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 第一章赤宇战神 夜,漫无边际。 北齐顺天府,偌大的皇宫内,灯火通明。 火光照亮了女人的脸,一条疤痕,从眼角蔓延到脸颊,触目惊心。 乌黑的发丝,被夜风吹散,原本刚毅狰狞的面部线条,多了几分柔和。 “女人,她果然是女人……”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赤宇大陆人人闻风丧胆的赤宇战神,居然是个女人! 在场的五国使臣,谁也不敢相信,那个在过去几年内,让他们国家一一俯首称臣的年大将军,竟然是女儿身! 一时间,所有人都震撼了。 震撼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恨与愤怒。 赤宇大陆,七国各自独立,八年前,除了西方的西梁国,大陆上的其他几国,包括北齐在内,实力均衡。 可北齐出了一个年玉,少年从军,年纪轻轻,骁勇善战,在军事上的天赋无人匹敌。 几年之内,年轻战神四处征战,征东土,战南疆,拥立新帝登基,只要有他在,就不会有失败的战役,一次又一次的在赤宇大陆,缔造着一个又一个神话。 尤其是绝城的那一战,赤宇战神更是率领五千将士,歼灭了敌军十万! 赤宇战神的名号,在赤宇大陆,无人能及。卡Kа酷Ku尐裞網 北齐逐渐强大,除了西梁,其他几国都陆续成为北齐的附属国,如今的赤宇大陆,北齐和西梁两分天下。 赤宇战神是北齐的战神,却是其他几国的噩梦。 “杀了她,杀了她……”五国使臣齐齐高呼,震耳欲聋。 坐在轮椅上的年玉,感受着众人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的目光,嘴角浅浅扬起一抹轻笑。 他们恨不得杀了她又如何? 这么多年,她年玉不过是一颗棋子! 年玉无力的靠在轮椅上,眼神却依旧有战神的犀利,看向夜色中迎风而立的男人,黄袍加身的他,眼里的野心更浓了。 八年前,他们初次相遇,那时,他一袭白衣,翩翩公子,风华淡然,他曾说,他想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不争不抢,不卑不亢,可谁知,他赵焱是这天底下最大的骗子,将他的野心掩盖在纯净的白色之下,骗过了所有人。 赵焱被她看得有些心虚,不敢和她对视。 “赵焱,你呢?要杀了我吗?”年玉吐气如兰,如情人的低喃。 “年玉,你大胆,竟敢直呼皇上名讳!” 开口的是年家大小姐,年玉同父异母的姐姐,北齐第一美人年依兰。卡Kа酷Ku尐裞網 “大胆?呵,我年玉见惯了鲜血,无数次从尸体堆中爬出来,胆子自然大。”年玉淡淡瞥了她一眼,复而盯着赵焱不放,“赵焱,你传我回来,说要兑现承诺,封我为后,我们终于可以长相厮守,现在这是什么?你当真要杀我?” 他曾说,只要她得了足够多的战功,有朝一日,即便女子的身份曝光,她也有功勋脱罪。 他说他当皇帝,只是为了能够让她恢复女儿身,为了能和她长相厮守。 可眼前这一切……又是什么? 赵焱斜飞入鬓的眉,微微皱了皱,眼底无情的冷意弥漫开来,“罪臣年玉,以女儿身,冒男之名,欺骗朕,欺骗天下,杀戮漫天,壬戌年冬天,绝城一战,置五千将士生命于不顾,林林总总,七十二条罪状,罪无可恕,即刻赐死。” 赵焱冰冷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 年玉听在耳里,七十二条罪状,呵,好一个七十二条罪状! “赵焱,我是不是女人,你不是早就知道吗?”年玉紧咬着牙,想起那些风花雪月,闺房旖旎,年玉心里的恨怎么也抑制不住,撕心裂肺的朝着赵焱质问,“你忘了两年前,我们那个未出世的孩儿了?” 那一年,征战南疆,她身怀六甲,他派她出战,战乱中,几个月大的胎儿,生生从她的身体里流走。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说,他爱她,他们以后会有很多孩子,却原来,这些甜言蜜语都不过是他控制她的手段。 赵焱脸色有些难看,“来人,上酒!” 只留下这无情的四字,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留下年玉,独自面对众人。 “玉儿妹妹,你伤心了吗?”年依兰端着一杯酒,走到年玉面前,“喝了吧,这是皇上下令,特意为你准备的。” 毒酒吗?年玉瞥了一眼那杯中的透明物体。 “呵呵,你现在连端酒的力气也没有吧,堂堂赤宇战神,这双手曾经握剑的时候,多么有力啊,可惜了……”年依兰的笑容里,多了几分得意,“不过没关系,你我姐妹一场,这酒……就让我这个做姐姐的来送你一程,左右刚才你也喝了我和皇上给你的酒,不是吗?” 年依兰说着,倏地捏住了她的下颚,若放在以往,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也没人近得了年玉的身,可此刻瘫软无力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年依兰,将那冰冷的液体送入她的口中。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年依兰绝美的脸上,那笑邪恶得让人头皮发麻,两个字从她的口中缓缓吐出,“裂心!” 裂心? 年玉满眼的不可思议。 “怎么?吓到了?”年依兰呵呵一笑,附身在年玉耳边,“这可是你亲自研制的好东西,当年,绝城那一战你还记得吗?你的五千将士被困绝城,你以为当真是援兵没到?呵,皇上根本没有派援兵,不,有,只有我一个,裂心有那么大的神力,你却不用,皇上怎么能甘心?” “所以,是你让我的五千将士用了裂心!”年玉眸中激射出一道光,犀利如剑锋。 原来……原来如此! 裂心,她是在无意中研制出来的,她曾拿动物做过实验,那药效太吓人。 它会在短时间内,激发人的潜能,让人变得无敌,可一旦药效过了,服药的人就会全身干枯,力竭而死。 裂心,裂心,它是在消耗人的生命! 她清晰的记得赵焱得知裂心时,眼里的兴奋,他奉之为神药,可在她看来,却比什么都要恶毒。 所以,她毁了配方,可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得到了裂心! “不错,是我,将军五千兵,杀敌十万军,哼,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绝城一战之后,怎么会有这样的神话?可惜,要不是当时你死了,我无法向皇上交代,这裂心,我早也让你服了,不过还好,那一战,你失去了这双腿,呵,年玉啊年玉,你当真以为皇上爱你吗?在他的眼里,你不过是一颗棋子,断了腿的赤宇战神,对他来说,早已是一颗弃子,所以你看到了,皇上要借助其他几个附属国的力量,要借助我母亲娘家南宫一族的力量,去灭西梁,一统天下,所以,就只能牺牲你,平息诸国的愤怒,还有,父亲也知道今日的计划,他以前对你,可是疼爱巴结得很呢,可现在还不是为了保住年家,眼睁睁的看着你来送死?哈哈,年玉啊年玉,你真可悲!” 可悲? 年玉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夜色中回荡,听得人心里惶惶不安。 “你笑什么?”年依兰瞪着年玉,“你应该哭,你就要死了,该笑的是我,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我巴不得你早些死,你死了,他的注意力就在我的身上,没有你这赤宇战神,全天下都会看到我北齐第一美人,你看看你的这张脸……这条疤……” 年依兰的眼里,浮现了一丝疯狂,“十五岁那年,我就知道你这张脸会成为我的威胁,我怎么可能允许这天下还有比我更漂亮的容颜,所幸……这条疤,毁了你,你不知道吧,那时你人事不省,这条疤是我亲自划上去的,我看着那鲜血从你的脸上流出来……” 年玉眸子一紧,那锐利的光芒,带了杀意。 十五岁,那个时候在年家,年依兰是她唯一亲近的人,却没想到……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视自己为眼中钉! “瞪着我干什么?”年依兰似乎还想折磨年玉的心,“半个月之后,我和皇上大婚,你已经服了裂心,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记得栖梧宫的兽园吗?你说,服了裂心赤宇战神,和那些凶猛的野兽在一起,谁会先死?” “呵,玉儿妹妹,希望你能坚持到的我和皇上大婚的那一天!来人,把年玉,送入栖梧宫!” 第二章谁会先死 服了裂心的赤宇战神,和那些凶猛的野兽在一起,谁会先死? 十五天和野兽的激战,豺狼虎豹的尸体在栖梧宫高高的堆积成山,血腥味儿弥漫了整个皇宫。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批野兽死了,又有下一批野兽不断的被放进来,成百上千,足足十五天,年玉杀红了眼。 似乎所有的恨与不甘,都汇集在裂心激发的潜力里。 北齐皇帝赵焱迎娶年家大小姐这日,四散的血腥味儿,让整个顺天府的喜庆添了几分诡异。 栖梧宫外,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栖梧宫内,年玉早已到了力竭的边缘。 堆积成山的野兽尸体旁,年玉趴在血泊中,浑身染满了鲜红,脸上长长的疤,更加重了杀戮的气息,年玉在撑着最后一口气,她想爬出栖梧宫,杀了那对狗男女。 可最终,她还是没能如愿,生命加速的流失,裂心的药效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 过往的总总在年玉的脑海浮现,姐妹情深,山盟海誓,闺房旖旎,此刻成了莫大的讽刺。 “哈……哈哈……哈哈……” 凄厉的笑声,在栖梧宫内回荡,年玉紧咬着牙,满口鲜血,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指天下了血咒。 “裂心,裂心,裂玉之心,以吾之血,结来世之盟。” 下辈子,我年玉定与你们,与这赤宇天下纠缠到底,不死不休! 北齐顺天府,天启20年夏。 夜色寂静,万里无月。 顺天府南边的方向,突然窜出一丝火苗,很快,那火势越来越大,渐渐将天空照亮。 位于顺天府西北方的一座府邸内,有人仓惶的推开了门,衣衫不整,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一个院子。 “娘,快帮我,怎么办?怎么办?烧起来了,烧起来了……”年城一瘸一拐的冲进屋子,慌张的抓住中年贵妇的手臂,形容焦急。 南宫月看着衣衫凌乱的儿子,前一刻还满脸刻薄的她,立刻换上了对年城的关切,“什么烧起来了?你别急,儿子,你先把话说清楚!” “晋王府的映雪郡主……是她,是她勾引我,我才……娘……”年城压不住惊慌,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语无伦次。 但南宫月却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少年打扮的瘦弱身体,南宫月眼里的嫌恶与怨恨交织,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在少年心口,生生踹得少年吐出一口鲜血。 心口的疼痛,让年玉惊醒,血腥味儿在口中弥漫,栖梧宫中满地的野兽尸体与鲜血,以及那些记忆在脑海复苏。 “……裂玉之心,以吾之血,结来世之盟……” 血咒字字清晰,可耳边少了栖梧宫外喜庆热闹。 “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南宫月冷声吼道,这声音,拉回了年玉的注意力。 年玉抬眼看向南宫月,此时的南宫月年轻了许多,而眼前的场景…… 不对,房间里的陈设,分明就是以前年府的样子。 这…… “你耳朵聋了吗?你这婊子生的贱种,看着你真是碍眼!”南宫月不喜欢年玉的眼神,责骂更加刻薄。 跪在地上的腿传来疼意,年玉莫名恍惚,她的腿在绝城之战后,就完全失去了任何知觉,而现在……她的腿能动了! 年玉意识到什么,立即起身,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身后母子二人的对话传来…… “城儿,你说清楚,你是不是把映雪郡主给……”南宫月说的隐晦,意思却不言而喻。卡Kа酷Ku尐裞網 “娘,我都说了,是她勾引我……我才忍不住……” “别说了,你说烧起来了又是怎么回事?”南宫月打断年城的话,自己儿子的品行,她最清楚,这祸事如果真惹到了晋王府,那事情就难办了。 年城似想到什么,眼里浮出一抹惊恐,“我打翻了烛台,阁楼……阁楼烧起来了……可我是不小心的,娘,该怎么办,火好大,我……我……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可映雪郡主还在里面……” “你别急。”南宫月身体一晃,浑身的无力感袭来,却不得不努力保持着镇定,“有没有人看见你?那映雪郡主……” 既然已经有了床第之欢,映雪郡主怕是看到城儿了吧! 这可如何是好? 可谁知,年城的目光却是微微避闪,“我……我给映雪郡主下了迷药才……她应该不知道是我。” “你……”南宫月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狠狠瞪了年城一眼,却又不忍苛责,“她没有看到最好,要是知道是你,那这事情,就算是你外公出面,怕也保不住你!” 年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里升起了狠意,“要是映雪郡主死在火里……” 门外,年玉将母子二人的对话,听在耳里,也迅速的在脑中理清楚了现在的情形。 晋王府映雪郡主被玷污,阁楼被烧,这件事情发生在天启20年的夏天,天启成人礼的前一天晚上。 事情没有如年城希望的那样,映雪郡主并没有死。 这一夜,北齐国最高傲的映雪郡主失了贞洁,也被大火烧伤了脸。 可赵映雪最好没看到吗? 不错,赵映雪确实没看到玷污她的男人是谁,可是南宫月,甚至连年城自己都不知道,他年家公子的令牌,落在了阁楼里。 也正是因为那快令牌,晋王府把年家公子告到了御前,本是年城犯下的罪,可南宫月又和以前一样,如法炮制的让她来顶罪。 成年礼上,她被当场带走,之后便是无休无止的牢狱生活,再之后,她被流放到军营…… 南宫月他们恐怕都以为他会死在路上,谁也没想到,她到了军营,在军营里,她一个罪奴,开始建功立业,拜爵封侯,成为赤宇大陆人人畏惧的赤宇战神。 天启20年的成年礼,也正是在那成年礼上,她第一次见到了骊王赵焱! 明天么…… 年玉摸着自己还未长成熟的瘦弱身体,擦干了嘴角的鲜血。 她死了! 她很确定,脑中那些深切的记忆,是真实发生的存在,尤其是那恨和不甘,充斥着她的心,让她的心隐隐生疼。 老天竟给机会,让她重新活这一世吗? 年玉看着南边燃烧的熊熊大火,闭上眼,几乎能听见女子的惨叫,以及大火烧着木材,吱吱作响的声音。 赵焱……牢狱……流放……毁容…… 这一切都是从明天开始吗? 想到什么,年玉迅速睁眼,加快脚步,却不是回自己简陋的住处,去了年城居住的院子,又朝着南边火光冲天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三章撞破秘密 晋王府,火光冲天。卡Kа酷Ku尐裞網 火势已经到了无法扑灭的地步,年玉到的时候,阁楼上还不断传来女子的惊呼与惨叫。 “映雪……来人,救我的映雪,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让她死……不能让她死啊……” 阁楼下,晋王和晋王妃,一府的家眷焦急惊慌,晋王妃早已哭倒在地。 年玉看着那大火,赵映雪不会死,可对于一个高傲的女子,失了清白,毁了容颜,却比死了还要痛苦。 所以,前世,赵映雪无数次对她赶尽杀绝,即便在她拜爵封侯后,她对她的仇恨,也依旧炽烈疯狂。 可赵映雪却不知道,从始至终,她都恨错了人,她该恨的是年城,而不是她年玉! 年玉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望向阁楼,那大火似乎要将整个夜空吞噬,火光之下,年玉趁着混乱,悄悄潜入了阁楼。 没有人发现这一抹瘦小的身影,唯独刚赶到的某人。 “枢密使,快,救救我女儿……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晋王看到坐在骏马上的男人,男人一袭黑色劲装,那标志性的银色面具,代表着来人的身份。 整个顺天府的人都知道,大将军之子楚倾,武功天下第一,掌管着枢密院,年纪轻轻,就已经位高权重,深得皇上器重。 此刻他的到来,无疑给了晋王府一家人希望。 楚倾看着漫天的大火,飞身一跃,下一瞬,人已到了阁楼之上…… 年玉在阁楼里,大火的声音和女子的惨叫声交织,年玉随意将手中的玉佩落在了阁楼的某处,看到角落里的赵映雪,年玉正要上前,却感受到身后一个掌风袭来。 八年的征战生涯,让她的反应超乎寻常的灵敏,就算是换了以前这瘦弱不堪的身体,那一记避闪,依旧展现得近乎完美。 楚倾没有想到,这个瘦弱的少年能够避开他的掌风,诧异之时,少年的反击袭来,手划过他的脸颊,牵起一缕乌黑的发丝,空气中,突然叮的一声响,那张银色面具,砰的一声,坠落在地。 一时间,空气似乎凝结,对视的两人,脸色都变了。 年玉的眼里,除了震惊,还有惊艳! 年玉认识这是大将军之子楚倾,世人都知道,楚倾少负盛名,天资聪慧,武功高强,曾是百年难遇的神童。 可据说是十三岁那年,将军府别院失火,而当时将军公子楚倾就在别院中,据说那场大火烧伤了楚倾的脸,有人说,毁了脸的楚倾公子,半夜吓死过一个丫鬟。 从那之后,这个少年就时时刻刻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可年玉怎么也没想到,这张面具之下藏着的,并非是一张被毁的狰狞面孔,而是一张……美得让人心颤的绝世容颜。 都说骊王赵焱是北齐最俊美的公子,可和眼前这个男人一比,却不知逊色了多少。 可为什么他的脸好好的,却硬要戴上面具,告诉世人,他面容已毁? 而自己……似乎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敏锐的年玉感受到楚倾眼里散发的杀意,意识到什么,立即后退了几步。 “抱歉,映雪郡主就交给你了。”年玉朝着楚倾拱手一拜,走到被大火吞噬的窗前,纵身一跃,迅速消失在大火与夜色的边缘。 火光映着楚倾俊美的侧颜,那双凤眼里的杀意,依旧没有消失。 十三岁的那场大火之后,从来没有人再看到过他真正的面目,而刚才那个少年…… 是他太大意了,他没有想到,那么一个瘦弱的少年,能有那么敏捷的身手。 他是谁? 楚倾眉心微皱,目光落在角落里的一块玉佩上,随手捡起,眼里更多了几分探寻。 他亲眼看着他把这玉佩丢在这里,那个少年,只身闯入火丛,故意留下这么一块玉佩,他有什么目的? “救……救我……救我……” 被困在角落里的赵映雪,看着大火中模糊的身影,满脸希冀的朝他伸出了手。 这声音拉回楚倾的思绪,捡起地上的面具,重新遮住了那无人所知的绝世容颜,利落的揽着赵映雪,飞身出了阁楼。卡Kа酷Ku尐裞網 北齐成人礼,历来都在每年农历五月初八。 这对北齐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一天,每家每户只要是在这一年年满十五岁的少男少女,都会集中在这一天接受成人加冕。 皇帝下圣旨,到达各个郡县,由当地的最高地方官主持成人典礼。 而贵族的公子小姐,则会在这一天,受邀到四方馆,接受帝后的亲自洗礼。 年家在今年成年的,除了年玉,还有年家大小姐年依兰。 一大早,仙兰院的丫鬟就忙碌着为大小姐梳妆打扮,一屋子训练有素的丫鬟嬷嬷,井然有序。 “大小姐,这是南宫老夫人专门送来的衣裳,听说是用了最上好的料子,最上好的绣娘,花了七天七夜赶制出来的呢,大小姐穿上一定很好看。” “大小姐,这是南宫少爷送的红玉耳坠,这红玉是表少爷当了状元那一年,皇上亲自赐的,放眼天下就只有几块,很是珍贵,表少爷前些时候让人把红玉打造成了一对耳坠,听南宫府的下人们说,表小姐找表少爷要了好多次,表少爷都没给,原来这是给小姐留着的呢,难怪这耳坠刻的是兰花的模样,小姐,你看,这耳坠戴在小姐耳朵上,多漂亮……” 一旁的丫鬟滔滔不绝的夸赞,几乎将所有名贵的东西,都送到了年依兰面前。 年依兰看着镜子,镜中的少女面若桃色,眉若远黛,唇红齿白,精致柔和的五官,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凡是见过的人,都赞她是北齐无人能比的第一美人。 既然是第一美人,就不需要过多的首饰点缀,此刻的红玉耳坠,配着粉色的襦裙,年依兰很满意此刻的装扮。 她有自信,只是这样,她就能在今天成人礼上,艳压群芳。 “就这样吧。”年依兰从梳妆台前起身,没有看到南宫月,不由开口问道,“我娘呢?” “回大小姐的话,夫人今早走得匆忙,好像是去了南宫府。”芳荷从小跟在年依兰身边伺候,是南宫月亲自为年依兰挑选的贴身丫鬟。 “南宫府?”年依兰皱眉,今天成人礼,娘应该跟自己一起去四方馆,可她去南宫府做什么? 年依兰虽然疑惑,却没去探寻太多,想到什么,瞥了一眼一旁放着的衣裳,“把这个拿着,跟我去一趟下人房。” “这衣裳是老爷让人为您准备的,小姐您是要……” 下人房?芳荷首先想到的,就是下人房住着的那个特殊的人。 “芳荷,你什么时候话变得这么多了?”年依兰淡淡的瞥了芳荷一眼。 语气虽温柔,可芳荷依稀听出些许不悦,心里一颤,忙拿过衣裳,战战兢兢,“奴婢不敢,奴婢知错。” 年依兰嘴角轻笑,领着芳荷往西边最偏僻的下人房走去。 年依兰到的时候,年玉正躺在简陋的床板上,昨晚她从晋王府回来,脑中不断闪现着前世的过往,以及此时此刻自身的处境,偶尔那张面具下的脸,时不时浮现在脑海,一整晚,年玉都没睡着。 年依兰推门而入,几乎是本能的,年玉腾身而起,随手拿了桌子上的破碗,朝来人袭去。 “啊……”年依兰吓得白了小脸,看着距离她脖子不过分毫的破碗,花容失色,“玉……玉儿妹妹,你……” 年玉看着面前的粉衣少女,许多记忆在脑海浮现,眼底的恨意与杀意迸发。 年依兰……年玉握着手中的破碗,只要她轻轻一带,这破碗就会划过年依兰的喉咙,她必死无疑,可是…… “大胆年玉,你疯了吗?你要敢伤了小姐,夫人定会扒了你的皮。”芳荷也被吓得不轻,匆忙想要护住年依兰,却被年玉那骇人的气势吓得不敢靠近。 “玉儿妹妹,你怎么了?我……我是依兰啊!”年依兰意识到年玉的不寻常,年玉在年府,虽然日日受着欺压与折磨,可她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那眼里,分明有恨,浓得化不开的恨! 年玉凝视着年依兰的脸,眼底的杀意渐渐收敛,转开目光,随手丢了手中的破碗。 “你来做什么?”年玉冷冷开口。 年依兰危险解除,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来的目的,立即亲自从芳荷手中拿过衣裳,“玉儿妹妹,你看这是什么?” 年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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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沐王赵逸 “因为我们是姐妹啊,你比我小几个月,又没了娘亲,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年依兰脸上的笑容,纯真善良,任谁一看,都禁不住喜欢。卡Kа酷Ku尐裞網 前世,年玉相信了这样的话,信了她的伪装,不知她内心的恶毒,所以才会落得那般下场! 而这一次…… “是吗?”年玉嘴角牵起一抹轻笑,笑入眼底,却是冰冷的讽刺,“姐姐会一直对我好吗?” “那是当然,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姐妹。”年依兰语气坚定,把手中的衣裳塞到年玉怀里,“你快试试这件衣裳,我还没看过你穿女儿衣裳的模样呢!” 没看过他穿女儿衣裳的模样吗? 年玉脑海中浮现出前世此时此刻的情形。 她真的换上了这件衣裳,那个时候的她穿上女装,心里有兴奋,有失落,也有对年依兰的羡慕,羡慕她是女儿身,就可以堂堂真正的做女子,而她,却背负着男子的名。 那个时候,她相信和年依兰姐妹情深,根本没有留意其他…… “十五岁那年,我就知道你这张脸会成为我的威胁……” 前世,年依兰的话,在她的耳边字字清晰,十五岁……呵,是那年,她穿上这件衣裳之后吗? 年玉抓着怀中的衣裳,紧紧的攥着。 “快换啊,要不然,我先出去?”年依兰推着年玉催促道,将她异样的情绪,当成了对自己的羡慕与嫉妒,心里莫名的开心,她一直知道,年玉有多希望换回女儿身。 年依兰正要转身出门,却被年玉拉住。 “不用了,这是姐姐送的,我一定会好好珍藏。” “你……不穿吗?”年依兰有些失望,年玉看在眼里,眼底多了些深意,“穿,自然会穿,不过不是现在。” 不错,这件衣裳她会穿,会好好的穿,不是现在,也不是在这里! “姐姐,马车可能等着了,今天成年礼,各个氏族在今年成年的公子小姐都要去,咱们年家可不能迟到,我们快些走吧,听说沐王殿下回了顺天府,今年成年礼,沐王殿下会来也说不定。” 沐王,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儿子,着重培养的皇位继承人。 而年依兰一直倾慕着沐王! 年依兰还想说什么,可听了年玉的话,想到沐王,所有的心思都飞到了即将到来的成年礼。卡Kа酷Ku尐裞網 沐王……他在的话,会喜欢自己这身打扮吧! 想着沐王,年依兰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快点去四方馆,见到那个男人! 四方馆,位于顺天府皇城西边,和皇宫并肩而立,已有百年之久,历来都是君王招贤纳士之所。 平日里进出的多是男子,唯独每年的今日,男人中添了许多少女的身影,四方馆内增了许多风景。 年家的马车到的时候,其他各家的公子千金,许多人都到了。 看到年依兰和年玉下马车,众人都不由得看了过来。 整个顺天府的人都知道,年家出了一个年依兰,生得美貌,温柔婉约,又被教得贤惠得体,世人提起年依兰,都是赞美,都说等年依兰再长个几年,甚至会超越曾经的第一美人秦姝。 “你看,那年依兰长得果然是漂亮,明目皓齿,如山间幽兰,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人群中,有人开始谈论起来。 “年家有年依兰这么一个女儿,日后求亲的人,只怕要踏破门槛了。” “那又如何?”开口的是个女子,那语气明显带着不善,“你们别忘了,年家有个年依兰,可也有个年玉。” 年玉…… 程家和年家历来不和,这程家小姐说话自然针对年家,可她所说的年玉却…… 众人看向年依兰身旁的瘦弱少年,眼里都是嫌恶。 “三年前,把穷苦人家的女儿掳去玷污了,前年烧了城西米商的粮仓,去年打断了几个少年的腿,还别提他平日里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程玲儿冷冷的笑着,那眼底分明有恨意流窜。 “年玉这样的人渣,恶霸,早该乱棍打死,怎么还到这里来玷污四方馆的神圣?” “对,都是一家人,公子和小姐,差别怎么这么的大?” 一时间,众人谈论的更加热闹,指着年玉,满脸鄙夷。 “玉儿,你别难过,我知道,那些都不是你做的。”年依兰抓着年玉的手腕儿,低声在她身边安慰。 可年玉却没有错过年依兰眼底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 呵,她原来是乐于见到世人贬她年玉,赞她年依兰的吗?却装着对她关切的模样! 不错,那些关于她所有的指责,都不是她做的。 自她出生之日起,她就一直在替人背锅。 前世她信这都是命,更无力反抗,可这一世,就算是天定的命,她也要搏一搏。 “呵,你们说的倒是热闹。”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温润清扬,格外好听。 众人看过去,只见八尺男儿,一袭淡蓝锦袍,发冠高束,鬓角一律发丝任意垂下,被风一吹,隐隐透了几分不羁,一双桃花眼,更是说不尽的风流。 而他腰间戴的令牌,已然代表了他的身份。 “沐王……参见沐王殿下……” 众人慌乱的跪了一地,北齐的规矩,凡是男子,都有自己身份的象征,随身携带,就像年家少爷有年家令牌,皇室之子,也有皇家令牌,不过皇室规矩稍微复杂一些。 没有封号的皇子,令牌上刻的是麒麟,有封号的,刻的则是两爪蛟龙。 而当今皇帝的四个皇子中,唯独三子赵逸封了沐王。 眼前这个佩戴蛟龙令的男人,就是沐王无疑了! “都起来吧,今天是你们的大日子,你们都不用管本王,本王只是无聊得很,随便来逛逛。”赵逸朗声道,走到年玉面前,打量着这个瘦弱的少年,“你就是刚才他们口中说的年玉?” “回沐王殿下的话,正是。”年玉看着地面,回答得不卑不亢。 赵逸似更来了兴致,一手搭在年玉肩上,更加细致的打量,这样亲密的接触,看在旁人眼里,不由引起一阵抽气声。 无数嫉妒的视线朝她袭来,年玉清晰的感受得到,尤其是身旁年依兰的目光,尤为炽烈。 “看来,我游历的这四年,顺天府又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啊。”赵逸拍着年玉的肩,“瞧你这小身板,毛都没长齐呢,就学起玷污人家姑娘的事情来,本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还没开过荤呢,你这身板,吃得消吗?呵呵,还断了好几人的腿,你有这力气?本王怎么不信呢?” 赵逸的手,改搭为搂,圈住年玉的脖子,没待年玉回答,望向骑马走来的男人,“咦,子冉,你信吗?” 楚倾,字子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他的小字,正好,前世的年玉也是其中之一。 年玉一抬眼,果然正看到黑色锦袍的男人,标志性的银色面具,年玉下意识的想到了昨晚那张绝世倾城的脸。 第五章人不可貌相 年玉看楚倾的时候,楚倾也正好看到了她。卡Kа酷Ku尐裞網 是他,昨晚那个少年! 而他的身手…… “人不可貌相。”楚倾淡淡开口,这少年的身手,昨晚他才领教过,不是吗? 虽然只有几招,但这个少年的眼神,倒像是身经百炼。 况且……想到自己被看了的脸,楚倾看年玉的眸中,多了几分锐利。 两人对视,年玉清晰的感受到楚倾的不善,看来,自己昨晚真的是撞破了他的大秘密了,这楚倾会怎么对她? 年玉正思索着,楚倾一扬衣袍,腰间佩戴的令牌露了出来,露出来的,还有一枚玉佩,但瞬间就被落下的衣袍遮住。 虽然快,可年玉还是看到了,那玉佩……是她昨晚放在晋王府赵映雪阁楼的那块。 怎么会在他的手上? 年玉再次对上楚倾的眼,这一次,那面具外露出的利眸中,少了锐利,多了警告。 他是在警告自己,昨晚看到的事情,不能乱说吗? 年玉深吸一口气,她才不会多管闲事,她要的……想到那玉佩的用途,年玉的眉心不由皱在了一起。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细微的反应,被楚倾看在眼里,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这玉佩对这个少年来说,真的很重要啊! 楚倾明了这点,没有理会在场的众人,勒紧了缰绳,朝另外一边走去…… “呵,几年没回来,子冉的特权也越来越多了,本王都还不敢骑马进来呢!”赵逸看着骏马上的男人,状似吃醋的道,“都说父皇最疼的是本王,可本王看来,父皇打心里疼的,是子冉才对,本王徒徒背了一个虚名……” 年玉看着远去的背影,这个大将军之子,年纪轻轻,皇上就将枢密院交给他掌管,军事机务,边地防务,禁军大权全集于他手,可见皇上对他的器重与信任。 前世,当今皇帝在位期间,枢密使楚倾拜爵封侯,甚至皇上有意破例封王。 可似乎有人不愿看到楚倾被封王,皇上封赐前夕,楚倾从南疆办理要务回顺天府的途中,路遇埋伏,遇刺身亡。 “年玉,你说本王惨不惨?”赵逸突然开口,打断年玉的思绪。 惨不惨? 年玉嘴角抽了抽,这叫她如何回答? 可这沐王殿下的心性太过跳脱,似也没期待她的回答,看到一个侍女抱着琴,进了不远处的假山,眼睛瞬间一亮。 “侍琴和琴都在四方馆,那我哥定也在四方馆了,呵,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赵逸再也按耐不住,松开搂着年玉脖子的手,朝假山的方向,飞身一跃…… 沐王消失不过片刻,那假山之后,一曲琴声悠悠扬扬的传来,平静宜心,淡薄无争,绝尘脱俗。 “骊王……是骊王殿下在弹琴。”有人突然惊呼道。 说起骊王,许多少女的眼里,都溢满了钦慕与兴奋。 那可是北齐最俊美的男人,那样貌,让人看了脸红心跳,在场的人,都陆续朝着假山的方向去了。 唯独年玉,依旧站在原地,听着扬起的琴身,以及众人小声的谈论…… “骊王真不愧是咱们北齐的第一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风姿,那才华,北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呵,风姿才华又如何?却不是皇上的亲儿子,我听我爹说,皇上对他好,不过是因为先帝罢了,以后这皇位,怎么也传不到他的头上……” 传不到赵焱的头上吗? 呵,可谁知道,自始至终,那个自称淡泊无争的男人,都在谋夺那个位置! 年玉站在原地,只要走过去,她就会如前世那样,见到赵焱,可年玉却没有,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至于赵焱…… 她和他,来日方长! 她昨晚放的玉佩,落在了楚倾的手上,她摸不准他的意图,唯独将自救的筹码,放在了别处。 深吸一口气,年玉忆起前世这一日在四方馆内发生的事情,坚定的转身,朝另外一边走去…… 四方馆,不许女眷进入,唯独除了成人礼这一日。 成年礼上父母观礼,这也是历来的传统。 四方馆圣贤湖旁,女眷们聚在一起寒暄着。 年玉到的时候,搜寻着人群中的一抹身影,还没找到,就听得有丫鬟惊慌失措的呼救。 “救命啊……快来救人啊,长公主……长公主落水了。” 清河长公主,当今皇帝唯一的妹妹,成亲多年,一直没生下子嗣,如今四十岁岁,终于怀上,可前世,就这在这圣贤湖中,那胎儿生生流掉。 而现在,长公主和她肚中的胎儿,是她唯一的筹码! 那求救声传来,年玉想也没想,迅速跳入湖中,旁边的女眷听到这边的情况,也立即围了过来。 “救我……救我的孩子……” 水里,清河长公主奋力挣扎,满心的恐惧,她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太医说了,她的身子本就有问题,这胎要是保不住,以后怕再难怀上。 可冰冷的水不断卷着她的身体下沉,似要将她拖进地狱。 可突然,一个力道将她拖了起来,随后,她的身体被揽住,破水而出。 “快传太医。” 女眷和丫鬟的惊慌中,只听到这么一声坚定的吩咐,只看到一抹瘦弱的身影,抱着长公主朝那边的厢房飞奔而去。 厢房中。 丫鬟候了一室,床上,已经换下了湿衣裳的清河长公主,急切的看着床旁的太医,“本宫的孩子怎么样?” “殿下,胎儿已无大碍,幸亏救的及时,这夏天的水虽不太冷,可凉气入体,胎儿也受不住。”太医如实禀告,“微臣开一副保胎药,公主殿下服下便可。” 太医的话,终于让长公主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救得及时! 清河长公主似想到什么,看到屋子里满身湿淋淋的少年,“刚才是你救了本宫?” “回长公主的话,正是。”年玉朝长公主一拜。 清河长公主打量了一边年玉,有些不可思议,这瘦弱的身子…… “没想到你力气倒挺大,头脑也清晰。”清河长公主想到刚才,心里满是感激,“你救了本宫母子,你说,你要什么赏赐?” 赏赐吗? 年玉没有犹豫,立即开口,“赦免令。” “你说什么?” 不仅仅是清河长公主,在场的侍女也都吃惊不小,立即朝年玉吼道,“大胆,赦免令岂是你能要的!” 年玉没有理会那侍女,只是静静等着长公主开口。 “你胃口倒不小。”沉吟片刻,长公主终于出声,“你可知道,那赦免令对本宫来说意味着什么?它不止是一块令牌,那是先帝给本宫的嫁妆,也是本宫唯一纪念皇兄的东西。” 年玉自然知道那赦免令的贵重,北齐的赦免令,只此一块,只有用了,被皇帝收回,才会被赐给下一个人。 可现在,赦免令,是她唯一的希望。 年玉抬眼,毫无畏惧的对上长公主的眼,“长公主肚中的胎儿,对长公主来说,也是唯一的东西,这……很值得,先帝善良仁德,要是先帝在天之灵知道,也不会怪罪长公主。” 清河长公主眸子一眯,再次打量眼前这个瘦弱少年,更多了几分兴味儿,“皇兄他……确实善良仁德,那你说说,你要赦免令做什么?” 第六章栽赃嫁祸 “救命。”年玉一字一句,字字简洁。 救命? 清河长公主凝视年玉片刻,似在思索着什么,半响,终于从腰间扯下一个锦囊,丢给年玉,“你救了本宫母子的命,赦免令就在里面,你拿去吧!” 年玉接着锦囊,心中激动万分,她的命运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谢长公主殿下赏赐。”年玉跪在地上,朝长公主磕头一拜。 清河长公主靠在床上,看年玉浑身被打湿的衣裳,不由皱眉,“虽是夏天,可寒气依旧容易入体,你把这一身湿衣裳换了吧,芝桃,去找一件男孩儿的衣裳来。” “不用了。”年玉忙开口,朝长公主恭敬的一拜,“谢长公主好意,不过,年玉有衣裳,可否劳烦芝桃姐姐,去年府的马车里看看,里面有一个包裹,我的衣裳就在那包裹里面。” 衣服她要换,却是她自己准备的衣裳! 芝桃看了长公主一眼,长公主朝她摆摆手,芝桃这才领命下去。 四方馆,文殊院。 北齐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坐在主位,面容一片凝重。 堂下,晋王和晋王妃跪着,晋王妃早已哭倒在晋王怀里。 “皇上,你可要为映雪做主啊,她一个女子,那么爱漂亮,正是适婚的年纪,被他年家的人玷污了清白,叫她以后怎么嫁人?他年城又火烧阁楼,要不是楚大人来得及时,映雪只怕死在了火里,可……可命保住了,火烧伤了她的脸,要是她醒来,知道自己毁了容,也怕是活不下去的啊。” 晋王妃从昨晚一直哭到现在,声音都已经嘶哑,只要一想到自己女儿此刻凄惨的模样,她的心就止不住一阵阵的犯疼,更想为女儿讨个公道。 “不,不是我……” 年玉和年依兰今早坐马车离开年府不久,就有人到年府传召年家人,此刻,南宫月和年城都候在殿上,除了年家人,还有南宫烈,以及枢密使楚倾。 面对晋王妃的指控,以及帝后的威仪,年城首先有些慌了。 南宫月抓住年城的手,见惯了世面的她,饶是此刻也依旧保持着镇定。 “晋王妃,你口口声声说着我儿年城,可有证据?”南宫月开口,今天一早,她就去了南宫府商量对策,晋王府那边的消息也是不断的传来,就算是赵映雪活着又如何?她已然想好保全她儿子的万全之策。 “证据?”晋王赵朔顾不得帝后在场,怒气腾腾的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丢在地上,“年府公子的令牌,这是在大火烧了的废墟里面找到的,算不算是证据?” 年城心里一颤,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腰间,那里挂着的令牌,让他安心不少。 幸亏昨日母亲发现他不见了令牌,把年玉的给他戴上了。 南宫月早就做好了准备,轻声一笑,应对自如,“晋王,你不能趁着我家老爷办理公务没在顺天府,就这么欺负我们母子,我儿的令牌,就在我儿自己身上,你那令牌,怎么会是我儿的?” 年城扯下腰间的令牌,跛着脚上前,跪地双手呈在帝后面前,“禀皇上,禀皇后,草民的令牌一直都在草民这里,从未离身。卡Kа酷Ku尐裞網” 晋王不相信的上前,抓了年城手中的令牌,和地上那块仔细对比,脸色越发的苍白。 “不可能……怎么会……” 两块令牌都写着一个年字,一模一样。 “晋王,我这外甥小时候摔了腿,一直行动不方便,这是整个顺天府的人都知道的,若他真的在映雪郡主的阁楼放火,他自己怕也逃不出来吧。”南宫烈淡淡开口,在朝堂身居要职,加上背后南宫一族的势力,一开口就气势逼人,“依我看,玷污映雪郡主清白,放火烧了阁楼,毁了映雪郡主容颜的,另有其人吧。” “怎么可能?这令牌明明是年家公子令牌,难道还能有假?”晋王妃也抓住那两块令牌,细细对比,各家公子的令牌,都是户部按人头,按身份,统一打造,造不得假,可…… 年家……两个公子,那么…… “年家,可不止我外甥年城一个公子。”南宫烈说出了关键。 顿时,许多东西都豁然开朗。 既然这令牌不是年城的,那应该就是年家另外一个公子的了! “年家小公子?”元德帝早已被两家的争论扰得头疼,皱了皱眉,“叫什么来着?” “年玉,他叫年玉!”年城迫不及待的开口。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 一直站在一旁的楚倾,面具下的眉心微皱,脑中浮现出那瘦弱少年。 如果是那个少年,那他应该希望映雪郡主就死在火里,死无对证,可他临走之前,分明说了一句,“映雪郡主交给你了。” 他也想救映雪郡主! 可他偷偷潜入火中,留下那一枚玉佩,是为了什么? “皇上,年玉是府中小子,他母亲生下他之后不久就死了,老爷念他无母,所以就格外疼惜娇纵了些,许是这样才养成了他胆大妄为的性子,他若真犯下此事,都是臣妇管教不力。”南宫月猛然跪在地上,看似维护年玉的话,却是句句将年玉推向刀尖。 “年玉……年玉,一定是他,皇上,求皇上带年玉,还映雪一个公道!”晋王抓着那令牌,眼里的愤怒,似恨不得将年玉碎尸万段。 元德帝看了一眼堂下的众人,朗声道,“来人,带年玉!” 殿外,侍卫领命带人,刚出了文殊院不远,就遇到了正迎面而来的骊王和沐王。 “发生了什么事?”赵逸看这阵仗不寻常,向来爱凑热闹的他,随口一问。 “年家小公子昨夜玷污了映雪郡主的清白,又火烧阁楼,伤了映雪郡主,皇上特命奴才带年玉归案。”侍卫简明扼要的对沐王一说,恭敬的拜了拜,立即去执行皇命。 赵逸却是皱了眉头。 年家小公子? 刚才那个年玉吗? “呵,*烧杀的事,那点儿大的人,当真做得出来?” 赵逸依旧有些不相信,虽是刚才那一见,但那少年眼里的纯澈,不像他们说的那般恶行昭昭。 “哥,咱们去文殊院看看热闹如何?”赵逸对身旁的白衣男子道。 骊王赵焱,恬淡宁静,如一抹空谷青松,遗世独立,与世无争,那气质在北齐,没有第二个人比得上,还没开口回答,赵逸就抓住了骊王的手腕儿,“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掺和这些俗事,咱们就当看一出戏。” 赵焱无奈的笑笑,任凭赵逸拉着他,朝着文殊院走去…… 厢房内。 年玉已经换上了衣裳,一身女装,正是今天一早,年依兰送来的衣裳,素白的颜色,穿在年玉的身上,更显得清丽脱俗,年玉将长发随意拢在身后,没有过多的装饰,不施粉黛,但女子娇美轮廓,被那一身衣裳浅浅勾勒,清晰可见。 年玉刚出了房间,几个侍卫就冲了进来。 年玉看到熟悉的阵仗,心中了然,终于来了吗? “年玉呢?”为首的侍卫问道,在院子里找寻着符合条件的少年身影。 “我就是年玉。”年玉平静的开口。 侍卫看过来,他们要找的年玉是年府公子,怎么会是一个女子? 这所有的反应都在年玉的意料之中,正要开口说什么,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本宫证明,她就是年玉,你们把她带去交差吧。” 年玉和侍卫们齐齐看过去,清河长公主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那目光落在年玉身上,意味深长。 侍卫们再不相信眼前的女子是年玉,可清河长公主出面证明,他们也没有了话说,对清河长公主行了个礼,押着年玉离开。 “公主,他……她……怎么会……”芝桃在看到年玉女装出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明明是一个少年,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个女子? 清河长公主却淡定许多。 “她求赦免令是为了这个吗?呵,原来是个女子,女扮男装,欺瞒圣上,这年家胆子倒不小。”聪慧如清河长公主,一下就明白了,想到什么,清河长公主皱了皱眉,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芝桃,准备步辇,本宫要过去看看。” 第七章株连九族 文殊院内。 骊王赵焱和沐王赵逸到的时候,南宫月正在为年玉辩解,和晋王妃争论不休。 感受到堂上诡异的气氛,饶是生性活跃如赵逸,也没有出声,悄悄的进了殿,站在一旁看着。 “皇上,我这里也有一件证物,是昨晚在大火的阁楼里捡到的。”一直沉默着的楚倾突然开口,将玉佩呈上。 南宫月心里猛然一紧,下意识的看向年城,怎么会还有证物? 年城也慌了,手心不安的冒着冷汗。 他……他昨晚还落下了什么东西? 他逃得太匆忙,自己也理不清楚。 “对,证据,皇上,您要为映雪做主啊。”晋王妃似又看到了希望,那年玉,将她的女儿伤成那副模样,她就算是倾尽全力,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元德帝命人将楚倾呈上的玉佩拿了过来,仔细的看,却看不出什么端倪,“这玉佩是谁的?” 南宫月深吸一口气,“皇上,可否让臣妇来认认?” 就算是年城落下的玉佩,只要她认定那是年玉的,这次的罪责,年玉也是背定了。 可是,她却没想到,自己还没看清那玉佩,宇文皇后的声音就在殿上响起,“这……臣妾记得,这玉佩是当年先帝在的时候,臣妾母国给臣妾送来的物品,那年年家喜得麟儿,那时咱们德王府送给那孩子的贺礼中,正好有这枚玉佩。卡Kа酷Ku尐裞網” 言下之意…… “这玉佩是年城的?”元德帝眸子一紧,语气拔高了许多。 他登基20年,年城22岁,而年玉15,这玉佩是年城的无疑! 楚倾明了这玉佩的来历,脑中再想起那少年,心中许多东西都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可那个少年是在自保,还是在嫁祸? 楚倾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看向南宫月和年城,二人眼里的惊慌,没有逃过他的利眼。 南宫月迅速镇定下来,缓步上前看到那玉佩,有了宇文皇后刚才的话,她也不得辩驳,“回皇上,这玉佩确实是年城的。” “年城……那昨晚的年家公子,分明就是你的儿子年城!”晋王捕捉到什么,皇家赐的玉佩,难不成他年家的人还能转送给别人? “不,不是我……我……”年城坚持不住了,慌乱的否认。 南宫月看他的模样,知道他要坏事,猛然打断他的话,“年城,还不向皇上皇后请罪,这么贵重的物品,你都不好好保管,竟然让贼人偷了去!” 年城一个激灵,“对,我的玉佩被偷了,我的玉佩被年玉偷了……对,就是年玉,皇上,年玉一直偷盗成性……” 年玉…… 不只是楚倾,连在一旁看着戏的赵逸,也不由觉得好笑,“这转来转去,还是落在了年玉的头上,可谁知道,年大公子的玉佩,是不是真的被偷了呢!” “我儿不会说谎,年玉没有被教好,是臣妇的过错,可是非对错,不能罔顾,年玉那孩子品行虽坏,但本性……” “禀皇上,年玉带到。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月正说着,门外的侍卫已经带着年玉来复命。 “传年玉!”元德帝一声令下。 堂下跪着的人,心思各异。 “不管是年城,还是年玉,都请皇上为映雪做主啊。”晋王妃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毁映雪郡主清白,烧了阁楼,伤了映雪郡主的人是年玉,请皇上彻查,还我这无辜的外甥一个公道。”南宫烈朝主位上的帝后一拜。 年城被点到名,也是唱作俱佳,“对,是年玉,不是我,是年玉……” 年玉进了文殊院,无数次听到自己的名字,不断的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来,和前世一模一样。 可前世的她,从头到尾都摸不着头脑,惊慌无措,又绝望无助,一步步的被人推向深渊,什么也做不成,而这一世……她的心里,却说不出的平静。 年玉目不斜视的走进大殿,没有注意到大殿两旁站着的一些人眼里的诧异。 “年玉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年玉跪在地上,恭敬的朝帝后行礼。 主位上的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看着堂下跪着的人,不由对视一眼,眉毛都皱了起来。 “你是年玉?”年玉不是年府公子吗?可堂下跪着的,分明是个女子! “臣女正是年玉。”年玉不惊不慌,语气分外坚定。 这一下,正盘算着该怎么坐实年玉的罪的南宫月和年城,转眼看到跪在旁边的女子,心中都不由咯噔一下,脑袋瞬间空白。 年玉……怎么会……怎么…… “你……你是女人?”许是太过震惊,晋王妃也不哭了。 年玉重重的朝帝后磕了个头,清朗的声音在大堂响起。 “臣女年玉有罪,臣女自小顽劣,不懂事,时常以男儿装扮示人,故而让所有人都以为年玉是个男子,今日成年礼,年玉心知,不能长此以往欺瞒陛下,欺瞒天下,所以,换回了女装,特来请皇上降罪。” 年玉一句自小顽劣,让欺瞒之事,变得情有可原,可他父亲年曜,嫡母南宫月却是知事理的大人,竟也对外宣称年玉是公子,这意味着什么? 年玉是年少无知,而他们,却成了有意欺君! 当下,元德帝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女子?呵,好一个女子,朕竟然不知道,朕的臣子竟有如此大的胆子!” 南宫月心里一颤,这突然的一切,让她措手不及。 “皇上,臣妇不知,我家老爷也不知,年玉出生时,她生母说年玉是儿子,我们也并没怀疑,现在想来,定是年玉生母想母贫子贵,才欺瞒了我们。”南宫月急切的辩解,心中越发的不安。 可这说法,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却似乎不怎么买账。 “此事嫡母和父亲确实不知,请皇上明察,都是年玉一人的错。”年玉一字一句,出乎意料的维护着年曜和南宫月。 “哼,一人的错?年玉啊年玉,你可知道,你犯的可是欺君之罪,就算是你一人的错,朕也可以株连九族。”元德帝怒声道,那威仪让人不敢逼视。 株连九族…… 南宫月心里一颤,年城也瞬间瘫软的坐在了腿上。 “回皇上,臣女知道,臣女有一样东西呈上,请皇上过目。”年玉朗声道,株连九族吗?就算是株连九族,南宫月的背后有南宫一家的背景,皇上权衡以后,也不会动他们。 年玉从怀中掏出锦囊,旁人看去,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直到锦囊被送到元德帝的手上,从里面拿出一枚令牌,众人才恍然大悟,几乎每一个人都难掩吃惊,微微变了脸色。 “赦免令……”元德帝碰到赦免令时,手不由颤了一下。 这赦免令在北齐算得上是圣物。 在场的人都知道,先帝在位时,将赦免令当成嫁妆,赐给了唯一的妹妹清河长公主,可今日,这赦免令怎么出现在了年玉的手上? 大殿一侧,一直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的赵焱,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这……这赦免令怎么会在你那儿?”元德帝身体不由往前倾。 “偷的,一定是她偷的……”年城急切的道,慌不择言,年玉女子的身份一坐实,那谁来给他顶罪? 此时的年城,有些慌得没了理智。 “谁说是她偷的?分明就是本宫送给她的。” 正此时,一个妇人的声音传来,门口,步辇上,清河长公主淡淡的笑着,“皇兄,清河身体有些不适,可否乘着步辇入堂?” 清河长公主和先帝一母同胞,又和同父异母的当今皇帝关系最好,先帝在位时,非常宠爱这个妹妹,元德帝继承皇位后,对清河长公主,更是宠爱有加,又知道她好不容易怀了身孕,自然不会对她有太多礼数约束。 “快进来,给长公主赐座。”元德帝朗声道。 清河长公主入了堂,坐在椅子上,笑看着年玉,“玉儿,对皇上说说吧,你要拿这赦免令,赦免谁的罪。” 第八章自证清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年玉的身上,尤其是清河长公主这亲昵的称呼,让许多人诧异,更让某些人的心里惶惶不安。卡Kа酷Ku尐裞網 清河长公主素来不喜和人结交,这年玉,竟然能讨得了清河长公主的好! 年玉也没想到,清河长公主会来为她说话,看了长公主一眼,心里感激,想到自己的目的,继而朗声道,“禀皇上,年玉自知犯了大错,若因此牵连了年氏一族,年玉就算是死,也难消罪孽,故而请此令牌,求皇上赦免年家的欺君之罪。” 年家,包括南宫月年城,自然也包括她年玉自己。 大殿内,一片安静,片刻,元德帝才开口,“赦免令,可以赦免任何罪,你既然拿了赦免令来,这欺君之罪,朕就算是想追究,也追究不得了。” 元德帝的语气,明显少了许多怒意。 南宫月和年城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可欺君之罪就这么过去了,年家公子玷污映雪郡主清白的案子…… 南宫月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玉竟然在今日当众公布了自己女子的身份。 “哈哈,有趣,实在是有趣,父皇,儿臣刚还听人说,年家小公子曾强抢民女羞辱,看来传闻有误啊,再者,一个女子,怕是不能玷污了映雪郡主的清白吧?”沐王赵逸笑道,说出了大家心里明白,却没说出口的关键,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了映雪郡主的悬案。卡Kа酷Ku尐裞網 沐王言下之意在明白不过。 楚倾面具下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女子吗? 那一切就很明显了,不是吗? “年城,是年城!”晋王妃明白了关键,厉声指责,心里更是愤怒,“好一个南宫月,明明是你儿子犯下的罪,你却推给旁人,你说,年玉一个女子,怎么能对我儿映雪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南宫月也是没了方寸,那张端庄的脸,终于失了镇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许,那令牌和玉佩都是被别人偷去的。” 玉佩? 年玉抬眼,隐约看到元德帝面前案桌上的玉佩,心中一怔。 年玉下意识的看向楚倾,正对上露在面具外,那幽如深潭的黑眸。 楚倾他……竟然将玉佩呈上去了! 她以为…… “误会?分明就是你儿子,你还想狡辩!”晋王厉声喝道,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皇上,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就是他年城害了映雪,臣恳请皇上,降罪年城,为映雪讨个公道。” “不,不是我……我没有……”年城眼里溢满了慌乱,该怎么办?他看向南宫月,却见她也一脸无措,心中咯噔一下,他不要被降罪,晋王府这般来势汹汹,他讨不到好下场。 他要离开这里,年城咽了一下口水,慌乱的起身想要逃跑。 “年城……”南宫月看到他的举动,心里大叫不好,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年玉的嘴角,却是不着痕迹的轻笑,这年城,果然是没脑子。 果然,这举动,更激起了元德帝的怒意,“来人,把年城带下去,打入诏狱,彻查此事,再做定夺。” 元德帝一声令下,候在殿外的侍卫,一涌而入,堵住年城逃跑的去路,轻而易举的将年城拿下。 “不,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不是我……我不去诏狱,娘,你救我,你救我啊……”年城大声叫道,南宫月整个身体瘫软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年城被侍卫带出了大殿,望向南宫烈,似在哀求他帮着求情。 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元德帝哪里还允许人求情? 南宫烈叹了口气,无奈的别开了眼。 年城的呼喊消失在远方,南宫月紧咬着牙,瞪了年玉一眼,都是这个小贱人,若不是她换回女儿装,今日被带走的,就是她年玉,而非年城! 年玉感受到她的视线,想起前世的此时此刻,她被带走,南宫月在众人面前抹了几滴泪,心里却是开心的吧。 可此刻年城被带走,她的心疼了吗? 心疼……这事情还没完,之后,可还有她心疼的! “呵,皇兄,有件事情臣妹想和你说一声,玉儿刚才救了清河和肚中的胎儿,这是莫大的缘分,臣妹想收年玉为义女,还请皇上吩咐礼官帮着安排一下。”诡异的气氛中,清河长公主突然开口,说出的话,再次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原来年玉救了清河长公主! 所以,清河长公主才赐了她赦免令吗? 这小小的身板……大殿上,楚倾和赵逸看年玉的眼神,隐约多了几分兴味儿,就连骊王赵焱,看年玉时,眉峰也不由皱了皱。 清河长公主膝下无子,无数家族想把自家儿女送到长公主府,想认长公主为义母,可清河长公主谁也看不上,今天却偏偏相中了年玉么? 年玉诧异的看向清河长公主,对上那含笑的双眼,年玉恍然明白了什么。 皇室收义子义女,都要入皇家文牒,算半个皇室中人。 清河长公主是多么聪慧的人,她看出自己的处境了吧! 所以才再次相帮! “谢长公主抬爱。”年玉朝清河长公主一拜,前世,她四处征战,和清河长公主的接触少之又少,只听闻她孤傲冷漠,谁也看不上,却原来这般亲善。 “自然是可以。”元德帝也意味深长的看了年玉一眼,随后吩咐宇文皇后操持此事。 殿上的人陆续离开,年玉真切的感受着南宫月离开之时,看自己眼神里的愤怒,年玉一一承受着,前世,她会恐惧,这一世,她无所畏惧。 一抹黑色身影走过她身旁之时,年玉皱眉,低声道,“谢谢……” 谢谢他呈上了那枚玉佩。 楚倾听到她的话,微微顿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大步走出了大殿。 “呵,年玉,竟然是个女子!”长辈们都不在,赵逸也少了拘束,如刚才那般勾住年玉的脖子,拍了拍她的头,“本王就说嘛,本王不信你能做出那些烧杀抢掠的事情来,女人怎么能和女人做那档子事呢,你这女子打扮,可顺眼多了,哥,你过来看,这年玉是不是有些不同?” 哥? 沐王赵逸有两个皇兄,却并不亲近,可反倒是赵焱这堂兄甚是依赖,连称呼都和其他不同,只可惜…… 想到前世赵逸的死,年玉皱了皱眉。 赵焱! 年玉心中念着这个名字,恨意在胸中流窜,随着赵焱朝她一步步的走近,越发的猛烈。 此时的赵焱,和前世此刻的他一模一样,一样的出尘脱俗,温和宁静,一样的双眸纯澈,与世无争,可他这样的伪装,能骗过多少人呢? 年玉不知道,但她唯一知道的是,这一世,这个男人再也骗不了她,不仅如此…… 她很期待,一步步揭开这个男人的伪装! “能被姑姑看中,自然是有些不同。”赵焱也打量着年玉,瘦小的身子,看着十分娇弱,这样的她,能救了长公主和肚中胎儿吗? 果然,人不可貌相! 成年礼的仪式,冗杂繁琐,几乎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年玉回到年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刚进门,一股严肃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年玉看向大厅的方向,知道今晚,有人不会让她这么好过。 果然,很快年府下人就来传话,说夫人让她去大厅,一切似乎都在预料之中,南宫月今天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怎么会不找她出气? 可现在的年玉,却不再是那个仍任欺凌的出气筒。 年玉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朝大厅走去,有些事情,必须要面对! 第九章谁救了她 年玉刚一进大厅,南宫月就气冲冲的上前,一巴掌打在年玉的脸上。卡Kа酷Ku尐裞網 啪的一声,火辣辣的疼在年玉的脸上蔓延开来,南宫月这一巴掌,是丝毫也没有手下留情。 不过往日,这瘦小的身体受南宫月的拳打脚踢早已是家常便饭。 眼看着南宫月又要一脚踹过来,这一次,年玉往后退了一步,恰好避开,却引得南宫月一个踉跄。 “娘……”年依兰上前扶住南宫月,南宫月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南宫月心里的怒气更是高涨,一张贵妇的脸,狰狞之下,分外难看,“小贱人,翅膀长硬了吗?你这扫把星,害得我儿被关入诏狱,那诏狱是什么地方,谁进去都得脱层皮,你这小贱人,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的城儿也不会……” 年玉听在耳里,心中的讽刺越发浓烈。 她也知道谁进诏狱都得脱层皮,她不但知道,还亲身体验过那诏狱刑罚的残酷。 可南宫月口口声声说年城是她害的,年玉当真觉得好笑。 好似污了映雪郡主清白,烧了阁楼,毁了人家容貌的人,真的是她年玉一般。 甚至连这个家里,唯一对她和颜悦色的年依兰,看她的眼神,也添了许多埋怨。 年玉看在眼里,不紧不慢的道,“大哥被关进诏狱,玉儿也很担心,可大哥玷污了映雪郡主的清白,晋王府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事情的后果可大可小,夫人与其在这里责打玉儿,不如想想法子,该怎么救大哥。” 南宫月虽然愤怒,却不得不承认年玉说到了点子上。 刚才去晋王府打探消息的人说,赵映雪脸上烧伤严重,那张脸只怕是毁了。 失了清白,又毁了容颜,晋王府怎么会善罢甘休?! 她的城儿…… 一想到在诏狱的年城,南宫月的身体就一阵虚软,指着年玉,口中不断喃喃,“你明明可以顶罪,明明可以顶罪……” 顶罪? 一直以来,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替年城背锅,所有的一切在他们看来,都理所当然,可前世的路,她不愿再走! 感受到南宫月浑身的凌厉,年玉继续道,“夫人,大哥的事,或许清河长公主可以说上一些话。” 听到清河长公主的名号,南宫月明显顿了一顿,看年玉的眼神变了又变。 “年玉,你别以为有清河长公主,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要是我的城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也要扒了你的皮,让你陪葬。”南宫月厉声道,话虽如此,年玉却听出了她对清河长公主的忌讳。 南宫月说完,狠狠瞪了年玉一眼,大步走出了大厅。 南宫月走了,年依兰却站在原地,看着年玉,不发一语。 “姐姐还有事吗?”年玉承受着她的视线,那眼神里,分明写满了不悦。 “你……以后都换回女儿身了吗?”年依兰问出口,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 “嗯,姐姐不是一直在说服爹娘,让我换回女儿身吗?现在,我做回女子了,姐姐不高兴了吗?”年玉对上年依兰的眼,看到自己女子的装束,她很失望是吗? “怎……怎么会?”年依兰意识到什么,眉心舒展,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笑容,亲昵的上前拉着年玉的手,“我自然高兴,比谁都高兴,我就说,这身衣裳穿在你的身上,一定很好看,果然是很好看呢。” 年依兰从来没有发现,年玉的模样竟是个美人胚子,现在她瘦弱了些,可若再养养…… 年依兰的心里骤然升出一丝不安,她依稀能够看出这张脸在以后的风姿…… 比谁都高兴吗? 年玉嘴角牵起一抹笑,看似开心,却不知带了多少讽刺,“姐姐对玉儿真好。” “我们是好姐妹,会是一辈子的好姐妹,我自然会对你好!”年依兰敛去了心中的情绪,又恢复了那无邪善良的模样,抚了抚年玉的脸颊,“玉儿,委屈你了,刚才母亲是因为太过担心大哥,所以才打了你,你别记恨她。” 别记恨她? 呵,记得每一次自己受了南宫月的责打,年依兰都会如此安慰,可以前她觉得是暖心的东西,此刻听起来,却分外恶心。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母子三人,打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糖,不就是为了能够让她继续安安分分的为年城背锅,任由他们欺凌吗? “我知道,我怎么会记恨夫人?”年玉叹了一口气,“我也担心大哥,那诏狱刑罚严苛,许多人都受不住,况且映雪郡主她……哎,希望晋王府不要置大哥于死地才好。” 置大哥于死地? 年依兰吓得咽了一下口水,小脸变得苍白,“不,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救大哥,我们年家也算是名门,再加上南宫家……对,舅舅还有外公外婆一定不会让大哥死,一定会有办法……” 年依兰口中喃喃,没有和年玉多说,匆忙跑出了大厅。 年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轻笑。 南宫家? 南宫月和年依兰最大的靠山,就是南宫家。 前世,她被流放,南宫家也是出了不少力呢! 深吸一口气,南宫家就算能保住年城的命又如何? 映雪郡主怎会放过年城? 晋王府。 自昨晚那场大火之后,整个晋王府都弥漫着一个烧焦的味道。 哀伤压抑的气氛,让人透不过气。 阁楼全部烧毁,映雪郡主搬到了晋王妃的柳溪院,自昨日被枢密使大人从大火里救出来,映雪郡主就一直昏迷着。 夜已深,柳溪院内,突然一声凄厉的呼喊,刺破夜的宁静,一直守在柳溪院内的人,听到那声音,立即冲进了屋子。 屋子里,赵映雪趴在地上,她虽然看不到她的脸,那摸着脸上贴满的布,灼热的痛在她脸颊四散,只是这样,她也能够想象得出来,自己的脸可能是什么模样,还有她的身体…… 那灼灼的痛,让她心中万分屈辱。 “映雪……我的女儿,你别怕,太医说了,你不会有事的,太医有法子可以治好你……”晋王妃首先冲进来,看到地上的人,心如刀绞,甚至不敢告诉她,太医真正的诊断。 太医说,这张脸算是毁了,脸上的烧伤太过严重,面积太大,就算是好了,脸上的疤痕也消散不了。 可映雪从小爱美,她若知道实情……晋王妃无法想象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母妃,我……我痛……”赵映雪抓住晋王妃的手,紧紧的攥着,一遍又一遍的呢喃,“我好痛……我的脸……母妃,你告诉我,是不是毁了?” 昨晚的记忆在她脑海里复苏,意识朦胧中,她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但却知道,那个男人对她所做的所有事情,还有那无边无际的大火…… “不会,会好的,只是暂时痛一下,会好的……”晋王妃强忍着泪,一遍一遍的安慰。 “是谁?”赵映雪突然开口,“那个畜生是谁?” 晋王妃身体一怔,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年城,年家大公子,女儿你放心,我和你父王,不会放过他!” “年城……”赵映雪口中喃喃,她记得那个男人,跛脚又猥琐,前几日让人给她送过几次情诗,是他吗?是他将自己害成了这幅模样! 渐渐的,赵映雪的眼里溢满了恨,抓着晋王妃的手,眼神热切而疯狂,“他……母妃,杀了他,我要让他死,他毁了我,母妃,他毁了我啊……我要让他死!” “好,让他死,一定会让他死。”晋王妃紧咬着牙,将她的女儿害得这么惨,她晋王府就算是倾尽所有,也要让那年城付出代价! 晋王妃让赵映雪靠在她的怀里,让丫鬟端来了安眠的汤药喂她喝下,柔声安抚好一会儿,赵映雪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些,渐渐有困意袭来。 可脑海里,大火中的恐惧依旧挥之不去,伴随着那恐惧,还有大火中那个给她带来希望的男人的背影。 “谁?谁救了我?”躺在床上,赵映雪虚弱的问道,那身影模糊,她记不得他的脸。 第十章下旨赐婚 “是枢密使大人,将军府的公子楚倾。”朦胧中,有个声音在赵映雪的耳边响起。 楚倾? 那个曾经名满北齐的神童,又被大火毁了脸的将军府公子吗? 原来是他救了她! 等她好了,她一定会当面谢他的救命之恩。 晋王府映雪郡主被年家公子年城玷污了清白的事情,两个府上都低调的处理着,可依旧有些消息散播了出去。 之后将近半月的时间,南宫月奔走在诏狱和南宫府之间,绞尽脑汁的寻求救年城的办法,每次南宫月从诏狱回来,脸色都极其难看,身体虚弱得连路都走不动,年玉看在眼里,不用想也能猜得到,年城在诏狱里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她南宫月心疼了吗? 可前世,她所受的,远远要比年城现在所受的,多得多,惨得多。 晋王和晋王妃,每日进宫面圣,晋王更是联合朝中官员上奏,请旨处死年城,可南宫一族却也频频施压,元德帝夹在中间,两头为难。 “皇兄,你又输了?” 崇元殿,清河长公主和元德帝正下着棋,清河长公主落下白子,看了一眼元德帝,柔声开口。 元德帝叹了一口气,“朕又输了,清河,你怀着身孕,这棋艺倒是见长。卡Kа酷Ku尐裞網” 二人时常下棋,以往五局,清河长公主最多能胜两局,今天下了四局,全是清河长公主胜。 清河长公主拢了拢衣袖,“论棋艺,清河不是皇兄的对手,皇兄今日下棋心不在焉,是烦着晋王府和年家的事情吧?” “哎……”元德帝脸上更添了几分难色,在清河长公主面前也没有丝毫避讳,“这事情是搞得朕焦头烂额,晋王府好歹是皇族,映雪受辱便是皇室受辱,况且听太医说,映雪的脸是彻底毁了,这样的情况,对年城处以极刑都不为过,可年城的母亲南宫月,是南宫老太爷和老夫人最疼爱的女儿,南宫家的势力,你也是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年城着实是不好办。” “皇兄也确实为难,朝堂之上有许多东西要平衡,可清河作为一个妇人,倒是把这件事情看得简单许多。”清河长公主抚着小腹,不紧不慢的开口。 “哦?你怎么看?”元德帝来了兴致。 “既然年家公子和映雪郡主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让他们结为夫妻,两家人成了亲家,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好事一桩?”清河长公主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想起昨日到长公主府拜访的年玉,眼里有些意味深长。 “你是说……赐婚?”元德帝眼睛一亮,豁然开朗,“好事,这确实是好事。” 可想到什么,元德帝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好事是好事,只怕有着这样的恩怨,两家人都不会同意。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兄下旨赐婚,是救了年城一命,年家就算再有所顾忌,也会领这个旨意,至于晋王府,映雪郡主失了清白,毁了容貌,这辈子怕很难找到一个能接受她的人,晋王和晋王妃总也该会为映雪郡主的终生大事考虑不是?” 清河长公主这么一说,元德帝若有所思的点头,沉吟半响,朗声吩咐道,“来人,拟旨。” 元德帝赐婚的圣旨到达年府,年府除了还在外办公的年曜,一府女眷,以南宫月为首,齐齐跪了一地。 年玉也在其中,这赐婚的圣旨,比她预想的来得要快。 宣旨太监宣读完圣旨,南宫月依然在恍惚中,赐婚?皇上竟为赵映雪和城儿赐婚?! “那我的年城什么时候放出来?”南宫月想到最关键的,立即开口问道。 宣旨太监似早就得了旨意,朝南宫月微微一拜,“恭喜年夫人,皇上口谕,年城公子和映雪郡主大婚之日,便可出诏狱。” 大婚之日? 言下之意,年城想要从诏狱出来,这婚事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了! 可经过了这件事,晋王府和年家已经成了仇人,赵映雪会同意嫁到年府吗? “恭喜姐姐,贺喜姐姐,大少爷娶了映雪郡主,便是和皇室结亲,日后大少爷……”二姨娘陆修容满脸讨好,可话还没说完,就招来南宫月的一瞪。卡Kа酷Ku尐裞網 “你给我闭嘴。”南宫月冷声喝道,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了大厅。 年依兰跟着南宫月而去,大厅之上,只剩下年玉和年曜的三个妾室。 “哼,拽什么拽?”看南宫月的身影消失,陆修容才变了脸色,“她南宫月不就是仗着南宫府作威作福吗?跟谁没有娘家似的。” “呵呵,陆姐姐,咱们的娘家,可都比不上夫人的娘家。”四姨娘徐婉儿叹了口气,“老爷就只有大少爷一个儿子,夫人自然有作威作福的资本,哪像你我……姐姐还好,有个女儿,可我和薛姐姐……哎……” 徐婉儿看了一直垂头安静的三姨娘,看似同病相怜,心里却得意着。 年府的几个姨娘中,她徐婉儿才二十三,风华正茂,自从被年曜带进年府,就一直专宠着,她迟早会有子嗣,可三姨娘却不同了,据说,早年怀了几次,却无端的没了,现在已是半老徐娘,只怕这辈子都不会生个一儿半女了。 薛雨柔自然听得出其中的意思,但也只是笑笑,依旧不发一语。 倒是陆修容一直惦记着南宫月作威作福的模样,“娘家厉害又如何?映雪郡主的娘家不也厉害么?我倒是要看看,是她南宫月厉害,还是映雪郡主厉害。” 赵映雪素来孤傲,且不说当下两家的恩怨,单单是年城那瘸腿儿的模样,怕也是入不了映雪郡主的眼的。 现在又多了个辱身之仇,映雪郡主又怎会善罢甘休? 南宫月又是个护子如命的主…… “呵,以后,咱们年府可就要热闹了。”陆修容挑眉一笑,刚才不悦的心情烟消云散,“年府这么大的喜事,老爷自然要回来,我的沁儿最近做梦都在念着爹爹,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沁儿。” 陆修容说着,扭着腰肢,走出了大厅。 徐婉儿看了一眼厅内的年玉和薛雨柔,瘪了瘪嘴,也离开了。 倒是薛雨柔看着年玉,眼神温和,“玉儿还是穿女装好看,这才像个女子,这眉眼……像极了你的娘亲。” 她的娘亲? “三姨娘见过玉儿娘亲?” 年玉皱眉,自己从记事起,就知道娘亲在生她后不久就死了,这府上,关于娘亲的事,素来都是禁忌,谁也不敢提。 “见过,当年我入府的时候,你的娘亲还是……”薛雨柔似想到什么,叹了口气,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薛雨柔立即住了口,改口道,“杏芳苑的莲花开了,玉儿有空,可以去赏赏。” 说着,薛雨柔起身离开。 年玉看着她的背影,眉峰紧皱,前世,她被流放之后,就一直在外征战,对于这个三夫人,她接触得少之又少,而关于娘亲,三姨娘刚才分明还有许多话没有说完。 杏芳苑赏荷,她是在邀请她吗? 年玉敛眉,年玉看了一眼进来的年府丫鬟,随即也离开了。 元德帝赐婚的圣旨,很快也传到了晋王府,晋王妃激动得当场抗旨,几乎要闹翻了天。 可柳溪院内,却一直保持着安静。 “哎,郡主……郡主要是知道皇上赐婚,可怎么受得了?” 已是深夜,房外,守夜的丫鬟,语气满是怜惜,这半月之间,她们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小姐承受的痛苦,尤其是那张脸……上面狰狞的伤痕,饶是她们看了一遍又一遍,每次再看,也依然触目惊心。 “是啊,可皇上给郡主和年公子赐了婚,又怎么抗拒得了?年公子对小姐做了那事,又毁了小姐的脸,要是我,我也接受不了……” “别说了,郡主好不容易睡着了,赐婚的事……哎,看王爷和王妃怎么定夺吧。” 两个丫鬟渐渐离房间远了,却不知道,屋子里,原本已经睡着的女子,此刻正醒着,刚才她们所有的小声的对话,都被她听了进去。 “赐婚?”赵映雪口中喃喃,牵动着脸上的肌肤,扯得生疼。 她怎么可以嫁给那个将她害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 第十一章生不如死 她赵映雪,堂堂皇室郡主,怎么可以嫁给年城那个瘸子? 可现在的她……赵映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依旧缠着白布,碰一下,疼痛就钻心蚀骨,这半月来,她虽然没有看到布下的伤痕是什么模样,可每次从丫鬟的害怕与惊恐的眼神,她就知道,她的脸算是毁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失了清白,毁了容貌,纵然她是皇室郡主,只怕以后也会日日受人指指点点。 赵映雪想着,嘴角无力的笑了起来,眼神空洞而绝望。 突然,黑暗中,床上的女人艰难的下了床,扯了床单,就着悬梁上一挂。 赵映雪闭上眼,踩上凳子,头放进打了结的床单,踢开脚下的凳子的哪一刻,脖子就被紧紧勒住,疼痛和窒息伴随而来,可死亡比她想象中来得要慢得多。 脑海中浮现出那晚的一切,画面最后定格在那男人的背影上。 楚倾吗? 可惜,她没能亲自向他道谢,可她这副模样,又哪里有颜面去见他? 死,或许是她最好的归宿! 可就在她等待死亡降临的时候,空气中利刃刺破布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下一瞬,她就重重的落在了地上,胸腔里重新灌满了空气…… “谁?为什么要救我?”赵映雪嘶哑的吼出来,目光在屋子里搜寻,可没有找到半分人影。 “死了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一个声音被刻意压得很低,从窗户处传来。 赵映雪看向窗子,此时此刻,就算窗外的人有再多危险,她也不在意了,嘴角浅扬一抹讽刺,“死了,就可以不用面对这一切,不是吗?” 死了她就解脱了,不用再去受痛,不用承认别人异样的眼光…… “可你死了,将你害成这幅模样的人却还活着,皇上顾及南宫家的势力,你以为,他会让年城给你陪葬吗?他不会,南宫家也一定会想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你会是这事情中,唯一被牺牲的人。” 赵映雪心中一怔,“你……” 这个人怎么知道这些事情?但此刻,她没有去追究,这话无疑是激起了赵映雪心中的恨。 这个人说的对,这段时间,她看到父王母妃脸上的愁容,就知道要办年城很难,再加上今日的赐婚,更可以看出些许端倪,可…… “难道我当真要嫁给他?他年城把我害得这么惨,要我日日去面对那个可恶的男人,我会恨不得杀了他。”赵映雪紧咬着牙,如果可以,她现在都想杀了那个男人! “可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女人又如何?女人就该被欺负么?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死,我要好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机会让那些害你的人,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赵映雪望着窗口的方向,眼里似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对,我怎么能死?我要好好活着,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赵映雪看着窗外,“你到底是谁?” 是谁? 窗外的人,嘴角一抹轻笑渐渐浮现,却没有回答赵映雪的话,知道赵映雪燃起了生的希望,那人才纵身一跃,翻出了高墙…… 晋王府书房。 这不知道是第几个不眠的夜晚,晋王在房内踱着步,脸上的愁容怎么也散不开。 “你倒是想到办法了没有?”晋王妃在一旁不耐烦的催促,这些时日,平日风韵端庄的晋王妃,憔悴了不少,似老了十岁。 晋王顿住脚步,叹了口气,“哪里能这么快想到办法?是皇上赐婚,难道当真要抗旨不成?” “不抗旨,难道要让咱们映雪嫁给那个畜生?”晋王妃咬牙切齿,想到什么,满脸怜惜与担忧,“映雪的性子,只怕听到赐婚的消息,这一关都过不去。” “可……哎,皇上顾及南宫家,这是要平息此事啊。”晋王心里通透如明镜,“我看,这件事情,也只能如此了,映雪失了清白,脸上又……哎,以后只怕没人会来提亲,总不能让映雪孤独一生……” 这话戳到了晋王妃心底的最深处,泪水瞬间流了出来,“我的映雪……命怎么这么苦,可这赐婚,要映雪怎么接受?” “我嫁。卡Kа酷Ku尐裞網” 女子嘶哑的声音,伴随着推门声,在房内响起。 晋王和晋王妃看向门口,看到赵映雪,顿时都慌了。 “映雪,你……”晋王妃慌乱的起身,走到赵映雪的身旁,不知所措,她都听到了吗?这可怎么办? “我嫁。”赵映雪再次开口,眼神木然空洞,语气却分外坚定。 这一次,她的话引起了晋王和晋王妃的注意。 “映雪,你说什么?”晋王妃慢慢回神。 “我嫁,我同意嫁给年城!” 夜色中,一抹瘦小的身影,悄然从晋王府潜出,隐没在顺天府的小巷内。 年玉料到,今天赐婚的圣旨传下,晋王府不会太平,果然…… 想到刚才赵映雪的寻死,年玉眸中的颜色暗了些。 赵映雪那么高傲的性子,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是,年玉没想到,还没回到年府,竟遇到了这个男人! 年玉看着骏马上的男人,银色的面具在黑暗中发着淡淡的幽光,而那张面具下的脸在年玉的脑海里浮现,年玉不由皱眉。 “枢密使大人深夜在这里等年玉,可是有事?”年玉对上楚倾的眼,不紧不慢的道。 “知道我在等你?呵,果然有些聪明。”楚倾扯着缰绳,策马一步步的朝着年玉走近,高大的身躯笔直挺拔,居高临下,身居高位的威仪彰显无遗。 那晚在晋王府的阁楼里,看到那个瘦弱少年,他就察觉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 “懂得借清河长公主的赦免令,恢复女儿身,逃过嫁祸,让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只有十五岁!” 还有那晚在大火中,她所展现的身手,也同样让人怀疑。 “年玉是不是只有十五岁,枢密使大人一查便知。”年玉被楚倾看着,这个男人的眼太过锐利,若不是经历了前世,她定也招架不住,面对楚倾,年玉也不拐弯抹角,“如果枢密使大人今日找年玉,是为了那晚在大火中被我无意打掉的面具,那就请枢密使大人放心,年玉什么也没看到,就像那晚,枢密使大人也没有看到年玉一样。” 想到他呈上去的玉佩,年玉心里是感激的。 楚倾那天完全可以告诉所有人,在火中见到过她,可他没有。 年玉的直接,让楚倾诧异,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寻。 “可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你叫我怎么放心?”楚倾的眼里,兴趣散去,隐约浮现出几分杀意。 年玉感受到那杀意,心中一怔,他想杀人灭口吗? 她果真是撞破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啊! 楚倾隐瞒容貌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年玉好奇,可她知道,有些事情,好奇不得,至少,这个枢密使大人,不会容许她有这个好奇心存在。 深吸一口气,年玉对上楚倾的眼,“枢密使大人,年玉不过是个弱小女子,说出去的话,有几人会相信?如果有人会相信的话,那么,昨日年玉不小心写下的东西,如果有朝一日被人发现,公之于众,那影响对枢密使大人来说,也怕是不好。” “你……”楚倾眉峰一皱,精明如他,自然听出了年玉言下之意。 她是在告诉自己,他面具下的秘密,已经被她写下,安置在了什么地方,一旦她有危险,那秘密便会公之于众么? 楚倾锐利的眸子微微收紧,盯着年玉,一语不发,气氛比方才更添了几分压抑。 “你在威胁我?” 沉默了半响,楚倾终于开口,平静的语调听不出喜怒,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第十二章时刻盯着你 这个年玉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得多,胆子也不小! “年玉不敢威胁枢密使大人,年玉只是想好好活着,我一个小女子,能够独善其身,已经很是艰难,更没有精力去管别人的闲事。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字字清晰,意思再清楚不过,她就算看到了什么,也不会出去乱说。 楚倾是聪明人,不会去赌那一丁点儿的可能。 果然,楚倾眼里的杀意渐渐消散。 楚倾看着年玉,她的思维很缜密,超出了一个女子,更超出了这个年龄。 想到那日在四方馆她一步步的表现,楚倾看她的眼神,探寻中多了几分赞许。 “枢密使大人如果没有别的事,年玉就先告退了。”年玉朝骏马上的男人福了福身,正准备离开,一股凌厉的杀意朝她袭来,年玉看着夜色中泛着寒光的兵器直冲她的眉心,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身体一仰,匕首从她鼻尖飞过,离她的肌肤不过分毫,最后没入身后的石墙。 危险散去,年玉看向楚倾的眼,那面具外的眼中,竟有一丝笑意。 刚才……他无意杀她,而是试探! “据我所知,年家“小公子”从来没曾和谁学过艺,你这身本事,是不是又是另外一个欺君之罪?”楚倾面具下的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深深的看了年玉一眼,捕捉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愕,语气更是意味深长,“记住,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 说罢,骏马上的男人一勒缰绳,转身策马离开,消失在夜色之中。 年玉看着那背影半响,转身拔出匕首,面容凝重。 时时刻刻盯着她吗? 这个男人不好应付! 元德帝给年家和晋王府赐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顺天府的大街小巷。 不知情的人,谈论着年府和皇室结亲,又要飞黄腾达,可知道些许内情的人,都在等着看好戏。 南宫月和南宫府积极奔走,为了想将年城早点从诏狱中弄出来,赐婚的圣旨一下,南宫府就特意请旨,将大婚的日子定在了半月之后的六月初九。 半月的时间,年府由二姨娘陆修容张罗着婚事的准备事宜,看似喜庆的年府,实际上,却不如表面那样喜庆。 前几日传来消息,诏狱中的年城承受不住刑罚,好几次昏厥,南宫月听了,心疼儿子,当场就瘫软在地上。 “晋王府……一定是晋王府,皇上都已经赐婚,他晋王府难道还想要弄死我儿子吗?”南宫月恨得牙痒痒,撑着身体,又去了南宫府求助。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谁都知道,南宫月就算是求助南宫府,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元德帝虽下令赐婚,可晋王府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能就此罢休? 只要在不弄死年城的情况下,元德帝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果然,南宫月满脸焦急的去,又满身失望的回,这一切年玉都看在眼里,前世,年城所受的这些,可都是她年玉在替他承受啊! 那个时候,南宫月的心里,只怕高兴着她的儿子不用受罪吧。 六月初七,大婚的前两天,年曜回了年府,和年曜一同回来的,还有在岐山别院休养的年老夫人。 这日年家所有的人都在年府大厅候着。 年老夫人环视一周,第一眼就看到了脸色难看的南宫月。 “月儿,城儿就要迎娶映雪郡主,可是天大的喜事,你这当娘的,这脸色是怎么的?”年老夫人已经七十多岁,头发银白,精神却是出奇的好,一脸和善,似心情极好,显然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年府发生的事情。 “娘,城儿他……” “咳……咳咳……” 南宫月正想和年老夫人说年城的事,可被年曜的咳嗽声打断,南宫月看了年曜一眼,他不许自己对老夫人说这事吗? 可年城都那副模样了,心里虽不悦,南宫月还是扯了扯嘴角,改了口,“娘,许是最近准备城儿的婚事太忙了,所以才精神有些不好。” “这婚事,是要好好准备,毕竟娶的是皇室的郡主,可不能怠慢了,老身就说,城儿是有福气的,映雪郡主我记得,那模样在咱们顺天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年老夫人乐呵呵的道。 “是啊是啊,大少爷可有福气了,又是皇上亲自赐婚……”陆修容附和道,心里却在看着好戏,天知道,把映雪郡主娶进门之后,这大少爷有没有那福气去消受这福气呢! 南宫月脸色一沉,瞪了陆修容一眼,陆修容感受到那视线,心中多少有些怯意,瑟瑟的闭了嘴,只能偷偷在一旁幸灾乐祸。 这一切,年老夫人却没捕捉到,“幸亏我听说了,让人给年曜去了信,他才专门去岐山别院接的我,不然,城儿的婚事,老身怕要错过了。” 年曜讪讪的笑笑,脸色有些尴尬为难。 年老夫人似回到了家,心情出奇的好,看到年依兰,眼睛不由一亮,“依兰?这是依兰吧?” 年依兰被点到名,端庄有礼的上前朝年老夫人福了福身,“祖母,孙儿正是依兰。” “两年不见,出落得这般动人了,都已经及笄了吧?前些时候老身去岐山顶的清幽观住了几日,有幸遇到了清幽观里清修的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还专门提起了你,说骊王殿下也该娶妻生子了,看那意思,似看中咱们家依兰了呢,骊王殿下风姿卓绝,和依兰倒也是般配。” 骊王殿下? 南宫月和年依兰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 皇室年轻一辈中,就独独沐王赵逸和骊王赵焱封了王。 可虽都是王爷,但差别却不止一星半点。 沐王赵逸是当今元德帝的亲儿子,深得皇上宠爱,外面都在传,皇上是有意将沐王当成皇位继承人在培养。 而骊王赵焱……那身份却是尴尬得很。 当年先帝将皇位传给弟弟,也就是当今的元德帝,就算元德帝再感念先帝传位之恩,再对骊王千好万好,可那皇位,怕也是不可能再传给先帝的儿子。 骊王又是那般与世无争的性子,只怕会是一辈子的闲散王爷。 “娘,依兰年纪还小,这婚事倒也不急。”南宫月忙不迭的道,年城的腿瘸了,年依兰一直是她的希望,她怎能将她嫁给一个闲散王爷? 依兰出身之时,算命先生就说过,她是凤命,以后贵不可言,她的女儿,日后必定是北齐最尊贵的女人! “对,祖母,依兰还想多孝顺祖母几年呢,依兰可不要这么早的就嫁人了。”年依兰娇俏可人,走到老夫人身旁,亲昵的挽着她的手臂,半依半偎的靠着,模样甚是让人喜欢。 “哈哈,你这丫头,还是那么嘴甜。”年老夫人拍了拍年依兰的手,眼神满是宠爱,“就冲着你这份孝心,老太婆我,也要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祖母……” 年依兰头靠在年老夫人身上蹭了蹭,年玉看着眼前的和谐,心中却是讽刺。 年依兰和南宫月的心思,她是再清楚不过。 前世,她们一样看不上骊王这个“闲散王爷”,可后来,骊王的势力一天天的壮大,这对母女还不是巴巴的往他跟前凑? “那是谁?” 年玉正想着,年老夫人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她的神思,年玉一抬眼,正对上年老夫人看着她的疑惑目光。 第十三章颠倒是非 这一提,在场的许多人神色各异。卡Kа酷Ku尐裞網 年曜在还没回府的时候,就在信里听南宫月说起过年玉的事,此刻看到年玉女子的装扮,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南宫月更是将年城所受的罪,都归咎到了年玉的身上,恨得牙痒痒,一时之间,大厅的气氛变得诡异。 “祖母,这是玉儿妹妹啊。”倒是年依兰开口,“玉儿妹妹,还不快过来让祖母看看你?” “玉儿妹妹?哪个玉儿?你当我老婆子是老糊涂了吗?你只有一个妹妹,叫沁儿,哪里来的一个玉儿妹妹?”年老夫人呵呵笑道,看着年玉走到上前,那脸上的轮廓与模样,依稀有几分熟悉。 “年玉见过祖母。”年玉朝年老夫人福了福身,年老夫人大多时间都在岐山别院,鲜少回府,就算是回府,她们相处的机会也少之又少,年玉怀疑,这老夫人知不知道有她这一号人存在,都是问题。 “年玉……”年老夫人咀嚼着这个名字,眉毛微皱,似还没想起她来。 “哎呀,我的老夫人,是年玉啊,当年云姐姐……”陆修容开口,可说到“云姐姐”这三个字,似触碰到了什么忌讳,立即住了口。 这“云姐姐”三个字,似瞬间勾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回忆,连年老夫人的脸色也变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目光扫了一眼众人,她知道陆修容口中的“云姐姐”是她的娘亲,更知道她的娘亲,一直是年府的忌讳,可连年老夫人也忌讳着吗? “呵呵,你瞧我,这张嘴就是没个轻重。”陆修容呵呵的笑着打圆场,“年玉是咱们年府的二公子,现在,该是二小姐了。” 年老夫人瞥了年玉一眼,眼底平淡无波,又瞬间转移了视线,似忘了刚才这一茬事,更忘了年玉的存在,拄着拐杖起身,“老婆子我累了,这一路上马车真是折腾,颠得我骨头都要散架了,依兰,你去我房里,帮我按按这把老骨头。” “是,祖母。”年依兰灿烂的笑着,扶着年老夫人,往大厅外走去,经过年玉之时,朝年玉安慰的看了一眼,年玉接收到她的“姐妹情深”,可下一刻,也分明看到了年依兰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 那眼神,分明说着,纵然换回女儿身又如何? 依然没有谁把她放在眼里,而她年依兰才是年府众星捧月的千金小姐! 年玉心中浮出一丝讽刺,看着年老夫人的背影上,目光变得深沉,看来,自己这祖母对她和她的娘亲,也是不待见啊! 前世,她的心思全在赵焱身上,又一次又一次的征战,几乎成了她生命的全部,就算知道娘亲在年府是个大忌讳,也没有时间去探寻其中的缘由,而此时此刻,她却想去探上一探。 “跪下!” 年玉正想着,大厅里,年曜一声低吼,夹杂着怒意,拉回年玉的神思。 那一声跪下,正是冲着年玉而来。 年玉意识到什么,心中了然,年老夫人走了,这里还有一个要找她算账的人呢! “父亲。”年玉叫得生疏,识趣的跪在年曜面前,刚跪下,年曜的怒吼声就再次传来,“谁给你的胆子恢复女儿身的?” 年曜面容阴沉,在信上听南宫月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心里的怒火就一直盘桓着,这年玉,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胆子了! “哼,她是翅膀长硬了,老爷,你可不知道,现在就连我这个做嫡母的,教她如何做人,她也敢不听了。”南宫月冷冷的道,这几天,要不是她整日忙着城儿的事情,她早好好的修理年玉了,看着年玉那女子的装扮,南宫月觉得分外刺眼。 教她如何做人? 呵,年玉听来觉得好笑,面上却是诚惶诚恐的模样,“玉儿不敢,玉儿那日无意救了落水的清河长公主,自己也打湿了衣裳,身份藏不住了,才不得不换回了女儿装扮,幸亏清河长公主善良仁厚,赐了赦免令,才没有让年家获罪。卡Kа酷Ku尐裞網” “赦免令?清河长公主……”年曜神色微变,“你救了清河长公主?” 年曜看了南宫月一眼,这一点,南宫月的信上为什么没提? 那赦免令是何等贵重的东西,清河长公主竟然赐给了年玉? 南宫月脸上有些不自然,正要开口说什么,陆修容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可不是吗?清河长公主还要收咱们家二小姐为义女呢!”陆修容笑道,“只要文牒一下,咱们家二小姐,就是半个皇室中人了,那身份那地位,可就不像以前了,呵,不像以前能任人……” 陆修容的话故意没说完,意思却不言而喻,年玉在年府的处境,几个姨娘可是清楚得很。 而这话,似乎是故意说给南宫月听的,果然,南宫月有些坐不住了。 “救了清河长公主又如何?你以为清河长公主的义女是那么好当的吗?且不说以前长公主自己无子嗣的时候,咱们顺天府,有多少人想往长公主府里钻,可谁又钻得进去?现在长公主怀了身孕,心思都在自己的孩子身上,那些想钻进长公主府的,只怕是更难了。”南宫月冷哼一声,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她在告诉年曜,长公主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罢了,说不定事后早就忘记了,皇室文牒迟迟没下,这不是最好的证明么? 她年玉想要当长公主的义女,那是白日做梦。 年曜眉毛皱得更紧了,年玉心中明白,他在揣度是否应该对长公主有所忌讳。 心中轻笑,自己的这个父亲,依然和前世一样,谨小慎微,利弊权衡。 “父亲也知道今日的计划,他以前对你,可是疼爱巴结得很呢,可现在还不是为了保住年家,眼睁睁的看着你来送死?” 前世年依兰说的话在耳边回荡,年玉心中的讽刺更浓。 前世,她是赤宇战神,手握重兵,权势滔天,所以,他对她的疼爱,都是源于此么? 自己的这个父亲眼里,从来都只有自己的利益! “老爷,你可不知道那日的惊险,差点儿咱们年家就因为她而被诛了九族,这几日妾身也在想,玉儿如果不好好教训,只怕以后会给咱们年家惹出更大的祸事来,到时候,可没有赦免令能再保住年家。”南宫月察觉到年曜对长公主的忌讳少了许多,想到年城,突然哭了起来,“这次,要不是她年玉因为触怒了圣颜,皇上也不会对我们城儿如此狠心,可怜我的城儿受那么大的罪,昨日我去南宫府,母亲也因心疼城儿卧床不起……” 年玉心中一怔,竟想为南宫月大声叫好。 年城获罪,明明是他自己罪有应得,这南宫月竟说成是迁怒,生生的将过错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大厅里只剩下南宫月的哭声,一旁的三个姨娘看在眼里,也是明白南宫月的把戏。 南宫月这个时候提起南宫老夫人,无疑是在拿南宫家来压老爷啊! 南宫月想干什么? 呵,她是想拿年玉出气吧! 还是借老爷的手! 而老爷…… 果然,半响,年曜的眼里彻底冷了下来,“教训,自然要好好教训,来人,请家法!” 第十四章骊王赵焱 年曜一声令下,在年玉的意料之中。 南宫家对年曜,一直都有威慑力,就算是知道南宫月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他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南宫月心里痛快了。 只是,家法…… 在场的许多人都变了脸色,三姨娘薛雨柔担忧的看了年玉一眼,眼底有惊恐弥漫开来。 “老爷,这……玉儿身子瘦弱,怕受不住……” “怎么?三姨娘心疼了?既然心疼,那三姨娘是要替她受罚吗?” 薛雨柔刚要开口说什么,南宫月厉声打断,冰冷的目光看向薛雨柔,薛雨柔心里一颤,有些回忆直冲脑海,当下身子就软了,手抓着椅子扶手,稳住自己的身体,下意识的摇头,“不,不……” 这反应,众人都看在眼里。 年玉听府上的老人说起过,薛雨柔曾经有过身孕,可后来,怀孕的时候受了家法,那胎儿就这么没了,之后,便再也没有怀上过孩子。 “呵,既然不愿意,有些人就给我闭嘴。”南宫月视线扫过其他两个姨娘,陆修容和徐婉儿目光都不约而同的闪了闪,似有畏惧之意。 南宫月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她倒是要看看,今天谁敢帮这小贱人说话! “老爷,家法到。”管家恭敬的送上了一根木棍,那棍子粗长适中,看似普通,可在场的受过这家法的人都知道,那棍子打在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年曜皱眉,瞥了那家法一眼,知道南宫月今天是想出气,索性摆了摆手,“夫人,你来吧。” “是,老爷。”南宫月当仁不让,朝年曜福了福身,转身看着年玉的时候,那眼里瞬间溢满了恶毒。 上前拿了木棍,紧紧的抓着,想到还在诏狱里受着刑罚的年城,南宫月心里更狠了起来。 要不是年玉这小贱人,现在她的城儿就好好的在她身边,如何能受那样生不如死的罪? 她年玉恢复女儿身是吗? 哼,纵然是恢复了女儿身,不依然在她的掌握中? 年玉,这辈子都休想能在她的手里翻天! 后天城儿就要从诏狱出来了,她今天,也要好好让年玉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年玉看着南宫月一步步的朝她走近,从自己记事开始,她就日日受着南宫月的折磨,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可今日,南宫月的狠,竟有了杀意。 她想置她于死地么? 年玉眸子眯了眯,前世,她默默承受,不知反抗,这一世,她可不会任凭任何人欺凌! 南宫月手中的木棍朝年玉的头打下,看在旁人眼里,也是吃惊不小。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木棍打在身上,年玉或许能够承受几下,可若是打在头上…… 这南宫月果然是下了狠手啊,只怕这一棍子下去,年玉要丢了半条命。 木棍朝年玉落下,眼看着就要打到头,年玉一抬手,却没有如料想中的抓住木棍,诧异之时,听到南宫月一声惊呼,手中的木棍落在了地上。 “谁,谁敢阻扰我执行家法?”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南宫月怒气丛生,刚才分明有什么东西打在了她手上。 “这年府……真是热闹。” 众人也在诧异之时,门口传来男人的声音,众人循声看去,男人一袭白衣,淡然风华,剑眉星目,气质若兰,腰间佩戴的蛟龙令,更昭示了来人的身份。 而这声音……单是听这声音,年玉也知道来人是谁。 几个姨娘立即跪在地上,都没料到,骊王怎么会到了年府。 年曜迅速迎了上去,“年曜参见骊王殿下,家里俗事,让骊王殿下见笑了。” “我好像打扰了贵府的事情……”赵焱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瘦弱背影,俊美的脸上,温和有礼,没有一点儿王爷架子。 “骊王殿下知道就好。”南宫月心里不悦,对这个没有任何权利和前途的闲散王爷,没有多少忌惮,“我们正在处理家事,骊王殿下来得可有些不是时候。” “是吗?”赵焱也不恼南宫月的态度,皱眉自责道,“那实在是抱歉了,我不打扰府上的家事,我带个人就走。” 带人? 骊王到年府带人? 他要带谁? 年曜态度恭敬,“不知骊王殿下要带谁走?” 赵焱脸上依旧淡淡的笑着,如春风拂面,声音温润,悦耳动听,“贵府的二小姐,年玉。” 年玉? “不行!”南宫月首先开口,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南宫月目光闪了闪,稍微有所收敛,可依旧没有给赵焱面子,“年玉犯了家规,恐怕不能跟骊王殿下走,骊王殿下就算是要带年玉走,那也要等我们把家事处理好之后。” 如果那个时候,年玉还有本事走得动的话! 南宫月暗自咬牙,这狐媚子小贱人,什么时候竟搭上了骊王? 可搭上又如何? 一个闲散王爷,她南宫家,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 “我倒是无所谓,可姑姑找二小姐,那模样有些焦急,不知道等贵府把事情处理完之后,姑姑会不会等急了。”赵焱皱眉,似担心的道。 话落,南宫月瞬间变了脸色。 姑姑?骊王赵焱的姑姑……那不是清河长公主么? 清河长公主急着找年玉? 莫不是为了收义女的事? 年曜眼睛瞬间一亮,“让谁等,也不能让清河长公主等啊,快,快,年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起来跟着骊王殿下去?” 年曜心中有些庆幸,幸亏还没来得及动家法,若真伤了年玉,被清河长公主知道,无论最后是否收义女,对年府的影响也总归是不好。 “是。”年玉起身,没想到,自己是因为赵焱的到来,逃过一劫。 年玉走到赵焱身旁,那身上淡淡的幽兰香气,瞬间勾起了许多记忆。 “走吧。”赵焱看了年玉一眼,她眼里的疏离,他察觉到了。 赵焱和年曜告了辞,转身离开,年玉跟在赵焱身后,那一袭白衣,仙袂飘飘,可谁知道,这么一个看似纯澈无暇的人,暗地里却是包藏祸心! “老爷,这……年玉她……怎么能让她这么走了?” 身后,大厅里的南宫月依旧不甘心,她打定了主意要好好教训年玉,可现在……心中本就堵着满腔的怒气,她怎么能让这事情就这么算了? “够了,你以为清河长公主是谁?她要见的人,是你我能教训的吗?家法这事,就这么算了,城儿后天就要大婚,你有时间,就去好好看看你的儿子。”年曜厉声道,年府的很多事情,他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南宫月来,可心里却还是明白。 年城自己闯下的祸事……怪得了谁? “你……”南宫月没想到年曜突然向着年玉,脸色更是难看,可年玉已经被带走了,她要再无理取闹,就得不偿失了。 南宫月压下心中的怒气,一甩衣袖,大步出了大厅。 年玉跟着赵焱出了年府,上了马车。 马车里,二人相对而坐,年玉知道,赵焱在审视着她。 她很好奇,此刻的他,在想些什么。 而他这次来年府接她,当真是单纯的帮清河长公主带人么? 年玉瞥了赵焱一眼,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前世看到这张脸,她心里是爱恋,可此时此刻,这张俊脸,却让她心里嫌恶。 可就算是嫌恶,年玉也知道,自己会和这个男人纠缠一生,至死方休! “你对我……好像有些不善,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十五章为什么帮她 赵焱突然开口,打破马车里二人的沉默。 年玉微怔,对上那双满含笑意的温和双眼。 误会么? “骊王殿下说笑了,年玉哪敢对您有什么误会?”年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恭敬疏离,礼貌得体。 他们之间有的,哪里是什么误会?分明就是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没有误会吗? 赵焱看着这瘦小的女子,刚才她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说不清道不明。 “你不用唤我骊王殿下,叫我赵焱就好,王位不过是个虚名罢了。”赵焱的声音,如和煦的春风,那淡然超脱的语气,配上那风华绝尘的外表,当真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虚名? 王位对他来说,自然是个虚名,这个骊王殿下看上的是皇位,不是吗? 年玉只是淡淡的笑笑,没有说什么,在赵焱看来,更觉得她有些深不可测,不由对这个年府二小姐多了几分探寻。 又是一阵沉默,马车停了下来,年玉以为到了长公主府,可下了马车,面前却是一间玉阁。 “骊王殿下,这是?”年玉疑惑,不是要去长公主府吗? 赵焱温和一笑,看了年玉一眼,“你以为真是长公主找你?” 年玉皱眉,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骊王殿下说清河长公主急着见我,是骗人的了?” “我不这么说,他们怎么会放你走?”赵焱说着,有些自嘲,“我这个闲散王爷,可没有本事凭自己的名讳把你带出来。” 年玉心里了然,可…… “为什么帮我?”年玉对上赵焱的眼,她可不信他是同情心泛滥。 这个男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没有所图,又怎会对她施恩? 前世,他看到她在军事上的潜力,一步步的看着她在军营里步步高升,他要皇位,自然需要兵力,可这一世,她不过是年府一个小小的庶女,无权无势,竟也让这个骊王动起了心思么? “为什么帮你吗?”赵焱也皱了皱眉,似在思索着,片刻,眉心舒展开来,“正好遇见了,也就顺手帮了。” 顺手?他赵焱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别人相信,她年玉可不信。 他既然这么说,那她就姑且这么听着罢了,只是,赵焱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诧异。 “不过现在……你似乎欠我一个人情。”赵焱凝视着年玉,似有几分玩笑的意味儿,可年玉却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人情? 年玉的心里,瞬间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卡Kа酷Ku尐裞網 原来他帮她,是为了人情,这人情,自然不是她年玉的人情,而是清河长公主的人情吧! “这人情,有朝一日,年玉一定还你。”年玉心中讽刺,他带给她的一切,所有都会还给他! 赵焱眼里的笑容更温和了,看了一眼前方的“藏玉阁”,对年玉道,“左右没有地方可去,不如进去坐坐?” 藏玉阁吗? 年玉朝赵焱笑笑,没有拒绝。 世人皆知骊王殿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爱玉,骊王成人礼那天,元德帝亲自赐了这么一座玉阁给他,如今的藏玉阁,是顺天府最大玉器店,里面有最优秀的雕刻师傅,据说,骊王殿下来了兴致,会偶尔亲自设计雕刻。 “藏玉阁……”年玉咀嚼着这三个字,跟着赵焱进了藏玉阁。 这藏玉阁,她是再熟悉不过的。 前世,因着一个“玉”字,他把藏玉阁送给了她。 他说,她和他是天注定的缘分,他喜玉,她便是那最美的玉。 他说,有朝一日,他会将她藏在羽翼之下,可结果…… 年玉在藏玉阁内转着,几乎每一处,都有他们的记忆,可那些记忆,在最后的结果面前,却成了讽刺。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男人…… 年玉看向正坐在窗前雕琢着玉器的赵焱,不期然正对上他迎上来的目光,年玉淡淡的笑笑,平静的转开视线,倒是赵焱心里,对这个女子的好奇有多了几分。 二人相处,她的表现一直都是淡然疏离,那淡然疏离,好似他和她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一下午,二人都没有说话,偶尔一个视线交汇,又很快闪开。 赵焱雕琢着玉,却无时不刻在留意着年玉,直到天色晚了,二人才出了藏玉阁。 赵焱本要送年玉回府,年玉却是笑着拒绝,“不敢劳烦骊王殿下,年玉已经欠了一个人情,要是再欠上一个,就算年玉赌上性命,怕也无力偿还了。” 赵焱沉吟片刻,却也没坚持。 年玉朝赵焱福了福身,转身正要走,却被身后的男人叫住。 年玉顿住脚步,赵焱却已大步走到年玉面前,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簪,通体雪白,晶莹剔透,那正是刚才赵焱雕刻的成品。 他要做什么? 年玉正疑惑之时,赵焱抬手,拿着玉簪,插进年玉的发间。 年玉心中一怔,这玉簪,是要送给她么? 呵,她一个小小庶女,竟让他骊王这么费尽心思,看来,清河长公主的面子,果然是大。 正要把玉簪取下还给赵焱,年玉却感受到一束目光落在她身上,顺着那视线看去,正对上一双深如幽潭的眼。 那银色面具在阳光下,分外耀眼,依旧是黑色劲装,骏马之上,更显得英气逼人。 楚倾? “记住,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 那眼神,让年玉下意识的想到了那晚楚倾说的话,在耳边字字清晰。 年玉心里莫名漏了一拍,楚倾骑着马,慢慢从二人面前走过,自始至终,那道目光都焦灼在她的身上,意味不明,却让年玉心里没来由的收紧。 “这玉簪果然适合你,高冷如梅。” 赵焱的声音,猛然惊醒年玉,这才发现,楚倾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可那眼神却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甚至忘记了先前要做的事情。 直到赵焱上了马车,年玉才取下头上的玉簪,追上去,却已经来不及。 “呵……”年玉看着手中的玉簪,玉簪上雕刻的白色梅花,栩栩如生,高冷如梅? 年玉不由轻笑,眼底一抹讽刺敛去,才将那玉簪收入怀中,思绪很快飘到了刚才从这里经过的男人身上。 他那眼神……意味着什么? 年玉回到年府,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距离年城大婚不过两天,南宫月虽然担心着年城,可这场婚礼,毕竟是年家和皇室联姻,年府上下怎么也不敢怠慢。 而晋王府内,却丝毫没有喜庆的气息。 柳溪院内,赵映雪脸上的布已经拆了,她从来不敢去看自己烧伤后的脸,整日里戴着面纱,自那日告诉晋王夫妇她愿嫁年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晋王妃看着心疼焦急,更害怕她想不开,自寻短见,所以,日日亲自在赵映雪身边守着。 夜已深,赵映雪没睡,晋王妃也不敢睡去。 “大婚……就在后天吗?”赵映雪突然开口,声音受了损,嘶哑难听。 晋王妃心中一颤,想到和年家的亲事,一脸凝重,“对,就是后天,映雪……都是父王母妃没有本事,拼不了南宫家,治不了那个年城,反倒让你……” 晋王妃心疼自责,更是连话也说不下去,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母妃……我有一个要求。”赵映雪面纱之下的目光空洞无神,可想到什么,那眼神里一闪而过一丝犹豫,最后变成坚定。 第十六章喜事?丧事? 要求? “好,好,你说,你有什么要求,无论什么要求,我和你父王都会尽力满足你。卡Kа酷Ku尐裞網”晋王妃立即擦干了泪,打起了精神,想抓着赵映雪的手,却又害怕碰到她手上的伤。 “后天我去年家的路上,我希望由枢密使大人护送。”赵映雪一字一句,脑海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格外清晰。 “枢密使大人……”晋王妃皱眉,大将军之子楚倾么? 晋王妃看着赵映雪,那日要不是楚倾,映雪只怕已经死在了火里,可映雪对楚倾的心思……只是感恩吗? 晋王妃不由担忧起来,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映雪,如今你既然要嫁到年家,对枢密使大人……” “我知道。”赵映雪似明白晋王妃要说什么,猛地出声打断,“枢密使大人对映雪有救命之恩,只怕这辈子,我都无以为报了,母妃,这是我唯一的要求,让他护送我出嫁。” “好,我去说服你父王,让他想办法。”晋王妃开口,坚定的应了下来。 “母妃,我困了。”赵映雪躺在床上,闭上眼,又如之前每个夜晚一样,那日的屈辱与大火中的恐惧,伴随着她艰难的入眠。 六月初九,宜嫁娶。 这一日,年家和晋王府的婚事,颇受关注。 天还没亮,南宫月就已经带着人去了诏狱外,准备接年城出来。 一个月的诏狱酷刑,让年城生不如死,被狱卒拖出诏狱的时候,年城满身的乌血,几乎遍体鳞伤。 “我的儿啊……”南宫月看到年城的模样,当下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们……他们竟然敢……敢这么折磨你……” 南宫月亲自扶着年城,年城听到南宫月的声音,缓缓睁开眼,“娘,是你……我……娘,你快带我走,我不要再待在这鬼地方,好痛……我浑身都好痛,他们打我……他们要打死我……” 年城眼里溢满了恐惧,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南宫月的手腕儿。 这模样,更惹得南宫月心疼,“好,娘带你回家,没事了,我们离开这里,以后没谁敢再动你分毫。” 南宫月给随行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几个人立即小心翼翼的扶着年城上了马车,一路上,南宫月搂着年城,让他靠在怀中,生怕马车颠簸弄疼了年城。 许是承受不住诏狱的酷刑,年城浑浑噩噩,似梦似醒。 到了年府,天色已经微亮,下人们把年城移下马车的时候,不小心弄醒了年城,年城睁开眼,依稀看到年府四处红绸的模样,不由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诏狱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年府上下居然张灯结彩?! “城儿……”南宫月目光闪烁,关于赐婚的事情,她一直没跟年城说,可眼下……今天就要成亲,南宫月知道,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今天是你娶亲的日子?” “娶亲?娶谁?”年城虽然好女色,可被折腾到这幅模样,此刻的他哪里还有男欢女爱的心思? “晋王府……映雪郡主。”南宫月皱眉道。 话落,果然年城的反应激动了起来。 “你说什么?晋王府……映雪……不,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恨不得杀了我,娘,我怎么可以娶她?我绝对不能娶她,绝对不可以!” 年城掩饰不住心里的惊恐,他毁了赵映雪的清白,和赵映雪结下了仇,娶个仇人回家,那还得了? 况且,那赵映雪被火烧伤,听说那张脸毁得不成人样,他年城的女人,怎么能是一个丑八怪? “娘,去把婚事退了,娘,我求你,我……”年城越想心里越恐惧,强撑着身体,哀求的看着南宫月。 “退婚?你这混账东西,你以为这婚事是那么好退的吗?”怒喝声响起,年曜一身锦衣华服,满脸凌厉的朝这边走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年城心里一紧,爹也回来了吗? 可想到这婚事,年城气势依旧不减,“怎么不能退?我去求外公,求外祖母,一定可以……” 年城激动的跛着脚,往府外走,南宫月立即追上去,抓住年城,无奈的安抚,“城儿,这婚事是皇上定的,你若不娶了赵映雪,连诏狱都出不了,晋王府要的是你的命,不娶了赵映雪,难道要送上你的命吗?” 年城身体一怔,想到诏狱,又是另外一番恐惧。 “城儿,你听话,我们退一步,不过是一个女人,娶了就娶了,你若不喜欢,以后我再给你物色其他妾室,你想纳多少进府都可以。”南宫月抚年城的背,如果不是只有这门婚事能救城儿,她又怎会答应和晋王府结亲? 她何尝不知道,娶了赵映雪,就等于招了一个祸端进年家啊! “可……赵映雪会杀了我。”年城的抗拒软了些,可对于赵映雪,他心里依旧害怕。 “她敢!”南宫月冷声道,“嫁进了我们年家,你是他的夫,就算她是郡主,三从四德照样要守,你放心,娘不会让她伤害你分毫,我已经让你舅舅为你找了两个身手好的随从,她赵映雪不能对你怎样!” 南宫月这样一说,年城才放心了些。 “你这不肖子,以后给我收敛些。”年曜瞪了年城一眼,年城吓得瑟缩一下,南宫月下意识的将他护在身后,“老爷,城儿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责怪他了,这结果,他也不想……” “哼,你就护着他,迟早有一天,这不肖子会闯出更大的祸事来。”年曜厉声打断南宫月的话,狠狠瞪了年城一眼,甩袖大步离开。 南宫月看着年曜的背影,耳边回荡着年曜的话,她就年城这么一个儿子,她不护着他,护着谁? 深吸一口气,南宫月想到今日的大婚,看了年城一眼,“这身衣服得好好换换,毕竟,今日是你大喜……” 纵然不因为娶亲而喜,也要为年城从诏狱出来,保下一命庆祝。 南宫月带着年城离开,刚才自他们进门起,所有的一切,年玉都看在眼里,眼底平静无波,心里却是极尽讽刺。 前世,年城确实闯下了不少祸事,可有南宫月护着,有南宫家护着,这年城过得潇洒得很。 可这一世…… 如果没有了南宫家……不知道这对母子,还能不能如前世那般得意逍遥。 年玉环视一周,看着年府张灯结彩的喜庆,以后,这年府就要更热闹了。 晋王府,柳溪院。 房间里,大红的喜服被放在一旁,一屋子的丫鬟嬷嬷个个面有难色。 “郡主,这是皇上亲赐的嫁衣,您还是穿上吧,皇后娘娘亲自选了龙凤呈祥这一套,您看这花色,多吉利喜庆……”陈嬷嬷是宫里派来的老宫女,看着坐在床沿的映雪郡主,一袭白衣,没有丝毫装饰,头上顶了一个白色纱帽,垂下的白纱,隔绝了外面的所有视线。 听说映雪郡主被火烧伤了脸,也难怪,要这样遮得严严实实。 “吉利喜庆?又没有喜事,需要什么吉利喜庆?”赵映雪冷冷的开口,那声音分外刺耳。 映雪郡主能歌善舞,前年皇上五十大寿,她曾殿上献曲,可这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郡主,今日可是你成亲的日子,这嫁衣……” “陈嬷嬷,既然郡主不换,这嫁衣就拿走吧,送回宫里,替我们晋王府,谢皇上恩赐。”晋王妃进门,语气不善,因着和年家的事情,心里依旧对元德帝有些埋怨。 “这……可今日大喜,郡主总不至于就穿这一身出嫁吧?”陈嬷嬷扯出一抹笑,哪有穿白衣出嫁的?映雪郡主这打扮,让这大婚看着倒不像是喜事,而是丧事。 第十七章为自己送丧 “怎么不可以?”赵映雪起身,身旁的丫鬟立即上前搀扶,“我倒挺喜欢这身衣裳,嬷嬷,你回了吧。卡Kа酷Ku尐裞網” 曾经的赵映雪死了,而今日,不是她成亲,而是她在为自己送丧! 陈嬷嬷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那奴婢就带着嫁衣,回宫复命了。” 陈嬷嬷领着带来的宫女,朝晋王妃和赵映雪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晋王府自己的人,晋王妃看着赵映雪一身白衣,心里的酸楚又泛了出来。 “映雪,你这是何苦?” 晋王妃心里隐隐抽痛,她一身白衣,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可…… “不嫁了,映雪,咱们不嫁了,以后你就在咱们晋王府,晋王府照顾你一辈子,娘不会让任何人再有机会伤害到你。”晋王妃深吸一口气,映雪这般模样,更加让人心疼,到时候就算是皇上要怪罪,她去承担。 赵映雪微怔,但片刻,面纱遮住的眼底,一抹笑冰冷的荡漾开来,“怎么能不嫁?” 她若不嫁过去,怎么让年城生不如死? “娘,他来了吗?”赵映雪突然转移了话端,语气柔和许多。卡Kа酷Ku尐裞網 晋王妃明白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皇上派了枢密使大人带兵护送,枢密使大人已经在府外候着了。” 已经候着了吗? 赵映雪心跳猛然快了一拍,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走吧。” 赵映雪吩咐了一声,两个丫鬟搀扶着赵映雪,离开了房间。 今日的晋王府,没有丝毫喜庆的气氛,前来道贺的宾客,一概被晋王府拒之门外。 晋王府外,年府的迎亲队伍已经在等候,年城一袭大红喜袍,坐在骏马上,喜袍之下,浑身是伤的身体努力支撑着,迎亲队伍旁,以枢密使楚倾为首,一百禁军将士整齐排列。 晋王在门口,和年城的迎亲队伍,相对而站,气氛分外诡异。 旁人看来,这不像是两家结亲,更像是两个仇家要决战。 赵映雪在丫鬟的搀扶下,一袭白衣出现在众人面前,几乎所有人都是满脸诧异。 哪有新娘子穿成这样的? 周围围观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的谈论起来。 “这个女人……”年城本就等得不耐烦,此刻看到赵映雪这样的打扮,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当这是在办丧事呢?” 赵映雪……她这样,分明是在打他年城的脸,打他年家的脸! “少爷,你就忍一忍吧,夫人交代了,一定要把映雪郡主接到年府,切莫再生事端了。卡Kа酷Ku尐裞網”管家在一旁安抚道,夫人怕是早料到,晋王府不会好好嫁女,才特意交代他来看着少爷,这不…… 白衣出嫁,可是不吉利啊! 可那又有什么办法? 都是年城少爷惹下的祸事。 年城瞪了赵映雪一眼,那面纱下…… 想到那面纱下的容颜,不知道被烧成了什么样子,年城的心里就生出一丝嫌恶,况且,他在诏狱所受的折磨,都是拜她赵映雪所赐! 一想到此,年城便看也不愿看赵映雪一眼,不耐烦的对管家吩咐道,“走吧,赶紧回府。” 赵映雪一出王府大门,就在搜寻着那一抹身影。 隔着薄薄的白纱,她依稀看到骏马上的黑色身影,和那日在大火中一样模糊不清,仅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可她知道,那就是他,楚倾,她的救命恩人! 若是能仔细看清他该多好,心里突然冒这个念头,可自己这张脸…… 赵映雪心中对年城的恨,更加来的剧烈,手下意识的紧紧攥着绣帕,她现在,连面对楚倾的勇气都没有,这一切,都是拜那个可恶的年城所赐! “郡主,奴婢扶你上马车。卡Kа酷Ku尐裞網”丫鬟萍儿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赵映雪。 赵映雪猛然回神,想到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深吸一口气,心里似更坚定了什么。 丫鬟扶着赵映雪上了马车,年府管家张罗着吹响了唢呐,迎亲的队伍出发。 马车内,赵映雪终究是忍不住,撩开帘子,看到骏马上和马车并行的男人的模糊身影,“萍儿,跟我说说枢密使大人的样子。” 赵映雪突如其来的吩咐,让萍儿一愣,但瞬间反应过来,看了马车外骏马上的挺拔身影,想到枢密使的名号,满眼向往,“郡主,枢密使大人今天穿了一身黑衣,高大挺拔,器宇不凡,听说,如今北齐的青年才俊中,皇上最器重的,就是枢密使大人了,这才不过二十多岁吧,都已经位高权重,只可惜,那张脸……若不是因为那张脸,只怕咱们顺天府最受千金小姐们追捧的男子,就不是沐王和骊王,而是枢密使大人了。” “脸……”赵映雪口中喃喃。 萍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上一僵,诚惶诚恐,“郡主,奴婢……奴婢不是故意提起……” 她怎么这么大意,明知道那场大火之后,郡主最在意的就是脸。 “他也被火烧伤过,他的脸……”赵映雪似自言自语,“当年,他也很疼吗?” 赵映雪微微皱着眉,牵动着脸上的肌肤,伤口的疼痛蔓延开来,这种疼,钻心蚀骨,原来,她和他,竟有相同的经历! 皇宫里。 栖梧宫内。 元德帝听了陈嬷嬷的汇报,看了一眼堂下宫女们手中的嫁衣首饰,脸色阴沉,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这晋王府当真是翻天了吗?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替他晋王府谢他恩赐? 竟敢说那么大逆不道的话! “皇上,您消消气,晋王妃心疼女儿,对这婚事本就不满,有这样的情绪也实属正常。”宇文皇后柔声安抚道,“映雪郡主也实在是可怜,那么优秀的一个女子,竟被那年城给……女子的清白和容貌,对女人来说,都是天大的事,这一下被年城毁了两样,也难怪她会如此……” “是啊,皇兄,这婚事确实是亏待了映雪,她要穿白衣出嫁,就由着她吧。”清河长公主抚了抚小腹,“按理说,映雪出嫁,皇兄该亲自到场主持,可……皇兄只派了沐王去吧!” 清河长公主这么一说,元德帝的怒气渐渐平息下来,想到晋王府和年家的纠葛,满脸凝重的叹了口气,“今天这样的场合,朕哪里敢出现?” 他要是出现,定会被缠得脱不了身,所以,索性就不去。 这场婚礼,只怕是不会太平! 这场婚礼,注定不会太平。 晋王府敢将宾客拒之门外,年府却是不敢。 好歹也是和皇室结亲,年府只能大张旗鼓的办,不敢有丝毫怠慢。 迎亲的队伍还没到年府,年府里就已经宾客满堂,年曜和南宫月亲自招呼着,场面热闹而和谐。 年玉小小的身影,隐没在人群中,很难让人察觉,可有人进了年府,一眼就看到了。 赵逸迅速走向那抹身影,在年玉身后,长臂丝毫没有顾忌的搭在年玉肩上,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天生警惕的年玉下意识的正要回击,却听得男人的声音响起。 “在这里看这一群人的虚伪面孔,不无聊吗?走,跟我走。” 这声音,她认得,沐王赵逸! 年玉打消了回击的念头,下一刻便被赵逸抓住手腕儿,拉着她,走出了人群。 第十八章殿下请自重 仙兰院。 几个丫鬟手里捧着一堆衣裳,站在年依兰的前,任她挑选。 “表哥,这件呢?沐王殿下会喜欢吗?”年依兰一想到赵逸,就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更是没有察觉,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 南宫雉浅浅抿了一口茶,没有心思去看年依兰选的衣裳,“一个赵逸,就让你这么在意?别忘了,今天是年城大婚,你这个做妹妹的,心思怎么可以在一个男人身上?” 这话明显有些醋意,可年依兰满心想着沐王赵逸,丝毫也没有察觉,“就是因为哥哥大婚,沐王殿下才会来年府,不然,哪里有机会见得到他?” 沐王殿下交友虽广,可都是和一些年轻公子,虽然年城和沐王年纪相当,但年城整日和那些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哪里入得了沐王殿下的眼? 一想到此,年依兰心里就有些埋怨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大哥,若是他能结交沐王殿下,那她也多了许多机会,不是吗? 所以,今天的机会很是难得,她要是能让沐王殿下记住自己…… 想到此,年依兰心里更是期待,丢下手中的衣裳,继续认真挑选起来。 “这件呢?浅蓝色……记得上次成人礼上,沐王殿下就穿了一件这个颜色的锦袍……或许,他喜欢这个颜色……”年依兰拿过那衣裳,细细打量,犹豫片刻,满意的做了决定,“就这件吧,沐王殿下一定会喜欢。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将衣裳贴在胸口,满脸小女儿的娇态,吩咐丫鬟们将其他衣裳拿走,留下一个丫鬟跟着她进了屏风内,替她梳妆打扮。 屏风外。 南宫雉喝着茶,目光幽幽的盯着屏风内映出的剪影,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当年依兰从屏风后出来之时,南宫雉眼睛倏然一亮,依兰她…… 依兰本就是美人,以前他所见到的,都是少女未成年的装束,此刻,一部分发丝挽起,零星一些珠玉点缀,配上这身浅蓝衣裳,脱了许多少女的稚气,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南宫雉看得呆了,更深切的认识到一件事实。 他的表妹长大了,不再是个女孩,而是个女人! “好看吗?”年依兰在南宫雉面前转了一圈,从南宫雉的反应,她都已经明白,自己的美丽,让人抵挡不住。 “好看。”南宫雉口中喃喃,起身走到年依兰面前,正要说什么,年依兰却先一步开口,“那你说,沐王殿下会喜欢吗?” 年依兰满眼期待,南宫雉却如被浇了一盆冷水,沐王殿下…… 她的心里,就只有沐王赵逸吗? “表哥,沐王殿下会喜欢吗?”年依兰再次追问,神情也变得紧张。卡Kа酷Ku尐裞網 “喜欢,一定会喜欢,表妹这么美好,谁看了都会喜欢。”南宫雉敛去心里的不悦,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专注的看着年依兰。 “那就好,沐王殿下会喜欢就好。”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此刻,她有些想快点出现在赵逸的面前,让他看到自己的美丽。 正此时,芳荷匆匆走了进来,年依兰眼睛一亮,立即迎了上去,“怎么样?沐王殿下可到了?” “到了,到了,小姐,沐王殿下已经到了。”芳荷气喘吁吁。 “太好了,他人呢?在哪儿?”年依兰满脸兴奋。 可芳荷似想到什么,神色有些不自然,“沐王殿下好像是往后院的水榭去了,可……” 年依兰满心只有沐王赵逸,没待芳荷说完,就提着裙摆,匆匆出了房间。 “小姐……”芳荷想到未说完的话,脸上更是焦急,立即跟了上去…… 房间里,被彻底忽视的南宫雉,脸色格外阴沉,没多久,也离开了房间。 年府后院,兰亭水榭,垂柳成荫。 “瞧,这里多好,风光无限,清闲幽静。”赵逸拖着年玉,一直到了这里才停下,看了年玉一眼,“怎么样?比刚才那嘈杂的破地方强多了吧?” 年玉皱眉,看了一眼笑容灿烂的赵逸,又看了一眼赵逸抓着她手腕儿的手,刚才在路上,她几次想挣脱开赵逸的手,都没有成功,此刻……年玉又试着挣脱,那手却依旧不动如山。 这个赵逸,看着像个风流文士,儒雅公子,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沐王殿下,可不可以松开您的手了?”年玉见挣脱不了,只能开口,他这样抓着她,被好事的人看了去,怕又要添许多麻烦了,她可没忘记,这个年府有一个人心心念念都想着沐王赵逸呢! 赵逸微怔,片刻哈哈大笑了起来,“行,我松开……” 说话之时,赵逸果然送了手,年玉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瞬,赵逸一挥长臂,从侧面勾住了她的脖子。 “沐王殿下……”年玉抓住赵逸的手臂,若换做旁人,她早已把他摔了出去,可这人是沐王,她却不得不有所顾忌。 “你在怕什么?”赵逸挑眉一笑,突然冒出了恶作剧的心思,这搂着她脖子的姿势,更拉进了二人的距离,添了几分暧昧。 “男女授受不亲,沐王殿下请自重。”年玉扯了扯嘴角,也是感受到了赵逸有意捉弄,这个沐王,他觉得这样有趣,可对她来说,这却是会惹祸上身的啊。 “自重?呵,你还是第一个叫本王自重的,不过,你说男女授受不亲吗?你又不是没有当过男人,理会那些俗礼做什么?你现在就当你自己还是那个小少年就行了。”赵逸意有所指,对这个曾经当过十五年男人的女子,他是充满了兴趣,也不知为何,他对她莫名的想亲近。 年玉呵呵的笑笑,“那也请殿下放开年玉,殿下再这样扣着年玉的脖子,年玉只怕要呼吸不过来了。” 赵逸皱眉,想来也是,有些不情愿的松开手,年玉得了自由,这一次,有了前车之鉴,她刻意转过身体,面对着赵逸,往后退了一步。 赵逸看在眼里,翻了个白眼,“我又不会吃了你。” 年玉心里暗忖,就算他不会吃了她,她也不能和他太亲近。 堂堂沐王,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和他走得太近,太过高调,于她,于她所要做的事情,都不利。 今天年府人多眼杂,她最是不该和他待在一起。 可显然,赵逸不会这么放过她,径自在柳树下寻了一个地方坐下,背靠在树上,双腿悠闲的交叠着,似打算要在这里常待,看了一眼满眼防备的瘦小身影,“你过来,坐我旁边。” 话落,又邪气的一笑,补了一句,“这是本王的旨意,不得违抗。” 年玉嘴角抽了抽,赵逸随意洒脱是出了名的,可就算是前世,她也不知道,这个沐王殿下,竟也有这么无赖的时候! 不得违抗么? 她确实违抗不得,年玉深吸一口气,既然不能违抗,那索性也抛开了顾虑,走到赵逸身旁坐下。 微风吹起水面的波纹,吹动垂着的柳叶,偶尔几声蝉鸣,这六月的夏日,舒爽自在。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赵逸不说话,年玉也一直沉默。 可这样的画面,落入不远处某人的眼里,却激起了满腔的愤怒。 刚才所有的一切,年依兰都看在眼里,她没想到,年玉竟和沐王殿下在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年依兰刚才的兴奋,此刻早已被怒意所取代。 芳荷感受到年依兰的不悦,忙道,“刚才奴婢就想说,可小姐走得急……” 芳荷说到此,年依兰似已耐不住性子,瞪了芳荷一眼,目光凌厉,芳荷意识到什么,不敢再多说一点儿多余的,“刚才沐王殿下一进了咱们年府,就找到了二小姐,拉着二小姐就走了……” 第十九章要他的命 一进了年府就带走了年玉吗? 年依兰看着柳树下并肩坐着的两人,手紧紧的攥着绣帕。 “什么二小姐,不过是个贱人生的贱种,一个低贱的狐媚子罢了,凭她也配得起年家小姐的身份?”年依兰咬牙道,这个年玉,什么时候和沐王这么亲近了? 除了那日在四方馆……可也只是那一面,而刚才,她分明看到沐王殿下搂着年玉的脖子,二人靠得那么近,格外暧昧。 芳荷心中诧异,小姐平日里不会说这样的话,今日…… “小姐说的对,咱们年府只有小姐您才是嫡出,其他的都上不得台面,尤其是那连下人也不如的小贱种。”芳荷小心翼翼的道,看了一眼柳树下的人,“小姐,沐王殿下那里,还过去吗?” 小姐今日专门悉心打扮,可都是为了见沐王殿下。 年依兰眉心皱得更紧了,“去什么去?你没看到年玉在那里吗?” 她没弄清楚年玉和沐王殿下的关系,这个时候过去,风险太大。 她年依兰要完美的出现在沐王殿下面前,此刻,年依兰更觉年玉碍眼,她以为,年玉一辈子只能委屈的女扮男装,可没想到…… 脑海中浮现出年玉那张脸,年依兰心里的威胁感越发的强烈,看来,她是真的不能小瞧了这个年玉了! 年府外,一阵喧闹,许是知道迎亲的队伍到了,许多先前在府里的宾客都迎了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有些人听说了年家和晋王府的纠葛,也都怀着看好戏的心思。 府门外,年城骑在骏马上,一路上的颠簸,让他的身体几乎承受不住,汗水在喜袍里,浸着伤口生疼。 “快,告诉我娘,我把那女人接回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年城下了马,跛着脚迫不及待的要离开,可刚走出一步,却被管家拉住。 “少爷,使不得,新娘子还没进门呢。”管家面有难色,看年城不耐烦似要发飙的样子,立即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今天是皇上赐婚,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少爷才从诏狱出来,若再激怒皇上……” 提起诏狱,年城的身体恐惧的打了个激灵,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犹豫了片刻,皱眉道,“行,接她进门是吧?” 年城一瘸一拐的走向马车,马车里,萍儿扶着赵映雪,撩开帘子正要下来,两方撞了个正着。 透过薄纱,赵映雪依稀看见那喜庆的红色轮廓。 年城! 只是瞬间,赵映雪就攥紧了拳头,她恨不得手上有一把刀,她要亲自刺进他的身体,可她知道,她还不能。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怎能让他这么轻易的死? 深吸一口气,赵映雪朝年城伸出手,意思再明白不过,她要他扶她下马车。 年城心里了然,可看到那手背上暴露在外的狰狞皮肤,心里泛出一丝恶心,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手背上的伤都这么吓人,那脸上呢? 年城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 赵映雪的手,在空中僵持了好一会儿,管家看在眼里,上前提醒,年城这才回神,虽然那手狰狞可怖,可他却不得不同样把手伸了过去,扶着赵映雪下了马车。 赵映雪下了马车,一袭白衣打扮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所有人都是一愣,神色各异。 年曜和南宫月刚从府里出来,就看到白衣的赵映雪,瞬间都变了脸色。 “这个晋王府,未免也太过分了。”南宫月低声轻斥,让赵映雪穿一身白衣进他年府的门,是什么意思? 年曜皱着眉,虽然心里不悦,可也知道,就算是赵映雪穿着白衣,他们也不能阻拦她进门。 淡淡的瞥了南宫月一眼,“还不是你的好儿子闯下的祸事?” “怎么是城儿闯下的祸事了?”南宫月想再辩解,可想到这么多人在,又把话咽了下去。 年玉和赵逸也从后院水榭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场景,秀眉一挑,不由多看了赵映雪一眼。 她知道赵映雪是带着仇恨嫁入年府,可却没想到,这大婚的日子,她就如此明目张胆,穿白衣进年府,这无疑是将年家的面子,甚至是南宫府放在地上踩。 但这一身白衣对赵映雪来说,也是颇有深意吧! 她是在告诉世人,也是在告诉她自己,曾经的赵映雪已死,如今的她,只是一个为复仇而生的躯壳。 “年府迎来这么一个人,以后可就热闹了。”二姨娘陆修容意有所指的开口,也是看得清楚明白。 “年城,你拿命来!” 话刚落,新郎新娘那边就传来一阵骚动,所有人都看过去,只见人群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出一个男人的身影,手中一把利刃,直直的朝着年城刺过去。 年城反应也快,下意识的躲在了赵映雪的身后,模样甚是猥琐狼狈,男人的目标被赵映雪挡住,男人看到白色身影,身体一顿,眼底明显有一丝怜惜一闪而过,但瞬间又化为凌厉,看向赵映雪身后的年城。 “救命……”年城满心慌乱,不知所措,可那男人身手敏捷,只是一瞬,手中的剑就架在了年城的脖子上。 只要轻轻一带,利刃划过脖子,年城必死无疑。 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一个女子的声音就响起。 “住手!”开口的是赵映雪,那嘶哑难听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愣,更让那男人眼里的恨越发浓烈,他恨不得砍了年城的脑袋,可她的命令他却不能违抗。 “来人,快来人……” 刚才那一幕发生得太快,南宫月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儿子被刀架着,立即神色慌张冲了上去,“大胆贼人,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赶快放开我儿子。” 男人似没听见南宫月的话,只是看着赵映雪,那握着剑的手不断的收紧,指骨泛白。 年玉看着那男人,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 这个男人她认得,前世,许多次赵映雪针对她的刺杀,都是这个男人执行,前世,为了防这个男人的追杀,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娘,救我……快救我!”年城吓得身体瑟瑟发抖,满眼恐惧的看着南宫月。 南宫月看着抵在年城脖子上的剑,她的身后,年府的家丁已经在待命,可她却不敢轻举妄动。 那男人盯着赵映雪,片刻,似终于做了决定,手一用力,原本可以轻易砍断年城头颅的剑,改变了方向,利落的划向年城的手臂。 “啊……”剧烈的疼痛,年城叫得撕心裂肺,喜袍被割开了一道口子,皮肉翻开,深可见骨,鲜血喷洒出来。 男人砍下这一刀,腾身一跃,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儿啊……我的儿……快,快叫大夫啊!”南宫月上前扶着年城,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心疼得慌了手脚。 年城本就带着诏狱的伤,这么一折腾,终于支撑不住,彻底的昏厥了过去。 一府的人,忙碌慌乱,南宫月张罗着把昏厥过去的年城抬进了府,大夫也随即赶来,周围的人,或看着好戏,或交头接耳。 年玉和赵映雪看着人仰马翻的年府,眼底皆是出奇的平静。 可今日毕竟是年城和映雪郡主大婚,新郎昏死了过去,眼看吉时就要到了,一对新人该如何拜堂? 第二十章拜堂羞辱 年府大厅,只有年曜主持着大局。卡Kа酷Ku尐裞網 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此刻这门喜事,更添了几分诡异。 热闹有所消减,众人都看着年家的一家之主年曜,似等着他做决定。 “年老爷,年少爷还昏迷不醒,错过了吉时,可是不吉利啊。”喜娘面有难色,她张罗过那么多的婚事,今日年家唱的这一出,还是第一次见。 年曜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不吉利? 赵映雪穿了一身白衣进门,这婚事哪里有半点吉利的样子? 可总归是皇上赐婚,年曜终究不敢怠慢,“以往这种情况,都是怎么处理的?” 喜娘皱了皱眉,欲言又止,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以往也有身患重疾的新郎,不便拜堂,都是捆一只大红的公鸡代替,可……” 喜娘说着,看了一眼新娘子赵映雪,这话众人听着,都是神色各异。 这样的方式常见,都是富贵人家娶女子冲喜,可娶的大多都是无身份无地位的女子,而今天的新娘子,是皇室郡主啊! 和公鸡拜堂,这怎么说也是有点羞辱的事情。卡Kа酷Ku尐裞網 映雪郡主那么心高气傲,怎么会同意? “那就去捆一只公鸡来吧。” 嘶哑的声音,听着刺耳,更让人诧异,映雪郡主她说什么? 捆一只公鸡来? 她的意思,是让公鸡代替年城和她拜堂? 可这……不是自己找羞辱吗? 但很快,有些人却是明白了过来,只怕映雪郡主是宁愿和公鸡拜堂,也不愿和年家少爷拜堂吧! “还愣着干什么?”一直看着这一切的沐王赵逸突然开口,精明如他,赵映雪的心思,他自然看得出来,要他说,早该把那个年城千刀万剐了才好,可父皇顾忌着南宫一族的势力,只能委屈了映雪了。 可看如今这局势,这最后到底是谁受委屈,还未可知呢! “这……”喜娘有些惶恐,望向年曜。 年曜知道,年家和晋王府的纠葛上,是年家理亏,这种时候,更不能违逆了映雪郡主和沐王殿下的意思,索性摆了摆手,示意喜娘下去准备。 这婚事,怕是有史以来最怪异的婚事了。 穿着白衣的新娘和公鸡拜了堂,这一出出下来,真的不像是喜事,倒像丧事。 拜堂后,赵映雪被送进了如意阁的新房,年曜招呼着宾客,宴席之后,很快送走了所有人。 夜深人静。 年府,赵映雪住的如意阁,和年城的颐春楼只有一墙之隔。 颐春楼内,年城昏厥后,被送回这里,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大夫处理了伤口,只说是好好调养,手算是保住了,但那疼痛,只怕要折磨年城好些时日。 主屋内,年城的房间里,南宫月满脸心疼,眉心皱着,无法舒展,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心中的怒气,就怎么也压不下去。 “大哥,晋王府真的是太过分了,刚才伤了城儿的那个人,分明就是晋王府的人。”南宫月虽然心心念念惦记着她的儿子,可也没有错过那个男人看赵映雪的眼神。 南宫烈皱眉,今日年府发生的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此刻,不由叹了口气,“晋王府想要了年城的命,好歹现在年城是保住了命。” “保住了命又如何?你看看那赵映雪做的事情,和公鸡拜堂,她这不是咒我的儿子吗?年府娶了这么一个祖宗回来,日后,只怕有我城儿受的。卡Kа酷Ku尐裞網”南宫月冷着脸,想到什么,一巴掌打在桌子上,“不行,她南宫月是郡主又如何?我的儿子,可容不得她来欺负。” “姑姑,是年城表弟毁了人家清白在先……”南宫雉开口,是非对错,知情的人心里都明白,可自己这个姑姑,对她的儿子是拼了命的护着宠着,果然只说了这么一句,南宫月不悦的视线就看了过来,南宫雉立即住了口。 “清白?她能有什么清白?哼,刚才在府外,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个伤了城儿的男人和赵映雪眉来眼去,本就是一个狐媚子,当初是她勾引的城儿,城儿才进了她的坑。”南宫月颠倒是非的说着,好似年城真的是最大的受害者一般。 她这么说,南宫烈和南宫雉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此时,门外的丫鬟神色慌张的进了门,“夫人,外面……外面郡主的贴身丫鬟萍儿求见。” 赵映雪的丫鬟? 南宫月赫然起身,“她来做什么?打发走,赶紧打发她走。” 一沾到赵映雪,准没有什么好事。 可她的话刚落,萍儿就已经走进了房门。 “夫人,奴婢奉郡主之命,来请郡马爷回房。”萍儿朝着几人福了福身,礼仪周到。 “回房?回什么房?他现在就在他自己的房间里,还回什么房?”南宫月厉声道,整个人充满了防备,今天赵映雪刚进门,就已经给她添了一身的堵,她心里怎么也气不过。 萍儿也不急,笑笑的道,“夫人真会说笑,今日是郡主和郡马爷大婚,洞房花烛,郡马爷自然是该回新房了。” “不……我不要去。” 年城刚被吵醒,就听到“回新房”三个字,一想到赵映雪,他脑海里浮现出今日那只狰狞的手,就满心排斥。 那么丑陋的身体,让他去和她洞房花烛,那还不如杀了他! 南宫月听到他的声音,立即走到床前,年城朝南宫月伸出手,“娘,我不要过去,我不要看到那个女人……” 南宫月安抚的握住年城的手,冷冷的看向萍儿,“他现在这幅模样,叫他怎么洞房花烛,你去回了你家郡主,就说年城身子不适,就算是要洞房,那也得等到伤好了之后。” “身上有伤,不能行房,但总归要在一屋住着,这新婚之夜就分房而居,这如果传出去,总归是不好。”萍儿不紧不慢的道,她是晋王妃专门挑选来跟在赵映雪身旁的丫鬟,离开晋王府之前,晋王妃特意交代,郡主想做什么,她一律要尽力满足她,一切后果,都由晋王府承担。 所以,面对南宫月,甚至是在场的南宫烈父子,她的心里也没有丝毫畏惧。 “不,娘,要是住在一起,赵映雪她一定会害我,你看我手臂上的伤,都是赵映雪,都是赵映雪害的,她要杀了我……”年城抓着南宫月的手更加紧了,赵映雪恨不得他死,又怎会想和他同室而居? 赵映雪让他回新房,一定没有安什么好心! “我说不过去,就是不过去,你没听见吗?”南宫月起身,不顾形象的冲向萍儿,“滚,立刻给我滚出去。” 南宫月满身凌厉,萍儿看在眼里,沉吟片刻,倒也没坚持,福了福身,转身出了房间。 年城这才松了一口气,可逃过了今晚,那以后……可又该怎么办? 回了如意阁,萍儿径自进了新房。 坐在桌子前的赵映雪看到萍儿独自进来,心里了然,这结果似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年夫人果然护着年城不让过来。”萍儿回禀道。 “护着吗?护着又如何?她南宫月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吗?”赵映雪面纱下的嘴角,浅浅扬起一抹轻笑,“她不让年城过来,那我就自己过去!” 她已经嫁入了年府,他年城想逃避,她怎么会允许? 第二十一章一出好戏 翌日一早,天刚亮。 几乎整个年府的人都知道,经过了昨夜,这个年府有些不一样了。 下人房,年玉早早就起来了,昨夜,她一直留意着年城那边的动静,却出乎意料的,格外平静。 昨日大婚,按照规矩,今天新娘子得给婆婆敬茶,一想到此,年玉心中就格外期待,就看昨日大婚赵映雪搞的那一出,今日这敬茶礼,也势必不会太平。 年玉收拾好正要出门,却听得一阵喧闹,那喧闹声似刻意压抑着,不敢闹大了,年玉听那方向,是如意阁和颐春楼那边。 那不正是年城和新娘子赵映雪的住所么? 当下,年玉就来了兴致,在快要靠近两个院子的地方,年府的二姨娘陆修容和三姨娘薛雨柔,都已经站在那里,望着两个院子的方向。 年玉挑眉,看来,不止她一个人关注着这对新婚的夫妻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大早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让人不得安宁!”四姨娘徐婉儿是最后一个赶到的,步履匆匆的她,眼里也充满了八卦的兴趣。 二姨娘陆修容看了徐婉儿一眼,拿手中的扇子扇了扇风,瘪了瘪嘴,“谁知道呢?一大早的,这声音好像要把房子拆了似的。” “拆房子?谁要拆房子?映雪郡主吗?”徐婉儿更来了兴致,昨天的事情可把南宫月气得不轻啊,听说,大少爷那手臂,差点儿被砍断了呢! 南宫月那样护着年城,还不得心疼死? “咱们这年府,谁敢拆房子啊?当然除了……”陆修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意有所指,丝毫没有掩饰心里的幸灾乐祸。卡Kа酷Ku尐裞網 有南宫月镇着,谁都不敢,可现在可是多了一个赵映雪…… 呵,果然如她料想的那样,映雪郡主嫁入年家,定会和南宫月斗起来,这年府,果真是热闹了! 陆修容和徐婉儿摆谈着,三姨娘薛雨柔静静的不发一语,看了一眼年玉,朝她善意的一笑,二人目光对视,年玉也是微微点头,片刻,似既有默契的视线错开。 年玉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三姨娘在内,都在等着看这对新人的好戏。 而南宫月呢? 年玉脑海中浮现出南宫月那张脸,端庄的,威严的,尖酸的,凶狠的…… 连带着这十五年受打骂的记忆,也在脑中一一闪过。 前世的南宫月,仗着身后有南宫一族,她在年府可是顺风顺水,只手遮天,而这一世呢…… 出了一个和她抗衡的人,呵,不知道,她能不能消受得了! 此时的南宫月,也刚起。 昨天在颐春楼照看着年城,很晚了她才回了自己的院子歇下来,可昨日年府发生的事情,却让她睡得并不安稳,几乎是一整晚,都是时梦时醒,噩梦连连。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个赵映雪…… “夫人……” 刚想到赵映雪,丫鬟就匆匆进了房间,看丫鬟脸色难看,南宫月下意识的警惕起来,“怎么了?是不是那赵映雪又闹出什么事了?” “映雪郡主……映雪郡主她进了颐春楼!” “进了颐春楼?我昨晚不是让人守着,吩咐了谁也不许进的吗?这群饭桶,连一个门都守不住……”南宫月片刻也坐不住了,不顾还没有戴好的发饰,大步出了房间。 赵映雪进了颐春楼,那她的城儿岂不是…… 一想到那赵映雪可能会对年城做什么,南宫月就加快了步子。 颐春楼里。 年城还在睡着,眉头皱着,口中偶尔发出一丝模糊不清的声音,似乎梦里正经历着什么让他恐惧的事情。 房间外,杂乱的声音很大,突然,年城的双眼猛然睁开,似被外面的嘈杂声惊破了梦境,年城深吸了一口气。 “梦……还好是梦!” 年城口中喃喃,可身体各处伤口的疼痛,让他的庆幸只持续了那一刹。 “该死的赵映雪,等老子好了,定要找十个八个男人去折磨她,让她知道,老子可不是好欺负的!”年城叫嚣着,满心的愤恨,心里打定了主意,不会让赵映雪好过。 许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得心烦,年城躺在床上,双目望着床顶,厉声吼道,“来人,人都死了吗?快让外面给本少爷安静下来。” 年城话落,房间里多了一个脚步声,那脚步声朝着年城一步步的越来越近。 “水,本少爷渴,快给本少爷倒水。”年城心里烦躁不堪。 房间里,脚步声一顿,转向另外一个方向,片刻那脚步声又折返回来,靠近了年城,在床前停下。 年城仰躺着,本以为伺候的人要扶他起来喂他喝水,可只见眼一只手提着茶壶,在他脸的正上方停下。 年城皱眉,还没反应过来,那茶壶一倾斜,水流出,分毫不差的打在他的脸上。 “啊……烫……烫……”年城痛呼出声,下意识的避开水,那茶水冒着腾腾热气,是刚烧开不久的茶,水倒在年城脸上,瞬间红了一大片。 “谁?谁?不要命了吗?”年城闭着眼,怒喝道,脸上火辣辣的灼烧着。 房间里没有回应。 年城感受到气氛不对,这年府谁敢这么对他? 猛然,年城想到了赵映雪,立即吓得睁开眼,可这不睁眼还好,睁眼之后所看到的,更是让他的心猛然收紧。 在床前站着的,正是赵映雪。 一袭白衣,和昨天一样的打扮,唯一不同的,昨天她戴了纱帽,遮住了脸,而此时此刻,那张脸没有任何遮挡,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脸上的疤痕,深深浅浅,清晰可见,异常狰狞。 那……还是一张人的脸吗? “鬼……”单是看那一眼,年城几乎被吓得失了魂魄,顾不得身上的伤牵扯着痛,惊跳而起,瑟瑟的躲在床角。 赵映雪眸子一紧,脸上却浅浅的笑着,可在那疤痕之下,这笑容不仅没有美感,反倒更加让人心里恐惧。 “鬼?什么鬼?夫君,我是你新娶的夫人啊!”赵映雪开口,嘶哑的声音,让人心里骤然升出一丝寒意。 “不,你不是!”年城下意识的道,他年城怎么会娶这么个丑八怪? 那模样…… 年城不敢再看赵映雪的脸。 “夫君是嫌我这张脸吓人吗?”赵映雪目光紧锁着年城,眼里的冷突然被浓烈的恨意所取代,声音也突然拔高,“可你别忘了,这一切,都是拜你年城所赐!” “不,不是我……”年城目光闪烁着,似承受不住,疯狂的朝赵映雪吼道,“你快滚,快离开我的房间!” 话刚落,砰的一声,门被推开,强烈的阳光刺了进来,赵映雪微微皱眉,随即听得年城如获大赦的叫声,“娘,救我……快,快让这个女人离开这里,她要杀了我……她要杀了我啊!” 赵映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年城也从床上跳了下来,冲进南宫月的怀里寻求庇护。 南宫月! 赵映雪眸子眯了眯,戴上了纱帽,才转身面对着这对母子,以及……隔着薄纱,赵映雪依稀看到门外也站着一群人。 都是来看热闹的么? 赵映雪轻笑。 门外,年玉站在人群中,看着屋子里的情形,她自然不能错过这出好戏。 屋子里,南宫月看着年城被烫红的脸,心疼之后,满脸怒气,“赵映雪,你别太过分了!” “娘。”赵映雪轻唤出声,这一声“娘”,显然让南宫月愣了一愣,随即继续道,“这还不算过分!” 她要让年城生不如死,只是这一壶热茶,又怎么算得上过分呢? “娘,你听听,她真的会杀了我的,娘……”年城心里的恐惧更浓,抓着南宫月的手,还有赵映雪那张脸,他绝对不想再看一眼。 南宫月安抚的拍了拍年城,深吸一口气,微扬着下巴,看着赵映雪,“映雪郡主,你和城儿已经成了亲,你既然叫我一声娘,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过去的一切,都算了吧,如何?” 第二十二章婆媳之争 南宫月知道,映雪郡主这么闹下去,吃亏的只会是她的儿子,所以,倒不如开口讲和,虽是讲和,可那高傲的姿态,却依旧没有放下来。 可赵映雪同样也是明白她的意图。 算了吧?怎么能算了?她南宫月想得到好。 若是算了,那她毁了的容颜该找谁来修复?她绝望的命运,又该找谁来陪葬? 片刻沉默,赵映雪一声轻笑,听着分外诡异,随即开口道,“是啊,已经成亲,就已然是一家人,所以,我便让人把隔在如意阁和颐春楼之间的那堵墙给拆了,这样才像一家人,才像夫妻,不是吗?” 南宫月一听,脸色顿时铁青。 门外,几个姨娘也都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早上这一大早的喧闹,果然是映雪郡主在拆房子。 年玉看了一眼南宫月的脸色,心里禁不住为赵映雪叫好。 前世赵映雪的疯狂,她是领教过,此刻,她想要复仇的心怕也不亚于前世。 “不,这怎么行?不能拆,那堵墙不能拆,娘,快吩咐人把墙砌回去。”年城心里更加慌了,没了这堵墙,赵映雪不就时时刻刻都可能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想到那张脸,想到刚才赵映雪所做的事情,年城就压制不住心里的恐惧,这个女人会让他的生活充满黑暗。 南宫月皱眉,那墙自然要砌回去,她南宫月在年家一天,可由不得她赵映雪如此猖狂。 可南宫月还没开口,赵映雪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砌回去?本郡主看谁敢砌回去,谁砌一次,本郡主便拆一次,若本郡主拆得累了,便请皇上派人来拆,这倒也省了本郡主的力气。” 赵映雪一口一个本郡主,明显就是拿身份在压人。 而这身份,纵然是南宫月,也不得不有所忌惮。 皇室终归是皇室,就算她南宫家势力再大,也是有所区别。 南宫月脸色更难看了,她相信,这事情如果闹到皇上那里,皇上只怕也会偏帮着赵映雪,毕竟,赵映雪拆墙的理由站得住脚。 南宫月心里叹了口气,这个赵映雪,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啊! 赵映雪看南宫月的脸色,嘴角扬起一抹得意,心里痛快,转眼看向年城,意有所指的开口,“娘,夫君身体不适,我这个做妻子的,理应照顾在侧,今日的新妇敬茶就免了吧,夫君,你暂且好好休息,映雪过会儿再来。” 言下之意,她是要如幽灵一样,伴随在年城的身边。 年城不由打了个寒颤。 赵映雪丢下这一句话,走出了房间,没有出院门,而是直接朝两个院子间,那堵快要拆完的墙走去…… 赵映雪离开后,气氛甚是诡异。卡Kа酷Ku尐裞網 似有什么东西,在说不清的下一刻,就会砰然炸裂。 果然,片刻,屋子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南宫月终于压不住怒气,打翻了桌上的茶杯。 “赵映雪……她是个什么东西,她赵映雪当真以为这年府是她的天下了吗?”南宫月怒声吼道,自赵映雪进府以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是冲着她和城儿来,丝毫没有将她南宫月放在眼里。 “呵,她南宫月也有这样的一天啊!”二姨娘陆修容嘟哝着,眼里神采飞扬。 不止是她,三姨娘薛雨柔,四姨娘徐婉儿,嘴角都抑制不住浅浅的笑意。 这年府以前是南宫月的天下,可这以后是谁的天下,谁又说得准呢? 年玉将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了然,悄悄的退出了人群。 如意阁和颐春楼之间的墙被拆了,南宫月终究没敢下令让人砌回去。 整个年府,除了年老夫人的院子,被年曜与外界隔绝着,其他每一处的气氛都透着诡异。 那日大婚,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一度成为顺天府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许多人也在观望着年府的动静。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些人是看好戏,可有一人关注着年府,却是有着不同的目的。 仙兰院。 年府家丁进了院子,树荫下,年依兰正喝着茶,看到家丁手中小小的锦盒,脸色微沉,但只是瞬间,又是满脸纯真的笑容。 “把那盒子拿过来。”年依兰开口吩咐。 家丁微怔,恭敬的上前,“大小姐,这是有人送来门口,让奴才交给二小姐的。” 二小姐? 年依兰自然是知道,这几日,每日都有人往年府送东西,都是指明送给年玉。 年依兰看着那盒子,心里好奇,她早就想看看这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我带给玉儿妹妹不也一样么?难道你还信不过我,怕我把这里面的东西自己藏了?”年依兰天真无邪的玩笑道。 “怎么会?奴才不敢。”那家丁忙道,这府上谁都知道,大小姐的心比那活菩萨都还善良。 况且,以前二小姐还是男子装扮的时候,大小姐就对二小姐格外的好,现在二小姐恢复了女儿身,大小姐更是心疼二小姐的住所简陋,还亲自把她接到了仙兰院来住着。 下人们可都说二小姐好福气,修了这么一个好姐姐。 “那放着吧。”年依兰浅浅抿了一口茶。 家丁应了一声,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就退了下去。 年依兰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盒子,不发一语,一旁伺候着的芳荷看在眼里,试探的道,“小姐,奴婢把它打开吗?” “不。”年依兰开口,目光深沉,“去叫二小姐来。” 芳荷敲响年玉房间门的时候,年玉正盯着桌子上摆着的几个锦盒出神。 前几日开始,就有人往她这里送东西,左边的盒子里是玉,玉佩,玉坠,玉环,而右边的盒子里,则是匕首,各式各样的匕首,小巧精致,却是锋利得很。 不用多想,年玉也知道送这两样东西来的是谁。 赵焱的这个举动,年玉并不吃惊,以他的性子,看到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他定会不遗余力的去争取。 而楚倾…… 脑海中浮现出楚倾的身影,那日在藏玉阁外,他看着她的眼神挥之不去。 正好,在赵焱往她这里送玉的第二天,楚倾的匕首就送来了。 呵,楚倾他……是什么意思? 对于这个枢密使大人,前世的了解,也只是听说,但此刻一看,比她听说的,还要神秘许多,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二小姐,大小姐请你过去。”门外,芳荷的声音打断年玉的思绪。 年依兰找她? 年玉敛眉,对外应了一声,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这才开门出去。 院子里,茶香伴着花香,年依兰一袭浅蓝纱衣坐在那里,远远看去,端庄大方,静若仙子。 可惜,这样的美好,也只是虚假的罢了。 不知这个好姐姐何时会对她露出真实面目! 年玉想着,年依兰已经起身迎了上来,“玉儿,整日窝在屋子里做什么?快,过来给你看一样东西。” 年依兰亲昵的拉着年玉的手,年城大婚后,年依兰对她越发的热络,甚至把她接到了仙兰院住着,照顾得颇为妥帖。 “姐姐要给玉儿看什么?”年玉脸上淡淡的笑着,满眼好奇。 “呐……”年依兰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锦盒,再看向年玉,眼神多了些促狭,“老实交代,是不是认识了哪家公子?这天天往这仙兰院送东西,再过几日,咱们这里,这样的盒子怕要堆成山了。” 年玉挑眉,原来年依兰找她来,是为了这个么? 第二十三章嫉妒之火 “姐姐说笑了,哪里来的什么公子?”年玉立即焦急的否认,“姐姐,这事可大可小,你可不能乱说,害了玉儿啊!” 年依兰更是不相信,娇嗔的看着年玉,“玉儿,对我你还不说实话吗?那你说,我对你如何?” “姐姐对玉儿自然是好。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的慌乱有所缓和,温和的一笑,“可不是一般的好。” “那你还瞒着我?”年依兰似有些不高兴了,松开拉着年玉的手,坐回了椅子上。 “玉儿怎么敢瞒着姐姐,可这盒子……玉儿是真不知道到底是谁送的啊!”年玉皱着眉,满脸真切,她说的不假,装匕首的盒子,和装玉的盒子,竟是一模一样,这是巧合么? 年玉想到楚倾,只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吧! 而现在,放在桌子上的那一个,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她也真是不清楚。 年依兰看了年玉一眼,似在探寻着什么,片刻,那美丽的脸上笑容又绽放了开来,“那好,你当着我的面把盒子打开,如何?” 打开盒子?她这么好奇么? “自然是可以。”年玉没有拒绝,上前拿了盒子,年依兰的眼睛盯在那盒子上,手紧紧的攥着,心里莫名的紧张。 年玉看在眼里,呵,这个姐姐,对自己真是关切! 啪的一声,盒子被打开,里面一把匕首,精致小巧,阳光照射下,一刀寒光正好照到年依兰的眼睛,年依兰下意识的惊叫出声。 “大胆年玉,你……”芳荷立即护了上去,没弄清楚缘由,厉声吼道。 年依兰却是迅速的瞪了芳荷一眼,“狗奴才,年玉是叫的?她可是我妹妹,年府二小姐,以后再见到你这么无礼,我定要把你交给母亲处置。” 芳荷心里一怔,小姐背地里不也口口声声婊子贱人的叫么? “奴婢知错,奴婢不敢了。”芳荷立即诚惶诚恐的认错。 年依兰深吸一口气,转眼看向年玉,满脸抱歉,“玉儿妹妹,这奴才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年玉轻笑。 年依兰的注意力,又迅速的回到了盒子里的东西上,一把匕首?竟是一把匕首! 这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谁会送一个女子匕首呢? “呵呵,是谁这么有趣?那些盒子里,该不会都是匕首吧?”年依兰状似无意的试探,“不过这匕首,倒是漂亮,是沐王殿下送的吗?” 沐王殿下? 年玉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那日在后院水榭,她和赵逸独处,终归是被年依兰知道了吗? “怎么会?沐王殿下怎么会送我东西?”年玉不紧不慢的开口否认。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哪里肯相信? 自年玉恢复女儿装以后,鲜少出门,她有没有和人接触,包括和谁接触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这些时日,除了沐王赵逸,可没有别人…… 刚才年玉那一颤的细微反应,她可没有错过,更让她认定了这些东西是赵逸送的。 心中的嫉妒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看着年玉那张脸,记得她刚换回女儿装束的时候十分瘦小,现在调养得丰润了些,那张脸,更是好看了许多。 想到那日自己亲眼所见的沐王对年玉的亲昵举动,年依兰攥着绣帕的手,越发的用力。 “姐姐喜欢这匕首吗?姐姐喜欢,玉儿送你。”年玉开口,手中的盒子递向年依兰。 年依兰猛然回神,只是瞬间,又是那天真无邪的可人模样,“是有人送给妹妹的东西,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况且,我可要好好庆祝一番,妹妹出落得越发动人,以后,来咱们府上求亲的公子,怕要踏破门槛了。” 年玉笑笑,没有说话。 年依兰又说了些姐妹情深的话,年玉配合着她的表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年依兰会,她年玉也有样学样! 这日之后,年依兰和她走动得更勤了。 每日她要做什么事情,都势必拉着年玉一起,包括去向年老夫人和南宫月请安。 年老夫人那里,依旧当年玉是个透明人一般,每次请安,她都淡淡的看她一眼,随即和年依兰热络的说话,年依兰嘴甜,每每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而南宫月那里,似乎映雪郡主已经消耗了她所有的精力,加上年曜特意交代,所以,南宫月对年玉也有所收敛。 但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是带着浓烈的恨。 她很好奇,她从记事开始,就知道南宫月恨她,可这恨是源于何处? 年玉心中有许多猜测,唯一合理的,便是她的亲娘! 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让这个南宫月对她的娘亲,甚至是对她也恨之入骨? 整个年府都将她的娘亲当成忌讳,可她知道,三姨娘薛雨柔会是一个突破口。 这一日,宫里派来太监,说是二小姐年玉已经入了皇室文牒,三日之后,就举行祭拜仪式,一同被太监送来的,还有宇文皇后亲赐的衣服首饰。 这个消息传入年家,年家的每一个人,都心思各异。 夏日炎热,傍晚,年府后院的凉亭里,三个姨娘坐着乘凉。 “最近咱们年家,还真是喜事连连。”二姨娘陆修容语调一贯的尖锐,“娶了一个郡主,又出了一个公主义女,呵呵……” “可不是吗?”徐婉儿皱着眉,似在盘算着什么,终究是拿不定主意,看向陆修容,试探的道,“陆姐姐,以前二小姐受夫人欺凌,咱们可都只是看着,什么也没帮,你说,二小姐成了长公主义女之后,会不会仗着身份,把曾经在年府受过的苦,都迁怒到咱们头上啊?咱们不然送些礼过去,示示好,你看那大小姐,把二小姐接到自己院子里住着,姐妹情深的模样,咱们可不能落后了!” “送礼?”陆修容瞥了一眼徐婉儿,“妹妹,你是傻了吗?” 徐婉儿脸色一沉,“陆姐姐,你怎么说话呢?” “呵……”陆修容轻笑一声,“你可别忘了,咱们年府还有个更难缠的主呢。” 映雪郡主? 徐婉儿猛然一个激灵。 陆修容看到徐婉儿的反应,继续道,“你以为咱们年府有瞒得住的秘密吗?现在二小姐住在仙兰院,你这一进仙兰院,郡主那边怕就知道了,你也知道映雪郡主有多恨大少爷和夫人,你怕被二小姐迁怒,就不怕被映雪郡主迁怒么?” 徐婉儿听着,眼里更是深沉,“那这好,咱们是示不得了?” “妹妹你爱送不送呗。”陆修容挑眉一笑,年家现在的局势,可是说不清道不明,唯一明智的,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坐看好戏,“薛妹妹,你说呢?” 薛雨柔淡淡的笑笑,“雨柔愚钝,懂不得这些。” 陆修容碰了个软钉子,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真是个不来气的主。 徐婉儿沉吟片刻,没再说什么,片刻,起身离开,还没回到自己的院子,贴身丫鬟梅香就迎了上来。 看到梅香,徐婉儿眼睛一亮,“怎么样?那边可有什么情况?” “如意阁那边今天倒是安静,可仙兰院……”梅香想到什么,靠近了徐婉儿一些,继续道,“刚才奴婢听说,沐王府来了人,说是传沐王殿下的话,明日沐王殿下亲自设宴,宴请二小姐。” “沐王殿下?”徐婉儿心里一惊,那可是皇上属意的皇位继承人啊! “你确定是宴请二小姐?” “是,奴婢特意问了的,说是表兄妹之间,该多走动,提前熟悉熟悉。” 表兄妹? 听说,沐王殿下除了和骊王殿下亲近些,连自己的两个亲皇兄都不亲近,现在倒这么主动的和年玉联络感情? 说是表兄妹,可谁知道,沐王殿下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说不定…… 第二十四章暧昧不清 徐婉儿想到什么,脑中一个激灵,沐王殿下莫不是看上二小姐了? 这个猜测,让徐婉儿不敢忽视。 “夫人,你前几日让奴婢准备的东西,还送吗?”梅香试探的问道。 “送,自然要送。”徐婉儿立即坚定的开口,想到什么,权衡片刻,终于有了主意,“不过,不用我亲自去送,等会儿你让大夫来,给我抓几副药,另外,给二小姐准备的礼,你送过去,可明白了?” “明白,奴婢明白了。”梅香也是个机灵的,知道四姨娘定是怕亲自去送太过招摇,所以这般安排,倒是最合适的。 徐婉儿想着自己这般安排,越发满意。 现在的年府,突然注入两个未知力量,以前年府的格局,势必要被打破,对于她们这种没有雄厚实力的娘家依靠的姨娘来说,押对了宝,那便是一个机会! 沐王殿下…… 二小姐啊二小姐,你可别让我失望才好啊! 沐王殿下设宴邀请年玉的事情,传到仙兰院的时候,年依兰也在场。 她只能笑着和年玉一起送走了沐王府的人,可回到自己房间,那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敛去。 “年玉!”年依兰紧咬着牙,怎么会是年玉?沐王殿下邀请的怎么会是年玉! 年依兰握着手中的茶杯,想摔碎,可又担心被同住一个院子的年玉察觉,只能忍着,紧紧的攥着,满心不甘。卡Kа酷Ku尐裞網 “小姐,奴婢看,定是年玉那贱人勾引沐王殿下……”芳荷压低着声音,看了一眼年依兰的脸色,“小姐,不如明天,你也和二小姐一起去?” “我去做什么?”年依兰瞪了芳荷一眼,“糊涂东西,沐王殿下指明为那贱人设宴,我年依兰巴巴的跟着去,在沐王殿下眼里,那是什么?” 她想见到沐王殿下,可一贯自视甚高,容不得她去做别人陪衬。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后院水榭旁,沐王对年玉的亲昵,年依兰重重的放下杯子。 总有一天,她年依兰会让沐王的眼里只有她年依兰! 芳荷瑟瑟的不敢再说什么,片刻,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许多,那双眼里,却似在盘算着什么,“把我没穿过的衣裳去一套,明早送到二小姐那里。” “是。”芳荷虽不明白小姐的意图,但依然领了命。 翌日。 年玉起床梳洗的时候,芳荷送来了衣裳,说是年依兰亲自为她挑选的。 年玉看着那衣裳,了然的笑了笑,没有拒绝,道了谢,穿上了那件衣裳。 沐王府的马车早早的就在年府门外等着,年玉从仙兰院出来,往大门的方向走,经过如意阁的时候,正遇上被丫鬟搀扶着出门的赵映雪。 隔着薄纱,二人一个视线对视,年玉不慌不忙的朝她福了福身,“年玉见过映雪郡主。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一个庶出小姐,面对皇室郡主,行礼是规矩。 “年玉?你就是年玉么?”赵映雪打量着那模糊的身影,片刻,淡淡的开口,“二小姐赶着出门吧,改日有空,一定记得到我的如意阁来坐坐。” 话落,赵映雪便转身离开。 年玉看着赵映雪的背影,前世,对于这个女人,她的感情是复杂的,同情又可恨,而这一世…… 多少有些同病相怜,她们,都是为了复仇而来,不是吗? 不过,刚才听赵映雪的语气,年玉细细揣摩,片刻吃惊,但也在预料之中。 看来,对于年府的许多事情,赵映雪可都掌握着呢! 去她的如意阁坐坐吗? 或许,她是该抽个时候去坐坐! 想到今日沐王赵逸的宴请,年玉没有多留,迅速出了年府,上了马车。 沐王府位于顺天府西北,距离皇宫不远,和大将军府只隔了一条街。 马车经过大将军府的时候,年玉想到楚倾,撩开帘子,却没想到,正瞧见那黑衣劲装的男人利落的翻身上马,年玉心中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即放下帘子,将二人隔绝开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可那帘子放下的一刹,楚倾还是看到她了。 面具下的浓眉微皱,看着马车从他的面前经过,最后在沐王府外停下。 “今天沐王府有什么事情吗?”楚倾淡淡的守门的家丁问道。 那家丁沉思片刻,似想到什么,“昨日沐王府的下人说,今日沐王殿下要在王府宴客,只是不知道谁这么幸运,能让沐王殿下在府上宴请。” 沐王殿下交友虽广,却不喜邀人去他的府上,可今日却不知要为谁破例。 楚倾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女人,那双锐利的眸子眯了眯。 先是让清河长公主看中要收为义女,后又是骊王赵焱,现在又多了个沐王赵逸,呵,这个年府的二小姐,真是让人有些刮目相看! 年玉下了马车,从容的进了沐王府,可心里却是莫名的狂跳。 她知道刚才楚倾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那个男人的眼神,太过锐利,纵然想忽视都难啊! 不知为何,年玉脑海里,那面具下的绝色容颜,以及让人意味不明的视线,还有那句“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的警告,交替浮现,占据着她所有的思绪,甚至没有发现正朝她迎面走来的人。 直到年玉稳稳的撞上了某人的胸膛,鼻尖的酸痛,让她猛然回神。 “哈哈,我就说吧,她准会撞上来。”赵逸不顾形象的大笑,伸手揉了揉年玉的头发,“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我们叫你都没有听到!” 我们? 年玉皱眉,看向赵逸身旁的男人,一袭白衣,出尘脱俗,那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温和儒雅,淡然恬静。 赵焱?他怎么也在? “年玉参见沐王殿下,参见骊王殿下。”年玉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思绪,进退有度的行礼,让人抓不住丝毫纰漏。 “行什么礼?”赵逸皱了皱眉,似十分喜欢亲近年玉,走到年玉身旁,无所顾忌的揽着她的肩,“你的名字已经入了皇室文牒,等明日行了祭拜礼,在清河姑姑面前磕几个头,敬一杯茶,你就是本王的表妹了,本王对小表妹,可是体贴照顾得很的。” 赵逸对年玉如此亲密的举动,看在赵焱眼里,却是片刻皱眉,看二人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你们……很熟?”赵焱不经意的问道。 “不熟。” “那是自然。” 年玉和赵逸不约而同的开口,给出的答案却是大相径庭。 二人对视一眼,年玉想挣开赵逸的长臂,可赵逸却似故意一般,抓着她的肩,紧紧搂着,“熟,谁说我们不熟?相见恨晚的熟!玉儿啊玉儿,你说,本王怎么没早些遇见你呢?要是早遇见,本王早就把你要来我沐王府了。” 要来沐王府? 赵逸一句话说的意味不明,又暧昧不清,让人禁不住浮想联翩。 年玉嘴角抽了抽,这个赵逸…… “沐王殿下,你莫要拿年玉开玩笑了。”年玉皱眉,有些委屈的道。 “不开玩笑。”赵逸一笑,“今天你可是我的贵客。” 赵焱静静的看着这二人的互动,脸上温润的笑着,可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逸拉着年玉,参观了沐王府。 沐王府,前世年玉就来过一次,那时她已经在军中立下了赫赫战功,被元德帝赐封为骁骑将军,那一次,她是跟着赵焱来的,此刻算是故地重游,可无论是人还是心境,都已经是另外一番光景。 沐王府内,有一个大得出奇的湖,湖的中心,有一个小岛,远远看去,就只是一个小点。 年玉没想到,赵逸会把宴设在湖心岛上。 