了回复。这是为了不让一之濑出场。 「虽然这不过是我擅自进行了一下想象……但在没有不正当行为的条件下持有大量点数的方法是十分有限的。定期从同班同学那里回收个人点数来进行聚集。总之就是像银行一样的职位,而我认为一之濑同学是不是在担任这样的职位。」 「这个不能回答你。」 这是跟B班的战略有关的方面,当然要拒绝回答。 「嗯。我并不是想要得到这个问题的回答。只是——只是如果一之濑同学跟我推理中的一样,担任着银行这一职位的话……我认为这是非常危险的。」 说着,她向在远处注视着自己的一之濑送去了视线。 「……」 一之濑没有回应,她笔直地注视着坂柳的视线。 「我说的有错吗?一之濑帆波同学。」 没用的坂柳。你确实将一之濑逼到了绝境。 将只能用沉默这一武器来作战的一之濑逼到了悬崖边缘。 只差最后一下就能将她打落到崖下。 坂柳已经构成了这样的状况。 但这个方法已经行不通了。 「能稍微让一下路吗,小千寻,小麻子。」 「但、但是。」 「没事的。我的话,已经不要紧了。」 说着,一之濑带着温柔的微笑缓缓迈出了脚步。 渐渐缩短跟坂柳之间的距离。 然而,一之濑最终面对的不是坂柳,而是教室里的全班同学。 「……各位,对不起!」 一之濑站到了讲台前面,她对着全体B班学生低下了头。 「道、道什么歉啊一之濑。没必要道歉的啦。大家说对吧?」 内心动摇的柴田想要打断一之濑的发言。 「柴田君,请不要阻止她。她可是正打算忏悔呢。」 坂柳一副愉快的样子笑了出来。 「我在这一年里……有件事一直隐瞒着大家……」 「等等,一之濑。你没有必要在这里透露任何事。」 即便感到不安的神崎打算阻止她,但一之濑还是要继续说下去。 「在这一周时间里,应该是由于我的缘故而产生了奇怪的传言。其中只有一个不是假的,而是事实。那就是信上写的那件事……我是个罪犯。」 引出了这句话,坂柳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露出了微笑。 「这是真的吗?」 感受到了喧闹的室内变得安静下来。 「看来在场的老好人团体完全想象不到呢,请详细地告诉他们吧,一之濑同学。你到底犯下了怎样的过错?」 「我——」 一之濑咽下口水,继续说道。 「之前隐瞒大家的事情——我现在就把它说出来。」 就这样,一之濑将一直封印的过去讲了出来。 「我一直隐瞒的罪行,那就是……偷东西——」 作为优等生的一之濑偷了东西。 面对这个事实,不光是B班,就连明人跟启诚等观众们也会感到吃惊吧。 看不出她会做这种事。 「小帆波……偷了东西……真、真的吗?」 「嗯。对不起,小麻子。」 一之濑在道歉的同时讲述起了事情的开端。 「我家是母子家庭,我跟母亲还有小我两岁的妹妹三个人一起生活。虽然家里不富裕,但我从未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在工作的同时还要养育两个孩子,母亲总是很辛苦的样子。所以我想等到初中毕业之后就去工作。因为上高中需要很多钱,而且我打算去工作来帮助母亲养活妹妹。但是,母亲反对我这样做。我想,大概是因为就像我作为姐姐打从心底里希望妹妹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一样,母亲也希望两个女儿能过上同样幸福的生活。」 一之濑讲出了自己所有的过去。 「我明白了就算没有钱,但只要拼命学习的话就能利用特待生的制度。所以我拼命地学习,成长到了被大家评为校内第一的程度。但是……在初中三年级的夏天……母亲因为勉强自己而倒下了。」 为了支撑每天的生活,一之濑的母亲一直在不断地工作吧。 为了养育自己的孩子,不惜牺牲自己。 「当时快到妹妹的生日了。一直以来,妹妹她从未向我和母亲撒娇要求过礼物。她当时才初中一年级,明明可以多向我和母亲撒撒娇的,但妹妹一直忍耐了下来。不去买喜欢的衣服,也不去跟朋友一起去玩耍或者买东西,一直忍着,忍着,忍了下来。而这样的妹妹她……第一次有了想要的东西。就是去年流行过的发卡。是妹妹最喜欢的艺人用的发卡。我想,母亲肯定是为了给她买那个发卡而勉强自己,多给自己排班了。」 然而——发生了住院这一意外事件,根本顾不上生日礼物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记得母亲在病房的床上一边哭泣一边道歉,记得妹妹对母亲用尽了一切谩骂的言语,记得妹妹一边哭泣一边叫喊着很期待那发卡时的表情。我没能责备那样的妹妹。那唯一一次渴求的礼物……」 坂柳还是笑着听一之濑的自白。 「作为姐姐……必须要想办法让妹妹回复笑容。我当时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在妹妹生日那天放学之后,来到了百货公司。」 她现在应该跟当时紧张地心跳加速了吧。 「我想,当时自己的心情一定是黑暗的。有什么关系嘛……就一次,为了妹妹做坏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世上有那么多做坏事的人——当时,我有了这样的想法。忍耐至今的我们没有必要受到指责。这样做是会被原谅的。我这样自私地做了解释。一般要买的话需要一万日元以上。于是我就将妹妹一直想要的发卡……偷了出来。」 仿佛倾吐沉重之物一般,一之濑说道。 「这是让所有人都陷入不幸的行为。但当时的我想要做点什么来让妹妹开心。」 这就是那个契机。 「……这样不行呢。」 一之濑小声吐露这么一句。 「到头来,犯罪就是犯罪。不管如何忏悔,都无法消去这份罪。」 她断断续续地说道。 「然后因为这个被抓了吗?」 面对桥本的这一提问,一之濑左右摇了摇头。 「我将那个发卡带出了百货公司。第一次偷东西,第一次犯罪。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之后,我立刻回到了家,将发卡作为礼物送给了沮丧的妹妹。因为是偷来的,所以没有做任何包装,作为礼物而言很粗糙。但妹妹非常开心。看见她的笑容,我感觉自己的罪恶感一瞬间有所减轻了。但其实不对,在那之后,我心中的罪恶感不断地增加。」 一之濑自嘲地笑道。 「母亲不可能察觉不到做了坏事的女儿呢。我对妹妹说要将这礼物作为秘密,而她戴在头上去看望母亲了。毕竟,就是那样的呢。妹妹不可能会想到那是我偷来的。那时,我第一次看到了母亲真正生气时的样子。母亲狠狠地打了我,从妹妹那里收走了礼物。我想,当时哭个不停的妹妹应该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吧。本应住院的母亲拉着我到了店里。土下座请求原谅。当时,我第一次理解到自己犯下的罪过,其分量是多么沉重。不管罗列出怎样的借口,犯罪都不会受到肯定。」(注:土下座:跪在地上平伏于地面的跪拜礼,多用于表达深刻谢罪或请求。) 这就是一之濑的过去,她一直以来隐瞒的过去。 「结果,店里的人没将我交给警察。但这次骚动瞬时之间就传开了。我将自己关在了壳里。初中三年级几乎半年,我都在房间里度过……但是,我产生了想要再次向前看的想法——就在班主任老师告诉我这个学校的存在的时候。入学金跟学费都免除了,而且毕业之后可以去任何地方就职。我想要重新来过,想要从零开始重新来过。」 说完了一切,一之濑再次对B班全体学生低下了头。 「各位,对不起。我这个带头人让大家失望了……」 「才没那回事呢,一之濑。」 在一旁听了发言的柴田这样说道。 「听了刚才的话,我确信了。一之濑果然是个好人。对吧?」 「嗯。或许小帆波是做了坏事。但是——」 砰! 手杖敲击地板,尖锐的响声传遍了室内。 「请住口吧。能别再这么不像话了吗,B班的各位。」 坂柳遮盖住了支持一之濑的声音。 「真是无聊的闹剧呢。就连不必要的过去都详细地说出来,打算引起同情吗?不管境遇如何,偷窃就是偷窃。没有同情的余地。你出于私欲实施了偷窃。」 听了这番话,旁边的神室一瞬间表情变得僵硬了。 「嗯。说得没错。跟曾经的背景没有任何关系。」 「你做出了『犯罪行为』是事实。我是说,你会不会在临近毕业的时候也去偷窃现在持有的大量个人点数呢?」 「……我做不到这种事啦,坂柳同学。如果我无视所有人的意向而去升到A班的话,那就是背叛行为。学校也不会同意的吧。」 「说的是呢。毕竟你是聪明人,不会使用这么露骨的方法。但你会不会使用刚才用过的这种博得同情的手段来让大家都同意你去A班呢?」 坂柳执拗地穷追不舍。 「说的,也是呢。或许……或许不论我怎样坚持,我的努力依旧全都是伪善。一旦犯了罪,这个事实就再也无法抹消了呢。」 会被贴上罪犯这一标签。 “或许迟早会受到背叛”的这种疑念永远不会消失。 「想必大家也都明白了吧。这就是一之濑帆波这名学生。只要这种人还担任着带头人,你们B班就没有胜算。」 坂柳彻底将现实摆在了大家眼前。 「现在立刻在这里将所有个人点数还给他们,并从B班带头人的位置上下来。至少这些还是希望你能够做到呢。如果连这点事情都不做的话,今后关于你的恶性传言也不会消失的哦?」 一之濑闭上了眼睛。 她静静地调整呼吸。 「怎么样,一之濑。你要怎么做?」 神崎代表B班这样问她。 问她是否愿意继续担任B班的带头人。 因为要下决定的是一之濑本人。 如果这是她第一次内心受挫的话。 或许一之濑的内心就会轻易地折断了。 但一之濑的内心在以前就已经折断了。 不,『是我将其折断了』 并将其完全治好了。 折断的地方比以前更加强固了。 「这样一来,我的忏悔就结束了!」 说着,她用笑容面对坂柳。 「我的确是偷过东西。正如坂柳同学所说,我认为这没有同情的余地。毕竟罪就是罪。我不打算逃避。但实际上我并没有受到刑罚。也就是说,所谓本应偿还的罪过其实是不存在的。」 「厚颜无耻一词说得很好。居然这样将错就错,难以想象竟是犯下了偷窃的恶人呢。」 「或许是这样吧。但是,我已经不再回头了。不被过去所束缚。」 用笑容面对同伴同学,一之濑继续说道。 「虽然我这么厚颜无耻——各位,愿意跟我走到最后吗?」 她这样说出了口。 一瞬间的沉默。 一之濑并不是出于乐观才这么说的。 对过去感到羞耻的一之濑非常想要逃避,她随时可能会哭出来。 即便如此,一之濑还是打算向前走。 一年来跟她同甘共苦的B班学生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肯定跟你走到最后啊,对吧!?」 柴田带着笑容这样叫喊道。 与此同时,B班的全体学生们送去了全场一致的声援。 这就是一之濑的人望。 我切身感受到了这份厚重。 启诚跟明人都好像被B班吸引了似的,露出了一副开心的表情。 不光是B班全体。就连其他班级的学生们都这么支持,除了她没别人能做到了吧。 「坂柳……怎么办?」 坂柳的攻击被无效化了。 神室切身感受到了这一点。正因为这样,她才做出了这种可以理解为请求撤退的发言。 「呵呵呵。」 坂柳笑道。 「呵呵呵呵呵呵。」 她再次笑了,笑的时间更久。 「原来如此。顺利地哄骗了B班呢。不过,正如你之前所说的那样,罪犯的过去是不会消失的。想必今后关于你的传言也会一直传下去吧。」 「嗯。我不打算逃避这件事。」 「这样是吗。那就容我彻底地——」 「好的,大伙儿到此为止了。」 坂柳正打算回答,老师跟学生就一同出现在了B班。 是学生会长南云跟B班的班主任星之宫,还有茶柱。 「大人物们还真是聚集起来了呢。这可是一年级学生间的问题。」 「确实,这是一年级中的小纠纷。但从今日起,禁止随便宣扬传言。」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关于一之濑同学的传言的言论禁止,我想不通呢。不管发端如何,一之濑同学向学校表示自己很困扰了吗?」 「不是这样的,坂柳。这已经不是一之濑一个人的问题了。」 南云对坂柳这样回答道。 「……您是说?」 南云正打算进行说明,茶柱站在了他的前面。 「详细情况就不说了,但我们明确地确认到在你们一年级学生中正进行着以诽谤中伤为手段的对抗战。传言增加到了近二十条。再这样下去会扰乱学校的风纪。传言就是传言。不管有没有证据,校方都不期望这种陷害个人的传言继续蔓延下去。因此,我现在先告诉你们,今后毫无意义散播传言的人可能会受到处罚。」 面对无止境的传言的传播,一直默许至今的校方采取了行动。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 听了茶柱的发言,坂柳明白了一切。 「也就是说,校方抬起了那沉重的腰身,亲自采取了行动呢。」 看到这个状况,接近过来的堀北也明白了这一点。 「虽然只是从结果来看,不过这样一来,所有的班级都获救了吧。坂柳同学的阵营也无法继续攻击作为事件发端的一之濑同学了。本堂君跟篠原同学,还有你跟佐藤同学的传言的也会平静下来吧。」 「是啊。」 「坂柳同学,做得有些过了呢。虽然她大概是打算用相同的战略陷害所有班级吧,不过错就错在太过显眼了。看来好战的坂柳同学的这一招,做得过了头呢。」 说完,堀北陷入了沉默。 然后稍微开口说道。 「不过——」 「怎么了?」 