去湖心岛的船上,年玉坐在船头,骊王赵焱亲自划着船,船上只有他们两人,年玉不由皱眉,她是实在不愿和这个男人单独相处。 可偏偏,那个生性跳脱的赵逸,要亲自去取他的美酒。 “这些天我送来的玉,你可喜欢?” 年玉正想着,身后,赵焱的声音响起,配着浆带起的水声,异常的悦耳动听,一如曾经无数次,他在她耳边情人的低喃…… 第二十五章意外之人 这声音,瞬间勾起年玉的许多回忆,曾经的花前月下,山盟海誓,闺房旖旎,最终脑海中浮现出那夜他冷漠无情的脸。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心里的恨肆意激荡,赵焱这样温柔示好,是要故技重施吗? 年玉嘴角浅扬起一抹讽刺,语气却是再寻常不过,“骊王殿下,年玉也正要说这件事呢,年玉一个小女子,自认没帮过骊王殿下什么忙,所谓无功不受禄,您送的那些玉,年玉实在是不敢消受,今日年玉并不知道骊王殿下会来,不然,年玉早该一并将那些玉带来,物归原主。” 年玉背对赵焱,看不到他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可那划桨的动作微微一顿,年玉却是感受到了。 “什么无功不受禄?玉儿,过了明日,你就是我的表妹,这层关系,我送你些美玉,就如今天逸儿设宴请你,是一样的道理,如何你能来赴他的宴,却不接受我的玉?”赵焱的语气依旧温柔,本是一句责问的话,却听不出半分责问的意思。 一样的道理么? 虽是一样道理,却不是一样的目的。 沐王赵逸心思单纯,而他骊王赵焱,却是包藏祸心。 赵焱的责问,年玉没有回答,只当是没听见,看着小船经过带起了波澜,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所幸没多久,船就到了湖心岛,下船的时候,赵焱上前扶她,却被年玉灵活的避闪开来,他的示好,年玉看着恶心,又怎会接受他身体的触碰? 她甚至担心自己,会一个控制不住那潜藏在心里的恨,当场一耳光打过去,质问他为何如此狼心狗肺,冷血无情! 赵焱落了空,看那抹身影走在前方,俊秀的眉峰微微皱着,若有所思。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年府二小姐,对自己似乎不愿亲近! 可她对赵逸的态度却不同。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赵焱迈着长步,步履优雅的追上年玉,看了年玉一眼,那张脸似比上次所见,又明艳动人了几分。 这样类型的女子,是赵逸所喜欢的吗? 年玉顿住脚步,诚惶诚恐的朝赵焱福了福身,“骊王殿下明察,年玉不敢误会骊王殿下什么……” 误会?这可不是他第一次问这个问题,可他的答案依旧和上次没有什么区别。 他们之间有的,哪里是误会而已啊! “不敢误会……”赵焱口中喃喃,心里恍然明白了什么,眼底有一抹轻笑一闪而过,又是一个觉得他的身份不及赵逸的人么? 这细微的表情,年玉没有错过。 经历了前世,她是太了解这个男人了,那轻笑代表着什么,她也再明白不过,但年玉却没有说什么,他要那么认为,便由着他那么认为吧。 左右在他赵焱看来,这世上多的是看不起他身份的人,多她一个也无妨,不是吗? 随后,二人是一阵长久而诡异的沉默。 赵逸划船赶来的时候,年玉靠在一棵树下,闭目小憩,赵焱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笔墨纸砚,在纸上描绘着什么,气氛看似一派和谐。 “哥,你看我把谁带来了!”赵逸还没下船,就兴奋的叫道。 赵焱停下画笔,抬眼看到船头站着的人,心中一怔。 他……怎么来了? 但那诧异转瞬即逝,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儒雅,朝着船头的男人点了点头。 “子冉,今天这酒是招待我这小表妹的,你不请自来,这些酒你得和我一起搬上去。”赵逸跳下船,对船上的男人道,听这语气,就知道二人的关系并不生疏。 楚倾? 这两个字让原本闭目小憩,不愿理会外界的年玉猛然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那一袭黑袍,身形挺拔的男人,也正朝她这边看过来,那眼神,和那日在藏玉阁外,他看她的眼神如出一辙。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瞬间警惕起来,对这个楚倾,她竟比对赵焱还要防备。 年玉深吸一口气,更打起了精神。 楚倾也只是看了年玉一眼,她细微的反应,他看在眼里,面具底下,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个弧度,她很怕他么? 楚倾挑眉,收回视线,和赵逸一起,把船上的好几坛酒搬下来。 岛上,早就有几个顶级厨师在做着菜,还没到午饭的时候,赵逸就已经按耐不住了,亲自开了酒坛,几人就围坐在柳树下喝了起来。 赵焱和楚倾都寡言少语,年玉面对着几个人,也是无话,唯独赵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几杯美酒下肚,他的热情更加高涨了起来。 “子冉,你定是闻到了我这美酒的香气,才赶过来的吗?是不是连差事也丢下不办了?”赵逸就坐在年玉和楚倾之间,仰头喝下一杯酒,假装威胁的道,“明天我就进宫向父皇告你一状。” 楚倾握着酒杯,面具遮着脸,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语气却是轻松,吐出几个字,“今天休假。” 休假? 年玉目光微闪,刚才在府外,他那模样,分明就是要出去办事的样子,可一转眼,他不仅来了这里,还换了一身衣裳。 这休假,怕是临时起意吧! 而他的目的……年玉盯着杯中的酒水,这个男人当真打算时时刻刻盯着自己么? 这是不是更加证明,关于他那张脸的秘密的重要呢? “那感情好,今天咱们几个,可要不醉不归了。”赵逸又倒了一杯酒,看年玉盯着酒杯出神,长臂一揽,“小玉儿,你这小脑袋又在想什么出神?快喝酒,今天这酒,可是我当年游历之前埋下的,我自己都舍不得喝,今天可是为了你,家底都全拿出来了。” 这一声小玉儿,更添了几分亲昵。 年玉猛然回神,感受到另外两束视线,年玉心中禁不住哀嚎,“沐王殿下,年玉不太会喝酒。” “不太会喝酒?”赵逸眉心一皱,可不依了,“说好了不醉不归,亏我待你那么好,连表哥这点儿要求,你也忍心不满足吗?” 沐王好酒,前世年玉早就听说过,可他面对美酒,小孩子的心性,却有些让她哭笑不得。 许是赵逸的纯真性子,让年玉心里有些动容,又许是知道拗不过这尊菩萨,年玉也不再推辞,端着酒杯,仰头一饮而下。 那好爽的气派,让几人都是一愣。 “玉儿这喝酒的姿势,不像女子,倒有几分军营男人的气概。”赵焱看着年玉,眼底的探寻丝毫没有掩饰。 不只是他,楚倾也是这么觉得,浅抿了一口酒,眼神若有似无的盯在年玉身上,想起她的身手,楚倾越发对她好奇起来。 军营男人…… 年玉心中微颤,但面上却依旧镇定,尴尬的一笑,“年玉素来粗鲁……” 这赵焱的观察力一直很敏锐,看来,她对他,也不能放松了警惕。 “什么粗鲁不粗鲁的?小玉儿明明是一个女子,却在年府当了十五年的男人,有点儿男子气概,不是很正常吗?”赵逸拍了拍年玉的肩,“我就讨厌那些世家小姐的扭捏作态,一个个都矫揉造作得很,没有一个如小玉儿这般爽直,痛快。” 赵逸这一番维护,更让赵焱和楚倾的眼神变了变,各有所思。 年玉不着痕迹的看了二人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酒过半巡,几人都有了些许醉意,可赵逸似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借着酒意,赵逸拿出了琴,弹了起来,赵焱也回到画架前,似在继续描绘着刚才还没描完的画作,楚倾躺在小船上,继续喝着酒,而年玉靠在树下,听着那琴声,看着这和谐的画面,竟是觉得格外诡异…… 第二十六章一点儿也不寻常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正在流放途中,无数次的追杀,她好几次险些丧命。卡Kа酷Ku尐裞網 而这一世,她在这样悠闲的下午,和顺天府最炙手可热的三个男人喝着酒。 这一世,她的命运轨迹真的变了么? 那么,这三个男人的命运呢? 年玉扫了赵逸和赵焱一眼,目光转向楚倾,这个男人身上前世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一世依旧会终结在那次伏杀里么? 年玉正想着,赵逸的琴声已经停了下来,走到赵焱身后,看到那画上的景色,不由赞叹道,“我这湖心岛的美景,都在你这画里了,可惜……似乎少了什么。” 赵逸若有所思,说罢,更是到了柳树下,拉起了年玉,走到赵焱身旁,“玉儿你看,是不是也觉得少了些什么?” 年玉目光落在那画上,骊王赵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前世她就已经知道,而他的画…… “我最擅长的就是画人,画佳人,画战场上,奋勇杀敌的佳人……” 前世,赵焱的情话在年玉耳边回荡,年玉眸子一紧,似借着那酒意,有些情绪控制不住,年玉一声轻哼,“少了,确实是少了!” 少了一颗心,一刻真心! 赵焱听着,自然不知年玉的意思,想着什么,俊美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卡Kа酷Ku尐裞網 片刻悠闲,赵逸拉着几人又喝了一轮,到了傍晚,赵逸已经醉得连走路都是歪歪斜斜。 “小玉儿,我亲自送你回去。”四人从湖心岛坐船出来,下了船,赵逸手臂就攀在年玉肩上,那烂醉如泥的模样,和平日里那个丰神俊朗的男人大相径庭。 “不劳烦沐王殿下了,年玉自己回府。”赵逸有些让年玉哭笑不得,前世,她过惯了军营生活,在军营里,酒是常备,她的酒量也被训练得极好,纵然是喝上三天三夜,她也能扛得住。 可现在的身体对酒精还不太适应,此刻的她,也是半醉。 “逸儿,玉儿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让人送她。”赵焱突然开口,几人当中,他是喝得最少的。 年玉知道,这个男人对谁都不信任,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像赵逸这般烂醉如泥。 可他让人送她么? 年玉下意识的想拒绝,还没开口,楚倾走了上来,“骊王殿下照顾沐王殿下吧,至于年二小姐……我来送。” 许是常年掌管大权,这语气,纵然是在这两个王爷面前,也依旧硬气,透着威严。 “好,子冉送。”赵逸拍了拍楚倾的胸膛,满带醉意的警告,“你可要将我这小表妹安全的送到年府……” 楚倾没有言语,二人眼神一个对视,赵逸这才将年玉推向楚倾。 赵逸那力道,年玉触不及防,就这样撞进楚倾的怀里。 那样的触碰,年玉下意识的想闪开,可一直大掌却握住了她的肩,那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年玉的醉意瞬间消减了大半。 楚倾送? 年玉心里禁不住哀嚎,和这个枢密使大人待在一起,可比和骊王单独相处,都还恐怖百倍! 可那罪魁祸首却是醉意朦胧的打了个酒嗝,笑笑的道,“子冉,你可不能欺负小玉儿。” 楚倾应了一声,虽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可单是那声音,都隐约听得出些愉悦。 赵逸这才放心的转身,一个踉跄,辛亏被赵焱及时抓住,搀扶着往赵逸的房间送去。 “走吧,二小姐。”楚倾看了年玉一眼,听那语气,似乎心情颇好。 年玉朝楚倾笑笑,心里想着该如何拒绝这枢密使的好意相送,楚倾却似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这是我的原则,二小姐就别费心思了。” 简单的一句话,就把年玉的路给堵死了,年玉深吸一口气,不做再无谓的挣扎,“如此,就劳烦枢密使大人了。” 年玉朝楚倾福了福身,率先朝沐王府门口走去。 年玉上了马车,本以为楚倾会骑马,却没想到,她刚坐下,这个男人就钻了进来,年玉正想说什么,楚倾已经吩咐车夫出发。 马车里,二人相对而坐,年玉看不清面具下那张脸上的表情,但那眼神却一直焦灼在她的身上,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年玉暗忖,不就是撞破了他的秘密吗? 这个楚倾,当真如影随形了,他难道要这样盯着她一辈子吗? “枢密使大人。”年玉思前想后,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年玉还是那句话,那日我什么也没看到,不多管闲事,这也是我的原则,所以,枢密使大人请放心,不用时时刻刻盯着我这么一个寻常的小女子。” “寻常?”楚倾轻笑,“你可一点儿都不寻常,明天是长公主义女,后天说不准就该成了沐王妃了吧。” 沐王妃? “枢密使大人说笑了,年玉可从来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年玉觉得好笑,赵逸那样亲昵的举动,她心里还不自在呢,可他堂堂沐王要做什么,她如何阻止得了? 况且,她倒觉得,赵逸那亲昵,并非是将她当成女子。 楚倾凝视着年玉,似在探寻着什么,半响,收回了视线。 马车里片刻沉默,直到马车停下,年玉半个身子探出了马车,身后,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皇家的事情,你若踏进去了,就再也不会有退路,二小姐是聪明人,该有怎样的人生,该想清楚了再选择。” 年玉身形微怔。 他说的不错,皇室风云诡谲,纵然表面看似平静,那硝烟暗涌也无处不在,经历了前世,她最是知道这点。 可是…… 怎样的人生么? 这一世她要走的路,早就注定了,赵焱,年依兰,南宫一族,她和他们,注定不死不休! “多谢枢密使大人提点,年玉记住了。”年玉开口,对身后的男人道,随即下了马车。 楚倾撩开帘子,看着那身影走进年府,幽如深潭的黑眸里,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仙兰院。 下午的时候,年玉没回来,年依兰就已经等得心浮气躁了。 到了傍晚,再到现在,天已经黑了许久,年玉依旧没回来,她和沐王殿下一起在做什么? “小姐,那小贱人今天该不会要住在沐王府了吧?”芳荷口中喃喃,“沐王殿下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早早就该娶妃了,而那小贱人若是使出什么狐媚的手段勾引沐王殿下,生米煮成熟饭,那……” “闭嘴!”年依兰厉声打断芳荷的话,狠狠瞪了芳荷一眼,“她年玉没有当沐王妃的命!” 就算是生米煮成熟饭,她年依兰也不会容许沐王殿下娶年玉。 “是,是,是,那个贱婢怎么能当上沐王妃,要说咱们顺天府能配得上沐王殿下的,就只有小姐您。”芳荷立即附和着,看了一眼门外,试探的道,“奴婢再出去打探打探?” “去吧。”年依兰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 刚才芳荷说的话,她虽然不喜欢听,可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年玉已经对她构成很大的威胁。 她该怎么办? 万一沐王殿下真的看上了年玉,请旨娶她,以皇上对沐王殿下的宠爱,也未必不会恩准,纵然成不了正妃,一个侧妃或许还是可能的。 年依兰皱着眉,紧紧的攥着绣帕,脑海中浮现出年玉那越发动人的脸庞,心里的恶毒慢慢滋生…… 芳荷出去了一小会儿,又折返了回来,关上门,立即压低了声音对年依兰道,“回来了,回来了,奴婢刚到门口,就看到那小贱人下了马车。” “沐王殿下亲自送回来的?”年依兰立即起身,紧盯着芳荷,一颗心依旧没有松下来。 芳荷皱了皱眉,“奴婢倒没有看到除那小贱人以外的人下马车,不过……对了,奴婢在暗处,偷偷瞧见有一只手撩开了帘子,看那样子,倒像是男人的手。” 第二十七章坏了她的事 男人的手…… 年依兰身体一晃,目光不安的闪烁着,口中不断的喃喃,“男人的手……是沐王,一定是沐王亲自送她回来的,这个小贱人……呵,年玉啊年玉,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她竟这么得沐王殿下亲睐么?” 年依兰心里的嫉妒,不断的冒出来,那张美丽的脸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动人无邪。 “小姐,不然让夫人想想法子,不过是个没娘的庶出小姐,若凭空消失,也不会有人追究。”芳荷看着年依兰,小心翼翼的道。 年依兰的目光终于动了动,“凭空消失……不,她不能消失。” 年玉的名字已经入了皇室文牒,明天就要行祭拜仪式,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年玉,可不再是以前那个在年府谁都可以欺凌的年玉了啊! 况且,现在年府多了一个赵映雪,娘说过,那赵映雪是时时刻刻盯着他们,一旦有什么事情被她抓住了,可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 深吸一口气,可年依兰知道,年玉这个威胁不能任其发展了。 “年玉人呢?”沉吟片刻,年依兰开口问道。 “刚才奴婢悄悄在她后面,她回了仙兰院,现在在自己房间吧,我看她那模样,似喝了酒,有些醉意。” “喝醉了吗?”年依兰眸子眯了眯,攥着绣帕,似在盘算着什么,半响,年依兰眼底凝聚起一抹坚定,看了一眼芳荷,“去取一些一些天兰花干和杏仁末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小姐,你这是要……”芳荷想追问,可年依兰看过来的不悦视线,让她心里一颤,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即领命,“是,奴婢这就去。” 芳荷离开,年依兰的心里,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醉酒……呵,年玉醉了,那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好好照顾! 年依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年玉回屋就躺下了,漆黑的房间,闭着眼的年玉,放空了脑袋,什么也不去想。 突然,门被推开,随即是浅浅的脚步声。 年玉皱眉,谁进来了? 很快,空气中那淡淡的兰香,告诉了年玉答案。 “玉儿妹妹,你睡了吗?”黑暗里,年依兰的声音响起,随后,芳荷点亮了灯,房间里瞬间大亮。 “姐姐?这么晚了,姐姐找玉儿有事?”年玉坐起来,看着年玉端着一碗东西朝她这边走来,脸上的笑容温柔和善。 “我听说你喝了酒,担心你身体会有不适,所以专门让人准备了一碗醒酒汤,你喝了再睡。”年依兰满脸关切,亲自端着醒酒汤,送到年玉面前。 年玉看着年依兰,她这么好心么? “怎么了?快喝啊?” 年玉回神,接过醒酒汤,那醒酒汤的味道传入鼻中,只是那一闻,她便知道里面都放了什么。 醒酒汤是醒酒汤,可里面醒酒的成分实在淡了点儿吧! 她无意让自己醒酒么? 那还送醒酒汤来做什么? 年玉不动声色,意味深长的看了年依兰一眼,“没什么,姐姐对玉儿这么好,玉儿心里感动。” “我是你唯一的姐姐,自然该对你好。”年依兰天真无邪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想到什么,不由嗔道,“沐王殿下也真是的,玉儿妹妹好歹也是个女子,他怎能让你喝这么多酒?瞧着满身的酒气,不过喝了醒酒汤,你就好好的睡上一觉,明天早上,保管不会难受,每次爹喝多了酒,娘都是让人煮的这种汤呢,可有效了。” “是吗?玉儿谢谢姐姐,姐姐对玉儿这么好,玉儿该怎么报答姐姐?” “你再说这样的话,以后我可就不理你了。”年依兰嘟着嘴,佯装嗔怒的瞪了年玉一眼,“快喝了吧,趁热。” 年玉朝年依兰一笑,在年依兰的注视中,喝下了一整碗的醒酒汤。 “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可还要行祭拜礼呢,以后,我的玉儿妹妹就是皇室中人,父亲还说,你给咱们年家长脸了呢!”年依兰拿过碗,亲昵的抚了抚年玉的脸颊,俏皮的一笑,这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灯熄灭了,有恢复了安静,可年玉坐在床上,眉心微皱。 年依兰就这么走了么?只是单纯的送一碗“醒酒汤”? 很快,房间里四散的幽幽香气,传入年玉的鼻尖。 前世,她在军营跟军医走得极近,那军医恰好是药山禅师的得意弟子,她对药理感兴趣,二人时常研究药理,赵焱知道之后,也大力支持她,这才有了“裂心”。 绝城一战之后,她废了双腿,之后的两年,她住在药山禅师的药观里,接受药山禅师治疗的同时,也在学医。 那些日子,她日日和药为伴,药草香料,她只需要一闻,便知道那是什么。 天兰花,杏仁…… 每一样都有安眠的功效,可就算是单独用时,分量都有讲究,而此刻,那香炉里两样一起,每一样的分量都不轻,不仅如此,若是醉酒,更能加重天兰花的安眠效过。 年依兰果然不只是送那一碗醒酒汤而已啊! 她是想让自己睡得不省人事。 她终于按耐不住了么? 她倒要看看自己的这个好姐姐,究竟要做什么! 年玉轻笑,一跃下床,从窗户一跃而出,片刻,回来之时,她的嘴里似含了什么东西,神色轻松的躺在床上,闻着熏香,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夜已深。 一抹黑影在仙兰院徘徊了片刻,终于推开了那扇门。 轻手轻脚,连走路都小心翼翼。 黑暗中,年依兰直接走到床前,依稀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 虽然知道在那安眠药效之下,床上的人不可能有任何反抗之力,可年依兰心里依旧谨慎。 那日,她看到年玉换回女儿装束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张脸会成为她的威胁。 果然,这才多久,她就用这容貌迷惑了沐王殿下。 哼,年玉这小贱人,纵然她得了沐王殿下亲睐又如何? 若是这张脸毁了,沐王殿下,只怕看也不会再看她一眼! 想到此,年依兰眼里闪烁的疯狂更加炽烈,似片刻也等不得,握紧手中的匕首,朝着床上那人的脸上划去。 前世八年的军营生活,年玉对冷兵器的感知尤为敏锐,那利刃的寒意袭向她的脸,年玉心中了然,不禁浮出一丝讽刺,年依兰想毁了她的容貌么? 前世……年玉想起前世那条从她入了诏狱后,就一直盘踞在她脸上的狰狞疤痕。 女子容貌有多重要,她开始不知,直到遇到了骊王赵焱,身份地位,疤痕容貌,无一不让她在面对他的时候,自卑不已,而那男人…… 想到前世他和她之间事情,那个男人如何不是在利用她的那种自卑,将她培养成工具呢? 年玉心中讽刺,收回深思,感受着那寒气逼近了脸…… 前世她年依兰得逞了,这一世,她怎会让她如意? 年玉正要反击,却听得空气中叮的一声,随即年依兰一声闷哼,年玉微怔,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有人破窗而入,随风而来的龙涎香气,让年玉瞬间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突然闯入的人,让年依兰惊慌失措,借着窗外照进的月光,她只看见一个黑影,而那黑影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让她一刻也不敢多留,狼狈的往外逃窜。 黑影正要去追,一只手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儿。 男人皱眉,转身看向原本在床上熟睡着的女人,有些诧异,半响才意有所指的开口,“看来,我刚才出手是多余的。” 这个女人,明明知道危险临近,可刚才她一直按耐着,是在等什么,亦或者,她要做什么…… “枢密使大人确实是坏了我的事!” 第二十八章贼喊捉贼 年玉直言不讳,借着月光,依稀看清了他脸上的面具。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男人刚才不是走了吗?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年玉摸不透这个男人,楚倾捡起落在床上的匕首,“有人想杀你,你知道那人是谁吧!” 所以,刚才她才阻止他追上去。 “知道。”年玉倒也不隐瞒,“或许,她并不想杀我,而是用其他的方法毁了我呢?” 年依兰不想要她的命,毕竟,她的存在一直能够满足年依兰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所以,毁了她的脸,让她活在自卑里,更能让年依兰开心,不是吗? 再说,如今她入了皇室文牒,就算是南宫月也要忌惮几分,若真的杀了她,那事情不好掩盖。 楚倾皱眉,想起初见那晚,潜入晋王府阁楼大火中的那个瘦弱少年,露在面具外的黑眸,不由又暗了几分,却依旧让人无法探知他的思绪。 “你这里很危险。”半响,楚倾开口,手中摩挲着那匕首,说出事实。 年玉看了他一眼,起身下床,拿了茶水,浇灭香炉,意有所指,“所以,我早就说过,年玉独善其身都已经很艰难,更加没空管别人家的闲事,枢密使大人,是不是应该放心些了?” 年玉想到什么,顿了顿,继续道,“那些匕首太过锋利,看着实在是吓人,枢密使大人,就请不要再往我这里送了吧。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依旧盯着年玉,眸中的颜色更深了些,没有回答,片刻,高大的身影走到窗前,身形一跃,消失在黑夜之中。 年玉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若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楚倾的气息,她甚至会以为,他并不曾出现过。 清河长公主要收年家二小姐为义女,这消息早在许久之前就传了出来,可整个顺天府都鲜少听过年家二小姐的名号,多数以为是谣传,开始传了一阵,谁也没当真。 可三日前,年家二小姐的名字载入皇室文牒的消息,传到年家的时候,也迅速的传遍了顺天府的大街小巷。 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在羡慕那年家二小姐,能被清河长公主看中,那是何等的荣耀啊,只怕,今天这一拜,会改变那个庶出小姐一生的命运。 年府。 年曜也是激动万分,一大早,就亲自到了仙兰院。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刚睡醒,意外的看到这个父亲,片刻诧异,但瞬间心中也是了然。 以他的作风,有这等接触皇室的好事,他自然会如此兴奋。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些小物件,都给二小姐摆在房间里。”年曜吩咐着管家,那满脸的笑容与疼爱,年玉似乎看见了前世的她拜爵封侯后的父亲。 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年玉脸上淡淡的笑着,“父亲,玉儿房间小,哪里摆得下这么多东西?父亲还是把东西收回去吧。” “收回去?这怎么行?这些东西,可是我亲自去库房挑选的,费了好血心思,所以,耽搁了些时日,现在才送来。”年曜正色道,环视房间一周,眉心不由皱了起来,“嗯……这房间确实是小了些,这也怪我,长时间在外奔波,倒忽视了你,这也是不得已,让你现在还住在依兰这里,实在是委屈你了。” 年曜满脸自责,年玉静静的听着,沉吟半响,年曜朗声对吩咐道,“管家,你这就张罗着在府内辟一出好的地方,给二小姐重新建一座新的楼阁,都依着二小姐的喜好建。” 不只是年玉,连管家都满脸诧异,“这……夫人那里……” 这府上谁不知道,夫人对二小姐最是不待见,专门替二小姐新建楼阁,夫人怕是会不高兴啊。卡Kа酷Ku尐裞網 “你管她做什么?”年曜脸色沉了下来,“按我的吩咐去做。” “是,老奴这就安排下去。”管家领命。 年依兰在门外,正巧听见年曜要为年玉新建阁楼的事情,攥着绣帕的手紧了紧,但片刻,那阴沉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纯真无邪,踩着莲步进了房间,娇嗔道,“爹爹偏心,咱们年府库房还有这么多好物件,原来都是爹爹留给玉儿妹妹的,爹爹,你是不是忘了,依兰也是您的女儿了?” 年玉看着年依兰,下意识的想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这个好姐姐,变脸是速度可真是快! “爹怎么会忘了你?你们都是爹的女儿,爹都一样疼爱,谁也不偏颇,你的屋里,难道少了好东西?”年曜睨了年依兰一眼,那眼里的慈爱,明显比刚才多了几分。 年依兰似想了想,“那倒是也是,今天是玉儿妹妹大喜,是该送些好东西给妹妹。” 话落,年依兰又热切的走到年玉身旁,亲昵的挽着年玉的手,“玉儿妹妹,我就说爹和娘亲,都是疼你的吧!” “嗯,爹娘对玉儿的好,玉儿都记在心里,还有姐姐……”年玉满脸幸福,“昨晚在沐王殿下那里喝多了点儿酒,本是难受得睡不着,辛亏姐姐送了醒酒汤来,年玉喝了,这才好受许多,很快就睡着了。” 年玉说话间,若有似无的留意着年依兰的神色,果然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有片刻僵硬。 “玉儿你是说,昨晚你和沐王殿下在沐王殿下府上喝酒?”年曜满脸诧异。 “嗯。”年玉简单的应了一声,明白年曜的心思,果然,年曜脸上的诧异,很快就添上了一丝兴奋,口中不断喃喃,“好,这好……” 沐王殿下最是不喜旁人去他府上,却让年玉去…… 这意味着什么? 年曜看着年玉,神色复杂的思索着什么。 年玉倒没心思理会年曜,似因为她提起了沐王,年依兰脸上的笑容,不若方才那般灿烂,年玉看在眼里,继续道,“昨晚也不知道怎么的,似乎听见有人进了门。” 话落,年依兰的手猛然一颤,目光闪烁了起来,昨晚…… “怎么会有人进门?玉儿妹妹,该不会是做梦吧?”年依兰扯出一抹笑容,努力撑着镇定。 “是啊,那真的像是梦。”年玉如此说着,却突然话锋一转,“可你看这里……” 年玉猛然抓住年依兰的右手手腕儿,随即听到年依兰一声痛呼,年玉心中了然,却没有理会,拉着她走到床前,指着靠近枕头处床单上的几滴献血…… “这……”年依兰一惊,强忍着手腕儿的痛,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玉儿也以为那是梦,可今早起来,看到这些血……”年玉皱着眉,“玉儿觉得,那或许不是梦呢!” “可那若不是梦,会是什么?”年依兰口中喃喃,突然想到什么,神色惊恐的道,“该不会咱们府昨晚进了贼人了吧?爹,若是进了贼人,那可要好好的查查。” 贼人? 她年依兰这是在贼喊捉贼么? 这幅模样,好似昨晚来她房里的贼人,真的不是她一般! 年玉不禁佩服自己这个姐姐的演技,依旧抓着年依兰手腕儿的手,不由渐渐的用力…… 第二十九章长公主府 年依兰手腕儿传来的痛越发剧烈。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甚至觉得,年玉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才这么故意抓着她…… 这个猜测,让年依兰心里一颤,试探的看向年玉。 年玉也正好看过来,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年玉皱眉,满脸关切,“姐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年依兰见她脸上的关切不假,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扯了扯嘴角,“我是在为你后怕,若昨晚那贼人,真的伤到了你,那可怎么办?” 后怕吗? 她年依兰此刻心里,只怕是在气愤,突然冒出个不知道是谁的人,破坏了她的好事吧! “玉儿左右也是咱们年府的小姐,以前女扮男装的时候独来独往,倒也没什么,可现在既然恢复了女儿身,总该有两个丫鬟伺候才行,若昨晚有下人守着夜,那贼人也进不得玉儿的身了。” “对,是该有个丫鬟伺候,我这就让管家挑选……”年曜附和道,脸色微沉,“现在玉儿是清河长公主的义女,身边每个丫鬟伺候,这像什么样子?” “爹,您就不用张罗了,这些小事,依兰都安排好了。”年依兰拉开年玉抓着她的手,手腕儿这才好受许多,走到门口,对门外的人吩咐道,“你们两个进来吧。” 片刻,两个丫鬟走了进来,恭敬的跪在地上。 年玉不由挑眉,随即年依兰的声音继续响起,“丫鬟的事,依兰早早就在物色了,可一直没挑到合意的,就前几日,才选出她们两个来,本想早些带来给玉儿,可又想着今天这样的大日子送,才更有意义,要早知道昨晚有那样的危险靠近玉儿,我早该将这两个丫鬟带来的,都是依兰不好,要是昨晚玉儿真有个什么事,那我……” 年依兰说到最后,竟是嘤嘤啜泣了起来,那满脸自责,要不是知道她的真实面目,年玉都会被她给骗了过去。 “姐姐,这怎么能怪你,最后玉儿不是没事吗?你别哭啊,你这一哭,玉儿心都疼了。”好听的话,年玉也会说,上前轻抚着年依兰的背,柔声安抚。 年依兰的情绪慢慢有所缓和,看向年玉,“那这两个丫鬟,你要日日带在身边,这样我和父亲都会放心许多。” 年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眸中的颜色暗了暗。 她年依兰送的丫鬟,她能收么? 沉吟片刻,年玉没有拒绝,“玉儿谢谢姐姐,姐姐费心了。” “都是姐妹,说什么谢不谢的。”年依兰心里松了口气,这才稍稍抚平了些昨晚没有得逞的不甘,这两个丫鬟……年依兰想着什么,随即对两个丫鬟道,“你们都听清楚了,好好照顾好二小姐,若是她有什么不痛快的,我就唯你们是问。” “是,奴婢一定好好照顾二小姐。”两个丫鬟齐齐应道。 年曜看着两人姐妹情深的模样,颇为满意的点头,“你们姐妹,日后要相互扶持。” 年城算是没指望了,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这两个女儿了! 祭拜仪式,本该在皇室宗庙。 可元德帝顾念到清河长公主有孕在身,怕她经不起折腾,特意交代礼部简化了程序,把仪式安排在了长公主府里。 二十多年前,先帝在位,就对清河长公主宠爱有加。 那个时候,清河长公主名满北齐,无数世家公子都想求得清河长公主青睐,可清河长公主连看也没看那些世家公子一眼,偏偏爱上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书生。 可那样的穷书生,如何配得上皇室的尊贵? 为了和穷书生长相厮守,清河长公主曾和那穷书生私奔,可最终还是被先帝派人找了回来,据说,那是先帝唯一一次对这个亲妹妹发了狠,下令将她关在皇宫里,一月没准出房间,更是将那穷书生打入了诏狱。 长公主知道后,以命要挟,先帝疼爱这个唯一的亲妹妹,权衡之下,只有妥协。卡Kа酷Ku尐裞網 先帝下旨赐婚,清河长公主的婚礼,办得并不隆重,只是在宫外修了一个长公主府,那对甜蜜的小恋人住进了爱巢,生活美满而幸福。 之后,穷书生入了仕途,才华尽显,步步高升,官拜丞相。 十年前,元德帝下令扩充长公主府,在长公主府旁,修了丞相府。 如今长公主府和丞相府并肩而立,里面却是相通。 年玉站在长公主府外,看着不远处丞相府的大门,前世,关于这个谢丞相,她是颇有耳闻。 骊王赵焱夺权登基,这个谢丞相,还起了不少作用呢! “玉小姐,长公主已经在府里等着了,长公主吩咐,玉小姐一到,奴婢就直接带您过去。”被派来接年玉的,正是清河长公主的贴身侍女芝桃。 年玉恭敬有礼的朝芝桃点了点头,“劳烦芝桃姐姐了。” 芝桃礼貌的笑笑,引着年玉进了公主府,刚才看年玉,她不由眼前一亮,这个二小姐比起那日在四方馆所见,出落得更加动人了。 听说昨天沐王殿下在沐王府设宴宴请年府二小姐…… 谁都知道,那沐王殿下难伺候,谁的账也不买,可对二小姐却有些不同。 呵,长公主说的不错,这二小姐不寻常! 年玉刚到长公主的房门外,就听到了赵逸那独具特色的笑声,脚步不由微顿,他怎么来了? 年玉诧异,进了门,才发现,不只是赵逸,赵焱也在,除了他们二人,还有一个穿着官袍的男子,二十多岁的模样,那人年玉也认得。 南宫雉,南宫家的大少爷! “姑姑,你要这么说就不对了,玉儿是您的义女,那就是我的表妹,我自己的小表妹,请她喝个酒,有什么出格的了?”赵逸爽朗的一笑,看到年玉走了进来,眼睛一亮,倒也顾不得那么多人在场,立即迎上年玉。 年玉看着这男人朝她走来,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那手臂就搭在了她的肩上,让她避无可避。 而那罪魁祸首,却是满脸兴奋,“小玉儿,你自己说,昨天我那酒怎么样?” 年玉扯了扯嘴角,“沐王殿下的酒,自然是好酒。” “嘿,姑姑,您听见了吧,小玉儿对我的酒赞誉有加,我这个表哥可是很照顾小表妹的。”赵逸挑眉一笑,自得满满。 清河长公主看年玉脸上笑得尴尬,心中了然,睨了赵逸一眼,“行了行了,玉儿怎么也是个女子,你别带着她胡闹,别把她教坏了,玉儿,你过来……” 清河长公主朝年玉招了招手,年玉如获大赦,从赵逸的长臂下脱身,上前朝清河长公主福了福身,“玉儿参见长公主。” “今天之后,你怕该改口了。”清河长公主笑笑的道,握住年玉的手,格外亲和。 赵逸动了动悬空的手臂,有些怅然若失,但瞬间,又是一脸笑意,“是啊,是啊,今天之后,小玉儿是该好好唤我一声表哥了。” 赵逸这一出,又引得房间里一阵欢笑。 “恭喜长公主,恭喜玉小姐,祭拜仪式的一切准备,臣都已经安排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就等长公主和玉小姐移步先去沐浴更衣。”一直候在一旁的南宫雉开口,声音透着一股儒士之风。 年玉不由看了他一眼,现在的他,是礼部侍郎吗? 南宫一族,除了二少爷,其余都入了朝堂,而这个南宫雉,更是南宫家在朝堂的子孙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而另外一个二少爷…… 想到那二少爷,年玉的神色,更是严肃几分。 南宫家……他们注定是对手啊! 第三十章暗藏杀机 仪式场地,安排在长公主府的大厅。卡Kа酷Ku尐裞網 按照规矩,祭拜仪式之前,长公主和年玉二人都要重新沐浴更衣。 年玉出了长公主的房间,被长公主的丫鬟带去了浴房,浴房里,年玉靠在浴池里,任由年依兰给的两个丫鬟,替她清洗着身体。 忽然,浴房外传来一阵琴声,悠扬婉转。 那琴声她再熟悉不过,凤凰于飞,曾经赵焱最常在她面前弹的曲子。 年玉细细的听着这琴声,前世,她只听出了琴声里,凤与凰的缠绵爱恋,可此刻,她却听出了别的味道。 嘴角浅扬起一抹轻笑,沐浴完毕,换了一身衣裳,年玉在丫鬟的簇拥下出了浴房,远远瞧见那一袭白色身影,在树荫下波动琴弦,清雅淡薄,仿若谪仙。 “骊王殿下的风姿,真是无人能及。”不知是那个丫鬟,低低的赞了一句,言语里满是倾慕。 年玉听在耳里,眼底却是鄙夷。 风姿虽好,可不过都是他的伪装罢了。 瞥了一眼赵焱,年玉收回视线,加快了步伐。 长公主府大厅里。 年玉刚到不久,长公主也沐浴完毕,在丫鬟的簇拥下,缓缓入了大厅。 那四十多岁的妇人,换了一身更加华贵的衣裳,更添了几分高贵仪态,年玉看着,不由恍惚,当年,名满北齐的清河长公主风姿更甚吧! 清河长公主在芝桃的搀扶下,坐上了主位,年玉站在堂上,其他一干人等,都分列大厅两旁。 年玉发现,除了赵逸,赵焱,南宫烈等人,还多了其他几个女眷,或打扮规矩,或打扮艳丽。 听说,丞相府有几房妾室,那几个,该是丞相府的姨娘们吧。 当年长公主和那穷书生爱得那般轰轰烈烈,如今,穷书生也是妾室伴身吗? “玉小姐,给长公主磕头敬茶吧。”南宫雉开口,已经有侍女端着茶水候在一旁。 年玉回神,点了点头,跪在地上,恭敬的对着清河长公主拜了三拜,刚起身,侍女就将茶水端到了年玉面前。 年玉顺手端过茶杯,茶香入鼻,清新怡然,可下一瞬,年玉的身体却是一怔。 看着杯中的茶水,为自己的发现震惊不已。 这不是一杯普通的茶水……那被茶香掩盖着的东西,能够将她置入死地! 是谁? 那人在这大厅里吗? 年玉暗地里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波澜万千,表面上却神色如常,端着手中的茶,一步步的朝着清河长公主走近,每一步,都走得沉重万分。卡Kа酷Ku尐裞網 大厅里,没有人发现年玉的异样。 终于,年玉走到了清河长公主面前,恭敬的跪在地上,呈上手中的茶,“玉儿给义母敬茶,愿义母福寿绵延。” “好,好。”清河长公主连连点头,是打从心里越发的喜欢这个年玉,伸手去接茶杯,可刚碰到茶杯,却听得砰的一声,茶杯碎裂一地。 一时间,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愣了。 这…… “年玉知错,年玉……年玉心里紧张,手滑了,惊扰了长公主,请长公主赐罪。”年玉诚惶诚恐的将头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心里却分外平静。 大厅里,除了年玉的求饶,安静得近乎诡异,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半响,似乎终于有人回过神来。 “小表妹,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沐王赵逸皱着眉,神色严厉的训斥,但随即转向清河长公主,却是开始求情,“姑姑,小玉儿她刚才,许是真的紧张了,姑姑,今天这样的大日子,赐罪什么的,就免了吧,来人,重新给玉小姐一杯茶水,这茶重新敬。” 赵逸吩咐道,努力的帮年玉打着圆场。 可清河长公主,却似没有那么好说话。 刚才那一刹,清河长公主就已经沉下了脸,“等等,重新敬茶就免了。” “姑姑……”赵逸眉心皱得更紧了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清河长公主打断,“至于赐罪……” 清河长公主淡淡的看了地上埋头的年玉一眼,“刚才着实惊扰到了本宫,今天这祭拜礼就到这里吧,芝桃,扶本宫下去休息。” 芝桃立即搀扶着长公主,刚走出几步,清河长公主却突然停了下来,“年玉,在这里跪着,不如去本宫房间外跪着。” 话落,所有人都神色各异。 现在可正是晌午,这样的夏天,烈日炎炎,清河长公主让她去房外跪,只怕跪不了多久,人就受不了了吧。 这年玉……才刚得宠,这么快,就要失宠了吗?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对她来说,罚跪是最低的惩罚了,刚才那杯茶若真的被长公主喝了,那么……她这条命怕也要冤进去了。 年玉起身,跟着长公主出了大厅。 赵逸满脸关切,骊王赵焱,眼底神色幽暗,似在揣度着什么。 “这礼……算是成了吗?”不知道是谁,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众人听着,神色各异。 烈日当头。 年玉跪在烈日之下,仅仅是半个时辰,身上的汗就已经浸湿了衣裳。 一个时辰后,膝盖似也不是她自己的了,骄阳晒得她头昏眼花。 年玉知道,其间沐王赵逸求见过长公主,却被芝桃拦在门外。 终于,在年玉跪了两个时辰的时候,长公主终于让侍女芝桃来传话,让年玉进去。 年玉进了房间,看到清河长公主,正要福身参拜,跪麻了的腿却不听使唤的一颤,险些倒在地上,辛亏芝桃眼疾手快的扶着。 “年玉参见长公主。”年玉口干舌燥,声音干哑。 清河长公主看年玉这般脸色苍白,眉毛紧紧的皱着,“芝桃,快把玉儿扶到本宫身边来。” 这一声玉儿,出乎年玉的意料,更加让她诧异的,是清河长公主接下来的举动。 年玉刚坐下,清河长公主就伸手揉按着她的双膝,语气温柔怜惜,“这双腿跪疼了吧?” “长公主,你……”聪明如年玉,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心里隐隐浮出一个猜测,“你知道……” 没有旁人在,清河长公主也没了先前那凌厉的伪装,“那日,你能救我换赦免令,又能在帝王面前,从容恢复女儿身,我怎么能相信,今日这样的场合,你能因为紧张而手滑,摔了茶杯?” 年玉不由赞许的看了长公主一眼,原来,长公主心似明镜,而刚才在大厅里,那盛怒的模样,都是做给旁人看的了! “那杯茶有问题?”清河长公主认真的问道。 “长公主……” “叫义母吧。” 年玉微怔,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继续道,“义母可信玉儿?” “信,自然是相信。”清河长公主坚定的道。 “那茶里有夹竹桃汁的气味。”年玉开口,饶是此刻,她的记忆里,刚才那茶香之下的气味儿,依然清晰如许。 “夹竹桃?”芝桃突然低低的惊叫出声,清河长公主也变了脸色。 谁都知道,夹竹桃汁有毒,尤其是孕妇,那可是碰也碰不得的啊,可那茶水里,竟掺了夹竹桃汁吗? 那岂不是……岂不是有人要谋害长公主肚中的胎儿? “所以,刚才你故意打翻了茶杯,不让我喝那茶。”清河长公主凝视着年玉,心底越发对她疼惜起来,想到什么,清河长公主顿了顿,继续开口,“玉儿,你可想到,到底是谁,想这般害你?” 第三十一章谁想害她? 她们都知道,只要年玉敬的这杯茶,被长公主喝下去,她肚中的胎儿势必保不住,皇上和长公主追究下来,定会要了年玉的命。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谁想这般害她么? 年玉想到了年依兰,她可没忘记,今早她才送的两个丫鬟,都跟着她来了长公主府。 可是…… 年玉敛眉,思索着什么,沉吟半响,再次抬眼看向长公主的时候,眼底多了几分试探,“义母难道没想过,这杯茶不是冲着玉儿,而是冲着义母而来?” 话落,长公主一怔,脸上神色变换,“你是说……有人想借你的手,害本宫和本宫肚中的胎儿?” 年玉没有说话,房间里,一阵沉默,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清河长公主的脸色越发的凝重。 “那日在四方馆,本宫落水,也是落得蹊跷。”清河长公主细细一想,知道年玉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对,长公主殿下怀了身孕后,奴婢时时跟在长公主身侧,奴婢向来不会忘记事情,可那一日,却偏偏将长公主爱吃的酸梅忘了马车里,才不得不出去拿,可奴婢明明记得,奴婢一直把酸梅带在身边的……”芝桃皱着眉,满心自责,那日,辛亏有年玉在,不然,她也就间接害了长公主和肚中胎儿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心里也明白,那次四方馆的落水并不是意外。 可到底是谁在背后主导? 年玉皱眉,看了长公主一眼,同样问了刚才长公主问她的问题,“义母可想到,到底是谁,容不下义母肚中的胎儿?” 年玉话落,芝桃义愤填膺的道,“还能有谁?左右不过是丞相府那几房姨娘罢了,那些忘恩负义的,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准她们入的丞相府,现在倒好……” 清河长公主目光扫向芝桃,“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 芝桃不情愿的住了口,清河长公主沉吟片刻,接着道,“看来这事,得好好查一查,玉儿啊玉儿,你可真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这前后两次,若不是你,只怕……” 清河长公主抚着小腹,叹了口气,眼底隐约有些担忧。 年玉看出她心中的思绪,柔声道,“义母,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两次谋害,义母平日里,可要格外小心着点儿。” 那妄图谋害之人,绝对不会因为这两次的失败而放弃。卡Kа酷Ku尐裞網 “我明白,只是刚才苦了你了。”清河长公主拍了拍年玉的手,想到什么,眼底多了几分深沉,“之后还需要你配合,这戏……咱们要继续做下去。” 年玉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明白她的意思,“玉儿自然好好配合。” 年家二小姐入了皇室文牒,可据说,在祭拜仪式上打翻了茶杯,惊扰了长公主。 长公主当场盛怒,连仪式都还没行完,就愤然离开,并且让年家二小姐在烈日底下,足足跪了两个时辰。 之后,又将二小姐叫进房间责罚,据说,那二小姐是被抬着送出了长公主府外的。 “呵,你看吧,昨天还满心希冀,这才多久,长公主那高枝儿,咱们府上这个二小姐,攀了一半,竟硬生生的摔了下来,呵,这狼狈的……” 这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年府,陆修容满脸看好戏的模样,“我可是听说,今天一早,老爷送了好多东西去二小姐那儿,还吩咐管家,在咱们府内辟一处好的地方,专门为二小姐修建楼阁,呵,你们猜现在怎么着?” “怎么着?”四姨娘徐婉儿攥着绣帕,神色有些不安。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我遇到管家,问了这事,管家说,咱们府内实在选不出多余的地了,呵呵呵……”陆修容掩着嘴,笑得神采飞扬,“什么选不出多余的地啊?这不明摆着吗?定是老爷下了令,这阁楼,不修了。” 徐婉儿脸色瞬间沉了下去,陆修容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妹妹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摔下高枝儿的人是你呢。” “呵呵,姐姐说的哪里的话,我又没攀高枝,怎会摔下?对了,我忘记了,我让人给老爷炖了烫,估摸着快好了,我这就去看看……”徐婉儿说着便起身匆匆离开。 陆修容看了那背影一眼,嘴角轻笑,“还想讨好人家,哼,可现在呢,好东西都白送了吧!” 这年府,哪里有藏得住的秘密? 徐婉儿走开后,一直沉默着的三姨娘薛雨柔也离开了。 仙兰院里,年玉刚被送进房间,年依兰就赶了过来,看到年玉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浑身虚弱的模样,心中莫名的痛快,但脸上却依旧是掩饰不住的担心与关切。 “玉儿妹妹,你这是……”年依兰匆匆走到床前,早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却似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早上离开的时候都好好的,这才一会儿时间,怎么就……” 年玉看着她的表演,心想,她这样,她年依兰不是最开心的吗? 年玉正要说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也不知道姑姑是怎么想的,不就是摔了一个茶杯吗?” 一抹高大的蓝色影走进了房间,连走路带起的风,都带着满腔的不满。 来人让房间的人都是一愣,年依兰立即正了正色,退到一旁,朝着来人福了福身,“依兰参见沐王殿下。” 见到沐王,年依兰心里狂跳不止,可赵逸却似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她的存在一般,见床上的年玉要下床行礼,立即厉声喝道,“小玉儿你给我好好躺着,都这个样子了,还行什么礼?” “沐王殿下……”年玉扯了扯嘴角,这赵逸的关心,她实在有些不适应啊。 不过,她却看得出,他眼里的关切,并非是装出来的。 “姑姑之后把你叫到房里,又怎么责罚你了?”赵逸坐在床沿,拿出锦帕,替年玉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这亲昵的举动,看在年依兰的眼里,又牵起满心的嫉妒,年玉感受到那视线,呵呵一笑,“也没什么,长公主仁慈,年玉没事的。” “这还叫没事?”赵逸皱着眉。 年依兰看二人的互动,似终于按耐不住,柔声道,“沐王殿下你放心,依兰会亲自好好照顾玉儿妹妹的。” 年依兰这话,似终于引起了沐王的注意,赵逸看了年依兰一眼,“你是小玉儿的姐姐,对,那日在四方馆好像见过。” 他记得她? 年依兰心里一喜,有些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对,见过。” 年依兰还想说什么,赵逸却已经转开了视线,年依兰高涨的热情,好似瞬间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他的眼里,哪里有她年依兰,分明都只是年玉! 年依兰被忽视得彻底,心里的嫉妒与不甘越发高涨。 年玉,都是年玉,纵然失了长公主那棵大树,可这个小贱人,竟还牵动着沐王殿下的心! 第三十二章半夜爬窗 赵逸又在年玉房间待了好一会儿才离开,自始至终,年依兰都在一旁,面带笑意,温婉有礼。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看着这个姐姐的端庄姿态,笑而不语。 赵逸离开,年依兰亲自相送之后,便没再回年玉这里。 傍晚的时候,年府三姨娘薛雨柔端了一碗汤来,年玉诧异,自己得罪了长公主的事情,只怕已经人尽皆知,旁人应该避之不及,可三姨娘却在这样的时候,亲自给她送汤来。 年玉不由想到那日三姨娘未说完的话,本想问,房里的两个丫鬟在,年玉便打消了念头。 薛雨柔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 那两个丫鬟,一直等到年玉要睡了,才退了下去。 房间的灯火刚熄灭,年玉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久久不能入眠。 突然,窗外一声细微的动响,让年玉瞬间警惕起来,随着那熟悉的龙涎香气飘来,年玉皱眉,幽幽的开口,“枢密使大人这个爱好真是奇特,竟喜欢半夜爬窗么?” 黑暗中,男人寻了一处地方坐下,听年玉如此酸味儿十足的话,也不动怒,不发一语。 房间里一阵沉默,男人低低的呼吸分外明显,年玉越发捉摸不透这个男人,他连续两晚,大半夜的来她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 年玉想到什么,不由试探的道,“枢密使大人今晚也是来看我这个惹怒了清河长公主,攀高枝不成,被摔下来的人是有多惨的吗?” 黑暗中,楚倾面具下的嘴角,却是轻轻牵起一抹弧度,“外界传言,并非事事都可信。” 言下之意,他并不相信她惹怒了长公主么? 年玉诧异,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如何不可信?” “我不信你能在清河长公主面前,因为紧张摔了茶杯。”楚倾字字清晰,他所认识的年玉,沉着镇定,那瘦小的身体,却似有一个见惯了大世面的灵魂,又怎会在一个本就对她有善意的人的面前如此失态? 而至于为什么那茶杯会摔,又为什么会有那样的传闻,他心里虽然好奇,可也知道,有些事情,他打听不得。 年玉微怔,她没想到,这个楚倾竟这么高看她。 年玉突然意识到,不能再和楚倾继续这个话题,索性靠在床上,他不说话,她也沉默。 楚倾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临走之时,他对年玉说了一句话。 “有些东西不适合你,你是聪明人,不适合的,最好物归原主的好。” 楚倾留下这句话,就消失在夜色中,留下年玉耳边回荡着他的话,眉心深锁。 他是什么意思? 物归原主? 这个枢密使大人,大半夜的来她房里,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话吗? 直到第二天一早,年玉醒来,看到桌上多出的东西,这才知道,楚倾昨晚来的目的,不止于此。 年玉看着盒子里的玉簪,羊脂白玉,和那日赵焱给她的玉簪成色相似,都是上等的美玉,但唯一的不同,赵焱的玉簪上雕刻的是一朵白梅,而眼前这一枚玉簪,末端一株海棠栩栩如生。 年玉猛然想起楚倾昨晚说的话。 “物归原主……”年玉口中喃喃,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警告她,要和赵焱划清界限么? 年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就算没有他的警告,赵焱送到她这里来的那些个东西,她也要还回去,可这枢密使大人,留下这么一只玉簪,又是要表达什么意思? “真是难懂的男人。” 年玉摇了摇头,把那玉簪收起来,和楚倾送来的那些匕首放在了一起,又把赵焱送来的那些玉簪,玉佩,玉环之类的东西,用一个布袋包了起来。 年玉在屋子里待了三天,三天内,除了年依兰时常来房间说一些安慰的话,她这里算是门庭冷落。 这三天夜里,楚倾没再出现,也没在送匕首来,三天一过,年玉就拿了装玉的布袋,出了仙兰院。 年玉走在府里,下人们看到她,皆是满脸嘲讽,指指点点的小声说着什么,年玉依稀听得一些难听话语,只是淡淡的笑笑,不予理会,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更是她和清河长公主想达到的效果。 骊王府,在顺天府的东边,元德帝登基的时候,就已经命人修建,专门取了许多皇宫里的景,一度被称为小皇宫。 可骊王成年后,许是觉得小皇宫太过招摇,又请旨重建,她无数次在骊王府听他谈琴,可如今那些过往现在看来,都不过是讽刺罢了。 年玉到了骊王府外,小厮却告知骊王不在府内,年玉诧异,却没有多问,将那装玉的布袋交给小厮,请他转交骊王,随后便离开。 骊王府,惊澜院。 男人一袭白衣,风姿卓绝,五黑的发丝,随意拢在身后,那与世无争的淡然,让人心旷神怡。 这个小厮刚刚还对外宣称不在府内的男人,正是骊王赵焱。 “年玉?她人呢?”赵焱听了小厮的禀告,眉心不由皱了皱。 “已经走了,她吩咐奴才将这个交给殿下。”小厮小心翼翼的将布袋呈上,一旁候着的墨书,立即接在手里,他跟在王爷身旁多年,刚才王爷那一问,他看出了些端倪,试探的问道,“王爷,是不是让属下去把年玉小姐请回来。” “不,不用。”赵焱没有丝毫犹豫,若是前些时候,他会自己亲自去请,可现在…… 一个得罪了清河长公主的年玉……呵,对他来说,便也用不着费心思。 赵焱从墨书手里拿过布袋,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刚才舒展了的眉心,此刻又微微拧了起来。 她是来还这些玉的么? 呵,那个年玉,当真是对他的示好,一点儿也无动于衷么? “墨书,我这个闲散王爷,是不是谁也看不上?”赵焱口中喃喃,似询问,又似自言自语。 墨书微怔,诚惶诚恐,“王爷皇天贵胄,咱们北齐唯一两个王爷,殿下就是其中之一,自然是尊贵无比,谁敢看不上?” “那比起沐王赵逸呢?”赵焱脸上风华绝代的笑着,云淡风轻的模样,但眼底,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沐王殿下……”墨书目光闪了闪,随即坚定的道,“二位殿下都是人中龙凤,皇上都同样疼爱器重,只是王爷生性淡泊,不喜参与朝政罢了。” “人中龙凤?”赵焱放下手中装玉的布袋,转身背对着墨书,似微微叹了口气,“人中龙凤又如何?这天底下,只会有一条真龙。” 都是人中龙凤,那势必有一龙要陨落啊! 墨书看着赵焱的背影,突然觉得,此刻的骊王殿下,和往日里的有些不一样,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他却无法细说。 夏日的风吹在人的脸上,舒爽凉快,赵焱负手而立,久久不语,墨书也习惯了骊王殿下这样的沉默。 就在他以为,骊王殿下会如往常那样,一直沉默着站几个时辰的时候,赵焱却再一次开口了。 “清幽观那边,可有书信传回来?” 第三十三章来者不善 清幽观,正是当今太后常凝的修养之所,元德帝登基后,封先帝之子赵焱为骊王,封先帝皇后常凝为太后。 自先帝驾崩之后,常太后就深入简出,素来不喜吵杂的她,和骊王殿下是一样的性子,几年前,更是搬出皇宫,去了岐山修养。 “回殿下,没有,不过伺候太后的宫女传话,说近日里太后时常睡不安稳,老是做噩梦,平日里也好几次说着想回顺天府,似乎有心事。”墨书如实禀告道。 “回顺天府?”赵焱那平静的面容上,再次微微起了波澜,但仅是一刹,又恢复如常,没有再说什么。 年玉从骊王府回了年府,经过花园时,一阵阵欢笑声传入年玉耳里,那笑声中,依稀有几个她认得,但有些,却是陌生得很。 年府来客人了吗? 还是娇客! 年玉无心理会来着是谁,也不想去掺和,正打算隔着一排矮树悄悄过去,却听得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咦,那是谁?等等,你给我站住。” 女子的声音,透了几分娇蛮,年玉皱眉,不打算理会,可那女子却跑上前,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儿,朝年玉吼道,“本小姐叫你站住,你耳朵聋了吗?” 说话之时,那女子已经拖着年玉,走到了人群中。 到了矮树的另一边,只是一眼,年玉就已看清了在场的人。 年依兰,还有几个千金小姐打扮的女子,甚至连南宫月和年老夫人都在,大家都坐着,旁边的桌子上,摆了许多茶点,似乎在她来之前,一派其乐融融。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年玉的身上,神色各异,疑惑的,轻鄙的,还有年依兰的关切,以及年老夫人的冷漠。 “叶儿,你别这样抓着玉儿妹妹,你该抓疼她了!”年依兰上前,拉开南宫叶的手,满脸温柔的看着年玉,“玉儿妹妹,我刚让人去找你,你不在呢,正好你回来了,咱们今天热闹热闹。” “玉儿?”南宫叶似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托着下巴,目光审视的在年玉身上游移,语气说不尽的讽刺,“年玉吗?呵,原来你就是那个攀清河长公主的高枝,没攀上的年玉啊,哼,本以为要一飞登天,从此就是清河长公主的义女,可谁知……呵呵……还没攀上去,就摔了下来,怎么样?这一摔摔得可疼?” 南宫叶笑得神采飞扬,一旁的各家小姐,也都掩嘴偷笑,看年玉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嘲讽。 “年玉啊年玉,照我说,你是没那样的好命,我若是你,就乖乖的认命,不去想那些自己够不着的东西。”南宫叶轻笑着。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瞥了一眼南宫叶,这个南宫小姐,她是知道的,南宫家这一辈里,她唯一的小姐,从出生之日起,就被一大家子的人宠着,娇蛮惯了,谁也不放在眼里呢。 可纵然是这样一个谁也没放在眼里的人……想到前世,这个南宫小姐嫁人之后闹出的事,年玉嘴角不由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你笑什么?”南宫叶脸色一沉,语气骤然变得凌厉,刚才她那笑,明明带着嘲讽。 她嘲讽她? 她一个年府的庶出小姐,哪里有资格笑她! 当下,南宫叶的心里,就浮出一丝怒气。 “我……笑了吗?”年玉皱眉,满眼真诚,“抱歉,我没注意。” 那态度,更刺激了南宫叶。 在场的人,许多都知道南宫叶那娇蛮小姐的性子,这个年玉惹怒了她了,只怕由她好受的了。 年依兰心中浮出一丝得逞,她就知道,今天把自己这个表妹叫来会有好戏看,不过她没想到,年玉这么快就惹怒了这个煞星。 南宫月瞥了南宫叶和年玉一眼,端起身旁的茶杯,悠闲自得的喝了起来。 这个年玉,前些时候有老爷特意的交代,她才没好好收拾她,今天让南宫叶来教训教训她,倒也可以出一出这连日里从赵映雪那小贱人那里得来的恶气。 “呵,年玉……”南宫叶双手交叠在胸前,目光带了几分恶意,“年府二小姐……呵,来者是客,二小姐可否给我倒杯茶?” 年玉皱眉,倒茶? 这幅架势,这南宫叶来者不善啊! 感受到周围那些人看好戏的目光,年玉心中浮出一丝讽刺,倒是年依兰皱了皱眉,柔声道,“叶儿,你要喝茶,我替你倒,你别……” “兰表姐,我才不要喝你倒的茶,今天,我偏偏要尝尝你这玉儿妹妹倒的茶,哦,不对,是清河公主义女,玉小姐才对!”南宫叶打断年依兰的话,讽刺的语气分外强硬。 “玉儿……”年依兰担心的看了年玉一眼,年玉抬眼,正对上年依兰那关切担忧的目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我倒,南宫小姐说的不错,来者是客,玉儿替客人倒一杯茶,这是在应该不过的事情。” 年玉走到一旁的石桌上,很快倒了一杯茶,看向南宫叶,“南宫小姐,请。” 南宫叶瞥了一眼桌上满满的一杯茶,却是不依,冷哼一声,“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给我端过来!” 那高傲的姿态,好似在命令着一个奴才。 端过去吗? 端过去又如何?年玉遂了他的意,端了茶杯,递到南宫叶面前,可下一瞬,南宫叶手一扬,打在茶杯上,年玉猝不及防,砰的一声,茶杯落地,碎裂成渣。 “哈哈……年玉啊年玉,你在长公主那里紧张得手滑,在我这里,也紧张得手滑,依我看啊,你这手,左右不过是废了,不要也罢。”南宫叶大笑出声,语气瞬间变得凌厉,“来人,把她给我绑了,手砍下来,也当是替清河长公主惩治惩治这个没用的废物!” 手砍下来? 大家事先都猜到,这年玉惹到了南宫叶不会有好下场,却没想到,南宫小姐居然这么狠。 若砍了一只手,那这个年玉,只怕真的要成废人一个了吧。 年依兰的心里先是一惊,但瞬间,却开始期待起来,砍了手,别说是沐王殿下不会再待见她,只怕连她自己,也无脸再去面对沐王殿下吧! 很快,几个丫鬟便上前把年玉围住,更有人递了一把匕首到南宫叶的手上。 年玉看着这阵仗,以她的身手,纵然再来几百个这样的丫鬟,都近不得她的身,可是,自己若是反抗,那许多东西也就暴露了。 “怎么?你不向本小姐求饶吗?”南宫叶挑眉,看年玉脸上平静的模样,实在是可气得很,她应该害怕不是吗? “南宫小姐下定了决心,要砍了我的手,求饶有用吗?”年玉不紧不慢的道。 “呵,你心里倒是清楚,那还等着什么,你们几个,把她的手给我按住了,本小姐要试试,这匕首有多锋利,能不能一下切了这只手,呵,不过,本小姐力气小,若是不能一下砍断……” 南宫叶眼里的恶意更浓,意图再明显不过,纵然是匕首再锋利,她也不会一下断了年玉的手。 她要慢慢来,一点一点,现在看不到年玉的恐惧,她也要让她等一会儿,在她的面前痛哭不堪。 嘲笑她? 哼,这就是代价! 年玉任凭几个丫鬟将她的手压在石桌上,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年玉不由看了年依兰一眼,正好瞧见这个对她情深义重的姐姐,眼底闪着的热切光芒。 她是巴不得南宫叶砍了她的手吗? “姐姐,救我……” 第三十四章她的求饶 年玉求救的声音突然传来,年依兰猛然一惊,只是瞬间,便敛去了眼里的热切,满脸焦急的上前,“叶儿,玉儿她不是故意的,都是姐妹……” 纵然心里再想看到年玉被砍了手,可这个时候,这么多人都在场看着,她这个心慈善良的好姐姐形象,可不能崩塌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什么姐妹?不过是一个贱婢,也就是你心地太善良,把她当回事。”南宫叶冷冷的哼了一声,瞥了一眼另外几个丫鬟,“你们几个,把我兰表姐给看住了,别让她上来伤了自己。” 南宫叶吩咐,年依兰被几个丫鬟拦住,那脸上的焦急更浓,口中玉儿玉儿的唤着,想上前,又不没办法上前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任谁一看,都丝毫不会怀疑,她对自己这个妹妹的疼爱。 年玉冷眼看着她表演,石桌的凉意浸着她的手心,南宫叶手中锋利的匕首,在石桌上划着,发出刺耳的声音,单是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众人看着那匕首,渐渐的靠近年玉被压在石桌上的手,似乎下一瞬,那利刃就会碰到手,那画面,必然是血腥残忍。 南宫月放下茶杯,脸上带着笑容,和一旁的年老夫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二人似都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一般。 倒是不远处,一袭白影,看着这一切,面纱底下,那双眉不由皱了皱。 “郡主,听说南宫月一直不待见这位二小姐,明明是个女子,却偏要让她做男子打扮,还曾经肆意虐待,上次火烧阁楼,他们也是想将二小姐推出来替年城背锅,你看,咱们要不要……”萍儿在赵映雪的身后,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在这年府,如果能够把二小姐拉拢过来,多一个自己人,那也不错。 似听到“火烧阁楼”几个字,赵映雪眼底的神色明显有了些微波动,眼看着南宫叶手里的匕首就要朝年玉的手切下,赵映雪似做了什么决定,往前迈了一步。 可仅仅是一步,赵映雪就停了下来,只因年玉轻唤了一声…… “慢着……” 年玉出声阻止,所有人都是一愣。 南宫叶果然顿了一拍,这倒让南宫月和年依兰皱了皱眉,似担心这年玉会耍什么花样。 “怎么?想求饶?”南宫叶倒乐意看到这年玉求饶的样子,待她求了饶,她再砍下她的手,不也一样吗?倒还多许多乐趣不是? 年玉望着南宫叶,“对,我想求饶。” 南宫叶眉毛一挑,拿开了年玉手边的匕首,“行,去跪着把你洒落的茶水舔干净,我就给你求饶的机会,记住,茶杯的碎渣,也要一并用你这张嘴给收拾了。” 言下之意,她是要让年玉吞下茶杯碎片。 这…… 在场的人都不由吞了一下口水,但心里看好戏的兴致却越发浓烈,查茶杯碎片,怎能是人吞得下去的? 一旦入了口,还不割破了喉咙,怕是连小命都要丢了吧。 年玉瞥了一眼地上的茶水与茶杯残渣,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对上南宫叶的眼,“好,我有一句话想先对南宫小姐说。” 南宫叶皱眉,她南宫叶才是这游戏规则的制定者,哪容得她年玉说什么? 可没待她拒绝,年玉就已经凑到她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几个字。 只是一瞬,南宫叶的脸色瞬间变了。 年依兰看在眼里,眼神也暗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年玉对南宫叶说了什么? 南宫叶该不会打消了念头……年依兰的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年玉看着南宫叶变了的脸色,把手重新放在了石桌上,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求饶了,南宫小姐,你继续砍我的手吧!” 南宫叶微怔,似猛然回过神来,瞪着年玉,眼底神色变换。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南宫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片刻,南宫叶狠狠将手中的匕首摔在地上,“哼,不好玩儿,砍什么手,那么血腥,莫要再溅了本小姐一身的血,实在是晦气得很!” 南宫月脸色微沉,年依兰心里也咯噔一下,南宫叶果然打消了念头,看来是要放过年玉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心里失望,可只是瞬间,年依兰就冲开了拦着她的丫鬟,匆匆走到年玉面前,将她放在石桌上的手抓在手里,好松了一口气一般,“对对对,那么血腥,可是砍不得,幸亏……辛亏……” 年依兰口中不断的喃喃着,抚了抚年玉的肩,“刚才没吓着你吧?” “让姐姐担心了。”年玉感激的笑笑,“左右也是玉儿不对,冲撞了客人。”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年依兰温和的笑着,年玉看在眼里,心宗讽刺,这年依兰的心里,只怕是另外一番滋味吧。 失望么? “呵,怕什么血腥?南宫家的小姐,竟也怕血腥吗?”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嘶哑难听。 那声音……南宫月心里猛然一颤,一抬头,果然看到那让她恨得牙痒痒的白色身影,朝着这边走来。 被点名的南宫叶看到来人,脸色有些难看,本就是娇蛮的性子,刚才在年玉那里吃了憋,心里正不痛快着,此刻更是不悦,“你是谁?” 旁边的各家小姐,看到这一身白衣,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听说映雪郡主大婚那天,是穿着白衣进的门,而眼前这个白衣面纱的女人…… “见到映雪郡主,还不行礼?”萍儿朗声道,语气带了几分威严。 映雪郡主?果然是映雪郡主吗? “参见映雪郡主。”千金小姐们立即福身行礼,除了南宫叶。 赵映雪目光幽幽的落在南宫叶的身上,“你呢?” 南宫叶微愣,虽然娇蛮惯了,可也知道身份和地位的重要,眼前这个,毕竟是皇室郡主,她南宫家的势力纵然再大,她也是一个没有封赐的世家小姐。 “参见映雪郡主。”南宫叶不情愿的行了个礼,心里却在暗忖,不过是个毁了容的女人,左右不过还有个郡主的身份是值得得意的。 赵映雪嘴角轻笑,目光扫过年玉,眼底似多了些深意,随后,朗声道,“今天年府这么热闹,怎么没人去如意阁请本郡主?” 这质问,显然是针对南宫月。 自赵映雪出现起,南宫月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一想到这些时日,赵映雪对她儿子的折磨,南宫月就压制不住心里的恨意和愤怒,可眼下,她却不愿当众和赵映雪撕起来,深吸一口气,低声对身旁的年老夫人道,“娘,儿媳刚才提的事情,不知道……” “你是说年城么?他喜欢我那院子,就让他去我那院子住着便是。”年老夫人也没有避讳,一出声,南宫月脸色瞬间更加难看,似没料到年老夫人会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也说了出来。 老夫人这么一说,被赵映雪听去,哪里能让年城搬? 南宫月暗骂年老夫人糊涂,可事情却已经无法挽回。 “年城去老夫人的院子住?”赵映雪眸子一眯,立即明白这南宫月的心思,“老夫人,这可不行。” 年老夫人看向赵映雪,“你就是年城媳妇儿?” “是啊,老夫人……不,祖母,映雪给祖母请安。”赵映雪朝年老夫人福了福身,态度温和乖巧,惹得老夫人心里欢喜不已,朝赵映雪招了招手,“来来来,你们成亲有些时日了,老婆子我本是专门从岐山别院回来参加你们的大婚,可那几日,大夫非说老身身体不适,年曜也让我必须得好好将养着,这么长时间,一直憋在我那小院儿里,今日亏得年曜不在,我才偷偷出来,映雪是吗?来让祖母看看你。” 年玉看着赵映雪走到年老夫人面前,她知道,年城的事情,年曜一直瞒着老夫人。 可今日,赵映雪和年老夫人打了照面,只怕有些事情,是瞒不住了吧! 果然,老夫人拉着赵映雪的手,看到上面的伤,皱眉问道,“这手……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在自己家里,带个面纱做什么?” 第三十五章守望相助 这一问,南宫月神色微变。 “祖母,映雪怕取了面纱,惊扰到了祖母。”赵映雪话虽如此,心里却带了几分邪恶,来了年府这么久,她倒是想吓一吓这些人,毕竟,她可不能让年府太过平静。 再说,她的伤,都是年城造成,她这个做祖母的,也理应知晓才好。 这痛苦,怎能她一个人承受? “什么惊扰不惊扰的,取下面纱,让老身我好好看看。”年老夫人笑道,“记得几年前和映雪郡主有过一面之缘,生得可是水灵了呢,那风姿,在咱们顺天府,可是鲜少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的,我家年城可真是好福气。” 好福气么? 一旁知道事情缘由的人,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神色也都有些怪异。 赵映雪嘴角牵起一抹讽刺,抬手拿下纱帽,那张被火烧伤了的脸暴露在空气中,狰狞的疤痕,映入眼帘,年老夫人微怔,纵然是老练如她,也不由呼吸一窒,竟是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昏厥了过去。 “哎呀,娘……来人啊,快来人……”南宫月见此情形,也是慌了手脚,立即张罗着丫鬟,抬着老夫人往院子里送。 一时之间,这年府的花园里乱作一团,而那个罪魁祸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戴上了面纱,静静的站在人群中。 年老夫人突然被吓得昏厥了过去,各家千金也都陆续散了,年依兰,南宫叶都随着南宫月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地方,此刻,独独剩下年玉,赵映雪和她的丫鬟萍儿。 “二小姐今天可有空去我那如意阁喝茶了?”赵映雪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年玉想到她那日的邀请,正好年依兰派给她的两个丫鬟不在,她也没有推辞。 “叨扰映雪郡主了。”年玉微微欠身,跟在了赵映雪身后。 越是靠近如意阁,那诡异的气氛,似乎越是浓烈。 一进如意阁,男人低低的痛呼声依稀回荡,年玉知道,那是年城发出的,这些时日,纵然是有南宫月护着,他年城的日子也是不好过,所以,刚才南宫月才起了将年城送到年老夫人院子里的心思么? 她想借年老夫人来压制赵映雪,可看刚才那情形……只怕也是徒劳,她南宫月的心思,该要落空了。 思绪着,不知不觉就已经进了屋,年玉环视一周,房间里随处可见的圆珠,引起了年玉的注意。 似察觉到年玉的视线,赵映雪也不避讳,“都是些夜明珠,那颗大的,是皇上赐的,自从被烧伤之后,我就害怕屋子里有一丁点儿的火星,让二小姐见笑了。” 年玉笑笑,也没有说什么,二人坐下,很快,萍儿便送上了茶和点心。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样的场景,年玉不由觉得有些恍惚,要是前世,她们有机会这样相对而坐,这赵映雪只怕要亲自对她动刀子了。 而现在…… “呵,我听说,为了那件事,二小姐差点儿被打入诏狱。”赵映雪端着茶杯,意有所指的开口,“看样子,二小姐在年府的日子,也并不是那么好过的呀。” 年玉微怔,她这么说,是要做什么? 见年玉依旧没有回应,赵映雪继续道,“人说二小姐好欺,可我看来,二小姐自有二小姐的道道,刚才我还以为,二小姐的手就要毁在南宫小姐的刀下,可谁知……呵呵……二小姐对她说了什么?” “郡主说笑了,年玉不过胡乱说了些话罢了。”年玉浅抿了一口茶,“许是南宫小姐心里根本就没打算毁了我的手,所以,她就顺势放过我了。” 赵映雪微怔,看年玉的眼神,微微变了变,多了几分探寻。 她这般不愿告知,是要和自己拉开距离吗? 但片刻,年玉的声音继续响起,“刚才郡主在花园里,对老夫人那一吓,只怕又要惊起波澜了,映雪郡主可要小心才好。” 话落,赵映雪面纱底下的眼睛骤然一亮,似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改刚才的失落,轻笑一声,意有所指,“这年府,若不鸡飞狗跳,怎对得起本郡主来这年府走一遭?” 年城毁了她的一生,那么,她势必将用这一生,来让年城生不如死,连带着年家,南宫家,那些曾经护了年城的,都休想逃掉。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但笑不语,二人喝着茶,长久的沉默,却都似极有默契的不去打破那沉默。 小半会儿,年玉起身告退,赵映雪也没多留。 等年玉的身影消失在如意阁外,一直在一旁候着的萍儿,终于不解的开口,“郡主,奴婢不懂,奴婢以为郡主请二小姐来,是有意拉拢,可怎么就这么让她走了,二小姐在年府吃过许多苦,整个年府,就大小姐对二小姐好一些,但即便如此,南宫月曾对二小姐那般欺凌,奴婢看来,她应该是很好拉拢的。” 赵映雪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眼底一片深沉,沉吟片刻,似思索着什么,好半会儿才开口道,“你错了,这二小姐比我想象中的,要精明得多,她不需要我们拉拢,况且,刚才我们已经达成了默契,这顿茶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目的达到了吗?可…… 萍儿却依旧一头雾水,“默契?什么默契?” “守望相助。”赵映雪口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她倒是觉得,即便没有自己的到来,那个年府二小姐怕也要在年府掀起一片风浪。 养心阁,此刻混乱得一塌糊涂。 年老夫人被送回院子,大夫很快就赶了来,只说是年老夫人受了惊吓,这才昏厥了过去。 可这就算是大夫不说,老夫人昏厥的原因,她们当时在场的人也都清清楚楚。 “都是那可恶的赵映雪。”南宫月咬牙切齿,满肚子的愤怒无法散开。 “老夫人若是醒不来……” 开口的是陆修容,刚才,她听说了老夫人昏厥了,就匆匆赶了来,来的路上,依稀打听了一下老夫人昏厥的缘由,更是不能错过这出好戏。 可话还没说完,却招来南宫月狠狠一瞪,立即闭了嘴,目光闪烁的站在一旁。 南宫月满脸愁容,她知道,年曜最在意的就是这个老娘,如今他有事在外,老夫人若有个三长两短,纵然是她,也不好交差。 过了半个时辰,躺在床上的年老夫人终于有了动静。 “娘……”南宫月立即上前,坐在床沿,关切的看着她,“娘,你没事了吧?刚才可是吓着月儿了。” 吓着她了? 年老夫人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布满疤痕的狰狞面孔,她才是吓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年老夫人挣扎着要坐起来,南宫月立即搀扶着,让她靠在床上,却是装着糊涂,“娘,什么怎么回事?” “你还问我什么怎么回事?那年城的媳妇儿,映雪郡主,那张脸是怎么回事?”年老夫人厉声道,见南宫月不语,语气更是严厉,“糊涂,纵然是那映雪郡主的身份再尊贵,可你们也不能为我的孙儿娶这么一房妻室,那可是要毁了他一生的幸福啊!” 毁了年城的幸福? 听着的人,都不由觉得好笑。 “老夫人,大少爷他是不得不娶,谁让大少爷毁了人家清白不说,还放火烧了人家的脸……” “陆修容,你给我闭嘴。” 南宫月凌厉的打断陆修容的话,陆修容承受着那视线,扯了扯嘴角,“夫人,我这不说的是事实吗?” “什么事实?你知道什么事实?”南宫月倏的拔高了语调,许是知道在年老夫人面前是瞒不过去了,“无非就是一些乱嚼舌根子的传言,娘,分明就是那赵映雪勾引的城儿,咱们城儿是什么样的人,您老人家还不知道吗?他一直都安守本分,他腿从小就瘸了,本就已经很可怜了,又被人如此冤枉,还被皇上打入诏狱,差点儿……差点儿就没了命了啊!” 第三十六章谁最无辜 “没命?”年老夫人身体一颤,似听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抓着南宫月的手,满脸担忧,“你说城儿差点儿没命?现在呢?现在城儿怎么样了?难怪……难怪年曜不让我出去,他定是怕我知道城儿的事情。卡Kа酷Ku尐裞網” “可不是吗?”南宫月想到年城,泪瞬间流了出来,“娘,老爷他是怕你心疼,可……城儿终归是您的孙儿,你得去看看城儿,你要为城儿做主,不然,他真的要被赵映雪那恶毒的女人给折磨死了。” 南宫月如此颠倒是非黑白,让陆修容都看傻了眼,想说什么,却终于是打消了念头,只能看着南宫月搀扶着老夫人下床。 老夫人这般去,看到年城那副凄惨的样子,还不闹要翻了天? 老夫人对上赵映雪,呵,这可又有好戏可看了。 不过,年依兰的心思,依旧在年玉的身上。 见南宫叶也匆匆跟上老夫人,年依兰立即追了上去,刚出了养心阁的时候,年依兰就抓住了南宫叶的手腕儿。 “兰表姐,咱们快些过去,依我看,老夫人怕是得好好教训那赵映雪一番了。”南宫叶眼里兴奋闪烁,依旧因为刚才赵映雪对她的态度,此刻更是幸灾乐祸。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见南宫叶急着要走,又努力把她拉住,目光闪了闪,终于开口,“刚才……玉儿妹妹,对你说了什么?” 这件事情,一直在她心里放着,似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她是怎么也无法安心。 可谁知,南宫叶的脸色倏然一沉,甩开了年依兰的手,不悦的瞪了年依兰一眼,“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说罢,没有理会年依兰,大步离开。 她的反应,更让年依兰好奇。 自己这个表妹,她最是了解,就算是在舅舅南宫烈面前也无所顾忌,可年玉的话,分明让她顾忌了。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年依兰绞着手中的绣帕,年玉啊年玉,似乎从她换回女儿身开始,她隐隐有些变了。 颐春楼。 一大波人朝着这边涌来,气势汹汹,声势浩大。 “赵映雪,你给我滚,滚出去!” 众人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年城充满恐惧的吼声,撕心裂肺的传来,年老夫人和南宫月对视一眼。卡Kа酷Ku尐裞網 “娘,你看,定是那恶毒女人又再折磨我的城儿了。”南宫月抓到现行,立即不失时机的告状,更是加快了步伐。 一行人匆匆进门,赵映雪正坐在榻上喝着茶,年城躺在床上,看到救星,想要起身,可身体却丝毫也提不起力气。 “娘,祖母……快,你们救我,你们救我啊。”年城满脸凄苦,这些时日,他被赵映雪用养伤的名义,日日关在这屋子里,整日面对她那张丑陋的面孔,他早已受不住了。 他最开始一直担心赵映雪会杀了他,可他料错了,赵映雪不会杀了他,她是要慢慢的折磨他啊! “城儿,我的孙儿,怎么成了这幅模样?”年老夫人素来疼这个孙子,看到他此刻的狼狈,整颗心都要疼碎了。 “赵映雪,都是她,祖母,都是这个女人害的,你看我身上的伤,都是拜她所赐,祖母,城儿求你了,你可要给城儿做主啊。”年城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诉苦。 他曾无数次求娘亲向南宫家求助,可那边却迟迟没有反应,祖母最是疼他,他定会护着自己。 果然,年老夫人心疼自己孙儿成了这般模样,倒也顾不得赵映雪郡主的身份,狠狠瞪了过去,“赵映雪,他是你的夫君,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夫君的?” 赵映雪不紧不慢的抬眼,隔着面纱,隐约能看到那老太太面容凌厉的模样,却是不以为意,淡淡开口,“祖母,夫君身体不适,映雪日日守在身边照顾,这有何不妥?” “不,祖母,她不是日日照顾,她是日日故意吓我,祖母,你不知道她的脸……”年城立即反驳,可一提到脸,连南宫月也变了脸色,满脸防备的看着赵映雪。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年老夫人想到刚才在花园里看到的,眉心皱得更深了,更心疼年城所受的罪,“映雪郡主,你容貌有损,可不能这么对我们城儿,他是无辜的。” “无辜?” 赵映雪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瞥了年老夫人一眼,继续喝着茶,“那祖母说说,年城他到底怎么无辜了?” “城儿宅心仁厚,你这样的情况下,在你们有了夫妻之实后,他能娶了你,已是仁至义尽,可不要以为年家真的好欺负。”年老夫人说得隐晦,但赵映雪却是听出了些许端倪。 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的看了南宫月一眼,果然没有错过她心虚的一刹。 “年老夫人。”赵映雪改了口,语气骤然强硬许多,“听说你常住在岐山别院里,看来,顺天府发生的许多事情,你都还不知道么?刚才你也看到本郡主的脸了,本郡主容貌有损,你可知道,是如何损的?” 年城目光闪了闪,南宫月也攥紧了绣帕,神色间有些不安,“娘,你别……” “年夫人,你急什么?” 南宫月正要说什么,赵映雪却冷冷打断她的话,“莫不是怕年老夫人知道真相?在你眼里,你儿子无论做什么事,都是没错的,既然如此,那你怕什么?” 南宫月面容阴沉,以往强势如她,此刻,却是从未有过的被动。 “呵,年老夫人,我脸上这伤是被火烧的,那日我在火里,备受煎熬,以为自己要死在里面,可老天有眼……”赵映雪眸子里的恨意,丝毫没有掩饰,瞪着年老夫人,“而这火,正是你口中宅心仁厚的孙儿年城放的,他毁我清白,毁我容貌,本该一死!” 那一个死字,几乎是从齿缝中蹦出来,听得人胆战心惊,年城心里更是一紧,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本郡主嫁给他,算是救了他一命。”赵映雪走上前,看着微微愣住的年老夫人,“年老夫人,现在你来说说,到底是谁仁至义尽?而谁,又是无辜的那一个?!” 接连几个问题,饶是年老夫人也被问得慌了神。 想到南宫月所说的,不是赵映雪勾引城儿吗? 她以为,无非就是赵映雪毁了容,勾引了城儿,让他来接下这门亲事罢了。 可她哪里知道…… “南宫月!”年老夫人颜面大失,厉声朝南宫月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这其中有些误会。”南宫月皱眉,脑中快速转动着,想着应对之法,此刻,他倒是有些后悔将老夫人带过来,可她又怎料到,赵映雪会在这里?如今,将这一切都在年老夫人面前揭开………… “对,赵映雪她胡说,那晚分明是她勾引我……”年城也是慌了,立即推卸责任,“祖母,你最是了解我,我哪里会做哪些奸淫掳掠的事情?” 赵映雪看着这母子二人,心里更加恨,正要开口说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隐约带了几分怒气。 “你不会做那些奸淫掳掠的事情,难不成那些乌七八糟的龌龊事都是年家二小姐做的么?” 第三十七章可以嫁人了 这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愣,齐齐看向门口,看到正走进来的男人,年依兰眼睛倏然一亮。 是他! “参见沐王殿下。”众人回过神来,立即跪地行礼。 赵逸面色愠怒的瞥了众人一眼,以往的他,没正行惯了,在世人眼里,这个深受皇上宠爱的沐王殿下,面和心善,似从不发怒,而此刻,却没想到,他只是这般沉下脸,那威严的气势,就让人无法逼视。 “怎么?你们一大家子,都联合起来,欺负我皇室郡主吗?当真是有胆子啊!”赵逸冷声道,“若不是本王今日给小表妹送酒来,正好听见了,还不知道你们年家的人,竟然敢这么颠倒黑白,这其中的是非曲直,父皇已经弄得很清楚,你们这样的说辞,是在质疑我父皇吗?” 赵逸此话一出,饶是南宫月,也掩饰不住心慌。 欺负郡主……质疑皇上……这几顶帽子,谁戴得起? “沐王殿下,臣妇不敢,城儿他不懂事,才胡乱一说。”南宫月忙开口道,她只是想护着她的儿子,可哪里料到,这沐王殿下会撞见?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年府的许多事情,都越发的超出控制。 “不懂事?哼。”赵逸冷哼一声,“年夫人也最好是不敢。” 年城瑟缩了一下,谁也不敢在这沐王面前多说一句话。 年老夫人也彻底的明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冷冷看了南宫月一眼,随即,热络的对赵逸道,“沐王殿下来年府,年府招待不周,老身这就让人……” “不用了。”赵逸冷冷打断年老夫人的话,看了一眼手中提着的两小坛美酒,“本王可不屑你们招待。” 年老夫人有些尴尬,看了赵映雪一眼,正要让人都离开,让赵映雪来招待沐王。 可她还没开口,赵逸却已经提着酒,满脸愉悦的朝门外走去,那步履轻快的,好似刚才那个满身怒气的人,不是他一般。 这…… 沐王殿下,不是说来给小表妹送酒的么?可赵映雪还在这里,他怎么就这么走了? 小表妹…… 赵映雪先前也是疑惑,但片刻,似想到什么,面纱下的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 沐王口中的小表妹,不是她,而是年府里,另外一个人吧,而那人…… 都说年家二小姐得罪了清河长公主失了宠,可沐王对二小姐的态度着实是让人遐想连篇啊。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只是赵映雪明白了沐王口中的小表妹指的是谁,其他人也很快就想到了,神色各异。 南宫月脸色更沉了下去,年老夫人神色复杂,陆修容也是皱着眉,似在思索着什么。 而年依兰…… 自赵逸提着酒坛离开,她就知道沐王殿下是专门来找年玉的,那个小贱人到底给沐王殿下喝了什么迷汤,想到刚才赵逸满眼期待的模样,年依兰攥着绣帕的手就不断的收紧。 她心里嫉妒,那个被沐王殿下看在眼里的人,分明该是她年依兰才对! 她年玉一个小小庶女,何德何能? 嫉妒在她眼里流窜,赵映雪身旁的萍儿,敏锐的捕捉到了,皱眉,沉思了片刻,心里冒出一个猜测,不由一惊。 这年依兰莫不是…… 萍儿是个机灵的,上前扶着赵映雪要离开,刚要经过年依兰的时候,低低的声音在赵映雪身旁道,“奴婢刚才就奇怪,郡主不喜喝酒,这点沐王殿下早就知道,可他来带酒做什么?却原来,那酒不是为郡主带的,沐王殿下的心思,在其他人身上呢。” 而那人是谁,不用她说明,年依兰心里也明白吧。 果然,年依兰那美丽的脸上,也撑不住了,咬着唇的模样,分外的不甘心。 萍儿看在眼里,搀扶着赵映雪回了如意阁。 “郡主,你是没看到,刚才那个年依兰……”萍儿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待四下无人的时候,终于压不住心底的兴奋,“那年依兰知道沐王殿下是为了年二小姐而来,那嫉妒,呵呵,怕是恨不得想杀了二小姐呢。” 赵映雪顿住脚步,她就觉得刚才萍儿那话说得奇怪,原来……她是故意在试探年依兰么? “年家大小姐喜欢沐王表哥么?”赵映雪口中喃喃,而沐王表哥的心思…… “这下可有趣了。”赵映雪嘴角浅浅扬起,“早前就听说,大小姐是这府里唯一对二小姐好的人,可姐妹情深之中如果多了一个男人,呵,不知道,我们这个大小姐,还会怎么对二小姐好。” 而年玉……赵映雪脑海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以及那内敛中,压着精明的眸子,心底越发对她充满了期待。 赵逸熟门熟路的到了仙兰院,拉着年玉,就到了水榭。 二人如那天一样,坐在柳树底下,赵逸带来的两坛酒,一人一坛,就这么喝了起来。 “沐王殿下,好像很闲……”年玉突然开口,这几日,他天天往这里跑,今天还带了酒,他怎么着也是最受皇上器重的皇子,怎么跟个闲散王爷一样? “闲什么闲?”赵逸仰头喝下一口酒,没好气的看了年玉一眼,“为了你的事,我可是日日往长公主府上跑,可我那长公主姑姑,却是连我的面都不见,你说你平日里倒也小心仔细,怎么就那日那么不小心呢?连一个茶杯都能端滑了!” 年玉微怔,他在为她的事情奔波么? 知道这事,年玉心里,骤然升起了一丝感动,这个心思纯良的沐王殿下,叫她说什么好? “心里想着马上就要攀上高枝了,所以一个紧张,手就滑了。”年玉笑笑的道,自在自嘲,“看来我是没有一飞登天的命。” “攀高枝?”赵逸轻笑,靠在树干上的身体,突然坐了起来,一手撑在树干上,面对着身旁的年玉,那张俊美的脸上,带了几分邪气,“我这个高枝和清河姑姑比怎么样?” 年玉微怔,看着这张放大的脸,这问题……便是三岁孩童也知道答案,不是吗? 扯了扯嘴角,年玉柔声道,“二位殿下身份都十分尊贵,但就前途而言,沐王自然在长公主之上。” “那我这高枝,你想攀吗?”赵逸挑眉,那双桃花眼一眨,竟带了几分挑逗的意味儿。 年玉浑身不由一颤,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不想。” 赵逸原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那好看的眉毛也拧紧了,似十分失望的将身体靠回了树上,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想我赵逸,风流俊朗,地位卓绝,也就是你不放在眼里,你不知道这顺天府有多少千金小姐,想攀上本王这高枝儿,你啊你,却偏偏这般无所谓,实在是伤本王的心。” 年玉有些尴尬,看了赵逸一眼,呵呵笑道,“沐王殿下的心,哪里是年玉伤得了的?再说,沐王殿下的高枝儿太高了,年玉害怕抓不稳,那摔下来,可是要粉身碎骨的,年玉最爱的,就是自己这条小命了。” 前世,她冲锋杀敌,无数次的在死亡边缘走回来,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便是和赵焱长相厮守。 可那结果…… 而重活一世,她的命更是珍贵,不然怎么和那些人纠缠到底? 年玉正想着那些过往,赵逸撑着头,又转向了年玉,目光一瞬不转的看着她,似在思索着什么,“小玉儿,你已经及笄了对吧?” “嗯。”年玉应道。 “那就可以嫁人了,是吧?” 第三十八章喜欢的人 年玉本要随意应一声,可突然意识到什么,整个人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嫁人? “沐王殿下问这个做什么?”年玉防备的看了赵逸一眼,他眼里闪烁着的光芒,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年玉咽了下口水,收回视线,不去看他的眼,但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那一刻对这个沐王殿下充满了警惕。 赵逸见她的模样,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头,“你这是什么反应?本王又不会把你卖了,本王是你表哥,关心你的婚事,自然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表哥平日里也好为你留意着。” 年玉嘴角抽了抽,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么? 她的脑海瞬间闪过一张脸,年玉皱眉,立即挥开脑中的人影,仰头喝下一口酒,猛然起身离开。 “喂,小玉儿……” 年玉这反应,倒是出乎赵逸的意料,起身去追,可走出几步,却停了下来。 “她……莫不是……”赵逸脑中冒出一个猜测。 她当真有喜欢的人了吗? 那人是谁? 赵逸的眉心倏然皱了起来,也无心喝酒了,随意将手中的酒坛王身后的水里一抛,神色分外严肃,沉吟半响,口中喃喃,“才刚及笄,不对,小玉儿年底才十五岁,这分明还未成年,怎么能太早嫁人?太早嫁人实在是不好,再说了,选夫婿一定得慎重!” 赵逸不停的摇着头,立即追了上去。 到了仙兰院,却发现仙兰院里,除了年玉,年依兰也在。 年依兰看到赵逸,恭敬的行了礼,没如往常那般在赵逸面前转悠,反倒是拉着年玉,不停的说着话。 赵逸从没觉得那年依兰这么碍眼,几次想对年玉说什么,可终于还是作罢,待了片刻,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年玉和年依兰都看在眼里,心里各有所思。 许是因为沐王的时常到访,某些人得到了风声,年玉这里又开始热闹起来。 二姨娘陆修容,四姨娘徐婉儿也偶尔到她这里坐一坐,年玉让两个丫鬟招待着,不失礼仪。 倒是楚倾半夜里没有再来,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听赵逸提起,似乎是有事去了锦州。 这日,年依兰拉着年玉一起出了年府,马车在琳琅轩外停下,年玉下了马车,看了一眼年依兰,“姐姐,咱们这是……” “琳琅轩当然是来做衣裳,再过十来天,就是乞巧节,这是咱们成年礼后第一个乞巧节,自然要好好准备准备。”年依兰拉着年玉的手,美丽的脸上,笑容纯真无邪,那眼里更是抑制不住期待。 年玉却是皱眉,“可姐姐的衣裳,历来专门有人张罗,怎么……” “大小姐还不是想着二小姐你?”一旁的芳荷开口,语气有些不善,“小姐的衣裳,南宫老夫人也会派人操持,要知道,南宫二少爷手里,就经营着绣坊和制衣坊,里面顶级绣娘多的是,要什么好衣裳没有,可偏偏……” “芳荷,你什么时候这么多嘴了?”年依兰脸色沉了下来,轻声斥责,打断了芳荷的话,芳荷这才不情愿的闭了嘴,年依兰拍了拍年玉的手背,那美丽的脸上,的添了几分自责,“玉儿妹妹,你别听这奴婢胡说,你也知道,娘她不让,其实娘最近是因为大哥的事情,心情不好,才没有照顾到妹妹,不过,还好,这琳琅轩虽才开不久,但听说颇得顺天府的各家小姐们追捧,做出来的衣裳也不会差。” 年依兰如此“疼”她,倒让年玉有些恍惚,“姐姐,你对玉儿真好。” “你知道就好。”年依兰灿然一笑,拉着年玉便进了琳琅轩。 琳琅轩里,宾客不少,都是一些富裕人家的小姐在挑选着样式。 年依兰拉着年玉,首先去量了尺寸,年依兰量尺寸的时候,年玉独自一人在琳琅轩里逛着。 琳琅轩,这不是幽州苏家的产业吗? 天启20年…… 这一年,苏家的产业就已经开始进入顺天府了吗? 而苏家的苏九爷…… “九爷,您别急,既然大夫了已经来了,夫人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年玉正想着,一个老迈的声音传来,那一声“九爷”,让年玉心里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那匆匆进门的男人。 视线之中,那男人风尘仆仆,满脸焦急,步履匆匆的走进了内堂。 那张脸和记忆中轮廓虽相似,可整个人的状态,却差了太多。 前世,她和苏九爷有过一些交集,此人在经商上,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算是整个北齐,唯一能和南宫家二少爷匹敌的人。 只可惜…… 想到前世苏九爷的下场,年玉眉心皱了皱,但瞬间,眼底却是有一抹光亮闪烁。 或许,这一世,她迟早会找上他,可既然今日在这里遇见,那么,她便应了这个巧合。 年玉没做他想,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然进了内堂。 琳琅轩内堂之后,隔着一扇屏风,里面别有洞天,年玉到了后院,便听得一阵嘈杂从二楼房里传来,年玉上楼,在门口,静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九爷,琳琅终于等到你了。”女子的声音,说不出的虚弱,一句话落,便是无尽的咳嗽声,单是听那气息,年玉都不由皱了眉,这女子已经病入膏肓,怕是时日无多。 房间里,男人扶着女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紧握着她的手,似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担心,“琳琅,你别说话,让大夫给你看看。” 琳琅嘴角扯出一抹笑,大夫搭了搭脉,仅是片刻,就摇头道,“九爷,夫人的病只怕……老朽无能为力,这顺天府的大夫,就算是宫里的太医,该也难得找到对策,或许,这世上或许只有药山禅师,不,就算找,也有些来不及了,夫人拖不了那么久的时日……” 大夫一席实话,似乎将所有的希望都给堵死了,而等待这位夫人的命运,似只有……香消玉殒! “不会,怎么会……”男人压抑着低吼,终于绷不住,他怎能接受这个现实? 可大夫说的不错,药山禅师三年前就已经失去了踪迹,就算是找,也来不及了…… 可想到什么,男人目光闪了闪,“药山禅师的徒弟就在顺天府,他应该有办法,琳琅,你别担心,我会治好你,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 怀中的女子,笑容越发虚弱,气息不稳的喃喃,“九爷,我知道,你打听到药山禅师的徒弟在顺天府,所以才将琳琅带来这里,可……可这么些时日,找一个不知道任何特征的人,又哪里那么容易?九爷,不找了……琳琅知道自己的身体,琳琅只求最后的日子,能陪在九爷身边……琳琅就……心满意足了。” “不,不许说这些丧气的话,我们成亲之日就许诺过,白头偕老,永世相守。”男人咬着牙,几个字说的分外艰难,“你我还没白头,我不许你先走。” “九……九爷……” 门外,年玉听着这样的夫妻情深,不禁有些动容。 白头偕老,永世相守……曾几何时,赵焱也对她许诺过,可结果……不过只是他控制她的甜言蜜语罢了! 而眼前这对夫妻…… 前世,苏九爷到死都没有再娶,是因为,他的心里一直都只有这个叫做琳琅的夫人吗? 年玉敛眉,沉吟片刻,似做了什么决定,扯下一块衣裳内衬,覆在脸上,遮住容颜,抬手敲响了门。 第三十九章欠她恩情 门被打开,看到年玉,先前迎着苏九爷的老奴有些诧异。 “这位姑娘,要做衣裳,在外堂便可。”林伯态度温和道,用身体挡着年玉,似担心惊扰到屋子里病了的主子。 年玉瞥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朗声道,“如果我不是来做衣裳,而是来救命的呢?” “救命?”林伯有些不信,“姑娘就别开玩笑了,老奴带你下去。” 林伯自是当她在开玩笑,听这声音,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如何能救命? 先前那大夫说了,夫人的病,怕只有药山禅师能治。 “九爷不是在找药山禅师的徒弟吗?”年玉开口,果然,房间里的男人终于抬起了头,“让她进来。” 林伯微愣,年玉看了他一眼,径自进了房间,走到床前,对上苏蕴的眼,大方的承受着他的审视。 “你是药山禅师的徒弟?”苏蕴皱着眉,依旧是不相信,“我听说药山禅师在十年前收的徒,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而姑娘你……” “九爷何不试一试?”年玉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瞥了一眼男人怀中那气息虚弱的女子,“左右九爷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那个少年,不是吗?” 苏蕴凝视着年玉,她不是药山禅师的徒弟,可她说的话,却不无道理。卡Kа酷Ku尐裞網 “你要怎么试?”苏蕴犹豫半响,试探的问道,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同意一试。 年玉心里一喜,这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也不耽搁时间,平静的开口,“九爷把夫人平躺着放好,我需要一盆水,另外,这位大夫可否将你针灸用的银针,借我一用?” 大夫一愣,猛然回神,立即将自己随身带的药箱递了上去,“姑娘,你请随意。” 很快,林伯打来了水,苏蕴安置好琳琅,站在一旁,沉重的目光里,依旧难掩怀疑。 年玉洗了手,走到床前,拿出银针,利落的刺入女子身上的几个穴位,那动作,俨然熟练得像一个治病的老手,看得旁边的人满脸诧异。 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竟当真有些本事吗? 当下,苏蕴的眼里燃起了希望,年玉平静的施针。 前世,世人皆知药山禅师只有一个徒弟,却不知,她在药观治腿的那几年,他们一直师徒相称。 师傅常夸她天赋异禀,这些施针的手法,还是他亲自传授。 师傅说,若是他早些遇到她,定不会许她如一个男儿一般,在战场上冲锋杀敌,他会待她如女,将一生绝学传授于她。 师傅说,这是他和她的缘分,可没想到……那次回了顺天府,他们会是天人永隔! 似乎,师傅一直都对赵焱颇有微词。 或许,很多东西都没有瞒过师傅的那双眼吧! 年玉不由想,这一世,是否还能和他老人家,有那样的一段缘分。 而现在,年玉手中施着针,用着师傅曾经传授她的方法,期望着这一世,她会再见到师傅! 半个时辰,年玉将针拔了出来,那老大夫立即上前,搭上女子的脉搏,满眼的不可思议,“九爷,夫人她……夫人的脉象看,比起方才好多了。” 刚才几乎油尽灯枯,可现在……病情似乎又有了好转的趋势。 “可是真的?”苏蕴满脸兴奋,看大夫再次点头肯定,更有些不能自已的握住琳琅的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琳琅,你听见了吗?大夫说你好多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十五岁的姑娘,竟真的能有回天之道! 突然,似想到什么,苏蕴看向年玉,“姑娘,刚才有所冒犯,还请姑娘别介意,你能治好我夫人的,对吗?” 年玉对上那热切的双眸,“能是能,但我不会出手医治。卡Kа酷Ku尐裞網” 话落,苏蕴眼底的希望好似浇了一盆冷水,“为什么?姑娘可是在生苏某的气?” “九爷多虑了,九爷此次来顺天府,是为了找药山禅师的徒弟求医,不是吗?”年玉嘴角浅笑,“我已经缓解了夫人的病情,九爷有时间再继续找人。” “可……我已经找了许久,顺天府这么大,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苏蕴叹了口气。 “找人不易,可若是设法让你要找的人找你……”年玉对上苏蕴的眼,意有所指的道,果然,苏蕴眼睛一亮,“姑娘的意思,是苏某对外宣称,琳琅的病情,因为药山禅师之徒施针,有所好转?那样……” “那样真正的药山禅师徒弟,一定会找上门来,探个究竟。”年玉知道,自己那师兄,最是在意药山禅师和自己的名声,听到有人假冒他的名,势必坐不住。 脑海中浮现出那抹身影,年玉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对这位久违的故人,她的心里越发的期待起来。 “好,好主意。”苏蕴心里莫名的激动,如此一来,琳琅的病,就更加有希望了。 苏蕴再次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聪明如他,也看出了些端倪,拱手朝着年玉一拜,“请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地,等人到了,苏某也好去通知姑娘。” 年玉一怔,对上苏蕴的眼,二人视线交汇,都是聪明人,心如明镜,可她的处境…… “通知就不必了。”年玉敛眉,想到自己此番出手的另一个目的,继续道,“小女子这般,是不是救了夫人一命?” “对,那是自然,刚才若不是姑娘你,夫人她……” “那这个恩情,九爷可记?” “记,姑娘大恩大德,苏某定会结草衔环。”苏蕴坚定的道。 “好,如此,我也就记住了。”年玉朝苏蕴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姑……”苏蕴微怔,她就这么走了吗?想追上去,可刚迈出一步,他便停了下来。 “九爷,要不要老奴跟上去,查查那姑娘到底是谁。”林伯上前道。 苏蕴眉峰微皱,看那身影下了楼,消失在屏风后。 “不用了,我们找的人,正是也是她想见的人,她会再出现的。” 不仅如此,她冲着他的恩而来,他有预感,他们以后的交集不会少! 年玉回到前堂的时候,年依兰让丫鬟在找她,看到年玉,年依兰匆匆上来,有些不悦的道,“你去哪儿了?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年依兰望了一眼年玉出来的方向,带着几分探寻。 “姐姐,是玉儿不好,玉儿刚才肚子有些不舒服,见姐姐正在选样式,所以,就没和姐姐说,让姐姐担心了。”年玉自责的道。 年依兰本是满心怒气,可想到什么,却刻意压制了下去,“你没事就好,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年玉看着年依兰关心的模样,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年依兰早已订好了样式,一行人没在琳琅轩了多逗留。 刚出了琳琅轩,一队铁骑呼啸而过,年玉看过去,为首的男人,气宇轩昂,威严凌人,银色面具分外显眼。 楚倾? 他回顺天府了吗? “你听说了吗?枢密使大人这次去锦州,办了一个大案,取了个狗官的头,实在是痛快。” “如此说来,枢密使大人又立功了,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了枢密使,那么受皇上器重,我看以后加爵封王,都是迟早的事。” 一旁,人群中传来几人都谈论声,听在年玉耳里,不由皱眉,加爵封王? 楚倾确实会加爵封王,可……想到前世楚倾的死,年玉心里莫名的一紧…… 第四十章看他的脸 夜色如墨,大将军府,灯火通明。 清雅小筑,位于将军府最偏僻的位置,夜深人静,这清雅小筑,更显得格外冷清。 房间里,水雾缭绕。 屏风后,浴桶里,男人整个身体浸泡在水里,头仰靠在浴桶边缘,乌黑的发丝垂在浴桶之外,画面唯美瑰丽。 男人一动不动,呼吸平缓,似乎睡得深沉。 女子一袭白衣,端庄温雅,踩着莲步走近房间,听见那均匀的呼吸,秀丽的眉微,转身给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明了主子的意思,福了福身,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似担心惊扰了水中的人,楚湘君步履更加轻盈,小心翼翼的走到屏风后,伸手探了探水温,感受到余水尚温,脸上的笑容才微微绽放开来。 目光落在那张银色的面具上,眼神分外柔和,手也跟着抚了上去,似想到什么,皱了皱眉,随即,眼底似有期待闪烁,手渐渐的移到了男人的耳后。 可她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面具的机关,一只大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啊……”楚湘君惊呼一声,花容失色,看男人睁开了眼,冰冷的声音响起,“你做什么?” 她想拿开他的面具! “子冉,我是看你连沐浴都戴着面具,怕你难受,所以……”楚湘君唤道,挣脱开楚倾的手,期待的看着他,“子冉,你取下面具吧,左右这屋子里没有外人。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瞥了楚湘君一眼,“不难受,我习惯了。” “怎么能不难受?”楚湘君皱着眉,满脸失望,“自我记事起,你就戴着这面具,我是你血亲的妹妹,连你长什么模样都没看到过,整日里都只是面对着这冰冷的面具,实在是无趣。” “背过身去。”楚倾开口,对这个唯一的妹妹,他不若对旁人那般冰冷,楚湘君听话的转身,背对着楚倾,只听到身后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下一瞬,一袭黑色绸衫,就已经裹着了他的身上。 光脚踏在地板上,黑发和黑绸融为一体,比起平日里的俊朗英气,更添了几分魅惑慵懒。 饶是从小都看着自己这个哥哥的楚湘君,一时间也看得呆了,如果没有十多年前的那场大火,哥哥的风姿,更是无人能及。 可惜…… 想到那烧伤带来的痛,楚湘君有些心疼,跟着楚倾到了书案前,拿了玉梳,温柔的替他梳着发。 “以后子冉娶了妻,这梳发的事,嫂子怕不会让湘君来做了。”楚湘君口中喃喃,似有些失望,“今日我去给娘请安的时候,偷听到她和爹谈起你的婚事,说是要给你娶一房妻子,还说,这次乞巧游园会,怎么着也要让你去呢!” 记忆中,以往的每年,乞巧游园会那样的场合,哥哥都不会出现。 楚倾拿着书卷的手微怔,娶妻么? “子冉会让未来的嫂子看你的脸吗?”楚湘君手中的动作,分外轻柔,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眼底有好奇,似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楚倾回神,轻笑道,“我这脸,会吓到人家,所以,还是不让人看到的好。” 他的这张脸……这世上,除了他自己,本不会有任何人见到,可…… 那个年家二小姐…… 脑海中浮现出那抹身影,楚倾眸中的颜色微微深了些,而楚湘君听见这话,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那就这么说定了,就算娶了妻,子冉也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你的脸,你答应湘君的,可要做到!” 楚倾却是没听见身后的女子说什么,猛然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发丝从玉梳间划过,面前的人已经没了踪影,楚湘君看着门外的漆黑,秀眉微皱。 “这么晚了,他还出门干什么?” 并且走得还那么匆忙! 年府,几乎整个府上的人都睡了。 仙兰院里,房间漆黑,年玉靠在床头,没有丝毫睡意。 突然,窗外传来一丝细微的动响,黑暗中,年玉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个弧度,下一瞬,淡淡的龙涎香传入鼻中。 他来了! 借着月光,年玉看到那银色面具的男人,坐在了床前的椅子上。 二人似都既有默契的的保持着沉默,空气中,气氛诡异却和谐,不知什么时候,年玉闭上了眼,缓缓进入梦中。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女扮男装,流放军营,似将前世所经历的一切又经历了一遍,最后,梦定格在一个画面,一支利箭破空而出,刺入男人的心口,男人倒在血泊中,脸上那银色的面具,分外刺眼…… “楚倾……”年玉猛然惊醒,身上大汗淋漓,看到满室的阳光,年玉皱眉,是梦! 楚倾呢? 年玉看了一眼房间,房间里除了她再无旁人。 昨晚她睡着的时候,楚倾还在,这更让年玉面色凝重,前世,她见惯了杀戮与行刺,除了赵焱,她不会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熟睡,这一世,她的心里,更是不信任任何一个人,可昨晚在楚倾面前…… 她却睡得深沉! 而那梦……梦中所经历的一切,再次在她的脑海闪过,突然,她好似捕捉到什么,身体一怔,神色更加严肃。 贵妃轻染……天启20年夏入宫。 天启20年,不就是今年么? 轻染,年玉想到这个故人,此刻,她是不是已经在宫里了? 乞巧节,每年夏日的七月初七,北齐习俗,这一日,恋爱中的男女,男子赠女子同心环,女子赠男子腰带,表达爱意。 而每隔四年的七月初七,对北齐皇室来说,又有着不同的意义。 赤宇大陆,七国分而独立,除了百年前订立的友好盟约,各国之间也各有亲疏。 先帝在位时,北齐曾和两个国家联姻,当时北齐皇室,兄弟二人同时迎娶,一度传为一桩佳话。 而每隔四年,两国皇室都会派人出使北齐,名为探望两位公主,实则是为了巩固盟约。 而今年,正好是应约的第四年。 顺天府的大街小巷,都已经戒严,以往两国使臣,提前半月就到了,可这一次,距离七月初七还有三天,使臣还未抵达顺天府。 使臣没到,但岐山清幽观清修的常太后却到了。 这一日,群臣百官,甚至连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亲自到了顺天府外,迎接这位许久没有回宫的皇太后。 想到前世的种种,太后常凝,这个前世差点儿成了她婆婆的女人,年玉对她的在意与警惕,不亚于骊王赵焱! 年玉听说这个消息,早早就到了靠近城门的一座酒楼里,二楼最僻静的角落,从这里的窗户望去,正好可以可以将城门外的一切尽收眼底。 第四十一章城门刺杀 夏日的晌午,烈日炎炎。 城门外,步辇上,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相携而坐,曝晒之下,连同身后的百官,个个脸上晒出了汗水。 许多人在心里犯嘀咕,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利的太后,说白了就是个深宫妇人,元德帝竟这般厚待。 似乎从元德帝继位起,就对先帝留下来的这个嫂子,格外优待。 据说,当年皇上和先帝一同迎娶两国公主,本是定了皇上迎娶南越公主常凝,可先帝却先一步见到了常凝公主,对她一见钟情,兄弟二人才调换了迎娶对象。 有传言,当年对常凝公主一见钟情的,不只是先帝,还有当今皇上,可无奈,皇权大过天,那时先帝是君主,他又如何和他争抢? 可就算是先帝迎娶了常凝公主,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迎娶了宇文王妃,他心里所爱依旧没有改变。 所以,先帝驾崩后,皇上才对太后母子尤为恩宠。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不远处,一辆马车越来越近,终于到了城门外,一停下,元德帝就从步辇上下来,亲自匆匆迎上前。 “恭迎太后圣安。”元德帝对着马车内,躬身行礼,态度格外恭敬。 身后的百官见此情形,立即齐齐跪在地上,“微臣参见太后,恭迎太后圣安。” 那声音异常高亢,连城内酒楼里的年玉,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样的待遇在年玉的意料之中,毕竟,她是太后常凝,不是吗? 年玉远远看去,一袭看到马车旁的白衣男人一跃而下,正是骊王赵焱。 城门外,赵焱下马朝元德帝行了个礼,这才走到马车旁,撩开帘子,帘子内,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一身青色素衣,长发盘起,被一顶青帽遮着,那四十多岁的容颜保养得甚好,不施粉黛,却依旧难掩风姿,那一身素衣,更让她添了几分与世无争的恬淡宁静。 “皇上不必多礼,这么大的太阳,皇上带这么多人亲自相迎,折煞常凝了。”常太后下了马车,朝元德帝作了个揖,温和有礼,俨然一个出家人的模样。 元德帝看到太后,片刻愣神,倒是宇文皇后从容上前,满脸笑容,“皇嫂此去岐山修养,一去就是好几年,本宫和皇上都很挂念皇嫂,听说皇嫂要回宫,本宫和皇上心里都恨高兴,长乐殿日日都有宫人照看,就等着皇嫂回宫呢。” 常太后看了宇文皇后一眼,依旧是云淡风轻,淡雅无欲,“我本是半个出家之人,按理说不该回来,可这次南越国来人,我不回,始终是不好,所以,思来想去,才向皇上请了旨。” “南越是皇嫂的娘家,南越来人,皇嫂自然该在宫里。”元德帝依旧恭敬有礼,看了一眼赵焱,忙道,“焱儿,太阳大,快扶你母后上马车,咱们回宫再叙,朕早就吩咐御膳房,做了些斋菜,为皇嫂接风洗尘。” “是。”赵焱领命,搀扶着常太后,正要上马车,空气中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穿破空气,直直射来,而那箭的目标…… 所有人看着那箭对准的人,都是一惊。 “护驾!”元德帝首先反应过来,厉声吼道。 那箭刺向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后常凝! 眼看着那箭就要刺入常太后脑门,一旁的骊王赵焱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形一闪,把太后抱如怀中。 “唔……”赵焱一声低低的闷哼,身形一怔,原本刺杀太后的箭,不偏不倚的没入赵焱的后背。 “焱儿……”常太后脸色骤变,看着赵焱痛苦的脸,以及背后白色衣服上渗出的鲜血,那张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波动,“快,快来人。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骊王赵焱以身挡箭那一幕,发生得太快,饶是元德帝都没有料到,所有都是愣了片刻,此刻常太后这一出声,所有人都瞬间惊醒。 元德帝立即上前,亲自将骊王赵焱从常太后的手中接过来,安置在他的步辇上,厉声吩咐,“照顾太后上马车,加强护卫,立即回宫,另外,彻查今天的事情,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刺杀太后!” 到底是谁要刺杀太后? 所有人的心里,都有这个疑问。 饶是不远处酒楼上的年玉,看到刚才那一幕,也不由皱眉。 看向那箭射来的方向,早已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她没想到,今日到这里来迎接这位太后,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刺杀? 常太后还没进顺天府,那刺杀就来了,是谁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置常太后于死地? 有人不想常太后回来么? 年玉敛眉,越发觉得事情有趣起来。 经过刚才那个插曲,一行迎接太后的人,不敢再有丝毫逗留,声势浩大的队伍进了城门,街道周围,侍卫几乎将整个队伍护得没有丝毫缝隙。 队伍从酒楼前经过,年玉看着步辇上,那个双眼紧闭的男人,眸光微沉。 以身挡箭么? 年玉脑海中浮现出男人背上那粉色的疤痕…… 前世,她曾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儿一样,想知道她心爱男人所有的一切。 闺房之中,她曾问过那疤痕是为何而来,他都但笑不语,追问了几次,他不说,她便打消了探寻的念头。 而刚才,她终于知道了那疤痕的来由。 思绪之中,一行队伍已经消失在了街道的转角处,年玉握着茶杯,浅浅的品着,夏日的风吹在脸上,异常的清爽,连带着头脑,也分外清晰。 年玉在酒楼里待了好一会儿,才下了楼,刚出了酒楼的门,一骑骏马呼啸,惊得街上的人狼狈四窜。 “哇……”一个孩子的哭声,从街道中间传来,四周的人看在眼里,每个人的脸上皆是难掩惊恐。 而那匹马,正朝着那孩子冲去,几乎能够想到,那孩子在马蹄之下,会有怎样的下场。 骏马上,青衫男人勒紧缰绳,也看到了路中间的小孩,可他的眼里,却坚定如炬,丝毫没有将那孩子放在眼中,似乎那孩子的命,在他看来一文不值,就算是踏上去,他也是担心,会惊到了自己的马,平白让他对这匹马的驯服增加了难度。 “滚!”男人低声厉吼。 眼看着马蹄就要踏在那孩子身上,一抹娇小的身影一闪,下一瞬,骏马之上多了一个人。 年玉坐在男人身后,紧紧抓着缰绳,狠狠用力,手中的簪子,毫不留情的刺在马上,骏马一声嘶鸣,前蹄高扬,年玉拽着绳子,若是前世,她的力气能轻而易举的让这马抬起前蹄,不让它放下,可这十五岁,没有经过磨砺的身体,力气远远不如前世。 可也足够她趁着前蹄抬起的一瞬,改变马的方向。 果然,马蹄落下,原本要从孩子头顶踏过的马蹄,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孩子身旁。 这一幕,所有人都是一愣,包括骏马上的男人。 男人还未回过神来,年玉已经勒着缰绳,控制着骏马改变了方向,朝着城门折返了回去…… 第四十二章如蛇如狐 耳边烈风呼啸,本就是一匹烈马,刚才年玉用簪子那么一刺,那烈马更似发了狂一般,飞快狂奔,奔出城门,那速度几乎要将马上的两人都甩出去。卡Kа酷Ku尐裞網 身前的男人,许久才回过神来,看着将自己圈住的娇小手臂,是个女子么? 想到刚才她那一系列利落的动作,男人不由来了兴致,“姑娘好身手,可请问姑娘,姑娘如此这般,是要带我去哪儿?”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年玉几乎没有思考太多,更是没有去看这个在人群中策马的男人是谁。 这顺天府里,太多的纨绔公子,此刻听他的语气,年玉更坐实了她对这个男人的猜测。 年玉没有回答,男人却不罢休,“姑娘莫不是哪个山寨的女王,这是要将本公子掳去做压寨相公吗?” 年玉眉毛微皱,身下的马依旧疯狂,迅速飙进了一个小树林里。 年玉揣度着眼前的情形,这样跟着这马跑下去,绝对不是办法,看到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树,年玉眸子眯了眯,“看到前面那棵树了吗?如果不想死,等会儿我叫你跳的时候,就跟着我一起跳,记得抓住前面那根支出来树干,明白了吗?” 年玉冷冷开口,那语气,似一个将军在发号施令。卡Kа酷Ku尐裞網 身前的男人眉峰一挑,这是要弃马了吗? 想到自己刚得的好马,男人却没有了先前的不舍,反倒很期待,这个女子如何弃马。 待快要靠近那棵树时,年玉浑身的每个细胞都紧绷着,蓄势待发。 “跳!”突然,年玉一声令下,整个人一跃而起,男人也跟随着年玉的指令,纵身一跃,烈马从身下飞驰而过,年玉稳稳的抓住了大树支出来的树干,而那男人,却是双手抱住了年玉的腰,一颗头颅,正好靠在年玉胸前。 淡淡的馨香扑鼻而来,男人近乎贪婪的吸了一口,“真好闻。” 年玉紧紧的皱着眉,竟有些后悔了,这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她根本不该管他的死活。 “松开。”年玉语气更冷了些,男人的手却似更加的收紧,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前世,年玉虽在军营生活了八年,身边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可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触碰,她的心里莫名的排斥,想也没想,狠狠一脚踢向男人,不偏不倚,正好踢到了男人胯下的某处。 疼痛传来的瞬间,男人脸色骤变的同时,手也跟着松开。 “啊……哎哟。”先后两声痛呼,男人落在地上,树枝虽然不高,可这样猝不及防的落下,疼痛避免不了。 年玉听在耳里,轻轻一荡,娇小的身体稳稳的落在地上,没有理会身后的男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朝着顺天府的方向走去。 “喂,你等等。”男人见年玉要走,立即开口,可年玉却似没听见一般,一步也没有停下,男人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这个女人…… 深吸一口气,男人起身,步履艰难的追了上去,终于在刚出了林子的时候,挡在了年玉的面前。 “你这么伤了我,又放走了我的马,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男人挡住年玉的去路,摆明了不会就此放过年玉。 年玉对于这个纨绔公子哥,心里满满的不耐烦,一抬眼,当看到眼前这张脸的时候,却是微微一愣,脑袋片刻空白。 竟然是他! 这个男人……前世她可不陌生! 年玉的反应,被男人看在眼里,当成了对自己容貌的惊艳,眉峰一挑,扬了扬下巴,言语中添了几分高傲,“怎么?后悔刚才那般对我了吧?” 敢踢他的…… 男人眸子眯了眯,那眼神,如一条毒蛇吐信,让人心里不寒而栗。 “对,我后悔了。”年玉口中喃喃,她后悔刚才叫他一起弃马,她应该任由那匹烈马,载着这个男人狂奔,说不定还能提早摔死这个祸害! 男人那锐利如蛇的眼神,猛然一收,俊朗的脸上,一抹得意绽放开来,俨然一副儒雅书生的模样,“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那匹马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不过,你刚才踢我的事,咱们得好好算算。” “你想如何算?”年玉收回目光,淡淡的开口。 她突然的冷淡,让男人皱眉,但片刻,想到自己的目的,男人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你骑马的技艺不错,会驯马吧?不如跟在我身边,陪我驯马,如何?” 跟在他身边,陪他驯马? 年玉嘴角轻笑,没有理会男人,继续往前走。 男人微怔,她这是……不同意? “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男人继续追上年玉,金钱诱之,那语气相当大气阔绰。 年玉依旧不语,男人一路追着她,越发摸不透这个女人,“或者你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年玉挑眉,以他的身份,要实现一个小女子的愿望,再简单不过,可她年玉的愿望…… “我的愿望,你实现不了。” 走到城门口,年玉停下脚步,终于开口,对上男人的眼,平静的目光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却让人抓不住那目光的源头,虚幻缥缈,又说不出的魅惑,似要将人吸附进去。 一时间,这样的目光之下,男人微愣,也正是这一闪神,年玉绕过男人,进了城门。 男人回神,转身却已见那女子走进了人群之中。 而刚才,她那眼神,却在他的脑海里回荡,挥之不去…… 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对着那人群中的背影喊到,“你再想想,若是同意,随时都可以去南宫府找我。” 南宫府…… 人群中的年玉,那平静温和的眸子微微收紧了些。 南宫府一门能人辈出。 南宫老爷子曾是先帝和皇上的老师,几个儿子,分别在朝中都有职位。 正房一门的南宫烈,早在十多年前便封了爵位,南宫烈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南宫雉如今任礼部侍郎,而二儿子南宫起却是涉足商场,南宫家的经济版图,几乎都是他一手打造,而刚才那男人…… 第四十三章南宫二少 南宫起,这个在商场如蛇如狐的男人,平日里看着像个书生,酷爱驯马,但生意场上的他,那手腕儿无人能及。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南宫起,手中掌握着南宫家的经济,更掌握着整个北齐国大半的经济命脉,这个男人,是绝对不能小觑的。 感受到身后的视线还停留在她的身上,年玉皱眉,她没想到,这一世,他们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碰面,更没想到,之后的几年,他们之间有的,不只是敌对。 身后,南宫起双手抱胸,一直目送那抹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微眯的眸子,似有几分野兽捕食的兴奋。 “二少爷,刚才……”侍从匆匆赶到,满脸惊慌,刚才二少爷的马掉头飞驰,他愣了片刻,才追上去,却早已不见了少爷的踪影,此刻终于找到自家主子,侍从立即打量着他,瞧见他略显狼狈的模样,神色更是紧张,“二少爷,你没事吧,刚才那个人……” “刚才那个人,你可看清楚了?”南宫起眉毛一挑,打断侍从,“再看到她,立即把她带到我的面前!” 侍从微怔,少爷要刚才那个女人吗? 可是…… “奴才只看清她是个女人……”侍从扯了扯嘴角,诚惶诚恐的道。 南宫起浓眉微皱,眼底一抹不悦浮现,瞥了那侍从一眼,云淡风轻的道,“那好,你这个月的薪俸,就不用去领了。” “二少爷……”侍从的脸立即垮了下去,想要求情,可看自家主子的脸色,心中知道,这个时候求情,下场只会更惨。 所以,侍从立即忙不迭的点头,“是,奴才认罚,二少爷,刚才奴才收到信,夫人听说少爷今天到顺天府,早早的就让人准备好了酒席,要为少爷接风洗尘,二少爷,咱们现在是要……回府吗?” 侍从试探的看着南宫起,南宫起沉吟半响,却是开口,“不急,先去一趟年府。” 年府? 二少爷去年府,是看望表小姐吗? 年府。 仙兰院里,年依兰不发一语,可那满脸阴沉的气势,却让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瑟瑟发抖。 “我之前是怎么交代你们的?”年依兰坐在椅子上,语气轻柔,但怒气却是十分明显。 两个丫鬟更是被吓得咽了一下口水。 “小姐说……说要时时刻刻跟在二小姐身边伺候着。” “可你们呢?”年依兰骤然拔高了语调,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我让你们寸步不离的伺候,可现在二小姐人呢?你们是如何寸步不离的伺候的?” “奴婢……奴婢知错。” “小姐恕罪,二小姐想喝茶,让奴婢去煮,可回来,二小姐就不见了。” “不见了?”年依兰终于压制不住心里的怒气,“两个饭桶,你们两个人,看一个人也看不住,我留你们有何用?” “呵,是谁惹得我的表妹这般动怒?” 突然,男人的声音响起,年依兰看向门口,瞧见来人,微愣片刻,可只是瞬间,便一改刚才的不悦,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欢快的迎了上去,“二表哥?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还没回南宫府,就来看你了,怎么样?看你这样子,似乎有些不顺心啊,是谁惹你了?”南宫起径自寻了个椅子坐下,年依兰亲自倒了茶,递给南宫起,想到年玉,眉心皱了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个丫鬟,对芳荷吩咐道,“把这两个人给我打发了,另外再找两个人。” “是。”芳荷领命,带着两个丫鬟退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南宫起和年依兰二人,年依兰看了悠闲品着茶的男人一眼,这身上的狼狈…… 年依兰不由皱眉,“二表哥,你这身上……” 年依兰知道,自己这个二表哥爱干净得很,素来都是一丝不苟,可他这满身的灰尘,连发丝都有些凌乱,着实不像平日里的他。 南宫起想到什么,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呵呵笑道,“刚才遇到些意外,不碍事,依兰,说说你吧,三日之后就是乞巧节,你对沐王……” 南宫起试探的看着年依兰,意思不言而喻。 年依兰对沐王赵逸的心思,他早就知道,她自小倾慕沐王,而他们南宫家,也乐见其成。 如今几个皇子中,就赵逸深得圣宠,不出意外,他是不二的皇位继承人,而南宫家,势必要有一个皇后,才能把南宫家推到更高的位置。 一提沐王,年依兰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脑海中浮现出沐王对年玉的亲昵举动,攥着绣帕的手倏然收紧。 这反应,南宫起看在眼里,精明如他,心中了然,“怎么?看来不顺利么?说说,遇到什么事情了,我就不相信,我这么美貌的依兰表妹,还能入不了他沐王的眼。” “可……还真没入得了他的眼。”年依兰叹了口气,对南宫起,她是最亲近,在他的面前,她的许多东西,都没有掩饰,也无需掩饰。 这些时日,她见过沐王许多次,可每一次,他的眼里就只有年玉,而她年依兰,却连一个陪衬都不如。 想到那日沐王匆匆进了仙兰院,欲言又止的模样,年依兰心里的嫉妒就怎么也无法抑制。 他想对年玉说什么? 那般急切,又害怕被她听了去的模样,实在是刺眼得很。 察觉到年依兰眼里的嫉妒,南宫起挑眉,更加来了兴致,“呵,当真?说给我听听,到底是哪个女人,比我依兰表妹还厉害,竟先一步入了沐王殿下的眼么?” “对,那狐媚子定是使了什么手段,勾引了沐王殿下,你不知道,沐王殿下时常到仙兰院来看她,我哪里比不得她,不过是个贱人生的贱婢。”年依兰咬着牙,这些时日,她对年玉的嫉妒和厌恶,多数都压在心里,连对母亲都没说,此刻,在这个不用去隐藏自己的男人面前,年依兰似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无所避讳。 “来仙兰院看她?”南宫起捕捉到什么,眸子一眯,“让我猜猜,这个人该不会就是那个假小子吧?呵,我倒是忘记了,她好像换回女儿身了,她叫什么来着?年……年玉是吧?” 第四十四章要毁了她 他虽然人没在顺天府,可许多事情,他却是清楚得很。卡Kа酷Ku尐裞網 再说,年家和晋王府的事情,可是让南宫家费尽了心思啊。 “对,就是年玉。”年依兰狠狠的道,“二表哥,我对她那么好,她反倒使出手段,抢了我喜欢的人,实在是可恶。” “你对她好?”南宫起轻笑,语气里带了些讽刺,“依兰,你对她好是为了什么,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得很。” 自己这个表妹,心思可是深得很。 年依兰被揭穿了心思,却是不以为意,“不管我是为了什么,那也是对她好,二表哥,我不管,你要帮我,沐王殿下的心思都在年玉的身上,你知道我一直钦慕沐王殿下,沐王殿下纵然是娶妻,那也只能娶我年依兰,绝对不能是别人。” 年依兰话到最后,语气也越发坚定。 南宫起浅浅的抿了一口茶,“你要我怎么帮你?杀了那年玉?” 杀了她? “不,怎能杀了她?娘那么恨她,若是杀了她能够解恨,娘早就弄死她千次万次了,再说,现在杀她,风险太大。”年依兰眼底一抹狠意凝聚,甚至连那张美丽的脸,也有些狰狞,“毁了她,我要毁了她,让她没有机会再接近沐王殿下,我要让她日日看着我年依兰,心里只有羡慕嫉妒,而她自己,却永远得不到我所有的一切。” 那一晚,她明明可以毁了那张脸,如此,她也就能得偿所愿,可惜…… 不知那年玉是哪里来的好运,竟躲过一劫,而那个扰了她好事的人……又是谁? 年依兰想了许久,都没有头绪,可她就不相信,那人能次次救得了年玉! “呵,毁了她还不容易么?”南宫起看着年依兰眼里的疯狂,不由轻笑,女人的嫉妒,还真是可怕。 作为男人,他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可作为南宫家的一员,他却希望看到年依兰能有这样的疯狂。 “那你答应帮我了?”年依兰心里一喜,一张狰狞的脸瞬间明艳起来。 南宫起挑眉,笑道,“你是我的表妹,我不帮你帮谁?你继续当你这个善良的好姐姐,我来做这个大恶人,不过,我倒想见见那个能让沐王赵逸看上的年玉!” “我就知道二表哥最好了。”年依兰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只要他出手,年玉就断然没有上次那般的好运了。 可是见年玉…… “一个小贱婢有什么好见的?”年依兰有些不悦,目光闪烁,“况且今日年玉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二表哥要见她……” 脑海中浮现出年玉那张越发好看的脸,表哥见了她,万一…… “怎么?你怕她也对我使出狐媚手段,我也被迷惑了去?”精明如南宫起,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促狭的睨了年依兰一眼,继续喝着茶,想到三日之后的乞巧节,又看了年依兰一眼,“沐王殿下今年已经二十三,这几年,他在外游历,所以,这婚事才一拖再拖,今年南越和东黎两国的皇室,都会派使臣来,这个沐王妃的位置,可不知咱们北齐的人盯着,所以,想要和你的沐王厮守终生,你可要快些找到机会,然后毫不犹豫的抓住。” 南宫起这么一提,年依兰神色又紧张起来,“东黎是宇文皇后的娘家,南越是常太后的娘家,他们怎么会……” “怎么不会?国家和国家之间的事,又岂是你一个女子能懂的?”南宫起轻笑,他有预感,这三日之后的乞巧节,这个顺天府会格外热闹。 年依兰静静的坐着,想着南宫起的提醒,房间里,长久的沉默。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门外的侍从催促,南宫起才起身离开。 年依兰亲自将南宫起送到年府门口,看着南宫府专门派来接他的马车载着他离开,才收回视线。 “姐姐……” 年依兰刚转身准备进府,却听见年玉的声音响起,身体微怔,她终于回来了吗? 想到刚才离开的南宫起,年依兰皱眉,幸亏二表哥已经离开,不然,倒真的让他见到年玉了,这个年玉……既能魅惑得了沐王殿下,万一她要对二表哥有什么心思该如何? 所以,她不得防着! 只是瞬间,年依兰的脸上就浮出一抹笑容,转身看向走来的年玉,“玉儿妹妹,你去哪里了?刚才我找了你好久,该不会……又被沐王殿下找去喝酒了吧?” 年依兰压下心里的嫉妒,用促狭掩盖着眼底的试探。 “沐王殿下?”年玉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不依的道,“姐姐就会打趣玉儿,在姐姐心里,玉儿莫不就是个酒鬼?姐姐这是……” 年玉看了一眼那渐行渐远的马车,“在送人吗?” 而送的人……南宫起,她刚才远远的看见了。 “嗯,对,二表哥刚回了顺天府,过来看看我,刚才我还向他提起你呢,二表哥说,玉儿妹妹恢复了女儿身,他还没见过,也想见见呢。”年依兰拉着年玉的手,又是那温柔无邪的模样,好似刚才那个和别人商议着要毁了年玉时的恶毒,从来没在她身上出现过一般。 “见我?”年玉诧异,南宫起要见她? 这十五年,南宫起来年府的次数可不少,他可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啊。 今日竟说要见她,这可真是不寻常。 “对了,刚才你没在,琳琅轩的衣裳已经送过来了,咱们两人的一模一样,到了乞巧节那日,咱们姐妹会比所有的姐妹都像姐妹,我这就带你回去试试?”年依兰兴奋的道,打断她的思绪,随即,便拉着她,兴匆匆的进了年府。 皇宫,森严戒备。 长乐殿里,太医候了一室。 榻上,骊王赵焱附趴着,今日那箭从背后刺入,整个箭头都没入了皮肉,此刻,太医已经将箭头取出,包扎好了伤口。 可对于那刺杀,元德帝的神色,依旧十分严肃。 今日这刺杀,光天化日之下,在场的群臣百官都看着,那一箭,直射太后命门,有人想要的是常太后的命啊! “楚爱卿,这次刺杀,你要好好的查,谁要刺杀太后,你把那人给朕揪出来,无论是谁,朕都不会轻饶。”元德帝怒声喝道,一想到刚才那危险的一幕,元德帝的心里,就莫名的后怕。 第四十五章惊人发现 要不是赵焱反应快,迅速的以身挡箭,那此刻太后只怕是…… “是,楚倾领命。”楚倾拱手道,走到赵焱身旁,将太医从赵焱身体取出的箭头拿走。 房间里,气氛分外诡异,元德帝看了一眼因为虚弱而沉睡着的赵焱,又看向面容沉静的常太后,沉吟半响,开口道,“皇嫂,是朕护卫不力,让皇嫂受惊了。” “皇上,不用如此劳师动众,许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我已是半个出家人,心里早已抛开了红尘俗世,待南越使臣一走,我就回清幽观。”常太后面容平静,“只是可怜了焱儿,替我受这罪。” “皇嫂……” 常太后如此一说,元德帝神色间似更急了,“皇嫂放心,这件事情,朕一定会给皇嫂一个交代。” 常太后扯了扯嘴角,笑笑,依旧不是太在意的模样。 “皇嫂在清幽观,住得可好?”半响,元德帝遣散了太医,房间里,只剩下常太后和元德帝,还有昏睡中的赵焱。 元德帝那言语中的关切,没有丝毫掩饰,常太后看在眼里,态度却是疏离,“谢皇上关心,皇上派了宫人专门照料,自然住得好,岐山距离皇陵也不远,平时我没事的时候,也常让宫人陪着,去皇陵看看先帝,先帝走了二十年了,他在皇陵也是寂寞。卡Kа酷Ku尐裞網” 先帝? 元德帝的神色有了些波动,“是啊,二十年了,记得当年,朕和皇兄一同大婚……好多事情,都好像发生在昨日啊。” “对,那个时候,先帝,皇上,我,还有馨儿……”常太后似也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那平静的眼眸里,仿佛多了些红尘俗世的瑰丽,但片刻,那眼神里,却有一丝痛苦晕染开来,“我们三个都还在,可先帝却……” 常太后情不自禁的抹了抹泪,元德帝看着她伤心的模样,想上前安慰,可想到二人的身份,终究是打消了念头。 他们二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先帝遗孀,有些礼教的东西,不得不避讳。 七月初五,南越皇室使臣和东黎皇室使臣,竟不约而同的抵达了顺天府。 那日城门口针对常太后的刺杀,没有丝毫头绪,但外界的传闻,却已经不少。 有人说,顺天府里有人不希望常太后回宫,还有人说,那刺杀是后宫争宠,联系起那些关于先帝,皇上,和太后的传闻,许多舆论,都似乎集中到了一个人的头上。 当今皇后,宇文馨。 常太后回宫这两日,元德帝几乎一下早朝,便来长乐殿看望。 七月初五这日,元德帝刚走,长乐殿就迎来了一个娇客。 绿柳湖畔,草长莺飞。 一盘棋局,白子黑子你来我往,几乎不相上下,而执棋的两人,也都兴奋异常,好半会儿,白子渐渐落了下风。 “皇嫂,你也不让着点儿我。”清河长公主开口,比起平日里,多了些小女儿的娇态,似在对母亲撒娇一般。 常太后看了她一眼,眼里甚是宠溺,“我若让了你,你又有另外的理由不开怀了,也就是跟我下棋,你常耍赖,也不见你在你皇兄面前耍赖,你皇兄就说我,太宠着你了。” “皇兄……”清河长公主执着棋子的手微颤,常太后意识到什么,忙道,“你瞧我,这么多年了,还是忘不了他还在的时候,刚才和你下棋,好像回到了以前。” “皇嫂,你也别伤心了。”清河长公主知道自己这嫂子和哥哥感情颇深,立即安抚道,“你看,再过几个月,你就多个小侄儿了。” “你是说……” 常太后被清河长公主的话吸引了,顾不得手上的棋子,走到清河长公主身旁,伸手摸向清河长公主的小腹,感受到那隆起的弧度,神色难掩激动,“好,好,你皇兄若是知道,在天之灵,也会为你高兴。” “说来这孩子是个有福的,两次遇到危险,差一点儿就……”清河长公主思及前两次的意外,神色骤然阴沉,但片刻,似想到什么,脸上又多了一抹笑容,“这还多亏了一个女子,说来那女子也是特别,我已经收了做义女,改日我一定带她来见见皇嫂。” “义女?”常太后似也来了兴致,清河的性子,她最是知道,能让她收作义女的,一定不寻常,“那我可得见见。” 赵焱刚从房间出来,就听见清河长公主的话。 她提起年玉的态度,让他倏然停住脚步,脑中似有什么飞逝而过。 错了……都错了! 赵焱想起那日在长公主府上发生的事,那茶杯莫不是年玉故意摔的? 两次遇到危险…… 两次…… 第一次在四方馆,年玉救了长公主,那第二次……难道当真是那日在长公主府上? 赵焱身形微晃,越是想,越是肯定这个的猜测,那杯茶…… 是啊,年玉在元德帝面前,都面不改色心不慌,那样的沉着冷静,又怎会因为在长公主面前紧张,而手滑摔了茶杯? 她是故意的,而他早该想到! 他素来小心谨慎,可没想到这件事情,他却看走了眼。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对年玉的疏离……赵焱一双眉峰,紧紧的皱了起来。 听说赵逸日日往年府跑,他是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吗? 而为何长公主和年玉却故意要做出年玉失宠的模样? 赵焱脑中冒出无数疑问,可有一点他是清楚的知道,在长公主的心里,信任的人很少,而年玉已经成为其中那一个。 深吸一口气,原本已经一只脚踏出了房门的赵焱,却折返了回去。 如今看来,比起赵逸,他已经落后一步,而他,绝对不容许自己落后。 夜已深,年府,仙兰院,年玉却是睡不着。 这两日,关于顺天府城门外的那一场刺杀的许多传闻,年玉都有所了解。 她不清楚当年先帝,皇上,还有太后常凝以及宇文馨之间的纠葛,也不知道,这场刺杀的背后,到底是有谁在主持,可她知道一点。 常太后这次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顺天府。 空气中,熟悉的龙涎香气,猛然拉回年玉的思绪,很难得的,来人进来后,不再如以往那般沉默。 “想什么这么出神?”楚倾借着月光,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她眼里的诧异,让他面具下的嘴角,浅浅上扬了一个弧度。 第四十六章同处一室 想什么? 她在想北齐国那位抛开了红尘俗世,却又突然回到了顺天府的常太后。 在想那日城门外,关于常太后的那场刺杀! 可这些,她如何能告诉他? 年玉收敛好心神,瞥了一眼楚倾,整个身体靠在床头,“眼看着就是乞巧节,南越和东黎的使臣都已经到了,枢密使大人不是应该很忙吗?” 况且,她可是听说,追查刺杀太后的真凶的差事,元德帝也交到了楚倾的手上。 楚倾脸上的笑容微僵,他是很忙,南越和东黎的皇室使臣一来,几乎整个顺天府都已经戒严,而负责护卫皇城的,就是他统领的禁卫军,从昨日起,他就没有回过将军府,可不知为何,刚才不过是得了片刻的空,他便来了这里。 楚倾凝视着年玉,似思索着什么,年玉被他看着,竟有些头皮发麻。 须臾,那视线终于从她的身上移开。 “以你看,刺杀常太后的人是谁?”楚倾突然开口,再次引得年玉诧异,他问她刺杀太后的是谁? “枢密使大人,这话你应该问你自己,年玉不过是一个弱小女子,哪里能知道这些家国大事?”年玉不紧不慢的道,语气平静无波,又安分守礼。 可话刚落,楚倾就看了过来,“你从不是什么弱小女子。” 年玉微怔,脸上笑容添了几分防备,“枢密使大人太高估年玉了。” “高估吗?”楚倾轻笑,片刻沉默,气氛突然变得诡异,半响,楚倾的声音再次响起,“刺入骊王殿下身体的箭,上面有一个形似鹰爪的符号。” “东黎……” 年玉下意识的开口,前世,她率军征战五国,和东黎的对峙,持续了半年之久,对东黎以及东黎的军队,她了若指掌。 东黎皇室,有一支精锐武装,直属于东黎皇室,皆是死士,个个骁勇善战,而他们的兵器上,都会有一个形似鹰爪的符号。 而她这一开口,却似泄露了什么,饶是楚倾的心里,也有些诧异。 “你知道的,倒挺多。”楚倾锐利的眸子眯了眯,东黎? 一个十五岁的女子,竟然知道那符号来自东黎? 他没想到,自己这一试探,竟牵出了她更多的不寻常。 年玉意识到什么,扯了扯嘴角,“以前喜欢听说书,在顺天府的茶馆内,可以知道赤宇大陆很多的东西,枢密使大人若是感兴趣,也可以常去坐坐,相信在那里,枢密使大人也会知道很多不知道的东西。” 年玉镇定自若,甚至无所畏惧的对上楚倾的眼,二人对视着,片刻,楚倾轻笑起来,“看来,我是应该抽空去坐坐,那你的意思,刺杀常太后的人,是东黎使臣了?” 这一次,年玉的心里有了防备,“枢密使大人,这我如何知晓?枢密使大人要查案,不应该在我的房间吧,况且天色这么晚了……” 言下之意,这么晚了,她该休息了,而他楚倾也该走了。 楚倾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赫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年玉心里一喜,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楚倾,太过精明,手腕儿太过犀利,又难以捉摸,深不可测,不管刚才他是否是有意试探,也不管此刻,他对她有什么怀疑,她都不能让自己和这个男人再同处一室。 房间里,细微的脚步声朝着窗边走去,就在年玉以为,终于要送走了这尊大佛之时,那脚步却是一顿。 年玉看向楚倾,却只见他坐在了榻上,正脱着靴子,他要干什么? 年玉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楚倾双手抱胸,平躺在了榻上,那样子似打算就在这里睡下。 “喂,枢密使大人,你这是……”年玉惊得整个人跳下了床,走到榻前,果然瞧见这尊大佛闭上了眼,他当真这么睡着了? 这可是她的房间! “我累了,后天的乞巧宴,南越和东黎皇室使臣进宫,刺杀常太后的事,还只是一个开始。” 年玉正要赶人,楚倾的声音响起,那字字句句都透着的疲累,让年玉要赶人的念头,怎么也无法再提起。 看着这银色的面具,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大火里,看到的那张绝世倾城的容颜,年玉眉心微皱。 戴了十多年的面具,藏了十多年的秘密,究竟是为何? 年玉心里好奇,可脑中却好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这个男人太危险,他的秘密,她探寻不得。 年玉拿了一床薄被搭在男人身上,径自躺回了床上,房间里,男人的呼吸均匀舒缓,年玉却依旧无法入眠。 耳边回荡着刚才楚倾说的话。 刺杀常太后的事,还只是一个开始么? 想起这两日关于太后刺杀之事的传闻,年玉眸中的神色越发深沉。 他说的不错,南越皇室又怎会容忍自己国家的公主光天化日之下被刺杀? 如今证据已经指向了东黎,南越又怎会善罢甘休? 呵,如此看来,北齐皇宫,势必会有一出好戏,而太后常凝,以及骊王赵焱,在这场好戏中,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年玉不由开始期待起来,而今年的乞巧宴,因着她入了皇室文牒,也难得的得了一个进宫的名额呢! 年玉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翌日一早,年玉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除了她,早就没有了楚倾的身影,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年玉正疑惑着,不由叹了口气,这个男人总是这般来无影去无踪! “二小姐,您醒了吗?奴婢可以进来吗?”门外,恭敬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传来,那是紫烟,年依兰重新派给她的丫鬟。 “嗯,进来吧。”年玉坐在床沿,淡淡开口。 门被推开,紫烟看到年玉,端着洗脸水,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二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穿衣。” 年玉应了一声,这个紫烟,比起之前的两个丫鬟,要机灵得多,这年依兰,还真是为了她费尽了心思,想到什么,年玉状似无意的道,“之前在年府怎么没见过你?” 第四十七章未名湖之约 “回二小姐的话,奴婢才刚进年府没多久。卡Kа酷Ku尐裞網”紫烟拧了一方锦帕,恭敬的递给年玉,“之前在洗衣房做事,大小姐见奴婢手脚麻利,所以才让奴婢过来伺候二小姐。” “为了我的事,姐姐费心了。”年玉口中喃喃,紫烟立即附和道,“奴婢进年府的时候,就听下人们说了,大小姐和二小姐感情十分的好,真是让人羡慕。” 羡慕吗? 年玉但笑不语,半响,年玉洗漱完,紫烟似想到什么,立即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递到年玉面前,“二小姐,刚才奴婢遇到了守门的小厮,他把这个给了奴婢,让奴婢转交给你,说是……说是一大早就有人送来了。” 年玉看着紫烟手中用一方锦帕包着的东西,单是那锦帕的质地和绣样,一看都不是寻常之物。 眉心微皱,一大早就有人送来了吗? 年玉从紫烟手中接过,倒也没有避讳的在紫烟面前打开,锦帕里面,又有一层白绢,那送东西的人似十分珍视被包裹的物件,非常细心的呵护着。 白绢之内,是一张寻常宣纸,年玉展开,当看到宣纸上的内容之时,神色微怔。 那宣纸上,是一幅画,正是沐王府的湖心岛上的风景,而那作画之人…… 年玉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张脸,嘴角轻笑,那日,赵焱所画的画,她看到过,画上每一样东西都惟妙惟肖,而眼前这幅……那棵柳树下,一个女子手握酒杯,仰头浅酌…… 看那墨迹,不像是新添上去的。 呵,这个骊王殿下,这个时候送这么一幅画过来,是要做什么? 以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做任何一件在他看来无用的事。 “二小姐,这上面有字呢。”紫烟突然开口,指着桌子上的白绢,“二小姐,奴婢不识字,您快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年玉看了紫烟一眼,拿过白绢,那白绢上,就只有几个字。 今晚,未名湖畔。 前世的许多记忆跃然于脑海,未名湖畔,女娲庙前,他拉着她的手,在她的耳边许诺永世相守,那些画面犹如在昨日…… 而此刻,他送来这个地点,当真是要故技重施么? 可在他眼里,自己这个差点儿要攀上清河长公主高枝,却又生生摔了下来的小小庶女,还能有什么样的用处? 年玉轻笑,眼底一抹讽刺一闪而过,收好白绢和画纸,走出了房门。 乞巧节前一日,整个顺天府就变得分外热闹。 北齐风俗,乞巧节前一日的夜晚,顺天府会开始有大型的灯会,这灯会会持续到七月初七,而七月初七这日,帝后会举办游园会,游园会后,便是乞巧宴,顺天府内,只有上了品级的官家小姐,必须是嫡出才有资格得到邀请参加。 前世,年玉得了战功回来,以男子身份参加过一次。 而这一世,年玉本没有资格参加,可因着清河长公主,年玉的名字入了皇室文牒,是以,她也在受邀名单之列。 听说,宇文皇后有意在这一日,定下沐王殿下的婚事! 年玉刚出了年府,年依兰也匆匆出了门,一辆马车朝着南宫府的方向,走得格外焦急。 到了南宫府,年依兰直接熟门熟路的去了南宫起的院子。 “二表哥……”四下无人,年依兰推门而入,看到坐在案桌前,阅着账册的男人,眼底多了几分热切。 “依兰?”房间里,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年依兰微怔,这才察觉到,房间里除了南宫起,南宫雉也在。 南宫雉看到年依兰那一刻,就已经起身迎向她,满脸关切,“可是遇到什么事情,怎么走得这么急?” 年依兰回神,只是瞬间,脸上便绽放出一抹笑容,朝着南宫雉欠了欠身,“大表哥,依兰没事,只是听说二表哥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年依兰突然的疏离,南宫雉看在眼里,心里骤然一抹失落浮现,小时候,依兰最亲近的人是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依兰对二弟的亲近,竟超过了自己。 “大哥,你不是还有事么?”南宫起放下账册,看了二人一眼。 “对,我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南宫雉如何不知道南宫起想支开他? 可……看了一眼年依兰,南宫雉顿了一顿,终究还是大步朝着房外走去。 房门在身后被关上,年依兰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大哥走了,你说吧,你这么急匆匆的,是不是又是为了沐王?”南宫起的视线,回到了手中的账册上,那语气,波澜不惊。 年依兰回神,想到什么,眼神骤然狠了起来,“二表哥,我不能等了,你要快些动手,帮我毁了她。” 她? “年玉吗?”南宫起挑眉,这才专注的看了年依兰一眼,放下手中的账册,起身为年依兰倒了一杯热茶,“怎么?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等不及了?” “对,我等不及了,我是片刻也等不及了。”年依兰握着茶杯,目光收紧,“二表哥,今天一早,有人给年玉那小贱人送了东西,是一幅画,据紫烟的描述,那画里面是年玉坐在树下喝酒的模样。” “喝酒?”南宫起坐回案桌前,靠在椅子里,有些不以为意,“画的是她喝酒的模样又如何?不过是一幅画罢了。” “不,那不是普通的画,那画里的景色,是在一个小岛上,我听说,沐王府里,有一个湖心岛,那画定是沐王所画。”年依兰说着,眼底的嫉妒,更是无法掩饰,“不仅如此,包那副画的白绢上,还写着今晚,未名湖畔,二表哥,沐王殿下平日里找年玉,都是直接来年府,可这一次却约了未名湖畔,就在今晚……他们这是要……” 年依兰想到那个猜测,似无法继续说下去,目光闪烁着慌乱与不安,“怎么办,你说该怎么办?” “未名湖畔?”南宫起眸子眯了眯,口中喃喃,“未名湖,定姻缘。” “不,我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定了姻缘,绝对不能,他们若当真定下了姻缘,那我怎么办?”年依兰紧咬着牙,神色慌乱起来,望向南宫起,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他的身上,眼里尽是热切,“所以,二表哥,我要你尽快动手,你一定要帮我。” 第四十八章恶毒谋划 “帮,我自然帮你。”南宫起坚定的道,他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赵逸和年玉真的私定了终身,以元德帝对赵逸的宠爱,赵逸若请旨迎娶年玉,元德帝虽不会答应得那么痛快,可赵逸若是坚持,最后元德帝也只会同意。 如此一来,南宫家想将自己的人送上沐王妃的位置,希望又变得渺茫。 所以,那个年玉…… 南宫起沉吟半响,看了一眼年依兰,“你说,你想要怎么毁了她?” “我要她今晚见不到沐王殿下,如果年玉能像赵映雪一样,被人毁了清白……”年依兰目光紧收,所有的嫉妒都化成了恶毒,如果年玉被毁了清白,她定没脸再见沐王,更是彻底没了和沐王殿下的任何可能。 毕竟,皇室怎么会容忍沐王殿下迎娶一个失了清白的王妃? 就算沐王殿下再喜欢年玉,皇室也不会允许这样的耻辱刻在历史上。 想到此,年依兰攥着绣帕的手,更是用力,今晚,就在今晚,她要让这个夺了沐王殿下所有目光的年玉,万劫不复! “呵,如你所愿。卡Kа酷Ku尐裞網”南宫起挑眉,朝着年依兰举起茶杯,那深邃的眸中,似有一条小蛇吐信,让人不寒而栗。 还未到晚上,顺天府的大街上,早已挂满了各色花灯。 年玉走在大街上,经过琳琅轩,不由停住了脚步。 “二小姐,咱们要进去吗?”紫烟跟在年玉身旁,看了一眼琳琅轩。 “不,不用。”年玉淡淡开口,很显然,年依兰这次找的丫鬟,比前两个要尽职得多,自跟了她之后,就一直寸步不离,如影随形。 “那二小姐,咱们现在是要去哪儿?”紫烟试探的问道。 去哪儿? “不过是随意走走,怎么?紫烟累了吗?若是累了,你可以先回去。”年玉瞥了紫烟一眼,瞬间,紫烟便忙不迭的摇头,“不,奴婢不累,奴婢是担心二小姐累了。” “确实是有点累了。”年玉皱眉,环视一周,朝着一间茶楼走去。 紫烟没想到,年玉会在茶楼坐下,而这一坐,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窗户旁,年玉端着茶杯,浅浅的抿着,这个位置,可以看到街上的人潮攒动,更能将对面的琳琅轩纳入眼底。 想到苏九爷,年玉浅浅扬起一抹笑意,听说,琳琅夫人的病情有所好转,看样子,她的那位师兄,已经找上了门来。 隔了一世,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兄,是否依旧如前世那般。 琳琅轩。 二楼房间,苏蕴候在床前。 床上,女子闭着眼,那脸色比起前些时日,明显好了许多。 而床前,另外一个素衫男子,专注的施着针,那眼里平静无波,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眼前的病人。 苏蕴看了他一眼,眼露赞许,就在前一刻,这个男子的脸上都还带着怒气,他清楚的记得,仅是他拿了银针的一刹,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听说药山禅师嗜医如命,嗜药如命,传闻怕是不假,连教出来的徒弟,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医痴。卡Kа酷Ku尐裞網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医者终于拔下了病人身上的银针,神情自若的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桌前,提笔写着药方。 “九爷按着方子抓药,熬水替夫泡泡身体。”萧然落了最后一笔,抬眼看向苏蕴之时,先前面对病人眼里的平静与专注,瞬间消失不见,那眼神…… 苏蕴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 “九爷说,那个冒充我的人会来,可如今已经是过了好几日,怎么依旧不见人影?”萧然语气不睦,“九爷莫不是在骗人?” “不,不,不,苏某不会骗人,更不敢欺瞒公子你。”苏蕴忙道,一双眉也是紧皱着,“那位姑娘,估计是有事在身,才迟迟未出现。” 姑娘? “你确定那是个姑娘?”萧然皱眉,就算是无数次听苏蕴这么说起,他依旧吃惊,依旧怀疑,依旧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那日,他听闻药山禅师的徒弟正替苏九爷的夫人治病的消息,就知道有人假冒他。 师傅的名声,他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分毫,所以,他来了,目的就是要揪出那个冒名的人,可当他查看了琳琅夫人的病情,就知道这事情不是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了。 那冒名者,分明用了银针刺穴的方法,在为琳琅夫人续命,而那方法……就算是他,药山禅师唯一的徒弟,都只是学了个皮毛。 而那个人…… 姑娘……一个姑娘,怎会师傅独门的续命法? “确定,公子无论问多少遍,苏某也是确定,确实是个姑娘。”苏蕴坚定的道,“苏某也很吃惊,那姑娘不过是十多岁的模样,竟能有那样的医术。” 他相信,那位姑娘也能够治好琳琅的病,可她的目的……是要引萧然出来。 如今,萧然已经出现,也如她所说的,他一定会医治琳琅,想到什么,苏蕴眼里多了些深意。 那位姑娘不仅医术让人吃惊,对这个药山禅师的徒弟,也是了如指掌……那是不是意味着…… “公子,或许该认识她?”苏蕴试探的道。 “认识?开什么玩笑?自成了师傅的徒弟,我就一刻也没离开过师傅的药庐,前些时候才来了顺天府,认识?除非她也去过我师傅的药庐!”萧然冷哼了一声,就是因为不可能认识,所以,他才越发的对那个能使用银针刺穴的女子,有那么多的好奇! 苏蕴听了,便也没再说什么。 萧然如往常一样,在琳琅轩里等着,期待着那个女子会出现。 可这一次,又如前几天一样,到了天色微暗,他要等的人,也依旧不知道在何处。 告辞了苏九爷,萧然出了琳琅轩,却不知,在他出门的那一刻,他这几日一直在等的人,就已经看到了他。 酒楼里,年玉看到萧然的身影,握着酒杯的手一颤,眼里激动凝聚…… 前世,她第一次见他,是在军营,那时,她还是先锋营的一个小兵,那一次虞山剿匪,她身受重伤,差点儿丧命,是他将她从战火中拖了出来,救了她一命。 她以为自己经历了一世,面对任何前世的人和事,她都可以淡然无波,平静以待,可她却是大错特错! 第四十九章突生变故 想到二人前世在军营中那些生命相交的种种过往,年玉几乎是紧紧的攥着茶杯,压制住自己心里激动的情绪,才忍住了冲上前抱上他的冲动。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一袭淡雅身影进入眼帘,又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她似乎能够闻到,他身上那一贯的清新药香。 “小姐,天色晚了,咱们回府吧。”紫烟的声音响起,拉回年玉的神思,年玉沉吟半响,终于起身,转身正要出去,却听见窗外的热闹声中,一个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轻染,宫外你不熟,你别乱跑,小心迷了路。” 轻染……轻染…… 年玉身体猛然一震,下意识的回头,追寻着那声音的方向,一抹记忆中的身影没入了人群中。 轻染…… 顾不得紫烟在,年玉匆匆的跑出酒楼,冲入人群,想要追上那一抹身影,可今夜顺天府的街道上,人太多,仅是那一刹,她要找的人,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任凭她在人群里怎么寻找,都没有任何作用。 “二小姐,奴婢可找到你了。卡Kа酷Ku尐裞網”紫烟找到人群中的年玉,看她四处搜寻的模样,“二小姐,你在找谁?” 年玉皱眉,没有理会紫烟。 宫外…… 刚才那隐约的话,在年玉耳边回荡,轻染,她果然已经入宫了么? 若是入宫,那……赵焱…… 前世的纠葛在脑海浮现,想到今早那幅画,未名湖畔…… 年玉敛眉,今晚,未名湖畔,她是必须得走一趟了。 年玉走在人群中,身后,紫烟紧紧跟随,年玉仿若无事的四处看着花灯,不过一小会儿,那跟着她的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站在桥上,年玉瞧见人群中的焦急身影,嘴角浅笑,独自一人朝着未名湖走去。 未名湖,位于顺天府城外的南边。 女娲庙,就位于未名湖的另一端。 赵焱早早的就来了,湖畔小舟上,赵焱坐在船头,那一袭白衣,飘逸出尘,似乎有了黑夜的遮掩,平日里那张俊美脸上的淡然消失不见,隐约可见的阴沉,连船尾划着桨的侍琴也察觉到了。卡Kа酷Ku尐裞網 “王爷,天色不早,王爷身上还有箭伤,太医交代,不能太过操劳,奴婢带您上岸回府吧?”侍琴试探道,从昨日开始,她就发现王爷有些奇怪,今早,王爷让墨书送了一个东西去年府,之后,王爷的神色就一直凝重,似在担心着什么。 他从未见过王爷这般患得患失的模样,下午,王爷弹了会儿琴,以往王爷心神不宁时,总会用弹琴来抚平心情,可今日下午那琴音里,透出的不安,竟是许久都没有丝毫消散。 王爷不安着什么? 饶是跟在王爷身边许多年的她和墨书,都猜不出王爷的心思。 傍晚时分,王爷便出了门,一直在未名湖,似乎是在等着谁,可现在已经亥时三刻,却不见任何人来,而王爷他…… “再等等。”赵焱开口,语气坚定,望了岸边一眼,随即是满眼失望。 她会来吗? 赵焱心里丝毫也不确定。 而此刻,年玉乘了一辆马车,出了城门,经过一片竹林时,年玉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卡Kа酷Ku尐裞網 这空气里……有迷香! 而这迷香的分量还不轻。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屏住了呼吸,也几乎是片刻的时间,马车停了下来。 “呵,这迷香果然是有用。”马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想起,“老大,我去看看车上的是不是她,如果是,我们就可以早早收工了。” 马车里,年玉警惕起来,闭上眼,靠在马车上,听见有人掀开了帘子。 “这衣裳,这身形……老大,你快来看看……”那人惊呼道,带着兴奋,那被唤作老大的人,很快就跳上了马车,看到马车上的女人,眼睛不由一亮,随即有些愤然的吐了口唾沫,冷哼道,“咱们这金主还真会享受,这女人他是怎么找着的?” “这女人确实长得水灵,老大,要不然咱们兄弟……” “呸,你给我打住,不能坏了规矩,况且,这有是他指明要的人,这个金主身后的人有些身份,咱们可是惹不起。”那老大皱了皱眉,看了马车上的女子一眼,“走走走,回去交货拿钱。” 一阵动静之后,马车又重新动了起来。 马车上,刚才吸入了少量的迷香,此刻的年玉,脑袋有些眩晕,可以她的身手,要想制服这些人,逃离这辆马车,依旧不是难事。 可是…… 刚才他们的对话…… 年玉皱着眉,是有人指明要她吗? 会是谁? 年玉的脑海里闪过好几个人的身影,此刻,她不打算逃,反倒是想看看,那个指明要她的人到底是谁。 这样将她带去,又有什么目的? 马车进了城,在一座院子外停下,年玉被抗下马车,耳边只有匆匆的脚步声,随后,门被打开。 “怎么样?人可绑对了?”男人急切的声音迎了上来,那声音是并不是年玉熟悉的。 “秦少爷,你检查检查……” 那老大开口,随即,年玉被放在了榻上,秦安细细打量着年玉,眼睛倏然一亮,“对,是她,就是她。” 按照描述的,大概就是这样子,不对,这真人似要比描述,美了不知多少! “秦少爷,既然人是对的,那我们就不打扰秦少爷的雅兴了。”老大搓着手,话虽如此,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秦少爷,你看……这银子……” 秦安看着年玉入神,听到这话,眉毛微皱,不悦的道,“我堂堂府尹少爷,岂会赖了你们那点儿银子?”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不耐烦的丢在地上,“滚,别打扰了本少爷和美人共度良宵。” 那两人连忙捡起地上的钱袋,掂了掂,满脸谄媚,“滚,我们立刻滚,秦少爷,你慢慢享用。” 那两人匆忙离开,不忘带上了房门,房间里,只剩下秦安和年玉二人,秦安的眼神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美人啊美人,没想到,竟是这么漂亮。”秦安坐在榻上,一双眼盯在胸前的隆起上,手更是迫不及待的伸了过去,那急色的模样,似恨不得快些剥了年玉的衣服。 第五十章毁她清白 可他的手还没靠近年玉的身体,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儿,那力道,让他无法再进一步。卡Kа酷Ku尐裞網 秦安微怔,赫然抬眼,看到女子睁开了眼,一瞬诧异之后,又恢复了那好色的本性,腆着一脸色眯眯的笑,“醒了吗?正好,本少爷也不喜欢和动也不能动的女人欢好,做那事嘛,自然要你情我愿,互动才有意思。” 秦安说着下流的话,人也朝年玉压了下来。 年玉眼底一抹嫌恶,一抬脚,狠狠踹在男人身上,秦安一心想着美人春宵,猝不及防,被那一踹,整个人从榻上跌了下来。 “哎哟……”身后重重的一撞,那疼痛终于让秦安意识到什么,起身看着榻上的女子,“呵,还是个小辣椒么?” 小辣椒又如何?就算是小辣椒,他秦安今晚也吃定了。 秦安眸子眯了眯,再次上前,可还没靠近床榻,两个茶杯就打在他的膝盖上,疼痛传来,身体也似不受控制,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秦安是吗?”年玉坐在榻上,面容清冷。卡Kа酷Ku尐裞網 府尹少爷? 这人她听说过,极为好色,是烟花柳巷里的常客,不仅如此,这人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若不是被他那当府尹的爹压着,只怕够砍头十回八回了。 “对,我爹是顺天府尹,你乖乖跟了我,把本少爷伺候好了,本少爷少不了你的好处。”秦安咬着牙,艰难的起身,看了年玉一眼,暗下决心,这个女人,他定要好好收拾。 好处? “包括被你藏进你的安乐窝?”年玉语气再平静不过,可说出的话,听在秦安的耳里,却如惊涛骇浪。 “你……”秦安瞪着眼前的女人,“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吗?”年玉轻笑,她不仅知道这个府尹少爷从北齐各地搜罗了许多女子,供他*,还知道那些女子中,不乏未成年的幼女。 北齐律法,*幼女是不小的罪,而这府尹少爷藏下的那些,可是不小的数目,不仅如此,那安乐窝里的尸体…… 前世,他那安乐窝被揭开的时候,可谓是朝野震惊。 年玉看了一眼秦安,他似乎还在等她的答案,嘴角轻扬起一抹不屑,“我可以告诉你我是如何知道的,但你得先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把我掳来的?” 秦安微怔,目光闪了闪,“没谁指使,是我自己,你不是知道我有个安乐窝吗?我秦安没什么别的喜好,就好女色,我把你掳来再寻常不过。” 秦安眸子眯了眯,看来今晚计划要改变了,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下。 深吸一口气,秦安眼里杀意浮现,看向床榻扶栏,迅速走过去,在某处一按,空气中,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激射而出,不偏不倚的对准了年玉。 前世从军生涯造就的敏锐,危险袭来的一瞬,年玉就已经察觉,那利箭快要刺到她之时,年玉敏捷的一闪,从容避开。 一击不成,秦安更加慌了,正要按动下一个机关,一把锋利的匕首,从他的手背落下。 “啊……”秦安痛呼,匕首刺入他的手掌,还未从疼痛中回过神来,那沾满鲜血的利刃,就已经逼近了他的脖子,冰冷的触感,让他僵直着身体,分毫也不敢动弹。 “怎么?想杀了我灭口吗?”年玉冷冷开口,此刻的她,犀利的眼神,又如曾经那个在马背上叱咤风云的战神。 “不,我不敢,误会,这都是误会。”秦安瞬间软了下来,这女人身上散发的气息,莫名让人恐惧。 “那你说说,是什么误会?”年玉手中的匕首,故意朝秦安的脖子压下几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误会……误会……”秦安吓得咽了一下口水,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说了实话,“是有人让把你绑了。” “谁?”年玉眸子一紧。 “是一个姑娘,她告诉我你的样子,让我找人绑,她说只要让你没了清白……”秦安如实说着,感受到脖子传来一阵疼痛,更吓得惊慌失措,“姑娘,你别杀我,你我之前连人都不认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恩怨,我只是受人所托……我这人就是好色了点,听那姑娘对你的描述,我……我想,该是个小美人……” 秦安瑟瑟的说着,年玉的眼底,一片清冷。 “姑娘?长什么模样?”年玉冷声问道,恨不得毁了她的清白么?年玉脑海里浮现出年依兰的身影,眸中的寒意越发骇人。 除了她有这样的恶毒,还会有谁? “这……” “画下来。”年玉推着秦安,到了书桌前。 被年玉拿着匕首威胁着,秦安纵然再是不愿,也不敢有所违逆,只能拿了笔,凭着记忆,在纸上画着。 仅是片刻,那画上的人已经初具轮廓,年玉看着那女子,眉心微皱。 这人……不是年依兰! 待秦安画完,年玉更加确定了这个认知。 “你可画清楚了?”那画上女子的眉眼,和年依兰没有丝毫相似。 “画清楚了,肯定画清楚了,我不敢有所欺瞒啊。”秦安扯了扯嘴角,“姑娘,你看,你问的,我都答了,画我也画了,可不可以……” 年玉收好画,淡淡的瞥了秦安一眼,没有说话。 可正是这沉默,让秦安心里咯噔一下。 想到那个姑娘的交代,秦安目光微闪,今晚这事办不成,只怕那姑娘背后的人也不会放过他,再者,这个女人竟知道了他的秘密,要是她出去告他一状,上面追究下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但若她死了…… 这个念头跳进秦安脑海,手扶上了书桌旁的砚台,用力一拧,房间里一声巨响,下一瞬,年玉脚下的地板落了空。 年玉猛然回神,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陷阱边缘。 年玉回头看了一眼身下,陷阱不深,但依稀可以看到下面的刀山,若是落下去,必定会被刺得全身窟窿,更别提保命。 “呵,威胁本少爷?”秦安终于恢复了本来的面目,蹲在年玉面前,满脸得意的道,“本少爷的房间里,到处都是机关,你进来了,还想逃得了吗?只可惜……他们想毁了你的清白,而本少爷也只想和你温存一晚,可你这小野猫却太不听话,这怪得了谁呢?” 第五十一章她是年玉? 他们? 年玉捕捉到关键,眸子微微收紧,“除了那个姑娘,还有别人吗?” 秦安目光微闪,似想到什么,眼底有敬畏一闪而过,年玉捕捉到他这细微的反应,更是来了兴致。 能让这个府尹少爷敬畏的人……那身份怕是不寻常! “都是要死的人了,到了地底下,去问阎王吧。”秦安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控制,未免夜长梦多,他知道,必须赶紧把她处理了。 秦安瞥见她紧紧抓着地板边缘的手,眼底邪恶浮现,抬脚就要踩上去。 可他却没有想到,就在他的脚靠近年玉手的一刹,其中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秦安心里一惊,被那力道带着,不仅挣脱不了,身体也骤然下沉,而那只抓住秦安脚踝的手,却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借着力道往上一跃。 只是一瞬,先前的两人易位而处,身后,噗的一声,年玉不用看也能够想象得出,那具身体被刺成了什么模样。 血腥味儿很快弥漫了整个房间,年玉回头看了一眼,瞧见秦安双目不可思议的大睁着,甚是骇人。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摸了摸怀中的画,没有多留,大步走出了房间。 午时已过,已经是下半夜,但整个顺天府依旧热闹非凡,街道上,灯火通明。 和赵焱的未名湖之约,年玉本想再走一遭,可想到什么,年玉却打消了念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隐没在了人群中。 大将军府。 清雅小筑。 楚倾一夜无眠,看着书桌上那支箭头上的鹰爪符号,目光深沉。 外面,天已经渐渐亮了,突然,窗外一声轻响,天生警觉的楚倾身形一闪,迅速到了窗外,可窗外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但窗台上却多了一个信封。 楚倾拿了信封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面具外的黑眸微微收紧,揣好信,便大步匆匆出了房间。 楚倾刚出了将军府,一辆马车就在将军府外停了下来。 一个老者匆匆下了马车,和守门小厮说了些什么,便被带进了将军府。 府内,秦姨娘的小院里,秦氏还没睡醒,就被丫鬟匆匆吵醒,睡眼惺忪的她隐约带了几分不悦,“什么事这么急?一大早的,真是不让人安生。” “姨娘,不好了,大事,出大事了。”丫鬟满脸焦急,似天要塌下来了一般,“姨娘,你快些起来,秦家派了管家来,说是……说是安少爷死了。” 安少爷死了? 这几个字传入秦姨娘耳里,顿时一个激灵,所有的睡意都瞬间消散。 “你说清楚,死了?怎么会死了?”秦姨娘抓住丫鬟的手,可丫鬟也是不清楚具体的事由,“姨娘,管家在外面候着……” 丫鬟还没说完,秦姨娘就匆匆下了床,冲出了门外,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管家,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看到秦姨娘,似看到了救星,忙道,“老奴也不知道,今天一早,别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少爷他……被人谋害了。” 被人谋害了? 秦姨娘身体一晃,突然,似想到什么,“我大哥呢?他是顺天府尹,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敢谋害府尹公子?” “老爷听到消息,人赶去别院了,老爷吩咐老奴过来,把这事情告诉小姐,说这事情不能罢休,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谋害了少爷,不能放过。” “对,不能放过。”秦姨娘口中喃喃,她是个聪明的,哥哥这么交代,她瞬间明白了,“我这就找将军,让他来主持公道。” “老爷也是这个意思。” 秦姨娘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心神,对管家吩咐道,“你这就回去告诉大哥,让他放心。” 说罢,匆忙折返回房间,让丫鬟替她更衣…… 这一夜,许多人注定无眠。 未名湖畔,赵焱已经下了船,站在湖边,日出的光辉找在湖面上,微红的波光粼粼闪烁,风吹起雪白的衣衫,俊朗的身姿,远看仿若一副唯美的画卷。 可近看,男人俊美的脸上,却布满了憔悴。 他等了一夜,她没来。 这意味着什么? 赵焱心里暗自低咒,一甩衣袖,转身对侍琴道,“回府,不,回宫!” 南宫府。 年依兰也是一夜未眠,这一夜,她住在南宫府上,连年府都没有回去,天刚一亮,她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南宫起的院子。 “二表哥,年玉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年依兰到的时候,南宫起正在案桌前画着什么,抬眼看到年依兰,不由轻笑,“瞧你成了什么样,依兰,不是我说你,成大事者,像你现在这样沉不住气,可是不行,你以后可是要做沐王妃,甚至是要做皇后的人,这心性可得好好修炼修炼。” “二表哥,先不要成什么大事,现在我只要一个结果。”年依兰等了一夜,就算是年府那边有人传来年玉一夜未归的消息,她依旧不安心,她要确确实实的看到年玉真的被毁了清白,她才能安稳,想到什么,年依兰更是上前一步,“二表哥,你告诉我,你找的谁去做这事,在什么地方,我要亲自……” “停……”南宫起提着笔,指着年依兰,打断了她的话,“你糊涂了吗?你若是这么快出现,那个年玉不会怀疑吗?你这个心慈善良的好姐姐以后还怎么做下去?” 年依兰皱眉,心里虽急,可不得不承认,南宫起说得在理,深吸一口气,年依兰努力让早平静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南宫起的人带结果回来。 南宫起的注意力继续回到了手中的画上,这几日,那日的那个女子竟没有找上门来,既然如此,他也只能画下她的画像,让人去找她了。 “我又新得了一匹烈马。”南宫起说到此,有些兴奋,他决定,找到这个女子,便让那匹烈马来试试那个女子到底有多少本事,如此想着,南宫起的心里,竟是莫名的兴奋。 年依兰知道自己这个二表哥喜欢驯马,可无意间瞥见桌上的画,年依兰脸色微变,“年玉……” 二表哥怎么会画年玉? “二表哥,你见过她了?”年依兰神色复杂的看着南宫起,南宫起也是骤然皱紧了眉峰,“年玉?你是说……她?” 南宫起指着画上的女子,瞧见年依兰点了点头,顿时脑袋轰的一声,片刻空白,她是年玉,那么昨晚…… 第五十二章算计落空 想到什么,南宫起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丢下画笔,整个人如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房间里。 “二表哥……”年依兰身形一晃,匆匆追出了房间,可院子里早已经不见了南宫起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起这一出出的举动,饶是年依兰也看不懂了,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浮出浓浓的不安。 “小姐,今日游园会,咱们是不是要先回府……”芳荷看到年依兰的脸色,试探的道。 “游园会……”年依兰口中喃喃,却是双眼无神,突然,她似想到什么,扯了扯嘴角,那双眼里似渐渐恢复了神采,“对,游园会,回府,立即回府。” 年玉的事情,她很关心,今日的游园会,她也很在意。 年依兰在心里告诉自己,刚才表哥的反常不代表什么,既然表哥昨日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安排,那此刻,年玉说不定还在哪个男人的身下辗转承欢。 而她……她只有继续等,等着看那年玉,会怎样痛不欲生。 顺天府,秦家别院内。卡Kа酷Ku尐裞網 捕快已经封锁了整个院子,院子里,不停有哭声传出来,南宫起匆忙赶到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幅阵仗,饶是他也有些诧异。 “去问问,里面怎么回事?”马车里,南宫起淡淡的吩咐道,车夫立即领命。 南宫起眉心一直皱着,想到他一直猜测的可能,脑海里浮现出那日那个女子的身影,不禁有些惋惜。 他本不是仁慈之人,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若是知道她就是年玉,他不会帮着年依兰这么做,可现在……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那女子…… 可惜了。 南宫起叹了口气,心里莫名烦躁,车夫很快折返回来,在马车外对禀告,“二少爷,奴才问清楚了,这院子里出事了,说是顺天府尹的公子,死在了房间里……” 死在了房间里? “确定是顺天府尹公子?” 这个消息,饶是南宫起震惊不小。卡Kа酷Ku尐裞網 “奴才问,他们是这么说的,顺天府尹现在正在院子里,说是要追查那行凶之人,听说……”车夫留意着自家主子的神色,看他似对这件事情分外关切,继续道,“听说顺天府尹的公子死的很惨,整个身体都被刺成了窟窿,死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 南宫起听着车夫的禀告,只是这片刻,脑中就已经思绪万千。 “那房间里可有一个女子?”南宫起急切的问。 车夫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好像就只有死了的府尹公子。” 只有死了的府尹公子吗? 南宫起那双锐利的眼微微眯了起来,昨晚那秦安和年玉在一起,秦安却死在了房里,不用想,他也知道,谁是那凶手,可年玉…… 呵,她可当真是让他意外。 不过,想到那女子策马的身手,嘴角却有一抹浅浅的笑意浮现。 眼下这情形,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南宫起的心里,莫名轻松了起来,连声音也变得轻快,“回府。” 年府。 仙兰院。 年依兰匆匆从南宫府赶回去的时候,南宫月在仙兰院等着,神色间似乎有些不悦。 “娘,你怎么来了?”年依兰看到南宫月,也是微微诧异,大哥的事情发生之后,尤其是赵映雪嫁进了年府,娘亲的心思都在大哥的身上,鲜少到她这里来,今日怎么…… “我不来,你是不是连今日的游园会和乞巧宴也要忘记了?”南宫月看了年依兰一眼,语气不睦,“你知不知道,今天的游园会对你来说有多重要?” “知道,依兰当然知道。”年依兰上前,撒娇的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去了南宫府,才那般焦急的等待着关于年玉的结果。 看了一眼房间里丫鬟手里拿着的衣裳首饰,年依兰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娘,这是为我准备的吗?” “不是给你准备的,难道还是给那小贱蹄子准备的么?”南宫月看着年依兰那美丽的脸庞,这些时日因为年城心里所有的郁结和憋屈,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这么久以来,难得的浮现出一丝笑容,“依兰,今日你外祖母也会去宫里,我们会为你寻找机会,让皇后娘娘看到你,以南宫家的势力,他们要为沐王娶妃,该是会考虑到你。” 年依兰心里一喜,难掩兴奋,“当真?那太好了。” 若是能得到皇后娘娘的喜欢,那么,她的机会就更大了。 想到沐王赵逸,年依兰的心里,好似被注入了一股暖流,现在没有了年玉这个阻碍…… “依兰,你一定要好好表现,现在你大哥日日受着赵映雪那恶毒女人的折磨,便是我也奈何不了她,可你若是当上了沐王妃,咱们南宫家和年家就再也不可同日而语,我想她赵映雪也该有所忌惮,不敢如此肆意妄为。”南宫月抓紧了年依兰的手,满脸希冀,“依兰,娘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了。” “依兰明白,依兰是娘的女儿,不会让娘失望,也不会让南宫家失望,娘不是说了,当年算命先生说,女儿这辈子,会贵不可言!”年依兰坚定的对上南宫月的眼,轻松的笑了起来。 沐王妃……她势在必得! 南宫月让丫鬟替年依兰重新梳妆打扮,每一处都一丝不苟,那脸上温柔可人的笑容,一举一动的都让南宫月分外满意。 年府进宫的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母女二人正要出仙兰院,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却是让年依兰那灿若芳华的美丽脸上,笑容倏然僵住。 “姐姐,你等等玉儿……” 这声音…… 年依兰身体一顿,攥着绣帕的手倏然握紧,年玉?年玉她怎么在仙兰院? 想到昨晚的计划,不该啊……她分明应该在那个男人的床上,不是吗? 可……她在仙兰院里,这意味着什么? 先前在她心里渐渐忘却的不好预感,瞬间又冒了出来。 年依兰不敢转过身体,可年玉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看到年依兰微僵的脸,年玉仿若无事的扬起一抹笑容,“姐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看到年玉脸上的笑,年依兰心里更好似堵上了一块大石,就算是极力掩饰,也无法抹去她的不自然。 第五十三章何时撕了伪装 “没,怎么会脸色不好?一定是你看错了,玉儿,你怎么……在府上吗?昨晚我没找到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可是担心死我了。”年依兰抓着年玉的手,暗地里打量着她,似想从她的身上找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是,她却失望了。 眼前的年玉,和平日里似没有丝毫差别。 一个女子若被毁了清白,不该是年玉此刻这般模样。 除非…… 除非当真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年玉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她很担心她吗? 可为何她倒是觉得,年依兰此刻看到她很失望? 或者,在她看来,自己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年玉想到昨夜发生的事,她猜测这是和年依兰有关,可之后听了秦安的话,看了那画像,却否定了这个猜测,不过此刻看来,自己的这个姐姐,和这件事情该是也脱不了干系。 想毁了她的清白吗? 年玉心中一股冷意流窜,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讽刺。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她年玉还真的要让她失望了! 年玉心底思绪万千,可表面上依旧陪这个“善良”的姐姐演着戏。 “玉儿知错了,玉儿贪玩,可昨夜顺天府的花灯太漂亮,这一玩,就忘记了时间了,让姐姐担心,玉儿该死。”年玉如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那害怕被责怪的惶恐,在她的脸上,演绎得惟妙惟肖。 该死! 当真是该死! 年依兰紧紧的攥着绣帕,看花灯忘了时间,还有那二表哥的安排…… 年依兰知道,他们昨晚的算计是落空了,那昨晚,年玉去未名湖见到沐王殿下了吗? 这个疑问跳进脑海,年依兰的心里更是不安了起来,想问年玉,却害怕暴露了什么,只能强忍着,努力撑着脸上的笑容,“以后可不要这么贪玩了,你一个人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可如何是好?” 年依兰关切的道,年玉忙不迭的点头,“是,玉儿以后都听姐姐的,可姐姐……” 年玉打量着年依兰这身华贵的衣裳,不由皱眉,“你的衣裳……” 这个善良的好姐姐不是说了,游园会这日,她要陪她穿一起在琳琅轩定做的衣裳吗? 此刻,她那一身的精致华贵…… 年玉心里不由轻笑,等着看这个好姐姐,怎么继续她姐妹情深的戏码。 果然,年依兰身体微怔,脸上的笑容片刻僵硬,但只是一瞬,那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芳荷也是笨手笨脚,弄坏了那件衣裳,所以,我才不得不……玉儿,我没和你穿一样的衣裳,你不会怪我吧?” 原来如此! 芳荷弄坏了吗? “怎么会?玉儿怎么会怪姐姐?这身衣裳,更衬姐姐,才配得上姐姐的美貌,今日姐姐定会艳压群芳。”年玉看着年依兰的一张假脸,也是不吝啬的赞美,表现得再通情达理不过。 一旁的南宫月在年玉出现之时,脸色就已经沉了下去。 原本今日这样的游园会,这小贱婢根本没有机会,可……想到年玉入了皇室文牒的事,南宫月心里分外不悦,冷冷的瞥了她一眼,“依兰,走吧,还跟这小贱人说什么?马车在等着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说罢,拉着年依兰,没有理会年玉,径自出了仙兰院。 若是往常这样的情况,年依兰会对年玉表现出她的身不由己,可这一次,年依兰连头也没回。 年玉看着那背影,眸中的神色骤然变得阴沉。 今天的年依兰,似乎真的很失望! 呵,她倒是要看看,自己这个“善良”的姐姐,何时才会撕了她的伪装,对她展现出真面目! 直觉告诉她,年依兰有些撑不住了。 嘴角轻笑,想到今日游园会,年玉迈出脚步,跟上了前面的人。 四年一度的游园会,定在皇宫。 北齐规矩,朝臣女眷进宫,都是由安庆门入。 安庆门外,受到邀请的夫人小姐,公子少爷,许多早早就到了,各家小姐为了今日,都是盛装打扮。 年依兰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许多目光都看了过来,几乎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是惊艳,可惊艳之后,便是失落,有年家这个大小姐在,她们只怕很难在今日的游园会上崭露头角了。 年依兰感受着这些视线,心里莫名的得意,她就知道,她年依兰必定光彩夺目。 而年玉…… 纵然她那张脸越长越好看了,可那身衣裳在这样的场合,终究还是寒酸了点。 年玉刚下马车,年依兰就走了她身旁,亲昵的挽着她的手,温婉的笑容,格外端庄,相比年玉那身清丽素雅的打扮,在这样的场合,是要光彩夺目许多,似任谁一看,都会只看到年依兰,而把身旁的年玉当做是陪衬。 可是,有人却留意到了这一抹身影。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女子戴着面纱,若隐若现,隐约可见那张脸美好的轮廓,露在面纱外的眼,顾盼生辉,那份得体大方,似从骨子里面流露出来。 “那……就是年家大小姐吗?”宇文如烟缓缓开口,声音如黄莺啼谷,分外动人,事先就听闻过年家大小姐年依兰生得美貌,这一看,果然是有几分姿色,不过…… 女子面纱下的嘴角,浅浅扬起了一抹笑意,“比起当年的秦姝,倒少了些灵魂。” 想到秦姝,宇文如烟的眼里是惊艳,那个曾经的北齐第一美人,四年前她见过一次,只是那一见,那神态风韵,就似在她的脑海里生了根,让她无法忘记。 那个女子,当年引了多少男人为她神魂颠倒…… 许是因为女子提到了秦姝,马车上的男人神色闪过一丝细微的波动,可是很快就已恢复如常,目光落在年玉的身上,眉心不由微皱,“那年家大小姐身旁的女子……” 宇文如烟顺着他提醒看过去,看到年玉,眼神瞬间多了几分警惕。 那个女子又是谁? 虽然一身素雅,却依旧难掩其风华,让人看了竟有一种让人想对她了解更多的冲动,这比那张脸的美貌,更具杀伤力。 “哥哥,你说她……像不像当年的秦姝?”宇文如烟凝视了那女子半响,眼睛不由一亮,试探的问道。 第五十四章我和玉儿有些缘分 宇文竭眸子眯了眯,脸上一抹俊朗的笑容绽开,“什么秦姝?两个不同的人,就算是有点相似,秦姝依旧是秦姝,而那个女子,也依旧是她自己,如何混为一谈?” 宇文如烟看了宇文竭一眼,若有所思的挑眉,“我还以为哥哥心里依旧没有忘记那个美人儿,还想着若是如此,哥哥开口向北齐帝后要了那女子,当成美人替身也是好的,看来,我是想多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竭轻笑,替身么? 目光凝视着那抹素雅身影,男人脸上笑着,眼底却是一片清冷, 半响,视线中,一个男人走向了年依兰和她身旁的女子,宇文竭那俊朗的眉轻蹙。 “哥哥,那是谁?”宇文如烟的声音,也是随即响起,似也注意到了那白衣紫衫的男人…… 南宫起? 年玉看着走过来的男子,一双秀眉,不由皱了起来。 而年依兰看到他,原本脸上的端雅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二表哥明明说,昨晚的事情已经安排的妥妥贴贴,一定能够让年玉毁了清白,可是结果呢? 她依旧无法忘记,年玉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心里的不甘,饶是现在,她的不甘也依旧没有消失。 “依兰,这位是……”南宫起今日一身白衣紫衫,一把折扇在手,透着一股书生气,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让人看了,不会对他有任何的防备,可正是这样,当这条蛇突然吐信的时候,人们才会明白,这个男人到底有多毒。 年玉对上南宫起那双疑惑的眼,面上平静无波。 年依兰心里虽埋怨南宫起没把事情做好,却不敢发作,努力撑着一脸的笑容,柔声道,“二表哥,这是玉儿啊,我的妹妹年玉,玉儿,我表哥那日还说想见见你呢。” “是吗?”年玉淡淡一笑,朝南宫起点了点头,“年玉见过南宫二少爷。” 如此的温顺,倒让南宫起更来了兴致,眼前的这个年玉,和那日在城门外的女子,似乎是两个人,可那眼底深处的淡然与疏离,却是如出一辙。 南宫起凝视着年玉片刻,似在探寻着什么,突然,那双沉静无害的眼里,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年玉皱眉,随即便听得南宫起意有所指的开口,“你就是玉儿吗?说来,我和玉儿还有些有缘。” 玉儿? 年玉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些,他们的关系,何时到了这样称呼的程度? 不仅仅是年玉,年依兰也因为自己表哥对年玉的这个称呼有些诧异,可诧异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审视,年依兰留意着南宫起看年玉的眼神,心里一个猜测浮现。 自己这个二表哥,对女人素来不太感兴趣,而他看年玉的眼神,分明是兴趣浓厚的模样。 二表哥他…… “表哥,你别吓着了玉儿。”年依兰拉了拉年玉,极不喜欢南宫起这样看着年玉。 南宫起挑眉,更上前一步,靠近了年玉几分,“吓着了她?呵呵,玉儿的胆子这么小么?” 那日,在城门口,那个在他身后策马狂奔的女子,胆子可是大得很啊! 莫名的,南宫起心里对这个女人,更生了许多兴趣。 年玉吗? 南宫起看着她,那双黑眸似在盘算着什么。 “小玉儿……” 突然,一个声音想起,年玉一怔,能这么叫她的除了沐王赵逸,不会有第二个人。 年玉顺着声音看去,果然看到赵逸骑在马上,正朝这边飞奔而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他怎么到安庆门来了? 朝臣女眷入宫,走安庆门,皇子王爷入宫,历来都是从朱雀门入,他怎么…… 不只是年玉,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赵逸,今日的他,依旧是一袭蓝衫,阳光下,那张俊美的脸上灿烂的笑着,格外的光彩夺目。 看得许多人心跳都加快了速度,眼里都写满了倾慕。 甚至忘却了刚才沐王殿下口中叫着的是年玉的名字,而他的视线,也一直停留在年玉的身上,越来越近。 但年依兰却没有忽视这一点,攥着绣帕的手倏然收紧。 他的眼里,就真的只有年玉吗? 小玉儿……叫得这般亲昵,实在是让听着心里难受得很。 想到昨晚失败了的计划,年依兰越发的不甘心,如果年玉当真失了清白,此刻年玉只怕是没脸再见沐王殿下,可惜…… 深吸了一口气,那骏马上的挺拔身影,已经到了她和年玉的面前。 “手给我。”赵逸清朗的声音在年玉头顶响起。 鬼使神差的,年玉抬手,下一瞬,她的手就被一只大掌抓住,男人的力道带着年玉的身体往上一跃,整个人稳稳的落在赵逸身前。 年玉上了马,几乎是那一刹,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沐王殿下他……拉了一个女子上马! 此刻,双臂正牢牢的将那女子圈在双臂间,这亲密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而那女子又是谁? 年玉感受到无数的视线,焦灼在她身上,开始是疑惑,但很快又变成了嫉妒。 年玉嘴角不由抽了抽,竟是有些后悔刚才伸了手。 这下可好,今日,她怕要成为这许多女人的假想敌了。 所幸,赵逸拉了年玉上马,并没有停留多久,勒着缰绳,将年玉护在怀里,便策马飞奔进了安庆门。 马蹄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可安庆门外,却是一片安静,那安静近乎诡异。 几乎所有人的思绪,都还停留在刚才的那一幕。 “那女子……是谁?”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问出了许多人心里的疑问。 可这一问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似各自都在猜测着那女子的身份。 “呀!”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那女子和年家大小姐站在一起,莫不就是年家的二小姐?” 那女子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可这一提,却为许多人提供了思路。 年家大小姐的名声,在顺天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从未听说过什么二小姐。 但据说,年家原本的二少爷是个女子。 听说……年玉被清河长公主收为义女,入了皇室文牒,却又很快失宠…… 那女子就是那失了宠的二小姐么? 可一个失了宠的庶出小姐,怎么和沐王殿下……如此亲密! 可看刚才的情形,二人的关系分明就有些不寻常。 “呵,有趣。”马车上,先前看着这一切的两人,神色都变了,宇文竭眼里兴致颇浓,如果赵逸带走的是年依兰,他倒觉得情理之中,可他带走的,却是另外一人,而那年家大小姐…… 第五十五章同病相怜 宇文竭看了年依兰一眼,瞧见她脸上僵硬得似乎有些挂不住的笑容,不由轻轻的笑了起来。 再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子,宇文竭的笑容里更多了一丝深意,“看来,你的竞争对手不是年依兰,而是另有其人。”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的性子,她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在来北齐之前,她对北齐的女子都做了调查,她们擅长什么,能力如何,她都一一打听,而那有望成为北齐第一美人的年依兰,更是她的重点了解对象。 可现在看来…… 宇文如烟好看的眉微微皱了起来,但片刻,脸上又恢复了自信的笑容,“哥哥是不相信我吗?” “本以为那女子合哥哥胃口,却没想到……”宇文如烟不由叹了口气,随即,眼神变得锐利,“易奴,去查一查她,关于那个女子的一切,我都要在最快的时间内知道。” 宇文竭看着宇文如烟的举动,不由笑道,“我怎会不相信你?你可是我东黎最优秀的女子。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果不相信她,主上这次又怎会让她来北齐? 宇文如烟脸上的笑容,又变得温和,那份端庄,更在年依兰之上。 而另外一处,骏马上,男人一袭黑色劲装,脸上的银色面具,在阳光下异常刺眼,刚才那一幕,他亦是从头到尾的看着。 男人面具下的眉峰不自觉的拧起。 “大人,夫人和小姐都到了,就在那边的马车里,大人可要过去看看?” 身后,护卫程笙试探的问道。 楚倾猛然回神,看了将军府的马车一眼,“不用了,刚才查证的都安置好了?” 程笙微怔,忙道,“都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做了安置,这事……牵扯到顺天府尹秦家,大人是不是……” 顺天府尹秦家和大将军府有姻亲的关系,若刚才查证的事情暴露了,只怕或多或少会牵连到将军府。卡Kа酷Ku尐裞網 他正想说,这件事情是不是不报上去,私下了结,可话还没说完,楚倾就已经策马朝着安庆门而去。 年玉被赵逸带进皇宫,到了宣政殿外,二人才下了马。 赵逸正要揽着年玉下马,年玉却是先一步一跃而下,那利落的身手让赵逸诧异,但随即,赵逸脸上灿烂的笑容,多了几分宠溺,摸了摸年玉的头,“我倒是忘了,你当了十五年的男人了,不过以后可要淑女一些,别老是一副男儿的样,那样才嫁得出去不是?” 赵逸拿她打趣似已经成了习惯,年玉白了他一眼,“沐王殿下,你可知道刚才你把我当男人,可在别人眼里,却并不是这么想,我的麻烦,可挡不住了。” “怎么?谁敢找你的麻烦?”赵逸自然明白年玉话中的意思,刚才把她当男人吗?他可并没有啊! 一伸手,赵逸就如往常一样勾住年玉的脖子,故意将年玉拉近了他,这一靠近,赵逸俊朗的眉峰不由皱了皱,似发现了什么,但瞬间,俊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不知不觉,小玉儿居然长高了,让我好好看看……” 赵逸说着,握住年玉的双肩,让她面对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打量了起来,“比起两个月前那瘦小的模样,是丰润了些,嗯……倒有些女子的样子了,就是这身衣裳太素净了些,不过也好……” 赵逸那一句“不过也好”说的意味不明,话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一次,却不同于先前那宠溺的轻抚,力道大得甚至弄乱了年玉的发,更是拔了年玉头上的一只珠钗。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皱眉,对上赵逸脸上那得逞的坏笑,“沐王殿下,这可是在皇宫,年玉这发丝不整的模样,若是冲撞了宫里的主子……” “你放心,我可是堂堂沐王爷,有我这样身份尊贵的表哥罩着,冲撞了也就冲撞了,没谁敢拿你怎么样。”赵逸挑眉一笑,将那支珠钗放进了怀里,长臂继续勾着年玉的脖子,“走,带你去个地方。” 赵逸今天似乎心情极好,就这样几乎半拖着年玉,不知道的,只怕会以为,不知道那个可怜的官家小姐惹到了这个小祖宗,正受着罚呢。 年玉无奈,进了长乐殿,年玉才明白,赵逸说的到底是什么地方。 长乐殿,是太后常凝的住所。 据年玉所知,那日在城门外遇刺,骊王赵焱挡下刺向常太后的那一箭,受了伤,就一直在长乐殿住着。 也难怪赵逸一进宫就往长乐殿里跑,他是来找赵焱的吧。 年玉心中了然,而这长乐殿住着的,又岂止赵焱一人? 进了长乐殿,一阵木鱼声就传入了年玉的耳里,常太后常年吃斋念佛,在去岐山修养之前,这长乐殿中,就已经设置了佛堂。 听着一声声入耳的木鱼声,年玉脑海不由浮现出太后的身影,慈眉善目,端庄大方,可威仪起来,却也能让三千将士心生畏惧。 想起前世,骊王夺宫那一晚…… 年玉看着佛堂的方向,眸子不由微微收紧。 “那是常太后,我皇婶,现在该是在做早课呢。”赵逸以为年玉因着那木鱼声疑惑,颇有担当的为她解释,看她浑身紧绷,赵逸不由收了收勾着年玉脖子的手臂,拉回她的注意,“你别怕,我皇婶善良得很,和我母后一般年岁,从来不会为难任何人。” 善良得很? 年玉轻笑,沐王殿下真是单纯,若有一天他发现,他以为从来不会为难任何人的善良皇婶,一点也不善良,而那个他一直亲近崇拜,在他眼里胜过亲兄弟的骊王哥哥,自始至终都将他当成敌人,甚至不惜狠心的置他于死地,这个单纯善良的沐王殿下,会是怎样的反应? 前世,赵焱夺宫,并没有当场杀了赵逸,他将赵逸关进诏狱,待登基为帝之后,以莫须有的罪名,斩他头颅于午门。 那一日,赵焱亲自监斩,而赵逸…… 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应该比身体更痛吧! 而他们的痛,都源于那一人。 原来,他和她,竟是同病相怜之人! “沐王殿下……”年玉突然开口,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叫出了声,直到出了口,才意识到什么,可出口的话已经无法收回,沐王赵逸已经好奇的看了过来。 第五十六章他的冲动 “怎么了?”赵逸停住了脚步,专注的打量着年玉,瞧见她眼里似有泪花闪烁,脸色一沉,倏然送了勾着年玉脖子的手,“我弄疼你了吗?你别哭啊,哎呀,我错了,我不该勒着你脖子,不该把你当男人……” 赵逸手忙脚乱,他一向不喜和女子亲近,他这一辈的皇子中,就只有几个兄弟,至于皇室旁支的表妹,他都不屑去哄,年玉突然这个模样,着实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卡Kа酷Ku尐裞網 看着他慌乱无措的模样,年玉不禁觉得好笑。 这个善良的男人,本不该像前世那样被残忍对待,不是吗? 而那皇位……也本该是他的! 她曾想过助沐王赵逸,对抗赵焱,却只是偶尔的一个念头,可此刻,那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冒出来,更加坚定了许多。 年玉陷在自己的思绪中,赵逸却依旧以为是自己勒痛了年玉的脖子,不知所措,突然,那个手忙脚乱的男人,一伸手,一把将年玉拉入怀中。 “我的小玉儿,我错了还不行吗?”赵逸叹了口气,神情紧绷着。 年玉猛然撞进一个胸膛,鼻尖瞬间冒出一股酸意,意识到什么,年玉忙道,“我没事。” “没事?”赵逸微微拉开了年玉,认真的打量着她,“当真没事?” 刚才分明就要哭了,可现在…… 现在脸上却多了一丝笑容,这笑容明显让赵逸心里松了一口气,直到确定年玉真的没事,赵逸心里才彻底轻松下来。 可只是片刻,年玉看赵逸的眼神,却添了几分严肃,“沐王殿下可想过有朝一日继承皇位?” 皇位? 似没料到年玉会突然提起这两个字,赵逸有些诧异,随后轻笑道,“那个位置有什么好?你看我父皇,为了国事终日操劳,做什么事情都得左右权衡,一点儿都由不得自己痛快不痛快,怎么?小玉儿对那个位置感兴趣?” 年玉脸色微沉,白了赵逸一眼,“沐王殿下休要胡说,我一个女子,对那个位置能有什么兴趣?” “也对。卡Kа酷Ku尐裞網”赵逸挑眉,又想习惯性的伸出长臂,可手抬了一半,想到什么,手轻轻的搭在了年玉的肩上,“我对那皇位也不感兴趣,像我这样,一辈子做一个逍遥王爷多好,那个位置,谁爱坐谁坐。” 赵逸说的轻松自在。 前世,赵焱也无数次跟她说过类似的话,可结果…… 他的心里,实际上却是没有一刻不想着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这一世,她本不相信任何人,而眼前同样的话,从赵逸的口中说出来,她的心里却是相信的。 可是,他没有想着那个位置,可在许多人眼里,他依旧是他们的拦路石。 有些事情,哪里又由得了他呢? “逸儿……” 年玉正叹了口气,一个声音传来,年玉身体微僵,赵焱? 年玉抬头,果然看到赵焱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依旧是那一袭白衣,俊美无俦的脸上,笑容出尘脱俗,连迈动的步子,似都透着一股谪仙的优雅,当真不愧是北齐长得最俊美的男人! “哥。卡Kа酷Ku尐裞網”赵逸看到来人,立即拉着年玉迎了上去,满脸兴奋,待走近了,赵逸想到什么,眼神里多了些关切,“哥,你的伤可好了些了?” “沐王殿下,你可得好好说说我们殿下,他本就有伤在身,昨晚,又去未名湖待了一夜,今早天亮才回来,刚才太医说,王爷的伤势又加重了。”身后跟着的侍琴,有些担忧,又有些埋怨的说着。 侍琴在说这话的时候,赵焱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年玉的身上,似想看出些什么不同的反应,可他却失望了。 年玉脸上笑着,一贯的淡然疏离,和刚才在赵逸面前的那个女子,仿若两人。 想到刚才他看到的一幕,赵逸将年玉抱在怀里的画面,而她显然也十分的顺从,是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顺从! 赵焱空灵淡然的眸中,隐约被一层朦胧的雾气覆盖,她当真是喜欢上赵逸了吗? 那清河长公主那里…… “伤势重了,这可怎么办?”赵逸听侍琴这么一说,满脸的担心,立即上前检查赵焱的伤口,果然瞧见肩胛的伤口处渗出了鲜血,浸透了白色的衣裳,顿时,赵逸的脸色更是严肃,“哥,你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我可要告诉父皇去。” “没那么严重。”赵焱淡然一笑,“侍琴这丫头说的夸张了,不过是小伤,我能走能动,已无大碍,调养些时日就会好了。” 赵逸打量着赵焱,看他的轻松不似强撑着的,才稍微松了口气,可是…… “你去未名湖做什么?”赵逸捕捉到什么,不由皱了眉,“昨晚……莫非,哥,你莫不是有了心上人了?” 北齐风俗,乞巧前夜,男女结伴在未名湖畔的女娲庙里许愿,便可一世和美,这可就有了定情之意啊。 赵逸眼睛一亮,瞬间来了兴致,“哥,是谁家的小姐?我怎么都没听说过,这四年……哎呀,我游历这几年,顺天府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又到底错过了什么?” 赵逸一个人在那里念叨着,最后看着赵焱,神色似有些埋怨,“哥,你居然都不告诉我,不行,你要好好安排一下,我一定要见见我那小嫂子,看看是不是配得上我风华绝代的骊王哥哥。” 赵焱看了年玉一眼,似故意一般,没有丝毫避讳,“她……今日就在这皇宫里。” 年玉听着,神色依旧淡然无波,好似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一般。 她的反应,加上昨日那一夜的等候无果,赵焱的心里骤然冒出一丝怒意,他讨厌她眼里似看不见自己的模样。 如果他告诉赵逸,他看上了年玉,会如何? 这个念头跳进赵焱的脑海,素来内敛沉稳,不会让自己有任何冲动的他,却在那一刻,心里生出了一丝冲动,甚至朝年玉走近了一步。 年玉感受到赵焱细微的变化,心中禁不住讽刺。 经历了前世,对于赵焱,她太了解,他这是坐不住了吗? 第五十七章征服这个女人 看来清河长公主对他的吸引力,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多,毕竟……作为先帝和当今皇帝唯一的妹妹,在皇室,她的话语权不下于任何一个权臣王爷。卡Kа酷Ku尐裞網 北齐皇室制度,每一任皇帝驾崩时,除了传帝位,还会定下一个皇室子孙,执掌监察令,统领监察鉴。 下至九品官员,上至当朝皇帝,监察鉴都有权监督鞭策。 先帝在的时候,德王统领着监察鉴,先帝临死,立下遗诏,传位德王,也就是当今的元德帝,而他监察鉴最高长官的位置,就传到了清河长公主的身上。 所以,清河长公主,从来就不单单是一个受宠的皇室公主而已,她只是身为女子,鲜少涉足朝政,但她说的每一句话,在北齐都是分量十足。 赵焱想要让他的夺宫,看起来名正言顺,清河长公主的支持,是最有效最关键的一个环节。 前世,他为了得到这名正言顺,也做过不少努力吧,可惜…… 年玉抬眼对上赵焱那隐藏着野心的眼,坐不住了吗? 她倒很想看到,这个“无心皇位的闲散王爷”,何时会把他的野心展露在外。 她的这一眼,赵焱看在眼里,心里猛然一颤,她的眼神,似在嘲讽着什么,她在嘲笑他无权无势吗? 这似乎牵动了赵焱最敏感的一根神经。 在北齐,无数人嘲笑他空有皇上疼爱,却是没有丝毫前途,这种眼神,他早已习惯,并且,能驾轻就熟的将之转化为野心和动力,可此刻,从年玉的眼里看到,他的心里却是莫名的不悦。 下意识的,赵焱朝年玉又踏近了一步,除了想通过她接近长公主的权利核心,他还想征服这个女人! 不仅如此,他还想…… 赵焱看着年玉平静疏离的脸,他想打破那脸上的疏离笑容…… “逸儿,如果有一天,我找你要一个人,你会给吗?” 赵焱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年玉的身上,一瞬不转。 这一次,年玉终于微微皱了眉,而丝毫不知道这边暗藏汹涌的赵逸,听到赵焱这么一问,微微愣了片刻。 “要人?”赵逸颇有兴致的挑眉,他的心思还依旧停留在刚才得知的赵焱有心上人的事情上,此刻更是有了联想,“皇兄看上的,是我府上的吗?” 赵焱没有回答,赵逸思来想去,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正要说什么,年玉的声音却先一步传来。卡Kа酷Ku尐裞網 “素闻沐王殿下和骊王殿下感情甚笃,骊王殿下找沐王殿下要一个人,沐王殿下自然不会推辞。”年玉缓缓上前,走到赵逸身旁,面上含笑,从容大方。 她明白赵焱的意思,他以为自己是赵逸的人么?所以,说着话来,让她认清某些事实?诛她的心吗? 可惜……这把戏,她看得透彻,不仅如此,自己又并非是赵逸的人,不是吗? 赵焱脸色微沉,他没想到,年玉会是这样的反应。 “果然小玉儿了解我。”赵逸伸手搭在年玉肩上,看向赵焱,颇为得意的炫耀着,“我这小表妹,可是聪明得紧,哥,无论你找我要谁,我都定会给你,可我这小表妹,你不能抢了去。” 那霸道的占有欲,不仅仅是赵焱,年玉也没想到。 当下,年玉看了一眼赵焱,那脸上的笑容虽然依旧如常,可眼神里好似吃了个憋,只怕心里更是有些不舒坦。卡Kа酷Ku尐裞網 “小玉儿是清河姑姑的义女,是你的表妹,同样也是我的表妹。”赵焱开口,若是以往,他不会和赵逸这么争,但今天的他,却是太反常,就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反常。 好在他语气温和无害,看似再寻常不过。 可有人却不满意他的表现。 “什么表妹?沐王何时也有表妹了?”妇人温柔的声音传来,似含着笑意。 那声音,让年玉微怔,三人齐齐看向来人,倒是赵逸率先上前,朝着来人一拜,“逸儿给太后娘娘请安。” “什么太后娘娘?沐王不是一直叫皇婶的吗?你这一声太后娘娘,我倒是有些不习惯了。”常太后睨了赵逸一眼,语气里掩饰不住慈爱。 “逸儿见过皇婶。”赵逸笑着朝常太后重新一拜,上前扶了常太后,“叫太后,着实也把皇婶叫老了,逸儿也心疼得很。” “你啊你,这张嘴还是这么能说会道,让人喜欢的紧。”常太后拍了拍赵逸的手,目光转向年玉,温和的眼里似有些好奇,“这就是逸儿的表妹吗?” “对,皇婶,玉儿是清河姑姑刚收的义女。”赵逸献宝的拉着年玉上前,对着常太后介绍,“皇婶,你可别小瞧了她,她可和那些无趣的官家小姐不一样。” 年玉嘴角不由抽了抽,到了常太后面前,心里平静的她,却是有些诚惶诚恐跪在地上,朝常太后一拜,“臣女年玉,参见太后娘娘。” “年玉……”常太后没有太后的威严架子,那身打扮,也如寻常的出家人,素净清爽,亲自扶了年玉起身,“听清河提起过,说来也是有缘,清河那日还说,定要带你来让我见见,没想到今日就见着了,既然是清河的义女,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对我,也不必行这些虚礼。” “对对对,都是一家人,小玉儿最好也随了我,唤皇婶就好。”赵逸忙附和道。 年玉听着,暗道这赵逸不知规矩,这常太后,又岂是如表面这般和善的人? 常太后温和慈爱的笑了起来,“瞧沐王把这表妹护得紧,想来,玉儿确实是和那些无趣的官家小姐不一样的,骊王,同样都是表哥,你得向沐王学学。” 赵焱微怔,对上常太后的视线,先前冲动的心,似渐渐平息了下来,随即恭敬的领命,“是,母后。” “沐王,玉儿,我刚吩咐人煮了茶,是我在岐山自采自炒的新茶,你们一起来尝尝。”常太后柔声道。 常太后亲自做的茶,赵逸自然跃跃欲试,拉着年玉一起,随着常太后一起,到了位于长乐殿左侧的茶室。 茶室内,茶香四溢,赵焱坐在一旁,风华淡然,不发一语的喝着茶,似又做回了那个无争于世,无欲无求的闲散王爷。 倒是赵逸喝了茶,不住的赞美。 茶室里,除了赵逸的赞美,还有常太后偶尔慈爱的笑声和关切。 年玉看着这个妇人,和前世记忆中的一样,淡泊宁静,端庄素雅,虽是四十多岁,可即便不施粉黛,也掩不住那偶尔流露的风华。 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是个传奇,不对,前世,直至她死的那一刻,这位高权重的皇太后,也依旧是个传奇! 可这一世……她们注定对立,她怎能看着她续写她的传奇? “听说,皇后今日要为你选妃?”常太后突然开口,这一提,赵逸端着茶杯的手猛然一颤,连带着茶也洒出许多。 第五十八章看上她了? “什么选妃?我可没听说。”赵逸明显有些不悦,一改刚才的满脸笑容,连语调也拔高了许多。 常太后看在眼里,柔声劝道,“你已经二十有三,早就该娶一房妻子,你的母后是在为你着想。” “二十有三怎么了?哥比我大一岁,他都还没娶妻,我这个做弟弟的,怎能先娶?”赵逸想到什么,神采飞扬起来,“皇婶,我母后喜欢折腾,不如让骊王哥哥先娶,母后定会尽心尽力的为他操办大婚。” 赵焱皱眉,看了一眼年玉,一瞬的功夫就转开视线继续喝着茶,可仅是那一瞬,常太后也察觉到了。 眉峰不由皱了皱,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年玉,没有说什么,继续浅抿着香茶。 赵逸和常太后又寒暄了片刻,许是看年玉有些拘谨,索性就称要带年玉在皇宫转转,二人这才离开了长乐殿。 茶室里。 独独剩下常太后和赵焱母子二人,常太后依旧是一贯的亲善慈爱,可空气里,却有一股莫名的压力流窜。卡Kа酷Ku尐裞網 “你……看上那年玉了?”突然,常太后开口,语气温和如常,但赵焱听来,心里却是一颤。 “母后,儿臣……”赵焱对上常太后的眼,也并不避讳,“儿臣是觉得她有些有趣,不过,儿臣对她的兴趣,更多的是在长公主身上。” 常太后迎上他的视线,似在审视他话中的真假,片刻,神色间少了些严肃,想到那年玉,眸子不由微微收紧了些。 “一个年府庶女,能救了长公主,被长公主收为义女,确实如沐王所说,她和那些官家小姐不一样。” “是,她是和其他女子有些不同。”赵焱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想到刚才年玉看他时,眼神里的嘲讽,仔细一探寻,那嘲讽里,似乎又掺杂着别的东西,饶是他也有些琢磨不透。 “不同是不同,可是……”常太后敛眉,意有所指的道,“你的心思,却千万不能被那一丁点儿的不同所左右。卡Kа酷Ku尐裞網” “母后……”赵焱微怔,想解释,常太后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就算她是清河长公主的义女,你也少对她动心思,你若有心,倒不如留意留意年家的大小姐年依兰。” 年依兰? 年玉的姐姐么? 那个拥有美貌,听说是继秦姝之后,唯一有望成为北齐第一美人的女子? 赵焱皱眉,“母后的意思……” “我的意思,你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而年家小姐今年也已经过了成年礼,你们很合适。”常太后浅抿了一口茶,语气变得平静无波。 “可长公主那里……”赵焱潜意识里,竟是排斥和年依兰凑成一对,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婚事必定是利益的交换,若换作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听从母后的建议,但此刻,他的心里却不似以前那般单纯。 “长公主那里,你无需多管,比起长公主,你更应该亲近南宫家,年依兰是南宫月的女儿,而南宫月虽是南宫家嫁出去的,可深受南宫家老爷子和老夫人的疼爱,南宫一族的势力,我想不需要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卡Kа酷Ku尐裞網”常太后眸光微敛,似想到了什么,握着茶杯的手,不断的收紧,“焱儿,这世上,你我母子二人,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不然……就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身上的伤,就是最现实的教训。” 赵焱感受到肩胛处伤口传来的疼痛,想到那日的危险,神色微敛,“母后,那日的刺杀,儿臣也在暗中调查,那箭头上的鹰爪符号,是东黎所有,当真如外界所传,宇文皇后不愿你回到皇宫吗?” “她纵然不愿我回,我也是回了。”常太后轻声一笑,目光落在杯中漂浮的茶叶上,“既是他东黎的箭,那咱们南越也不能任凭她欺负。” “母后,你是要……”赵焱对上常太后的眼,没有错过那一闪而过的胸有成竹。 常太后瞥了一眼赵焱,朝他伸手,赵焱立即上前,扶着常太后起身,“今天的游园会和乞巧宴,想必会很热闹,只是在岐山清幽观待惯了,倒受不了这些嘈杂的热闹了,可南越使臣,毕竟是我的娘家,我若不去,倒也说不过去,你就待我招待吧,不过你身上有伤,有些事情,你也少掺和。” “是,儿臣明白。”赵焱没有深究常太后口中所说的“热闹”究竟指的是什么,但他清楚,今日游园会,不会那么太平。 时辰一到,就有太监去了安庆门宣旨,邀请所有的夫人小姐进了宫。 年依兰一进了皇宫,就在寻找着沐王赵逸的身影,可这皇宫太大,她四处寻找,也依旧没有丝毫头绪。 南宫月将年依兰的失落看在眼里,不由有些不悦,“不过是个小小庶女,虽入了皇室文牒,可当真成了皇室中人了吗?依兰,成大事者,要沉得住气。” 年依兰听着南宫月的教诲,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扬起笑脸。 “娘,依兰知道了。”年依兰柔声道,端庄温雅,大方得体的模样,配着那出色的容貌,无可挑剔。 南宫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对年依兰交代道,“刚才我在家里和你说的话,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年依兰想到南宫月说的机会,心情平息了许多,和南宫月对视了一眼,便仪态端庄的跟在南宫月的身旁。 今日,就算年玉在,她年依兰也依旧要在这游园会上光彩夺目,让所有人都记住,年家的小姐,只有她年依兰! 夫人小姐们在御花园里,年玉随赵逸四处逛了一圈,到了一处,年玉的脚步,好似生了根一般,怎么也无法再往前迈出一步。 “栖梧宫”。 年玉抬头,看着这几个飘逸的镏金大字,无数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冲进她的脑海。 赵焱初登皇位,他拉着她走进了这座宫殿。 他说,这是他送给她的家,他们会在这栖梧宫里,生儿育女,白头偕老,可最后…… 第五十九章美人楚倾 那一夜,她得了他的宣召,满心欢喜入宫,也就是在这栖梧宫里,他们如往常那般饮酒,她一向酒量甚好,可那一次,她喝下不过两杯,就有了醉意。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意识到不对劲,果然,醒来的时候,便是面对着五国使臣的诛伐。 而赵焱……脑海中浮现出那夜他的冷漠无情,年玉的眸子,不由眯了眯。 片刻,画面跳转,那一幕堆积成山的野兽尸体,仿佛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满地的鲜血流淌,她甚至能闻到那刺鼻的血腥味儿。 躺在血泊里,油井灯枯的无助与绝望,以及在她心里交织的恨与不甘,此刻也依旧清晰得好似一切正在发生着一般。 年玉的手不知不觉的握成了拳头,这栖梧宫里,他给她的承诺,一切都成了讽刺…… “小玉儿……”赵逸本和年玉说着话,却发现她没有跟上来,折返回来的他,看到年玉紧握着的手,那脸上似有恨交织…… “你怎么了?”赵逸握住她的拳头,试探的问道,他从未见过刚才那般神色的年玉。卡Kа酷Ku尐裞網 突然而来的声音,年玉猛然回神,一转眼,正好对上赵逸满是关切的眸子。 “没,没什么。”年玉别开眼,手在他的大掌之中渐渐松开,扯了扯嘴角,掩饰着刚才流露在外的情绪。 “当真没什么?”赵逸却是不相信,抬头看了一眼栖梧宫的门匾,“这栖梧宫是我母妃的住所,对了,里面有个百兽园,还是当年皇祖母当皇后的时候建的,听说,皇祖母曾在狼群中生活过,自小和那些野兽打交道,说来也奇怪,我听父皇说,那些野兽本是十分凶猛,可在皇祖母的面前,却温顺得跟兔子一样,可惜,皇婶和母后都害怕那些野兽,皇婶和母后住进栖梧宫后,那百兽园就关了。” “百兽园……” 赵逸说着,年玉的耳边,似乎只有百兽园三个字,当年,为了试验裂心,赵焱重开了百兽园。 听到年玉的呢喃,赵逸以为百兽园勾起了年玉的兴趣,不由兴奋的道,“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年玉回神,人已经被风风火火的赵逸拉着进了栖梧宫…… 二人进了栖梧宫,百兽园,在栖梧宫后院,被几座假山隔开,假山之后,一堵围墙从地面伸出,足足有三米高,将假山后的百兽园和外界隔绝开来,围墙中央,一堵石门,宏伟庞大,单是看着,都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赵逸突然揽着年玉,飞身一跃,下一瞬,二人便到了百兽园外的假山上。 站在假山上,百兽园内的景象映入眼帘,视线之内,随处可见的花草树丛,一片宁静,偶尔风吹过,叶子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这样的宁静中,便是这声音,都会让人的心里骤然生出一股凉意。 而在那一大片的花草树丛之后,是一方荆棘丛林,将百兽园分割成了两块,这一端,和普通园林别无二致,可她却知道,那荆棘丛林之后,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这百兽园,一直从这栖梧宫,蔓延到皇宫背后的景山,旷阔无垠…… “怎么?怕了吗?”赵逸调笑的看着年玉,自进了栖梧宫,年玉的神色就有些紧张,自己这个小表妹,可是在父皇面前都无所畏惧的人,莫不是怕野兽吗? 赵逸突然冒出一个恶作剧的念头,靠近年玉,朝她脸上吹了口凉气,故意吓她,“这里面也不知还没有没野兽,据说,皇婶还住在栖梧宫的时候,就有宫女不小心入了百兽园,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一些骨头和残破的衣裳。” 年玉皱眉,这个传闻,她听说过。 常太后……年玉脑中浮现出那抹素雅温婉,淡泊宁静的妇人的模样,嘴角浅浅勾起一抹讽刺。 那宫女当真是不小心误入了百兽园吗? 年玉不由怀疑。 “还有十多年前,我皇姐……”赵逸想到什么,神色突然变得凝重,“我皇姐她就是因这百兽园而死,那之后,父皇就下令封了百兽园。” 霁月公主吗? 元德帝三子一女,当年,最受宠的还不是沐王赵逸,而是整个皇宫里唯一的公主,可那公主却在十岁的时候,就早早夭折了,却不知,霁月公主是因百兽园而死。 据说,公主夭折之后,帝后二人心痛至极,之后,元德帝更是下令,不许再提起霁月的死,怕触景生情。 年玉皱眉,看向赵逸,本想安慰几句,可赵逸却早已出乎她意料的恢复如常。 “你说,咱们一起进去,会不会遇到野兽?” 赵逸素来生性跳脱,刚才还一脸哀愁,此刻却是满脸兴奋,玩心大起,本是想吓吓年玉,可这个提议,他竟真的有些跃跃欲试。 年玉看出他并非开玩笑,嘴角不由抽了抽,他想进百兽园吗?若误入了荆棘丛林,那荆棘丛林都会将他困住。 年玉白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道,“会不会遇到野兽,年玉不知道,不过,年玉明白,若是皇上皇后知道沐王殿下入了百兽园,定会派所有皇城禁军搜寻殿下,到时候,若是沐王殿下在百兽园里,狼狈被救出,那怕要成为整个北齐的笑话了,不仅如此,带兵搜救沐王殿下的人,定会是枢密使大人。” 话落,果然,赵逸身体一怔,脸上的期待瞬间消失不见,不悦的低咒了一声,“麻烦!父皇把禁军交到子冉手里做什么?” 年玉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 都说,沐王赵逸最近亲的人是骊王赵焱,而最敬畏的人,不是元德帝,而是大将军之子,当朝的枢密使楚倾。 楚倾……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张灿若芳华的绝世容颜,年玉皱眉,看了赵逸一眼,试探的问道,“听人说,枢密使大人少年的时候,样貌十分的出众。” 提到少年的楚倾,赵逸眼睛骤然一亮,刚才的埋怨瞬间消失不见,那双眼里,似有惊艳闪烁,“那是当然,当年将军府的神童少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尤其是那一张脸,若换成女装,只怕会被当成女孩儿,当年我大皇兄还开玩笑,说要迎娶子冉为妃呢,那样绝美的样貌,我是从未见过,惊为天人,可惜……” 说到此,赵逸想到了那场大火,脸色突然沉了下去,眼底说不出的痛心惋惜,“那场大火……” 赵逸说着,似在隐忍着什么,片刻,情绪似稍微平复了些,“谁也没料到,子冉会毁在那场大火里,可惜了,那场大火发生的时候,你应该还是个不记事的小丫头,自然也没看过子冉那美得不似凡人的容貌。” 第六十章亲如兄弟 没有看过吗? 年玉嘴角浅笑,口中喃喃,“那实在是可惜了。” 不过,楚倾为何要隐瞒容貌? 这个问题,一直在年玉的脑中,如小恶魔一样,时刻挑逗着她的好奇,理智告诉她,关于楚倾的这个秘密,她置身事外,不去探寻是最明智的选择,可偶尔,那好奇也是压不住。 比如现在。 “大皇子真的开玩笑说,要迎娶枢密使大人为妃吗?”年玉开口,楚倾隐瞒的初衷,会和大皇子有关吗? 听说,大皇子私底下好男风…… 这个猜测,让年玉皱眉,但直觉告诉她,楚倾隐藏容貌的秘密,不止这么简单。 赵逸丝毫不知年玉心中所想,刚才年玉这一问,勾起了他许多的回忆,兴致来了的赵逸,似不打算从这假山上下去。 假山的最高处,年玉规矩的坐着,赵逸却是敲了个二郎腿,躺在假山上,神采飞扬的滔滔不绝…… “我第一次见到子冉是在将军府,那年他不过才几岁,就在演武堂内,打败了十个身强力壮的侍卫,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人身手不凡,轻易惹不得。” “后来,父皇让他跟着我,我们一起进了国子监,那个时候,子冉,骊王哥哥,还有我,我们三人几乎形影不离,亲如兄弟……” 年玉捕捉到什么,不由皱眉。 楚倾和赵焱亲如兄弟?他们曾经是那么亲近的关系么? 可饶是前世,赵焱也没有和她说过这些,据她所知,二人的交集甚少,这其中又发生过什么吗? 年玉瞥了赵逸一眼,笑道,“我只听说沐王殿下和骊王殿下,比亲兄弟还亲,可枢密使大人素来独来独往惯了,沐王殿下,你该不会是在诓我吧?” 赵逸眉心一皱,“我诓你?子冉独来独往,那是现在,以前可并不,若是没有那件事,我们或许还是会像以前那样。” “哪件事?”年玉状似不经意的问。 “那天……”赵逸刚说出两个字,似意识到什么,看了年玉一眼,眼神瞬间黯然了下去,坐直身子,伸手把年玉的发丝揉得更乱了些,“你这小丫头,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年玉挑眉,知道从赵逸这里,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不再问。 不过,有一点,她却是知道,这三个人之间,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往,而那些东西,莫名的吸引着年玉,让她潜意识里,就想去探寻…… 二人在假山上待了许久,从这里望出去,可以瞧见御花园里游园的那些夫人小姐,更能将整个栖梧宫一览无余。 突然,两个人影落入视线,年玉看着正匆匆进了栖梧宫的顺天府尹秦丰,心中了然,他该是知道秦安死了的事了,可他这般匆忙入宫,是为了什么? 告状吗? 年玉轻笑,秦丰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他要为他讨回公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过…… 年玉看清了和他一起进来的人,不由皱眉,大将军楚沛? 他和秦丰一道前来,是为了什么? 这个疑问刚跳进脑海,年玉瞬间便有了答案。卡Kа酷Ku尐裞網 听说,顺天府尹秦丰的妹妹,早年嫁入了大将军府当侧室,他们两家,可是姻亲的关系,秦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将军出面,想来也并不让人意外,只是…… 想到什么,年玉敛眉,“沐王殿下,玉儿有些渴了,可否在栖梧宫讨杯茶喝?” “当然可以,栖梧宫是我母后的地方,别说是一杯茶,你看上什么物件,搬走也无妨。”赵逸腾身而起,揽着年玉的腰身,从假山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地上。 赵逸的话,让年玉有些哭笑不得,越是和这沐王相交,越会发现这个男人,善良得让人不愿看到他受伤害。 二人直接进了栖梧宫正殿,一踏进门,无数道视线看过来,赵逸明显一愣,似没料到,他那日理万机的父皇也在栖梧宫里。 饶是事先料到元德帝在的年玉,也没有想到,栖梧宫里竟会有这么多人在。 年玉一眼看过去便收回视线,这一眼,也是将殿上的人看了个大概。 除了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和刚才进入大殿不久的大将军楚沛和顺天府尹秦丰,还有坐在左侧的一男一女,男子一身青衫,女子白纱覆面,只是那身东黎的打扮,就已经表明了二人的身份,该是这次出使北齐的东黎皇室无疑了。 除此之外,殿上年依兰和南宫月也在。 她们也在么? 年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帝后右侧坐着的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以及她身旁坐着的南宫起,心中了然。 南宫老夫人在这里,那南宫月母女在,倒也寻常了。 二人的突然到来,似乎所有人眼里都有些诧异,待看清了二人,在场的人也是神色各异。 宇文如烟视线先是略过了赵逸,而后落在了赵逸身后年玉的身上,只是一瞬,便收回视线,看不出丝毫情绪。 而年依兰在看到赵逸的那一刻,心里一喜,脸上的笑容也瞬间绽放开来,那双眼里,分明写着爱慕,可在看到年玉的时候,那美丽脸上的笑容,却是僵了僵。 年玉……她一直和沐王殿下在一起吗? 年依兰时时记着南宫月的教诲,可依旧控制不住心里的嫉妒,看年玉站在沐王殿下身旁,分外刺眼。 “我说是谁没有招呼的就冲了进来?也只有你这么莽莽撞撞。”宇文皇后朗声道,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她是格外宠爱,几个皇子之中,他是最有天分的一个,也是皇上最看重的一个,可那贪玩洒脱的性子,却一直是她心里堵着的一块石头。 “父皇,母后,清河姑姑……”赵逸看清了堂上的人,立即拉着年玉一起行礼,“母后,儿臣渴了,来讨杯水喝,没有打扰到大家什么事吧?” 聪明如赵逸,在进了门的那一刻,就感受到了大殿之内弥漫的不寻常,瞥了一眼地上跪着,满脸凄苦与愤恨的顺天府尹秦丰,更是肯定,有好戏可看。 元德帝皱了皱眉,目光却是落在赵逸身旁的年玉身上,“那是谁?” 第六十一章第一美人 帝王的声音,霸气威严。卡Kа酷Ku尐裞網 “臣女年玉……” “父皇,她是玉儿啊,清河姑姑的义女,儿臣的小表妹玉儿,那日在四方馆,年家那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赵逸朗声道,看了年玉一眼,眉峰一挑,颇为得意,“也难怪父皇认不出来了,现在的小玉儿可是脱了胎换了骨了,再过些时日,咱们北齐第一美人的头衔给她也不为过。” 赵逸这无心的一句话,可谓是戳到了许多人的心里,气氛顿时添了几分诡异。 南宫老夫人看了年玉一眼,眸光微沉,南宫起那双锐利的眸子眯了眯,若有所思。 年依兰不自觉的咬了咬唇,第一美人……她不得不承认,沐王殿下的话说的没错,再过些时日,年玉那张脸的风头,只怕当真要压过她了。 那到时候,沐王殿下对她怕更是迷恋…… 年依兰心里莫名的恐慌。 而镇定淡然的宇文如烟,听了这话,也不由再次抬眼看了年玉一眼。 刚才在安庆门外,她只是远远瞧见了这女子的气质不寻常,此刻赵逸这么一说,细细观察她的五官,确实生得极好。卡Kа酷Ku尐裞網 北齐第一美人吗? 宇文如烟收回目光,继续喝着茶。 南宫月的眼里却是不屑,不过是一个贱人生的贱种,第一美人,她年玉也配? 年玉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心里苦笑,这个沐王殿下,是不知道这般当众夸赞,会给她招来麻烦的吗? 第一美人……呵,这北齐上下,自秦姝之后,所有人都盯着第一美人这个头衔,年依兰不就是其中之一么? “你这小子,尽是胡说,什么北齐第一美人?第一美人又岂是单单凭着容貌就可以当得起的?玉儿做了十五年的男儿,女儿家该会的东西,她怕是一点也没学着,你这第一美人的头衔压下来,可是要苦了我这个孕妇调教她不成?”清河长公主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年玉就算是有些样貌,可也改不了男儿性子,那些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她是一概不会,更对那些看着第一美人头衔的人,产生不了丝毫威胁。卡Kа酷Ku尐裞網 她在护着她! 年玉感激的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赵逸却是愣了片刻,意识到什么,打量了年玉一眼,“姑姑说的……也对,加上我时常带着她野,她怕也难达到第一美人,贤良淑德的标准了。” 话到最后,赵逸一声无奈的叹息,更引得人笑出了声来。 “你倒也知道。”清河长公主睨了他一眼,朝年玉招了招手,“玉儿你过来,你这表哥可是野惯了的,你既已经换回了女儿身,以后就别还像个男孩子似的,跟着你表哥胡来。” 清河长公主一口一个表哥,更是提醒着年玉“男儿的本性”,年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看来,清河长公主是知道了什么了吗? “是,义母,玉儿谨遵义母教诲。”年玉上前,朝清河长公主恭敬的福了福身,二人一个眼神对视,似交换了什么默契,又迅速闪开。 “在我旁边坐着。”清河长公主开口,年玉低眉顺眼,顺从的坐在清河长公主身旁。卡Kа酷Ku尐裞網 清河长公主对年玉的态度虽淡,可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却还是看出来了,清河长公主是颇为喜欢年玉,便也任凭她在殿上,没有说什么。 赵逸也本没有打算离开,看年玉坐了下来,自己也旁若无人的找了个位置,吩咐人上茶。 殿上,这突然的插曲,并不能影响某些人来这里的目的。 沉默半响之后,跪在地上的秦丰,终于再次开口,“皇上,你要为我儿做主啊!” 顿时,所有人都被拉回了注意。 年玉看了一眼秦丰,摩挲着手中的茶杯,静静的等着他告状。 “你说,要朕为你儿做什么主?”元德帝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自两个月前,发生了年家和晋王府的事,每每遇到这种,他就格外头疼。 跪着的秦丰直起身子,想到今天一早在别院里看到的那惨不忍睹的一幕,痛心之余,更是愤恨不已,“皇上,我儿秦安,昨夜在别院小住,却被残忍谋害,现场惨不忍睹,秦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恳请皇上一定要彻查此事,我儿断不能如此不明不白的死了。”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惊。 官家少爷被杀,这可是不小的命案。 “有这等事?”元德帝神色也是严肃起来,“是谁这么大胆,敢在皇城行凶!你是顺天府尹,可有查出些什么?” 秦丰提起这个,更是一脸难色,难掩憋屈,“我儿死得蹊跷,没有什么线索。” 没有线索吗? 年玉浅抿了一口茶,而坐在南宫老夫人身旁,目光一直不着痕迹的留意着年玉的南宫起,那双如如蛇如狐的眸子,却是微微眯了眯,“听闻秦少爷好女色,那行凶之人莫不是女子?” 话落,果然看到年玉那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 南宫起心中了然,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呵,南宫二少爷说的好似跟看见了是谁杀了人一样。”赵逸挑眉,对南宫府这个二少爷,或者是南宫府的人,他都有些不感冒。 南宫起无奈的笑笑,“沐王殿下说笑了,不过是猜测罢了。” 猜测吗? 年玉也是抬眼看了南宫起一眼,鉴于先前对年依兰的怀疑,以及秦安口中那个除了画上女子的另外一个男人,年玉的心里也冒出了一个猜测。 南宫起,会是他吗? 他南宫公子的身份,也是足够秦安敬畏的,不是吗? “皇上,不管是谁,都请皇上下旨,容微臣彻查,抓到真凶,定不轻饶。”秦丰坚定的道。 “彻查,当然得彻查……” 元德帝刚开口,门外的太监便匆匆进来,“禀皇上,枢密使大人求见。” 楚倾?年玉握着茶杯的手微颤,他来了……是为了那件事吗? 她以为,凭着秦家和将军府的那层关系,自己今天早上该是托错了人,却没想到…… 元德帝也是皱眉,寻常他有事禀告,都是往宣政殿,怎么今日却…… 第六十二章帝王之怒 “宣。卡Kа酷Ku尐裞網”元德帝朗声道。 太监退了下去,片刻,黑色劲装的男人进了正殿,步履刚健有力,威武生风,那张银色面具,似乎在无形中,成了北齐的一个传奇,一个标志。 宇文如烟也不由看了一眼那男人,面具虽遮了他的脸,但面具外那双深邃的黑眸,却格外的引人注意。 大将军之子楚倾,她听过,当年北齐闻名的第一神童,如今,更是北齐朝中权势滔天的枢密使,颇受元德帝器重,只可惜,那张脸…… 看到楚倾,赵逸眼睛不由一亮,“子冉……” 楚倾却是没有理会赵逸,径自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一拜,随即朗声道,“皇上,枢密使楚倾,有事奏禀。” “嗯,呈上来。”元德帝瞥了一眼楚倾手中的奏折,楚倾素来做事周密,既然拿了奏折,那就证明,有些事情不便让旁人知晓,这似乎是君臣之间的默契。 一旁的太监立即到了楚倾身旁,从楚倾手中接过奏折,恭敬的呈到元德帝面前。 大殿中,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奏折,各自心里都暗自猜测着。 虽不知内容,可却明白,枢密使楚倾,掌管着军政大权,又统领着皇城禁军,他奏禀的事情,定不会是小事,况且,又是在乞巧游园会上,不惜找到了栖梧宫来。 众人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元德帝的神色,似想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些什么。 倒是年玉,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楚倾的身上。 这么快,看来是有收获了吗? 那奏折…… “混账!”元德帝突然一声厉喝,浑身上下,几乎是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怒气,怎么也无法抑制。 殿上,所有人都是一惊,宇文皇后忙安抚道,“皇上,您这是……” “秦丰,你给朕好好跪着。”元德帝拿着奏折,指着殿上跪着的人。 帝王的怒火,一下烧到了顺天府尹秦丰,而除了局外人,连他这个当事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旁的大将军楚沛,看了楚倾一眼,眉峰微皱。 “皇上,可是犬子的事情,有了眉目?”秦丰诚惶诚恐,胆战心惊之下,胡乱的猜测着,可他这一提他的儿子,坐在主位上的那个君王,脸上的怒意更盛。 “你儿子,休要给朕提你的儿子,你那儿子死有余辜。”元德帝赫然起身,就着手中的奏折,砸在了秦丰的头上,“你自己好好看看,你那好儿子都做了些什么事。” 秦丰头上吃痛,更是战战兢兢,跪爬着捡起地上的奏折,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吓得满脸汗水,脸色更难看至极。 “不,不会的,这些……”秦丰看完,目光里闪着浓浓的不安,“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枢密使已经带人掀了你儿子的窝,找出的那些尸体……多数都是一些未成年女子的尸骨,而那些活着的幼女,上面都有口供,你说说,这其中的误会在哪里?”元德帝眸子眯了眯,“你身为顺天府尹,北齐的律法,你该是清楚吧?” 秦丰身体一颤,且不说那些死了的人,*幼女,就是不可饶恕的大罪,而刚才那奏折上罗列的人数…… 秦丰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那人数之多,就算是治了安儿死罪,也不为过。卡Kа酷Ku尐裞網 这大殿之上,好些人单是从元德帝的言语中,都听出了些端倪,大多数人是看着好戏,唯独南宫起眉心皱了皱。 顺天府尹少爷好女色,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可幼女……南宫起对于这个消息,也有些措手不及,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一个怀疑骤升。 今早,秦安死了,连同着他背地里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也随之被牵出,这一切难道是巧合吗? 巧合?可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南宫起看了年玉一眼,会是她吗? 可秦安的这些事情,连他也不知道,这个年家的庶女,又怎会知晓? 年玉啊年玉,南宫起发现,自从认识这个女人起,她身上就有太多的谜,让人想要去探寻,却找找不到丝毫头绪。 南宫起思绪万千,不知何时,看着年玉,竟有些入神,而一旁,一直温婉端庄的年依兰,本是想偷看沐王赵逸,却不期然的瞧见了南宫起深思的模样。 顺着他的视线,她看到年玉,心中一颤。 年玉……二表哥他,想到刚才在安庆门外二表哥的表现,他莫不是当真也被那小贱蹄子迷住了? 可不对! 二表哥看年玉的眼神,分明就有疑惑,有探寻。 “听闻秦少爷好女色,那行凶之人,莫不是个女子?” 南宫起刚才的话,让年依兰猛然想到了什么。 “啊……”年依兰身体一颤,被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测吓得打翻了茶杯。 年依兰的这一声惊呼,让殿上原本就紧绷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南宫月不由皱眉,拉了拉年依兰,年依兰意识到什么,忙起身,向帝后二人请罪,“依兰该死,依兰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请皇上皇后赐罪。” 赵逸看了一眼年依兰,正好撞上年依兰惊慌的目光,只是一瞬,赵逸便无趣的转开眼,继续喝着手中的茶。 那眼神里的淡漠,让年依兰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自己这般失态,只怕给沐王殿下的印象要更差了。 “毕竟是女儿家,听到这种事情,心里难免同情那些幼女。”南宫老夫人叹了口气,言语老道毒辣,一句话,就将年依兰的失态,归咎到了同情上,如此一来,倒更显得年依兰有一颗善良仁慈的心。 “是,那些幼女也确实可怜。”宇文皇后开口道,看了年依兰一眼,语气更多了几分关切,“依兰你别怕,本宫和皇上不会怪罪你,你坐下吧。” “皇上,皇后娘娘仁慈。”年依兰朝二人福了福身,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可是,刚才在心里冒出的那个猜测,却在她坐下之后,更加在心里不断的滋生。 年依兰联想到今天一早,南宫起得知画上的人是年玉的时候,匆匆离开时的焦急,再联想到刚才在安庆门外,二表哥对年玉的兴趣,年依兰更觉得事情不寻常。 以她对二表哥的了解,二表哥刚才也不会无缘无故说那么一句话,除非……他是知道些什么! 第六十三章原来是她 可……知道什么呢? 昨夜,二表哥安排毁年玉清白的人,是府尹公子吧? 那府尹公子的死…… 年依兰理顺了思路,看着年玉,满心的不可思议。 当真是年玉杀的吗? 可年玉一个女子,怎么会…… 年依兰心里说不出的震惊,她是越发看不懂自己的这个妹妹了,越是看不懂,那种威胁感就越发的强烈。 这厢年依兰因为自己的这个发现,心里震惊不已,而那厢大殿上元德帝的问罪,也人在继续。 “秦丰,你儿子触犯律法,罪不可恕,就算是没有被人谋害,朕也要下旨砍了他的头。”元德帝厉声道,他虽不是北齐历史上最明德的君主,可也有着帝王的智慧。 秦安刚死,就被抄出那等严重的犯罪事实,这两者之间,绝对不可能没有联系。 很有可能,是有人替天行道。 他北齐,当真还需要这样的人,他又怎会追究是谁杀了秦安? 他就算是要追究,也要追究秦氏一门。 元德帝眸光微敛,看了一眼楚倾,又看了一眼大将军楚沛,随即,朗声道,“秦丰,你身为顺天府尹,教导出来的儿子,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你可知罪?” 跪在地上的秦丰身体一颤,不只是他,连大将军楚沛,也不由皱了皱眉。 “皇上,臣……臣知罪,臣知罪。”秦丰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他进宫请皇上讨公道,到最后,他倒是成了被降罪的那一个。 但便是这样,他也明白,既是枢密使楚倾查证的事,绝对不可能被推翻,况且自己儿子的德行…… 安儿的罪,他是无力回天,这个时候,若是激怒了皇上,更加是不明智的举动。 “好,既然知罪,那便好办。”元德帝眸光微敛,语气舒缓了不少,可这舒缓,却让人心里莫名的不安。 果然,仅仅是顿了片刻,元德帝的声音便继续传来,“那你就即刻卸下顺天府尹的职位,好好反省,至于你那儿子……犯下如此之事,挂其尸体于城门,曝晒三日,以儆效尤,朕倒是要看看,我北齐律法之下,谁还敢大势昭昭的做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 这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是吃惊,看向同样难掩震惊的秦丰,皇上卸了秦丰的职位,这秦家的荣耀,只怕是走到头了,况且,挂尸城门,这对秦家来说,只怕是不小的打击啊! 可皇上如此一招,打击的只是秦丰一家吗? 大将军楚沛敛眉,今日,他当真是不该和秦丰来皇宫走这一遭。 秦丰纵然是知道自己会受牵连,却没想到,会是如此大的代价。 卸下职位…… “皇上,求皇上开恩……”秦丰有些语无伦次,感受到元德帝的冷漠,心里骤然冰冷了下去,可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看向身旁的楚沛,“大将军,请你向皇上求求情,我……” “秦丰。”楚沛冷声打断了秦丰的话,“秦安所犯的事,确实罪无可恕,而你……教子无方,理应受罚。” 淡淡的几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也顿时浇灭了秦丰的所有希望。 “来人,将秦丰带下去,至于秦安的事,楚倾去办。”元德帝看了楚沛一眼,朗声吩咐道,似对他的态度十分满意。 殿上,众人看着这一切,也都是各有所思。 元德帝这番处理,在年玉的意料之中,可她有些好奇,元德帝如此重处秦丰,是为了削掉大将军府的势力,还是在保护大将军府? 年玉敛眉,帝王的心思,从来都让人捉摸不透。 楚倾领命下去,秦丰被带走,楚沛也告退离开,事情看似告一段落,可许多人的心里,却依旧因为刚才的事情,怎么也无法平静。 清河长公主想去御花园转转,让年玉作陪,二人相携离开,沐王赵逸想跟上去,却被宇文皇后叫住。 南宫老夫人坐了片刻,也在南宫起的搀扶下出了栖梧宫,年依兰虽然想和沐王赵逸多些接触的机会,可想到刚才心里的猜测,她迫切的想要求证。 刚出了栖梧宫,年依兰就上前叫住了南宫起。 看到南宫老夫人,年依兰欲言又止,南宫老夫人是何等聪明的人,不由笑道,“行行行,你们倒嫌弃我这老婆子碍事了,月儿,你来扶着我,让他们表兄妹,说些悄悄话。” 年依兰笑着,南宫月从南宫起的手里接过南宫老夫人,走在前面,南宫起和年依兰站在原处,年依兰盯着南宫起,片刻沉默。 “依兰,有什么话,你就问吧。”南宫起挑眉,淡淡开口。 年依兰咬了咬唇,直直的看着南宫起的眼,“二表哥,你告诉我,昨晚你安排去毁年玉清白的人,可是那秦家少爷?” 南宫起似早料到她会如此一问,倒也不避讳,“看来,你还不笨。” 言下之意,算是默认。 年依兰心里一惊,更上前一步,“那秦家少爷的死,莫不是年玉……” 虽然早先就已经有了猜测,可此刻猜测被确认,年依兰的心里,依旧冲击不小,目光不安的闪烁着,“年玉……她怎么会?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哪里能有那个本事,杀得了一个男人呢?” 年依兰口中喃喃,南宫起听在耳里,却是轻笑,“依兰,看来,对于你那个妹妹,你了解得并不透彻啊。” 女子是女子,可手无缚鸡之力嘛…… 她那日策马的身手,可是和手无缚鸡之力这几个字,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他倒是觉得,在驯马上,或许连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可就不知道,在别的方面,她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人本事了。 年依兰攥着绣帕,了解?不错,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是越来越不了解她了。 突然,年依兰想到什么,神色一怔,“二表哥,若当真是年玉杀了秦少爷,那她会不会知道,昨晚的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这个问题,倒是让南宫起那面容上的轻松片刻瓦解,身体也不由微微一晃,那双眼里,似在思索着什么。 第六十四章男女之意 须臾,南宫起俊朗的脸上,又恢复了轻松,“应该是不能,那秦安并不知道是我所托,而紫灵……” “紫灵?”年依兰知道,紫灵是南宫起这次从顺天府外带回来的侍女。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起敛眉,片刻沉默,随即开口道,“若要安心,那紫灵,就不能留了。” 不知为何,他也不想让年玉知道昨晚那一切的安排,都是他一手操控。 “好,不能留。”年依兰口中喃喃,深吸了一口气,似想让自己努力平静,她知道,紫灵表哥会处理,一个入了奴籍的丫鬟死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她还不能让年玉知道她想对她不利,这个时候,她还需要姐妹情深的伪装。 而年玉…… 此刻的年玉,和清河长公主出了栖梧宫之后,在御花园内,随意逛着,一路上,遇到许多官家小姐和夫人,看到年玉和清河长公主走在一起,开始是诧异,随后是疑惑,想来都是不解,这个明明失了宠的小庶女,怎么又和长公主如此亲近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最后,都变成了羡慕。 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年玉终于对清河长公主道,“玉儿多谢义母刚才在栖梧宫里,为玉儿说话。” 清河长公主也正想提起此事,看了年玉一眼,“你十五岁生辰,在年底吧?” “是的,义母。”年玉听清河长公主的语气,知道她有事情要说,也便扶着她继续走着,恭敬对答。 “今日乞巧游园,你虽还不能定下婚事,但若有中意的男子,倒也可以和我说。”清河长公主拍了拍年玉的手,意有所指的道。 年玉微怔,随即,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多谢义母费心,玉儿并无中意的男子。” “沐王赵逸,你不中意?”清河长公主倏然顿住脚步,凝视着年玉,似想看清她所有的表情。 沐王赵逸? 年玉想到刚才在栖梧宫中,清河长公主的举动,明了她的担心,坚定的对上清河长公主审视的双眸,“是,沐王殿下当玉儿是表妹,玉儿当沐王殿下是朋友,和男女之意,没有半分关系。卡Kа酷Ku尐裞網” “当真和男女之意没有半分关系吗?”清河长公主直直的看着年玉的眼,那眼里,看不出丝毫说谎的痕迹,不由轻声一笑,“我信你,你说和男女之意没有丝毫关系,那就是没有丝毫关系,不过,既然你们无意对方,那你们之间的距离……我可是听说,这段时间,你和沐王走得极近。 呵,你不知道,这帝王子孙的婚事,许多人都盯着,这次乞巧游园会,不过是传出宇文皇后要为沐王选妃的消息,许多人都是挤破了头,刚才也就在你和逸儿进殿之前,南宫家都在向宇文皇后说着,年依兰有多优秀,呵,那是一个想攀上这门婚事的人,还有东黎皇室派来的……一个个的,都来势汹汹,我是担心,这场夺位的斗争中,你会被误伤了。” 清河长公主对她的关切,年玉看在眼里,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暖意,“玉儿让义母操心了,一入侯门深似海,皇家宅门更是如此,玉儿纵然是有一天要嫁人,也不会嫁入帝王之家。” 年玉的话,让清河长公主不由多看了她一眼,竟有这么玲珑剔透的心思么? “你有这想法,我便是放心了,玉儿,你既成了我的义女,你的婚事,我定会为你做主。卡Kа酷Ku尐裞網”清河长公主柔声道,看着满园子的美好景致,似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悠远。 “比起高门贵族,我倒更喜欢普通百姓的爱情和婚姻,可惜,当年本有机会……”清河长公主的语气,说不出的惋惜,可话说到此,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本有机会? 拥有普通百姓的爱情和婚姻的机会吗? 年玉捕捉到什么,不由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想探寻,却只见她神色如常,一手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脸母亲的慈爱,让人看了禁不住微微愣神。 这个女人,前世无子,而这一世…… 年玉看着清河长公主的小腹,心里骤然生出一个信念,莫名坚定,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要护住长公主肚子里这个孩子! 年玉深吸一口气,扶着长公主继续在园中慢慢走着,没有留意到,刚才二人站过的地方,男人黑色锦衣,那银色面具下的双眸,凝视着二人背影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楚倾没想到,刚才经过这里,听到年玉的声音,他鬼使神差的停住了脚步。 更没有想到,他会不厚道的偷听了她们的对话。 纵然是要嫁人,也不会嫁入帝王之家吗? 楚倾面具下好看的眉峰,不由皱了皱,面容森冷,那双深如潭水的黑眸里,似有风云流动,却谁也无法探知,这个年纪轻轻便权倾朝野的枢密使大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半响,那黑眸变得清明如常,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放在鼻尖轻轻一闻,那淡雅的香气入鼻,男人面具下的绝色容颜,一抹笑容绽放开来。 栖梧宫里,许多人离开后,宇文皇后特意将沐王赵逸留了下来。 除了赵逸,留下的还有东黎皇室宇文竭兄妹二人。 “逸儿,这是如烟,记得四年前你们见过的。”宇文皇后柔声道,看了一眼赵逸,又看向那一袭白衫,体态优雅的女子,脸上含笑,似乎颇为满意。 宇文如烟是东黎公主,她虽然人在北齐,可东黎的有些事情,她也从信中得知不少,而这两年,信上无数次提及宇文如烟这个名字,说她沉稳内敛,胸有丘壑。 宇文皇室这次为何会让宇文如烟出使,意思已经太明显不过,东黎和北齐两国结姻,能够稳定两国的局面,他们想让这种局面继续下去。 而她……宇文皇后浅抿了一口茶,对于她来说,如果逸儿娶的是东黎人,那么,她在北齐的地位,也就更加稳固许多。 想到那个回了宫里的女人,宇文皇后的眉心,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南越使臣中,也有一个女子,看来南越的心思,也和东黎一样啊。 宇文如烟起身,朝着赵逸盈盈一拜,“如烟见过沐王殿下,四年前,沐王殿下于如烟,还有救命之恩。” “救命?”赵逸皱眉,瞥了一眼宇文如烟,那面纱之下,若隐若现的容颜,似难掩美貌,那双眼,温婉恬静,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更多了些贵气,是个惹人怜的可人儿,可是,对于这个可人儿,他却并不买账,“是吗?本王救的人可不少,你是哪一个?” 第六十五章妾有情,郎无意 赵逸的精明,如何不明白宇文皇后的用意? 她有意定下这个劳什子的宇文如烟来做自己的王妃吗? 呵,他可不会乖乖随了他们的意。 赵逸喝着茶,有些不耐烦,这样的冷漠与淡然,让在场的几人都变了脸色,气氛顿时添了几分诡异。 “逸儿,你就是这么待客的?”宇文皇后沉下了脸,这个赵逸,这些年当真是被纵容得无法无天了,这性子,以后如何能继承大统? 思及此,宇文皇后的神色更加严肃,他越是这随意无争的性子,她越是要为他物色一个心思细腻,能扶持着他的王妃。 而宇文如烟…… “皇后娘娘勿怪。”宇文如烟忙朝宇文皇后福了福身,那张脸虽有面纱遮盖,但依旧看得出其中的焦急,“娘娘,是如烟鲁莽了,都是四年前的事了,殿下不记得了,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被这般对待,却依旧为了赵逸说话,这让宇文皇后看着,心里越发对她满意。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不悦的看了一眼宇文如烟,替他说情? 他赵逸,哪里需要她来说情? 赵逸心里莫名的烦躁,冷哼一声,对宇文皇后开门见山的道,“母后,我还不想娶妃,就算是要娶,我也要娶我自己喜欢的女人,母妃今日若真要从这些个参加游园会的女子中选一个出来,那就给大皇兄和二皇兄吧,不然,给父皇添一个年轻的妃子也行。” 说罢,赵逸朝宇文皇后一拜,看也没看宇文如烟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你……混账……你站住!”宇文皇后赫然起身,看着那背影,被他那一席话气得浑身颤抖,“喜欢的女人?刚才那个年玉吗?” 赵逸刚走到门口,听到年玉的名字,一改往日里的洒脱无谓,神色变得严肃。 年玉? “那本宫就告诉你,年玉永远不可能成为沐王妃的人选。”宇文皇后也是怒极,厉声喝道。 赵逸眉心皱得更深了些,沉吟片刻,没有理会身后的人,大步走出了大门。 “这……”宇文皇后看着赵逸消失在视线之中,脸色更加难看。 一直在一旁喝着茶的宇文竭,也一直沉默着,似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倒是宇文如烟走到宇文皇后身旁,柔声安抚,“皇后娘娘,您别生气,沐王殿下性子洒脱惯了,受不得束缚。” “可婚姻大事,岂是能让他任意妄为的?”宇文皇后在宇文如烟的搀扶下坐下,“那个年玉,虽是长公主的义女,可说到底,不过是年家的一个庶女,她的背后,无权无势,怎能和逸儿一起,就算是年依兰,也比年玉的势力好太多,可南宫家……” 南宫家虽然势力不小,可终归不如东黎的人更能让她安心。 宇文皇后眉心越皱越紧,看到宇文如烟的时候,那眉峰才渐渐的舒展开来,“如烟,我知道,你是个玲珑剔透的人,你得想办法,让逸儿注意到你,这沐王妃的位置,你要势在必得。” 宇文皇后态度坚定,似已经打从心里把宇文如烟当成了准儿媳的最佳人选。 倒是宇文如烟,却显得淡然许多,“皇后娘娘,沐王殿下对年玉小姐,也许是一时的兴趣,他会懂得皇后娘娘的良苦用心的。” 而她…… 脑海中浮现出沐王赵逸的身影,以及四年前那个雨夜,那只在她无助绝望之时,伸出的手…… 宇文如烟面纱底下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沐王妃吗? 她要的不是沐王妃这虚无的头衔,不是这身份带给她的富贵荣宠,而是和他在一起的资格。 那一个雨夜,她的心就已经失落在了这个善良的男人的身上,那一夜,更是渗透进了她的灵魂。 所以,这条路上,她的不容许有任何人成为她的阻碍,而年玉…… 宇文如烟敛眉,长而密的睫毛忽闪忽闪,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自官家小姐和夫人进宫,已经过了几个时辰。 游园会上,最吸引人的,当属乞巧宴。 按照规矩,在群芳殿设宴,酒宴一直从晌午持续到晚上,这场酒宴,历来都蕴藏着无数的意义。 对东黎,北齐,南越三国来说,这场宴席,是国与国之间的试探。 对今日受邀而来的各个官家小姐来说,若能在这场宴会上崭露头角,便能扬名,或者,能谋得一门好亲事。 群芳殿外,许多人候着,等着入殿。 年玉还没到殿外,便远远看见满园的姹紫嫣红,一眼扫过那些官家小姐,甚至比御花园的景致,还要美上几分,可每一个人的脸上,神色都各有不同。 有人自信满满,有人面露担忧,有人紧张,有人淡然,甚至有人跃跃欲试。 “看看,这些官家小姐们……呵,今日这乞巧宴,必是不会平淡了去。” 清河长公主的声音,在年玉的身旁响起,也是说出了年玉的心声。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在流放途中,日日艰苦,防备着一次次想要夺了她性命的刺杀,哪里有此刻的这等闲情逸致,在这皇宫里,看这样一出出精彩的好戏呢。 “确实不会平淡了去,正好可以闲来打发无聊,也免去了专门请人唱戏的银子。”年玉柔声道。 “唱戏?呵,这说法倒是新颖。”清河长公主看了年玉一眼,细想确实是那么回事,不由笑出了声来,“既是唱戏,那我得好好看看,今日这出戏,谁是赢家,谁又会是输家。” 清河长公主意有所指。 北齐,东黎,南越,三个国家,虽然缔结姻亲,百年修好,可皇室中,国家之间,从来都不乏暗潮汹涌。 想到那日在城门外,常太后遇刺的事,清河长公主敛眉,那双精明的眸子里,越发有些深不可测。 年玉嘴角浅扬,前世,她在流放途中,听闻年家大小姐表现不俗,还得了元德帝的赏赐,算是这个乞巧宴上,最大的赢家,看来,她的这个姐姐,今天是要使出浑身解数了。 她倒是有些期待,看看今日,她的这个姐姐,如何艳压群芳了。 第六十六章无声的威胁 年玉思索着,扶着长公主到了殿前,在场的人看到长公主,都一一行礼。 宫人看到长公主,立即送来的椅子,清河长公主就这么坐着,独独和年玉低声说着什么,旁人看在眼里,想靠近,却又害怕碰了壁,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 谁都知道,清河长公主素来待人冷漠,性子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可那年玉…… 刚才,这个年家二小姐,可是一直和清河长公主走在一起,不仅如此,此刻看她们热络的说着什么,更是肯定了,这清河长公主待年玉与众不同。 年依兰到了群芳殿前,也是看到了年玉和清河长公主。 她不明白,明明祭拜仪式那天,年玉分明是惹恼了清河长公主,还受了罚,明明是料定了的失宠,却为何,此刻年玉明明就是很受清河长公主喜爱的模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年玉这段时间,除了和沐王殿下走得近,也没有机会去讨好清河长公主,修复关系,不是吗? 年依兰皱着眉,想到这一系列的事情,那种越发看不透年玉的感觉,让她莫名的恐慌。卡Kа酷Ku尐裞網 而被她看着的年玉,心思却在别的地方。 年玉看了一眼清河长公主的肚子,低低的开口,“那人……可有眉目了?” 那人……以清河长公主的聪慧,便是如此隐晦的一提,也只是瞬间,便知道了年玉口中的那人指的是谁。 那个接连两次,意图谋害她腹中胎儿的人! 清河长公主眼底一抹冷意一闪而过,但随即,迎上年玉目光的时候,那眸中,又添了几分诡谲。 “今日结束后,你别急着回年府,随我回长公主府吧。”清河长公主淡淡开口,语气虽淡,但年玉却听出了一些特别的味道。 “是,义母。”年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看来,那人是有眉目了,不仅有眉目,清河长公主似已做好了安排。 一炷香的时间,便有太监宣布时辰到,随即,宫人们便引着殿外候着人进殿。 清河长公主自然是第一个进殿的人,年玉跟着长公主一起,坐在了仅次于帝后主位,右侧最尊贵的位置。 许多人看在眼里,有人却是掩饰不住嫉妒。 “哼,不过是个小小庶女,也就是攀了清河长公主的高枝,不然,连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那声音虽小,可在这空旷闭塞的大殿之上,依旧能够让许多人听见。 众人不由朝那声音看去,心想,是谁胆子这么大,虽然是说出了她们不敢说的话,可毕竟清河长公主也在,万一那小庶女仗着清河长公主的宠爱,抓住此事不放,那可不就惹事上身了吗? 可当她们瞧见那开口之人时,眼底一抹诧异闪过,随即却是看好戏的心态,这可也是个出了名的不怕事的主,不少人在她的手里吃过亏呢! 一时间,许多人倒希望这一句话点起年玉的怒火,她们倒可看看,这个得了清河长公主和沐王殿下亲睐的年玉,受人压制的模样。 年玉也看到了那人。 南宫叶…… 年玉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南宫叶那满是不屑的双眼,那眼里的敌意与不甘,分外明显。卡Kа酷Ku尐裞網 不甘吗? 她是不甘那日在年府,没有砍了她的手? 年玉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手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手指有意无意的敲打着桌面,一下又一下,看似闲然随意的举动,看在南宫叶眼里,南宫叶的身体不由一颤,脸色也瞬间沉了下去。 这反应,众人看着,心里也都难掩诧异。 南宫家的这个小姐,素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今日怎么……她的脸上,甚至似乎有些忌惮。 忌惮?忌惮年玉吗? 这个猜测,更让人吃惊,看向年玉,皆是满脸的不相信。 南宫叶会忌惮年玉? 这怕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吧。 可南宫叶的反应……众人的视线中,出乎意料的,年玉朝着南宫叶勾了勾手指,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让南宫叶过去! 可南宫叶又怎是任人差遣的人? 众人看着南宫叶,只见她先是皱眉,眼里似有挣扎,沉吟半响,她竟是迈开步子,朝年玉走了过去,这举动,更是让许多人不可思议,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呢?南宫叶她……那般我行我素的性子,怎么可能听一个她打从心里鄙夷的人的话? 众人仔细看了清楚,虽然南宫叶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可人却是最终到了年玉面前。 南宫叶站着,年玉坐着,一个脸上的笑容云淡风轻,一个眼里是倔强与不甘,二人就这么对视着,半响,年玉缓缓开口,“既是已经在高枝上,便是看着这高枝的面子,南宫小姐是不是可以,帮着倒杯酒呢?” 话落,南宫叶脸色骤然更加阴沉,一旁看着的人,也都难掩吃惊。 倒酒? 这样盛大的场合,倒酒的规矩,可是多了去了。 年玉是个庶女,又没有任何背景,照理说,她在南宫叶这样的大家族的嫡出千金面前,叫她跪地倒酒也是行得的。 可是,如今,她终归是入了皇室文牒,这身份地位,更是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二人对峙,生生一下子就换了位置,年玉倒成了那个使唤南宫叶倒酒的人了。 可南宫叶这刁蛮千金的膝盖,又岂是随便能给人跪下的? 果然,南宫叶一张脸胀得铁青,手握着拳头,几乎下一刻就要发作…… “你……” 嗒……嗒……嗒…… 殿中,安静的空气里,再一次响起那手指敲打桌面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清脆而有规律的打断了南宫叶的话。 顿时,南宫叶那蹦起来的气焰,仿佛被那敲打声,刺破了一个口子,顿时消了下去,眼里似又有不安闪烁着。 年玉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些,故意轻咳了声,这一声轻咳,似吓到了南宫叶,南宫叶猛然半跪在地上,伸手端起了年玉和清河长公主面前桌子上的酒瓶,恭敬的倒了两杯酒,“清河长公主请,玉小姐请。” 第六十七章他也来了 这举动,所有人都不可思议,这酒一倒,可不生生的在她南宫叶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吗? 年依兰一旁看着,眉心更是紧紧的皱在一起,想到那日在年府,年玉附在南宫叶耳边说的悄悄话,她敢肯定,定是因为那日的话,南宫叶才如此忌惮着年玉。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到底,那天年玉对南宫叶说了什么? 年依兰看着年玉,若有所思。 刚进了殿的男人,看着这一幕,也是神色复杂。 南宫叶这个妹妹的性子,最了解的莫过于南宫起,向来是随性而为,霸道刁蛮,且不说跪地倒酒,就连站着给他这个二哥倒酒,也得在她心情舒畅的时候,可她那脸上…… 分明就写满了心不甘情不愿,可饶是这样,她依然做了,这意味着什么? 南宫起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年玉身上,眼底如狐的光芒中,夹杂着一丝兴味儿,一闪而过。 “呵,这酒……不错。”清河长公主端起酒杯,轻轻一闻,以她的精明,知道年玉肯定抓住了这个南宫小姐的把柄,听闻这南宫家素来刁蛮,看她如此“屈服”,心里倒莫名的畅快,“只是……” 清河长公主脸色倏然一沉,“本宫有孕在身,这酒……” 清河长公主的话没说完,南宫叶身体一颤。 清河长公主不能喝酒,她却倒了酒……若是得了个谋害长公主肚中胎儿的罪…… 南宫叶心里更是慌了,狠狠瞪了年玉一眼,这年玉,分明就是在坑自己! “这个叶儿,真是胡闹。”南宫老夫人的声音骤然响起,拄着拐杖一步步的上前,对着清河长公主一拜,“长公主,叶儿她不懂事,冲撞了长公主,老身替她重新为长公主你倒一杯茶吧。” 南宫老夫人说着,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茶壶,斟了满满一杯。 清河长公主也不推辞,端了茶杯,浅浅抿了一口,似颇为满意的眉峰一挑,“酒醇茶香,南宫家的手,果然有魔力,连倒的酒和茶,都是和旁的不同,不过……再是不同,酒还是酒,茶也还是茶。卡Kа酷Ku尐裞網” 清河长公主看似无意的夸赞,在许多人听来,心里却是一颤。 年玉知道,清河长公主这是在敲打南宫家。 她的言下之意,是在告诉南宫老夫人,君是君,臣是臣,皇室是皇室,南宫家也只是南宫家,就算是南宫家的势力再大,也翻不了天,改变不了本质。 看来,清河长公主多少有些因为年城和映雪郡主的事情,而对南宫家心存不满啊。 年玉听出了弦外之音,精明老练如南宫老夫人,自然也听出了。 “长公主说的是,酒是酒,茶是茶,酒和茶,永远也不可互相替代。”南宫老夫人笑道,语气沉稳内敛,态度恭敬,谨守着臣子的本分。 刚进了大殿的骊王赵焱,看到眼前这情形,那张云淡风轻的俊美脸上,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想到母后刚才的教诲,赵焱心里不确定起来。 母后想要亲近南宫家,可南宫家的势力纵然是再大,也终究是不及清河长公主,不是吗? “小玉儿……”赵逸走在赵焱身后,他的心里可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看到年玉,立即大步走上前去,满脸兴奋,“早知道你在这里,我刚才就该早些过来,不在御花园里胡乱寻找了。” 这赵逸半分也离不得她的模样,着实会让人误会啊,这不…… 感受到殿上那些女子看过来的目光,年玉嘴角不由抽了抽。 正此时,宫人正引导着宾客入座,一个宫女走到沐王赵逸身旁,恭敬的道,“殿下,请这边入座。” 沐王赵逸和骊王赵焱的位置,都在大殿左边,排在第二席的位置,同样是尊贵的待遇。 可赵逸看了一眼,好看的眉峰微皱,目光转向年玉,脸上那笑容瞬间变得谄媚,“清河姑姑有孕在身,本王就坐清河姑姑这边,也方便照顾。” 照顾? 不仅是年玉,就连清河长公主端着茶杯的手,也是微微颤了一下,瞥了一眼赵逸,他沐王赵逸何时会照顾孕妇了? 只怕,他是想挨着年玉坐吧。 清河长公主皱了眉,正要开口将赵逸赶走,可那人却已经自己搬了垫子,跪坐在年玉身旁。 清河长公主看着这二人,如此一看,倒是一对璧人,可惜…… 她知道年玉对赵逸无意,可赵逸呢?当真只是将年玉当成表妹么? 沐王赵逸这一坐,在场的许多人都是不满,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满心羡慕与嫉妒的入了座,恨不得那坐在沐王殿下身旁的人是她们自己。 骊王赵焱到了宫人安排的位置,而原本沐王赵逸的位置,却是空了出来。 可没空多久,有人却坐了上去。 这个人的到来,让许多人都诧异。 枢密使大人楚倾,从来都是北齐的一个另类,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权势滔天,本是最具价值的青年才俊,却被一场火毁了容颜,听说,将军夫人一直在为这个儿子物色妻子,可许多女子,却都因为那容貌而吓得推拒了。 听说,枢密使大人今年二十有四…… 听说,将军夫人因为他的婚事,已经着急如焚…… 还听说,以往对于这样的场合,枢密使大人从来都不会来,可今日…… 许多人都看着那坐骊王赵焱身旁的男人,那一袭黑色锦衣,配着银色面具,和旁边的骊王赵焱一起入眼,一黑一白,一美一丑,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众人心里都不由惋惜,要是骊王殿下的容貌气质,加上枢密使大人的权势,两个人合二为一,那该多好! 可惜…… “子冉?”赵逸在楚倾入座的那一刻,眼睛就不由一亮,难掩激动,再看另外一个席上坐着的将军夫人,满脸高兴,心里了然,口中不由喃喃,“看来,子冉他是想通了。” “想通了?”年玉看了那银色面具的男人一眼,这一看过去,正好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握着杯子的手,不由一颤,立即别开了视线,“什么想通了?” 第六十八章当场追究 “当然是想通,要娶一房妻子了。”赵逸挑眉一笑,不然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娶一房妻子吗? 楚倾这样本是风华绝代,却又隐藏着秘密的男人,娶妻? 前世,似乎到死,这个枢密使大人,都是孤身一人,无妻,无妾。 这一世,他会娶妻吗? 年玉不由皱眉,正思索着,几个异国打扮的人在宫人的引导下入了殿,其中两个,刚才在栖梧宫里,她就已经见过,而另外两个…… 趁着他们入座,年玉多看了他们一眼。 一个女子,一袭火红,风情妩媚,身材在紧身的布料包裹之下,凹凸有致,分外诱人,许多在场的男子的目光,似都被她的这身火辣吸引了去。 而女子的眼,桃花三角,一顾一盼,皆是勾人心魄,似乎谁若是被那双眼看一眼,都会酥了骨头,软了心智。 不过,这女子自入殿开始,都没有看过谁,但似乎就是这样的火辣配上这样的“冷漠”,更加让人心里痒得慌。卡Kа酷Ku尐裞網 许多人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视线,而年玉的注意力,却已经在了别处。 南越使臣,除了这个女子,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男人一脸阴沉,似乎因为什么,心里不悦。 年玉知道,这次的使臣,都是两国的皇室中人,天启20年,这一年,南越新帝登基不久,这个男人的年纪,该是当今南越君主的叔伯了。 年玉思索着,目光瞬间被那南越使臣身后站着的侍从吸引了过去,看到那张脸,心里一颤,甚至碰翻了桌上的酒。 “你怎么了?” 多数人都注意着两国使臣,没有留意到年玉这一遭,可翻了酒的动静,却无法瞒住身旁坐着的这两个人。 沐王赵逸关切的开口,清河长公主也是看着年玉,满眼探寻。 “没,没什么……”年玉扯了扯嘴角,迅速收拾好翻了的酒杯,深吸一口气,思绪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那个人…… “没什么吗?”赵逸却是不信,看年玉不寻常的眼神,更加肯定了她心里有事,可什么事,能让她如此失态呢? 赵逸好奇,可也没有多问,只是暗地里细细的观察着。 年玉似想再确定什么一般,再次看向那个男人,那张脸在她的眼前分外清晰。 前世,他们从并肩作战,到对战沙场,这个男人的铁血手腕儿,她是见识过的,他的狠辣,她是印象深刻,可他明明那样尊贵的身份,怎么却是作侍从打扮?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年玉脑海中,回忆着前世他们的那场决战,眼神里风云变幻。 正此时,太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年玉的思绪,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入殿,殿内,所有的人都立即起身行礼,待帝后二人入了坐,各自才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刚才清河长公主说,今日这乞巧宴,决计不会平淡了去。 果然,所有人刚入了座,有人就开始发难了。 “北齐皇上,听说常太后回来了,可怎么不见人呢?莫不是当真有人不想让常太后出现吗?”南越的那个中年男人,朗声开口,面容阴沉,语气透着的质问之意,丝毫没有掩饰。 这一提,好些人不由想起了城门外的那次刺杀。 有传闻说,有人不想让常太后回宫,所以才有了那次刺杀,幸亏骊王殿下反应快,挺身护母。 元德帝脸色微沉,可似乎这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呵呵笑道,“太后喜清净,这样的场合,她怕是不愿来。” “那那日的刺杀,又是怎么回事?” 见元德帝有意避闪,那中年男人索性更加问得直白。 “刺杀……朕已经让人在查。”元德帝敛眉。 “那结果呢?可查出了是谁想谋害常太后的性命?”那人的语气,更加开始咄咄逼人。 “巫咸王……” 元德帝正要说什么,南越巫咸王继续开口,“北齐皇帝,你可别说没查出来,我可是听说,那刺杀的箭头上有鹰爪符号,谁幕后主使了这一切,还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吗?哼,这个皇宫里,谁又不想让常太后回宫?” 巫咸王说话之时,目光隐约看了坐在元德帝身旁的宇文皇后一眼,只差没说出宇文皇后几个字而已了。 宇文皇后皱眉,元德帝脸上的颜色更加难看,却也为难的不知如何解释。 “巫咸王可要说清楚了,这样含沙射影,我北齐可不吃你这套。”赵逸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他是何等聪明的人,明了巫咸王言语中的意思,却是不干了,母后怎么会派人刺杀皇婶? 这传闻在皇宫里也传了有好些时日了,他没当回事,可今日,这么多人在,又是这样的场合,这巫咸王明显就有挑事之态,他又怎能坐视不理? “证据都在,难道那鹰爪符号的箭,不是东黎的不成?”巫咸王丝毫不让,似乎今天就是为了讨一个公道而来,“哼,你们北齐如此包庇,和那东黎一样,都未免欺人太甚!” 这一说,一直内敛沉稳的宇文竭也坐不住了,“巫咸王,单是凭这个,就想将这件事推到我东黎的身上,怕是太武断了吧。” “那你倒是说说,你们宇文皇室的暗卫,除了你们宇文家的人,谁又使唤得动?不是你们指使,还会是谁?”巫咸王冷哼一声,挑眉看向宇文竭,冷眼对峙。 宇文皇室暗卫,个个精锐,又以忠诚著称,只听命于皇室,并且,宇文皇室中,又只有极个别的身份特殊人,才能调动。 巫咸王这一说,在场的许多人,越发相信起那个传闻。 据说,当年皇上所爱的,也是常太后,宇文皇后身为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怕几人之间的纠葛,并非众人所看到的那般吧。 且不说这感情的纠葛,这皇宫里,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宇文皇后害怕常太后回宫,会威胁到她的地位,刺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是吗? 众人看向宇文皇后,只见她面容沉静,宇文馨知道,这嫌疑如今在她的身上,怕是难以洗清了,可她堂堂一国公主,一国皇后,又怎会容许自己这般背下这黑锅? 宇文皇后正要开口,可另外一个声音,却先一步传来…… 第六十九章对她动心思 “我不相信那刺杀是皇后娘娘所为。卡Kа酷Ku尐裞網” 大殿之上,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众人看过去,那开口之人,一袭白衣,端坐在席间,神色恬静,单是那张脸,就让人如沐春风,可不正是那日替常太后挡了箭,身负重伤的骊王赵焱么。 他这开口,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骊王殿下,你怎能如此为他们说话?”巫咸王不悦的道,“是他们所为,我相信查清楚了,北齐皇帝最终也不敢包庇,你淡然无争倒罢了,我南越国可不怕事,也不能容许自己国家的公主,这般被人欺负。” “巫咸王,母后也不信是皇后娘娘所为,母后喜静,不希望受这些俗世烦扰,左右母后没事,我也只是受了些小伤,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以后谁也不要继续再追究下去。”赵焱朗声道,声音在大殿上回荡,“东黎和南越都和我北齐有姻亲关系,世代修好,母后希望这修好,会世世代代继续持续下去。” “骊王殿下,淡薄无争,太后娘娘慈悲善良,皆是我北齐之福啊。” 席间,不知是谁开口道。 这一说,其他人也跟着竞相赞美。 “我就知道,皇婶和骊王哥哥,同样也不会相信那刺杀是母后所为。”赵逸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喝下,似痛快,又格外解气。 坐在赵逸身旁的年玉,嘴角不由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看向赵焱,心里难掩讽刺。 如此一来,他骊王赵焱和常太后淡薄无争,仁慈善良的形象,在人们的心里倒是更加形象坚定了,而大家就真的相信了那刺杀之事,和宇文皇后以及东黎国无关吗? 只怕,没那么容易。 不仅如此,大家的心里,只怕更加会认定了,那件事情和宇文皇后脱不了干系。 毕竟,谁都知道,在这北齐皇室里,常太后和骊王母子,虽表面上受着很高的礼遇,却一直是个尴尬的存在。 常太后为了大局,不得不将那刺杀的怨往肚子里吞,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是吗? 年玉轻笑,常太后和骊王这一招诛心,实在是厉害。卡Kа酷Ku尐裞網 一个不查,倒暗地里定下了宇文皇后和东黎国的罪了。 如此,那次城门刺杀…… 年玉皱眉,细细一想,那刺杀当真是越发耐人寻味。 年玉若有所思的看向宇文皇后,只见她的神色没有因为骊王赵焱那不查的话而轻松起来,反而越发的凝重,这更加加重了年玉的怀疑,脑中的那个猜测越来越清晰起来。 “皇上,常太后遇刺之事,臣循着那箭头的线索,又查到了些其他的。” 年玉正思索着,大殿之上,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年玉下意识的看向楚倾,只见他已经一身,恭敬的朝着元德帝一拜。 “哦?”元德帝皱眉,骊王刚说了不查,这事情或许就可以这么算了,但楚倾如此一提,只怕,又会把事情推到让他为难的境地,一时间,元德帝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可这样的场合,他却不能置之不理,“你说说,又查到了些什么?” “回皇上的话,只是一些线索,还未坐实结果,楚倾也不敢妄下断言,只是据臣所知,这次刺杀,并非是如咱们所见的那般简单。”楚倾清朗的声音,一字一句,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铿锵有力。 在北齐,关于查案,这个枢密使大人的话,甚至比元德帝还不容置疑。 “这……”元德帝目光闪了闪,正寻思着该如何将此事化解,巫咸王却先一步开口,“既然有线索,那就查,这事情无论如何都要查个水落石出,给常太后一个说法,不然,又如何对得起你们北齐的先帝?” 年玉静静的看着这一出,目光转向赵焱,却只见他眉心微微皱了皱,心里了然,看来,这骊王殿下,当真是不愿意这事情继续追查下去啊! 他越是不希望这件事情追究下去,她倒也希望楚倾继续查。 她倒要看看,最后会查出什么样的一个结果来。 “不错,本宫也赞成巫咸王的说法。”宇文皇后突然开口,所有人都是一惊,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皇后她……主张追查吗?可万一枢密使大人,真的查出些什么,那她这个皇后的颜面,又往哪里放? 宇文皇后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端庄威仪,“既然已经有了线索,也不怕再等一等,我相信,以枢密使大人的能力,定能将这事情查得水落石出,找出那刺杀之人,还常太后一个公道。” 也还她一个公道! 大殿之上,气氛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许多人,竟是看不出眼前局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宇文皇后的反应,更让年玉兴致高涨。 元德帝沉吟半响,随即开口,“既然如此,那楚倾,你可要好好的查,决计不能冤枉了谁。” 现在这个局面,他也只能让楚倾查下去。 “是,臣领命。”楚倾朗声道。 追查刺杀的事,这样一捶定了音,巫咸王眼里是得意,也不再继续纠缠下去,似乎已经在思索着,待查出结果之后,如何继续朝东黎国和宇文皇后发难,可他身后的侍从,眉峰却是皱了皱,眼底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今日这乞巧宴,本是这些年轻人的日子,让他们来听这些刺杀不刺杀的事情,也着实是太沉重了些,我这孕妇,听着也累。”清河长公主手扶着肚子,朗声开口。 “对,对,对,今日各个官家的公子小姐都在,最好是能成几桩美事才好。”元德帝朗声道,沉吟片刻,“各自都来自我介绍一番,朕倒也看看,朕的这些臣子,将你们的子女教得如何。” 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方才的事情中抽了出来。 说是介绍自己,实际上则是展示自己的机会。 有人开始紧张,有人跃跃欲试。 很快,就有公子殿前舞剑,有人开了个头,谁也不甘落了下风,或吟诗,或奏乐,或献舞,一时之间,群芳殿内,气氛热络而美好,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较量。 年玉看着这些千金公子展示着才艺,一切都好似和她无关,她的注意力,依旧在某些人的身上,却也没发现,有些人的心思,却已经动到了她的身上…… 第七十章让她出丑 年玉偶尔瞥向骊王赵焱,似乎从刚才楚倾请旨继续追查刺杀之事开始,那一贯都有着淡然笑意的俊美脸上,此刻却隐约可见愁容,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酒,心思也没在殿上公子小姐们精彩的才艺上。 那微皱的眉,仿佛有些担心,他在担心什么? “臣女依兰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今日,臣女和妹妹玉儿一起,特意准备了一首曲子,献给皇上,皇后娘娘。” 年玉正思索着,年依兰的声音,突然拉回她的神思。 她说了什么? “玉儿妹妹……”年依兰看着年玉,那张美好的脸上温柔的笑着,声如黄莺啼谷。 不只是她,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年依兰的目光,落在了年玉的身上。 “你会弹曲儿?”身旁,沐王赵逸显然也很诧异,难掩好奇,年玉十五年被当成男孩儿养,据他所知,在年府,她那十五年的处境,可并不如意,居然也会这些公子千金才会才艺吗? 不只是赵逸,年玉感受到几束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没有避讳的回望过去。 南宫起嘴角微扬,明显和许多人一样,是想等着看她的好戏,赵焱也似收回了神思,不过,他的表情却是有些复杂,而楚倾…… 年玉看过去的时候,正对上楚倾的眼,她看不见他面具下的脸上有怎样的表情,不过,那眼里,却似有隐隐的担忧。 担忧什么? 这枢密使大人但担心她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吗? 而出丑…… 这不就正好是年依兰所期望的吗? 特意准备了一首曲子? 她们何时一起准备过? 这年府的十五年,他所受的待遇,比那些下人还不如,南宫月又怎会让她学弹琴? 年玉看向年依兰,瞧见她端庄温柔,善良可人的姿态,心中了然,看来,自己的这个姐姐今天心里只怕是憋急了,所以有些迫不及待的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咬了咬唇,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有些惶恐的起身走到殿上,朝着主位上的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盈盈一拜,“皇上,皇后娘娘,年玉鲁莽,年玉手拙艺浅,怕弹出来的曲子,污了圣耳。卡Kа酷Ku尐裞網” 话一落,殿上隐约传来一些细微的轻笑声。 那些先前嫉妒年玉的官家小姐,不由暗自嘲讽,原来是不会弹啊! 年依兰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拉一个不会弹的人,来和她一起献曲,只怕会被年玉拖累了去吧。 不过正好,听闻年依兰最擅琴,如此一来,倒可以毁了她惊艳四座的可能了。 可年依兰却不并非这么想,她能让年玉和她一起,就绝对是有把握让自己脱颖而出的同时,又能让年玉在这众人面前,出尽洋相。 “皇上,皇后娘娘,玉儿妹妹最近才学了琴,所以才会如此不自信,其实,玉儿妹妹颇有天赋,这些时日,为了准备这曲子,也是十分的用心。”年依兰上前,声音轻柔悦耳,极力的夸赞着年玉,到了年玉身旁的她,拉了年玉的手,低低的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你别怕,等会儿弹的时候,你只管假意碰琴弦,只要能发出音便可,其他的交给我,玉儿,我是为你好,若不这样,这样场合,你的才艺……如何混过去?” 年玉听着,看着这张对她关怀备至的美丽脸庞,心里的讽刺越发浓烈。 敢情她这是在帮她吗? 她还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姐姐! “可……”年玉皱眉,依旧一脸为难,在这个擅长演戏的年依兰面前,她如今最好的应对之法,便是陪着她一起演下去,不然,岂又对得起她如此卖力的表演? 年玉犹豫片刻,说出了自己的顾虑,“玉儿学琴没有多少时日,唯恐拖累了姐姐。” “姐妹之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休要说这些见外的话。”年依兰假意轻斥道。 众人看着这一出的姐妹情深,皆是各有所思。 “皇上,看她们二人如此感情深厚,就让她们同奏吧,这弹奏的技巧再是精,可也敌不过一个情字,臣妾看,她们姐妹二人有情,这一曲,定能让人耳目一新。”宇文皇后开口。 想到刚才在栖梧宫,南宫家有意让年依兰角逐沐王妃,而逸儿对年玉…… 宇文皇后看了年玉一眼,她倒不知道,这年玉身上有什么魔力,竟让她的儿子另眼相待,逸儿和年玉的亲近,大家有目共睹,她就不信,这个身为姐姐的年依兰,对年玉没有丝毫嫉妒之意。 若嫉妒,那此番合奏,年依兰只怕另有所图,如此一来,受创的定会是年玉,而就算真是姐妹情深,有年玉的拖累,年依兰这曲子,又岂会表现得好? 不管怎样,都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又或许,会两败俱伤呢? 这谁又说得准? “如此,也好。”元德帝看了年玉一眼,那双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元德帝这一恩准,年依兰脸上一喜,朝帝后二人福了福身,随即拉着年玉走到早已准备好的琴前,看年玉面上依旧挥不去的担忧,年依兰再次柔声安抚,“别怕,按我说的做。” 呵,别怕,因为,比起现在她的害怕与担忧,等会儿还有更多她受的。 年依兰将年玉先安置着坐下,这才在自己的琴前坐好,目光若有似无的朝着沐王赵逸的方向看过去,心里的念头越发的坚定。 她要让沐王殿下看看,和她相比,年玉究竟差了多少,有多上不得台面。 她要惊艳全场,同时,也要让年玉颜面扫尽。 年玉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在旁人看来,依旧是面有难色,她的手放在琴弦上,身形微怔,她有多久没有碰过琴了? 前世,就在那个狠心的君王将她推到五国使臣面前,揭开她女子身份之前,他们还在栖梧宫里,琴声相和,而不过是转眼的时间,他便将她推向深渊。 这个男人…… 年玉抚着琴弦,似乎所有和琴有关的记忆,都和这个男人联系在一起,如果可以,她这一世,绝对不会再碰琴,可今日…… “父皇,既是合奏,那儿臣我也要凑个热闹。” 第七十一章争相作陪 大殿中,一个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只见沐王赵逸已经起身走到了殿前,对着宫人吩咐道,“来人,去添一把琴来。” 这举动,所有人都是一惊,好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 年家姐妹合奏,这沐王殿下突然凑上来,又是为何? 为何? 刚才的一切,赵逸看在眼里,思来想去,怎么也是不放心。 年玉该是不会弹琴才对,可那年依兰却偏偏拉着她一起,谁知道有没有安什么好心? 万一她欺负了年玉,那又如何是好? 赵逸看了年玉一眼,嘴角微扬,他的小玉儿,可容不得别人欺负。 至少有他在,等会儿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他也可以随机应变。 而他闹这么一出,年依兰的脸色却是瞬间变了,似乎有些绷不住那端庄的笑容,沐王殿下他…… 他要一起弹?这……这可怎么行? “沐王殿下……”年依兰心里镇定下来,扯了扯嘴角,“这曲子沐王殿下没弹过,只怕……” “只怕什么?” 年依兰还没说完,赵逸就朗声打断她的话,先前还满脸的笑容,此刻瞬间沉了下去,“年大小姐难道怀疑本王的琴技?” 年依兰心中微颤,忙不迭的解释,“怎么会?沐王殿下误会依兰了。” 世人都知道,骊王赵焱擅琴,而沐王赵逸,时常喜欢跟骊王殿下一起,也是弹得一手好曲子,怎容人怀疑? 再说,年依兰本就有着取悦沐王的心思,此刻,又怎能惹他不悦? 可沐王殿下若加入进来,那她想要动手脚…… 以沐王殿下对年玉的亲近,只怕会帮着年玉遮掩。 年依兰满心纠结,还没想出办法怎么打消沐王殿下加入进来的念头,另外一个声音就传了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既然逸儿有这闲情逸致,皇上,侄儿也恳请作陪。” 开口的是骊王赵焱,说话之时,赵焱也起身,走向大殿中央。 他不笨,也是知道,以年玉在年府的处境,会琴的可能性极小,他本是想坐在那里静观其变,可赵逸竟然已经挺身而出,他也不能再落了后。 想到母后所说的话,他本不该再有亲近年玉的念头,可清河长公主的用处,比南宫一族可大得多了,他舍不得就此拱手让给了赵逸。 对年玉,就算是现在落后,他也还想争上一争。 “那太好了,骊王哥哥的琴技出神入化,加入在一起,年大小姐应该不会担心,会破坏了你的曲子了吧。”赵逸见赵焱走来,眼睛不由一亮,更高兴的吩咐一旁的宫人,“再多拿一把琴,不,去长乐殿,取骊王殿下的琴来。” “是。”宫人领命下去。 年依兰脸上的笑容,更是僵硬了不少,可她却不得不强装镇定,这两个王爷,单是沐王殿下一个,她都不知如何拒绝了,如今,又来了一骊王,那么她的计划…… 年依兰看了年玉一眼,只见她坐在琴前,看着琴弦发呆,面容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年玉……到底是走了什么好运?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偏帮她? 年依兰心里的嫉妒,越发浓烈。 要放弃计划吗?不,她不愿放弃,想到这些时日自己对年玉的暗算,次数并不少,可却次次都被她逃脱了,年依兰莫名的不甘,能让年玉在这样的场合出丑,她也算是胜了一局。 暗暗吸了一口气,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沐王和骊王二人一眼,年依兰告诉自己,就算是他们两人加入进来又如何? 年玉不会弹琴,是不争的事实,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入耳的东西,更是骗不得人,她就不相信,他们两人的加入真的能改变什么。 心中如是想着,年依兰整个人平静了不少。 但年玉的心里,却自骊王赵焱起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平静了。 他要一起吗? 年玉想着前世他们无数次的琴声相和,心里极不情愿,待两把琴都被送了上来,沐王赵逸和骊王赵焱二人皆已入座,年玉却是突然开口,“禀皇上,骊王殿下前几日才受了伤,此时弹琴,若牵动了伤口,臣女和姐姐,都是担当不起。” 话落,元德帝眉心微皱,骊王赵焱却是下意识的看了年玉一眼。 这话听着是关心着骊王的伤势,可在赵焱看来,却是不然。 她在抗拒着他,就像她将那些自己送去的玉饰送回骊王府,更像昨夜,她拒了他的邀约,没出现在未名湖一样。 “年玉倒是心细如尘,如此,焱儿就免了吧。”元德帝朗声道,因着刚才巫咸王那么一闹,他更是不能让赵焱的伤势加重了。 赵焱俊美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恬静淡然,正要说什么,楚倾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皇上,就让臣代骊王殿下奏这一曲吧。” 楚倾主动请缨,这更是让在场的人都吃惊不小。 尤其是赵焱和赵逸二人。 “子冉?”赵逸口中喃喃,突然,那俊朗的脸上神采飞扬,“再好不过,再好不过了,父皇,就准了子冉的奏请吧,子冉那双手虽然常年拿剑,可别忘了,当年在国子监,子冉无论是琴棋书画,还是文治武功,都在儿臣和骊王哥哥之上呢,今日,儿臣倒要看看,子冉当年这技艺,可有生疏了。” 赵逸难掩激动,如此一提,众人不由想起这枢密使大人楚倾,年少的时候,在北齐那神童的名号,可是传奇一般的存在。 一时之间,许多人的心里,都不由开始期待起来,倒是不关心一贯擅琴的骊王是否能奏一曲了。 年玉神色复杂的看了楚倾一眼,那一眼,正对上楚倾深邃的黑眸,二人只是一个视线交汇,似都极有默契一般,迅速的避闪开来。 他……这般挺身而出,是和沐王赵逸一样,担心她吗? 不知为何,她的心跳竟然漏了一拍。 不只是年玉,一直坐在席间的楚湘君,看到自己哥哥的这个举动,好看的眉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第七十二章斗琴斗舞 今日子冉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让她很吃惊了,此刻还要奏琴……那些关于子冉神童的传闻,她都只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在她的记忆中,子冉从来不曾抚琴,将军府,更是没有那些和琴棋书画,风花雪月有关的东西。卡Kа酷Ku尐裞網 他今日这般反常,是为了什么? 就算是自己和哥哥再是亲近,她也时常捉摸不透他,但她能够确定一点。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站出来,在这么多人面前弹这一曲…… 年玉刚才的话,本让年依兰松了一口气,她以为,因着骊王殿下身上的伤,她就少了骊王这个不可控的因素,可没想到,这才一眨眼的功夫,竟有了一个楚倾。 对于这个枢密使大人……年依兰摸不透,可单是那银色面具传递给人的冰冷,她的心里就有些瘆得慌。 她曾听南宫雉提起过,枢密使楚倾深不可测,就算是南宫家,也轻易不敢得罪这个男人。 可她是不懂,沐王殿下是想护年玉,那这枢密使大人插这一脚,又是为了什么? “好,如此,就让楚倾代替骊王了。”元德帝朗声道,那眼神里,也充满了期待,“楚爱卿为咱们北齐,日日操劳,功不可没,难得奏琴,今日你们可有耳福了,不行,既如此难得,朕可要加码,今日你们四人斗琴,谁表现最好,朕就许他一个承诺。” 单是从这言语中也听得出来,元德帝对这个枢密使大人颇为满意。 众人一听“承诺”二字,皆是一惊,这是不是意味着,谁赢了,就能随意要求皇上什么了? 那若是沐王妃…… 年依兰眼睛一亮,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 她没想到,竟会有这样意外的收获。 若当真如此,那么等会儿,她一定得全力以赴,只要自己的表现,是这几人中最好的,那么,她定会当场请皇上赐婚,而年玉…… 年依兰看了年玉一眼,嘴角浅扬起笑意,巧妙了掩去了心里的不屑,有些东西,她势在必得。 “皇上,那如烟可不可以凑个热闹?” 大殿之上,许多人都正因为刚才元德帝的话而震惊着,女子温婉的声音响起,正是东黎使臣当中的女子。卡Kа酷Ku尐裞網 如烟?难道……她就是宇文如烟吗? 年玉看了一眼那轻纱覆面的女子,宇文如烟这个名字,瞬间勾起了她许多的记忆。 这个宇文如烟…… 这女子在东黎,可是无人能出其右的才女,而前世,她和沐王赵逸之间…… “呵呵,皇上,臣妾看倒是可以,如烟虽是东黎女子,可也正好,让大家听听东黎的琴音,臣妾也是有些想念乡音了。”宇文皇后开口。 心里和年依兰想的一样,既是有皇上加的这个码,他们可不能小觑了。 年玉算是没有机会了,若楚倾和逸儿赢了倒也罢了,可若让年依兰夺了魁,那她若动了沐王妃的心思,事情可就不好办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似乎许多人也都不是笨的,都看出了这一点。 “皇上,皇后娘娘,既然如烟郡主都凑热闹,那本公主,也报一个名了。”南越的红衣女子也跟着起身,那声音婉转悠扬,风情妩媚,朝着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一拜,“既已有了这么多人弹琴,红鸢伴舞如何?”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的气氛甚是诡异。 最开始不过是年依兰携妹妹年玉的同奏献曲,到现在,竟是成了争夺沐王妃这个位置的平台了。 这局面是谁也没想到的。 而这些人怀着的心思,赵逸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如明镜一般,俊脸早早的就沉了下来,满脸阴郁,“都凑什么热闹?父皇,刚才你那加码,且收回去吧。” 元德帝一愣,意识到什么,明了众人的心思,却依旧不改决定,呵呵的笑了起来,“朕一言既出,怎能收回去?左右不过是娱乐,大家高兴了就行。” 这个赵逸,也是该打压打压他了,如是想着,元德帝更是拔高了语调,“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元德帝一声令下,楚倾缓步走到骊王赵焱身旁,意思不言而喻。 骊王不情愿,可这样的场合,他依旧得无争无欲,朝着楚倾淡然一笑,起身回到了席上。 宫人又拿了足够的琴来,弹琴的几人各自入了座,几个弹琴的人围成了一个圈,那红衣的南越红鸢郡主也是步履轻盈的走到那圈的中央,那举手投足,顾盼生辉的模样,媚态横生,让人看了怎么也移不开眼。 年玉看着这阵仗,她左边坐着的年依兰,笑容之间,自信满满,右边坐着的宇文如烟,一袭面纱,沉着冷静,而赵逸和楚倾,正好分别在她的左右前方,楚倾气定神闲,赵逸却隐约透了几分紧张。 年玉看在眼里,随即,便听得左边年依兰的声音响起…… “如此,依兰就开始了。”年依兰柔声道,首先占了先机。 话落,那如玉葱般的纤细手指,拨动琴弦,琴音响起,一如她的温柔灵动,浸入人的耳里,单是这一丁点儿的起头,就已经足以见得年依兰弹琴的水平,在座的官家小姐中,自认没有一个能出其右。 随着年依兰的琴声响起,几人中间的红衣女子常红鸢,先是眉心一皱,这曲子温婉静谧,适合含蓄的舞,可她这一袭大红的衣裳,以及媚人的姿态,却是完全不适合,若跳得不好,只会让人看来觉得不伦不类,但仅是片刻,她就入了情景,舞步悠然,年依兰的琴音如行云,她的舞姿如流水,竟是不分伯仲。 看来,这人舞技确实了得! 年玉倒也不急于弹琴,静静的看着。 似有些不愿看到让这两个女人领了风骚,沐王赵逸拨动了琴弦,那琴音比起年依兰的,要浑厚大气不少,加入了沐王的琴音,一时间,这殿上的曲调似乎有些不和谐起来。 那红鸢公主嘴角一扬,随即,舞姿变换,由婉约逐渐朝着大气转变,慢慢的和沐王赵逸的琴音和谐的配合着,如此一来,倒是显得年依兰的琴音是多余的了。 年依兰意识到什么,抬眼瞧见红衣女子眼里的得意与挑衅,心里微怔,她知道,这个时候,必须慢慢转换曲调,跟随着沐王殿下的脚步,可她刚有了这个念头,另外一个琴音却先一步响起…… 第七十三章楚倾的配合 年玉看向宇文如烟,那白纱遮面的女子,依旧透着一股自若泰然,琴音一出,不同于年依兰的婉约,也不同于沐王赵逸的大气,有着东黎独特的风情。 在这样的场合,本是显得突兀,可她手中弹奏出来的曲调,却莫名的和沐王赵逸的大气融合在一起,浑然天成。 一旁听着的人,也都是难掩诧异,不过,这曲这舞,着实是让人享受。 而年依兰,明显是慢了一拍,她意识到这点,努力的想要融进沐王赵逸的曲调里,可宇文如烟的琴音,总能先她一步,占了那位置,让她怎么也插不进去。 一时间,年依兰心里有些慌了,那心慌渗透进琴音里,懂些音律的人,都能够察觉出来。 宇文皇后的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而南宫老夫人以及南宫月,却是微微皱了眉,如此继续下去,首先出局的,怕就是依兰了。 可这个时候,如何才能有转机? 年玉……对,年玉! 不只是南宫老夫人和南宫月,年依兰也想到了年玉。 年玉丝毫也不通音律,一碰琴弦,只会发出不和谐的怪音,先前,年依兰本是打算让年玉出丑,衬托自己的优秀,可现在,自己的希望竟全落到了她的身上。 “玉儿……”年依兰一边弹着琴,一边低低的开口,声音虽小,可和她隔得十分近的年玉,却听得清清楚楚。 年玉看过去,瞧见她正对她使着眼色,似乎是让她快些开始。 快些开始么? 年玉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如今的局面,她想让自己帮她挽回颓势,只要自己胡乱弹奏的声音一响起,就很容易破了此刻的局面,那么,形势也就能重新洗牌了。 年玉收回视线,手终于放在了琴弦上,如果年依兰的希望在她身上,那只怕,她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了。 年玉的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年依兰的余光留意着年玉安放在琴弦上的手,暗自期待,仿佛下定决心,要趁着年玉琴音响起的那一刹,重新挽回局面。 她在等,等着年玉那不谐和的音调,打破宇文如烟沐王殿下的默契配合,她来掌控这一切! “叮”的一声,在大殿中响起,那音不大,却听得出是有新的琴音加入,年依兰刚要随着这一声而起,可紧接着的曲调,却让她身体一怔,心里漏了一拍。 那叮的一声后,曲调竟是顺畅婉转,如一股和煦的风,吹进人的心里,也迅速的融入进宇文如烟和沐王赵逸的曲调里。 这…… 年依兰满心的不可思议,怎么会? 这怎么会是年玉弹奏出来的? 她分明是丁点儿也不通音律,而她融进来的曲调,却是那样的和谐顺畅,完美得无懈可击。 可年依兰看向年玉,那分明又是她在弹奏,此刻她手指轻灵,敏捷的在琴弦间跳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依兰心里的杂念越来越多,就连曲调也开始不稳。 吃惊的,不仅是年依兰,在场的许多人都没想到,从年玉的手中奏出来的琴音,不仅能听,还让人觉得莫名的舒服。 宇文皇后微微诧异,但之后,瞧见年依兰神色间的慌乱,嘴角不由微扬,这两姐妹自相残杀,那获利的不正好是如烟么? 南宫起那锐利的眸子,不由眯了起来,和骊王赵焱一样,自始至终,他们视线都停留在年玉的身上,似在探寻着什么。 而同样,对年玉心生探寻的,还有赵逸和楚倾,不过,他们在片刻的诧异与探寻之后,赵逸瞬间转为兴奋。 呵,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小表妹,还能有这样惊喜给他! 如果她能拔得头筹,不知道,她会像父皇要求什么? 如是想着,赵逸对这个表妹,越发的期待起来。 而枢密使楚倾,面具下的嘴角微扬,似年玉会弹琴也不是那么让他无法相信的事情,毕竟,从自己认识她开始,这个年玉的身上,就有太多让人无法想通的谜。 眸光微敛,楚倾也抬手,拨动琴弦,那琴音入耳,竟是让人眼前不由一亮,都说骊王殿下是北齐国最擅琴的男人,可此刻,一听枢密使大人的琴音,那如梦似幻,悠扬婉转的曲调,竟是让人听着有些无法自拔。 倒真分辨不出,他和骊王殿下谁又略胜一筹。 不仅如此,精通音律的人,比如骊王赵焱,再比如南宫起,他们听得出楚倾有意压制着,似让曲调配合着年玉,这个发现,让他们二人,都不由皱了眉。 他们都知道楚倾淡漠的性子,就连在朝堂上,也是鲜少买人账,掌管枢密院,行事作风更是雷厉风行,从来都只有他下达命令,指引方向,他似是一个天生的王者,可他…… 此刻……竟然在配合年玉! 这意味着什么? 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在年玉和楚倾的身上游移,他们,一个是大将军之子,当朝枢密使,权势滔天,另一个,是年府庶女,名不见经传,他们何时有过交集? 骊王赵焱猛然想起那日在沐王府湖心岛上喝酒,那一日,年玉在,楚倾也在,可是……他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二人有什么不寻常来。 楚倾的配合,年玉也早早就察觉了,不着痕迹的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感激。 大殿之上,五人奏琴,一人献舞,但很明显,其中一人的琴音,已经乱了。 年依兰的脸上,甚至已经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她知道自己输了,可心里却是怎么也不甘心,年玉……这个小贱人,到底有多少事情瞒了她? 想到先前元德帝所说的话,她若不能拔得头筹,那沐王妃的位置…… 深吸了一口气,不甘心的她,依旧想着要挽回局面,可她却是不知道,她越是想赢,心里的那份急切,越是让她的琴音偏离了轨道。 年玉听在耳里,感受到年依兰想赢的心,心中浮出一丝讽刺。 前世,她年依兰在这乞巧宴上,名声大噪,以她的本事,如果中规中矩的来,她的表现确实不会俗了去,可惜,今日她偏偏要拉上她一起,更是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番复杂的模样,所以,那她的结果…… 年玉不着痕迹的瞥了年依兰一眼,还在坚持么? 呵,她不愿认清现实,那她这个做妹妹的,就来帮她一把吧! 第七十四章送她出局 嘴角浅扬,眼底一抹邪恶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而下一瞬,年玉手中的琴音陡然一转,一直配合着年玉的楚倾,意识到什么,也是反应迅速的跟了过去,赵逸紧随其后,一时之间,这曲调,从先前的以沐王赵逸为主导,骤然换成了以年玉为主导。 宇文如烟心里漏了一拍,可她很快稳定好心神,曲调迎上,从容不迫,倒是南越的红鸢公主,却是有些不适应,纵然是擅舞的她,也在那一刻乱了步调。 而更乱的,当然就是年依兰了。 那突如其来的曲锋变换,让她顿时慌了手脚,琴音更是溃不成军,就连南宫老夫人和南宫月听着,也是彻底的变了脸色。 “啊……”一声痛呼,伴随着铮的一声响,在大殿内响起,琴弦断了,而年依兰的手…… 众人看过去,只见那琴弦上一片鲜红…… “来……来人,快,我的女儿……”南宫月被那鲜红的颜色刺痛了眼,顾不得其他,立即冲了上去,扶着年依兰,满脸焦急,“皇上,请您传太医,传太医啊!” 南宫月看了年依兰的手,食指的指头被那锋利的琴弦削掉了一大块的肉,看着触目惊心…… 而年依兰……她却似乎丢了魂儿一样,双目空洞无神,她……她的希望,没了吗? 可刚才……刚才那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年依兰的脑袋里,无数的东西盘旋,扰得她心烦意乱,突然,她好似意识到什么,眼里突然有了神,想挣脱开南宫月,“我还能弹,皇上,琴弦断了,求皇上恩准,重新拿一把琴。” 可她那模样,手上满是鲜血,旁人看了,都不由皱眉。 “来人,把年大小姐带下去,让太医看看。”元德帝朗声道,那皱着的眉,似昭示着他的不悦。 可年依兰,哪里肯放弃? 大殿之上,其他几人继续弹着琴,似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所影响,甚至连此刻殿上正发生的事情,也和他们无关一般。 目光落在年玉身上,年依兰心里的嫉恨与不甘,更是如野草一般,疯狂的生长…… “年玉……” 年依兰紧咬着唇,皇上是不许她再弹了,可就算她失了机会,她也不能让年玉有机会成为这全场的焦点,她不能弹下去,年玉也休想继续弹下去! 如是想着,年依兰眸子一紧,试图冲向年玉,哪怕是砸了她的琴也好。 可她刚走出一步,一只手臂却横在了她的面前,生生将她拦住,年依兰抬眼,瞧见南宫起阴沉的脸,眼里恨意流窜,似在质问,为什么拦她? 南宫起皱着眉,心里叹了口气,抓住年依兰的手腕儿,对元德帝请旨道,“皇上,臣送表妹去找太医。” 说着,不待年依兰抗拒,就拉着她,匆匆的出了群芳殿。 南宫月心里想着年依兰那受伤的手,哪里还在这里待得下去,也匆忙的跟了出去。 群芳殿外。 年依兰虽然被拉了出来,可心里的不甘依旧萦绕着,挥之不去,终于,走到一处地方,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挣脱开南宫起的手。 “为什么要拦着我?我不能让年玉继续下去,我不能!”年依兰咬着牙,厉声朝着南宫起嘶吼,那张原本美丽的脸,此刻显得分外狰狞。 南宫起看着,眉心越发紧皱,年依兰说罢便转身,想要朝着群芳殿折返回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年玉拔得头筹,她要去阻止,她要去破坏。 可刚一转身,一个巴掌便打在了她的脸上,那火辣辣的疼在脸上蔓延开来,年依兰捂着脸,看着眼前打了自己的人,满眼不可思议,“娘,你……打我?” 娘最是疼她,哪里曾如刚才这般打过她? “我自是要打你,我要打醒你。”南宫月面容阴沉,似担心引人注意,刻意压低着声音,她心疼依兰,可她却不得不狠下心来…… 年依兰微怔,咬着唇,瞪着南宫月,刚才受了伤的手捂着脸,此刻鲜血沾在脸上,那满脸狼狈,哪里还有半点儿以往那个端庄千金的模样? 南宫月看在眼里,心中更是不悦,“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这样在帝后面前胡闹,是想要将你的名声,南宫家的名声都毁了吗?” “名声……”年依兰口中喃喃,目光闪了闪,“可年玉她……” 刚才她那一败,哪里还有名声,可年玉……却还有机会! 想到此,年依兰咬着牙,依旧没有放弃去破坏的念头。 “年玉!”南宫月提到这两个字,眸子倏然一紧,现在最关键的不是年玉,而是她女儿的手,瞧见那满手的鲜血,南宫月心疼起来,“就算年玉还在弹,别忘了,还有人压制她,而你……若是当真胡闹,过了今日,这世人都会知道,你年家大小姐年依兰,殿前失仪,你又如再有机会进入皇家?” 年依兰身体一晃,南宫月的话,似击到了她的心里。 “对,还有沐王殿下,他若是看见我如此失态,只怕……”年依兰目光闪烁着,想到什么,眼里更是急切,“娘,我刚才那般断了琴弦,沐王殿下会不会……会不会不喜欢……” 年依兰的心里,莫名的不安,她是真的不想,在沐王殿下的心里,留下丝毫不好的印象。 可是…… 南宫月看在眼里,立即柔声安抚,“没关系,事情还不是最糟的,所幸刚才你表哥拦住了你,依兰,你要沉得住气,你还有机会……而年玉……来日方长,年玉,我们自然有办法收拾她,现在当务之急,是你的手……” 似乎南宫月这一提,年依兰这才留意到她手上的痛,看着食指上被琴弦削得快要掉了的肉,那疼痛,此刻分外清晰。 “姑姑说的对,你这手,可千万不能毁了,若以后再不能弹琴……”南宫起声音冰冷,有些话没有说完,沉吟半响,继续道,“孰轻孰重,你自己心里掂量着办。” 今日,年玉让她很诧异,而年依兰……却是让他很失望。 她一贯都能保持镇定,可刚才那疯狂,急切,没有丝毫理智的模样,早早就已经输了某些人一大截! 第七十五章默契联合 这样的她,如何能担得起南宫家对她的期望? 南宫起淡淡的瞥了年依兰一眼,一甩衣袖,大步离开。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看着那失望的背影,似猛然醒悟,目光闪烁着,“娘,太医,咱们去找太医……” 她的手不能毁了,而年玉…… 深吸了一口气,年依兰告诉自己,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有朝一日,她定能收拾了年玉,让她生不如死。 而此刻,群芳殿内。 殿上,琴音依旧,似少了年依兰,反而更加和谐了不少,南宫老夫人面容沉静,目光落在年玉身上,一双精明的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才,是她吗? 她故意打乱依兰的心思,逼她急,逼她慌,才让依兰断了琴弦! 清河长公主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端着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嘴角浅浅扬起,这丫头,倒是会利用人的心理。卡Kа酷Ku尐裞網 骊王赵焱本就是精通音律之人,刚才那一出,更逃不过他的眼,赵焱看着年玉,他突然发现,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得多,而她的价值,又仅仅是能够联系他和清河长公主吗? 赵焱敛眉,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神色越发凝重。 没了年依兰,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这对宇文如烟和常红鸢来说,都是再有利不过的事。 而年玉…… 最开始,宇文如烟倒觉得年玉的琴技中规中矩,算不得高超,可刚才她那陡然一转,她却是改变了想法,能那般驾轻就熟的宣兵夺主,就连她也未必能做得到。 年玉这个对手,她可半分也不能小觑了啊。 所以,就算是年依兰出了局,宇文如烟也依旧小心谨慎,倒是大殿中央,随着曲子翩然扭动着身姿的红衣女子,却是有些得意忘了形,就连舞步,也随意了许多。 年玉察觉到了这一点,宇文如烟也同样是察觉到了,对年玉来说,反击年依兰的目的已经达到,这琴继续弹下去,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过…… 这南越公主和宇文如烟的心思…… 年玉不着痕迹的看了赵逸一眼,瞧见他那认真专注的神色,他是不想自己的婚事,就这么被定下来吗? 脑海中浮现出和赵逸的过往,从自己重新回到这里开始,他是为数不多的真心待自己的人之一,他若不想,那她便助他,算是还了他的一点情。 不仅如此,想到骊王赵焱,这南越公主若成了沐王妃,这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索性,年玉骤然加快了手中拨动琴弦的动作…… 曲子本就已经有些激昂,这瞬间仿佛又上了一个台阶,而就在那一刹,年玉发现,宇文如烟的曲调也愤然而起,年玉下意识的看向宇文如烟,正好对上宇文如烟看过来的眼,二人眼里皆是闪过一丝惊诧,但随即,却都是心照不宣,相视一笑。 呵,看来,她们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吗? 那不正好? 年玉眸光微敛,二人似极有默契,一起将曲调的激昂节奏,推上了一个台阶之后,再上一个台阶,楚倾和赵逸也是和着琴声,跟了上来。 以南越公主的舞技,若是寻常,她定能跟上,可是,先前心里的得意,让她慢了不止一点点,更随着越发快的曲调,她的舞步明显乱了,这一路乱,便已经注定她输了。 南越公主的心里也是知道,她没有如年依兰那般苦苦挣扎,她知道,就算是苦苦挣扎,到最后,只会把自己推到一个狼狈的境地,年依兰丢了脸,已经是前车之鉴,而她身为南越公主,可丢不起这人! 所以,她舞步一收,朝着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一拜,意思是再明显不过。 她认输了! 年玉将她的举动看在眼里,暗道这南越公主还是个聪明的。 只是,南越公主要退下的时候,视线却是看向了年玉…… 四目相对,年玉朝她浅浅一笑,南越公主倒是诧异,目光转向宇文如烟,随即,她那妩媚风情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开来。 如今只剩下年玉和宇文如烟两个女子,她们的琴技,似乎不相上下,她倒是要看看,她们之间,会厮杀成什么模样! 南越公主回了自己的座位,在场的许多人,都有着和她一样的想法,都静静的听着这大殿之上的四道琴音,等着年玉和宇文如烟角逐的结果。 先前四道琴音犹如一股拧在一起的绳,同进同退,可渐渐的,那绳索仿佛分裂开来,一道由年玉引导,楚倾相和缠绕,另一道,由沐王赵逸引导,宇文如烟顺从追随,似两首不同的曲子,却又似一首曲子,那感觉说不出的诡异,却又分外和谐的交织在一起。 听着年玉和楚倾的琴音融合在一起,赵逸也想插进去,可却总感觉似有什么将他屏蔽开来,他想将宇文如烟给斗下去,可她的琴音,却似水一般,追随着他的曲调,让他找不到丝毫破绽。 一时之间,这斗曲,倒没了斗的火焰,而年玉和宇文如烟,都似有默契的,不去触碰到对方的领域,更没有要交锋对阵的意思。 这几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完全都看不懂这两个女人。 “罢了罢了,不弹了,不弹了。”赵逸的声音突然响起,说话之时,手按住了琴弦,似乎有些不悦,而没了他这主干,宇文如烟的琴音,似没了支撑的,索性也是停了下来。 和她一同停下来的,还有年玉和楚倾。 大殿上,琴音戛然而止,更是让许多人好半会儿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宇文皇后嘴角扯出一抹笑,看了一眼宇文如烟,“这四人都一起停了下来,该可如何判定,谁赢了呢?” “如烟琴技不如沐王殿下,如烟甘拜下风。” 宇文皇后的话刚落,宇文如烟的声音传来…… 众人看向那轻纱覆面的女子,体态端庄,优雅贵气,竟是和她的琴音的一样,让人心醉神迷。 她认输了么? 年玉嘴角浅扬,暗道这宇文如烟这认输,认得倒是颇具深意,她只承认输给了沐王赵逸呵! 第七十六章深感威胁 这个女子,有的只怕不只是聪明了,比起其他许多女子,她多了些智慧。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心底浮出一丝赞许,随即,朝着帝后二人一拜,“如烟郡主琴技超群,年玉叹为观止,沐王殿下琴音洒脱,超然脱俗,枢密使大人更是深不可测,他们都让年玉折服,年玉输得也是心服口服。” “我认输。” 年玉话刚落,楚倾也是开口。 一时之间,这三人齐齐认输,那赢家…… 赵逸皱了皱眉,如此一来,他便不担心谁会借机拿他的婚事做文章,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 想到什么,赵逸冷哼一声,“我也输了。” 眼下这局面,众人皆是吃惊得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情况? 都认输,都不想要皇上的那个承诺吗? 元德帝的眉心也是皱了起来,倒是巫咸王哈哈的笑了起来,朗声道,“既然都认输了,那就算是都输了,这场斗曲,没有赢家。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此一来,无论是东黎国的宇文如烟,还是这北齐的年玉,都是输家,也就不担心,她们二人会借此机会,谋夺沐王妃的位置了。 “皇兄,清河倒有个想法。”大殿之上,一直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的清河长公主缓缓开口,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这个北齐最尊贵的公主身上。 “哦?清河说来听听。”元德帝眉峰渐渐舒展,自己的这个妹妹素来聪慧,对于她的想法,他向来很感兴趣。 清河长公主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柔声道,“若是算都输,这样的好日子,岂不是煞了风景?太不痛快了!刚才他们四个人弹奏的,诸位都听着,几人的表现,大家也都看着,本宫觉得,他们四人,不相上下,不分伯仲,各有各的好,倒不如他们四个都算赢,这不皆大欢喜吗?” 四个都算赢? 这…… “不行,这怎么能行?”巫咸王首先不干了,不只是他不干,清河长公主这个提议说出来,南宫老夫人的神色也是微微变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四个赢,那岂不是年玉和宇文如烟都有了机会? “皇上,您可别忘了,您刚才所说,可是谁表现最好,就许他一个承诺,最字,不是表示只有一个么?若是四个,皇上许出的,可不就成了四个承诺了吗?”南越公主妩媚风情的笑着,“红鸢可是听说,帝王之言,一言九鼎。” 言下之意,那承诺是只能许出一个了,不然,可不就是违了先前的话吗? 元德帝皱眉,清河长公主却是依旧泰然的笑着,“谁说要许四个承诺了?” 殿上,几乎所有人都是诧异的看着清河长公主,判定四个都赢,可不就得许四个承诺么? 可清河长公主紧接着道,“皇兄,清河记得,当年逸儿年幼,摔坏了皇兄的龙鳞玉佩,那龙鳞玉佩贵重,又是先帝赐给皇兄的东西,摔坏了,皇兄也没舍得丢,让人收藏着纪念,当时,好像是摔成了四块吧?这我有些记不清了,皇嫂兴许记得。卡Kа酷Ku尐裞網” “对,对,是摔成了四块,为了那事,逸儿还在宣政殿外,被罚跪了三天三夜呢。”宇文皇后朗声开口。 提起旧事,赵逸脸上有些不自然,清河姑姑无缘无故,提起这事做什么? 元德帝却是眼睛一亮,明白了清河长公主的意思,随即朗声对宫人吩咐道,“来人,去把朕的龙鳞玉佩取来。” 元德帝一声令下,宫人立即领命下去,众人都在猜测着元德帝的意图,不消片刻,那龙鳞玉佩便被呈了上来。 元德帝打开盒子,看到这龙鳞玉佩,许多过往也随之浮现在脑海,可片刻,他便敛去情绪,拿出了一分为四的玉佩,“这一枚完整的龙鳞玉佩,代表着朕的一个承诺,今日,这四块散玉,分别赐与你们四人,待你们商量好向朕求什么,才拿这玉佩来,朕兑现今日之诺。” 所有人一听,都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开始是惊诧,随后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却也有人松了一口气。 至少,如此一来,年玉和宇文如烟应该不会在沐王妃一事上,达成一致意见。 不过,有人看着元德帝将玉佩赐到四人手上,脸上依旧云淡风轻,淡然无波,可藏在桌下的手,却是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龙鳞玉佩……那是他父皇之物,可如今,却是落在了他们四个的手上,而这四个人…… 骊王赵焱的视线,一一扫过四人……楚倾,赵逸,年玉,宇文如烟…… 四人达成一致意见,便可向皇上提一个要求么? 他们会因为什么达成一致? 赵焱深吸了一口气,精明如他,他知道,这达成一致得到的帝王之诺,并不是最可怕的,他怕这枚龙鳞玉佩,将这四人联系在一起。 赵逸的身份……楚倾的势力……年玉身后的清河长公主……宇文如烟背后的东黎国…… 若四者联合,那局面,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而如今…… 赵焱浅抿了一口酒,面容平静,云淡风轻,心里,却有猛虎肆掠,他在权衡,在思量,他不能让他们结合在一起,而如今唯一的突破点…… 赵焱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年玉的身上,眼里波澜万千,更是坚定了先前就在心里的决定,年玉对她来说,至关重要,所以,对于年玉,他越发的势在必得。 “好了,既已领了玉佩,各自都回席吧,刚才这一曲,也当真是精彩。”元德帝朗声道,甚为开心,目光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楚倾和赵逸,那双老练的眸中,若有所思。 四人谢了恩,各自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而年玉刚坐下,便对上一双眼…… 骊王赵焱! 刚才,这道视线一直在她的身上,此刻看到他那眼里的平静,心中却是添了几分讽刺。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这双眼,越是看着波澜不惊,他的心里,越是有着惊涛骇浪。 不仅如此,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害怕,看到了恐惧,他堂堂骊王,在害怕什么,又在恐惧什么? 第七十七章贵妃轻染 年玉思绪片刻,很快便明白了什么,这四块分散的龙鳞玉佩,让这位野心勃勃的骊王,看到了威胁! 呵,威胁么? 他赵焱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倒要看看,这个骊王殿下在面对这些威胁的时候,会否暴露出他的本性! 年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转开目光,却是撞上了楚倾的视线,那双深邃的眸子,似含着笑意的盯着自己,可不知为何,这男人无论是怎样的眼神,总能让她的心莫名的收紧,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收回了目光,握着酒杯,浅浅一饮。 想到刚才楚倾的配合,她知道,这个男人的琴技不止于此,可他却压制着,她不得不承认,刚才的过程中,他一直在帮她。 可为何…… 自己看了他的秘密,他曾想除掉她,以绝后患,想到那些时日,他送来的匕首,不知何时起,那匕首没再送来,反倒给了她一枚玉簪。 他什么意思? 年玉摩挲着手中的酒杯,这个男人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看着年玉的同时,楚湘君也在看着他,随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年玉,女子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 原来如此! 刚才他们弹琴的时候,她就听出了,子冉的琴音始终追随着年玉的,而刚刚,他看她那眼神……呵,她这个哥哥,可从来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女人的身上,果然,今天他意外的出现在这里,意外的当众弹琴,这所有的意外,都是因为那个叫做年玉的女子吗? “年玉……”楚湘君口中喃喃,她会成为自己的嫂子吗? 如是想着,楚湘君不由细心的留意起这个女子来。 大殿之上,有了刚才这精彩绝伦的一曲,谁家的公子千金都不敢再上去,似乎所有的才艺,在刚才那几人面前,都是相形见拙。 索性,宇文皇后就下令,让舞姬献舞,那乐曲虽不若刚才那四人弹奏得那般动听精彩,舞姬的身姿也不如刚才那南越公主妩媚多情,可也是给众人添了许多乐子。 大殿之上,一片热闹。 “玉儿,给你。” 年玉满脑海都是楚倾那张面具下的绝世容颜,突然,身旁赵逸的声音想起,拉回年玉的神思,年玉看向赵逸,只见他满脸笑容,大掌之上,那块玉佩递到了年玉的面前。 年玉愣了片刻,不明白他的意图,“沐王殿下,这……” “给你,这样你便有了一半的龙鳞玉佩,你想让父皇答应你什么,你只管要求,他们也争不过你。”赵逸挑眉,靠近年玉几分,“怎么样?还是表哥对你好吧?” 赵逸满脸讨好,甚至还有那么几分谄媚。 年玉嘴角不由抽了抽,看了那玉佩一眼,“这是皇上赐给沐王殿下的,我如何能要?再说,无功不受禄。” “谁说无功?”赵逸脸色一沉,但只是片刻,又笑容如常,故意撞了年玉一下,“刚才要不是你,把那两个讨厌的女人赶出了局,只怕我这婚事就任人宰割了,就凭着这一点,你的功劳就是大大的,不过,玉儿,你如何会弹琴的?” 赵逸那双好看的眉峰微皱,看着年玉,满眼好奇,这个玉儿,到底有多少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他是发现,这个表妹总能给他惊喜。 “刚才不是说过了,玉儿也是学了琴的。”年玉扯了扯嘴角,避开他的眼。 可这样的解释,赵逸怎会相信? “学了琴的?你那又岂是学了那么简单。”赵逸轻哼一声,她刚才那弹琴的技艺,如果没有十年八年的苦练,怕是达不到这个水平。 “呵,呵呵……”年玉干笑着,目光微闪,立即转移话题,看了一眼宇文如烟,意有所指的道,“沐王殿下觉得如烟郡主如何?” “提她做什么?”赵逸皱眉,看也没看宇文如烟一眼,察觉到年玉的意图,抬手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别岔开话题,今日你不给我个说法,我是不会罢休,你休想蒙混过去。” 赵逸洒脱随性惯了,刚才敲头的举动,在他看来是随性而为,可这一幕,落入旁人的眼里,却又激起众人一翻复杂的情绪。 可大家却没有来得及将这情绪持续太久,就听见大殿之上,一声惊呼。 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向元德帝,只见距离元德帝最近的一名舞姬,直直冲向元德帝,年玉微怔,而楚倾也是第一时间飞身而起。 众人本以为,那舞姬意图行刺,所有人的神情都紧绷了起来,可下一瞬,只见一根不小的横梁,朝着元德帝砸下,而那舞姬,奋不顾身的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元德帝身前。 “唔……” 那舞姬一声闷哼,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是一霎之间,迅速赶来的楚倾,一手抵住那横梁之力,虽减小了砸下的力道,可依旧打在了舞姬的胸口,噗的一声,鲜血喷洒而出。 这突然发生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了片刻。 “皇上……护驾,来人护驾。” 宇文皇后首先回过神来,亲自上前拉出了元德帝,满脸关切的查看元德帝的情况,楚倾就着那力道,一把推开横梁,在场的许多人,都吓得站了起来,所有人都注意着元德帝,却没瞧见,那舞姬满口是血的倒在了地上。 可年玉却在看到那舞姬的脸的时候,视线再也无法移开…… 轻染……怎么会是她? 贵妃轻染,天启20年夏入宫…… 年玉的脑海里,似有一个声音在呢喃着,想到昨夜傍晚,在琳琅轩外听到的那个名字,她确定轻染已经进了宫,她本是打算今日在宫里寻找一番,却没想到,见到她,竟是这样的场景。 挺身护驾?这……前世,她只听说,贵妃轻染深得圣宠,却不知道,她一个宫女出身,如何得了圣宠? 眼前这一幕,就是答案吗? 因为关键时刻,挺身而救,这成了她和元德帝交汇的起点,同时,也改变了她的命运。 “朕没事,她……快,快来人,送她进太医院,传太医,她……”元德帝语气里透了些急切,看着地上那满嘴鲜血,人事不省的女子,刚才若不是她和楚倾,那横梁砸下来,他必定受重伤,“朕要保住她的命,一定要保住她的命,宣旨下去,若是她的命不在了,朕要首先拿太医院问罪。” 第七十八章又起祸心 元德帝坚定的语气,让年玉的心一点一点的收紧。 很快,宫人小心翼翼的抬着那舞姬出了群芳殿,而经过刚才这一遭,大殿中瞬间没了热闹的气氛,反而透着一股让人呼吸不过来的凝重。 这宫里的建筑,从来都是时时检修,可为何那横梁却断了,断的,还是元德帝头上的那一根。 不用想,大家心里也有了猜测,这横梁之祸,并非是巧合。 “查!” 沉默许久之后,元德帝厉声道,“朕倒是要看看,谁敢在朕的头上动心思!” 元德帝丢下这一句话,也没了继续这乞巧宴的心思,一甩衣袖,大步离开,留下这一大殿的夫人千金,也都噤若寒蝉,这乞巧宴没法再继续下去,不过,左右天色已经黑了,宇文皇后索性下令,散了宴席,让宫人领着各个夫人千金去御花园赏花灯。 太医院。 轻染被宫人匆忙的送进了太医院,而元德帝刚才的圣旨,在他们到太医院之前,就已经先一步到达。卡Kа酷Ku尐裞網 太医院,几乎所有的太医都候在大堂内,看到女子被带着进来,太医们立即忙碌起来。 太医院,另外一个厢房内。 年依兰包扎好了伤口,本就坐在窗边榻上的她,透过窗户,隐约看到那边的动静,不由皱眉,“是谁又受伤了?” 南宫月亲自带着芳荷煎药去了,厢房里,除了年依兰,还剩一个太医院的医女,那医女看了一眼窗外,恭敬道,“奴婢也刚才知道,听说是一个舞姬。” “舞姬?”年依兰眸子眯了眯,想到刚才群芳殿内自己的失败,心里烦躁得很,可在外人面前,她那仅剩的理智,却是让她将那烦躁压在心底,瞥了医女一眼,“如何受伤的?” “听说,群芳殿的横梁断了,打在了那舞姬的身上,说来这舞姬也是厉害,那么危险,竟也敢挺身去挡,不然,就算是有枢密使大人在,皇上怕也会受些伤的。” 年依兰听着,那舞姬是为了元德帝挡了这一劫吗? “这也难怪这些太医,这么紧张那舞姬的伤了。”年依兰意有所指,那舞姬救了皇上,只怕以后在这宫里,要少一个舞姬,多一个主子了。 果然,这一说,勾起了医女更多的话,“可不是吗?似因为这个,连乞巧宴都提前散了呢,皇上下了旨,太医院一定要治好那位舞姬,不然,就首先拿太医院问罪,太医们不敢疏忽,上一次,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奴婢也只是听说……似乎也是七月初七,就是因为百兽园的大虫,咬了小公主……太医救治不及,那时的掌院大人,革去了官职,还被下了狱……” 医女说着,年依兰却是捕捉到什么,“百兽园?” 她听说过百兽园,就在栖梧宫内,可听娘说,早在先帝在位的时候,百兽园里就已经没了野兽,可…… 咬了小公主…… 年依兰敛眉,若有所思,沉吟半响,状似惊恐的道,“百兽园,还有大虫吗?” “这谁知道呢?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反正,奴婢听说,那百兽园是挺可怕的,很多年前,就已经成了皇宫的禁地了呢。”医女说着,似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忙道,“奴婢去那边看看。” 说罢,医女退了出去,厢房里,独独剩下年依兰一人。 禁地…… 如果那百兽园里,还有野兽…… 如果,一个人走失在百兽园里…… 年依兰一个念头跳进脑海,越是想,连带着刚才在群芳殿内受到的屈辱,促使着她心里的恶毒就越发的疯长。 感受到手指传来的钻心疼痛,年依兰咬着牙,赫然起身,她要去找南宫起帮忙,可刚迈出一步,年依兰却是停住了脚步,眉毛微皱,脸色凝重。 想到南宫起今早的反应,以及他对年玉的态度…… “不,我不能找二表哥。”年依兰口中喃喃,二表哥若当真看上了年玉那贱人,定不会再帮自己,可这个时候,除了二表哥,还有谁能帮她? 她和娘带来的人,年玉都认识,骗不了她,而在这宫里,她又没有信任的人…… “依兰……” 年依兰正思索着,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年依兰抬眼,正瞧见南宫雉满脸焦急的进了门。 还未回过神来,南宫雉就已经握住她的双肩,满脸关切的打量着她的身体,“依兰,我听说你受了伤,快让我看看,伤到了哪里?” 南宫雉的眼里仿佛只有年依兰,瞧见她包扎着的手,眉峰更紧紧的皱了起来,“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你……” 南宫雉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年依兰看着他对自己关切的模样,心中微怔,自己这个大表哥,一直都十分疼自己,而眼下…… 他是礼部侍郎,经常在宫里行走,他不就可以帮到自己吗? 年依兰心里一喜,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好看的眉微皱,陪着那本就因为失了血而苍白的脸,看着更是娇弱。 “表哥,幸亏你来了,快,你快带我去找玉儿……” “年玉?你找她做什么?”南宫雉不解,可年依兰已经抓着他往厢房外走去。 但刚走了几步,年依兰却是停了下来,手扶着头,忍不住眩晕,那模样,难受又焦急。 南宫雉扶着年依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你都已经这样了,我带你进去好好休息。” “不,我要找玉儿,我有重要的事情……”年依兰又努力支撑起身子,想往前走,这一次,还没迈出脚步,身体便是一晃,整个人朝着地上栽下去。 南宫雉眼疾手快,敏锐的一伸手,在她落地之前,揽住她的腰身,年依兰才没有摔在地上。 南宫雉皱着眉,犹豫片刻,终究是一把将年依兰打横抱起。 “表哥,你干什么?”年依兰惊呼,手却是吊在了南宫雉的脖子上。 南宫雉没有说什么,径直将年依兰安放在榻上,“你好好在这里待着,至于年玉……我去帮你找,我找到她,就带她来这里,这下你可放心了?” 年依兰心里一喜,这正是她想要的,不过…… 第七十九章诱她入局 想到什么,年依兰挣扎着坐了起来,皱着眉道,“多谢表哥,可……可表哥走了,依兰……依兰一个人害怕,这太医院……阴森得很。” 年依兰脸色苍白,娇弱的望着南宫雉,只是一个眼神,几乎就让眼前的这个大男人的心软了,彻底的缴械投降。 “可年玉……”南宫雉自然也想在这里陪着年依兰,可他陪着依兰,那谁去找年玉? “表哥,你常在宫里行走,应该有认识的人,不如,你让人去找玉儿,不用带她过来,我也只是找她,替人传话而已,若交给普通的宫女,依兰又信不过,所以刚才才要自己去,可……”年依兰皱着眉,看着自己伤了的手,“都是依兰没用,弹个琴竟然也能把手伤了,若是这伤好不了,那……” 年依兰说到最后,泪水竟然掉了下来。 南宫雉看着,心里更加慌了,坐在榻上,一把将年依兰揽入怀中,“不会,你的手,一定能好,你别害怕,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年依兰靠在南宫雉怀中,在他看不到的时候,那双原本泛着泪花的眸中,一抹冷笑荡漾开来,“那玉儿……” 南宫雉微怔,有些不情愿的松开年依兰,直视着年依兰那楚楚可怜的双眼,“你等着我,我这就让人去找她,只是……传什么话?” 年依兰嘴角微微扬起,“劳烦表哥了,你让人告诉她,栖梧百兽,待佳人!” 栖梧百兽,待佳人? “栖梧宫的百兽园,可是禁地……”南宫雉皱眉,“是谁要约年玉去那儿?” “表哥,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年依兰脸色微沉,隐约浮出一丝不悦,“我也是替人传话,我答应了他,先不告诉玉儿,好给玉儿一个惊喜的,再说了,百兽园又如何?那邀约玉儿的人……他自然会保护她,算了,表哥,还是我自己去……” 年依兰说着,想要从榻上下来,南宫雉再也不敢犹豫,立即阻止了年依兰,“我去,我马上就去。卡Kа酷Ku尐裞網” 说着,深深的看了一眼年依兰,这才朝着厢房外走去。 待南宫雉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里,年依兰才一改方才的娇弱,那张脸上,一抹冷笑浮现。 栖梧百兽,待佳人! 呵,年玉啊年玉,听到这个邀约,你会以为那邀约之人是谁? 以你那卑贱的身份,就算不知道是谁发出的邀请,只怕会迫不及待的去吧! 可一旦她去了,便不会再有回头路。 如今,有了表哥帮忙,那接下来……想到什么,年依兰从榻上下来,走出了厢房…… 夜色降临,整个皇宫里,几乎成了花灯的海洋。 各家千金公子,赏花灯,对诗词,互相赠礼,似乎都从下午那乞巧宴结束时的惊骇中抽身了出来,都没有忘记今日最重要的事情。 御花园里,热闹一片。 刚才,清河长公主有些累了,去了她在宫里的寝殿休息,而此刻,年玉一个人在御花园的人群中,花灯环绕,她的思绪,依旧停留在下午所发生的事情上。 轻染……前世,这个女人也曾在赵焱夺宫的过程中,起了不小的作用。 她是敌人,一个不容小觑的敌人,如今,这个敌人,正在最初的起步阶段,若扼杀……那势必会大大削弱骊王赵焱的势力,可…… 年玉皱着眉,正思索着,身旁,一个声音拉回年玉的注意。卡Kа酷Ku尐裞網 “请问,可是年玉小姐?” 年玉猛然回神,看着眼前这个太监,点头浅笑,“正是,请问公公有什么事?” “奴才是来给年玉小姐传话的,栖梧百兽,待佳人。”那太监轻声道。 年玉皱眉,栖梧百兽,待佳人? 栖梧宫,百兽园,可……是谁相邀? 年玉正要问,那太监却已然匆匆离去。 年玉站在花灯间,谁会邀她去那里? 脑海中闪过几个人的身影,赵逸么?年玉首先否定了,以赵逸的性子,不会如此相邀,而是会直接拉着她去。 