「没什么,没事。」 说着,堀北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 「撤退吧。既然校方出动了,就不需要我们出场了呢。」 理解了这个状况,坂柳对同班同学下达撤退命令。 之前就很喧闹的B班一度变得更加热闹了。 他们因为击退了A班而沸腾起来了。 9 回到C班,波瑠加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向明人打起招呼。 「话说B班怎么样了。好像闹得很厉害啊。」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意料,一之濑击退了坂柳。」 明人直截了当地说明了在B班发生的事情。 关于一之濑的传言的真相,以及校方通知今后禁止在年级中散播传言一事。 「下午上课的时候,老师应该会叮嘱我们吧。」 「偷东西啊。说意外倒也意外,不过这样的话稍微能够接受吧。被人提到了自己不想触碰的过去,自然会想要请假休息。」 得知情况的波瑠加发言对一之濑表示支持。 「不管怎样,这下骚动算是平息了。咱们别受到传言的影响,集中精力面对考试吧。」 「太好了呢,隆儿。」 「这个嘛……算是吧。」 这是,手机响了起来。 「谁打来的?」 「没备注过的号码。」 我让波瑠加他们也看了下这个号码。这次的不是前几天半夜打来的那个电话号码。 我站起来,跟小组成员们拉开一点距离,接通电话。 「喂。」 「是绫小路君吗?」 立刻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坂柳。 「为什么知道我的号……要查出来也不难是吧。」 「没错。距离午休结束还有十分钟左右,能出来一下吗?」 拒绝她倒是很容易,不过之后再腾出时间见面也很麻烦。 「去哪里?」 我一边通话一边来到走廊。 「这个嘛。就在一楼的玄关前怎么样?」 「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我前往玄关。 我心想可能神室或桥本也在,不过玄关前只有坂柳一个人。 「请放心。现在我身边没有其他人。真是精彩啊,绫小路君。」 「你在说什么?」 「看来是在我没注意到的地方展开行动了呢。虽然留下了几个未解的谜题,但我不打算跟你对答案。只不过,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想要保护一之濑同学呢。」 说着,坂柳凝视起了我。 「等等,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 「正因为你拯救了一之濑同学,所以她才能在那里将错就……不,是振作起来。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原因。恐怕她当时应该不是第一次讲述自己的过去,而是事前就倾诉过吧。」 「你是说,她的倾诉对象是我?」 「没错。」 也难怪她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你不是为了让我展开行动而使用了神室吗?」 「使用神室同学?」 「一之濑曾经偷窃的经历。在这件事得到确认之前,神室只对我一个人说了这个情报。」 「那是她擅自采取了行动。」 「不对,不是这样呢。」 「为什么能这样断言?」 看来想要对答案的是我这边。 「作为偷了东西的证据,她递给了我一罐啤酒。那不是现偷出来的,而是神室入学时偷出来的。」 「你有什么根据?」 「保质期。我确认了她给我的啤酒罐上的保质期之后,去便利店拿了同一牌子的罐子做了确认。两罐啤酒的保质期,到期时间相差了四个月以上。很难考虑摆放在靠前一个位置的一罐啤酒碰巧是四个月前的旧货。她说入学后偷来的那罐啤酒是由你来处理掉的。也就是说,她不是事先从你这里拿过那罐啤酒后进行了准备,就是离开我的房间后跟你取得接触,直接拿过了那罐啤酒。」 在这种情况下,当时神室告诉我一之濑的过去这件事本身就是预料之中的。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我会采取这种转弯抹角的做法?」 「为了引我出来,不是吗?」 「呵呵呵。真不愧是绫小路君。」 「我这次想要静观是很容易的。倒不如说,我是打算静观的。」 而妨碍我这么做的,不是别人,就是坂柳。 亲自去陷害一之濑,并亲自向一之濑伸出了援助之手。 当然,这是非常转弯抹角的做法。 「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产生兴趣哦,绫小路君。」 坂柳拄着手杖,缓缓地朝我走来,缩短着跟我之间的距离。 「一之濑同学就那样坏掉也没关系。但是,如果留有你可能介入其中的那么一丝希望的话,我就很期待你会不会抓住这个机会。虽然可能性是一半对一半……不过就像这样,事情朝着最理想的方向发展了。」 也就是说,在坂柳看来,一之濑的存在根本无所谓。 「请跟我决出胜负吧,绫小路。」 「如果我不接受呢?」 「或许你会说自己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但我会暴露你作为率领C班的末后黑手的身份。现在的绫小路君应该也明白吧,这可不是在传言的范畴内能够解决的问题。」 即便校方在表面上禁止散播传言,但坂柳应该会毫不顾忌地流出这个情报吧。 「怎么样?不愿意接受吗?」 「用什么方法决胜负?你在A班,而我在C班。差距一目了然。」 「虽然不知道下次考试是什么内容,不过我们就来比一比排名吧。如果你赢了的话,我就跟你约好,今后不会将跟过去有关的任何事请告诉别人。」 虽然这条件还不错,但根本没法保证她会遵守约定。我这边也跟本不打算留下书面和声音的记录。 「无法相信我,对吧。但你除了相信我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不这样的话,你的过去就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想必日常生活应该会变得很困难吧。」 「随你怎么做。但那样一来,我今后就再也不会跟你战斗了。」 「……呵呵。说的也是。绫小路君就是会这么说的人。」 坂柳自己应该也明白,我不会轻易答应跟她决胜负。 正因为这样,坂柳至今以来从未向别人说出我的过去。 「那如果我说赌上我自己退学的话呢?而且让身为这个学校的理事长的我父亲但做保证人也没关系。」 坂柳显露出绝对的自信。 「当然,就算输给了我,你也没必要离开这个学校。我也不说让你赌上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唯独你是C班的幕后黑手一事我要公之于众。不让你背负这点风险的话,说不定你就会直接弃权了。」 如何?——坂柳对我问道。 「如果你觉得这样的条件可以的话,我就接受下来吧。」 「绫小路君,非常感谢你。这样一来,无聊的校园生活终于要结束了吧。」 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露出了微笑,坂柳撤退了。 我先对这次事件的幕后重要人物打了个电话。 对方既不是堀北也不是惠,更不是堀北她哥。 「我就猜到你差不多要给我打电话了。晚上好,绫小路君。」 第九卷 ○所有的安排 事情要从2月11日星期五开始说起,那天,写有一之濑是罪犯的纸条被投放。 正值一之濑显露动摇、神室过来跟我接触说出其盗窃的经历之时。 我决定对坂柳的作战做出对应的部署。为了实行这点,我在傍晚给某个女学生打了电话,让她过来我的房间。 然后到了约定的时间。对方没按门铃,而是轻轻敲了敲门。 因为没有锁门,我就这样打开门。 寒风吹了进来,同时轻微的花香沁入鼻腔。 「晚上好,绫小路君。」 因为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栉田说话的声音低了几分。 「这么大晚上的,不好意思啊。可以的话请进来吧。」 「可以吗?」 「呆在玄关前很冷吧。」 「嗯。谢谢。」 深夜进入男生的房间。 而且是一对一的状况。一般来说被对方嫌弃也不奇怪。 但栉田毫不犹豫地就进来了。 「绫小路君,虽然有点早了,不过这个给你。」 她取出了放在上衣里的,用粉色丝带捆绑的巧克力盒。 「这样好吗?」 「14日要赠送的数量太多了,如果遇上了能早点送的人,就先送掉。」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心怀感激地收下吧。没有必要拒绝。 「于是,想和我说的是什么事呢?在这样的时间叫我出来,可不是普通的事吧。」 如果是一般的事,白天说就好。她当然会怀疑其中有什么内情。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是吗……?」 稍微有点吃惊,栉田继续道。 「我还以为绫小路君嫌弃我了,不会找我商量了呢。」 「并没有嫌弃你。不如说我以为你会避开我呢。」 「啊哈哈哈,这样啊,说的也是呢。」 既不是表面上的她,也不是另一个她。处于中间态的栉田笑道。 「不过还有堀北同学不是吗?她比我这样的人可靠得多吧?」 「这件事别人办不到,只有栉田能做到。」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不过只是听听看的话还是可以的。但是,只有我能帮得上忙是指什么呢?」 看来栉田没能推测到具体的内容,她一副不解的样子歪起了脑袋。 「就是说,我希望你能将在一年级里不方便流传出去的学生的个人情报——也就是秘密,告诉我。」 「……这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表情上依旧是笑容,但栉田的眼里逐渐褪去了笑意。 「之前你说过吧,自己已经拥有了能使班级停止运作程度的情报。那就不只是指我们C班,也应该包括了其他班级才对。」 对持续扮演受欢迎者和具有良好人格者的栉田而言,经常会有人找她商量问题。 即使没有C班这么多,她也应该持有不少其他班级的学生的情报。 「为什么绫小路君想要知道这些呢?」 「你知道现在一之濑被传言所苦吧?」 「是呢,今天也发现了写着很过分的话的纸条……」 「就是为了抵制传言。」 「嗯……我不是很懂呢。这是绫小路君的想法呢,还是说——」 「跟堀北无关。」 「哦?绫小路君还挺重情义的呀,过去也曾帮助过须藤呢。」 栉田当然知道开学不久我在须藤退学事件里做出的行动。 「但是知道其他人的个人情报,和阻止那个传言有关系吗?」 「有。」 「我有些不理解呢。把会伤害到很多人的传言传开,状况不是会比现在更僵化吗?还是说只要把集中在一之濑同学的话题岔开就好了吗?」 用多人的牺牲挽救一人。她可能猜是这样的战略。 这个想法有正确之处,但也不对。栉田继续说。 「我也和一之濑同学关系很好要。如果能帮得到她,我也想帮的呀?确实,和其他人比,我可能听到、了解到更多的秘密。但是也不会因此而轻易把这些秘密说出来的。毕竟所谓秘密,就是在不外传的前提下了解到的事。」 当然是这样。 没有人会因想要隐瞒的秘密传开而感到高兴。 但人类也不会因此而单纯到,认为不对任何人说就好。 而是会选择跟家人、亲友、恋人中的谁倾吐秘密,来分享自己的情感。 「我不会做出背叛朋友的行为。而且即使为了一之濑同学而帮你,也会暴露放出传言的是我哦?」 「当然,为了不出现这个情况,有必要进行筛选。」 那些只跟栉田倾诉的过于沉重的秘密没法使用。 但那些所有朋友都知道的没分量的也不行。重点是,有人知道,但知道的人不多的秘密。要有绝妙的平衡感。 「你认为,我会给这种背叛朋友的、莫名其妙的作战帮忙吗?」 「很难吧。」 如果我完全不知道栉田的另一面,那我就没有交涉的余地了。 因为持续扮演天使的栉田不会助长陷害别人的行为。 但是,正因为我知道了栉田的另一面,所以还有余地。 「如果能给我提供合适的情报,我会准备回报。」 「回报?」 「极力以栉田所期望的形式。」 「也就是说,愿意实现我的愿望吗?」 「直白来说就是这样。」 「没法保证你会遵守吧。毕竟绫小路君是堀北同学的同伴呢。」 「那你把现在的对话当作保险就好。」 「什么意思?」 「不用我特意说明,你也知道的吧?」 我把视线落在栉田的私服上的口袋上。 「嗯?」 她仍然佯装不知情,那我就再深入一点。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的吧。手机,或者录音机,或者两者都有吧。」 她没有理由不去利用我们的对话。 「你知道了我在录音吗?」 「我是觉得,如果是栉田的话,这种程度的保险是会准备好的吧。」 「不过你确信我会这么做对吧?」 栉田一度想要搪塞我,这是因为她是觉得我在套话吧。 「如果把录音里对自己不利的部分剪掉,录音的可信度会骤减。最好能原封不动地作为资料。这样的话必然也会录入自己的言行。」 