除了赵逸,会是谁? 楚倾么?年玉脑中浮现出那银色面具挺拔身姿,今日的枢密使大人可是忙着呢,哪里有这等闲情逸致? 待佳人?呵,这倒是像赵焱的作风。 赵焱……年玉想起,刚才离开群芳殿时,赵焱看她的眼神,年玉嘴角轻笑,会是他吗? 如果是他,她倒是想去看看,这个骊王殿下到底想做什么。 长乐殿。 自乞巧宴散了之后,赵焱就回了这里。 佛堂里,常太后正在灯下抄写着经书,微黄的灯光印照着那张恬淡宁静的脸,中年妇人眼神专注,目光虔诚,所有的心思都在手中的一笔一划上。 常太后一贯的习惯,抄写经书的时候,向来不喜人打扰。 所以此刻赵焱在一旁坐着,喝着茶,不发一语。 今日在乞巧宴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在他脑海里走马灯的过了一遍,他的思绪,被一个女子占领着,年玉的琴音,仿佛依旧在他耳边盘旋,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不知道,年玉的琴技,竟是如此高超,而他听得出,她今日的表现,似并没有发挥全力。 而那龙鳞玉佩……想到什么,赵焱心里有些不安,甚至连脸上那一贯的笑容都已经不复存在。 “你在想什么?”常太后突然开口,拉回赵焱的神思。 赵焱握着茶杯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颤,看向依旧专注的抄写着经书的常太后,目光闪了闪,随即开口道,“母后,今日在乞巧宴上,发生了些事情。” “什么事?说来听听。”常太后手中的笔沾了点墨,依旧没有抬头看赵焱一眼,脸上和善平静。 赵焱想到母后先前交代他的事情,眉峰不由皱了起来,“母后,儿臣按照母后的交代,表达了对于刺杀之事不予追究的态度,可皇上最终,依旧是下令追查。” 赵焱话落,一直平静,丝毫不受任何事情影响的常太后,手却是微微一颤。 那一颤,连带着笔下的字迹也染浓了墨,顿时让一整篇的经书被那不和谐毁了。 那举动虽然小,可赵焱依旧察觉到了。 “看来,这一页又要重写了。”常太后叹了口气,眼底有惋惜一闪而过,拿开那毁了的一页,重新换了一张完好的纸,笔尖落在纸上,继续重新抄写着,好似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第八十章幕后主使 可她的心里,却并没有表面的这样平静。 皇上会查下去,在她的意料之外,以她对他的了解,就算先前他对她承诺,要找出刺杀的始作俑者,给她个交代,可在那些传闻指向宇文皇后的时候,他应该选择息事宁人。 可是,结果……却当真是她没有想到的。 赵焱看着自己的母亲,沉吟半响,终究是开口,“那次刺杀,到底是谁主使的?” 那质问的语气,分毫也没有掩饰,任谁也听得出来,可常太后的眼里,依旧是平静,“那刺杀是谁主使的,我如何知道?你不该来问我?你不是也在查吗?” “可……”赵焱浓墨的眉皱得更紧,他是在查,查出来所有东西,都是指向东黎国和宇文皇后,他也想查下去,可母后不仅让他不要再查,也吩咐自己在乞巧宴上,传递不予追究的意思,这一直让他心里不解。 只要坐实了宇文皇后刺杀之事,就算不能分裂帝后二人,那也能让舆论更加同情他们母子。 可是……母后却…… 此刻,他更是怀疑,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焱儿,有些事情,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得到怎样的结果。”常太后平静的打断赵焱的话。 真相不重要吗? 那…… “母后想得到怎样的结果?”赵焱凝视着常太后半响,对于这个母亲,他似从来都没有摸透过。 终于,常太后停下了手中笔的轨迹,抬眼对上赵焱的眼,素净清雅的脸上,一抹笑容浮现,“我想要的结果……是你能够夺回本属于你的东西,不让母后失望。” 赵焱微怔,这一直都是母后的期望,看着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眸,赵焱似有些肯定之前就在心里浮生的那个猜测,“所以,母后亲自策划了那日的刺杀,想嫁祸给宇文皇后?” 常太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虽没有回答,可这沉默,已经给了赵焱答案。 赵焱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如此吗? 深吸一口气,感受到后背传来的疼痛,赵焱眉心紧皱着,几乎是压抑的低吼,“母后,你知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万一那箭真的射到你……” 那日的情形在脑海浮现,饶是赵焱也有些后怕,那箭分明是直射母后的眉心,如果不是他及时挡了,那她定是连性命也保不住,她这是在拿生命做赌注! “结果,那箭不是没伤到我吗?”常太后放下了笔,缓步走到赵焱身旁,轻抚着他肩胛上的伤,“只是,让我的儿子受苦了。” 常太后说到此,那眼神里,除了平静之外,终于有了细微的波动,“还疼吗?” 赵焱没有说话,沉吟半响,再次开口,语气也是冷了下来,“儿臣受伤,该也在母后的计划里吧?” 虽是疑问,可赵焱却是肯定的语气。 常太后却也没有避讳,“不错,是在我的计划里,你从来都是舍不得母后受半点委屈,自你父皇走了,这世上就你我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就算是你自己受伤受痛,你也会护着母亲,就像母亲任何时候都会护着你一样,你可还记得,你十岁时,看到我被那个小丫头欺负?” 赵焱微怔,脑中似有许多过往的记忆浮现出来,脸上一股戾气弥漫开来,咬牙道,“儿子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母后。” “所以,你一直都是母后的好儿子,这一次,你受了伤,最心疼的就是母后,事已至此,这伤也不能白受,你说是不是?”常太后轻抚着赵焱背,舒缓平静的语气,似有魔力一般。 “对,不能白受,可皇上让楚倾彻查此事,以他的能力,查出真相,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赵焱不仅担忧,那到时候…… “楚倾?”常太后咀嚼着这个名字,那平静的眸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是那大将军之子?我记得,年少的时候,你们甚是要好,称兄道弟,不知何时起,你们却疏远了……” 提到此事,赵焱似想起了什么,眉心微皱,但片刻,脑中的东西,却又被他驱散,深吸一口气,“焱儿只有母后一人,从无兄弟。” 常太后嘴角轻扬,沉默片刻,继续道,“楚倾查就让他查吧,他要一个罪魁祸首,那咱们给他一个就是。” 就算是查又如何,找出了那“主使”之人又如何? 她要的结果,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这次回来,母后不打算回去了。”常太后转身,走到佛堂里那尊佛像前,跪在地上,闭着眼,恭敬的拜了三拜,有了那日城门的那次刺杀,舆论之下,他们会留下她。 而这皇宫,这北齐天下,总有一天,她和焱儿会站在那最高处,该是他们母子的,谁也夺不去,而那宇文馨…… 想到什么,常太后的眼睛缓缓睁开,对上佛像的视线,脸上笑容浮现,佛祖啊佛祖,信徒常凝,求您保佑…… 栖梧百兽,待佳人。 夜里的栖梧宫,比起白日里的大气恢弘,更添了几分清冷神秘。 这个宫里的每一处,年玉都再熟悉不过,几乎每一处都有她的记忆,而那些记忆,每每都提醒着她,那个男人冷漠无情,残忍可恨! 更是让她坚定着和他对抗下去的决心! 待佳人? 等会儿百兽园外,她会看到赵焱吗? 而在这栖梧宫里,他们隔了一世,再次相对,又会是怎样的心境? 年玉心中浮出一丝冷意,熟门熟路的穿过假山,正要往百兽园走,一个细微的哭声,让年玉停住了脚步。 “皇后娘娘,霁月公主都已经去了这么多年了,她在天之灵,若是知道你还这般折磨着自己,定不会开心的。”假山外,百兽园的方向,那声音似是个中年妇人,而话中的内容,却让年玉微微皱了眉。 皇后娘娘……她在这里做什么? 而霁月公主…… 年玉想到赵逸今日提起的事,霁月公主是因百兽园而死,那…… 年玉正思索着,假山外,宇文皇后的声音传了来…… 第八十一章诡魅诱惑 “可今日是她的死忌,本宫怎么也忘不了,那日她满身是血的躺在本宫怀里的模样。卡Kа酷Ku尐裞網” 便是那声音,也听得出宇文皇后的悲痛,和今天白日里所听到的那个端庄威仪的声音,大相径庭。 从十多年前开始,每年的今日都是她最痛苦的一天,可身为皇后,她却不得不压抑着那份痛苦,满脸笑容的尽着一个皇后的本分,便也只有这四下无人的时候,她才会来到这里,对着这百兽园祭奠她的女儿。 “霁月啊霁月,当年你父皇那么疼你,可如今,他的心里,当真还记得你吗?”宇文皇后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这些年,他从不曾提起你,也从不曾来这里看过你,甚至连这百兽园,也成了禁忌,说来是怕触景生情,可内地里的原因,谁又知道呢?” 话到最后,甚至添了几分埋怨。 “娘娘,您也别怪皇上,当年霁月公主的死,皇上也很是痛心。”一旁的珍姑姑安慰道,她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一直伺候着皇后娘娘,当年那件事情,她也是经历过的。 “痛心?”宇文皇后一声轻笑,脸上似有恨意浮现,“他要是痛心,就不会让我的女儿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娘娘……”珍姑姑又要开口说什么,却是被宇文皇后打断。 “你下去吧,让本宫一个人陪陪霁月。”宇文皇后似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太过激动,收敛了些,对老宫女吩咐道。 珍姑姑看了宇文皇后一眼,“娘娘,那奴婢去给你熬一碗粥,刚才乞巧宴上,娘娘都没怎么吃东西呢。”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片刻,珍姑姑无奈的叹了口气,“娘娘,夜里凉,娘娘在这里待片刻,就回寝宫吧。” 说罢,老宫女朝宇文皇后行了个礼,朝着假山外走去。 年玉小心翼翼的躲在假山的洞穴内,听着老宫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脑中却是回荡着刚才所听到的话。 年玉的内心,是震惊的,她一直以为,亦或者,这北齐的所有人,都以为帝后二人夫妻伉俪,恩爱有加,就算是前世,元德帝宠爱轻染贵妃的时候,帝后二人之间依旧是相敬如宾,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宇文皇后的心里,竟如此怨恨着元德帝吗? 霁月公主…… ‘他要是痛心,就不会让我的女儿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宇文皇后的言下之意,是不是代表着,当年霁月公主的死并非那么简单? “女儿,是母后不好,那日,如果不是因为母后没在你身边,你也不会……”百兽园外,宇文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隐隐带了一丝哽咽,“你可知道,那日看到你满身是血的模样,母后恨不得被咬的是自己,受痛的是自己,你还那么小,可……” 说到最后,宇文皇后心里的痛苦,似怎么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年玉站在假山洞穴内,似也能感受到这个表面坚强的宇文皇后内心的痛苦。 她不由想起前世,那个在自己肚子里快要足月的孩子…… 心跟着一阵阵的抽痛,如果那日她没有带兵出征,那孩子也不会死在战场上,而这一切…… 脑中浮现出那日的情形,如果不是听闻赵焱亲率将士出征,她不会那么失了理智,可如今看来,他的亲自挂帅,不过是逼她主动请缨的计策罢了,他知道,那场仗,只有她年玉能打下。 而他同样也知道,她宁愿自己身涉危险,也不会让他在危险之中。 她赢了那场战役,让东黎国臣服在北齐脚下,代价是她失了骨肉,卧病在床,险些丢了性命。 营长之外,他欢欣鼓舞,营帐之内,他告诉她,孩子以后他们会再有,她想要多少,就会有多少。 那时,他的心里,可有丝毫因为那个失去的孩子而痛过? 不用想,年玉也知道答案,那个男人自始自终,都只是将自己当棋子,他的心里,没有女人,没有骨肉,有的只是皇位,权利,以及那怎么也满足不了的野心! 赵焱……年玉脑海中浮现出他那淡然无争的姿态,嘴角牵起的讽刺越发浓烈。 “母后……” 黑暗中,一声轻悠悠的呼唤,拉回年玉的思绪。 母后? 那稚嫩孩童的声音…… 年玉心中一紧,随即便听得宇文皇后疑惑的声音传来。 “霁月?女儿……霁月是你吗?”宇文皇后似乎有些急切。 “母后……啊……救我,快救我……我痛……”那稚嫩的哭救声再次传来,似越发的恐惧与痛苦,那声音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而那声音的源头…… 不知是年玉,宇文皇后也发现了,那声音是从百兽园里面传出来的。 百兽园? 百兽园早已经是禁地,怎会有声音传出,还是个孩童的声音? 而且那声音一声声的叫着母后,并非是虚幻,是切切实实的存在。 年玉当下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可此刻,满心思念着女儿的宇文皇后,听着那声音,却似失了心智,那一声声的母后,一声声的救命,就好似让她回到了多年前,霁月躺在她怀里,满身是血向她求救时的情形。 “霁月,你别怕,母后救你,你别怕……”宇文皇后满脸急切,泪水早已止不住,迅速上前,走到百兽园的大门处,搬动了大门的机关。 以前百兽园并没有如此的一扇大门,当年霁月公主的事情发生之后,元德帝下令封了百兽园,也是那个时候,才设置了如此一扇机关门。 那机关,饶是男人去搬动都十分的吃力,可宇文皇后这一次,却是轻而易举。 一声细微的轻响传入年玉的耳里,年玉心中一怔,宇文皇后她……她要进百兽园吗? 这怎么可以? 就算当年元德帝下令,清理了里面所有的野兽,可那百兽园里…… 想到什么,年玉神色更是凝重,关于百兽园,许多人不知道,但她是清楚,里面丛林密布,地形甚是复杂,尤其是那个荆棘丛里,寻常人进去,很难找到出路。 宇文皇后在荆棘丛林之外便好,可若进了丛林,那…… 年玉意识到危险,几乎是想也没想,冲出了假山,想要阻止宇文皇后进百兽园…… 第八十二章心起杀意 可是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以及那微微开着的百兽园大门,年玉脸色越发难看,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宇文皇后已经进去了! “母后,救我……母后……” 百兽园内,那稚嫩孩童哭喊着的求救声,偶尔那么一声,若隐若现,似近似远。 年玉听在耳里,她本不喜管闲事,可眼下,她所嗅到的阴谋味道,却让她做了决定,大步走进了那百兽园的大门…… 百兽园内,一片漆黑。 而先前那个太监带给她的口信,年玉早已经抛在脑后。 百兽园外,年玉进了假山之后,假山的另一处,那个假山洞穴之内,可以瞧见百兽园外的一切,两个人的身体,依旧忍不住隐隐颤抖着。 “唔……唔……”芳荷看着那百兽园的门,嘴被一只手紧紧的捂着,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 她这一发声,顿时让捂着她的年依兰猛然回神,立即松开了手,耳边,偶尔还听得见那孩童的声音,年依兰心里泛出一丝恐惧,可很快,那恐惧却被其他的东西所取代。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年依兰埋怨的看了芳荷一眼,“你知不知道,刚才你要是出了声,会有什么后果?” 这百兽园本就是禁地,若被宇文皇后发现,那……她该怎么解释她为何出现在这里? 想到她的计划,她先前看到宇文皇后在这里的时候,她以为,今日所有的一切都落空了,可没想到…… “刚才……那是二小姐吗?”芳荷望着年依兰,刚才那一声声稚嫩孩童的呼唤,似百兽园内传出来,而年玉…… “二小姐她……进去了。”芳荷口中喃喃。 年依兰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那笑容里难掩兴奋,“对,她进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本已经失了的希望,瞬间又点燃了,甚至她剩下的计划还没实施,年玉就自己进去了。 “除了二小姐,皇后娘娘也……”芳荷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忍不住咽口水,皇后娘娘刚才那似失了心智的模样,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的脑中,却只想着年玉,年玉如今进去了,这百兽园里若真的有野兽,呵,只怕她是没有命再出来了吧! 年玉啊年玉,若你死在了这百兽园里,那……呵……想到什么,年依兰的眼里,一丝恶毒泛开,大步上前,走到了百兽园大门的机关前。 若不是刚才看到看到宇文皇后从这里打开了门,她也不知道这机关的位置。 呵,这是老天爷也在帮她吗? 既然如此,年玉这一次怕是有再好的运气,也是逃不掉了。 芳荷看到年依兰的举动,明了她的意图,小姐想把年玉关在里面,可…… “小姐,皇后娘娘也在里面……”芳荷上前,想要阻止,小姐关住了年玉,同时也关住了皇后娘娘啊,这…… 芳荷想到皇家的威仪,心里莫名恐慌,谋害皇后娘娘,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罪降下来,谁也是承受不起,可小姐她…… 年依兰却是不怕,皇后娘娘吗? 今日无论是在栖梧宫,还是在乞巧宴上,皇后娘娘虽然对南宫家颇为礼遇,但是,在皇后娘娘的心里,还是更希望那个东黎国的宇文如烟来做这个沐王妃。卡Kа酷Ku尐裞網 左右不过是自己的一个阻碍,就算是皇后娘娘又如何?一并除去了才好!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是谁关了这扇门?”年依兰眸子眯了眯,倏的瞪向芳荷,“你会说出去吗?” 那眼里的狠意,让芳荷心里一颤,被生生吓得愣了片刻。 “呵,你若敢说出去,我把你也关进去陪她们,如何?”年依兰咬牙道,那张美丽的脸上的神情,在这夜色里显得分外狰狞。 芳荷猛然回神,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奴婢不敢,奴婢不说,奴婢谁也不说。” 年依兰嘴角轻扬,冷哼了一声,收回视线,本是要扳动机关的手,也跟着收了回来。 芳荷正疑惑她的举动,却听得年依兰的命令响起,“你来!” “我?”芳荷指了指自己,感受到年依兰浑身散发的阴沉气息,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似害怕再勾起她的不悦,芳荷丝毫也不敢怠慢,立即起身,走到大门前,扳动机关。 哐当一声,那声音不小,却也不大。 门被关上,年依兰的脸上,这才绽放出一抹笑容,看了那百兽园一眼,满意的转身离开。 百兽园里。 刚进了百兽园大门,宇文皇后就追着那稚嫩孩童的呼救声,不停的跑,一路的荆棘丛林扯烂了那华贵的衣裳,可在荆棘丛林里,纵然是她怎样努力的追,都追不到那声音,找不到她的女儿! 最后,甚至连那声音也不见了。 一时间,宇文皇后失了方向,不仅是脚步,心里也乱了。 可她的脑中,刚才那稚嫩的呼救声,依旧一遍一遍的不停回荡。 “霁月……你在哪儿?告诉母后你在哪儿……母后来救你……”宇文皇后朝着四周喊,满脸焦急,此刻的她,不是平日里那个统领后宫,端庄威仪的一国之后,只是一个心系着自己孩子的母亲。 可是,无论她怎么喊,也没有再得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年玉却循着她的喊声,从后面追了过来。 “皇后娘娘……”年玉看到宇文皇后之时,宇文皇后的模样,让她有些震惊,单是从背影,她似也能感受到这个女人的痛苦。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那背影一颤,随即,宇文皇后迅速转过身体,根本没看清是谁,便上前抓住了年玉的手,满脸急切,“你看到霁月了吗?你看到我女儿了吗?” 这质问让年玉皱眉,宇文皇后当真以为刚才那声音,是霁月公主吗? 她想告诉她,霁月公主已经死了,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刚才那声音根本不可能是霁月公主,可看她此刻的情况…… 年玉深吸一口气,柔声安抚道,“我看到了,娘娘,我这就带你去找霁月公主如何?” 第八十三章将她错认 “好,快,快带我去。”只是瞬间,宇文皇后的眼里,一抹希冀浮现。 年玉看在眼里,扶着宇文皇后,朝着前方走去。 前世,赵焱登基之后,便将百兽园里的机关彻底的清理了,而在那之前,百兽园的布局甚是复杂,而他们所在的荆棘丛林,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而这迷宫…… 听说,这荆棘丛林是当今皇上的母亲还是皇后之时,按照阵法设计,里面的每一处都十分的巧妙,并且变幻多端。 因着统领军队,常年征战,前世的年玉便对阵法充满了兴趣,曾专门研究了这荆棘丛林里的阵法,这迷宫,被解开一次,那阵法就会发生变化,而一次次的,只会更加困难,饶是她,也是废了好多心思,却也只能勉强解开前两次, 年玉循着记忆中的大概,仔细的寻找着前路,她知道,若走错一步,这个阵法便会变动,那要找到出路,只会更加困难,所以,每一步,年玉都走得小心翼翼。 一路上,宇文皇后都紧紧的跟在年玉身后。 二人还没出得了荆棘丛,一声野兽的嘶吼,传入年玉耳里,不只是年玉,宇文皇后也瞬间紧绷起来。 野兽! 这两个字刚跳进脑海,一只老虎便在转角处,映入了眼帘,就算是在这夜色里,也能借着那淡淡的月光,看清那只老虎的庞大凶猛。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是一只成年的猛虎! 只是一瞬,年玉心里就下了判断,不仅如此,那老虎看到二人眼里发出的嗜血光芒,年玉知道,这还是一只饿极了的猛虎! 这样复杂的地形,如今又是饿虎在前,这情况,几乎没有比这更糟的了。 此刻,那距离她们不过十步之遥的猛虎,正迈动着步子,朝着她们一步步的逼近…… “啊……”宇文皇后一声惊呼在年玉身后响起,似因为看到这凶猛的老虎,受到了惊吓。 年玉以为,这一吓,或许能够将宇文皇后的神智拉回现实,可她没却想到,这老虎的出现,更加让宇文皇后陷入到了失去女儿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霁月……母后来救你,你别怕……”宇文皇后口中喃喃,那双眼里流窜着的东西,越发的不寻常,说话之时,更是狠狠的一用力,推开了前面挡着她的年玉,奋不顾身的朝着那老虎冲过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身体一怔,意识到不好,迅速上前,刹那间抓住了宇文皇后的手腕儿。 宇文皇后这样冲过去,不是将自己送到虎口吗? 所幸,年玉抓住了她,可就在那一刻,那饿极了的老虎,似也等不及了,眯着嗜血的利眼,奋力往前一跃,凶猛的朝二人扑上来,而那一跃,正好落在了宇文皇后身前。 如果没有前世那几年的从军生涯,此刻,她们二人定会被这饿极了的老虎撕碎吃下,连骨头都不剩,可凭着前世那一次次的血战中训练练出来的敏捷反应,几乎是在老虎落的瞬间,年玉就已经抓着宇文皇后的手腕儿,一用力,便带着宇文皇后往后退了一步。 可那老虎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快要到口的肉脱了掌控? 看着眼前的人一有动作,就再次扑上去,这一次,那张着的血盆大口,似要将两人一同给吞进去。 年玉眼疾手快的将宇文皇后一推,远远的推出了几步,最后摔在了地上,而她自己…… 那锋利的老虎爪子落下,不偏不倚的抓到了她的右臂,撕拉一声,衣衫破裂,连带着里面的皮肉也跟着翻开,几道鲜红的抓痕触目惊心。卡Kа酷Ku尐裞網 疼痛传来,似乎点燃了年玉的记忆。 前世,那十五天和野兽的搏斗,历历在目…… 而那疼痛,那仇恨,更是让年玉红了眼。 年玉眸子眯了眯,抽出藏在小腿处的匕首,此刻的她,面对凶狠的老虎,一跃而上,匕首划过老虎的前蹄,皮肉隔开,只是一瞬,年玉就稳稳的落在了老虎的身后。 老虎似受到那一刀的刺激,眼里的光芒越发凶狠,发出一声嘶吼,转身朝着年玉再次袭去。 年玉握着匕首,一人一虎缠斗在一起。 一旁躺在地上的宇文皇后,看着这一切,似早已愣了神,她只瞧见那娇小的身影,灵动如风,血腥味儿在鼻尖萦绕,那双眼里,似更加迷蒙了…… 女儿……她的女儿…… 那虎……要咬她的女儿…… “霁月……霁月……”宇文皇后一声一声的叫着,挣扎着想要起身。 年玉意识到什么,知道自己不能和这畜生消耗,心里一横,看清了机会,站在那里不动如山,眼睁睁的看着老虎朝自己压下来。 老虎的眼里,似有征服的兴奋闪烁,可就在要扑到年玉身上的那一刻,年玉手中的匕首,狠狠一刺…… 老虎身形一窒,鲜血从喉咙处不断的流出,那双兽眼不可思议的大睁着。 宇文皇后踉跄跑过来的时候,那没了呼吸的老虎,正好重重的压在年玉身上,年玉松了一口气,瘫软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霁月……女儿……血……太医,救我女儿……”宇文皇后摸到那湿淋淋的液体,淡淡的月光下,她看不清血的颜色,可那刺鼻的腥味儿,却是让她莫名的恐惧,似又回到了那一晚,眼神里的慌乱早已溃不成军。 年玉看在眼里,任凭宇文皇后抱着她的头,感受到老虎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刚才那最后一击,已然用尽了她的所有力气。 这具身体,终究还是没有前世那般经得起折腾,不过是一只老虎,就已经让她筋疲力尽。 “皇后娘娘……”年玉开口,想要安抚宇文皇后,可是,宇文皇后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搂着她的头,不停的哭泣,那伤心欲绝模样,比起刚才,她的情况,似乎更加严重了。 年玉皱眉,沉吟片刻,意识到什么,再次开口之时,叫出的却是另外两个字…… “母后……” “霁月,你在说话?” 果然,或许只有这两个字才能到达宇文皇后的心里,只是瞬间,宇文皇后满脸惊喜的看着怀中的年玉。 “对,母后,是霁月,霁月没有力气了,可不可以请母后……把霁月拖出来?” “好,好。”宇文皇后忙不迭的点头,小心翼翼的将年玉从那老虎身下拖出,似害怕弄痛了年玉身上的伤,慌乱无措的不敢乱碰她的身体。 年玉知道这是宇文皇后对霁月公主的心疼与怜惜。 “霁月,你的伤……母后这就带你去找太医……”宇文皇后说着,想要将年玉抱起来,那浑身湿漉漉的鲜血,让她不安,宇文皇后口中不停的喃喃,“不能耽搁了,母后……母后不让你死……不让你死……” 年玉看着宇文皇后那迷蒙的双眼,以及那不寻常的举动,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若有所思…… 第八十四章她的异常 刚才,因为那稚嫩的孩童声音,她以为那是她的女儿霁月,倒可以说那是她思念女儿的幻觉,可现在…… 纵然这夜里视线模糊,对一个正常的人来说,却也不至于分辨不出眼前这人是不是一个十岁孩童。 宇文皇后此刻的行为举止……是当真将她当成了她的女儿霁月公主了啊! “母后,我的伤没事,母后别动,让我靠着你躺会儿就好。”年玉开口,心里一个猜测渐渐成型。 宇文皇后犹豫片刻,小心翼翼的扶着年玉的头,让她靠在怀中,年玉的手却在不经意间搭上了宇文皇后的脉搏,不过是片刻,先前那猜测,便已经得到了肯定,心里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母后,我们走吧。” 休息了片刻,年玉从宇文皇后的怀中起来,可宇文皇后的脸上依旧充满了不安,慌乱的打量着她的身体,似在检查着她的伤势,摸到她身上湿湿的液体,那双眼里的惊恐怎么也无法消散。 明了她的担心,年玉柔声道,“母后,霁月没有受伤,这些血都是刚才那大虫的,不信你看,霁月就只是被那大虫抓了一下,伤口不深,处理一下也就好了。” “当真?”宇文皇后怀疑的看着年玉,在她身上摸了摸,她身上的衣裳,多数完好,确实没有受伤的痕迹,除了手臂…… 宇文皇后看到手臂上的伤口,又嘤嘤啜泣起来,“霁月,是母后没保护好你,母后不会让你有事,不会……” 宇文皇后满是自责,年玉知道宇文皇后现在沉浸在她的世界中,一时抽不出来,只能带着宇文皇后继续往前走。 她们必须快些离开这个荆棘丛林,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就越难找到出路…… 百兽园外。 皇宫里,依旧一片热闹喜庆,没有人知道,这百兽园内发生的惊险事情。 直到两个时辰后,这一日的游园会结束,今日受邀的夫人千金都已经出了皇宫,栖梧宫的宫女,在寻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宇文皇后的情况下,这才找到了元德帝,将皇后失踪的事情禀报。 “你是说……最后看到皇后娘娘是在这里?” 百兽园外,元德帝一脸凝重,看着地上洒落的冥纸,眉心微皱。卡Kа酷Ku尐裞網 “回皇上,就是这里,开始的时候,是奴婢陪着娘娘,可后来,娘娘想独自待一会儿,陪一陪……”珍姑姑似怕犯了皇上的忌讳,欲言又止,可想到宇文皇后此刻下落不明,倒也顾不得太多,继续说道,“娘娘想独自陪一陪霁月公主,奴婢下去给娘娘煮粥,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娘娘不见了,奴婢已经让人找遍了整个皇宫,都不见娘娘的身影……” 提到霁月公主,元德帝身体明显一颤,眼底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霁月…… 他竟然忘记了,今天七月初七,是乞巧节,也是霁月的忌日。 想到当年发生的事,元德帝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清河长公主在芝桃的搀扶下,也匆匆赶了来,“皇兄,清河听说皇嫂不见了,还有玉儿,玉儿也不见了。” 年玉? 一直候在一旁的楚倾和赵逸,同时一惊,清河长公主刚才说什么? 年玉也不见了吗? “姑姑,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小玉儿没有回年府吗?”赵逸首先上前,本就因为宇文皇后不见了踪影而满心担忧的他,此刻更是淡定不了,不愿相信他所听到的。 不只是他,连一贯内敛镇定的楚倾,在听到这消息之时,也是朝清河长公主迈了一步,面具下的眉峰紧皱。 “乞巧宴散了后,我有些累,便去了寝殿休息,之前便和玉儿说好了,今日不回年府,去我长公主府,可迟迟不见她来找我,我就让芝桃去寻,芝桃看见年府马车离开皇宫,并没有瞧见玉儿的身影。”清河长公主也带了几分焦急,她虽和玉儿相交不久,可也有些了解玉儿的性子,她们说定了去长公主府,就算是玉儿临时有事,那也会想办法通知她,不让她担心。 如今,这毫无音信的无影无踪,分明就不是她的作风,除非……除非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的情况。 想到此,清河长公主的神色,越发凝重。 “怎么会?母后不见了,玉儿也不见了,在这皇宫里,怎会如此不明不白的不见了两个大活人?” 赵逸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焦躁不安的踱着步,满脸担心。 百兽园外,气氛的被一股诡异笼罩着,压得人呼吸不过来。 “皇上,这……这门似乎有动过的痕迹。” 突然,一直沉默着的楚倾开口,此刻的他,站在百兽园最靠近门的位置,他刚刚仔细检查着现场的情形后,他的注意力被那机关上的指印吸引了过去。 顿时,所有人都看向楚倾,元德帝,赵逸,以及清河长公主都不约而同的走向百兽园的大门,借着火把的光亮,果然看到机关上面的痕迹。 莫非…… “她们进了百兽园?”赵逸说出了心里的猜测。 几乎所有的脸色都瞬间变了。 进了百兽园,那意味着…… “娘娘……怎么会?皇上,你要救娘娘,当年霁月公主就是因为不小心进了百兽园,才……”珍姑姑倏然跪在地上,想到当年霁月公主满身是血的画面,当年霁月公主的遭遇,若要再发生在娘娘的身上,那…… 那后果,珍姑姑不敢去想,不止是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愿去想那后果。 “不会的。”赵逸猛然回神,下意识的摇头,几乎不敢相信,第一次,他心里这么的不安,似想找出什么东西,证明刚才的那个猜测不会成立,赵逸忙望向元德帝,“儿臣记得,当年父皇已经下令,把百兽园里都清理了一遍,里面已经没有野兽了,所以,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那个时候,他虽记不真切,可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可那是荆棘丛林之外,而荆棘丛林之内呢? 赵逸目光闪烁着,越发的不安。 百兽园里就算是没有野兽,可里面地形复杂,单是那荆棘丛林里变幻莫测的迷宫阵法,就能把人活活的困死在其中。 如果母后和玉儿都进了百兽园,那后果…… 赵逸想着,身体不由一晃,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第八十五章挺身而入 “皇兄,当年……当年就该毁了这百兽园。卡Kа酷Ku尐裞網” 清河长公主想到那个可能,也浑身失了力气,一个踉跄,整个身体近乎瘫软的靠在芝桃身上。 玉儿聪慧,可百兽园里,许多东西是她母亲用阵法设计,母后擅阵法,尤其是那荆棘丛林,母后设计得更是精妙,里面的格局变幻莫测,当年是用来困野兽,不让那些畜生出得了百兽园,以保障皇宫内的安全,可却没想到…… 若玉儿和皇嫂,误入了荆棘丛林,那…… 若真是这样,那后果,她是想也不敢想。 清河长公主不由摸了摸那微微隆起的小腹,面容一片阴沉。 元德帝眉心深锁,看不出那双深邃眸中的情绪。 突然,哐当一声,大门再次被打开,众人齐齐看向打开大门的人,楚倾一袭黑衣,身形挺拔,双脚已经踏入了百兽园的门内…… “楚倾,你是要……”元德帝察觉到他的意图,立即上前一步,他要进百兽园吗?可那里面凶险万分…… 没待元德帝说完,楚倾朝着元德帝恭敬一拜,“皇上,臣楚倾,一定将皇后娘娘……和玉小姐带出来。” 没人察觉,在“玉小姐”三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那双幽如深潭的黑眸里,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带出来吗? 可二人万一是进了那丛林迷宫,带出二人,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元德帝想阻止,可楚倾已经转身,消失在了大门之后。 楚倾的举动,似让赵逸猛然清醒。 “对,去找她们。”赵逸口中喃喃,只是瞬间,便收起了方才的慌乱,眸光变得坚定,若她们真的在里面,以子冉的精明,加上他的配合,纵然里面再是凶险,他们一定能将她们带出来。 可赵逸刚要踏进百兽园的大门,元德帝就提前察觉到他的意图,上前抓着他的手腕儿,“你要干什么?不许你胡来!” “父皇,我去救母后和玉儿。”赵逸皱眉,想要挣脱,可元德帝也是个练家子的,牢牢困住他的手腕儿。 “胡闹!”元德帝厉声喝道,“你是我北齐皇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朕怎容你如此拿生命开玩笑?来人,把沐王殿下带下去,好好看着,不得让他离开房间半步。卡Kа酷Ku尐裞網” 元德帝一声令下,便将赵逸推进禁军侍卫手中,赵逸虽然身手不错,可也寡不敌众,禁军侍卫强拖着赵逸,离开了百兽园外。 赵逸挣扎的叫嚣在皇宫一路回荡,这吼声传入长乐殿。 西边厢房内,赵焱靠在窗前,今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让他内心无法平静。 外面的嘶喊狂吼声传来,惊扰了赵焱的思绪。 赵逸? 既是那般撕裂破碎,赵焱也认得那是赵逸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赵焱开口,问着刚进门的侍琴。 “回王爷,具体的奴婢也不知,只知道,好像是栖梧宫那边出事了,早先的时候,栖梧宫的宫女来了长乐殿,问有没有人见到皇后娘娘来过,可整个长乐殿的人,也没见到皇后娘娘,她们寻了一会儿,也就走了。”侍琴走到床前,将床铺好,“王爷,天色晚了,您早些休息吧。” 赵焱却是没理会侍琴。 皇后娘娘不见了吗? 这皇宫里,守卫森严,怎会无缘无故不见了一个大活人? 赵焱思索着,突然,似想到什么,竟赫然站了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王爷?”侍琴看着他不寻常的举动,试探的唤道。 赵焱眉心紧皱着,脑中思绪万千,那一贯平静的眼里,更是风云变幻,可片刻,那风云却渐渐归于平静,深吸了一口气,好似什么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身上床。 而长乐殿,常太后的寝殿内。 在听到赵逸的喊声那一刻,那双本是闭着的眼,缓缓睁开,嘴角浅扬起的笑意,看似和善慈爱,却透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凉意。 百兽园内。 丛林里,年玉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途中,几次出错,阵型变换,她不得不重来,三个时辰之后,年玉才带着宇文皇后,走出了这片荆棘迷宫。 回望着被她们甩在身后的荆棘丛林,只是刚才她们走出来那一瞬,那荆棘丛林,又已经变换了阵型。 年玉深吸一口气,看了身旁失了心智的宇文皇后一眼。 要出百兽园,就必须再走一遍荆棘丛林,并且,这荆棘丛林四个出口,她们走出的会是哪一个,所有的一切都不确定,所以,今晚这一夜,她们二人是出不了这个百兽园了。 索性,年玉就带着宇文皇后继续往前走,打算找个地方歇歇脚,先度过这一夜再说。 这百兽园,荆棘迷宫外,犹如一个庭院,而在迷宫的这一侧,却是犹如一个森林,和背后的景山相连,却又有一方天然的峭壁,将整个百兽园挡住。 有着前世的记忆,荆棘丛外的路,对年玉来说容易了不少, 二人在森林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一处山洞,这山洞里,比起外面总归是要安全得多。 年玉将宇文皇后安置在山洞内,寻了一些枯枝,点了一堆火,自始至终,宇文皇后的目光,都焦灼在她的身上,那眼里的担心与不安,都被一层迷蒙遮盖。 坐在火堆前,年玉思考着明天的安排,这百兽园内,虽然她能找到一些果脯的东西,不至于饿死,可谁又知道,这园子里会不会再出现一头野兽? 那太过危险,况且…… 想到刚才那诡异的孩童哭救声,年玉眉心紧皱着,这阴谋的气息似乎越来越浓。 若当真是阴谋,这阴谋明显针对的是宇文皇后,而又是谁,主使着这个阴谋? 越是想,年玉的心里,就越发多了几分好奇。 “母后……救我……母后……” 正思索着,那孩童的求救声,再次传来…… 年玉猛然回神,下意识的看向宇文皇后,而在听到那呼救声的那一刻,宇文皇后赫然站了起来…… “霁月……”宇文皇后口中喃喃,目光里的迷蒙更加浓重,她只是站了片刻,那眼里好似有了神采,匆匆追随着那声音,朝着洞外跑去。 年玉意识到什么,立即追上前,在宇文皇后正要跑出洞口的那一刹,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的女儿,谁也别拦着……”宇文皇后用力的挣扎着,而年玉,却是紧紧的抓着她,听着那孩童的声音,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凝聚…… “母后,霁月在这里。” 第八十六章他的出现 年玉轻唤。 而似是这呼唤有了作用,原本挣扎着的宇文皇后,倏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年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霁月……你……你在这里?我的女儿……” 说话之间,宇文皇后把年玉抱如怀中,安抚的抚着她的背。 年玉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瞬,情形又变了…… “母后……救我……我痛……” 洞外,那声音再次响起,传入宇文皇后的耳朵,宇文皇后身体一颤,突的将年玉从怀中拉出来,望向洞外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脸色骤变。 她盯着年玉,听着声音,那脸上闪过太多的情绪,担忧……疑惑……恐惧……最后,那脸上的挣扎,饶是年玉看了,似也能体会她此刻的痛苦。 “不,你不是霁月,你不是……我要我的女儿,我要救我的女儿……”宇文皇后突然开口,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把推开年玉。 刚才和那只猛虎的搏斗,耗费了年玉太多的力气,宇文皇后的力道之下,年玉竟生生的往后一个踉跄,退了一步远。 而就是趁着这当口,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宇文皇后就已经跑出了洞外。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后娘娘……”年玉心里大叫不好,那孩童的声音,分明是故意引诱宇文皇后出去,而目的…… 年玉来不及想太多,迅速追了出去。 百兽园的森林里,格外阴森,那声音,偶尔一阵,似近似远,让人听着,心里莫名的不安。 年玉随着那声音,到了一处空地,却没有往前走。 “出来吧。”年玉冷声道,站在空地中央,那清冷眸子,在这黑夜之中,如一只猎豹,锐利骁勇。 只是一瞬,空地四周的树上,十几个黑衣人一跃而下,密密的将年玉围住,似乎面对年玉,这十几个黑衣人,也是丝毫也不敢松懈。 刚才……是这个女人在荆棘丛林里,杀了那只老虎吗? 为首的男人打量着她。 男人看着年玉的时候,年玉也正好迎上了那双眸子。 她看不见他的脸,但那双黑眸里,闪着的夺人心魄的光芒,却是让年玉的眸子眯了眯,瞬间警惕起来。 “是谁派你们来的?”年玉开口,声音虽透着女子的柔软,可那语气,却强硬得有些震人心魄,让人不敢忽视。 这百兽园就一个入口,能到达这里,必然要经过那片荆棘丛林,这些人能出现在这里,那意味着什么? 不用多想,年玉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这些人中,有人擅阵法,所以,他们才有机会穿过荆棘丛林,出现在这里。 擅阵法么? 这世上,擅阵法的人不多,她所知道的几个阵法高手,屈指可数。 “姑娘,你不该多管闲事。”为首的那人开口,那声音刻意压低着,似不愿让人听出那声音的本来面目。 这细微的举动,年玉却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她……认识他吗? “可如今,这闲事我是管了,你说,该如何吧?”年玉眸子眯了眯,猜测着这人是谁,心中也是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宇文皇后,可她既然已经插手了此事,断然也不可能如此将宇文皇后丢下。卡Kа酷Ku尐裞網 再说,单单是凭着她今夜在这百兽园里所听到的,看到的,这些人也绝对不可能让她活着从这里离开,他们必然杀她灭口。 所以,此刻对峙,只有你死我活! 年玉话刚落,那为首的男人眸子里一道利光激射而出,与此同时,男人手中凌厉的剑锋也朝着年玉袭来,似在为首这男人有所动静的一刹,所有的黑衣人都朝着年玉攻来。 空气紧绷得似乎一碰就要破裂。 年玉握着手中的匕首,那剑锋刺向她的一刹,她身体一仰,敏捷避开,灵活的身子,犹如一条水蛇,下一瞬,已经从几人之间的缝隙中,窜了出去,连带着,手里的匕首划过几人的脚踝…… 空气中,伴随着几声痛呼,鲜血迸出,几个黑衣人齐齐跪在地上。 那一刹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是一愣,似没想到这个女人,身手竟然这么了得。 而也就在此时,年玉主动出击,身形一闪,如鬼魅一般,到了一人身侧,匕首划过那黑衣人的脖子,鲜血四溢,尸体倒下的同时,年玉夺过了那人手中的剑。 “呵……”为首的男人,一声轻哼,这一声轻哼里,似饱含了太多的情绪。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女人,一手握剑,一手拿匕首,那眼里的神采,犹如一只搏斗的猎豹…… 经过了刚才不过两个回合,此刻,谁也不敢小觑了这个女人,为首的男人一声令下,其他所有的人,再次朝着年玉袭来…… 刀剑相交的声音,在森林里,异常激烈。 年玉一人之力,独自面对十多个人,却是丝毫也不落下风,渐渐的,好几个黑衣人的尸体躺在了地上。 为首的男人,站在战局之外,看着那娇小的身影在几人之间穿梭,眼底一闪而过的赞许,最后化为阴狠。 倏然,男人眸子一紧,似终于等到了时机,男人一跃而上,在其他几个黑衣人将年玉架住的一刹,手里的剑,直直逼向年玉的眉心…… 年玉意识到什么,蓄着所有的力气,准备全力一避,却听得叮的一声,男人手中的剑一抖,瞬间偏离了轨道,不偏不倚的刺入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身体。 有人帮她! 这个念头跳进年玉脑海,那一抹黑色身影,便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那张银色的面具,让年玉的心猛然一颤…… 是他…… 楚倾! 他……怎么来了? 年玉来不及多想,眼下他们必须脱困。 年玉收回神思,战局中突然加入了楚倾,形势似更加对年玉有利。 那为首的男人,看着这情形,面巾下的脸色越发阴沉…… “霁月……你在哪儿?”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年玉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宇文皇后,此刻,那仿佛仍在寻找着霁月公的宇文皇后,正朝着这边走来。 而注意到宇文皇后走近的人,远远不止年玉一人…… 为首的男人,眼底一抹轻笑,已经有黑衣人朝着宇文皇后冲了过去,年玉意识到不好,迅速追上,却没有察觉,那为首的黑衣男人,抛出了手中的剑,正是朝着年玉的后背。 第八十七章以身相护 那一剑,距离年玉并不远,就算是要不了年玉的命,也能让她元气大伤,进而改变局势。 “玉儿,小心……” 空气中,一声惊呼。 彼时,年玉手中的剑,正插在那朝宇文皇后冲去的男人身体里,宇文皇后暂无威胁,可听到楚倾的呼喊,年玉回身,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唔……” 一声闷哼从男人口中发出,伴随着耳边那利剑没入皮肉的声音,传入年玉耳里。 男人没似有稳住自己的身体,往前一倾,双臂抱住年玉。 “楚倾……”年玉意识到什么,抬头望着那张银色面具,楚倾他…… 可只是那一刹,楚倾便后退一步,转身继续和围上来的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年玉看着那男人背上的剑,心底情绪翻涌,握紧了手里的剑,眼里似烧红了怒火,冲向楚倾身旁。 两个人,并肩作战,那默契,饶是战局外的男人看了,也是皱了眉。 他没想到……刚才那一击,没要了年玉的命,反倒让这两人杀得更狠。 年玉杀红了眼,只是片刻,所有的黑衣人都已倒在地上,除了…… 年玉看着那个她相对而立的男人,刚才……是他伤了楚倾么? 似乎是感受到年玉浑身散发出来的危险,以及对当下形势做出的判断,男人眸子一眯,身形一闪,迅速逃离。 年玉察觉到他的意图,逃么?她怎会让他如意? 可年玉正要追上去,却是听得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年玉回身,瞧见倒在地上的楚倾,要迈出的步子,倏然收了回来。 “楚倾……”年玉蹲在楚倾身旁,轻唤道,那剑依旧插在他后背靠近右肩的地方,饶是那一身黑衣,似也掩盖不了那流出来的鲜血,而那剑的深度…… 年玉不由皱眉,这个时候,得快些替楚倾处理伤口,这剑若不早些拔出,那后果…… 以为楚倾已经昏厥过去的年玉,努力将楚倾从地上扶起来,刚想让他的身体靠在自己背上,身后,男人的声音传来…… “你这瘦小的身体,当真背得动我么?” 虚弱的气息,让年玉身体一怔,还没回过神来,一只长臂便搭在她的肩上,“扶着我。卡Kа酷Ku尐裞網” 三个字,语气虽淡,却是不容置喙。 “嗯。”年玉应了一声,一手抓着楚倾搭在她肩上的手臂,另外一手从他的身后横过,隔着薄薄的黑衫,熨贴着那精壮的腰腹,这亲密的触碰,让二人之间,莫名添了几分暧昧。 他能说话,还有些力气,是不是意味着,他的情况还不错? 可纵然是如此,年玉也不能松懈,抓着他的手,尽力让他将重量放在自己身上。 年玉正要扶着楚倾走,却似想到什么,回头看向站在空地里的宇文皇后…… “母后……”年玉轻声唤道。 这一声,让楚倾皱了皱眉,那打在年玉脸上的若有似无的气息,似也带着疑惑。 更让他吃惊的是,听到了年玉的那一声呼喊,宇文皇后匆匆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看着年玉,满脸欣喜,“霁月……母后终于找到你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皱眉,经过刚才的这一番折腾,宇文皇后的情况,似乎更加严重了。 而现在…… “母后,你跟着霁月走,别走丢了。”年玉柔声道,宇文皇后看了一眼靠在年玉身上的楚倾,这一次,她竟是格外顺从的朝年玉点了点头。 这一幕,楚倾的疑惑更浓了,宇文皇后她…… “娘娘她将我当成了霁月公主,至于为什么……”年玉想到自己先前为宇文皇后搭脉得到的结果,心里不由叹了口气,“以后再细说。” 现在当务之急,是回到山洞里。 楚倾没再追问什么,三人走得很慢,年玉感受得到楚倾的虚弱,可他却似努力支撑着,甚至连身体的重量,也只是少数压在她的身上,似不忍增加她的负担。 这一切,年玉都看在眼里,到了山洞,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年玉安置好宇文皇后,拿了先前回来的路上采摘的一些药草捣碎,走到楚倾身后。 “会有一些痛,枢密使大人,你请忍着点。” 楚倾轻轻应了一声,便没再言语。 年玉伸手,解开了楚倾的衣衫,黑色的绸衫,从背后滑落,手触碰到黑衫之下的肌肤,年玉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颤。 看着那肩背处的伤口,年玉面色凝重,这剑若再刺入分毫,便可要了这枢密使大人的命,而刚才…… 那剑本是射向她,若不是他,恐怕此刻自己早就丢了命! 想到他这一路的体贴,年玉心里似有什么东西晕染开来,但只是瞬间,那身为医者的镇定,却已然占据了她的思绪。 深吸一口气,年玉的手握住了剑,一用力,利剑从身体拔出,鲜血好似决了堤一般,从伤口处涌出…… 那剧烈的疼痛传来,楚倾面具下的眉峰紧皱着,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而身后……伤口鲜血涌出的那一刻,年玉利落的将早先捣碎的药草,按在了那伤口处,药草接触到皮肉,那痛更是钻心刺骨…… “伤口太深,我在这里能够找到的有用的药草,就只有些这些,效果不错,却也让会加剧伤口的痛,所以……枢密使大人,如果忍不住,可以叫出来的,这里没有旁人,没有人会笑话你。”年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可半响,男人依旧没有出声,只是气息比起方才微微浓重了些。 前世,在军营里,有时候军医忙不过来,她也会帮忙,她见过太多因为拔剑之痛,而叫得撕心裂肺的人,而这枢密使大人,却是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年玉看他的眼神,不由露出一丝赞许。 固定好了药草,年玉撕下里面衣裳的内衬,为楚倾包扎伤口, 面前的男人,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裸露在空气中,年玉双手伸过去,只能勉强环住他的肩,担心触碰到他的伤口,年玉只能从楚倾的背后,绕到他身前,就这样一圈一圈的包扎,那动作,熟练而专业。 山洞里,气氛骤然添了几分诡异,年玉庆幸,幸亏楚倾闭着眼,她才能镇定泰然,专注于手中的事情。 “年玉……”楚倾的声音突然在头顶想起,此刻,年玉正在楚倾面前,头微微靠近楚倾的胸口。 年玉再自然不过的应了一声,可一抬眼,却正对上一双幽如深潭的黑眸。 第八十八章意外触碰 楚倾他…… 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那一刹,年玉的手一颤,本就微微倾斜着身体的她,一个踉跄,脸生生撞进楚倾的胸膛。 肌肤相贴,彼此的触感传来,两个人都是一愣,几乎是瞬间,楚倾胸膛的温度,似点燃了年玉的脸,火辣辣的感觉在脸上蔓延开来…… 而楚倾似也没料到如此亲密的接触,面具下的俊美脸上,片刻错愕,脑袋几乎空白。 年玉猛然回神,匆忙直起身体,几乎是弹跳着往后退了一步,瞥了一眼楚倾那张银色的面具,年玉的脸灼烫不消。 她脸红了! 楚倾回神,目光落在年玉身上,眼前的她,似乎和刚才那个手脚利落的处理着伤口的女子大相径庭。 不仅如此,记忆中,从自己认识她开始,她对自己的态度都是淡漠疏离,充满了防备,而此刻的她……脸红的模样,倒添了几分小女儿的可爱。 楚倾打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那张面具底下的嘴角,竟有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绽放开来。 “咳……”年玉轻咳了声,努力稳定好自己的心神,可在楚倾的目光之下,她一贯的冷静镇定好似都不见了踪影,这个男人,这双眼,总是能让她莫名心乱。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瞪了他一眼,拿了手中的布靠近楚倾,继续刚才的动作,直到布缠绕到楚倾身后,彻底避开了楚倾的视线,年玉的心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那一颗狂跳的心,却怎么也平息不下来。 刚才她……她怎能那么失态! 楚倾嘴角浅扬,连眼里也有笑意晕染开来,半响,楚倾才开口,继续刚才的未说完的话,“你会弹琴,会武功,会治伤,年玉,你当真是世人眼中,那个在年府受尽欺压的年府二公子吗?” 楚倾说这话的时候,那双眼里,分明写满了疑惑,不解,甚至是探寻。 脑海中浮现出今日群芳殿上,那娴熟的拨弄琴弦的司琴女子……再到刚才在森林里,独自一人应对十多个黑衣人刺杀的英勇身影……再到刚才,那熟练专业处理着伤口的专注模样…… 这个女人的身上,没有一处不让人迷惑。 年玉听在耳里,这一次,她的反应却一如既往的镇定,瞥了一眼楚倾,年玉沉着冷静的继续包扎着伤口。 “既然枢密使大人知道年玉在年府受尽欺压,那其他的事情,自然也难不到枢密使大人。”年玉柔声道,看似回答了他的问题,可实际…… 她如何会弹琴,如何会武功,又如何会治伤,是不是年府那二公子,丝毫也没有准确的答案。 楚倾听来,轻声一笑,倒是个懂得巧妙应对的女子! 不过……想到什么,楚倾眸子眯了眯,“除此之外,你……会阵法!” 提到阵法二字,年玉包扎着的手微微一顿,虽仅是一瞬又恢复如常,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可楚倾还是察觉到了。 “年玉,十五年被当做男子养在年府,从未出过顺天府,甚至鲜少离开年府。”楚倾清冷的声音继续响起,山洞外,夜里的风呼啸,山洞内,火光闪烁,照亮女人平静的脸,以及男人银色的面具。 话到此,楚倾顿了顿,此刻年玉正转到了他的身前,楚倾凝视着那张脸,似在探寻着她的反应,可是,她脸上镇定沉着,不露丝毫破绽。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敛眉,继续道,“据我所知,年府应该不认识什么懂得阵法的高手,你是如何会的呢?” 一个十五岁的女子,会的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让人吃惊。 就算是他,曾经世人口中称颂的神童,在十五岁的年纪,怕也比不得眼前这个女子。 “阵法吗?”年玉望了楚倾一眼,正对上他的眼,没有丝毫避讳,“谁说我会阵法?” 楚倾眸子一眯,“你不会,又是如何从那荆棘丛林走出来的?那荆棘丛林,就是一个移动的迷宫,皆是按照阵法布局,不会阵法,如何走得出来?” 年玉呵呵一笑,将包扎的布,最后在楚倾的身前打了一个结,拿了随身带的白绢,打湿拧干,到了楚倾背后,替他擦拭着身上沾染的血迹。 楚倾感受着年玉轻柔的动作,片刻,便听得年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枢密使大人,对于你们这些聪明人,那或许是一个按照阵法布局的迷宫,可年玉一个小女子,既不懂阵法,也不会走迷宫,只是运气有些好罢了,所以,就走了出来了。”年玉不紧不慢的道。 “运气?” “不错,运气!”年玉平静的语气里,透了几分坚定。 半响,楚倾轻声一笑,“好一个运气,如此说来,你的运气倒是好。” “枢密使大人这下说对了,年玉运气……还不错。”年玉敛眉,手上的白绢,很快被鲜血染红,年玉洗净好几次,才将楚倾身上的血擦拭干净,想到什么,年玉看了楚倾一眼,意有所指的开口,“年玉当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枢密使大人不必费尽心思,对我多加探寻,枢密使大人若是有精力,不如想一想其他的……毕竟,除了我从荆棘丛林走了出来,还有别人,不是吗?” 那个逃走的人,到底是谁? 楚倾蹙眉,饶是年玉不提起,他也想到了这里。 别人……楚倾想到刚才在森林里的交战,那些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显然是受过严格的训练,而他们竟能走出荆棘丛林吗? 那意味着什么…… 那群人中,至少有一人擅长阵法。 而这些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楚倾看了年玉一眼,是为了她吗? 不,这个可能刚跳进脑海,就被楚倾否定。 年玉虽然有些本事,可是,她不过是一个年府庶女,还不足以让人如此大动干戈? 所以,那些黑衣人冲着的是…… 楚倾目光看向在另外一边睡下的宇文皇后,想起她刚才一路上的异常,楚倾面容凝重,开口问道,“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枢密使大人,刚才可有听见‘霁月公主’的哭救声?”年玉坐在楚倾身旁,望着面前忽明忽暗的火光,面容平静。 “哭救声?”楚倾瞬间就想到了关键,眸子眯了眯,“是那‘霁月’公主的哭救声,将你们引了进来?” 第八十九章深夜对谈 “不错,是‘霁月’公主的哭救声把我们引了百兽园,不仅如此,也是那声音,将宇文皇后带进了那荆棘丛林。卡Kа酷Ku尐裞網” 想到这背后的阴谋,年玉眸子微微收紧,“可枢密使大人也该是知道,霁月公主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因为百兽园而死,今日七夕,正好是霁月公主的死忌,许是娘娘太过悲痛,在听到那哭救声之后,就不管不顾的进了百兽园。” “所以,你察觉其中蹊跷,也跟了进来?”楚倾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一眼年玉,“你为何会在百兽园外?” 这脱口而出的话,饶是楚倾自己也不由皱了皱眉。 果然,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映照着的清丽脸庞,一抹轻笑浮现,“枢密使大人这是在审年玉吗?” 那视线看过来,静谧无波,楚倾却是倏然转开了目光。 审她? 不,他不是审问,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何会问出口,只是……心里鬼使神差的想知道。 半响,年玉似想到什么,那双平静的眼眸里,似有什么东西凝聚。 “栖梧百兽,待佳人。”年玉口中喃喃,如果楚倾不提,她倒真的忘记有人邀她到百兽园外的事。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个邀她来的人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自己这般进了百兽园,那人可还在等她? 年玉脑中浮现出许多疑问,但片刻,又迅速抛开心里的思绪,“有人叫我来百兽园,至于……那人是谁,我也不知道。” 楚倾在听到“栖梧百兽,待佳人”几个字的时候,就明白了什么,可是…… 到底是谁邀她来,她当真不知道吗? 赵逸么? 不对,如果是赵逸,刚才在百兽园外,听到年玉不见的消息,赵逸不会如此震惊。 而除了赵逸…… 楚倾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抹超然脱俗的白衣身影…… 赵焱? 会是他吗? 就连楚倾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心里为何对此事这般执着的想知道,那待佳人的人是谁。 意识到什么,楚倾皱眉,挥开脑中的思绪,注意力重新回到那哭救声上,沉默半响,楚倾再次开口,“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她怎么看? 年玉防备的看了楚倾一眼,正对上他的目光,瞬间,那黑眸里,一抹淡淡的笑意弥漫开来,“你但说无妨,我说过,你从不是什么普通的女子,就算你再伪装,我也不会信。” 所以,倒不如开诚布公。 年玉挑眉,想来也是,自己已然被这个枢密使大人“时时刻刻盯着”了。 索性,寻了一个舒服的地方躺下,年玉也没了避讳,“我跟着宇文皇后进了百兽园,那孩童的哭救声一直在,在荆棘丛里,我们遇到一只老虎……” 老虎二字,让楚倾的黑眸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异样,年玉的声音继续传来…… “那老虎,该是为宇文皇后准备的吧。” 不仅如此,自听到那孩童哭救声起,这所有经历的一切,都是冲着宇文皇后而来。 “到底是谁想杀宇文皇后……”年玉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 楚倾看在眼里,一阵沉默。 “刚才那些黑衣人多数都死了,不过……那逃了的那个,不知能否出得去……我感觉……我该认识他,可……他到底是谁?明天……等明天天亮了,我们去看看那些尸体……或许……或许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许是太过疲累,年玉的话开始变得断断续续,最后,渐渐变成了均匀的呼吸。 山洞里,没了年玉的声音,瞬间静了下来。 火光忽明忽暗,照在楚倾那张银色的面具上,那双幽深的黑眸,看向年玉躺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是洞口有风吹了进来,那平躺着的女子,突然蜷缩在了一起。 面具下的浓眉微皱,楚倾起身,似乎用力太猛,牵起伤口的疼痛,男人微微倒抽一口凉气,可片刻,男人平息下来,走到年玉面前,把自己的衣裳脱下,搭在女子的身上…… 这举动,轻慢柔缓,似害怕惊扰了熟睡的女人。 只是,当视线从那张脸上越过,瞥见年玉手臂上的伤时,那黑眸却是微微一颤。 荆棘丛里,我们遇到一只老虎…… 这伤,该是那老虎留下的吧! 楚倾看着这女子,越发的捉摸不透。 看着这般娇弱,可她却似有着无限大的能量,而她这身体里,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楚倾从不知道,一个女子,竟能让他有这般浓烈的探寻欲望。 可是…… 想到什么,楚倾面具下的眉峰皱了皱,片刻,那双眼里,似多了一些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翌日一早。 白昼的光从洞口照进来,年玉睁开眼,就瞧见搭在自己身上的黑衫,这黑衫是楚倾的,楚倾他…… 不仅如此,她受伤的手臂,此刻也已经做了包扎。 年玉皱眉,是他吗?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心里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来不及抓住。 片刻,年玉想到什么,下意识扫视山洞一周,却发现,楚倾没在,而宇文皇后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刻的她,正坐在山洞的一个大石上,背对着年玉。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年玉起身,走到宇文皇后身后,柔声唤道,“母后……” “你唤我什么?” 年玉刚叫出口,那平静的声音,添了几分威仪,让年玉身体一怔,意识到什么,年玉倏然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年玉参见皇后娘娘。” 宇文皇后她……终于清醒了吗? 宇文皇后起身,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那身上沾满的血迹,让她眉心不由皱了皱,“起来吧。” 年玉起身,宇文皇后既然已经清醒,那她知道此刻的处境,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年玉心中揣测着,随即便听得宇文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年玉?”那语气,似疑问,又似肯定。 年玉听在耳里,此刻,她早已镇定下来,不紧不慢的道,“回娘娘,臣女正是年玉。” “年玉……”宇文皇后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那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过了好半响,宇文皇后似叹了口气,“昨晚……是你救了我!” 年玉下意识的抬眼,正对上宇文皇后的眼,那眼里,看似平静,却似又有什么东西流窜着。 “娘娘记得昨晚的事?”年玉试探的问道。 第九十章她是谁? “记得。卡Kа酷Ku尐裞網”宇文皇后开口。 “那……”年玉皱眉,欲言又止。 宇文皇后看了她一眼,对于这个年家二小姐,她知道她得清河喜爱,又和逸儿走得极近,却没想到昨晚……竟是她一直保护着自己! 若是寻常,她对年玉,只会看在清河长公主的面子上,表面客气,可此刻,经历了共患难,却让她在面对她的时候,卸下了许多东西。 “不用避讳什么,有什么但说无妨。”宇文皇后开口。 年玉犹豫半响,最终还是选择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那娘娘知道,是谁想对娘娘不利吗?” 既然宇文皇后已经清醒,也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那以她的精明,应该会有自己的判断。 果然,年玉的话刚落,宇文皇后先前那平静的眸子里,一抹恨意晕染开来。 “是她!是她!除了她,还会有谁?”宇文皇后咬牙切齿,“她想杀了我,没想到,她竟已经这么迫不及待。” 她? “她是谁?”年玉继续追问。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宇文皇后却只有那片刻的激动,只是瞬间,就已经平静下来,年玉看到那眼里的平静,她知道,这个答案,宇文皇后不会给她。 果然,宇文皇后一阵沉默。 好半会儿之后,宇文皇后再次开口,“昨晚在这百兽园内发生的任何事情,你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不许对任何人提起? 饶是年玉也有些诧异,为何?分明是有人想谋害她,可她却不追究,甚至还在掩盖此事? 这太不寻常,而这不寻常……是否又和宇文皇后口中的那个“她”有关? 年玉的心里太多的疑问,可她是聪明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尤其是在这一国之后面前! “是,娘娘,只是昨晚,枢密使大人也救了娘娘。”年玉朝宇文皇后福了福身,言下之意,昨晚发生的事情,她知道,楚倾也是知道。 “楚倾……”宇文皇后眸子眯了眯,念着这个名字,那眼里的情绪,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楚倾回到山洞的时候,带回了一些野果,精明如他,察觉到宇文皇后已经恢复如常,却没有说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待休息了片刻,三人才出了山洞。 到了昨晚和黑衣人缠斗的地方,那空地上却是一片空无。 不仅是年玉,连楚倾都觉得诧异。 昨晚,那十多个黑衣人分明就死在这里,可这里……怎么会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他?”年玉口中喃喃,想到那逃走的人,单是凭着他一人之力,就可以带走那些尸体吗? 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道,让年玉皱眉,走到一颗矮树前,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叶子。 楚倾察觉到她的举动,也跟着上前,那树叶上,一层薄薄尘土,让二人心中的疑惑瞬间豁然开朗。 二人对视一眼,一个视线交汇。 “枢密使大人可去了茶馆听书?”年玉突然开口,没待楚倾回答,年玉继续道,“我听说,江湖上有一种药,只要身体沾了血,洒在血上,再受着烈日的炙烤,身体就会燃烧起来,却不会有火焰,最后化为灰烬……” 而眼前这情形…… 二人心中都了然,毁尸灭迹吗? “你听说的倒挺多。卡Kа酷Ku尐裞網”楚倾敛眉,已经习惯从年玉身上听到这些她本不该知道的事情。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人发现什么,暴露了蛛丝马迹,所以才烧了尸体么? 半响,楚倾看了年玉一眼,“那你说,昨晚逃掉的那人,离开这里了吗?” 年玉脑海中浮现出昨晚为首那黑衣人,望着那荆棘丛林的方向。 要想离开这里,必须要通过那荆棘丛林,而如今,经过三拨人的进入,那荆棘丛林里的阵法,不知此刻已经升级到怎样的难度,就算那人是个擅长奇门遁甲的高手,只怕也难以走出去。 就算是他走出了迷宫…… 年玉看了楚倾一眼,楚倾既然在这里,那么,此刻百兽园外,只怕是许有许多人候着吧。 “我想,枢密使大人该操心的,是咱们能不能离开这里吧。”年玉意有所指,纵然是她,也没有把握能够再次走出迷宫,而楚倾呢? 这个男人年少时有第一神童之称,想来也不会是浪得虚名。 “走吧。”楚倾沉声开口,一行人,再次出发。 此刻,百兽园。 昨日,楚倾进了百兽园后,其他人也跟着走了进来,不过,他们却是不敢进荆棘丛林。 荆棘丛林外。 元德帝,清河长公主,几乎在这里守了一夜。 随着时间的流逝,几人脸上的不安越发浓烈。 “皇兄,这荆棘丛林,变幻莫测,纵然楚倾走得过,纵然是他已经找到了皇嫂和玉儿,要走回来,只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皇兄,清河请旨,将这荆棘丛林,烧了吧。”清河长公主的声音响起,经过一夜的折腾,此刻她早已疲累不已,就连声音,都透了几分虚弱。 不知道这个时候玉儿…… 清河长公主自己也没想到,这个义女的失踪,竟这般牵动着她的心。 “烧了?”元德帝眉心一皱,厉声吼道,“这是孝宁太后留下的东西,怎么能烧了?” 元德帝这突然的情绪波动,让清河长公主皱眉,也跟着拔高了语调,“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皇嫂和玉儿他们几人困死在里面?那年发生了霁月的事,这荆棘丛林就早该烧了,而这百兽园,也早该毁了!” 想到那年发生的事,清河长公主的脸色更是难看,眼底有什么东西凝聚,“你这般护着这个百兽园,当真是因为这是母后留下的东西吗?” 元德帝身体一晃,好似被戳穿了什么一般,神色更是凌厉,“不是因为母后,又是因为什么?她虽不是朕的生母,可母后当年如何待朕的,朕丝毫也不敢忘,这里面有母后的心血,有母后的记忆,朕如何能毁了?” 这兄妹二人的突然争吵,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难掩震惊,谁都知道,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兄妹之间的感情甚好,却没想到,此刻竟是这般厉声相对。 还是这般激烈! 清河长公主看了自己皇兄一眼,心里轻笑,皇兄当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心思吗? 深吸了一口气,片刻,清河长公主似恢复了冷静,淡淡开口,“就算是因为母后,不愿她留下的东西如此毁了,可眼下,情况如此,便也不得不事急从权,宇文皇嫂是母后心仪的儿媳,又是东黎公主,她的安危有多重要,皇兄不知,我想母后在天之灵,也会思量,当年没了一个霁月公主,如今再没了一个宇文皇后……这百兽园,和一个皇后比起来,孰轻孰重……” 第九十一章上不得台面 清河长公主说到此,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吐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敲打着元德帝的心。 元德帝闭上眼,遮住眼底的挣扎。 片刻那眼睁开之时,眼底却是一片坚定,“来人,放火!” 皇宫里,栖梧宫的方向,突然冒出一阵浓烟,那浓烟越来越大,最后似有火光闪烁,纵然是在白日里,也异常的清晰明了。 百兽园内,年玉,楚倾,和宇文皇后刚到了荆棘丛外,便瞧见那陡然升起的浓烟。 “烧起来了!看来,咱们不用再进这荆棘丛林了。”年玉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倒是可惜,失了个探楚倾深浅的机会。 而宇文皇后却是在看到那浓烟之时,身体猛然一晃,眸中有什么东西闪烁着,“他……这一次,倒是舍得下令了吗?” 那话说得意味不明,但是年玉却是听出了其中的意味儿。 他?元德帝吗? 这一次…… 她心里想到了霁月公主那一次吗? 那言语中的讽刺,年玉不由皱眉,想到昨晚在百兽园外,听到的宇文皇后言语中对元德帝的怨恨,她不由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浓烟伴随着火光,不仅是皇宫里,连宫门之外的许多地方,都看到了那漫天的烟与火,皆是在猜测着这皇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年府。 昨日,游园会上,四个人一起得了龙鳞玉佩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顺天府。 那四人之中,就包括年家二小姐年玉,年曜得到这个消息,一大早,就将年府上下所有人召集在一起,连鲜少出来走动的赵映雪也坐在了大厅里,一袭白衣,尤为显眼。 “玉儿呢?”年曜一进门,迅速扫视了一周。 此刻他的眼里似乎只有年玉,没有看到年玉,那笑容之间的眉心,微微皱了起来。 “谁知道呢?二小姐可算是给咱们年府挣了脸了,老爷,听说那龙鳞玉佩,贵重程度仅次于皇上的玉玺,可是真的?”二姨娘陆修容开口,提起那龙鳞玉佩,不只是她,在场的其他人,眼睛也不由一亮。 年曜因为此事,心里格外高兴,哈哈笑道,“那是当然,当年先祖皇帝传下两件至宝,那龙鳞玉佩,就是其中之一,呵呵,玉儿确实是给咱们年家长了脸了,管家,我之前吩咐的给二小姐建阁楼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突然被这一问,管家倒是愣了片刻,“老爷,你不是说,建院的事情……” 管家说到此,看到年曜的脸色,意识到什么,倏然话锋一转,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道,“奴才已经吩咐人在准备,这几日,该是能够动工。” 年曜脸上也是闪过一抹尴尬,轻咳了声,“既是如此,这件事情就就加紧着办。” 旁人听来,心里也是了然,先前以为二小姐在清河长公主那里失了宠,所以,老爷就将建院的事情否了,可谁又想得到,这才不过多少日子,二小姐得了龙鳞玉佩,万一又能翻身了呢? “那龙鳞玉佩这么贵重吗?那……那咱们二小姐,岂不是得了个不得了的宝贝?”徐婉儿更加兴奋起来,想到先前自己给二小姐送去的礼,不由得意的看了陆修容一眼,“我就说,咱们二小姐,贵不可言。卡Kа酷Ku尐裞網” 想着自成年礼后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那年玉,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了,清河长公主那高枝儿摔了,可还有别的高枝儿不是? 如此看来,以后自己得多往她那里走动走动了。 陆修容如何不明白徐婉儿那一眼的意思? 讪讪的瘪了瘪嘴,这一次,她怕真是看走眼了,不行,那徐婉儿怕是要上着杆子往年玉那边靠,那自己可也不能落了后了。 “呵,不过是一块摔碎了的玉佩,有什么稀奇的?那龙鳞玉佩再是贵重,碎了也是碎了,再说,年玉得了的,不过是其中一个碎片,老爷,咱们府上一大家子人,每年的花费也是不少,如此大费周章的给玉儿建阁楼,是不是太破费了?娘,你说是不是?” 南宫月浅抿了一口茶,轻哼了一声,那年玉…… 想到年玉,南宫月的心里,就说不出的憋屈,似被一块大石堵着,难受至极。 昨日,依兰的手伤了后,她便一直照顾着依兰,没再回乞巧宴。 她以为,年玉就算是会弹琴,她也不可能最后夺魁,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年玉和沐王殿下他们一起,同分第一,还得了个什么龙鳞碎片? 当下,她的心里除了疑惑,还有不甘。 南宫月这么一说,年曜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年老夫人自是明白南宫月不喜年玉,正要开口说什么,另外一个声音却先一步想起…… “呵,那又岂是一枚普通的碎片而已?本郡主可是听说,那四个碎片合在一起,可以让皇上许一个承诺,我倒觉得,这承诺倒是次要的,都说,咱们北齐擅琴的,男子中,骊王殿下属第一,女子中,继秦姝之后,当属年家大小姐最是精通,可昨日……我怎么听说,大小姐在斗琴中,早早就败下阵来,不仅如此,听说……还伤了手吗?我以为多了不起,原来,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赵映雪丝毫没掩讽刺之意,配着那嘶哑的嗓音,听着让人头皮发麻,也更是让南宫月不爽。 赵映雪如此一说,当下,大厅中的气氛,顿时就变得诡异起来。 陆修容,徐婉儿,皆是不约而同的看了南宫月一眼,瞧见她那阴沉的脸色,不由暗自偷笑。 呵,这映雪郡主果然不愧是映雪郡主,饶是她们听说了这事,也只能私下里说说,可面对南宫月的时候,却是万万不敢。 要知道,那年依兰可是南宫月最得意的宝贝,没想到这映雪郡主,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打南宫月的脸。 果然,南宫月本就因为昨日的事,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南宫月立即坐不住了,重重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赫然起身,狠狠瞪着赵映雪。 上不得台面?赵映雪竟然说她的依兰上不得台面? 第九十二章故意刺激 袖口底下,南宫月的手紧握成拳,如果可以,她定会上去,一巴掌打在赵映雪的脸上,让她知道,她南宫月的女儿容不得任何人说道,可赵映雪的身份,却是死死的压着她。 南宫月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道,“我的依兰是这顺天府的千金小姐中最优秀的,她是伤了手,可那也只是意外,说明不了什么。” 她们想看笑话吗?她南宫月可容不得她们笑! “是吗?这手伤,可大可小,千万不要小瞧了,可别留了后遗症,毁了手,那人也就差不多毁了,呵,到时候,只怕想攀谁的高枝,都攀不上去了。”赵映雪轻笑着,隔着面纱,她直直的对上南宫月的眼,想到那年依兰的心思,眼底有不屑闪烁。 她南宫月不是护年城如命么?不是视年依兰为宝么? 她倒是要看看,她的命,她的宝,如何能成为她的骄傲! 赵映雪顿了片刻,眸中讽刺更浓,“我那沐王表哥,可不会娶个手残的王妃。” “你……”南宫月似终于忍不住,大步走到赵映雪的面前,高扬起手,朝着赵映雪打下。 众人看着这一幕,心里也都跟着一紧,这南宫月若当真打了映雪郡主,这事情只怕就大了…… 年曜和年老夫人也意识到这点,年老夫人吓得站了起来,而年曜,迅速上前想要阻止,可他刚要抓住南宫月的手,却是抓了个空。 只听见啪的一声,空气似乎凝结,不仅是旁的人愣了,连南宫月自己,也是愣在当场。 “你……”南宫月看着赵映雪,她明明可以躲,可为什么…… 意识到什么,南宫月身体微不可察的一晃,赵映雪她……故意的! 她故意不躲……她故意刺激自己,让自己出手,现在…… 纵然他们是婆媳,纵然她南宫月有南宫家撑腰,可赵映雪她终归是郡主,她这般打了她,赵映雪只怕不会就此罢休。 “混账!” 赵映雪还没开口,年曜便怒喝出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晋王府追究,只怕…… “郡主……”萍儿猛然回神,刚才她本也是要护着小姐,可也晚了一步,此刻,小姐挨了那南宫月一耳光,她自然不能咽下这口气,狠狠瞪了在南宫月一眼,“年家便如此欺负人吗?” “郡主……”年曜唤道,语气里透了焦急,可刚唤出声,赵映雪却是转身,那嘶哑的声音,对萍儿吩咐道,“回如意阁。” “是,郡主。”萍儿立即小心翼翼扶着赵映雪,留下一干愣着的人,不知所措。 刚到了门口,赵映雪的声音再次幽幽的传来…… “明天,晋王府该派人送药来了吧?” “是,郡主。” “父王这几日常进宫陪皇上下棋,昨日乞巧,皇上该没时间,但这乞巧一过,父皇又该进宫了吧?” 厅内的人,身体都不由一颤,直到那主仆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好半响,才有人回过神来。 赵映雪她……什么意思? 晋王进宫陪皇上下棋……那刚才南宫月打了赵映雪的事若被晋王知晓,那后果…… 威胁! 这赵映雪是在告诉南宫月,这一耳光,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啊! “看你自己做的好事。卡Kа酷Ku尐裞網”年曜怒喝道,这个南宫月,是越来越不知轻重了,“那映雪郡主,是你能打的吗?” 年家和晋王府的恩怨,本来就已经够深了,再来这么一出,岂不是雪上加霜? 南宫月身体微晃,目光闪了闪,她知道自己刚才是冲动了,可在这些妾室面前,如此被年曜责怪,她那一贯的高傲,也容不得她低头,“刚才大家都看着,是她赵映雪先诋毁我女儿……” “诋毁?映雪郡主说的可是事实……”四姨娘徐婉儿嘟哝了一声,话刚落,便招来南宫月狠狠一瞪,忙瑟缩了一下,不敢再多说什么。 南宫月心里怒气更盛,这些个人,一个个的,都在看她和依兰的笑话! 而这一切的最初,都是拜那年玉所赐! “你必须去跟映雪郡主道歉。”沉默半响,年曜冷声道,那语气再决绝不过。 道歉? 要南宫月跟人道歉? 不只是几房姨娘,连年老夫人都觉得不可能。 南宫月素来高傲惯了,她的头颅,何曾为谁低下过? 果然…… “不可能!”南宫月冷哼一声,深吸一口气,稳定好心神,看了年曜一眼,大步走出了大厅。 南宫月一路匆匆,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到了仙兰院。 仙兰院里,年依兰正哼着小曲,似乎心情颇好。 南宫月一进院门,就瞧见正在修剪着花枝的蓝衣女子,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的她,脸色更是难看,大步上前,将年依兰手中的剪刀给夺了,厉声喝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手伤了,再动这些锋利的东西,手毁了,看你可怎么嫁人,怎么成得了沐王妃!” 想到赵映雪刚才的话,南宫月更压不住自己的怒气。 怎么成得了沐王妃吗?想到什么,年依兰看了南宫月一眼,却是不以为意,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 “娘,太医说了,我的手,好好休养着就好,不会有事,再说,我可好久没有兴致,亲自侍弄这一院子的花草了。” 从昨日回了年府,她就特别开心,就连昨晚在梦里,她也是梦到了沐王殿下。 今天一早起来,她就去了年玉的房间,她明明昨晚亲眼看着年玉进了百兽园,亲自让芳荷关了百兽园的门,更是知道年玉不可能出得来,可她依旧担心,年玉会像昨日早上那般,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所幸,确定了年玉的房间空无一人,直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这个时候,她只怕还被困在百兽园内吧! 或者,已经死了也说不定呢! “你倒是有心思。”南宫月瞥了她一眼,将那剪刀丢开。 “呵呵,娘,依兰开心,你不高兴吗?”年依兰亲昵的挽着南宫月的手,仔细打量了她一遍,“是谁惹我貌美如花的娘亲不开心了?” 想到刚才大厅的事,南宫月却没心思和年依兰打趣,沉声道,“我问你,你没事教年玉学琴做什么?” 第九十三章死了的人 年依兰微怔,想到昨日在乞巧宴上发生的事,脸色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不见。 “我没教她。”年依兰皱着眉,她怎么会教她弹琴呢? 她学琴的时候,从来不会让年玉在身边,便也只有学会了,才在年玉面前弹奏,她就是享受年玉对她的羡慕与仰望。 她知道年玉向往女儿家会的东西,所以,她才更加不会让她如愿。 就是因为知道年玉对音律一窍不通,所以,昨日在乞巧宴上,她才会拉着年玉一起,可没想到…… “那她是怎么会的?”南宫月相信年依兰的话,可如此,事情就更加变得诡异起来。 从昨日看,那年玉不仅会弹琴,那琴技,还不差。 南宫月仔细想着昨日斗琴之事,越是想,越是觉得蹊跷。 当时,依兰弦断之时,她一心只有依兰的伤,却没有去顾及其他,此刻仔细一想,依兰的无措,是不是年玉逼迫……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南宫月身体不由一怔。 那个年玉……当真有这本事吗? “年玉……”南宫月一遍又一遍的咀嚼着这个名字,当年,她母亲也是擅琴…… 似有许多过往的记忆涌入脑海,南宫月那张脸上,似因恨意,变得狰狞。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年玉,咱们可要重新审视了。”南宫月的语气分外严肃,年依兰听在耳里,却是不以为意,颇为轻松的一笑,“如果她已经死了呢?一个死人,何必为她这般费心思?” “谁死了?” 年依兰话刚落,门口一个声音传来,年依兰看向来人,笑容倏然一僵。 二表哥…… 南宫起走进仙兰院,便看到年依兰那僵硬的笑容。 笑容吗? 他以为,经过了昨日的事情,他这个表妹应该会情绪低落,却没想到,她竟还高兴得起来? 这可不像她的作风啊。 除非……发生了什么,让她变了心情的好事。 “谁死了?”南宫起走近,再次开口问道,那双含笑的眸中,看似温和宁静,却透着一股让人不易察觉的精明。 年依兰扯了扯嘴角,迅速收敛好心神,皱眉道,“什么谁死了?二表哥,你一大早就说这些晦气的话,依兰可是害怕。” 害怕? 南宫起挑眉,更是肯定了这个表妹,有什么事情故意瞒着他。卡Kа酷Ku尐裞網 瞒着他吗? 既是故意,南宫起也不继续逼问,倒是南宫月,思索着刚才年依兰的话,却明白了什么。 死了? 年玉死了么? “你那玉儿妹妹呢?”南宫起突然开口,目光在院子里搜寻,似在寻找着那抹身影。 年依兰看着南宫起那满脸的希冀,他今日来,是来寻年玉的吗? “谁知道呢?今日一早起来,就没瞧见,许是出去了吧。”年依兰皱眉道。 呵,果然,自己这个二表哥,怕是也被年玉那狐媚子迷住了,年依兰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 那个年玉,到底哪里来的本事! 能让沐王殿下亲睐,现在甚至连南宫起…… 她是知道,自己这个表哥,除了对生意,对驯马感兴趣,其他什么东西都是引不起他的兴致,可看他对年玉那期待的模样…… 年依兰心里不悦。 幸亏…… 想到百兽园的事,年依兰心里瞬间浮出一丝得意,幸亏昨晚自己没去找二表哥帮忙,不然,可又要坏了事了。 “出去了?”南宫起眼里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失望,他以为今日过来,能够看到她,可惜…… “出事了,出事了,皇宫那边……着火了。” 正想着,突然外面一阵嘲杂,听到皇宫二字,仙兰院里的三人,都不约而同的朝着皇宫的方向看了去。 先是滚滚浓烟,再是不断窜出的火苗,纵然是在白日里,也分外清晰。 皇宫里,出事了吗? 南宫起皱眉,年依兰先是一愣,但片刻,嘴角却是浅浅扬起了一抹笑意。 年玉啊年玉,这皇宫的火和你有关吗? 呵,若真是有关,那老天爷也不让你有命再继续活下去啊! 如意阁。 刚回到房间的赵映雪,听到外面的动静,也匆匆赶了出来,那蹿起的浓烟,以及鲜红的火苗,似无一不在提醒着她,那一晚发生的事情。 那烈火灼烧的疼痛,似将她包围。 面纱下,那张毁了的面容,似更加狰狞。 “啊……”突然,赵映雪一声嘶吼,饶是萍儿也是吓了一跳,正要上前探寻,却发现,郡主已经转身,朝着颐春楼那边走去…… 皇宫里,此刻早已经是一团混乱。 昨夜,宇文皇后失踪的消息,并没有如此大肆的宣扬开来。 但这一把火,却是将所有的东西,都摊开在台面上。 宇文竭和宇文如烟打听到消息,也匆匆进了宫,此刻也正往栖梧宫赶。 长乐殿内。 不知为何,一贯早期的骊王赵焱,今日却起得特别晚,直到常太后如往常一样做了早课,从佛堂出来,骊王赵焱才出了房间。 “母后安康。”赵焱走到常太后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 常太后应了一声,似乎是听见外面的喧闹,常太后皱眉,正瞧见贴身嬷嬷琴姑姑朝这边走来,“发生了什么事?” “回太后的话,皇上下令,火烧百兽园……” 皇上下令火烧百兽园? 皇上他……是要毁了百兽园吗? 常太后的身形,微不可察的一晃,但片刻,却又敛去心底的情绪,语调一贯的平静,“好好的,皇上为何要下令烧了百兽园?” 常太后看向栖梧宫的方向,那里,火光已经燃了起来。 “是……是皇后娘娘不见了,好像……好像是进了百兽园。”琴姑姑将听来的消息说给常太后。 “什么?皇后她……”常太后脸色倏然一沉,出口的声音,终于有了些波动,“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人来告诉我这件事?” 赵焱看着常太后眼里的担心,眸光微敛,昨夜,他知道宇文皇后失踪,却没想到,竟是进了百兽园。 若是百兽园…… 赵焱想着那百兽园的凶险,纵然是没有野兽,可那变幻莫测的荆棘丛林,都可能将她困死,也难怪,元德帝会下令烧林了。 可纵然是烧林又如何? 若宇文皇后还在荆棘丛林里…… “太后娘娘昨晚睡得早,奴婢才没有打扰……” 琴姑姑话还没说完,却已见常太后匆匆的朝着长乐殿外走去。 赵焱意识到什么,立即跟上了常太后的步伐。 第九十四章欠他一条命 百兽园外。卡Kа酷Ku尐裞網 在元德帝下令放火之时,本在园内的人,迅速退了出来,此刻,那扇大石门外站了许多人,气氛甚是诡异。 大火在高墙之内,树木燃烧的吱吱声,听在人的耳里,透着一股说不出压抑。 赵焱和常太后匆忙赶到的时候,宇文竭和宇文如烟也已经到了,此刻,众人都站在百兽园外,每一个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皇上……”常太后形色匆忙,顾不得许多人在场,走到元德帝面前,“你怎能……怎能下令放火,你可……” 常太后的语气难掩责备,元德帝对上她的眼,身体猛然一颤,“凝……太后,朕……” 那一个“凝”字,刚一出口,似意识到什么,又猛然改了口,元德帝叹了口气,正要说什么,清河长公主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皇嫂,若是不下令放火少了荆棘丛林,难不成让宇文皇嫂和玉儿,死在百兽园内吗?那百兽园里,你我都知道它有多凶险!” 常太后微怔,看了一眼清河长公主,那眼里的担心,似更加浓烈的泛开,“我是担心这般下令放火,若皇后荆棘丛林里,那岂不是要被活活烧死?” 常太后倏然闭上眼,双手合十,口中喃喃着,似在祈祷。 而他身旁的骊王赵焱,早在听了清河长公主的话的时候,就已经愣在当场。 玉儿…… 年玉吗? 年玉也进了百兽园? 可……怎么会呢? “姑姑……”几乎是下意识的,赵焱开口,“皇后娘娘和玉小姐,怎么会进了百兽园?” 他更想知道,年玉为何会进去,又为何会和皇后娘娘在一起! 百兽园内,凶险万分,若年玉进了百兽园,那…… 赵焱看着百兽园内燃起的大火,眉峰紧紧的拧成了一条线。 “具体怎么回事,怕也只有玉儿和皇后知道,不过还好……”清河长公主让芝桃搀扶着,满脸憔悴,“昨晚楚倾进去了,他曾是第一神童,素来聪明,怕也只有他有可能在荆棘丛林里找到出路,他已然进去了好几个时辰,希望应该找到了她们,若是没找到……” 清河长公主说到此,却没办法继续再说下去。 若是没找到,那这大火……或许会是他们的催命符! 可如今这局势,除了火烧荆棘丛林,便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 楚倾…… 听到这个名字,闭着眼的常太后和赵焱,心里皆是一怔。 赵焱想起昨日乞巧宴上,几人斗琴时,楚倾和年玉的配合,眉心皱得更紧。 他……进百兽园,是为了宇文皇后,还是为了年玉? 若是为了宇文皇后,那不过是一个臣子的忠心,可若是为了年玉呢? 那又意味着什么? 而楚倾……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银色面具,以及过往的一些事情, 赵焱看着眼前的大火,此刻,有一个念头在他的脑中滋生。 如果,谁也无法走出这场大火,那么…… 火势继续蔓延着,越烧越旺,炙烤得每个人的脸开始泛红,可饶是这样,在场的人,谁也不愿离开这里半步。 百兽园内,宇文皇后靠在一棵树下坐着,自荆棘丛林的火烧起来后,她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不远处的一方池水旁,年玉替楚倾换了伤口的药,重新包扎了一番。 “昨晚,谢谢你。”年玉突然开口,她无数遍的想起,昨晚在森林里那场围杀中,他身体挡在自己面前的画面,怎么也挥之不去。 楚倾看了她一眼,明了她的意思,面具下的俊美面容,刚毅之间,微不可察有了些变化。 “如何谢?”那一贯清冷的声音,隐约多了一丝笑意。 年玉下意识的抬眼,正对上他含笑的双眸。 如何谢? 也对,毕竟是救命之恩,这枢密使大人受了这么大的罪,就只是谢谢两个字,未免也太没有诚意。 可如何谢…… 年玉敛眉,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递到楚倾面前,“我身上最贵重的,就只有这个了。” 那四分之一的龙鳞玉佩,元德帝四分之一的承诺! 似没料到年玉会有如此的举动,楚倾微微一愣,瞥了那玉佩一眼,“我不需要。” 不需要? 年玉皱眉,就着先前赵逸说的话,说给了楚倾,“你自己那一块,加上我的这一块,如此就有了一半的龙鳞玉佩,有朝一日,帝王之诺……你或许需要呢?” 年玉脑海中浮现出这张面具下的绝世容颜,他如此隐匿样貌,这也算是欺君吗? 亦或者,他千方百计隐藏的秘密,也能通过这龙鳞玉…… “你欠我一条命。” 年玉正思索着,楚倾突然开口,打断了年玉的神思。 年玉皱眉,欠他一条命? 这……什么情况? “喂……”年玉回神,却已见楚倾已经自己穿好了衣裳,那一袭黑色锦衣,遮住了光裸的肌肤,高大的身影,朝着大火中的荆棘丛林的方向走了十来米远。 年玉立即跟上去,始终想着那一条命的事,有些无法释怀,“年玉一个小小女子,怕承受不起这样大的债,再说,你堂堂枢密使,位高权重,又是大将军之子,拿我这条命,有何用处?” 楚倾面具下的眉峰微挑,转脸看着那娇小的身影,眼里含笑,那眼神,似在提醒着她,昨晚她所做的那些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不可能是小小女子能够做得了的。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年玉竟是觉得有些尴尬,嘴角禁不住隐隐抽搐。 不是她小气,是这一世她要做的事情,容不得她有太多的牵绊,若当真有朝一日,还了楚倾的这一命之恩,她如何去和那些人斗。 这一世……那炽烈的仇恨,在心里盘旋,似已刻入她的骨髓。 年依兰……赵焱……南宫家,这赤宇天下……纵然是倾其所有,她也会和那些人纠缠到底,不死不休! 楚倾凝视着年玉,察觉到她眼底浅浅流转的情绪,面具下轻扬的嘴角,微微沉了下去。 恨……那是恨吗? 只是一瞬,他便肯定了自己的发现。 第九十五章他的秘密 那是恨! 这个年府庶女…… 楚倾看年玉的眼神没变,但心里似在重新审视着这个女子。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的仇恨是因为谁? 年家?想着他们的初识,至那之后的一桩桩一件件,这个女子都透着不寻常,而她的恨……又仅仅是来自于年家吗? 楚倾眸光微敛,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一条命,没得商量。” 几个字从楚倾的口中说出来,那语气不容置喙,同时,也拉回了年玉的神思。 只是瞬间,年玉收敛好情绪,看向楚倾的侧脸,便也只能妥协。 “一条命就一条命。”年玉嘟哝了声,但瞬间,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朝着眼前这枢密使大人行了个礼,“到时候,枢密使大人让年玉还命之时,还请手下留情。” 楚倾瞥了一眼年玉,那举动,再次让他面具下的嘴角,浅扬了一个弧度。 手下留情吗? 饶是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般执着她这一条命的恩情,就是心里莫名的想要坚持,似乎这样,能让他和她的牵绊更深一些。 荆棘丛林的大火,越烧越大,渐渐朝着他们这边逼近。 那漫天的火光,在烈日的炙烤下,噼噼啪啪的声音,让人听来,心里格外瘆得慌。 “那日的火,也是这般大……” 诡异的沉默之中,男人的声音响起,火光映照在那张银色面具上,如精灵跳跃,似那张脸也跟着烧了起来。 那日的火? 聪明如年玉,只是瞬间就想到那个传闻…… 据说,十多年前,将军府别院失火,大将军之子的脸,就是毁在那场大火之中。 而那场大火是真实存在的吗? 可他的脸分明,完好如初,不是吗? 年玉站在楚倾的身旁,凝视着这个男人,自刚才那一句话之后,便再也无话,似陷入了回忆中。 她看不到他面具之下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可是,那深邃的眸中,却分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流窜着。 而那些……是他的秘密吗? 而那些秘密……又是什么? 年玉的心里,那个叫做好奇的东西在不断的滋长,她甚至想问出口,这张面具,那张脸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可是…… 仅存的理智,却是告诉她,有些东西就算是问了,这枢密使大人也不见得会说。卡Kа酷Ku尐裞網 谁会把自己的秘密,说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想到那些时日他送来的匕首,再想到那一夜,他那低沉的语调…… “我会时时刻刻盯着你。” 年玉嘴角轻扬起一抹弧度,转开了眼。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那大火终于到了荆棘丛林的边缘,直到整片丛林化为灰烬,大火熄灭,已经又是过了一个时辰。 灰烬的余温,依旧烫人,可不知是不是天公作美,先前还是红火的太阳,没多久,天就阴了下去,一场大雨,洗涤着整个天空,更是打在那灰烬之上…… 余烟缭绕,年玉,楚倾,宇文皇后三人,没有再等,楚倾走在前,年玉扶着宇文皇后,紧随在后。 就算是没了丛林,没了阵法,从这一边走到百兽园的入口,依然不远。卡Kа酷Ku尐裞網 而百兽园外,早早就有人等不及了。 沐王赵逸半个时辰前,匆匆赶了来,那狼狈的神情,似一夜没睡。 看着那百兽园的大门,他赫然一用力,挣脱开困住他的侍卫,冲向门口,打开机关,轰的一声,那抹身影几乎是在门打开的那一刹,冲入了百兽园内。 “逸儿……” “沐王殿下……” 这举动,所有人都是一惊,元德帝和宇文如烟更是叫出声来。 “皇兄,让他去吧。”清河长公主开口,似能理解赵逸的担忧和心急,如今那荆棘丛林已经烧了,阵法已毁,凶险已经少了许多。 只希望……玉儿他们几人,还在百兽园内。 元德帝敛眉,眼里的担忧依旧不散,瞥了一眼在场的侍卫,厉声吩咐,“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找人,务必要保证沐王殿下安危。” “是。”一行侍卫领命,进了百兽园。 而元德帝对沐王赵逸的重视,更是被众人看在眼里。 “皇上,请恩准侄儿一起进去。”骊王赵焱上前,俊美的脸上满是关切,“侄儿……不放心逸儿。” “嗯,去吧。”元德帝摆了摆手。 赵焱得了恩准,没做丝毫耽搁,紧接着,在赵焱进了百兽园后,宇文如烟似也按耐不住,请了元德帝的准许,也匆匆进了百兽园的大门,宇文竭也紧随其上。 百兽园内,大雨滂沱,连带着废墟残留的烟雾,遮挡着人的视线,可见范围不过几米。 年玉和楚倾三人,身上早已经被大雨淋湿。 走了好半会儿,远远听到有人呼唤,年玉心里一喜,用尽全力大吼了一声。 似乎是循了年玉这一声吼,没过多久,那迷蒙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赵逸一袭蓝衫,浑身是水,看到那相携走来的三人,身体不由一晃,好似所有的担心,都在那一刻从自己的身上卸了下来。 还好……还好……他们都还活着。 赵逸迅速冲向三人,在三人面前停下,脸上难掩激动,“你们……母后,子冉……玉儿……” 似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赵逸猛然上前,如往常那般,一伸长臂,勾住的年玉的脖子,哈哈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命大,我赵逸的表妹,怎会随随便便就出了事?” 突如其来的举动,年玉避无所避,她知道赵逸真的担心她,可此刻,他最该关心的不该是宇文皇后吗? 年玉尴尬的笑着,瞥见宇文皇后微皱的眉,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她怕是误会了。 年玉正要说什么,另外一个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沐王殿下,你弄疼她了。”楚倾开口,那声音一贯的清冷。 赵逸微怔,弄疼她了? 赵逸下意识的看向年玉,瞧见年玉皱在一起的脸,立即松开手,几乎是弹了开来。 “你……受伤了?”赵逸没了先前的激动,这才注意到年玉的身上沾满了血迹,那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之下,几乎侵透了整件衣裳,本是一件白衣,此刻那衣裳,生生成了淡红。 瞧见年玉手臂上包扎着的伤口,赵逸迅速又上前一步,满脸自责,“我……真是该死,你还伤到了哪里?” 赵逸的关切,没有丝毫掩饰,这男人纯良的性子,也不知掩饰,可就是这不知掩饰的举动,落入旁人眼里,却是激起了太多的东西…… 第九十六章厉害对手 刚才年玉的那一声吼,骊王赵焱也听见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他听出是年玉的声音,那一刻,他的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她还活着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楚倾和宇文皇后都还活着? 他希望他们都死在这百兽园内,可听到年玉声音的那一刻,饶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心里有一丝叫做欣喜的东西浮现,又迅速被其他东西所取代。 既然活着,他便只能迅速接受这现实,他要找到他们,并且,还要是第一个。 所以,他迅速的赶了过来。 可他却没想到,他却不是第一个到的。 目光迅速扫过那几人,看着赵逸对年玉的亲密举动,最后落在年玉的身上。 那满身是血的模样,犹如一朵盛放在废墟里的红花,散发着的魅力,让人莫名的心醉神迷。 昨夜,他们经历了什么? 而她和楚倾…… 赵焱视线转向那黑衣男人,在楚倾和年玉之间游移,似在探寻着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另外一处,宇文如烟和宇文竭也到了,看着雨中赵逸撑起袖子,似要替年玉挡住打在头上的雨水,宇文如烟那好看的的眉峰,微微皱了起来。 “呵,沐王殿下对那个年玉,真是上心!” 宇文竭的声音,在宇文如烟的耳边响起,带了几分笑意。 “沐王殿下心慈仁厚,照顾表妹,也是寻常。”宇文如烟深吸了一口气,那轻缓的语调,没有丝毫波动。 “表妹?当真是表妹吗?”宇文竭不以为意,看这那雨中的二人,意味深长,“依我看,他对她,更像是男人对女人,年玉……只是一个庶出小姐而已吗?如烟,我倒觉得,你这对手的能耐,可是不小啊。” 对手? 宇文如烟想起昨日在乞巧宴上,这个年玉那高超的琴技,如果她们二人斗琴,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可她只知北齐女子中,年依兰最擅琴,却没听过其他人比年依兰更加厉害。 而昨夜,易奴初步打探得来的关于年玉的消息…… 十五年,被当成男孩儿养,似乎在年府,她的处境并不好,便也只有年依兰待她亲和。 昨日乞巧宴斗琴,她看得清楚,分明是年玉的琴音一步步的逼迫着年依兰,让她手足无措,最后才断了琴弦。 想到此,宇文如烟看这那抹身影,眼底添了几分探寻。 到底是另有隐情,还是这年玉心机深沉? 一时间,宇文如烟寻不到答案,挥开脑中的思绪,深吸一口气,宇文如烟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皇后娘娘……”宇文如烟朝宇文皇后行了个礼,上前虚扶着她。 宇文如烟的到来,让宇文皇后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笑容,可仅是那一刹,又沉了下去,似心事重重的模样。 聪慧如宇文如烟,自然察觉到了,可她却没有追问,转身看向赵逸,他的注意力似依旧都在年玉的身上,敛了敛眉,宇文如烟神色如常,“殿下,雨太大,玉小姐有伤在身,不宜在这雨里过多停留。” 这一提醒,赵逸身体一怔,一拍脑袋,“对对对,都怪我太高兴了……” 赵逸说着,突然转身半蹲在地上,“玉儿你上来,我背着你走。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举动,让在场的几人再是一愣。 沐王殿下他…… “你堂堂皇子王孙,怎能被一个女子骑在身下?”宇文皇后终于开口,语气甚是凌厉。 赵逸随性洒脱惯了,此刻,宇文皇后生命无虞,他便也恢复了些往日的性子,不以为意,“这有什么?玉儿受了伤,我理应照顾她,玉儿,你快上来。” “不不不,沐王殿下,臣女惶恐,你这般,可要折煞了臣女,臣女万万不敢……”年玉也是被赵逸的举动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的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心里哀嚎,这沐王不顾身份胡来也就算了,可这毕竟是在皇宫,在宇文皇后……以及这么多人的面前,他怎能如此…… “什么不敢?” 可年玉的拒绝还没说完,赵逸便打断了她的话,转身抓住她的双手,就这么敏捷的一个转身,下一瞬,年玉就已经在他的背上。 面前宽阔的背脊,让年玉脑袋轰的一声,片刻空白。 而背上了年玉的赵逸,却没有耽搁,大步朝着百兽园大门的方向走去,口中也禁不住继续教育着年玉,“小玉儿,你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了,这百兽园是什么地方,你也敢进?也亏得没有大虫,若是遇到个大虫,你这条小命,怕也没了。” 年玉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声音,那言语中的关切,让她的心里莫名觉得温暖。 没有大虫吗? 如果她告诉他,昨夜就是在这荆棘丛林内,正好有一只饿极了的猛虎,他会有什么反应? 想着昨晚的事,年玉皱眉,昨夜逃脱那人…… 年玉下意识的回头,身后的那几人,似乎都看着她,神色各异。 年玉知道,沐王殿下这一背,只怕又将她背到刀锋浪口了。 不过,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年玉对上楚倾的眼,那黑眸深沉,不知为何,却让她心里莫名一紧,他……这枢密使大人,会去追查那逃脱的人的吧! 年玉收回视线,已经是这般局面,她也不做无谓的挣扎,许是这一路折腾,太过疲累,此刻赵逸宽阔的背,让她莫名觉得安全。 年玉任凭自己靠在赵逸的背上,不知道是意识模糊,还是那雨水模糊了她的眼,依稀之中,她瞧见赵焱从自己面前闪过。 “逸儿,让我来背吧。” 那声音温柔平静,波澜不惊。 “不用……” “不用……” 年玉一个激灵,瞬间恢复了精神,竟是和身下的赵逸异口同声。 那一刹,气氛顿时诡异至极,年玉明显看到赵焱身体一晃,那俊美脸上的眉峰微微皱了起来。 赵逸背着年玉,没有停歇,一心想着快点儿将年玉带出百兽园的他,分毫没有察觉到什么,迅速从赵焱身前走过。 赵焱看着那背影渐行渐远,脑中依旧回荡着刚才二人那一声不约而同的拒绝…… 他们…… 他们倒是有默契! 第九十七章隔墙同浴 可他也没思绪太久,见宇文皇后,楚倾等人走了上来,上前向宇文皇后行了礼,这才跟随着众人一起,朝着百兽园外走去。 年玉意识朦胧。 赵逸带着她出了百兽园,百兽园外,似乎有许多人候着,依稀中,她听见清河长公主的呼唤,听见栖梧宫内,宫人参拜宇文皇后的欣喜,但这一切,很快就消失。 年玉意识再次清醒,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 窗外,淅沥沥的大雨,似乎还没有停下来,伴随着那雨声,一道琴音夹杂在里面,若隐若现。 但年玉依旧听得出,那是一曲“凤凰于飞”。 而那奏琴之人…… 赵焱! 上一次听这首曲子,是在清河长公主的府上,那一次,那琴音平静宁和,而这一次,那琴音里,却透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赵焱的心,失了平静! 呵,他赵焱,素来心思深沉,能将他的野心蛰伏那么久,而不被人发现,现在,他的心却失了平静吗? 为何? “枢密使大人,水已经准备好了,您请。” 门外,一个宫女的声音响起,打断年玉的思绪,年玉赫然睁眼,眼前,一个一人高的屏风遮挡了她的视线,而此刻,她的身体正浸泡在木桶里,水刚好漫过她的胸前,水下的身体,不着寸缕……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先前那宫女的声音再次传来。 “自沐王殿下在宫外建府之后,他在宫里的寝宫也少用,有些地方招待不周,主浴房玉小姐在用,这边就请枢密使大人将就着。” “嗯。”那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应了一声,低沉浑厚,让人心里莫名一紧。 “玉小姐的情况如何了?” 半响,随着一阵脚步声,男人的声音似乎更近了些。 “回枢密使大人的话,太医已经给玉小姐包扎了伤口,该是没有大碍,太医说,玉小姐耗费了太多精力,有些力竭,又淋了雨,开了些药草,放在水里,让玉小姐泡着,现在玉小姐,应该还睡着呢。” 男人没有回应,过了好半响,男人才再次开口,“你下去吧。” “奴婢……”正要替楚倾宽衣的宫女微愣,她是来伺候枢密使大人…… “下去。”楚倾再次开口,这一次语气更凌厉了几分。 那宫女不敢多待,朝楚倾福了福身,立即退了下去,关上了房门。 两个房间,一墙之隔。 片刻之后,隔壁的水声传来,年玉的脑海下意识的浮现出昨日山洞里的那裸着上半身的男人身体…… “你醒了。”清冷的声音传来,不是猜测,而是肯定。 年玉微怔,那声音,竟似就在身旁不远处。 “那人逃了,我的侍卫少了一个……”没待年玉回答,楚倾的声音再次响起。 年玉皱眉,明白他的意思,昨夜那人,怕是刚才趁乱杀了一个侍卫。 既然那人逃了,那这件事情的线索就断了,而宇文皇后…… 想到宇文皇后对这事的态度,年玉越发觉得这件事情蹊跷,她是明知道的是谁,却又为何刻意为那人遮掩吗? “这件事情,该就这么算了吧。” 年玉终于开口,肯定的语气,让楚倾有些诧异,但随即,黑眸中镀上了一层笑意。 她的聪慧,他早该料到。 “不错,宇文皇后只说是误入了百兽园,关于那孩童的哭喊,关于老虎,关于刺杀,什么也没提,而皇上,更是对我表明了态度,不用再追查此事。”楚倾深邃的眸中,添了一抹深沉,如今,昨夜经历的一切,似都成了不可提的事情,而年玉…… “这皇家不同于其他,皇权之下,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都半分由不得自己,一个不小心,一步踏错,便会万劫不复,玉小姐你是聪明的女人,理应知道该如何处理昨晚的事。”楚倾的语气,看似寻常,可那关切之意,年玉还是听了出来。 年玉不由想到,他们初识不久,那夜楚倾特意堵着她警告,以及那差点要了她命的匕首,不由轻笑,“枢密使大人当真是善变,我记得,两个月前,枢密使大人应该希望我死了才对,怎的如今倒关心起我这条小命来了。” 年玉自是明白楚倾的意思,昨夜发生的事情,这皇宫里的的两个主子,都不想被人知晓,而刚好,她却是撞破了一切。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庶女,知道了这些本不该她知道的事情,这只怕会为她招致祸端。 可纵然知道如此,此刻年玉的语气,却是说不出的轻松,那轻松让气氛也跟着轻快了不少。 可是,关心吗? 楚倾面具下的眉峰皱了皱,深邃的眸中,看不清丝毫情绪,半响,几个字从那口中缓缓吐出…… “我也记得,玉小姐的这条命,是我的。” 那霸道的语气,让年玉微微愣了愣神,竟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本该是他的所有物,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但他堂堂枢密使,权倾朝野,怎会在意她一个小小庶女? 他对她的关心,该是来自于昨夜的并肩作战吧! “枢密使大人放心,年玉很珍惜这条命,不会让这条命轻易的没了,所以,我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年玉嘴角浅扬,听着窗外那依旧没有停歇的“凤凰于飞”,眼里的笑容,镀上了一层冰霜。 “那沐王赵逸……”那边的声音顿了一顿,“既是知道这宫里的凶险,有些事情,就该抽身远离,纵然是玉小姐无意,也防不住他人的有心,卿本无罪,怀璧其罪。” 聪明如年玉,明了他的意思。 刚才沐王赵逸那随心随性的举动,可在别人的眼里,却并非是清白。 想到宇文皇后的态度,年玉敛眉,只怕许多人更要将她当成障碍了啊! 年玉暗自叹了口气,好半响,一墙之隔的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那沉默,却似极有默契,谁也不愿打破,偶尔一丝水声,让这气氛更添了几分旖旎。 第九十八章有些特别 不知过了多久,宫女进门,伺候年玉重新换了一身衣裳。 离开浴房之时,雨终于停了,琴音依旧在,雨水似洗去了昨夜发生的事情,可年玉知道,有些事情,纵然是刻意掩盖,也终归会有压不住的一天。 到时候,这本就暗藏汹涌的皇宫里,只怕又要添新的浪涛了。 楚倾说的不错,皇权之下,风云诡谲,她一个女子,本该远离,可是,她这一世倾其所有要做的事,早早就已经注定和赵家和这皇权紧密不可分,她又如何能远离得了? 年玉站在浴房外,看了一眼隔壁紧闭的房门,平静的眼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年玉离开浴房,这是沐王赵逸在宫里的寝宫,宫女带着她到了正厅,赵逸没在,清河长公主却在那里等着。 看到年玉进来,清河长公主主动迎了上来。 年玉感受到清河长公主的关心,心里莫名的暖,“玉儿让义母操心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清河长公主拉着年玉上下打量,终于确定眼前的年玉完好无损,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卡Kа酷Ku尐裞網 “对,对,对,玉小姐没事就已经是大幸,长公主,马车已经在朱雀门等着,咱们这就带玉小姐回府。”芝桃也是满脸高兴,昨夜一夜的折腾,长公主毕竟怀着身孕,也是受不住,“这皇宫里虽然好,可也不若咱们长公主府上方便。” 年玉想到先前和清河长公主的约定,她们说好,游园会结束,她便随她回长公主府,长公主府上,还有一出好戏等着她呢。 可…… 三人刚要出门,先前那领着年玉出来的宫女,却是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地上。 “长公主恕罪,长公主殿下……玉小姐还不能走!” 不能走? 不只是年玉,连清河长公主也是诧异,眉毛不由皱了起来。 “如何不能走了?逸儿这寝宫,什么时候成了来得去不得的地方了?”清河长公主冷声道,眼底一抹不悦凝聚。 似感受到清河长公主语气不快,那宫女更是有些惶恐,忙不迭的朝清河长公主磕了个头,“回长公主的话,沐王殿下被皇上叫走之前,特意留了话,务必要照看好玉小姐,等他回来,另外……另外刚才,皇后娘娘身边的珍姑姑也来传话,说是……说是待玉小姐醒了,就立刻去栖梧宫。” 去栖梧宫? 年玉眉毛一皱,心中明白皇后娘娘让她去栖梧宫做什么。 关于昨晚之事,皇后娘娘依然不放心自己吗? 可纵然是不放心,她又想如何处置自己? 楚倾说的不错,这皇权之下的风云,果然是让人捉摸不透,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啊! 察觉到年玉神色间的异样,清河长公主抓住了年玉的手。 年玉抬眼,对上长公主眼神里的柔和,随即便听得清河长公主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皇嫂要让玉儿去栖梧宫?皇嫂懿旨,玉儿是该去,不过,她身上的伤,你也都看见了,我想皇嫂她也是知道,这伤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却也对一个女子来说,严重得很,若身上留了疤,她以后如何嫁人?我这个做义母的,看着也是心疼,你去回了皇后,就说本宫心疼玉儿的伤,将她带回长公主府休养了,至于皇嫂的召见……” 清河长公主冷冷的看了那跪在地上的宫女一眼,顿了顿,继续道,“改日等玉儿身上的伤好了些了,清河亲自带着玉儿,进宫来给皇嫂赔罪。卡Kа酷Ku尐裞網” 说罢,清河长公主一甩衣袖,在芝桃的搀扶下,拉着年玉走出了大门。 跪在地上的宫女愣了片刻,回过神来,转身见三个远去的背影,脸上更是无措。 这……玉小姐就这么走了,她……她可怎么给沐王殿下交代,皇后娘娘那里,更是…… 想到什么,宫女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起身,匆匆出了沐王寝殿,朝着栖梧宫的方向赶了过去。 栖梧宫的空气里,依旧弥漫着一股灰烬的味道。 房间里,宇文皇后靠在软塌上,双目望着窗外的某个地方,许久都没有转开视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珍姑姑进门,就瞧见自家主子这般情形。 刚才,她送宇文家兄妹离开,出门之时,娘娘便是如此望着窗外出神,此刻依旧是保持着那同一个姿势。 娘娘她……在想什么? 而昨晚……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想到刚才那宫女带来的消息,珍姑姑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上前,到了榻前,珍姑姑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试探的开口,“娘娘,玉小姐……被清河长公主带走了。” 那双眼里终于有了波动,宇文皇后皱眉,转眼看向珍姑姑,透了些不悦,“带走了?怎么让她给带走了?本宫不是交代过,一定要将她带来吗?” “娘娘息怒,清河长公主说,玉小姐受了伤,她不放心,所以要带回长公主府休养,等玉小姐伤好了些了,长公主亲自带玉小姐进宫,来给娘娘您赔罪。”珍姑姑转述着刚才那宫女的话。 “呵,她对这年玉,倒真是上心。”宇文皇后轻哼了声,那语气,意味不明。 想起赵逸对年玉的亲昵,宇文皇后的脸色微沉。 察觉到她的神色,珍姑姑立即道,“那宫女说清河长公主她们刚走不久,奴婢想,这个时候若是去追,倒也追得回来。” 只是,和清河长公主抢人…… “罢了。”宇文皇后冷声道,知道和清河长公主抢人,不是明智之举。 那年玉既有清河长公主护着,她也只能任由她离开皇宫。 宇文皇后闭上眼,一闭上眼,昨晚的一幕幕就在脑海浮现,那孩童的呼救,凶猛的虎口,以及那些招招致命的黑衣人…… 她不得不承认,昨晚若不是年玉,她早就已经死在了百兽园里。 而年玉…… 这个年府庶女,也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那样娇弱的一个女子,竟能杀了那凶猛的饿虎,还能以一己之力,在那些黑衣人的围剿之下,全身而退,那样的身手,就算是男人,在北齐也找不出几个。 她确实是有些特别的,可……那又如何? 想到什么,宇文皇后的眉峰,微微皱了起来,“本宫的事,可有泄露出去?” 第九十九章夜遇发现 珍姑姑意识到什么,猛然跪在地上,神色更加严肃起来,“奴婢不敢,娘娘还是德王妃的时候,奴婢就伺候着娘娘,奴婢对娘娘的忠心,天地可鉴,娘娘的事,奴婢早已烂在了肚子里。” 空气中,一阵诡异的沉默,珍姑姑的脸上,甚至急出了一层薄汗。 半响,宇文皇后才再次开口,“本宫自然信你的忠心,不是你,那怕该是林太医……” “林太医?”珍姑姑意识到什么,“昨晚的事,可和那件事的泄露有关?” “不错,有人利用了此事……”宇文皇后耳边回荡着那孩童一声声的哭救,此刻恢复理智的她,分外平静。 “娘娘的意思……”珍姑姑明白了什么,目光微闪,“可林太医早就辞官,举家离开了顺天府……” “离开了顺天府又如何?只要有人有心,什么事是不能知道的?”宇文皇后的语气,更冷了几分。 “那奴婢这就派人去查,看是谁……” “不用。” 珍姑姑还没说完,就被宇文皇后冷冷打断,那双闭着的眼,倏然睁开,“这件事情,以后不许再提起,至于是谁……” 宇文皇后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脑子里,却有一个身影浮现。卡Kа酷Ku尐裞網 除了她,还会有谁? 她竟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的命吗? “以后这宫里,怕不会再太平了。” 宇文皇后口中喃喃,她这次失了手,只怕还会有下次! 这皇宫暗藏汹涌,而她也知道,她和她之间,最终也只能存在一个! 年玉跟着清河长公主出了皇宫,年玉看得出,关于昨晚百兽园的事,清河长公主有许多疑问,可她却一句也没追问。 皇宫的这场大火,整个顺天府都觉得蹊跷,可宫里封锁了消息,谁也不知道那大火究竟是怎么烧起来的,更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年玉在清河长公主府内住了一夜,连着两夜没有回年府,不知道年府的人,有没有发现她的失踪。 而那个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好姐姐…… 年玉想着那一日在乞巧宴上发生的事,嘴角不由浅扬起一抹讽刺。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一日,年依兰没有如愿惊艳四座,反倒伤了手,只怕这些时日心里都不好受吧! 她看似温柔得体,可那颗心素来高傲惯了,这一遭算计落空,又那般被打击了,必是想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长公主府。 本是计划的那一出好戏,因着年玉的伤,长公主最终决议暂且推迟。 年玉虽住在长公主府,可在府上的外人看来,她们的关系,却是说不出的怪异。 在长公主府住了两天,清河长公主却是一次也没去看她,而这个年家二小姐,在长公主府住着,却好似透明人一般。 这一夜,刚到了傍晚,年玉出了长公主府,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年玉胡乱走着,漫无目的。 突然,一个医馆外,一辆马车停在那里,看到马车上下的人,年玉身体微怔。 是他! 南越巫咸王身旁跟着的那个侍从,可此刻,那男人却是一身北齐男子的打扮。卡Kа酷Ku尐裞網 他……想着这男人真正的身份,年玉几乎是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年玉愣神的当口,那男人走进了医馆,他……进医馆做什么?抓药么? 年玉本要跟进去,可只是片刻,那男人就已经走了出来,手上空无一物,上了马车,迅速离开。 这男人的怪异,让年玉嗅到了不寻常,年玉看着那马车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沉吟半响,转身进了医馆。 “刚才那男人,抓了什么药?”年玉走到柜台前,问了那抓药的小厮。 小厮先是一愣,片刻,朗声道,“你是说刚才那个奇怪的男人吗?” 奇怪的男人? 在这小厮眼里,那人也奇怪吗? 小厮顿了一顿,继续道,“他什么药也没抓,就站在你现在站的这个位置,闻了一闻,我问他要什么,他也不说,随后他就出去了。” 听着小厮的描述,年玉更是觉得奇怪了。 闻了一闻? 他在找什么吗? 年玉闭上眼,鼻尖淡淡的药香浮动,那些药的名字,一一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那男人要找的要,这里没有么? 可这家医馆里,缺了太多的药材…… 年玉皱眉,知道自己在这里找不到答案,索性出了医馆…… 年玉走到年府外的时候,看着年府的大门,饶是她自己也诧异,自己怎么到了这里。 年玉耸了耸肩,正要离开,便瞧见芳荷鬼鬼祟祟的从街角处转了出来。 年玉微怔,借着夜色的掩盖,躲在石狮后,看着芳荷进了年府的大门。 芳荷是年依兰的侍女,这么晚了,她这般鬼祟,能有什么好事? 想着那府尹少爷秦安,年玉的眸子紧了紧,在她倒是要看看,这主仆二人,又在酝酿着什么。 年玉没有从年府正门进,而是来了无人的后门。 夜里的年府,除了颐春楼和如意阁那边,时常传来年城的吼叫声外,其他的地方,都格外安静。 仙兰院里。 年依兰的房间灯已经熄灭,芳荷进了仙兰院,只是一会儿,又匆匆的折返了出来,年玉看着她手中拿着些什么,神色慌张,步履匆匆。 年玉跟在她的身后一直走,她没想到,芳荷会到了下人房。 不仅如此,年玉看她推开的那扇门,心里更是诧异,那不正是之前自己住的房间吗? 年玉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走到门口,透过窗户的缝隙,她瞧见芳荷跪在地上,而她的面前,摆着一个铜盆,铜盆里,烟火缭绕,正燃着冥纸。 年玉挑眉,这芳荷到她曾经住的房间,烧冥纸做什么? 这个疑问刚跳进脑海,下一瞬,便有了答案…… “年玉……不,二小姐……”芳荷的声音,隐隐透着一丝颤抖,“我不是故意的,你死了,你也别找我……我给你多烧些纸钱,你在地底下,也可以过得宽裕点,还有……你的衣裳,我专门去你房间拿的,一并烧给你,只求你……别在托梦给我,别再找我了……” 第一百章厉鬼索命 年玉听着,更觉得好笑。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以为自己死了吗? 她又岂会无缘无故的以为自己死了? 除非…… 年玉皱眉,心中一个猜测成型。 “还有,二小姐,这些是烧给皇后娘娘的,你替我告诉她,不是我要害她的……” 皇后娘娘…… 精明如年玉,只是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果然! 那晚百兽园外,这个芳荷也在么? 既然芳荷?那年依兰呢? 年玉眸子倏然收紧,一推窗户,哐当一声,突然的声音,让本就满心恐惧的芳荷,吓得白了脸,一抬眼,赫然瞧见一抹身影从窗户闪了进来。 只是瞬间,芳荷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一只手就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将她要出口的惊呼,都阻回了口中。 “唔……” 谁?到底是谁? 芳荷感受到身后的气息,眼里盛满了惊恐。 年玉看在眼里,故意在她耳边吐了一口气,“你烧的这些纸钱,可不怎么好用啊!” 那语气,透着一丝冰冷,让人听着头皮发麻,而那声音,芳荷认得。 年玉! 分明是年玉的声音! 芳荷意识到什么,脑海中浮现出年玉走近百兽园的身影,又想起昨晚的那个梦…… “鬼……” 二小姐……二小姐找她来索命来了吗? 许是承受不住心里的恐惧,芳荷身体一软,顿时昏厥了过去。 “这就吓昏过去了吗?呵,真是没用的东西。”年玉轻哼了声,眸光微敛,想到什么,一把将昏过去的芳荷扛着,飞身出门,离开了年府,消失在了夜色中。 夜依旧寂静。 而此刻,南宫府,南宫起的书房里。 男人脸色一片阴沉,空气中,一股诡异的气氛流转,压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半响,男人再次开口,那声音透着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紫烟感受到自家主子的怒意,心中不由一颤,小心翼翼的道,“年二小姐……自乞巧节那日,就没再回过年府。” “没再回过年府……”南宫起一遍遍的重复着这几个字,毫无预警的,语调倏然拔高,“那日就没回过年府,为何你今日才向我禀报?” 紫烟一惊,仓皇失措的跪在地上,“奴婢……奴婢当晚没寻到二小姐,就向大小姐禀报了情况,可……可大小姐说,二小姐在宫里,和许多人都交好,不会有事,或许……或许是去了沐王殿下府上,之后,二小姐接连两日未归,大小姐都让奴婢不用担心,说她许是贪玩,玩够了,也就回来了……” 紫烟说着,目光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南宫起的神色,那张脸上……似乎越发阴沉了。 她从未见过二公子因为什么事情这般盛怒,可今日却因为年家二小姐…… “年依兰……”南宫起眸子里风云变幻,一个猜测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浮现。 想到昨日自己去年府寻年玉之时,年依兰那让人怀疑的话。 死了?谁死了? 莫不是年玉? 想到此,南宫起赫然起身,大步走出了书房。卡Kа酷Ku尐裞網 城南近郊,一个残破的寺庙内。 黑夜里,一盏烛火忽明忽暗,隐约映照出庙内的情形。 女子坐在一个矮凳上,手放在膝盖,五指挨着顺序,规律的一下又一下的敲着,那双眸子深不见底,谁也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地上,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蜷曲的躺着,似昏死了过去,微弱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隐约可见那脸上隐隐弥漫着的恐惧,便是这样失去了意识,似也依然害怕着什么。 突然,那女子的眉毛动了动,随后,缓缓睁开了眼。 芳荷一睁眼,入眼便是一尊残破的钟馗像,烛光之下,那钟馗像更显得狰狞骇人。 “啊……”芳荷下意识的坐起来,手撑着身体,不断的往后退。 这是哪儿?她……她为什么在这里? 瞬间,芳荷想到了刚才发生的事,她在年玉房间,为她烧纸钱,可后来…… 鬼……芳荷的眼里,更盛满了恐惧,年玉她化成了鬼,来寻她索命了…… 而这里……她是死了吗? “你可终于醒了。”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隐约透着一丝冰冷,但那声音,芳荷依旧认得,和刚才听到的,一模一样。 “二小姐……”芳荷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赫然转身,瞧见坐在凳子上的人,借着微弱的烛光,她看清了年玉的脸,那锐利的目光,更是让她心里一颤,吓得不停的摇头,“你不要找我……你为什么找我,要你死的,分明不是我……你索了我的命,怎么能索了我的命……” 许是以为自己也成了鬼,芳荷眼里的恐惧逐渐成了愤恨,倏然起身,朝着年玉冲了过去,“左右成了鬼,我也不怕你……” 年玉轻笑,她以为自己死了吗? 看着她冲过来,年玉随手捡了地上的一颗石子,轻轻一弹,那石子不偏不倚的打在芳荷的膝盖上,疼痛传来,芳荷竟是没稳住自己的身体,膝盖弯曲,重重的跪在地上。 “疼吗?”年玉淡淡的开口。 疼? 芳荷感受着那疼痛,她自然疼。 “既然疼,那就证明,你现在还没死。” 芳荷身体一怔,没死? 对,如果她已经死了,怎会感受得到疼? 可她…… 芳荷努力感受着,膝盖的疼痛分外清晰,她没死! 这个信息跳进脑海,芳荷心里一喜,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开来,口中不停的喃喃,“没死,我没死,对,我没死……” 只顾着庆幸自己没死的芳荷,却没有留意到,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嘴角一抹讽刺浮现。 “现在没死,不代表过一会儿也不会死。”年玉冷冷的打断芳荷的庆幸,如一盆冷水泼在芳荷身上,拉回了她的神思。 那张脸上的笑容倏然一僵,芳荷这才意识到什么。 “你……你是鬼?”芳荷防备看着年玉,眼底恐惧弥漫,被关进百兽园那样的地方,纵然是保得住命,也不会那么快的出来,可这才过了两天……那眼前这个二小姐,不是鬼又是什么呢? “你说呢?”年玉眸子一眯,那眼里一道凶狠激射而出,“不是你把我关进了百兽园的吗?那百兽园是什么地方……对,还有皇后……你说,皇后要是知道,是你害了她,会不会来找你?” 第一百零一章一场游戏 芳荷目光不安的闪烁着,下意识的摇头,身体不断往后挪,“不……不是我,不是我愿意的……” 她知道,纵然是皇后没死,知道自己关了百兽园的门,降罪下来,自己也是死路一条,可…… “不是你愿意的?那难不成还有人逼着你?”年玉赫然起身,往前一大步,逼近芳荷。 “啊……”芳荷一惊,眼里早已经失了分寸,有人逼着她?对,是有人逼着她,想到那晚发生的事,年玉这般的逼近,让她的恐惧彻底崩溃,“你别过来……对,是小姐,小姐逼我的……是她,不是我……” 年玉皱眉,年依兰,果然是她吗? “姐姐?呵,你觉得我能信你的话吗?姐姐待我那么好,怎会把我关进百兽园?”年玉轻哼一声,在芳荷面前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早已经被吓得溃不成军的人,眼底一片阴冷。 芳荷目光闪了闪,“不,她对你不好,小姐她……她对你从来没有真心过,她只是想让世人都觉得她善良,她仁慈,所以,她才假意对你好,她恨你,她嫉妒你,她心仪沐王殿下,而你……你得了沐王殿下的亲睐,在她眼里,你就是她的阻碍,所以,她恨不得你死,所以,她才把你引到了百兽园……” 年玉眸子一眯,那晚,让那个太监带给她的口信,是她么? 年依兰! 栖梧百兽,待佳人?呵! 而她想干什么?把她弄进百兽园,自生自灭吗? 如果,那一夜宇文皇后没有进去,而她是被年依兰弄进百兽园,只怕,谁也不知道她的去处了吧! 不仅如此……若是自己还是前世那个庶出小姐,在百兽园里,那便也只有一个下场! 那就是死! 一抹冷意在年玉眸中凝聚,她的这个姐姐,果然是坐不住了! 这接二连三的一桩桩一件件,从毁她,再到杀她,没有丝毫心慈手软,这才是她长久以来,掩饰着的本性,不是吗? 片刻,年玉一声轻笑,“我倒不知道,我那善良仁慈的姐姐,竟想杀了我,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她该怎么办? 芳荷一愣,瞬间反应过来,更是防备的不断往后退。卡Kа酷Ku尐裞網 “二小姐,你纵然是要报仇,也该去找大小姐,不要找我,是她要将你弄进百兽园,也是她趁着你跟随皇后娘娘进了百兽园之后,想关上门,奴婢……奴婢只是听了小姐吩咐,不得不……”芳荷口中不断的喃喃,眼前年玉的身上,透着一股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报仇?”年玉皱眉,似被点醒了一般,脸上一抹笑容浮现,“是,我该报仇,可你怎么办呢?” 她? 芳荷心中的恐惧更浓,目光闪了闪,“求二小姐放了奴婢,奴婢是无辜的,二小姐,你……” “无辜?你这条年依兰的狗,何时无辜过了?”年玉倏然拔高了语调,这十多年,自有记忆开始,整个年府都欺她,年依兰一边虚情假意对她好,一边却时时放任这个芳荷,对她欺凌,无辜么? 她哪里和无辜这二字沾得了半点关系? 再说,如今,她和自己打了照面,要是清醒过来,去和年依兰说什么,那么…… 想到自己的计划,年玉眸中的颜色更深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的低吼,更吓得芳荷脸色惨白。 “你说,要是你家小姐,知道你将那晚的事情,将她那些虚假的伪装都说了出来,她会怎么处置你?”年玉低低的声音,再次响起。 芳荷身体一颤,想到那晚小姐发下的狠话,心里的恐惧更加抑制不住。 “不……”芳荷不断的摇头,世人都知道小姐温柔可人,端庄典雅,善良无邪,可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最是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真正的小姐,她能对二小姐动杀心,也一样会杀了她! 因为,关于她的本来面目,她知道的太多了。 “求你……别告诉小姐……”芳荷跪在年玉的面前,竟是有些分不清她是人是鬼。 不告诉年依兰吗? 年玉轻笑,“可以,我们玩一个游戏,你若是赢了,我便不告诉她,如何?” 什么游戏? “好,我玩。”芳荷忙不迭的点头,那急切,看在年玉眼里,嘴角却有一抹不屑,“你不想知道,这游戏怎么玩吗?这么快就答应,这游戏,说不定很吓人的呢。” “只要二小姐能答应刚才的事情,芳荷……芳荷什么都不怕。”芳荷眼里努力撑着一丝坚定,口中说着不怕,心里却没有那么多的底气。 “好,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年玉轻轻扬扬的声音,在破庙里,透了几分诡异。 话落,年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那锋利的刀锋,在微弱的烛光之下泛着一丝寒意。 芳荷一惊,吓得瞪大了眼。 她要做什么? 她没来得及问出口,年玉就一个手起刀落,瞬间,脚上的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 “啊……”寂静的夜,芳荷痛的撕心裂肺,下意识的捂住了左腿脚踝,“你……” 刚一个字出口,那匕首利落的一转。 “啊……” 钻心蚀骨的痛,从两个脚踝蔓延到四肢百骸,鲜血从脚踝流出,在地上蜿蜒成了一道血沟。 “试一试,是不是动不了了?”年玉蹲在芳荷身旁,扯了她的衣裳,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丝毫没有掩饰眼底的嫌恶。 “你……”芳荷哪里动得了?只是微微一动,就牵扯着那剧烈的疼痛,似乎要要了她的命。 她更深切的认识到了一个问题,她断了她的脚筋! 不仅如此…… 芳荷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女子,“你……没死!” 年玉收好匕首,看了芳荷一眼,一声轻笑,“你以为呢?不过是你自己以为,我是鬼罢了,死?纵然是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怎会那么轻易的让自己再死一次? 芳荷身体一僵,没死?怎么可能呢?那百兽园的门,分明是她亲自关上,她怎么…… 心中无数疑问,可此刻,她都来不及去探寻,感受到年玉身上散发的气息,心里的恐惧连带着身体的疼痛折磨着她,几乎让她崩溃,“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送的回礼 年玉挑眉,对上她的眼,无邪的一笑,“不是说好了玩游戏吗?” “不……”芳荷想到刚才年玉说的游戏,直觉告诉她,眼前没死的年玉,比起鬼来,更加让人害怕。 “不?”年玉似不悦的皱了皱眉,眼底瞬间风云凝聚,倏然拔高语调,“这可由不得你!” 说罢,年玉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芳荷那张布满了恐惧的脸,害怕吗? 现在就害怕,那等会儿可该怎么办呢?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半响,年玉才开口,“芳荷,今夜你在这里好好待着,若能过得了今夜,刚才我答应你的事情,绝不反悔,不过……” 年玉说到此,却是微微一顿。 这一顿,更是牵动着芳荷的心。 “不过什么?”芳荷咽了一下口水,饶是再笨也知道,绝对不会是单纯的在这里待一夜这么简单,可年玉她到底要做什么? 年玉瞥了一眼地上的血迹,眼里似有兴奋的光芒闪烁,不介意为芳荷解惑。 “这夏日的夜炎热的很,反倒是这破庙里有些凉快,你说,这野外的蛇会跑进来乘凉么?”年玉意有所指,话落,芳荷果然身体一颤,那脸上的恐惧,比起刚才更加浓烈。 “不……” 蛇……这夏日的野外,蛇最是猖狂,若真跑了进来,那…… 芳荷想逃,可那腿…… 芳荷明白了,二小姐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放过她,她挑了她的脚筋,是让她逃无所逃,只能任凭宰割! “听说蛇喜腥味儿,你这满地的血……呵,也不知道这听说是真是假。”年玉将芳荷的恐惧尽收眼底。 这一夜,她怕都要在恐惧中度过了。 不过,她那主子…… 想到年依兰,那个对自己如此“体贴照顾”的好姐姐,年玉眸子紧了紧。 这些时日,她这好姐姐如此为她费尽心思,她又怎敢独自消受? 礼尚往来,这是应该的,不是吗? 年玉瞥了一眼那好似失了魂的芳荷,嘴角一抹轻笑浮现。 这就权当是她这个做妹妹的,感谢她那好姐姐的照顾,送的回礼了! 年玉出了破庙,身后,芳荷的求饶声,惊叫声,哭喊声,渐行渐远。 黑夜里,透着一股说不出诡异。 而此刻,年府。 一抹身影翻墙而入,熟门熟路的进了仙兰院。 房间里,年依兰正熟睡,这两夜,可以算是她这段时日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两夜了。 就连梦,也透着一股甜蜜。 梦中,她如愿以偿的成了沐王妃,沐王疼她入骨,完全忘记了年玉是何人,他的心里眼里,就只有她年依兰,他说,等他继承皇位,她便是皇后…… 皇后……那个北齐国最尊贵的位置…… 在梦里,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般美好,年依兰几乎睡着都能笑出来。 突然,哐当一声,房间的门被打开。 这声响惊扰了年依兰的美梦,年依兰惊醒,皱眉,满心的不悦,厉声喝道,“芳荷……” 这丫头,这两日总是心不在焉,做什么事情都出错,竟是连门都没关好吗? 年依兰心里越发多了几分怒意,直到黑暗中,男人的身影朝她逼近,抓住了她的手腕儿,年依兰才清醒。 “啊……你,是你谁?”年依兰惊呼出声,神色间添了几分慌乱。 “年玉人呢?你对年玉做了什么?”来人抓住年依兰的手腕儿,坐在床沿,单刀直入的问道。 听到那声音,刚才年依兰心里突生的防备,顿时消弭了不少。 “二表哥,原来是你,这么晚了,你来我这里做什么?”年依兰似没有听见南宫起的质问,虽防备少了,可那被打断梦境的不悦,却依旧让年依兰神色不睦。 “年玉!你说,你到底把年玉怎么了?”南宫起再次开口,这一次,那语气更是凌厉。 年依兰终于听到他的话。 年玉? 敢情二表哥这么晚的跑到年府,冲进她的房间,将她吵醒,就只是为了年玉吗? 看他这紧张的模样…… 哼,二表哥他果然是看上年玉那个贱蹄子了! 想到年玉,年依兰眸光微敛,“玉儿?表哥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叫我把玉儿怎么了?我能把她怎么样呢?” “在我面前,收起你那副善良仁慈的伪装。”南宫起冷声道,抓着她手腕儿的手更紧了紧,“那日,你说谁死了?到底是谁死了?” 感受到手腕儿传来的疼痛,年依兰没想到,自己这二表哥,竟因为那年玉这般对自己,心里更是不悦。 年依兰真的卸去了那温柔端雅的伪装,厉声朝南宫起吼了过去,“表哥,你这么担心她做什么?看上她了吗?别忘了,你是南宫家的子孙,你的婚事,你自己也做不得主,年玉她一个小庶女,永远进不了南宫家的门。” 南宫起微怔。 年依兰的话,似乎让他清醒了些。 他这么担心年玉做什么? 南宫起眉心皱得更近,刚才听闻紫烟的回报,联想到他的猜测,饶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跑了过来。 年依兰恨年玉得了沐王青睐,加上那日在乞巧宴上,年玉的表现,年依兰想除掉年玉,他并不吃惊。 可……年玉…… “对她,我没有男女之意。”南宫起开口,比起刚才,神色缓和了不少。 年依兰留意到他的转变,挣了挣手,从他的掌中挣脱出来。 可没有男女之意吗? “可你担心她!”年依兰心里不以为意,自己的这个二表哥,她是知道的,何曾这般担心过一个人? 而他和年玉…… 想到乞巧节那日一早,南宫起画的那幅画,那分明就是年玉……这说明什么? 他们之前,就见过了吗? 见的时候,表哥不知那女子就是年玉! “担心?”南宫起脸色微沉,脑中浮现出那抹在马上的骁勇身影。 他对年玉,确实是上心了些。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源于她的才,她驯马的才! 他还没见识过她驯马的真正能耐,年玉若当真死了,那实在是可惜了。 可…… “你对她做了什么?”南宫起再次问,语气平缓不少。 年依兰自是感受到他态度的细微转变,黑暗中,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容,“倒也不是我对她做了什么,而是……” 第一百零三章她出事了? 想到那晚发生的事,这个时候,年玉只怕在百兽园里,生死不明,倒也不怕对南宫起暴露什么了。 “是她自己进了百兽园,而我……”年依兰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省去了宇文皇后那断,语气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我不过是看着芳荷关上了百兽园的大门,而没有阻止罢了。” 如此一来,说到底,年玉就算是死在了百兽园里,也怪不到她的头上来,不是吗? 可南宫起又岂是笨的? 她没阻止吗? 不是她授意,芳荷一个丫鬟,又怎会关门? 而百兽园…… 百兽园的凶险,他只是听说过,那里早早就被列为禁地,若年玉进了百兽园…… 南宫起眸光微敛,片刻沉默,半响,年依兰倒是轻笑道,“表哥该不会想去救她吧?呵,那百兽园是什么地方,表哥应该了解的比我多,再说,那百兽园,和你我都隔着一道皇宫高墙,又岂是那么容易进的?” 南宫起明了年依兰的意思。卡Kа酷Ku尐裞網 事情既然已经如此,那么,便也只能任由事情如此。 只是……那年玉的身手,她能杀了秦安,百兽园……她能逃得出吗? 南宫起起身,没有再说什么,走出了房间。 而年依兰……看着那背影消失,眼底一抹得意浮现。 表哥是聪明人,不会去做那些自找麻烦的事,可……年依兰看了一眼空荡的房间,南宫起已经离开,可房门依旧大开着,一股风吹进来,微微有些凉意。 “芳荷?”年依兰皱眉,平日里芳荷都会在外间守夜,只要她一喊,她就会来伺候,可今日怎么…… 刚才这么大的动静,怎么却一直不见那死丫头? “芳荷?”年依兰再次开口喊道,依旧没有回应,想着这几日芳荷的表现,年依兰心里更是不悦。 起身到了外间,那原本芳荷夜里睡觉的小榻上空无一人。 “这贱婢去了哪里?”年依兰眉心皱得更紧,可睡意袭来,年依兰却没有继续探寻,自己关好了门,这才折返会床上,继续睡去。 心里想着,明日得好好教训教训那芳荷这丫头了,可她又怎知道,此刻的芳荷,正游走在死亡的边缘。 翌日一早。 年依兰醒来,依旧没有看到芳荷的身影,直到下午,芳荷仍然没有出现,年依兰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 对于一个不见了的丫鬟,年依兰本是不关心,可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流逝,年依兰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不安。 那不安一只伴随着她,到了傍晚,年依兰终于是坐不住了,叫了府上的下人来问,却都说,自昨日下午之后,就没有再看到过芳荷。 如此过了一夜,第二天依然没有在见到芳荷出现。 仙兰院里的动静,瞒不过年府的几房姨娘,更是瞒不过如意阁的某人。 如意阁内。 赵映雪坐在树荫下,面纱遮住了脸,更是遮住了她所有的表情。 一旁,萍儿伺候着,赵映雪不说话,萍儿也不开口,偶尔听得隔壁颐春楼里,年城几声痛呼,伴随着几声咒骂,主仆二人,极有默契的置之不理。 “二小姐,还没回来吗?” 半响,赵映雪开口,虽是过了两个月,可那被熏坏了的嗓子,依旧不见丝毫好转,一开口,那声音,听着让人禁不住头皮发麻。 “没呢,刚才奴婢又悄悄去看了看,二小姐没在仙兰院,该是从那日乞巧节去了宫里,就没再回来过。”萍儿皱着眉,也是觉得这事情蹊跷,“郡主,你说二小姐会不会……出事了?” “出事?”赵映雪面具下的眉峰皱了皱,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出事吗?她倒是觉得,那样的一个女子,纵然是有事,也该能从容应对,不过…… 这几日,老是往年府跑的沐王殿下,也没再来过了啊。 这……意味着什么? 还有那日皇宫里莫名起的大火,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赵映雪眸光微转,不知为何,她竟是嗅到一些不寻常的味道。 年玉……去了哪里? “这年府,不见了一个二小姐,又不见了一个丫鬟,而那素来怜惜二小姐的善良大小姐,却是不管不问,这倒奇了怪了。”赵映雪轻笑。 “可不是,大小姐这几日的心情似乎颇好。”萍儿想到什么,顿了顿,“按理说,大小姐在乞巧宴上伤了手指,又丢了面子,心情应该好不了才对,可怎么……对了,刚才四姨娘又来求见郡主了,奴婢说郡主在休息,也就将她打发了。” “四姨娘?”赵映雪眸子眯了眯,眼底一抹不屑,“她这两天,倒是往我这里走的勤。” “左右不过是那南宫月派来求情的罢了。”萍儿也是明白这其中的道道,那日,南宫月打了郡主的那一巴掌,这事情可还没有了呢。 “求情?”赵映雪轻哼一声,“她不是给二小姐送了贺礼?怎么又当起了南宫月的说客了?呵,这年府的人,倒真是有趣,下次那四姨娘再来的时候,你且告诉她,要求请,让她身后那人自己来,别人来,本郡主一概不认。” 南宫月自己求情吗? 那南宫月,高傲惯了,如何低得下那头颅? 可就是因为低不了,她才更要让她不得不低头! “萍儿,你去一趟沐王府,去问问沐王殿下,知不知道二小姐的去处。”沉吟半响,赵映雪吩咐道,越是想,她越是觉得这事情透着一股不寻常的诡异。 萍儿领了命,出了如意阁,院子里,独独剩下赵映雪一人。 可没过多久,萍儿却又折返了回来,行色匆匆,刚进了院子,瞧见赵映雪,立即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郡主,奴婢刚出了年府不久,就遇到一个小孩儿,那小孩儿塞给奴婢这封信,说是务必交给郡主,奴婢想着,左右刚出门,不如把信送来,再去沐王府,万一这信上有什么急事呢?郡主,您看……” 萍儿将信封递给赵映雪,赵映雪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嘴角浅浅扬起一抹弧度。 第一百零四章她的反击 “小姐,这信……是谁送的?”萍儿看着赵映雪,试探的道。 谁送的么? 目光落在信纸落款处,那一个“守”字上。 那送信之人是谁,再明显不过。 年玉……她竟没事么? 想到信上的内容,赵映雪眼底的笑意,更多了几分深意,“沐王殿下那里就不用去了,我有另外一件事情,交给你去办。” “是。”萍儿看了一眼那封信,知道郡主交给自己的事,定和这封信有关。 “不仅如此,她南宫月那日的那一巴掌,也该是时候还了。” 赵映雪意有所指,那双眼里,竟有兴奋的光芒闪烁着,呵,年府……既然二小姐有了动作,那么,她自然要好好配合才好! 这一夜,顺天府城南近郊的破庙里,一抹身影潜入,瞧见地上那具早已没了气息的尸体,男人眉峰皱了皱。 很快,利落将那尸体用麻袋装好,拖着上了一辆马车。 而年府,仙兰院。 这一日,年依兰的心里都分外不安。 夜色中,正屋的房顶,女子一袭黑衣,在这夜里,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年玉坐在屋顶,脑中浮现出年依兰房中的格局,小心翼翼的掀起了一片瓦,借着月光,房间里,一个香炉里,熏香缭绕…… 想起那日,年依兰企图毁了她的脸,那杏仁末和天兰花,不也放在她的香炉里吗? 年玉嘴角浅扬起一抹轻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东西,从屋顶洒下,细如尘埃的粉末,飘飘洒洒,最后透过香炉盖子的缝隙,落入香炉。 “你……在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突然想起,年玉手一颤,但那熟悉的声音,立即让她知道来人是谁,不紧不慢的收好瓷瓶,转脸看向已经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那张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竟是有些说不出的迷人味道。 “枢密使大人,来去都是没有声音的吗?”年玉挑眉一笑,这楚倾,怎么夜里老是喜欢往仙兰院跑? 楚倾的心思,依旧在刚才被年玉揣进怀里的瓷瓶上。 年玉察觉到他的目光,却也不避讳,再次掏出那瓷瓶,丢给楚倾,“不过是让人睡的不安稳的东西罢了,嗯……还加了一点别的东西,不过却不是毒药,也弄不死人,枢密使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拿回去试试。” 那年依兰,她又怎会让她那么轻易的死? 楚倾面具下的眉峰微皱,看年玉的眼神多了几分探寻,半响,才开口,“是她?”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倒让年玉微微一愣。 “栖梧百兽,待佳人。”楚倾低低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和年玉虽认识不久,可凭着他对她的了解,她不会无缘无故的让人“睡不安稳”,联想起百兽园所发生的事,与其说是猜测,倒不如说是肯定了一个事实。 年依兰吗? 如此看来,这几个字并非和风花雪月有关,而是一场有计划的谋害。 年玉明了他的意思,心里也是吃惊,但片刻,却也释然,随后眼底禁不住浮出一丝赞许。 这枢密使曾是第一神童,又素来精明睿智,他能这么快联系起一切,做出这样的判断,倒也在情理之中。 “嗯,是她。”对于这个聪明如斯的男人,一切的避讳隐瞒,似乎都显得多余,“如果不是我跟着宇文皇后进了百兽园,我那好姐姐,应该也会想尽办法将我弄进去。” 年依兰……那日在乞巧宴上的刺激,她已经到了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地步了吗? 可对她,她倒是想慢慢的玩下去,比起死,她最是知道年依兰害怕什么! 楚倾听着,夜色中,那双锐利的眸子眯了眯,想到年玉口中说过无数次的话…… 这世上,她独善其身都很艰难…… 这个女子,在年府的处境,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凶险得多,而她……摩挲着手中的瓷瓶,楚倾知道,年玉在反击了,而这反击…… 想到什么,楚倾面具底下的嘴角,浅浅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倒是很期待,这一次,年玉会怎么反击。 房顶之上,两人并肩而坐,许是长久以来的默契,二人皆是保持着那平静的沉默。 而房间里,年依兰依旧睡得深沉,可是睡梦中,她却格外的不安稳,几乎是一整夜,她在梦里挣扎,梦里有芳荷,有年玉,还有宇文皇后,她们都追着她,缠着她,那模样,似要将她拉入地狱一般。 翌日一早,年依兰几乎是被吓醒。 醒了的她满头大汗,昨夜那些零散却深刻的梦,不停的在她的脑海中回荡,昨日里的不安,更加浓烈了。 芳荷为何莫名其妙的失踪?还有,那日百兽园外的事情,若芳荷泄露了出去,那后果…… 现在皇宫里……到底怎么样了? 年依兰的心里,无数的疑问冒了出来,终于,她是怎么也憋不住了,匆匆起床,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了仙兰院,匆忙到了南宫月的揽月楼。 “不过是一个丫鬟,失踪了也就失踪了,你怕什么?” 南宫月刚起不久,听年依兰说明了情况,不由轻斥了声,“我早说过,遇到事情,你要沉得住气,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年依兰眉心依旧紧皱着,“女儿是担心,年玉若没死,又万一知道了是我将让芳荷将她关了进去……” 纵然是面对着南宫月,关于宇文皇后也进了百兽园的事,年依兰也依旧隐瞒着。 “你后悔了?”南宫月皱眉,丝毫不知年依兰的隐瞒,想到那日依兰对自己说的情形,眉心微皱,似在揣度着形势。 这几日,她也留意着宫里的动静,却是没得到丝毫关于栖梧宫或者是百兽园的消息,更是不知道年玉的死活。 “后悔?”年依兰口中喃喃,眼底的惊慌失措,渐渐的被一抹狠辣所取代,咬牙道,“不,我不后悔,就算是再来一次,我也要把那年玉关在里面,可……” 年依兰说着,神色间又透了一丝慌乱,“可芳荷的失踪太过蹊跷,万一是哪个地方出了什么岔子……” “夫人……夫人?哟,一大早的,大小姐也在呢?” 第一百零五章逼她赔罪 年依兰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就传了来,门口,二姨娘陆修容扭动着腰身,满脸含笑,缓缓走了进来。 南宫月脸色微沉,给年依兰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再继续说下去。 陆修容也是个眼尖的,进门就瞧见了年依兰脸色不对,呵呵笑道,“妾身该死,妾身这早不来晚不来,竟是在你们母女二人说悄悄话的时候来,实在是……” “你来做什么?”南宫月最是不喜这陆修容,冷着脸瞥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 陆修容将南宫月的嫌弃看在眼里,却也不恼,叹了口气,“夫人,妾身还不是为了夫人您的事?夫人邀请的宾客都来了,妾身都安置在大厅坐着,夫人您是不是先过去看看?晋王妃也是到了呢。” 晋王妃? “什么宾客?我何时邀请过什么人到府上来?”南宫月皱了眉,还有晋王妃?她纵然是邀请人到府上,也万万不可能有晋王妃! 陆修容微怔,片刻,便又扯出一抹笑容,“夫人真是爱说笑,那些人不是夫人邀请来的,还能是谁?夫人真是大气,修容心里可都佩服之至呢,竟要当着晋王妃的面向映雪郡主赔罪,还请了那么多夫人来做见证,这气度……” “等等!”南宫月越是听,脸色越是难看,打断了陆修容的话,“你说什么?赔罪?你说我要当着晋王妃的面,向赵映雪赔罪?我跟她赔什么罪?” “呵,可不就是那日您打了映雪郡主一耳光吗?”陆修容轻笑着,这些时日,她南宫月不是差遣着徐婉儿当说客? 等等……听南宫月这话…… 陆修容似捕捉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敢情那些人都不是南宫月邀请来的? 那不是她,又会是谁? 突然,一抹白色身影跳进陆修容的脑海,赵映雪吗? 呵,如果是赵映雪,那可就有趣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本是打算看南宫月如何低头,可现在……现在是南宫月如何被逼着低头,这不是更加让人热血沸腾吗? “荒唐!”南宫月赫然起身,陆修容明白了,她自然也想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那赵映雪……一定是! 她想干什么? 当着晋王妃的面儿,向她赵映雪赔罪?还是在那么多夫人的眼睛之下? 她赵映雪,是想将她南宫月的脸,放在地上踩吗? 南宫月想到此,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赵映雪怎么可以! “夫人,大家都等着,你看是不是去……” “去什么去?”南宫月厉吼出声。 她赵映雪想把她的脸放在地上踩,她南宫月就要送上去被她踩吗? 她南宫月没有那么下贱! “可那些夫人们……”陆修容瞧着南宫月的愤怒,心中幸灾乐祸,可脸上却是写满了为难,“那些夫人都是些正室夫人,你若不去,只让妾身和姐妹们招待,怕是礼数不周。” “礼数?将那些人,包括那晋王妃,统统给我送出去。卡Kа酷Ku尐裞網”都是赵映雪邀来,看她好戏的人罢了,还要什么礼数? “这……” “什么送出去?你必须出去,好好招待!” 陆修容正思量着该如何将这南宫月给请出去,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下意识的看向来人,眼睛倏然一亮,他们来了,这南宫月还能不去? 但只是瞬间,陆修容就掩去了眼底的情绪,朝着进来的人福了福身,“老爷,老夫人。” 来人正是年曜和年老夫人,二人皆是一脸严肃。 他们来…… 南宫月想到刚才年曜的话,脸色更是难看,“老爷,娘,那些人都是赵映雪请来的,那个女人就是心肠恶毒,日日折磨着我城儿不说,她还要打我的脸。” “就算是打你的脸又如何?那日,你也打了人家的脸,不是吗?”年曜冷声道,想到大厅里的阵仗,他就知道这几日赵映雪虽然没有动静,但那日的那一巴掌,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南宫月想到那件事,心里更是憋屈至极,知道年曜的性子,必是逼她出面,可…… 赵映雪正是等着她出去呢,她怎能让那个丑陋的女人如意? 看到年老夫人,南宫月立即上前,“娘,月儿知道那日打了赵映雪,是我不对,可这几日,我每日都让人去赔罪,可那赵映雪连理也不理会,她不领情,我也是没办法。” 年老夫人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自那日得知南宫月颠倒是非的蒙骗她之后,她心里多少有些芥蒂。 她心疼年城不假,顾忌南宫家的势力也是真,可如今,这年府多了个赵映雪,纵然是毁了容貌,嫁入了年家,那也是姓赵的,她不得不有所忌惮。 “既然是有心赔罪,那今日就去把这事情了了吧。”年老夫人开口,脸色也是难看,想到年城那模样,年老夫人对赵映雪,也是怨气颇深。 本以为年城娶了映雪郡主,年府可以光耀门楣,可哪知……完全是娶了一个煞星回来。 “娘……” “别说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月儿,你必须出去,等会儿不管那赵映雪和晋王妃要做什么,你都得忍。”年老夫人打断南宫月的话,那态度分外强硬,甚至骤然拔高了语调,“你高扬着你这颗头颅,不低下来,难道是想激怒了那赵映雪,让她将怒气发泄到城儿的身上吗?我城儿当真是命苦……” 年老夫人说到最后,那声音几乎都在颤抖。 “城儿……”南宫月身体一晃,年城二字,似攻破了她那强硬的外壳,“对,城儿……我不能让城儿受苦。” 可……她也不能让那赵映雪得了逞! 南宫月踱着步子,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脑中快速的转动着。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眼睛一亮,但那光亮却是一闪而过。 “好,我赔罪,我这就去当着晋王妃的面,给她赵映雪赔罪。”南宫月开口,平静无波的语气,和刚才大相近庭。 赔罪?今日,她南宫月好好的给她赔罪,她赵映雪可要消受得起才好! 第一百零六章等着看戏 “好,好,好,这就好。卡Kа酷Ku尐裞網”年老夫人也是松了一口气,南宫家势力强大,可晋王府也是惹不得的主,两家若是斗起来,遭殃的始终会有年家。 “老爷,娘,你们先去,既是有那么多客人在,妾身也换身衣裳。”南宫月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柔声开口。 年曜和年老夫人看了南宫月一眼,也确实该换身衣裳,不疑有他,年曜便扶着年老夫人出了门。 陆修容却是慢了一拍。 “二姨娘还不走吗?需要我送你么?”南宫月淡淡的瞥了陆修容一眼,先前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陆修容微怔,忙的回神,陪着笑脸,“不用不用,妾身哪敢劳烦夫人?这就走,这就走……” 陆修容福了福身,不敢多留,匆匆出了门,可人刚出了转过了回廊,却是停住了脚步。 那双眼里,似有什么东西闪烁着。 刚才南宫月突然的转变,可不像她的性子啊,记得那日南宫月开口向赵映雪请和,那高傲的姿态,可也是一直没放下来,她今日当真就能这般顺从的松了口,给赵映雪低头? 还是在那么多人的面前! 陆修容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沉吟半响,陆修容刚打算折返回去,一回身,就瞧见南宫月和年依兰相携出了房,几乎是下意识的,陆修容退了一步,躲在了转角之后。卡Kа酷Ku尐裞網 “芳荷和年玉那小贱蹄子的事,你先别去管,当务之急,是眼前这赵映雪……”南宫月声音冰冷,神色间,透了一股说不出的严肃,“刚才我让你的做的事情,你都尽快交代下去,你外祖母那里,你亲自去请。” “是,依兰明白。”年依兰敛眉,沉声应着。 回廊转角处,陆修容看到二人朝她这边走来,却不敢再多留,立即匆匆小跑着离开。 而刚才,她所听到的内容,却是在她的脑海里不停的回荡。 外祖母……南宫老夫人吗? 南宫月竟然让年依兰去请南宫老夫人,这……她要做什么? 那南宫月果然不会那么轻易的低头,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将脸送去给赵映雪踩,这不……让年依兰去搬救兵去了吗? 那南宫老夫人一来…… 呵,陆修容的眼里,似有什么东西绽放开来,今日这年府,纵然是不翻天,只怕也是有一场大战啊! 而那厢,出了南宫月的院子,这母女二人便分头行动。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月领着丫鬟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而年依兰回了院子,将刚才南宫月交代的,都安排了下去,而她自己,则是打算从年府后门,赶往南宫府。 可刚出了门,她手上的伤口,却是一阵莫名痒痛。 年依兰皱眉,看着那包扎的伤口,大夫说,伤口愈合是有些痒,但刚才那痒里透着的痛,却是让她莫名的不安。 这不安在年依兰的心里只持续的一瞬,想到母亲刚才的交代,丝毫不敢停留,步履匆匆的朝着后门赶去。 年府大厅。 一屋子的宾客,皆是女眷。 年老夫人和年曜坐在主位,脸上皆是带着笑,可坐在右边第一个位置的晋王妃,却是一脸的阴沉。 自众人进了这大厅,这诡异的气氛,就一直弥漫着。 而晋王妃身旁那白衣女子,带着纱帽,薄纱垂下,彻底将整张脸都遮住。卡Kа酷Ku尐裞網 不用想,在场的夫人们也都知道这人是谁。 赵映雪……那日,她也是穿这同样一身白,进了年府大门的,不是吗? 关于年家和晋王府的恩怨纠葛,在场的这些夫人,都是听说过,那场空前诡异的婚礼,早已经在顺天府传得沸沸扬扬,那日,在年府外发生的事情,也是在顺天府传得绘声绘色。 映雪郡主,穿白衣进门,和公鸡拜堂,每一件事,都透着对年家的怨恨,这场嫁娶,一个是为了保命,平息事态,而另一个……带着满腔怨恨而来,这年府,又怎会平静得了? 可那日之后,年府关上了大门,坊间甚少听到关于这婆媳,这夫妻的恩怨后续,可谁都知道,年府不会太平,这不…… 听闻南宫月出手打了映雪郡主一巴掌…… 大家听说这个消息,先是吃惊,随后,就是看好戏的姿态。 那南宫月虽是高傲霸道,却也还是个聪明冷静的女人,出自南宫家,向来处事世故圆滑,可没想到……竟然这般不管不顾的打了这个儿媳一巴掌吗? 若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她南宫月打了怕也就打了,可这赵映雪是皇室郡主,身后的晋王府,也不是等闲之家。 她南宫月也敢打吗? 只怕,自赵映雪嫁入了年府以后,这婆媳二人的矛盾,一日也没少吧,这才打乱了南宫月那份冷静圆滑的姿态。 而今天…… 当着晋王妃的面儿,向赵映雪赔罪吗?不仅如此,还邀了她们这些人来见证吗? 这可不像她南宫月的风格啊,再者…… 在座的各位夫人,在来的时候,看了除自己意外的人,也都是诧异。 听说,几年前不知是谁的宴请上,工部侍郎的夫人李氏,不小心冲撞了南宫月,李氏跪地道歉,可那南宫月理也不理,硬是让李氏生生在地上跪了一下午。 听说,还在很早之前,有一次陈家酒业的当家夫人向南宫月敬茶,南宫月三言两语间,便将茶改成了酒,可陈家夫人有孕在身,谁都知晓,南宫月却是不依不饶,陈家夫人推脱不了,那一次,据说因为饮酒过量,那肚中的胎儿也生生的没了。 还听说,某次游园会,那林夫人在跟着南宫月过桥的时候,不小心踩了南宫月的裙摆,那南宫月当场不悦,身旁的丫鬟一把将林夫人推下了桥,那样天寒地冻的,林夫人被捞起来的时候,差点儿没了命。 还有那杨夫人……周夫人…… 似乎今日被邀请来做见证的,都是和南宫月有过恩怨的人。 南宫月竟邀请她们来做见证…… 呵,这倒奇了怪了!只怕是有谁施压,她南宫月不得不请她们吧! 在座的各位夫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晋王妃一眼,瞧见那依旧阴沉的脸色,心中了然,随即目光转向她身旁的赵映雪。 那一袭薄纱,遮住了脸,更是让人丝毫也窥探不了她脸上的表情,可这诡异的气氛,却足以说明什么了。 今日这对母女,想来是不会让南宫月痛快了! 想到什么,各位夫人都各自低头喝着茶。 她南宫月也有向人低头的一天啊! “晋王妃,你吃些点心……”年老夫人脸上堆着笑,态度颇为讨好,知道今日这晋王妃来者不善,可她也只能和颜悦色的招呼着。 “南宫月呢?”晋王妃却是看也没看年老夫人一眼,语气冰冷,丝毫也没有给年家老夫人面子。 第一百零七章心生不安 年曜眉峰微皱,年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是僵了僵,可片刻,又恢复如常,“月儿她很快就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哼,说着是来赔罪,倒让人等了这么久,她南宫月和年家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了?”晋王妃冷哼一声,语调更是比刚才高了几分。 南宫月刚走到门外,就听到晋王妃说这话,心里本就堵着的她,此刻更是不悦。 诚意?她晋王妃母女二人设计了这一出,还跟她要诚意? “夫人……”一旁的丫鬟瞧见南宫月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唤道,“不如,咱们等南宫老夫人来了再一起进去?” 南宫月皱眉,但片刻,眉心渐渐舒展开来,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下巴,“等?我们等得,里面的人可是等不及了。” 刚才一路上,她已经放慢了脚步,尽力拖延着时间,这个时候,依兰应该已经到了南宫府了吧。 那之后…… 想到什么,南宫月的嘴角,轻扬起一抹笑意,这才迈步,朝着大厅走去…… “晋王妃,各位夫人,让诸位久等了,是月儿的不是。”南宫月一进门,就一改方才在门外的不悦,脸上堆满了笑容。 南宫月身为南宫家的小姐,那份气度是不凡的,此刻,收敛了脾气,俨然一个热络风火的主人模样,口中说着自己的不是,神色间也是有那么一些自责。 在座的夫人看在眼里,一打眼,就是觉得今日的南宫月有些不一样。 而那晋王妃……似乎只是淡淡的瞥了南宫月一眼,那一眼所饱含的恨,却是丝毫也没有掩饰。 晋王妃的反应,在南宫月的意料之中,可纵然是如此,生生碰了一个钉子,南宫月的脸上,依旧没挂得住。 大厅里,气氛顿时添了几分尴尬。 “哪里哪里?是我们今日来叨扰了。” 大厅里,不只是哪个夫人开口说了一句,南宫月意识到那所谓的“见证人”,心里梗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恢复了如刚才一般的热络亲和。 “不叨扰,不叨扰,我……”南宫月正说着,一转眼,看到在座的几人,这一次,她脸上的笑容是彻底的垮了下去,甚至忘记了要说的话,就这么僵在那里,心里的怒意,好似瞬间被点燃,轰的一声,燃烧了一片。 她们……这些个女人,她自然都知道一个个的都是谁。 工部侍郎的夫人李氏……陈家酒业的夫人……还有那周氏,林氏…… 一个个的,都曾和她有过恩怨。 而她们那一脸看好戏的笑容,更刺激了南宫月。 袖口下,那拿着绣帕的手倏然收紧,似在刻意的隐忍着什么。 赵映雪……那个贱人她一定是故意的。 她以为她只是随便请了些夫人来,想要当着这些人的面儿,踩自己的脸,可她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赵映雪还给她来了这么一招。 她一定是调查了她,才会选出这些和她有过节的夫人来,她是要做什么? 今日,这赵映雪怕不只是要当着旁人的面儿,让她颜面扫地而已啊! “年夫人,您这是不欢迎我们吗?”侍郎夫人李氏,将南宫月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更是觉得有趣起来,不是她邀请的她们来的吗?可刚才,南宫月那脸上,分明就是写着诧异,而那诧异之后…… 那脸上一闪而过的凌厉,虽然很快,依旧没逃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 她们既是看好戏,所以,每一点每一处,都要格外留意,才对得起来这年府走这一遭,不是吗? 而似乎听见李夫人口中的那一声“不欢迎”,晋王妃的眉心一皱,浑身散发的冷冽气息,让年老夫人看在眼里,心中一颤,忙道,“什么不欢迎?既是月儿将你们请来,又哪有不欢迎一说?月儿,你说是不是?” 年老夫人呵呵的笑着,打着圆场。 南宫月回神,渐渐收拾好自己心底的情绪,扯了扯嘴角,“是,欢迎,自然是欢迎的,我刚才是想说,不是你们叨扰,而是我今日要劳烦在座的各位了,帮我做过见证,也好了了一直在我心里压着的愧疚。” 南宫月脸色转变之快,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叹为观止。 甚至连赵映雪,也是隔着薄纱瞥了南宫月一眼。 她以为,自己突然来这么一出,南宫月必是不会轻易屈服,却没想到…… 愧疚?什么愧疚?因为打了她的愧疚吗? 她南宫月的心里会有愧疚?这鬼话,赵映雪怎么会相信? 而南宫月的这份热络从容…… 她能如此从容,莫不是有了应对之策? 赵映雪敛眉,呵,应对之策吗? 她倒是要看看,这南宫月如何应对。 而另一边。 年依兰匆匆出了年府,随即上了一辆马车,马不停蹄的往南宫府赶。 可到了南宫府,却是听说南宫老夫人一大早就进了宫,想到母亲的吩咐,外祖母这个时候不在,那母亲那边可该怎么办?想到此,年依兰也是满脸焦急。 “依兰?” 正不知所措,一个声音想起,年依兰一抬眼,瞧见南宫雉朝她走来,当下,年依兰心里一喜,如见到救星一般,立即跑了上去。 看着那娇俏的身影朝他奔来,南宫雉身体一顿,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表哥……”年依兰焦急的抓住南宫雉的手,那温暖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南宫雉心里更是生出一丝悸动,可年依兰一心想着南宫老夫人,丝毫没有留意到男人看自己那越发炽热的眼神,匆匆的道,“表哥,你快带我进宫,我要找外祖母。” “祖母?”年依兰的声音让南宫雉回神,瞧见年依兰的急切,南宫雉不由皱眉,“你这么急着找祖母做什么?” “你别问了,年家出事了,她们……赵映雪找了人,她们要联合起来欺负母亲,若不快些找到外祖母,母亲只怕……”年依兰匆匆的道,不和南宫雉解释太多,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南宫雉从来都不忍拒绝这个表妹,立即跟上她的脚步,一边走一边安慰,“依兰你别急,祖母今日进宫有一会儿了,我想这个时候,皇后娘娘该是已经放人了。” 皇后娘娘? 年依兰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瞪向南宫雉,“你说什么?皇后娘娘?” 年依兰如此大的反应,吓了南宫雉一跳,疑惑的看着年依兰那眼底隐隐流窜的惊恐,“依兰,你……” 似是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年依兰目光闪了闪,忙的扯了扯嘴角,“原来……祖母是进宫见皇后娘娘,前几日,听闻宫里失了火,表哥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年依兰努力强撑着镇定,小心翼翼的试探,脑海里,皇后娘娘几个字,瞬间勾起了她今天一早的不安。 第一百零八章宫门相遇 昨夜那个梦里,皇后娘娘满脸凌厉,满身是血的抓着她,将她往那黑暗中拖,那感受就是此刻也那般清晰,好似要要了她的命一般。 皇后娘娘……没事了吗?她从百兽园出来了? 可怎么可能呢? 她分明亲眼看着芳荷关上了百兽园的门,应该谁也发现不了皇后娘娘的去处才对,可…… 可表哥说外祖母进宫见皇后,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那年玉呢? 年依兰的心里,浮现出太多的疑问,每一个都急需被解答。 “宫里失火的事?”南宫雉皱了皱眉,疑惑表妹怎么对这事生起了兴趣,可……南宫雉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那日那大火发生之时,进宫的每一道门都封锁了,而大火熄灭之后,许是皇上下了令,宫里所有的人,都对那日的事情闭口不提,谁也不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又怎么失了火。” 这个答案,很显然没能满足得了年依兰。 可是,封锁消息……闭口不提……这些字眼,无一不让这件事情听起来更加的诡异。 当下,年依兰脸上强撑的笑容就垮了下去,心中的不安,也是越发的浓烈。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宫,栖梧宫。 那日百兽园的大火之后,元德帝很快下令清理了整个栖梧宫,此刻的栖梧宫和以往别无二致,好似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正殿。 南宫老夫人早早就来了,来的时候,正巧常太后和骊王赵焱也在,几人一起喝着茶,直到此刻,常太后似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南宫雉被宫人匆匆领着进正殿的时候,殿上,似说起了什么高兴的事,宇文皇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看到南宫雉,几人皆是一怔,尤其是南宫老夫人,眼底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你今天不是有差事,怎么办差办到这皇宫里来了?”南宫老夫人呵呵笑道,南宫雉做事沉稳,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这栖梧宫。 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南宫雉给在场的几位主子,各自见了礼,这才对着南宫老夫人一拜,“祖母,依兰有急事找祖母,听闻祖母进宫了,只能托孙儿来寻祖母,她还在宫门口等着呢。卡Kа酷Ku尐裞網” “依兰?”南宫老夫人皱眉,莫不是年家那边出了什么事? 南宫雉提起这个名字,不由让人想到了那日在乞巧宴上发生的事,宇文皇后的眼底,一抹不屑闪过。 而同样,常太后那平静的眸中,似也惊起一丝波澜。 若是以往,南宫老夫人早早就不问缘由的往年府走了,可今日这样的场合…… “荒唐,那个丫头能有什么急事?没见着老身这在陪着两位贵人喝茶吗?”南宫老夫人轻斥道。 “呵呵,南宫老夫人,万一真有什么急事……”宇文皇后笑笑的道,“不如,本宫让人去将依兰接进来,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不用,哪能如此劳烦皇后娘娘?”南宫老夫人忙不迭的摇头,放下手中的茶杯,“左右老身也叨扰了这么长的时间,老身这就告退了。” “嗯。”宇文皇后柔声应道,并没有多留。 南宫老夫人退了下去,常太后和宇文皇后又说了几句,也带着骊王赵焱出了栖梧宫。 一出栖梧宫,常太后就行色匆匆,加快了脚步赶,可并非是往长乐殿的方向。卡Kа酷Ku尐裞網 骊王赵焱跟在身后,看着前方的安庆门,精明如他,瞬间就明白了常太后的意图,“母后,年家的事,儿臣不愿掺和。” 常太后微微顿住脚步,看了赵焱一眼,眼底一抹不悦,“你倒也知道年家的事你不愿掺和,可那日,你在长乐殿中,弹了一下午的琴,又是为何?” 那日…… 赵焱微怔,他自是明白常太后所指的是哪日。 那一日,赵逸背着年玉出了百兽园,径自去了他在宫里的寝宫,而他…… 那日,他不知怎地,心情格外低落,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年玉对他的拒绝与防备,弹着琴,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下午,更是不知道,自己那日的琴音之中,饱含了怎样的情绪,甚至连母后也发现了吗? “年玉?那女子,确实是有些特别的。”常太后想起那娇小的身影,神色间,添了几分严肃,也难怪…… 常太后收回视线,语气更冷了几分,“我还是那句话,特别是特别,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你的心思,应该放在她的姐姐,年依兰的身上。” 常太后说着,又迈开了脚步。 年依兰? 赵焱见过,可他却是记不得那年依兰长什么模样。 须臾间,二人到了安庆门,安庆门外,年家的马车停在那里,年依兰和南宫雉二人正扶着南宫老夫人上马车。 “南宫老夫人……” 马车旁的人听到那声音,皆是一惊,抬眼看向来人,三人立即恭敬的行礼,“参见太后娘娘,参见骊王殿下。” “太后娘娘,您这是……”南宫老夫人也是诧异,常太后素来深入简出,和谁的私交都甚少,与南宫府更是没有过多的走动,可今日她这般模样,分明就是追着她出来。 “老夫人可是要去年府?”常太后朝南宫老夫人作了个揖,笑容温和,“前些时候,和年老夫人也是有缘,在岐山遇见,小聊了一会儿,相谈甚欢,听说年老夫人也回了顺天府,就一直想着,何时去年府叨扰,讨一杯茶喝,左右今日倒巧,不知可否和老夫人一道去?” 常太后这要求,不只是在场的小辈儿,就连南宫老夫人也是诧异。 但她见惯了世面,也素来精明,很快便明白这常太后说的讨茶喝,不过是借口,而实际上,怕是另有目的。 而她的目的……去年府,她要做什么? “行,自然是行,太后娘娘,您先请。”南宫老夫人没有拒绝,虽不明白常太后的目的,可她的示好,她也是接收到了。 想到刚才依兰对自己说的年府的情况,南宫老夫人眸光微敛,若这常太后去,那更好,不是吗? 常太后和南宫老夫人同上了马车,年依兰紧随其上,骊王赵焱和南宫雉,则是骑了马,跟在马车之后。 一行人刚过了朱雀门,一辆马车也正好在朱雀门外停下,马车上,年玉刚探出头,就正对上骏马之上,骊王赵焱的眼。 二人视线相对,马车上的男人,身体一颤。 年玉? 这两个字跳进脑海,女人的视线却已经别开,连带着整个人的身体,瞬间缩进回了马车里。 那目光里的淡然疏离,以及那缩回去的举动,好似在赵焱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 赵焱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她这么不想见到他吗? 第一百零九章单独深谈 莫名的,赵焱那一贯的波澜不惊,此刻有了一丝瓦解的迹象,若非那仅剩的理智,他定会冲上前去,抓住她的手,好好问问她,他堂堂骊王,她凭什么那般不待见他! “依兰的手,可好些了?”马车里,传来常太后的声音,拉回了赵焱的神思,深吸了一口气,再回身,却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离开了好远。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另一边。 马车里,年玉微微松了一口气。 刚才,她退回马车的举动,马车上的清河长公主自然瞧见了。 清河长公主第一反应便是撩开侧边了帘子,瞧见骏马上的赵焱,眉心微皱,玉儿刚才那举动,是因为赵焱? 可下一瞬,清河长公主看到年府的马车,眉心皱得更深了些。 “骊王何时和年府有交情了?”清河长公主口中喃喃。 年玉听在耳里,年府……刚才,她退回来,并非是躲赵焱,而正是躲年府的马车。 在年依兰的眼里,自己此刻怕是已经成了一个死人,万一被年府的人瞧见她,只怕,后面她要给年依兰的惊喜,也就不精彩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而那马车上坐的是谁? “呵,原来今日是南宫老夫人进宫的日子,也难怪,可也该是南宫府来接人,怎的是年府的马车?”清河长公主也是觉得奇怪,她本是随口一提,却是提醒了年玉。 南宫老夫人? 聪慧如年玉,只是瞬间,就已经想到了什么。 “听说,今日晋王妃去了年府……” 只怕,这南宫老夫人是某些人请去的救兵吧! 而这又意味着什么? 想着年家与南宫家和晋王府的纠葛,年玉心中了然,看来,今日除了自己给年依兰送去的礼,还有别的人给她们母女送礼么? 那人是谁,年玉心中是再清楚不过。 映雪郡主,可别让她失望才好啊! 可是…… 想起刚才的赵焱,他跟着一起又是什么情况? 年玉敛眉,看向清河长公主,正对上她那双深沉的双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响,二人才下了马车,从朱雀门进了皇宫。 栖梧宫内。 常太后和骊王赵焱离开之后,宇文皇后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目光落在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水上,脑中一遍又一遍的想起那日百兽园的事情。 清河长公主带着年玉来的时候,宇文皇后依旧看着茶水出神,直到一旁的珍姑姑提醒,宇文皇后才回神,瞧见地上跪着的女子,那一夜,百兽园里凶险的一幕幕,在脑中更加清晰。 “皇嫂,清河今日特意带着玉儿来向您赔罪,那日,清河实在心疼玉儿,所以才带着她离开,皇嫂要怪就怪清河,这么多年没子嗣,如今得了个女儿,心疼得紧。”清河长公主笑笑的道,随后看向年玉,“玉儿,快给皇后娘娘磕个头,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是,义母。”年玉领命,自是知道清河长公主护着她,心里感激,也是知道,磕几个头算是最轻的了,可她正要磕下去,宇文皇后却是起身,亲自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免了免了,那日是本宫思量不周了。”宇文皇后拉着年玉的手,年玉感受着那细腻手心的温度,那夜百兽园,这双手时刻抓着自己,那时,她将她当成霁月公主,二人算是共患难,今日,眼前的宇文皇后,气度雍容,华贵威仪,脸上虽然笑着,但那份疏离,却是分外明显。 “你的伤可好些了?”对于眼前的这个年玉,宇文皇后的心情,分外复杂。 那日,若不是她在百兽园内杀了饿虎,和那些黑衣人缠斗,只怕自己早就已经命丧百兽园,她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也是因此,她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 不仅如此……想到赵逸对这年玉的在乎,宇文皇后的心里,更是冷了几分。 “回娘娘的话,年玉的伤已经无大碍。”年玉低眉顺眼,恭敬应对,“只是娘娘……” 年玉说到此,倏然停住,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欲言又止,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清河长公主是聪明人,呵呵一笑,不由吃味儿的道,“皇嫂,你看看,你们一起在百兽园内走了一遭,我这义女说话,倒还避讳着我了,芝桃,扶本宫出去,且让她们说会儿悄悄话。” 清河长公主话虽如此,可语气里丝毫没有责备怪罪之意。 年玉朝清河长公主点头一笑,看着她在芝桃的搀扶下,出了正殿。 珍姑姑看了一眼宇文皇后,也在示意下退了出去。 殿上,独独剩下年玉和宇文皇后二人,没了旁人在,宇文皇后松开了拉着年玉的手。 “你很聪明。”宇文皇后开口,刚才年玉这个举动让她安心不少,看来,她没有将百兽园内发生的事情和任何人说,包括清河长公主。 年玉明了她的意思,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娘娘请放心,百兽园内发生的事,娘娘说是秘密,那年玉就不敢对任何人提起,不过……” 不过二字,让宇文皇后眉毛微皱,锐利的目光看向年玉,充满了防备。 年玉看在眼里,不紧不慢的继续道,“年玉觉得蹊跷,听枢密使大人说,那日他们找到百兽园的时候,门是关着的……” 宇文皇后微怔,想起珍姑姑描述的情形,那日确实是枢密使楚倾,察觉到了机关的上有异样,才猜测她们进了百兽园,而年玉这个时候提起此事,又是为何? 宇文皇后看着年玉,眼底多了几分审视,“本宫说过,那日在百兽园内发生的事,不许再提。” “是,年玉知晓,可百兽园外发生的事呢?”年玉大胆的对上宇文皇后的眼,瞧见宇文皇后眼底的疑惑,紧接着道,“百兽园本是禁地,年玉自是不敢擅闯,可那日,年玉接到一个宫人的传话,说是有人在百兽园外等臣女,我想,那个时候,除了皇后娘娘您在,臣女在,会不会还有另外的人呢?而那孩童的哭救声……” 年玉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宇文皇后似想到什么,目光闪了闪,那眼里更是有一抹慌乱闪过。 年玉的意思,她明白,她是在告诉自己,她听到了那孩童的声音,或许也有别人听到了,而对于想要保守那日秘密的她,那个人的存在,无疑是个威胁,而那威胁纵然是一点点,她也不允许存在。 更或者…… 宇文皇后目光再次转向年玉,细细的打量着,似在探寻着什么。 年玉承受着她的目光,不惊不慌,不卑不亢,面容平静而从容。 半响,宇文皇后终于开口,“你知道那人是谁?” 第一百一十章搬了救兵 “当时不知道。卡Kа酷Ku尐裞網” “现在呢?现在是知道了吗?”宇文皇后眸中的颜色更深了些。 年玉没有回答,但这沉默,却已然给了宇文皇后答案。 “若那人真的在,该也是冲着你的命来,呵,年玉啊年玉,本宫以为你天生幸运,得了我逸儿的喜欢,又得了清河的亲睐,可也终究,有人想要的命吗?”宇文皇后轻笑一声,坐回到了椅子上,在皇宫这滩深水里,她打滚了这么多年,心中自然是有些猜测。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庶女,谁也不会放在眼里,但若是挡了别人的道…… 宇文皇后瞥了年玉一眼,“你一个庶女不知这世间凶险,要保平安,就安安分分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对于不属于你的,别去贪求,这是宫里的处世之道,更是求生之道。” 宇文皇后虽说的隐晦,可年玉却是听得出来。 宇文皇后这是在敲打她,让她别对沐王殿下动心思么? 自己对沐王殿下,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却偏偏世人都觉得她似狐狸精,勾了赵逸的魂儿…… “臣女谨遵娘娘教诲。”年玉恭敬的道,想到宇文如烟,年玉不由看了宇文皇后一眼,“不该是年玉的,年玉不敢贪求,沐王殿下洒脱随性,若能有个像如烟郡主那般悉心体贴的人,必是天作之合。” 如烟? 宇文皇后微怔,看年玉的眼神不由变了变。 她没有想到,年玉这般开门见山的想事情摊开来说,更没想到,她会提起宇文如烟。 呵,这个年玉,果然是玲珑心思,她知道自己中意宇文如烟吗? 这话似乎讨好了宇文皇后,宇文皇后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你既然这样认为,那你沐王表哥那里,你也多用些心。” 年玉没有回答,宇文皇后想让她当红娘,可年玉知道,赵逸的性子,别人强加给他的,他定不会喜欢,所以,这闲事,她还真管不了。 “说吧,那个人是谁?”宇文皇后没了先前的严肃,端了身旁桌子上的茶,浅浅喝着。 年玉却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口提起了另外一件事,“皇后娘娘,刚才臣女随义母进宫的时候,正好遇见了年府的马车,倒是奇怪,骊王殿下骑马跟在马车旁……” 年玉说到此,倏然停住,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宇文皇后,果然瞧见那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卡Kа酷Ku尐裞網 心中了然,有些东西,自己点到就够了,不是吗? 这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笨的,宇文皇后更是精明。 可纵然再是精明,前一世,却依旧栽在了常太后的手上,而这一世…… 年玉想着赵焱母子,眸光微敛,眼底一抹冰冷凝聚,此刻,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让他们这一世的皇权之路,更加艰难,不仅如此,她要让他们的所有美梦,都化为泡影,碎裂成渣! 赵逸的性子太过纯真善良,有些事,他不会防着,更是不会相信,而宇文皇后却不一样,她是赵逸的生母,又是一国之后,有些事情,宇文皇后心里自然会猜测,会掂量,会算计。 果然,年玉的这一提,宇文皇后的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刚才,骊王赵焱和常太后可是从她这里离开的。 原来,他是追着南宫老夫人而去的吗? 他去了,那常太后呢? 宇文皇后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世人皆知骊王赵焱生性淡薄,无心名利,她不置一词,而世人眼中那个仁慈善良的常太后,她却是知道一些的。卡Kа酷Ku尐裞網 仁慈善良吗? 那个女人的本性里充满了野心,充满了掠夺,仁慈善良?除非是换了一个人罢了! 换人吗? 宇文皇后似想到什么,那双眉峰,更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年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宇文皇后看了年玉一眼,对这个女子,更多了几分好奇,更是肯定,这个女子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聪明得多。 她提起此事,绝对不会是随口为之。 想到那日百兽园内,这个小庶女的英勇,她的身上似乎有许多然人看不懂,并且觉得不合常理的东西。 “臣女听说,今日晋王妃去了年府。”年玉敛眉,微微叹了口气,“想来,年府的马车是来接救兵的。” 而救兵到底是南宫老夫人,还是骊王赵焱,年玉说的意味不明。 “呵,所以,你也是来搬救兵的?”宇文皇后继续喝着茶,轻笑一声,“你身为年家人,心里却是向着晋王府,呵,看来,那年府之于你,便也不过如此。” 宇文皇后想到那日成年礼上,那南宫月母子将玷污映雪清白的罪责推给年玉的事,心里顿时豁然开朗。 只怕这年玉在年府,过得也是水生火热,也难怪…… 年玉没有回答,但那沉默却已然代表了答案。 半响,宇文皇后才开口,“行,看在那晚你拼了命的护本宫,本宫就替你当一回救兵。” “多谢皇后娘娘。”年玉朝宇文皇后福了福身,这结果已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便不是为了她的护命之情,单是知道骊王插手了此事,宇文皇后在这皇宫里,待得也不会安稳。 年玉心里看得透彻,却不说穿,只要她的目的达到了就好了,不是吗? 而年府…… 不知这个时候,年府是怎样的情形,她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年家请去了南宫老夫人,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而骊王赵焱,他的目光,终于放在南宫府的身上了吗? 年玉敛眉,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恨与冷。 年玉目光扫了一眼宇文皇后,却见她也似低眉沉思的模样,心中越发的期待起来,但她知道,她还不能这么早回去,她可没有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她的回去,势必要给那年依兰,重重的一击! 年府。 大厅里,气氛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南宫月自进了门,就一直热络招呼,此刻,她坐在椅子上,正好面对着晋王妃和赵映雪。 相对的两方,一个面容阴沉,冷若冰霜,另外一个,满脸笑容,温婉和善。 可那温婉和善的人,已经在那里坐了许久,却绝口没提道歉赔罪之事。 一厅的人,都沉默着,那沉默弥漫,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而有些东西,却又引得人心里痒痒。 各位被邀来的夫人,都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那茶已经换了好几轮,一旁年家的几个姨娘,薛雨柔一贯的安静不语,连徐婉儿今日,便是呼吸也有些小心翼翼。 陆修容看着南宫月那泰然自若,胸有成足的模样,想到刚才偷听到的,眉峰不由皱了皱。 第一百一十一章下药毒杀 “老爷,夫人,妾身去再拿些点心来。”陆修容终究是没压住心里滋生的某些东西,满脸堆着笑,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可谁也没看她一眼,陆修容讪讪的出了大厅,却并非是去拿点心。 匆匆走到一处,似在那里等着谁,过了好半会儿,她的丫鬟翠儿匆匆走了来,神色慌张,陆修容看在眼里,立即迎上前去,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 “姨……姨娘。”翠儿大口的喘着气,神色里有惊恐,“奴婢……奴婢瞧见夫人房里的春香出了院子,奴婢看她模样鬼祟,所以就跟着她到了厨房,她……她拿出什么东西,放在药罐里了。” 陆修容精神一振,知道那被放进去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难不成,是毒药么? 这个猜测,让陆修容脑袋片刻空白。 毒药?若真是毒药,那南宫月想要谁的命? “药罐……”陆修容口中喃喃,目光微微闪烁,脑袋里似在理着什么。 这府上最近好几人都在用药,大少爷年城……映雪郡主……还有刚伤了手的大小姐年依兰。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月绝对不会对自己的两个儿女下毒手,那么唯一可能的…… 陆修容心里一惊,那南宫月莫不是要毒死映雪郡主? 想到此,陆修容身体不由一晃,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身体,纵然是她,想看这婆媳二人斗,这样的毒杀,都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 如果映雪郡主死了,那……这年府,不又是她南宫月的天下了吗? 不,陆修容摇头,以南宫月的性子,南宫月在年府只手遮天,她和她的女儿,便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 她倒无所谓,可她的沁儿明年就要及笄,她不能让她们母女一辈子都被南宫月压着,不得翻身,所以…… 赵映雪,不能死! 陆修容深吸了一口气,想到那年玉…… 年府注入了年玉和映雪郡主两个新的不定因素,她本想着一直观望,再择木而栖,可现在……她却是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可她也知道,若是做出选择,那势必是要和南宫月彻底的撕破脸,那以后…… 陆修容想着什么,神色更是凝重。 “姨娘,那药……”翠儿试探的看着陆修容,平日里,二姨娘都是风风火火,这般深沉,还是头一次见。 陆修容沉吟半响,终究是开口,“你继续留意着那灌药的动静,不,你别去……” 陆修容想到什么,骤然改变了主意。 “从现在起,你片刻也不许靠近厨房。”陆修容压低着声音,但语气却是分外严肃,这府上如今太过复杂,若是一步行差踏错,那必是万劫不复,那南宫月,也就是没有抓住她的把柄,不然早就弄死她了,就像十多年前,年玉的娘…… 似思及那段过往,陆修容眼似有恐惧浮现,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继续对翠儿道,“三小姐呢?” “三小姐在院子里,这个时候,应该是在练习刺绣,最近三小姐绣的东西越发的好了,看着好似活的一般。” 提及三小姐,陆修容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柔,“还好我的沁儿有一个擅长的,她是庶女,便也比不得那些嫡出的小姐。” 那些琴棋书画,南宫月容不得她的女儿学,所以,她便也只能让沁儿安安静静的待在院子里,偷偷的学一些不张扬的东西。 哼,那南宫月,左右还不是担心旁人抢了她女儿风头吗? 如今可好…… 想到年依兰那伤了的手,陆修容的眼里,更多了一些幸灾乐祸。 “你去院子里陪着三小姐,不管这府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她出来。”陆修容吩咐道,她们还必须熬,等到哪一日熬出了头,她定要让她的女儿,完美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翠儿福身领命,匆忙退了下去。 陆修容又在站在原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会儿,才折返回大厅,瞧见厅外正准备往厅内送茶水点心的丫鬟,陆修容迎上去,利落的将点心拿在自己的手上。 进了大厅之时,瞬间又是以往那风火的笑声,“呵呵,妾身等了好一会儿,才拿到这莲花糕,来来来,各位夫人都尝尝,都是热的,味道不错呢。” 陆修容热络的张罗着,看似无意,但进门的一刹,却已经将大厅里的情形都打量了一遍。 依旧是她刚才离开时的模样,看样子,他们一直在僵持着。 瞧见南宫月脸上的笑容,想到刚才自己发现。 呵,也难怪这南宫月会笑得这般舒心,她是在等着赵映雪死呢,不过,在这样的场合,当场毒杀皇室郡主赵映雪,她南宫月的胆子,果真不是一般的大。 而赵映雪…… 陆修容放好了点心,回到自己的位置,正好可以正面瞧着赵映雪。 她看不清她的脸,但那握着茶杯的手,上面错落的粉色褐色的疤痕,却是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年夫人不是要赔罪吗?还愣着干什么?”晋王妃朗声开口,似终于按耐不住,那冰冷的语气,里面的恨意和敌意,丝毫没有掩饰。 “赔罪……对,赔罪,自然是要赔罪。”南宫月脸上依旧笑着,说话之间,人也跟着起身,缓缓走到赵映雪的面前,亲昵的拉着她的手。 南宫月的手一触碰到赵映雪,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便甩了开来,那心里的嫌恶,好似年城触碰着她一样,让她心里恶心至极。 “这……”南宫月的笑容间,添了几分尴尬,可这都在南宫月的意料之中。 赵映雪啊赵映雪,纵然她仗着郡主的身份,压着她又如何? 可在她南宫月的面前,她终究还是嫩了点。 南宫月想着什么,眸光微敛,似没有因为刚才赵映雪那一甩而退却,而是再次上前,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再去拉赵映雪的手,而是亲自倒了一杯茶。 “映雪,那日确实是我不应该,你的脸……”南宫月说到底,顿了一顿,意有所指。 突然提起赵映雪的脸,在场的夫人,年府的几个姨娘,乃至是年曜和年老夫人,神色都是微微变了变。 纵然那几个夫人不知道这些时日年府发生的事情,但也明白,在这个世道里,一个女人的容貌到底有多重要,映雪郡主毁了容貌,并且,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她南宫月的儿子年城,此刻她这般刻意提起容貌之事,可不是要犯了映雪郡主的忌讳么? 果然,细心留意赵映雪动静的人,都察觉到赵映雪的手微微一颤,而晋王妃,却是赫然起身,一把把南宫月推开。 第一百一十二章当场对峙 “啊……”南宫月一个踉跄,那茶水荡了一荡,倾洒了一半,全数洒在了她的衣服上。 “哎呀,夫人……”南宫月的丫鬟立即冲上去,扶着南宫月,似是担心主子情况,太过急切,那丫鬟瞪了晋王妃一眼,“我家夫人好好的敬茶,好好的赔罪,晋王妃你这是做什么?” 那丫鬟的斥责,更让年曜和年老夫人皱了眉。 暗骂这不长眼的婢子,晋王妃可是她能如此指责的? 如此一来,只怕是要火上浇油。 果然,晋王妃淡淡的瞥了那丫鬟一眼,缓缓上前,冰冷的视线焦灼在南宫月的身上。 那气势,让南宫月脸上撑着的笑容微僵,而她一旁的丫鬟,却是意识到什么,不由咽了一下口水。 “我这是做什么?” 晋王妃低低的开口,手迅猛的一扬,下一瞬,大厅里只听得啪的一声响,所有人都是一怔,看清那情形之时,南宫月身旁的丫鬟,却已经捂着脸,那疼痛逼得她泪花瞬间就冒了出来。 “你说本王妃这是做什么?”晋王妃轻哼一声,眼里一抹狠意一闪而过,看也没看那挨了打的丫鬟一眼,直直的盯着南宫月,“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贱婢没人管教,本王妃就代劳了,年夫人不会介意吧?” 晋王妃这话,南宫月就算是强撑着,那脸色也多了几分难看。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晋王妃的那一个耳光,看似打在这个婢女身上,实际上却是狠狠的打了她南宫月一耳光,不仅如此…… 此刻她这番说辞,言下之意,不仅是她管教丫鬟不力,连她南宫月也是个没有教养的! 在场的夫人听着,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心里莫名的痛快,这分明又是另外一个耳光打在南宫月的脸上啊。 她南宫月那性子,怕是受不得如此的羞辱。 众人都一瞬不转的看着南宫月和晋王妃的对峙,想见到南宫月脸上更加难看的表情,可仅仅是一瞬,南宫月脸上便恢复了浅浅的笑容,那笑容之间,似乎还有一丝屈服。 “不介意,自然不介意,晋王妃来者是客,我这个做主人的,自是要让客人痛快不是?”南宫月呵呵的笑着,这反应在旁人看来,竟有些捉摸不透南宫月,可在陆修容看来,心中却似明镜一般。 南宫月在隐忍,她是要让旁人瞧见她的委曲求全么? 而她的一击,在那灌药上! “晋王妃,我这不是要给映雪赔罪吗?这赔罪茶洒了,倒真是可惜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月看了看手中的茶,神色间当真有些惋惜,没有理会被打了一巴掌的丫鬟,绕过晋王妃,径自再次走到赵映雪的身旁,索性将先前的杯子放下,重新拿了一个杯子,从一旁的丫鬟手上,接过茶壶,斟了满满的一杯。 “映雪,你我能在一个屋檐下,成为婆媳,也是缘分,你和城儿也是……”南宫月说着,似乎提起年城,晋王妃看她的眼神更凌厉了几分,南宫月骤然收敛了不少,“就请你看在一家人的份儿上,不和我这妇人一般见识,喝了这杯茶,咱们所有的恩怨都一笔勾销,正好,今日有这么多夫人做见证,你看……” 南宫月的言辞,再恳切不过。 可纵然是再恳切,她言语中的每一字每一句,谁又知道含了几分真假? 再说了,一杯茶便想将年家和晋王府的恩怨抵消,便想了了她的儿子对赵映雪的伤害,又怎么可能呢? 不只是赵映雪和晋王妃,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清楚这点,她南宫月更不会不知道,她之所以这样说,并非是期望抵消恩怨,而是将问题抛给赵映雪,好让人觉得,她南宫月诚恳求和,而是她赵映雪和晋王府抓着这事情不放! 赵映雪的嘴角浅扬起一抹讽刺,南宫月啊南宫月,一笔勾销么? 她南宫月想得倒是美! “一笔勾销可以……”赵映雪突然开口,那嘶哑的声音,说出的话,却让人心里莫名的一惊。 可以? 映雪郡主说可以? 饶是南宫月,神色也是微微一怔,丝毫也没料到。 可众人正在吃惊之时,赵映雪的声音继续从那白色的薄纱之下飘出来…… “不过,单是一杯茶,却是不足。” 南宫月皱眉,一杯茶不足么? “郡主还要什么?” 开口的是年曜,如果能化解晋王府和年府的恩怨,在他看来那是再好不过的,说不定,之后有着晋王府的支持,年府和城儿,都会有更大的发展,如是想着,年曜眼里的期待更添了几分兴奋。 “很简单。”赵映雪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疾不徐,“南宫夫人只要同意把大小姐年依兰交给我一天,任凭我来处置,两家的恩怨,自然一笔勾销了。” 话落,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神色各异。 映雪郡主什么意思? 将大小姐年依兰交给她? 这…… 映雪郡主莫不是要将她所受的苦,都还到年依兰的身上? 想到年城对她的玷污,还有那场大火,几乎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了底。 一天的时间,足以毁了年依兰的清白,也足以毁了她一生。 “不……”南宫月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拒绝,这个赵映雪,竟起了这么恶毒的心思吗? 她想对她的女儿做那种下贱龌龊的事情,她想毁了她的女儿,她怎能同意? 南宫月心里对赵映雪更是恨得牙痒痒,此刻的她哪里还记得,他的儿子年城,正是对赵映雪做了如此下贱龌龊的事情,毁了赵映雪! 那一声“不”,赵映雪听在耳里,薄纱之下,嘴角浅浅的扬起一抹讽刺。 “年夫人果然是慈母。”赵映雪轻笑一声,讽刺丝毫没有掩饰。 心疼她的女儿吗? 在她南宫月的心里,她的女儿是宝,谁也不能伤害,而别人就是猪狗不如,可以任意欺凌。 他的儿子,纵然是做了什么恶毒残忍的事情,都是可以被原谅的,而对方,管你受了怎样的苦,怎样的罪,你也只能受着。 这样的双重标准,着实是让人恶心! 而年依兰…… 赵映雪敛眉,想到年玉,以及那信上的内容,她眼里的恨,骤然一转,添了几分看期待。 而现在,她要做的…… 赵映雪想到在大火中,自己被烈火炙烤的痛苦,以及年城带给她的羞辱,冷声开口,“既然夫人你不答应,那还愣着干什么?跪下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矛盾激化 跪下? 那一刹,几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映雪郡主是让南宫月跪下吗? 可…… 众人齐齐看向南宫月,而南宫月也是猛然回神,扯了扯嘴角,声音冰冷,“我这一跪,你怕是受不起。” 按理说,赵映雪已经嫁给年城,嫁入年家,纵然再有深仇大恨,南宫月也是婆婆,是长辈,哪有长辈跪晚辈的道理? 可赵映雪既然让她跪,自然也就有跪的由头。 “你跪来试试,本郡主倒是看看,受不受得起!” 一声“本郡主”,在场的,就算是年老夫人跪下,她也是受得起的! 南宫月脸色微沉,那端着茶杯的手竟微微颤抖起来,纵然早料到这赵映雪对她的刁难绝对不会手软,可当真叫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她下跪赔罪,她的心里依旧是抗拒排斥的。 “怎么?说是赔罪,连这点赔罪的诚意都没有吗?”晋王妃轻笑一声,“那倒不如让你的女儿来替你赔罪。卡Kа酷Ku尐裞網” 晋王妃对南宫月和年城的恨,并不亚于赵映雪,她唯一的一个女儿,便这样生生被那畜生毁了,她怎能甘心,怎能不恨? 南宫月深吸了一口气,似在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跪下吗? 既然她们要让她跪下赔罪,她跪下又如何? “我若跪下赔罪,郡主也就消气了吗?这事情也可算是了了?”南宫月沉声道,比起刚才那满面的笑容,此刻,那脸上沉重许多,连带着大厅里的气氛,都凝重了不少。 赵映雪没有回答,这似乎在南宫月的意料之中。 跪下? 哼,南宫月在心里冷冷哼了一声,她知道,单是这一跪绝对无法消弭赵映雪心里的恨,她该折磨城儿,她会照样折磨,该羞辱她,同样也是照样羞辱,她赵映雪嫁入年家,本就不怀好意,而唯一能够救城儿的方法…… 想到自己今天的安排,南宫月脑中冷静了不少。 大厅里,气氛诡异,所有人都看着那对峙着两人,突然,南宫月身形一矮,当真是跪在了赵映雪的面前,这一幕,几乎每一个人都难掩诧异。卡Kа酷Ku尐裞網 都是见识过着南宫月的性子,那头颅何时向谁低过? 而现在…… 她竟是真的跪下了吗?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映雪郡主,那日是我不该在冲动之下,打了映雪郡主,臣妇今日特意向你赔罪,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当时的无心之失。” 南宫月一字一句的道,双手端着茶杯,递给到赵映雪的面前。 话虽如此,可她的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赵映雪啊赵映雪,今日她当真是将她南宫月的脸,放在地上踩啊,可有朝一日,她定会让这赵映雪也在她的面前跪下! 到时候…… 她南宫月也会毫不留情的羞辱! “无心之失……”赵映雪淡淡开口,语气丝毫没有掩饰内心的讽刺,“好一个无心之失!” 赵映雪说话之间,从南宫月的手中接过茶杯,却并没有喝茶,而是瞥了一眼南宫月那难看的脸,嘴角轻笑,“赔罪,不该磕头吗?” 赵映雪看似无意的呢喃,意思再明显不过,而随着她这一句话落,所有人心里又都是一紧。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跪那一跪对南宫月来说,只怕都已经是极限了,磕头……南宫月会依吗? 这一次,南宫月再次让众人吃惊。 “磕头……对,磕头,赔罪自然是要磕头的……”南宫月扯了扯嘴角,脸上分外不自然,却似又极力的佯装着自然,那模样看着格外别扭。 在众人的目光中,南宫月弯下身体,额头贴地,砰的一声,那声音不大,却也让每一个人听得一清二楚…… 在场的夫人,看着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心里说不出的痛快,若非顾忌着场合,她们只怕要拍手称快了。 敬茶……跪地……磕头……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是南宫月做得出来的? 可今日,她却是做得彻底。 想当初,她南宫月仗着身份欺压她们的时候,是何等的威风霸气,那个时候,她怕是怎么也没想到,她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吧。 众人看着好戏,年曜和年老夫人的脸色没有好到那里去,毕竟,这脸南宫月丢了,年家的脸也是丢了。 不过……此刻,他们也只能想着,南宫月这般赔罪,能够让晋王妃和赵映雪母女二人消了气,化解了两家的恩怨才好。 可陆修容看着这一切,却是有些不懂了。 这南宫月明明都已经下了药,准备要毒杀赵映雪,为何还要在这里任凭对方羞辱? 这可不是南宫月的性子,更不是她的作风啊! 而这其中只怕…… 陆修容正想着,那厢跪在地上的南宫月,眼里一道阴狠,迅速的握住赵映雪的脚踝…… “啊……”赵映雪惊呼出声。 自被年城辱了清白,赵映雪的心里一直排斥着旁人的触碰,不仅如此,那场大火烧伤的不只是赵映雪的脸和手,身上也有大片的肌肤被毁。 而南宫月这一抓,赵映雪猝不及防,更是抓到了赵映雪的痛处,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狠狠的踹向南宫月…… 突如其来的尖叫,让所有人都是一惊,看着仍旧死死抓着赵映雪脚踝的南宫月,众人皆是变了脸色。 南宫月她要干什么? 几乎每一个人的脑海里,都浮出这个疑问。 晋王妃首先回过神来,立即上前,想要护着赵映雪。 可南宫月发了狠,抓着赵映雪的脚狠狠一拖,赵映雪本就是个弱女子,加上身上那些烧伤,轻而易举的就被拖到了地上。 “南宫月,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年曜意识到什么,赫然起身,大步上前。 就连年老夫人,也是惊慌失措的起身,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刚刚,原以为南宫月这一低头,一服软,两方的矛盾会有所缓和,可没想到,这南宫月刚才还好好的,怎地突然似发了疯一般,她要干什么? 她万一再次伤了赵映雪…… 她还嫌两家的关系,不够恶劣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不会放过她 南宫月疯了吗? 不,她此刻清醒得很,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似刚才所受的屈辱,在这一刻都爆发了出来,南宫月死死拖住赵映雪的脚踝,她知道她的伤,她就是要让她痛,这些时日,她儿子年城受的什么苦,她也要让她好好尝尝。 所以,南宫月抓着赵映雪脚的时候,死命的用力。 那疼痛,从脚踝处传遍赵映雪身体的每一处,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南宫月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对她! 她肯定,她是故意的! “南宫月!”晋王妃上前拉扯,却担心自己也碰到映雪的伤,更担心拉扯之下会让映雪更加难受,所以…… 看准了南宫月,晋王妃狠狠的一踹,丝毫也没有手下留情。 那一脚,生生踹在南宫月的胸口,疼痛传来的那一刹,南宫月似感受到口中一股血气上涌,口中腥味儿弥漫。 大厅里,乱作一团,不知何时,南宫月终于松开了赵映雪。 这一松,下一瞬,南宫月就被年曜给拉开,一耳光打在她的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开来,南宫月狠狠瞪了年曜一眼,可此刻,谁也没有心思去留意南宫月被打的那一耳光。卡Kа酷Ku尐裞網 厅中,除了赵映雪的痛呼声,以及晋王妃满是心疼的安抚,几乎是一片安静,那安静,近乎诡异。 在场的夫人……陆修容……徐婉儿……薛雨柔,皆是看着地上,靠在晋王妃怀里的女子,心里那股恶心与恐惧,怎么也无法消散,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都知道那场大火之中,映雪郡主毁了容颜,可谁又看过那毁了的脸? 记得曾经的映雪郡主生得美貌,可如今…… 那满脸,粉粉红红的疤痕,错落狰狞,那脸上,疤痕皱在一起,几乎很难找到一块完好的肌肤…… 难怪…… 难怪那日老夫人被吓得晕厥了过去! 难怪年城日日见到赵映雪,如见到鬼了一样。 也难怪,映雪郡主那般恨年家,恨年城,任凭这里的每一个人,无论是谁,经历了这样的惨痛,也不可能会原谅! “呕……” 安静之中,突如其来的作呕的声音,让旁人一愣,虽然,那张脸却是恐怖到恶心,可她们都极力忍着,可这是谁…… 众人齐齐看向今日被请来的周夫人,周夫人也意识到什么,猛然跪在地上,忙不迭的道,“民妇知罪,民妇……” 周夫人满心慌乱,脑中赵映雪的脸挥之不去,更语无伦次,不知如何解释。 而也正是刚才的那一声作呕,拉回了赵映雪的注意力。 疼痛依旧在身上蔓延,而赵映雪看着众人…… 那些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恶心……怜悯……恐惧…… 萍儿首先反应过来,立即站到赵映雪的面前,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可她的这个举动,却让南宫月嘴角轻扬起一抹不屑。 挡? 都已经被人看了去了,现在来挡,还挡得住吗? 那张脸…… 饶是南宫月,也是第一次见。 当真是丑陋,还那么恶心,也难怪她的城儿那般嫌恶这张脸,这样的一张脸,怎么配得上她的儿子年城? 这赵映雪,她定会让城儿把她休了。 而今日…… 眼下,这还是刚才的利息罢了,想着她的算计,南宫月咽了口中的血,心里越发的兴奋起来。 “呵……呵呵……”赵映雪似乎忘记了疼痛,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就算是被萍儿挡了去,可都已经无济于事,那些恶心,怜悯,恐惧,都已经深深的刻入了她的脑海。 她一直戴着面纱,不愿面对的,不就是这些人的这些目光吗? 可今日…… 南宫月! “郡主……”萍儿迅速的拿了掉落一旁的纱帽,想要为赵映雪戴上,可赵映雪却是将那纱帽,狠狠丢开。 “映雪,你……”晋王妃感受到赵映雪眼里的痛苦,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痛,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她也清楚,那南宫月是故意为之,她就是要让映雪在挣扎中落了面纱,将受了伤的脸暴露在外。 而这些伤,都是拜她的儿子,年城所赐! 深吸一口气,晋王妃赫然起身,大步冲向南宫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儿,狠狠拉着她,到了赵映雪的面前。 “晋王妃,你这是做什么?你快放开我!”南宫月吼道,那语气里充满了无辜,好似刚才的一切,都不是她做的一般。 这更刺激了晋王妃。 做什么? 年城辱她女儿清白,毁她女儿容貌,她南宫月又这般故意将映雪的脸暴露在外,这样的羞辱,她今天怎能放过她? 晋王妃不理南宫月的挣扎,也是顾不得在场的旁人,本是抓着南宫月的手,此刻按在了南宫月的后颈上,狠狠压下。 “晋王妃,你……” “映雪,你看着这个女人,今天我就将她按在你的面前,纵然是你要杀了她都可以,谁追究,这责任我来担着,我晋王府担着!”晋王妃咬牙,打断南宫月那无辜的求饶。 一字一句,都写满了恨与狠。 不只是旁人,就连南宫月自己听着,心里都不由生出一丝凉意。 她知道,自己这一步步的已经将这对母女逼急了。 南宫月看着赵映雪,那空洞的眼神,木然的表情,配着那一张被毁了的丑陋面容,乍一看,让人心颤。 可眼前的这一切,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赵映雪…… 呵,她赵映雪,当真以为她南宫月的脸是那么好踩的吗? 不过是小丫头片子一个,在她南宫月面前,还想羞辱她? 现在,她该是知道,谁才是被羞辱的那一个了吧! “杀了她?”赵映雪口中喃喃,目光缓缓转向南宫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看着这一切的众人,每一个都屏住了呼吸。 赵映雪伤势的暴露,彻底的将晋王妃逼急了,杀了南宫月吗?南宫月一死,南宫家又怎会轻易罢手? 但陆修容,徐婉儿,乃至是薛雨柔的眼里,都不由一亮。 杀了南宫月……若南宫月一死,那这年府的局面,就要重新定义了,没了南宫月,那么她们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上位。 而赵映雪…… 第一百一十五章先要她的命 众人齐齐看着赵映雪,突然,赵映雪终于有了动静。卡Kа酷Ku尐裞網 只见她缓缓抬起手,萍儿意识到什么,立即扶着她起身。 从地上起来的赵映雪,一步步的走向南宫月,每一步带起的脚步声,都听得让人心惊胆寒。 饶是故意刺激了赵映雪的南宫月,早有心理准备,此刻看着赵映雪朝她走近,心也跟着不断的收紧。 “映雪郡主……” 年曜上前,若赵映雪真的杀了南宫月,纵然有晋王府承担,可这事情发生在年府,南宫家追究,他年府也休想太平了去。 可他刚叫出口,赵映雪手一抬,右手扣住南宫月的脖子,狠狠用力,而因为用力,那张脸,更是狰狞得吓人。 众人看着,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对赵映雪,她们的心情甚是复杂,她们害怕那张脸,却也同情这个被毁了的女子,只叹那年城的可恨,还有这南宫月的恶毒。 刚才,她那番折腾,就是要让赵映雪露出这张脸,她怕是想逼疯她啊! 而此刻,南宫月被赵映雪掐着脖子,发出呜咽的声音,年府的下人,纵然是年曜和年老夫人看着,都不敢上前拉扯阻止。卡Kа酷Ku尐裞網 “你……赵映雪……我……”南宫月感受着脖子的疼痛,这赵映雪当真是要杀了她吗? 可…… 想到自己吩咐依兰去做的事,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若是再不回,只怕自己真的要被这赵映雪给掐死了! 正想着,大厅之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尤其是一声声的拐杖敲打着地面的声音,让南宫月心里一喜。 来了,终于来了吗? 果然,下一瞬,门外便传来了南宫老夫人的怒吼…… “这……你们这是做什么?” 南宫老夫人在年依兰和南宫雉的搀扶下进门,进门就瞧见南宫月被谁掐着脖子,当下就扬起了拐杖,朝着那掐着南宫月脖子的手打了下去。 看着拐杖就要打在赵映雪的手上,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颤。 映雪郡主的手上,本就有伤,若挨这一下,那……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曜大步上前,啪的一声,那拐杖不偏不倚的打在了年曜的背上,疼痛传来,可他的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打在他身上是痛,可若打在映雪郡主身上,那就是祸事了啊! “娘,救我……”南宫月发出一声呼救,那虚弱的模样,好似下一瞬就会被掐断了脖子。 年依兰在刚才进门的那一刹,也是跑向了南宫月,“娘……你……” 年依兰本是要赵映雪放手,可一抬眼,看到那张脸,所有要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她……她的脸…… 原来,她的脸被毁得这么厉害…… 赵映雪淡淡的瞥了年依兰一眼,将她眼里的恐惧,诧异,以及那脸上的苍白看在眼里,嘴角一抹轻笑,随即松开了抓着南宫月脖子的手。 “娘,她……她们要杀了我啊!”南宫月得了自由,整个人靠在年依兰的身上,望着南宫老夫人,首先告状,目光瞥见跟着南宫老夫人和年依兰身后进来的两人,身体不由一怔。卡Kа酷Ku尐裞網 骊王殿下?他怎么来了? 还有那一身朴素的妇人,那…… 那不是常太后吗? 常太后虽然深入简出,这几年,更是在岐山的清幽观里休养,很少有人得见,可她曾经见过,还是记得她的样貌。 虽然朴素了些,可常太后依旧是常太后! 南宫月本是想着待事情闹大了之后,再进宫找皇后娘娘做主,可没想到,依兰这一请,不仅是请来了娘,还将常太后和骊王殿下请了来。 虽然这两人没什么实权,可以他们两个的身份,等会儿的许多事情,他们做个证人,也是比其他人有力得多。 南宫月心里盘算着,表面却不动声色的继续演绎着她的虚弱,恐惧,与痛苦。 南宫老夫人看了一眼赵映雪,那张脸,也是让她微微一愣,但片刻,她就已然恢复如常,目光转向年曜和年老夫人,面容阴沉,目光如炬,“你们就这么放任这些人欺负我南宫家的人吗?” 南宫老夫人一字一句,中气十足,那份霸气似与生俱来一般。 年曜和年老夫人心里大叫委屈,也更是知道,此刻南宫老夫人一来,这局面比起刚才,怕是更加让人控制不住了。 “亲家,刚才是有误会。”年老夫人脸上堆着笑,一脸讨好,刚才发生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究竟是谁欺负了谁,当真是很难评断。 不过,眼下是要快些让这两方都心平气和下来才好啊。 可是,这又怎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误会?什么误会?我亲眼看着我女儿被人掐着脖子,怎么?这是想要了我南宫家女儿的命吗?谁若是想要,那先将老婆子的命拿去再说。” 南宫老夫人气势如虹,在清河长公主面前,她恭敬有加,不敢冒犯,晋王府虽是姓赵,生于皇室,可也只是个分支,别人忌惮,她可不忌惮。 众人一听,心里都不由一颤,且不说南宫家在北齐的势力,单单是这南宫老夫人,便是先帝当年亲自赐封的一品夫人,她的命?谁敢拿去? 可赵映雪却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赵映雪站在那里,身旁扶着她的晋王妃,心里早已恨得牙痒痒,刚才,怎么就没掐死了南宫月那畜生。 “你的命?”赵映雪一声轻哼,那语气里的不屑,让南宫老夫人听着,更是黑了脸。 她的命吗? 她南宫月的命,她也不要,更何况是这老婆子的命? 赵映雪看向南宫月,那委屈无辜的模样,好似从头到尾,她都是那个最大的受害人一般。 呵!赵映雪心里讽刺,那恨更是在心里流窜,目光扫过南宫老夫人,以及她带来的人…… 常太后……骊王赵焱…… 呵,这些都是她南宫月的救兵吗? 救兵? 这一门子的人,害她,欺她,如今,倒是将宫里的人都请来了,他们当真以为,她赵映雪便是任由他们欺负的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跪地求饶 “映雪参见太后娘娘,参见骊王殿下。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首先朝二人福身行礼,这一举动,对南宫老夫人愤怒与责问的漠视,无疑是在她脸上打了一耳光。 许是刚才发生的事情让她们反应不过来,又或许是南宫老夫人的气势太凌人,刚才就连年曜和年老夫人,也是没有留意到旁人。 而赵映雪这一提,所有人都留意到了这二人,先是一愣,随即,立即跪地行礼。 “免了,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这些客套的虚礼。” 常太后柔声开口,一眼看过去,那一身素净,满脸和善,手里拿着佛珠,少了太后的威仪,却也让人不敢忽视。 自家人? 这几个字,却是耐人寻味。 她是跟着南宫老夫人而来,却是皇室中人,在这敌对的两方,他们二人到底是谁的自家人? “太后娘娘,骊王殿下,你们刚才也都看着,她们母女如此找上门来,恨不得杀了我,要不是……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臣妇……臣妇只怕就是躺在这里的一具尸体了,娘娘,殿下,你们一定要为臣妇做主啊。卡Kа酷Ku尐裞網”南宫月首先开口,抢占先机,哭得凄厉委屈。 她这一告状,厅里的旁人,都屏气凝神,似是猜测着,这两位主子会为谁做主。 半响,常太后双手合十,朝众人躬身一鞠,“自那日岐山和年老夫人相谈甚欢,回了顺天府后,本宫就一直想着来年府拜访老夫人,讨杯茶喝,今日倒也巧了,和南宫老夫人顺路过来,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常太后说着,那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态度。 这倒让南宫月的心里急了起来,赵映雪静静的看着,而年老夫人却是安心了不少。 “太后娘娘,府上的事,让您见笑了。”年老夫人叹了口气,恭敬的上前,请常太后坐上了主位,热络的吩咐着下人上茶。 她知道,如今有常太后镇在这里,不管是南宫家,还是晋王府,做起事情来,都应该会多一些分寸,至少,不会让这事态更加恶化,若常太后能在其中斡旋说和的话,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年老夫人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常太后的身上,目光闪了闪,终究是开口道,“娘娘,年家的这些事情,老身……哎,还请娘娘做主。” 可她又怎知道,晋王府和年家南宫家的恩怨,就算是元德帝也是做不得主,旁人如何做得了? 常太后自是知道这点,但她今日来的目的…… 常太后拨弄着佛珠,眉峰微微皱了起来,片刻,也是叹了口气,“年老夫人,你也是知道,如今我已经是半个佛门中人,早已抛开了俗事,这事情,我做不了主,不过,身为佛门中人,我倒是有些话要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已经成了夫妻,同处一个屋檐之下,那便是前世修来的缘分,过去的事情,不如就让它过去,自己心静,别人也心安。” 这番话,谁也听得出来是说和的。 可恐怕,就连常太后也知道,这过去的事情又岂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这只不过是旁观者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赵映雪听着,嘴角牵起一抹讽刺,如此看来,这常太后是向着南宫家了? “太后娘娘,映雪愚钝,不懂佛祖之道,更不知什么心静心安,刚才常太后看见我掐了南宫月的脖子,现在也该是看见映雪的这张脸,到底已经被她那个畜生儿子毁成了什么模样,既已如此,今日就当着常太后的面,映雪将话说清楚,不管是对于年城,还是对于南宫月,我都不会杀,因为,我舍不得!” 赵映雪一字一句,字字清晰,让人听着,心也跟着莫名的收紧。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南宫月的那一出,彻底的将她心里的恨牵了了出来,此刻的她,饶是在常太后的面前,也依旧没有半分顾忌。 话到最后,赵映雪的目光扫向南宫月,那眼里的恨,让南宫月心里不由一颤。 舍不得? 这三个字,哪里是真正的舍不得啊? 她赵映雪,当然不会直接要了她和城儿的命,她要的是慢慢的折磨,要的是她的城儿生不如死! 想到年城如今的境况,南宫月袖口下的拳头,狠狠的攥着,突然,竟是猛地跪在地上。 这一跪,所有人都是一愣,看向她,瞧见她满脸自责,众人更是诧异。 这南宫月,刚才还那般疯狂的控诉着赵映雪想杀了她,怎地突然又这幅模样? 这脸变得也太快了! 她又要唱哪一出? 年曜和年老夫人,都不约而同的皱了眉,晋王妃满脸防备,唯独赵映雪,看着南宫月的举动,那眼里除了恨和讽刺,便是一股诡异的平静。 “臣妇该死,臣妇本是要给映雪郡主赔罪,可……”南宫月说着,那眼神似恨不得杀了自己,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众人看着,都是一惊,随即,南宫月的声音继续响起,“刚才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我……我怎么会那般冲动?” “你自责什么?”南宫老夫人冷冷的看了南宫月一眼,“没人逼你,你会失了理智?” 言下之意,就算是刚才南宫月有过激的行为,那也是被人逼出来的。 “可……”南宫月目光闪了闪,突然跪行着冲向赵映雪。 晋王妃留意到她的举动,几乎是下意识的挡在了赵映雪的面前,厉声喝道,“南宫月,你休要在这里装着一脸的无辜,冲动?你刚才是不是冲动,你心里最清楚。” 这一切分明就是她南宫月故意为之! 而现在,这母女二人还在这里一唱一和吗? 当真是恶心! “我……晋王妃,我现在解释,也无济于事……” 南宫月叹了口气,突然,那眼里的“真切”又闪动起来,跪在地上的她,头猛地朝地上磕下去,口中不断的喃喃,“刚才是我的错,我该死,映雪郡主,你要怎么对我都好,我都忍着,承受着,只要你放过我的儿子,放过我的女儿,年城他已经不成人样,还有依兰她还小,怎能……” 说到此,南宫月话锋一顿,竟是大声哭喊起来,“怎能任由你让人污了她的清白?” 第一百一十七章恶人告状 话落,好些人都是变了脸色。卡Kа酷Ku尐裞網 污了年依兰清白? 刚才在场的人,都知道先前发生的事,这南宫月重提此事,又安的什么心思? 南宫老夫人和年依兰,以及南宫雉,皆是皱了眉,就连面容平静的常太后,那拨动着佛珠的手,也是微微顿了一下。 “你说清楚?什么叫污了依兰清白?谁要污了依兰清白?”南宫老夫人一拐杖重重的打在地上,那凌厉的神色,难掩怒意。 南宫月故作惶恐的看了一眼赵映雪,那模样,说不出的为难。 但半响,似豁出去了一般,又跪着往赵映雪的方向走了一步,“映雪郡主,你放过我女儿,你和城儿的事,和依兰无关,她不该承受这些啊,对……你要报复,都报复到我的身上……报复到我的身上,好不好?映雪郡主,你说话啊!你答应我啊……” 南宫月说着,似乎越发的惊恐无措,神色间,更添了几分疯狂。 赵映雪看着这南宫月的表演,嘴角的讽刺更浓,目光转向常太后,见她微皱着的眉,心中了然。 “年夫人,你哭喊得这般精彩,好似你的女儿年依兰已经被怎么着了一般,你女儿不是好好的站在那里吗?”赵映雪冷笑着,瞥了年依兰一眼,那温婉恬静的模样,实在是惹人怜,可…… 想到年玉信上的交代,赵映雪看她的眼神,越发多了几分鄙夷。 果然不愧是母女,这虚伪恶毒,也是如出一辙。 年依兰被她盯着,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竟不由打了个冷颤。 但很快,赵映雪就转开了视线,可年依兰的心里,却被牵出了一丝不安。 刚才一路上,她确定了宇文皇后在宫里,可年玉呢? 年玉是死是活? 若是也还活着,那她人呢? 年依兰恨不得立刻去寻年玉的下落,可现在这情况,她又如何能离开? “可你刚才分明说了,要让我把依兰交给你处置……”南宫月拔高了语调,倏然指着厅里那些夫人,以及年府姨娘,“她们都听着,可以作证,我的女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一定就是你……” “一定就是我吗?”赵映雪轻哼了一声,“那就等你的女儿有了个三长两短的时候,再来找我吧。卡Kа酷Ku尐裞網” “你……”南宫月没想到,这赵映雪在常太后的面前,也这般不畏惧,要是她当真对依兰怎么样,那后果…… 南宫月深吸了一口气,还想说什么,赵映雪却是朝常太后福了福身,“太后娘娘,请恕映雪失礼,映雪乏了,先行告退。” 说着,没有理会任何人,在晋王妃和萍儿的搀扶下,大步走出了大厅。 待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赵映雪的身体骤然软了下来。 “映雪……”晋王妃立即承受着她身体的重量,心跟着揪在一起,“又疼了吗?萍儿,快去拿药,给郡主止疼……那南宫月,我这辈子,定和她势不两立!” 晋王妃咬牙切齿,萍儿领了命,正要转身去厨房,却听得赵映雪虚弱的声音响起…… “等等……” 刚才南宫月那一番折腾,她的身体,早已承受不住,可在那些人面前,她只能强撑着,想到什么,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东西呢?” “东西?”萍儿皱眉,但片刻就已经反应过来,立即道,“已经拿到手,看这时辰,该已经在仙兰院里了。” “好,很好。”赵映雪口中喃喃,已经在仙兰院里了吗? 那现在,就只要等着年玉归来,等着那年依兰入局了! 南宫月……哼,她的女儿年依兰,自有人收拾,何必她赵映雪动手? 而年玉的手段…… 想到那信上说的,尸体么? 只怕年玉不会手下留情! 厅里,赵映雪离开,可地上的那个白色纱帽,却依旧躺在那里,分外刺眼。 “娘,映雪郡主她……刚才她那态度,你也都看到了,我日日受她折磨,也就罢了,可城儿和依兰……”南宫月皱着眉,心里却是浮出一丝得意,走了吗?走了又如何? 今日的事情,可还没完,她赵映雪既然已经开了个头,就休想安生。 “哼,她晋王府当真无法无天了吗?” 南宫老夫人厉声喝道,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常太后,“你放心,有太后娘娘在,有皇上皇后在,我就不信,那赵映雪还真能做出那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丧尽天良吗? 在场的人听着,包括常太后,眸中都似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看赵映雪如今的模样,他年城做的事情,就不丧尽天良了吗? 可事关年依兰…… 常太后看了年依兰一眼,脸上一抹笑容渐渐绽放开来,“依兰这么美好的一个可人儿,自是容不得她胡来。” 常太后对年依兰的夸赞,好些人一看,都不由想到了一件事。 年老夫人刚回府,就说过常太后似看中了依兰,有意定为儿媳。 思及此,南宫月的脸色片刻僵硬,常太后深入简出惯了,今日这般来年府走动,莫不是为了依兰? 依兰和骊王赵焱…… 不,这怎么行? 骊王空有王位,无权无势,又与世无争,依兰若嫁给她,便也只是一个空有地位王妃罢了,而她的女儿,这辈子的荣华远不止于此! “是,是,是,依兰最是乖巧,容不得她胡来。”年老夫人附和道,她自然知道常太后的心意,对这门婚事,她倒乐见其成,看了一眼一直坐在椅子上的骊王赵焱,那俊美的样貌,饶是年老夫人看着,心也莫名紧了一下。 都说骊王殿下,是这北齐生得最俊的男子,尤其是这份出尘的气质,便说他是谪仙下凡也不为过。 年老夫人也是看,越是满意,呵呵笑道,“依兰,骊王殿下鲜少来年府,你带着骊王殿下去转转,年府的景虽不及骊王府,可熟悉熟悉也是好的。” 年老夫人这般意图,已然是再明显不过。 她是想给这两个人创造机会。 可她这话一出,好些人的神色,都微微变了。 年依兰下意识的抬眼,正对上骊王赵焱看过来的视线…… 第一百一十八章她在说谎 那一刹,两个人都是一怔,也似极有默契一般,只是一瞬,又别开了眼。卡Kа酷Ku尐裞網 “依兰,还了愣着干什么?”年老夫人催促道。 “娘,依兰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和男子独处,若传出去,只怕是……”南宫月扯了扯嘴角,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哪里是独处?这年府上下,这么多人在呢,骊王殿下来者是客,依兰身为主人,理应好好招待。” 开口的是南宫老夫人,南宫月皱眉,年老夫人糊涂,娘也糊涂了吗? 可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南宫老夫人也跟着催促道,“依兰,还不快去?” 年依兰皱了皱眉,如今外祖母都已经发话,她也只能去。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年依兰走到骊王赵焱面前,恭敬的福了福身,“骊王殿下,请……” 年依兰看着这张脸,容貌是绝世,可那身份地位…… 如果此刻,眼前的这人是沐王殿下该多好! 精明如赵焱,自是感受得出这年依兰的兴趣缺缺,对于女人,他素来没兴趣,眼前这个年依兰也不是例外,他本想拒绝,可看到常太后的目光,赵焱俊朗的眉峰微蹙,终究还是起身。卡Kа酷Ku尐裞網 两个人就这样出了大厅,身后大厅里,看着二人的背影,众人神色各异。 南宫雉竟连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何时,垂在身侧的手竟是握紧了拳头…… 如意阁。 赵映雪靠在榻上,双目微闭。 身旁,晋王妃紧皱着眉峰,心疼赵映雪的苦,同时,心里对南宫月那一门,也是恨得牙痒痒。 “郡主,药来了,你快喝下……”萍儿匆匆进来,手上端着药,一边走,一边用手扇着风,似这样能够让滚烫的药快些凉下去。 萍儿还没走近,晋王妃就已经起身,迎向萍儿,端过那药碗,转身回到榻前,柔声道,“映雪,快把药喝了,这里面加了止痛的药……” 虽不能完全消痛,可也总归能够好受些。 赵映雪睁开眼,那眼里一片清冷,痛吗? 此刻身上的每一处痛,都提醒着她那一家子的狠毒,接过药碗,赵映雪正要仰头喝下,门外,一个声音传来…… “等等……” 那声音说不出的急切,突然而至,让房间内的三人都微微愣了一下,齐齐看向门口,竟是瞧见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陆修容,年府二姨娘! 陆修容进门,瞧见赵映雪手中的药已经送到了嘴边,顾不得许多,忙冲了进去,一把夺过赵映雪手中的药碗。 “不能喝,这药不能喝……”陆修容神色慌张,看着手中的药,急切的问道,“郡主,你喝了吗?” 赵映雪看着她一系列的举动,敛眉道,“二姨娘,你这般抢了本郡主的药,叫本郡主怎么喝?” “二姨娘,你这是干什么?”萍儿冷声道,对于年府的人,她都没有好脸色,而此刻,晋王妃也是阴沉着脸,想来也是因为陆修容的无礼举动而不悦。 陆修容意识到什么,忙道,“这药不能喝,这药里有人下了毒,要谋害映雪郡主。” 话落,几人的脸色皆是一沉。 晋王妃赫然起身,抓住陆修容的手腕儿,“你说清楚,是谁要谋害映雪……” 陆修容被晋王妃的气势,吓得一颤,“是……” “哼,这府上除了他们,谁希望我死?” 陆修容刚要开口,赵映雪就一声冷哼,那眼神里的冷又多了几分。 “南宫月……”晋王妃咬牙,几个字几乎从牙齿缝中蹦出来,“这南宫月欺人太甚!” 下毒! 若刚才映雪喝下了这药,那…… 想到那后果,晋王妃身体都软了,但随之而来的是越发高涨的愤恨,甩开陆修容的手,晋王妃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母妃,你干什么去?”赵映雪唤道。 晋王妃刚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左右今日那么多人都在,她南宫月竟敢对你下此毒手,我倒看看,她怎么解释!” 赵映雪敛眉,似在思索着什么。 “咱们也知道今日这么多人在,你若是想毒杀一个人,会不会选择像今天这样的日子?” 赵映雪突然开口,看晋王妃的神色冷静了些,随即继续道,“不会,我若想毒杀一个人,会偷偷行动,今日这样的情况,太过引人注意,况且,我一旦一死,谁都会将怀疑的矛头指向南宫月。” 几人听着,赵映雪说的确实在理,可是…… “可分明有人下毒,是我的丫鬟翠儿亲眼所见,那下毒的人正是南宫月院子里的春香。”陆修容似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对了,那南宫老夫人,也是南宫月派年依兰去的……” 陆修容似想证明什么一般,赵映雪看在眼里,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二姨娘,你想好了?”赵映雪突然开口。 想好了?什么想好了? 陆修容对上赵映雪的眼,只是那一刹,陆修容心里的疑惑就以豁然开朗。 “映雪郡主,妾身想好了。”她想好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她不得不择木而栖。 陆修容猛然跪在地上,继续开诚布公的道,“映雪郡主,南宫月的性子,你也知道,这么多年在年府,姨娘们看似自在,却事事受她的欺压,妾身倒不要紧,可沁儿……郡主,以后不管什么事,映雪郡主吩咐,妾身都愿肝脑涂地。” “好一个肝脑涂地,二姨娘,你很聪明。”赵映雪很喜欢这二姨娘的直接,以后,这年府里多一个盟友,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 赵映雪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药碗,眉峰紧拧着,半响,冷声道,“萍儿,看看这药里,到底有没有毒!” 赵映雪话落,陆修容的脸色却是微微变了。 映雪郡主她不信自己吗? 这一愣神的当口,萍儿已经从她的手里取走了药碗,拿了银针探在药汁里,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片刻,那银针拿了出来,看着洁白如许的银针,萍儿瞪了陆修容一眼,随即将银针呈到了赵映雪的面前。 “郡主,她说谎!” 第一百一十九章栽赃嫁祸 “她说谎,这银针没有变色,这药里分明就没有毒。” 萍儿再次强调,看陆修容的眼神越发凌厉,“好你个二姨娘,你这般撒谎骗我家郡主,到底是安了什么心?” 陆修容神色一怔,看到萍儿手中的银针,满脸的不可思议,“不,怎么可能?翠儿她分明看见,翠儿……她是妾身的心腹,那丫头妾身最是了解,她不会对妾身说谎,妾身……” 陆修容口中喃喃,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对上赵映雪冰冷的眼神,陆修容心里更是慌了,“映雪郡主,妾身没有撒谎,妾身不敢欺骗映雪郡主,翠儿她说看见了夫人院子里的春香,鬼祟的药罐里加了东西。” “在药罐里加了东西?”赵映雪敛眉,拿过萍儿手中的银针,细细端详着,这药里没毒,她却也同样不信这年府二姨娘会这般说谎,那这其中,到底是哪里说不通? “药罐……药罐……”赵映雪口中呢喃着,突然,似想到什么,那眸子倏的一紧,“这府上,除了本郡主,不还有人也在喝药吗?” 年城,还有年依兰! “对,年城和年依兰。”萍儿沉声道,“可若不是二姨娘撒谎,那毒药难不成还在年城和年依兰的药罐子里吗?呵,怎么可能呢?南宫月怎么会给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下毒?” “怎么不可能?”晋王妃突然开口,没了先前的激动,此刻脸上平静了不少,走向赵映雪,母女二人对视一眼,视线交汇,她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什么。 这话似提醒了陆修容,心里一惊,脸上更是不可思议,“南宫月给大少爷和大小姐下毒,这……她要做什么?” 如果那毒真的下在大少爷或者是大小姐的药罐里,南宫月今日并非是要人命,而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而那目的,又是什么? “她要嫁祸给我。”赵映雪淡淡开口,随手将银针丢到一旁,语气分外坚定。 如此一来,先前所有的疑惑,都已经豁然开朗。 今日这么多人都在,一旦年城或者年依兰中毒的消息一传开,那在旁人眼里,她赵映雪这个嫌疑人,是怎么也跑不掉的,而南宫月,她这般费尽心思,想要达到的目的,怕也并不简单! “嫁祸……”陆修容心里吃惊的同时,也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嫁祸,那她撒谎的嫌疑,也就洗清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而眼下…… 陆修容看了赵映雪一眼,忙道,“郡主,若是嫁祸,那郡主要早些想好应对之策才行啊,那南宫月如此大费周章,可不能让她得了逞……郡主,您看有什么是需要妾身去做的,您尽管吩咐,妾身虽不才,但在这年府,终归是待了这么多年,寻常的事,多少也是有些办法。” “二姨娘,今日多亏了你,不然,可能我等会儿落了什么罪,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赵映雪浅扬起一抹笑意,那脸上的疤痕暴露在外,连笑看起来,也是分外的狰狞。 “瞧您说的,这都是妾身该做的。”陆修容呵呵笑道。 “我这里,倒还真有一件事情,麻烦二姨娘帮忙。”赵映雪敛眉,沉吟半响,朗声开口。 “好,好,什么事情,郡主请交代,妾身一定办好。卡Kа酷Ku尐裞網”陆修容脸上一喜,她如今选择依附了赵映雪,最担心的便是她不信自己,此刻,她能有事情交给她去做,这说明什么? 就算没有完全的信任,那这举动,也已然证明了,她算是接纳了自己。 赵映雪朝她勾了勾手指,陆修容立即起身走到榻前,附耳过去,听着赵映雪对自己的交代,嘴角渐渐上扬了一个弧度。 陆修容得了令,立即退了下去。 房间里,复有剩下这最亲近的三人。 “郡主,那二姨娘可信得?奴婢可是听说,这府上的几个姨娘,二姨娘最是狡猾。”萍儿看了一眼门口,对于那陆修容,她心里依旧不放心。 狡猾吗? 赵映雪但笑不语,再是狡猾,也有她的软肋不是吗? “那二姨娘的女儿,就是这年府的三小姐吧?”晋王妃重新拿过萍儿手中的药碗,经过刚才这一番折腾,那药的温度早已降了下来,一边将要递给赵映雪,一边开口,那意思,不言而喻。 “是,听说三小姐明年也该及笄了呢。” 及笄,就代表着婚嫁,一个庶女,若没有深厚的娘家背景,便也只能听从嫡母的安排。 以南宫月的性子,怕不会给那三小姐一门好的亲事,所以,二姨娘才不得不找一个靠山! 赵映雪仰头喝下一整碗的药,那药的苦味儿在口腔里弥漫,曾经,她只是厌恶这药味儿,可如今,却已经习惯。 而这年府的风云,却是秋风乍起! 年府后院的花园里。 年依兰和骊王赵焱从大厅出来,一路并肩而行,一直到了这里才停下。 树荫下,花丛中。 男子俊美如斯,彷如谪仙,女子也同样美貌,温婉可人,远远望去,俨然一副美好的的画卷,任谁一看,都会觉得,这一对璧人乃天作之合。 可自从大厅出来后,二人之间,却是鲜少几句交流。 年依兰看着骊王赵焱,偶尔会愣了神,但仅是片刻,那眼里却是有一丝惋惜,拉回她的神思,随即那张美丽的脸上,一抹不屑一闪而逝。 虽是一刹,但骊王赵焱依旧没有错过。 这样的眼神,他看过太多次,早已经习惯,而似乎除却年玉,旁人这样这样的不屑与疏离,对他来说,激不起任何波澜,可为何年玉却……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子,赵焱俊脸上那一贯云淡风轻,添了几分别样的深沉。 “骊王殿下。”年依兰突然开口。 赵焱回神,看向年依兰,瞧见她神色间的挣扎,随即,那女子对上了他的眼…… “骊王殿下,祖母年纪大了,总希望子孙快些成家,可依兰年纪还小,并不想这么早早的就嫁人,骊王殿下,您……明白我的意思吗?”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似豁出去了一般…… 第一百二十章出大事了 精明如赵焱,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年依兰这般开诚布公,他倒是很诧异。卡Kа酷Ku尐裞網 “我明白,对年大小姐,我也无意。”赵焱开口。 他也无意? 年依兰皱眉,虽然自己无意于骊王,可听他这般说,年依兰的心里依然有些失落,在她看来,自己的美貌谁都会喜欢,而这骊王赵焱…… “那就好,那就好。”年依兰敛去心里的思绪,告诉自己,他无意自己最好,这样便也少去了很多麻烦,想到什么,年依兰扯了扯嘴角,“那可不可以请骊王殿下,别将今日依兰和骊王殿下独处的事告诉沐王殿下……” 她知道,沐王殿下对骊王殿下最是亲近,如果他知道他们独处,有了什么误会,那他对自己的印象,只怕要更糟了。 “逸儿?”赵焱挑眉,将年依兰那担忧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原来…… 呵,原来这年大小姐心仪的,是沐王赵逸吗? 还有那南宫月…… 想到刚才在大厅里,南宫月有意阻止年依兰带他游园,只怕这母女二人的心思,都在赵逸的身上吧。 可到底是在逸儿身上,还是在那沐王的身份上…… 赵焱敛眉,嘴角浅扬,一丝讽刺一闪而过,快得不易察觉。 “好,我不说。”赵焱温雅一笑,吐气如兰,声音分外悦耳。 “谢骊王殿下。”得了许诺,年依兰心里一喜,欢快的朝赵焱福了福身,“都说骊王殿下心慈善良,果然不假。” 心慈善良吗? “如今逸儿的心思都在玉小姐身上,我也时时见不到他,所以,我倒是没机会和他说。”赵焱叹了口气,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年依兰的身上,果然瞧见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那里。 赵焱别开眼,转身看着园中的景,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而那眼里,却是一抹深沉凝聚。 脑中,赵逸背着年玉在雨中狂奔的画面浮现。 年玉啊年玉,你的心里,也是装着赵逸吗? 当倘若这年依兰和你抢,你又是否争得过? 不知为何,赵焱莫名将这二人拆开,竟是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因为利弊局势,还是如母后所说,他当真对年玉动了心思。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的心里风云万千,身后,年依兰的眼里,也是波涛汹涌。 ‘如今逸儿的心思都在玉小姐身上……’ 这话不断在年依兰的耳边回荡,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 年玉……年玉那狐媚子若是死了呢? 可如今年玉生死不明,正让她心里狂乱不安,而那不安在她心里不断的滋长,几乎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骊王殿下,依兰突然有些不舒服,就不陪骊王殿下了,请骊王殿下恕罪。”年依兰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似乎下一瞬,那笑容就会彻底垮掉。 赵焱回神,却是没有回头。 “嗯。”男人的声音传来,也透了一丝清冷,和刚才温和平静大相径庭。 可此刻的年玉,却是没有心思去留意这些,转身离开花园,朝着仙兰院走去。 她也更是不知道,仙兰院里早早就有一份大礼,等待着她…… 大厅,赵映雪和晋王妃离开之后,那些被请来的夫人本也要走,可南宫月却出乎意料的将她们留了下来。 常太后和年老夫人喝着茶,聊着家常,南宫老夫人和南宫月作陪,气氛和乐,好似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 可是,有些人的心里,却依旧惦记着某些事。 这个时辰……城儿该服药了吧? 南宫月想着,眼底一抹诡谲一闪而过。 “不好了,老爷,夫人……不好了……” 大厅里,年老夫人正和常太后说着什么,满脸笑容,听到厅外丫鬟惊慌的叫声,眉毛立即皱了起来,心也跟着一紧,年府最近多事之秋,单是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人不得安生,莫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没瞧见太后娘娘在吗?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年老夫人轻斥道,心里不希望年府的这些事情,让常太后留下不好的印象。 “老夫人,可大少爷他……” “大少爷?” 那丫鬟还没说完,南宫月手中的茶杯一松,那茶杯落地,砰的一声,碎裂一地,而南宫月却已经赫然起身,顾不得洒在自己身上的茶水,冲向那丫鬟,激动的抓住她的手腕儿,“你说清楚,大少爷他怎么了?” 那丫鬟也是被南宫月吓了一跳,想到大少爷,神色更是慌张起来,“夫人,大少爷他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那样子……好像十分痛苦。” “怎么会……城儿,我的城儿……”南宫月身体一晃,推开那丫鬟,提着裙摆,匆匆跑出了大厅。 厅里,听了这消息的人,脸色也都是变了。 南宫老老夫人率先起身,在南宫雉的搀扶下,拄着拐杖往大厅外走去。 “太后娘娘,这……”年老夫人也是满脸担心,她素来疼年城,年城又是她唯一的孙儿,而刚才那丫鬟的描述,城儿他……一想到他承受着痛苦,她怎么也坐不住了。 “大少爷的事情重要,快去看看吧。”常太后柔声道。 年老夫人顾不得许多,忙起身让年曜扶着离开,常太后看着,半响,也是起身出了大厅。 大厅里,只剩下一屋子的夫人,以及年府姨娘,都在猜测着那年大少爷为何突然出事,今日,这年府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未免也太巧了些,不知为何,这大少爷突然的状况,倒让人闻到一股古怪的味道。 四姨娘徐婉儿环视大厅一周,本来想找陆修容,可这里,除了那些夫人,就只有三姨娘薛雨柔静静的坐在那里。 陆修容呢? 那女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徐婉儿皱着眉,思索着什么,半响,也悄然出了大厅。 而此刻,顺天府的街道上,一辆马车徐徐而行,马车里,清河长公主和宇文皇后相对而坐,年玉坐在清河长公主身旁,清河长公主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静默不语的年玉,她怎么也没想到,刚才不过是让年玉和宇文皇后待了一会儿,这年玉,竟是请动了这一国之后! 不仅如此,她这身宫女的打扮,连她刚才乍一见,竟都没有认出来。 呵,去年府吗? 她竟有些期待,玉儿请宇文皇后去年府,究竟是做什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要休了她 年府,颐春楼。 嘈杂的吵闹声,从院门口传进来,隔壁的如意阁内隐约都可以听见。 “郡主,来了,南宫月来了。”萍儿匆匆的进了门,迅速把门关上,“南宫老夫人也来了,还有老爷和年老夫人……” “常太后呢?”开口问的是晋王妃。 “也跟在后面呢。”萍儿如实答道。 “哼,不是素来不问世事的吗?这年府的事,她倒有这闲情逸致。”晋王妃皱眉,有些看不透常太后。 赵映雪却是不以为意,“都来了更好,不是吗?” 南宫月准备好了一出戏,这些人不在,她怎么唱得尽兴? 想到自己吩咐陆修容去办的事情,赵映雪眸光微敛,她倒是要看看,这出戏,她南宫月要怎么唱下去! 颐春楼,年城房间,早已是一片混乱。 南宫月首先赶到,瞧见桌子上喝得剩了一半的药,再看到地上仍然抽搐着的年城,虽然知道那药的作用,可心里依旧是一疼。 “城儿……我的儿子,你怎么了?快,大夫呢?大少爷都这样了,怎么还不把府上的大夫叫来?” 南宫月蹲在地上,将年城的头抱在怀里,口中不断的低声喃喃,“城儿,你别怕,娘是不得已,娘这是在救你,过了今日,咱们就可以摆脱了那丑陋恶毒的女人,你忍着,你忍着点儿……” “城儿……”南宫老夫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南宫月立即住了口。 紧随着南宫老夫人,年老夫人,年曜,以及常太后,都进了门,看到地上躺着的年城,那满脸苍白,浑身抽搐着的模样,皆是皱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老夫人厉声喝道,“大夫呢?” “娘,已经去叫大夫了……”南宫月啜泣着,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紧紧的抱着年城,她在等,等大夫来,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发难。 可突然,怀中的年城一声嘶吼,身体抽搐得更加厉害,双手不断的抓扯着衣裳,双眼翻白,口鼻竟也歪斜得变了形状。 “城儿……” 这个样子,连南宫月也吓到了。 怎么会这样? “娘,救我,城儿痛……”年城痛苦的嘶喊着,那扭曲的五官,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双手也不知何时抓破了衣裳,那身上星星点点的红斑暴露在外,更是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不,不对……”南宫月口中喃喃,目光不安的闪烁着,她给的药的分量,分明不至于此,可年城他怎么会这么严重? “快,大夫来了,让大夫看看……”年曜看到大夫,立即抓了他的手,拖大夫上前。 可年城那狂乱的抓着自己,又不断抽搐着,大夫根本无法近身,甚至连刚才将年城的头抱在怀里的南宫月,也在年城的挣扎中,被推了出去,饶是她也没了方寸。 “按住他,快按住他!”南宫老夫人厉声喝道。 随即,年曜,连同着南宫雉也上前,和房里的下人一起齐齐将年城的四肢狠狠的按着。 大夫把了脉,面色凝重,却查不出什么东西来,半响,大夫终于开口问道,“大少爷都吃了些什么?” 南宫月身体一颤,按照计划,她应该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到那药上,可这一刻,她的心里竟迟疑了一刹,不知为何,年城的状况,让她的心里浮出一丝莫名的不安,但那不安只持续了片刻,随后听见丫鬟的声音响起…… “对了,大少爷喝了药,他是喝了药,才突然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药?什么药?”南宫老夫人面容阴沉,目光搜寻房间,瞧见桌子上的药碗,“可是这个?” “是,这药大少爷每日都喝,可也只有今日才这般……” 丫鬟这一说,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了些许猜测,每日都喝的药,今日却出了错,这药里只怕是掺杂了别的东西。 大夫很快拿了银针,在那药碗里一探,只是瞬间,那银针就通体变黑,众人看着,脸色皆是变了。 这药里果然有玄妙! “是赵映雪,一定是她!”南宫月突然开口,目光闪烁着,语气分外坚定,“那恶毒的女人,一直折磨我的城儿,今日,她定是气我让她难堪,让她不痛快,所以,她就狠心对我儿下此毒手,可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她要杀了城儿……老爷,娘,太后娘娘,你们可不能不管,若城儿当真死在她的手中,到时候可就晚了啊!” 众人想着刚才在大厅里发生的事情,这指控不是没有根据。 晋王府和年家的恩怨,赵映雪生了杀意解恨,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赵映雪,我……我要休了她!”年城艰难说出口,这些时日,他日日受着赵映雪惊吓折磨,休了赵映雪,他便不用再面对着那一张丑陋的脸,那脸,着实是让人倒尽胃口。 可此话一出,众人神色皆是变了。 “大少夫人是皇室郡主,怎能休得?”二姨娘陆修容嘟哝了一句,谁也不知道她何时出现在了人群中。 休妻?这就是南宫月的如意算盘吗? 北齐可从来没有皇室女子被休的先例啊,休了映雪郡主,这不是在打赵家皇室的脸吗? 再说了,年家和晋王府是皇上亲自赐婚,又牵连着年城毁了映雪郡主清白和容貌的事,若非这门亲事,现在年城只怕还在诏狱里,他现在出了诏狱,就想休了人家吗? 晋王府和映雪郡主,又岂会甘心? 不仅如此,北齐休妻,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哼,如何休不得?”南宫老夫人一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那赵映雪纵然是郡主,可也不能如此罔顾人命,若再是如此下去,城儿命都没了,到时候,年家和南宫家找谁还城儿的命?” “对,自然是休得,赵映雪这么狠毒的对待城儿,早已犯了七出之条,就算是说到皇上和皇后那里,咱们也是有理!”南宫月深吸了一口气,此刻的她,已经顾不得探究刚才年城的反应为何超出了她的预期。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了赵映雪那恶毒的贱人! 南宫月看向常太后,猛然上前跪在地上,“太后娘娘,刚才你都看着,这赵映雪这般对城儿,求你做主,让城儿写下休书。” 第一百二十二章不速之客 南宫月一字一句,言辞恳切,满脸希冀的望着常太后。卡Kа酷Ku尐裞網 年家休了映雪郡主,晋王府绝对不会罢休。 南宫月算计着这一出,就是做好了闹到皇上面前的准备,经过今日这一遭,就算在殿前,年家也有站得住脚的说辞,这场休妻大战,便可以和晋王府争个输赢。 而现在若这事情有了常太后撑腰,那就更加好办多了。 常太后也是知道,赵映雪对年家对南宫家来说,是个煞星,自己若在这件事情上帮了他们,这两家都必然会记她的恩,可赵映雪和晋王府只怕就要恨上她了。 常太后双手合十,一脸为难,但片刻,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 南宫家,她和焱儿都必须争取! 所以…… “什么休书?” 可常太后还没表态,门外一个威仪的声音传来,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常太后的表态上,似没听见那突然而来的声音一般。卡Kа酷Ku尐裞網 但那声音,常太后却是听得真切。 眸中一抹一样一闪而过,转瞬即逝,随后,那素衣身影立即转身往门外走去,围着她的人瞧见她的举动,皆是让开了一条道,而跪在地上的南宫月,心里却是莫名的收紧,常太后莫非是不打算理会这事? 这怎么行? 南宫月正要追上去,却瞧见常太后迎向了两个妇人,南宫老夫人也是立即跪在地上。 “老身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清河长公主。” 这一参拜,其他人都是一愣,立即顾不得许多,仓惶的跪在地上行礼。 皇后娘娘和清河长公主? 她们怎么来了? 几乎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这个疑问,今日这年府还真是热闹,来了个常太后,如今又来了个皇后和长公主,这北齐最尊贵的三个女人,都齐齐聚在了年府,还真是壮观! “皇后。”常太后合十着双掌,朝宇文皇后作了个揖,那淡然平静的脸上,一抹浅笑,更是温和慈善。 “太后皇嫂居然也在,呵,清河,你看看,还真是巧了。”宇文皇后笑道,此刻的她一身宫外贵妇的打扮,但气质间的雍容威仪,却依旧掩盖不住。 “可不是巧吗?”清河长公主柔声道,饶是她也没想到,常太后会在这里! “着实是巧,先前和年老夫人在岐山有缘喝了两次茶,所以,今日就来探望探望她老人家,也顺便讨杯茶喝。”常太后开口,拨弄着手中的佛珠,那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平静无波。 “你们都免礼吧。”宇文皇后朗声吩咐道,瞥了常太后一眼,在身旁宫女的搀扶下,缓缓朝着屋子里走去,“今日本宫本是随清河去探望晋王妃,可刚到了晋王府,下人却说,晋王妃来了年府,本宫难得出宫一趟,下次出宫也不知会是什么时候,索性就找了过来,正好,很长时间没见到映雪了,也来看看这丫头婚后的生活过得可舒坦,年夫人,本宫今日叨扰了。” 宇文皇后最后停在了南宫月的身前。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叨扰,不叨扰,皇后娘娘驾临年府,是我年府盼都盼不来的荣耀,娘娘,您和长公主……不如请移驾大厅,这里着实是太乱了些。”南宫月忙道,对于宇文皇后,她的重视远远超过了对常太后的重视。 她本是应该趁着宇文皇后在,将眼前的事实摆在宇文皇后面前,求她为年城做主,可刚才听宇文皇后的语气,她是来探望晋王妃和赵映雪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心思向着赵映雪? 如果是这样,那她便要更加斟酌着办这件事情了。 可是,她想躲,有人却由不得她躲。 “不用麻烦。”宇文皇后随意找了个张椅子坐下,见清河长公主也坐在了她的身旁,目光扫向房间里的每一个人,眉峰微皱,“刚才本宫听见什么休书,什么做主的,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非要动用休书?在北齐,女子被休,那便一生都毁了,而北齐律法,不管是什么原因休妻,男子都要去官府先领了了三十大板再说,这可是两败俱伤的事情啊!” 宇文皇后这一提,不只是南宫月,年老夫人,年曜,乃至是南宫老夫人,脸色都微微变了。 三十大板…… 年城如今的身体情况,别说是三十大板,就连十大板,他怕也承受不住! 正是因为如此,南宫月才会那般费尽心思的找到理由,让皇上做主,可眼下…… “皇后娘娘,请您明察。”南宫月双膝又跪了下去,“映雪郡主在城儿的药里下了毒,你看看,她已经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南宫月指着被人按着的年城,那歪斜的口鼻,看着分外狰狞,宇文皇后扫过一眼,也不由皱了眉。 “映雪郡主恨城儿,恨年家,如此下去,她当真会杀了城儿的,不仅如此,刚才在大厅,她掐着臣妇的脖子,差点儿就要了臣妇的命,她……她甚至还想臣妇的女儿任人糟蹋,他们……还有太后娘娘,都是可以作证的!” 南宫月说着,忍不住啜泣起来。 那可怜的模样,真挚的控诉,任谁一听,都会觉得她口中的赵映雪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宇文皇后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常太后的身上,“太后皇嫂,这可是真的?” 常太后一颗一颗的拨着佛珠,不由叹了口气,“刚才大夫检查了那药,银针确实是变黑了。” “是映雪下的毒吗?”宇文皇后皱眉,语气多了几分严肃。 “一定是她,就是她,除了她,不会有其他人!” 南宫月一连几个肯定,恨不得早些坐实了赵映雪的罪名,“皇后娘娘可以彻查此事,这件事情,一定是那赵映雪所为。” 南宫月心想着,就算是宇文皇后心思向着赵映雪,可若赵映雪毒害城儿的事情铁板钉钉,就算是宇文皇后想护着,怕也护不了,那这休妻也就水到渠成。 “查,自然是要彻查。”宇文皇后沉声道,看了一眼清河长公主,“清河,你说此事要怎么查起?” 清河长公主看向宇文皇后,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她身后那毫不起眼的宫女,嘴角轻扬,“这事情牵扯到映雪郡主,怎么着也该将那当事人叫来审问,也自然要给她一个申诉的机会。” 第一百二十三章捉贼捉赃 “那好,左右今日本宫也撞见了这事,自是不能袖手旁观。卡Kа酷Ku尐裞網”宇文皇后敛眉,拔高了语调,“去把映雪郡主请来吧。” 宇文皇后一声令下,这里的人谁也不敢怠慢。 年曜亲自出了房间,安排着请赵映雪的事情,而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是屏气凝神,除了年城偶尔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谁也不敢出声,气氛透了一丝说不出的诡异。 不过是过了一小会儿,映雪郡主就被请了来。 赵映雪在丫鬟萍儿和晋王妃的搀扶下进了门,所有人都让开了一条道。 此刻的她,步履平缓,依旧是一袭白衣,可是和平日里的装束不同,她往日戴着的纱帽却没在头上,没了薄纱的遮盖,那张被烈火焚烧了的脸,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每一个人的眼里。 在场的许多人刚才在大厅的时候,就已经见到过这张脸,可此刻再次看见,那震惊不亚于刚才。 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看着赵映雪迎面而来,更是一愣,饶是宇文皇后身后低着头的年玉,也不由在她进来之时,望着她的视线多停留了一刹。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粉色紫色的疤痕,错落狰狞,让人看得莫名心紧。 “映雪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后娘娘,参见长公主。”赵映雪迎着众人的目光,得体的朝着在座的三人行了礼。 嘶哑的声音,让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眉峰下意识的皱紧。 她们都不知道,赵映雪在那场大火之中,竟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张脸毁了,这个人,怕也是毁了吧! 而也难怪,换做是谁受了这么大的磨难,也不会轻易的放过让她遭受磨难的人! 年玉看着赵映雪,想着南宫月的指控,她能这般平静从容的来,是不是已经有了算计? “皇后娘娘召见映雪,不知所谓何事?”赵映雪低眉顺眼,态度恭敬,却也透着一丝冷淡。 宇文皇后看在眼里,她知道,关于那场大火,赵映雪的心里只怕对皇上乃至是对她,都心有怨怼,可那个时候,皇上顾着南宫家的势力,却也不得不留着年城这一条命。 “何事?赵映雪,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还不清楚吗?”南宫月察觉到宇文皇后看赵映雪那眼神里的愧疚和怜惜,心里有些慌了,立即先声夺人。 面对她的指责,赵映雪丝毫也不慌忙,看也没看南宫月一眼,“我对自己做了什么,确实是有些不清楚,不如请年夫人说说,映雪到底做了什么?” “你……”南宫月没想到她会这么冷静从容,指了指一旁的年城,“映雪郡主,你好狠的心,你日日折磨城儿也就罢了,今日竟下毒,妄图要了我城儿的命吗?” “下毒?”赵映雪轻笑,“证据呢?在几位贵人面前,没有证据的指控,都是构陷,构陷皇室郡主,夫人要三思才好。” 三思?南宫月心里冷哼,拿了那剩下一半的药碗,以及那变了色的银针。 “这就是证据!” 赵映雪淡淡的瞥了那些东西一眼,朝着宇文皇后一拜,“娘娘,映雪愚钝,凭着一碗有毒的药,就能断定那毒是映雪所下,不知这是否有违常理?” 宇文皇后皱眉。 “当然有违常理。”清河长公主朗声道,“连我这孕妇也是知道,捉贼捉赃,捉奸成双,仅仅是这么一碗有毒的药,我也可以说是年老爷下的,也可以说年夫人你下的不是?” 清河长公主无心的话,年曜皱了眉,南宫月却是一惊,立即拔高了语调,“怎么可能?臣妇是城儿的亲娘,臣妇怎么会给自己的儿子下毒?” 南宫月袖口之下,拳头倏然紧握。 她这反应,未免也太大了些! 年玉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清河长公主淡淡一笑,“年夫人,本宫不过是打个比方罢了,年夫人爱子情深,护子如命,怎会给自己的儿子下毒?” “对,是比方。”南宫月深吸一口气,迅速恢复了镇定,看向赵映雪,随即请旨道,“可赵映雪她最有嫌疑,臣妇请旨,搜查她的如意阁,若出了赃物,便能还我城儿一个公道。” 搜查如意阁? 众人看向赵映雪,如果真搜出什么,那南宫月抓住赵映雪谋害年城的事,主张休妻,恐怕连宇文皇后也只能支持。 “好,搜便搜。”赵映雪冷声道,丝毫没有畏惧。 “对,是该好好搜一下。”晋王妃也紧随着道,“不仅是映雪的如意阁,这府上其他的地方,都该搜,也好还映雪一个公道。” “哼,公道?”南宫月冷哼,想到自己的安排,等会儿她赵映雪就算是找天要公道,也该叫天天不灵了。 “如此,就都搜吧。”宇文皇后淡淡开口,“先从映雪的如意阁搜起。” 宇文皇后一声令下,一抬手,身后小宫女立即上前扶着,首先出了房间,一屋子的人也都不敢怠慢,立即紧随,不过片刻,众人便到了颐春楼隔壁的如意阁。 一行人站在院子里,芝桃领着年府的下人进了屋,宇文皇后背对着众人坐着,她身后,那宫女规规矩矩的站着,所有人的都心思都在眼前这桩事情上,就算是年府的人,都没有察觉到,那宫女正是年玉。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芝桃便带着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可搜到了证据?”宇文皇后问道。 几乎所有人都盯着芝桃,南宫月暗自咬着牙,心中渐渐浮出一丝得意,找出了东西,坐实了赵映雪的罪,今日城儿所受的罪该也没白受。 她倒是要看看,证据确凿,这个赵映雪还怎么狡辩! “回娘娘,回几位主子的话,映雪郡主的屋子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芝桃朝着几人福了福身,不疾不徐的道。 话落,好些人不由皱了眉,南宫月却是愣在了当场。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她分明让依兰安排了下去,那药必须要藏一包在赵映雪的房里,可……怎么会没有特别的东西? “不对,一定是没搜仔细,这如意阁一定有赃物!” 第一百二十四章罪魁祸首 南宫月下意识的开口,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卡Kа酷Ku尐裞網 清河长公主微微皱眉,“芝桃跟着本宫许多年,一直办事牢靠,怎么?年夫人这是不相信本宫的丫鬟,还是不相信本宫?” 那语气,带了几分不悦。 南宫月身体一颤,猛地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不,长公主误会了,臣妇不敢不相信长公主,只是……” “只是什么?”宇文皇后冷冷的打断南宫月的话,“只是你不相信什么东西都没搜出来吗?” “对,臣妇不相信。”南宫月目光微闪,“臣妇恳求,再搜一遍。” “再搜一遍?”宇文皇后轻笑,“如此,就请年老夫人,南宫老夫人,晋王妃和芝桃一起进去搜吧。” 南宫老夫人看了一眼南宫月,意味不明,没有说什么,领了命和几人一起进了屋子。 这一次,仅仅是过了一会儿,几人就出来了,芝桃依旧如刚才那般禀报,“回几位主子,里面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没有。” “不,怎么会?”南宫月对上南宫老夫人的眼,瞧见她朝她摇了摇头,心里更是咯噔一下,那东西当真不在吗?可…… “我倒觉得奇怪了,怎么年夫人那么肯定映雪这如意阁有赃物,倒让人觉得,那赃物是你亲自放在这如意阁中的一样。卡Kа酷Ku尐裞網”晋王妃轻声一笑,说出的话,却似一记重棍打在人身上。 南宫月亲自放在如意阁的吗? 想着她一系列的反应,这个猜测,也不是不可能,不是吗?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南宫月似被踩到了痛处,厉声喝道,此刻的她,心里有些慌了。 想着刚才发现年城状况超出预期时的不安,南宫月心里的慌乱更加浓了。 错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南宫月平日里头脑清晰得很,可此刻心乱扰了理智,更是让她连丝毫头绪都找不到。 人群中,二姨娘陆修容看着南宫月,嘴角浅扬起一抹冷笑,此刻,她怕还不知道,事情早已经超出了她南宫月的掌控了吧,而这一切,都还没完! “血口喷人?”晋王妃对南宫月,也是不相让,“现在事实证明,你刚才对映雪的指控,才是血口喷人。卡Kа酷Ku尐裞網” “既然这事情和映雪郡主无关,那就如此算了吧。”南宫老夫人沉声开口。 算了吗? 南宫月好不容易设计这一出,又让年城吃了那么大的苦,怎么甘心就这么算了? 可她刚要说什么,抬眼正撞见南宫老夫人的眼,那眼里的凌厉,让她猛然找回了些理智。 “对,算了……”南宫月口中喃喃,那本该出现在如意阁的东西,没有在如意阁,这事情已经追究不下去了,而若是赵映雪她…… 突然,南宫月的脑海里冒出一个猜测。 莫不是赵映雪察觉了什么,提前做了防备? 不,南宫月下意识的摇头,不愿相信这个猜测,如果是这样,赵映雪所做的,又只会是防备而已吗? “算了?怎么能这么算了?”赵映雪朗声道,那嘶哑的声音,语气分外凌厉,“且不说追不追究是谁构陷映雪的事情,年城是映雪的丈夫,他被人下药毒害,受了那么大的折磨,映雪恳请皇后娘娘查出那罪魁祸首,不求还映雪公道,但求替夫君讨个说法!” 赵映雪一番恳切的说辞,旁人听来觉得甚是诡异。 最恨年城的莫过于她,她又怎会为他讨公道? 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明白,她想将这事情追究下去,而那罪魁祸首,只怕会让人大跌眼镜。 而几个心思通透的人,诸如宇文皇后,清河长公主,乃至是常太后,还有那宫女打扮的年玉,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了底。 “不能算了吗?”宇文皇后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清河长公主,“清河,你说呢?” “我说?皇嫂,我能说什么?我只是担心,若是不找出那罪魁祸首,万一这次害年家大少爷不成,再来第二次,呵,那后果只怕……”清河长公主意有所指,抚了抚隆起的小腹,呵呵一笑,“或许,我也是胡乱担心罢了。” 清河长公主说得淡然,但支持追查的意思,众人却是领会了。 罪魁祸首? 这四个字在南宫月的脑中回荡,没有谁比她更知道那罪魁祸首是谁,赵映雪如此自信满满,若当真追查到她的头上,那……南宫月身体微不可察的一晃,那后果她没有办法想象! 不,她不能让他们查下去! 南宫月看向南宫老夫人。 南宫老夫人也是猜出了什么,接收到南宫月求救的眼神,暗自低咒一声,她知道事情很难阻止,却也不得不尽力一试。 “日后这年府要是多加防范,想来那人也难以早找到机会,老身看……”南宫老夫人开口,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宇文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太后皇嫂,你怎么看?”宇文皇后目光转向常太后,似没听见南宫老夫人说什么一般。 南宫老夫人脸上一抹尴尬,很快,目光落在常太后身上,不只是她,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看向了一直坐在那里,面容沉静,淡然清雅的妇人。 南宫月和南宫老夫人的希冀,几乎全部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院子里,夏日的风吹打着树叶,更是给这一份安静,添了几分异样。 年玉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也没想到宇文皇后会将这难题推到常太后的身上,而这常太后……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年玉不由多看了那素雅妇人一眼。 常太后承受着所有人的视线,面容依旧平静,但心里却已然是波涛万千。 她知道,对于南宫月来说,这事情绝对不能继续追究下去,若自己阻止了她们追究,南宫家必然欠她一个大的人情,可如今,宇文皇后在,清河长公主在,不仅如此,宇文皇后这一问,已经是对她带了几分试探。 此刻,她有些后悔了。 她急着卖南宫家一个人情,却怎么也没想到,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也来了年府。 她们来年府,当真是为了找晋王妃吗? 常太后敛眉,此刻,她倒是被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第一百二十五章谁指使你的 “皇后,你也知道,我不理俗世许久,这事情,你做主便好。” 半响,常太后终于开口,众人听在耳里,神色各异。 常太后的表态,似一盆冷水,浇灭了南宫月所有的希望。 皇后做主?她这分明是置身事外,置之不理啊! 宇文皇后收回视线,眼底一道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而在年玉看来,常太后的态度,却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个老狐狸,如果皇后不在场,她定会毫不犹豫的卖南宫家一个人情,而皇后在,她却害怕自己的心思,被人怀疑,所以,她只能让自己退到事情之外。 不过,她这一退,只怕和南宫家的距离,又远了些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查,找出那罪魁祸首,便也能还年家大少爷一个公道,一个安稳。”宇文皇后朗声开口,一锤定了音,“这如意阁旁边,是谁的院子?” “回皇后娘娘的话,如意阁这边大少爷住的颐春楼,另外一边,过了前面那座桥的院子,是夫人的住所揽月楼。”二姨娘陆修容开口道。 “那就从揽月楼开始吧。”宇文皇后说着,从椅子上起来,年玉小心翼翼的扶着,一行人从如意阁出来,朝着揽月楼的方向而去。 刚才,从颐春楼到如意阁这一段,南宫月兴致高扬,气势冲冲的走在靠前的位置,而此刻,南宫月却是最后一个出如意阁。 临出门时,南宫老夫人也故意放慢了脚步,似在门口等她。 “娘……”南宫月看到年老夫人,心中一怔,那苍白的脸上,一抹慌乱浮现,“怎么办?不该这样的,我明明……” “闭嘴!”南宫老夫人压低着声音喝道,人多眼杂,万一被人听了去怎么办? 南宫月意识到什么,立即住了口,南宫老夫人叹了口气,“你真是糊涂了,等会儿你可冷静着点,那赵映雪主张追查,哪里是想给年城讨公道,分明就是……” 南宫老夫人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赵映雪分明就是要将月儿给揪出来啊! 南宫月心里也是明白,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自信满满,等会儿自己必须从容应对才行! 就算在她的院子里搜出了什么来,她也要一口咬定,是赵映雪妄图栽赃嫁祸! 如是想着,南宫月又打起了精神。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心里的纷乱刚平息了些,前边传来一阵喧闹,只是瞬间,这母女两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一行人刚过了桥,还没到揽月楼,就因为突然发生的变故停住了脚步。 最前面,一个丫鬟跪在地上,满脸慌张,手中攥着什么东西,刚才也正是因为那鬼祟的模样,被人群中二姨娘叫住。 众人都看着那丫鬟,南宫月和南宫老夫人匆匆赶来,看到地上的人,不由皱眉。 “春香?你跪在这里做什么?”南宫月沉声道,这春香是她院子里的丫鬟,此刻莫名跪在这里,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 “夫人……”春香听到南宫月的声音,猛然抬头,对上南宫月的眼,可只是一刹,又迅速闪开,手紧攥着什么,神色不安的往后藏了藏。 这举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在这节骨眼儿上,任何鬼祟的事情,都会让人遐想连篇。 “你手里拿了什么东西?”陆修容开口,她的声音本就尖锐,此刻的质问,更吓得那丫鬟手足无措。 说话之间,原本扶着赵映雪的萍儿,已经迅速到了春香身旁,抓住她的手腕儿,往前一拉,她极力要藏的东西,就已经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个纸包,南宫月看到那纸包的第一眼,就知道事情坏了,攥着绣帕的手就倏然收紧。 “这是什么?”宇文皇后皱眉,看萍儿打开了纸包,露出里面的白色粉末,神色更是变了,朗声道,“交给大夫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宇文皇后话落,跟随而来的大夫立即上前,拿了那纸包一番探寻,随即,竟是仓惶的跪在地上,“皇后娘娘,这……这是红信石粉,刚才大少爷的症状,和这红信石的作用,极其相似,所幸……所幸分量没到足够大,不然……这红信石粉是能要人命的东西啊!”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惊。 这还没开始搜,这赃物就已经出来了,而这叫做春香的丫鬟,刚才不正好是从揽月楼匆忙跑出来的吗? 她这是做什么? 想带着东西销赃吗? 只是那一瞬,每个人的心里都闪过了太多的猜想,若这赃物在揽月楼里,那这又意味着什么? 年玉瞥了那春香一眼,春香是她南宫月的丫鬟,南宫月今日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可南宫月的性子,又怎会轻易坐以待毙? 果然,年玉刚如是想着,身旁一个身影,便冲了出来,直直的冲向春香。 年玉心里了然,她终于按耐不住了吗? “你这贱婢,谁指使你的?”南宫月确实按耐不住了,她先前稍微平息了一些的心情,此刻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冲得一塌糊涂。 春香拿着这么一包东西,从她的院子里出来,皇后娘娘会怎么想,她再清楚不过,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这个时候,她不得不先发制人。 可她哪里知道,事情到了现在这个份儿上,她早已经落了下风。 南宫月走到春香面前,在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面前,她终究是没敢太过张狂,只是狠狠的瞪着地上跪着的春香,厉声喝道,“说,是谁让你拿着这东西谋害我的儿子!是谁让你来陷害我,嫁祸我?” 她的举动,看在某些人的眼里,眼底却是闪过一抹不屑。 此刻她无论做什么,都不过是无用的挣扎罢了。 “不,夫人……”春香望着南宫月,那眼里更是惊恐,“奴婢……奴婢听闻,皇后娘娘带着人搜过来了,奴婢担心那没用完的东西被找到,所以奴婢才拿了东西想要毁了,可是……奴婢不是害夫人,奴婢也没有害大少爷,今日一早,大小姐她把这个给奴婢……” 春香刚说到此,南宫月已然顾不得许多,一巴掌打在春香的脸上,更是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你这贱婢,休要胡说!”南宫月紧咬着牙,心里更是慌了。 这贱婢胡乱说些什么? 她还想将依兰牵扯出来吗? 她怎能允许? 若依兰被牵扯进来,又是在皇后娘娘面前,那依兰的名声就毁了啊! 但她不允许,有人却容不得她不允许! 第一百二十六章当场指控 “大小姐?等等,你刚才说大小姐,可说的是年家大小姐年依兰?” 宇文皇后眸子眯了眯,那眼底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却没有瞧见年依兰的身影。卡Kа酷Ku尐裞網 “大小姐人呢?”宇文皇后朗声问道,不仅是年依兰没在,骊王赵焱也没在! 宇文皇后这一问,常太后拨动佛珠的手,也跟着微微一颤,随即,便听得年老夫人的声音响起…… “娘娘,依兰带着骊王殿下游园去了,他们年轻人,倒处得来一些。”年老夫人不敢隐瞒。 “游园?” 原来如此! 宇文皇后轻声一笑,那一笑里,却是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年轻人是该多走动走动。” 说罢,宇文皇后的目光又落在了春香的身上,“你继续说,你说是年依兰把这个给你的?” 那意味着什么? 这年依兰对自己的哥哥下毒吗? 毒害自己的亲哥哥,除却谋害的罪名,只怕以后这年依兰头上恶毒这顶帽子,怎么也摘不掉了! “对,大小姐她把这个给奴婢,让……让奴婢把它放进大少爷的药罐里,大小姐说,大少爷最近身体疼得厉害,这里面的药,能够给大少爷止疼……”春香诚惶诚恐的道,说到此,不住的磕头,“奴婢不知道,奴婢以为真的如大小姐说的,所以才在大少爷的药罐里放了这个。” “不,不是这样的,皇后娘娘,你别听这贱婢胡说,她是有人指使,是有人教她这么说的,一定是,娘娘,你别信她……”南宫月早已失了方寸,跟着跪在宇文皇后的面前,神色慌张的想要阻止挽回什么。 她以为,那赵映雪是冲着她而来,却没想到,她竟然将这把火,引到了依兰的身上。 饶是年玉,对于此刻的情形也是有些诧异。 不着痕迹的看了赵映雪一眼,瞧见她眼里的冰冷,心中了然,这赵映雪比她想象中的要精明得多。 南宫月最心疼的便是她的一对子女,对年依兰,南宫月更是充满了希望,今日这一遭,年依兰的身上若是背了这个罪名,那么,她的很多路就堵死了。 沐王妃…… 她们母女心心念念的沐王妃之位,只会离她们更遥远。 毕竟,宇文皇后又怎会允许沐王殿下娶这么一个对自己哥哥下毒的恶毒女人? 南宫月的叫喊,让许多人神色各异,连南宫老夫人也是皱了眉。 常太后心里,不由暗自叹了口气,今日这南宫月算是栽了! “年夫人,你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现在,且听这丫鬟把事情说完。”宇文皇后眼底有一抹不悦,丝毫没有掩饰,“你这般喊叫,难道是不信本宫会公平处理好这件事情吗?” 话到最后,宇文皇后语气更强硬了几分,南宫月心中一颤,立即安静下来,这个时候,激怒了宇文皇后,明显不是明智之举,可是,她怎能放任春香继续说下去? 但她此刻,还能做什么来挽回局面? 南宫月脑中快速的转动着,而那边,春香得了宇文皇后示意,继续道,“奴婢听说大少爷出事了,正是喝了药,才知道,那药并非如大小姐说的那般,奴婢担心……所以,才想要销毁这东西,娘娘,您请明察,奴婢都不是故意,是大小姐叫奴婢……” “好了,如此看来,今日这一桩事情,算是水落石出了。卡Kа酷Ku尐裞網”宇文皇后朗声打断春香的话,“年家大小姐……呵,平日里看着温柔可人,惹人怜爱的模样,却没想到,私下里竟有这么恶毒的心思,连自己的亲哥哥也下手毒害。” “不……”南宫月下意识的开口,宇文皇后怎能如此就定了依兰的罪? “娘娘。”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上前,“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毕竟,依兰心思单纯善良,平日里连蚂蚁也不忍踩死一只,怎么可能会下毒谋害城儿呢?况且,他们两兄妹,一母同胞,平日里关系甚好,说依兰给城儿下毒,这事情,老身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南宫老夫人一脸平静,那沉稳语气里透着的镇定,倒让年玉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这南宫老夫人果真不愧是经历了大事的人,单是这份冷静,就比南宫月强了不知多少。 可误会吗? “对,误会,一定是有误会。”南宫月立即忙不迭的附和,“恳请娘娘明察,不要冤枉了依兰才好啊。” “那你说说,倒是什么误会?”宇文皇后扬了扬眉,看了一眼一旁站着的赵映雪,没待南宫月开口,就先一步阻了她的某个念想,“别又说是映雪郡主指使的话,没有证据,构陷皇室郡主的罪名,你可也称担不起。” 南宫月身体一怔,本就已经想好了的说辞,此刻全然没了用处。 赵映雪…… 南宫月看向赵映雪,瞧见她眼里平静隐约夹杂了几分幸灾乐祸的得意,她知道这春香所说的一切,都是赵映雪指使,可是,她却没有证据,而春香…… 若平时,她便是打,也要将春香的实话打出来,可此刻,这么多人在场,她却是没了主意。 她不能当着宇文皇后,当着清河长公主的面拿春香怎么办,更不能拿赵映雪怎么办。 可这个时候,她要洗清依兰的罪名,她该怎么办? 突然,想到什么,南宫月心中一怔,目光闪了闪,随即,眼底的犹豫逐渐变成了坚定。 “娘娘,臣妇该死……”跪在地上的南宫月,突然朝宇文皇后重重的磕下一个头,随后再是一个,一个接着一个,额头接触地面,发出的砰砰声格外清晰,众人看着这一幕,神色各异。 “年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宇文皇后皱眉,一旁的清河长公主看着,嘴角一抹轻笑浮现,这南宫月如此这般,只怕是要上演苦肉计了,可仅仅是苦肉计,又怎么洗得清年依兰毒害亲哥哥的罪名? 除了苦肉计,她该是有别的算计吧! 呵,今日年玉将她们带来年府,这出好戏,当真是精彩! 果然,南宫月接连磕了几个头,再次直起身体之时,原本光洁的额头,上面破了的皮,流出的血,沾染到地上的泥土,模样甚至狼狈,哪里还有往日里那贵妇的模样? 不仅如此,那额上的伤,单是旁人看着,都禁不住为她疼。 第一百二十七章一记耳光 南宫月疼,可她却顾不得许多,那双眼望着宇文皇后,溢满了自责。卡Kа酷Ku尐裞網 “娘娘,都是臣妇的错,一切都是臣妇,昨日,臣妇遇到一个方士,他说这药能祛除一切疼痛,臣妇想着城儿身上的伤许久不见好,他每日里受着那疼痛的折磨,实在是让人心疼得很,臣妇想让城儿好受些,所以就信了那方士所言,那药……是我让依兰拿去的,依兰是个善良的女子,她也是想看着哥哥好起来,可哪知道,那药却是……” 众人听着,这南宫月为了保住年依兰的名声,竟是自己揽过了罪责吗? 年玉嘴角浅笑轻扬,这倒在预料之中。 不着痕迹的看了赵映雪一眼,只见她的眸中,也透着一种意料之中的淡然,年玉心中了然,看来,一切都在顺着赵映雪设计的轨迹走吗? “你……你怎么这么糊涂?那流浪方士的话,也是可以信的吗?你看看你,让城儿受了多少的苦!”南宫老夫人厉声喝道,那模样,似恨不得一拐杖打在南宫月的身上。 “娘,我错了,我……”南宫月泣不成声,深吸了一口气,又不住的往地上磕头,“我不仅害了城儿,还害了依兰……娘娘,都是臣妇的错,城儿受了苦,依兰也是无辜的,她素来听臣妇的话,她也是和臣妇一样,不知道那药竟是红信石粉……” 不知道那药是红信石粉吗? 在场的人,许多都看得明白,宇文皇后的心里更似明镜一般。卡Kа酷Ku尐裞網 一句不知道那药是红信石粉,就能够抵消这所有的事情吗? 宇文皇后瞥了一眼南宫老夫人,眸光微敛,眼底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年夫人啊年夫人,这说来说去,害了你儿子的,竟然是你自己,可刚才,你那般坚定的一口咬定是映雪郡主……”宇文皇后眸子眯了眯,“若不是此番探查,映雪郡主还真被你冤枉了去,就连本宫也是觉得,是不是有人故意设计这一出,嫁祸到映雪郡主的身上,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刚才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着,南宫月口口声声叫嚣着,要休了映雪郡主,不是吗? 她的目的是什么,聪明人仔细一想,便就明白了。 宇文皇后话落,南宫月心里一紧,就连磕头的动作也是微微一窒,忙道,“臣妇见城儿那般痛苦,一时间被心疼和愤怒蒙蔽了双眼,这才口不择言,差点儿冤枉了映雪郡主,臣妇该死,臣妇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就好,不过年夫人,你不该向本宫认错。”宇文皇后淡淡开口,目光扫过一直在一旁站着不发一语的赵映雪,“刚才要不是映雪郡主坚持,这事情怕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年大少爷那罪也白白的遭了。” 宇文皇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她是在告诉南宫月,认错也该是向赵映雪认,不仅如此,她还应该好好的感谢赵映雪! 南宫月自然听出了这意思。 可向赵映雪认错吗? 南宫月袖口底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这事情分明就是她赵映雪设计的! 她明白了,此时此刻这般境况,都是他赵映雪一步步的,逼着她走到这一步,她在报仇,报刚才在大厅里,自己让她难堪的仇! 她就是要让自己低头,就是要将自己狠狠踩在脚下羞辱! 空气里,一片安静,所有的人都看着南宫月,似在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刚才在大厅里,她们许多人也都看着,南宫月虽向映雪郡主低头道了歉,甚至是跪下了,可她却包藏着祸心,等着机会让映雪郡主难堪,而此刻,宇文皇后发了话,不知这南宫月还敢不敢挣扎。 赵映雪目光幽幽的落在南宫月的身上,那眼里的抗拒,让她的心里不由浮出一丝不屑。 抗拒吗? 她南宫月越是抗拒,她就越要逼迫她! 眸光微转,一直沉默着的赵映雪终于开口,“娘娘……” “认错,确实该认错。” 赵映雪嘶哑的声音刚叫出两个字,南宫老夫人便急切的打断了她的话,似害怕赵映雪一开口,又牵出什么事端一般,忙催促着南宫月,“月儿,你还愣着干什么?” 那凌厉的语气,猛然拉回南宫月的神思,意识到什么,目光闪了闪,跪行着朝着赵映雪靠近了几步。 可她刚一有所动作,不只是赵映雪身旁的晋王妃,连离了好远的萍儿,也都迅速的上前,挡在赵映雪面前,那防备的模样,众人看在眼里,心里了然。 她们都是担心这南宫月故技重施! 而赵映雪却没有丝毫担忧,目光扫了南宫老夫人一眼,眼底的讽刺浮现。 “映雪郡主,我错了,我不该心里一急,没弄清楚事情原委,就胡乱猜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你和年城是夫妻的份儿上,原谅我刚才的口不择言。”南宫月在距离赵映雪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此刻的她,心里依旧不甘,那不甘在心里流转,她恨,恨自己的算计落了空。 原本,此刻跪在地上的应该是她赵映雪,而她……则是该高高在上的,看着城儿写下休书,将这个女人赶出年府大门。 可一切……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赵映雪如何知晓了她的安排? 南宫月想不透,可有一点她却明白了,这赵映雪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她不应该小觑了她,而以后,她们的斗争还没完! 南宫月暗自咬牙,将今日的屈辱和失败,全数记在了心里,有朝一日,她会加倍奉还! “夫人,你这认错道歉,映雪领受了。”赵映雪看也没看南宫月一眼,目光依旧在南宫老夫人的身上,“夫人说的对,映雪和年城是夫妻,这一辈子都会是夫妻,谁也改变不了!” 也休想改变! 她赵映雪这辈子,早已打定主意和他年城,和他南宫家年家,纠缠到底,让他们不得安生! 而南宫老夫人…… 南宫月如此大费周章的搬来救兵,如此精心的设计了这一出,可最后呢? 最后连这南宫老夫人不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女儿,甚至催促着她在自己面前跪着认错? 南宫家,它那般气势凌人,那般欺人太甚,可她赵映雪偏要给这不可一世的大家族一记耳光。 赵映雪眼里的挑衅,落入南宫老夫人眼里,那拄着拐杖的手,倏然握紧…… 第一百二十八章毒心不甘 从赵映雪的眼里,她看到了挑衅,看到了讽刺,更看到了决心。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什么意思? 她在嘲笑她,嘲笑南宫家吗? 南宫老夫人心里,迅速凝聚起一股不悦。 而她刚才那一声宣告…… 一辈子是夫妻,谁也改变不了吗? 这个赵映雪…… 年城啊年城,他当真是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主啊! 赵映雪那一声宣告,所有人都听着,神色各异,都是知道,这年府的战争,永远不会停歇。 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本是来找晋王妃,事情告一段落,便叫着赵映雪和晋王妃,折返回了如意阁。 常太后没有跟着,大家都知道她今日是来和年老夫人喝茶叙旧,待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离开后,她就随了年老夫人回了养心阁。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月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心中憋着一肚子的气,没有回揽月楼,而是去了年城的颐春楼。 那些被邀请来的夫人们,却是散落在园子里没人招待,可谁也不急着离开,年曜看着,却又不能公然赶走客人,只能吩咐三个姨娘代为招呼着。 今日的年府许久没有这般热闹,刚才看了一出好戏,徐婉儿和陆修容是说不出的兴奋,尤其是陆修容,刚才的许多事情,还是她一手安排。 呵,不过这法子……想到赵映雪,陆修容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些。 赵映雪比她所想的要厉害,还有今日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的态度,明显就是护着映雪郡主,这意味着什么? 陆修容不笨,她知道,自己今日选择的依附的这棵树,没有选错! 徐婉儿面上笑容热络,可心底却似有什么东西压着。 前些时日,南宫月几次让自己去如意阁向映雪郡主说情,在映雪郡主眼里,会不会将自己看成南宫月的人?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盘旋,越发的不安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今日这一出,她算是看明白了,映雪郡主和南宫月敌对的关系,怕永远也不会改变,映雪郡主明显已经占了上风,而自己…… 不,不行,她得想办法不让映雪郡主误会才行,就算她不将她当成自己人,也不要将她归于南宫月一伙才好,不然,自己夹在这中间,以后难免被殃及池鱼。 而二小姐那里…… 看来,她也是要加把劲了。 姨娘的心里各有所思,唯独三姨娘薛雨柔默默地喝着茶,那双眼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颐春楼。 南宫月进了年城房间,许是那折磨太过痛苦,此刻的年城已经昏死了过去,可即便是失去了意识,那眉峰依旧紧皱着,口鼻歪斜,脸纠结在一起,偶尔抽搐一下。 “赵映雪……”南宫月咬牙切齿,那模样,似恨不得杀人,“都是那个恶毒女人,我给那药的分量,分明不至于让城儿受如此的苦,一定是她做了手脚,她想害死城儿,可恶,当真是可恶!” 南宫月的眼里有疯狂闪烁着,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床沿上,心里堆积着仇恨,满脸不甘。 “你给我闭嘴。”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进了门,立即遣散了屋子里伺候着的下人,狠狠瞪了南宫月一眼,待下人都离开,南宫老夫人这才继续开口,却是压低了声音,“你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吗?现在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就在隔壁的如意阁。” 南宫月身体一怔,目光闪了闪,她看到城儿这个模样,竟又险些失了理智。 如意阁和颐春楼一墙之隔,若声音大了,还真能听得清楚。 可是…… “娘,我不甘心,今天我明明算计好,差一点儿就可以让城儿名正言顺的休了赵映雪那贱人,可现在……”南宫月刻意压下了声音,可那张脸上的愤恨与不甘,却是丝毫也没消减。 “你糊涂!”南宫老夫人沉声开口,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你怎能拿城儿来冒险?万一……” 南宫老夫人说着,眸中越发深沉,今日如果那药量再多一点,年城的命怕就没了。 看来,那赵映雪没有打算要年城的命! 可就算是没要年城的命,却并不代表她心慈手软。 想到刚才赵映雪看她的眼神,南宫老夫人眸子眯了眯,“月儿啊月儿,你向来聪明冷静,可这一次,你确实是错了,你错在不该小看了那赵映雪!” 南宫月心中一颤,明白南宫老夫人的意思。 “是,我小看了她,我确实小看了她。”南宫月口中喃喃,她没想到,赵映雪会有这样的手腕儿,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饶是她也后怕,“幸亏……幸亏我把责任揽了过来,不然依兰的名声就毁了。” 南宫月稍微松了口气,可南宫老夫人却没有这么乐观。 “你以为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真信了你那说辞?”南宫老夫人瞥了南宫月一眼,那眉峰皱得更紧了一些。 南宫月一惊,下意识的望向南宫老夫人,“怎……怎么会不信?” “呵,今日在这里的三个尊贵女人,她们哪一个都不是傻的,皇宫里,那么多的妃子,你听过元德帝尤其宠过哪个妃子吗?呵,不是帝后情深,是我们这位皇后娘娘的手腕儿,不比任何人差,还有那常太后,半个出家人,淡泊宁静,不争不抢的样子,她若真是那样,今日就不会随着我来淌年府这淌浑水,还有那清河长公主,素来聪明,不管是先帝还是当今皇帝,都对这个妹妹宠爱有加,她们谁都不是省油的灯,纵然是信了你那番说辞,在宇文皇后的眼里,依兰那毒害自己亲哥哥的污点,怕是抹不掉了。” 南宫老夫人如此一说,南宫月的脸色更是变了,立即慌了,“娘,那你说该怎么办?我们的依兰还要当沐王妃,若过不了宇文皇后那一关,那……” “沐王妃……”南宫老夫人咀嚼着这几个字,意味不明。 今日常太后的举动倒让她警惕起来,那个淡薄无争的女人,当真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永生永世都当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闲散王爷吗? 只怕,没谁会甘心拱手让出那个位置吧。 半响,南宫老夫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想到什么,皱眉道,“依兰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好戏登场 “她莫不是还陪着骊王殿下?”南宫月皱眉,“不行,我这就让人去找。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来了府上,万万不能让宇文皇后撞见了他们,再损了她对依兰的印象。 可她刚走出一步,南宫老夫人却是叫住了她。 “不用了。”南宫老夫低低开口,“她陪着骊王殿下,就让她陪着。” 南宫老夫人说话之间,看了南宫月一眼,“你去让大夫将你头上的伤处理一下,这模样,当真失了你南宫大小姐的风范。” 南宫月感受到南宫老夫人的不悦,便也不再继续追问为何任由依兰陪着骊王殿下,朝南宫老夫人福了福身,随即离开去处理额上的伤口。 而她们以为正陪着骊王赵焱的年依兰,却早已经回了仙兰院,此刻正在睡梦中,更是不知一场好戏正等着她开场。 如意阁内。 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坐在主位上,一直在宇文皇后身旁跟着的那个小宫女,却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映雪,委屈你了。”长久的沉默,宇文皇后终于开口,看着那张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语气里隐约有怜惜,有叹息。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握着茶杯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颤。 对皇家,她一直就有怨怼,此刻听到宇文皇后的这句话,她心里,只是那一瞬,便激起了一层浪。 委屈吗? 她确实委屈,但既然已经委屈了,她便更要让那些让她受尽委屈的人不得安生。 “刚才,谢娘娘为映雪做主。”赵映雪起身,朝着主位上的两人福了福身,“不然,此刻映雪被诬陷,那年城的一纸休书,只怕是写下了,映雪谢娘娘做主,让映雪没有成为弃妇,让映雪在年府留了下来。” 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知道,她南宫月设计这一出的目的,就是要休了她,将她赶出年府。 呵,休了她吗? 她怎能让她如愿! 留在年府,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哼,我皇室的郡主,又岂是那么好休的?”宇文皇后冷哼一声,“那南宫月,刚才若不是顾忌着南宫家……” 若不是顾忌着南宫家,她又怎会仅仅是让南宫月给映雪认错道歉而已? 赵映雪和晋王妃,自然也是明白宇文皇后的顾虑,没有说什么。 不过,如今这局面,已经让她们很满意。 今日这一遭,年城遭了那么大的罪,年依兰又莫名染了些污点,加上刚才南宫月的狼狈,也是够他们受的了。 “娘娘今日寻臣妾,可有什么要事?”晋王妃突然开口,她和宇文皇后虽时常有走动,可自映雪的事情发生之后,她们的关系倒生疏不少,一个是担心对方求情让自己为难,另外一个则是心里怨怼。 可纵然是在之前,宇文皇后也鲜少有急事亲自出宫到晋王府找她。 况且,今日还寻到了这里来,着实让她很诧异。 对于这点,赵映雪也是好奇,看向宇文皇后,却只见她和清河长公主交换了一个视线,那眼里流转的东西,更是让人觉得奇怪。 宇文皇后没说什么,倒是清河长公主呵呵笑道,“哪里是寻着你来?我们还不是被一个小丫头带来?这不,那丫头将我们带来,人却不知所踪了,也不知道跑到哪里野去了。” 清河长公主那语气,带着无法掩饰的宠溺。卡Kа酷Ku尐裞網 “小丫头?”晋王妃皱眉,不明白清河长公主口中的小丫头指的是谁,但赵映雪沉思片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小丫头? 年玉吗? 如果是年玉…… 听这清河长公主的语气,都说二小姐刚攀上高枝就失了宠,只怕未必吧! 年玉已经回了年府了吗? 想到昨日的那封信,以及藏在仙兰院里的东西,赵映雪的嘴角禁不住浅浅扬起了一个弧度。 南宫月啊南宫月,以为今日之事就这么落幕了吗? 可还有些事情,没有开始呢,她倒要看看,年玉送给年依兰的这份大礼,她南宫月可消受得了! 年府。 骊王赵焱在园子里随意走着,脑中却是不断的浮现出年玉的身影。 她在这年府的院子里生活了十五年,这里的每一处,都该留有她的记忆吧,而他不知怎的,看着每一处,都想象着那女子男人打扮的模样,在这园子里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可到了一处,赵焱却是停了下来。 “那边是在做什么?” 看着前面大兴土木的阵仗,身旁一个年府下人走过,赵焱随意一问。 那下人一愣,忙朝着赵焱行了个礼,“回殿下的话,老爷下令,在给二小姐修建阁楼。” “二小姐?” 给年玉修建阁楼? 几乎是一瞬,赵焱来了兴致。 “对,二小姐,早先二小姐在下人房住着,后来,大小姐心疼二小姐住的简陋,所以就将二小姐接到了仙兰院,姐妹同住,可如今二小姐入了皇室文牒,又在乞巧宴上得了龙鳞玉佩,自然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语,老爷交代了,二小姐的住处,一定要好好修建。” 那年府家丁说着。 赵焱静静听着,如今连一个年府下人,都知道年玉身份不同往日。 “年玉……”赵焱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意味不明,片刻,那双平静的眸中,似惊起来一丝波澜,追问道,“仙兰院?仙兰院怎么过去?” “顺着这绿荫小道往前,过了那水榭,再一直走,就是仙兰院了。” 赵焱待那家丁说完,朝他颔首一笑,随即,转身朝着家丁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仙兰院里。 所有的下人都在先前年依兰回来之时被遣散,此刻的院子里,除了夏日的蝉鸣,一片宁静。 似乎刚才在年府发生的事情,丝毫都没有惊扰到这里。 屋子里,房门紧闭。 香炉中,一缕青烟缭绕。 榻上,女子双目紧闭,那微皱着的眉峰,偶尔的一声呻吟,似乎女子在睡梦中并不安稳。 “不,不要过来……”突然,床上的女子惊叫出声,手下意识的护在胸前,不断的摇着头,“快滚,年玉,你快滚开……不,娘娘,皇后娘娘,不是我……” 软塌旁,吱嘎一声,窗户被打开。 先前还是宫女打扮的年玉,却已然换了一身衣裳,瞧见榻上年依兰在梦里挣扎的模样,再瞥了一眼床上的隆起,年玉的嘴角,一抹邪恶浅扬。 第一百三十章你竟杀了她 她还没发现她准备的礼物吗?这怎么行? 年玉眸光一转,捡了一颗石子,随手一弹,那石子打在了年依兰身上。卡Kа酷Ku尐裞網 “啊……”年依兰惊坐而起,也正是在那一刹,窗户悄无声息的放下。 年依兰醒了,可心思却在刚才的那个梦里,丝毫没有留意到窗边的动静,甚至连刚才被打的那一下,也无暇顾及。 “怎么办?怎么办?”年依兰口中喃喃,那眼的每一丝每一寸皆是被惊恐填满。 她又梦到了芳荷,梦到了年玉,还梦到了宇文皇后,梦里,宇文皇后知道了是她让芳荷关上了百兽园的门,下令将她治罪…… 宇文皇后…… 想到在马车上,自己从外祖母那里得知的信息,她确定皇后娘娘完好无损的在栖梧宫,可是,年玉呢…… 芳荷呢? 不知为何,她的身体疲惫不堪,似乎从刚才回了房间,她就莫名的疲累。 “那贱婢,等找到她,我定要好好责罚。” 年依兰低声咒骂,心中安慰着自己,或许宇文皇后没事,而年玉死了,芳荷也只不过是不知去了哪里,终归会回来。 可回来吗? 年依兰眸子眯了眯,如果芳荷回来,她的命怕也不能留了。 这些时日的不安,让她明白一点,自己任何的把柄都不能被别人知晓,就算是芳荷这样的心腹也不可以。 深吸了一口气,年依兰从榻上起来,身体的倦意让她还想睡,索性朝着自己的床走去,可看到床上被子下的隆起,年依兰眉毛微皱,一伸手便拉开了被子。 被子一拉开,那被子之下的所有东西都全然暴露在她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个人,满身是血,脸上似被什么咬出些齿印,大睁的双眼,似正经历着什么痛苦,而那人…… “啊……”年依兰惊叫出声,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后退,却是一个踉跄,重重的坐在地上。 芳荷……那是芳荷! 就算是那般面目全非,她也认得出来,那就是芳荷! “死了……死了……”年依兰止不住颤抖,看着床上芳荷的尸体,整个身体都软得没了力气,心里更是失了方寸。 怎么会死了? 又怎么会在她的房间里,在她的床上? 年依兰的脑海里浮现出太多的疑问,那不安又笼罩着她,年依兰看了那大睁着的双目,又惊恐的别开眼,不知为何,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 是谁?到底是谁杀了芳荷,这般弄到她房间,又有什么目的? 突然,她好似想到什么,眼里瞬间清明了许多。 “对,不能让她在这里。”年依兰口中喃喃,立即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她要将她弄走,芳荷纵然是死了,她的尸体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在她的房间里。 若是被人看见,她如何解释芳荷的死? 不仅如此,不管是谁想借芳荷的死做文章,她都不会让那人得逞。 年依兰站在床前几步之遥的地方,想要靠近,可芳荷那无法瞑目的恐怖模样,却让她不敢走近一步。卡Kа酷Ku尐裞網 “小姐,出了什么事?啊……” 年依兰正犹豫期间,身后的门被推开,一个丫鬟匆匆进来,她本是听见刚才年依兰的那一声惊呼,想进来看看情况,却没想到……床上……床上是人的尸体吗? “死人了……死人了。”那丫鬟吓得失了魂。 年依兰意识到什么,立即想要上前抓住那丫鬟,她不能让任何人走漏了风声,可她还没来得及靠近,那丫鬟却似疯了一般,转身跑出了房间。 “你站住!”年依兰追上去,可刚追出了门,身体却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重重的扑倒在地。 “死人了,快来人啊,死人了。”那丫鬟的惊叫声从仙兰院外飘进来,越来越远,年依兰顾不得擦破了的手掌,紧咬着牙,暗自低咒,匆忙的起身,她知道,芳荷的死藏不住了。 而她现在要做的…… 年依兰慌忙的跑进房间,看着床上的尸体,年依兰一咬牙,她豁出去了。 上前扯了床单,便把芳荷的尸体裹住拖下了床,那动作虽然利落,可颤抖着的手,却泄露了她的恐惧。 年依兰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点儿将芳荷的尸体弄走,绝对不能在她的房间里,可是,她该弄到哪里去? “对,年玉……年玉的房间!”年依兰想到什么,先前还慌乱不堪的眼里,瞬间冷静许多。 只要将这尸体放在年玉房间里,就算被人发现,她也可以有太多的说辞,可她太过专注于拖动床单里的尸体,却没有留意到,一抹身影已经悄然进了房间。 来人脚步无声,双手交叠的抱在胸前,看着自己的这个平日里柔弱的姐姐费力的拖着尸体。 她的房间吗? 这年依兰和南宫月果真不愧是母女,一有什么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嫁祸到她的头上,呵,她们当她是什么? “姐姐,你在干什么?”年玉突然开口,那拖着重物的女子背对着她,身体一怔,猛然回头,看到站在她面前的人,脸色骤然变了,一个脚步不稳,重重的坐在地上。 “年玉?怎么是你,你……”年依兰望着这张脸,那眉,那眼,不是年玉又是谁? 此刻,那张脸上正带着一丝笑容,平静淡然。 怎么会…… 年玉怎么会完好无损的站在她的面前?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好像看到鬼一般,我是玉儿啊,你的妹妹,玉儿!”年玉人畜无害,关切的上前想要将年依兰扶起来,可是还没碰到她,年依兰就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身体触碰到身后芳荷那冰冷僵硬的尸体,更是惊叫出声。 “姐姐,你怕我做什么?”年玉将她的恐惧看在眼里,继续朝她逼近,目光落在那地上用床单裹着的东西上,不由皱眉,“姐姐,这是什么东西?” 说话之间,年玉伸手,利落的一扯床单,下一瞬,芳荷的尸体再次露了出来。 那僵硬的头一歪,不偏不倚的倒在年依兰的身上。 “啊……” 冰冷的触感传来,年依兰吓得惊慌失措,年玉却是站在一旁,看着年依兰,口中喃喃,“你杀了芳荷,姐姐,你竟然杀了芳荷……” 第一百三十一章毁尸灭迹 突如其来的指控,让年依兰一怔,瞬间拉回了她所有的思绪,年依兰下意识的摇头,“不,不是我,不是我杀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可她分明在你房间里,你又这般……”年玉一副丝毫不相信的模样,“你想毁尸灭迹吗?你想把她弄去哪里?” 弄去哪里? 她早就想好弄到年玉的房里去,可现在,年玉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心里乱了,更是没有过多的精力去追究年玉为何没死,此刻,她想到什么,猛地起身上前抓住年玉的手,急切的望着她,“玉儿,我是你的姐姐,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知道,玉儿自然知道,这个世界上,便也只有姐姐对玉儿与众不同。”年玉开口,话说得意味不明,她年依兰的虚伪自然与众不同。 她这样搬出她对自己的“好”,是要做什么? 年依兰的眼里生出了一丝希冀,“那就好,你知道我对你好就好,我对你那么好,你是不是该回报我?” “对,自然该有回报,玉儿向来都记得姐姐恩情,不敢忘记。” “好,有人要害我,玉儿,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年依兰眼神更加急切,刚才那丫鬟那般叫喊,想来不出一会儿就会引来许多人,可她凭着一个人的力气,无法处理了芳荷的尸体,现在年玉在,她可以帮着她一起。 “谁要害你?”年玉皱眉,不知不觉中,那声音变得低沉了些,可年依兰整个人都陷在眼前这事的恐惧和慌乱里无法自拔,更是没有察觉年玉的丝毫异样。 顺着年玉的引导,年依兰目光闪了闪,谁要害她? 平日里她温婉乖巧,善良可人,从来不和人结仇,谁要害她? 看着眼前的年玉,年依兰眸光微怔,她吗? 不,几乎只是一瞬,年依兰就否定了这个猜测,自己虽然屡次想害她,可都被她躲过了,况且,年玉应该不知道那些事情和她有关才对,还有百兽园…… “姐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年依兰刚想到百兽园,年玉的声音适时宜的响起,年依兰身体猛然一颤。 不该做的事情? 百兽园……那日芳荷关了百兽园的大门,而如今,却是如此横死,这意味着什么? 年依兰下意识的想到了宇文皇后,莫不是宇文皇后知道了什么,若是她知道了,那年玉呢? 霎时间,年依兰惊恐的松开了年玉的手,满眼防备的看着她后退了几步。 “姐姐,你怎么了?”年玉皱眉,依旧是无害无知的模样,年依兰退一步,她便朝着她进一步,直到年依兰的背抵靠在墙壁,退无可退,年依兰厉声朝着年玉吼道,“你别过来!” 年玉顿住脚步,“姐姐,你这么怕我做什么?好像将我当成了洪水猛兽,当成了厉鬼一般,我是你的玉儿妹妹啊。” “厉鬼……玉儿妹妹……”年依兰目光闪了闪,她很确定眼前的年玉不是鬼,而玉儿妹妹…… 年依兰一瞬不转的盯着她,似想从她的身上看出些什么东西来,可那脸上的神色,和平日里那个年玉没有丝毫差别,可是…… “是你,芳荷是你杀的对不对?”年依兰直直的看着年玉的双眼,她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对不对。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秀眉一皱,脸色倏然一沉,“我杀的?姐姐,你别冤枉玉儿,玉儿怎么会无缘无故杀人呢?芳荷她可是姐姐你的心腹丫鬟。” 不是她吗?年依兰目光微闪,太过紧绷的情绪,让年依兰的思绪乱了。 可不是她,又会是谁? 不知怎的,从今日一早起,她总是感觉自己莫名的浮躁,连反应迟钝了许多,好像有些东西在脑中浮现,可她却看不清楚,也抓不住,更是无法理清脑中的一团乱麻。 就比如现在,她总觉得自己好似快要触碰到什么,最终脑里的东西化为无形。 年依兰知道自己需要冷静,深吸了一口气,她要尽快平静下来处理此刻的局面。 似乎理智回笼了那么一点点,年依兰看到倒在地上的芳荷的尸体,立即冲上前,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了芳荷的尸体,至于芳荷是怎么死的,她之后才来查清楚。 “快来帮我,仙兰院的后面,有一口井,先把芳荷弄过去。”年依兰沉声交代道。 井? 她是想将芳荷丢进井里,毁尸灭迹吗? 这是她送给她的大礼,她又怎会让她这般草草的就处置了? 年玉看着年依兰忍着满心的恐惧与嫌恶,想将那散了的床单重新裹住芳荷,眼底一抹冷意一闪而过,年玉如她所愿的上前,帮着拖动床单里的尸体。 可虽是拖着,但年玉的心里却有别的盘算。 “姐姐,那日我不小心进了百兽园,可不知是谁关了百兽园的门,玉儿在百兽园里待了好久。”年玉状似无意的开口。 百兽园? 年玉怎么会突然提起百兽园? 一时间,年依兰心里警惕起来。 “姐姐,你听过百兽园的传闻吗?”年玉看着她的反应,继续道,“那传闻说百兽园格外的邪门儿,十多年前,霁月公主死在了百兽园里,当时皇上就下令封了百兽园,加固了百兽园的门,还设置了机关,从此不许人再靠近那百兽园,有人说,霁月公主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百兽园里,每夜都会响起孩童的哭救声……” 年玉说到此,年依兰身体明显一颤,年玉看在眼里,继续道,“宫里的人说,那是霁月公主的鬼魂,她太痛了,所以,她就算是死了也忘不了那种痛,每夜的哭喊,想让人去救她,好像乞巧节那日,正好是霁月公主的死忌。” 霁月公主的死忌? 年依兰回想起那日听到的宇文皇后所说的话,那一夜,似真的是霁月公主的死忌,而那哭喊声…… “救我……母后,救我……” 那夜在百兽园外听到的孩童的哭喊声,此刻在年依兰的脑海里格外清晰,仿佛每一声都敲打在她的心里,年依兰手一抖,拖着芳荷尸体的她更是没了力气。 年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中轻笑,害怕吗? 年玉瞥了一眼被床单裹着的芳荷,可不打算就如此放过对年依兰心里的折磨,继续‘不经意’的开口,“我还听说,曾经有个宫女,做错了事情被皇后娘娘罚了,那日她正好打扫百兽园外的地方,在那里小声咒骂了皇后,你可知那宫女最后怎么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恶行被揭 “她怎么了?”年依兰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那声音说不出的虚弱,好似所有的精力都被抽空了一般。 “那宫女第二天一早,就死在她的房里,听说,好似被什么东西咬了,满身是血,那张脸更是面目全非。”年玉煞有其事的说着,恣意的欣赏着年依兰脸上越发浓重的恐惧。 满身是血,面目全非…… 只是瞬间,年依兰的脑海里就浮现出刚才看到的芳荷的模样,她不也是满身是血,面目全非吗? 这意味着什么? 某个猜测冒出来,年依兰倏然松开了抓着床单的手。 “都说那宫女的死,是霁月公主的鬼魂作祟,霁月公主生前,最疼她的就是宇文皇后,若她的鬼魂真的在百兽园游荡,听见了有人咒骂皇后娘娘,为了宇文皇后出气,害死了那宫女,也是在情理之中。”年玉不给年依兰丝毫喘息的机会,继续说着。 果然,听了她的这番说辞,年依兰目光里似有更多的不安闪烁。 “霁月公主……你是说,芳荷……芳荷也是霁月公主害死的吗?”年依兰望向年玉,那一晚在百兽园外,是芳荷关上了百兽园的大门,将宇文皇后关在了里面…… “姐姐你在说什么?”年玉却是皱眉,看了一眼那裹着的床单,“芳荷又没有去百兽园,又没有触犯到霁月公主和宇文皇后,霁月公主怎么会害她?除非……” 年玉说着,突然好似抓住了什么,吃惊的对上年依兰的眼,“乞巧节那晚,芳荷也是进了宫里,莫不是她……” “不,不是。”许是太过恐惧,没待年玉说完,年依兰就惊跳而起,忙不迭的否定年玉的话,更否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年依兰不住的摇头。 不会是鬼魂作祟,可如果不是鬼魂作祟,那芳荷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无缘无故的死,更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的床上? 难道…… 难道霁月公主的鬼魂,也找到她了吗? “玉儿,救我……”年依兰下意识的开口,抓住年玉的手,那眼里的慌乱更加急切。 年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抬眼,目光所及之处,那香炉中,熏香缭绕,她知道,在那熏香的作用之下,加上她故意编造的恐吓故事,年依兰的神智,已经薄弱得似一根撑到了极限的弦,只要稍微一点外力,就可以让那根弦断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而这外力…… 年玉任凭她抓着自己的手,这个时候,她们应该赶过来了吧! 果然,只是片刻,门外就响起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年依兰早已在那慌乱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防备的看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好似霁月公主的鬼魂当真来了一般。 此刻的她,连门被人推开都没有察觉。 “皇后娘娘……”年玉看向来人,嘴角浅扬一抹笑意,那外力,此刻可不是来了吗? 跟着宇文皇后来的,还有清河长公主,以及晋王妃和映雪郡主。 如年玉所料的,她们第一波赶到,而之后,还有第二波,第三波…… 年玉刚才那一声“皇后娘娘”,让年依兰身体一颤,那张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加没了血色。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怎么会在这里? 年依兰潜意识里不相信,更或者说是不愿相信。 可年玉却容不得她不相信,迅速跪在地上的年玉拉了拉年依兰,“姐姐,皇后娘娘来了,快些行礼。” 年玉的“提醒”,让年依兰避无所避,回过头,看到门口站着的妇人,虽不是宫装,但那份威仪,却依旧让人无法逼视。 宇文皇后…… 那真的是宇文皇后! 她本该行礼,可在看到宇文皇后的那一刹,她整个身体好似僵住了一般,不断的回想着那夜在百兽园外发生的事,宇文皇后走进百兽园的画面,以及那孩童的呼救声,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年依兰,见到本宫不行礼吗?”宇文皇后开口,一进门就已经将眼前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年玉的镇定,年依兰眼里的惊恐,还有那地上露在外的尸体…… 宇文皇后不由皱眉,想着早先在栖梧宫里,年玉始终没说那个将她引到百兽园的人是谁,不过此刻看这情形,精明如她,心里已经猜出了什么。 年依兰…… 竟然是这个年家大小姐吗? “不,娘娘,不是我,不是我……” 如果说宇文皇后的出现,击溃了年依兰神智的那根弦,那此刻,宇文皇后突然而起的声音,却是将另外一个年依兰唤醒。 年依兰跪在地上,忙不迭的朝着宇文皇后磕头,“娘娘,求你饶命,是芳荷,不是臣女,和臣女无关啊……” 年依兰这样的反应,看在清河长公主和赵映雪母女二人的眼里,却是摸不着头脑。 但有一点她们却是知道,宇文皇后和年玉,该是这事情中的当事人。 清河长公主想着今日栖梧宫里,年玉和宇文皇后的单独谈话,这是年玉将宇文皇后带来年府的目的之一吗? 看了跪在地上的年玉一眼,清河长公主的心里更加来了兴致。 而赵映雪也同样是明白,年玉给年依兰的大礼已经送到了她的面前了,不过,之前她以为,年玉的大礼只有那死了的芳荷,可没想到,宇文皇后也是这大礼中的一部分吗? 如此,赵映雪看年玉的眼神不由变了变,这个年府二小姐,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得多。 竟能请得动皇后娘娘! “年依兰,你可知罪?”宇文皇后倏然拔高了语调,若刚才心里的那一丝苗头是猜测,可在年依兰之后的反应里,那猜测已经变成了肯定。 年依兰。 果然是年依兰! 这年家大小姐,当真是大胆! 她虽是针对年玉,可她既然看到了年玉进百兽园,也自然看到了她走进百兽园,她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关了百兽园的大门? 不仅如此,那夜年依兰也在百兽园外,她应该也听见那个孩童的呼救声了吧! 深吸了一口气,宇文皇后的神色说不出的凌厉,连带着那似与生俱来的威仪,更加压得人喘不过气。 而在那压迫之下,年依兰更加没了方寸。 “不,娘娘,不是依兰关的门,是芳荷……对,是芳荷那贱婢关的门。” 第一百三十三章吐露实情 心中那根神智的弦断了,又在那威仪的压迫之下,年依兰哪里还有什么抵抗力? 所有的一切都脱口而出,饶是宇文皇后也诧异,她竟这么快将事情吐露了出来。 但随后,宇文皇后瞥了一眼年玉,心中了然,只怕,年玉事先做了不少的事情吧,还有那地上躺着的尸体…… 宇文皇后转过视线,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芳荷?可是她吗?” 年依兰身体一怔,忙不迭的点头,“是,就是她,是她关的门。” “她是你的贴身侍女?” “是,她是臣女的贴身侍女。”年依兰不敢有丝毫隐瞒。 可她的话刚落,宇文皇后的脸色倏然变了,怒声喝道,“年依兰,你以为本宫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年依兰被吓得慌乱无措,“不,娘娘,臣女不敢糊弄娘娘,臣女不敢……” “不敢?”宇文皇后冷哼一声,“本宫看你不仅敢糊弄本宫,还敢谋害本宫,她是你的侍女,别告诉本宫,她关上门,不是你这个主子的授意。” “不……”年依兰心中咯噔一下,‘谋害皇后’四个字在她的脑中,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谋害皇后,可是足以要了她性命的大罪,她怎么承受得起? 她不是要谋害皇后,她只是想想年玉关在百兽园里…… 对,她只是要将年玉关进百兽园里! “娘娘,臣女没有谋害娘娘,臣女是想将年玉年玉关进百兽园,对,是年玉,不是娘娘……”年依兰目光闪烁着,这话,她似告诉自己,也似在告诉宇文皇后,更似在告诉那空气中,仿佛就在她身边盘桓着的霁月公主。 年依兰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神色都微微变了。 百兽园? 清河长公主皱眉,自年玉和宇文皇后从百兽园出来后,关于百兽园的一切,宇文皇后都没有提及,而她也没有从年玉那里探寻,这皇宫里许多东西,她不愿去探知。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听到年依兰的话,她才知道,原来乞巧节那日,玉儿会出现在百兽园,竟是这个年依兰搞的鬼吗? 清河长公主也不由多看了一眼这个年家大小姐,以前倒听闻过关于这个年家大小姐的传闻,都说温婉可人,善良仁慈,却原来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么? 不只是她,赵映雪和晋王妃,乃至是宇文皇后,对这年依兰都不由多了一丝鄙夷。 这样的女人,还想着嫁给沐王,宇文皇后怎会让沐王娶这么一个表面善良,心却如蛇蝎的女人? 赵映雪知道,年依兰这沐王妃之路,只怕要从此断了。 而百兽园…… 赵映雪是聪明人,单是从刚才的这些言辞中,她就已经听出了些许端倪,原来,年玉和宇文皇后一道入了百兽园,在百兽园里,她们经历了什么?而七月初八那日上午宫里的大火,又和百兽园有关吗? 赵映雪敛眉,她不知道答案,但有一点却是知道,这年家二小姐和宇文皇后若经历了这番,有些东西该是不一样了。 “姐姐,是你……”年玉突然开口,心中讽刺,可面上却一副吃惊的模样,“怎么会?你一直都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百兽园,你知不知道那曾是孝宁太后养野兽的地方。” “知道,我自然是知道。”年依兰目光闪了闪,她就是知道,所以才想将年玉关进去,可是…… 此刻的年依兰,眼里更加迷蒙了,狠狠瞪着年玉,骤然变得狠厉,“你怎么不死在里面,你怎么可以还活着!” 年依兰说着,赫然起身,冲向年玉,那凌厉的气势,似要将年玉杀了一般,年玉看着她靠近,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年玉却站在那里不动如山。 他们都该来了吧。 那些夫人姨娘,南宫老夫人,以及常太后…… 此刻的年依兰神智错乱,她就是要让年依兰在所有人的面前,将她那隐藏着的真实面目,清清楚楚的展示在众人面前。 年玉刚如是想着,年依兰的手就已经朝着年玉抓来,她算准了时机,她会让年依兰的这一抓,彻底的毁了她以往所经营起来的一切。 可在年依兰靠近她的那一刹,一抹白影一闪而入,年依兰那预期的一抓没有落在年玉身上,反倒是一只长臂,将她揽入怀中,年玉皱眉,随即便听得男人低低的一声闷哼。 那熟悉的幽幽兰香,让年玉心中一怔,只是瞬间便认出这人。 骊王赵焱! 感受到那揽着她腰身的长臂,以及和她身体紧贴的胸膛传来的温度,前世,他们亲密无间,对他的怀抱,她那般沉醉,可此刻,如此亲密的触碰,却让她的心里一股恶心冒了出来。 下意识的推开对方,似乎在多一秒的触碰,她都忍受不了。 赵焱看似儒雅无害,可年玉知道,他的功夫不弱,那力气更不是如今她这具还未成熟的身体可比,推开他,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可也让自己退了好几步远。 那一刹发生得太快,赵焱看着几步之外的年玉,她眼里的防备与嫌恶让他皱眉,那空了的手,怅然若失。 年玉……她当真是很讨厌他啊! 连刚才那么片刻触碰,都已经让她那么避之不及,可是…… 想起赵逸和她的亲密,不知为何,赵焱的心里骤然生出一丝愤怒。 “年玉……年玉你该死,你去死。” 不甘心刚才没有抓在年玉的脸上,年依兰想再冲上前,可这一次,她刚有了动作,站在她身旁的赵焱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你放开我……”年依兰怒声喝道,那脸上隐约透着一股狰狞的狠意,但抓着她手腕儿的力道,却是牢牢的将她钳制住。 赵焱面容阴沉,不知是因为此刻的情形,还是因为心里对年玉那疏离态度的愤怒,手上丝毫没有留情,而脖子上传来的疼痛,更是让赵焱的一双眉峰,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刚才,瞧见年依兰冲向年玉的那一刻,他完全可以如此刻这般抓住她要行凶的手,阻拦她的意图,可他却偏偏在最紧要的时候,改变了想法…… 第一百三十四章弄疼她了 他抱住了年玉,替她挡下年依兰的利爪,年依兰的那一抓本是冲着年玉的脸,他挡过去,年依兰刚好抓到了他的侧颈,几道抓痕疼意明显,不用看也知道那伤势不浅。 “依兰?依兰……” 南宫月拨开人群,看到被骊王抓着的年依兰,当下就慌了,立即进了房间,甚至没有留意到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在房间里,匆匆走到年依兰的身旁,看着抓着她手腕儿的赵焱,“骊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你弄疼了依兰了,她一个弱女子,怎经得起你这般用力?” 对于这个骊王,南宫月向来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所以语气也带了几分责备。 可她的话在旁人听来,却是觉得好笑。 “年夫人,这你可是错了,你的女儿年依兰,可不是个弱女子,弱女子怎能将骊王殿下抓成那副模样?” 开口的是晋王妃,刚才在骊王赵焱冲进屋子之后,许多人都赶了来,那些个今日被邀来的夫人以及年府姨娘,就连常太后也到了。 他们可都看着刚才年依兰那狰狞可怖的模样,还有骊王殿下脖子上那几道抓痕,年依兰可是丝毫也没有手软。 “可不是吗?该是大小姐弄疼了骊王殿下才对。”人群中,二姨娘陆修容开口,看到南宫月那骤然垮下去的脸色,心里莫名的痛快,她也是看到了在骊王殿下身后不远处二小姐年玉,不由眼睛一亮。 二小姐何时回来了? 刚才,她们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年依兰张狂的冲向年玉,他们还没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陆修容的心里充满了好奇,想到刚才听到的那丫鬟的呼喊,死人了吗? 谁死了? 陆修容的目光快速的在房间里搜寻,看到地上露在床单外的尸体,突然惊叫出声,“死人,死人了!” 陆修容突如其来的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甚至连南宫月也看向了那地上被床单裹着的东西。 “芳荷?那不是大小姐的侍女芳荷吗?”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声。 南宫月看到那尸体,也只是一眼便认了出来,身体不由一晃。 芳荷?今日一早依兰才找她说芳荷失踪的事,芳荷居然死了吗? 怎么还在依兰的房间里? 不管什么原因,依兰的房里莫名出现一具尸体,被这么多人看着,难免引人胡乱猜想。 “依兰,怎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敢跑到你的房里行凶?你有没有事?”南宫月立即上前,将年依兰从骊王赵焱的手中救出来,刻意这般引导,似乎做的不露声色。 可在场的这些人都不是笨的,明了她的意图,有些人却不让她如意。 “年大小姐好得很,只怕行凶的不是别人,而是年大小姐吧。” 晋王妃冷哼一声,正因为这么多人在场,她才要将这许多事情,都摊开在众人面前,看南宫月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些,继续道,“这不,刚才还口口声声叫着二小姐去死之类的话,敢情她还想杀了二小姐吗?” 晋王妃话落,在场的人顿时神色各异。 “怎么会?依兰素来乖巧,怎么会杀人?”年老夫人一脸不信。卡Kа酷Ku尐裞網 “对,晋王妃,我知道你恨我年家,可依兰是清白的,容不得你这样含血喷人!”南宫月厉声喝道,更将年依兰护得紧了些,她们休想将脏水泼到依兰的身上。 南宫月满脸防备,可她的话刚落,一个声音响起,却是瞬间将她高涨的气势都戳得消了大半…… “含血喷人?年夫人,晋王妃可没有冤枉你的女儿。”威仪的声音在这房间里回荡,几乎每一个字,都透着说不出的重量,让人不敢忽视。 众人齐齐看向那说话之人,宇文皇后……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言下之意,年依兰当真杀了芳荷的凶手吗? “娘娘……”南宫月心中一惊,目光闪了闪,忙道,“娘娘,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依兰她善良仁慈,平日里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一只,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对,娘娘,老身看,这芳荷好像是被咬伤。”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一脸凝重,她没想到,今日年府竟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而以她的老练,只是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事极度不寻常。 分明是冲着依兰而来! 可到底是谁? 南宫老夫人锐利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赵映雪,是她吗? 如果是她,刚才她完全可以借着那包药的事情,做更多的文章,可除了她还会是谁? 南宫老夫人目光扫过年玉,那张脸,让她下意识的想到了那日在乞巧宴上自己的发现。 年玉…… 这个在南宫月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年府庶女,本该什么都不会,可那日她在乞巧宴上的表现,着实是让人吃惊,不仅如此,那天分明是她用琴音逼迫着依兰,让她心慌出错。 这个年府庶女,并不是以前他们所看到的那般简单,而此刻这局面,又和她有关吗? 南宫老夫人眉心紧皱着,那锐利的眼里满是探寻。 正在她越发肯定自己心里的这个猜测的时候,宇文皇后再次开口,“咬伤?本宫看也是咬伤,年依兰,你身为她的主子,你该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吧?” 宇文皇后那一声“年依兰”,格外透了一股凌厉,饶是旁人听来都不由诧异,而年依兰的心里不由一颤,想到刚才年玉说的话,口中下意识的喃喃,“霁月公主……不,娘娘……” 年依兰刚才还凌厉的眼中,此刻又被恐惧取代,猛然跪在地上,不停的在宇文皇后面前磕着头,“娘娘饶命,臣女知罪,臣女知罪,求你让霁月公主不要索臣女的命……” 年依兰一遍又一遍的恳求着。 霁月公主? 这几个字,在场的许多人都十分陌生,可年依兰那认罪的模样,以及口口声声的“索命”,更是勾起了旁人的兴致。 听到霁月公主的名字,宇文皇后眼底的颜色似乎更暗了些,年玉知道,霁月公主一直是宇文皇后的忌讳,此刻年依兰这般公然的提起,岂不是更加要触怒了宇文皇后吗? 而触怒宇文皇后的代价…… 第一百三十五章活罪难逃 年玉嘴角一抹轻笑浮现。 年依兰啊年依兰,她已经推动事情到此,接下来,就算是没有她的推动,她年依兰自己怕都会将自己推到更加恶劣的境地。 而她,只需要看着她的这个好姐姐,那虚假的伪装一点一点的从她那张美丽的脸上剥落。 她倒是很期待见到她本来的面目。 房间里,气氛骤然变得压抑许多。 “霁月索命?”宇文皇后眸子微眯着,目光冷冷的落在年依兰身上。 就连南宫月和南宫老夫人也感受到了她的怒气,霁月公主?依兰无缘无故的提起霁月公主做什么? “那你说说,霁月公主为何要索你的命?你知罪,知的又是什么罪?”宇文皇后倏然拔高了语调,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更是惊得年依兰无法招架。 “什么罪……”年依兰目光闪烁着浓烈不安,什么罪?那罪,她敢认吗? 不,她不敢! 仿佛知道她不敢认罪,有人却不介意逼她一下。卡Kа酷Ku尐裞網 “呵,芳荷死得可真惨。”赵映雪看着这阵仗,状似无意的喃喃,她虽不知道在她们来之前,年玉对年依兰说了什么,又发生过什么,但刚才宇文皇后提到芳荷的死,年依兰下意识的就求霁月公主不要索命,单是凭着这点,她就猜到,或许在年依兰看来,芳荷的死和霁月公主有关。 果然,赵映雪这一提,年依兰脸上的恐惧瞬间无限的放大。 “臣女知罪,臣女不该让芳荷关上了百兽园的门,臣女不该将娘娘关在里面!”年依兰被心里恐惧逼得避无所避,她不是故意的,她是要关年玉,“娘娘……” 年依兰似乎还想解释什么,可宇文皇后却没有给她机会,冷声打断年依兰的话,“年夫人,南宫老夫人,还有年老夫人,你们可都听见了?” 听见了,她们自然都听见了! 不只是她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 百兽园…… 单是听这名字,就知道那不是一个好地方,年依兰竟然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将皇后娘娘关在了百兽园里吗? 这……谋害皇后,这可是多大的罪啊! 人群中,饶是那个拨弄着佛珠的淡雅妇人,眉心也不由皱了起来,扫了跪在地上的年依兰一眼,那一眼意味不明。卡Kа酷Ku尐裞網 “怎……怎么可能?”南宫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依兰让芳荷关上百兽园的门她是知道的,可依兰只说是将年玉关在了里面,却丝毫没提宇文皇后的事,依兰她…… 她怎么能这么糊涂,宇文皇后是她能关的吗? “怎么可能?”宇文皇后轻笑一声,“她自己都亲口认罪了,难不成你觉得是本宫逼她认罪的吗?” 说到最后,宇文皇后语气分外凌厉,那气势,吓得南宫月身体一颤,立即跪在地上,“娘娘息怒,臣妇不敢,可依兰她心地善良……” “心地善良?”宇文皇后冷声打断她的话,“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心慈善良的好女儿吗?百兽园是禁地,你可知道,拜你这心慈善良的好女儿所赐,本宫差点儿死在了百兽园?谋害本宫,这罪名,她年依兰,还有你们年家是否担当得起!” 话落,在那气势之下,几乎是所有人都齐齐跪在了地上。卡Kа酷Ku尐裞網 帝王之怒,血流成河,而这皇后之怒,怕也不是那么受的! 年依兰…… 宇文皇后又会怎么处置? 谋害皇后娘娘,就算未遂,这年依兰怕也是死罪一条。 况且,那芳荷的死,怕也是因为皇后之怒吧! 众人不禁猜测,今日宇文皇后突然来年府的真正目的,当真是为了寻晋王妃而来吗? 可此刻看来,怎么倒像极了专门冲着年家大小姐而来? “娘娘,您息怒,依兰她一时糊涂,犯下这样的事情,娘娘想如何处置依兰,都听娘娘安排,无论是年家,还是南宫家,都不会说什么。”南宫老夫人突然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道。 “娘……”南宫月听了她的话,却是慌了,怎能任由皇后娘娘处置?娘应该给依兰说情,怎么能对依兰不管不顾? “你闭嘴!”南宫老夫人轻斥一声,打断南宫月的话。 年玉瞥了南宫老夫人一眼,心中了然。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无论宇文皇后如何处置,年家和南宫家都不会说什么。’ 这句话里,蕴含了太多的东西。 纵然是元德帝,都会顾念南宫家的势力。 年城和赵映雪的事就已然是个例子,对于南宫家,皇室有顾忌! 年玉目光扫向赵映雪,只见她也皱着眉,似也看清楚了南宫老夫人的意图。 她是在提醒宇文皇后,年依兰不仅是年家的女儿,她的身体里还留着南宫家的血,纵然是要处置,也要看在南宫家的份儿上。 呵,好一个南宫老夫人,竟是敢如此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威胁宇文皇后吗? 可宇文皇后,可又会受她的威胁? 年玉看向宇文皇后,瞧见她脸上的平静,似看不出什么情绪。 宇文皇后一脸平静,淡淡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年依兰,突然,轻声一笑,丝毫没有掩饰语气里的讽刺,“呵,这年家大小姐还真是生了一个好人家,如此,本宫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身份不寻常的年大小姐了。” 宇文皇后一席话,听在许多人耳里,都是心惊胆颤。 “确实是生了个好人家,可谋害皇后娘娘,无论是年大小姐还是她那丫鬟芳荷,都该是死罪,但南宫家的面子在这里,皇嫂,以清河看,你也得好好斟酌才好啊。”清河长公主淡淡开口,对于南宫家这般仗着势力的威胁,她的心里也是不痛快,突然想到什么,清河长公主眼睛一亮,但那光彩却是转瞬即逝,“死罪可免……” 这几个字从清河长公主口中说出来,不管是年依兰,还是南宫月,亦或者是年曜和年老夫人,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 可南宫老夫人的脸色依旧沉重,死罪可免吗? 死罪免了,这事儿就这么了了吗? 南宫老夫人没有那么乐观,果然,只是一瞬,清河长公主的声音继续传来…… “可活罪难逃!” 第一百三十六章当场责罚 活罪难逃! 清河长公主语气轻松,可这四个字对某些人来说,却沉重万分。卡Kа酷Ku尐裞網 活罪? 宇文皇后要如何治年依兰的“活罪”? 而这活罪比起死罪,可又会轻松得到哪里去? 跪在地上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宇文皇后,她威仪端庄的面容依旧平静无波,但最是这样的平静,越是让人心里瘆得慌。 年依兰心中的慌乱与恐惧怎么也无法消散,此刻的她,纵然是神智混乱,她也隐约知道自己这次是难逃罪责了。 可……霁月公主……想到霁月公主那哭喊声,年依兰目光闪了闪,如果皇后娘娘处置了自己,霁月公主是不是就放过她了? 余光瞥见芳荷的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年依兰心里窜出一股寒意,怎么也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年玉看着年依兰的神色,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浮现,害怕吗? 她年依兰将自己关进那百兽园内,只怕也是想让自己被里面的野兽咬得面目全非吧! 哼,只可惜,没能如得了她的愿! 