今天进来我房间以后,栉田极力选择显得有礼的词句。 即便出现意外情况,自己的言行也没有过失。 「仅靠这点就确信了……真有你的。」 栉田取出手机,向我展示正在录音的画面,然后在我面前中止了录音。 「好,这下录音结束了。唉——拘谨得要死。」 说着,栉田完全消去了直到刚才为止发出的淑女气息。 「就算是我也明白了。果然是绫小路君帮了堀北同学呢。」 「我承认给堀北出过点子。」 「嘛,那件事就放一放吧。反正那件事以后随时能打听。」 说着,栉田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然后呢,怎样用他人的个人情报阻止一之濑的传言啊?」 这里是重点——栉田切换模式,做出倾听的姿势。 「那就是——将决定旁观的校方卷进来。」 「将校方,卷进来……?」 「现在,一之濑对传言保持沉默,没有确立任何对策应对。所以理所当然的,校方什么也不会做。」 「就这样下定论不好吧,学校也是有可能会为了一之濑而行动的吧?」 「都差不多。班主任既然听说了事情,现阶段却什么也没做,是因为一之濑没有寻求帮助。所以就要让这个事态升级到无法放着不管的地步。这样的话,学校必定会郑重地阻止事态发展。」 即使与世隔离,能不让坏事传出去的时代也已经结束了。 如果传出学生诽谤中伤他人、造成退学,最坏情况下甚至出现有人自杀的传闻,该学校的地位和名誉会受到巨大打击。 面对有可能会发展为欺凌的情况,校方绝不会撒手不管。 坂柳当然是看准了勉强不让学校出手的界限在展开行动。 那我只要在背后冲撞,让事态发展到界限的那一边。 于是事态就会强行往平息的方向倾斜。这就是我的目的。 「不是谁都会像一之濑那样保持沉默,总会有学生会向校方哭诉的,是这个意思吗?」 「对。即使没有学生寻求咨询,现在也是年末考试前。用传言应该也能营造出相当神经质的氛围。也许能引起吵架纷争等骚动。」 「这样一来,如今保持旁观的校方就无法不管……是这样的道理吗。」 每个班都挑几个人的情报去扩散——掺杂着真和假。 恐怕,传言对象的学生的半数以上会主张那是谎言吧。 这样就有可能形成全员不承认的状况。 但是,也会从中自行体现出情报中包含了真相。 「在现在的状况下,首先会被怀疑流出传言的是A班,这也是优势。」 因为在攻击一之濑,所以放出传言的坂柳阵营马上就会察觉到是第三者。 可是察觉到了也无可奈何。 因为即使全力否定,也无法否定流出了『一之濑的传闻』的事实。在这件事是事实的前提下,最容易受到怀疑,这无法避免。 弄清了这个道理,栉田也看出我的剧本大纲了吧。 「不过,要怎样放出大量传言呢?这可不容易哟。」 「要放出传言,就要利用学校的论坛。」 「学校的论坛,是指应用程序里面的?那东西没人在用哟?而且校方要是行动了,会对放出传言的人给予惩罚吧?虽然论坛能匿名发表,但马上就会暴露出是谁的哟?」 栉田一个接一个地提出疑问。 「当然风险都在计算内。」 「也就是说……最坏情况下,绫小路君有觉悟被暴露出是传言的出处吗?」 「对。当然,即使是那样的情况下,也不会提到栉田。」 当然有考虑对策,但现阶段还无法保证绝对。 但我本来就没打算往论坛上发表能推测出特定人选的内容。 「对我来说也有些风险呢。」 「是啊。我知道太多别人的隐私,会显得不自然。有可能有学生会猜测是其他人出的主意呢。」 重要的一点,是现阶段还不能在栉田面前表现出太过完美的周旋。 有必要让她觉得,我有些地方有点脱线。 「只是,为了减少不安因素,也不得不严选传言的内容。」 「……嗯。绫小路君的意图,我是清楚了,我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帮忙。」 考虑,就是说现在还不确定。 「就看能否接受条件,是这个意思吗。」 「就是这样。」 这次的作战缺少栉田很难实行。 虽然也能编出一堆假话,但那无法在真正意义上撼动人心。 正因为有无数的真相夹杂其中,才能让周围焦虑。 焦虑成为火种,进而扩散。 「于是,条件是?」 当然如果提出无法接受的条件,交涉就失败了。 「堀北铃音的退学。」 「无法接受。」 「也是呢。卡Kа酷Ku尐裞網」 栉田最大的愿望。 明知无法实现,但还是姑且提了一提。 「绫小路君的退学也不行吧?」 「这个比堀北的退学更无法接受。」 「啊哈哈。」 栉田觉得有些奇怪吧,她直率地笑了。 「不过除此之外我没有什么愿望了呀。」 「那么,就让我来提案如何。」 我尝试自己提出关于报酬的条件。 「可以哟,是什么呢?」 「今后我得到的个人点数,其中一半转给你。」 「那是什么,不是跟龙园差不多的交易吗……」 栉田理所当然地知道龙园和A班的契约内容。 「对,你可以认为是一样的。当然为了不打马虎眼,如果你希望,我会给你看每个月的收支账单。这样的话,到毕业为止栉田会得到数十万到数百万的个人点数。作为情报来说是破格的价值了。」 些许的沉默。栉田在思考。 「这条件确实不错。不过可惜我不缺个人点数呢。虽然钱越多越好,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栉田在船上的考试中得到了大量金钱。 可以推测出,即使在某种程度上奢侈了一把,也还持有还算富余的点数。 不过让交涉更易懂更高效的,果然还是金钱。 「就算作为零花钱来使用有余,但在紧急情况下,自己持有的点数多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茶柱老师也说过了吧,个人点数对保护自己来说是必要的。」 如果当作是自己的保险,点数还是越多越好。 「这个提案,怎么想都对绫小路君不利吧。如果这是绫小路君的退学危机的话我还能理解,但为了救一之濑同学而献出自己灵魂的一半,这种行为很奇怪。」 「我喜欢一之濑。」 「这种玩笑就免了。」 还以为她会笑出来呢,结果栉田并没有笑。 「那我说实话。确实,失去个人点数的一半,我的损失很大。但是我也因此能够保护自己。」 「怎么说?」 「我是你渴望的退学的人之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你从背后捅一刀。而这就是我的防守策略。」 「变成向我提供个人点数的立场的话,对我来说,绫小路君的存在就能提供益处,是这个意思吗。」 「对。与栉田为敌的话很棘手呢。我觉得有献出一半的价值。」 提供个人点数而缔结的协定。 只要不舍弃对方,个人点数的供给会持续下去。 这条件绝对不坏。 「……原来如此。」 稍微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栉田得出了结论。 「可以哟,我答应这个条件。严密的条件是我不对绫小路君采取敌对行动,这样就好了吗?关于堀北同学的部分,想不想要附加一些保证?」 「我没这么贪心。如果拜托你连同堀北一起保护而造成谈判破裂,那更麻烦。」 「那这个条件很诱人呢。」 「如果对口头的约定感到不安的话,需要我提供书面约定吗?」 「不用了,没有必要。」 说着,栉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并不是手机,而是录音机。 二重录音。不单只是手机,还事先开启了录音。 「这里也存了证据。不论何种形式,如果背叛的话……你懂的吧?」 「嗯。」 违反了约定的话,最坏情况下可以向校方反映。 不公之于众,而强制对我实行点数榨取是行得通的吧。 「不愧是绫小路君,和堀北同学完全不同呢。」 给与得。 相互依存。 希望对方仅靠感情就相信自己,这很难。 与眼睛不可见的感情不同,数字看得见。 堀北的做法绝不算坏。 由情感印证的关系,有时会凌驾数字和契约上的关系。 但是,实现这点的门槛非常高。 想要说服栉田耐住憎恨的情感,其本身就是错的。 「可是一半真的好吗?」 「金额低的话,我认为难以让栉田心动吧。」 当然要持续支付个人点数的话,对我来说这也是重负。 ——不过,这点很快就会被解决了吧。 「条件也谈得差不多了,可以告诉我了吗?」 「是呢。要满足什么条件?」 「坏事也好,羞耻的过去也行。总之就是被公开了会很烦恼的事。」 「这个嘛……那我适当给你说一些吧。」 说着,栉田就愉快地讲起了掌握到的秘密。 谁喜欢谁,谁讨厌谁。 以这些为首,她补充了学生的家庭情况,还谈及到辅导经历。(注:原文补导歴,警察对犯了不违法行为(如打架、持刀等)的少年的教育经历) 栉田栩栩如生地描述着。 即使到了这个阶段,她也不了解我真正的意图。 拯救一之濑。 回应坂柳的挑衅。 让桥本把目标从我身上移开。 南云的威胁。 所有的这些,都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过程。 我通过这一连串的事件想知道的东西只有一个。 栉田桔梗持有的情报的质和量。确认这一点——让其退学。 简单来说是要让栉田退学,但如果搞错方法会变得很麻烦。卡Kа酷Ku尐裞網 有必要推测她持有的炸弹的威力。 栉田的压倒性的情报网。 以及对情报的精密核查。 是从谁那里听来的,有多少人知道。 而且她对学生的性格和特征的把握精确得可怕。在这个学校中,至少在一年级里,在掌握情报这一点上,我能断言无人能出其左右。 这是栉田为了保护自己、为了让人认可自己是很崇高的人而培养的卓越的能力。 「原来如此呢……」 「有派上用场吗?」 当然,现在说给我听的情报并不是栉田知道的所有吧。 「C班的话,我想把本堂,还有佐藤,这两人的情报传出去。」 「那挺好的吧。佐藤讨厌小野寺这件事已经被部分人知道了。」 传入小野寺的耳中也是时间的问题,是这意思吗。 「我性格也很差,不过你可以认为女生都是这样的人哟。」 这样说着,栉田拿出了手机,打开聊天应用程序。她拥有我所无法比拟的朋友数量和密密麻麻的群组数。 「例如,这个是我们C班的部分女生建立的一个群组A。有6人吧?但是,实际上还有同样成员构成的群组,叫群组B。顺便一提有一名成员不在其中,是名叫宁宁的女生。」 森宁宁是惠的团体的成员中的一人。 「森也被嫌弃了,是这个意思吗。」 「就是这样。群组A是表面,群组B则是背面的感觉。偶尔会有人说一些宁宁的坏话。当然我是不会做出不稳妥的发言的。表面上还是笑嘻嘻的关系良好,实际上大家都有讨厌的人。相互谩骂是很常见的。总之,这样分表里的群组不是一个两个。就我所知道的范围内就有几十个。」 是因为说了平常不能说的话感到满足了吗,栉田站了起来。 「时间也不早了,我回去咯。契约的事接下来还请多多指教啦,绫小路君。」 栉田在玄关边穿鞋,边背对着我这么说。 「栉田。」 「嗯?」 「今天帮大忙了。」 「没什么,不用谢。那晚安啦绫小路君。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这是向栉田打听她接近南云的机会。 但我刻意没有这么做。 南云和栉田产生了接触,这是偶然得知的情报。没有不去利用的道理。 就这样,我开始了以栉田的情报为源,向各班传播传言的准备。 2 2月14日情人节。这天,我决定在午休、放学后对持续跟踪的桥本做出应对。由于我预测到惠会给我情人节巧克力这一点,所以就拿来利用了。 惠给我巧克力的时间是早上或者傍晚之后,而不可能是在学校的白天。毕竟刚和平田分手,没理由会往包里放巧克力。而且光是有赠送的对象就已经会引起骚动了。所以我刻意在13号晚关掉了手机电源。 她大概不会贸然地跟我接触,但我这样就可以不去使用早上不方便这个借口了。见面的时候必须要自然才行。 桥本的跟踪也没得到像样的成果,我能感受到他的焦虑。 所以就由我给予了他一点提示,让他感觉“有情况”。 那便是我与惠的密会、收下情人节巧克力一事。把时间定在5点,是因为桥本的跟踪最短也会持续到6点的缘故。果然桥本有留意我,他通过大厅的监视摄像头监视着我。 这是他跟踪期间内,第一次见识到的不可理解的接触机会。桥本大胆地直接过来接触了。就算他远远地观察而不过来接触,结果都一样。 我频繁与之联络的对象可能是惠,得到这个结论的桥本满足了。 从第二天起,桥本没有再跟踪。是自发把重心切换到准备学年末测试了。 于是这天我得以实现行动自由。 我把惠给的情人节巧克力放入包里,往学校走去。 在图书馆和椎名日和接触。当然,聊的大多是普通的书的话题。 不过,重心在别处。 那就是打算明天放出的无数的『传言』的征兆。 除了一之濑的传闻之外,A班也许还会传出些什么。 给她心里植下这个种子,然后几天后让其开花。故意让动不动就打架的石崎和伊吹作为传言的目标,制造出一触即发的状况。这算是附赠品那样的东西。就算不让事情往那个方向发展,结果也差不多吧。 重要的是在那之后。在什么时候、怎样的时间点、怎么写在论坛上。 与持有这把钥匙的人物接触。被我选中的是桐山副会长。 他是希望南云下台的2年级B班的学生。 在图书馆和日和聊过天以后,我在人迹罕至的校舍和桐山会面了。 然后向他摆明所有的计划,即拯救一之濑的作战。 「原来如此。所以要我用手机写上传言吗?对我完全没有好处。」 「没有这回事,对桐山副会长也是有好处的。通过这次交易,我和桐山副会长之间产生了联系。