而这活罪难逃…… 年玉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宇文皇后,随即她那威仪的声音响起。卡Kа酷Ku尐裞網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宇文皇后似在咀嚼着这几个字,视线落在南宫老夫人的身上,“南宫老夫人,清河说的可在理?” 那看似询问的话,听在人的耳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不只是南宫老夫人,在场跪着的其他人,也隐约感受到了宇文皇后身上散发的怒意。 可不是怒意吗? 这年依兰谋害她,本就是已经让她愤怒,如今这南宫老夫人又如此公然的威胁,纵然是顾忌着南宫家的势力,可皇后依旧是皇后,那个站在皇帝身边最尊贵的人,又怎咽得下这口气? 南宫老夫人也是知道,自己刚才那大胆的举动,已然是到了极限。 利用皇室对南宫家的顾忌,也总算是保住了年依兰的这条命,可也仅仅是保住了这条命而已了。 若是再步步紧逼,那最后的结果,只怕会物极必反。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老夫人放下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朝着宇文皇后磕下了一个头,“在理,清河长公主所说的,正也是老身所想的,依兰犯下这样的罪,理应是死罪一条,可皇后娘娘仁慈,看在年家和南宫家的份儿上,饶了她一命,无论是年家还是南宫家,都会记住娘娘的大恩大德,至于活罪……如何处置,但请皇后娘娘定夺。” 南宫老夫人一字一句,没了先前的强势,此刻,俨然一个本分的臣子妇人。 先前,太过心急年依兰的南宫月,不明白南宫老夫人的用意,此刻,脑袋也是清楚了,也跟着忙不迭的磕头,“谢娘娘大恩大德,依兰她冲撞了皇后娘娘,理应……惩罚!” 她也是知道,依兰这个“活罪”是怎么也逃不掉的,所以,倒不如请旨接受,说不定,皇后娘娘还能够从轻处罚。 可从轻处罚吗? 年玉了解这南宫月,更是看得出她的心思,眼底一抹不屑流转,这南宫月平日里精明,可事情一旦牵扯到了她的一双儿女,她就容易乱了方寸,就如现在她的侥幸心理。卡Kа酷Ku尐裞網 有了刚才南宫老夫人那一威胁,年依兰纵然逃了一命,可这活罪,只怕更加难以让她承受。 果然,宇文皇后沉吟了片刻,再次开口,“既然如此,那就请南宫老夫人和年夫人一起帮着本宫掂量掂量,三十大板的活罪,可算是合适?” 三十大板? 房间里,所有的人听了这几个字,都不由脸色微变。 纵然是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这三十大板打下去,也会被打得皮开肉绽,年依兰这个娇弱大小姐,如何承受得住? 这三十大板,要不了年依兰的命,但也足够要了她半条命吧! “不……”南宫月口中下意识的喃喃,年依兰也在听到那三十大板的时候,连脸上的恐惧也是倏然一窒。 南宫月的一个“不”字刚出了口,宇文皇后的眉心便是一皱,“怎么?年夫人觉得不合适吗?” 突然拔高的语调,不只是南宫月,就连南宫老夫人的心也跟着一紧。 “不,合适,三十大板,已经是娘娘对依兰仁慈,再合适不过。”南宫老夫人忙开口,看南宫月又想说什么,立即狠狠瞪了她一眼。 宇文皇后那看似询问的话语,也同样是在威胁她们啊! 此时此刻,谁敢说一个不合适? 若谁说了一个“不合适”,只怕年依兰最后承受的,就不只是三十大板而已了。 南宫老夫人的“屈服”,年玉看在眼里,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心中或多或少的明白,年依兰这三十大板,是怎么也逃不掉的了。 宇文皇后嘴角浅浅扬起一个弧度,那夜百兽园内发生的事情,她虽因为一些原因,不愿再追究下去,可心里依旧堵得慌,而今日,这年依兰竟然撞在了枪口上,她便也好好的出出气。 此刻的她,果然心情好了许多。 而年玉…… 宇文皇后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个站在骊王赵焱身后不远处的女子,她面容沉静,淡雅平和,但那眼里的神采却透着一丝快意。 宇文皇后收回视线,看向地上跪着,浑身颤抖着的年依兰。 这女子,她见过几次,她印象中的年家大小姐,还是有些灵动,可此刻那狼狈恐惧的模样…… 扫了一眼地上那具尸体,宇文皇后心里也是明白了什么,随即,朗声道,“年依兰,你认为呢?三十大板,你可服气?” “服……服气,罪女服气。”年依兰口中说着服气,心里却没有底气,三十大板比起芳荷的下场,那是再好不过了,可三十大板打在她的身上,她能否承受得住? 年依兰还没有来得及去想那三十大板的疼痛,宇文皇后的声音再次传来,“既是服气,那就来人将这年家大小姐拖出去,立即执行!” 立即执行? 所有人都是一惊,皇后娘娘要亲眼看着年依兰,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吗?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是神色各异,年府那些姨娘们,纵然是脸上都有些掩饰不住心底的幸灾乐祸。 第一百三十七章孤立无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吗? 呵,南宫月那么宝贝她的女儿,要亲眼看着年依兰被打三十大板,打在年依兰的身上,和打在南宫月的身上有什么区别? 这里许多人都想看南宫月好戏,此刻这出好戏,更加让她们期待起来,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南宫月,果然,南宫月脸色难看至极,想要求情护着年依兰,却又不敢。 那隐忍的模样看在年玉和赵映雪的眼里,眼底都不由划过一抹讽刺。 她南宫月那般护着她的一双儿女,可也有护不住的时候吗? 宇文皇后一声令下,她没有带侍卫来,但年府的下人又怎敢不听她差遣? 纵然是心里忌惮年依兰年家大小姐的身份,也不得不听宇文皇后的命令,进了房间,将年依兰拖到了院子里。 所有的人都跟了出来,只是片刻,年依兰就已经被架在了长凳上,左右两侧,一边一个手执木棍的人,不远处,宇文皇后,清河长公主,以及常太后都坐在椅子上,其他的人都站在一旁。 年玉在最靠近清河长公主的位置,正好可以将长凳上的年依兰,以及站在最侧边的南宫家,以及年家的人全数纳入视线中。 年老夫人无力的瘫软在年曜怀里,若非努力支撑着,只怕已经昏厥了过去。 而南宫老夫人身旁,南宫雉一脸凝重,双眉紧皱,那袖口下紧紧握着的拳头,似也在隐忍着什么。 所有人都看着趴在长凳上,满脸恐惧的年依兰,神色各异。 “开始吧。”宇文皇后开口,云淡风轻的语气,听着却让有些人心里一紧,头皮发麻。 宇文皇后话落,家丁手中的木棍高高扬起,一棍子打在年依兰的身上,啪的一声,传入众人耳里,南宫老夫人的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终归是年府下人行刑,终归还是顾忌着依兰的身份,那棍子打下来,没有用尽全力,若是这样,依兰的罪也该少受些。 可下一瞬宇文皇后的话,却在她的心里,投下了一块重石。 “怎么?年府的饭,你们吃了没力气吗?”宇文皇后眼底一抹不悦浮现。 那责备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刚才打下那一棍子的家丁,立即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 “行了,你也别该死了。卡Kа酷Ku尐裞網”清河长公主冷声打断那家丁的话,转眼看了宇文皇后一眼,“皇嫂,终归是吃年家饭的,不尽力也是情理之中。” “那若是吃皇家饭呢?”宇文皇后冷哼一声,目光扫向站在一旁的年曜,“年曜,今日本宫就向你讨了这个两个下人,你该不会舍不得吧?” 年曜一怔,诚惶诚恐的看向宇文皇后,他也是明白,宇文皇后讨人的目的是要对依兰下狠手,可此刻,皇后娘娘的意愿,他怎能违背? 到时候,若是她再迁怒于年家,那他仕途,年家的前途,怕也就要横上一块大石了。 “当然不会,现在起,这两个下人就是娘娘的人了。”年曜跪在地上,想也没想的做了决定。 “你……”南宫月也是明白这其中的深意,年曜怎能……怎能这般不顾依兰?她也是他的女儿啊! 可她刚说出了一个字,身旁的南宫老夫人就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南宫月心里恨,一张脸更苍白得仿佛被抽干了血色。 这小动作落入旁人眼里,年玉眼底一抹不屑闪过,宇文皇后嘴角轻笑,“如此就谢谢了,你们两个以后吃皇家的饭,这点力气可不行。” 那两个家丁微愣,丝毫没想到事情会到了此刻的局面。 皇家的饭?那也就是说,他们以后要进宫当差了吗? 心里难掩欣喜,皇宫里可比这年府要气派多了。 另外一个家丁也立即跪在,二人齐齐叩头谢了恩,再起身拿着棍棒之时,心里已然没了顾忌。 啪的一声,伴随着女人的痛呼声响起…… “啊……” 那木棍再次落在年依兰身上,这一次,那一棍子的疼痛,纵然是年依兰努力忍着,也没有忍住叫出了声来。 单是听那声音,就足以想象得到的是怎样的疼痛。 宇文皇后满意了,脸上一抹笑容浮现,隐约带了几分不屑。 可对于某些人来说,心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棍子一下下的打在年依兰的身上,那痛苦的叫喊声,一次比一次惨烈,更是如针一般扎在某些人的心里。 南宫月紧紧攥着绣帕,极力忍着心中的揪痛,看到年依兰满头的大汗,嘴角甚至溢出一丝鲜血,她的心里慌了。 不,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这样下去,是会要了依兰的命的啊! 可这个时候,谁能求情?谁又敢求情? 南宫月目光闪烁着,突然想到什么,她下意识的看向坐在宇文皇后身旁的常太后,只见她看了一眼年依兰,竟是闭上了双眼。 这……意味着什么? 南宫月心里突生的希望骤然破灭,常太后她……也是不会管这件事吗? 院子里,棍棒打着肉的声音,异常瘆人,一直到了二十大板的时候,年依兰似终于承受不住,那痛呼声也骤然一停。 “娘娘,依兰她……娘娘,您说过,死罪可免的啊!”南宫月看年依兰搭下了脑袋,顾不得其他,立即冲上前,将年依兰护了起来,一边查看着年依兰的情况,一边不住的朝宇文皇后磕着头。 宇文皇后瞥了年依兰一眼,皱眉,“不过是昏死过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拿盆冷水冲一冲,她就醒了。” 言下之意,醒了后继续行刑! 南宫月明了这意思,更加不知所措,突然,南宫雉跪在了地上,“娘娘,依兰是女子,怕是受不住这责罚,微臣斗胆请旨,请娘娘准许微臣替表妹依兰承受这剩下的十大板。” 话落,所有的人都是诧异。 这侍郎大人要替年依兰承受责罚吗? 可纵然是他想,皇后娘娘又会准许吗? 众人看向宇文皇后,都屏气凝神的等待着宇文皇后的决定。 年玉看着南宫月眼里再次燃起的希望之火,眼底一抹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不紧不慢的从清河长公主的身旁,走到了众人面前,朝着宇文皇后跪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皮开肉绽 年玉这一跪,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想做什么? “娘娘,依兰姐姐的身子确实受不住了,年玉也愿意替姐姐承受这剩下的十大板。”年玉一字一句的道。 她也愿承受? 几乎每个人的神色都是变了变。 骊王赵焱那平静无波的眼里,看向年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赵映雪不禁皱眉,这年玉……今日设计了这一出,年依兰被如此责罚,不正是她愿意看到的吗? 此刻她怎地还求起情,领起罪来了? 不仅是赵映雪,宇文皇后的心里也是浮出这个疑惑。 “对,娘娘,依兰和玉儿是好姐妹,让她替依兰承受这剩下的十大板,是一样的。”南宫月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要她的依兰不再受这样的罪,纵然是打死了年玉又何妨? 可她这样的急切,却让赵映雪和宇文皇后心里豁然开朗。 南宫月这般护着自己的女儿,却将别人不当人,年玉是个聪明的,又怎会当真愿意以自己的身体来为年依兰承受那重重的十大板? 宇文皇后又看了年玉一眼,正要说什么,清河长公主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玉儿,你一个女子,如何承受得起那十大板?”清河长公主皱眉,语气里带了些责备,“纵然是要代受,南宫大人比起你,也是合适许多。” 话落,南宫老夫人眸光微沉,宇文皇后看在眼里,也是轻声一笑,“你倒是姐妹情深,可是忘记那日是她将你和本宫关进百兽园的事了?” 南宫月心里咯噔一下,对啊,依兰将年玉关进了百兽园,她既然已经知晓此事,此刻求情,莫不是藏着其他的什么算计? 南宫老夫人也瞬间意识到什么,忙道,“娘娘,清河长公主说的对,雉儿才是合适的人,娘娘,恳请娘娘看在雉儿心疼表妹的份儿上,成全了他的这份心意。” 南宫老夫人哪里希望南宫雉挺身而出? 南宫家年轻的这一辈子孙中,就数南宫雉在朝中的成就最高,他和南宫起这两兄弟,一政一商,是她的心头肉,若当真是伤了,可该如何是好? 但她也知道,年依兰此刻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了,又要防着那年玉动了算计,所以,权衡之下,她只能让雉儿受苦。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敛眉,瞥了年玉一眼,揣测着这个年家二小姐的心思。 半响,宇文皇后终于开口,“既然如此,那剩下的十大板,就由南宫雉来代受吧。” “谢……谢娘娘成全,谢娘娘成全。”南宫雉磕了个头,看了一眼昏死过去的年依兰,眼里满是怜惜。 而这怜惜落入年玉视线,心里了然。 前世,南宫雉对年依兰也是疼爱有加,从来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曾经,她以为那是兄妹情,可此刻一看,当真是兄妹情吗? 南宫雉的心里,只怕对年依兰也存了别的心思吧。 年玉思绪之间,南宫月已经挣扎着想要将年依兰从那长凳上扶下来,南宫雉想搭把手,却似因为这么多人在场,想上又不敢上。卡Kа酷Ku尐裞網 倒是年玉忙上前,帮着南宫月一起将年依兰扶着,年依兰脸色苍白,浑身都已被汗水湿透,那背上更是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浸着那汗水,湿透了整个衣裳,模样甚是凄惨狼狈。 “姐姐这样重的伤,寻常大夫可治得好?”年玉皱着眉,难掩担忧,那状似无意的叹气,却猛然提醒了某人什么。 赵映雪捕捉到什么,眼睛一亮,原来,年玉刚才果然不是单纯的求情,而她的目的…… 赵映雪明了年玉的心思,自是要配合着她推一把,意有所指的道,“寻常大夫治不好,不还有宫里的太医吗?” “对……宫里的太医。”南宫月的心里也是担心着年依兰的伤势,女人的身体最是重要,若是留了疤,哪怕是有衣服遮着,可嫁人之后,衣服也终归是要在夫君面前脱下。 沐王殿下…… 南宫月想到沐王赵逸,经历了此番,这宇文皇后怕是不会允许沐王殿下娶依兰为妃了啊! 但纵然是如此,依兰的身体也不能留疤! 可宫里的大夫……皇后这般下了狠手惩治依兰,又怎会允许宫里的太医来给依兰看伤? 南宫月心里似被什么东西压着。 “一个女子,身上的伤治不好,也确实是可惜。”宇文皇后叹了口气,“便让宫里的太医给她看看吧。” 南宫月没想到宇文皇后竟松了口,心里一喜,忙不迭的谢恩,“谢娘娘恩典,臣妇代替依兰谢娘娘。” 南宫月神色间难掩激动,想来皇后娘娘终究还是顾忌着南宫家,惩罚依兰是为了出气,可还是不敢真的毁了依兰。 南宫月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依兰好好的,等这件事情平息下来,她再和娘一起好好为依兰谋划。 当年,那算命大师说了,依兰天生的贵不可言,命该如此,纵然是宇文皇后,她也挡不住! 南宫月正如是想着,宇文皇后接下来的话,却似往她的身上泼了一桶冷水…… “那年夫人就亲自将年依兰送进宫里吧,就安置在本宫的栖梧宫。”宇文皇后朗声道,心里也是明白了年玉的意思,这个女子,当真是有个玲珑心思,她是嫌这二十大板不够吗? 既然如此,那她就遂了她的意。 年玉听在耳里,她以为自己还要做些引导,却没想到,不仅是赵映雪,连宇文皇后都这么快的配合了起来,呵,看来皇后娘娘的心里,也是没打算就如此放过了这个年依兰啊! 不仅如此…… 年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手中不断拨动着佛珠的常太后,眼底若有所思。 既然常太后今日来了年府,看到了这些,那么,她正要也趁此机会,趁着她暴露出来的裂缝,在某些地方撬开一个口子。 年玉心中想着,南宫月却在听了宇文皇后的话之后,先前所有的希冀都在瞬间龟裂。 安置在栖梧宫? 给依兰治伤,派一个太医出宫来年府就行了,可宇文皇后却让依兰进宫,只会是单纯的治伤而已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他的心思 “娘娘,依兰是戴罪之身,不敢再劳烦娘娘……”南宫月目光里闪烁着不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让依兰进宫,这一进宫,指不定还会有其他的惩罚让依兰承受。卡Kа酷Ku尐裞網 可皇权之下,有些东西又岂是她不愿就不会发生的? “怎么?嫌本宫的栖梧宫伺候不周?”宇文皇后皱眉,语气多了几分不悦。 “不,臣妇不敢,臣妇……”南宫月忙不迭的摇头否认,哪里敢认这么大的一句话?! “既然如此,那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南宫月的话还没说完,宇文皇后就冷声打断,说话之间,从椅子上起来,她一起,清河长公主和常太后也跟着起来。 “为了你年家的事情,折腾了本宫这么长时间,今日本宫本是散心,此刻连心情都没有了,实在是晦气。” 宇文皇后似十分的扫兴,今日年府这一桩桩一件件,也真是让她大开眼界,目光淡淡的掠过南宫月和南宫老夫人,没有掩饰责怪之意。 “娘娘息怒,微臣招待不周……”年曜诚惶诚恐,年老夫人虽浑身无力,此刻也跟着跪在地上。卡Kа酷Ku尐裞網 “又岂止是招待不周?”宇文皇后轻哼一声,“你们年家教出来的子女,今日也是厉害得很,年曜,年夫人,你们倒说说,你们有没有责任!” 不只是南宫月,宇文皇后这番怪罪,年曜也是诚惶诚恐,“微臣该死,微臣一定好好反省,好好管教他们。” “反省?确实应该好好反省,你是皇上的臣子,要为皇上办事,本宫也不好禁了你的足,至于你的夫人,这些时日就好好待在她的房里,反省反省吧!” 宇文皇后说罢,瞥了一眼那两个家丁,“你们两个赶紧打完那十大板,带着年大小姐进宫,让太医看看伤势,就不用年夫人走这一遭了,还有那芳荷的尸体,也一道带走,本宫的话,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宇文皇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此刻,她就要禁了南宫月的足,而年依兰…… 说好的安置在她的栖梧宫,谁也休想说情,谁也休想改变! 院子里,气氛甚是紧张,连南宫老夫人也知道,此刻断然不能再违逆了宇文皇后的意思,拉了拉微微愣神的南宫月,催促道,“还不快领罪谢恩?” 南宫月猛然回神,立即松开了年依兰,跪在地上,“臣妇……臣妇遵命,臣妇一定好好反省。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禁足倒不可怕,她担心的是依兰…… 依兰这般进了宫,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南宫月心里说不出的不安,可纵然是不安,此刻她也是毫无办法,就连娘她…… 南宫月看了身旁的南宫老夫人一眼,她刚才那一声催促,已然在告诉她,她也无能为力。 可当真眼睁睁的看着依兰被带进宫里吗? 那两个家丁不敢有丝毫怠慢,南宫雉很快趴在了长凳上,南宫雉虽是男人,可那十大板打在身上,即使没听见他哼一声,但那脸上不断滴下的汗水也足以说明许多。 很快,两个家丁带走了年依兰,跟着宇文皇后离开。 一院子的人也都陆续散去,赵映雪临走之时,看了年玉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南宫月一路跟着年依兰,出了仙兰院便没再回来,常太后也带着骊王赵焱走了。 清河长公主离开的时候,本是叫年玉一道回长公主府,刚开了口,却被年曜叫住。 “长公主殿下,玉儿这些时日不见踪影,微臣甚是担心,可否让臣和她说几句话,等会儿,微臣亲自让人将她送到公主府……”年曜的语气带着试探和惶恐,今日年家发生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对年府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年城是个瘸了腿的,他早就将希望寄托在了依兰的身上,希望她能嫁入皇室,一飞登天,可没想到依兰却…… 如今依兰的情况,她差点儿害死了皇后娘娘,纵然是有南宫家撑着,以后的前途也是说不准,不过还好,还有个年玉! 如是想着,年曜看年玉的眼神,多了几分热切。 清河长公主看了一眼年玉,见她神色泰然,没有拒绝年曜的意思,浅浅一笑,“且让她待一会儿吧,不过年老爷,本宫这义女可是受了伤的,经不起什么冲撞,你们年府可要注意着点,若她有个一丝一毫的损伤,本宫都会追究到底。” 清河长公主虽是笑着,可那语气却分外严肃。 年曜心中一颤,清河长公主的意思,他如何不明白? 忙道,“是,在年府,微臣定会保护玉儿安危。” 清河长公主没有理会年曜,看了年玉一眼,在芝桃的搀扶下,走出了仙兰院。 仙兰院里,独独剩下年曜和年玉二人。 一时间,二人间的气氛添了几分诡异,年曜一瞬不转的看着年玉,似在探寻着什么。 自她换回女儿身,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以前,他从来没怎么正眼看过这个女儿,甚至任凭她在府上遭受南宫月的欺压,可如今,这么一个从来没被他看在眼里的庶女,得了龙鳞玉佩不说,还有清河长公主…… 之前听说年玉冲撞了清河长公主失了宠,可今日一看,这哪里是失了宠的样子? “爹,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年玉承受着他的视线,那双眼里蕴含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在年曜的眼里,从来都只有他自身利益和年家的荣耀,自己之于他,也不过是个让她看到希望的工具罢了。 年曜扯了扯嘴角,“玉儿,依兰总归是你的姐姐……” “爹的意思,是玉儿害了她?”年玉皱眉。 话刚落,年曜微微一怔,忙道,“不,我不是这意思。” 今日的事情,他也是清楚,依兰将玉儿关在了百兽园,纵然今日的事情和玉儿有关,他心里苛责,表面上却不能怪她,毕竟,如今的年玉和以前的年玉,早就不一样了! “听说,你和沐王殿下走得近,以后,对沐王殿下你可更要上些心。”年曜心里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年玉能够抓住沐王殿下的心,若以后成了沐王妃,那年家照样可以跟着一门荣耀。 沐王? 年玉嘴角轻扬起一丝讽刺,原来她这个爹爹动的是这个心思! 年玉正要说什么,目光一转,瞧见门口站着的男人,眉心不由一皱。 第一百四十章控制不住了 赵焱? 他刚才不是随常太后离开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想到刚才在房内二人身体的那次一触碰,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心中就生出了一丝嫌恶。 那嫌恶浮于脸上,门口的男人看在眼里,虽依旧是那淡然恬静的儒雅笑容,可袖口之下,手却是握得紧了些。 “年老爷。”赵焱大步走进了院子。 年曜本是背对着院门的方向,听到这声音,立即回头,看到迎面走来的白衣男人,也是掩不住心里的诧异。 “骊王殿下……”年曜朝赵焱恭敬的一拜,随即疑惑的道,“您这是……” 刚才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呢? “年老爷,打扰了,本王有些事情找玉小姐。”赵焱柔声道,那声音如他所弹的琴音一般悦耳动听,俊美脸上的笑容,如春风和煦。 赵焱如此毫不掩饰的表明来意,不只是年玉,连年曜也不由皱眉。 找玉儿? 骊王殿下找玉儿何事? 年曜的心里好奇,却没有问出口,看了一眼年玉,满脸热络的道,“不打扰,不打扰,那我先离开,玉儿,好好招呼骊王殿下。” 年曜说着,朝赵焱一拜,这才出了仙兰院。 可刚走出院门,他的脚步却是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只瞧见那白衣男子挺拔的背影,以及……年玉看过来的目光…… 视线相对,年曜身体一怔,立即心虚的转身,加快了步子,匆匆离开。 仙兰院里。 自年曜离开之后,赵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年玉身上,丝毫没有避讳,年玉被他看着,不动神色。 二人都不说话,空气中,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 半响,赵焱终于收回了视线,径自走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将什么东西放在了石桌上。 “过来。”赵焱开口,打破二人之间的沉默,那语气和往日里的儒雅不同,是命令,隐约还夹杂着几分霸道。 年玉诧异,诧异赵焱的命令,更是诧异赵焱的态度。卡Kа酷Ku尐裞網 “过来。” 似看到年玉没有动作,赵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是拔高了语调。 年玉皱眉,心中不由轻笑,这赵焱这般折返回来只是为了在她面前发号施令吗? 过去? 如果她不过去呢? 年玉刚如是想,赵焱就赫然起身,冲向年玉,抓住她的手腕儿,拉着她到了石桌旁。 那大掌传来的温度,年玉一刻也忍不了,用力挣脱,赵焱的力气却是比她还大。 “素闻骊王殿下温润儒雅,待人和善,却不知也有如此的一面。”年玉不紧不慢的开口,嘴角淡淡扬起一抹弧度,对上赵焱那双不若往日平静的双眼,“骊王殿下,你抓痛我了。” 那一眼相对,赵焱心中一颤,竟是下意识的松开了她的手。 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赵焱目光闪了闪,不由暗自低咒。 刚才他的情绪…… 他从来不会放任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那淡然无争的外衣,似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而刚才……他竟在这年玉面前,没控制住吗? 年玉…… 不知为何,这个年玉总是让他的心里莫名的失去镇定。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让自己平静下来,重新坐回了石凳上。 “冒犯了,玉小姐,本王没有恶意,只是想请玉小姐替本王处理一下伤口。”赵焱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可说出的话,听着说不出的怪异。 “处理伤口?”年玉看了一眼他侧颈上的抓痕,目光落在石桌上东西上,修眉一挑。 这骊王殿下倒是奇怪,专门拿了药来,让她处理伤口么? 可是…… “骊王殿下,年玉不是大夫,手脚又笨,恐怕不能帮骊王殿下,年玉去找丫鬟来,替骊王殿下处理。”年玉说着,正要转身离开,赵焱却是开口叫住了她。 “站住。”赵焱眼底一抹不悦凝聚,看年玉顿住了脚步,沉吟片刻,终于开口,“可否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这般不待见我?甚至是……厌恶!” 赵焱的语气,说不出的认真,这是一直横在他心里的疑问,今日他定要找年玉要一个答案。 年玉感受到身后男人激荡的情绪,嘴角一抹讽刺浅扬,没有回头,“年玉小小庶女,如何敢不待见骊王殿下?又如何敢厌恶呢?” “可为何你三番四次的拒我与千里之外?” 赵焱眸子眯了眯,小小庶女? 她年玉哪里只是一个小小庶女? 她对他疏离冷漠,但却不怕他,不是吗? “骊王殿下误会了,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年玉自然不敢放肆。”年玉虽如是说着,但那态度中的疏离,对赵焱来说,已然是放肆。 她还不敢放肆吗? 赵焱轻哼一声,“高高在上的王爷?我这高高在上的王爷,那日在未名湖等了你一夜,一夜都不见你踪影,同样是王爷,赵逸邀你去他府上,你就那般欣然前往,你和赵逸……你能对他那么亲近,为何对本王,却是爱搭不理?” 那种忽视,让他不悦,更是让他心里似有什么东西堵着,似不找到一个答案,他怎么也平静不了。 赵逸? 年玉眼底一抹讽刺浮现,“骊王殿下,你和他不一样!” 沐王赵逸生性纯良,而他骊王赵焱,却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他包藏祸心,无情重利,赵逸又岂是他赵焱可比的? 想着前世的那些过往,年玉心中的恨似被勾了起来,背对着赵焱的她,眸中一股冷意流窜,若是可以,她当真想挖出他的心来看看,看看那颗心是不是黑的。 而身后的赵焱,却是不知她心中的思绪。 耳边回荡着年玉刚才那句话。 ‘你和他不一样’ 不一样吗? 想起赵逸和年玉的亲密,赵焱的手倏然握成了拳。 在这所有人世人的眼里,他赵逸是当今皇帝的亲生儿子,被当成皇位继承人培养的尊贵王爷,有朝一日,他会坐上皇位,掌控这北齐天下,而他赵焱呢? 先帝之子,纵使身份尊贵,也只是表面的尊贵,谁都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坐上那个位置,永远都只能是个闲散王爷。 可那皇位,这北齐天下,分明就该是他赵焱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本性暴露 眼前这个女人…… 赵焱看着年玉的背影,那双一贯平静如水的黑眸里,一抹异样流转。 似想证明什么一般,赵焱猛然上前,抓住年玉的手腕儿,一用力,将她带进自己怀中。 突如其来的举动,年玉猝不及防,那身体相贴的触感,让年玉皱眉,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的身体。 可她的抗拒,更加点燃了赵焱心里的火焰,激起了他身体里征服的欲望,看着年玉的脸,从自己见到她的第一眼起,那时,她还是男子打扮,身材瘦小,其貌不扬,而这才过了多久,这张脸明显出落得越发灵动。 这是赵逸所喜欢的吗? 赵焱眼里又暗了几分,突然,赵焱抬手,捏着年玉的下颚,俊美的脸朝着年玉压下,年玉皱眉,那气息打在她的脸上,他要做什么? 前世,她和他亲密得熟悉彼此身上的每一寸,此刻他要干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就在那唇压下来之时,年玉一转脸,男人的唇在靠近她嘴角的地方一顿,眼底怒气凝聚。 又是这种抗拒的举动,可抗拒又如何,不知为何,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征服眼前这个女人,就算是她抗拒,他想得到的,他也要得到,不惜一切手段,不顾一切代价! 捏着年玉下颚的手一紧,赵焱掰正了她的脸,甚至捏的她的下颚隐隐泛红。 年玉瞪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眼里激狂的占有欲,嘴角一抹讽刺浮现。 纵然是前世,他骊王赵焱对待女人,一贯都是甜言蜜语,温柔多情,哪怕是谎言与虚假,也没有改变他那儒雅的风度,可今天,他竟是对女人用强了吗? 为什么? 是因为自己和沐王赵逸的亲近,以及对他的疏离,让他有了威胁感? 终究,这个男人的心里,还是在意着清河长公主的势力! 年玉的眼神,看得赵焱心中更是烦躁,深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压抑着说不出的情绪,“玉儿,在你眼里,本王就那么讨人厌吗?” 年玉没有回答。 讨厌? 又岂是讨厌而已? 这个人,她恨不得碎尸万段,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她对他的恨,直到生命消失才会消亡。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的沉默,让赵焱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年玉别开眼,淡淡开口,“骊王殿下可以放开年玉了吗?” 再多一分的触碰,她都觉得难以忍受。 赵焱身体一怔,感受着二人身体的紧紧相贴,他不想放,纵然是她这样嫌恶疏离的态度,他也不想放。 心中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东西激荡着,一时之间,他竟是不知自己对这个年玉兴趣,究竟是因为清河长公主的利益,还是单纯的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 赵焱的心里乱了。 他不仅不想放,他甚至还想得到更多的东西。 那个念头在脑中浮现,赵焱眸子眯了眯,再次俯身,想要吻住那一双红唇,也吻去那唇角的冷漠。 年玉没想到这男人还没打消刚才的念头,他当真以为她年玉就只能任凭他这般控制着吗? 眼底一抹凌厉,年玉一抬脚,狠狠的踩在赵焱的脚背上,若是寻常女子,这一脚下去,不痛不痒,可年玉前世也是练家子的,虽如今身体的力气不及前世,但技巧却和前世无异。 对于年玉的举动,赵焱根本没有防备,脚上的疼痛传来,赵焱皱眉,原本的动作也是一窒。 这个年玉! 赵焱禁不住在心里低咒,她不愿吗? 可她越是不愿,他越是不让她如意。 心里的执念越发坚定,揽着年玉腰身的长臂倏然一收紧,想要更深的禁锢住年玉,那张俊脸再次压下,这一次比起刚才,他的动作更加激狂。 看着那双唇,他会让她知道抗拒的代价,可他没想到,年玉对他的抗拒,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 感受到男人逼近的气息,年玉一扬手,啪的一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清脆响亮。 赵焱一愣,饶是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年玉会这般大胆! 她竟打他耳光! 赵焱之前心中闷闷的苗头,此刻似被浇上了一桶油,轰的一声,瞬间燃烈。 赵焱那一愣神的功夫,年玉看准了时机,猛然一推,她和赵焱各自都退了数步,赵焱低着身后的石桌,那眼底流窜的情绪,复杂里似有危险的火苗在跳跃着。 年玉知道,这个男人的怒气被点燃后,从来不会仁慈。 曾经,因为他的一怒,一座城池在他的面前化为灰烬,而最终那屠城的罪名,依然是她年玉担着。 世人皆知,赤宇战神骁勇善战,而那次屠城,让她这赤宇战神又多了一个标签,嗜血残忍,冷漠无情。 呵,可谁又知道,这一切都是为这个虚伪的男人背了锅? 而当时的她,纵然是背锅也甘之如饴! 多么傻! 年玉心中禁不住觉得好笑,女人在爱情里当真是盲目,而曾经的她在爱情里,更是卑微到了尘埃,可那样的付出,最终又换来了什么? 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七十二条罪状……一场精心设计的阴谋与诛杀…… “年玉!”赵焱瞪着年玉,那狠厉的目光,是他从来不会表露在外的,“你好大的胆子!” 年玉微怔,大胆吗? “骊王殿下……” “玉小姐……” 年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而那声音的主人…… 年玉看向门口,那迎面朝这边走来的黑衣男人,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之下异常耀眼。 楚倾? 果然是他! 可他怎么来了? 以往他来仙兰院,从来都是在晚上,可今日怎么…… 年玉思绪间,楚倾已经走近,似看到楚倾的到来,赵焱刚才那浑身的凌厉,倏然收敛了许多,可脸上依旧有些不自然。 赵焱心里也是有这个疑问,楚倾来仙兰院做什么? “骊王殿下,打扰了。”楚倾开口,朝着赵焱一拜,语气不卑不亢,只是看了赵焱一眼,随即转向年玉,“玉小姐,本官奉清河长公主之命,送玉小姐去长公主府。” 第一百四十二章无关风月 清河长公主? 似听到这几个字,赵焱目光闪了闪,眼底有懊悔流窜。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对上楚倾的视线,一抹笑容在嘴角浮现,“有劳枢密使大人了。” 什么奉清河长公主之命来的? 楚倾只怕是想提醒赵焱,她身后有清河长公主,他就算是要追究刚才那一巴掌,也得三思而后行,毕竟,那一巴掌年玉为什么打下去,他赵焱的心里再清楚不过。 无论是到谁那里去说理,他赵焱也是理亏。 不仅如此,堂堂骊王,那个淡然无欲,温和不争的男人刚才妄图对她做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他苦心经营的无欲无争的形象,只怕会引人怀疑了。 赵焱是聪明人,所以,该收敛锋芒之时,他不会不知道孰轻孰重。 果然,年玉的余光扫到赵焱,那脸上一抹不甘闪过,但随即就消失无踪,很快又恢复了以往那一贯的温和,好似刚才那个在她面前失了态的男人,根本不曾出现过一般。 年玉看在眼里,知道他不会再做纠缠,欠了欠身身,恭敬有礼,“骊王殿下还有事吗?没事的话,年玉就随枢密使大人一道走了。” 有事,他自然有事! 可瞥了一眼那黑衣银面的男人,赵焱眉心微皱,终究还是忍住了要说的话。 片刻沉默,楚倾和年玉二人相携离开,看着那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感受到侧颈处传来的刺痛,赵焱眸中的颜色暗了下去,那日从百兽园出来,他分明瞧见楚倾后背受了伤,那包扎之人正是年玉吧? 那样的伤处,要包扎,势必有肌肤触碰。 “年玉……” 楚倾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想着这些,他心里更是烦躁。 在这年玉眼里,怕只有对他赵焱,才如此冷漠疏离! 而他绞尽脑汁也是想不出她冷漠的缘由,越是想,越是被那一双冷漠的双眼迷惑吸引着,无法自拔…… 年玉随着楚倾出了仙兰院,又出了年府。卡Kа酷Ku尐裞網 年府大门外,正是护卫程笙候着,看到楚倾出来,立即迎了上去,还没开口说什么,楚倾就吩咐他离开,留下两匹马,楚倾翻身上马,动作敏捷利落,那一袭黑影带起的风,竟也透着一股英武。 年玉不由想到了那夜,自己看了他面具下的容貌,他想杀她灭口时,也是这般,他坐在马上,她站在地上,那时对他,她时刻防备着,可此刻,年玉追究着自己的内心,那防备还在吗? “上马。”男人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浑厚的磁性似能将人吸进去。 上马?去长公主府吗? 年玉抬眼对上那双黑眸,瞥了一眼身旁的另外一匹马,没有犹豫,年玉一跃而上,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再次看向楚倾之时,那眼神里先是有诧异,但是转瞬,就已经有一抹笑意浮现。 年玉微怔,明了他心中所想,他没料到自己能这般轻松的上马吗? 前世,战马是她最亲密的战友,他们出生入死,它能带着她直插敌人心脏! 年玉勒着缰绳,抚了抚身下骏马柔顺的鬃毛,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楚倾的时候,一抹笑容浮现在脸上。 “枢密使大人要带年玉去哪儿?”年玉开口,那灿烂的笑容在脸上绽放,越发的灵动。 楚倾面具下的眉峰微皱,自己竟被看穿了吗? 是他的伪装太拙劣,还是这年玉太聪明? 楚倾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送你去清河长公主府?” “义母虽是关心年玉,却也事放心年玉安危的,刚才谢谢枢密使大人解围。”年玉直视着楚倾的眼,如果不是楚倾的到来,赵焱虽占不到她的便宜,可是,却依旧要和他纠缠。 想到那一抹白衣身影,年玉眼底一抹冷意划过。 楚倾看在眼里,眉心微皱,那日在百兽园,他在她眼里看到的情绪,和此刻无异。 赵焱…… 他理解年玉恨年府,因为这十多年,她在年府处处受到的欺压,甚至差一点,那日成年礼上,若非年玉恢复了女儿身,只怕此刻的她连命都没了。 可他却没想到,对赵焱,年玉的心里也是有恨吗? 这个发现让楚倾震惊,一双黑眸凝视着年玉,似想将她看穿,可这个女人身上太多的谜,饶是他也无法探寻到底。 “以后,你离他远一些。” 半响,楚倾开口,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再明显不过。 赵焱! 话出口,纵然是楚倾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般提醒。 上次,他让年玉将那些赵焱送的玉物归原主,是不想她和赵焱有所牵扯,而这一次…… 年玉对赵焱的情绪,让他有些不安,直觉告诉他,纵然是赵焱不招惹年玉,年玉也会冲着他去。 无关风月,而那无关风月,或许更加危险! 年玉抬眼,对上楚倾眼里的神色,那严肃中透着的关心,让年玉微怔,刻意避开那旖旎的猜想,年玉促狭的一笑,“素闻枢密使大人冷漠,难以亲近,却没想到,也是这般热心的关心百姓。” 楚倾看了年玉一眼,神色复杂,勒了勒缰绳,“跟上。” 说罢,策马走在了前面,那面具之下的俊美容颜竟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 年玉看着前面骏马上的背影,耸了耸肩,策马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策马的速度并不快,避开着行人,那方向似朝着城外。 一处酒楼上,雅间的窗户前,女子红衣妖娆,异族的打扮更加亮眼,眉宇之间顾盼风情。 和她隔着的另一间窗前,男子负手而立,刚毅的面容,剑眉星目,格外有神,那张扬的气势,连屋子里坐着的巫咸王,也是比不上。 可这样一个男子,却是一幅小厮打扮。 雅间里,一直沉默着,三人各自都在想着什么,却又极有默契的不去探寻对方所想之事。 “真是可气,本王今日向北齐皇上递上拜帖,竟又被退了回来,他北齐这皇帝老儿什么意思?是不将我们南越放在眼里吗?”巫咸王似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力气,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跟着一颤,看了一眼那窗前站着的男人,眼底一抹敬畏浮现。 第一百四十三章心起波动 “君上,你说该怎么办?”巫咸王起身,朝着窗前背对着自己的男人行了个南越国的拜礼,君上二字,已然表明了那人的身份。 常翎歌,南越国的新君! 常翎歌望着楼下的行人,对于巫咸王的问题,似没听见一般。 半响沉默,房间里,气氛更添了几分诡异。 窗前的红衣女子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见他似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目光再转向巫咸王,瞧见巫咸王脸上若隐若现的惶恐,嘴角不由浅浅上扬了一个弧度。 这个新晋的君王是王爷的时候,就是人尽皆知的深沉,谁也捉摸不透,这巫咸王这下自讨没趣了! “君上将这件事情交给巫咸王,就是要让巫咸王解决问题,现在倒是找君上要起答案了,呵……”常红鸢一声轻笑,便是随意的一牵唇,都是风情万种,一顾一盼皆有魅惑流转。 巫咸王脸色一沉,瞪了常红鸢一眼,“公主日日求见沐王殿下,不也是没见着吗?” 似被踩到了痛处,常红鸢脸色微僵,轻哼一声,不愿和巫咸王再说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常红鸢心里也是气,自那日乞巧宴后,她明里让人送拜帖到沐王府上,私下里,也是让人查了沐王赵逸的行踪,目的就是能和他单独相处。 那日宴会,年玉和宇文如烟笑到了最后,而她已然失了先机,可这几日,却依旧没有找到丝毫机会。 “说到底,还是北齐皇宫里的那位太后如今没有权利,门庭冷落,连带着我们也被冷落了,再看看行馆东院住着的人……三天两头的的被宣召进宫,不就是因为,如今宇文皇后是后宫之主吗?”常红鸢意有所指。 常红鸢的话,说到了点子上。 常翎歌眉心似又皱得更紧了些,却是依旧看着街上的行人,沉默不语。 突然,男人眸光一紧,那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常红鸢的注意力本就在他的身上,察觉这细微处的反应,顺着他的视线往下,楼下街道上,两匹马上,一前一后两个人,也是让她皱了眉。 “北齐的枢密使?” 她记得他,那日在群芳殿上,这个枢密使大人虽不张扬,可纵然如此,那强烈的存在感也是让人无法忽视。 尤其是那张银色面具,听说,这个曾经的北齐第一神童,年少之时在大火中伤了脸,面容可怖,所以只能以面具示人。 而那日他奏的琴…… 常红鸢虽不擅奏琴,但精通舞蹈的她,对音律却也是有过钻研。 他的琴技不亚于当时在场斗琴的任何一个人,那一袭黑衣,仪态优雅,明明该是个翩翩公子,可惜,却毁了容貌。 常红鸢眼底一抹惋惜闪过,而那枢密使大人身后的马上…… 常红鸢看到那女人之时,已然是一个背影,可她还是认出了她。 年玉,那个年府二小姐! 据说,她和沐王赵逸走得相当的近,更是沐王赵逸唯一另眼相待的女子。 另眼相待吗? 沐王殿下另眼相待的人,怎么和北齐枢密使走在了一起? 常红鸢目光追随着那背影,直至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那微皱着的修眉都没有舒展开来。 半响,她再次看向身旁的君王之时,瞧见男人也是望着那人影消失的方向,眼底的颜色似乎更深了,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但她却肯定,因为那两个走过的人,这位新晋君主心里被牵起了波动。 可是,他心里的波动是因为谁? 那个枢密使楚倾吗? 常红鸢猜不透,不过,对于那年玉,她的心里,却始终有着一种莫名的防备。 骏马上的二人丝毫不知道自己落入别人眼中,更不知道,经过一处店铺时,迎面出来的人看到马上的女子,赫然顿住了脚步。 男人青衫白纱,手中的折扇本摇着风,可那一刹,几乎所有的动作都停摆,眼里更是在一刹那之间,闪过太多让人无法读懂的情绪。 “二少爷,咱们下一个要巡视的是城东的杂粮店,刘掌柜已经在那边候着了,您……”身旁,侍从没察觉到自己主子的异样,小心翼翼的请示,可他的话还没说完,身旁的男人就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侍从微怔,立即追出了铺子,朝着城门的方向跑了几步,看到自家主子站在人群里,正要询问什么,男人收起折扇,一甩衣袖,朗声道,“回府,不,去年府。” 话落,南宫起迅速上了马车。 平日里,二少爷喜怒鲜少浮于表面,而此刻,那张俊脸上流露出来的急切,所有人都看着,一路的随从不敢有丝毫怠慢。 马车一路疾驰,这地方离年府并不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就在年府外停下。 马车一停稳,南宫起就一跃而下,没待年府守门的小厮迎上来招呼,就健步如风的冲进了大门,直接朝着仙兰院的方向奔去。 仙兰院里。 经过了刚才那一番热闹,此刻寂静的空气中,就只剩下一个白衣男人垂首站在石桌旁,背对着院门的方向,视线不知道望着什么地方,亦看不出他一丝一毫的情绪。 南宫起冲进仙兰院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的人,心中不禁诧异,“骊王殿下?” 那一袭白衣的男人缓缓转身,看到南宫起,朝着对方淡淡一笑,温雅恬静,淡然如谪仙,“南宫二少爷是来找年大小姐的吗?” 不,他找年玉,可…… 想到刚才他看到的那抹身影,南宫起心里禁不住觉得好笑。 刚才他看到的若真的是年玉,那年玉此刻就不在仙兰院里,那他来做什么? 他素来聪明,思路清晰,可怎地会犯了这样的糊涂?! “回骊王殿下的话,正是。”南宫起迅速恢复了理智,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确定,依兰不是说年玉被关进了百兽园吗? 为何他刚才在街上又看到了年玉? 此刻他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年玉没死,这女人竟这么命大吗? 潜意识里,他是希望她活着的,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如愿见识到那女子在马背上的本事。 如是想着,南宫起都没有察觉,自己的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可紧接着,赵焱的话,却似一盆冷水浇在他身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不是吃素的 “你来晚了。”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对于年依兰,赵焱眼底一抹鄙夷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不易察觉。 来晚了? 南宫起眉心微皱,骊王他什么意思? 赵焱看出南宫起的疑惑,却没有心思为他解惑,礼貌的朝南宫起微微颔首,大步走出了仙兰院,脑中依旧闪现着刚才年玉随楚倾离开的一幕,怎么也挥之不去。 经过正在修建的新阁楼之时,赵焱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望着那忙碌的人群,过了好半响才离开。 而身后的仙兰院里。 南宫起想着赵焱刚才那句话,没了旁人在,脸色阴沉了许多。 来晚了? 刚才年府发生了什么? 南宫起敏锐的察觉到地上的点点血迹,表情更是凝重,转身大步走出仙兰院,朝着揽月楼走去。卡Kа酷Ku尐裞網 揽月楼里。 屋子里,南宫雉趴在内间的榻上,大夫刚为他处理好了伤口,此刻已然昏睡了过去。 外间,椅子上,南宫老夫人坐着,手中端着一个茶杯,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空气中流转的气氛让人觉得压抑。 南宫月站在一旁,原本包扎了的额头上又晕染出了鲜红的血迹。 此刻的她好似浑身被抽干了力气,眼里空洞无神。 可突然,那眼里恐惧弥漫,看向南宫老夫人,犹豫片刻,终究是开口道,“娘,该怎么办?您想想办法啊!” 依兰被宇文皇后带进了皇宫,她又被禁了足,现在,她纵然满心担忧依兰的情况,也心有余力不足,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娘的身上。 南宫老夫人一直压抑着心底怒气,看了南宫月一眼,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想办法?你以为北齐当真是南宫家的天下吗?” 那日乞巧游园会,在群芳殿里,清河长公主就已经敲打过南宫家,君是君,臣是臣,在年城的事情上,南宫家为保住年城而对皇室的不断施压,已经让许多人不满,而现在依兰她…… “将皇后娘娘关进百兽园?这个依兰,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南宫老夫人拔高了语调,人也跟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拐杖一下又一下的敲在地上。 南宫起一进门,就听见南宫老夫人愤怒的呵斥,当下,眉心更是皱在一起。 皇后娘娘? “娘,您息怒,依兰她只说将年玉关进了百兽园,我也不知道她连皇后娘娘也……依兰她,她当真是糊涂。”南宫月心里也是气,她没想到,依兰连她都瞒着。 可如今生气有什么用? 依兰被打成了那个样子,被皇后娘娘带进宫里,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受苦肯定是免不了的,可依兰从来都那般娇弱,刚才那二十大板,已经让她承受不住了,若皇后娘娘再一狠心…… “娘,咱们不能不管依兰,当年算命大师说,依兰这辈子贵不可言,她是凤命,她的前途不能如此断送了啊。卡Kа酷Ku尐裞網”南宫月想到年依兰那凄惨的模样,心里更加慌了,突然跪在南宫老夫人身前,抓着她的衣襟,“娘,北齐还不是南宫家的天下,可若有一天,依兰当真遂了命运,坐上那一国之后的位置,这北齐的天下,南宫家就占了一半,谁也无法动摇,娘,你也是疼依兰的对不对?纵然是她一时糊涂犯下了这样的错,你也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苦,南宫家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南宫月努力的想要说服南宫老夫人,南宫老夫人深呼吸了一口气,先前剧烈起伏着的胸口,稍微平息了些。 南宫起进了屋子,刚才的对话,他已经将事情明白了个大概。 他怎么也没想到,年依兰会这么大胆,竟将宇文皇后关进了百兽园。 但,年玉确定是没死了! 既然没死,那年依兰做的这些事情,只怕都被她知晓了吧。 而今日年府发生的事情,是否又和年玉有关? 南宫起脑中浮现出那抹身影,那马背上的骁勇,总让他觉得今日之事和她脱不了干系。 “月儿,你一直机敏,沉着冷静,今日之事,你做得不妥帖的地方太多了,连依兰也跟着你如此不知轻重,你以前的冷静和理智都哪里去了?皇后娘娘说的对,你就是应该好好的反省反省。”南宫老夫人斥责道,语气却没了先前的凌厉。 南宫月说得不错,南宫家在北齐的地位想要再进一步,最便利的,便是通过姻亲,如今南宫家这一辈的子孙中,就南宫叶和年依兰两个女子,南宫叶性子跋扈直率,做事向来不分轻重,不适合嫁入皇宫,而年依兰不一样。 虽然这次糊涂做错了事,可她那性子,却比南宫叶要内敛得多,加上曾经那个算命大师的批示,他们都将希望放在了年依兰身上。 所以,他们一直经营着依兰的形象,关于依兰的一切,他们都小心谨慎,可没想到今日,竟发生这样的事情! 南宫老夫人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南宫月看了一眼南宫老夫人,忍不住为年依兰辩解,“依兰的心里也是苦,你也知道,依兰心心念念的想嫁给沐王殿下,可年玉那小贱蹄子竟不要脸的勾引了沐王殿下,迷得沐王殿下晕头转向,她们同住在仙兰院里,依兰日日看着沐王殿下和年玉亲近,心里怎么受得了? 那日在群芳殿,依兰本是要让那小贱人出丑,可没想到,她竟不知怎么的居然会弹琴?到头来,依兰伤了手,反倒是那小贱人得了龙鳞玉佩,出了风头,依兰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她气急了才会如此糊涂……” 一想到年玉,南宫月的眼神就变得凌厉,“今日的事情一定和那小贱人有关,不然皇后娘娘又怎会知道是依兰关上的门?还有芳荷……” 南宫月脑海中浮现出芳荷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心中莫名一紧,依兰会不会也落得这般下场? 想到此,南宫月下意识的望向南宫老夫人,却见她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那个年玉,也不是个吃素的。” 沉吟半响,南宫老夫人开口,分外严肃,“你啊你,她在你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十五年,你时时压着她,竟不知道她的深浅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兴师问罪 年玉的深浅? 南宫月皱眉,脸色越发凝重,“那个小贱人,我日日让人看着,本以为她翻不了天,可……” 自那日成人礼,年玉那小贱人就似开始不受控制了,她怎么想也想不清楚,为何年玉会弹琴,而她身上的变化远远不止于此! 而那变化,如今细细想来,竟让人觉得莫名的恐惧。 “翻不了天?今日这天可算是翻大了,还有那日在乞巧宴上的斗琴,你以为依兰是怎么伤了手的?”南宫老夫人想到那一日,眸子不由眯了眯,“那年玉的琴技在依兰之上,甚至能掌控全局,若非她步步紧逼,依兰怎么会慌得断了弦,伤了手?” “你是说,都是年玉……”南宫月难掩震惊,目光闪了闪,她虽然吃惊年玉会弹琴,却没想到她能有本事在那样的时候,丝毫不动声色的让依兰伤了手,那个小贱人…… 想到什么,南宫月心中越发愤怒,赫然起身,“娘,那小贱人我不能这么放过她,她害依兰伤了手还不够,还要让她今日受这样的罪。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月说着,杀气腾腾的往外走,南宫老夫人看在眼里,怒意更盛。 “南宫起,拦住她。”南宫老夫人瞥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南宫起,冷声吩咐。 南宫起本是想着年玉,听见南宫老夫人的吩咐,猛然回神,南宫月正好走到他的面前,南宫起上前一步,堵住了南宫月的去路。 “让开!”南宫月满脸凌厉。 “南宫月!” 南宫老夫人的厉喝声传来,南宫月心中一颤,随即那拄着拐杖一下一下触碰着地面的声音朝着这边走近。 “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南宫老夫人走到南宫月身旁,声音不大,却丝毫掩不住话里的责备,浑身散发出的怒意与威严,瞬间让南宫月清醒了不少。 “娘,我……”南宫月对上南宫老夫人的眼,想解释,却无法辩驳,“月儿知错。” “我知道你心疼依兰,你平日里冷静,可一旦牵扯到年城和依兰这一对儿女,你总会关心则乱,失了方寸,日后,依兰若真要嫁入皇家,不知道会遇到多少的事情,你这个当母亲的,更应该事事冷静,在身后为她出谋划策,你这个模样,当真是让人失望。卡Kа酷Ku尐裞網”南宫老夫人冷冷瞥了她一眼,“纵然今天的事情和年玉有关,你也不能如此贸然的去找她的麻烦,且不说她是清河长公主的义女,身后有清河长公主撑腰,单是百兽园之事,她和宇文皇后牵扯在一起,你就更加不能因为此事去找年玉兴师问罪。” 南宫月听着,渐渐恢复了些理智的她,虽然恨不得将年玉碎尸万段,可她不得不承认,娘说的不错。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月咬紧了牙,“那小贱人,竟是给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强硬的靠山。” “强硬,那靠山确实是强硬。”南宫老夫人老练的眸中有一团雾气迷蒙,清河长公主可不是寻常的公主,“所以,对待年玉,咱们更要小心谨慎,切忌冲动,不能落了丝毫把柄。” “是,月儿知道了。”南宫月沉声道,想到什么,再次望向南宫老夫人之时,眼底更添了几分急切,“那依兰的事……” “依兰……”南宫老夫人敛眉,转身在房间内踱着步,半响,那身形一顿,重重的叹了口气,“现在这情况,唯一能指望的,可能只有她了,希望她不要让我失望就好啊!” 南宫月看着南宫老夫人的背影,不明白她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可此番看来,依兰那里也终归是有了些希望。 而年玉…… 南宫月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和记忆深处的某个影像重叠,眼底的恨意越发浓重。 她曾发誓,她的女儿,她会用一生来折磨,如今年玉反抗了又如何? 她依然不会改变初衷,就算是有靠山,年玉也休想翻身! 年玉一直骑马追随在楚倾身后,自出了顺天府,楚倾的马急如迅风,年玉先前还有所收敛,落后楚倾一大截,可细细想来,自己在这枢密使大人面前,暴露的已经够多了,倒也不怕再让他看到自己的骑马的技术。 不过是片刻,年玉就已追上了楚倾,两匹马并驾齐驱。 前世,她在马背上生活了许多年,和马的亲密,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 前世,马是战友,她为了活命,她在马背上时时警惕,没有一刻放松过,此刻如此肆意的狂奔,倒是激起了她内心的热血,听着疾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年玉的心里格外的痛快。 只是,她却没料到,他们的目的地居然是这里。 骏马之上,年玉抓着缰绳,马停了下来,看了一眼眼前身旁马上的黑衣男人。 神策营,北齐禁军的训练营,皇城里护卫的每一个禁军,都是出自这里,不仅如此,这里更是许多北齐军队将领的孵化营。 楚倾身为枢密使,掌管着北齐的军政大权,禁军也在他的统领之下,他来这里是寻常,可他带着她来到这里,却一点也不寻常。 楚倾带她到这里来做什么? 北齐军营有强制规定,女子不得入营! 楚倾迎上年玉的视线,知道她的疑问,却没有回答,利落的一跃下马,营门处的侍卫见到楚倾立即行礼,楚倾对侍卫说了些什么,很快,侍卫便离开,回来之时,手上多了一套衣裳。 那是一件军医的制服。 年玉皱眉,看着楚倾拿了制服走到她的马前。 “换上。”淡淡两个字,并非命令的口吻,可那魄力似与生俱来,让人不敢拒绝。 年玉凝视了楚倾片刻,倒也想知道,这枢密使大人将她带这么远走这一遭,到底有什么目的。 年玉下马,接过他手中的衣裳,环视一周,进了不远处的丛林,片刻,出来之时,已经换了以前的装束。 楚倾看着朝自己走近的女子…… 此刻的年玉,之前发间的装饰全都不在,本是女子的发髻,被她随意挽在头顶,一根丝带固定,配着那一袭青衫,让人不由恍惚。 第一百四十六章太子燕玺 楚倾知道,之前的这十五年里,年玉都是被当成男子来养,无论是那日在晋王府的阁楼大火中,还是次日的成年礼上,就连他也没认出她是个女儿身。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袭男子装扮在她的身上,浑然天成。 他很诧异,明明女子装扮的她温婉柔和,可男子装扮的她,又是这般帅气俊朗。 那股英气似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不仅如此,上次在成年礼上的那一瞥,除了那双眼尤其明亮之外,倒像是个穿错了主子衣裳的小厮,可如今的她,俊朗之下的英气里平添了几分贵气与傲气。 楚倾打量着年玉,他自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不单单是十五年的男子生涯,还有前世,她八年的从军,在战马上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霸气,这世上没有几个男人可以相比。 “枢密使大人。”年玉走近,丝毫不避讳的承受着楚倾的打量,拱手行了个男子的拜礼,有模有样。 楚倾微怔,又看了年玉一眼,随即收回目光,转身进了营门。 年玉跟了上去,一路上,遇见的士兵齐齐向楚倾行礼,神色间掩饰不住敬畏之意。 前世,她在初入军营的时候,就从许多将士口中听过这枢密使大人的传奇,在那些将士眼中,他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直到那一年,楚倾的死讯传来…… 想到什么,年玉赫然顿住脚步,直直的看着面前男人的背影,神色凝重。 半响,身前的男人转身,看着落后了许多的年玉,面具下的眉峰微皱。 担忧?她眼里分明是担忧! 他倒很难从她的眼里看到这样的情绪,一直以来,这个女子都是平静的,对谁都是淡漠疏离,除了偶尔流露的恨,他以为她不会再有其他情绪存在,可担忧吗? 她在担忧什么? 楚倾上前,大掌扣在她的肩上,年玉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目光很快避闪开来。 楚倾没说什么,再次朝前走去,年玉紧随在后,二人进了演武堂。 演武堂内,一些将士正在互博训练,穿过演武堂,楚倾带着年玉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宽敞明亮,一个巨大的地理模型摆在正中央,而在身后最大的墙壁上,一张地图横挂在上。 赤宇地图吗? 年玉一眼就认了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前世,对于这张地图,她再熟悉不过,这地图上的许多地方,她都去过,每到一处,都伴随着战争和流血,同样也伴随着她赤宇战神的荣耀。 楚倾在一旁的案桌上批阅着什么,认真专注的模样,让年玉不由微微晃了神,这样的男人,风华无限,就算是被那银色面具遮盖了俊美容颜,也依旧掩不住风华。 年玉不由想,若脱下这面具,这张脸会如何的惊艳世人…… 年玉脑中浮出一个画面,可一刹,楚倾突然抬眼,二人视线交汇,年玉瞧见楚倾眼里分明有笑意闪烁,心跳猛然快了节奏,忙的别开了视线,目光回到赤宇地图上,可心里依旧无法平静。 好半响,感受到楚倾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年玉才平息好心跳,注意力重新回到眼前的赤宇地图上。 天启20年,几个国家都分而独立,可以后呢? 骊王赵焱的野心她最是知道! 前世,她死后,赵焱可有如愿得到南宫家和五个附属国的支持,夺下了西梁? 年玉看着赤宇地图上最西边的那个国家,眸中的颜色变得深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怎么?对西梁国感兴趣?” 突然,男人的声音响起,年玉转头,正是瞧见刚才还认真批阅公文的男人,已经不声不响的到了她身旁,而他的视线,也正落在地图上最西边的那块地域上。 “谈不上什么感兴趣,只是在茶馆听说书先生提起过这个国家。”年玉不慌不忙的道。 眼里不易察觉的防备,却是被楚倾察觉到了。 “哦?那你说说,茶馆的说书先生是怎么说西梁国的?”楚倾面具下的眉峰微挑,负手而立,视线从年玉身上移开,目光在赤宇地图上游走,茶馆的说书先生?那茶馆还真是一个好地方! 年玉皱眉,怎么说西梁国的吗? 这枢密使大人分明是在试探她。 “那说书先生说,如今赤宇大陆上的七国,百年前就已定了格局,其中,最强盛的就是西梁国,可强盛归强盛,却内乱不断。”年玉说着,格外小心翼翼,这个男人太聪明,一不留神,自己说漏了什么,只怕要引得他怀疑了。 “内乱不断……”楚倾视线落在赤宇地图西梁国的地域上,眼底莫名的暗了几分,半响又恢复如常,“任何一个国家,都经不起内乱消耗,纵然西梁再强大,也是一样。” 这一点年玉赞同,皇室之中,少不了夺位争权,而那西梁国那么大一块肥肉,谁都想染指。 就连前世的赵焱,不也动了那么大的野心吗? 不过…… “内乱也只是暂时的罢了。”年玉开口,经历了前世,她知道西梁的内乱在几年之后,会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终结,而那人…… 想到那传闻中的人,年玉眸中的颜色更深了些。 西梁太子燕玺! 据说他文治武功,这赤宇大陆上无人能出其右,前世,她是战功赫赫的赤宇战神,却从来没有和他正面相对,只听闻,太子燕玺在平息内乱的那一场关山之战中,一战成名,那英勇与谋略神乎其神。 也正是忌惮西梁有这么一个强大骁勇的太子在,赵焱才那般重视,甚至不惜杀了她,来集北齐所有的力量,去攻打西梁国吧! 呵,他赵焱怕也是害怕在那太子燕玺领导之下,西梁国迅速恢复元气,到了那时,他一统天下的野心,也就更难实现了。 “暂时的……”楚倾口中喃喃,那黑眸中,意味不明。 二人似都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好半响,直到敲门声响起,二人才猛然惊醒。 年玉收回深思,楚倾应了一声,门被推开,一个军医带着药箱走了进来。 “大人,该换药了。”军医恭敬的道,这些时日,枢密使大人每日都来会这里换药。 年玉看了楚倾一眼,知道是那日在百兽园受的伤。 “把东西放下,你下去吧。”楚倾看了那军医一眼,云淡风轻的吩咐。 军医一愣,可看到房间里同样是军医打扮的年玉,立即放下药箱,恭敬的行了个礼,这才退了下去。 而房间里,年玉的眉峰却是皱在了一起。 他不是要换药吗? 遣走了军医,难不成他自己能换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宽衣解带 年玉刚如是想,楚倾就已经看了过来,没有说话,可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她来换吗? 前世在军营,她见过无数男人光着身子,也帮过许多人换药,在那种男人扎堆的地方,她已经习惯。 况且,身为一个医者,面对病人,她没有丝毫情绪,可楚倾却不一样。 那日在百兽园,自己为他处理伤口的一幕,就算过了好些时日,也依旧时不时的在她脑海回荡,现在,她又要为他换药吗? 年玉思绪间,楚倾已经脱下了上衣,没了黑衣的遮挡,男人的身体一如他面具下的容貌,让人看得脸红心跳,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而那罪魁祸首,坐在椅子上,直直的看着她。 年玉被那肌肤的光亮晃了眼,更被他的视线看得头皮发麻。 “枢密使大人何时喜欢在女人面前宽衣解带了?”似为了掩盖自己心里牵起的波澜,年玉别开眼,低低的开口。 楚倾眸光微怔,依旧看着年玉,不发一语。 房间里,半响沉默,终于,年玉走向男人,不情愿的模样看在楚倾眼里,面具下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卡Kа酷Ku尐裞網 “枢密使大人带年玉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捉弄年玉吧。” 年玉拿了药箱,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拿起里面的瓷瓶打开在鼻尖轻轻一闻,便已经明了里面装的是什么药,找到药,年玉利落的解开楚倾身上缠着的纱布,清洗伤口,上药,那动作再利落不过。 上次在百兽园,楚倾已经见识过她处理伤口的专业,对她识药的本事并不吃惊。 可捉弄吗? 楚倾笑而不语,任凭她上药包扎,却也感受得到她努力避免着触碰到他的身体。 他并不喜在女人面前宽衣解带,可在这年玉面前…… 楚倾皱眉,是因为她看了自己面具下的容貌,所以,自己对她才少了许多防备吗? 这个问题在楚倾脑中浮现,心里一股莫名的东西转瞬即逝。 “你的医术,比这里的军医好多了,也是跟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学的?” 半响,楚倾的声音明显听得出些促狭。 年玉的手微怔,却不答反问,“枢密使大人嫌这里的军医医术不好,将军府该是有更好的大夫吧,枢密使大人又何必委屈自己?” 这也是年玉心中疑惑的,在将军府,他治伤换药都要方便许多,不是吗? 楚倾面具下的眉峰皱了皱,随即,一抹温和在眼底凝聚,“她不知道我受伤。” 她? 年玉瞬间想到什么,试探的道,“将军夫人吗?” 楚倾没有回答,但年玉走到他身前之时,瞧见他眼底的柔和,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是将军夫人,枢密使楚倾的母亲! 前世,她虽没有见过那将军夫人,但却听闻过。 据说,将军夫人出身低微,却深得大将军楚沛的疼爱,为人不喜张扬,常年深入简出,那日在乞巧宴上,她见了一面,果然如传闻中的那样,不蔓不枝,低调内敛。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他特意到这里换药,是为了不让将军夫人知道,免得她担心吗? 果然是个贴心的男人,而他们也该是母子情深…… 年玉想着,前世,楚倾遇伏身亡后,听说将军夫人日日以泪洗面,卧病不起,不久也跟着辞世。 那场伏杀…… 年玉看了楚倾一眼,努力挥开脑中的思绪,继续替楚倾包扎伤口。 房间里,一阵沉默,待伤口包扎好,年玉替他将衣裳搭在身上,想要遮住男人光裸的身体。 可谁也没想到,她拿了衣裳随手一扬的一刹,一个信封掉落,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蹲下身子去捡,这个时候,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也是迅速上前,一同蹲下,二人的手都伸向那个信封。 一人太过急切,而另一人诧异对方的急切,蹲下的那一刹,二人的头撞在了一起,年玉一时失了平衡,整个人朝着身后倒去,眼看要摔在地上,一只长臂伸向她的腰间,下一瞬,年玉躺在地上,身下却不是冰冷的地面…… 身后一声闷哼,人体的温度传来,年玉皱眉,几乎是惊坐而起。 “你……没事吧?”年玉虽看不见那脸上的表情,可刚才那一声闷哼,她却听得清楚,他身上的伤,她最是知道,那日那一剑刺得太深,若是换成寻常人,只怕得在床上躺些时日,可这枢密使大人…… 年玉皱眉,明知道自己有伤,刚才还那般护她! 楚倾摆了摆手,整个身体瘫软在地上,“让我躺会儿。” 年玉没说什么,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美好的身体全数呈现在眼前,换了一个角度,更显得旖旎暧昧。 年玉想起那面具下的绝世容颜,这楚倾分明就是一个妖孽,却还满身正气! 若有朝一日,这张面具揭开,那一天,这面具下的秘密也就揭开了吧。 前世,直到死,楚倾都没有揭开过面具,而那秘密,也怕是随着他的死而被掩盖。 “怎么?我的身体你还满意?”楚倾的疼痛似轻松了点,手垫在后脑,盯着年玉,想着那日在百兽园年玉脸上的红晕,以及刚才她看着自己的专注,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暧昧的话。 年玉微怔,才惊觉自己盯着他的身体入了神,目光闪了闪,年玉不由瞪了他一眼,这枢密使大人,何时也会玩笑了? 年玉转开视线,正好瞧见旁边的信封,年玉随手拿过来,看到上面的字迹,眉心一皱。 而那地上的男人,先前的促狭已经不在,整个身体似也僵在那里。 那上面的字迹,年玉再清楚不过,那日,她将顺天府尹公子秦安那个安乐窝的消息透露给他,他如她所愿的抄了那个安乐窝,可却没想到,过了这么些时日,这信……他竟还放在身上! 而聪明如他,是否已经知道这信是她写的? 想到楚倾刚才一系列的反应,年玉猜,他该是知道了。 年玉看了楚倾一眼,“怎么知道是我?” 她以为她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这楚倾…… 第一百四十八章价值连城 “那股淡香。卡Kа酷Ku尐裞網”楚倾倒也没回避,却依旧诧异,他以为年玉会装傻,就算心知肚明,也不去点破,可这个女人,当真是时时出乎他的意料。 淡香? 年玉拿了信,在鼻尖闻了闻,可闻到的却是属于楚倾的龙涎香气。 年玉明白,楚倾该是凭着信上沾染的她的气息,知道送信之人是她,而这信上的内容…… “你是如何知道秦安的窝点的?” 这是楚倾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秦安做的那些事情,连他这个枢密使都没有听到丝毫风声。 他会问,在年玉的意料之中,对上楚倾的眼,年玉倒也不避讳,“秦安死的那一晚,正好我也在,你说我是如何知道的?” 楚倾面具下的眉峰微皱,“是你杀了他?” “不,是他想杀我,却恶有恶报,到头来竟杀了他自己。”年玉想到那一晚发生的事情,眸中的颜色冷了几分,“我这么说,你可信?” “我信。卡Kа酷Ku尐裞網”楚倾丝毫没有犹豫,这年玉身上的秘密多,让人看不透,可她却是个磊落的女子,而那晚,她和秦安在一起,又经历了什么? 楚倾知道,以年玉的聪慧,定不会吃亏,可心中却依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流转。 “谢谢枢密使大人相信年玉,也谢谢枢密使大人那日带人前去,不过,这事也给将军府带来了不少麻烦吧。” 想到那日在栖梧宫里,跟着秦丰一起进了正殿的大将军楚沛,年玉没想到,有着秦家和大将军府的那层姻亲关系,楚倾依然带人去抄了秦安的安乐窝。 年玉直直的看着楚倾,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可那深邃的眸中,却并非平静无波。 “麻烦是没少,那日之后,因为秦家的事,秦姨娘在府上没少折腾,可父亲心中一直都明白,皇权之下,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不会允许他眼皮子底下有太多的利益共同体存在,当年秦家和楚家结亲之时,我还小,未如朝堂,可这些年,皇上信任,将军政大权和禁卫军都交到我手上,可那份信任之下,却也有不安。”楚倾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年玉吃惊楚倾会对她说这些。 皇权下的信任与不安吗? 年玉心中明白,楚倾位高权重,大将军府又根基深厚,不管楚倾和将军府有没有野心,但这一股势力,已经引起元德帝的忌惮,所以,元德帝那日的举动,便也是趁此机会,砍了依附于将军府的势力,而大将军楚沛…… 他怕是明白元德帝的用意,以秦家来换楚家的安危! 帝王之道,臣子之道,利弊权衡,这皇权,这朝堂,从来都是如此。 而那秦安…… 年玉眸光微冷,纵然不是她,秦安的安乐窝也终有一天会暴露在世人眼中,前世,更是震惊朝野,秦家依然免不了今日这一遭! 秦安那样的恶行昭昭,就算是死一百次也不够! 房间里一阵沉默。 片刻,楚倾起身,到一旁的案桌前,从里面的锦盒里,拿了一个东西出来,回到年玉面前。 “手。”头顶的声音响起,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伸出了手,可刚意识到什么,年玉正要收回手,手腕儿却被那只大掌抓住,随后,一只玉环便套入她的手腕儿。 年玉皱眉,他这是做什么? 只是一眼,年玉便知道这玉环价值连城。 “年玉还是习惯枢密使大人送匕首。”年玉开口,越发看不懂这楚倾。 那日,他在她房里放了一只玉簪,此刻给她一个玉环,不知道的,怕还以为这枢密使大人这般殷勤,是在追求她呢。 追求吗? 年玉瞥了楚倾一眼,怎么可能? 他堂堂枢密使,又是大将军之子,位高权重,身份尊贵,又怎会看得上一个小小庶女? 况且,前世这枢密使大人孑然一身,临死都是孤生一人,他对女子,不感兴趣! “你仔细看看这玉环。”楚倾转身,年玉听了他的话,细细的打量着手腕儿上的玉环,那白玉看似光滑,却有一处细小的凹陷,而在那凹陷旁,又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凸起。 年玉来了兴致,前世,她在军中,奇门遁甲,机关暗器,她都有研究,而手中的这个玉环…… 年玉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顺着自己的猜测,对准某个地方,朝着那玉环上的凸起一按,下一瞬,一道凌厉从那个凹陷的孔中激射而出,没入前面的墙壁里。 年玉眼睛一亮,神色间难掩兴奋,大步上前,看着留在墙壁之外的一节,眉心微皱,手立即摸了上去。 那刺入的暗器,质地分明是玉,可玉不是易碎之物吗?这玉针怎么却能入墙三分而不碎? 年玉看向楚倾,只见那男人已经穿好了衣裳,黑色的布料包裹住完美的身体,此刻的他,正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朝她走来,英伟中带着慵懒,让年玉不由片刻愣了神…… 似看出了年玉的疑问,楚倾面具下的嘴角,笑意浅扬,“这玉环的材质和寻常的玉不同,是我早年所得。” 关于那玉环,楚倾没有说太多,抬手拔下那入了墙的玉针,回到案桌前,将那枚玉针放在了锦盒里,“玉针用完了,将玉环给我。” 说着,楚倾看了年玉一眼,“那材质不多,你省着点用。” 楚倾交待着,收好了锦盒,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将这玉环给年玉,想到秦安,想到百兽园,楚倾皱眉,这女人,不过是个庶出小姐,竟是那么多的危险环伺。 年玉摩挲手腕儿上的玉环,她知道,这玉环不仅仅是价值连城而已,这么贵重的东西,他竟然给她吗? 年玉喜欢这精巧的东西,可接受着,却怎么都有些别扭? “枢密使大人,这……”年玉正要脱下腕上的玉环还给楚倾,可那玉环却似在她手腕儿上固定住了一般,怎么也取不下来。 怎么回事?刚才楚倾替她戴上的时候,分明就很轻松,为何此刻却…… 年玉皱眉,正对上楚倾含笑的双眸。 “这么快就忘了我说的话了?玉针用完了,才将玉环给我。” 第一百四十九章与众不同 说罢,楚倾一甩衣袖,高大的身躯,步履轻扬的朝房外走去,留下年玉看着他的背影,眉心越皱越紧。 玉针用完了,才将玉环给他? 言下之意,便也只有用完了玉针,这玉环才取得下来吗? 年玉收回视线,看着手腕儿上的玉环,细细打量,纵然前世她对暗器颇有研究,此刻竟也是摸不透这玉环的玄妙。 深吸一口气,如此,她纵然是不想承这枢密使的大礼也不行了! 年玉挥开脑中的思绪,立即追着楚倾出了房门。 神策营的最西边,年玉追上他的时候,楚倾正坐较场的指挥台上,对身旁的统领说着什么,年玉站在原地,待那统领离开,年玉才上前,扬了扬手腕儿上的玉环。 “谢谢你。”年玉开口。 仅是三个字,楚倾看了年玉一眼,面具下的嘴角微扬,少了那“枢密使大人”的称呼,这声谢谢似乎悦耳不少。 这一日,年玉和楚倾在神策营,一直待到了天黑。 而顺天府,南宫老夫人从年府出来后,直接去了骊王府,却被骊王赵焱拒之门外。 傍晚,皇宫,长乐殿。 佛堂里,案桌前,常太后如往常那般抄写着经书,可今日身旁的纸篓里,却弃置了许多写废了的东西,赵焱站在一旁,饶是他也看得出今日母后的心绪波动。 是因为今日在年府发生的事情吗? “母后,南宫老夫人去骊王府找过儿臣。”赵焱开口。 妇人握着笔的手微微一抖,那一笔下去,更让正在写的字,变得不成模样。 常太后皱眉,扯了那张纸丢开,“你见了?” “儿臣没见。” 常太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你做得对,这个关键的时候,不能见。” 南宫老夫人找骊王,无非是为了年依兰,而年依兰她…… 想到今日发生的事,常太后那一贯平静的眸中,风云变幻。 “那个年玉,你了解多少?”沉默半响,常太后再次开口。 “年玉”二字让赵焱心里猛然一紧,可面上依旧神色如常,对上常太后看过来的视线,赵焱不紧不慢的道,“赵逸说的不错,她是一个特别的女人,和其他官家小姐不一样。” “不一样……”常太后咀嚼着这几个字,她以为,年玉的不一样,不过是寻常的不一样,可今日一见,却超乎了她的想象。 今日年依兰受了那么大的惩罚,这年玉在其中必是作用不小,那日她和宇文皇后一道从百兽园出来,那样一个女子,她能活着出来,也出乎她的意料。 那年玉不简单! “母后,年玉生性聪慧,又深得清河长公主宠爱,儿臣还是觉得,对于年玉,我们该亲近,相反,对于年依兰,经过了今天,年依兰的名声已经受损,就算是有南宫家经营,要恢复元气,也需要些时候。”赵焱看着常太后,试探的道,想到今日年玉对自己的抗拒,以及那打在自己脸上的那一巴掌,越是这样,越是激起了他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征服欲望。 常太后皱眉,看了赵焱一眼,那眼里的热切,丝毫没有逃出她的利眼。 “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连我的儿子也对她那般执着。”常太后轻笑一声,但瞬间,语气又变得严肃,“但你要记住,对于女人,你不能用情,纵然她再是让你痴迷,你也必须明白,你这辈子是为了什么而活,那个位置,你不夺回来,你父皇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稳,年依兰的名声有损,可南宫家的势力无损,这才是你该看到的。” 纵然今天南宫老夫人吃了憋,但南宫家在朝堂上,在北齐国的势力依旧强盛。 赵焱皱眉,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处境,再想到那个位置,渐渐的,那双黑眸里,野心变得坚定。 “是,儿子明白。” “明白就好,这两日你向皇上请旨,就说南越使臣来了北齐多日,我不便请入内宫,就在行馆内设宴,以尽地主之宜。”常太后吩咐道,目光落在面前的经书上,继续抄写了起来。 赵焱看了一眼重新专注于抄写经书的常太后,恭敬的应道,“是。” 设宴? 南越使臣来了好些时日,母后鲜少问询,这突然想起设宴,又怎会是普通的宴请? 果然,常太后再次开口,“以你的名义,请沐王一道来,还有年玉……” 年玉? 赵焱微怔,请赵逸他尚可理解,可年玉…… 母后请年玉又是为何? 自己几次相邀,年玉都拒绝了,这一次,他这骊王可又请得动那年家二小姐! 佛堂里,又归于宁静。 此刻,栖梧宫里,却是另外一番情形。 今日,宇文皇后回宫,带回了依旧在昏迷中的年依兰,如她之前在年府承诺的那般,回宫就让太医来了栖梧宫里,给年依兰看伤。 此刻的年依兰,伤口上已经让医女上了药,不过,已然过了好几个时辰,依旧还在昏迷中。 房间里,空无一人。 躺在榻上的年依兰,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空气中,暗香浮动,炎夏傍晚的燥热,更让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布满了汗水。 年依兰的手微微动了动,似有苏醒的迹象,还没睁开眼,后背剧烈的疼痛就让她惊呼出声,身体一动,碰到伤口,疼痛难忍。 年依兰艰难的翻身,想到自己昏死过去前所受的杖责,一双秀眉紧皱。 那些下人糊涂了吗?她后背受了伤,他们怎能将她这般放着躺下? 年依兰心里低咒,深吸了一口气,今日的事情算是过去了吧? 皇后娘娘惩罚了她,那霁月公主…… “霁月公主……”年依兰口中喃喃,越是想这事,越是不对劲,当真有霁月公主的鬼魂吗? 此刻的她,身体里少了药物的作用,渐渐恢复了些理智,片刻,似想清楚了什么,手倏然握紧。 年玉,那年玉分明是吓她,她是故意的,她故意给自己讲那个故事,让她在恐惧中将芳荷的死和霁月公主联系在一起,而她的目的…… 第一百五十章要干什么? 她的目的是要让自己在皇后娘娘面前乱了方寸,失了理智,不得不承认是她让芳荷关上了百兽园的大门。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年依兰紧咬着牙,那模样,恨不得将年玉撕碎,是她,一定是年玉杀了芳荷! 这个猜测跳入脑海,年依兰想到什么,忙朝着门外喊到,“来人,快来人。” 半响,有脚步声传了来,年依兰没有回头,随意对来人吩咐道,“快去叫夫人来,快去。” 年依兰陷在自己的思绪中,那脚步声离开,直到片刻之后,再有脚步声传来,年依兰匆匆开口。 “娘,是年玉,是年玉她杀了芳荷。” 说话时,年依兰艰难的回头,可看来人之时,心中不由一颤,竟是慌张的撑着身体,立即跪在了榻上。 “娘娘,臣女依兰,参见皇后娘娘。”苍白的脸上恐惧浮现,进来的怎么会是宇文皇后?娘呢? 余光瞥见屋子里的陈设,年依兰身体冒出一股冷汗,这不是在年府,这里富丽堂皇,还有宇文皇后在,这里该不会是…… 皇宫两个字在她脑海冒出来,年依兰不敢相信,身体的疼痛,更让她颤抖不已。 “能够跪起来,想来身上的伤,也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宇文皇后走到年依兰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狼狈的女子,眼底一抹冷意凝聚,“你刚才说什么?又是怎么唤本宫的?” 宇文皇后随意坐在了椅子上,很快,宫女便上了茶,拨弄茶叶时,杯盖碰着杯身发出的声音,听在年依兰耳里,存存凌迟着她的心。 “娘娘,臣女该死,臣女口不择言,臣女糊涂,臣女……”年依兰不停的磕着头,每磕一下,弓着背拉扯着伤处的疼痛,让她受尽折磨,可比起身体的疼痛,眼前的宇文皇后,更让她害怕。 皇后娘娘将她带进了皇宫,意味着什么? 今天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吗? 可她分明已经挨了三十大板,皇后娘娘还要对她做什么? “好了,瞧你这般害怕,好像本宫会吃人一样,本宫可不是那百兽园里的野兽,吃不了你。”宇文皇后冷声打断年依兰的告饶,“你不用担心,本宫将你带进宫,完全是看在南宫家的份儿上,你母亲疼你,怕你这身伤留下疤痕,所以,便请旨让宫里的太医医治。” 是母亲请的旨? 年依兰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皇后娘娘便不会再拿她怎么样了吧? 可是…… 下一瞬,宇文皇后皱了眉。 “依兰小姐住的地方,你可安排好了?”宇文皇后浅抿了一口茶,对一旁的珍姑姑问道。 “回娘娘的话,已经安排好了。”珍姑姑垂首站着,想到什么,那脸上的笑意添了几分深意。 年依兰听在耳里,抬眼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主仆二人,心中莫名的不安。 “娘娘,臣女到宫里,已经打扰到了娘娘,如今太医看了伤,依兰不敢再叨扰,依兰这就回年府。”年依兰忙不迭的道。 “回年府?”宇文皇后轻笑,“当真仗着南宫家,将这皇宫都当成了随意来去的地方了吗?” “臣女不敢,臣女……” “行了,你不敢?本宫看,你的胆子大得很,没有什么不敢的。” 宇文皇后冷声打断年依兰的话,重重放下茶杯,扶着珍姑姑的手起身,“本宫既已经答应了你母亲,让你在这宫里治伤,你就好好的待着,等哪一天你的伤好了,再回年府也不迟。” 说罢,宇文皇后看了年依兰一眼,瞧见她颤抖着的身体,不由轻笑,害怕吗? 知道害怕就好! 想到什么,宇文皇后扬了扬下巴,“这栖梧宫里,宫人都会好好照顾你,今日本宫也乏了,改日再来看你。” 宇文皇后淡淡吩咐了声,转身离开,但珍姑姑却没走。 年依兰的头紧紧的磕在榻上,那模样珍姑姑看在眼里,轻咳了声,“年大小姐,你自己能走吗?” 突然的声音,吓得年依兰一颤,一抬头,正对上珍姑姑含笑的双眼。 走? 想起刚才她们提到的她住的地方,年依兰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能,能走。”年依兰知道,在这栖梧宫里,她分毫差错也不能有,纵然身体虚弱得连如此跪着都艰难,她也不能劳烦任何人。 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强撑着,扶着床榻,小心翼翼的下了地,可刚站起来,便承受不住身体后背的痛,一个踉跄,又坐回到了榻上。 “啊……”年依兰忍不住痛呼,一张苍白的脸,因为疼痛变得呲牙咧嘴,甚是狼狈。 珍姑姑看着,给身旁的几个宫女使了个眼色,“你们扶着她吧,这待会儿还要走些路,免得她摔了碰了,平白耽搁了时间。” “是。”几个宫女立即上前将年依兰扶着。 年依兰心里更是不安。 她们要带她去哪儿? 年依兰不敢问,只能任凭宫女扶着她,一步一步的跟在珍姑姑身后,直到看到前面的假山,年依兰眼里的恐惧更浓了。 “姑姑,那边……那边是百兽园……”年依兰的脚打着颤,就连声音也在跟着颤抖。 走在前面的珍姑姑连头也没回,淡淡开口,“年大小姐倒也熟悉,竟是知道前面是百兽园。” 年依兰吞了下口水,脸上的汗不断的往外冒,百兽园这边没有房屋,她们到底要干什么? “姑姑,我们是去哪儿?”年依兰终于忍不住,一行人已经到了假山,那日,她正是在这假山中,看到年玉和宇文皇后进了百兽园。 “年大小姐问这么多做什么?到了不就知道了吗?娘娘安排的住处,自然是好地方,亏待不了大小姐。”珍姑姑冷声道,隐约有些不耐烦。 好地方? 当真会是好地方吗? 年依兰感受着夏夜里的风,吹在她一身的冷汗上,那凉意瞬间透进了心底。 穿过了假山,到了百兽园门外,年依兰心里的恐惧,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她们要干什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与死人同眠 年依兰看向同样站在百兽园外的珍姑姑,眼里满是不安,强扯出一抹笑容,“姑姑,我们……不走了吗?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走,自然要走。卡Kа酷Ku尐裞網”珍姑姑脸上一抹笑意浮现,回答了她前一个问题,却不再开口。 意味深长的看了年依兰一眼,珍姑姑转身走到石门前,动手掰动了机关。 轰的一声,石门被打开,百兽园内一片漆黑,一股凉风吹出来,年依兰心里一颤。 “年大小姐,请吧。”珍姑姑开口,朝着年依兰微微颔首,脸上的笑容看得年依兰头皮发麻。 “不,姑姑,里面……里面怎能住人?”年依兰下意识的摇头,百兽园……里面若是有野兽,她若进去,岂不是入了狼窝? 不,不行,她绝对不能进去。 可在这皇宫里,此刻,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哪里又由得了她的意思? “怎么不能住人?皇后娘娘和玉小姐,不也在里面住过吗?皇后娘娘可比你金贵多了,她们尚且住得,你如何住不得?”珍姑姑脸色骤然黑了下来,不再给年依兰丝毫面子,给几个宫女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些将年大小姐送进去安置好?” “是,姑姑。卡Kа酷Ku尐裞網”几个宫女领命,不该怠慢,扶着年依兰,年依兰纵然再是不愿,可此刻的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凭她们将她带进了百兽园。 跨过那扇石门,年依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她们带着她又走了一会儿,在一个帐外停下,年依兰还没来得及看清周遭的情况,就被推进了帐内,年依兰虚软的俯趴在地上,帐外,珍姑姑的声音再次传来…… “年大小姐,你在这里好生休息,这帐子里有吃的,前面不远处,原本是一个荆棘迷宫,是当年孝宁太后所建,目的就是为了挡住荆棘丛林另一边的野兽,可前些时日,皇上下令烧了荆棘丛林,那迷宫不在了,便也拦不住那些野兽了,所以,你在这里边可别乱跑,不然遇到了什么不该遇到的,呵呵……” 珍姑姑说着,那一声笑,听得让人心惊胆战。 野兽? 年依兰想起了那晚在太医院里,那个医女说的话,霁月公主当年就是在百兽园被大虫咬了,才丢了性命,她们将她丢在这里,那后果…… 她不敢想象。 “不,姑姑……”帐子里,年依兰唤道,突然听见帐子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俯趴在地上的她,顾不得身体的虚弱和背上的疼痛,艰难的想要往外爬,撩开帐子,夜色中,早已不见了珍姑姑她们的身影。 漆黑的夜里,伴随着凉风,周遭的一切,让人恐惧。 “别丢下我,珍姑姑,求求你,带我离开……”年依兰急切的想望外爬,可想起刚才珍姑姑说的话,她却又不敢。 空气中,轰的一声传来,百兽园的大门被关上,年依兰心如死灰。 怎么办? 她一个人在这百兽园里,若真的有野兽,那她的命…… 不,她不要死,她还没有嫁给沐王殿下,还没有成为沐王妃,成为那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后,她怎么能死? 娘说过,算命大师批了她的命格,她天生贵不可言,她不会死在这里,不会! 年依兰身体颤抖着,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可孤身一人在这漆黑的夜里,她依旧抑制不住心里的害怕。卡Kа酷Ku尐裞網 “娘……”年依兰唤着,却不敢太大声,似害怕惊扰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年依兰放弃了挣扎,也放弃了希望,虚弱的她趴在地上,艰难的爬到了帐子里最隐蔽的一个位置,碰到什么,年依兰下意识的伸手,往前探了探。 腿……那是一条腿! 这里还有别的人在吗? 年依兰心里一喜,如果有人,那多一个伴,有人陪着总归也会好很多。 可下一瞬,仔细感受了那‘人’的温度,年依兰吓得立即缩回了手。 “死……死人……”年依兰不断往后退。 死人!那僵硬的身体,冰冷的触感,分明就是一个死人! 细细闻来,还散发着一股腐臭味儿。 是谁? 年依兰吓得哭了出来,咬着唇,唇上几乎咬出了血迹,这一生,她从没有哪一天过得像今天这般狼狈,这般凄惨。 年依兰想逃,可帐外的情形,却让她不敢出去。 外有猛兽,内有死尸,那恐惧的折磨揪着她的心,她该怎么办? 年依兰不断的往另一个方向爬,直到头撞在了帐子上才停下来,身体的疼痛,心里的恐惧,一直缠着她,几乎是一整夜,年依兰都不敢闭眼,直到天色微亮,年依兰借着那微弱的光线,看到那角落里的死尸…… “芳荷……”年依兰惊恐的睁大眼,怎么会是芳荷? 年依兰看着芳荷那死尸脸上的狰狞,下意识的,她想到了那日百兽园外,芳荷关上石门的情形,她明白了。 皇后娘娘是故意的,她故意将自己安置在这里,故意将芳荷的尸体丢进来,她还在惩罚她啊! 可……可她并非是有心谋害皇后娘娘,是年玉,都是年玉! 若不是她勾引了沐王殿下,若不是她莫名会了弹琴,她也不会如此急着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又怎知道,那日皇后娘娘也在百兽园外? “年玉,你这贱人,你害我!”年依兰紧咬着牙,浑身狼狈的她,苍白的脸,更加狰狞可怖。 她不会放过她,这年玉,她一定要让那年玉死! 不,她要让她生不如死,她也要让她尝到自己此刻的滋味儿,不,是百倍千倍的偿还! 可现在,她该怎么办? 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年依兰慌了,皇后娘娘的气还没消,她还会怎么对付她? 年府,仙兰院里。 年玉的房里,青衫男人坐在椅子上,原本闭着眼的他,那双眼突然睁开,精明之中隐约透了些疲惫。 南宫起自己也没想到,他竟在这仙兰院里待了一夜,而他的目的,是要等年玉回来,看看这命大的女人,可看来…… 南宫起眸子眯了眯,年玉,竟是一夜未归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对她无礼 昨日,他只瞧见了马上的年玉,那前面的马上的黑色身影,他没看得真切,那人是谁? 而年玉一夜未归,是和那人在一起吗? 南宫起皱眉,却并不知道,最近的这些时日,年玉都住在长公主府,昨夜,年玉自然也回了长公主府。 一大早,年玉醒来时,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年玉对外轻唤了一声,“秋笛?” 一直候在门外的人听到屋子里年玉的声音,立即端了早就准备好的洗脸水,推开房门,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玉小姐,你醒了,奴婢伺候您洗漱。” 秋笛是长公主府的丫鬟,前几日,年玉住进了长公主府,就一直是她在身旁伺候,手脚麻利,也是个心善的姑娘。 “嗯。”年玉应了一声,从床上下来,听着外面的喧闹声依旧,随意问道,“外面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清河长公主喜清净,如今怀了身孕,更听不得嘈杂声,长公主府早就禁止喧闹,可今日怎么却…… “回玉小姐的话,今日是每月长公主府的特殊日子,自丞相大人新建了府邸,那些侧室都住在了隔壁的丞相府,两个府邸虽相连在一起的,可长公主不喜那些侧室打扰,就定下了规矩,平日里那些人不得过来,连每日的请安也都免了,除了一些有大事的日子,另外就是每月的今日,那些姨娘们会带着子女来给长公主请安。卡Kа酷Ku尐裞網” 秋笛一边说着,一边将锦帕洗净,递给年玉,随后,待年玉换了一身衣裳坐在了梳妆台前,细心的给她梳着发。 “原来如此。”年玉听着,那日自己拜清河长公主为义母的仪式上,她见到过那几个姨娘,都是低眉顺眼,不敢说话,想来终归是忌惮清河长公主的身份,可那杯茶…… 年玉皱眉,谁最不愿意看到清河长公主肚中的孩子出生? 这丞相府怕和其他府上一样,内院中的暗涌,谁又说得清楚? “玉小姐,长公主昨日就吩咐了,今天一早,玉小姐到大厅一起用膳。”身后,秋笛开口道。 这些时日,玉小姐住在府上,在外人看来,似被冷落在了这个院子里,可她却看得出来,长公主对玉小姐甚是疼爱。 “一起用膳?”年玉挑眉,和丞相府那些来请安的姨娘们一起吗? “对,一起用膳,丞相大人去上早朝了,早朝后,也就回来了。” 谢丞相也会在吗? 年玉想到什么,看了一眼铜镜中的秋笛,状似无意的问,“我听说,丞相大人的几房姨娘,都有了子嗣?” 话落,秋笛的手微怔,脸瞬间垮了下来。 “可不是吗?大少爷今年十四岁,明年也就成年礼了,是杜姨娘所生,还有个二少爷,是芳姨娘所生,今年不过八岁,还有个桂姨娘,生的是个小姐,听府上的老人们说,当年长公主本也怀了身孕,可无端的就没了,若那个孩子生了下来,比大少爷也还要大几岁呢,长公主倒也不用委屈自己,为丞相大人纳那几房侧室进门了,纵然不在一个府上,也是日日给自己心里添堵。” 秋笛语气不悦,为自己的主子感到不平。 年玉想到清河长公主,以及那些关于清河长公主爱情的传闻。 她曾经定是爱极了那个穷书生,那样一个天之骄女,为了爱情,她反抗兄长,反抗皇权,只为和她深爱的人厮守,甚至为了谢家的传宗接代,委屈自己替他纳妾。 如今穷书生变成了一国丞相,他们之间的爱情还在吗? 年玉耳边回荡着那日乞巧游园,清河长公主在御花园说的话…… “比起高门贵族,我倒更喜欢普通百姓的爱情和婚姻,可惜,当年本有机会……” 清河长公主这话,是不是意味着,她曾经追寻的爱情已经变了味道? “玉小姐,咱们这就去前厅吗?” 年玉思绪之间,秋笛已经将最后一朵珠花插在了年玉发间,看着铜镜中的年玉,眼底难掩惊艳。 那日第一次瞧见玉小姐,她就已经有些移不开眼,这些时日的相处,玉小姐越看越漂亮,尤其是那双眼,波澜不惊,平静泰然,如一汪春水,澄澈却又探不见底。 年玉应了一声,起身,二人一起出了门。 年玉的房间距离前厅比较远,穿过了花园,又过了一个湖,才慢慢靠近前厅,越是靠近前厅,那喧闹声就越是嘈杂。 待年玉走近,才看清那嘈杂声的源头。 前厅外的空地上,两个男孩正在打闹,身旁围着几个下人陪着笑闹,而另外一边,三个穿着华贵的妇人站在一旁,年玉那日在长公主府见过一面,便也记得那三个妇人。 丞相府的三个姨娘吗? 年玉看过去的时候,那边的三人也正看过来,看到年玉,每个人的眼里都有一抹不屑,很快就别开了眼。 年玉看在眼里,却也不恼,脸上淡淡的笑着。 “你……对,就是你,你就是那个没人要,偏偏赖在丞相府的二小姐吗?”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一颗石子儿打在了年玉的手背上,那石子儿不大,可那一打,依旧留下了一个红痕。 年玉皱眉,秋笛已经护在了年玉身前,“大少爷,玉小姐是公主府的贵客,你怎能如此无礼?” “贵客?不过是个没了娘的庶出小姐,身份低贱得很。”那十四岁的少年扬了扬下巴,丝毫没有将年玉放在眼里,“我听娘亲说了,她就是个没人要的,赖在这里,定是为了得咱们丞相府什么好处,这样的人,更是下贱得很,本少爷替你娘好好教训教训你又如何?” 年玉看向那三人之中,年纪稍长的杜姨娘,那嘴角扬起的轻蔑,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儿子当着年玉的面儿说了这样的话而有所避讳。 替她娘教训她? 呵,这个大少爷,好大的口气! 年玉眸光微敛,嘴角扬起的笑意更浓了些,走到那大少爷面前,“这位公子气质清奇,面相贵气,母亲定也是个玲珑人儿。” 第一百五十三章两副嘴脸 少年一愣,不只是他,在场的其他人也是诧异。卡Kа酷Ku尐裞網 分明大少爷那般贬低她,她竟反过来夸赞那贬低她的人吗? 这年家二小姐,果真是个贱骨头。 也难怪,分明不受清河长公主待见,却还硬要住在长公主府里。 谢栗今年十四岁,个子和年玉一般高,可长久的养尊处优,身形臃肿得比三个年玉都大,扬了扬下巴,自得满满的走到杜姨娘身旁,看了年玉一眼,“我娘亲自然是个玲珑人儿,我爹对我娘甚是疼爱,连当家主母的大权都交给了我娘。” 年玉对上杜姨娘的眼,却是皱眉,沉默不语。 那一皱眉,再是沉默,不只是谢栗,连杜姨娘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那皱眉是什么意思? 看不起他们母子吗? “你这是什么表情?”谢栗看着年玉,明显不悦的怒喝。 年玉咬了咬唇,欲言又止,谢栗看着,本就张扬的性子,更加不容许年玉逃避,“你快说,你今天不说清楚,本少爷跟你没完。” 年玉看着这十四岁少年的不依不饶,沉吟半响,终于开口,神色间诚惶诚恐,“我……我以为,大少爷是嫡出,却原来……” 年玉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年玉是庶女,这大少爷不也是个庶子吗? 年玉是聪明的,单是看这丞相府大少爷的表现,就已经能猜出这丞相府的内院中是个什么情况。 丞相府的家是那杜姨娘在管,甚至忘记了旁边长公主府里住着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当家主母了吗? 那今日,她自是要让这些人好好的弄明白,谁才是丞相府的天! 看着几人同时变了的脸色,年玉嘴角的笑意浓了些,谢栗愣了片刻,厉声吼道,“本少爷是丞相府的长子!” 长子? “庶出长子!”年玉笑着纠正。 “你……”谢栗狠狠瞪着年玉,似乎就要打上去,秋笛立即护在年玉身前,忙道,“大少爷,别忘了这是长公主府。” 可饶是如此,谢栗的脾气也没消,拉了拉身旁的杜姨娘,指着年玉,“娘,这女人……” “够了。” 出乎意料的,杜姨娘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话,轻声斥责道,“玉小姐说的没错,你是庶出!” “可是,娘……” “你闭嘴。”杜姨娘再次开口,瞪了他一眼,随即走向年玉,脸上已经绽放出一抹笑容,“玉小姐,栗儿不懂事,刚才说出那样的话,实在是不该,我代他向你道歉了。” 年玉挑眉,此刻杜姨娘脸上的和善,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不屑与轻蔑? 这女人,变脸的速度可真快! “呵,你们倒是早,这么快就过来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威仪中透着几分慵懒,正从年玉身后传来。 她就说这杜姨娘为何突然态度热络起来,原来是看到清河长公主来了吗? 她倒聪明,知道刚才的事不能在清河长公主面前继续发展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声音一落,厅外的所有人都齐齐跪在了地上。 “贱妾给长公主请安。”三个姨娘态度恭敬,那一声贱妾,听在年玉耳里,不由多看了这三人一眼。 嘴角忍不住轻笑,不只是杜姨娘变脸快,其他的人,也同样练就了一身变脸的好本事。 “年玉参见长公主。”年玉福了福身,抬眼看向清河长公主,分明瞧见那精明的眸中,有一抹讽刺一闪而过。 年玉心中了然,清河长公主该也了解她们这副嘴脸。 “都免礼吧。”清河长公主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转身朝厅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开口问道,“老爷呢?” “回长公主的话,这个时候老爷也该下了早朝了,兴许过会儿就该到了。”杜姨娘低眉顺眼的跟在清河长公主身后,犹如一个忠臣的奴仆。 “嗯,那先入座吧,一起等老爷回来再用膳。”清河长公主吩咐道。 “是,公主您小心些。”杜姨娘亲自上前,替清河长公主拉开了椅子。 清河长公主出现,谢栗也一脸安分,其他两个年幼的也都不闹了,规规矩矩的站在自己母亲身旁,甚是乖巧。 清河长公主在主位上坐下,目光环视一周,最后落在年玉身上,指了左侧的那个位置,“玉儿,你过来,到本宫身边坐着。” 此话一出,几个姨娘都是一愣。 今日这样的日子,就算是用早膳,那座次也是有讲究的。 清河长公主所指的那个位置,历来都是杜姨娘坐的,可今日,清河长公主却…… 年玉…… 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年玉一眼, 清河长公主不是不待见年玉吗? 为何今天这样的日子,偏将那样一个尊贵的座位指给了她? 年玉脸上淡淡的笑着,没有避讳的迎了上去,目光和杜姨娘视线相对时,杜姨娘的眼中,分明有一抹慌乱一闪而过。 慌乱? 旁人都是疑惑与嫉妒,为何她却是慌乱? 年玉想再次确认,那眼里却已恢复了平静。 “玉小姐,你请。”杜姨娘本就站在那位置旁,清河长公主这么一安排,她立即退了一步,给年玉让路。 年玉朝她颔首一笑,上前坐在清河长公主身旁,脑中,刚才杜姨娘的慌乱,却挥之不去。 “都坐下吧。”清河长公主一声吩咐,姨娘少爷都各自入了座,却谁也不敢说话。 一时间,空气中,诡异弥漫,年玉不着痕迹的看了杜姨娘一眼,只见她的神色没了先前的从容,她在担心着什么? “回来了,老爷回来了,已经到了门口了。”门外的管家匆匆禀报。 清河长公主脸上笑意浮现,分明有几分女儿的娇态,在芝桃的搀扶下起身,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让厨房上早膳吧,老爷早朝回来,该也是饿了。” 话落,管家立即领命下去,清河长公主刚走到门口,那一袭朝服的丞相大人就加快了脚步,风风火火的迎了上来。 “公主,你怀着身孕,还来迎我做什么?走得这么急,万一摔了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五十四章胎儿有异 谢运钦满脸关切,迎上清河长公主之后,立即扶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甚是紧张。卡Kа酷Ku尐裞網 谢运钦将清河长公主安置着坐下,手抚上清河长公主隆起的肚子,“这几日他在肚子里可有折腾你?” 提到腹中的胎儿,清河长公主一脸柔和,“这几日倒不折腾,只是……” 清河长公主说到此,眉峰皱了皱,仅是一瞬,便安抚的朝谢运钦笑笑,“没事,老爷,你先去换下朝服,栗儿和两个弟弟妹妹也都该饿了。” 说话间,清河长公主看了谢栗一眼,随即目光落在他身旁的杜姨娘身上,“杜姨娘,你去替老爷更衣吧。” 杜姨娘微怔,似被惊了一下,意识到什么,立即恢复如常,起身朝清河长公主福了福身,“是,贱妾这就去。” 杜姨娘跟着谢运钦进了内堂,刚才杜姨娘的反应,年玉看在眼里,更觉得不寻常。 仅是一会儿,杜姨娘和谢丞相就从内厅走了出来,各自入了座,年玉打量着那谢丞相,四十多岁的年纪,透着一股儒雅,那张脸依稀可以看得出年轻时的俊美,也是因为岁月,一举一动皆流露出成熟的魅力,而那双眼里,波澜不惊里却是鲜少有人企及的精明。卡Kа酷Ku尐裞網 身为一朝丞相,精明自是少不了。 不仅如此,前世,赵焱登基为帝之后,这谢丞相依旧继续当着丞相,赵焱更对他礼遇有加。 年玉思绪之间,谢运钦正和清河长公主说着什么,更体贴的亲自为她盛了一碗粥,夫妻之间,甚是和谐。 “唔……” 突然,清河长公主一声痛呼,先前还笑着的美丽脸庞,此刻纠结在一起,似格外痛苦。 年玉看到清河长公主捂着腹部的手,心中一颤,谢运钦立即起身,扶着清河长公主,“你怎么了?” “没……没事……” “公主,怎么没事?”芝桃急切的打断长公主的话,匆忙跪在地上,“老爷,这几日公主的肚子时常不舒服,偶尔会这么痛一下,找了太医来看,却看不出是什么症状,可公主如今的身子不比寻常,又是小腹疼痛,公主怕你担心,所以不愿说,可奴婢觉得此事不能疏忽了,万一……万一公主腹中胎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 “够了,本宫肚中胎儿好好的,怎么会有什么三长两短?”清河长公主瞪了芝桃一眼,抬眼面对谢运钦之时,忍着痛,扯出一抹笑,“老爷,太医都看不出什么,该也没什么大碍。卡Kа酷Ku尐裞網” “这可不行,芝桃说的不错,你的身子不比寻常。”谢运钦面色凝重,“可为何连太医都看不出什么?” “奴婢……奴婢听说……”芝桃咬着唇,欲言又止,却又害怕被清河长公主责怪。 “你听说什么,但说无妨。”谢运钦冷声道。 芝桃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闪了闪,“奴婢听说,有些邪术能伤人……” 芝桃话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邪术? 曾经邪术盛行于北齐,可那些术法太过恶毒,当年孝宁太后年轻时,便受过邪术所害,怀孕三月便小产,甚至差点儿没了性命,当时皇上盛怒,在北齐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那次对邪术的清洗中,几个声望颇高的家族一夜间覆灭,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谁也不敢再触碰邪术。 可如今,这北齐禁术,谁又敢用?还是用在长公主的身上? 饶是谢运钦也知道这太过严重,眉峰越皱越紧,却没有开口说话。 年玉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他是在担心着什么吗? 而芝桃又怎会无缘无故的提起邪术? 聪明如年玉,看了一眼那主仆二人,看出了些微端倪,倏然一声惊呼,“芝桃姐姐的意思是说,义母如此的腹痛,是有人用邪术想谋害义母吗?” “玉儿,你怎么也信了这丫头的胡说?”清河长公主轻声斥责,“那邪术早已是禁术,谁还敢用?难道是不要命了吗?这丫头太过紧张本宫的身体,胡乱猜测罢了。” “公主,奴婢……”芝桃跪在地上,更是急了,“奴婢哪里是猜测?公主的身子不比寻常,容不得半点疏忽,若不是邪术,那公主的腹痛是怎么回事?” 芝桃这一说,大厅里,所有人都是一阵沉默。 每一个人都屏气凝神,似乎害怕呼吸重了,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力。 “老爷?”清河长公主轻声唤道,眉心依旧微皱着。 谢运钦猛然回神,看向清河长公主,“清河,肚子还在痛吗?宫里的太医不行,我让丞相府的大夫来看看。” 谢运钦似刻意避谈着“邪术”,清河长公主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朝他点头,“如此就劳烦老爷了,老爷,清河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房了,玉儿,你在这儿好好用早膳,便代替本宫陪着大家。” 清河长公主说着,看了年玉一眼,二人视线交汇,年玉瞬间领会到什么,起身盈盈一福身,“是,义母放心,玉儿好好陪着大家用膳。” “我送你回房吧。”谢运钦开口,沉稳的声音似带了几分担忧。 清河长公主温柔的一笑,没有拒绝,在谢丞相的搀扶下离了席。 大厅里,经过了刚才那一遭,就算清河长公主离开,饭桌上的气氛也依旧如刚才那般凝重。 “娘,什么是邪术?”突然,八岁的小男孩开口,稚嫩的声音满是疑问,望着身旁的芳姨娘,可刚话落,芳姨娘就捂了他的嘴,轻声斥责,“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吃饱了吗?吃饱了咱们回府。” 说着,拉着小男孩起身,朝着席上的众人一笑,“杜姐姐,桂妹妹,我先行告退了,景儿待会儿还要跟先生学写字。” 说罢,没待几人回应,便匆匆的拉着自己的儿子出了大厅。 芳姨娘走后,很快桂姨娘也带着女儿跟着离开,席上,就只剩下杜姨娘母子和年玉。 “娘,我吃饱了,我们还不走吗?”谢栗催促道,饶是他也因为刚才那气氛压得透不过气,年玉看了杜姨娘一眼,心中同样有这个疑问。 她们都走了,这杜姨娘还不走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两位王爷 杜姨娘脸上淡淡的笑着,那笑容里看似平静无常,却透了些说不出的东西。 “玉小姐是贵客,玉小姐还没吃好,咱们自然得陪着,这叫地主之谊。”杜姨娘开口,笑容颇为热络。 年玉一边吃着东西,听了这话,不由眉峰微挑。 贵客? 刚才在厅外,这杜姨娘看她的眼神里,分明就是不屑与鄙夷,后来的热络,也是因为长公主来了,她才装了一脸的和善,而此刻,她这突然而来的“地主之谊”,又是为了什么? 联想起刚才入席时,杜姨娘那一闪而过的慌乱,年玉更觉得事情不寻常。 “杜姨娘有礼了,可玉儿用餐极慢,你也知道,十五年被当成男子养,这饭量也是……呵呵……”年玉说着,尴尬的笑笑,“杜姨娘不必陪着玉儿,玉儿恐要耽搁了杜姨娘的时间了。” “对,娘,她不需要陪着,咱们快些走吧。”谢栗在一旁催促。 杜姨娘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让谢栗独自离开,她却依旧坐在那里,陪在年玉身旁,偶尔搭两句话,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看着她的举动,想到清河长公主刚才的交代,年玉更来了兴致,继续不慌不忙的吃着东西。 待放下筷子,已经是一炷香的时间之后。 “玉小姐,我送你回房吧。”杜姨娘柔声道。 “回房?”年玉皱眉,却没打算回房,“不如请杜姨娘陪年玉走走可好?” 走走? “好,好,自然是好。”杜姨娘微微一愣,瞬间又满脸笑容,起身从座位上出来,“玉小姐,你请。” 年玉颇为有礼的朝她颔首,二人一起离席,出了大厅,走出大厅时,年玉发现,杜姨娘微微顿了一顿,虽是一刹的迟疑,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杜姨娘不愿这样离开大厅! 这代表着什么? 年玉眸光微敛,自始至终都和杜姨娘并肩而行,在宅子里随意转了一会儿,二人寒暄着,不知不觉,年玉已经引着路,到了长公主府大门口的时候,杜姨娘猛然回神,意识到什么,扯了扯嘴角,“玉小姐,长公主府的后院,还有些宜人景致,别处是难得看到的,我这就带你……” “不用了,走了这么会儿,我也是累了,杜姨娘想必也该累了。”年玉打断她的话。 “那我送你回房。”杜姨娘说着,已经朝府内迈出了步子。 “不用了。”年玉开口,眸中一抹轻笑,这杜姨娘这般坚持送她回房吗? 她可不认为当真因为她是个“贵客”,杜姨娘才如此热情,只怕,这杜姨娘在这府上,还有什么事情没做,而那事,是她不能看着的吧! “用的,用的……”杜姨娘扯了扯嘴角,继续坚持,可下一瞬,她的坚持就被来人打断。 “什么用不用?”男人的声音,清朗悦耳,那声音一入年玉的耳,年玉就认了出来。 沐王赵逸! 她好些时日没见到这个活祖宗了。 想到那日他将自己从百兽园内背出来,她心里甚是感激。 年玉思绪间,赵逸已经进了长公主府的大门,看到年玉,俊朗的脸上神采飞扬,习惯性的伸手勾住年玉的脖子,“老远就听见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到底在说什么?我也要知道。” 霸道的模样,年玉看在眼里,脸上一抹笑容不由绽放开来,瞥了杜姨娘一眼,似乎因为沐王赵逸的到来,她突然紧张了起来。 “贱妾参见沐王殿下。”杜姨娘跪在地上,目光不安的闪烁着。 年玉看在眼里,柔声道,“沐王殿下,我们还能说什么?就是杜姨娘想送年玉回房,可刚才早膳劳烦她作陪,年玉的心里实在是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我怎能还让她送我回房?杜姨娘,谢谢你的好意了。” “应该的,应该的,玉小姐是客……”杜姨娘忙不迭的道。 “客?你是丞相府的姨娘,这里是长公主府,你想告诉我,你这小小姨娘是长公主府的主吗?”赵逸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杜姨娘,神色不愉。 “不,不,不。” “那你还不走,这长公主府的规矩,你难道忘了吗?”赵逸赫然拔高了语调,吓得杜姨娘身体一颤,立即匆忙起身,“沐王殿下息怒,贱妾这就走。” 说罢,丝毫也不敢再做停留,匆匆出了长公主府的大门。 年玉看着那背影,不由觉得好笑,“她好像很怕你。” “哼,她自然是该怕,丞相府的那几个姨娘,我最是不喜,我要是清河姑姑,早早的就将她们赶出府去了。”赵逸冷哼一声,丝毫没有掩饰心里的厌恶。 年玉知道,沐王殿下对那些姨娘的不喜,完全是因为心疼清河长公主。 北齐历来的公主,便也只有清河长公主的夫君有妾室,这一有,还是三个,不管怎样,心里都是添堵。 而那杜姨娘…… “骊王哥哥呢?怎么还没进来?” 赵逸突然开口,一声骊王,赫然打断年玉的神思。 骊王? 他也来了吗? 他来做什么? 年玉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昨日在仙兰院里,骊王赵焱对她的举动,眉心倏然皱紧,而那厢赵逸已经跑出了大门,仅是片刻,再次进来时,身后已经多了一个男人。 男人一袭白衣,淡雅如莲,脸上淡淡的笑意温柔和善,远远看去,宛若从画中走出来。 可这样的美好,却只存在于表面。 赵焱进了门,第一眼看到年玉,就瞧见了那微皱的眉心。 她不愿见到他吗? 想起昨日,赵焱也是觉得自己或许太过冲动。 深吸了一口气,敛去心中思绪,赵焱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温和的目光紧锁着年玉,而赵逸却在靠近年玉时,抬手抚上了年玉的眉。 “你这丫头在想什么?小小年纪眉就皱得这么紧!”赵逸轻斥道,顺手在年玉额上一弹,“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年玉猛然回神。 “好些了。”年玉开口,目光扫过赵焱的侧颈,昨日那抓痕已经上了药,可……想到什么,年玉再次开口,“二位殿下是来找义母的吗?” 第一百五十六章绝城飞花 “当然是来找你的。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朗声道,这些时日,他被父皇母后困着,早早就想来看年玉,果然只有和年玉在一起,他才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是舒坦的。 “找我?”年玉扯了扯嘴角,赵逸找她,为了玩乐,她倒可以理解,可这赵焱…… “找我做什么?”年玉开口,看了赵焱一眼。 “怎么?我这个做表哥的,不能来找你吗?对了……”赵逸似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明日皇婶在行馆设宴招待南越使臣,也邀了我去,可你也知道,那种宴请着实是无聊得很,皇婶的面子,我又不能不给,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如何?” 皇婶? 常太后的宴请吗? 年玉看了一旁的赵焱一眼,那一瞬,似有一抹心虚从他那平静的眸中划过,一闪而逝。 年玉瞬间明白了什么。 沐王殿下还真是单纯得很,骊王和常太后,本是要邀请她吧,可依自己一贯对骊王的态度,他是担心自己拒了这邀约,所以,才利用赵逸,来了这么一出吗? 可怜这赵逸,当真对他这个骊王哥哥深信不疑,却不知道他包藏着的祸心。 年玉敛眉,遮住眼底转瞬即逝的鄙夷。 可常太后为什么想着邀她赴宴? 年玉脑中浮现出那个素雅妇人的恬静模样,心中不由好奇。 “怎么样?你沉默就当是答应了,不许再反悔。”赵逸开口,得逞的朝年玉一笑。 年玉微微一愣,答应了吗? 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骊王赵焱,没有错过他神色间似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看来,这个骊王殿下也是很想她赴宴啊! 那她就如了他的意又何妨? 常太后不会做无用的事情,直觉告诉她,这次行馆设宴,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卡Kа酷Ku尐裞網 她倒是要看看,这对母子要在宴上翻出什么花来。 常太后明日在行馆设宴的消息,也传到了南宫府上。 自从昨日年依兰被带进皇宫后,南宫老夫人便去了骊王府上求见,可骊王却一直拒之门外。 南宫月被禁足在揽月楼里,却也时时派着人来南宫府探听消息,可隔着那一个宫墙,纵然是他南宫家再有势力,也是惘然,今日一早,南宫老夫人让南宫烈趁着早朝进宫打听年依兰的情况,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谁也不知道年依兰的被带进皇宫,经过了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当真是让太医为她治伤便好,可若宇文皇后怒气未消,就算她顾着南宫家的面子,不会要了依兰性命,可那苦怕是少不了的,况且,皇宫里的酷刑,他们心里都是清楚。 单是想想,南宫老夫人的心里也轻松不起来。 “行馆设宴?”南宫老夫人看了禀报的丫鬟一眼,眸子一眯,常太后明日行馆设宴,那不就意味着,明日她会出宫了? 南宫老夫人心里一喜,出宫便好,只要常太后出宫,那她也就有了许多机会。卡Kа酷Ku尐裞網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老夫人沉吟片刻,对丫鬟吩咐道,“你好好安排一下,明日一定要抓住机会,只要和常太后有半炷香的时间就好,另外,去一趟年府,告诉大小姐,就说依兰之事,已经有了头绪,让她稍安勿躁。” “是。”那丫鬟领命下去,南宫老夫人靠在榻上,手扶着额,神色间难掩疲惫。 老练如她,心中清楚,明日和常太后那一面,将会让整个南宫府陷入被动,可为了年依兰,纵然是知道那代价,她也只能如此。 想到那日的猜测,希望常太后和骊王赵焱当真是有颗不安分的心才好,不然…… 南宫家这一赌,就只能是必输之局! 长公主府。 年玉,赵逸,赵焱三人在后花园中的凉亭里闲聊。 说是闲聊,主要是赵逸说个不停,拉着年玉天南地北的说着这几年他在外游历的见闻,许多风土人情,许多传说趣事,年玉一边听着,一边喝着茶。 “玉儿,你见识过过绝城飞花吗?”赵逸看向年玉,神色间难掩兴奋,似想到什么美好宏大的景象,眼里隐隐浮出一丝敬畏。 绝城…… 年玉握着茶杯的手一颤,另外一只手不自觉的抚上了膝盖。 这两个字瞬间勾起了她许多的记忆,前世,她的腿,正是在绝城那一战之中被废,饶是此刻想起那一战,她的心中依旧波澜万千,就连腿上也是一阵莫名的刺痛。 “绝城飞花,可是壮观了,绝城又名花城,每年三四月,满城的花,满树满树的开着,姹紫嫣红,宛如仙境,而每年四月,正是花开得最盛的时候,绝城夹在两个山脉之间,也正是四月,会有一股强风从两个山脉间,强行压入绝城,满城满树的花被那风吹落枝头,那风倒也怪,虽然大,却不会伤了花,吹落的花瓣还会随那股怪风从地上腾起,风到哪里,花瓣就到哪里,风不停,花舞不止,远看壮观,近看唯美,实在是快哉。” 赵逸说着,越发激动起来。 那样的壮观,让人心颤。 “沐王殿下可有见过那些染血的飞花?”年玉口中喃喃,目光落在某个地方,那些记忆似被赵逸的激动带起,不断涌现出来。 她不止一次去过绝城,绝城中,有过她太多的记忆,有些一如赵逸所说的美好,可一切的美好,都在绝城那一战中,被染上了鲜血。 “染血的飞花?”赵逸皱眉,看了年玉一眼,笑笑的道,“怎么会有染血的飞花?” 没有染血的飞花吗? 前世,绝城最后的一战,正是四月,满树满城的鲜花,姹紫嫣红,一如赵逸的描述,那一年,她的五千精兵被困在绝城,她望着满城的飞花,等待着赵焱的援军,可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年依兰。 想到年依兰对她坦白一切的话,年玉抓着膝盖的手一紧,转眼看向赵焱,那个面容平静,神色淡然的绝色男人,竟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恨。 并非是援兵没到,而是这个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派援军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恨意翻腾 他一早就想找机会测试裂心的威力了吧! 而细想那次绝城围困,年玉的心里更是讽刺,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在计划着利用她,利用那五千精兵,来创造一个神话,来扩展他的野心。 可为什么会是绝城? 那个地方,他们曾有过那么多美好的记忆! 她永远也忘不了,五千将士随着她奋勇抗敌之时,那一刀一剑刺入敌人胸膛,牵出的血迹,洒在地上的花瓣上,染红了花瓣,那花瓣又被风带起,漫天飞舞的画面,四处弥漫着血腥味儿,而她的腿…… 过往在脑中闪现,腿隐隐作痛,年玉心中的恨与怨,更是抑制不住。 几乎想要冲上去,质问他为何那般冷血无情,是不是为了他的野心,他什么都可以舍弃! 似是察觉到她眼神里的情绪,赵焱眉心微皱,恨?年玉的眼里是恨吗? 她……恨自己? 赵焱心中微怔,但瞬间,便挥开了这个猜测,怎么会呢? 在几个月之前,他和年玉没有任何交集,他也从来不与人结怨,她怎么会恨他? “玉儿,你怎么了?”赵逸也发现了年玉的异常,看她紧紧抓着膝盖,不由满脸关切,“你的腿怎么了吗?” 赵逸突然的关切的声音,让年玉回神,意识到什么,仅是瞬间,年玉便敛去了心中的情绪,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没事,只是听你说起绝城飞花那么美好,也想见识一番。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看她脸上的笑容轻松,心里也松了一口气,“那还不简单,你想见识,明年三四月,绝城花开满城的时候,我带你走一遭,相信我,一旦你见了绝尘飞花,定会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吗?”年玉口中喃喃,眼底布上了一层雾色。 有着那样的记忆,那样深切的恨,她自是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年玉突然起身,端着茶杯走到凉亭的长椅上坐下,双脚踏在椅子上,双膝微曲,后背靠在柱子上,那豪放与洒脱,瞬间没了女儿家的仪态,那动作看在赵逸眼里,眼睛却是一亮。 他就喜欢年玉如此洒脱随性的模样,也跟着年玉到长椅上坐着,继续讲着游历的见闻。 一旁,骊王赵焱看着年玉,那平静的眸子里,添了一抹探寻。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年玉刚才那满眼是恨的模样,刚才,她盯着自己,那感觉甚是怪异。 染血的飞花…… 赵焱心里咀嚼着这几个字,年玉提起这个,是随意臆想,还是她当真见识过那染血的飞花? 染血的飞花?那是怎样的情形,才能让飞花染血? 可年玉…… 据他所知,年玉从未出过顺天府,自也没有机会见过绝城的飞花,不是吗? 赵焱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对于年玉,他越发的看不透了。 三人在凉亭里坐了好半响,直到沐王府来了人寻赵逸,说宇文皇后宣召,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临走之时,还不忘再三叮嘱年玉,一定记得明日常太后的宴请。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笑笑,目送他离开,纵然她想忘记,只怕有人也不容许她忘记。 “骊王殿下还有事吗?”年玉看了一眼那依旧坐在那里的男人,正好那男人的目光也迎了上来。 “染血的飞花是什么模样?”赵焱不避讳,直视着年玉的双眼,开口问道。 没有想到他会问起这个,看出他的试探,年玉轻声一笑,“骊王殿下那般精明,也想象不出来吗?” “想象?”赵焱皱眉,那染血的飞花当真是臆想? “本王着实想象不出来。”赵焱浅浅一笑,“玉小姐想象中的染血飞花,又是怎样的?” 她想象中的? 敢情赵焱不问出个所以然,是不会死心吗? 脑中浮现出那飞花染血,被风带起,飘于空中的画面,此刻她经过了方才的沉淀,心里虽有波澜,年玉却能很好的控制住,不让情绪表露在外。 “骊王殿下有机会,亲身体验一番,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倒也不必听年玉唠叨那些所谓想象的东西。”年玉对上赵焱的眼,他那么想知道染血的飞花是什么模样吗? 那是绝望,是心伤,而这骊王殿下…… 有她年玉在,她相信赵焱这一世,有生之年定能如愿见到那满城染血的飞花。 年玉握着茶杯的手一紧,从长椅上一跃而下,放下茶杯,朝着赵焱福了福身,“骊王殿下若是没事,年玉就不作陪了。” 赵焱眉心一皱,没待他说什么,年玉就已经转身出了凉亭。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赵焱嘴角一抹讽刺浮现。 在年玉眼里,自己还真是如蛇蝎一样,让她避之不及。 可她越是避,他想要靠近的心反而越发浓烈。 “年玉,有朝一日,你的眼里,会出现本王的身影,只会有本王的存在。”赵焱口中喃喃,敛去了淡然无波的平静,眼里满是坚定。 待他坐上那万万人之上的位置,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这年玉臣服在他的脚下,让她明白,她的这一生只能由他主宰! 想到此,赵焱心里对那皇位的渴望越发浓烈。 有朝一日……有朝一日……他一定会让这有朝一日早些到来! 离开的年玉,不知赵焱的思绪,径自回了自己的住处,可还没进院子,就瞧见秋笛站在院门口候着,看到年玉回来,秋笛立即迎了上来。 “玉小姐,清河长公主请你过去。”秋笛面上难掩兴奋,玉小姐自住进长公主府之后,从未这般被清河长公主召见过,今日召见,意义非凡,她就知道,清河长公主心里是疼着这个义女的。 “义母?”年玉想到刚才在大厅里发生的事,眉峰一挑,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开来,立即跟着秋笛朝着长公主的住处走去。 院子里一片安静,年玉进了院子,就瞧见芝桃在门外等着,看到年玉,芝桃给秋笛使了个眼色,让她退下,自己引着年玉进了门。 房间里,只有清河长公主一人,此刻的她靠在榻上,闭着眼,旁边熏香缭绕,听见脚步声,清河长公主还没睁眼就开口道,“可是玉儿来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催命砒霜 “玉儿给义母请安。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福了福身。 清河长公主睁眼,笑看着年玉,“在我面前,不必这么多礼数,听说刚才你与沐王和骊王在一起?” “是。”年玉答道,并不诧异清河长公主消息的灵通。 “呵,那赵逸有了你这个表妹,便将我这个姑姑抛到九霄云外了。”清河长公主不由吃味的道,“不过,我听说他最近忙得脱不开身,今日怎么有空来,还是和赵焱一起?” 清河长公主丝毫没有掩饰的试探,年玉想到他们的来意,本就没打算瞒着清河长公主,“是常太后明日在行馆设宴,宴请南越使臣,邀了沐王殿下,可沐王殿下偏要玉儿作陪……” “常太后设宴?”清河长公主也是诧异,沉默半响,笑笑的道,“太后皇嫂她难得设宴,这还被你赶上了,你随沐王去吧。” “是,义母。” 常太后难得设宴吗? 那明日的宴请,她倒更加期待了。 “刚才的早膳,吃得可好?” 清河长公主突然开口,年玉回神,早膳? 清河长公主找自己来,果然是为了早膳的事吗? 年玉柔声道,“一桌的好吃的,玉儿贪念那些美味,最后一个放下筷子,吃得撑了,不过,还好杜姨娘她是个热心人,陪着玉儿在府上走了好半会儿,很是消食。” “热心?”清河长公主明白年玉隐含的意思,轻哼一声,“她自是热心。” 年玉听在耳里,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那人……是她?” 那人,那个屡次谋害清河长公主腹中胎儿的人! “哼,姓杜的那贱人,当年她是第一个入了府,若不是长公主善良,容了她,如今哪里还有他们母子的两条命?没想到,她居然恩将仇报,妄图谋害公主肚中胎儿。” 芝桃愤愤不平。 年玉听着那话,聪明如她,一下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原来,当年杜姨娘是怀着身孕入的府吗? 那谢丞相不就是在外勾搭了女人,还让那女人有了身孕? 年玉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她也是没想到,清河长公主替丞相纳妾还有这样的隐情。 感受到年玉的视线,清河长公主眸中的颜色暗了几分,“那次私奔,我们曾在一个破庙里对着菩萨许诺,这一生只有彼此,那之前,我都一直信着那个诺言,却没想到……” 清河长公主说到此,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知为何,在这年玉面前,她不介意表露自己的心伤。 年玉皱眉,那个时候,一心爱着爱情的清河长公主得知自己那般奋不顾身爱的男人,竟另有新欢,是什么样的心情? “义母……”年玉开口,清河长公主的心伤,似触碰到了她的心底深处,“这世上,承诺本就是最不可信的,尤其是在爱情里,有些东西,脆弱得不堪一击。” 前世,赵焱的承诺初时是蜜糖,到最后才发现,那是催她命的砒霜。卡Kа酷Ku尐裞網 似没想到年玉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清河长公主打量了年玉半响,不由轻笑,“你这丫头,怎么好似跟看尽了世间百态一样?” 年玉目光闪了闪,“让义母见笑了,玉儿是听那些戏文听得太多了,所以才……” “你还年轻,爱情这东西,虽是脆弱,可一旦来了,纵然是你知道这些道理,也是拦不住,不过,但愿你这样玲珑心思的女子,能遇上一个真心疼你的男子。”清河长公主收回视线,手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小腹。 真心疼她的男子? 这几个字年玉的脑中盘旋,连带着那日大火中那张银色面具下的俊美脸庞,也一同浮现在她的脑海,年玉微怔,她怎么会想起他? 下意识的挥开脑中所有的思绪,年玉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杜姨娘身上。 “那杜姨娘……义母打算怎么做?”年玉想着早膳时,清河长公主和芝桃的一唱一和,便也知道清河长公主的心里早就有了底,如今怕已经到了收网的阶段。 原本靠在榻上的清河长公主直起了身子。 “那日那杯茶被你打翻,坏了她的计划,没多久,她就又来了一招,呵,我这肚子里的胎儿,当真是横在她喉咙中的刺,她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想来也对,她儿子谢栗是丞相府的长子,若我一直无子嗣,那丞相府的家业,最终就会由长子继承,可若我生下子嗣,哪怕是个郡主,她的儿子也一分都得不到,她自然要为她的儿子谋划。” 清河长公主语气平静,但那平静里,却透了一个决绝的狠意。 同样是身为母亲,姓杜的女人能如此心狠手辣,她又怎能任凭自己肚中的孩子被她谋害? “所以,这一次,她用了邪术?”年玉说出自己的猜测。 清河长公主对上年玉的眼,眼底一抹赞许浮现,“不错,是邪术,想来她也是急了,连邪术都敢触碰,既然她敢碰,那结果怎样,就由不得她了。” “知道刚才为何我让你守着大厅吗?”清河长公主顿了顿继续道。 “那术体在大厅里?” “果然不愧是本宫的义女,你这般聪慧,本宫实在是喜欢。”清河长公主笑道,想到杜姨娘,眼底又是一片冰冷,“早年本宫定下的规矩,虽然长公主府和丞相府相连,可丞相府的任何人,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得踏入长公主府半步,那姓杜的,平日里没有机会进来,也只有每月的今天来请安的机会,她倒谨慎,怕被察觉,用的邪术不敢太过猛烈,所以,便只能悠着,今日她若不拿走那术体,到时候本宫小产,追查下去,她也掩不住罪行。” 年玉挑眉,所以刚才杜姨娘那般坚持要送她回房,目的就是待她一个人的时候,再去拿走那术体吗? 只可惜,没能如得了她的意。 不过,那术体还在大厅里,杜姨娘不拿走,又怎会安心? 所以,今日,那杜姨娘必然会想尽办法将那术体取走! 年玉想到这点,看向清河长公主,正对上她晶亮的眸子,二人视线交汇,似不用过多的言语,便明白对方的意思。 看来,今日长公主府还有一场好戏上演啊! 只是,她很好奇,这长公主府戒备森严,那杜姨娘会怎么来。 第一百五十九章当场被抓 这一日,年玉一直在清河长公主的院子里,二人喝茶下棋,等杜姨娘有所动作。 夜色降临,过了戌时,芝桃小心翼翼的进了屋,看到房间里的二人,忙急切的道,“她行动了,正是走的公主给她留的门。” “很好。”清河长公主挑眉,年玉倒是诧异,“义母留的门?” “不过是后院一个废了许久的狗洞,看来她今天确实是急了,比起丢命,钻狗洞的屈辱,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清河长公主轻哼了一声,想到什么,看了芝桃一眼,“老爷呢?” “回公主的话,老爷这个时辰已经睡着了,今日老爷歇在桂姨娘的房里。”芝桃开口,如实禀道。 “嗯。”清河长公主应了一声,“让他再睡会儿,不然这一夜,他也是没得睡了。” 清河长公主说罢,朝年玉招了招手,年玉上前,见清河长公主起身,明白她是要去主持那一出好戏,立即上前搀扶着,二人一道出了房间,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 后院的墙角下。 一个黑影艰难的扒开洞口堆积的杂物,看着那洞口,一脸嫌恶,可想到什么,却不得不上前趴在地上,用双肘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的往前爬,直到整个身体都过了洞,来不及拍身上的泥土,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 长公主府有自己的府兵,那些府兵都是训练有素的皇家暗卫,平时将这长公主府守卫得密不透风,可她知道,每日这个时辰,都有一波交接,此时,也正是长公主府守卫最薄弱的时候,而她也只有趁着这个时候,才有机会。 黑影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到了大厅外的隐蔽处,正好瞧见站岗的侍卫交接,几个侍卫在那里低声说着什么。 杜姨娘看到机会,立即从另一侧悄然潜进了大厅。 大厅里,一片漆黑,杜姨娘循着记忆中大厅里的摆设,摸索着到了餐桌的位置,那个地方有她要的东西。 可当她的手探进长公主往日坐的位置的桌面之下,却什么都没摸到,脸色不由一僵。 怎么会? 她分明亲自放在了这个位置,可怎么会没有? 杜姨娘心里慌了,再次探手摸,这一次更是增加了摸索的范围,可这一次的结果,依旧和刚才一样。 不在了……不在了……杜姨娘脑中不断的回荡着这三个字,不知所措。 本来该在这里东西不在了,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猜测跳入脑海,杜姨娘身体一晃,不,她必须赶紧离开。 此刻的她已经顾不得许多,可她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大厅里,一个声音响起…… “你在找什么?” 那声音不疾不徐,平静中带着威仪,那声音她认得。 杜姨娘心中咯噔一下,只是那一瞬,一股寒意便从脚底直窜入心。 可一刻,杜姨娘所想的还是逃,可她刚跑到了门口,一把冰冷的剑便挡在了她的身前,她立即顿住脚步,身后烛光大亮,照亮了大厅中每一个人的脸,更让那锋利的剑身,在她眼前发出森森寒意。卡Kа酷Ku尐裞網 “还想逃吗?你以为本宫这公主府的侍卫是吃素的吗?”清河长公主冷哼一声,这次开口,比起方才更多了几分不悦。 厅里,年玉看着那背对着她们的人,一袭夜行衣,却也看得出是那个杜姨娘的身形。 “你说,是你自己走回来,还是本宫让人将你带回来!”清河长公主坐在椅子上,那威仪让人无法逼视。 杜姨娘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知道此刻的情形,自己想逃出去已经是不可能了,可她也不能如此束手就擒。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身,走到清河长公主面前,仓惶的跪在地上,扯下了面巾,那面巾之下,果然是杜姨娘的脸,杜姨娘重重的磕下一个头,“公主殿下,贱妾知罪,请公主殿下高抬贵手,饶了贱妾一命。” “知罪?那你说说,你知的是什么罪?”清河长公主看也没看她一眼,淡淡开口。 杜姨娘目光闪了闪,“贱妾不该起了贪心,不该有了贼意,不该想着盗取公主府的东西……” “盗取公主府的东西?”清河长公主挑眉,不只是她,年玉嘴角也不由扬起一抹轻笑,这杜姨娘此刻还在负隅顽抗! 盗取公主府的东西? 这比用邪术谋害清河长公主和肚中胎儿的罪名要小得多了。 不过,清河长公主又怎会容许她用这样的方式给自己脱罪? “杜姨娘,你胡说,你哪里是想盗取东西,你分明是来找这个东西的吧。”芝桃厉声喝道,神色凌厉,说话间,将那术体拿在了手中。 杜姨娘一看,心中咯噔一下,可脸上却满是疑惑,“芝桃姑娘,这是……” “哼,你还想装傻?这是什么你最该知道,不是吗?” “芝桃姑娘真会说笑,贱妾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又怎会知道?”杜姨娘扯了扯嘴角,看向清河长公主,“公主殿下,这是什么?贱妾真的不知,还请公主殿下明察。” “不知道吗?既然不知道,那本宫倒有个办法让你知道。”清河长公主给芝桃使了个颜色,芝桃会意,立即走到内厅,片刻,再次出来的时候,身后跟了几个丫鬟。 年玉看过去,那几个丫鬟拖着一个被布袋裹着的东西,丢在了大厅中央。 杜姨娘看了那足有一人高的布袋一眼,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 “杜姨娘,本宫再问你一次,你这大晚上的偷偷潜入长公主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清河长公主再次开口,吓得杜姨娘心里一颤,几乎想也没想,杜姨娘忙道,“贱妾……贱妾是来偷东西的。” “很好。”清河长公主轻哼一声,“来人,将这布袋扯开,一直这么将人闷着,也是不好。” 清河长公主一声令下,芝桃亲自上前解了那布袋,布袋解开,一个人头首先露在外面,年玉瞧见那张脸,不由看了杜姨娘一眼,果然瞧见原本还强撑着的镇定瞬间龟裂。 第一百六十章如何处置 “栗儿……栗儿……”杜姨娘跪着上前,将地上的谢栗抱在怀中,他明明在房中好好睡着,可为何…… 对,是清河长公主,一定是她,可她到底将她的儿子怎么样了? 杜姨娘探了探谢栗的鼻息,探到了气息,可一颗心依旧放不下来,尝试着摇晃他的身体,可那人却似睡死了一般,怎么也摇不醒。卡Kа酷Ku尐裞網 “栗儿,你醒醒,你快醒醒,别让娘担心啊……”杜姨娘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杜姨娘这般担心的大少爷的安危,实在是让人感动。”清河长公主目光扫向那母子二人,似听到她的声音,杜姨娘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将谢栗抱得更紧。 “公主殿下,栗儿他还小,不懂事……” “他还小?那本宫肚中的胎儿就不小了吗?本宫肚中胎儿就由得你谋害?”清河长公主倏然拔高了语调,似是忍不住心中的怒气,随手拿了桌子上的一个茶杯,狠狠扔向杜姨娘,那茶杯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杜姨娘的额头上,砰的一声。 杜姨娘一声痛呼,茶杯撞到的地方,一道鲜血流出。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自那一声痛呼之后,杜姨娘却不敢再吱一声,紧紧的抱着谢栗,身体不断的颤抖着。 “杜姨娘,可曾记得当年你为了进丞相府的门,是怎么跟本宫说的?”清河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抚着隆起的小腹,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 杜姨娘目光闪了闪,“贱妾会安安分分……” “安安分分?”清河长公主将术体从芝桃的手中拿过来,厉声喝道,“这就是你说的安分?那次四方馆本宫落水,那日玉儿敬茶,茶中的夹竹桃汁,还有这邪术,你哪一桩哪一件是安安分分的?” 前两次,若不是年玉机警,只怕她肚中的胎儿早早就没了,那当真是如了这狼子野心的贱人的意了! “公主殿下,贱妾……这不是贱妾……”杜姨娘还想挣扎狡辩。 清河长公主皱眉,却懒得和她周旋,抚了抚额,“来人,把大少爷弄醒。” 话落,门口的侍卫立即进来,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佩剑,杜姨娘看着那阵仗,瞬间慌了。 弄醒?他们要怎么弄醒栗儿? 不,她不允许他们触碰栗儿分毫! 可是…… 要承认了自己做下的那些事情,她的下场只怕…… 杜姨娘思绪之间,一个侍卫已经抓住了谢栗的手,用力一拉,便将人从杜姨娘怀中拉了出去,杜姨娘一惊,意识到什么,忙道,“公主殿下饶命,饶命啊,贱妾知错,是贱妾糊涂,不该妄图谋害公主和肚中胎儿,贱妾该死,可栗儿他是无辜的……公主殿下……” 杜姨娘不断的磕着头,磕头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听着让人心中生寒,刚才本就破了的额头更是鲜血淋漓。 承认了吗? 清河长公主敛眉,此刻,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半响,谢丞相匆匆进了门,看到大厅里的情形。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是怎么回事?”谢运钦看了一眼依旧不停磕着头的杜姨娘,以及侍卫手中的谢栗,一双眉峰皱得更紧。 “老爷,怎么把你给惊动了?”清河长公主不紧不慢的道。 “怎么回事?”谢运钦再次开口,直视着清河长公主,那眼神里分明有愤怒,年玉看得清楚,那是对清河长公主的愤怒。 清河长公主将手中的术体随意一丢,那术体正好落在杜姨娘和谢运钦之间的地上。 “如老爷所见,不过老爷想听,自然不能违了老爷的意。”清河长公主顿了顿,继续道,“杜姨娘,是你来说,还是本宫来说?” 杜姨娘微怔,心中生出一丝希望,可抬眼,瞧见长公主眼底的冰冷,那希望却似浇上了一盆冷水。 如今公主殿下已经知道自己意图谋害之事,自己就算再是狡辩,她也有一百种方法,让自己生不如死,不仅如此,甚至还会连累栗儿…… 想到什么,杜姨娘忙跪行到谢丞相的面前,抓着他的衣摆,“老爷,贱妾知错,贱妾鬼迷了心窍,妄图谋害长公主和肚中胎儿,那日四方馆,贱妾设计害长公主落水,玉小姐敬茶那日,那茶水里加夹竹桃汁,还有这邪术……” 杜姨娘不敢有丝毫隐瞒,可提到邪术二字,就连谢运钦的眸子也是紧了紧。 邪术牵连的可不只是她杜姨娘一人,甚至可能将整个丞相府搭进去! “你当真是该死!”难掩怒气,谢运钦一脚踹在杜姨娘身上。 那一脚踢在杜姨娘胸口,顿时一口鲜血喷洒而出,疼痛袭来,可她连叫也不能叫一声。 谢运钦看着地上的术体,躬身捡起,沉吟半响,转眼看向清河长公主,“清河,你说该怎么处置?” “处置?”清河长公主皱眉,“丞相该也是知道,邪术乃北齐的禁术,她擅用禁术,还是针对皇室之人,若这事让皇兄知晓……” “清河,这女人妄图谋害你和咱们的孩子,就算死千次万次也不为过,可禁术毕竟牵连甚广,为了咱们的孩子,你要三思。”谢运钦直视着清河长公主的眼。 二人视线交汇,大厅里,静得出奇,年玉看着对视的二人,总觉得这气氛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哪里怪异。 半响,清河长公主收回视线,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开来,可年玉分明瞧见那眼底有一丝苦涩一闪而过。 年玉皱眉,不由多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随即,清河长公主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爷,事情轻重,清河自然能够分得清楚,若清河有意让事态扩大,此刻皇兄就已经出现在了长公主府。”清河长公主说着,一抬手,芝桃立即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年玉也跟着起身。 “老爷,清河有些乏了,这狼子野心的女人,还有这术体就交给老爷处置,相信老爷不会让清河失望。”清河长公主说着,人已经走出了大厅,年玉听着她的话,明明说着不会让她失望,可她的语气,却分明已经透着无尽的失望。 “公主,咱们这么走了,老爷他会不会包庇那杜姨娘?”芝桃依旧不放心,出了门,走了好远,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不可饶恕 清河长公主微微顿了一下脚步,不紧不慢的道,“他不会,在丞相这个位置和一个姨娘之间,他一定会保住丞相之位。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他已经做了选择,不是吗? 清河长公主敛眉,抚着小腹的手越发的温柔,年玉听着,明白了清河长公主刚才的失望是从何而来。 想起那日在乞巧游园会上她说的话,她的心里一直想要的,便是那纯粹的爱情,可那个穷苦书生踏上仕途之后,那些东西都变了吗? 刚才清河长公主和谢丞相对视的那一眼,是否又是二人无声的交锋? 清河长公主或许是想利用这次机会,让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又变回那个穷书生,如此和她相守一生,可她最后还是妥协了! 年玉看着清河长公主的背影,心里禁不住同情起这个天之骄女来。 就算是丞相大人变回了穷书生,她所追寻的爱情和生活,还能重新回来吗? 年玉凝眉,她和她,竟是有些相像的,那种本以为是永恒的追求,到头来,却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眼前破灭的绝望,她最是清楚,不是吗? 三人回了房,而长公主府内的事情,却没有结束。卡Kа酷Ku尐裞網 大厅里。 谢运钦手中拿着术体,面色阴沉。 地上,额头被鲜血洗礼了的杜姨娘,一身狼狈,依旧不停的磕着头,那似乎睡死过去的丞相府大少爷,仍被侍卫架在手中。 “你可知道,你差一点儿毁了丞相府!”许久的沉默之后,谢运钦终于开口,那语气,似松了一口气,可责备却也没有消减分毫。 杜姨娘磕头的动作一颤,刚才,清河长公主将她交给老爷处置,她就已然猜到了自己的下场。 “老爷,妾身这条命死不足惜,可栗儿他不能没有母亲……”杜姨娘急得落下了泪水,满脸希冀的望着谢运钦,“老爷,这世道太过残酷,妾身今日铤而走险,就是为了给栗儿谋一个未来,妾身的身份太卑贱,他生为长子,本是有希望兴旺发达,可若公主肚中的孩子生下来,我的儿子,就又什么都不是了,老爷……请您看在这么多年夫妻的情份上,看在栗儿的份儿上,你如何处置妾身都好,哪怕是受苦受难,妾身都甘愿,可求老爷,饶了妾身一条命……” 杜姨娘哽咽着,又继续不停的磕着头。卡Kа酷Ku尐裞網 “饶了你的命……”谢运钦摩挲着手中的术体,眸子眯了眯,“你的命,不可饶恕!” 说罢,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着身后的侍卫,“把他们二人送去丞相府,免得脏了公主府的地。” 话落,人已经消失了夜色里。 侍卫领命,将二人送去了丞相府,丞相府内,许多人都已经被惊醒了,看着杜姨娘被押着进了门,每个人的脸上都神色各异。 侍卫将杜姨娘送进了大厅,便被遣走,大厅门被关上,不管是芳姨娘还是桂姨娘,本都想进去看个究竟,却听见里面女人凄惨的喊叫声传来,心中一颤,吓得不敢挪动步子。 老爷从来没如此动怒,而刚才老爷回来之时,那脸上的阴沉,饶是她们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害怕。卡Kа酷Ku尐裞網 杜姨娘犯了什么事?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众人心中猜测,都齐齐站在门外,听着那凄惨的喊叫一声高过一声,神色各异,那叫喊声传过长公主府和丞相府之间的院墙,传入长公主的耳里,坐在榻上的她,眼底一片冰冷。 年玉也听见了那惨叫,望着丞相府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先前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突然戛然而止。 死了吗? 年玉皱眉,这是她预料之中的,敢谋害清河长公主和肚中胎儿,杜姨娘早该料到会有这样的下场。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姨娘,纵然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谋划,那胆子依旧是太大了些。 不知为何,年玉总觉得这其中事有蹊跷。 可蹊跷在哪儿?一时间,年玉却抓不住。 而丞相府里。 杜姨娘的惨叫声停下后的片刻,大厅的门被打开,谢运钦走了出来,他身后的地上,杜姨娘俯趴着,纵然是一身黑衣,可那湿漉漉的模样,依旧看得出是鲜血浸染。 一阵风吹过,浓浓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芳姨娘和桂姨娘立即用绣帕掩住了鼻,满眼嫌恶与恐惧,杜姨娘她…… “罪妾杜氏,行不轨之事,妄图谋害清河长公主和她腹中胎儿,今日,执行家法,当场将这罪妾杖毙,你们都听着,一个个的都给我安分些,谁要是敢动那些恶毒心思,杜氏就是你们的下场。”谢运钦朗声道,目光扫过在场的两个姨娘,那锐利的视线,让二人的心里不由一颤,立即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贱妾不敢,贱妾定谨遵老爷教诲。”两个姨娘齐齐道,也明白了这杜姨娘因何而死。 谢运钦沉吟半响,瞥了一眼大厅里的杜姨娘,再次开口,“来人,将这罪妾的尸体丢入乱葬岗,至于大少爷……” 说到此,谢运钦微微一顿,那双黑眸里似有什么东西凝聚,片刻,继续道,“连夜将他送往玉山老家,永远不得回顺天府,从今日起,丞相府便没有这个大少爷。” 话落,一甩衣袖,大步离开,朝着书房的方向。 玉山老家? 老爷是玉山人,可那边如今只有一个破草屋,老爷将大少爷流放在玉山老家,是让他自生自灭啊,他那么一个被伺候惯了的少爷,只怕连生存都十分艰难。 大厅外的众人愣了片刻,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丞相府的家丁立即进了大厅,用一个草席将杜姨娘的尸体包裹着,而那边,有人将依旧在昏睡中的谢栗拖着也出了大厅。 众人看着这母子二人一道被送出了丞相府,空气中那血腥味儿依旧弥漫,闻着让人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丞相府的家丁带着被草席包裹着的尸体,直奔城北的乱葬岗,而谁也没有发现,草席包裹中血肉模糊的‘尸体’,手微微动了一动。 第一百六十二章杀人灭口 丞相府书房。 谢运钦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正好面对着城北的方向。 “栗儿不能没有母亲,可你也必须死,我便也只能如此,一切就只能看你的造化了。”谢运钦口中喃喃,他本是不会饶了她的命,可在看到那双眼睛苦苦哀求的时候,他还是心软了。 谢运钦脑海里浮现出那双眼,闭上眼,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好半响,谢运钦才睁开了眼,睁开眼的他,眼底已然一片清明。 杜姨娘被带走没多久,大厅外的所有人都散了,可谁也没有留意到,在各自回了自己房间之后,一抹身影悄然从丞相府的后门,鬼鬼祟祟的潜了出去,沿着巷子,朝着城北的方向脚步匆匆。 城北乱葬岗,已是深夜,刚踏入这里,就有一股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腐臭味儿,两个家丁抬着杜姨娘的尸体,都是战战兢兢,好几次都踩在了白骨上,吓得心惊胆颤。 “算了,就将她丢在这里吧,这里真是吓人。”其中一个人开口道,另外一人也显然是同意他的话。 二人都停住了脚步,抬着草席的手随意一扔,便将草席连带着杜姨娘的尸体,丢在了乱葬岗那一堆尸体白骨之中。 二人环视了一周,更觉得恐怖阴森,丝毫也不敢多留,迅速离开。 尸体堆中,杜姨娘缓缓睁开了眼,可眼前的鲜血朦胧,她看不清楚,可隐约知道,这就是乱葬岗。 身处尸体堆中,此刻的她却没有资格害怕。 她想活着,她要活下去。 可身体稍微一动,浑身都牵扯出疼痛,杜姨娘紧咬着牙,想着老爷刚才在大厅里,偷偷对她说的话,玉山,她若成功逃离,那就直奔玉山,在那里,便可以和栗儿相聚。 心中怀着这个信念,杜姨娘强忍着痛,努力想要撑起来,可如此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突然,一个脚步声传来,杜姨娘身体一怔,立即止住了动作,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在这乱葬岗里,更是让人心里瘆得慌,片刻,那脚步声停下,最后一双脚出现在杜姨娘的视线中。卡Kа酷Ku尐裞網 杜姨娘缓缓抬眼,来人慢慢的蹲下了身子。 杜姨娘的眼前虽然被鲜血糊着,视线模糊,但她依旧认出了来人。 “你……”杜姨娘心中一喜,忙道,“你是老爷……老爷派来帮我的吗?太好……太好了。” 杜姨娘艰难的说着,心里燃起了希望,自己此刻的这种情况需要人帮忙,有了帮助,她便能更快的离开这里去玉山,对,只要到了玉山,或许老爷那边也会安排好。 “快,快把我扶起来?你带了马车来对不对?”杜姨娘不断的问,可蹲在她身前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 过了好半响,杜姨娘不由皱眉,含了些怒意,“我的吩咐……你没听见吗?” “吩咐?”来人是个女子,那声音听来,年纪该是不小,语气夹杂了些鄙夷与不屑,“杜氏,你还以为你是丞相府的杜姨娘吗?” “你……”杜姨娘一愣,来人的态度,让她警惕起来,不得不重新打量来人,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冷冷道,“我曾经也是你的主子,就算不看在主仆份上,难道老爷没吩咐你……” “杜氏,奴婢来,可不是老爷吩咐的。”来人冷冷的打断了杜姨娘的话。 “那你……”杜姨娘目光闪了闪,不是老爷吩咐的,那她也并非是来帮自己去玉山的吗? 那……她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好奇奴婢为什么来?”来人轻声一笑,片刻,手中却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匕首,口中喃喃,“幸亏奴婢来了,不然……没想到,老爷对你,倒有些情义,可你不能活。” 不能活? 杜姨娘心中一颤,刚意识到危险,来人手中的匕首便从她的后背落下,噗的一声,穿过草席,直刺杜姨娘左背心脏的位置。 “啊……”杜姨娘一声惊呼,那双带血的眼,看着眼前的那双脚,满眼不可思议与不甘,“为……为什么?” 她是她的婢女,这么多年,她们主仆二人相处得甚好,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要杀她? “为什么?”来人轻声一笑,看着杜姨娘眼里的不甘,冷哼一声,“因为,你太蠢。” 那语气里,丝毫没有掩饰她的嫌弃,话落,一用力,抽出刺在杜姨娘身体里的匕首,杜姨娘被那力道带着,身体往上一仰,瞬间又落在地上,落地的一刻,人也彻底的没了气息,只留下一双大睁着的眼,看着面前的双脚,死不瞑目。 来人瞥了一眼已经没了气息的杜姨娘,眼里一抹冷意,从怀中掏出手绢,将匕首上的鲜血擦拭干净,看着沾染了鲜血的手绢,嫌恶的皱眉,随手一丢,看也没再看杜姨娘一眼,大步走出了乱葬岗。 这漆黑的夜里,有人点燃了希望,那希望又瞬间破灭,而谁也不知道,这乱葬岗里发生的一幕。 翌日一早,天刚亮。 昨夜,年玉睡得并不安稳。 那事中蹊跷,一直在年玉脑中盘旋,可怎么也无法抓住她想要的东西。 “呵呵,真是大快人心,玉小姐,你可不知道,那杜姨娘平日里可也是个嚣张的,不就仗着自己生了丞相府的长子吗?可也真是可恶,竟那般三番四次的谋害长公主和肚中胎儿,要了她的命,倒算是轻的了。”秋笛伺候年玉梳洗的时候,禁不住开口道,“她心心念念,还不是为了她那长子谋划,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老爷昨夜下令,将大少爷发配到玉山老家,以后,不得踏入顺天府,更不再是丞相府的人,哼,那杜姨娘,怕是死了也不安心吧。” “玉山老家?”年玉皱眉,谢丞相的老家在玉山吗?这她倒是第一次听说。 玉山…… 年玉敛眉,玉山正在绝城之南。 “对,昨日连夜被送走了,还有杜姨娘,听说就用一个破草席包裹着,被丢去了城北的乱葬岗。”秋笛说着,年玉的眸子倏然紧了紧。 城北乱葬岗? 连夜丢去的吗? 第一百六十三章同乘一骑 不知为何,年玉心里总是有什么东西萦绕,沉吟半响,年玉就已然做了个决定…… 秋笛伺候年玉收拾好,便去厨房拿早餐,回来之时,却不见了年玉的身影。 而此刻的年玉,去马厩牵了一匹马,出了长公主府,正朝着城北的方向飞奔而去。 乱葬岗内,纵然是白日里,也依旧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意,那些尸体的和白骨,若寻常女子见了,早该吓得六神无主,可前世,年玉见过了太多的杀戮,尸体成山,血流成河,她都经历过,这乱葬岗对她来说,丝毫引不起她的半分恐惧。 年玉在乱葬岗里搜寻着,突然,目光落在一个地方,年玉走上前,那草席中的尸体,虽然血肉模糊,可年玉依旧认出了她。 杜姨娘! 此刻的杜姨娘,双目大睁,眼里的不甘与不可思议,年玉看在眼里,视线落在杜姨娘后背之时,眉心不由一皱。 那里分明就是利刃留下的痕迹,一刀刺入,又迅速拔起,鲜血染红了后背的草席…… 聪明如年玉,只是一瞬便明白,杜姨娘被送出丞相府之时,她并没有死。 谢丞相终究还是饶了她一命吗? 想到清河长公主昨夜的话,她说谢丞相在丞相之位和一个姨娘之间,他会选择保住丞相之位,那语气,那般肯定,可为何……谢丞相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而他的这一招,是瞒天过海! 可杜姨娘却依旧死了,意味着什么? 是谁杀了杜姨娘? 年玉知道,杀杜姨娘的人,不会是谢丞相。 是清河长公主吗?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年玉瞬间否定了,要杀杜姨娘,清河长公主昨夜就不会将杜姨娘交给谢丞相处置,那么,又是谁杀了杜姨娘? 年玉突然觉得,这事情越发的复杂,却也越发的有趣起来。 一个已经沦落至此的丞相府妾室的命,又会碍了谁的眼? 年玉敛眉,环视一周,瞧见地上一抹白色,年玉眸子一紧,立即捡起那张染了血的手绢,那手绢本是通体雪白,不过是个寻常物件,可年玉探了探那上面的血迹,心中多了个肯定。 这手绢是杀杜姨娘的人留下的! 年玉瞥了杜姨娘的尸体一眼,沉吟半响,将那手绢叠好,揣在怀中,走出了乱葬岗。 乱葬岗内,又恢复了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年玉骑着马,一路不紧不慢朝着长公主府折返回去,脑中萦绕着关于杜姨娘之死的蹊跷,却没有留意到,不远处,一骑骏马之上,青衫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眼里先是闪过一抹欣喜,随即,眸中的邪恶,似蛇在吐着信。 南宫起昨夜歇在城北的粮店里,今日一早准备回南宫府,却没想到会在这大清晨的街上遇到年玉。 她……果然是没死! 想到如今南宫府上下因为年依兰的焦头烂额,南宫起看着那马上的女人,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她皱着眉,一脸沉思,是在想什么? 自己观察了她这么久,她还没发现他吗? 南宫起嘴角浅扬,手中一根银针激射而出,那银针穿破空气,刺入年玉身下的马背。卡Kа酷Ku尐裞網 马突然一声嘶鸣,前蹄高扬,年玉身体一怔,猛然收回深思,下意识的抓紧了缰绳,刹那间,身形一跃,一脚瞪在马身上,往身侧一跳,人稳稳落地,而那惊了的马却飞奔了出去。 年玉皱眉,这大清早的街道上人虽少,可惊马万一伤了路人…… 年玉想也没想,拿出绑在小腿一侧的匕首,对准了奔出去的马。 前世,战马是她的亲密战友,可敌方的战马,却是不容小觑的敌人,她最是知道,该如何让一匹马倒下。 匕首脱离了年玉的手,仅是一瞬,那原本还飞奔着的马,身体一顿,赫然倒地。 年玉松了一口气,一转身,却是瞧见不远处,骏马上坐着的男人,此刻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南宫起? 他怎么在这里? 刚才她那惊了的马…… 年玉皱眉,眼底一抹怒意凝聚。 南宫起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刚才的那一幕,他以为马惊了,年玉要么驯服那惊了的马,如此,他便可以看一出好戏,顺便探探这年玉的深浅,要么年玉落马,那他便会迅速赶去,救她于危急,如此,便也能有个接近她的机会。 可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年玉会选择下马,杀马。 她刚才那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饶是他看了,也不由惊叹,这个女子不按常理出牌,同样那身手…… 南宫起知道这年玉在年府的十五年是怎么过的,可她骑马的技术,还有刚才那身手,分明就是不是寻常人可比。 “南宫二少想置年玉于死地,倒也不必如此拐弯抹角。”年玉走上前,冷冷开口,经过了那天在年府发生的事,南宫月和南宫老夫人,该是知道年依兰被惩处之事和她有关,她们知道了,那个这个南宫二少爷也该知道了。 所以,如今在这南宫起面前,她倒也没有必要再伪装什么。 南宫起猛然回神,下马朝年玉拱手一拜,“玉小姐是冤枉我了。” “冤枉?那马不是南宫二少爷弄惊了的吗?”年玉轻笑一声,对上那双精明的眼,她可是知道,面前这个看着儒雅如书生的南宫二少,狠起来可是比谁都要狠。 那毒蛇二字,形容他是再贴切不过! 面对年玉的质问,南宫起丝毫也不慌,笑笑的道,“误会,误会,纯属误会,刚才我也只是想和玉小姐打个招呼,没想到却惊了马,呵呵,实在是南宫起的不对,不如这样,玉小姐的马死了,不如就用我的马,我送你去你要去的地方,权当是给玉小姐赔罪了。” 他送她? 年玉皱眉,却已瞧见南宫起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年玉,那儒雅俊朗的脸上,灿烂的笑容绽放,朝着年玉伸出了手,眉宇之间,难掩得意,“玉小姐,请吧!” 请? 年玉瞥了南宫起一眼,他这阵仗,意思是让她和他同乘一骑吗? 第一百六十四章那人,你认识? 同乘一骑? 和南宫起? 且不说这男女之防,自己对南宫家的人本就没有什么好感,南宫起也不例外,让她和他同乘一骑,呵…… 年玉眼底一抹不屑,南宫起看在眼里,眉毛一皱,但很快恢复如常,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桃花眼朝年玉眨了眨,“玉小姐难道是怕我吃了你,才不敢上马吗?” 南宫起明显的激将法,年玉又怎会听不出来? 正要说什么,却听得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玉小姐……”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二人皆是一愣,而那声音的熟悉,年玉的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卡Kа酷Ku尐裞網 转身看向正朝着这边靠近的男人,骏马之上,一贯的黑色劲装,标志性的银色面具,气度英伟不凡,而他的身后,一行禁卫军,纪律严明的走来,气势威武。 楚倾…… 年玉从未如此期待这个男人的出现。 待楚倾骑马到了面前,年玉欠了欠身,“年玉参见枢密使大人。” 楚倾看了年玉一眼,银色面具遮住了脸,无法瞧见他的表情,但越是这样,那份神秘,越是引人敬畏。 刚才,楚倾出现之时,南宫起的视线就一刻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神色也变得严肃,这个楚倾,就算只有大将军之子这一个身份,就已经让人不容小觑。 这几年,楚倾在朝堂上如日中天,算是北齐年轻一代中翘楚。 而他浑身散发的威仪与气度,越发让人不容忽视。 “玉小姐可需要帮忙?”沉默半响,楚倾开口,语气再寻常不过。 需要!当然需要! 只是…… 年玉皱了皱眉,“枢密使大人来得正巧,刚刚南宫二少爷不小心伤了年玉的马,若那马是年玉的也无妨,死了也就死了,可那偏偏是清河长公主府上的,如今马成了那副模样,年玉怕是没法交差了。” 年玉说着,一脸无助。 南宫起微怔,这年玉分明……她那满脸忧愁的模样,和刚才那骨子里透着的傲气大相径庭。 “南宫二少,玉小姐说的可是真的?”楚倾对上南宫起的眼。 南宫起是个聪明的,刚才确实是他伤了马,若年玉当真要追究,怕能牵出更多的东西来,毕竟,年玉如今入了皇室文牒,是半个皇室中人,她的安危也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语。 他知道年玉在想让他受点儿教训,虽然心不甘,可他最是擅长权衡利弊。 “是,细细说来也是误会,这样,我这匹马赔给玉小姐,玉小姐便也可以去公主府交差。”南宫起本是打算和年玉同乘一骑,可没想到…… 南宫起扫了年玉一眼,一跃下马,牵着缰绳,递到年玉面前,“玉小姐,刚才是南宫起对不住了。” 年玉看着南宫起真诚的道歉,嘴角浅扬起一抹得意,但仅是一瞬,却皱了眉,“南宫二少爷把马给我,那你怎么办?” 南宫起暗自咬了咬牙,可笑容依旧无谓,“在下走回去便是,玉小姐,请……” 此时的一个“请”字,和刚才的那一个“请”字,听在年玉耳里,感受甚是不同,格外的痛快。 “那如此,年玉就不推辞了。”年玉朝着南宫起礼貌的颔首,从他的手中接过缰绳,利落的翻身上马。 坐在马上年玉,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宫起,刚才还是他这般看着她,这不过是一瞬,就已经易位而处。 “南宫二少爷,那年玉就不带着你了。”年玉嘴角微扬,灿烂的笑容在晨光里异常耀眼,南宫起本心中郁结,可那一眼,他却看得呆了。 曾经那个瘦弱男孩模样的年玉还在他的记忆中,那日城门相遇,她策马一路狂奔的的锐气,也依旧在脑海,而她此刻的笑容,犹如这世上最美的风景,南宫起心中莫名一动,饶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同样看着年玉出神的,还有楚倾,面具下的嘴角微扬,那眼里少了先前的冷漠肃然,添了几分柔和。 直到年玉勒着缰绳,策马离开,二人才回神。 楚倾皱眉,继续率领着禁卫军前行,南宫起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年玉离开的方向,那双眼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顺天府的街道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年玉放慢了速度,却不知何时,身旁多了另外一人一马。 年玉转眼,看着那银色的侧颜,“枢密使大人这算是在偷懒吗?” “玉小姐身份尊贵,护送玉小姐回长公主府,也是禁卫军的职责。”楚倾的声音传来,年玉听来,不由觉得好笑,禁卫军的职责? 可明明就只有他枢密使大人一人,不是吗? 年玉没再说什么,任凭楚倾和自己并肩而行。 突然,街上的人群中,一抹素衫身影,让年玉微微一顿,那素衫男人背着一个药篓,里面杂七杂八的药草不少,而他的手里,一株红花分外绚烂夺目,那红花被他拿在手上,十分的宝贝,年玉看着,脸上笑容绽放开来。 她这师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这般痴迷药理,她自是认得出他手中的红花是什么。 是血兰,开在山崖,花红如血,整株从根到花都可入药,极为珍贵。 可血兰便也只有在开放之时被整株采下才有用,少一时,多一时,都是废草一株。 想来,师兄为了这株血兰,该费了不少心思! 年玉思绪着,目光一刻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直到那抹身影和他们的马擦身而过。 她的举动以及神色,都被身旁的男人看在眼里,面具之下,剑眉微微皱在了一起。 年玉看素衫男人的眼神,是他从来不曾见到过的,那眼里,分明是信赖。 信赖…… 他们认识后的这段时间,他与她之间的交集不少,却从未见她对谁这般信赖! 直觉告诉他,那人对年玉来说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那人,你认识?”楚倾禁不住开口,直到问出了口,饶是他自己也是诧异自己的举动,可他不得不承认,他想知道那人是谁,更想知道,年玉为何对他有信赖的神情。 楚倾突然的话,让年玉回神,一转眼,便对上那双幽深的黑眸。 那人? 萧然师兄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救命之恩 年玉皱眉,许是那难得的亲情,让她竟忽视了身旁还有这么个精明的人存在。 年玉别开眼,没有隐瞒,“认识,不过……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就算前世二人共同经历了生死,那样的友情,也只是在前世,而这一世,萧然确实还不认识她。 楚倾面具下的神色,越发多了一丝探寻,她认识他,他不认识她? 那她刚才的信赖,又是因何而来? 楚倾心中的疑问越发多了。 可精明如楚倾,他知道年玉对他刚才的问题没有隐瞒,便已经是对他信任颇佳了,若再追问其他,这个女人,还会买账吗? 楚倾不由笑笑,二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长公主府,楚倾坐在马上,一直看着年玉进了长公主府的大门,才收回视线,调转马头,策马离开。 常太后设在行馆的宴请,定在了晚上。 这日,过了晌午,长乐殿里,佛堂中。卡Kа酷Ku尐裞網 常太后每日的习惯,都是每日晚饭后抄写经书,可今日,简单的用过了午膳,那素衣静雅的妇人,就已经在佛堂里,先是诵经,随后抄写着经书。 “昨晚,你听见了吗?”一墙之隔的佛堂外,宫女刻意压低着声音,说的小心翼翼。 片刻,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似是有默契一般,“听见了。” “真是吓人,我今日一早听长乐殿外的宫女说,那声音是从百兽园传出来的,自那日大火之后,宇文皇后和玉小姐不是被救出来了吗?怎么里面还有人吗?”那宫女想到那凄惨的呼救声,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出来,凉遍全身。 “谁知道呢?那百兽园总是怪怪的,听说当年霁月公主死在了百兽园里,该不会是……” “你休要胡说,霁月公主死的时候,不过十岁,还是个孩童,纵然是鬼魂,那也不该是……昨夜那惨叫,分明听得出是个女子。” “咳咳……” 两个宫女刚说到此,一个咳嗽声插了进来,二人瞧见走来的琴姑姑,立即住了口,规规矩矩的站着。卡Kа酷Ku尐裞網 “两个小贱蹄子,在这里嚼舌根子,扰了佛堂中的太后娘娘,怪罪下来,可有你们好受的!”琴姑姑低声喝道。 二人身体一颤,忙跪在地上,还没开口求饶,琴姑姑就皱眉打断,“还不快走,这宫里是你们嚼舌根子的地方吗?”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二人忙不迭的起身,惊慌失措的跑开,琴姑姑看了一眼佛堂内,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看到正抄写着经书的常太后,不敢惊扰,垂首候在一旁。 