如果只是等待桐山副会长的行动的话,那无论多久关系也无法进展吧。」 事实上自相识以来,桐山从来没有给出任何指示。 「这是当然的。因为我颇为怀疑你的能力。」 「是的。所以请让我制造出副会长给予我恩惠,而不是借我的力量的情形。到了万一的时候,应该会比较容易拜托我。而且,写在论坛上对桐山副会长而言也不全是坏事。」 「……你是指?」 「一之濑帆波对学生会来说也是重要的学生。如果失去了她,理应会觉得惋惜。如果能在论坛散播传言,把校方卷入,也能和保护一之濑这个目的有所联系。」 「但如果我卷入1年级的问题中,写下传言的话,这会涉及学生会的信用问题。」 「这会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 「学生会的信誉受损,南云学生会长比谁都更受打击。打算让他落马的话,不是应该欢迎这个局面吗。」 「怎么可能。如果暴露出论坛的传言是我写的话会成为大问题。不单单会受到校方的惩罚,还有可能被南云学生会长解除职务——」 「这点事就不能巧妙地蒙混过去吗?桐山副会长好歹是跟南云学生会长竞争过的吧?还是说,已经无法对学生会长做出像样的攻击了吗?」 「区区一年级能懂什么……!。」 桐山用饱含愤怒的眼神贯穿我。 「栉田跟南云学生会长接触的事,好像已经跟原学生会长报告过了吧。」 「你怎么知道……堀北前辈真的信任你啊。」 「她是学年中屈指的情报通。也就是说这次在论坛流通的传言,可以看作她向南云学生会长提供情报的作战。可以制造出这样的假话。」 栉田给南云提供情报,南云作出指示要救出一之濑。 朦胧地产生了这样的假说。 「……你是在考虑到这点的前提上,来跟我接触的吗。」 桐山陷入了思考,考虑如果在论坛写上了,未来会变成怎样。 但这样下去仍然不会答应吧。 「如果你在这时说不,我就判断为你向南云屈服了。或者——我会向原学生会长报告你被南云吞并了。」 这话虽然可以当成威胁,但也成为推动桐山的关键一步。 「你会答应的吧?」 「……要什么时候写。」 「就现在,马上。」 拖到其他时间的话,有可能会被桐山之外的手机写入。 当然那也可以,但我想极力避免给后边的计划增加不确定因素。 最重要的是,向作为第三者的桐山透露这件事,有必要提前部署。 「成吧。你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 「多谢了。」 我在手机上显示记载有各个班级的文章,让桐山手动输入。 经过十分钟作业,这个工程结束了。 现在大概没什么人发觉吧,要做好明天蔓延的准备。 3 这样一来,基础准备工作就全部完成了。 然后还剩下最后一道工序……摧毁一之濑的心。 已经能想象到她很快会被坂柳逼至内心崩溃了。 坂柳的策略漂亮地成功了,一之濑似乎在病好了以后仍然继续请假。 2月18日,桥本他们和石崎发生冲突那天。 距离生病以来已经过了5天,一之濑仍然没去上课。 她的病十有八九已经好了吧。但心灵上受到的创伤还未痊愈。 在了解到她还在请假之后,我决定去接触一之濑。 不过考虑到在放学后和假期露骨地去探望,很可能会被人察觉。 所以我选择宿舍没什么人的周中白天。 我没有用手机跟她联络。 因为没打算给她留出退路。 来到一之濑的房间门前,我按了门铃。 「我有些话想说,能出来一下吗?」 过了一会,门内有了反应。 「抱歉,绫小路君。虽然你来都来了,但不好意思,能不能下次再说呢。」 虽然声音没斗志,但似乎可以判断出她的感冒已经痊愈了。 「那些信对一之濑来说那么重要吗?」 对这个询问,一之濑没有任何回应。 我在门前,背对着门坐了下来。 「周一能来学校吗。」 「……抱歉,我不清楚呢。」 除了迫近核心的质问,她姑且会回答我其他问题。 「离午休结束还有时间。就让我在这里呆一会吧。」 然后直到午休马上要结束为止,我只是默默地坐着。 「那我回学校了。」 「我只是,需要再多一点时间而已。再整理一下心情的话,肯定会去学校的。所以,能不能别再来了呢……」 听过一之濑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我回了学校。 4 隔了一个周六的21日。这周的周五将开始学年末测试。 但即使到了周一,学校里仍然没有出现一之濑的身影。 到这时为止,神崎、柴田、跟一之濑关系好的女生们持续地给她打电话、发消息、发邮件。 他们一直在这样做着。 即使如此,从放学后没看到有人去看望她的情况来看,只可能是因为他们跟我一样,收到了一之濑给予的别再过来的忠告。 午休时我跑出学校,来到一之濑的房门前。 我轻轻敲门,没等回应就搭话道。 「今天也请假吗?」 明明被要求别再过来,我却还是来了,这算是无视她忠告的强硬做法。 门内,没有传来一之濑的回应。 我没有多言,和上周末一样,直到午休马上要结束的时候,一直坐在一之濑的房间前。 5 周二也一样。已经无需说明了。 在确认了她又请假之后,我来到一之濑的房间前。 不能被同班的同学嫌弃。但我身在其他班级,即使被一之濑断绝关系也没什么损失。这大概是我积极出击的最大理由吧。 距离学年末测试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这样下去,甚至有可能她连学年末测试也请假的状况。 不,即使只在当天出现,也会给B班学生很大的精神负担。有可能会因预期之外的问题而导致扣分吧。 即使不出现退学的人,也会给班级点数造成很大影响。 有必要在周四让一之濑上学,让B班安心。 这样想来,时限是在明天周三。 6 结果,转眼间迎来了时限的周三。 我单手握着在便利店买来的罐装咖啡,吐出白色的气息。 今天我也不进行任何催促。 因为一之濑没理由不知道今天将迎来最后的时限。 她必定会有所行动。 我看准了这一点。 「2月也快结束了呢。熬过下个月的特别考试后,就正式进入二年级了。俗话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可能真的是这样呢。」 无人岛的考试,船上的考试,paper shuffle,学校一直在进行奇特的考试。 「升到二年级之后,特别考试会不会变得比现在更奇怪呢?」 「……我说,能问你个奇怪的问题吗……」 正当我在自言自语时,一之濑久违地回复了我。 「问吧。隔着门也可以的话,问什么都行。」 我表示欢迎,一之濑也没有回应我。 这也许是她时隔几天的发言。 「为什么,绫小路君既不对我说什么,也不问我什么呢?」 「这话怎么说?」 「无论是同班同学,还是其他班级的朋友,大家都想要说服我去学校。他们说,如果有烦恼的话就说出来吧。然而,绫小路君从未说过一句这样的话,却每天都过来……为什么呢?」 一之濑应该不是希望我像其他学生那样担心她吧。 她是无法理解我为什么每天跑出学校、浪费午休的时间。 「比起我这样的人,更关心一之濑的学生们也多次尝试说服你了。我可不认为由关系更疏远的我来倾诉感情会动人心弦。」 从房间里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我感觉到她隔着门坐了下来。 「我每天来这里,大概是为了等你将全部都倾吐出来吧。」 「等我……倾吐?」 这时,我终于决定触及一之濑的内心深处。 「我知道你犯了什么罪过。」 「……!」 「知道是知道,但也不清楚背景有多深刻呢。对一之濑而言,被坂柳提起那件事而请假到现在,这对你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我想我是明白的。但是,这些东西由我来说也没用。」 「为什么……你会知道呢?」 「现在这点并不重要。而且,我不想主动深入。」 如果一之濑不打算说,那这话题就到此为止。 「一之濑大概是不擅长将自己的烦恼向他人吐露吧。即便能拯救别人,也救不了自己。所以,我现在来到了这里。」 我想要表达的感情,应该正逐渐地传达给一之濑。 些许的沉默。 想要倾吐感情时,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是很难受的。 我在白色的房间里无数次见过这样的小孩子们。 那是一群最终被自己压垮、消失、无法再站起来的人。 「现在我是门。既无法看到脸,也无法触碰到,只是一扇门。向这样的门暴露出软弱的自己,也没人会嘲笑。」 哐的一声,我把罐装咖啡放在地面上。 「你要怎么做,一之濑。现在是你的关键时刻了。」 一之濑帆波的同伴们都是些节制的老实人。不难想象,他们对自己值得信赖的带头人送去的是温柔的话语。 但是,那可不行。也许,那对作为支持一之濑的人来说是正确的,但作为纠正她的人来说并不正确。必须得强行将其按倒在地上才行。 「即使是可悲的我……也可以吗。」 「谁有否定的权利。」 「身为罪犯的我……能获得原谅吗……」 「所有人都有被原谅的权利。」 敲响心房。 接下来,就看一之濑会不会回应了。 在门的那边,一之濑缓缓开口了。 「我——曾经偷过东西。那是在初中三年级的时候,痛苦地休学了半年。没有向任何人商量,只是一味地自责。和现在一样,把自己关在狭小的房间里……」 一之濑将拼命捂住内心伤口的手移开了,她开始倾诉。 自己犯错了。然后,闭起了心房。 这件事只对南云说了。坂柳跟自己商量起同学的事,听说是有学生偷东西了。这不可能是偶然。能察觉到是南云将自己的过去告诉了坂柳。不给自己缝子可钻,让自己只能坦白。 摆出一副很有精神的样子,没能暴露软弱的自己。 承认自己的罪过——知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困难多么让人恐惧的事呢。 在心智尚未成熟的年轻人中,有很多人盗窃,不,是一度犯过某种『罪』。但是,在许多人面前被提到这一点时,就会反驳说『我没有做过这样的坏事』吧。那是当然的。承认自己的罪过,而且在公共场合承认,是很恐怖很艰难的。所以大部分人会以正义之名去指责罪人。然后便知道了罪人悲惨的末路。所以想要隐瞒,背负着绝不会说出口的罪,隐瞒着,披着善人的皮活下去。 一之濑为自责所困,一个人度过了半年。 然后终于要从这个回忆、这个束缚里逃离……不,是成功逃离了出来。 但这件事如影随形地死死缠着她。 事实上,这个回忆现在又一次挡在一之濑面前,袭向她的心灵。 所以只能去面对了。 将所有的话听完,已经无所谓午休是否结束了。 在下午的课程开始后,我也一心倾听一之濑的话语。 没有安慰,也不加以指责。 一之濑在门的那边压低声音啜泣着。 我没有出言安慰。 那种东西对现在的一之濑来说是最没有意义的。 要战斗的对手从一开始就很明确。 是自己。自己能否跟自己做出了结,仅此而已。 在真正意义上能面对罪过的人,少之又少。 但当人能直面罪过时……就能获得进一步成长。 这就是——在向同伴们坦白一切之前的,我和一之濑的交流。 其全部内容。 第九卷 ○回归 终于到了学年末测试当天。 以模拟测验为准,学生们应该都各自确立起计划来迎接今天。 据堀北报告,须藤、池、山内他们似乎也准备万全了,听说是她在这一周内将考试计划彻底填进他们脑袋里了。 三宅、波琉加、爱里、以及惠,这些我身边的人都下足了功夫来提升分数。 其他学生全部由平田来接手。因为没听说有学生出现问题的报告,所以接下来,只要班里的学生注意身体别在测试前出岔子,就能渡过测试了吧。这时,从背后传来小跑的脚步声,声音在经过我旁边时减弱了。 「早上好呀,绫小路君!」 一之濑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 「早上好,一之濑。」 「今天终于要进行学年末测试了呢。有好好复习吗?」 「还凑合吧。你那边——也用不着我确认吧。」 想也不用想,B班他们远比我们更加团结地制定了考试计划。到昨天为止都在请假的一之濑在学习上也没有任何不安要素吧。 「昨天一之濑太帅了,连身为男人的我都看入迷了。」 「是,是嘛……正如坂柳同学所言,我只是厚颜无耻而已啦。」 说到底一之濑并没有罪。在母亲合适的应对下没有构成罪名。 她只是自行背负了那无需背负的罪名罢了。 「我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全是多亏了绫小路君。」 「因为我无法像B班的学生那样,在你身边关心你。我只不过是想听听你的倾诉而已,这没什么值得道谢的。」 「没有这回事……如果没有绫小路君的话,我一定会跟去年一样被自己压垮掉。在这个意义上,这次彻底败给坂柳同学了呢。」 坂柳完全把握住一之濑,把她逼到了接近自我毁灭的程度。 确实,如果没有我的介入,不知道事情会变成怎样。 不过,有些东西可不能搞错。 「太过感谢也会让我很为难。我不过是契机罢了。到头来,跨越自己过去的只能是自己。」 「……嗯,是呢。我所做过的事已无法撤回。也许对我来说,无论经过多长时间,罪过也不会消失。不过……我确信,我今后能够直面过去。」 已经不要紧了吧。无论被谁斥责,一之濑应该都能直面以对。 这个变化会让一之濑比谁都要更加茁壮地成长。 今后,对其他学生来说,她会成为比以前更强大的对手吧。 即使如此,人生也没有绝对。 「如果快要迷失自我的话,再跟我说一声就好。」 「哎……?」 「到那时——我想想啊。如果是倾听这种程度的事情,我应该也能做到。」 一之濑突然停下脚步。 「可以拜托你吗……?」 「如果我这样的人你也不介意的话。」 「真的吗?」 「……嗯,是真的。」 被再三寻求确认,我有些困惑地点点头。接着,她小声对我答谢道。 「……谢,谢谢……」 就平日里说话流利的一之濑来说,这是少见的反应。 大概一之濑自己也认为这样很奇怪,她用力甩了甩头。 「但,但是啊……你将来,不会后悔吗?」 她这样问,宛如要窥探我一般。 「嗯,这个嘛。如果我们停在了B班,而一之濑你们作为A班毕业的话,我大概会被同班同学责备吧。」 「我想,也是呢。」 一之濑露出苦笑,搔了搔脸颊。 「到那时,至少帮我对堀北保密吧。」 「……呼呼。好吧,就这么办吧。」 走在旁边的一之濑挺直了腰杆。 仅仅只是一次契机,她就蜕变为了更加耀眼的身姿。 好了。接下来只要渡过学年末测试就行了。 一之濑静静地注视着我。 「怎么了?」 「咦,哎?」 「从刚才开始你就盯着我看吧。有什么想说的,我可以听听看。」 「那个嘛,其实——啊!抱歉绫小路君,稍微等我一下好吗?」 正当一之濑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她被前方的学生夺去了视线。 看到那个背影,以及身边的跟班,对方的身份一目了然。 「抱歉,我去去就回。」 这么说着,一之濑离开我旁边,追上了前边的学生。 「早上好,南云前辈。」 「帆波吗。一大早的就很有精神啊。」 看到一之濑露出的一如既往的笑容,南云可能吃了一惊。 「帆波,你不恨我吗?」 「恨,是吗?」 为什么?——一之濑不能理解似的歪起了脑袋。 然后似乎马上察觉到了这个疑问的含义。 「我从没有想过憎恨,对南云学生会长只想表达感谢。能让我进入学生会,我真的很感激。我接下来还会努力的,还请多多指教。」 「这样吗。看来你的活跃将会超越我的期待呢。」 南云一瞬间看了我一眼,不过又马上背过身走开了。 不难想象他的视线想表达什么。 他是想摧毁一之濑,然后经由自己的手将其再生。然后驯服成自己的棋子吧。 他的眼神里显露出了对这个计划作出妨碍的不快感。 他从其他地方得知我插手了这件事。 向南云低下头的一之濑再次回到了停下脚步的我身旁。 「那个!」 一之濑回来朝我说的第一句话就很响亮。 然后她张大了嘴巴继续说。 「那个,就是——」 说着,她把手伸进书包,动作僵直了。 「怎么了?」 「额,那个,咦……真、真奇怪。我应该是想要更加爽快地取出来才对呀……」 她看起来用手在包里摸来摸去犹豫了一会,不过还是下定决心拿出了什么,然后将其朝我递了出来。 「虽然有些晚了,这个是,情人节巧克力……能,能收下吗。怎么说呢,我至今为止没送过这种东西……而且也只能,送出这样的礼物……」 「没有必要勉强自己来答谢我哦?」 虽然14日已经过去一阵子了,但能收到来自女生的巧克力,心情不坏。 不过我也没做什么非得接受巧克力作为回礼的行动,她没必要非要给我准备巧克力。 「没没没没有勉强的哟?你,你不要吗?」 「没有不要……谢了。」 如果长时间不收下巧克力的话可能会很显眼。 我心怀感激地收下了一之濑送出的巧克力。 第九卷 后记 最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东京这个城市有什么长处呢。我想到的就是东京有很多媒体介绍的饮食店,可以直接前去品尝。但刚刚在电视上被宣传过的店铺往往都过于受欢迎了。不过,最大的缺点则是物价太贵了…… 你好,好久不见了。 这里是前几天8卷开始发售后就迎来了九卷发售日的衣笠。 虽然很唐突,但我最近对自己的健康感到十分不安。 由于工作原因,每天将近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要坐着度过,所以血液运行不通畅,而且后背会变得很痛。年轻的时候,身体的潜能会克服这些,但现在越来越没法随便应付了。 虽然也有定期去外面保养身体,但我觉得要是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前方就没有光明的未来。 好了,这次9卷讲述的是情人节跟学年末测试的故事。 主人公周围的女孩子开始逐渐增加了。而且也很有可能跟二年级的女孩子深入发展的吧~——我仿佛事不关己一般这样想着。 故事以至今为止都没站在聚光灯下的一之濑为中心进行展开。 这次没有特别考试,发展比较平稳(?),但偏严肃一些。 接下来便是终于将要到来的第10卷的特别考试,到那时,一年级篇就结束了。 将近四年的连载,这才过了第一学年吗……有时我也会有样的想法,今后故事展开将会逐渐加快……大概吧(虽然现在还不清楚)。 我现在还记得刚开始连载这个作品时编辑对我说过的话。 『还好这个作品的时间线必定会向前推进』 不管故事有多长,总会迎来结束。 虽然当时我笑了出来,但现在则是一脸严肃地认同这句话了。 希望在下一卷里能展现出至今为止班级点数、主要角色的个人点数的变化。 那么各位,咱们10卷再见吧。 第八卷 特典 内心的疲劳 图源:huichanaiduowa 翻译:blackonion 校对:TheFirstArk 「好累呀。卡Kа酷Ku尐裞網」 和小麻子她们道别后,我上半身倒在食堂的宽大的餐桌上。有种白天积攒起来的疲劳一口气排出的感觉。 如果能就这样睡过去应该会很幸福吧。我闭着眼这样想。不行不行,在这里睡觉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但是眼皮好重。我努力睁开眼睛,发觉绫小路君出现在视野里。没想到离我还挺近的。 我缓慢地抬起上半身,向他搭话。 「绫小路君,你好呀~」 「刚才挺热闹的呢。」 他好像听到了小麻子她们聊天的内容。 「对女生来说,聊天也许能成为动力的源泉,也可能并非如此。」 可能身体还没休息够吧,体力不足的我用桌子来代替枕头。 看到绫小路君露出傻眼的表情,我问道。 「啊,我这种样子不太好吧?」 明明在跟人对话,这样做可能真的很没礼貌呢…… 「一般大家在疲惫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 他似乎是有感到惊讶,不过还是愉快地表示同意了。 「抱歉啦。稍微让你感到不开心了。」 「这个小组真不容易啊」 「应该说这次小组的划分是真的不容易吧。感觉女生对于喜欢还是讨厌分得很清楚,因为也有不少女孩子当着面说讨厌对方。在这一点上,男生那边很多人都不会这样吧?」 不过其实我有听说因为一些小事而发生纠纷。 如果能从绫小路君那里听到一些事情的话,我也想获取一下情报呢。 「龙园倒是露骨地被嫌弃了呢。」 「虽然确实不该笑这件事,但那样也是没办法的呢。不过龙园君也很痛苦吧?被所有人疏远的话,应该很消耗体力的。」 要是跟大家的关系再和睦一些的话就好了。 「事到如今改过自新,可能也不好处理和周围人的关系呢。」 「别太有压力。」 不知是不是在顾虑我,没过多久绫小路君就从作座位上站起来了。 看来没能问出情报,不过也没办法呢。 我也想一个人悠闲地度过。 「没事没事。毕竟我只有精力充沛这一个长处啦。再见咯,绫小路君。」 而且不管怎样,在这种考试里我只能认真应对。 和同班同学以外的人组队——这样的特别考试真不好应对呢…… 该说是需要保护的东西太多了,无法顾全吗。 平日里作为敌人的会成为同伴。 也就是说,现在作为敌人的在将来也有可能会变成自己人。 一旦变成这样,我迟早会顾此失彼的吧。 看着绫小路君的背影越来越远,我忽然想到。 「……他们是升到了C班呢。虽然总是听到堀北同学的活跃……」 绫小路君总是处于绝妙的位置。 他的影响力有多大,现在还完全不明。 不过知道我保有大量个人点数的只有少数人。 是B班的学生中的谁泄露的吗,还是说……绫小路君吗。 近期必须要确认一下。 如果他是堀北同学之上的存在,那就有可能会对我要守护的B班造成威胁。 第八卷 特典 心中之意 图源:人生老仙 翻译:TheFirstArk 这名男生一边看向别处一边朝我走来。很容易就能预料到,他这是沉浸在跟朋友的交谈中,没怎么注意前方的情况。再这样下去就会撞到。不过,就算是腿脚不便的我也能够调整方向进行回避。 只不过,有时候腿脚由于疼痛而无法做出比平时更加剧烈的动作。而现在正是这样的情况。 所以我无可奈何地选择朝他搭话来回避碰撞。 「呃——很危险哦?」 然而,我的声音被那名男生的笑声掩盖住了。既然这边两次采取回避行动都被无效化了,我可不打算提出第三套方案了。我选择调整心态来面对即将到来的结果。 果不其然,这名男生没注意到我,撞击的力道稍微有点大。虽然我打算扛下来,但没能顺利如愿——我尽最大的努力争取的结果便是被撞得当场坐在了地上。 「抱歉抱歉。没事吧?」 这名男生在撞到我之后才察觉到我的存在,他的名字叫山内春树,是C班的学生。 姑且脑袋里有关于他的情报,但他的存在对我来说是无关轻重的。 「嗯……不用担心。」 我也不可能去握住他伸出的手,所以我选择了利用墙壁来起身。 「那么,那个,我走了?」 山内君打算仅凭一句轻微的谢罪就结束这件事。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是是个愉快的少年呢。 「嗯。请不要放在心上。」 我这样有礼貌地回答他后,山内君便迈开脚步继续跟朋友聊了起来。 「哎呀,小坂柳虽然很可爱啦,但也很迟钝呢。」 明明跟我的距离还很近,但他都不知道我能听见他说的,山内君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虽然应该不是看到了整个过程吧,但绫小路君似乎也看到了我跟山内君进行对话。让他见到了我难堪的一面。 「没事吧?」 「您特意来担心我,真的十分感谢,不过我没什么大碍哦。」 「我之后去说一下山内。」 「他也不是有意的,我只不过是被撞倒了一次而已」 不过,既然他撞到了我一次,那我也有权利让他摔倒一次。 「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迟早得送他一份特别的礼物才行呢。 第八卷 特典 新体验 图源:人生老仙 翻译:TheFirstArk 广阔无边的大海,四季如夏的大海。而这里是被遗留下来的无人岛。 「唉——给走掉了……」 看着逐渐远去的客船,心里感觉好像跟自己无关似的。 这次盛夏的连休假日似乎发展成不得了的事态了。 老实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因为我根本想不到该如何离开这个360度环海的无人岛。像是船呀、飞机或是手机那种方便使用的东西根本不存在。 而且由于我身上穿的是泳装,到了晚上应该会很冷。 不过我心中没有一丝不安或焦虑。 自己反倒希望这种状况能够继续保持下去。 你问我为什么?主要是因为有这个男孩子在我旁边。 只要有他在,不管是身处何种困境都能获救。 因为我确信这一点,所以心中没有任何不安。 「我说清隆,这里是什么地方呀。所见之处只有大海和山呢……我们该不会是被留在了像塔斯马尼亚那样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地方?」 「塔斯马尼亚可不是无人岛哦。而且那里的面积不可能这么小。」 「这、这样啊。」 「再说了,这里是日本。远处不是能看到山吗?那个就是富士山。」 「那这样的话,其实很容易就能离开这个无人岛之类的?」 「也不是那样。毕竟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的话,除了游泳之外没有其他办法呢。」 我可实在没那个力气去游泳啊。 这时,鹰从无人岛上展翅起飞,朝着富士山的方向飞了过去。 恐怕要不了多久,它就能达到陆地了吧。 「有翅膀真好啊,像那样轻易就能飞过去。」 说着,我看向了清隆。 他直勾勾地盯着富士山那边。 于是我尝试说出了心中坦率的疑问。 「该不会清隆你……能游过去?」 「说实话,我一个人的话很有希望游到陆地那边。如果要追求生存的可能性的话,还是趁着现在天亮的时候开始下水游泳比较好。」 「果、果然是这样……真厉害。」 但清隆现在就呆在这里,看样子他不打算游过去。 「该不会是,因为我在这里?」 「考虑到把惠留在这里的话会有危险,游泳这个方案就不现实了,不是吗?毕竟森林里还有野生动物,到了晚上你又不会保护自己。」 「抱歉,清隆。我总是在拖你的后腿。」 「没那回事。」 「你能这样说我很开心。不过……我希望清隆你能幸存下来。」 「我一个人的生存方案什么的,根本算不上方案。只有让我跟惠一起幸存下来的,那才能称得上是方案。」 我突然感到胸口一紧,体内开始升温。 「为什么要这么为我着想啊?」 虽然有点害怕这样问他,但我还是下定决心问了出来。 接着,清隆他毫不犹豫地看向了我的眼睛,回答了我。 「毕竟对我来说,你可是重要的伙伴呢。