半响,常太后终于开口,“马车可准备好了?” “回太后娘娘的话,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皇上交代了,行馆设宴,更要保证娘娘的安危,上次在城门口发生的事,不能再有,所以,皇上特令禁卫军护送。”琴姑姑恭敬的道。 “护送?”常太后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恬静的面容,一抹微笑浮现,“皇上真是有心了。” “皇上向来都敬重太后娘娘。” 常太后继续落下笔,专注的写下了一行字,才又继续开口,“骊王殿下呢?” “骊王殿下今日一早就派人来传话,说他去行馆安排晚上的宴请事宜,让娘娘无需操心。”琴姑姑如实回答。 常太后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待面前的一段经文抄写完,已经是下午,放下了笔,常太后回了房间,在琴姑姑的伺候下重新换上了一件衣裳,仍然是青衣素衫,发间没有过多的妆饰,可那份素雅宁静,以及浑身散发的贵气,依旧无法遮掩。 常太后出宫,只带了琴姑姑一人。 朱雀门外,禁卫军精锐已经候着,看到常太后出现,立即齐齐跪地行礼,待常太后上了马车,一行人护送着马车,朝着行馆的方向缓缓前行。 行馆内。 夕阳下山之时,年玉是跟着沐王赵逸一起到的。 一进行馆,年玉便感受到了守卫的森严。 这行馆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每个方位一个独立的庭院,都是北齐最特色的建筑风格。 这次东黎使臣和南越使臣,分别住在东院和南院,东院和南院相距不远,仅仅是隔了一片湖。 赵逸去寻骊王赵焱之时,年玉随意在行馆内转着,被一阵笛声引了过去,最后在湖边停下。 年玉看过去,夕阳下,湖面上,一男子站在小舟上,而那笛声正是从那男子口中传出来。 一首颇具东黎风情的曲子,那曲音里浓浓的思念与爱慕,让年玉诧异,那男人她亦是认得,撇开前世的渊源,那日乞巧游园会,他们便见过一面。 东黎使臣宇文竭! “好听吗?”女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年玉转身,正对上一双温婉含笑的双眸。 而那双眸的主人…… 年玉顺着那双眼往下,一张绝美的脸展露在她眼前,没了那日在乞巧游园会上面纱的遮挡,眼前的宇文如烟,眉若远黛,目若星辰,更是美得灵动,一如前世。 “如烟郡主。”年玉颇为有礼的福了福身。 “玉小姐不必多礼,那日乞巧宴上一琴结识之后,如烟就一直想着何时才能再见到玉小姐,没想到,今日玉小姐倒来了行馆。”宇文如烟脸上笑着,温婉如水,话落,朝着年玉盈盈一拜。 年玉皱眉,“如烟郡主,你这是作何?你是东黎郡主,你这一拜,年玉可承受不起啊。” “承受得起,自然承受得起。”宇文如烟对上年玉的眼,眼里的真诚,更让这女子多了几分真实,“这一拜是为了宇文皇后,那日百兽园,若非玉小姐相护,娘娘只怕……总之,如烟谢玉小姐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年玉看着眼前的女子,宇文皇后那么避讳那日百兽园内发生的事,怕也没有对这如烟郡主多说什么吧。 而她口中的救命之恩…… 这宇文如烟真是个聪明的主,就算不知细处,但该也猜出一些大概。 她更也是知道,若没了宇文皇后,那么,她要嫁沐王殿下必是难上加难。 想到宇文皇后那日在百兽园内的交代,年玉眼底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第一百六十六章忘不了的人 年玉的目光从宇文如烟身上移开,落在那湖面小舟上的男人身上。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如烟本以为年玉会和她寒暄,却没想到,她竟沉默的听着笛声,宇文如烟诧异,看年玉的眼神多了些探寻,似在寻找着什么答案。 “哥哥的笛声,在东黎国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可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吹过笛子了,这次到了北齐,他该是触景生情。”宇文如烟顺着年玉的视线,看着湖面上的人,不经意的道。 “触景生情?”年玉眸光微怔,言下之意,这北齐有宇文竭的情吗? 那笛声中的思念与爱慕,是因一个北齐女子而起? 年玉挑眉,饶是前世,他们曾对战沙场,她也没有听过关于这宇文竭的风花雪月之事,还是一个北齐女子么? 看出年玉的疑惑,宇文如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那日我初见你,乍看之下,还以为是她,可后来细细一想,她早已经不在北齐,并且,也不可能再出现在北齐,你知道吗?你真的和她很像,不是容貌,而是神韵,都是那种玲珑剔透的女子,让人一看就觉得舒服,不愿意移开眼。” 宇文如烟说着,沐王殿下喜欢年玉,也是因为这一点吗? 可若是这一点,早在许多年前,沐王妃的位置怕就已经有人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我和她很像?”年玉依旧看着那湖面上的人,“那女子是谁?” 年玉心里也好奇,却也不必在宇文如烟面前掩饰这份好奇。 “秦姝,曾经北齐的第一美人秦姝。”宇文如烟说起这个名字,眼里除了惊艳,还有敬畏,“那时我还未成年,偷偷跟着哥哥来了北齐,也有幸得见那女子的风采,让人过目难忘,也难怪哥哥这么多年之后,心里还惦记着她。” 秦姝吗? 年玉自是听说过这第一美人的名号。 可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无缘得见,只是听说那第一美人不止是貌美,才情绝佳,心思纯良,灿若芳华,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远嫁西梁。 自出嫁之后,便鲜少听闻关于秦姝的消息,谁也不知道她在西梁过得如何,纵然是前世,直到她死的时候,那个叫做秦姝的女子,也没有半点消息传回,仿佛消失了一般。 想到什么,年玉眸子一紧。 秦姝……正是前顺天府尹秦丰之女! “哥哥,你看,近看玉小姐是不是更像姝姐姐了?” 年玉思绪之间,宇文竭不知何时已经上了岸,宇文如烟迎了上去,拉着宇文竭走到了年玉面前。 宇文竭的目光落在年玉身上,似也在年玉的身上寻找着秦姝的影子。 年玉很奇怪,为何这如烟郡主这般费尽心思的把她和那曾经的第一美人秦姝联系在一起。 年玉对上宇文竭的眼,那眸中似有恍惚,但瞬间,俊美的男人却是笑笑,“玉小姐和秦姝,是不同的两个人。” “什么不同的两个人?” 宇文竭的话刚落,就听见一个声音传来,年玉转身,三人齐齐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瞧见那一蓝一白的两个身影,正是沐王赵逸和骊王赵焱。卡Kа酷Ku尐裞網 二人走来,目光仅在宇文如烟和宇文竭身上停留了一瞬,便都集中在年玉身上。 “沐王殿下,骊王殿下……”宇文竭和宇文如烟行了个简单的礼,年玉无意间的一瞥,没有错过宇文如烟神色间的紧张。 紧张? 因为沐王赵逸吗? 前世,宇文如烟爱惨了赵逸,甚至不惜那般为他牺牲,而这一世…… “玉儿,你怎的一个人到这边来了,害我和骊王哥哥好找。”赵逸没有理会那行礼的二人,似乎眼里只有这个表妹年玉。 年玉被他看着,倒庆幸这沐王殿下没有豪爽的“动手动脚”,扯了扯嘴角,在这几人面前,她刻意显得疏离,“回沐王殿下的话,年玉随意走走,不知为何就走到这里来了,遇到东黎两位使臣,也是有缘。” 赵逸这才又看了一眼宇文竭和宇文如烟,瞥见宇文如烟之时,那脸色明显添了几分不悦,依旧因为那日乞巧游园会,宇文皇后有意将宇文如烟塞给他而耿耿于怀。 那突然而至的不悦,年玉察觉了,宇文如烟自己也感受到了。 但她却没有丝毫反应,依旧浅浅笑着,仪态端庄,年玉竟不由多看了宇文如烟一眼。 若寻常女子心仪沐王殿下,被他这样冷冷的一眼,只怕早就慌了吧,可眼前的如烟郡主,却如此沉得住气。 “走吧,你想看看这行馆,我带你四处走走。”沐王开口,对年玉,又是格外的宠溺热情。 这两厢对比之下,更让年玉心里低咒了一声,暗道这沐王殿下对她的态度,当真容易引起旁人的误会。 年玉不想宇文如烟误会什么,朝她微微颔首,那一个眼神充满了善意。 年玉和赵逸转身离开,风华绝尘的骊王赵焱,浅浅淡淡的跟在身后,直到三人远去,宇文竭和宇文如烟两兄妹的视线,依旧没有收回来,只是,比起刚才那端庄的笑容,此刻宇文如烟美丽的脸上,却有一丝失落。 “那年玉当真是深得沐王喜爱,沐王的眼里,好像只有她的存在。”宇文竭开口,那声音伴随着湖边夕阳下的微风,竟透了一股唯美,虽是叹息,却听得出几分看好戏的调笑,“刚才你太心急了。” 宇文竭说到最后,眼底一抹暗色。 宇文如烟皱眉,心急? 她的聪明,自然知道宇文竭口中的心急指的是什么。 秦姝! 年玉的聪慧,会发现自己有意将她和秦姝联系在一起吗? “哥哥的心里,当真忘不了秦姝吗?”沉默半响,宇文如烟开口,那温婉沉静的灵眸里,似有什么东西晕染开来。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宇文竭心中微微一颤,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那个名字从来都没从自己脑海抹去过,每次听见,依旧能够牵起他内心不小的触动。 宇文竭没有回答,可他的沉默已经给了宇文如烟答案。 宇文如烟转身,看向夕阳下的湖面,口中喃喃,“哥哥你忘不了,旁人又怎忘得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放手一搏 那个女人太过风华绝代,近乎于完美,当年引起了多少男子的爱慕,可秦家对秦姝的管束却格外严苛,鲜少让秦姝和旁人接触。 可她却也有几个走得亲近的人,而那些人中,就有沐王赵逸。 “旁人?你以为沐王对秦姝有男女之意?”宇文竭轻笑一声,“如烟啊如烟,若是有,当年秦姝就不会远嫁西梁,而如今沐王妃的位置,早早就有人坐了上去,你早就失去了惦念的机会。” 宇文如烟美好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我知道。”宇文如烟叹了口气,沉吟片刻,宇文如烟再次开口,“哥哥,你说的对,也许真的是我太心急了,那日看着沐王殿下将年玉从百兽园背出去,我心里就慌了。” “不知因为此吧。”宇文竭看着宇文如烟,自己这个妹妹,他是看着长大,自然猜得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宇文竭微微顿了一下,片刻,继续道,“那日年玉是和皇后娘娘一起进的百兽园,年玉受了伤,而皇后娘娘完好无损,以你的聪明,该是猜出年玉那伤是因何而来,你担心端皇后娘娘会因为一夜百兽园和年玉的相处,也喜欢上这个女子。” 宇文如烟微怔,很显然,宇文竭说到了她的心里。 “哥哥不愧是哥哥。”宇文如烟口中喃喃,深吸了一口气,顿了一顿,继续道,“沐王殿下……对我很重要,比生命都重要!” 脑海中浮现出那抹身影,几年前那男人朝她伸出手的一幕,已经刻进了她的骨血里,和她的生命融为一体。 他喜欢年玉吗? 或许,她可以不要沐王妃的位置,只要能够一辈子陪在沐王殿下身侧,她也甘之如饴,可年玉和沐王殿下会容得下她吗? 宇文如烟闭上眼,这个东黎国的天之骄女,在这场感情的角逐中,已经将自己摆在了最卑微的位置,但可笑的是,纵然是如此,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如愿以偿。 而此刻的年玉和赵逸,更是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中,早已成了一对。 行馆,南院。 晚宴正在按部就班的准备着,房间里,常红鸢正在沐浴,丰满婀娜的美好身体浸泡在浴水中,水面上,花瓣漂浮,她的手中,一个精致的小瓷瓶,瓶身殷红如血。 那瓷瓶被她拿在手中把玩着,突然,闭着眼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那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 半响,常红鸢打开了瓷瓶,一股异香瞬间从那瓷瓶里飘出来,常红鸢将瓷瓶中的液体倒出一滴,滴在水里,那鲜红的颜色瞬间在水里晕染开来,化为无形。 常红鸢收好瓷瓶放在一旁,闭上眼,继续浸泡着。 刚开始的时候,异香浓郁,可渐渐的,那香气淡了下去,直到最后竟连丝毫气味儿都闻不出来。 可常红鸢知道,这看似闻不见的香气,却是她的杀手锏。 今晚晚宴,沐王殿下会来,除了沐王殿下,那个叫做年玉的女子也会来,所以她不得不做好万全的准备,若失了这次机会,以后要再见到沐王殿下,怕是难上加难。卡Kа酷Ku尐裞網 常红鸢今日已经下定了决心放手一搏,搏赢了,那沐王妃的位置就非她常红鸢莫属了。 想到此,常红鸢的嘴角一抹笑意浮现,想着沐王赵逸,犹如看见了唐僧肉的妖精,那眼神似要将人一口一口的吞下。 常太后到的时候,赵逸,赵焱,以及年玉还在行馆内随意游走。 常太后进了行馆,便直奔南院,在南院的一个厢房里安置下来。 房间里,常太后刚坐下,一个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常太后皱眉,琴姑姑看了常太后一眼,随即上前开门,门打开,看到那拄着拐杖的老妇人,琴姑姑眼底一抹诧异无法掩饰。 “南宫老夫人?”琴姑姑开口,她是宫里的老人,自然认得南宫老夫人,可她此刻这番打扮…… 琴姑姑快速将南宫老夫人打量了一遍,以往的南宫老夫人都是一身光鲜,华贵至极,可眼前的妇人,不管是穿着还是发饰,都似一个寻常老婆子。 南宫老夫人没有理会琴姑姑的打量,看向屋子里坐着的素衣妇人。 “老身拜见太后娘娘。”南宫老夫人进了门,叩拜在地上。 南宫老夫人这般前来,并没有引起常太后眼底的波动,似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南宫老夫人这一日,只怕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她和骊王府的动向,她将宴请设在行馆的事,她自然不会不知道。 “南宫老夫人怎么在这里?” 常太后明知故问,却也没叫南宫老夫人起来。 那日在年府,她有意让年依兰和焱儿相处,南宫月的反对,她看得清清楚楚,而南宫老夫人的态度,也并不支持,她自然要趁此机会,打压一下对方。 南宫老夫人目光闪了闪,意思再明显不过,那老宫女还在场…… 常太后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琴姑姑,“你下去吧,去看看今日的晚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是,娘娘。”琴姑姑福了福身,走出房间,带上了房门。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琴姑姑的眉心瞬间皱了气来,眼底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南宫老夫人现在可以说了,这行馆守卫森严……”常太后淡淡开口,眼底波澜不惊。 守卫森严,确实守卫森严! 南宫老夫人想着自己如何混进来的,脸上也有一抹尴尬浮现,可随即,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南宫老夫人便也顾不得许多,重重的朝常太后磕下了一个头。 “太后娘娘,老身也是不得已,可老身当真是有要事求太后娘娘,这才如此莽撞……”南宫老夫人放下了一张老脸,心中明白,今日就算是在这个没有什么权利的常太后的面前,她也只能如此低身下气。 “求我?”常太后凝眉,忙起身走到南宫老夫人面前,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南宫老夫人言重了,我怎么担得起南宫老夫人一个‘求’字?” 第一百六十八章一场赌局 “担得起,担得起,太后娘娘您自然担得起。卡Kа酷Ku尐裞網”南宫老夫人忙不迭的道,“娘娘,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帮老身,帮帮南宫家。” “南宫老夫人,您老人家先坐着说吧。”常太后淡淡的道。 南宫老夫人犹豫半响,终究还是寻了和常太后最近的一处坐下,“太后娘娘,那日年府发生的事情,您也在场,我那女儿南宫月,本是一个聪明伶俐的,可哪知,教出来的女儿,心性却太不成熟,依兰她……太过单纯了,这才惹怒了皇后娘娘……” 南宫老夫人也不拐弯抹角,说着这事,止不住满心愁绪。 “年大小姐确实太鲁莽了些。”常太后喝了一口茶,没有顾忌的开口,依着那日年依兰的表现,实在是犯了大忌。 她那股狠劲儿,她很赞许,却太沉不住气,做事不顾后果,不知轻重,如果宇文皇后死在了百兽园倒没什么,可…… 百兽园…… 常太后皱眉,那平静的眸中有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闪过,快得让人来不及察觉。卡Kа酷Ku尐裞網 “太后娘娘,依兰她还小,想她经过了这次的事情,会记住教训,以后做事也该知道分寸,可……”南宫老夫人急切的为年依兰说话,生怕在常太后看轻了年依兰,想到年依兰如今的处境,南宫老夫人看了常太后一眼,继续道,“那日依兰受了二十大板,已经昏死过去,皇后娘娘说是降依兰带进宫里让太医医治伤口,可这已经过了两日,依兰的情况,我们是连一点也打听不到。” “怎么?老夫人不信任皇后娘娘吗?”常太后平静的开口,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 南宫老夫人微怔,忙摇头,“不,不,不,老身怎么会不信任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将准许太医医治依兰,是对依兰,对南宫家莫大的恩赐,可是,依兰毕竟是女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老身这心里也是牵挂得很。” “年大小姐有南宫老夫人这么一个疼她的外祖母,当真是幸运,老夫人你且放心,这两日,太医每隔一段时间,就往栖梧宫去,想来是给年大小姐看伤的。”常太后脸上绽放出一抹温和笑意,看着南宫老夫人安抚的道。 “是吗?那若是如此,当真是再好不过了。”南宫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瞬,常太后所说的话,却让她的脸色又瞬间沉了下去。 “可是……”常太后皱眉,瞧见南宫老夫人神色微怔,“这两晚,我在宫里也睡不安稳,总是听见有人惨叫,你也知道,这宫里的宫女甚多,若是谁犯了错,哪个主子在惩罚,也是寻常之事,可今日无意中听见宫里有人议论,那惨叫声好像是从栖梧宫那边传来……” 常太后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已经足够了。 南宫老夫人的脸色当下就变了。 “栖梧宫……”南宫老夫人握着拐杖的手轻颤了一下,依兰被宇文皇后安置在栖梧宫里,那惨叫声莫不是依兰出了什么事? 惨叫…… 南宫老夫人越是想,越是肯定这个猜测,下意识的看向常太后,南宫老夫人赫然起身,再次跪在了地上。 “南宫老夫人,你这又是做什么?”常太后看着她的举动,南宫一门兴旺繁盛,南宫老夫人又曾是帝王赐封的一品夫人,身份尊贵,向来自视甚高,就算是在宫里的一些后妃面前,她的气势也不会弱了去。 可今日,却接二连三的在自己面前跪下,想来在南宫家的眼里,年依兰的重要性非比寻常。 可又重要到什么程度呢? 常太后看了南宫老夫人一眼,也正好,南宫老夫人也望向了她,“娘娘,如今也只有你能救依兰。” “救?我如何能救?她在皇后娘娘的手上。” “太后娘娘只要想救,就能救。”南宫老夫人坚定的对上常太后的眼,若年依兰的情形真如太后所说的这样,就算宇文皇后不会要了依兰的命,可若依兰有个别的方面的损伤,那南宫家和年家也是承受不起,而眼前的常太后…… 老练如她,自然知道,常太后素来不理后宫之事,若要让她插手依兰的事,必须要给她一个足够的理由,而那理由…… 想着自己心中那个猜测,南宫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来之前,她已经有了赌一把的心理准备,所以,片刻,她就做下了决定。 南宫老夫人从手腕儿上脱下一个玉镯,那玉镯通体翠绿,是难得一见的上品,更是当年先帝赐给南宫家的物件,今日她来,专门带了此物。 南宫老夫人将玉镯恭敬的呈到常太后面前,只是一眼,常太后就认出了那玉镯,“同心扣?” “娘娘认得?”南宫老夫人心里一喜,随即,盯着常太后继续道,“这同心扣是先帝所赐,总共有两枚,一枚鸳鸯镯,一枚龙凤环,那鸳鸯镯,当年老身就已经给了依兰的母亲,最后也会在依兰手上,今日,老身将这龙凤环带来,送给骊王殿下,若太后娘娘觉得这两个年轻人合适,倒是一桩美好的姻缘。” 南宫老夫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她这是告诉常太后,只要常太后同意,年依兰便是她的儿媳,一旦两家人结成了姻亲,那年依兰身后的年家以及南宫家,骊王殿下和常太后想做什么,南宫家都会支持。 常太后挑眉,年依兰在南宫家的眼里,竟这么重要吗? 南宫老夫人为了保住她,甚至不惜将整个南宫家的势力都臣服于她? 呵,眼前这局面,竟有些出乎常太后的预料。 南宫家从来都不是没有野心的,所以,她才那么不遗余力的想让焱儿接近年依兰,就是想争取到南宫家,只要他们联合在了一起,那么,本该属于焱儿的皇位,就有更大的把握夺回来。 常太后心中是兴奋的,可在南宫老夫人的面前,她却没有表露什么,只是看着那龙凤环,眉峰紧皱着。 第一百六十九章美人心机 “这同心扣,当年先帝在位之时,曾在我的宫里待过一段时间,今日再见,让我想起了先帝。卡Kа酷Ku尐裞網”常太后伸手,抚着龙凤环,眼底终于不再是那一贯的平静,而是思念,对先帝的思念。 “太后娘娘和先帝帝后情深,可先帝当年的身子……”南宫老夫人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她是个精明的,立即顺势而上,“今日这龙凤环再回到太后娘娘的手上,想来也该是先帝在天之灵,一切都是缘分使然。” “先帝在天之灵吗?”常太后眸光微敛,“若先帝在天有灵,可有瞧见我这些年来对他的思念,若是可以,我倒希望能早早的过去陪他,可焱儿是我和先帝唯一的儿子,他的身上流着先帝的血,他的婚事未定,我这颗心,纵然是有意了却红尘俗世,也做不到全然无波。” “正好,如今有了依兰……”南宫老夫人试探的开口。 常太后没说什么,长久的沉默,只是盯着那龙凤环发呆。 南宫老夫人见此情形,立即起身到了常太后的面前,将手里的龙凤环套在了常太后的手腕儿,“这龙凤环先由太后娘娘收着吧,如此该最是妥帖不过的。” 常太后看着那套在手腕儿上的龙凤环,没有拒绝。 南宫老夫人松了一口气,如此,依兰的事情,就有了保障了。 常太后将依兰当成了儿媳,便会想办法保住她,不会由着宇文皇后那般折磨着依兰。 南宫老夫人是个聪明的,此刻的情形,她便没有再去刻意的提年依兰的事情。 可刚沉默了半响,却听得门外一个动响,二人皆是皱眉。 “琴姑姑?”常太后唤道,可外面却没有任何声音,南宫老夫人意识到什么,立即朝着常太后一拜,“太后娘娘,今日老身叨扰了,老身先行告退。” “嗯。”常太后应了一声,目送南宫老夫人离开,待房间里只剩下常太后一人,那张往日日和善慈爱的脸,瞬间变了模样。 房间里,一片平静,可仅是过了一会儿,门便被推开,常太后看向来人,本是坐在椅子上的她,却站了起来。 “你来了。”没有过多的礼节,而进来的人,也没有对她这个北齐太后行礼,如此的情形,便也可以看得出来人的身份不寻常。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离开的是南宫老夫人?”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虽是侍从的打扮,没了他的刻意收敛,更是掩不住男人一身的锐气。 “嗯,是。” 常翎歌看了常太后一眼,径自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刚才有人偷听,太后娘娘没察觉吗?” 常太后刚坐下,便听得男人如此一提,眉心微皱,但片刻便舒展开来,“君上知道是谁偷听?” “一个老宫女。” 琴姑姑? 常太后眸子一紧,随即听得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不是你的人吗?” “我的人?”常太后的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如果是我的人,我便不会将她支开,呵,偷听吗?” 常太后闭上眼,一手拨着佛珠,另外一手摸着手腕上的龙凤环,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行馆南院里的晚宴已经逐渐准备就绪。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兴奋的带着年玉看了行馆的景致,听到宫人来传话,才和骊王以及年玉一起回了南院的厅里。 三人一起到的时候,南越使臣和常太后都已经入了座,一进门,年玉便瞧见坐在主位上的常太后,一贯的素衣,面容平静祥和,那与世无争的模样,让年玉想起前世几年之后,那个在赵焱登基之后威仪霸气的妇人。 明明是同一张脸,同一个身体,可那大相径庭的气质,却判若两人,甚至连此刻的她都有些恍惚。 但年玉却更加明白,这个常太后的演技精湛。 “逸儿见过太后皇婶。”赵逸上前行礼,年玉也跟着一起。 年玉刚才那对常太后的一眼打量之时,常太后又何尝不是在审视这个年玉。 那日在年府,这玉小姐不显山不露水,却联合着宇文皇后一起,让年依兰吃了这么一大个亏。 这女子,也实在不容小觑! “入座吧。”常太后脸上温和的笑容绽放。 赵逸入座之时,拉了年玉一起,本来年玉的座位安排在另一侧,与赵焱挨着,赵逸的座位和常红鸢相邻,可如此一来,赵焱身旁的位置空着,年玉竟坐在了赵逸和常红鸢之间。 当下,那白衣男子风轻云淡的脸上微微一窒,看着那抹身影,有些怅然。 常红鸢的眉毛不由一皱,年玉经过常红鸢之时,秀眉也跟着皱了起来。 空气中,有美酒的醇香,有女人的脂粉香,可在那些香味儿之中,却有一股让人很难问出来的淡香,那淡香柔和,似有似无,可年玉对于气味儿,尤其是药的气味儿,似乎是前世已经深入骨髓本能的熟悉与敏感。 那淡香,若隐若现,似乎是…… 天香花…… 年玉坐在赵逸和常红鸢之间,思绪已经飘到了别处。 前世,她听师傅说起过那个名唤天香的女人,更见到过以她的名字命名的紫色花朵,那成片的天香花在师傅的窑炉旁盛放,花香宜人,美得让人惊叹。 可那美丽之下,却是隐藏着极致的诱惑。 天香花的根,汁液是药,对女人来说无用,可对男人来说,却有着极致的媚人功效。 师傅曾说,那个发现了这种野花的天香,为了拴住心爱男人的心,以天香花根入药,炼制了一款独特的迷香,那迷香寻常人闻不出味道,可正是这样,才让别人毫无防备,一旦闻得多了,那后果…… 年玉看向常红鸢,正对上她看过来的视线,二人的目光相撞,常红鸢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朝着年玉灿然一笑,随即转开目光。 年玉分明瞧见她的眼神里有不悦转瞬即逝。 不悦? 是因为她坐在了她和沐王殿下之间吗? 而她身上那淡不可闻的味道,是特意为了沐王赵逸准备的么? 第一百七十章宴会刺杀 可她却没有想到,她将他们二人隔开。 但年玉知道,纵然是她将二人隔开,以常红鸢和赵逸所处的距离,那不可闻的淡香却依旧能够飘进赵逸的鼻子。 这个常红鸢她想做什么? 迷惑赵逸? 然后呢?迷惑了赵逸,她还能做什么? 年玉经历里一世,对于男女之事,她并非是个不经人事的小女儿。 年玉端了面前的茶杯,捧在手里,静静的喝着,而身旁,赵逸端起了酒杯。 正要仰头一口喝下,年玉意识到什么,立即伸手挡了过去,“沐王殿下,喝酒伤身。” 赵逸好酒,而今日桌上的都是美酒,他自然贪念,俊朗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小玉儿,没酒可不痛快。” “玉小姐,沐王殿下喝一点儿酒有什么?玉小姐,你也喝,红鸢敬你一杯。”常红鸢举起酒杯,朝年玉一笑。 年玉不让沐王殿下喝酒?这这么行? 年玉正转身应对常红鸢之时,那赵逸早已经喝下了杯中的酒。 年玉察觉,不由皱眉,赵逸讪讪的笑笑,常红鸢的眼里却多了一丝挑衅,这年玉当真将自己当成沐王妃了吗? 虽入了皇室文牒,得了沐王赵逸的青睐,可妄图管起沐王殿下喝酒的事情来,哼,常红鸢挑眉,跟着喝了一口酒,没有看年玉,目光落在了沐王赵逸身上,“沐王殿下,这酒比起我们南越国的百花酿,都还要香醇,实在是快哉。” “百花酿?”沐王眼睛一亮,年玉知道沐王对美酒的痴迷,心中明白,自己今日要阻止他喝酒,怕是不可能了。 但这心思单纯的沐王殿下,可又知道,别人口中和你谈论着百花酿之时,心里却在算计着怎么将你吞下肚。 常红鸢的算计,聪明如年玉,心里已然有底。 天香花,若遇酒的催化,会更加让男人意乱情迷。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想趁着今日,凭着眼前的美酒和她身上的天香花,让她和沐王殿下的关系明朗化,如今,南越使臣又在这里,他们一旦抓住沐王殿下这点把柄,只怕会一口咬住不放,那很快,不管赵逸和宇文皇后愿不愿意,他们也只能将这南越国的公主,迎上沐王妃的位置。 南越…… 年玉心中一遍一遍的默着这两个字,前世,撇开北齐和南越后来的对立,在最初骊王赵焱争夺帝位的过程中,南越起了一定的作用,这一世,她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南越国将常红鸢坐上沐王妃的位置? 前世的此刻,她虽在流放中过着艰苦的日子,但有一点她却知道,常红鸢并非沐王妃! 年玉思绪间,殿上一派祥和,常太后和南越国的巫咸王说着什么,可所说的都是寒暄的客套,那个素雅恬静的妇人,多数时候带着满脸的笑容,拨着手中的佛珠。 年玉看来,不由讽刺,这个用佛与和善做成的伪装,她常太后用起来,当真是游刃有余。 只是……这个妇人何时才会将她的野心表露在外? 年玉想到被带进了栖梧宫的年依兰,不由多看了常太后一眼。 热络的气氛中,陆续有宫人送上了新的菜品,突然,厅里一声惊呼,所有人都是一惊,看向那声音的来源,只见常太后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原本手里的佛珠断裂,散落了一地,那拨着佛珠的手,此刻正握着一把锋利匕首的刀身,白皙的掌间鲜血淋漓。 “拿命来!”握着匕首另一端的女人厉声喝道,眼神中的凌厉,充满了仇恨。 “来人……”赵焱一声令下,人迅速离座,赵逸本品着美酒,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他也赫然起身,与赵焱一起冲向前,随后是巫咸王。 厅里,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门外守着禁卫军一涌而入。 这么多人上前救常太后,可到之前,却只能由常太后自己努力自保。 她一个娇弱妇人,此刻虽面对的是个女子,但那女子却颇有力气,刹那间抽出了被她抓在手中的匕首,常太后手中鲜血止不住流,刺客手中沾满鲜血的匕首,再次刺向常太后。 似知道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后一击,刺客对准了常太后心口,要下狠手。 那锋利的匕首眼看要触及常太后,赵焱和赵逸同时赶到,二人极有默契,赵焱伸手将常太后带离了一步,赵逸迅速与那刺客打斗在一起,刺客功夫不弱,可加上很快赶来的禁卫军,只是一会儿,刺客就已经被制服。 年玉看着那女子凶狠的瞪着常太后的狰狞模样,眉心不由皱了起来,瞬间,那凶狠转为不甘,再到绝望,那女子嘴角一动,年玉意识到什么,还没开口,另外一个声音先她一步响起…… “快,别让她服毒。”那声音气喘吁吁,难掩虚弱。 刹那间,押着刺客的禁军眼疾手快的捏住她的下颚,阻止了她自杀,年玉看向了常太后,此刻的她虚弱的靠在骊王赵焱怀里,手上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上,饶是看着,都能感受到那剧烈的疼痛。 “扶我过去。”常太后的声音虚弱,语气却分外坚定。 “母后……”赵焱皱眉,面有担心。 “扶我过去,你和逸儿都在,她被侍卫押着,伤不了我。”常太后再次开口。 赵焱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扶着常太后走向那刺客,看着她一步步的朝着刺客靠近,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紧张了起来。 “为什么要杀我?”常太后皱着眉,格外严肃。 刺客狠狠的瞪着常太后,不语。 南越巫咸王看在眼里,不由一声冷哼,“太后娘娘你还问她做什么?这刺杀定是和上次城门外的刺杀脱不了干系,自然也和宇文……” 巫咸王本是要说和宇文皇后脱不了干系,可看了沐王赵逸一眼,有些不情愿的改了口,“和东黎国关系匪浅。” 就算巫咸王言语间有所避讳,可那意思分明影射着宇文皇后,在场的人都不笨,谁又会听不出来? 当下,沐王赵逸就狠狠一眼看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绝望寻死 “巫咸王,说话可要讲证据,北齐的任何人,都不容许你随意诬陷。卡Kа酷Ku尐裞網”赵逸此时敛去了醉意,隐约含了些怒意。 “这分明……” “够了,逸儿说的不错,任何事情都要讲证据。” 巫咸王还想说什么,却被常太后冷声打断。 巫咸王心中不悦,却也不再说什么。 “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刺杀太后娘娘。”赵逸厉声问道,如今,他更要证明这场刺杀与母后和东黎国都没有丝毫关系。 刺客口中的毒被抠了出来,此刻,她紧咬着牙,目光依然凶狠。 “为什么?”刺客突然开口,眼里烧红了愤怒,疯狂叫嚣,“常太后,那日在城门,那一箭怎么就没有杀了你,你怎么不死,怎么不死!” 那日城门? 言下之意,那日城门的刺杀果然和眼前的这个女人有关吗? 年玉看向常太后,只见她神情越发凝重,赵逸的眉心也是越皱越紧。 “呵呵,城门刺杀?看,本王说的没错吧,果然和上次城门刺杀脱不了干系。”巫咸王冷哼一声,得意的看了赵逸一眼。 常太后冷冷的瞥了巫咸王一眼,目光随即落在那刺客身上,语气多了几分柔和,“姑娘,看你的样子不过二十来岁,你我年龄相差甚大,我自认没有见过你,更不可能和你有什么恩怨,可你如此三番两次的刺杀……” “呸,你这贱人,不可能有什么恩怨?我和你的恩怨,从小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你没有见过我,但你可记得当年被全家斩首午门的梁家?”刺客提到此,瞪着常太后,面目更加凶狠。 梁家? 在场的人皆是不解,常太后的身体却是一晃,“梁家……你……你是梁焕之的什么人?” 刺客对上常太后的眼,“梁焕之?呵,你还记得吗?当年要不是先帝冤枉我父亲,梁家又怎会全数被斩?而我……要不是我去了外祖母家,只怕也早已死在了你们的铡刀之下。卡Kа酷Ku尐裞網” “梁焕之之女吗?”常太后眸光闪了闪,“当年那个案子……确实冤枉了你父亲,可后来,先帝已经为他平反。” “平反?”刺客轻笑一声,满是不屑,“平反就能还我父亲性命,还我梁家那么多口人的性命吗?还有我的弟弟,那时不过半岁婴儿!” “不……不能。”常太后口中喃喃,微微叹了口气,“当年先帝……” 常太后想到什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片刻,常太后才又再次开口,“焱儿,送我回宫吧,刺杀之事……我会向皇上说明情况,至于这女子……” 常太后看了那刺客一眼,顿了顿,“先押着,记住,不能动她分毫,待我向皇上说明,便放了她吧。” 放了她?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因为常太后的话愣了片刻。 这个女刺客分明几次想杀了她,她却还要放了她? 梁焕之的案子? 年玉皱眉,年代太过久远,她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便也不知道她们口中的这个案子是个什么情况,可就算是如此,依着她对常太后的认识,她怎会如此轻易的放过杀她之人? 就算是表面上放过,那暗地里…… 年玉看着常太后,若有所思。卡Kа酷Ku尐裞網 思绪间,常太后已经在骊王赵焱的搀扶下出了大厅,女刺客似也不相信常太后说的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片刻愣然之后,厉声朝着门外叫嚣,“姓常的,你休要假惺惺,梁家不接受先帝的平反,我也不会接受你的施舍,哈……哈哈,爹,娘,女儿不孝,女儿这次刺杀不成,以后怕也没有了机会……” 女刺客说着,突然,眸子一紧,猛然挣脱了侍卫,奋力冲向一处,捡起地上沾满了常太后鲜血的匕首…… 在场的人看着她的举动,意识到什么,正要阻止,却已来不及,那刺客拿了匕首,狠狠往自己身上一刺,锋利的匕首直插胸口。 “唔……”刺客闷哼一声,身体往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倒坐在地上,背靠桌子,鲜血从胸口流出,染红了衣裳。 年玉眸子一眯,她亦是没想到,这个梁家后人会如此决然的选择死。 “爹,娘,女儿很久之前就想来找你们了,可女儿不孝……”那刺客口中喃喃,气息已经虚弱至极,最终话还没说完,就已落了最后一口气。 大厅里,一阵沉默,片刻,巫咸王一甩衣袖,冷哼了一声走出了大厅,随后,陆续有人离开。 “将这刺客的尸体,交给枢密使大人。”赵逸吩咐道,这刺客算是洗清了母后和东黎国的嫌疑,他的心里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侍卫领命,带着那刺客的尸体离开,厅里,就只剩下年玉,赵逸,还有常红鸢。 “沐王殿下……”常红鸢盈盈走上前,在赵逸面前福了福身,“红鸢替巫咸王的口无遮拦向沐王殿下道歉,还有那日在乞巧宴上,巫咸王对宇文皇后和东黎国的怀疑……呵呵,还好刚才事情都清楚了,都是这个梁家后人策划的刺杀,巫咸王虽位高权重,却也是个莽夫,沐王殿下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才好。” 常红鸢一靠近赵逸,赵逸的神色间,便添了几分异样。 刚才赵逸和常红鸢之间,虽隔着年玉,可毕竟坐了那么长的时间,加上酒精的催化,那香气已经他的身体里起了作用,就算是刚才厅上那突然的风波让赵逸精神紧绷,可也祛除不了那天香花的药效。 此刻,常红鸢如此近的站在赵逸面前,那虽不可闻,但依旧存在空气中的天香花味道,飘入赵逸鼻中,只是一刹,赵逸看常红鸢的眼神就有些变了。 没了先前的冷淡,似有一团火苗在那双眼中慢慢生起。 常红鸢看在眼里,心中浮出一丝得逞,她知道,自己离目的又进一步了,而今晚…… 常红鸢转身,端了两杯酒重新回到赵逸面前,将其中一杯递给赵逸,媚眼如丝,“沐王殿下,红鸢便借此酒,聊表歉意了。” 说着,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第一百七十二章被美女蛇盯上 赵逸看着常红鸢,瞥了一眼她递过来的酒杯,莫名的竟没有拒绝,伸手接了过来。 年玉看在眼里,她知道天香花对男人的诱惑,此刻,赵逸只怕已经受了天香花的控制,若继续下去,赵逸会沉迷在那味道里,跳入常红鸢给他设下的陷阱。 而她……又怎能看着他跳! “沐王殿下……”年玉开口,走上前去。 听到年玉声音的一刹,赵逸皱眉,而常红鸢的眼里,也是防备了起来。 “怎么?玉小姐又不许沐王殿下喝酒吗?”常红鸢冷笑一声,看着年玉走来,“这可是本公主的赔罪酒,玉小姐就行行好,遂了红鸢的心愿。” 遂了她的心愿? 这个女人没安好心,若真是遂了她的心愿那还得了? “小玉儿,我就喝这一杯。”赵逸对年玉灿然一笑,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眼里似蒙上了一层纱。 “喝这一杯?”年玉瞥了常红鸢一眼,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沐王殿下多喝几杯也无妨。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知道,此刻赵逸已经中了常红鸢的招,多这一杯酒也是不多的。 而常红鸢…… 年玉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冷意,朝着常红鸢颔首欠身,“年玉刚记得还有些事情去寻如烟郡主,可沐王殿下似乎有些醉了,正好红鸢公主在,可否劳烦红鸢公主陪着沐王殿下片刻?” 常红鸢已经准备好想法将这碍眼的年玉支开,可没想到,她竟主动提了出来,这不正好合了她的意吗? 心中一喜,常红鸢笑道,“玉小姐去吧,红鸢定不负玉小姐所托。” “嗯,如此年玉就谢过了。”年玉对上常红鸢的眼,随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玉儿,你等我一起……”赵逸见年玉要走,立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可常红鸢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又怎会让赵逸这般离开? 赵逸刚踏出步子的一刹,常红鸢就已经闪身到了赵逸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沐王殿下,红鸢再陪你喝一杯如何?” 一阵风吹来,带着那不可闻的香气入了赵逸的鼻,赵逸皱眉,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好似镀上了一层薄纱。卡Kа酷Ku尐裞網 “你……是谁?”赵逸开口,出口的声音竟有些不像平日里的他。 刚出了门的年玉,听见这声音,刚才在常红鸢面前还带着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想到什么,年玉更是加快了步子。 行馆里,夜色中。 年玉匆匆而行,她的目的地是东院。 刚才赵逸带着她,几乎将整个行馆都逛了个遍,去到有些地方的时候,天虽已经黑了,可空气中那些草香,更能够清晰的被她辨认。 东院里,那里应该有一片血蕨草。 年玉脑海中浮现出前世师傅药庐旁的那一片紫色的天香花,而在那成片的天香花旁,一簇一簇的血蕨草也是十分茂盛。卡Kа酷Ku尐裞網 师傅说,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是相生相克的,天香花的根茎是男人的迷幻药,而那血蕨草汁,却是天香花的克星。 她曾问师傅,为何他的窑炉旁,偏偏要种这两样花草,师傅只是望着南边的方向发呆,久久不语。 血蕨草…… 年玉闻着那药香,很快在草丛中看到了一株,想着赵逸此刻的情形,年玉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将那血蕨草拔起,可刚得了手,却听得一个声音传来。 “谁?谁在那边?”女子的声音,年玉认得,正是东黎国的使臣宇文如烟。 宇文如烟话刚落,人也立即赶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侍女,走近了的她看到年玉,那丽的脸上难掩诧异。 “玉小姐?怎么是你?你……”宇文如烟看了一眼四周,似在寻找谁的身影,顿了片刻,问道,“玉小姐不是在南院吗?” “如烟郡主。”年玉朝宇文如烟欠了欠身,宇文如烟看到了她手中拿着的东西,“玉小姐,你这是……” 宇文如烟认不得年玉手中之物,那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株草,可年玉她这般深夜来这里,只为了这一株普通的草吗? 宇文如烟是个聪明的,立即猜出了什么,“玉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年玉看着宇文如烟,瞧见她眼里的担心,记起前世她甘愿为赵逸舍命的情义,心里了然,如烟郡主只怕深爱着沐王赵逸吧! 年玉看了一眼手中的血蕨草,沉吟半响,终究还是开口,“是,沐王殿下有事。” 年玉话落,宇文如烟身体明显一晃,眼里更是慌了,“沐王……玉小姐,他……怎么了?” “不过是被一条美女蛇盯上了。”年玉眸子眯了眯,对上宇文如烟的眼,“如烟郡主对沐王殿下是怎样的感情?” 虽知道宇文如烟爱着赵逸,可年玉依旧忍不住开口问。 没料到年玉会有如此一问,更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宇文如烟微怔,沉吟半响,却也没瞒着年玉。 “不怕玉小姐笑话,几年前,如烟跟随着哥哥来北齐,那之后,就算是回了东黎,这许多个日夜,如烟都是一个躯壳,如烟的心思留在了北齐,所以,东黎这次要派使臣来北齐,如烟凭尽全力,才取得来北齐的资格,就是想有机会待在沐王殿下身边。”宇文如烟说着,语气平静,可那眼里的感情,年玉却看得出那些掩不住的真诚。 年玉盯着宇文如烟,似在考量着什么,半响,再次开口,“如烟郡主跟我走吧。” 宇文如烟微怔,跟她走? 联系着刚才年玉说的话,宇文如烟眼底多了些急切,“嗯,玉小姐请。” 宇文如烟急忙给年玉让了路,年玉走在前面,宇文如烟紧紧跟在身后,手攥着绣帕,一想到沐王出了什么事,她的心里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终于,二人到了南院,经过大厅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没了赵逸和常红鸢的身影,这似乎在年玉的意料之中。 常红鸢今日这么费尽心思,只怕恨不得早些生米煮成熟饭,坐实了她和沐王殿下的关系,所以这个时候…… 第一百七十三章极致诱惑 年玉皱眉,首先问着行馆里下人,到了常红鸢住的房间,可和大厅一样,里面并没有二人的身影。卡Kа酷Ku尐裞網 常红鸢该是知道自己回来没看到赵逸会四处寻找,所以,她是要避开所有能够让人猜想得到的地方吗? 而那些常人猜想不到的地方…… 年玉想到什么,朝某个方向加快了步子。 行馆南院的厨房,刚才宴会散了后,这里的厨娘都各自歇下,此刻的厨房里寻不到半个人影。 柴房里,却有一丝动静似有似无的传出。 地板上,常红鸢铺了一个白色毯子,洁白如雪的颜色从她那一身红衣之下蔓延开来,如月光下的朱砂一点,透了一股诡异。 白毯上,男人的手斜撑脑袋,微微泛红的脸颊,双眼迷蒙,意识早不受自己控制。 “本王醉了吗?”赵逸开口,手中还拿着一个酒瓶,仰头往口中灌着酒,站在他面前的红衣女子,看着男人撩人的姿态,魅惑人心的一笑,“沐王殿下,你确实是醉了,不过,你放心,红鸢这里有解酒的良药。” 常红鸢缓缓跪在地上,俯身靠近赵逸,胸前高高的隆起因为她的动作,更加显得傲人。 “良药?”赵逸眼里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是莫名的,心里似有一个东西,牵引着他身体里的*,连说出的话,也添了几分风流,“什么良药?”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常红鸢媚眼如丝,手探上赵逸的胸膛,隔着一层衣裳,也能够感受到那健硕身体的温度,常红鸢眼睛一亮,咬着唇,她曾修习媚术,修习的过程中,经历过太多的诱惑,虽没真正经历男女之事,可对于男女之事,她的认识并不比那些成了亲的女子少。 常红鸢看了一眼这柴房的简陋,不由皱眉,低低的道,“要不是因为年玉,我们也可以寻一个不错的地方,而不是在这柴房里,草草对付。” “年玉?小玉儿……”赵逸听到这个名字,眉心皱了皱。 常红鸢意识到什么,身体更凑近了赵逸,“沐王殿下,您喝酒……” 常红鸢伸手拿了赵逸手中的酒杯,凑向他的唇。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赵逸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儿,常红鸢还没反应过来,赵逸一个翻身,那力道带着她,将她反身压在身下。 常红鸢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以为男人已经压不住情潮,嘴角一扬,语气更是魅惑人心,“沐王殿下,你这是干什么?” 赵逸身体里那躁动的情潮更加激烈的袭来,不知为何,刚才还有些迷蒙的他似清醒了些。 “你……要做什么?”赵逸抓着她手腕儿的手,不断用力。 常红鸢察觉到他似乎并非完全受迷香控制,想起身,让自己身上的香气更接近赵逸,可赵逸却压着她,怎么也不能动弹。 “沐王殿下,你弄痛人家了。”常红鸢娇嗔道,若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听到这媚人的声音,只怕连骨头都软了,而赵逸,此刻那天香花在他身体里起了作用,自然更加无法抵挡。 常红鸢心里自信满满,却没想到,赵逸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些,另外一只手一扬,手中的酒瓶便被摔在地上,砰的一声,碎裂一地。 那一声响,似让赵逸眼神清醒了些,常红鸢皱眉,这赵逸……莫非她今日下的药量,还不足以让赵逸沉迷? 那如此…… 常红鸢手一探,从怀中拿了一个红色瓷瓶,药量不够,她再加,今晚她无论如何都要达到目的。 可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瓷瓶,砰的一声,门被打开,夜里的风吹进来,吹到赵逸身上,整个人一个激灵,又清醒了些。 “玉……玉儿?”赵逸看着门口,眼中似蒙上了一层薄纱,怎么也看不清来人,而被他压在身下的常红鸢看到走进来的年玉,以及她身后的宇文如烟,脸色瞬间变了。 年玉怎么来了? 还有宇文如烟,她怎么会和年玉一起? 常红鸢知道,这二人来了,自己要继续做计划的事情,只怕难了,可她却不甘放弃,身体稍微一挣,原本刚才就有些凌乱的衣裳,此刻更从她的身上滑下,露出了大片的雪白肌肤。 “啊……殿下……”常红鸢一声惊呼,那声音之大,似想引来行馆里的其他人。 聪慧如年玉,当下就意识到她的意图,立即上前捂住了她的嘴,“红鸢公主,你这么叫,若引来了旁人,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常红鸢瞪着年玉,吃亏的是她吗? 只要有人来了,她有的是办法让来人相信沐王殿下对她做了一些男女之事,就算没有生米煮成熟饭,北齐皇室也赖不掉她“被毁了”的清白。 年玉迎上她的目光,给宇文如烟使了个眼色,“如烟郡主……” 宇文如烟自进了门,就已看清了此刻的情形,尤其是赵逸那满脸的潮红,以及眼神里蕴含的东西,让她吃惊的同时,心里也下意识的一紧,直直的望着他,饶是平日里冷静沉着如她,此刻竟也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年玉的声音传来,宇文如烟猛然清醒,立即上去将赵逸扶起来,坐在一旁。 常红鸢心里满是不甘,没了赵逸压着她的力道,常红鸢想要起身,她本也是受过一些武术训练,力道不小,但那一下,却依旧没有挣脱开年玉捂着她嘴的手。 这年玉……也会武功吗? 这个认知跳进常红鸢的脑海,年玉却突然松了手。 常红鸢微愣,下一瞬,又想开口唤人,可年玉的声音却先一步传来…… “天香花的气味儿虽淡,可你猜太医查不查得出来?”年玉不紧不慢的开口,话落,果然瞧见常红鸢的脸色倏然僵住,年玉嘴角轻笑,目光扫过常红鸢那露在外的娇嫩肌肤,眼底一抹鄙夷。 常红鸢目光闪了闪,装傻,“什么天香花?” “什么天香花?呵,红鸢公主还想年玉说的更清楚些吗?”年玉对上常红鸢的眼,她想装傻,她也不介意打破她的如意算盘,“天香花的根茎汁液,有*作用,红鸢公主最是知道的,不是吗?” 第一百七十四章坏了她好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常红鸢看了年玉一眼,刻意压制着心中的不可思议。 年玉怎么会知道天香花?还知道那根茎汁液的功效? 那天香花,便也只有南越的天香山上有,年玉,一个从未出过顺天府的小小庶女,又怎么会有机会见识过? “哼!”年玉轻哼一声,看了一眼靠在宇文如烟身上的赵逸,伸手搭上了赵逸的手腕儿,探到脉搏,年玉瞥了依旧不死心不认账的常红鸢一眼,“行,既然红鸢公主不知道年玉在说什么,那你就随便叫人来,这行馆里,男人不少,红鸢公主这般狼狈的模样,是要花些时间来讨说公道的,可这柴房太小,如此密闭的空间,不知道,那些男人不小心闻了你身上的香气会怎样……” 年玉说着,常红鸢只是微皱着眉,年玉看在眼里,想到刚才她们进来之时,常红鸢藏了起来的东西,年玉一伸手,就连常红鸢都没反应过来,年玉已经将她腰间的锦囊拿了过来。 “你还我!”常红鸢脸色沉了下去,立即伸手抢夺,这东西怎能落入年玉手里? 这是证据,一旦她将这东西交给元德帝和宇文皇后,那后果…… 常红鸢几乎不敢想,这瓷瓶她必须拿回来,可年玉又怎会让她如愿? 她伸手的一刹,年玉起身,与此同时,手中的瓷瓶被打开,一滴液体滴下,正好落在常红鸢胸前的肌肤上。 “你……”常红鸢瞪着年玉,这“情醉”,一滴的量,足以迷倒任何一个男人。 而年玉……她要做什么? 年玉收好瓷瓶,对上常红鸢的眼,“红鸢公主不用费心思了,你想叫人随你,不过,那后果,红鸢公主就得自己承担。” 年玉知道,如今常红鸢已经不敢叫人,没有看常红鸢一眼,走到赵逸身旁,和宇文如烟一起扶着赵逸,走出了柴房,刚踏出门口,年玉却顿了一顿…… “红鸢公主,那一滴的药效,公主该比年玉清楚,公主还是不要乱跑得好,免得身上的气味儿招风影碟,毕竟,寻常人不似沐王殿下有如此的定力,若公主殿下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可也别怪北齐这行馆里守卫不力。” 年玉说着,没有看身后的常红鸢一眼,轻声一笑,意思再明显不过。 常红鸢身上的那些天香花,她若真敢四处招摇,那她的清白怕就真的不保了。 对她来说,清白落在沐王赵逸身上,她能抓住这一点,坐上沐王妃的位置,可若清白失于旁人,那她就算是找谁说理,也和沐王妃这个位置无缘了。 所以,年玉刚才的话并没说错,她刚才叫喊,引来了旁人,吃亏的只会是她自己。 年玉和宇文如烟带着赵逸离开,背影消失在了夜色中,那一袭红衣的女子,坐在雪白的毯子上,瞪着虚无的黑夜,耳边回荡着年玉的话,一张脸胀得通红。 “年玉!”常红鸢咬牙切齿,空气中,淡不可闻的香气弥漫,常红鸢一个激灵。 不,她要离开这里,快些回房,虽然心里不甘,但却不得不承认,年玉说的没错,可她刚起身,正要匆匆出门,却听得一个脚步声传来,那重重的脚步声,一听便是个男人。卡Kа酷Ku尐裞網 常红鸢心里一颤,下意识的关上了柴房的门,下了栓,用整个身体牢牢的抵住。 “刚才是说柴房有事吗?”门外,男人的声音传来,朝着这边越来越近。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刚才厅里的刺杀……可不要有什么大事才好啊。”另外一个人附和道,脚步声到了门外,常红鸢屏气凝神,丝毫也不敢弄出丁点儿动响。 那两个人推了门,却怎么也推不开。 “有人吗?”门外的人试探道。 那一下又一下推着门发出的声音,在常红鸢听来,似催命符一般。 她心里莫名的害怕,若外面的人推开了门,以现在自己身上这天香花的浓郁程度,只怕是一入鼻,便可催动他们身体里的*情潮,在那样的刺激之下,她纵然是想逃,怕也逃不掉了。 年玉! 常红鸢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若不是她,此刻她已经拿下了沐王殿下,正和他在这里欢好,可她却生生的坏了她的好事! “走吧,应该没人,我们去别处巡逻。”门外,似乎见门久久推不开,其中一个人开口道。 另外一个人应了一声,随即,脚步声渐渐远去,可即便二人的脚步声消失了,常红鸢也不敢再将门打开。 她不能出去,那两个人只怕会一夜巡逻,而经过了刚才在大厅里的那一场刺杀,今晚行馆内巡逻的侍卫只会更多,若她就算出去碰上了一个,都会后患无穷。 她不能赌! 常红鸢深吸了一口气,拉了桌子将门抵住,再次回到那白色的毯子上,逐渐冷静下的她,眼里的恨与不甘不断的交织着。 沐王殿下身体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天香花*,唯一的解药只能是女人,而年玉和宇文如烟将沐王殿下带走,那之后的事情…… 年玉……宇文如烟…… 常红鸢眉心越皱越深,她们二人谁会是沐王殿下的解药? 年玉和宇文如烟带着赵逸离开柴房后,一路脚步匆匆,被夜风一吹,赵逸似乎清醒了些,可依旧抵不住那药的作用,闻着身旁淡淡的女儿香,连气息也逐渐稳不住。 二人找了个最近的厢房,刚将赵逸安置着坐下,年玉正要去捣药,刚要走,便被一只大手抓住了手腕儿,年玉回头,看着满脸潮红望着她的赵逸,片刻,赵逸就已经松了手,将年玉推开…… “玉……玉儿……”赵逸开口,别开看着年玉的的目光,“你……你快些离开这里。” 赵逸早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异常,也并非从未经人事,如今,他最需要的是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可是,玉儿……不行! 赵逸强忍着身体里躁动的*,刚才那一推,在房间里两个女人看来,都是饱含深意。 宇文如烟知道,对年玉,赵逸不单单是喜欢,而是从心底在疼惜,他怕伤了她,所以,他宁愿强忍着,也要将年玉推开。 第一百七十五章脱他衣服 宇文如烟看了年玉一眼,心中羡慕,若有一天,沐王殿下也能这般疼惜自己,那她宇文如烟就算是死也值得了,可他会看到她的存在吗? 身为东黎郡主,在东黎,她是天之骄女,无数男子为她倾倒,就连东黎皇上都赞她的智慧是女中男儿,可在面对赵逸之时,她所有的自信都归于零。 “玉小姐,你照顾沐王殿下吧。”宇文如烟开口,如果她和年玉有一人必须是赵逸的解药,赵逸虽怕伤了年玉,也依然会希望那解药是年玉,而非她。 年玉皱眉,对上宇文如烟的眼,不由开口,“常红鸢如此费尽心思的给沐王殿下下药,是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得到沐王妃的位置,如烟郡主你……难道没有这个念头吗?也许趁此机会……” 年玉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再明显不过,趁此机会,她和赵逸有了夫妻之实,那么,她就能够得偿所愿,只要入了沐王府,她就能如刚才所说,陪在赵逸的身旁。 可是…… “玉小姐说笑了。”宇文如烟扯了扯嘴角,听着赵逸粗重的喘息声,有些面红耳赤,一颗心更狂跳不止,她深爱着沐王殿下没错,可是…… 顿了片刻,宇文如烟口中喃喃,似叹息,又有无奈。卡Kа酷Ku尐裞網 “沐王殿下心里装着的并非如烟。” 如果他心里有她,她会毫不犹豫的献身,可现实残酷,沐王殿下不仅眼里没她,甚至或许还有些讨厌她。 如此,她就更加不能将自己从沐王殿下身旁越推越远。 她不能以这样的代价来赌! 年玉明了她的意思,这宇文如烟不仅聪明,还磊落,她在意的并非沐王妃的虚名,而是走进赵逸的心。 走进他的心吗? 前世,宇文如烟甘为赵逸拼上性命,是否走进了赵逸的心? 年玉看了二人一眼,转身欲走。 “玉小姐,你……”宇文如烟开口,还没说完,年玉就打断了她的话,“如烟郡主照看沐王殿下片刻,我去去就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说完,人已经出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宇文如烟和赵逸二人,看着赵逸强忍*的痛苦模样,宇文如烟的心跟着寸寸收紧。 “沐王殿下,如烟不想让你受苦,可也不想就此永远的失去。”宇文如烟轻咬着唇,低低开口,眉心紧锁着,“玉小姐该是有法子救你的吧。” 刚才在柴房,年玉能那般清楚的知道关于那天香花的奥秘,想来也该是知道,如何救沐王殿下。 可是…… 看着他这般模样,忍不住上前,仅是一步的靠近,男人一道凌厉的目光扫来,“滚!” 赵逸瞪了宇文如烟一眼,此刻的他深受药物催起的*折磨,模样狼狈,可那帝王之子的傲骨,却容不得旁人看到他的难堪,而这女人…… 赵逸虽然意识模糊,刚才两个女人的对话,他听不真切,可他知道年玉走了,而留在房里的女人,他也能够依稀辨别。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如烟,一个母后硬要塞给他的女人,和那南越国的常红鸢一样,盯着沐王妃位置的女人! 宇文如烟从他的眼里看到鄙夷,心中不由一颤,猛然顿住脚步,正要说什么,年玉已经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两个丫鬟。 “不许乱看,将水倒进屏风后的浴桶,你们就出去,今晚之事,谁也不许说出去。”年玉冷冷开口,那姿态透着的威压,让人不敢违逆她的意思。 两个丫鬟目不斜视,匆匆按照年玉的吩咐,将水准备好,很快就退了出去。 两个丫鬟一离开,年玉关上了房门,走近赵逸,伸手想将他扶起来,触碰到那滚烫的身体,年玉皱眉,给宇文如烟使了个眼色,宇文如烟立即意会,和年玉一起扶着赵逸到了屏风之后。 到了浴桶旁,年玉利落的将捣碎的血蕨草放进了水中,那红色的汁液在水里散开,逐渐化为桃红,待水里的一切准备好,年玉转身,手抚上赵逸的腰带。 “玉儿……” 意识迷蒙,赵逸察觉到她的动作,开口唤道,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年玉就用力一扯,腰带松开的一刹,年玉已经到了赵逸的身后,仅是一瞬,赵逸身上的衣裳就被年玉脱下,男人光裸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栗色的肌肤映入眼帘,宇文如烟心中狂跳不止,惊叫出声,脸红的转开了身体。 “玉儿……”赵逸皱眉,若换做旁人这般脱他的衣服,他早就盛怒,可对年玉…… “进去。”年玉却一脸平静。 前世,她在军中那些年,见惯了男人上身赤裸的模样,此刻的赵逸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病人,而对待病人,年玉向来都是心无旁骛的专业。 那如医者对待病人的语气似有魔力一般,让赵逸抬腿跨进了浴桶。 可专业吗? 年玉的脑海不由浮现出另外一个画面,那日在百兽园的山洞里,同样是病人,可面对楚倾时,她的心却微微乱了,为什么? 年玉不愿去想其中的缘由,立即挥开脑中的思绪,看了一眼将整个身体浸泡在水里的赵逸,“沐王殿下,这水要泡些时候,不过一炷香之后,沐王殿下便不会如此难受了。” 年玉说着,探了探水温。 赵逸用水遮住自己满身的狼狈,看着年玉专业的模样,诧异之时,却又怕被年玉嘲笑,索性闭了眼,温热的水里,似有什么渗进他的身体,先前身体里躁动的情潮似在无声无息中缓缓平息下来。 房间里,宇文如烟依旧背对着赵逸,一贯的温婉大气中添了几分局促,年玉看在眼里,心中了然,想着那常红鸢,今晚,只怕她注定无眠吧! 而今晚注定无眠的,又岂止常红鸢? 皇宫,安庆门,黑衣劲装的男人从宫里出来,立即上了马,一人一马在顺天府的街道上飞奔,那人先去了长公主府,夜色里,一抹黑影在屋顶穿梭,到了一个院子里,进了某个房间,可房间里的一片漆黑,让男人皱了眉。 年玉不在吗? 这么晚了,她不在长公主府,又会在哪里? 第一百七十六章叔嫂关系 片刻,男人出了房门,很快离开了长公主府。 皇宫,长乐殿。 夜已经很深,平日里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睡下,而今日,自常太后从行馆回来,遇刺的消息悄无声息的传到了元德帝和宇文皇后耳里,他们匆匆赶了过来,一直待到现在还没离开。 榻上,常太后换了一身素衣,靠在榻上的她脸色苍白,手上被包裹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刚才太医已经看了伤势,手掌被锋利的匕首划上的痕迹,深可见骨,着实伤得不轻,此刻的她,望着虚空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元德帝和宇文皇后都坐着,脸色凝重,自刚才楚倾离开后,房间里便是一阵沉默。 突然,常太后起身,宇文皇后见她的举动,立即上前扶着她,“皇嫂,你受了伤,且好好躺着,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便是。” 常太后看了宇文皇后一眼,叹了口气,但依旧坚持起身,下了榻,常太后竟跪在了元德帝面前。 “皇嫂,你这是作何?”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皆是一惊,元德帝立即从椅子上起来,“皇嫂,你快起来,你是太后,是长,如何能跪得朕?” “皇上,今日的刺杀,让我想到了先帝。卡Kа酷Ku尐裞網”常太后并没有起来,望着元德帝,“当年梁焕之的案子,你也是知道,那是先帝唯一处理错了的案子,虽然先帝在世时,已经为梁家平反,可我一直知道,对于梁家,先帝觉得亏欠,与其说是亏欠,还不如说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先帝从来都立志当一个好君主,怎奈却病魔缠身,可饶是生病,他也一日没有荒废朝政,他爱百姓,也爱皇室和他的名声,如今梁焕之的女儿找上门来,于她来说,是报家仇,刺杀我,我不怪她,我想如果是先帝在世,他也不会怪罪那个女子,可先帝死了这么多年了,纵然是他在天有灵,该也不愿意看到他曾经唯一断下的错案,再次被提起。” 常太后平静的语气,也只有在提到先帝,才会生起微微波澜。 元德帝脸上的凝重更浓了,常太后的意思再清楚不过,而他…… 元德帝敛眉,他亦是不愿皇兄的名声蒙尘,可若这事情不公告,不追究,那在许多不知情人的眼里,这段时间一直架在宇文皇后身上的嫌疑,就一直洗不掉。卡Kа酷Ku尐裞網 世人依旧会以为,是宇文皇后容不下常太后,所以,才会安排刺杀。 元德帝若有似无的看了宇文皇后一眼,瞧见她面容平静,半分也看不出她的情绪。 半响,宇文皇后开口,“皇上,皇嫂的顾虑没有错,先帝已经仙逝许久,旧事重提,确实不妥,好在皇嫂两次遇刺,生命无虞,臣妾想,定也是先帝在天之灵保佑。” 宇文皇后说话时,扶着常太后起身。 两个女人并肩而立,一个雍容华贵,端庄大气,另外一个素雅恬静,超凡脱俗。 元德帝目光扫过二人,他没想到宇文皇后竟这般主动的赞成常太后的提议,但她可知道,那嫌疑若一直伴随着她的后果? 元德帝皱眉,似在思量着什么,片刻才开口道,“如此,朕会好好处理这事。卡Kа酷Ku尐裞網” “谢皇上,谢皇后,这样我也算是安心了。”常太后叹了口气,目光微敛,在宇文皇后的搀扶下坐回了榻上,“皇上,此番回宫,是为了南越使臣,今日行馆设宴,我已经尽了地主之宜,我打算这几日就准备动身回岐山清幽观。” 回岐山清幽观? 这…… 不只是元德帝,连宇文皇后也是心里一惊。 她一旦回去,只怕真就坐实了宇文皇后容不下她的传言了。 “皇嫂手上还有伤,怎能这么快就回去?”宇文皇后皱眉。 “无妨,不过是皮肉之苦,我还承受得住,这宫里,许久没回来,这一住,倒有些不适应了,总是觉得清幽观里住着舒坦。”常太后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想到什么,眼底多了一丝柔和,“况且,岐山离皇陵不远,我时常去陪先帝还方便许多。” “皇嫂,这宫里一直是你的家,既然回了,就不要再搬去岐山了,在宫里,也好有个照应。”元德帝开口,知道常太后离开意味着什么。 不过,元德帝话刚落,宇文皇后却笑了笑,“皇上说的是,纵然是皇嫂要回岐山,也要等手上的伤好了才是,这般离开,本宫和皇上都不放心,况且,纵然要走,也不能如此的走,待本宫准备准备,给皇嫂践行。” 践行? 当下,元德帝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常太后似也没料到宇文皇后会支持她回岐山,她知道,她内心巴不得她会岐山,可如今那些针对着她的舆论,她也总该要顾忌的,不是吗? 而宇文皇后…… 常太后对上宇文皇后含笑的双眼,亦是没有任何情绪表露在外,“就劳烦皇后费心了。” “不费心,这都是本宫该做的,皇嫂,天色晚了,你早些休息,明日本宫再来看你。”宇文皇后柔声道,朝着常太后盈盈福身,宇文皇后要离开,元德帝也自然不好留下,告辞了常太后,夫妻二人一同走出了房间。 “皇上……” 二人刚出了门,身后,常太后的声音传来,那语气,如小女人一般的温柔,听在宇文皇后耳里,下意识的皱了眉。 二人顿住脚步,元德帝回身,“皇嫂还有什么吩咐?” 元德帝看着靠在榻上的素衣妇人,那苍白的脸色,此刻望着他的眼神,让他心里不由一颤。 “这个时日,皇上寝宫的二乔开了吧?”常太后对上元德帝的眼。 二乔,牡丹中的名贵品种,一紫一粉,花开同枝,甚是美丽,在南越国,那是国花,而北齐的气候,本不适合二乔的生长,当年,常太后来了北齐,先帝为讨常太后欢喜,便费尽心思在自己的寝宫里种了许多,可那无数的二乔中,唯独一株活了下来。 当年先帝的寝宫,如今正是元德帝的住所。 二乔…… 门外,宇文皇后攥着绣帕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第一百七十七章帝后嫌隙 “已经开了。”元德帝开口,那眸中神色,也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可否劳烦皇上让人摘一枝送到长乐殿?”常太后语带请求,扯了扯嘴角,自嘲的道,“当年,我在这长乐殿里,也种了许多,可没有一株存活,这北齐,怕也只有皇上的寝宫里有那二乔的影子了。” 二乔……元德帝深吸了一口气,“好,明日一早,朕就让宫人将二乔送来。” “谢皇上。” 常太后一声道谢,二人视线一个交汇,但瞬间都默契的错开,元德帝转身,这才和宇文皇后一起,离开了长乐殿。 二人离开,房间里,独独剩下了常太后一人。 仅是片刻,刚才那还满是思念伤感的脸上,一抹轻笑浮现。 “二乔……当年的二乔,终归只会独留一人。”常太后口中喃喃,意味不明。 夜色中,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离开了长乐殿,宫人远远的跟在身后,夫妻二人一路同行,却各自沉默着,他们的思绪,都停留在刚才常太后突然提及的“二乔”上。 “许久没留意,那二乔竟是开了吗?” 长久的沉默后,宇文皇后突然开口,提到二乔,神色间明显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元德帝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片刻,宇文皇后接着道,“那二乔每年只会开一株,今年开的花,臣妾还没见过呢,实在是可惜了,不过,皇嫂就要回岐山清幽观,对这宫里的东西自然有些念想,看到那枝二乔,该也能稍微慰藉她对先帝的一片思念。” 元德帝皱眉,眼底有不悦凝聚,“太后她不能离开皇宫。” 元德帝的语气难掩责备,宇文皇后听在耳里,轻声一笑,停下脚步,“怎么?皇上舍不得她离开吗?别忘了,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注定了,她是你皇兄的妻子。” 似这些时日对元德帝的怨气,终于压制不住,宇文皇后语气丝毫没有掩饰她的挑衅,而这挑衅,明显激怒了元德帝。 “你……”元德帝眸子一凛,倏然扬起手,可看着宇文皇后,终究是没有打下。 “舍不得?哼,你应该知道朕是顾念着你,太后一走,世人只会以为是你赶走了她。”元德帝一甩衣袖,那张威严的脸,脸色异常难看,“到时候,你这一国之后,只会落得个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量的名声。” “赶走她?呵,臣妾倒想赶走她,可她不愿离开,谁又赶得走?”宇文皇后轻笑,“皇上当年和她是知己,对她最是了解,也应该知道,咱们的常太后是不是真的愿意离开皇宫。” 说着离开,不过是让别人给她一个留下来理由罢了,她想要留下来的理由吗? 如果害怕自己容不下她的名声,而不得不挽留着她,她还不如给她一个更加好的理由! 宇文皇后眼底一抹暗色,朝元德帝福了福身,“臣妾的栖梧宫到了。” 元德帝微怔,回过神来,宇文皇后已经走进了栖梧宫,看着她的背影,元德帝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了一条线。 常太后不愿离开皇宫,他如何不知道? 可是…… 元德帝想到什么,不由叹了口气,一甩衣袖,大步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夜已深,宇文皇后回了栖梧宫,耳边不断回荡着刚才在长乐殿里,常太后对元德帝的娇柔呼唤,坐在榻上的她,手扶着额头,思绪万千。 “娘娘,奴婢有事情禀报。”珍姑姑进了门,看到宇文皇后眉心深锁的模样,本不愿打扰,可想到事情的严重性,终究还是开口。 “嗯。”宇文皇后淡淡应了一声,随即珍姑姑走到宇文皇后身旁,小心翼翼的道,“娘娘吩咐奴婢让长乐殿里的人,今日从行馆回来,立即禀报情况,可刚才在长乐殿里,奴婢小心留意,并没有看到琴姑姑,照理说,琴姑姑是长乐殿的掌事姑姑,太后受伤,她理应伺候在一旁,可……” 珍姑姑说到此,宇文皇后倏然抬起了头。 刚才在长乐殿,她也确实没有看到琴姑姑。 “刚才奴婢暗地里打听了一下,琴姑姑并没有回宫。” “没有回宫?”宇文皇后皱眉,这意味着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宇文皇后眸子眯了眯,“好好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奴婢遵旨。”珍姑姑领命,看了宇文皇后一眼,恭敬的退了下去。 留下的宇文皇后,脑中浮现出那素衣恬静的妇人的模样,眸中的颜色更深了许多。 而此刻,元德帝的寝宫。 往日这个时辰,就算是没歇下,元德帝也是在房里批阅着奏折,今日,他被常太后遇刺之事,以及宇文皇后先前的态度,扰得心烦,刚碰到奏折就头疼欲裂,索性离开了房间。 花圃里。 月光下,女子翩然起舞,本是寻常的舞姿,可那举手投足,却说不出的迷人,远远看去,犹如夜里降落人间的仙子。 不知不觉走到花圃的元德帝看到那抹起舞的身影,竟有些情不自禁的朝那边走去,走得进了些,似又怕惊扰了仙子,站在树的阴影下,静静伫立欣赏。 女子一舞毕,最后蹲在一个地方。 “好看吗?”女子的声音,犹如她的舞姿一样灵动迷人,那一问,让隐藏在暗处的元德帝心里一紧,她发现自己了吗? 元德帝皱眉,正要开口,那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可再是好看的舞,也配不上你的美。”女子娇俏的一笑,笑如银铃,“没想到这世上竟有这么美的牡丹,这满满的花圃里,就数你独一无二,听说你的名字唤‘二乔’,二乔二乔,你可否告诉我,这一株花中,是否是两个灵魂?” 女子的话,听在元德帝的耳里,先前紧皱的眉峰此刻舒展开来。 两个灵魂?这女子脑子里想的东西,倒真是新奇。 元德帝目光落在那株二乔上,那半紫半粉的花瓣旁,女子的脸映着月光,不输花的美丽。 “不过是一株牡丹,又怎会有灵魂?”元德帝开口,低沉浑厚的声音,吓得女子惊叫出声。 第一百七十八章果然在这里 “啊……”女子身体一晃,一时失了平衡,整个人重重的坐在地上,看到来人是谁,忙仓惶的起身跪在地上,“皇上……奴婢参见皇上,奴婢不知皇上驾到……奴婢该死……” 女子慌乱得不知所措。卡Kа酷Ku尐裞網 元德帝皱眉,“你别怕,你没错,是朕惊扰了你,你起来吧,不必多礼。” “皇……皇上……”女子身体微怔,依旧低垂着头,不敢起身,“奴婢不敢。” “这是朕的命令。”元德帝微微拔高了语调,女子心中一颤,不敢违逆了元德帝的意思,立即起身,那惊慌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惜,元德帝看着,不由呵呵一笑,“要是知道朕的出现这么吓人,刚才朕就不该开口,惊扰了仙子了。” “仙子?”女子口中喃喃,忙的摇头,“奴婢……奴婢不是仙子。” “可刚刚朕看到的那个跳舞的女子,分明就如仙子临世。”元德帝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能看到女子的头顶,心里有些不悦,“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拷问一株牡丹是否有灵魂的仙子,究竟是什么模样。卡Kа酷Ku尐裞網” 女子扯了扯嘴角,脸上一抹尴尬,咬了咬唇,终究还是缓缓抬头。 看到女子的脸,元德帝的眉心倏然一皱,那一皱眉,在女子看来,以为自己冲撞了元德帝,又要跪下,元德帝却先一步伸手,阻了她下跪的举动。 “是你?” 眼前的女子,不就是那日在乞巧宴上,替自己挡了横梁的舞姬吗? “你怎么在这里?朕不是吩咐那些太医好好治你的伤,你的伤可好了?”元德帝急切的问道。 女子咬了咬唇,想到什么,脸上竟有些失落,“奴婢的伤已经好了,可是,司乐鉴的姑姑说,奴婢受了伤,不适合再跳舞,就让人给奴婢另外安排了差事,前几日管事姑姑说这边缺一个打理花圃的,就派了奴婢来。” “不适合再跳舞?”元德帝眸子紧了紧,他自是知道司乐鉴选拔的严苛,可这女子,分明就热爱着跳舞吧。 她那日为了救自己,倒是赔上了一生的热爱。卡Kа酷Ku尐裞網 “你叫什么?”元德帝开口。 女子微愣,忙朝元德帝福了福身,“奴婢……奴婢名唤轻染。” “轻染……”元德帝咀嚼着这两个字,脸上一抹笑容浮现,“以后,你就到朕的书房伺候吧。” “书房伺候?”轻染吃惊的望着元德帝,这个差事,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得到啊,听说,凡是皇上身边的近侍,都是通过层层考核,而她…… 书房的差事,竟真的落在她的身上了吗? “为什么?”轻染望着元德帝,眼里的纯真,让元德帝心中莫名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这样的纯真他多久没见过了? “因为你是朕的救命恩人。”元德帝说着,别开眼,目光转向那一株盛放得正艳的牡丹,思绪似乎回到了许多年前,当年,也曾有人的眼里如这个轻染一般纯真,可…… 想到什么,元德帝眉峰一皱,那一株夜色中的牡丹,在眼前有些恍惚。卡Kа酷Ku尐裞網 “明日一早,你亲自将这枝牡丹摘下,送到长乐殿。”半响,元德帝开口,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 轻染吃惊的望着元德帝,“摘下?这牡丹盛放在枝头才是最美的,为什么……” 轻染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立即垂首领命,“是,奴婢遵命。” 她是一个宫女,刚入宫时,就有宫里的老人教导她,在宫里,主子是天,而那个万万人之上皇上,更是天上的天,后宫水深火热,如履薄冰,便是说错一句话,都有可能丢了性命,主子的吩咐,从来都没有为什么。 “你这份纯真……能保持多久?”元德帝看着身旁的女人,口中喃喃。 “皇上,您……什么意思?”轻染望着他,澄澈的眸中满是不解。 眼前的女子,似乎和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合,元德帝有些恍惚,可仅是片刻,那精明的眸中又恢复了清明,没有回答轻染的话,径自离开。 轻染看着他的背影远去,蹲在牡丹旁,叹了口气,“二乔啊二乔,你我刚认识不过几日,明日,你便要从这枝头被摘下,离了枝头的你,还能如此盛放吗?是否过几天就会枯萎?可长乐殿……那里不是常太后的住所吗?她喜欢你吗?可喜欢,为何要让你早早的死去?轻染不懂……今晚,轻染一直陪着你可好?” 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飘入远处元德帝耳中,那挺拔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顿了一顿…… 行馆。 已经到了下半夜,房间里,赵逸依旧浸泡在水中,许是药效的作用,起初的一炷香时间,折磨难忍,可之后,泡在水里的赵逸却渐渐睡去,脸上的潮红仍在,身体里天香花的效力依旧没有消散。 连续换了几次热水,年玉已经有些疲累,宇文如烟依旧在房间里守着,专注的留意着浴桶里水的温度。 年玉出了房间,她的脑海挥不去昨日宴上的那场刺杀,常太后抓着匕首,满手是血的画面,那女刺客死在厅里的画面,一幕幕在她脑中浮现, 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却又似有什么东西抓不住。 那女子……当真是梁焕之之后吗? 可为何上次的刺杀,纵然是没得逞,却也隐藏得极好,而这一次,皇上派了这么多的侍卫护卫,她竟还敢以身犯险? “你果然在这里。” 年玉思绪间,男人的声音响起,年玉抬头,正对上一双幽深的黑眸。 “枢密使大人?”年玉叫出口,看着他朝着自己走来,“你找我?” “嗯。”楚倾应道,人已经到了年玉身前,长臂一揽,年玉还未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揽着她的腰身,腾身而起,仅是一瞬,二人便站在了屋顶之上。 站在屋顶,开阔的视野望出去,这夜里又是一番不同的风景。 “你没有以前警觉了。”身旁,男人低低的声音传来,隐约含了些笑意。 第一百七十九章心爱的女子 年玉皱眉,没有以前警觉了吗? 年玉不得不承认,在楚倾面前,她的警觉确实变弱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是因为经过了那次百兽园他为她挡下那一剑后,她越发感受到他的无害,所以,潜意识里减少了防备吗? 年玉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他在嘲笑自己么? 年玉敛眉,嘴角邪恶的一扬,“素闻枢密使大人高贵冷艳,不近女色,这番深夜搂着女人,不怕被人看了去,引人胡乱猜想?” “怎么猜想?” “猜想位高权重的枢密使大人有了心爱的女子……”年玉说着,可话到此,却意识到不对劲,一转眼正对上楚倾含笑的双眸。 “心爱的女子吗?”楚倾一双眼凝视着年玉,那笑容里有了些促狭,不知为何,这几个字听在他的耳里,心中甚是舒坦。 年玉却被他看得莫名慌了,连心跳都加快了速度,终于受不住那诡异暧昧的气氛,年玉轻咳了声,忙的转移话题,“枢密使大人连夜找年玉,所为何事?” 能找到这里来,他该也是费了些心思。 楚倾面具下的眉峰微皱,语气骤然变得严肃,“常太后遇刺的事。” “常太后遇刺?”年玉挑眉,原来如此,对于刚才在行馆的刺杀,她正好是个目击证人。 目击证人? 年玉似捕捉到什么,常太后和赵焱邀她来,是因为这一点吗? 年玉看了楚倾一眼,沉吟片刻,改站为坐,抱着双膝,清风吹来,年玉的声音也随之飘来,“今日晚宴,我随沐王殿下来行馆……” 年玉将那刺杀的经过一一说与楚倾,此刻将事情重理一遍,许多东西在脑海里莫名的清晰起来。 “梁焕之?”这个名字从楚倾口中说出来,单是听着,便也可以感受得到那份凝重。 “枢密使大人知道先帝在位时的那场梁错案吗?”年玉看着楚倾银色的侧面,可脑中所想,却是那张隐藏在面具之下的俊美面容。 “知道。卡Kа酷Ku尐裞網”楚倾在枢密使这个位置上,对于曾经的许多东西,他自然需要了解,而那场梁家错案,他曾在阅读卷宗之时,就有太多的疑问。 年玉眼睛一亮,楚倾的声音继续传来…… “那是先帝唯一判错了的案子,梁家一门几十口人,全数被斩于午门,很是惨烈,后来梁家平反,先帝对于梁家的案子,似不愿再提。”楚倾说着,年玉静静的听着,越发皱起了秀眉。 先帝不愿再提吗? “看来,这件事情就要这么掩过去了。”年玉口中喃喃,话落,楚倾轻声一笑,看过来的眼神丝毫没有掩饰他的赞许,“你倒是聪明。” 年玉一惊,楚倾和她想的一样吗? 年玉看了楚倾一眼,自己之所以会有这个判断,是因为前世对常太后的本来面目有一定了解,而这次她和赵焱,特意邀请了沐王和她一同赴宴,只怕是要让这场刺杀多两个让人信服的目击证人吧! 常太后一早就做好了准备,迎接着这次地刺杀,这意味着什么? 昨日的那场刺杀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亦或者……分明就是那个妇人策划? 若真是这样,那个心思深沉的常太后,就已经暴露了许多东西了,她如此费尽心思,只怕是为了送给大家一个“真凶”,让这事了结,而梁家的错案,是先帝都不愿提起的事,当今皇帝又会公之于众吗? 元德帝和先帝兄弟情深,为了保住先帝的名声,怕也不会旧事重提! 而这结果……此事便不了了之! 那常太后当真是好算计! 而楚倾判断的依据呢? 年玉看着楚倾,只怕这枢密使的手上,已经查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玉儿……” 身旁男人的声音传来,那声呼唤,让年玉心里一紧。 玉儿…… 记忆中,这枢密使大人对自己的称呼从来都是淡然疏离的,或二小姐,或玉小姐,可这一声“玉儿”,这份亲昵更让年玉刚才平静下的心跳,又有些乱了节奏。 年玉皱眉,面对楚倾,她为何越发的慌乱? 想到面对赵逸时,宇文如烟的局促,年玉的眉峰越皱越紧。 一些东西在思绪里游荡,似要抓住什么,可潜意识里,却不愿去触碰。 “枢密使大人有何吩咐?”年玉恭敬的唤道,那份疏离似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撞上对方的亲昵,似有什么东西被击碎,在这夜色中发出嘶嘶的声音。 楚倾面具下的眉峰微皱,凝视着年玉脸上微笑着的脸,沉吟半响,终于是转开了视线,“没什么,事情我都了解了,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公主府。” “不……”年玉开口,想着还在水中泡着的赵逸,终究有些不放心,“年玉不敢劳烦枢密使大人。” 说着,年玉起身,朝着楚倾盈盈福身,转身一跃,轻盈的身体在夜色中牵出一个美好的弧度,稳稳的落在地上,脚步匆匆的离开。 屋顶上的男人看着那身影早就消失了的地方,久久无法回神。 天刚亮的时候,年玉在水里换了最后一次药,确定赵逸已经没事,才独自一人回了公主府。 宇文如烟依旧守在浴桶旁,看着水里的男人出神,年玉临走时,瞧见她的模样,犹豫片刻,终究是开口,“沐王殿下醒来,应该不会愿意看到旁人在。” 这个男人,心思纯良,洒脱随性,可终究是皇子,那骨子里的傲气与傲骨,容不得他这样的出丑。 所以,任何一个人在这里,都会让他难堪,而那后果……只怕是宇文如烟不愿看到的。 宇文如烟明白她的意思,也是赞叹年玉的聪慧体贴。 “多谢玉小姐提醒。”经过了昨晚,宇文如烟对年玉更多了些了解,这个女人,饶是自己也禁不住喜欢。 她看着娇弱,昨夜处理起事情,沉着冷静,骨子里更透着一股男儿的英气,那是许多女人身上没有的,沐王殿下……正是喜欢这样的年玉吗? 直到年玉离开,宇文如烟脑中依旧盘旋着这个疑问。 这样的女子,确实是引人喜欢的,她和秦姝……似乎真的不一样。 第一百八十章惹怒沐王 宇文如烟转身看了一眼水中的男人,上前探了探水温,想着年玉的交代,宇文如烟离开不过一小会儿,折返回来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套男人的衣衫。卡Kа酷Ku尐裞網 见时间不早,沐王随时会醒来,这才再次出了房门,可她出门,并没有走远,直到一炷香的时间后,屋子里传来一阵水声,确定赵逸醒了,她才小心翼翼的离开。 房间里。 赵逸一睁开眼,昨晚的记忆回笼,那张俊朗的脸上,阴云密布。 昨晚是玉儿救了他? “该死!”赵逸狠狠低咒一声,确定房间里没人,才从水中起来,牵起了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瞥见一旁的衣裳,赵逸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常红鸢! 是她对自己下药吗? 可那药下在何处? 昨夜他意识迷蒙,纵然记得柴房里年玉和那常红鸢的对峙,可她们说了什么,他却听得不真切。 赵逸心中后悔莫及,昨晚,若是他听了玉儿的话,不喝酒,怕也不会中了常红鸢的计,现在可好!昨晚玉儿定已经将他所有的狼狈都看了去,叫他以后如何面对她? 越是想着,赵逸心中越是烦躁,胡乱的拿了旁边的衣裳,三两下便穿上了身。 脑海中,昨夜发生的事情怎么也挥之不去。 常红鸢……那个可恶的女人竟然敢…… 想到什么,赵逸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赵逸出了行馆,匆匆回了沐王府。 柴房,被关了一夜的常红鸢,几乎是一整夜都不敢睡着,拖着疲惫的身体,不知为何,心里竟莫名窜出一丝凉意,昨晚,自己的药落入了年玉的手中,她会不会拿着那药去告发她? 还有沐王殿下……他知道了自己对他的算计,又会怎么对付她? 常红鸢心乱如麻,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该怎么办? 想到什么,常红鸢倏然握紧了拳头,眼里一道愤恨迅速凝聚。 年玉! 都是年玉,要不是的她,自己已然得逞,就算沐王殿下觉得有异,她也会将事情推到沐王殿下醉酒上,神不知鬼不觉,此刻,她才该是那个掌握着主导权的人,可这一切,都被年玉毁了! 不仅如此,她对自己,还有那么大的威胁。 不,不行,她不能如此坐以待毙,与其等年玉告发自己,亦或者是沐王殿下追究下来,她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可她该怎么办? 突然,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常红鸢眼睛一亮,立即仓惶的起身,匆忙开了柴房的门,踉跄的跑了出去…… 年玉回了长公主府,一直补眠到下午,年玉醒时,秋笛就张罗着给年玉梳妆打扮。 “玉小姐,你可醒了,你若再是不醒,奴婢可也要叫你起来了呢。”秋笛一边替年玉穿着衣裳,一边口中不停的喃喃,年玉留意到,这衣裳正是清河长公主前些时日给她准备的宫装。 “义母要进宫吗?”年玉问道。 “是啊,长公主在前厅等着呢,听说,昨日常太后遇刺受了伤,长公主要进宫探望,咦,玉小姐昨夜也去行馆赴了宴,该是知道常太后遇刺的事……”秋笛手脚利落的穿好那繁复的宫装,看着眼前的年玉,眼里难掩惊艳,最近这些时日,玉小姐越发让人移不开眼。 “知道,自然是知道。” 年玉口中喃喃,进宫探望吗? 她确实想看看,常太后究竟伤得如何。 不仅如此,还有年依兰…… 她被宇文皇后带进皇宫已经有好几日,不知道在宫里,宇文皇后的照顾下,她的日子过得可舒坦? 想着那年依兰的虚伪与狠毒,年玉嘴角浅扬起一抹冷意,待秋笛替她戴上一支珠钗,年玉这才出了房间,到了前厅,和长公主汇合之后,上了马车,直奔皇宫。 一路上,似因为处置了那杜姨娘,清河长公主的心情颇好。 可想到在乱葬岗的发现,年玉微微皱了眉,那个置杜姨娘于死地的人到底是谁? 对于清河长公主,是否又存在着威胁? 这些问题在年玉的脑海,一直到了皇宫,进了长乐殿,见到了躺在榻上的常太后,依旧没有消散。 “这……不是二乔吗?”清河长公主开口,打断年玉的沉思,年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那一紫一粉的花朵。 二乔,她自是认得。 那株牡丹在帝王寝宫,前世赵焱登基之后,常太后便将那株花移到了她的寝宫,可说来奇怪,移过去不过几日,那株花就枯死了。 “你还记得。”常太后看了那二乔一眼,眸光变得深邃,“今日一早,皇上派人送来……” “皇兄?”清河长公主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瞬间消失不见,视线从那牡丹上收回,看了年玉一眼,“玉儿不是牵念着年家大小姐吗?索性进了宫,不如去看看她的伤势如何了。” 清河长公主开口,没有丝毫避讳的提起年依兰。 看似无意的话,年玉却捕捉到常太后平静的眸中微微惊起的波澜。 她……不愿自己去探望年依兰吗?她担心什么? 想到自己促使宇文皇后将年依兰带进宫的初衷,莫不是南宫家已经和常太后搭上了线? 呵,南宫家念着年依兰的安危,如今这个情况,只能求助常太后,而这几日,她也收到消息,南宫家的下人频频往骊王府走,却不得门而入。 那昨日那场晚宴…… 年玉不着痕迹的看了常太后一眼,原来,昨夜她那么费尽心思,或许不只是为了那一场戏而已! “是,玉儿谢义母恩典。”年玉朝着二人福了福身,恭敬的退出了房间。 离开长乐殿,年玉直接往栖梧宫走,还没进栖梧宫的大门,就听见一阵呜咽声传出,断断续续,虽不大,却依稀听得出那其中的痛苦与凄婉。 “玉小姐?” 门口,珍姑姑正走了出来,看到年玉,难掩吃惊,但随即笑着迎了上来。 “珍姑姑。”年玉朝珍姑姑礼貌的欠身。 “玉小姐是来看望皇后娘娘的,还是来看望年大小姐的?” 珍姑姑如此开门见山,饶是年玉也有些诧异,抬眼对上她眼里的笑,随即听得她继续道,“玉小姐你请,娘娘今早还提起玉小姐,说年大小姐在栖梧宫养伤已经好几日,玉小姐怎么也不关心这个姐姐,这不……说曹操曹操到,玉小姐对年大小姐果然还是关心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跪地认错 年玉听这话,也是听出了些端倪,年玉跟着珍姑姑进了栖梧宫,“劳烦皇后娘娘惦念了,从小,姐姐是唯一对玉儿好的人,玉儿自然记得她的深情厚谊。卡Kа酷Ku尐裞網” 深情厚谊吗? 珍姑姑不由看了年玉一眼,呵呵一笑,“知恩图报,玉小姐心思爽朗,皇后娘娘最是喜欢这样的玲珑人儿。” 那日,珍姑姑虽没跟着去年府,但后来听皇后娘娘提起一些事,联合着皇后对年依兰的处置,她自也能猜出些名堂。 那年依兰心善是假,狠毒是真,而这玉小姐…… 听闻在年府受了十五年的折磨,可如今看来,她怕也并非是任人宰割的受气包。 二人越是往栖梧宫里面走,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叫声就越是清晰,而年玉发现,珍姑姑引着她的路,正是去往百兽园的方向。 年玉心中浮出一个猜测,不过片刻,珍姑姑就已经带着年玉到了百兽园门口。 “玉小姐,这百兽园是禁地,向来不能轻易开,可有贵客,却和平日里不一样。”珍姑姑说着,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贵客吗? 年玉心中的猜想越发肯定,“不知那贵客在这里面住的可好?” “呵呵,皇后娘娘这般费心的招待,能不好吗?”珍姑姑轻声一笑,扳动了机关,石门轰的一声,在年玉面前打开,“玉小姐你请。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微微颔首,进了石门,没了阻隔,那呜咽呻吟声越发清晰。 “放我出去……娘……救我……快来救我……娘娘,罪女错了……错了……年玉……你……你不得好死。” 年玉依稀听清了些,那一声不得好死,听在年玉耳里,嘴角一抹冷意浮现。 且不说前世的恩怨,单是这一世,她妄图划花她的脸,利用秦安来毁自己的清白,还有这百兽园……她对自己做的事情,若是成功了,无论是哪一件都能毁了她,甚至是要了她的性命。 自己不过是稍微还一些利息,她就已经这么恨她了吗? 不得好死? 她倒是要看看,谁会不得好死! 年玉走近,站在帐子外,里面一阵恶臭传出来,那气味儿她再熟悉不过。 前世,她征战沙场,那些战场上的腐尸,便是这个味道。 年玉皱了眉,留意到年玉的反应,珍姑姑呵呵笑道,“玉小姐,娘娘担心年大小姐一人在这里太孤单,所以,就安排了个她熟悉的人陪她。” 她熟悉的人? 聪明如年玉,仅是一瞬就明白了。 芳荷吗? 可芳荷已死,芳荷陪着年依兰,这意味着什么? 这些时日,年依兰日日都和一具死尸待在一个帐子里吗? 呵,年玉挑眉,她以为皇后娘娘那日临走之时让人带走了芳荷的尸体,是为了帮她掩饰,却没想到,那具尸体,竟还有这样的用途。 年依兰这个一直被保护着的千金大小姐,如何承受得住和尸体同眠? 她几乎能够想象,这几日她这个“心地善良”的好姐姐,在这里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谁,谁在外面?” 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年依兰一个激灵,努力的想往帐子外爬,“珍姑姑?是你吗?珍姑姑……求你,求你帮我告诉皇后娘娘,告诉她罪女错了,罪女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她饶依兰一命……” 年依兰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刚被关在这里的时候,她还寄希望于娘亲和南宫家,可越是往后,她的希望就越来越渺茫,这一次,难道南宫家也帮不了她了吗? 皇后娘娘会将自己关到什么时候? 她会要了自己的命吗? 年依兰太多的疑问,太多的恐惧。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不想死,她也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她也不想待在这鬼地方,在这里,那些恐惧凌迟着她的心,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又会在怎样的情况下,彻底奔溃。 帐子外,没人回答她。 “珍姑姑……”年依兰不放弃的喊着,没人吗?刚才分明听见了些声音! 好不容易爬到了帐子边缘,艰难的撩开帘子,首先见到的便是两双腿。 有人,确实是有人! 年依兰心里一喜,立即抬头,可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时,脸上难得撑起的笑容却倏然僵住。 “年……”年玉! 是她?怎么会是她? 她来做什么? 年依兰目光闪了闪,心中的恨瞬间汇集,可想到自己此刻的境况,她若是要对自己做什么,这个时候的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玉……玉儿,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年依兰猛地抓住年玉的裙摆,望着年玉,神情格外恳切。 错了? 年依兰竟会这般急切的认错? 年玉挑眉,并没有错过她初见她时,诧异之中隐含的恨。 她的心里只怕恨不得她死吧! 认错? 这年依兰向来心里一套,表面一套,此刻她又要故技重施了吗? “姐姐,你怎么会错了?”年玉蹲下身子,微微皱着眉。 年依兰微愣,怎么会错了? 她没错,错的是年玉,她不过是一个小庶女,一辈子生活在她的光环之下就行了,可不知何时起,这个年玉已经超出了控制。 不该是这样的,在她面前,年玉永远该卑躬屈膝,仰望羡慕。 年依兰心中如是想着,可面上依旧是另外一套,抓着年玉裙摆的手紧了紧,“玉儿,我不该被鬼迷了心窍,我从来都对你很好,你是知道的,我有什么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娘亲不待见你,可我也在努力让娘亲看到你的好,那日百兽园……是芳荷……对,是芳荷说你抢了我的风头,是她挑拨离间,怂恿着我,我才会犯下那样的错,事后,我也一直很后悔,玉儿,你相信我,我很后悔……我不该那般对你,我们是姐妹,一直是很好的姐妹,不是吗?” 年依兰望着年玉,本就虚弱的她,此刻趴在地上,一连串的说了这么多话,接连发出一阵呛咳。 “姐妹?对,我们一直是很好的姐妹。”年玉看着眼前的年依兰,脑海中浮现出前世临死之时,也是在这栖梧宫里,她浑身力竭的趴在血泊中的模样,竟和眼前的情形重叠。 年玉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年依兰心里依旧不安,“玉儿,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第一百八十二章真的怕了 年依兰紧张的看着年玉,自己都已经这般认错求饶,她会摒弃前嫌吗? 年玉久久不语,眼神却变得清明。卡Kа酷Ku尐裞網 “原谅,自然会原谅,我们一直都是好姐妹,玉儿始终记得姐姐对玉儿做过的每一件事情,不敢忘了姐姐的好。”年玉伸手,抚着年依兰的脸颊,这才几日,这张美丽的小脸就明显憔悴了许多。 年依兰……前世的她,有着南宫月和南宫家族的守护,她哪曾受过这样的苦? 可这一世…… 她早说过,这一世,她会和他们纠缠到底,不止是年依兰……还有她背后的南宫家,都休想逃掉! 终于听见年玉松了口,年依兰脸上的笑容立即绽放开来,“好,你记得就好,我知道错了,我也受了教训,以后再也不会听旁人的挑拨撺掇,我们都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你说好吗?” 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她年依兰做得到? 年玉心中轻笑,她鄙夷年依兰还想维持表面的太平,可既然如此,她陪着她继续演戏又何妨? “好,玉儿都听姐姐的。”年玉柔声道,无害的模样,让年依兰有些恍惚。 她当真同意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百兽园之事,她真的不怪自己了吗? 年依兰看着年玉,似想看清什么,可那脸上的平静,眼里的真诚,看不出丝毫虚假。 而那张脸……几日不见,年玉出落得越发动人了! 这个发现,让年依兰心里堵了一块大石,她能想象自己此刻的狼狈,而年玉……却偏偏这般的风华无限! 不该是这样的,她和年玉应该易位而处,那才是对的! 年依兰心里恨,心里不甘,可此刻,她最是知道,自己丝毫也不能在年玉面前表现什么。 “你能原谅我,真的是太好了,我错了……我真的后悔了,玉儿……我不该,我真的不该,你是我的妹妹,我怎能那般对你?”年依兰说着,脸上一滴泪水滑落,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那模样似当真认识到了错误,悔不当初,“还好你没事,你安然无恙就比什么都好,不然,我纵然是死也抵消不了我的罪孽。” 年玉看着,暗叹这个姐姐的演技。 “姐姐,你别自责了,玉儿……玉儿真的不怪姐姐了。”年玉想要扶年依兰起身,可刚有动作,一旁的珍姑姑,冷冷的声音响起…… “玉小姐,你放心,年大小姐在这里有太医照料着伤,你既已经看了年大小姐,就离开吧,不然,奴婢可不好交代了。” 言下之意,年玉对年依兰只能“看着”。 年玉的手微微一僵,年依兰意识到什么,猛然抓住年玉的手,满是泪水的眼里,神色更加急切,“玉儿,你救我,这里……我不能待在这里,我怕……” 她怕宇文皇后还会对她做什么,可在珍姑姑的面前,她却不敢说得太明白。 年玉看进她眼里的恐惧,那害怕确实再真切不过,年依兰真的怕了! 也对,这样的环境,她自然害怕! 可救她吗? 她今日可不是来救她的! 年玉皱眉,“姐姐,玉儿不过是个小庶女,着实是没有办法……” “不,你不是,你是我的妹妹,你会救我,你去告诉母亲,让她想办法,她一定会有办法的。”年依兰急切的望着年玉,只要年玉能够把话带到,就已经足够了。 “呵,年大小姐,你莫不是觉得皇后娘娘待你不好?”珍姑姑冷哼一声。 年依兰身体一颤,难掩慌张,“不,皇后娘娘让太医替依兰治伤,已经是大恩大德,依兰不敢,依兰……” “行了,玉小姐,你该离开了。”珍姑姑语气不善的打断年依兰的话。 “是。”年玉想收回手,可年依兰依旧紧紧的抓着,望着她,不愿她离开,她离开了,又只剩她一个人在这帐子里,面对着芳荷的死尸,面对帐子外随时可能出现野兽的恐惧。 “姐姐,你安心待着,玉儿……皇后娘娘仁慈,会照顾好你。”年玉皱了皱眉,猛地一用力,抽出了被年依兰抓着的手,没了年玉手的支撑,年依兰瞬间整个身体扑在地上。 年玉转身之际,分明瞧见她眼里盛放的恐惧与绝望。 年玉嘴角轻扬,没有理会身后年依兰的呼唤,她走得很慢,因为她知道,不管年依兰是否真的相信自己原谅了她,此刻在年依兰看来,自己是她心里唯一的慰藉,而亲眼看着她走远,对她来说,内心的折磨,不会比她身上的伤更好受。 年玉脑中浮现出前世,年依兰下令将自己丢进这栖梧宫兽群时的画面,浮现出那些野兽朝自己张开血盆大口时的画面…… 年玉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 “珍姑姑,这百兽园应该没有大虫了吧?我姐姐她会不会……”年玉的语气,难掩担心,声音不大,可这距离,身后的年依兰依旧听得清楚。 果然,听见“大虫”二字,那个叫着她名字的声音微微一顿…… “玉小姐,这个奴婢可不能确定,毕竟,这百兽园本来就是关那些大虫的地方,当年孝宁太后在世之时,可有好多野兽呢,后来虽清理了,可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藏匿在这百兽园里,再说,这百兽园后面连接着景山,景山又是皇家狩猎场,那里的野兽凶猛得很,最喜欢闻着人气而来。”珍姑姑呵呵的笑道,老练如她,自是明白年玉的意思。 刚才年玉对年依兰那般亲善,她还以为,玉小姐当真因为年依兰的几句认错,就原谅了年依兰,可刚才转身之时,她分明察觉到年玉眼底一抹不屑与愤恨交织,这才明白,那年依兰佯装后悔,佯装善良,这年玉也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年依兰演戏,年玉作陪! 呵,年玉果然是个玲珑心思的人儿! “是吗?”年玉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几乎能够想象,身后年依兰心里会是怎样的恐惧。 第一百八十三章怎么不砸死你 那两道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了视线中,年依兰耳边依旧不断的回荡着刚才珍姑姑说的话。卡Kа酷Ku尐裞網 漏网之鱼……景山狩猎场…… 年依兰心中窜出一股凉意,不敢在这帐子外多待片刻,立即缩了回去,将帘子死死的压着,顷刻,帐子里的那股腐尸的恶臭,彻底将年依兰包围,年依兰禁不住狂呕出声。 可纵然是如此,她也依然不敢出去,蜷缩着身体躲在角落里。 这正是夏日里最炎热的时候,经过了这几日,芳荷的身上已经腐烂不堪。 余光不经意间瞥见那死尸,只是一瞬,年依兰就立即惊慌的转开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 年玉出了百兽园,本要离开,宇文皇后却将她叫了进去,可宇文皇后只是留她喝了茶,并没有说什么,直到清河长公主来了栖梧宫,和宇文皇后寒暄了一会儿,年玉这才随清河长公主一起出了宫。 她的心里,一直牵念着百兽园里年依兰的交代。 让南宫月想办法? 年玉知道,纵然是她不捎信过去,南宫月和南宫家也在尽力的想办法,可南宫月知道年依兰如今的情况了吗? 年玉脑中浮现出那凶狠贵妇的模样,她的女儿如今这般凄惨,她若知道,会有怎样的反应? 翌日,年玉回了年府。 这些时日,因为那日年府发生了年城和年依兰的事,整个年府的气氛都变得格外诡异。 南宫月禁足于揽月楼,可她人未走出揽月楼一步,却依旧对年府施行着高压的控制,她下了令,谁也不许在府上随意笑闹。 那日,府上有一个丫鬟,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南宫月便下令将她责打了三十大板,丢进了柴房,那丫鬟第二日便因为连夜的高烧“病逝”。 整个年府,下人们人人自危,几个姨娘虽看着南宫月的好戏,可她当家主母的身份,以及身后南宫家的势力在那里,就连二姨娘陆修容也不敢触她的霉头。 那南宫月现在是见谁咬谁,照着四姨娘徐婉儿的话,就是活脱脱的一条疯狗,谁靠近,准会被咬得偏体鳞伤。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一到了年府,就直奔揽月楼,不过半会儿,这消息就迅速传到了几个姨娘的院子里,甚至连三姨娘也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立即匆匆出了杏芳苑。 快要靠近揽月楼的地方,三个姨娘碰在了一起。 “呵,这二小姐的面子果然是大,一回年府,咱们这些人就都出来了。”二姨娘陆修容娇笑看了其他两人一眼,手中的扇子轻摇着风,都是巴望着来看热闹的吗? 四姨娘徐婉儿扯了扯嘴角,“府上的事情,谁不关心?” 说罢,朝陆修容凑近一步,满脸好奇,“陆姐姐,你最先到,揽月楼里情况如何了?” “我只看到二小姐进去了。”二姨娘看了一眼揽月楼,她何尝不想知道里面的情况? 可南宫月这些时日的阵仗,揽月楼如今是是非之地,进去必惹一身骚,饶是此刻站在这里,她也有些不敢靠近,可二小姐却…… 想到那日年府发生的事,陆修容眸光微敛。 “进去了吗?那日大小姐受罚,被皇后娘娘带走,我可是听说,南宫月咬定是二小姐陷害,二小姐此番进去,只怕是……”徐婉儿绞着手帕,她的心里是希望年玉能够和南宫月抗衡的,毕竟,如今年府这三方势力当中,她早先就亲近了年玉,不仅如此,前些时日,因着南宫月的压迫,她屡次去如意阁那边求情,在映雪郡主眼里,定已认定了她是南宫月的人,怕也不会再接受她的示好,如今,她的选择,也只能是二小姐了! “妹妹这么担心二小姐吗?”陆修容轻笑一声,那一声笑,蕴含了太多的东西。 徐婉儿将希望寄托在年玉身上,她又怎会不清楚? 如今,她也是不得不巴巴的望着年玉了! 徐婉儿皱眉,如何听不出她的意思,瞥了她一眼,也不甘示弱,“陆姐姐这些时日,不也和如意阁走得近吗?” “怎么?你羡慕了,还是嫉妒了?”陆修容也不避讳,这年府里,哪里有什么藏得住的秘密? “你……” 被陆修容这一顿呛,徐婉儿胀红了脸,心里气愤,却不知怎么反驳。 她说的没错,她就是嫉妒羡慕! 这陆修容,也不知道是怎么讨得了如意阁中那位祖宗的好的! 一旁的三姨娘薛雨柔的目光却一直看着揽月楼的方向,眼里满是担忧。 “滚,你给我滚出去!” 突然,揽月楼内,南宫月凌厉的叫嚣声,伴随着一声巨响传了来,三人皆是一怔,那南宫月怒气不小啊,而年玉呢? 二人相对,年玉会吃了亏吗? 揽月楼内。 刚才那一声厉吼和巨响,在揽月楼里听起来,更加震耳欲聋,一时间,院子里所有的下人动也不敢动,噤若寒蝉,甚至在之前,更有丫鬟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房间里,年玉站在门口,刚才那个本是朝着她额头飞来的茶杯正好从她的侧耳擦过,此刻在她身后碎裂了一地。 “年玉,怎么不砸死你!”南宫月和年玉相对而立,狠狠的瞪着年玉,那眼神,似要将她吞了。 砸死她吗? 曾经这十五年,这样的茶杯多少次生生的打在她身上,她最是能够体会那是怎样的滋味儿,可如今,重活一世,那些欺凌,她怎会再受? “夫人息怒,玉儿有话说。”年玉看着南宫月凶狠的模样,不紧不慢的道。 “有话说?你还有什么话说?要不是你,我的依兰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如今在宫里什么情况,我们都不得而知!”提起年依兰,南宫月心中寸寸收紧,那日在仙兰院里,年依兰被责打的画面,在她的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 依兰她怎么样了? 在宫里,皇后娘娘又会否让她受苦? 虽然前日母亲让人带话,说是有了办法,可一日不见依兰,她的心就一日悬着,怎么也不得踏实。 想着依兰的惨况,南宫月越发恨不得将眼前的年玉狠狠的教训一番。 第一百八十四章故意激怒 可她的手紧紧的攥着,想到年玉身后的清河长公主,终究还是有所顾忌。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看在眼里,她的指责让她觉得好笑,自己害了年依兰吗?她怎么就不说她的女儿将她关进百兽园的事呢? 分明就是年依兰咎由自取,自己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玉儿要说的话,正和姐姐有关。” “依兰有关?”听到年玉提起年依兰,南宫月眸子一紧,立即上前一步,可只是一步,便防备的看着年玉,面目凶狠,“你这贱人,你是不是又对依兰做了什么?” 年玉皱眉,“夫人,你误会玉儿了,玉儿怎么会对姐姐做什么?昨日,玉儿随清河长公主进宫,玉儿也是担心姐姐的情况,所以打探了一番,姐姐她……” “她怎么了?” “她……”年玉看着南宫月,欲言又止。 “你倒是说啊,我的依兰她怎么了?”南宫月厉声催促。 年玉顿了顿,“姐姐她被关在百兽园里……” “百兽园?” 仅是三个字,南宫月不由一晃,差点儿稳不住自己的身体,“怎么会?百兽园?她一个人吗?那里面据说凶险万分,怎么可以……是皇后娘娘吗?皇后娘娘怎么可以把依兰一个人关进百兽园?” 南宫月口中不断的喃喃,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年玉不由觉得好笑,将年依兰关进百兽园就不可以,那么,年依兰将她和宇文皇后关在百兽园里,就是可以的事情了吗? 这南宫月,当真是双重标准! “姐姐她不是一个人。”年玉眉心皱得更紧,神色似也充满了担忧。 “不是一个人?”南宫月松了一口气,宇文皇后派了人保护依兰吗? 如果是这样,那宇文皇后终究是还顾忌着南宫家,不敢对依兰做得太过分,可年玉这般凝重的神色,又是为何? 南宫月刚有这个疑问,很快就有了答案。 年玉的声音紧接着再次响起…… “有芳荷陪着她。”年玉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南宫月身上移开,话落,南宫月微微愣了一愣,但随即,竟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芳荷?”南宫月猛地望着年玉,眼里狂乱不堪,“芳荷陪着她是什么意思?芳荷?芳荷分明是死了的,她陪着依兰……是不是意味着,依兰这些时日,都和一具死尸待在一起?” 这怎么可以? 依兰从小哪里经受过这样的惊吓? 死尸? 那日在仙兰院里,依兰就被吓得失了分寸,如此几日都和死尸相伴,还有那百兽园……她这些时日,是过着怎样的日子? 南宫月无法想象,那恐惧只怕是比对身体的折磨还要严重! “夫人,姐姐吉人天相,想来不会有事。”年玉柔声道。 吉人天相? 这几个字在此刻看来,格外的讽刺。 南宫月的脸早已被抽干了血色,想到什么,凶狠的目光倏然瞪着年玉,狠狠的瞪着,不发一语。 年玉倒也不避讳南宫月的瞪视,半响,南宫月突然哈哈的笑出声来,“年玉,你当真以为,你靠上了清河长公主这座山,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吗?” “年玉不敢妄想。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敛眉,这两母女,一个对她认错求饶,另外一个,对她怒目威胁,可无论是那样,年玉都不怕,前世,面对战场的凶险,她年玉也没有畏惧,这两个女人,不管是明枪暗箭,她年玉都会好好陪她们玩! “不敢妄想?呵,连说话都硬气了许多,果然是不一样了。” 南宫月冷哼一声,不一样又如何? 她就不相信,她南宫月还治不了她! 来日方长,不是吗? 那个贱人的女儿,活该一辈子被她折磨,被她踩着脚下,连畜生都不如! “滚,立刻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南宫月厉声喝道。 年玉皱眉,不想再看到她吗? “听说父亲为我修建的阁楼,再过些时日,就可以住进去了。”年玉说着,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如今虽在长公主府住着,可也是日日想念着年府,南宫月在哪里,她自然也该在哪里! 她不想再看到她,可以后,同住一府,她纵使不想见,那也由不得她。 而到了那时…… 年玉知道,自芳荷的尸体被送回来起,她和南宫月母女的对抗,就已然搬到了台面上! “夫人请保重。”年玉福了福身,转身出了房间,那一声保重蕴含着太多的意味儿。 保重? 南宫月猛地拿起茶杯,狠狠的摔了出去,砰的一声,惊得院子里的飞鸟散去。 保重?年玉是在挑衅她吗? “好,很好,年玉,你给我记着!”南宫月紧咬着牙,厉声喝道,满心怒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可待年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她的耳边便不断的回荡着年玉的话。 几乎能够清晰的想象得到依兰的处境,随即是满脸的心疼与不安。 “该怎么办?”南宫月想救年依兰,却毫无头绪,娘分明说已经有了办法,可为何过了两日,依兰还在百兽园里? 娘的办法,能够起到作用吗? 南宫月深吸了一口气,却依旧无法平息内心的情绪。 而这一切,都在年玉的意料之中,她此番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那个心疼女儿的南宫月,知道年依兰的情况,可纵然是知道又如何? 那种知道,担心,关切,却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无力感,已经够让她受的了吧! 年玉神采飞扬的出了揽月楼,远远的就瞧见了几个身影。 看到年玉出来,陆修容微微愣了一下,徐婉儿已经匆匆的迎了上去。 “二小姐,几日不见,二小姐越发让人移不开眼了。”徐婉儿笑笑的道,态度甚是亲和,见徐婉儿上前,陆修容也跟了上去,薛雨柔默默的走在最后面。 年玉见了这几个姨娘,她们还真是无处不在,朝几人礼貌的行了个礼,冷漠疏离,可徐婉儿却更加热情起来,“二小姐,你的阁楼很快就要修好了,这几日,我亲手准备了些花草亲自将养着,还有一些装饰的物件,等楼院子建好了,我就让人搬进去,我每天都过去看着,那院子建得可是精致了,老爷对二小姐,当真是疼爱。” 第一百八十五章不甘为妾 徐婉儿如此明显的讨好,谁都看得出来,陆修容不屑徐婉儿这般狗腿,可对年玉,她却不敢怠慢。卡Kа酷Ku尐裞網 “二小姐,这烈日炎炎,不如到我那里坐坐,二小姐觉得如何?”陆修容从来都是个擅长交际的,年玉如今住在长公主府,必是深得长公主疼宠,就算她靠着映雪郡主,可年玉这边,她适当的讨好,对她也只会有好处。 毕竟,经过了上次年依兰的事,年玉和南宫月一房的关系,她们各自的心里也都了然。 “你那里有什么好坐的?二小姐,去我那儿,老爷昨日派人弄了些冰块放进我屋里,可是凉快呢。”徐婉儿忙道,似乎因为陆修容的邀请,心里有些急了。 年玉看着这两人的示好,明白她们的意图,不过…… “听说,杏芳苑的莲花开得正盛,三姨娘,年玉可否有幸去看看?”年玉开口,目光落在站在两个姨娘身后的薛雨柔身上。 不只是薛雨柔,陆修容和徐婉儿皆是一愣,半响没回过神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可以,自然可以,二小姐请。”薛雨柔微微颔首,那温婉娴静的模样,没有过多的修饰。 年玉跟着薛雨柔离开,身后,陆修容和徐婉儿站在原处看着她们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这二小姐,怎么会想着去老三那闷葫芦那里?”徐婉儿不悦的道,难掩失落。 陆修容却饶有兴致的挑眉,“妹妹啊妹妹,说不定在二小姐眼里,老三那闷葫芦比起你这年轻貌美的四姨娘,可有分量得多了,呵呵……” 说罢,娇俏的一笑,扇着扇子,扭动着腰肢,哼着小曲离开。 “你……”徐婉儿一跺脚,满腔郁结,望了望杏芳苑的方向,脸色怎么也好不起来,“薛雨柔?这薛雨柔莫不是偷偷的向二小姐递了什么好处?哼,老贱人,不过是个下不了蛋的鸡,有机会巴着二小姐又怎样?终究不是二小姐的生母,就算二小姐再飞黄腾达,好处自也落不到这老贱人的头上。” 徐婉儿口中低低咒骂着,手抚了抚肚子,若她能生下个儿子,她便也不用想着讨好着别人了,如今,连城那般惨样,本就是个跛脚的,如今更是废了,若她有个儿子,就有机会分得年家家业,那时,她就可以不用看别人脸色! 可孩子…… 入府已经好几年,她的肚子却从来没传出过消息! 徐婉儿叹了口气,想到什么,她的眼神又犀利起来。 不行,她得找人看看,为何她这肚子迟迟不见音讯。 这厢,徐婉儿为着肚子能早日怀上子嗣而思量万千,那厢,年玉和薛雨柔进了杏芳苑,这杏芳苑里,除了荷塘里大片的荷叶荷花,便再无更多的景致,院子里的每一处都透着清幽朴素,甚至连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爹……很久没来了吧?”荷塘旁的树荫下,年玉和薛雨柔并肩而坐,中间隔了一个石桌,上面摆着一些茶点。 薛雨柔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片刻,一抹苦笑在嘴角浮现,“让二小姐见笑了,我如今已经年老色衰,在这年府,没有夫人背后的势力,没有二姨娘的干练,没有四姨娘的年轻美貌,更没有为老爷生下子嗣,已是废人一个,老爷能让我在这杏芳苑里,得一方住所,享半世安稳,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心满意足吗? 年玉想着前世,三姨娘在她的记忆中,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她常年在外带兵,每次回顺天府,年曜会设家宴招待,几乎每次,这三姨娘都是最沉默,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那日,我听三姨娘提起娘亲……”年玉开口,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对她生母的了解都少之又少,只知道,从自己记事起,有人提起她的生母,都会有人制止,那似乎是年家的一个禁忌。 甚至连年老夫人表现出来的,也是对她生母的不喜。 听年玉提起她的生母,薛雨柔的神色闪过一抹异样,年玉看在眼里,牵唇一笑,“三姨娘如果忌讳,便也当年玉刚才什么也没说过。” 年玉浅抿了一口茶,薛雨柔扯了扯嘴角,尴尬的笑笑,“二小姐勿怪,是许久又想起你娘亲,有些动容罢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没有什么可忌讳的。” 年玉看了薛雨柔一眼,薛雨柔望着前方满堂的莲花,眼神变得悠远,随即,她的声音继续传来,“当年,我刚入府的时候,你娘亲还是年府的夫人。” “夫人?你是说,是正室夫人?” 这个信息,饶是年玉的心里也吃惊不小。 “对,正室夫人。”薛雨柔转眼对上年玉的眼,“她心地善良,为人谦和,从来不与任何人为难,可惜,你娘亲她却因为久久不能有孕,又加上……” 薛雨柔说到此,似有些话不敢说,可聪明如年玉,单是凭着这些,就已经能猜出些什么。 “娘亲久久没有身孕,所以,各房妾室陆续入府,那南宫月是南宫家的大小姐,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又怎是个甘于为妾的人?”年玉轻笑,她必定是会使出各种手段,取正室之位代之,况且,她身后南宫家的势力,饶是年曜也该会乐见其成,听之任之吧。 “二小姐,夫人不待见你,怕也是因为你娘亲的原因。”薛雨柔叹了口气,“我曾与你娘亲交好,在这府上,我和她情如姐妹,这十多年,看着二小姐那般受夫人折磨,我却不敢伸出援手,我心里愧疚,二小姐,你可知南宫月她……” 薛雨柔倏然一顿,眉心紧皱着,眼里一抹恨意一闪而过,“她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年玉自是知道南宫月心狠手辣,可薛雨柔那眼里的恨…… “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吗?三姨娘可受过她的手段?”年玉敛眉,缓缓开口。 似胸中一直压抑的东西在这一瞬被激发,薛雨柔脱口而出,“受过,自然受过,要不是因为她,我……” 薛雨柔突然住了口,意识到什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着情绪,年玉看在眼里,知道自己想套薛雨柔的话,是套不出来了,可关于她的娘亲,薛雨柔既然已经开了口,自然不会避讳。 第一百八十六章突生变故 果然,薛雨柔平静片刻后,叹了口气,“你娘亲当年受了不少委屈,最后甚至……她死的时候,你还在襁褓中,那一夜,夫人让人把你抢了去,你娘亲她……” 薛雨柔刚说到此,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响动,薛雨柔立即噤了声,年玉看向那声响传来的方向,瞧见一个老嬷嬷朝着这边走了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哟,可算是找到二小姐了,没想到二小姐竟在杏芳苑,奴婢打扰二位雅兴了。”来人是养心阁里的嬷嬷,年老夫人的近侍丫鬟,在这年府待了很长的时间,饶是姨娘们见了,都是以礼相待。 薛雨柔立即起身,“嬷嬷哪里的话,嬷嬷来杏芳苑,雨柔未曾迎接……” “呵,二位主子聊着家常,迎接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不过……”那嬷嬷看了二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年玉身上,“不得不打扰二位,老夫人听说二小姐回来了,让奴婢寻二小姐去一趟养心阁呢!” 年老夫人让她去养心阁? 年玉蹙眉,年老夫人素来不待见她,便是她在她面前,她也将自己当成透明人,那模样,似乎巴不得她这个人不存在,这怎的还主动要见她吗? 薛雨柔看着年玉,年玉起身,嘴角浅扬起一抹笑容,朝三姨娘微微福身,“玉儿谢谢三姨娘的茶点,只是这一池的莲花,又不知多久才能欣赏得到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口中说着莲花,但所指的却是关于她娘亲的事。 薛雨柔听出了弦外之音,没再说什么,神色间似有些局促不安,刚才她对年玉说的,那嬷嬷可听见了? 若是听见,只怕年老夫人见完了二小姐,下一个就要召她过去了。 薛雨柔思绪之间,年玉已经在嬷嬷的引导下出了杏芳苑,荷塘旁,独独剩下她一人,望着荷塘中的田田荷叶,神色越发凝重。 养心阁。 年老夫人靠在榻上,年玉自进了门就站在榻前,只是最初在她进门之时,年老夫人睁眼看了她一眼,随后一直闭着眼,若非她偶尔急促的呼吸,当真让人以为她睡着了。 年玉脑中想着刚才的那一眼,那一眼蕴含了太多的情绪,冷漠,愤怒,甚至是怨恨。 从自己记事起,这年老夫人见到自己,多数时候是视而不见,而那怨恨偶有流露,却没有刚才那般浓烈。 她此刻的怨恨,是因为年依兰的事情吗? 房间里,一阵诡异的沉默,过了几个时辰,年老夫人才起身,年玉以为她应该要好好“教训”自己一番了,却没料到,她依旧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唤丫鬟扶着她出了房间。 年玉觉得好笑,这年老夫人让她来,又把她晾在这里不理不问,到底意欲为何? 年玉在这养心阁一站,就是整整一下午,直到夜幕降临,才有人来传了年老夫人的话,让她离开。 年玉恍然,有些明白年老夫人的用意,她是在告诉自己,在她眼里,在这个府上,她年玉什么都不是! 她如此轻贱她,可为何偏偏要临近天黑,她终究还是让她走了呢? 聪明如年玉,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年老夫人轻贱她,却还是要顾忌着她如今的身份。 贴着长公主义女的标签,就算她什么都不是,旁人也要顾忌着。 年玉心中讽刺,这世道,身份还真是个好用的东西。 年玉回了长公主府,接连十来天,年玉都长公主府待着,自那日从行馆回来之后,年玉就没再见过赵逸,听说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府上,足不出户,谁也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 倒是宇文如烟专程来公主府来找过她两次,每次二人只是喝茶闲聊。 这段时间,她也没再见过骊王赵焱,但每日清晨固定的时间,她都会听见一阵琴声从长公主后院的院墙外传来,依旧是那曲“凤凰于飞”,熟悉的旋律,琴是好琴,曲是好曲,年玉听着,却心里讽刺。 这骊王日日弹这琴,是弹给谁听? 七月刚过完,宫里就传来消息,说是常太后想回岐山清幽观,宇文皇后特意设宴为她践行,清河长公主和年玉都在受邀之列。 年玉听闻这个消息,饶是她心中也是诧异。 外界早已有传闻,都说宇文皇后容不下常太后,此番常太后要离开,宇文皇后不留反送,这不是更加让人抓住了话柄吗? 宇文皇后这般不顾外界言论,对常太后来说,只怕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吧! 可常太后那样深沉的心思,她怎愿离开? 她不愿离开,纵使宇文皇后不留,她只怕也会想尽办法留下来。 反正前世常太后这次回宫后,就没有再离开过。 年玉知道,这践行宴,常太后定不会坐以待毙! 践行的时间定在八月初六。 八月初二这一日。 年玉一早就收到一封来信,看了上面的内容,年玉的心猛然一紧,几乎想也没想,收好了信,立即如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门口。 年玉牵了长公主府的马,策马出了顺天府,直奔信上的某个地方。 皇宫里,御书房。 元德帝一脸沉重,拿着奏折的手,竟在微微颤抖。 “皇上,您没事吧?”身旁,轻染察觉到元德帝的异样,小心翼翼的道,话刚落,宇文皇后就在珍姑姑的搀扶下进了门,行色匆匆,甚是焦虑。 “皇上,你……知道了。”宇文皇后上前,只是看元德帝的神色,心中就已经有了底。 “知道了。”元德帝放下奏折,脸色越发凝重,一双眉峰怎么也舒展不开。 “该怎么办?这事非同小可,况且,臣妾听说,枢密使大人也在那里,会不会……” “不会,楚倾身强力壮,不会有事。”元德帝厉声打断宇文皇后的话,虽语气强硬,心里却是虚的,身强力壮?神策营里,都是预备禁卫军,他们日日操练,谁不是身强力壮? 可楚倾奏折上奏禀的情况,仅仅是昨日一夜,就已经有数十人染了瘟疫。 神策营从来都戒备森严,所有的东西都有严格把控,那瘟疫怎么会从神策营蔓延? 这事情透着蹊跷,可如今,却不是去探寻的时候,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控制! 宇文皇后上前拿了奏折,看到上面的内容,眸光微沉。 第一百八十七章引她入局 “枢密使奏折上说的对,如今,皇上应该立刻下令,封锁顺天府城门,所有人不能进出,以免瘟疫肆虐。”宇文皇后凝视着那奏折,对楚倾甚是赞许,如神策营里,只怕是人人自危,乱作一团,他竟依然能冷静的想着全局。 若他当真在这次瘟疫中损了,北齐倒失了一个百年难遇的能人。 宇文皇后心里惋惜,元德帝眸中的光亮亦是渐渐锐利起来,沉吟了半响,终于开口,“来人,立即下令封锁城门,全城宵禁。” 元德帝朗声下令,瘟疫这个东西,最是容易引起人的恐慌,必须要趁着这消息还未散开,将一切遏制在摇篮中,不然,只要百姓知道瘟疫之事,这顺天府,必然不会太平了。 元德帝明白这事情的关键,可他却没有想到,此刻的顺天府内,瘟疫的消息早就传开…… 大将军府。 将军夫人听闻消息,当场晕厥了过去,大将军楚沛一早刚被唤进宫,此刻,整个将军府,上下乱作一团,待将军夫人清醒过来,那脸色苍白的妇人立即一个激灵。 “子冉,子冉……”将军夫人神色慌乱的挣扎着想要起身,这几日,子冉都没回府,他必是在神策营里守着……” 房间里,几乎每一个人都脸色凝重,身旁的楚湘君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柔声安慰,“娘,子冉他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那是瘟疫,是瘟疫啊!要是子冉也染了瘟疫,该怎么办?”将军夫人想着后果,眼底恐惧弥漫,楚湘君心中的担忧也越发浓重。 几乎每个人都谈瘟疫而色变,北齐的历史上,都有经历过这样的灾难,有些村子,甚至是一夜覆灭,对待瘟疫的方法,也只有一种,那就是焚烧,烧了那瘟疫的源头,而现在,子冉就在源头内,若皇上下令烧营,那子冉他…… 将军夫人和楚湘君都不敢往下想。 “大将军回来了。”门外,管家一声叫喊,将军夫人立即在楚湘君的搀扶下迎出了门。 “将军,宫里怎么说?皇上……他们要怎么对子冉?”将军夫人上前抓住楚沛的手,满脸急切。卡Kа酷Ku尐裞網 楚沛一脸凝重,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叹了口气,“皇上下令封城,不许进也不许出。” “那神策营那边呢?”将军夫人眼底浮出一丝希冀,“皇上可有派人去?” “派了几个太医。” “几个太医?”将军夫人身体一晃,几个太医能对付得了瘟疫吗? “不,不行,我要去找子冉。”将军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骤然变得坚定,匆匆要往门外走,楚沛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放开我!”将军夫人厉声喝道。 “你不能去,子冉在瘟疫区,你去,那就是白白送命!”楚沛厉声道。 “白白送命?那子冉呢?子冉是我的孩子,他也在那里面,他……就算是我送命,他也不能死。卡Kа酷Ku尐裞網”将军夫人语气异常坚定,“对,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将军夫人口中喃喃,那眼里闪烁的神色甚是复杂。 “夫人,你清醒一些,子冉的命重要,你的命也同样重要!”楚沛握着她的双肩,似想要将她唤醒,看她这般不顾性命,他的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愤怒,“在你眼里,他重于一切吗?” “对,重于一切!”将军夫人紧咬牙,对上楚沛的眼,看到他眼里的受伤与失落,心中微颤,但想到楚倾此刻的情形,她很快挥开了那份愧疚,“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了?” 楚沛皱眉。 “你答应过我,要保护我们母子,可现在子冉在危险之中,你却漠不关心。” 那指责在院子里回荡,说罢一甩衣袖,趁着楚沛微愣的当口,挣脱了楚沛的钳制,转身朝着门外跑去。 院子里,所有人都看着刚才那一幕,府上的人都知道,将军夫人性子温善,平日里说话都轻声细语,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将军夫人动怒。 “娘……”楚湘君回过神来,看了一脸阴沉的父亲一眼,立即追着将军夫人出了府门。 年玉刚策马出了城门不久,元德帝派来封锁城门的侍卫就到了,所有想要出城的人,都被拦在了里面。 靠近城门的那个酒楼的二楼,女子看到那抹身影在城外,最终消失在了视线中,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配着那一身大红的衣裳,格外灿烂。 “太好了,她果然是去了。”常红鸢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想到那一晚这年玉坏了自己的好事,常红鸢的眸子眯了眯,这些时日堵在心里的气,终于消了些。 这几日,她密切留意着年玉和沐王赵逸的动静,一直担心年玉会拿了那日她从自己身上拿去的瓷瓶,在皇后面前告发她,每日都是心惊胆战的害怕宇文皇后传她进宫,现在好了,年玉出了城,而她的目的地…… “君上,你写了什么?竟能让这年玉这般匆忙的往神策营跑?”常红鸢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满脸讨好与敬畏,君上说,他有法子让年玉去神策营,果然,这才多久的时间,年玉竟那般匆忙的策马而去。 常翎歌握着茶杯,目光依旧落在城门外的某个地方,精明的眼里,似有什么东西凝聚,浅抿了一口茶,动作格外优雅,看得身旁的常红鸢,眼里都不由生出一丝热切。 君上这样的男人,在南越国,谁都想嫁,可惜,自己被选中来北齐,身上带着使命,君上的心里,怕也早就将她排除在他的女人之外。 半响,常翎歌终于开口,“你不需要知道。” 常红鸢微愣,忙扯了扯嘴角,“是,红鸢该死,红鸢不该多问。” 常红鸢摸不透这个新晋君王的脾性,更是不知道,他此番如此低调的打扮成侍从来北齐,究竟有什么目的,但唯一一点,这个新晋君王,比她之前想象的,手腕儿还要厉害得多。 常红鸢收回神思,想着年玉,这个时候,她已经快到神策营了吧,而如今城门已关,年玉啊年玉,你还回得来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入神策营 神策营外,年玉第二次来这里,远远看着营内的建筑营帐,年玉竟有些恍惚。卡Kа酷Ku尐裞網 摸了摸手腕儿上那枚玉环,想到那信上的内容,年玉皱眉。 瘟疫,这两个字一路上都在她的脑海中盘旋,记忆中,天启20年,并没有瘟疫,可这突然降临的瘟疫,又是怎么回事? 况且,这瘟疫还发生在神策营里。 年玉无暇去想这事情的不寻常,此刻,最当务之急,是要进营。 年玉下了马,到了营门口,侍卫就立即将她拦住。 “你们让开。”年玉冷声开口,有些不悦。 前世,八年在军医中养成的威仪,此刻在侍卫面前,那威压从身上流露,饶是几个侍卫都不由愣了一愣。 “姑娘,这是神策营,闲杂人等不得进,尤其是……女子。”侍卫连声音都温和了些,今早,军医确定营内瘟疫之时,枢密使大人就已经下了令,不许任何人进出神策营,除了刚才进去的几个太医。 年玉皱眉,这个时候,她可顾不得这些规矩。卡Kа酷Ku尐裞網 今天纵然是不许进,她也要进! “你们枢密使大人呢?”年玉对上侍卫的眼。 神策营内,什么事情都是秘密,关于枢密使大人的事,更是如此。 可年玉话刚落,他便鬼使神差的开口,“枢密使大人在营内,和染了瘟疫的将士待在一起。” 和染了瘟疫的将士待在一起? 那楚倾他…… 这个楚倾,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年玉来不及做他想,她也是知道,这营内将士太多,要是硬闯,必然会大动一番干戈,引来了楚倾,到最后,他也定不会让她进去,而此刻…… 年玉看了一眼那侍卫,一改方才的高冷威仪,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瞬间换了一副姿态,“这位军爷,实不相瞒,我是枢密使大人的妹妹,将军夫人听闻神策营出了事,一心担忧着哥哥的情况,所以匆忙赶来,可在来的路上,马车出了点问题,所以,我只能一人骑马来这边求救,现在母亲还在马车上,我一个人又没有办法……” “楚小姐?”那侍卫讶异的道,却半信半疑,这女子身上有股莫名的威仪,若枢密使大人的妹妹,倒可说兄妹之间气势相近,可她所说,又是真的吗? 年玉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皱着眉,“我知道这神策营不能进,可母亲心急哥哥的安危,我又安抚不了她,可否请军爷去告诉母亲情况,打消她的念头?” 营门口,几个侍卫面面相觑,思量了片刻,终究是开口,“好,你跟我一起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其中一个侍卫点了另外一人,二人随行。 年玉心中一喜,“谢谢军爷,马车就在前面不远。” 两个侍卫骑了马,年玉也跟着上马,三人一起朝着顺天府的方向飞奔。 一路上,年玉走在最后,她知道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编造,目的是将他们引出来,而之后……年玉看着前方的两个身影,算准着时机制服这两人,可突然,前方一个侍卫声音传来…… “楚小姐,是前面那辆马车吗?” 年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一辆马车正朝着这边迎来,年玉皱眉,只是片刻,两个侍卫就在马车前停了下来,与此同时,那马车也停了。 侍卫下了马,马车内,将军夫人一脸焦急,见马车停了,立即撩开帘子,瞧见两个将士打扮的人朝她走来。 “军爷,两位军爷,你们知道楚倾……” 将军夫人刚说到此,倏然僵住,神色间,似有惊恐浮现,她目光所及之处,两个侍卫身后的女子手中拿着一个棍子,走在二人身后,她要干什么? 和将军夫人一同在马车上的楚湘君,也瞧见了那女子,那女子一袭淡雅装束,那张脸,她记得,那不就是那日在乞巧宴上的年家二小姐吗? 思绪之间,仅是一瞬,年玉手中的木棍一挥,利落的两下,分别打在两个侍卫的后颈,那连贯的动作,一气呵成,格外熟练,只是一刹那,两个侍卫脑袋一晕,相继倒在地上。 这一幕,看在马车上两人的眼里,都吓了一跳。 就连车夫也跳下了马车,防备的看着年玉,可年玉却理也没有理会旁人,拖了两个将士到了树荫下,利落的将其中一人身上的军服扒了下来。 “她……她要干什么?”将军夫人远远看着那女子穿着从侍卫身上扒下来的衣裳。 “娘,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楚湘君深吸了一口气,对将军夫人道。 她刚要下马车,将军夫人却抓住了她的手,“湘儿,你不能去,她……” 那个人明明是一个女子,看着弱不经风,可神色间的沉着冷静,以及刚才对那两个侍卫的一击,让她觉得危险。 可楚湘君认出了那是年玉,那日在乞巧宴上,子冉亲自弹琴助她,子冉相助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坏人。 楚湘君安抚的朝将军夫人笑笑,下了马车,到了树荫下,年玉已经穿好了兵服。 “年二小姐?” 身后,温和的声音带着试探,传入年玉耳里,年玉刚拿起了侍卫的佩剑戴在腰上,转身看向来人。 “楚小姐。”年玉以男子的礼,朝楚湘君拱手一拜,楚湘君,将军府的大小姐,楚倾真正的妹妹,那日乞巧宴上,她见过一面,自然也就记得。 没想到年玉也认得她,楚湘君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可目光落在年玉身后,地上那两个侍卫身上,笑容格外的不自然。 年玉看在眼里,“楚小姐不用害怕,他们只是昏过去了,睡一阵子,自然会醒,我只是想借他们的衣服一用。” “二小姐要进神策营?”楚湘君是个聪明的,北齐的军营历来不许女子进入,所以,年玉才会如此大费周章吧。 年玉看了楚湘君一眼,没有回答,但在楚湘君看来,她的沉默已经给了她答案,沉吟片刻,楚湘君咬了咬唇,“二小姐可否带湘君一道进去?” “不行。”年玉想也没想的拒绝,她进去,是因为她会医术,能助楚倾一臂之力,而这楚小姐…… 她是楚倾的妹妹,若进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也无法向楚倾交代。 “可……” “楚小姐想必已经知道神策营发生了什么,我想枢密使大人定不会希望在神策营内,看到你和将军夫人。”年玉望了楚湘君身后的马车一眼,正瞧见将军夫人朝这边望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喜欢楚倾? 便是隔着不近的距离,年玉也能感受到将军夫人的担忧。卡Kа酷Ku尐裞網 前世,楚倾遇伏丧命,将军夫人抑郁成疾,卧床不起,在将军夫人心里,这个儿子怕是比性命还重要。 楚倾…… “楚小姐请将军夫人放心,枢密使大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年玉开口,前世,楚倾遇伏在几年之后,这一次,他又怎会轻易的死? 说罢,年玉转身欲走,楚湘君却急切的拉住了她的手腕儿。 年玉回头,瞥见楚湘君抓着自己的手,气氛中,一抹尴尬汇集,楚湘君扯了扯嘴角,忙松了手,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有话要说。 年玉看在眼里,嘴角微扬,“楚小姐有什么,但说无妨。” 楚湘君抬眼,二人视线相对,没想到年玉竟是这么心思剔透的人,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你和子冉……” 她想问年玉,她和哥哥是否有男女情意,可此刻看着年玉,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半响,楚湘君再次开口,索性直接了当的问,“二小姐,你喜欢子冉吗?” 喜欢楚倾? 年玉明了楚湘君的意思,牵唇一笑,“楚小姐,你误会了,枢密使大人并非我喜欢的人。” “不喜欢吗?”楚湘君秀眉微蹙,似有失落,陷在这个结果里,没留意到,年玉已经转身离开,待楚湘君回神,只瞧见年玉翻身上马,那英姿飒爽的模样,让她眼里也有一抹诧异一闪而过。 这个年家二小姐……她不喜欢子冉,为何明知神策营如今困在瘟疫里,她还要以身犯险? 楚湘君听了一些关于二小姐的传闻,但依旧看不透她…… 年玉扮作了侍卫,混进了神策营,第一时间,便是去寻楚倾,顺着营中将士的指路,年玉到了安置瘟疫感染着的地方,那是整个营内最偏僻的地方,正好在一座小山脚下,隔着好远,就已经放上了刺栏,将隔离区和军营分开。 楚倾就在那隔离区吗? 年玉皱眉,无暇去追寻今日一早自己为何一收到那封信,就想也没想的赶过来,此刻,想着楚倾就在那隔离区里,离她不远,年玉的心就莫名乱了节奏。卡Kа酷Ku尐裞網 “你,对,就是你,快来搭把手。” 年玉思绪间,一个声音响起,年玉看过去,正瞧见两个侍卫抬着担架,其中一人已经累得走不动,见年玉也用白巾遮盖着口鼻,于是叫她来帮忙。 年玉回神,立即上前抬起了担架。 “现在隔离区里有多少感染者了?”年玉压低着声音,前世当了一辈子的男人,此刻的声音,竟丝毫也不让人怀疑。 前方的将士叹了口气,“从昨晚开始,染了病的,就有几百个,今日刚才这一会儿,就又添了一半,也不知道这接下来,这瘟疫还会怎么蔓延,听说,瘟疫是治不住的……” 年玉听着,看着担架上感染了的士兵,不经意的问道,“枢密使大人呢?他可也是感染者之一?” “不,大人没感染,可昨晚,在发现第一个感染者时,大人就前去看了,他和感染者有过接触,不知道……”那侍卫说着,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只能低低的叹气。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心中一紧,隔离区里,走过的一路,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满脸凝重,年玉发现,四处都已经洒上消毒的石灰水,终于,到了临时搭建的隔离营帐内,年玉进去,入目便是一片狼藉。 将士们歪歪斜斜的躺着,每个人的脸上,都长着红色的疹子,有些甚至已经溃烂化脓,有些病情更加严重一些的,正不断呕吐,那吐出来的秽物…… 年玉看过去,瞧见那秽物中星星点点的红色不明物,想到什么,身体不由一颤,白巾掩盖之下的脸色,骤然变了。 “你们把他……他,还有他,都带出去,安置在另外一个营帐里。”年玉指了几人,都是病情稍重的几人。 年玉突然的命令,让所有人都愣了,望着年玉。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年玉开口,前世将军的威仪气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逼视。 “是。”有人开口,营帐中的侍卫,立即上前按照年玉的吩咐,将那些人带了出来,送进一个空了的营帐,而年玉出了营帐,看了一眼洒了满地的石灰水,再次下令,“让他们停止洒消毒水。” “这……” 身旁的侍卫犹豫不解,停止洒消毒水?那瘟疫不蔓延得更快? 一时间,那些将病人安置好的侍卫都为了过来,看着年玉,却是谁也没有动作。 “没听见吗?”年玉眼底一抹不悦凝聚,正要继续开口说什么,却对上一双幽深的黑眸,那黑眸中,倏然燃起一股火苗,瞬间烧起了怒火。 “枢密使大人……”将士们瞧见那黑衣银面的男人朝这边大步走来,立即行礼,眼里都有敬畏。 楚倾径自走到人群中,没有理会那些侍卫,经过之处,旁人不约而同的让出了一条道,直到走到年玉面前,楚倾赫然停下,伸手抓了年玉的手腕儿,拉着她大步走出人群,直到到了四下无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枢密使大人。”年玉低沉的声音,听着和男人的声音无异,看了一眼面前男人的背影,“请枢密使大人下令,停止洒消毒水。” “你怎么来了这里?”楚倾开口,语气明显压抑着愤怒。 “枢密使大人,我不知……”年玉皱眉,想要否认自己的身份,刚开口,却瞧见男人转身,一只大手一扬,下一瞬,她盖着口鼻的白巾就被拿下,年玉看着楚倾拿在手中的白巾,对上楚倾的眼,知道自己要在这枢密使大人面前掩饰极其困难。 果然! “你是怎么进来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楚倾压低着怒吼,却立即用白巾替年玉将口鼻掩住,“你不要命了吗?” 这个女人! “好好的命谁不要?”年玉口中喃喃,重活一世,她甚是惜命,可楚倾……她倒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愤怒的模样。 “那你来这里送命?”楚倾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儿,他一直知道她胆子大,却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她! “枢密使大人别忘了,年玉欠你一条命,这条命,不会轻易交出去,况且,现在年玉也已经和感染者接触过,枢密使大人想将我送出去,只怕也要顾忌良多。”年玉对上楚倾的眼,瞧见那黑色的眸中微微一怔,随即继续道,“枢密使大人可信年玉?” 第一百九十章意外相遇 楚倾回神,黑眸专注的凝视着年玉。卡Kа酷Ku尐裞網 信她吗? 稍微冷静下来的他,眸子微微收紧。 撇开她的大胆,他对她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想到那日她在百兽园里,替自己包扎伤口的利落。 她会医术,虽然他不知道她的医术达到了怎样的水平,可他不得不承认,年玉刚才说的话没错。 现在年玉已经接触了感染源,为了大局考虑,他也只能让她待在这里。 “你要做什么?”楚倾开口,袖口之下,一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握紧了拳头,似在隐忍着什么。 年玉知道楚倾打消了和她纠缠的念头,年玉转身,看向营帐那边一直望着他们的兵士,“他们不听我的,想来这个时候,只有枢密使大人你的命令,他们才会遵从,可否请枢密使大人下令,让人停止洒消毒水。” “为何?”楚倾瞥了一眼提着木桶,仍然在洒水的人,历来瘟疫,都是这样消毒,停了消毒水,只怕会让瘟疫蔓延得更快,可年玉既然如此提起,必然有她的理由。 楚倾转眼,目光落在年玉身上,随即,便听得年玉的声音再次响起,“枢密使大人,这场瘟疫,和寻常瘟疫不同,看似瘟疫,实际却是中毒。” “中毒?”楚倾蹙眉。 “对。”年玉转身,一字一句坚定的道,“一种似瘟疫的毒,却比瘟疫还要恐怖百倍,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不出后天一早,整个神策营都会全军覆没在这瘟疫中。” 年玉的话,让楚倾心中咯噔一下,全军覆没,不出后天一早? 这速度,确实比瘟疫蔓延的速度还要快。 看向隔离区的门口,越来越多的感染了的兵士被抬了进来。 “既然是毒,那就该是人为。”楚倾低低开口,语气透了一股危险。 人为?确实是人为! 年玉想到什么,眸中的颜色暗了些,她能这么快的人出这种比似瘟疫蔓延的毒,是因为,前世她便遇到过。 那场战争中,敌军也是用了这样的方法,同样的毒,企图让她的队伍全军覆没。卡Kа酷Ku尐裞網 而现在…… 那下毒之人,是想毁了整个神策营! 楚倾凝视着年玉,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你有办法了?” “有,自然是有。”年玉想也没想的道,前世,是她和师兄研究了整整一夜,才想出来的法子,这一世,她只需要照着配方,拿过来用,可是,那材料…… 年玉皱眉,“先停了洒消毒水,这些消毒水只会更加助长那毒素的蔓延,新的消毒水,我会重新配置,只是,那解药却有些麻烦。” 年玉望了一眼营帐之后的山,顿了顿继续道,“其中几味药,想来随处的山里就有,可其中一味血兰,却是珍稀难得,只怕……” 脑中浮现出那一朵艳红如血的花朵,那日,她记得师兄的手里,采了一株,可…… “姑娘口中的血兰,可是这个?” 男人的声音传来,不只是年玉,连同着楚倾一起,齐齐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瞧见一个素衣男子,同样用一方白巾掩着口鼻,但那声音,年玉却记得再清楚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师兄……”年玉口中喃喃,那低低的声音,对面的青衫男人听不见,但身旁的楚倾,却依稀听见了。 师兄?她唤他师兄? 银色面具下,楚倾俊朗的眉峰微微拢起,看向朝着他们二人走来的青衫男人,虽然他白巾遮面,他还是认出了他。 那日在顺天府的街道上,那个让年玉看得专注的男人! “在下萧然,拜见枢密使大人。”萧然朝楚倾一拜。 那银色面具,已经代表了眼前男人的身份,而他…… “看来今日我这神策营,那些守卫都没有尽责啊。”楚倾面具下的脸,一片阴沉,放进了年玉不说,还有这个自称萧然的男人! 年玉脸上一抹尴尬,倒是萧然讪讪的一笑,“枢密使大人莫怪,在下是跟着太医混进来的,今日神策营内,瘟疫蔓延,将士们人人自危,所以,疏于严防,倒情有可原,不过,在下可不是来添麻烦的,在下正好和这位姑娘一样,会些医术,希望能够助枢密使大人一臂之力。” 这位姑娘? 楚倾诧异萧然对年玉的称呼,她唤他师兄,他却唤她姑娘,那模样,似真的不曾和年玉认识一般。 想到那日在顺天府,这男人从他和年玉身旁擦身而过,却也同样似不认识年玉的模样。 楚倾看了年玉一眼,只见她的眼神里,已经消减了刚才的热切,仿佛刚才那眼里闪烁的光亮,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你要什么?”楚倾目光转向萧然,继续说得更加明白了些,“神策营如今是疫区,萧公子如此豁出性命,为了什么?” 萧然神色一怔,年玉也皱了眉,看向萧然,那澄澈的眸中,一抹笑意荡漾开来,“立功,若能救得整个神策营,算是立了大功吧!” 立功吗? 楚倾不信他的话。 年玉自然也知道,萧然之所以来,并非是因为想立功。 甚至,她早应该料到,自己这个医痴师兄,在听说神策营“瘟疫”之时,会奋不顾身的赶来,不为别的,只为他身体里流着的一腔热血。 年玉想着前世在军中,这个看似文弱的男人的英勇,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连眼神也变得柔和。 她没想到,他们这一世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互相认识”。 年玉细微的反应,楚倾看在眼里,心中竟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来不及抓住。 “玉儿,你说呢?”楚倾开口,不知为何,胸口莫名的闷,连语气也透了一股酸意。 年玉回神,对上楚倾的眼,明了他的意思,立即道,“枢密使大人,萧公子和年玉一样都是已经接触了感染者,在瘟疫控制之前,都不适合离开,萧公子手中的血兰,正是那味稀有药材,不如让他和年玉一起,共同配药。” 年玉平缓的语调,不疾不徐,前世,是她和师兄联手找到了配方,没想到,这一世,竟在这神策营里,居然再有机会共同应对这场瘟疫。 楚倾凝视着年玉,沉默不语,深沉的双眸,莫名一股威压,流转在空气中。 第一百九十一章异样情愫 年玉被他看着,她知道,楚倾是聪明人,他理应知道,这个时候,多一个人的力量,就是多一份希望。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楚倾长久的沉默,却让年玉有些不解,枢密使大人向来杀伐果决,怎么今日,却这般犹豫不决了? 他看自己的眼神,分明透了几分不悦。 “枢密使……”年玉开口。 “枢密使大人。” 年玉正想探寻,萧然却打断了她的话,年玉看向萧然,只见萧然对楚倾拱手一拜,“枢密使大人请放心,在下一定会拼尽全力,在下既然以命相搏,也想留着一条命,回去见心爱的女子。” 心爱的女子? 年玉看萧然的眼神多了几分诧异,前世,自己这个师兄生命中只有医术和病人,哪里有什么心爱的女子? 楚倾对上萧然的眼,却似明白了什么,眸光微敛,眼底竟有一抹尴尬一闪而逝。 那一句心爱女子,分明是说给他听,而他的意思……是想要告诉自己,他和年玉没有任何关系,让自己安心吗? 安心?楚倾浓眉微蹙,这二字在他心中盘旋,更是连他自己也琢磨不透。 迅速挥开脑中思绪,“如此就劳烦萧公子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萧然呵呵笑道,转眼看向年玉之时,想到她对这场“瘟疫”的认知,眼里难掩赞许与惊艳,“姑娘,这血兰交给姑娘了。” 萧然说着,将手里的血兰递给年玉,可他心里,却还有许多疑问,“在下想问姑娘,刚才听姑娘说,这瘟疫是毒,不知姑娘是以何判断?” 以何判断? 年玉接过血兰,瞥了一眼萧然,以他的医术,只是稍作观察,定也能知道这是毒,可他这么问……他是想考自己吗? 自己这个师兄,还是和前世一样,爱医成痴,喜欢和人“探讨”! “年玉不才,刚才进营帐看见了感染者呕吐,那秽物中的红色星点,倒像是书中记载的某个中毒的症状。”年玉稍微一提,见萧然眼里一亮,似又有问题要问,年玉立即开口打断,“多谢萧公子割爱,贡献出这珍贵的血兰,如今情况紧急,还请枢密使大人立即将命令下达下去,另外,劳烦萧公子,取百合叶,当归,还有败酱草和穿心莲,让人熬制药水,代替现在用的消毒水,再次清理整个神策营。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利落的交代,那模样,俨然一个排兵布阵的将军,那气势,饶是二人都不由微微愣了神。 “这营中之事,就交给二位了。”年玉看了二人一眼,随即转身,楚倾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但想到年玉的交代,又顿住了脚步,立即去按照她的吩咐安排下去。 不过一会儿,萧然带人烧好了新的消毒药水,让人在整个营内倾洒,将之前的消毒水冲洗干净。 年玉不知何时背了一个竹篓,进了营后的山里。 神策营内,不过是一日的光景,感染的兵士已经几千人,这速度,还是在换了消毒药水之后的数量,楚倾知道,若非年玉及时换下消毒药水,感染者的数量,绝对不止于此。 只怕当真要如她所说,一夕之间,神策营全军覆没。 神策营内,依旧人人自危,顺天府里,瘟疫的消息早已散开,几乎每家每户都关上了门,个个人心惶惶。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宫,宣政殿。 朝臣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个时辰,此刻,已经天黑,他们依旧没有离开,或者说,没有元德帝松口,谁也不敢离开。 “你们可想到法子了?”大殿中,元德帝的声音想起,语气透了一股颓意。 如今,神策营来的信件,都一律被截在城门外,不敢往顺天府送,就怕那瘟疫肆虐,拉开了一个口子,就无法控制,到时候,不仅是整个顺天府的百姓,还有皇宫,都将沦陷。 谁也冒不起这个险。 “皇上,臣有一个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讲?” 元德帝朗声道,看向开口的南宫烈,眼里浮出一丝希冀。 不只是元德帝,此刻,殿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南宫烈身上,南宫烈沉吟半响,朝元德帝一拜,“皇上,历来瘟疫,不仅是民之大忌,还是国之大忌,北齐的历史上,有过几次大规模的瘟疫,那肆虐程度,让人胆寒,到最后,所用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火烧源头。” 火烧源头?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是一惊。 火烧源头?如今这瘟疫的源头,正是神策营,难道要放火烧了神策营吗? “不行!”大将军楚沛首先开口,上前一步,“皇上,神策营不比寻常,烧不得。” “烧不得?”南宫烈眸子眯了眯,轻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大将军,该不会是因为枢密使大人在神策营内,所以才烧不得吧。” 楚沛皱眉,一眼看向南宫烈,“南宫大人,不管楚倾在不在神策营,都烧不得,神策营内,数万将士,都是训练出来的精锐,是北齐顺天府安稳的根本,若当真烧了,让那些将士命陨,是赵家皇室的损失,更是整个北齐的损失。” “一个神策营,确实牵动不小,可若不早早的控制住瘟疫,到时候瘟疫当真蔓延到了顺天府,那就不只是一个神策营的损失而已了。”南宫烈拔高了语调,随即看向一脸凝重的元德帝,跪在地上,“皇上,微臣恳请皇上及早决定,下令火烧神策营,免得后患无穷。” “对,请皇上及早定夺。” 南宫烈话落,大殿之上,其他朝臣也陆续跪地,齐齐附议。 “皇上……”楚沛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手握紧了拳头,“皇上,兴许还有其他的法子。” “什么法子?大将军才思敏捷,想出其他法子来了吗?”南宫烈冷声道。 这针锋相对的一堵,楚沛竟没了主意。 法子?他若想出了法子,此刻心里也不会如此焦急。 想到楚倾,想到出了城的夫人,楚沛的眉峰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若皇上真的要下令火烧神策营,楚倾没了命,夫人她怕是这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 可现在,他又该如何是好? “皇上,失态紧急,耽搁不得啊。”南宫烈再次开口,步步紧逼。 “够了!”元德帝倏然开口,一出声,大殿之上,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男女之意 殿上,每个跪在地上的人都屏气凝神,等着元德帝的决定。 半响,元德帝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大将军留下。”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愣,尤其是南宫烈更是变了脸色。 楚沛留下? 皇上莫不是无意火烧神策营? “皇上……”南宫烈还想说什么,元德帝眸光一凛,一眼扫过来。 “退下。”元德帝拔高了语调,那些跪着的朝臣身体一颤,立即起身,不敢怠慢,匆匆退出了大殿。 南宫烈虽不甘心,可终究还是跟着走了出去。 殿上,只剩下元德帝和大将军楚沛,以及一直随侍在侧的轻染。 少了那些朝臣在场,此刻,这君臣之间,气氛比刚才还要凝重。 “楚沛……”半响,元德帝终于开口,看向殿上站着的楚沛,缓缓从那高位上走了下来,“楚氏一门,世代忠烈,为了北齐,你和楚倾都鞠躬尽瘁,可今日,朕……” 元德帝说到此,倏然顿住,眉峰紧锁,楚沛不笨,单是听到这里,就已然能猜出元德帝所做的决定。卡Kа酷Ku尐裞網 “朕对不起楚家,对不起子冉。”元德帝叹息了一口气,“大将军,这个时候,朕只能……下令采取措施,在这个位置上,朕不得不顾全大局。” 不管是楚倾,还是神策营,都是他的心头肉,割掉任意一个就已经是锥心之痛,如今,还是两个一起舍弃! “皇上,微臣可否请旨前去?”楚沛开口,眉心紧皱着,知道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可如果他在,万一有什么突生的希望,他也好为楚倾争取。 元德帝明白他的意图,“好,明日一早……再下命令吧!” “谢皇上恩典。”楚沛跪地谢恩,明日一早?看来皇上还是给楚倾留了一夜的余地,可这一夜,又能改变什么? 此刻的神策营里,谁也不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年玉进了山,一夜未归,神策营内,萧然在军医与太医的协助下,照顾着感染者的病情,染病者在增长,可死亡的人数却已经停了下来。 几乎一整夜,整个神策营,上至枢密使楚倾,下至军营火夫,没有一个人睡下。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 长公主府后院的院墙外,男子一袭白衣,早早就来了这里,这往日一样,男人望着院墙内的天空出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一旁,侍琴伺候着,看着男人的背影,欲言又止。 “殿下,玉小姐这个时候该还没醒,您弹的琴,她听得见吗?”侍琴小心翼翼的道,这十多天,殿下日日来这里,风雨无阻,只为了长公主府上住着的佳人。 男人眉心微微一皱,没有回答,但人已经盘腿坐在了地上,琴就这样放在膝盖上,纤长的五指拨弄琴弦,仅是一瞬,悠扬的琴声便响起,如春日里和煦的风,温暖的阳,让人心旷神怡。 她听得见! 那女子有一颗玲珑心思,她定会看得到他这每日不间断的情意。 侍琴看着,也是明白骊王殿下对玉小姐的心,恍然明白,那日王爷在未名湖等了整整一夜,他要等的人也该是玉小姐吧! 她伺候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主子这般在意一个女子。 而那玉小姐的心里,有骊王殿下吗? 侍琴不由皱眉,听说沐王殿下和玉小姐走得近,甚至传言,沐王殿下心仪玉小姐,若非玉小姐庶出的身份,只怕早已成了沐王妃。卡Kа酷Ku尐裞網 若是那样,自家主子这番深情…… 侍琴看着自家主子,心中不由叹了口气,那首“凤凰于飞”弹到了一半,后门却突然开了, 侍琴看到走出来的人,眼里明显有惊诧,顾不得许多,立即跪在地上,“奴婢参见沐王殿下。” 沐王……怎么会在长公主府? 正弹着琴的人拨着琴弦的手也是微微一颤,但琴音却没有停下来。 “哥,玉儿她……不见了。” 沐王赵逸开口,一双眉峰紧紧的皱着,话落,琴音戛然而止,席地而坐的男人赫然起身,连琴也抛在了一旁,“你说什么?年玉不见了,她怎么会不见了?” 赵焱抓住赵逸的双肩,一贯平静淡然的俊美容颜,此刻被急切所覆盖,眼神里甚至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 昨日起,瘟疫的消息一传开,整个顺天府都人心惶惶,多数人都关在了自己家里,足不出户,想必长公主府也是下了禁令,可年玉怎么会不见了?她去了哪里? 不知为何,赵焱的心里莫名的不安。 赵逸将赵焱的反应看在眼里,骊王哥哥这么在意玉儿吗? 他对年玉…… 想到刚才听公主府侍女秋笛说的,接连十来日,每日一早,后院高墙外都会传来这首曲子吗? 他是熟悉骊王琴音的,刚才一听,他就确定是他。 那琴音中,分明诉说着思念与爱慕,他没有想到,骊王哥哥竟然对玉儿……有男女之意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 玉儿知道吗?玉儿对骊王哥哥又是怎样的情感? 赵逸震惊于自己的这个发现,一时之间,脑袋里有太多的疑问,但想到不知所踪的年玉,他却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去探寻这些疑问的时候,玉儿她…… “听公主府的人说,昨日一早,玉儿就出了公主府,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赵逸收回神思,瞧见赵焱凝重的脸色,心里也难掩担忧。 “年府呢?或许,她回了年府!”赵焱眼睛一亮,似生出了些希望,可只是一瞬,眼里的光亮又黯然了下来,他能想到年府,清河长公主又怎会想不到? 果然…… “年府找过了,玉儿没回去。” 没回去? 没回去她会去了哪里? “昨日,玉儿是骑马离开,我猜想她可能是……出了城!”赵逸眉心又皱紧了几分。 如今瘟疫肆虐,顺天府外是个什么情形,谁也不知道,玉儿若当真出了城,万一染上瘟疫…… 那瘟疫的厉害,是足以要人命的,玉儿她…… 赵逸想着,有些东西甚至不敢往下想。 赵焱的脑中,也是和赵逸一般的猜想,年玉若染上了瘟疫,那么……她死了,清河长公主这方的势力,不只是他,赵逸也同样没了突破口,这对已经处于下风的他来说,无疑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 第一百九十三章紧要关头 赵焱脑海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对旁人的一颦一笑,对他的冷漠疏离,赵焱的眸子倏然一紧。 他发现,纵然自己已然处于下风,他也不愿她就这样死去。 那个女人那般无视他,他还没将她征服,还没让他看到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他怎容许她就这么死了! “听说,子冉也被困在了神策营里。” 赵焱压抑着心中的情绪,赵逸再次开口,神色间越发担忧,玉儿是他的表妹,子冉是他的兄弟,他们二人之于他,都是与众不同的存在,若这场瘟疫会带着走两个人的性命,他怎么也无法接受! “楚倾?” 赵焱捕捉到什么,眼底神色微变。 想到那日在仙兰苑里,楚倾和年玉相携离开的背影,再想到她和楚倾百兽园经历了一夜,一个猜测在赵焱的心中慢慢成型。 年玉出城,是否和楚倾有关? 若是有关,此刻年玉只怕已经也在神策营中! 神策营…… 赵焱敛眉,收起了方才的不安与担忧,一抹冷意在他的眼底出现又消失,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逸儿,咱们分头去找找。”赵焱开口,冷静了许多,转身拿了琴,上了一旁的马车。 赵逸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不知为何,他觉得刚才有那么一瞬,骊王哥哥不像是他所认识的骊王哥哥。 皇宫里,栖梧宫中,宇文皇后一夜没睡。 百兽园那边虚弱的惨叫声喊了一夜,依稀传来,更让宇文皇后心浮气躁,直到刚才不久,珍姑姑进了百兽园,不知对里面的年依兰交代了什么,她才不叫喊了。 珍姑姑回到房间的时候,正听得宇文皇后叹了一口气。 “娘娘无须担心,瘟疫的事情,皇上已经召集大臣想法子。”珍姑姑小心翼翼的安慰道。 可宇文皇后脸色依旧没有好起来,“他们能想出什么法子?历来瘟疫,都是毁灭的灾难,这次瘟疫还离顺天府这么近,本宫看,最终想来想去,也只会是一条路,毁了神策营!可毁了神策营,赵家皇室必然元气大伤。” 珍姑姑明白宇文皇后的担忧,想到什么,珍姑姑试探的道,“娘娘,三天后便是初六,原定那一天,娘娘设宴为常太后践行,这场瘟疫一出,咱们还要准备吗?” 初六?就是三天之后吗? 宇文皇后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素衣身影,嘴角一抹轻笑,“如今因着这场瘟疫,顺天府的城门都关了,太后娘娘只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呵,这场瘟疫,来得可真是凑巧。” 宇文皇后语气冰冷,那女人留下,还真留得名正言顺! “那奴婢吩咐下去,三日之后的践行宴,就取消了。”珍姑姑也是知道,常太后如今走不了了,哪里还会有什么践行宴? 只是可惜了,娘娘先前让她去准备的…… “不,不用取消。”宇文皇后开口,眸光微敛,沉吟半响,宇文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两日长乐殿那边有什么动静?关于琴姑姑的死,她怎么说?” “回娘娘的话,这几日太后娘娘都关在佛堂,一来是养伤,二来是为琴姑姑诵经,听宫人说,太后娘娘心里十分内疚,时常望着虚空自言自语,说着若非因为她,琴姑姑也不会莫名被刺客杀害之类云云……” 被刺客杀害? 当真是被刺客杀害的吗? 宇文皇后眸中一抹冰冷一闪而过,想着那素衣身影,心中更是莫名的不悦,一夜的无眠,此刻的她更加疲累,扶了扶额,正准备要歇下,一个太监匆匆跑了进来,“娘娘,有消息了……” 听到这声音,前一刻还疲惫不堪的她瞬间打起了精神,赫然起身,朝太监迎了上去。 “怎么样?” “皇上下令,火烧瘟疫源头。”那太监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刚才奴才来的时候,大将军已经率领千名禁军出了皇宫。” “火烧瘟疫源头?”宇文皇后身体一晃,差点儿一个踉跄,“果然,果然!” 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这损失…… 神策营一毁,禁卫军的供给在这几年内将无以为继,最重要的是枢密使楚倾,若他被烧死在神策营里,那整个北齐朝堂的局面,怕要重新洗牌了。 楚倾统领着禁卫军,又管辖着各方军队,他一死,势必有一个人来接替他,而那个人会是谁? 如今朝中,当属南宫一门的党羽最多,若南宫一门的人得了这个位置,只怕,这北齐的天下,很快就不再是赵家的了,还有年依兰…… 经过了年依兰这件事,南宫一家已然和她生出了嫌隙,只怕…… 宇文皇后想到什么,眉心皱得更紧,目光闪了闪,片刻,眼底变得清明。 不行,纵然是没了神策营,楚倾也不能死! 就算是楚倾死了,那她也要想办法,楚倾手中的大权,绝对不能落入南宫一门的手中。 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沉吟片刻,对珍姑姑吩咐道,“立即出宫,让赵逸来我这里一趟。” “是,奴婢这就去。”珍姑姑立即领命下去,宇文皇后看着珍姑姑离开,整个人虚软的坐在榻上,浑身的无力感袭来,心中只能暗暗祈祷,一切的结果最好不要太糟。 同一时间,火烧瘟疫源头的消息也传到了长乐殿中。 佛堂里,素衣妇人原本闭着的眼瞬间睁开,那眼里一道光芒,异常耀眼。 “火烧神策营?”常太后口中喃喃,仅是几个字,妇人又缓缓闭上了眼,那只未受伤的手继续拨弄着佛珠,“那么多无辜生灵,实在是罪过,罪过!” 常太后口中说着罪过,可心里却激荡万分。 火烧神策营,在她的意料之中,就算是皇上不下令,在这瘟疫肆虐之下,神策营也保不住,还有那枢密使楚倾…… 常太后想到什么,倏然睁开了眼,对那人吩咐道,“去宫外,把骊王殿下请来,记住,让他立刻进宫。” 那人领命下去,佛堂内,又只剩下常太后一人,看着窗外的天空,嘴角一抹笑意浮现,楚倾一死,这北齐的局势,就要变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谋划夺权 顺天府的街道上,大将军楚沛亲自率领千名禁军,往城门的方向赶,气势浩浩荡荡,瘟疫阴霾的笼罩下,让整个顺天府添了几分诡异的冷森。卡Kа酷Ku尐裞網 街上,几乎廖无人烟,每家每户都紧闭着房门,街道两旁,有人探出头来,看到这阵仗,都隐隐有猜测,这顺天府要发生大事了。 安庆门外。 楚沛率领禁军离开后,朝臣们也紧跟着出了宫。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说不出的凝重。 南宫府的马车上,南宫烈的嘴角,难掩笑意,马车回了南宫府,一大早,南宫府上的所有人几乎都集中在了大厅里,都在等着南宫烈回府。 除了南宫老太爷,南宫雉,南宫起,甚至连南宫老夫人也坐在椅子上,听到管家说南宫烈回来了,南宫老夫人立即起身,迎了出去。 “怎么样?情况如何?”南宫老夫人急切的道,话落,瞥了一眼厅内的其他人,“除了雉儿和起儿,其他人都散了吧。卡Kа酷Ku尐裞網” 每个人都心系着这场瘟疫,想听南宫烈从宫里带回了什么消息,可此刻,南宫老夫人一声令下,纵然是其他几个南宫府的男丁,都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 大厅里,独独剩下南宫府上最重要的几个人。 南宫老夫人这才开口,“说吧,宫里怎么说?” 南宫烈难掩兴奋,“娘,皇上下令,火烧神策营,咱们南宫家的机会来了。” 火烧神策营…… 几乎是每一个人,听到这几个字,神色都变了。 看来元德帝为了保住顺天府,不得不连神策营也要舍弃了! “父亲,南宫家的机会是什么?”南宫雉不解的开口,毁了神策营,是整个北齐的损失不是吗? “大哥,这你还没想明白吗?听说枢密使楚倾也在神策营内,火烧神策营,自然也连带着楚倾,也活不了。卡Kа酷Ku尐裞網”南宫起一挑眉,端了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以往平静的眸中,似有什么东西闪烁着。 父亲说的不错,南宫家的机会来了。 楚倾一死,势必有人要接替他枢密使的位置,而那接替之人…… 南宫起看了南宫烈一眼,父亲的心思,该是让南宫家的人,得到这个机会吧! 经南宫起这么一点拨,南宫雉立即明白过来,南宫老夫人老练的眼看了南宫起一眼,“起儿若是入朝堂,那枢密使或许早就不是楚倾,而是起儿了。” 严格来讲,南宫家最年轻的这一辈中,确实要数南宫起的脑袋最是灵活。 这一点,连南宫雉也不得不承认。 可…… “别,我就对算盘感兴趣,那身朝服,穿着束缚,朝中有父亲,有大哥,就已经足够了。”南宫起放下茶杯,神色间添了几分不羁,与其在朝中时时跪拜在君王面前,他自己构建属于南宫家的商业王国,才更加痛快,闲暇之余,搜罗几匹烈马驯驯…… 想到驯马,南宫起脑中不由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卡Kа酷Ku尐裞網 他有些时日没见到她了,那女人,不知为何,越是对她认识多一点,他越是觉得,她就是一匹难驯的烈马! 而楚倾…… 南宫起的眉峰皱了起来,他不得不承认,那大将军之子,曾经的第一神童,那般年纪轻轻,就已然在这么高的位置上,他纵然是入了仕途,也是自叹弗如的。 “楚倾一死,枢密使的位置空悬出来,我希望雉儿能够接替。” 南宫烈开口,昨日,他在元德帝面前,那样强烈的要求火烧神策营,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他就是要让楚倾死在那神策营中! 如今北齐的局势,皇权之下,多方势力割据,虽然南宫一族势力不小,可若吞并了大将军府的势力,那南宫家无疑就成了北齐的第一大世家,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雉儿接替自然是好,可如今,只怕不只是你看到了这个位置,别人也盯着啊!”南宫老夫人老练的眸子眯了眯,如今楚倾手中的权利,是北齐格局的平衡点,都知道这平衡点一旦出了意外,格局将重新打破,这个时候,诸如宇文皇后,甚至连常太后都怕暗暗有了动作。 还有元德帝,他们能够看到的东西,那个身处高位的帝王自然也看得到,他又怎会允许在他的皇权之下,让各方势力失了衡? 南宫烈明白南宫老夫人的意思,神色也变得严肃,“所以,我们要想办法,让那些权利,不得不落在咱们南宫家!” 甚至连元德帝也不得不妥协,可这样十全十美的办法,哪是那么容易想的? 大厅里,四人各自沉默,脸色凝重,都在想着什么,片刻,南宫起那如狐狸一般的眼眸倏然一亮,“祖母,孙儿有一个法子,可要看祖母舍不舍得牺牲咱们南宫家的子孙了。” 牺牲南宫家的子孙? 厅内,其他三人眉心皆是一皱,神色复杂的看向南宫起。 这厢南宫家商议着夺权,那厢,大将军楚沛率领着禁卫军,刚到了顺天府城门口,就被两个人拦了下来。 楚沛看着前方骑在马上的两人,拱手行礼,人却没有下马,“沐王殿下,骊王殿下,请恕楚某无礼,皇上令微臣率兵出城,二位若有事,也请先让开一步。” “出城?”赵逸开口,勒着缰绳,策马并肩和楚沛站在了一起,“正好,本王也要出城,便和大将军一起。” 赵逸的聪明,自然知道楚沛不会无缘无故的领禁卫军出城,必是父皇下达了指令,他不知道父皇会如何处置神策营,可如今,不仅是子冉在里面,玉儿也极有可能在里面的情况下,他对任何事情都不能马虎,所以,跟着楚沛,见机行事,是最好的选择。 “这……沐王殿下,如今城外的情况或许凶险万分,皇上不会允你出城。”楚沛皱眉道。 “他不允,我便不出了吗?”沐王赵逸冷哼一声,话刚落,两个侍卫从身后策马而来,隔着很远就高喊着“殿下”二字。 赵逸和赵焱同时看过去,片刻,那两人就已经到了身前。 第一百九十五章他们的选择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两人同时下了马,分别到了赵逸和赵焱跟前,甚至来不及行礼,就立即道,“殿下,请借一步说话。” 两个侍卫的声音虽小,却语出相同,这一幕,饶是楚沛看来,也觉得怪异。 赵逸皱了皱眉,瞧见赵焱下了马,索性也一跃下马,领着那侍卫走到一侧,“什么事,快说?” 赵逸没了耐心,满心所想都是年玉,此刻,他想快些去看看,确定年玉的安危。 “殿下,皇后娘娘让你回宫。”侍卫道。 “回宫?”赵逸皱眉,他怎么能回宫? “你回去告诉我母后,待我找到玉儿,立即回宫。” “可……”侍卫没想到沐王殿下会违逆皇后娘娘的令,当下愣了片刻,见沐王赵逸上了马,随即,沐王的催促声也传来,“大将军,走吧,一起出城,去神策营!” “神策营?不,沐王殿下……”侍卫听见神策营几个字,顿时慌了,看沐王殿下骑在马上,随时要走的模样,想着皇后宫里的交代,忙道,“皇上下令要烧了神策营,殿下你不能去!” “烧了神策营?”赵逸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僵住,转眼看向身旁的大将军楚沛,他知道父皇会处置神策营,却没想到,居然会……烧了神策营……那年玉和子冉…… “为什么?那是神策营,子冉还在里面,大将军当真能够亲自带人烧死自己的儿子?”