这是理所当然的。」 身体感觉有些冷了,清隆抱住了我。 由于我们穿的是泳装,两人的身体紧密地挨在了一起。 「不、不行。我们又不是那种伙伴关系……!」 我打算离开他的身体,但清隆没有放开我。 「那只要成为那种关系就行了。不是吗?」 「……但、但是……」 我的抵抗越来越无力。 如果随他去也没关系的话,希望就这样随他去吧。好想交由清隆来决定。 「惠……」 回过神来,我的眼前出现了清隆的面庞。 「清隆……」 两人彼此注视着对方。 身心的距离都在不断缩短。 接着—— 咕呜呜。 无情的是,我那空空的肚子叫出了声。 「!」 肚子的叫声将这浪漫的氛围全毁掉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对我感到无语也不奇怪,但清隆却冷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惠,把这个吃了。」 他向我递出了不知从哪里获得的食物。 「这个是……茄子?」 「这是无人岛上野生的。吃这个应该能垫一垫吧。」 「谢、谢了。不过为什么是茄子……茄子?」 突然,我发现了什么。 是刚才飞向远处富士山的鹰。 然后是茄子。 这个不就是在正月里看到的话就会很吉利的那种…… 正当我这么想着,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而旁边的清隆也受到影响,变得越来越稀薄。 「被你发现了啊。这个是一富士二鹰三茄子的说法。真是个理想的初梦呢。恭喜你,惠。」 「初梦……话说这个,果然是我在做梦?」 点头的清隆变得更加稀薄。 太好了,被留在无人岛上只是我做的梦。 但也就是说,我身处的这个时刻也是梦境。 这个浪漫的空间也即将消失。 就连迫近到眼前的这个吻也是,一切都将消失。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清隆。 但清隆已经不在了。 他在水里逆着激流越游越远。 我高高地跳了起来,无人岛突然就消失了。 「啊啊啊,等等,等等我啊,我的初梦!话说应该是我的初吻,等等我!」 我这样叫喊,但已经迟了。 我的意识被迅速拉回到现实世界。 下一个瞬间,熟悉的天花板进入视野中。此刻的我非常冷静,今天的早晨跟以往一样,难以相信自己在梦中那样的惊慌。 但我的心跳却很快。 「不对不对……梦中的我干嘛那么拼命地求吻啦……!」 现实中的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去轻易求吻。 就、就算是喜欢的男生,我也,所以,就是,也不会那样饥渴的。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是在梦中,但有的想象是可以的,有的是不可以的呢。 我想,这应该是我人生中最奇怪最厉害的梦了。 没想到这样的梦竟然成了我的初梦。 「初梦啊……」 说不定初梦会应验什么的。 ……应该不会吧。 不管怎样,我还是把这个超级羞耻的梦收在自己心里吧。 第八卷 特典 那个夏日的一天 翻译:克洛瑞雅 二月初。卡Kа酷Ku尐裞網就在我能感觉到春天气息的时候。我手里拿着一罐热咖啡。因为罐头很热,我拿出手帕,把它包在罐头外面。 “嘿,我有一件事情想知道。” “啊。是什么事呢?” 在看着我的时候,神室是这么说的。 “你好像带了不少东西,那块棕色的手绢不应该是男孩子用的吗?” “不适合我吗?” “老实说,并不。”。 “我并不是很讨厌神室你说话毫不留情的这个特点哦。卡Kа酷Ku尐裞網” 我微微笑了,看了看手帕。的确,这是一款简单干净的,男孩子才会用的手帕。我一般也不会对这种款式感兴趣。 “这不是我的。所以它不适合我也就不足为奇了。我是不是该说这是别人借我的东西?” “借一块手帕这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呼呼,也许吧。” “你居然还在笑……” 我与手帕的缘分是在我进入高度育成高中之前的事了。让我们回到我上初中三年级的那个暑假。 我一个人上了火车,去了很远的海边。我小时候常常去这里,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就离开了。既然我不会游泳,那就是一个我不该去的地方。我曾经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既然我马上要去高中,这里也将成为我的一个美好的回忆。 我意识到,即使只是欣赏大海的波纹,也有很大的价值。但我也意识到,像我这样一个跛足的人,在海滩上行走是很困难的,所以我决定从沿着海岸铺设的道路上凝视它。为了保护自己免受夏日炎炎烈日的伤害,我不得不戴了一顶白色的帽子。 但是—— “啊——”。 在那之后不久,伴随着一阵微风,我一直戴着的那顶白色的帽子飞向了天空。 我惊慌失措地伸出手去,但像我这样的跛子根本够不到,它就飞向海滩。卡Kа酷Ku尐裞網”……我想是风的恶作剧吧?那就别无选择了。” 那顶帽子是我父亲给我买的一件珍贵的财产。我得想办法把它捡起来。 我决定绕道去海滩,直接沐浴在我不习惯的阳光下。然而,炙热的阳光耗尽了我的体力,这超出了我的预期。 “老实说我不擅长做任何身体上的事情。 我觉得头晕目眩,一到灯塔附近的一条有屋顶的长凳上,我就昏倒了。即使在此时此刻,我的帽子可能被吹向更远的大海的糟糕情况下。我的身体却就是不听我的。那我就先休息一下吧。 我想了想,决定在板凳上冷静下来。不知道从那以后过了多久。我感到脖子上有一股凉意,于是睁开了眼睛。看来我睡着了。 我走了很长的路,这肯定是其中一个原因。 “——这是”。 我的帽子放在地上,而脖子上敷着的湿手帕随着我的动作掉在了帽子上。 为了防止帽子再次飞走,有人在帽子边缘放了一瓶未打开的矿泉水。 当我环顾四周时,我看到一个男孩独自走开了。从他的体格和身高来看,他和我的年龄差不多,或者稍微大一点。看来他已经采取了适当的措施来预防我中暑,但是…那个男孩离开时甚至没有向我寻求任何感激。 由于某种原因,他的后退在我看来并不熟悉,所以我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因为“他”不可能在外面的世界里。 “我想要见到你……绫小路君”。 我无意识地轻声说道。 我想要亲眼看看他,因为我过去只能透过玻璃看到他。 我想要听到他的声音。 我想要触碰他的身体。 然后——我想把他击垮。 我想知道这种充满我内心的情感和冲动是什么。我相信答案只能在与绫小路君的接触中找到。 拜托……我希望有一天能再见到你。 看着那个男孩的背,我祈祷着。 第九卷 特典 神室篇 翻译:克洛瑞雅 我正因为一个明确的目的,处在绫小路的房间。 “给我一些喝的东西,我还要在这儿呆一会。” 绫小路开始面色冷淡的准备喝的东西的材料:“那么我会去准备一些茶或者咖啡。”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起身走了。 我对他毫无防备的态度感到了怀疑。 坂柳告诉我要警戒绫小路,但说实话,我看不出来他有多聪明。 “有没有可可粉?” “……我有一些。” “那我就要加一点。” 我就像在测试他般又提出了一个无意义的需求。 “所以你到底想说着什么?假如很冷,我们可以在休息室里说。” “这里谁都不会有人打扰,我认为是最好的谈话地点。” “所以到底是什么?” “你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过于谨慎了?” “假如我不谨慎,那才比较奇怪。卡Kа酷Ku尐裞網一个我不熟悉还来自敌对A班的女孩,居然在我的房间里。” “你是说你们班的山内是不同的?” 当我说完这句话,绫小路盯了我一会儿。 “你是不是很好奇?” “不。” “我知道了,不说这件不重要的事了。” 相比于那件重要的事,山内现在是无关紧要的。 “之前那封关于一之濑的信,你是怎么想的?” 那封说一之濑是犯罪者的信。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问的意思,你信不信她会是个犯罪者?” “我没有线索,而且,我也不感兴趣。” “就算你不感兴趣,你至少也在心里想过:到底她是无罪的还是有罪的。” “你不能因为一个人碰巧成为罪犯就认为他们有罪。反之也一样。” 我尝试去动摇他,来观察他是否有用,这是我被给予的任务。 第九卷 特典 第一份礼物 翻译:克洛瑞雅 我在购物大楼关闭之前,悄悄去了那里。 “恩……让我想一想哪一个比较受欢迎……” 我在巧克力商店附近闲逛。因为现在比较晚,所以附近也没有别的学生。 “就像我所想的那样,已经没了……” 在商店,本该有一个情人节的特别角落。但因为情人节已经结束了,所以这个角落也没了。 但是商店里依旧有很多巧克力。 不同颜色、不同类型,各种各样的巧克力,价钱从几百到几千。种类丰富程度让人惊讶。 即使它们只是为了迎合学生,但因为约会,商店肯定也卖出很多了。 “您是不是在找情人节巧克力?” 当我感到失落时,一个店员叫住了我。 “啊,是的。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都写在你的脸上啦:你想给喜欢的男孩送东西。” “啊!那个,恩,不是这样的!但我欠了他很多人情,也可以说他救了我一命……作为报答,我想给他一些巧克力。卡Kа酷Ku尐裞網” 我在此之前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任何东西。这是我出生以来的第一份礼物,没想到居然会是情人节巧克力…… “你比较推荐哪一份?” “不应该由你来选自己喜欢的吗?都是靠直觉啦,直觉。” 直觉?也许是这样吧。 与其让别人为我决定,我自己挑选的才最会让自己满意吧。 “那么,我要这个。” “谢谢,要不要我再在上面贴上一张小卡片,比如我爱你?” “不用了!不用了!” 假如我给他的礼物上贴着这样的卡片,他想必会很困惑吧。 而且,我也没有对他抱有这种感情。 是的,我只是想感谢他。 我只要把买的巧克力给他就行了,我是这么想的。 第九卷 特典 可以信任的同学? 翻译:克洛瑞雅 我在一个咖啡馆的角落里向绫小路君征求关于某个问题的建议。卡Kа酷Ku尐裞網但我无法采取主动,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 我需要做点什么,我需要做点什么。 这种感觉甚至比我希望得到他建议的事情还要重要。我为绫小路君感到难过,他在我身上浪费了时间…… “嗯,你看…嗯,是关于平田君的。” 不知怎么地,我拼命地想把声音挤出来。我继续说着,最后又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想要你告诉我关于他的一切……” 我想我解释得很糟糕,但我对此无能为力。因为我不能直接告诉他‘我爱上了平田君’。 “你知道,平田和我并不亲近吧?” 即使在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后,绫小路君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可是,平田君对我说,绫小路君是最可靠的人哦?” “…他现在是这么说吗?”。 我对绫小路君的印象是他像“空气”。把他描述成“空气”可能有点过分,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是一个我很难分辨出想法的男孩。此外,他似乎有点可怕,这种可怕是和须藤他们不太一样的。卡Kа酷Ku尐裞網但是—— “是的。他说你是班上最冷静的人。他真的对你赞不绝口。” 比任何人都更关心,关注同学的平田君,他称赞了绫小路君。 我从未见过平田君如此积极地谈论他的朋友,这让我很吃惊。 虽然我仍然不知道原因,但是…… “最近有传言说轻井泽桑和平田君,嗯……分手了,你听说了吗?” “当然。” 不仅仅是C班,整个学年都在关注这个话题。这是发生在平田君和轻井泽桑间的灾难。这对我来说也是难以置信的。 但是我不能自己采取行动。 因为我不可能在明知道要被拒绝的情况下,依旧选择表白。 “这就是为什么,嗯…”。 我想得到来自绫小路君的建议,他被平田君称为最可靠的人。我是个胆小鬼,但是……为了能够告白。 “…他现在有感兴趣的人吗?” 让我迈出克服懦弱的第一步。 我绝对不能照镜子,因为我知道我的脸可能会变红,这就是我所想的。 第九卷 特典 对学生而言特别的一日 翻译:克洛瑞雅 2月14号,在寒冷的冬日天空之下,我来到了寝室楼的附近。 清隆在电话里告诉我来这里汇合。 我在和他的对话中拼命掩饰着自己加快的心跳。 给某人巧克力。 假如从小时候算起,这并不是第一次。但当我让我的警惕下降时,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脸快要变红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5,4,3——” 为了隐瞒我的紧张,我选择在这个问题上取笑他。 “……比我想象的还要简单。相反,这让我觉得我就这么回答还可能会错。” “别拐弯抹角啦,给我一个直接的回答,怎样?” 我可以的,只要我假装“冷酷”一点,这就可以了。 “情——” “答对了。” 我感到非常紧张,所以即使用了话语作掩饰,还是用盒子敲了下清隆的头。 “这是给我的吗?” “原本是给洋介君准备的,但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我撒谎了。 真相是这是我在烦恼很久后,在商店关门前才买的。我猜那时候没人看见。 “所以是给平田的?” “怎么啦?你不喜欢?” “不,我只是在想这意味着你为了准备情人节花了很多时间。” 像这样虚伪而透明的谎言不可能隐瞒过清隆,但这是我唯一的选择了。如果我告诉清隆,这份巧克力是为了他而准备的,那会让我看上去像个恋爱中的少女! “我可是那种准备充分的人。所以即使我打算和他分手,礼物还是必要的。当然啦,像你这样没有恋爱经验的人才不回理解呢。” 正是因为我知道他没有恋爱经验,我才得以做出了这个回复。 但是,即使是清隆,也会期待从别人那里得到巧克力吗? 毕竟,他知道今天是2月14日。 “我以为你选择这天送礼物,是因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东西。” “抱歉,我没有这么想过。”他还是板着脸,我的问题又被抛了回来。 尽管我直接向他这么问了,他还是保持了冷静。 “顺带一问,你有从别的女孩那里收到礼物了吗?” “不,什么都没有。”换句话说,我会是全校第一个给清隆礼物的人。 “活该!没人喜欢的家伙~” “但这样真的可以吗?假如你给了我巧克力,我收到的巧克力份数就不是零了。” “这样你岂不是看上去很可怜?你可是只有我才能拯救的家伙。” 我希望今天能在没人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下结束。 然后在白色情人节,我是不是就能独占清隆了? 只是开玩笑啦,因为这会让我看上去像个坠入爱河的少女一样! 在我的脑海里,我陷入了某种阶段的恐慌。 第九卷 特典 坂柳的事先准备 翻译:暗光暗 这是2月7号时的事情。那时的我,尚在同一之濑同学这个玩物玩耍。 这天,课上完,放学之后。 我一个人静静地从座位起身。和我可靠的伙伴—拐杖一起。 像我这种情况,因为走到哪儿都得带着拐杖一起,所以一走起来就会格外显眼。 只有没法隐秘行动这点,可谓之瑕疵吧。 “今天就这样吗?” 向我搭话的是真澄同学。 她还是这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觉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了,我今天想去找他接触一下” 我故意没点明名字,不过看来她还是想到了人选。 “哦……是叫山内来着。就这么放着一之濑不管真的好吗?” “比方说你面前有两个你讨厌的人。要是只能处理其中一个的话,你会怎么做呢,真澄同学?当然是先处理你更讨厌的那个,不是吗?” “额……也是” “这就是答案” 比起什么一之濑同学,我现在可是对山内君更加着迷。 “好的。今天也辛苦了” 真澄同学明白今天我没活派给她之后,立马离开了教室。 前往C班的途中,我的目光停留在一个正走路的男生身上。 这名男生,前段时间还经常能看到他被一群人簇拥的样子。 然而如今他已销声匿迹,这番情景再也见不着了。 “你好啊龙园同学” 说罢,他便用那一成不变的强烈眼神看向了我。 其实我是想叫他“dragon boy”的,不过这样一来恐怕就不是对话程度的事情咯。 他并未多说一句,只是静静地停下脚步。 在他丢掉领导宝座之后,我曾对此做了几番推测。 然而如今,这已经没有必要了。既然他已走下表舞台,随他怎样都行。 来者不拒,往者不咎。 不过只有绫小路君另当别论。 不论他有没有同我战斗的意思,为了我的颜面,我都必须让他成为牺牲品。 “期末考试的准备还顺利吗” “我当你要说啥呢。我没空陪你做无趣的闲聊” “请别这么说嘛。一个人学习很艰难吧?如果龙园君愿意,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讨论考试对策?” 我抛出了他绝对不会接受的提案。 “你以为这种话就能挑衅到我?” 看来他是把我的一片好心当成纯粹的恶意了呀。 龙园君迈开停下的脚步,毫不留情地朝我逼近。 “别管我,找一之濑玩去” 看来蔓延的谣言也成功传进龙园君的耳朵里了。 “话说,她最近好像被不知道什么人传出的流言蜚语困扰得不轻” 龙园君似乎对此毫无兴趣,依旧凶狠地瞪着我。 那就当现在还是我的回合,继续推进话题吧。 “要是像你这样恶名远扬的学生,恐怕根本就受不到伤害了吧” “你叫住我是为了啥?” “没什么特别的目的哦。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不可以吗?” “聊天么。那行,就着这杂谈,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我很感兴趣。是什么呢?” 龙园君这意料之外的反应,令我有些高兴。 他到底会问什么呢。 “我通过和葛城的契约,每个月都能从你们这群无能**身上榨取高额的私人点数。为什么不对此作出对策” 虽然并没有超出我的期待,不过这问题也不算无聊。 “因为这对大局并无影响。饲养你一个人对于A班而言根本没有任何风险。也没有特地把你逼退学的价值。况且,只要跟你的契约还在持续,葛城君就永远也出不了头” “呵呵……” 今天,龙园君第一次笑了出来。 “没想到你居然还警戒葛城这种杂鱼” “驱逐外敌很简单,然而对友军的处理方式若是有误,事情就会很麻烦。如果他老实地、默默地任我使唤的话,还是枚挺有用的棋子” 他刚才的发言,应该并非是害怕被我盯上吧。 他是在以他的方式挑衅我。 和龙园君相处的时候,正是因为有这种回击,我才禁不住想找他说话吧。 “你就趁现在赶紧攒好2000W点数吧” 逃到安全圈里的话,他应该也能挽回几分颜面。 “我会这么做的” “龙园君,我能也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要想了解男人,我随时都能教你” 这很有龙园君风格的挑衅,让我有点高兴。 “没必要让你教我。我也是有自己理想的对象的。还是说你好我这一口?” 被扎了就要扎回去。 “我可是什么奇葩玩意都下的了口的人” 扎过去了又会被扎。 这种对手真的十分难得。 “你满意了的话我可走咯?” 看来这头野兽真的拔光了所有獠牙。 虽说过去他曾是比葛城君和一之濑同学更需要警惕的对手。 总之对我来说,既然他不再是令我头疼的对手,那就可以好好找他取个乐子。 这样我就能集中注意在本命的绫小路君一个人身上了。 “那我就失陪啦” 而他则是毫不停歇地走远了。 和龙园君分开后,我继续朝着目的地C班走去。 要是光顾着玩让本命跑了,那就是纯粹浪费时间了。 “打扰了” 我打了声招呼,朝教室里望去。 “请问山内春树同学在吗?” 很快我便收到了回答。从本人那里。 “诶,我在的………有什么事?” 山内君一脸惊诧地望着我。 看来他连警戒的警字都没有。 “你能稍微抽出点时间吗” “当,当然有空了……” 愚钝到这个份上,不由得让我深思。 嘛,我接下来准备的,是一张车票。 “……在这儿有些不便,我在楼道旁的走廊等你” 就这样,我把山内君叫了出来。 天国与地狱。 我会将一张两边都能去的车票交给他。 至于选择哪边,就看他自己了。 第十卷 平田洋介的独白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TheFirstArk,全废の熙,Blackonion,其实我是电饭煲,M、J 校对:TheFirstArk,全废の熙 图源:Blackonion 修图:多拉泽 对我来说,班里的朋友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不,这样说或许稍微有点不对。 对我来说,重要的是班级。 我很清楚,这其中蕴含着微妙的矛盾。 为了保护重要的朋友而守护班级。 能够守护好班级,便能保护好朋友。 班级,是几十个学生聚集在一起形成的组织。 有多少人就会产生多少种想法,稍有一点小事便会引起纠纷。 所以必须要由我来守护。 不知不觉间,对我、对我这个人来说,守护班级成为了一项课题。 然而——那并不是真正的、原本的我。 原本的我,并非班级的中心。 硬要说的话,我是不抛头露面的那种人。 就C班内而言,我大概和绫小路君挺像的吧。 所以我有时会将他和曾经的自己重合起来。 不过,我已经改变了。 那件事发生后,我不得不有所改变…… 幼年时代开始,曾有一位和我关系十分要好的朋友。 从幼儿园到初中,我们一直在同一个班里。 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位朋友受到霸凌,而后自杀未遂。 不,应该说,这位朋友存活下来只是单纯的偶然。 即便是死去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一天。 从那天起,我的命运开始发生改变。 我逐渐开始思考,怎么做才能让霸凌消失。 但我失败了。 我用错误的做法控制住了班级。 班内的纠纷消失了。 但同时,笑容也消失了。 而现在,我的眼前正要发生同样的事。 我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这样的我,最终找到了一个答案。 唯一能够守护班级的方法。 那就是—— 在我眼前展现的光景,是露出了惊讶表情的同学们。 「堀北……你闭嘴一下。」 这是毫无理性的发言。 这是我既粗野又蛮横的发言。 我所发出的声音,既非愤怒也非悲伤。 包括堀北同学在内,同学们都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没关系。 事已至此,我已经无所谓了。 在最糟糕的特别考试快要结束的时候。 我、我—— 第十卷 暴风雨前的宁静 学年末考试结束后过了数日,从今天起终于进入了三月。 这天正逢周一。大家所一直担心的学年末考试,其结果将会传达下来。 万一不及格,等待着的便是退学处置。 「老师,是现在开始发表吧?!」 情绪高涨的池坐有些坐不住,身体前倾向班主任茶柱提问。 「别那么着急。用不了一分钟你们就知道了。」 茶柱采取了一如既往的方式,将带来的一大张纸摊开。 这所学校大体上是通过手机或者公告板等电子平台来发布事项。不过,似乎唯独与退学相关的笔试,其结果维持着这种发表方式。 「你有把握吗?池。」 「这、这个嘛,学是拼命学过……」 「拼命学过,是吗。即便如此还是感到不安?」 可能比起吃惊,她更觉得有些奇怪吧,茶柱微微一笑。 既然是平常一直得低分的池,无论努力学到什么程度都理所当然会觉得不安吧。 「每次争夺最后一名的须藤,你怎么样?」 本来的话,他是最为感到不安的学生也不奇怪。 至今为止的考试,说他在全部科目中大多垫底也丝毫不夸张。 虽然茶柱觉得会得到和池同样的回答,不过对方却抛出了意料之外的话。 「……至少,我还是有自信的。我绝对不会不及格。」 「嚯?」 除了运动以外毫无长处的须藤,他的表情和声音中却显露出某种自信。 当然,他和池一样有着些许的不安吧。 不过,足以克服这份不安的努力以及这份经历,让须藤有了自信。 这是他反复与堀北一同学习而掌握的知识,与一夜临阵磨枪所记住的不同。 虽然很慢,但这是在脑海里一点一滴根植下来的知识。 作为指导须藤学习的老师,堀北的脸上也没有一丝阴霾。 不过她好像对得意忘形的须藤多少有点不满。 「哼——……小孩子的成长还真是有趣啊,没法预测谁会一下子成长起来。你们轻易地就背离了我的预想。好了,接下来就发表你们久等的学年末考试成绩吧。」 全员的考试结果被贴在了黑板上。 之后,会由茶柱画上不及格线。 名字在那条线下方的人,将会被强制退学。 「这次的结果是——」 茶柱拿起红笔,将笔头抵在纸上,笔直地画了一条横线。 这便是那条命运的红线。 名字在那条线下方的学生——一个也没有。 也就是说…… 「你们全员都漂亮地及格了。这是迄今为止最让人无可挑剔的结果。」 茶柱宣布了我们C班全员考试合格。 「哦——耶!」 最先叫出声的是池。 想必池十分胆战心惊吧,毕竟他的综合得分是最后一名。 「哎呀——轻松过关啦。哈哈哈哈……好险好险!」 他反复看着自己的名字和正下方的红线,这么说道。 「我可是只在头一天晚上稍微学了一下哦?」 更有倒数第二的山内也接着池的话说了起来。 「别骗人了春树,你不是抱着拼命的觉悟每天学习来着吗?」 「是这样吗?哇哈哈哈哈!」 不论如何,池和山内都及格了,因此也没人感到不满吧。 茶柱隐约地用温和的目光看着他们。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的结果还真是意外。 最后一名是池,倒数第二是山内,然后本堂、佐藤、井之头跟着排列下去。 须藤的名字则是被写在了井之头的上方。 考虑到须藤至今为止的成绩,可以说是非常大的进步了吧。 「这一年间,在成绩提升这方面,须藤你是做的最好的,也能明白你为什么对及格有信心了。今后也让我期待你的进步吧。」 茶柱的口中说出了我的想法。 「哼——还没到可以炫耀的地步啦。」 虽然须藤这么说着,不过看来他并不讨厌这样。 另一方面,排在前几名的名单基本上和往常一样。 第一名是启诚,第二名是高圆寺。启诚本来学习能力就很强,又常常勤于学习,因此保持在首位。不过高圆寺那边就是个谜了。 平常看不到他学习的样子,他也不和别人交流意见。 如果是靠自身本来就有的学习能力,其潜力或许凌驾于启诚之上。 由于他的排名多少有些上上下下的情况,有可能是根据考试的不同而有所放水。 第三名是堀北,虽然印象中她不太擅长英语,不过这次她取得了很高的分数。大概与须藤一起学习的同时,她自身的学习能力也成功提升了吧。 「老师,其他班情况怎么样呢?」 「跟你们一样,安全过关了。按照各班计算的平均分,你们排第三。」 哪个班分别是第一、第二以及最后一名,不必去问也能知道。 「果然,为了超过A班和B班,必须得让全班的成绩更进一步呢。」 堀北对结果没有丝毫自满,记录起了排名和点数的情况。 毕竟排名靠前的学生们成绩接近满分,基本定死了。事实上,只能将排名靠后的学生的最低分往上提。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亏你能把须藤带成这样啊,我很佩服。」 「这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这次的话,把弱点彻底击破就大功告成了。」 虽然须藤与堀北一样不擅长英语,不过他的成绩突飞猛进。 从分数中可以窥见,两人以英语为重点进行了学习。 「下次考试的时候,不知道他能不能再往上提升一些呢。当然,这还得看他能否继续集中精神了。」 这方面不需要担心吧。只要有堀北在,须藤就会继续努力。 须藤大概也开始在学习上找到感觉了。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能挤进班级的上游的中间部分吧。 「而且看来池和山内离不及格也还有些距离,定期举办学习会看来是正确的。然后就是旁边的某人要是能全力以赴的话,平均分也能再稍微提高点吧?」 「这个成绩就是我的极限了。」 我如往常一样,考了个不好不坏的成绩。这次的结果是第十八名。 「你凭这句话可没法让我接受呢。总有一天我要让你认真对待考试。」 「努力回应你的期待这点我还是会去做的。」 不论如何,这次能突破考试是很重要的。 池和山内那些低空飞过的学生们安心下来,互相开起了玩笑。 担任C班班主任的茶柱,以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虽然我这样说比较简单直接,不过还是让我夸你们一句干得漂亮吧。」 茶柱几乎不表扬自己负责的班级,不过最近她意外地开始有所改变。 或许对这个学年末考试,她也早有预感会全员安全通过。 「太好了喂!」 「不过啊池,高兴过头也是问题哦。且不说特别考试怎么样,但像这种针对学业方面的笔试,及格是理所当然的。而且,这次笔试的难度在全国范围来看也并非顶级。」 与这一年间的笔试相比,这次考试的难度确实偏高。不过准确地设置了确实能够通过的难易度水平这点,可以说是为了维护学校的门面吧。 「好了,一直说开心的事也没用。」 茶柱的发言一下子将教室里欢闹的氛围变得沉重了起来。 一如既往的展开。 「估计你们也隐约有所察觉了。完成了笔试,并不意味着考试结束。这之后会举行一场大型的特别考试,与往年一样,预计在3月8日开始。」 茶柱进行了说明。 3月8日的话,也就是下周一吗。 虽然才刚结束了笔试,不过由于学年日程还剩最后一点,这么安排也能理解。 面临三年级学生的,除了这次的特别考试以外,似乎还有不止一个的考试。 「总之下次特别考试就是最后的考试了,大家齐心协力加油吧。这样的话,应该就能在所有人都不退学的情况下,以这个班级来向A班努力啦。」 平田的鼓舞在同学中扩散,许多学生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茶柱看着这幅光景,隐隐约约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如果是你们,或许真的可以3年间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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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班内投票 第二天,3月2日,周二。 早晨的班会打铃后没多久,茶柱走进了教室。 这是每天一成不变的光景。 班里的同学们正处于一种涣散的气氛中。 昨天,学年末的考试成绩发表平安无事地结束。对一年级来说,距离最后的特别考试开始的3月8日还剩下几天时间。 毕竟没有任何必须保有紧张感的要素,大家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站在讲台上的茶柱表情比以往更加严峻。 她身上散发出的紧张氛围,开始向学生中扩散。 「那个,请问发生了什么吗?」 平时一直把班级稳定放在第一位来考虑的平田率先向茶柱提问。 茶柱保持沉默,并没有立刻回答他 那样子,就像是感到讨厌开口说话一样。 至今为止,无论是多么严峻的事她都会不留情面地一一说明。因此,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学生们便明白她的样子十分反常。 「有件事,必须要传达给你们。」 她用沉闷的语气开口说道。 虽然神情一如既往地严肃,但她却给人一种拼命把声音从喉咙深处拽出来的感觉。 「关于一年级最后的特别考试,就如昨天我告诉你们的那样,从3月8日开始。完成这个特别考试,就可以视为完成了向二年级的晋级,通常的话就是这样。」 茶柱转过身去,拿起粉笔伸向了黑板。 「不过,今年的情况和到去年为止稍稍有所不同。」 「有所不同,是吗?」 感觉到了不寻常的险恶感,平田反问道。 「学年末的考试结束后,本年级仍没有出现任何一名退学者。进行到这个阶段却没有一人退学,这在本校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事。」 「这也就是说,我们很优秀对吧?」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忘乎所以,池插嘴道。 如果是平常的茶柱,大概会叮嘱他别得意忘形吧。 「是啊,这方面学校也认同了。一般来说,这是十分可喜的事。我们作为校方,也希望能够毕业的学生越多越好。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得不说,关于『和预计的不同』这一点上产生了一些问题。」 真是奇怪的说法。平田和隔壁的堀北也对此感到了违和。 「仿佛在说因为至今为止没人退学而感到很为难呢。」 「没那回事。但是,超出我预料的事态也时有发生。」 明明是在说值得高兴的事,茶柱的话为何如此沉重。 为了消除这种氛围,堀北继续提问。 「您是有什么话想说吧。是想说我们有什么问题吗?」 但不管堀北说什么,茶柱在这之后要说的内容也不会改变吧。 她并非是自由的。 作为校方的人,她的职责也就只有传达指示罢了。 「学校这边考虑到你们一年级学生中没有出现退学者——」 茶柱停顿了一下。 随后,她将咽进喉咙深处的话,又拼命挤了出来。 「作为应对这种情况的『特例措施』,从今天起立刻开始举行追加的特别考试。」 她开始黑板上写下今天的日期,也就是3月2日周二,以及追加特别考试这几个字。 「诶诶?!这什么鬼啊!追加特别考试啥的也太糟糕了吧!话说,就因为没有出现退学者所以追加特别考试,这不是像小屁孩儿一样么!」 对着大吵大叫的池,茶柱用视线将这一切都轻描淡写地略过了。学生不可能有拒绝的权利。 不,或许她是不得这样做。今天的茶柱看起来没以往那样从容。 看来并非是为了吓唬我们,这很可能真的是学校突然做出的决定。 「总觉得和至今为止的状况有些不同呢。」 现在反驳也无济于事,明白了这一点的堀北小声嘀咕了一句。 「只有通过了这次特别考试的学生,才有资格参加3月8日的特别考试。」 淡淡地说明后,茶柱停顿了一下。 「总觉得没法接受啊!居然只在我们这届追加特别考试!」 「你们会感到不满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被实施了预定之外的特别考试。虽然与过去相比只多了一次,但也无法避免会成为学生们的负担。由于这个事实,我和其他老师们也都对此十分重视。」 老师们也十分重视,是吗。 那也就是说,可以认为虽然教师们对追加考试考试十分重视,但校方却没这么想。 确实,在这个时候追加多余的特别考试只能给学生带来痛苦。 假如是对学力有要求的笔试,学生们就要努力进行新一轮学习。就算是体力方面的考试,也一样有必要研究对策。 无论是针对哪方面的考试,对学生们都太过强求了。 话虽如此,就算学生们嘴上不满,特别考试也不会就这样取消。 随后,茶柱继续说明。 「特别考试的内容非常简单,退学率按班级分开算不到3%,算不上高。」 退学率不到3%。 这么听起来,确实感觉很低。 但恐怕这次追加考试,和以往的笔试等情况应该会有所不同。 没有必要先提出退学率。 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次考试有过这种情况。 注意到这点的学生们,进一步对这话产生了怀疑。 我姑且看了一眼隔壁,正好她也看向了我。 偶然间,我们视线相交。 「怎么了绫小路君?」 「不。没什么。」 「你没什么事情就一直看着我的话,倒只会让我感觉有点恶心哦?」 「……也是。」 我别开视线,一度向窗外看去。 这是在狭小的教室里。无论把视线往哪儿放,对话的内容也全都能听到。 「到底是怎样的考试,又考察我们什么能力呢?」 「看来你们对这点感到不安,不过没必要担心。追加的特别考试和智力、体力没有任何关系,届时只需要完成任何人都能轻易做到的考试即可。就比如,把自己的名字写在考试用纸上。如果最终结果是退学的可能性只有3%的话,可以说很低了吧?」 她终究不愿意提及问题的本质,也就是考试的内容。 「……和难易度没有关系。在我们看来,那3%才是可怕的部分。」 「确实如你所说,平田。我并非不能理解你畏惧这3%的心情。但是否能将其降低到3%以下,还得看到正式考试为止给你们准备的这段时间。考试的结果会根据你们的行动发生改变,这点你们应该已经想象到了吧。」 「究竟是怎么得出不满3%这个数字的呢。听您的意思,应该也不是单纯抽签这种考试吧?」 这是班里有一个人退学也并不奇怪的概率。 虽然茶柱轻描淡写地说了3%这个数字,不过学生这边的负担比想象中更重。 正是最先注意到这点的平田,才会咬着这一点不放。 「请告诉我们,到底是怎样的特别考试呢?」 「特别考试的名称是——『班内投票』。」 「班内、投票……是吗?」 特别考试的名称被写在了黑板上。 「接下来说明特别考试的规则。从今天开始的4天里,你们要对班级同学做出评价,然后选出你们认为应当赞赏和批评的学生各三名,在周六的考试当天进行投票。考试的内容就是这些。」 学生之间互相评价吗。 简单考虑一下的话,像平田和栉田这样的学生会收集到大量的票数,从而排在靠前位置吧。 相反,被认为是给班里添麻烦或者拖后腿的学生则会聚集起批评票,落到下位。 连本是休息日的周六都用来举行考试,其紧迫性可见一斑。 不过,从茶柱的发言来看,处在上位和下位的学生则会—— 「只、只有这些?考试内容就只有这些吗?」 「没错,只有这些。我说过的吧?这是很简单的考试。」 「用这种形式,如何判定考试的合格与否以及结果的优劣呢?」 「这点我现在开始说明。」 茶柱紧紧攥住粉笔,再次往黑板上写了起来。 「这次特别考试的重点,是由投票的结果所聚集起来的赞赏票和批评票。上位……也就是聚集到赞赏票数量最多的学生,将会被给予特别奖励。特别奖励并非个人点数,而是归为一种叫做『保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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