赵逸忍不住怒喝道,牵起额上的青筋,整个人看上去分外骇人。卡Kа酷Ku尐裞網 “沐王殿下,皇上也是无奈,下令烧了神策营,是为了防止瘟疫蔓延,让微臣带人去,已经是皇上仁慈了。”楚沛明白元德帝的意思,楚倾在里面,他身为父亲,总归会不会鲁莽下令放火,若事情一有转机,他便会毫不犹豫的保住楚倾乃至整个神策营。 楚沛望着城外,面色凝重,心中总归有那么一丝希望。 “仁慈?哼!”赵逸冷哼一声,对于这样的仁慈,他不屑一顾,帝王左右权衡,纵然是不得不如此又如何? 生性洒脱的他,最是不喜这样的束缚,勒紧了缰绳,赵逸再次看向楚沛之时,眼里的愤怒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和坚定,“大将军不想子冉有事,我也不想,看在本王和子冉曾是兄弟的份上,本王恳请大将军带本王一起出城,如何?” 自昨日封锁了城门,没有皇上令牌,饶是他也出不去,而现在,他要出城,唯一的希望便是楚沛。卡Kа酷Ku尐裞網 二人视线相对,仅是一刹,似有什么默契在无声无息中达成。 “沐王殿下,等会儿出城人多,微臣也无法顾及太多。”楚沛开口,意思再明显不过,沐王殿下要趁机出城,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逸心中了然,收回视线,正瞧见赵焱上了马,“哥……” 赵逸正要开口,让赵焱一起,赵焱却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 “逸儿,母后传我即可进宫,母后的伤势似乎又严重了。”赵焱皱眉,俊美无俦的脸上布满了担忧。 言下之意,他不跟着出城了吗? “皇婶身体要紧,骊王哥哥快进宫看看。”赵逸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聪明如他,又怎会不明白这其中之意? 不仅明白,他还知道,那所谓的伤势严重,不过是借口而已。 可借口又如何? 骊王哥哥他一个闲散王爷,不沾权,不沾利,保一世安稳也无可厚非,不是吗? 说罢,赵逸转眼看向楚沛,“大将军,请!” 话落,楚沛一夹马肚,身下的骏马飞奔而出,身后的千名禁卫军齐齐跟上,赵逸也不知何时混入了禁军之中。 仅是片刻交涉,一行队伍就出了城,城门再次被关上,城内,赵焱坐在马上,那一袭白衣,依旧出尘脱俗,只是,望着城门的眼里,似有什么东西凝聚。 “殿下,请进宫吧。”好一会儿,先前那传令的侍卫催促道。 赵焱眸光微微一窒,想到什么,那双好看的眸中,迅速平静下来。 他一心想着年玉的安危,却忽视了一个关键。 刚才,那侍卫传来母后之令,他才反应过来,楚倾若在神策营里出不来,那整个北齐朝堂的局势,就要重新大洗牌了,而这个时候,他所想的不该是年玉一个女子,而是他的大业和大局!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赵焱握着缰绳的手猛然一紧,下一瞬,调转马头,策马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神策营内,那人人自危的恐惧持续着,但局面已经没了昨日那么严重。 年玉一夜未归,隔离区的营帐外,不知什么时候,那个一袭黑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就已经站在那里,望着山下的路口,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银色面具,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但袖口之下,紧握着的双手,却泄露了他的情绪。 经过了百兽园那一夜,楚倾知道年玉的本事,纵然是一只猛虎,十来个精锐刺客,都不是她的对手,像昨夜这样进入这小山里,对那看似娇弱的女人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可一时不见年玉,楚倾心里就一直紧绷着,这份牵念因何而起,饶是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终于,山脚的路口一抹身影出现,面具下那张俊美的脸庞,一抹笑容绽放开来,男人足尖点地,利落的施展着轻功人飞向女子。 仅是片刻,楚倾就已经到了年玉面前,瞧见她发间插着的树叶,以及脸上沾着的泥土,楚倾情不自禁的抬手,替她整理着发间的凌乱,紧接着是脸上的脏乱。 只是,指腹触碰到年玉的脸颊之时,一冰一热的温度传给彼此,二人的心里皆是一颤。 年玉抬眼,二人视线交汇,更似触电了一般,只是一刹的目光相触,年玉就别开了眼,可楚倾方才的眼神,却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那眼神……温柔,热切,仿佛在凝视着最珍视的人,配着他抚着自己脸颊的动作,甚至有些暧昧…… 第一百九十六章死在一起 暧昧? 记忆中,无论是前世对这个枢密使大人的认知,还是这一世,自己和他的接触,这个男人似乎和这两个字不会有任何关系,可好几次,她都觉得,他和她之间的气氛,有这本不该出现的东西存在,是她的错觉吗? 感受到男人指腹传来的细腻温度,年玉心中牵起涟漪,面上却一派镇定,转脸,仿若无事的取下背着的一筐药材,沾了泥土的脸上,笑容灿烂,“幸亏除了血兰,其他的配药都很寻常,这山里都有,我采的这些,该也足够感染了的病者用了,但这神策营里这么多人,怕是不够的,还请枢密使大人派一些人进山,照着这些药采。” 年玉说着,轻柔的声音入耳,在清晨清新的空气中,格外让人心安,脸上的笑容在阳光下,仿佛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楚倾看着,一时愣了神。 甚至忘记了方才指腹失去那张小脸传来冰冰凉凉的温度那一刹的怅然若失。 “好。”楚倾低低开口,就着僵在空气中的手,接过年玉的一竹篓的药草,“昨夜,辛苦你了。” 楚倾看了年玉一眼,很快收回视线,转身和年玉并肩,二人一道朝营帐那边走去。 辛苦? 前世,她上阵杀敌,曾几日没合眼,昨日采药,对她来说,不过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年玉问道。 “萧公子忙了一夜,如今蔓延的速度虽得到了一些控制,可仍然有感染者增加。”楚倾面具下的眉峰微微隆起。 年玉皱眉,没再说什么,不过不知不觉中加快了步子,二人刚到了营帐区,楚倾近卫程笙就匆匆赶了来,看到楚倾,目光闪了闪,“大人,属下有情况禀报。” 可这四周人太多…… 楚倾明白他的意思,“去营帐说。” 说话之间,楚倾已经抓了年玉的手腕儿,拉着她,一道进了营帐。 营帐里,年玉整理着刚采回的药草,另一边,程笙向楚倾汇报着情况。 “大人,皇上下令,火烧神策营,大将军已经率领禁卫军,驻扎在五里之外,恐怕随时会下令放火。卡Kа酷Ku尐裞網”程笙一脸严肃,将刚才收到的传信,递给楚倾。 火烧神策营? 不只是楚倾,就连拿着药草的年玉,手也是微微一抖。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楚倾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丝毫喜怒。 “大人……我们要尽快想应对之策,神策营的安危……” “下去。”楚倾再次开口,打断程笙的话。 程笙一怔,意识到自己过于急切,看了楚倾一眼,心中懊悔,大人向来足智多谋,又重情义,他怎会眼睁睁的看着整个神策营,一夕之间毁于大火,可纵然皇上没有下令火烧神策营,这场瘟疫之下,神策营又保得住吗? 程笙退了下去,营帐内,只剩下楚倾和年玉二人。 “历来瘟疫都是灾难,谁也束手无策,皇上做这个决定,想来也是迫不得已。卡Kа酷Ku尐裞網”许久的沉默之后,年玉开口,元德帝的心里并不想毁了神策营,不然,也不会派大将军前来。 而大将军驻扎在五里之外,显然还是在给神策营喘息的余地。 可这喘息,能持续多久? “神策营不能毁,我……更不能死!”楚倾开口,那语气说不出的凝重。 突然,年玉身体一颤,似捕捉到什么,下意识的看向楚倾,他不能死?对,他手上掌握着北齐的军政大权,统领着整个禁卫军,他若死了,他手中的权利,就会被抢夺。 如今北齐朝堂之上,楚倾是那个平衡点,可若他死了,那平衡点也就毁了。 一旦失衡,整个北齐局势,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日一夜,年玉心中所想,都是如何化解这毒,却忘了去深思这其中的一层,此刻楚倾一说,她心中豁然开朗。 此刻顺天府里,只怕也是暗流涌动。 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楚倾的这个位置,更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双手插了进来,而那其中,包括骊王赵焱吗? 想到那个男人,年玉眸子眯了眯。 这样一块肥肉,自然少不得他的觊觎。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名正言顺的取楚倾而代之么? 楚倾迎上年玉看过来的视线,二人视线交汇,精明如楚倾,只是瞬间就知道年玉明白了他的意思。 锐利的眸光一沉,意有所指的道,“如果这场瘟疫当真如你所说,是披着瘟疫外衣的毒症,那这就不是一场意外。” 昨夜,年玉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这个猜测就已经在他脑中成型。 年玉挥开关于赵焱的思绪,神色也越发凝重。 “不错,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一场蓄意的谋害。”年玉口中喃喃,想到自己最开始发现这毒时,脑中闪过的东西,抓着药草的手倏然握紧,再次对上楚倾那双黑眸时,眼底已经是一片清明,“不仅是蓄意谋害,还是一场专门针对你楚倾的谋害,北齐朝堂之上,顺天府局势之中,你这枢密使若是死了,很多人就多了机会,就会蠢蠢欲动……” “呵,你看得倒挺透彻。”楚倾微微一笑,凝视着年玉的眼越发多了几分深意,“你不过十五岁,一个女子,可这身体里,却似藏着一个深谙世事的政治家的灵魂,你若身为男儿,入了仕途,有朝一日,必定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年玉微微一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前世,她是赤宇战神,手握重权,掌控重兵,得天下将士臣服,不正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吗? 可那又如何? 到头来,在那个无情冷血的人的欺骗算计下,在那些人的野心谋划中,最终还不是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年玉眼底一抹讽刺,转瞬即逝,瞥了楚倾一眼,“都这个时候了,枢密使大人还有心思开玩笑?你就不担心,外面一把火随时放进来,到时候,整个神策营,不只是这万千将士,还有你我,都要死在一起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取下面具 开玩笑吗? 楚倾心里并非开玩笑,而死在一起…… 楚倾看着年玉,深沉的眸中看不出丝毫情绪,二人一阵沉默,半响,年玉收拾好了草药,唤来了萧然和营中的太医及军医,交代了药的熬法,将一切都安排下去,自己也拿了几株药草出了营帐。 片刻,侍卫带了一桶水进来,装满了屏风后的浴桶。 “这是做什么?” 那侍卫忙道,“刚才年军医吩咐,营中的每个人都必须用水泡泡身体,这水里,年军医加了药草,说是能够帮助祛毒。” 年玉吩咐的吗? 楚倾让侍卫退下,脱了衣裳,整个身体泡在了水中,温温热热的感觉,瞬间勾起了这接连两天两夜的疲惫,楚倾闭上眼,身子瘫软,可脑袋却格外清晰,想着如今的局势,甚至连年玉何时走了进来,都没有察觉。 年玉透过屏风,瞧见里面依稀的身影,刚进来的她,微微顿了一下脚步。 他此刻赤身*,自己此刻出现,总归不是时候,可……看了一眼手中刚刚从药草里提取出来的汁液,年玉皱了皱眉,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朝屏风后走去…… 一越过屏风,年玉刻意不去看那水下的身影,缓缓上前,目光落在那张银色面具上…… “枢密使大人,你睡了吗?”年玉试探的问道,男人依旧闭着眼,没有动静。 看来,已经睡着了吗? 年玉敛眉,抬手触碰到那银色面具,手指渐渐滑到了他的耳后,手触碰到某处机关,男人身体微微一怔,年玉挑眉,他还醒着! 似故意想看他的反应,年玉迅速按动了那按钮,叮的一声,在营帐之中格外清脆。 这张面具下,掩盖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能料想,自己这般妄图揭开他的面具,势必会激怒这个男人,可在机关打开的那一刻,男人也只是睁开了眼,并没有别的动作。 年玉诧异,“枢密使大人不怕被人看了真实容颜?” 男人的视线迎上,对上年玉的眼,一抬手,亲自拿下了覆盖在他脸上的面具。 “你不是早就看过了?”楚倾的声音平静无波,语气静若潭水。 年玉没料到楚倾会是这样淡然的反应。 她确实早就看过了,可……这其中,依旧有些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她看来,纵然她知道他面具下的面容无损,这枢密使大人也不会让人有机会再次揭开他的面具。 可眼前这张脸…… 年玉凝视着楚倾的脸,面若刀刻,棱角分明,剑眉星目,清明有神,这是她所见过的最美的容颜,饶是女子都自叹弗如,仿若不是这世上之物。 年玉看着,手情不自禁的抚了上去,“皮肤这么好,是因为日日带着面具吗?” 没有风吹日晒,没有任何杂质的沾染,就算是因为中毒,冒出了一点点红疹,也无损这张脸的俊朗。 年玉觉得,这样一张脸,该是被养在深闺的美人,但这楚倾……统领禁军,手握重权,她几乎无法想象,若这样一张美丽的面孔,没有那面具的遮挡,是否能够让人听服他的命令。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却又莫名的,这张脸和他的气质配起来,又是说不出的融合。 年玉的举动,让楚倾微微愣了愣,但片刻,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开来,这个年玉……竟也有这么花痴的一面吗? 记忆中,她历来冷漠疏离,无论何时都端着规矩,如此可爱的她,他倒是第一次见,甚至……不排斥她这般触碰自己的脸,甚至有些眷恋那手指的轻触。 他的脸……想到什么,楚倾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十多年前,戴上这个面具之后,便也只有那一次在大火之中,被年玉无意看了面具下的容颜,而今日,他竟在她的面前,亲手拿下了面具…… 饶是他自己也很诧异。 “听闻这赤宇大陆上,西梁皇室的容貌,属天下之最,燕氏子孙,个个生得绝美,枢密使大人这张脸,不知能不能和西梁燕家的男儿媲美。”年玉口中喃喃,西梁皇室的容貌,不仅是在西梁,甚至是在赤宇大陆,也是一个神话。 如今天下,西梁独强,只是维持着百年前订的和平盟约,却鲜少和其他几个国家走动。 饶是前世,她身为赤宇战神,都没有见过西梁皇帝,那据说是西梁历代最俊美的太子燕玺,她的了解,也仅是传闻,世人传颂着他的美好容颜,可很少有人见过。 但西梁皇帝,元德帝该是见过。 据说,十多年前,西梁皇帝寿诞,几国君王齐齐前往贺寿,那之后,西梁皇室的容貌,更成了一个神话,据说,西梁皇室,个个貌美…… 年玉思绪间,却没有察觉,浴桶里,男人的眉心皱了皱,眼底有东西凝聚,却又瞬间泛开。 “容貌对男子有何用?”楚倾的声音,骤然变冷,抬手将面具重新放在脸上,遮住了那绝世风华的俊美。 年玉猛然回神,意识到什么,眼疾手快的重新将那面具从楚倾的脸上拿下,“年玉越距了,男儿注重的,确实并非容貌。” 像楚倾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该是忌讳这样俊美的容貌吧! 想到那日在百兽园外的假山上,赵逸说的话,曾经大皇子扬言娶楚倾为妃,这对他来说,该是不小的羞辱,所以…… 年玉敛眉,暗咒自己刚才自己怎么就被那美丽的皮囊迷了眼,深吸一口气,年玉拿了一早准备好的白绢,沾了药草汁液,轻轻擦拭着楚倾的脸,从额头,眉毛,一直往下,细细描摹,经过每一处,都分外专注。 楚倾对上她的眼,此刻的她,仿佛又成了那个专业的医者,指腹的温度,隔着白绢传到他的脸上,每经过一处,那酥酥麻麻的感觉,扰得他心跳微微乱了节奏。 “这是混合了血兰根部汁液的药,枢密使大人虽不严重,但在这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必须小心才行。”年玉低低的声音传来,努力让自己不对这张俊美的皮囊多加注意,可依旧会因为手上的触碰,心生涟漪。 年玉不知道,自己明明看透了男女之事,可为何,这张脸,依旧能够扰乱她的心。 第一百九十八章戳穿野心 年玉心中轻笑,莫不是这身体还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纵然有着一个经历了世间百态的灵魂,也依旧挡不住那颗爱美的心吗? 这样人神共愤的美貌,不管是男人拥有,还是女人拥有,都是祸水啊! 此刻,她竟有些后悔亲自来给他上药。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这营中,除了她,还有谁能做这件事情? 便也只有她一人看了楚倾面具下的真实容颜。 年玉想着,无奈的摇了摇头,突然,一只大掌倏然抓住她的手腕儿,年玉被吓了一跳,一声轻呼,对上楚倾的眼,没来得及看清他眼里有什么,楚倾就已经夺过她手里的药汁和白绢,一转身,背对着年玉,牵起一阵水声。 “我自己来。”楚倾的声音缓缓响起,似乎压抑着什么。 年玉回神,他自己来? 他这是……不喜旁人在他的脸上这般“放肆”吗? 可刚才,她也已经“放肆”了那么久。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皱眉,没有瞧见转过身的楚倾脸上的局促,自是猜不出这枢密使大人的心思。 而楚倾,想到什么,脸上怎么也掩不住尴尬,幸亏此刻背对着年玉,若她能看见,她那般心思玲珑,定会发现他的异样。 感受到身体某处此刻还没平息的蠢蠢欲动,男人好看的眉峰越皱越紧,他这是怎么了? 许是心虚,楚倾总是觉得,这营帐中的气氛格外的诡异。 “这下毒之事,你怎么看?”半响,楚倾开口,背对着年玉的他,一边用白绢沾了药水,如年玉刚才所做的那般,擦拭着脸上,以及胸前一些细微处的红疹,转移话题,试图平息这二人之间流转的气氛。 年玉本看着楚倾的后背出神,听他这么一提,神色立即严肃起来。 “枢密使大人请放心,年玉能保证,这药能够解毒。”年玉不紧不慢的开口,如今有了解药,神策营和楚倾的命就保住了,顺天府的那些暗涌,只怕要白费心思一场了。 可是…… 年玉想到什么,皱眉,“毒虽然能解,可这药效的发挥需要一些时间,这段时间内,恐怕还需要枢密使大人想办法,让外面的人相信这‘瘟疫’已经不会引起更大的灾难。” 年玉看了一眼楚倾,外面率领禁卫军的人是大将军楚沛,那这事情办起来,倒还容易,毕竟,身为父亲,大将军定也不希望楚倾死,可若是这样,倒丧失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如今,顺天府里暗流涌动,那些人只怕正等着这神策营里的这把火烧起来,而那之后,那些人的心思,便也就不得不暴露在这阳光之下了。 “不必了,既是要火烧神策营,便让这把火烧起来又如何?”楚倾开口,出乎年玉的意料。 年玉心里一惊,楚倾的意思…… 年玉看着那光裸的背,是她所想的那般吗? 很快,年玉就已经有了答案。 “我倒要看看,我若‘死了’,那些人会怎么折腾。”楚倾的声音再次传来,先前微微泛起波澜的眸子里,此刻一片深沉。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眉峰一挑,果然! 眼睛倏然一亮,“看来,顺天府里的这潭死水,会被牵起惊涛骇浪了。” 年玉意有所指,心里竟似被什么点燃,那热腾腾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 骊王赵焱? 这一次,他会将他潜藏的野心暴露出来吗? 想着自己促使皇后娘娘将年依兰带进皇宫的目的,南宫家走投无路,只会向常太后求助,那日行馆宴请,两方只怕已然碰了头,只要达成了什么协议,常太后势必会保住年依兰,可一旦她有了动作,她那与世无争,不管世事这些无欲无求的伪装,也就不纯正了。 宇文皇后那般精明,定能察觉出一些端倪。 可现在,有人却给了一个更好的机会。 这次骊王母子若当真算计着枢密使手中的权利,那他们的野心…… 年玉嘴角浅扬起一抹笑容,“枢密使大人准备怎么做?” 年玉问出口之时,听到一阵水声,意识到什么,忙转身背对着那男人,随即,哗啦啦的水声一片,在营帐之中分外旖旎,年玉脑中闪过一个画面,脸上一抹红晕浮现。 “金蝉脱壳,玉小姐可明白?”身后,男人踏出了浴桶,一阵悉索的穿衣声传来,片刻,年玉才放心的转过身,再次看到楚倾之时,男人已经穿上了衣裳,而那银色面具再次遮住了那张绝世面容,此刻的楚倾,高冷中透着贵气,便只是那张银面,都让人禁不住心向往之。 年玉对上那双深邃沉静的黑眸。 金蝉脱壳? 她明白,她自然明白! 他是想让整个神策营转移,留下一座空城,任凭他们放火来烧吗?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神策营,连带着位高权重的枢密使大人,都被烧死在了大火里,那些该行动的,也就自然而然行动了。 年玉嘴角微扬,这是个好主意,不过,神策营里这么多人,就算是转移,那阵仗在这白日里,也会被人察觉,可若有了夜色的掩盖,那就不一样了。 不仅如此,还有那下毒之人…… 年玉想到什么,不着痕迹的楚倾一眼,瞧见他正在书案前挥笔写着什么,沉默半响,终究还是开口,“枢密使大人可知这毒为什么形似瘟疫?” 书案前,握着笔的男人身形微微一顿,抬眼对上年玉的眼,“为何?” “这不是寻常之毒,而是蛊……”昨日初见楚倾之时,她说得隐晦,只道是中毒,可如今,事情远比她之前所想还要关系重大,她理应将所有的一切,都让楚倾知晓。 那一个“蛊”字出口,饶是镇定如楚倾,眼里也有了不小的波动。 蛊? 赤宇大陆,南越擅蛊! 年玉言下之意,这下毒之人,和南越有关吗? “这蛊是用人的鲜血养的,能养出这样厉害的蛊毒,那养蛊之人,势必费了不少的心思。”年玉敛眉,脑中浮出一个男人的身影,这世上,怕也只有他能够养出这样的蛊! 第一百九十九章年玉是祸水 楚倾凝视着年玉,似乎对于她知道很多本不该知道的东西,他已经不再如以前那般吃惊。卡Kа酷Ku尐裞網 全心专注于她所说的话中,对于她的判断,他丝毫也没有怀疑。 “如果真如你所说,那这次的谋害,和南越国脱不了干系了。”楚倾放下了笔,一字一句,神色甚是凝重。 自然和南越国脱不了干系! 在那日乞巧宴上,看到那个男人之时,她就已经觉得不寻常,他堂堂一国新君,竟会扮作小厮出现,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吗? 毁了神策营,赵家皇室不止会伤了元气,还有楚倾,这个在北齐朝堂上举足轻重的人,一旦殒命,那牵起的波澜自然不会小,更或者……他这般行动,是在为某人铺路也说不定。 年玉看向楚倾,那个南越新君,她前世认识,不仅认识,他们的渊源,可还深得很! 想着前世南疆那一役,年玉下意识的抚了抚小腹,小腹莫名一阵痉挛,心也跟着微微抽痛。 常翎歌…… 年玉闭上眼,似在隐忍着什么,努力让自己收回神思,她认识常翎歌,可这一世,连元德帝都不知他的身份,自己此刻如何告诉楚倾,那下毒之人的真实身份? 他又是否会追问自己,她是如何知道,那时,她又该怎么回答? “确实和南越国脱不了干系。”年玉口中喃喃,挥开脑中关于南越新君的事,此刻想着自己昨日一早收到的那封信,其中也是透着蹊跷。 年玉从怀中拿出信纸,走到楚倾面前,没有丝毫避讳的在书案上展开。 楚倾看着她的动作,目光落在纸上,眉心倏然一皱,精明如他,也是明白了什么。 “是这个将你引来这里的?”楚倾低低开口,出口的声音,透了一股不自然,看了落款上的“楚倾”二字,一双眉峰更紧紧的皱在一起,“这信,不是我写的。” 纵然他身处疫区,也不会将年玉也拉入危险之中。 “我知道。”年玉眼底平静如波,在见到楚倾之时,他的反应已经告诉她了。 这封信不是楚倾所写,那这其中的事情,就更加有趣了。 不是他,又会是谁? 聪慧如年玉,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人将她引入这局中,想让她也跟着陪葬,那人想让她死,更确定用楚倾之名,能让自己前来,那么那人的身份…… 南越国吗? “枢密使大人,可记得那日在百兽园内,那一拨刺客?” 沉吟半响,年玉开口,眼底幽光流转,如果那逃脱的人,是她脑中所想的那个人,那无论是动机和条件,就都符合了。 经年玉这么一提,楚倾想到什么,深邃的眸子眯了眯,精明如他,很快就想到了关键。 年玉在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此事。 那刺杀也和南越国有关吗? “记得,自然记得,那个逃了的刺客,如今还下落未明。”楚倾似笑非笑的挑眉,“这下可有趣了,南越国如此大动干戈,只怕要让他们失望了。” “失望吗?”年玉轻笑,“又怎能只让他们失望而已?” 话落,年玉对上楚倾的眼,一抹诡谲在晶亮的眸中流转开来,“枢密使大人,这出金蝉脱壳的戏码之后,可否让年玉也露一手?” 楚倾看着这玲珑心思的女子,眼神变得柔和,“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礼尚往来。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一笑,眼底邪恶散开,那个男人凶残狠辣,危险无比,前世抛开他们战场上的敌对,那日赵焱揭开她的身份,立下七十二条罪状之时,那个男人也在叫嚣着要杀她的人群当中,他希望她死。 呵,隔了一世,他依旧这般迫切的想要置他于死地,不仅如此,南疆的一战…… 想到什么,年玉有眼底一股冷意凝聚,有些仇,能及时报时,便要及时报! 他这般费尽心思,藏着自己的身份,偷偷潜入北齐,她自然不能让他空手而归! 皇宫里,栖梧宫,宇文皇后听闻赵逸出城的消息,当下就昏厥了过去。 宇文如烟本进宫拜见皇后娘娘,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慌了神。 出城? 如今城外瘟疫肆虐,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他为什么会那般不顾性命? 房间里,半响混乱,侍候着的每一个宫人,都诚惶诚恐,待宇文皇后醒来,心里堵着那一块大石,怎么也落不下,厉声喝道,“你怎么不拦着他?他是皇子,是赵氏子孙,出了城,若染上瘟疫……” 宇文皇后不敢往下想,她也就这一个儿子,若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娘娘,奴才……奴才拦不住,沐王殿下决意出城,奴才听说……听说是要寻玉小姐……” 玉小姐? “年玉?”宇文皇后心里一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娘娘,奴婢也是刚才得到的消息,从昨日一早,玉小姐出了公主府的门,就没有出现过,似乎出了城,清河长公主甚是担忧,也一直派人在寻找。”一旁,珍姑姑垂首道。 “出了城……”宇文皇后口中喃喃,以往精明沉静的眸中,此刻一片空洞。 年玉为什么出城?昨日一早?那不就是瘟疫刚发生的时候吗? 宇文皇后心中太多疑问,可想到赵逸,情绪倏然变得激动起来。 “这个赵逸……他怎么可以这么鲁莽?”宇文皇后厉声喝道,寻年玉? 这年玉,还真是个祸水! 她就知道,逸儿太在意她,不是什么好事! 这次,若逸儿有个什么差错,她……她该怎么办? “娘娘,沐王殿下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宇文如烟喃喃的道,话虽如此,神色却依旧恍惚。 她就说沐王殿下为何如此不顾性命,原来,是为了年玉吗? 他的心里,该是爱惨了年玉了吧! 宇文如烟想着那一夜,三人共同经历的事情,微敛着眉,神色复杂。 宇文皇后看了宇文如烟一眼,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有开口,片刻,依旧压制不住怒气的她,想到什么,眸中添了几分深沉,“长乐殿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珍姑姑一直留意着那边的动静,如实禀道,“回娘娘的话,常太后一直在佛堂内,而骊王殿下……刚才进了宫。” 赵焱进宫? 宇文皇后眸子,下意识的一紧。 这个时候进宫吗…… 第二百章动了真情 这个时候进宫,她不得不多防。 那个女人,从来不似外界所看到的那么简单,而那对母子,是否会趁着神策营的灾难,也动什么心思? 她能想到的,旁人也自然能够想得到。 可现在,她又能做什么? “神策营那边呢?情况可有好转?”宇文皇后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般,明明知道在瘟疫的肆虐之下,神策营的结果只有一个,可她此刻,依然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如今,也只有希望楚倾能够活下来,才能防止这许多她已然无法操控的变数。 “神策营……”珍姑姑开口,一脸凝重,“神策营那边依然没有消息,可皇上既然派的是楚将军去执行命令,枢密使大人还在神策营里,想来楚将军也不会胡来。” 楚倾,可是楚将军之子啊! 宇文皇后看了珍姑姑一眼,却没有那么乐观。 抬手扶额,想到赵逸,想到如今的局势,一时之间,她竟没了方寸。卡Kа酷Ku尐裞網 半响,宇文皇后眼底终于升出了些希望,立即起身,珍姑姑眼疾手快的上前扶着她,到了书桌旁,丝毫没有犹豫,提笔写着什么,待一封信写完,宇文皇后亲自装了信封,交给珍姑姑。 “将这封信送到晋王府,亲自交给晋王。”宇文皇后满脸严肃,珍姑姑领了命,离开了房间,她看着身影消失了的地方,一双紧皱着的眉峰,怎么也舒展不开。 此刻,长乐殿内。 佛堂,木鱼的敲打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一声又一声,听来让人心中莫名平静。 佛前跪着的素衣妇人,闭着眼,口中诵着经,身后,白衣男人已经站了好久,似极有默契,二人都一直保持着沉默。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木鱼声戛然而止,妇人睁开眼,赵焱立即上前,扶着常太后起身。 “赵逸当真出城了?”常太后开口,眼里的光亮,那一刹异常耀眼。 “是。”赵焱安置着常太后坐下,吐出一个字,在城门,他决定回来之时,想着他要做的事情,心中坚决,可一路回宫的路上,他的脑中却不知怎么,总是想起年玉的身影,挥之不去。 “呵,连老天也在帮我们吗?”常太后轻笑一声,素净的脸上没了往日的淡然无争,浓浓的野心,在那平静的眸中泛开。 赵逸出城? 宇文皇后心里怕也和她所想的一样,如今楚倾困在神策营里,必然是一死,枢密使的位置,宇文皇后想让赵逸接替,可如今赵逸出了城,自己前路生死未卜,若一旦染了瘟疫,小命也怕要丢了。 而她的焱儿…… 常太后看了赵焱一眼,很是满意,“焱儿,你素来聪明,该知道母后心里所想,这些年,你我沉寂太久,现在也该是时候了,母后想让你,接替楚倾的枢密使之位。” 军政大权,她已经觊觎太久,若焱儿掌握了这么大的权利,那他们母子的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 “母后,儿臣知道枢密使位高权重,可皇上他又怎会把这权利交给我?”赵焱沉声道,这许多年,他一直都是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其中有他故意敛藏锋芒,但也有元德帝的意思。 他的身份尴尬,元德帝同样也不想让他涉足朝政。 “他当年从咱们的手中夺去皇位,自然不会把这么重的权利交给你,但那又如何?他纵然是不想,我也有法子逼他,不得不让接替枢密使之位。”常太后眸子眯了眯,眼底的光亮,看在赵焱眼里,心中也跟着燃起了一抹希望。 还没待赵焱问她什么法子,常太后已经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环,递到赵焱面前。 赵焱喜玉,只是一眼,就看出这玉环的价值连城,并非俗物,母后把这个给他做什么? “这是龙凤环。”常太后声音平静无波。 龙凤环? 赵焱自然龙凤环的出处,龙凤环和鸳鸯镯,本是一对,在一起时,被唤作同心扣。 据说,同心扣当年被赐给了南宫家,现在又怎么会在母后手中? 心中刚冒出这个疑问,常太后就已经开口,“那日行馆设宴,南宫老夫人亲自将这龙凤环赠与你,她的意思,是让你和年依兰结秦晋之好。” 常太后话落,当下,赵焱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常太后看在眼里,眼底一抹不悦凝聚,“你的心里,该不会还想着年玉吧?我说过,那年玉,不是你该想的。” “母后,儿臣……没有。” 感受到常太后的怒意,赵焱开口。 “既然没有,那你就拿着这龙凤环,去一趟南宫府。”常太后冷声道,说话之间,将龙凤环交到赵焱的手上。 上等美玉传来的冰凉触感,让赵焱心中一颤,但他却似被烫着了手一般。 聪明如他,自是知道拿着这玉环去南宫府代表着什么。 一旦去了,就表明自己认同了他和年依兰的婚事。 年依兰…… 赵焱脑中浮现出年依兰的身影,二人见过许多次,她那张脸生得美丽,但他却记不住,饶是此刻,脑中的印象都依旧模糊,相反,倒是年玉在他的记忆里,清晰如刀刻。 “母后,这事情,或许还有别的办法。”赵焱开口,话虽如此,却没有太多的底气。 常太后脸色微沉,“什么办法?你说说,除了依仗南宫家,你还有什么办法?” 她是深宫妇人,不能妄言朝政之事,如今,便也只有希望南宫烈,能在皇上面前提议让赵焱入世,也只有南宫家有那么大的分量。 赵焱心中明白,握着玉环的手寸寸收紧。 “焱儿,成大事者,必然不能如你这般儿女情长,我知道你对那年玉有意,可年玉此刻帮不了你,年依兰身后的南宫家却可以,只要你掌握了北齐的军政大权,我们母子就有了主动权,有朝一日,你拿回了本该属于你的皇位,那个时候,你要什么女人没有,你要年玉,她也只能臣服在你的脚下,到时候,你封她为贵妃,甚至专宠她都好,但凭你的喜好。” 常太后望着赵焱,瞧见赵焱神色间的挣扎,想着那年玉,心中一片冷冽。 那个女人竟让焱儿真的动情了吗? 呵,她当真是小瞧了这年个年家二小姐! 第二百零一章结成同盟 “你也可以不按照母后所说的做,得不到枢密使这个位置,掌握不了楚倾手中的权利,咱们只能继续将野心深埋,再待时机,可那时,情况怕不一样了,据我所知,年玉已经过了成年礼,冬天的时候,过了十五岁生日,就能婚嫁了吧?” 常太后敛眉,眼底一抹幽光闪烁。 话落,赵焱神色果然紧张了起来,婚嫁? 年玉如今若和楚倾在神策营里,楚倾如果不能活下来,那年玉也是凶多吉少。 “母后,以后或许你不用再担心儿臣对年玉有什么心思了。”赵焱意味不明的开口,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母后的良苦用心,沉吟半响,终究是握着手中的龙凤环,朝常太后一拜,眼里黯然无色,“儿臣谨遵母后懿旨。” 说罢,赵焱转身,走出了佛堂。 母后让他去南宫府,他知道目的,更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赵焱离开的背影,常太后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可回想着赵焱方才的话,不用再担心他对年玉有什么心思了吗? 如果不用担心,那是再好不过。 “焱儿啊焱儿,咱们母子,从来都没有动情的资本,而真心喜欢的人……”常太后口中喃喃,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眼底一抹柔情转瞬即逝,“咱们如今必须抓住的,只有那个位置。” 常太后叹了口气,收回视线,继续拨弄着手中的佛珠,闭上眼,诵着经,敛去方才的野心与算计,依旧是那个平淡宁静,与世无争的清雅妇人。 赵焱出了宫,直奔南宫府。 在此之前,安庆门那边,珍姑姑也坐在马车里,去往了晋王府。 不过是半炷香的时间,赵焱就已经到了南宫府。 南宫府上。 南宫烈,南宫起,南宫稚,一家子都在,看到赵焱来,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诧异。 骊王赵焱在顺天府,向来不会和哪个世家亲近,更从来没有来过南宫府,今日怎么……竟有空前来? 想着如今顺天府的局势,南宫起心中了然。 南宫父子恭敬的将赵焱迎进了门,大厅里,南宫老夫人分外热络。 “骊王殿下驾临南宫府,老身有失远迎,望骊王恕罪。”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听闻贵客来了,立即从房间赶了过来。 赵焱被迎上堂内的主位坐着,奉为上宾,此刻,摒退了南宫家父子,独独剩下南宫老夫人和赵焱二人,看着南宫老夫人如此的热情态度,赵焱有些不自然。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赵焱沉吟片刻,终究还是起身,朝南宫老夫人一拜,“老夫人,本王今日前来叨扰,是为母后传信。” “常太后?”南宫老夫人精神一振,“常太后有何吩咐?” “老夫人,母后并非是吩咐,只是传信,母后说,那日行馆所托,母后已经有了法子,一定会确保依兰小姐安然无恙的从栖梧宫出来,回到年家。”赵焱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南宫老夫人面上一喜,“真的有法子了吗?太好了,老身就知道太后娘娘是最有办法的,依兰若是没事,太后娘娘可是帮了南宫家的一个大忙了。” “南宫老夫人无需见外,母后说,既然南宫家赠与了龙凤环,从此之后,南宫家和本王以及母后都是一家人。”赵焱微微撩开了些袖口,白色的薄纱之下,白色玉环晶莹剔透,异常灼人眼。 南宫老夫人看着,心里了然,面上的笑容绽放得更加灿烂,不住的点头,“好,好,一家人,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那有些事情,本王若需要南宫家的支持,不知道南宫家这边,是否能助本王一臂之力?”赵焱对上南宫老夫人的眼,此刻的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姿态淡然,但那眼里,已经有野心隐隐显露了出来。 老练如南宫老夫人,见过了太多的世面,只是那片刻眼里闪烁的东西,就让她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常太后和骊王这对母子,果然是有野心的。 是啊,骊王本是先帝之子,当年,若非骊王年幼,如今坐在那万万人之上的位置上的,只怕是眼前这个风华无双的男人。 “助,自然要助,既然是一家人,骊王殿下有事,南宫家必定倾力相助。”南宫老夫人坚定的道,可眉峰却倏然皱了皱,“老身愚钝,不知骊王殿下所说的究竟是何事,需要南宫家相助。” 南宫老夫人明知故问。 赵焱看了她一眼,既然要他说清楚,那么他就说得更清楚一些。 “神策营瘟疫肆虐,皇上已经下令烧营,枢密使大人也在里面,楚倾一死,枢密使的位置就空缺出来了,母后的意思,是希望南宫家能够向皇上奏禀,让本王接替楚倾的位置。” 南宫老夫人一听,心中了然,果然,常太后和骊王母子,也是看到了这个位置了啊! “南宫家禀明……”南宫老夫人皱眉,“可不知皇上会不会采纳……” “这就无需南宫老夫人操心,只要南宫家向皇上奏禀,其他的事情,本王和母后自有安排。”赵焱直视着南宫老夫人,瞧见她微微皱眉,又仅是一瞬,便舒展开来。 “好,骊王殿下请放下心,也请骊王殿下转告常太后,让她放心,二位交代的事情,老身自会办好。”南宫老夫人对上赵焱的眼,如此便将此事达成了约定。 “本王就在这里感谢南宫老夫人了。”赵焱朝着南宫老夫人一拜,南宫老夫人立即诚惶诚恐的上前虚扶着,“骊王殿下何须多礼?都已经是一家人,我们家依兰,日后还需要常太后和骊王殿下多多照顾。” “老夫人也请放心,依兰小姐会安然无恙。”赵焱笑着道,那一贯无争的眸中,又恢复了平静。 二人又寒暄了一阵,赵焱也没有多留,南宫老夫人亲自送着他出了南宫府,看着赵焱上了马车,待马车走了好远,南宫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才倏然敛去。 一回头,正瞧见南宫起靠在门口,如蛇入狐的眼里似笑非笑。 第二百零二章以命相抵 二人视线相对,南宫老夫人微微一愣,别开视线,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朝着府内,边走边道,“都听见了?” “听见了,自然听见了。卡Kа酷Ku尐裞網”南宫起挑眉,待南宫老夫人进了大门,立即跟在南宫老夫人身后,“没想到,咱们这位与世无争,淡然若仙的骊王殿下,竟野心深藏,实在是看不出来啊。” 若非刚才亲耳听见,旁人说起,他还真是不信。 骊王赵焱素来都是不理朝政,不管世事,而实际上…… 呵,这对与世无争的母子,将北齐天下的所有人都骗了! “他自然是有野心,若没有野心,我怎会将龙凤环给他?”南宫老夫人一边走着,一边道,拐杖敲在地上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空旷的庭院内,透了一股诡异。 龙凤环? 南宫起想到自己刚才听到的,嘴角的笑意更加意味深长,“祖母将依兰指给骊王,如今,骊王心里想着接替楚倾的位置,一旦他掌了权,那这北齐的天下,最终会落在谁的手上,就当真是犹未可知了,可祖母,你真的要让父亲向皇上奏禀,提议骊王接替枢密使的位置?” 南宫老夫人脚步一顿,老练的眸中,一抹冷然泛开,“骊王殿下接替了枢密使的位置固然是好,可如今的皇位上,坐着的是元德帝,如今皇上有三子,就算没有沐王殿下,也还有大皇子,二皇子,名正言顺的皇室血脉,骊王野心虽有,可对元德帝来说,终究不是亲生,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 南宫老夫人意有所指,身旁,南宫起听着,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 权利最终握在自己手上,对南宫家的利益才是最大的。 而骊王赵焱…… “祖母,如此的话,依兰那里……”南宫起锐利的眸光微敛,试探的道。 “常太后要救依兰正好,若是救不了依兰,那同心扣的约定,只怕就只能作废了。”南宫老夫人叹了口气,但语气却并非惋惜,想到什么,南宫老夫人看向南宫起,“你安排的事情,可有把握?如今依兰关在栖梧宫里,宇文皇后的地盘,并非是别处,一切怕不会那么容易得手。卡Kа酷Ku尐裞網” “孙儿知道,祖母请放心,孙儿一定将这事情办得妥妥帖帖,不出半点纰漏,只是可惜了,依兰那正是如花的年纪,若没了性命,姑姑那个地方,只怕……” 南宫起说着,看着南宫老夫人,老迈的脸上只是眉峰一皱,但瞬间舒展开来,半响,语气平静无波,“为了南宫家,身为南宫家的子孙,有些牺牲是必须的,想来,月儿也会明白,依兰落在了宇文皇后手上,又差点儿害死了宇文皇后,以命相抵,那也无可厚非,幸亏南宫家除了年依兰,还有一个叶儿。” 如果按照他们的计划,牺牲依兰来换得夺取枢密使之位的筹码,那年依兰先前在南宫家的使命,就必须要有旁人接替。 南宫叶虽然刁蛮跋扈了些,可若悉心的调教,倒也不是完全不合适。 “叶儿最近在做什么?”南宫老夫人开口问道,“好些时日没见她的踪影了。” 对南宫叶,南宫家甚是纵容,就算是每日的请安,也便让她由着她的性子来。 “那丫头野惯了的,最近听说迷上了什么诗会,倒安静了些,不过,总是往外跑,去哪儿也不说。”南宫起皱眉,提起南宫叶,也有些伤脑筋,就连这两日全城宵禁,南宫家也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出门,可南宫叶依旧偷偷往外跑。 南宫老夫人眉心微微一皱,“往外跑?以前倒可由着她的性子来,可若咱们的计划一实施,叶儿对南宫家的重要性,就不可同日而语,今日等她回来,让她来我房里一趟。” “是,孙儿领命。”南宫起恭敬的道,搀扶着南宫老夫人,送她回了房,一路上,祖孙二人皆是沉默不语,可心里,都在想着如今的局势。 他们都在等着楚倾的死讯,待楚倾一死,枢密使之位,他南宫家势在必得! 栖梧宫,百兽园里。 年依兰形容憔悴,帐子里,刺鼻的恶臭,她似乎早已经习惯,可身上的疼痛却依旧难熬,炎热的天气,背上的伤虽有太医每日处理,可依旧有些地方开始溃烂。 年依兰看不到,却感受得到,若背上的伤留了疤,该怎么办? 如此想着……心里的担忧与恐惧,时时刻刻伴随着她,几乎不敢去想那后果。 自那日年玉来看自己,已经过了几天,可依旧没有消息。 年玉,当真替自己传信了吗? 年依兰心里没底,也无从查证,这个时候,她也只有等,在这漫长的等待之中,慢慢消磨着希望,承受着痛苦。 顺天府外,距神策营五里地的地方。 大将军楚沛带来的禁卫军,严正以待,随时等待着大将军一声令下,准备烧营。 可已经过了几个时辰,大将军依旧没有下令。 在队伍刚出城不多久,就遇到了将军夫人,以及将军府的大小姐,此刻,两个女人被安置暂时驻扎的营帐内,自始至终,将军夫人都没有和楚沛说过一句话。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楚沛带人来处置神策营。 他当真要下令火烧神策营吗? 营帐里,楚沛,沐王赵逸,将军夫人,以及楚湘君各自沉默,他们都不愿看到神策营这把大火烧起来,可是…… “大将军……”营帐之外,声音传来。 楚沛应了一声,那人进来,正是这次跟随着队伍一同前来的户部侍郎。 楚沛看到来人,本就凝重的眉又皱得紧了些,同在朝堂之上,他自然知道户部侍郎是谁的人。 “李大人有什么事吗?”楚沛沉声道。 户部侍郎朝楚沛一拜,“大将军,如今太阳已经快下山,皇上下令火烧瘟疫源头,微臣担心,若不及时处置,那瘟疫散开,你我怕也要跟着遭殃,还请大将军以全局为重,尽快下令烧营。” 第二百零三章以死相逼 依附于南宫家势力之下的爪牙,自然巴不得早些火烧神策营! “尽快下令?楚沛,你要是敢下令放火,我就先死在你面前。” 户部侍郎的话刚落,营帐里,妇人的声音响起,以往一贯的温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刚毅绝然。 将军夫人冷冷看着楚沛,说话之间,摔破了桌子上的茶杯,锋利的瓷口对准了自己纤细的脖子。 当下,楚沛就慌了。 “夫人,你……你别冲动,你……这是何苦?” 楚沛向来深爱妻子,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来不忍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她也从来温顺如水,可在这件事情上,她的反应,却超出了他的想象。 子冉是她的儿子,她心疼他,他亦是不愿他就此丧命,可如今…… “大将军,还望大将军以全局着想。”户部侍郎催促道。 “爹,子冉在里面,现在瘟疫还没有传出来,便也可以再推迟一些时间,不急在这一时……”楚湘君走到将军夫人身旁,心里紧绷着,生怕母亲一激动,当真将瓷片划向她的脖子,那后果,她想也不敢想。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虽如此,户部侍郎依旧不依不饶,“大将军……” “滚!” 户部侍郎话还没说完,男人的怒喝声响起,掷地有声,吓得户部侍郎一颤,下意识的看向那面容冷冽的男人,沐王赵逸! 记忆中,沐王殿下从来都是洒脱随性,就算向来不将人放在眼里,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他此刻这般满脸愤怒。 “沐王殿下……”户部侍郎诚惶诚恐,在赵逸面前,心里莫名虚了,沐王那模样,似要吃人一般。 “滚!” 赵逸再次开口,这一次,更拔高了语调。 户部侍郎感受到赵逸的怒火,心中明白,若自己再继续在这里坚持下去,只怕没催动大将军下令放火,自己先被沐王殿下的怒火波及了。 户部侍郎忙行了个礼,瑟瑟的退了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营帐里,又只剩下四人。 楚沛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将军夫人身上移开,上前握着将军夫人的手,取下她手里锋利的瓷片,将她揽入怀中,“夫人,你这是何苦?我又何尝不希望子冉能够安然无恙?” 丈夫的柔情,似软化了妇人一直撑着的坚强,当下,一滴泪水从将军夫人脸上滑落。 “将军,你知道子冉对我的重要,他不能死,纵然是我死了,他也不能死。” 将军夫人啜泣着,一字一句,分外坚定,靠在楚沛的胸膛,哭得不能自已。 楚沛心疼的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此刻的他,不是曾经统帅过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只是一个深爱着妻子的男人,“当年我便答应过你,一辈子护你们周全,我也知道,子冉对你的意义,我领命前来,就是想要护他安稳,可那瘟疫……瘟疫凶猛,就算是如此,我也会拼尽全力护他性命!” 将军夫人感受到楚沛的柔情,泪水掉得更加厉害,他给她的承诺,他从来都没忘吗? 她应该知道,自己当年爱上的男人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君子,此刻在她怀里,她又似曾经那般,感受到了安稳。卡Kа酷Ku尐裞網 “子冉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将军夫人口中喃喃,一遍又一遍。 营帐里,楚湘君和沐王赵逸看到夫妻二人的相拥,对视一眼,先后出了营帐。 营帐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 “将军和夫人,感情真好。” 夕阳下,并肩而立的两人,身后是营帐,二人都望着神策营的方向出神。 赵逸曾经和楚倾走得极近,自然和楚湘君相熟,可当年,赵逸,楚倾,赵焱三人疏远之后,他们二人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 “嗯,父亲疼爱母亲,就算将军府又添了几个姨娘,父亲对母亲的爱,也没有丝毫减少,听说,当年,他们在边境相遇,那时,父亲还不是大将军,他对母亲一见钟情,那之后,便有了子冉。”楚湘君说着,眼底有向往,她一直很羡慕父亲和母亲的爱情,“也许正是因为在那艰苦的岁月里,子冉是上天赐给这队相爱之人的礼物,所以在母亲心里,子冉才那么意义非凡吧。” 平日里,母亲并不善表达,对子冉也很少干涉,除了一些平常的请安,二人相交的时间很少,尤其是在子冉成了枢密使之后,就更加没有时间。 可她却知道,母亲默默的对子冉的关怀,甚至比她还要多。 她并非是嫉妒,而是觉得温暖,有这样一个出类拔萃的哥哥,又有这么一个温柔善良的母亲。 “子冉……”赵逸口中喃喃着这两个字,许多曾经二人的过往浮现在脑海,那较场上初见时的震撼,以及那些过往中二人的兄弟情义,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开来。 那样一个饶是他也仰望的男人,当真就年纪轻轻的就将命丢在这场瘟疫里吗? 还有年玉…… 赵逸想着那个玲珑心思的女子,手不知何时紧紧攥成了拳头,“你当真看见年玉进了神策营?” 楚湘君看了赵逸一眼,从听说年玉进了神策营开始,沐王殿下这句话,已经问了不下十次。 “她进去了。” 每一次,楚湘君都是这个答案。 “进去了……”赵逸望着神策营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玉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往神策营跑? 想到楚湘君最开始说起的经过,她打昏了两个侍卫,那般费尽心思,明明知道神策营内是个什么情况,她还要以身犯险,究竟是为了什么? 赵逸紧皱着眉,怎么也想不透。 楚湘君一直看着男人的侧脸,没有错过赵逸眼里的担心,这担心是为了子冉,还是为了年玉? “沐王殿下和玉小姐关系也很好。”楚湘君柔声道,早就听说从来鲜少和女子接触的沐王,唯独对玉小姐特别。 “她……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赵逸开口,本就心思纯良的他,此刻更加没了防心。 “如何与众不同?”楚湘君来了兴致,对于年玉,她也想多了解一些,毕竟,或许在子冉眼里,年玉也是有些不一样的,不然,那日乞巧宴上,向来不喜欢管闲事的子冉,也不会那般助年玉。 第二百零四章火烧起来了 楚湘君的问题,勾起了赵逸心中的某处柔软,年玉的一颦一笑浮现在他脑海,哪里与众不同吗? “她不似其他千金小姐那般矫揉造作,那双眼明明很澄澈,可有时候,却又让人摸不透,她聪明,却又从不卖弄聪明……” 赵逸细数着年玉的好。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旁楚湘君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绽放开来。 “沐王殿下喜欢上玉小姐了吗?”楚湘君一语道破。 赵逸身体一怔,眼底神色变幻。 喜欢上玉儿? “怎么可能?在我眼里,玉儿是兄弟。”赵逸开口,一直以来,多数的时候,他心里都将她当成男人。 “可玉小姐是女子。”楚湘君看了赵逸一眼,这沐王殿下,分明就是喜欢年玉的,可他自己却不知道吗? “女子……”赵逸眉心皱得更紧了些,目光闪了闪,“对,是女子,我也是将玉儿当成表妹。” 赵逸说着,心底许多东西盘旋,凌乱如麻,怎么也理不顺,抓不住头绪。卡Kа酷Ku尐裞網 楚湘君没再说什么,想着年玉,想着楚倾,秀眉也是皱了皱。 沐王殿下喜欢年玉,那子冉呢? 玉小姐心里装着的,又是谁? 想起那日年玉所说的话,子冉不是年玉喜欢的人吗? 那年玉喜欢的人可是赵逸? 和赵逸一样,楚湘君心里也盘旋着太多的疑问,都没有察觉夜幕已经降临,更是没有发现,他们一直望着的地方,隐隐有了异动。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 突然,一声惊呼响起,二人皆是一愣,猛然回神,目光之中,神策营的方向,点点星火冒了出来。 神策营烧起来了? 二人一个激灵,对视一眼,眼底皆有恐惧。 仅是片刻,营帐里的楚沛和将军夫人也都走了出来,看到夜色中燃起的火焰,当下,将军夫人身体一晃…… “你……你骗我!”将军夫人瞪着楚沛,满眼愤恨,他分明说不愿看到子冉有事,可他终究还是下了令。 “不,夫人,我……我没有。”楚沛慌了,面对将军夫人的指责不知所措,他真的没有下令,可神策营那边传来的火焰…… 楚沛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将军夫人就已冲到了一匹马旁,想要上马,楚沛意识到什么,立即上前,在她上马之际,一把将她抱起,牢牢困在怀中。 “你放开我,你要杀了我的儿子,我要去救他……”将军夫人挣扎着,奋力想要挣脱。 可楚沛怎能让她去? 那边是疫区,还起了火……这个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并非是查明情况,而是让怀中的女人安稳无恙。 可他又知道,楚倾一旦出了事,那夫人…… “夫人,你冷静些……”楚沛柔声安抚着,可怀中的女人依旧挣扎得厉害。 “大将军,确实是神策营烧起来了,该怎么办?” 有人请示道,楚沛抬眼看向神策营的方向,刚才还是星星点点的火苗,只是这片刻时间,就已经有了熊熊之势。卡Kа酷Ku尐裞網 这火……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沛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沉吟半响,一手刀打在女人的后颈,看着妇人身体软在自己怀中,心里怜惜,却也只能抱着她进了营帐安置下来,这才出来,率领着一部分禁卫军朝神策营的方向赶去。 而在此之前,神策营大火刚燃起来的时候,赵逸和楚湘君就已经骑了马,飞奔向神策营。 夜色中,浩浩荡荡的队伍前,两匹马率先在前,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马上的两人,紧勒着缰绳,面容凝重。 那大火在前方越烧越旺,距离神策营越近,二人心中的恐惧就越浓,直到到了神策营外,大火已经彻底将这个营包围。 “怎么办?子冉他在里面,子冉他在里面!”楚湘君失了方寸,满脸恐惧,营帐门口被大火焚烧着,连进也无法进,空气中,一股烧焦的味道弥漫,其中夹杂着油的味道。 赵逸察觉到什么,望着大火,俊朗的眉峰紧紧皱着。 “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可放火的人是谁? “不会是父亲。”楚湘君下意识的道,父亲一直在营帐里,她和赵逸在营帐外,并没有听到他下令,也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在那段时间在营帐进出。 可不是父亲,那放火的人又是谁? 这个疑问盘旋在二人脑海,想到楚倾和年玉,赵逸想进去,可那窜起的火苗,根本连一个进入的地方都找不到。 “玉儿……”赵逸脑海中浮现出年玉的一颦一笑,整个人似被抽空了力气。 恍然明白,先前在自己心里盘旋的那些情愫,到底意味着什么。 喜欢年玉? 他当真喜欢上了年玉了吗? 可玉儿在这大火里…… 不,他不能让她死! 这个念头猛然跳进脑海,赵逸抓着缰绳的手一紧,想也没想,策马冲入了火圈。 “沐王殿下……”楚湘君看着那身影被大火遮盖,神色一怔,坐在马上的她,更加慌了神,她想追进去,可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几次都将她挡了回来。 火越烧越旺,待楚沛带着人来的时候,整个神策营都已经在大火之中,谁也进不去。 知道赵逸进了神策营,当下,楚沛脸色更是难看。 他后悔了,后悔让沐王殿下跟着他出城,这下可好,这样的大火,里面的人凶多吉少,赵逸是皇上最器重的儿子,历来都是当做皇位继承人在看待,可如今…… 楚沛知道,这场瘟疫,这场大火之下,整个北齐朝堂的局势,要变了! 神策营的大火,在这夜色里,照亮了天际。 顺天府内,冲天的火光,几乎将顺天府上的天空,染上了一层火红。 宫里。 元德帝的寝宫内,元德帝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即从书房出来,看向那泛红的天际,身体不由一晃。 “烧起来了……烧起来了……”元德帝口中喃喃,目光闪烁着,浑身似被抽干了力气。 一旁的轻染扶着他,却是不解的问,“皇上,您……不是亲自下令火烧神策营的吗?” 第二百零五章临幸 轻染不明白,神策营是瘟疫的源头,烧了神策营,顺天府才会安全。 可皇上的反应,并非是安心,那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你不懂朝政,便也不知道这神策营一毁,尤其是神策营里的楚倾一死,这朝堂的局面会是什么样子。” 元德帝摆了摆手,可纵然不下令烧营,楚倾在瘟疫源头,也是凶多吉少。 他逃不过一死,而北齐的朝局,也是注定会有这样一次灾难。 楚倾死了,该让谁接替他的位置? 饶是元德帝,脑中也没有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皇上……”轻染柔声唤道,扶着元德帝进了书房,待他坐下,抬手按上了他的太阳穴。 那细微的触碰,让元德帝身体微怔,并没有排斥,那双细腻的手,轻揉着,方才还紧绷的情绪,渐渐舒缓了许多。 元德帝闭上了眼,不知过了多久,轻染以为元德帝就这样眯着睡着了,手刚离开太阳穴,一只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儿。卡Kа酷Ku尐裞網 “皇上……”轻染蹙眉,手腕儿上的温度,让她有些局促,“皇上,若是累了,便早些安睡吧,奴婢去请总管公公安排……” “不用,今晚,你陪着朕就好。”元德帝握着她的手腕儿,没有松开。 陪着他? 自己在皇上身旁伺候,从来都是到了皇上该休息的时候退下,陪着……皇上的意思…… 轻染在帝王寝宫伺候,自是知道妃嫔侍寝的规矩,可她…… “你不用担心,朕不会临幸你。”察觉到轻染脸上的局促,元德帝开口道。 轻染心里松了一口气,可不知为何,却也有些失落,但仅是片刻,轻染就挥开了脑中的思绪,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柔声道,“那奴婢守着皇上睡着。” 元德帝看着这灿烂的笑容,有些莫名的恍惚,曾经有个女子,也是这般温柔纯真。 “嗯。”元德帝应了一声,起身,依然没有松开轻染的手,反倒大掌从她的手腕儿滑下,包裹住细嫩的小手,拉着她出了书房,朝着寝殿走去…… 栖梧宫里。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看到顺天府外的火光,浑身瘫软,回了房间后,坐在榻上的她,扶着额,久久不语。 一旁的珍姑姑看着,心中明白宇文皇后的担忧,火烧起来,枢密使大人怕是活不了了! “今天送信出去,晋王怎么说?”半响,宇文皇后开口,声音听着有些虚弱。 “回娘娘的话,晋王看了信,没有说什么。” “没有说什么吗?”宇文皇后皱眉,如今逸儿出了城,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未可知。 这个时候,整个顺天府的人都看到那场大火了吧,楚倾一死,这朝中就要乱了。 此刻,晋王府。 晋王站在庭院里,望着神策营的方向出神。 身后,晋王妃将一件薄衫搭在他身上,看了那烧红了的天空一眼,“烧起来了,如此一来,顺天府该是安全了。” 在这谈瘟疫而色变的年代,这场大火,对许多人来说都是一颗定心丸。 可是…… “安全可能是安全了,但朝局要变了。”晋王口中喃喃。 “今日皇后娘娘的信里说了什么?”晋王妃敛眉,试探的问。 晋王眉峰浅浅一皱,对晋王妃并没有避讳,“沐王殿下出了城,如今下落未明,枢密使大人困在神策营里,这一把大火,生死已然有了定数,南宫家势必会盯着枢密使这个位置,若这个位置落入南宫家的势力里,那这朝堂之上,南宫家怕就可以只手遮天了。” 提到南宫家,晋王妃的脸色当下就沉了下去。 她时时刻刻都记着和南宫家的恩怨,那年城…… 深吸了一口气,晋王妃望着晋王,“王爷,皇后娘娘不愿枢密使这位置落入南宫家之手,我们自然要帮她。” “帮?又怎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晋王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知道,南宫家的势力不能再扩大了,可皇上的心思,谁又猜得透?万一他已然有了属意的人,我贸然提议用自己的人,只怕会引来皇上的猜忌,帝王的猜忌,便是祸患的源头。” “可难道当真要让南宫家得了好处?”晋王妃情绪隐隐激动起来,“咱们映雪受了那么大的罪,南宫家若再得了更大的势,以南宫月的性子,只怕映雪在年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就算是为了映雪,咱们也应该和南宫家争上一争。” 晋王沉默着,望着被照亮的天际,沉吟半响,终于开口,“你说得对,这朝堂上,我若不争,便也只有等旁人欺压。” 映雪的事情上,他们已经有了太深的体会。 晋王做了决定,当下便和晋王妃一道进了房,在书案前写下了一封信。 宫里,长乐殿中。 佛堂外,宫女太监都谈论着顺天府外漫天的火光,佛堂内,妇人正在灯下抄写着经书,听到外面的动静,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嘴角一抹笑容,浅浅上扬。 烧起来了吗? 那神策营,那楚倾,就已然成为历史了! “今夜,许多人都睡不着了。”常太后口中喃喃,一旁的案桌前,赵焱坐着,却不发一语。 神策营烧起来了,那年玉呢? 他的心里,似被一只手紧紧的揪着,甚至连呼吸,都有些不舒服。 “焱儿,这两日,你好好和南宫府交涉一下,初七我就要回岐山清幽观,初六便是践行宴。”常太后心情大好,连带着语气也变得轻松不少。 “回岐山清幽观?”赵焱猛然回神,看着那抄写着经书的淡雅妇人,“如今城门封锁,母后便可以不用回清幽观了。” 常太后皱眉,抬头对上赵焱的眼,神色间有些不悦,焱儿素来聪明,不会连自己的意图他都无法领会。 他这般心不在焉…… “还在想着那年玉?”常太后冷声道,连眼神也添了几分冰冷,话落,果然瞧见赵焱眼里闪过的心虚,“我可是听说,年玉失踪,极有可能往神策营去了,神策营这样一场大火,那年玉也怕……呵,死了好,如此,少了那红颜祸水,你也好收了你的心思,安安心心做你该做的事情。” 第二百零六章藏不住野心 赵焱皱眉,在常太后的目光之下,低下了头,“儿臣不敢。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他确实想着年玉,失了神。 常太后收回视线,继续抄写着,“自然要回清幽观,宇文皇后既然都准备了践行宴,终归不能让她白白的操持一场。” 践行宴?呵,皇后千方百计想送她走,可那又如何,她不想走,便谁也休想赶她走。 正好,她便借着践行宴,让她的儿子坐上枢密使的位置! “母后……并非打算回去吧。”收回了神思的赵焱,想着常太后所说的话,母后好不容易回了宫,又怎会甘心回去? 可要留下,必然要有留下的理由。 赵焱凝视着自己的母后,精明如他,稍微一想,瞬间就明白了。 “母后希望留下来的理由,是儿臣接替楚倾的枢密使之位?”赵焱开口,脑中挥开关于年玉的思绪的他,那双眸中没了掩饰,野心闪烁。 常太后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比起方才,满意了许多。 这才是她的儿子! “你若得了枢密使的位置,你父皇在天之灵,一定也会高兴。”常太后敛眉,似忆起了什么,眸中添了几分深沉。 “父皇……”赵焱口中喃喃,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父皇的身影,父皇死的时候,他四岁,四岁的他,关于父皇的记忆,便是那一年父皇驾崩之后,整个皇宫布置的白绸,漫天的白,配着满世界的雪,最后父皇被抬出了宫,送进了皇陵。 “父皇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关于先帝,他听过许多传闻,可那些传闻都不足以让他认识这个父亲。 常太后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颤,眼底有什么东西泛开,顿了一顿,柔声道,“你父皇勤政爱民,若不是他的病,如今,他定也还活着,他活着,咱们母子,也不是此刻这般处境,当年,我生下你的时候,你父皇高兴极了,说要将这天底下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包括……皇位,可谁也没想到……” 常太后说着,眼里的柔情逐渐转为冰冷,“谁也没想到,父皇早早死了,皇位落入旁人手里,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就都变成别人的了,是他们抢走了你的皇位,不过,焱儿,那些属于咱们的东西,一定会拿回来。” “对,一定会拿回来。卡Kа酷Ku尐裞網”赵焱坚定的对上常太后的眼,枢密使之位,便是第一步。 佛堂中,母子二人片刻沉默,但眼里的野心藏不住。 南宫府。 和其他所有人一样,密切留意着顺天府内动静的他们,在看到天际的第一缕火光之时,几乎每个人的眼里,都有兴奋闪烁。 而在那兴奋之后,一场密谋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与此同时,行馆的某处,红衣女子看着那火光,嘴角微扬。 年玉啊年玉,那日坏了她的好事,这下可好,她便再也没有机会将那瓷瓶交给任何人,而她的威胁也就少了许多。 另外一处,常翎歌负手而立,望着天际烧着的火红,谁也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神策营的大火,一直烧到了第二天依然没有熄灭,火稍微小了一些之后,楚沛亲自带人进了营,营内,经过一夜的焚烧,甚至连骨头都没有剩下,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楚沛望着那断壁残垣,面容凝重,不只是为了楚倾,还有赵逸。卡Kа酷Ku尐裞網 堂堂王爷,如今在也陨落在这大火里,他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宇文皇后交代! 深吸了一口气,楚沛知道,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去面对。 楚沛亲自带着这个消息回宫之时,元德帝正在栖梧宫里。 经过一夜的沉淀,元德帝心中初步有了决定,“朕打算让逸儿接任楚倾的枢密使之位,掌管军政,统领禁卫军。” 元德帝开门见山,宇文皇后心里一喜,她没想到,元德帝竟会做这样的决定。 “逸儿性子虽洒脱了一些,可想来如果身负重任,他也应该会规范自己,不再那般我行我素,这对逸儿也是一件好事。”宇文皇后柔声道,喜怒不露于表面。 有了皇上的支持,还有晋王……想到今日一早,晋王府送来的信,宇文皇后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心里也安稳了许多。 可逸儿出了城…… 不,这个时候,当务之急,是将逸儿找回来! 宇文皇后刚如是想着,门外,总管太监的声音响起。 “禀皇上,大将军楚沛求见。” 楚沛? “宣。”仅是这两个字,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的神色都是一怔,楚沛昨日主持烧营的事宜,此番进宫,定是汇报情况。 虽然结果已经在昨夜就早早知道,但具体情况是怎样,他们依然想问个清楚。 楚沛在宫人的引领下进了殿,元德帝摒退了众人,殿上,只剩下帝后以及楚沛三人。 楚沛行了礼,面容凝重,“皇上,皇后娘娘,神策营已烧,微臣已经让人做了排查,城外除了神策营,瘟疫应该没有传到其他的地方。” “嗯,朕,知道了。”元德帝叹了口气,神策营已烧,瘟疫得到了控制,可神策营和一个楚倾的代价,确实太大了些。 楚沛望了元德帝一眼,终究还是继续开口,“可是……那神策营的火不是臣下令放的。” “不是你?”元德帝一震,看向楚沛,“不是你又是谁?” 元德帝虽是如是问着,可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果然,楚沛厚重的声音传来,“应该是楚倾。” 楚倾,枢密使楚倾! 几人对视一眼,都难掩震惊,楚倾该是知道,为着大局着想,这瘟疫的源头必须烧了,才能将这瘟疫控制。 神策营是他的心血,而他亦是在神策营里,当时的他,是如何下了这个命令的! 不只是元德帝,就连宇文皇后对这楚倾也是肃然起敬。 “可惜……”宇文皇后秀眉皱着,楚倾这样的才华卓绝,百年难遇,却这般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实在可惜。 宇文皇后看了楚沛一眼,“楚将军请节哀,将军夫人她……” 失了儿子,对将军夫人又会是怎样的打击? 宇文皇后想到赵逸,刚才听楚沛说,除了神策营之外,瘟疫没有扩散到其他地方,想来逸儿也就没事了,宇文皇后心里松了一口气,“大将军,听说沐王随你一起出了城,他人呢?” 第二百零七章沐王死讯 楚沛正犹豫着该如何向帝后二人禀报关于沐王赵逸的事,宇文皇后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他神色微微慌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虽轻微的慌乱,也没有躲过敏锐的帝后二人的眼。 “逸儿呢?”元德帝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 楚沛眉心皱得更紧了,宇文皇后也意识到什么,赫然起身,“大将军,逸儿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皇上,娘娘……”楚沛深吸了一口气,猛然跪在地上,“臣该死。” 该死?怎么该死了? 宇文皇后的手,紧紧的攥着绣帕,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昨夜,神策营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沐王殿下策马而去,微臣赶到,沐王殿下已经冲进了火里。” 冲进了火里? “你什么意思?”宇文皇后身体一晃,顺着楚沛的话,脑中一个画面浮现,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大火烧了整个神策营,沐王殿下也……恐怕陨落在了火里。卡Kа酷Ku尐裞網”楚沛咬着牙,豁出去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皇上,皇后娘娘,臣失职,没有保护好沐王殿下,请皇上皇后降罪。” 元德帝脸色阴沉,宇文皇后身体早就瘫软了下去,若非刚才元德帝上前搀扶着,她只怕早已摔在地上。 “降罪?哈哈,降罪?逸儿……逸儿陨在了火里,好一个陨在了火里!”宇文皇后脸色苍白,心中的悲痛凝结成了一股绳,在她心里狠狠鞭笞,瞪着楚沛,厉声叫嚣,“就算是砍了你的头,都不足以还我逸儿的性命!” 死了……她的逸儿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就…… 为什么?他好好的为什么要往火里冲? “啊……” 宇文皇后悲痛欲绝,撕心裂肺的喊叫从栖梧宫传出,甚至连长乐殿那边都隐约听见了些微动静。 佛堂外,素衣妇人正要进门,却因这一声喊叫,止住了脚步,她认得,那是宇文皇后的声音,那声音里,分明有悲痛,有绝望…… 悲痛……绝望…… 什么事情能让那一国之后悲痛绝望? 常太后敛眉,嘴角浅浅扬起一抹弧度,幸灾乐祸,不露痕迹,无论是什么事,对宇文皇后来说是坏事的,对她来说,都是好事。卡Kа酷Ku尐裞網 栖梧宫里。 宇文皇后瘫软在元德帝怀中,久久无法平静,突然,她紧紧抓住元德帝的衣裳,满眼希冀的望着他,“皇上,逸儿不会死的对不对?你刚才还说,要让逸儿接替楚倾的枢密使之位,你那么器重他,对他委以重任,他还没来得及为皇上分忧解劳,他不会死的,对不对?” 宇文皇后痛哭着,元德帝心中也因为这个消息悲痛,赵逸是他最看好的儿子,他心里早就将他定为皇位继承人,可他却…… “皇后,你节哀。”元德帝心里叹了口气。 “节哀?不,我不节哀,当年,霁月早夭,我失了女儿,如今又失了儿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来惩罚我!”宇文皇后哭到最后,变成了笑。 元德帝看在眼里,也不知如何是好。 “楚沛,你下去吧。”元德帝开口,声音无力。 楚沛看了元德帝一眼,失了沐王殿下,宇文皇后悲痛欲绝,这个坐在高位上的男人又何尝不心痛? 只是,他是父亲,更是帝王。 楚倾的枢密使之位,在如今的北齐朝堂上举足轻重,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本决定让逸儿接替枢密使的位置,掌管军政,可如今逸儿死在了大火里,他的布局,又要重新规划了。 “臣……遵旨。”楚沛重重一拜,退了下去。 房间里,独独剩下帝后二人,元德帝任凭宇文皇后靠在他的怀里,“馨儿,我知道,两个孩子没了,你伤心,你悲痛,可朕……又何尝不是?” 怀中的女人微微一怔。 馨儿?他多久没唤她的乳名了? “可现在不是时候。”元德帝重重的吸了口气。 宇文皇后明白元德帝的意思。 “今日一早,有许多奏折呈了上来,都劝朕早些定下接替楚倾的人,哼,如今朝中的各方势力都盯着这个位置,甚至连……骊王赵焱的名字,也出现在了被提议的名单之中。” 赵焱? 宇文皇后皱眉。 “皇上,属意谁?”宇文皇后脸上仍旧挂着泪水,心里却因为这个名字紧张起来。 属意谁? 元德帝眸子眯了眯,却没有说话。 殿上,帝后二人长久的沉默,空气中,压抑的气氛流转,若逸儿没死,逸儿自是最佳人选,可如今这局面,又该如何应对? 饶是对元德帝,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天色已经大亮,但神策营上方的天空,依旧隐隐泛红,火还没有熄灭。 自昨夜开始,楚湘君就站在营帐外,看着漫天的大火,天空漂浮的灰烬落在她的身上,整个人蒙上了尘埃,美丽的脸上,面若死灰。 “子冉……”楚湘君喃喃着这两个字,无法接受自己哥哥烧死的事实。 脑中浮现出那张银色面具,以及兄妹二人过往的一幕幕,楚湘君不知不觉的朝营门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刚到了营门口,一根烧得通红的木桩砸下,身后的禁卫军一惊,其中一人飞身上前,那本要砸在楚湘君身上的木桩,不偏不倚的打在侍卫身上。 “啊……”楚湘君一声惊呼,看着那被压在木桩下的人,猛然惊醒。 其他的侍卫也立即上前,一些护着楚湘君,其他人合力将那侍卫救下。 “楚小姐,里面危险,请跟属下回营帐。”挡住木桩的禁卫军,顾不得身上的烧伤,坚定的道。 “可……” “枢密使大人定也不希望楚小姐有任何差错,夫人还在营帐里……”那禁卫军打断楚湘君的话。 楚湘君目光闪了闪,他说的对,子冉素来疼她,也疼母亲,这个时候她该做的,是好好照顾母亲…… 想到什么,楚湘君眼底坚定凝聚,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送我回去吧。” 楚湘君望了神策营一眼,眼里心里皆是复杂。 片刻,收回视线,却是不知,此刻,在神策营的另一边,是另外一番光景。 第二百零八章最幸运的男人 神策营后山之后,是一片被几座起伏山峦圈起来的平地。 昨日下午,神策营的将士们,就已经不动神色的开始转移。 谁也不知道,在世人眼中已经烧死在这场大火中的人,此刻都安然无恙。 所有人都服下了年玉配置的解药,“瘟疫”基本得到了控制,只有那些稍微严重的,还在萧然和军医的帮助下,清理着身体里的余毒。 一夜的折腾,将士们在临时搭建的营帐中休息,楚倾一夜没合眼,站在一棵树下,望着顺天府的方向,以及天空晕染的火红,深邃的眸中,幽光浮动。 营帐里。 男人满面灰黑,躺在榻上。 年玉拧干了一方白巾,替那人擦拭着脸上的灰烬,擦拭干净,那张俊朗的脸露了出来,年玉看着,好看的眉峰微微皱了皱。 赵逸……这个男人…… 若非他命大,此刻已经烧死在了神策营里! 明明已经看到了神策营内的大火,他还这般冲进去,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年玉想着,眉心皱得更紧了些,榻上,男人的眼皮微微动了动,意识渐渐回笼,脑中首先浮现的,便是那漫天的大火,他进了神策营,却怎么也找不到年玉的身影,而那熊熊的大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玉儿……”赵逸猛然喊出声,轻轻替男人擦拭着的手微微一颤。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睁开眼,惊坐而起,那张在他脑中不断浮现的脸,正在眼前,赵逸一怔,愣了片刻,“玉……玉儿……” 愣然的语气难掩欣喜,几乎想也没想,一伸手,将眼前的女人抱入怀中,“玉儿,我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年玉凝眉,找到她了? 昨晚,他进神策营,是为了找她? 心里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她想起了围困绝城的那些日子。 那时,她满心以为最爱她的男人会来救她,助她脱困,却没想到,他早已计划好了,拿她的五千将士来做实验,不顾她的生死,而眼前的赵逸,他们相识也不过几个月,他却可以为了她,这么不顾生命! “沐王殿下……”年玉开口。卡Kа酷Ku尐裞網 刚唤出一声,赵逸就将年玉从怀中拉开了些距离,从上到下打量着她,眼神热切,“还好你没事,我以为你死了……” “死了,自然死了,那么大的火,烧死人再容易不过了。”年玉任凭他看着,面无表情,冷冷道。 赵逸脸上所有的欣喜都僵住,“死了……” “是,沐王殿下以为自己的命当真这么大吗?”年玉声音冰冷,挣脱开赵逸握着她双肩的手,没好气的道。 他为了她奋不顾身,让她感动是一回事,斥责他的冲动,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堂堂沐王,身上肩负着的东西和旁人不同,他的这条命更是珍贵,于私,她不想让他有任何损伤,于大局,亦然。 年玉从赵逸身侧起来,转身,便对上一双幽深的黑眸。 楚倾? 他什么时候进了营帐? 想到刚才赵逸醒来时的拥抱,年玉心中竟有一丝不自然,正想着,双手失了年玉双肩的赵逸,心里怅然若失,亦是因年玉的话,眉心紧紧皱着。卡Kа酷Ku尐裞網 “我死了,你也死了吗?”赵逸望着年玉,赫然起身,却牵起腿上的痛,那疼痛刺激着他的大脑,下意识的闷哼一声,赵逸一个激灵,他感受得到痛,分明就没死! 可玉儿…… 年玉听见赵逸的声音,目光从楚倾身上收回,转身立即上前将赵逸扶着,“沐王殿下就不能安分些吗?” “我没死!”赵逸伸手,捏了捏年玉的脸颊,温温热热的温度,让他心里一喜,“你也没死!你这玉儿,竟糊弄起我来了!” 年玉翻了个白眼,正要打掉他捏着自己脸颊的手,一只大掌却先一步到了她的面前,顺着那手往上,银色面具格外惹人眼。 年玉微微一愣,楚倾已经将赵逸捏着她脸颊的手拿开。 “子冉……”赵逸这才察觉到营帐里,还有第三人在,没有怪楚倾拿开他的手,俊朗的脸上笑容满面,“你也没事,太好了!” 赵逸难掩激动。 楚倾将赵逸安置在榻上坐下,淡淡开口,“你受了点儿伤,军医说,不能乱动。” 语气冰冷,平静无波,丢下这句话,楚倾就没再理会赵逸,径自走到一旁坐下,赵逸看了他一眼,早已习惯楚倾的淡漠性子,年玉的视线随着他移动,一时间,竟忘了收回目光。 赵逸看向年玉,察觉到年玉看楚倾的专注,不由皱眉。 “玉儿,我分明记得,我在找你,后来,就都忘记了,那火明明那么大,我以为我们都要死在大火里,可为什么你们没事?我怎么也没事?”赵逸开口,他最想问的并非是这个,他想知道,年玉为什么会也在神策营里,为什么和楚倾在一起! 可他不知为何,心里却又似害怕问出口,害怕去探寻这个问题的答案。 记忆中,年玉唯独和自己最是亲近,可年玉和子冉……他们二人,何时走得这么近了? 年玉扫了赵逸一眼,并不知他心里的思绪,缓缓开口,“神策营大火,还有这场瘟疫,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得清楚的,不过,沐王殿下现在还活着,得好好感谢枢密使大人,若不是他从火里把你拖出来,沐王殿下就真的没命了。” 子冉救了他? 赵逸看向一旁的男人,玩笑道,“那我又欠了子冉一条命了!” 又? 年玉没有错过这个字。 楚倾手中拿了一卷书册看着,似没有听见赵逸说的话一般,赵逸早就习以为常,收回视线,看年玉离自己老远,心中有些怅然,看了一眼腿上的伤,一抬腿,疼痛清晰真切的传来,赵逸呲牙咧嘴,“哎呀……” “怎么了?” “腿……动不得。”赵逸望着年玉,楚楚可怜的皱着眉,“玉儿,我想躺着。” 年玉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明知赵逸腿上的伤,并非是连脚也抬不起来的,可对于这个心思纯良的男人,她依然不忍戳穿,不忍拒绝,上前抬着赵逸的腿,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又拿过了枕头,让他平躺着。 “玉儿,你真好,谁娶了你,该是天底下最幸运的男人了。”赵逸望着年玉,俊朗的脸上笑得灿烂。 第二百零九章照顾你一辈子 如此不经意的一句话,语毕,营帐中的两个男人,心中都微微一颤。卡Kа酷Ku尐裞網 再过几月,年玉满了十五岁,便真的可以谈婚论嫁。 赵逸望着年玉的目光微微一窒,心里莫名的复杂。 一旁,本是专注着手中书卷的楚倾,在年玉走向赵逸之时,心思就已经没在书卷上,此刻,听了赵逸的话,面具之下,眉峰更紧紧的皱了起来。 “不行,这普天之下,没人配得上我的玉儿表妹,小玉儿,要不你别嫁人了,以后你就搬来我府上,我照顾你一辈子,保管你生活得有滋有味儿,谁也不敢欺负你。”赵逸眨了眨眼,看似开玩笑的话,心里却格外紧张着年玉的答案。 年玉的心思,本就没有在嫁人上,前一世,她一心想着和赵焱长相厮守,为了早日和他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她在战场上,刀口舔血,以命相搏,可那结果,却是那般残酷。 这一世,她是为着复仇而来,嫁人么?她从来没去考虑过,也无需去考虑! 可搬到赵逸府上…… 年玉想着宇文皇后和宇文如烟,以及那些眼睛盯着沐王妃这个位置的人,心里好笑,“沐王殿下就别开玩笑了,玉儿搬到沐王府,于理不合,玉儿不敢劳烦沐王殿下,自有人照顾!” 她和沐王走得近些,就已经让她招来许多仇恨了,若真搬到他的府上去,那些人还不把她生吞活剥了? 她可不愿去招惹这些是非。 年玉的话,却让赵逸的心中一颤,一抹失落弥漫开来。 自有人照顾? 谁?她喜欢的人吗? 想到那日在年府自己的追问,这么久,他一直没有探出年玉喜欢的人是谁,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楚倾,脑中分明有个猜测,可他却不愿继续想下去。 “哼,你倒懂我,知道我是开玩笑的。”赵逸轻哼了一声,掩饰着脸上的尴尬和心里的复杂。 俊朗的眉峰一挑,双手交叠着枕在脑后,望着年玉,不发一语。 气氛顿时添了几分诡异,楚倾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年玉身上,年玉一转身,便对上他的眼,视线相交,那一刹,年玉心里猛然一紧,慌乱不知因何而起,目光闪了闪,年玉竟是匆匆逃出了营帐…… 伴随着神策营的大火渐渐熄灭,顺天府的戒严在经过几轮严密排查之后,终于下令开了城门。 禁卫军回了城,整个顺天府的百姓,都在谈论神策营里那一场大火,都知道神策营内的将士,覆灭于一夜之间,陨落在那大火里的,还有枢密使楚倾,那个曾经的第一神童。 沐王赵逸冲进大火的消息被压了下来,但清河长公主新收的义女玉小姐失踪的消息,却不知怎地散播了出去。 有人说,玉小姐也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据说,城门打开的那一天,沐王赵逸回了沐王府,因楚倾和玉小姐的死讯,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从此便没再出门。 年府。 “那二小姐也真是命苦,这才刚攀上了清河长公主这个高枝,还没享受到什么,就被烧死了,左右不过是个命贱的。” 如意阁内,二姨娘陆修容轻哼了一声,庆幸自己幸亏没选二小姐,不然,现在只怕和徐婉儿一样,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连老爷对二小姐的期许也落了空。 心里得意的她,却没注意赵映雪的脸色,直到房间里砰的一声,她才看过去,只见赵映雪原本手中的茶杯,竟碎裂一地,而那木然的表情,似乎连茶水溅在身上都没有察觉。卡Kа酷Ku尐裞網 “郡主,奴婢觉得这事情不可信。”萍儿慌乱的上前擦拭着她身上的茶水,看了赵映雪的神色,皱眉安慰道,“神策营是什么地方?二小姐一个女子,怎么进得去?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消息……没根没据……” 萍儿知道,在这年府里,郡主将二小姐当成盟友,二小姐若真死了,那对她们,也少了许多益处。 “萍儿姑娘,这就说不准了,二小姐当了十多年的男子,他若扮男儿进神策营,谁又认得出来?”二姨娘陆修容摇着扇子,她初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不信,可细细想来,却好像是那么一回事,不然,二小姐几天前失踪,怎么到现在都没找到。 听说,清河长公主费了许多心思找,依旧没有结果呢。 “她没事去神策营做什么?死了?怎么会死了呢?”赵映雪嘶哑的声音难掩激动,她此刻的伤痛,在旁人看来是因为年玉,可她心里最是知道,那抹浅浅的痛楚,是因何而起。 脑海中浮现出那抹模糊的黑色身影,楚倾,他当真死在了神策营的大火里了吗? 自听闻神策营瘟疫,楚倾被困在神策营后,她心里一直紧紧揪着,这几日,她甚至无心去对付年城,每日,她将自己关在房里,祈求着菩萨保佑,就算是神策营大火烧起来的时候,她依旧没有放弃希望。 那样一个男人,他怎么就死了呢? 她不愿接受,甚至对外界关于楚倾死了的传闻充耳不闻。 可事实不断的传来,她纵然是想逃避,也是避无可避。 陆修容看了赵映雪一眼,诧异她神色间的哀伤与悲痛,什么时候,映雪郡主和二小姐的关系这么好了? “二小姐去神策营,可能是因为枢密使大人。”陆修容目光闪了闪,小心翼翼的道。 “因为楚倾?”赵映雪身体一颤,看向陆修容,虽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情绪,可依旧有些急切与不可思议表现了出来。 陆修容被她看着,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我也是听翠儿说,就在好些天前,翠儿一早出门,无意间瞧见二小姐骑着马,身旁枢密使大人也在,枢密使大人将二小姐送到了长公主府的门外才离开,翠儿也是关心二小姐,所以才……呵呵……” 楚倾送年玉? 他们二人何时有了私交? 赵映雪皱着眉,但片刻,嘴角一抹苦笑泛开。 人都已经死了,她还去探寻这些做什么呢? “二小姐若死了,也确实是可惜,可郡主也不要太过伤怀,听说,明日皇后娘娘宫里设宴,为常太后践行,年府也唯独郡主你受邀在列,皇后娘娘对郡主,是与众不同的。”陆修容讨好着,谄媚的笑着。 可赵映雪却似没听见她的话,径自走向内厅,没理会陆修容,对身后跟着的萍儿吩咐道,“准备一些香烛冥纸。” 香烛冥纸?是要为二小姐烧过去吗? 萍儿应了一声领命,陆修容看着赵映雪的背影,却觉得有些蹊跷,可到底是哪里蹊跷,她却说不上来。 杏芳苑内。 同样听到那些传闻的三姨娘薛雨柔,望着眼前的荷塘出神。 前些时候,她们还在一起赏荷,可这才过了多久,那个让她生气了些希望的女子,真的就这样死了吗? “云姐姐,我以为你在天之灵,会保护着二小姐,可怎么就……让她的处境刚好了些,又这般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了呢?”薛雨柔口中喃喃,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声的闭上了眼,那些本升起的希望,黯然破灭。 第二百一十章要她的命 揽月楼。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月听到年玉失踪,死在了神策营大火中的消息,当下愣了片刻,但随即,那疯狂的笑声,从房间传出,响彻整个院子。 年玉死了也好,从此之后,少了这个碍眼的人,她也乐得清静,可依兰…… 想到年依兰如今的情形,南宫月要平静得多,南宫府那边传来消息,常太后已经在想法子,会尽早将依兰从皇宫里接出来。 她相信母亲的安排,待依兰从宫里出来后,年玉的死讯,便是她的接风礼,依兰知道,定会高兴! 神策营的将士,包括枢密使楚倾,连尸体都烧成了灰烬。 元德帝下令,全城斋戒,为牺牲的将士们默哀,那之后,元德帝悲痛欲绝,一直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里,谁也不见。 几天的时间,顺天府内深藏的暗涌,似乎已经到了破冰而出的临界点。 各方势力,都按耐不住,递上去的奏折,没有丝毫回应,谁也探不出帝王的心思,谁也没有突破口。 八月初六,原定的践行宴按照计划举行,原本后宫的一个宴请,但在如今这个局势之下,在有些人的眼里,这践行宴是一道可以撕开的口子。 八月初五这一晚深夜,看似平静的夜,在许多无人看见的地方,一些事情正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皇宫,栖梧宫里。 这几日,栖梧宫格外沉静。 此刻夜深,所有人都睡了,正是侍卫换班的当口,一抹娇小的身影,趁着四下无人,悄然进了栖梧宫,目标直奔百兽园。 那抹身影来到百兽园外,掰开机关,百兽园的大门打开,那小小的身影立即闪了进去。 月初的夜空,弦月无光,一片漆黑。 百兽园内,帐子里,年依兰满目黑暗,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黑夜,但微微颤抖的身体,依旧昭示着她的恐惧。 她害怕,她想喊出心里的害怕,可这几日,珍姑姑明确下了令,不许她再发出任何声音,不然,那后果,她将自己承担。 后果……怎样的后果? 年依兰想到一个“死”字,这样暗无天日的折磨,她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但她却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那一夜,她听到百兽园外的动静,爬出了帐子,看到被大火染红的天际,她知道,外面发生大事了,可到底是什么事,她却无从得知。 突然,黑夜中传来一些细微的响动,似人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近。 年依兰身体一怔,立即警惕起来,这么晚了,谁会来? 今日,太医已经来过了,送食物的宫女也已经来过…… 年依兰整个身体蜷缩着,防备的盯着帐帘处虚空的黑暗。 慢慢的,那脚步声在帐子外停下,却半响没有作声。 年依兰心里慌了,终于按耐不住,防备的试探,“谁?你是谁,你说话,我不怕你!” 说着不怕,可颤抖着的声音,却已经泄露了一切。 帐子外,女子宫女打扮,听着帐内传出的声音,嘴角一抹冷笑,“年大小姐,奴婢奉命给你带了点东西来。” 奉命? “奉谁的命?”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 “年大小姐,你别怕,我是奉命来帮你的。” “帮我?”年依兰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许是这么长的时间,她太渴望出现能帮她的人,年依兰想也没想,撩开帘子,跪爬着出了帐子。 女子是个练家子的,饶是这样的黑暗中,视线也超出常人。 隐约看见地上的年依兰,头发凌乱,满身脏污,浑身发出恶臭,女子嫌恶的捂住了鼻子,年依兰这狼狈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往日的风采! “你说你要帮我,你要帮我离开这里吗?是不是我娘亲让你来的?”年依兰抓住女子的裙摆,望着她,满眼希冀,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女子没有回答,年依兰心中依旧难掩欣喜,“你要怎么帮我?” “大小姐,你别急。”女子蹲下身子,安抚的拍了拍年依兰的肩,“大小姐,这些时日,让你在这里受苦了。” “不,不苦,我知道娘亲会来救我,想着就不苦了。”年依兰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却是努力强撑。 不苦吗? 这其中的苦,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大小姐真是能熬,后背还痛吗?”女子皱眉,语似关切。 痛,自然痛! 年依兰却没有心思和对方在这里继续说话,她要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 于是,急切的催促道,“我们先离开再说,快带我走,只要出去了,我定会好好的谢你。” “谢我?呵呵,大小姐,奴婢不敢讨谢呢。”女子轻声一笑,那笑声在年依兰听来,甚是诡异,年依兰还没来得及探寻那诡异因何而起,一只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年依兰身体一怔,双眼倏然大睁,须臾间,女子利落的到了她身后,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年依兰没法反应过来。 “唔……”年依兰挣扎着,想要掰开女子的手,可女子的力气却超出了她想象的大。 年依兰脑中一个激灵,这个人不是娘派来的!可她又到底是谁? 她想做什么? 年依兰脑中太多的疑问,伴随着越发浓烈的恐惧。 “嘘,大小姐,你别动,也别叫,我也想让你死得痛快一些,可是……没有办法,不能用刀子,刀子会让你的尸体染了血,所以,就只能苦了大小姐,再坚持一会儿,很快,很快就可以不痛苦了……”女子冷冷开口,眼底嗜血的光芒闪烁着。 尸体? 她要杀了她吗?为什么? 是谁让她来杀她? 年依兰的脑海里闪过年玉的身影,是她吗? 她恨自己将她关进百兽园,所以要杀了她,可那日,她明明已经接受了她的道歉与忏悔! “大小姐,你在想我谁派来的吗?”身后,女子呵呵笑道。 年依兰一边挣扎着,一边艰难的点头,那只手捂着她的口鼻,她渐渐呼吸不到空气,胸口里,似有什么东西闷着,那窒息的感觉,似乎下一刻就会死去。 “大小姐,这黑暗中,你看不清我,也是自然,可我的声音,你也听过啊,你该记得的,我是……紫灵啊!”女子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传入年依兰的耳里,脑袋当时一片空白。 紫灵? 对,是紫灵的声音! 可紫灵分明是二表哥的人! 那日,二表哥分明说要让紫灵消失,那之后,她也确实没再见过紫灵,可……不对,如今不是探寻这个的时候,紫灵是二表哥的人,那么,要杀自己的人,是二表哥吗? 第二百一十一章一颗弃子 年依兰不愿相信这个猜测。 怎么会是二表哥呢? 他们是一家人,二表哥只会救她,护她,怎么会想要杀她? 年依兰怎么也想不通,挣扎着,可进入她胸腔的空气越发稀薄,黑暗中一张脸憋得通红,甚至连瞳孔都放大凸出,而身后捂着她口鼻的女子还在用力。 “震惊吗?大小姐,你别怪二少爷,毕竟,让你死,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紫灵清清冷冷的声音,越发让人觉得恐惧。 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那除了二表哥,还有谁? 脑中一个人呼之欲出,可年依兰不敢去相信,外祖母……她从来都是疼她的,甚至对她寄予厚望,怎么会要她的命? 可她想逃避,有人却不让她逃避,身后,紫灵的声音继续幽幽传来,“大小姐,除了大少爷,老爷,老夫人,还有二少爷,都知道今晚你的下场,呵,也只有你死了,才能为南宫家做些贡献!” 贡献?什么贡献? 不,乱了,一切都乱了! 年依兰太多东西想不透,心里浮出一丝绝望。 他们都想让她死,她还有什么活得机会? 可她不愿死,更不愿意这样死! 但一切,从来都不是她能掌控。 年依兰盯着漆黑空洞的夜,渐渐的,她放弃了挣扎,似乎已然没了力气。 死,和她只有一步之遥,或许,她也只有死了,才能有机会去问问南宫起,问问舅舅,问问疼她的外祖母,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娘知道这件事情吗? 那绝望在心里越来越大,超过了恐惧,彻底的将她席卷。 年依兰缓缓闭上了眼,无望的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可突然,身后的女人身体一怔,下一瞬,似乎快要濒临死亡的年依兰感觉到口中终于有一缕空气流入,似久旱甘霖,年依兰大口大口的吸取着夜里冰冰凉凉的空气,挣脱开了身后紫灵的手,胸口剧烈的起伏。 她没死! 她又活过来了吗? 年依兰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可为何……紫灵分明要杀她! 年依兰想探知这是为什么,一转身,却已见到女子躺在地上,一把匕首从背后刺破了她的身体,尖厉的刀尖,穿过身体,从胸前冒了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啊……”年依兰一声惊呼,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数步。 “大小姐想引来旁人吗?”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响起,年依兰脑中一个激灵,这个声音她认识,可记忆中,那声音说话的语调,不似这般冰冷。 年依兰望着站在紫灵尸体旁的男人,那一袭白衣,在黑暗中依稀辨别的出来。 “骊……骊王殿下。”年依兰口中喃喃,他救了她! 可……为什么? 年依兰想问,可男人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径自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尸体,年依兰看着他的举动,自己和这个骊王,素来没有多少交集,他为何救自己? “今晚的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赵焱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这黑夜里,清冷且清晰。 当没发生过?可……看了一眼紫灵,想着刚才自己知道的一切,饶是此刻,她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复杂,好似被全世界抛弃,连外祖母和二表哥,也要杀了她吗? 到底是为什么? 这世上,她还能信谁? 年依兰笑着,那笑容之间掺杂着哭意,透了几分绝望,“依兰谢骊王殿下救命之恩,依兰是否可以知道,骊王殿下为何救依兰?” 年依兰的理智稍稍回笼,骊王在这深夜出现在宫里,并不奇怪,可出现在栖梧宫,还在这百兽园里,就奇怪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的身形微微一顿,却没有多说什么。 刚才他幸亏是来了,不然,年依兰一死,那南宫家和他们的约定,怕就会就此破裂了。 而刚才自己听到的…… 南宫起和南宫老夫人……要杀年依兰吗? 为什么? 精明如赵焱,思索片刻,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可那猜测,却不是他愿意去相信的。 “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明日一早,你离开帐子,寻一个地方躲着,我会让你从这百兽园走出去。”赵焱开口,看也没看年依兰一眼,托着紫灵的尸体,身形一闪,腾身而起,片刻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年依兰瘫软在地上,重新面对着满目的黑暗与孤寂,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的保住自己的身体。 她没想到,会是骊王救了她,更没想到,他刚才对她做出的承诺。 明日……她当真会从这里走出去? 可就算是走出去,舅舅,二表哥和外祖母知道她没死,会怎样? 年依兰的脑中,许多问题缠绕,关于现在的情形,关于他们杀她的缘由,关于自己以后如何面对他们,一桩桩一件件,犹如一团乱麻搅在一起,理不清丝毫头绪。 可唯一一点,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或许,连最近亲的人,都不可信了。 “呜……呜呜……” 许是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太过压抑,又许是刚才看清的事实太过残酷,年依兰呜咽的哭出声,压低着声音,浑身止不住颤抖。 明天……她竟有些害怕明天的到来。 就算她走出了百兽园,又该如何面对那些事实!? 百兽园里,女人低低的呜咽声,让整个夜色添了几分诡异。 赵焱悄无声息的出了百兽园,处理好紫灵的尸体,回了长乐殿的他,并没有回自己房间,看常太后房中的灯亮着,赵焱脚步微微一顿,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赵焱的敲门声响起之时,常太后坐在榻上,双目紧闭,手中拨着佛珠。 “进来。” 屋子里传来常太后的声音。 赵焱推门而入,常太后听到那脚步声,闻到空气中飘散的淡淡的血腥气息,眉峰微皱,睁眼,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人,“出事了?” “嗯。”赵焱应了一声,朝常太后一拜,“幸亏母后让儿臣去百兽园看看年依兰,儿臣若再晚一点,年依兰只怕已经死了。” 素衣妇人拿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颤。 “谁?” 谁想要年依兰的命? 第二百一十二章变身小毒物 脑中浮现出宇文皇后的身影,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是她吗?可她怎会不顾南宫家的势力! 不仅如此,若是宇文皇后要杀年依兰,有太多的途径,便也容不得焱儿将年依兰救下。 “回母后的话,那女子名唤紫灵,是南宫二少的人。”赵焱沉声道。 常太后赫然起身,眼里难掩震惊。 “南宫二少?”常太后眼里愤怒凝聚,脸色亦是分外难看。 南宫家一面让她救年依兰,一面派人杀她,这意味着什么? “好,好一个南宫二少!” 精明如她,只是瞬间,就知道南宫二少杀年依兰,一定是整个南宫家的决定。 常太后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榻上,眸中的震惊与愤怒渐渐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沉着冷静。 “我倒是小看了南宫家。卡Kа酷Ku尐裞網”常太后眸光微沉,“他们是想以年依兰为由,逼迫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妥协吧。” 而这妥协是为了什么,如今这局势之下,仔细一想,便也能想得明白。 枢密使的位置,南宫家也巴巴的盯着呢! “咱们母子对南宫家的诱惑,一个枢密使的位置来得实在!”常太后冷声道,眼底的幽光更冷了些。 他们这一个个的,都不将咱们母子放在眼里,可终有一天…… 不,明天……明天,她就让南宫家,彻底改变对她和焱儿的态度! 想到什么,常太后冷静的双眸,看了赵焱一眼,“你做得很好,刚才你救了年依兰,只要年依兰没死,南宫家就算是算计好了一切,也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咱们……既然他南宫家要另存心思,那这一次,咱们也借此机会,让他们明白一个事实,君是君,臣是臣,有些东西,是他南宫家永远也休想抓得住的。” 赵焱对上常太后的眼,那眼里闪烁着的晶亮光芒,让他明白,母后已经有了主意。 果然,沉吟半响,常太后皱眉,“那个叫紫灵的人呢?” “回母后的话,死了,尸体儿臣已经处置好了。卡Kа酷Ku尐裞網”赵焱平静的开口,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这是刚才从紫灵身上拿到的。” “信号弹吗?”常太后瞥了赵焱手中的东西一眼,嘴角轻笑,“既然如此,那就给南宫家传个信,让他们知道,今日的事情,他们已经得手。” 赵焱不笨,自是知道常太后的意思。 “好,儿臣这就去。”赵焱说着,转身朝房外走去,刚走到房门口,身后,常太后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明日,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那语气,信心十足,似乎她已经想好了明日的路。 明日,一切真的会不一样了吗? 赵焱眸子眯了眯,明日……他渐渐开始期待起来,只是可惜,明日的不一样,年玉看不到了! 顺天府,一个不起眼的客栈里,一抹娇小的黑影悄然从房间出来,刚上了房顶,瞧见早已在房顶等着她的人,身形微怔。卡Kа酷Ku尐裞網 那高大挺拔的身体背对着她,但只是那背影,年玉就已然认得那人是谁。 “枢密使大人?”年玉诧异的道,刚才,她分明确定楚倾在自己房间睡下,她才悄悄出来,可眼前的他…… 楚倾转过身体,将年玉的诧异看在眼里,身形一闪,仅是一瞬,人就已经站在了年玉身旁,长臂一揽,大掌稳稳的扣在年玉的腰侧,“去哪儿?” 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响起,浑厚动听,似有魔力一般,能将人吸附进去,年玉竟没有丝毫防备,脱口而出,“行馆。” 行馆? 男人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掌心托着年玉的腰,足尖轻点,带着年玉,腾空而起,年玉一惊,猛然反应过来的她,立即伸手攀上了楚倾的腰。 面具下,楚倾俊朗的眉峰一挑,很满意年玉的“配合”。 黑夜里,万籁俱寂的顺天府,两抹身影在夜色中窜梭,直奔行馆。 谁也不知道,在世人眼中本已经死了的二人,早在顺天府的大门打开之后,就已经乔装打扮进了城,这些时日,都在一家小客栈里住着,足不出户,而今夜年玉出来,只有一个目的。 明日,宇文皇后专门为常太后的举办的践行宴,身为南越国的使臣,自然会参加。 想到那差点儿毁了神策营的人,再想到那封以楚倾名义写给她的信,她自然要循着这个机会,好好的还一份大礼回去。 行馆,南院。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睡去。 黑暗中,两抹身影一前一后,熟门熟路的来到一个房间外,房间里,一片黑暗,年玉朝房内吹进了迷烟,过了片刻,才推门而入。 自始至终,楚倾都跟在她身旁,一进房内,女子的胭脂香味儿扑面而来,当下楚倾就已知道这房里住的是谁。 常红鸢,南越国出使的公主。 说是公主,谁都知道,常红鸢并非是真正的南越皇室嫡亲。 二人到了床前,床上的常红鸢平稳的睡着,年玉从怀中拿出一枚瓷瓶,便是在黑暗里,楚倾锐利的视线也能隐约辨出那鲜红的颜色,想起那日在年府仙兰院的房顶上,年玉手中的瓷瓶,楚倾的脸上一抹笑意绽放,这瓷瓶里,又是什么“好东西”? 饶是他也没有察觉,自己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宠溺。 瓷瓶打开,一股异香入鼻。 “别闻!”年玉低低开口,楚倾倏然屏住呼吸,随即瞧见年玉举着瓷瓶,在常红鸢的身上轻轻一倒,几滴液体落在常红鸢身上,迅速渗入皮肤。 “你……做什么?”楚倾凝眉,“玉小姐何时变成小毒物了!” 那带着促狭的语气,饶有兴致,年玉这么大半夜的走一遭,要做的事情,定也不会寻常。 年玉收好瓷瓶,看了楚倾一眼,一挑眉,眸中神采飞扬。 小毒物吗? “这东西,可不是我的。”年玉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女人,空气中,天香花的气息飘散开来,香气浓郁,意识到天香花的功效,年玉看向楚倾,正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 第二百一十三章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一刹,二人眼神触碰,皆似触电了一般,年玉回神,抓了楚倾的手腕儿,拉着他迅速出了房间。卡Kа酷Ku尐裞網 似担心楚倾吸入过多的天香花香气,年玉走得急切,身后,楚倾面具下的俊美脸庞微微一愣,任凭自己被她拉着,这是第一次,她主动拉他的手,那细腻掌心传来的温度,楚倾的嘴角,一抹弧度不自觉的扬起。 直到年玉在另外一个房间外停下脚步,楚倾才猛然回神,拉着自己手腕儿的小手松开,小小的身影到了窗前,如刚才一样,往房间内吹进了迷烟。 楚倾挥开心中的怅然若失,看着年玉的举动,难掩疑惑。 刚才房间里的人是常红鸢,而这个房间呢? 楚倾脑中闪过一个黑影,却不知心中的猜测是否是真。 这一次,年玉没有直接进房间,在房间待了好一会儿,才破开了门,房内,一片寂静,楚倾走在前,到了床前,依稀辨得出床上躺着的是个男人。 “正好枢密使大人跟了来,那就劳烦枢密使大人,将他送去红鸢公主那里了。”年玉不紧不慢的交代道。 楚倾蹙眉,让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吗? 而刚才年玉滴在常红鸢身上的东西…… 楚倾想到什么,隐约明白了年玉的意图,面具下,俊美的脸上,一抹红晕浮现,目光闪了闪,神色间竟有些局促。卡Kа酷Ku尐裞網 似想掩饰尴尬,楚倾立即扶起了床上的男人。 楚倾扶着男人出了房间,年玉却在房里搜索了一阵,据说,那种毒蛊,以血饲养,要想蛊虫活跃,必不能离开主人五步之内,果然,在男人的枕下,年玉发现了那暗红的盒子。 年玉打开盒子,瞧见里面蠕动的虫,眸子微紧,收好盒子,年玉立即出了门。 二人沿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常红鸢的房间,到了门外,年玉却没让楚倾进去,从楚倾手中接过昏睡着的男人之时,二人不经意间的触碰,楚倾心中一颤,方才被牵起的涟漪,又泛开了波澜。 楚倾站在门外,转身背对着门,也似在掩饰着什么。 半响,待年玉出来,站在他身旁,楚倾转眼,凝视着女人美好的侧脸。 “都安置好了?”楚倾开口,浑厚的声音,在这夜色之中,更有着迷人的魔力。 年玉对上楚倾的眼,双眸晶亮如星辰,一眨眼,神色间添了几分俏皮,看得楚倾愣了神。 “委屈枢密使大人和年玉一起,在这夜里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许是想着明日的这出好戏,年玉心情大好,便也不避讳的和楚倾开起了玩笑。 楚倾微怔,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年玉做事,自有她的一套原则,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做这一番安排,如果房间里的两人和神策营下毒之人有关,年玉所做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不过……楚倾看了一眼关了门的房间,他倒是很好奇,在年玉的计划里,明天的这出好戏,会怎么上演。 心里隐隐有期待浮现,看着年玉,楚倾面具下的笑容绽放开来。 “不过年玉还有些事情。”年玉想着什么,眸中有晶亮的光芒闪烁着,神采飞扬的一挑眉,转身离开。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摇头笑笑,眼神的宠溺连他自己也没察觉,迈步跟上了年玉的步伐,二人避开了行馆的侍卫,先是去了巫咸王所住的房间,年玉如方才一样,利落的下了迷烟,随后就出了南院,到了东院。 循着熟悉的路,年玉在草丛里找到了一株血蕨草,和怀中早已准备好的信,一起塞进了一个房间的门缝。 楚倾看着她的举动,没有多问什么,待一切都安排好了,二人才离开了行馆。 月初的夜,星云密布,两个身影在夜色中穿梭,回到了来时的客栈,各自安睡,二人都知道,明日,是好戏也罢,是战争也罢,势必会是难料的精彩! 八月初六。 对顺天府的百姓来说,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日子。 可对有些人来说,今日这场为常太后举办的践行宴,那些所有深藏的暗涌,都急欲在今日爆发。 皇宫里,一大早,宫人门就忙碌了起来。 践行宴定在中午,栖梧宫里,宇文皇后早早就醒了,自得知赵逸的死讯,她整日整日的躺在床上,悲痛欲绝,可今日……她却打起了精神。 看着铜镜中那华贵威仪的自己,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锐利,她明白,在如今的局势之下,这践行宴,不再只是一场践行宴而已。 长乐殿。 常太后历来起得早,佛堂里,木鱼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妇人闭着眼,面容沉静,那徐徐的姿态,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佛堂外,赵焱一袭白衣,出尘脱俗,站在晨曦之中,微微的阳光打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仿若不是世间之人。 可距离拉近,以往那无欲无争的黑眸里,却有野心闪烁。 枢密使……这个位置,今日,他势在必得! 南宫府。 侍女正帮南宫老夫人穿着衣裳,宫装的她,一身华贵,气度不凡。 门外,南宫烈,南宫稚,南宫起都已经候着,静静的等待着南宫老夫人出来。 半响,门终于开了。 南宫老夫人出来,三人齐齐行礼,南宫老夫人走到南宫起身旁之时,脚步微微一顿,“事情办得可顺利?” “回祖母的话,昨夜已经收到宫里发出的信号,想来,紫灵已经得手,万无一失。”南宫起嘴角微扬,如蛇如狐的眼眸里,自信满满,紫灵的能耐,他自是明白,以前不管是什么任务,只要是交给她的,都没有让他失望过。 这一次,不过是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对紫灵来说,该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万无一失……”南宫老夫人眉心一皱,眼里有些惋惜,终究是自己疼爱的外孙女,就这么死了吗? 依兰啊依兰,你可别怪祖母,怪只怪,枢密使这个位置举足轻重,而如今的你……自毁名声,便也只有牺牲了你,才能为南宫家得到枢密使这个位置铺路了。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在三个男人的簇拥下,缓缓走出南宫府。 南宫稚看着南宫老夫人和南宫起的互动,心中莫名的不安。 他们做了什么? 第二百一十四章当众一耳光 南宫稚皱眉,看几人离开,却没有机会去探寻。 很快,他便挥开了脑中的疑惑,想着今日进宫,心里莫名兴奋。 自今日一早,他满脑子都是依兰的身影,今日进宫,是否能够见到她? 她在宫里过得可好? 南宫稚心里急切,却又充满了不安。 却是不知道,昨夜,只是差那么一点儿,他心里心心念念的女人,就死在了自家人的手上。 栖梧宫,百兽园里。 昨晚那惊魂的一夜,骊王赵焱离开之后,她便再也没有睡着过,她害怕闭上眼,似乎生怕闭上了眼,又有刺杀袭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她都已经无法招架! 睁着眼,年依兰整个身体躺在帐子外的地上,望着天空从黑变成了白,那双眼里,经历了绝望,愤恨,此刻是一片死寂。 太阳渐渐升起,每日差不多的这个时候,太医都会来给她看伤,可今天太医却迟迟没来,突然,年依兰想到昨夜骊王赵焱说的话,今天,他要帮她离开这里! 离开…… 这两个字似牵动了年依兰心中的某处,眼珠动了动。 对,离开! 纵然是外祖母和二表哥将她舍弃,她也不能如此认命! 她要活着,她更要活得耀眼,她不能让那些想要杀了她的人如意! 心中似憋着一股不甘的气,年依兰动了动僵直的身体,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满身狼狈,目光却分外坚定,望着百兽园大门的方向,年依兰艰难的迈出了步子…… 行馆。 宇文如烟握着手中的信,桌子上放着的血蕨草,她认得,那日年玉正是用这草救了沐王殿下! 血蕨草和这封信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宇文如烟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一个激灵,赫然起身。 年玉……是年玉,年玉她没死?! 年玉没死,那么沐王殿下是不是也没死? 她是为数不多的知道沐王死讯的人,这几日,她在沐王的死讯中,如生在地狱,可此刻,这封信,却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对,一定没死,一定没死。”宇文如烟目光闪烁着,眼里的兴奋,隐隐有泪光浮现。 那样一个善良的男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死了呢? 就算是老天也会好好的保佑他,让他长命百岁! 宇文如烟难掩心中激动,紧紧攥着手中的信,想到什么,宇文如烟压着心中的情绪,看着信上的字迹。 那字迹娟秀,却透了几分男儿的英气,倒有些像年玉。 看完了信上的内容,宇文如烟深吸了一口气,一扫这几日的悲痛与萎靡,似换了一个人一般,连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精明优雅。 “来人,替我梳妆,准备好马车,我要进宫一趟。”宇文如烟朗声吩咐,只是瞬间,屋外候着的侍女,便一拥而入。 宇文如烟任凭侍女替她装扮,脑中想着年玉在信上的交代,嘴角浅扬起的笑意,有兴奋,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她说,今日这行馆里有好戏上演,而她的任务,是将那些看戏的人引来。 好戏吗? 那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安排的好戏,她真的有些期待! 皇宫里。 今日的践行宴,受邀的宾客多数是女眷,践行宴安排在御花园。 此刻,御花园里,许多人都到了。 宴会主角没到,受邀的夫人小姐都散落在御花园的各处,一园子的女眷,风景宜人。 赵映雪独自站在一旁,依旧是一袭白衣,今日的她,戴上了面纱,面纱遮盖着残破的脸,但手上的狰狞疤痕,却没有遮掩的暴露在众人眼前,那一袭白衣面纱,本就惹人注目,每个走过的人,都看到她手上的疤痕,随后,便是悉悉索索的窃窃私语。 “那就是映雪郡主吗?可惜了,原本那么一个绝美出色的女子,现在连脸都不敢露……”不远处,有人低声谈论着,言语之间有惋惜,那场别样诡异的大婚,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可如今见到这大婚的新娘,似乎发生的一切都犹如在昨日。 “可不是可惜吗?说来也巧了,大将军之子和映雪郡主,都是出类拔萃的人儿,却偏偏都毁了容貌,现在,枢密使大人命途多舛,死在了神策营里,不知道映雪郡主……” 另外一个声音附和道。 这边,萍儿站在赵映雪身旁,脸都绿了,“郡主……” 萍儿刚唤出口,却已见得身旁的女子大步离开,朝着刚才那说话之人走了上去。 那位夫人正说着,没有留意到赵映雪的到来,可其他人却看到了,感受到映雪郡主身上的气势汹汹,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映雪郡主她……她要干什么? 终于,待那位夫人察觉到赵映雪来到自己身旁,心中一颤,脸色突变,还没来得及有过多的反应,赵映雪已经扬起了手,电光火石之间,高扬的手利落的打下,一巴掌落在那位夫人脸上,啪的一声,便是在这空旷的御花园里,也格外响亮。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懵了。 记忆中,映雪郡主温婉端庄,仪态更是顺天府的女子中数一数二的,可这当众的一耳光…… 果然,经历了那场巨变,映雪郡主的性情也跟着大变了吗?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没事别乱嚼舌根子。”赵映雪冷冷开口,嘶哑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那位夫人身体一怔,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妾身该死,妾身谨遵郡主教诲,妾身……” “滚。”赵映雪厉声打断那夫人,冷冷一个字,目光扫向在场的其他人,隔着一层薄纱,众人都感受得到那目光的凶狠,“枢密使大人是为了顺天府所有的百姓牺牲,由不得你们在这里随意说道。” 赵映雪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隐忍着怒气。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她们以为映雪郡主的怒气,是因为旁人说起她毁容一事,却没想到,是因为枢密使大人吗? 众人都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不远处,骊王赵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目光停留在赵映雪身上,久久无法回神。 楚倾……映雪竟这般维护楚倾吗? 第二百一十五章找她要人 那个男人,确实让人敬佩,可死了,终究是死了! “枢密使……”赵焱口中喃喃。卡Kа酷Ku尐裞網 想到母后今天的安排,赵焱敛眉,以后,这北齐,只会是他赵焱的天下! 如是想着,赵焱的心里竟有些迫不及待,看了看时辰,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到了,快到了…… 没过多久,一阵喧闹声传来,御花园里,所有的夫人小姐都立即垂首,恭敬的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远远的,就瞧见了一行人。 以宇文皇后为首,身旁,常太后和清河长公主相携。 宇文皇后的威仪大气……常太后的素净典雅……清河长公主的端庄温婉,一眼望去,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容灿烂,甚是和谐。 三人还没走近,园中的夫人小姐就跪了一地,待三人在宫女的簇拥下走近,不约而同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拄着拐杖,恭敬跪着的华贵老夫人。 南宫老夫人…… 就算今日这践行宴最大的主角是常太后,南宫老夫人也是当之无愧的贵客! “各位都无需多礼,今日严格来说是家宴,大家都随意些。卡Kа酷Ku尐裞網”宇文皇后朗声道,那轻松的语气,似心情颇好,甚至亲自走到南宫老夫人的面前,虚扶着老夫人起来,“南宫老夫人,你年岁大了,更无需这般多礼了。” 宇文皇后特别的关照,南宫老夫人却有些惶恐。 “谢娘娘体谅,可君臣之礼,不可废。”南宫老夫人又是一拜,谨守着为人臣子的本分。 众人看在眼里,宇文皇后笑而不语,常太后眼底,却有一抹幽光一闪而过,瞥见南宫老夫人身旁的南宫起,眸中的神色,更是意味深长。 这一刹那的异样,谁也没有察觉。 众女眷都起身,让开了一条道,宇文皇后坐上了主位,常太后和清河长公主各自坐在了旁边的位置。 常太后一如既往的无欲无争模样,静静坐在一旁,手中拨着佛珠,素雅淡然。 “今日是为常太后举行的践行宴,本该大肆操办,可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情,神策营万千将士和枢密使大人一起牺牲,所以,未免惊着将士们的亡灵,倒不得不委屈太后皇嫂了。”所有人刚入了座,宇文皇后就直入主题,后宫之主的威仪彰显无遗。 “皇后说的哪里的话,国之大事,才是正事,至于什么践行不践行的,没那么重要,皇后的心意,我领了,这次回来,给皇后和皇上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罪过。”常太后柔声道,一字一句,甚是得体,那平缓的语气,似有魔力一般,让人心神宁静。 众人都看着常太后,瞧见她微皱的眉。 那一声“麻烦”,一句“罪过”,说得意味不明,让人禁不住联想到那些传闻。 便是在如今这局势之下,宇文皇后依旧举办践行宴,想来,是当真不愿意常太后留在宫里的。 宇文皇后容不下常太后,此事果然不假! 众人心中想着,宇文皇后却不着痕迹的皱了眉,她有意无意的所指,她怎会不明白? 她没想到,常太后竟这般迫不及待的向她发难,正要开口说什么,元德帝却领着一干朝臣朝这边走来,宇文皇后嘴角一扬,亲自起身迎了上去,待元德帝和朝臣们入了座,宇文皇后一眼看去,瞧见空着的三个位置,想到宇文如烟刚才带来的消息,眼底的笑容更浓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怎么不见南越巫咸王和红鸢公主?今日为太后践行,他们作为娘家人,也在受邀之列,可怎么……” 宇文皇后开口,眉心微皱着,继续道,“这是看不起我北齐,还是没有将太后放在眼里?” 宇文皇后隐隐含着怒意,所有人都注意到那空着的位置,常太后眉心皱了皱,看不起北齐?宇文皇后想借此事挑拨吗?她怎能让她如愿? 她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想着什么,常太后扯了扯嘴角,柔声道,“可能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皇上,皇后,明日我就回岐山清幽观,可想着前些日死在神策营里的万千将士,心里终归是放不下,总想着该为他们做点什么,所以,前日,我让焱儿去岐山,请来了承光大师,专程来为神策营的将士超度。” 承光大师,北齐有名的高僧,若请了他来超度,那是再好不过的,当下,连元德帝也是一惊,随即难掩热切,“好,有劳皇嫂操心了,承光大师人呢?可不能怠慢了。” 宇文皇后将元德帝的反应看在眼里,常太后素来不会多管闲事,这般大费周章的将承光大师从岐山请来,太过反常,当真是为了替神策营的将士超度吗? 宇文皇后不着痕迹的看了常太后一眼,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 元德帝的话一落,常太后就给赵焱使了个眼色,赵焱退了下去,不过是一小会儿,那一袭白衣的绝色男子,就已经领了几个高僧朝这边走来。 人还未到,元德帝率先迎了上去。 元德帝这位高僧素来对尊重有加,上前寒暄几句,承光大师就直接带着人准备诵经超度的事宜。 这厢御花园里,践行宴继续。 元德帝领着刚才随他来的朝臣,和承光大师一起离开,一切都看似寻常平静,可暗地里的汹涌,以及那些背地里的算计,已经在进行着。 “皇后娘娘……” 突然,一派和谐中,南宫老夫人从座位上起来,走到众人的中央,朝着宇文皇后恭敬的一拜,面容平和,隐约间却露出些微担忧,众人诧异她要做什么,而宇文皇后只是看了一眼那老妇人,就已然猜出她的目的。 年依兰…… 年依兰在宫里待了好些时日,南宫家只怕一直惦念着,她今日提起年依兰,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果然,宇文皇后皱眉的一刹,南宫老夫人的声音继续响起,语气难掩关切与试探,“依兰进宫修养,承蒙皇后娘娘照顾,已经有好些时日了,老身这把老骨头,时常惦念着她,不知今日,老身是否可以和依兰见上一面?” 第二百一十六章不得了的大事 可年依兰如今的境况,宇文皇后自是不会让南宫老夫人见到。 想到仍旧被关在百兽园中的女子,宇文皇后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淡淡的道,“怎么?南宫老夫人担心这偌大的皇宫里,这么多人照顾不好年大小姐吗?” 那浑然天成的威仪,没有掩饰,单是那气势,就压得人喘不过气。 “不,不,不,娘娘误会了。”南宫老夫人忙不的摇头,有些诚惶诚恐,“依兰在宫里,自然能够得到很好的照顾,年家和南宫家,都感激不尽,记得娘娘的大恩。” “大恩?南宫家是该记住本宫的大恩。”宇文皇后意有所指,年依兰所犯下的罪,足以抵上她的性命,她好歹留了她一条小命。 “是,老身明白。”南宫老夫人朝宇文皇后一拜,谦卑恭敬,想到什么,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黯然放弃。 那神色在旁人眼里是黯然失落,可心中,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宇文皇后不允许她见依兰,早在她意料之中,而刚才一番试探,不过是为后面铺路而已,今日,她也势必会见到依兰,而那依兰…… 想到自己的安排,南宫老夫人心里越是激动,面上越是平静。卡Kа酷Ku尐裞網 不着痕迹的看了常太后一眼,只见她眼睛看着地上的某处,拨着佛珠,似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不远处候着的宫女中,其中一个“小宫女”其貌不扬,但眼神却格外明亮,那双明眸不着痕迹的留意着这看似平和的画面,底下似有暗流涌动。 突然,“小宫女”的视线之中,另外一个宫女匆匆跑进了席间,神色慌张,正是栖梧宫里的人。 宇文皇后身旁的珍姑姑见到那宫女,眉心皱了皱,栖梧宫的宫人都经过严格调教,这般慌张的来,必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珍姑姑当下就上前拉了那宫女,让她低声禀告。 那声音低得只有珍姑姑能听见,旁人看着,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好奇。 珍姑姑在皇后身旁伺候多年,老道圆滑,便是知道小宫女禀告的是件大事,在这样的场合,她的面容也是一片平静,从容的打发了宫女,这才折返回了宇文皇后身旁。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若有似无集中的在珍姑姑身上,珍姑姑俯身对宇文皇后说了什么,宇文皇后眸中微不可察的一窒,但只是一刹,又恢复如常。 “不过宫女打碎了本宫心爱的玉屏,一个物件而已,碎了也就碎了。”宇文皇后不紧不慢的道,浅抿了一口茶,可端着茶杯的她,手却微微一斜,茶水不偏不倚的倒在了华贵的衣服上,顿时湿了一片。 “啊……”宇文皇后微微惊呼,珍姑姑立即拿了手绢,擦拭着那被打湿的地方,“娘娘,茶水渗衣服里面了,不如回寝宫重新换一件吧。” 宇文皇后皱了眉,“今日践行宴,这么多的贵客在……” “没关系的,娘娘身体要紧,虽是夏日,可这风一吹,也是会觉着冷,娘娘回去换身衣服无妨。”席间,一位夫人热络的附和道。 方才那一刹,明眼人都看得出。 宇文皇后手里的茶,并非是意外。 宇文皇后呵呵一笑,在珍姑姑的搀扶下起身,“那本宫去去就回。” 宇文皇后脸上挂着笑容,走出了席间,待确定众人看不到她,宇文皇后的脸色倏然一沉,满目凝重,脚上也加快了步伐。卡Kа酷Ku尐裞網 御花园内,所有人都看着宇文皇后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栖梧宫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若非重要的事情,刚才那来传信的宫女,又怎会那般慌张无措?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心中好奇,却也知道,这皇宫里的东西,不是她们能随意探寻的。 没人注意到,南宫老夫人和常太后的视线一触,似在暗中交换了什么,可别开眼时,心里都有着自己的算计。 栖梧宫……栖梧宫能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 想来,就是那百兽园…… 呵,这下事情可有趣了! 刚才,在宇文皇后离开的时候,不远处那一个小宫女的身影,也悄然消失不见。 栖梧宫。 宫里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噤若寒蝉。 承光大师本是在宣政殿外的广场上开坛诵经,本不会来这边,可刚才,做法之时,坛内燃起的无名火,饶是连元德帝也吓了一跳,随后,承光大师便来了这里,直到到了栖梧宫外,承光大师才停下了脚步。 “这里冤气颇重。”承光大师当时就只说了这几个字,便引着人进了栖梧宫,身后,元德帝和一干朝臣,也都随他一起进来。 进了栖梧宫,承光大师的脸色越发凝重,在栖梧宫里转了一圈,他开始往一处走,直到穿过了假山,到了百兽园外,才彻底停了下来。 百兽园……冤气…… 这二者联系在一起,元德帝眉峰紧拧,下意识的想到了霁月…… “皇上,可否打开这扇门,让贫僧进去超度亡灵?这里怨气太重,若不超度,只怕会让这宫里的人不得安稳。” 元德帝想着过往的事,承光大师突然开口,猛然拉回了元德帝的神思。 进去超度亡灵? “这……”元德帝皱眉,承光大师口中所指的亡灵是霁月吗? 霁月……想到多年前的事,元德帝心中有那么一丝抽痛,深吸了一口气,元德帝沉吟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片刻,终于开口,“自然是可以,来人,将这扇门打开。” 元德帝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朝臣中,南宫烈和南宫稚二人,想着南宫老夫人的交代,心立即就紧绷起来,但所想所思,却截然相反。 依兰就在这百兽园里! 南宫稚欣喜于很快就要见到依兰,而南宫烈,却在想着,等会儿看到依兰的尸体,他该如何发难! 跟随着的侍卫立即领命,上前就要打开百兽园的大门,机关扳动,轰的一声,那响声不大,可在百兽园外的人都听得清楚,包括刚到了假山外的宇文皇后。 “住手!”人还未到,声已先至。 第二百一十七章百兽园闹鬼 所有人听到那声音,都是一愣,很快,就看到宇文皇后匆匆走来,神色严肃,朝臣们让开了一条道,待宇文皇后走到元德帝和承光大师之间,看着那已经半开着的石门,眉心更是皱在了一起,“谁也不许进去。” “皇后,承光大师是为了超度……”元德帝明白,因为霁月,每每提及百兽园,宇文皇后就格外紧张。 以为宇文皇后此刻阻止开百兽园大门是因为霁月的元德帝,柔声劝着,“或许霁月也需要超度。” 宇文皇后看了元德帝一眼,百兽园内的情形…… 年依兰在里面,她怎能让他们进去看见? 虽然年依兰所犯的罪,她怎么惩处她也不为过,可若有心人抓着这一点来说道什么,那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而那有心人…… 刚才来的一路上,她细细想来,也嗅出了些阴谋的味道。 她就知道,常太后请高僧来,绝对不会那么简单,果然! “不需要,这里不需要超度,承光大师……”宇文皇后冷声回绝,转身面对着高僧,合掌一拜,“承光大师辛苦了,霁月是本宫的女儿,就算是她的魂还在百兽园里,不管是否冤屈,本宫都高兴,还请承光大师体谅。” “霁月公主……”承光大师一皱眉,“可这里面,不只一个冤魂。” 宇文皇后眉心微皱,想到了年依兰的丫鬟芳荷…… 正在微愣的当口,刚才还在御花园中的女眷们,竟也来了,常太后为首,南宫老夫人在南宫起的搀扶下,和其他女眷跟在常太后身后,众人一来就看到这僵持的局面,常太后看了一眼宇文皇后脸上的防备,嘴角不着痕迹的浅扬。 不许进吗? 这百兽园,今日必须开,纵然是她宇文馨不愿又如何? 如今这个局面,又怎是她一人能够掌控得住的了? “皇后娘娘,承光大师也是为着娘娘好……” 果然,常太后思绪间,男人的声音响起,正是南宫稚。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宇文皇后的视线扫过来,冷冷的一瞥,那一眼,让南宫稚心底窜出一丝凉意,连脸色也微微泛白。 “本宫宫里的事,何时轮得到一个外臣插言了?”宇文皇后冷声道。 在场的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宇文皇后难看的脸色。 人群的最后,那不起眼的“小宫女”悄然看着这一切,揣度着此刻的形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常太后,再看了一眼南宫老夫人,二人面容沉静,看不出端倪,可就是这沉静,让她越觉得这件事情不寻常。 聪慧如她,只是片刻,就有个猜测成型。 这所谓的承光大师,所谓的为神策营将士超度亡灵,不过是借口,而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年依兰吧! 而宇文皇后……她的心里有底了吗? “小宫女”敛眉,看来,今日这皇宫里,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热闹许多。 此刻,她更加期待,这一出戏,会演出怎样的花样来! 而那厢,南宫稚被这一呵斥,意识到什么,忙跪地请罪,“微臣该死,微臣越距了。” 该死?该死的不只是这个南宫稚吧! 宇文皇后扫了南宫老夫人和常太后一眼,这两个女人果然联合起来了吗? 她们背地里又达成了什么默契? “皇上,这里面确实有冤魂,并且是新死的冤魂,如果皇后娘娘不许,贫僧不进去,不超度也罢。”承光大师叹了口气,一句新死的冤魂,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窒。 这话什么意思? 新死的冤魂?这百兽园里又死人了吗? 承光大师说的再直白不过,许多人都变了脸色,宇文皇后想到的是芳荷,南宫老夫人想到的是年依兰,而常太后,拨着佛珠的手也微微一颤,那眼底的平静这下,有掌控全局的得意。 “阿弥陀佛。”承光大师朝那半开着的石门一拜,无奈的转身,正要离开,人群中,有一人却突然开口。 “娘娘,您就让大师进去超度吧,这百兽园里……闹鬼!” 那声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那声音的源头,宇文皇后看到跪在地上的宫女,眼底一道厉光闪现。 她认得那宫女,是一直在她宫里伺候着的,闹鬼?仅是这两个字,宇文皇后就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好,这宫女…… 宇文皇后还没来得及多想,常太后却开了口,“闹鬼?皇后,既然闹鬼的话,那可不能随意对待了。” 常太后皱着眉,神色的担忧与关切,再真切不过。 宇文皇后看在眼里,却无法感激她。 这个女人,今天是挖了一个坑等着她跳啊! “对,常太后说的对,宫里闹鬼是大事,正好承光大师在,超度一下也是好的,也免得当真有厉鬼伤人,毕竟,皇后娘娘的安危事大。”南宫老夫人附和道。 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二人少了许多顾忌,联手逼迫。 “闹鬼?谁说的闹鬼?本宫日日住在这栖梧宫里,怎么就不知道闹鬼一事?皇嫂,南宫老夫人,多谢二位关心,本宫会记着二位的好。”宇文皇后说着,脸上强撑着笑容。 一旁,清河长公主感受到流窜在这两方之间的诡异气氛,她知道百兽园里有什么,看来,今日宇文皇后面对的是有备而来的对手! 而那对手…… 清河长公主是聪明人,看了一眼常太后,目光再转向南宫老夫人,随即听得南宫老夫人的声音响起…… “这百兽园里,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声音一落,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皇后娘娘这般抗拒打开百兽园的大门,是不是当真如南宫老夫人所说,里面有见不得光的东西? 众人看向宇文皇后,瞧见她的眉心皱得更深了,那锐利的目光正看着南宫老夫人。 “老身该死,老身失言,皇后娘娘恕罪。”似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南宫老夫人忙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模样,反倒更显得宇文皇后心思不纯正。 人群中,“小宫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这两方的一来一往,很显然,宇文皇后已然落了下风。 第二百一十八章不受掌控 “开石门。” 气氛僵持的诡异当口,元德帝突然开口,一声令下,跪在地上的南宫老夫人,惶恐之下,分明有得意浮现。 “皇上……” 宇文皇后身体一晃,有些慌了。 袖口下的手倏然紧握成拳,望着元德帝想阻止,可元德帝面容沉静,丝毫也没有理会宇文皇后,待那开门的侍卫继续扳动机关,百兽园的石门轰然打开,元德帝第一个走进了百兽园。 百兽园外的众人,都愣了半响,神色各异。 “小宫女”知道,年依兰被关在百兽园里的事,今日怎么也掩不住了,她几乎能预想到后面会发生的事。 南宫老夫人和常太后合演这一出,无非是想从宇文皇后手里将年依兰救出来,或许,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吗? 小宫女看了南宫老夫人和常太后一眼,若有所思,今日二人结成了联盟,绝对不简单,而宇文皇后…… 小宫女目光扫向宇文皇后的片刻,所有的人都陆续跟着元德帝进了百兽园,只留下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站在原处。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嫂……”清河长公主上前,面上难掩担忧,“年依兰……” 这声音惊醒了宇文皇后,宇文皇后猛然回神,意识到什么,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安抚的扯了扯嘴角,“别担心,不过处罚一个罪人,本宫能应付得来!” 宇文皇后眸子眯了眯,转身进了百兽园,就算他们发现年依兰在百兽园里又怎样?她倒要看看,南宫家和这常太后怎么发难! 众人进了百兽园,“小宫女”悄无声息的跟在人群后。 百兽园里,一下子涌入了许多人。 一进门,一股腐臭扑面而来,当下,几乎每个人都皱了眉,满脸嫌恶。 南宫老夫人越是朝前走,潜藏在眼底的得意越是浓烈,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再等一会儿,只要再等一会儿,所有人都会看到依兰死在了这里,那接下来……她宇文皇后,就休想脱得了干系了! 南宫老夫人心里自信满满,盘算着如何对宇文皇后发难。 仅是片刻,众人就已经到了小帐子外,承光大师首先停住了脚步。 “阿弥陀佛。”承光大师朝帐子作了个揖,这一举动,众人都愣了愣,而那腐臭的源头,似乎就在这里。 皇宫中,从来不乏枉死之人,被隐藏在私下是一回事,可被摊开在表面,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而眼下,这帐子里会揭出什么东西来? “这是怎么回事?” 元德帝厉声问道,这百兽园里,以前并没有这么一个帐子。 元德帝的寝宫和栖梧宫有些距离,自是没有听到每晚那惨烈的叫喊。 元德帝这一问,众人齐齐看向正朝这边走来的宇文皇后,只见她面容平静,仪态端雅,再寻常不过。 “没什么,只是住了一位娇客。”宇文皇后不紧不慢的道,走到帐子外停下,“还有一个犯了宫规,被赐死的下人。” 下人犯了宫规,她身为皇后,自有赐死的权利,可是,她口中的娇客…… 当下,南宫老夫人脸色骤然铁青,连带着身体也微微一晃。 “娇客?娇客……”南宫老夫人目光闪了闪,“不会的,不会是依兰,依兰被娘娘请进宫照顾,是天大的恩典,怎么会在这里呢,不会的……” 那低低的声音,看似呢喃,却足以让在场的许多人都听得清楚。 依兰?年家大小姐年依兰吗? 在场的夫人们,在之前都隐约听到过一些传闻,据说,年家大小姐不知怎的,冲撞了皇后娘娘,当场被杖责了三十大板,而后被带进宫,让太医医治身上的伤,却原来,是这般被对待着的吗? 住了一个娇客? 这地方哪里是一个娇客所住的地方? 宇文皇后瞥了南宫老夫人一眼,心里讽刺,南宫老夫人怕早已得到消息,年依兰就在这里,此刻,还装作一副不知的模样,演得倒像模像样! 宇文皇后明白,今日年依兰的事情,势必要被摊开来,索性,她也没有避讳,对珍姑姑吩咐道,“去请里面的人出来。” “是,娘娘。”珍姑姑领了命,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走近了帐子。 南宫老夫人看着,也跟着朝前走了几步。 面上焦急慌忙,可心里却平静如水,她在等,等待着帐子里的一声惊呼。 可是许久,那惊呼声没有传来,珍姑姑出了帐子,仅是自己一人,众人看向她的身后,南宫老夫人立即开口,“人呢?依兰人呢?” 本是按宇文皇后的吩咐去请人出来,可她却是一人…… 珍姑姑目光闪了闪,饶是在宫里见惯了许多大世面,想到帐子里的情形,此刻的她也有些不知所措,看了宇文皇后一眼,神色慌张,“娘娘,人……不在里面。” “不在里面?”宇文皇后脸色微沉。 年依兰的情况,她是知晓的,且不说她身上的伤不能动,自己早就让珍姑姑传达了命令,不许她离开这帐子半步,怎么会不在这里面? 那年依兰,胆子养大了吗? 宇文皇后心中不快,眼底有怒火凝聚。 “怎么会?娘娘分明说依兰在里面……”南宫老夫人脸色突变,说话之间,似按耐不住对年依兰的关切与担忧,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拄着拐杖,大步朝着帐子走去。 珍姑姑想掩饰吗? 她费了这么大的心思,甚至牺牲了依兰的性命,她怎能让她掩饰过去? 况且,依兰的死,不在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揭开,这接下来的一出戏,又该如何演? 这举动,让宇文皇后眉峰一拧,年依兰胆子大了,这南宫老夫人胆子也不小! 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进去探查,当真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可她来不及阻止,南宫老夫人已然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被南宫起搀扶着大步进了帐子。 人群中,那素衣淡雅的妇人,看着帘子将南宫老夫人隔绝在视线之外,嘴角一抹浅笑,不经意的上扬…… 第二百一十九章当众发难 南宫老夫人的举动,在常太后的预料之中,南宫老夫人那般费尽心思,可她又怎知道,一切都并非是她在掌控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今日的这出戏,到最后,终究不会让南宫家如意! 果然,南宫老夫人进了帐子,目光迅速搜寻。 小小的营帐内,一眼就可以看清所有的东西,可这帐子里,除了角落里的一个腐烂了的尸骨,哪里还有别东西? 依兰的尸体呢? 明明该在这里,可为什么…… 一时间,南宫老夫人的脑海里闪过太多的疑问,望着身旁的南宫起,眼神锐利,无声的质问。 南宫起也是一脸阴沉,昨晚,他分明收到了信号,按照约定,依兰的尸体,会好好的在这帐子里,等着他们今日按计划前来,可是…… 精明算计如南宫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局面,打了个措手不及。 “或者……有人比我们先一步发现……”南宫起压低着声音,话没说完,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若宇文皇后早一步发现依兰死了,自是不会任凭依兰的尸体留在这里。卡Kа酷Ku尐裞網 如今,外面那么多人等着,而接下来的一切…… “哼,就算如此,她今日也势必要交出依兰来!”南宫老夫人轻哼,眸子眯了眯,心中片刻盘算,今日为了枢密使这个位置,她也不容许后退一步! 帐子外,南宫老夫人许久没出来,众人不清楚帐子里的情况。 人群中的“小宫女”看着这一切,聪明如她,心中已经确定年依兰真的不在这帐子里,不然,南宫老夫人早就有了动静。 如此,小宫女却更是疑惑,宇文皇后的反应,年依兰也该在这里才对,可为何…… 敏锐的她,迅速嗅到了事情的不寻常,思索之时,目光不经意扫过众人,猛然捕捉到什么,小宫女身体微不可察的一颤。 骊王赵焱呢? 刚才,赵焱还在这人群中,怎么现在却不见了? 在这样的当口,那个男人突然不见,事情必有蹊跷,小宫女沉吟片刻,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帐子里的情形上,悄然退出了人群,朝着百兽园外走去。卡Kа酷Ku尐裞網 无人察觉小宫女离开,小宫女刚走出了几步远,身后就传来了南宫老夫人痛哭的声音…… “依兰呢?我的依兰呢?”南宫老夫人凄厉的哭声,带着质问,一出帐子,就直面宇文皇后,“皇后娘娘,你不是说依兰在这里面吗?怎么会没有?娘娘,依兰冲撞了娘娘,固然是有错,可你也不能……她是不是已经……” 小宫女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远。 帐子外,南宫老夫人痛苦绝望的瘫软在地上,望着宇文皇后,到最后更是泣不成声。 丝毫避讳的说出冲撞之事,料定了宇文皇后不会希望百兽园的事情公开。 “已经怎么?” 南宫老夫人这番引人胡乱猜测的话,宇文皇后当下就沉了脸,厉声打断了南宫老夫人,“南宫老夫人,记住你的身份,有些话可容不得你乱说。卡Kа酷Ku尐裞網” 凌厉的语气,南宫老夫人目光微怔,可那老练的眼眸深处,迅速就恢复了平静。 有些话是不可乱说,可如今依兰明明已死,却不在这帐子里,这个时候,她便也只有一赌。 赌依兰已死,赌宇文皇后弄走了依兰的尸体! 她怎么着也要逼迫宇文皇后交出依兰,这样她的计划才能继续施行! “老身该死,老身失态,可娘娘,依兰进宫好些时日,我们心里都格外惦念,可否请娘娘恩准,请皇上降旨,让老身见上依兰一面。”南宫老夫人朝宇文皇后和元德帝一拜,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 她这是要逼迫宇文皇后交出年依兰! 可宇文皇后,又怎会任凭她逼迫? “依兰进宫是有好些时日了,这些时日,本宫天天让太医为她看伤,她被本宫照料得好好的,南宫老夫人这是担心,本宫会吃了年依兰不成?呵,没想到,老夫人这么信不过本宫!”宇文皇后轻笑一声,责怪之意分外明显。 “不,老身并非信不过娘娘,只是娘娘……”南宫老夫人继续开口,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冷声打断。 “南宫老夫人,年大小姐是怎么冲撞了皇后娘娘的,本宫也清楚得很,年依兰当日犯下的罪,就算是砍了她的脑袋也不为过,不仅如此,若细细追究,你南宫家也该受到牵连,可皇后慈悲,只是对她稍加惩处,还将她接进宫来照料,对年大小姐,皇后娘娘已经是仁至义尽,南宫老夫人如此不放心,连本宫也是觉得,那时娘娘不该顾及南宫家的情面,下令砍了她的头,也是活该。” 凌厉的语气,听在人耳里,让人莫名心颤。 众人齐齐看向清河长公主,一袭华贵的她,如此厉言,威仪不亚于宇文皇后,那贵气,更是浑然天成。 清河长公主的话,犹如锋利的刀子,字字句句毫不留情的插在南宫老夫人心里,对宇文皇后,南宫老夫人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要能逼迫她交出依兰,她可以豁出去了,可对清河长公主,她却束手束脚。 这个长公主在北齐的地位,从来都是不简单的,加上她如今怀了身孕,若自己言语过激,刺激到了她,让那腹中胎儿有个三长两短,那别说南宫家所谋划的一切落空,甚至南宫一门都会获罪。 她肚中的孩子,可比晋王府的赵映雪金贵得多了! 南宫老夫人知道自己不能硬碰,可今日这一招发难,势必要进行。 顷刻间,南宫老夫人身体一软,一阵眩晕袭来,整个身体微微晃着,摇摇欲坠…… 旁人看着,都是一愣,南宫老夫人年事已高,若一口气上不来…… 宇文皇后和元德帝皱眉,南宫老夫人快要倒下的刹那,南宫烈和南宫起父子,不约而同的上前,电光火石之间,扶住了差点儿倒地的南宫老夫人。 “娘……” “祖母……” 二人着急关切,南宫烈的手臂抬住南宫老夫人的头,可饶是这样,依旧没有挽回南宫老夫人昏厥的意识,一张老脸面色惨白,双目更是空洞无神,意识似在将散未散的边缘,口中不停的喃喃,“依兰……依兰……我……或是不行了,可依兰……我不放心啊!” 第二百二十章消失的尸体 如此的局势,已经是焦灼的僵持,在场的人饶是在笨也看出来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清河长公主为宇文皇后说话,而南宫老夫人一个苦肉计,看似妥协,实则也是丝毫不相让。 人群里,常太后看着这一切,拨着佛珠的手没有停歇,瞥了南宫老夫人一眼,看着这出好戏,心中轻笑,这老太婆若知道年依兰并非如她所愿的死了,这个时候,是否还会这么卖力的逼迫宇文皇后交人? 常太后敛眉,若年依兰当真出现,却完好无损……南宫老夫人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如是向着,常太后扫了一眼人群,没见到赵焱的身影,那眸中深藏的得意,越发浓烈。 “娘娘,皇上,微臣恳请二位,看在母亲老迈,思念依兰的份儿上,准许母亲见依兰一面,只是一面就好。” 南宫烈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的请求。 可固然是见一面就好,那也要宇文皇后交出人来,不是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宇文皇后身上,甚至连元德帝也看着她,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浮现。 莫非真如南宫老夫人刚才担心的那般,宇文皇后把年依兰怎么了? 若当真是如此,那麻烦可就大了! “皇后……”元德帝沉声开口,语气带着不悦与试探。 宇文皇后眸光微窒,神色间有些慌了,她心中明白,今日南宫老夫人是非逼着自己交人了! 沉吟半响,宇文皇后轻笑一声,“本宫不知道,南宫老夫人和南宫大人为何在这么一个破帐子外,找本宫要年大小姐!” 话落,南宫老夫人微怔,她什么意思? “娘娘,依兰分明……”南宫稚开口。 可话还没说完,宇文皇后便冷声打断,“分明什么?分明在这帐子里吗?本宫倒想问问,自始至终,本宫何时说过年大小姐就在这里面?倒是奇怪了,老夫人却这么笃定……呵……” 宇文皇后话没说完,那一声轻笑,意思再明显不过。 当下,南宫老夫人变了脸色。 想着刚才,确实,宇文皇后从未说过依兰就在里面,可是…… 南宫老夫人目光闪了闪,宇文皇后看在眼里,眸中藏着幽光,上前将南宫老夫人扶起来,拍了拍她的手,“老夫人,你别急,本宫既然将她接进宫来照顾,又怎会将她安置在这种地方?你要相信本宫,纵然是看在南宫家的面子上,本宫也会好好照顾她!” 那一声“照顾”,听着寻常,可宇文皇后如此的举动,却让南宫老夫人微微一愣。 “那依兰在哪儿?”南宫烈迫不及待的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宇文皇后敛眉,呵呵一笑,“南宫大人不如扶着老夫人去栖梧宫里坐坐,也免得她老人家在这里中了暑,至于年大小姐,既然你们相见,那本宫让人去请就是。” 宇文皇后说罢,一甩衣袖,没再理会众人,转身朝着百兽园外走去。 所有人看着她的背影,愣了片刻,珍姑姑立即跟上前,其他的人也陆续回神,南宫老夫人看了一眼那帐子,此刻的她,竟有些恍惚。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果真如起儿猜测的那般,宇文皇后弄走了尸体,那她刚才的镇定,是否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想到此,南宫老夫人皱眉,可不管如何,她宇文皇后今日总归是要交出人来! 宇文皇后脚步匆匆,身后,其他人也陆续跟了上来。 直到出了百兽园,宇文皇后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 “到底怎么回事?年依兰怎么会不在里面,你可看清楚了?”宇文皇后压低着声音,神色凝重,对跟在自己身旁的珍姑姑道。 “回娘娘的话,奴婢看得清楚,帐子里除了芳荷的尸体,没有别的东西,年依兰……”珍姑姑皱了眉,一脸凝重,饶是她也感受到了阴谋的气息,而那阴谋的主使者,或许就是那步步紧逼的南宫老夫人。 可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娘娘,这事情……蹊跷!”珍姑姑意有所指,“昨日奴婢进百兽园,年依兰都还在,这才过了一夜……” 宇文皇后脚步微顿,蹊跷,确实是蹊跷! “过了一夜……”宇文皇后口中喃喃,重新迈开了步子,那内敛的眸中,一片深沉。 过了一夜,年依兰就不在了,这意味着什么? 仔细想着南宫老夫人今日一步步的举动,宇文皇后眸子眯了眯,“看来昨晚这一夜,栖梧宫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连本宫也是瞒过去了,当真是可恶!” 宇文皇后脑中浮现出那抹淡雅的素衣身影,这一切,又是否和她有关? “等会儿,你就去请依兰小姐。”宇文皇后沉声道。 珍姑姑微微一愣,请依兰小姐?可依兰小姐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珍姑姑来不及多问,身后的一群人就已经追了上来,珍姑姑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只见元德帝面容阴沉,走在最前,反倒是南宫老夫人在南宫起与南宫稚的搀扶下,走在最后。 珍姑姑一心想着宇文皇后刚才的吩咐,很快收回了视线,却没有注意到,在刚南宫老夫人刚出了百兽园石门的那一刻,脚步微微绊了一下,挂在身侧的手帕,飘然掉落在了地上。 身后,素衣妇人上前,捡起手帕,平静的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南宫老夫人……”温和的声音响起,常太后叫住了前面的人。 南宫老夫人停下脚步,那声音,她自然认得,想到和常太后的约定,以及她自己心中的盘算,南宫老夫人终究还是转过身,看着素衣妇人迎上来。 “太后娘娘……”南宫老夫人恭敬的福身,声音难掩虚弱。 常太后缓缓上前,将刚才捡起的手帕递给南宫老夫人,面上温婉柔和,“老夫人,你的手帕掉了。” 说话之时,常太后已经走到南宫老夫人面前,二人相对而立,常太后伸手,手帕静静的躺在掌心。 南宫老夫人看了那绣帕一眼,对上常太后温和的眼,“老身谢太后娘娘。” 一句道谢,旁人看来,是捡手帕之恩,可二人心里都明白,那一个“谢”字的真正含义。 第二百二十一章惨痛打击 今日,没有常太后的安排,他们连百兽园都进不了。卡Kа酷Ku尐裞網 “都是一家人,何必言谢。”常太后意有所指,心里却是另外一番盘算,谢?呵,不知等会儿,南宫老夫人是否还想谢她? 二人一眼对视,都各有所思。 一家人么?南宫老夫人知道,如果今日枢密使的位置落在南宫家的手里,他们怕很难成为一家人! 南宫老夫人敛眉,伸手想接过绣帕,可对方却没有松手,南宫老夫人微怔,对上常太后的眼。 “老夫人,依兰小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那同心扣……” 四下无旁人,常太后意有所指的一提,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是在提醒南宫老夫人遵守约定,助赵焱夺得枢密使的位置。 同心扣? 南宫老夫人眸光微微一窒,精明如她,自然明白常太后的意思,面上却装着糊涂,叹了口气,“我也希望依兰没事,依兰实在可怜,我接到消息,依兰该在这百兽园里,却没想到……现在依兰……生死未卜……” 话到最后,南宫老夫人捂着胸口,难掩悲痛,似随时都会昏厥过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常太后看在眼里,满脸关切,“快带老夫人去歇歇吧,老夫人,你也别太过担心了,依兰小姐福大命大。” 南宫老夫人没再说什么,让南宫起和南宫稚扶着转身,走出了假山。 常太后却站在原处,过了好一会儿,才迈开了步子。 年依兰可怜? 那年依兰自然是可怜,想着昨夜赵焱所说的,常太后平静的眸中,一抹讽刺浮现。 为了枢密使之位,南宫家想牺牲年依兰,作为逼迫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妥协的筹码,她相信,为了安抚南宫家,元德帝会将枢密使的位置交给南宫家的人,可惜…… 她南宫家这般算计,哪里又知道,在他们看来死了的人,根本就没死! 敛去嘴角的轻笑,素衣妇人拨动着手中的佛珠,这个时候,焱儿该找到年依兰了吧! 想着什么,常太后深吸了一口气,自得满满。卡Kа酷Ku尐裞網 果然如她所料,栖梧宫外,四下无人,白衣男子抓着女子的手腕儿,匆匆进了一个不起眼的房间…… 刚才,所有人一起进了百兽园时,旁人跟着人群直奔帐子,赵焱却在无人察觉的时候,放慢了脚步。 此刻,谁也不知道,南宫老夫人一心逼迫宇文皇后交出来的人,已经被赵焱早早带了出来。 房间里。 年依兰一路被赵焱拉着,匆忙行走,饶是此刻,她的心里依旧难掩慌乱。 刚才,她看着许多人进了百兽园,她看到外祖母因为她难过的模样,依旧那般真切,可昨晚发生的事…… “为什么?”年依兰望着一袭白衣的赵焱,满眼绝望,她许多事情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外祖母昨夜要派人杀我?她刚才明明让皇后娘娘交出我?她那般担心我,难道都是假的吗?” 话到最后,年依兰几乎声嘶力竭。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淡淡瞥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和年玉是姐妹,可若此刻唤作年玉,以她的聪明,早该想到了其中的缘由,而年依兰……却还不明白吗? 年玉……赵焱脑中浮现出那抹身影,心中隐隐传来一丝莫名的抽痛,赵焱眉峰倏然一皱。 那么一个聪慧的女子,当真死了,实在是可惜。 可若不死…… 年玉和楚倾同在神策营,年玉不死,楚倾只怕也有活的机会。 楚倾若活着,今日许多人争夺的枢密使之位,无论是谁,都会一场空。 赵焱敛眉,他终究还是希望这场灾难如期发生,就算是赔上年玉的性命! “骊王殿下,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年依兰神色越发激动,猛地上前,更加急切的想寻求一个答案。 赵焱回神,看着年依兰,平静的眸中,一抹讽刺泛开,“因为你若死了,南宫家就有机会,为南宫家的子孙夺得枢密使的位置。” “枢密使的位置?”年依兰身体微微一晃,她无暇去探究枢密使明明是楚倾,为何南宫家还要争夺,她的脑中,只有两个字在盘旋着…… 弃子,自己对外祖母,对南宫家来说,不过是一颗弃子了吗? 他们为了一个枢密使的位置,竟不惜派人杀她,以她的死作为筹码! “不,不会的……”年依兰目光闪烁着,不停摇头,“她们明明对我寄予厚望,他们希望我成为沐王妃,希望我光耀南宫家……” “寄予厚望?年大小姐,该是不知道,这个枢密使的位置意味着什么。”赵焱轻笑一声,眼底有不屑,亦是有热切,“就算是你当真成了沐王妃,也不及手里掌握着军政大权的枢密使来得重要。” 那是一个香饽饽,以前,楚倾深得元德帝器重,坐在那个位置上,牢不可动,就算有人心里惦记着,那也没有丝毫希望,可如今楚倾一死,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年依兰心里更加慌了,“那我该怎么办?外祖母他们放弃我了,我该怎么办?” “他们放弃了你,你要放弃你自己吗?”赵焱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语气平静无波。 “不,我不能放弃我自己。” 几乎是想也没想,年依兰下意识的摇头。 “既然如此,那你就要好好活着……” “可……外祖母已经放弃我了,我该怎么活?她要是知道我没死,会不会又派人杀我?不,我不要死,我还不想死……” 年依兰口中喃喃,慌乱无措,上前一步,抓住赵焱的衣袖,满脸希冀的望着眼前的男人,“救我……骊王殿下,求你救我……” 赵焱皱眉,因年依兰的触碰有些不悦,目光扫了一眼年依兰的手,年依兰察觉到他的嫌恶,似触电一般,立即松开了手,神色慌张的咽了一下口水,“依兰该死……不,依兰想活……” 年依兰语无伦次,一句话,零零落落,赵焱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一个急欲求生的人,正是他所需要的! 眸光微敛,赵焱给她抛下一个希望,“你想活,本王倒是有办法。” 第二百二十二章女人的疯狂 “什么办法?”年依兰对上赵焱的眼,死寂的眸中,又希望燃起。 赵焱却是沉默,只是这片刻的沉默,对年依兰来说也是无尽折磨,终于,年依兰按耐不住,跪在地上,重重朝赵焱磕下一个头,热切的望着眼前白衣风华的男子,“骊王殿下,依兰求你,只要骊王殿下肯帮依兰活下去,依兰甘愿做牛做马,报答骊王殿下的恩德。” “做牛做马?”赵焱眸光微沉,轻声一笑,“那倒要看看,你的做牛做马,对本王来说有多大的作用。” 年依兰身体一颤,细细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意识到,眼前这个骊王,并非如以往看到的那般,无欲无求,与世无争。 多大的作用? 年依兰眼底的希望又黯然下去,自己如今不过是个弃子,她能有多大的作用? 可年依兰想到什么,眸子紧了紧,“依兰会努力让自己有更大的作用。” 那语气里透着的坚定,赵焱分外满意。 年依兰突然顿悟了一般,她生在年家,身体里流着南宫家的血,这是她的幸运,可如今,她却知道,这幸运并非可以随意挥霍,甚至,有些幸运,是要自己去争取。卡Kа酷Ku尐裞網 在这样的世家中生存,谁的作用大,谁就高人一等。 外祖母他们将她当成了弃子,自己或许只有不断的往上爬,让自己对家族有用,才不会被遗弃。 “好,本王期待你有更大的作用,而现在,前面有一条路,你或许可以走。” 年依兰思绪之间,赵焱的声音突然响起。 年依兰回神,“什么路?” “南宫老夫人让宇文皇后交出你,你等会儿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即可。”赵焱语气很淡,但嘴角却有一抹笑意浮现,南宫家想要毁了约定,又怎是那么容易的事? 赵焱的提议,让年依兰微微一愣,安然无恙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外祖母看到她……会是怎样的反应? “不……”年依兰想着什么,神色间添了几分慌乱,“我出现,定会坏了外祖母的计划,那我在外祖母眼里,就更加罪无可恕了。” “你还活着,就已经坏了她的计划,同样罪无可恕。”赵焱冷冷开口,说出最残酷的现实,“南宫家需要用你的死,来换取枢密使的位置,你若不出现坏了他们的局,你终究也难逃一死,到了那时,不知谁又能再救你一次!” 年依兰心中一颤,一颗心骤然冰冷,一张小脸也更加苍白,她知道,赵焱说的事实。 如今,她只能以这样的方法来自保! 沉吟片刻,年依兰心里终于坚定了决定,望着赵焱,“好,依兰一切都听骊王殿下的。” “不,你不是听本王的,而是听宇文皇后的。”赵焱冷声纠正。 年依兰不解赵焱的话,看出她的疑惑,赵焱继续道,“在旁人眼里,宇文皇后将你接进宫的这些日子,必须是对你照顾颇佳,不然,就算等会儿你出现在大家面前,那结果,也只是招来两方对你的不待见。” “骊王殿下的意思,是依兰要讨好皇后娘娘?可外祖母……”年依兰皱着眉,心里依旧有顾虑。 可赵焱却没有心思和她周旋,冷冷瞥了她一眼,眼底不悦凝聚,“年大小姐,你知道,你为何比不上年玉吗?” 年玉…… 年依兰身体明显一怔。 “她从来都是聪慧果决,而你……”赵焱冷哼一声,鄙夷之意,丝毫没有掩饰,“本王能帮你的,也只能是如此,年大小姐到底要怎么做,是要活,还是要死,都和本王无关。” 赵焱冰冷的话,年依兰心中一颤,紧咬着牙,一字一句,“不,年玉……我从来都比那小贱人优秀,她能果决,我年依兰也能!依兰听骊王殿下的,不对,依兰听皇后娘娘的。” 年依兰眼里一抹锐利划过,那“年玉”二字,似乎更加激起了她的斗志。 赵焱明白她的心思,想到什么,赵焱沉吟半响,缓缓开口,“前几日夜里,神策营大火,沐王也死在了里面,听说,他是为了救年玉。” 赵焱说话之时,眼底情绪复杂。 赵逸……他的死讯虽然被压下,可他仍旧听到了风声。 年依兰身体一晃,难掩震惊,“沐王殿下……死了?” 那日天际的火光,她记忆犹新,漫天的火光,几乎将整个黑夜照亮,原来……那是神策营起火,原来……沐王殿下……死了……死了吗? 可沐王殿下死了,那沐王妃的位置…… 年依兰眼底有慌乱凝聚,身子更是微微一软,瞬间被抽干了力气。 是因为沐王殿下死了,自己对南宫家没了用处,所以外祖母他们才要舍弃她吗? 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那以后,她该怎样让自己对南宫家有用处? 年依兰心里一下子没了底,想到什么,神色变得狠厉。 年玉? 沐王殿下是为了救年玉吗? 年玉那个小贱蹄子,果然是个祸害! “年玉呢?她也死了吗?”年依兰下意识的问,眼里的狠灼灼燃烧。 赵焱看在眼里,眉峰微蹙,“死了。” “死了……”年依兰呵呵一笑,似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面目逐渐变得凶狠,“好,死了,她死了好,那贱人早该死了,让她要换回女装,让她要和我斗,她不过是个小小庶女,永远也休想挡在我的面前,她死了,而我还活着……哈哈……我还活着……” 年依兰神色间添了几分疯狂,这是她这么久一来,唯一痛快的时刻。 死在大火里了,是不是连尸首都没有留下? 年依兰想着,眼里的疯狂更加炽烈,年玉啊年玉,那么多次,你都死里逃生,这一次,你终究还是死了,当真是死得好! 没有死在她的手里,倒便宜她了。 年依兰大笑着,可片刻,那笑声逐渐变得无力,甚至有些就绝望,就算年玉死了,她此刻面临的局面,也没有丝毫改变。 “死了……他们都死了,那我讨好宇文皇后又有什么用?” 第二百二十三章他们怎么在一起 赵焱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眼底讽刺凝聚,精明如他,自是看明白了,在年依兰眼里,赵逸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身份而已,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身份! 而这个女人…… 赵焱心中鄙夷,没有理会年依兰,甩袖大步走出了房间。卡Kа酷Ku尐裞網 房间里,只剩年依兰一人,看着赵焱的背影,年依兰微微一愣,心中莫名慌了,摸不透骊王赵焱的意图。 正是因为摸不透,年依兰丝毫不敢耽搁,收敛好方才的情绪,匆忙跟在了赵焱身后。 二人沿着来时的路,朝着栖梧宫的方向,步履匆忙。 前方几个宫女听到身后的动静,立即站在路旁,让出了一条道,待二人走过,微风带着淡雅的幽兰香气入鼻,清香怡人,宫女中,一抹不起眼的身影,下意识的抬眼看过去,那一袭白衣,果然是赵焱。 小宫女,正是特意装扮了的年玉! 刚才出了百兽园,她一直暗地里寻找着赵焱,她没想到,此刻看到他时,他的身后竟跟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她再熟悉不过。 年依兰,那个三番两次,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好姐姐! 年玉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会凑在了一起,就算南宫家和常太后联合,想要救出年依兰,年依兰也不至于偷偷从百兽园跑出来,而此刻的情形,意味着什么? 聪慧如她,很快明白了过来。 看来,这两家的联合也并非那么纯粹,赵焱和年依兰在一起,又在单独谋划着什么? 年玉心中好奇,对于这两人,这两个家族,她更是来了兴致。 栖梧宫里,所有人都到了正殿。 南宫老夫人依旧一身虚弱,被安置在榻上,太医正替她把着脉。 元德帝,宇文皇后,常太后,清河长公主四人坐着,其他的人都站在一旁,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各自的心里都在揣度着此刻的形势。 “娘娘,依兰呢?” 终于,长久的沉默后,南宫老夫人提了一口气,似有些等不及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问,气氛更紧张起来,却也在宇文皇后的预料之中。 已然明白年依兰“平白不见”的不寻常,宇文皇后神色泰然,清朗的声音在殿上响起,“珍姑姑,去请依兰小姐过来。” “是。”珍姑姑福身领命,缓缓离开。 南宫老夫人看着这主仆二人煞有其事的举动,心中讽刺。 去请依兰吗? 这般撑着,也只是拖延时间,她倒要看看,宇文皇后怎么请得到一个完好无损的依兰来! 殿上,又是一阵静默,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空气中,静得似乎连一根针掉下都听得见。 殿外,一行宫女进了栖梧宫,端着茶点,小心翼翼的进了殿,一行人放好茶点,其他宫女离开,那小宫女却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宇文皇后和南宫老夫人身上,悄然站在了不起眼的一处,目光看向一袭白衣的赵焱,他比她们先进来,可年依兰…… 刚才,在栖梧宫外,赵焱和年依兰自觉的拉开了距离。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举动,年玉看在眼里,更嗅出了不寻常。 正思索间,殿上,有人开口道,“珍姑姑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娘娘,你该不会交不出依兰吧?” 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正是南宫烈。 那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更没有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当下,在场的许多人都不由心里一紧,这是臣子和皇后说话的态度吗? 众人看向宇文皇后,只瞧她脸上依旧淡淡的笑着,可目光却锐利如刀。 “呵,今日倒奇怪了,你们南宫家似计算好了似的,就这般笃定本宫交不出人来吗?”宇文皇后冷声道,一出声,更显威仪,让人心里骤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南宫烈和南宫老夫人的神色皆是微微变了,方才那般步步紧逼,似真激怒了宇文皇后。 “娘娘恕罪,南宫烈心系依兰,有些急了,说话也没了方寸。”南宫老夫人挣扎着起身,虚弱的打着圆场。 “没了方寸?这皇宫里最是忌讳没有方寸,南宫家历来是北齐的大世家,君臣规矩,南宫家没有一代代的传下来吗?”清河长公主冷声道,这南宫家今日的一出出的,当真觉得皇室好欺负吗? 南宫烈脸色难看,可清河长公主都已经不悦,他自然不敢再强势,跪在地上,朝着清河长公主和宇文皇后一拜,“微臣……心急,口不择言,实在该死!” 南宫烈话虽如此,心中却也堵着一股怒气与不甘,想着母亲的交代,也只能等着看宇文皇后交不出年依兰后,再发难,他倒要看看,宇文皇后还能拖得了多久! 南宫家的母子心中盘算着,殿上,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寻常,气氛也是时时紧绷着,似随时都会爆炸一般。 而此刻,栖梧宫外,珍姑姑领了宇文皇后的命令,却没有丝毫头绪。 请年依兰?年依兰本该在百兽园里,可那里早已没了人。 她在宫里多年,如今宇文皇后的处境,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交不出年依兰,南宫家定会大做文章。 可现在,她又该到哪里去请这么一个人? “姑姑……” 一个怯懦的声音响起,珍姑姑满心焦急,却没有留意。 “姑姑……”那声音再次传来,珍姑姑眉峰微皱,正要呵斥,抬眼之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身体猛然一怔。 “依兰见过姑姑,依兰……”年依兰恭敬的欠了欠身,此刻的她,满脸的恐惧与不安。 在这宫里,加上昨晚这接连发生的事情,她心里经历了太多,她怕了,如惊弓之鸟。 “年依兰!”珍姑姑回神,猛的上前一步,抓住年依兰的手臂,“你怎么在这里?” 那语气带着责问,年依兰目光闪了闪,如事先想好的那般,神色慌忙的跪在地上,“姑姑恕罪,刚才依兰看百兽园们开了,那么多人,依兰害怕,所以……就偷偷出来了……姑姑恕罪,依兰只是一时糊涂,不敢逃离,我……我这就回帐子里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措手不及 年依兰说话之间,就要起身,珍姑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声打断,“不用了。” 珍姑姑想着栖梧宫里的情形,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也落了下去,见年依兰一身狼狈,嫌恶的皱了皱眉,“跟我走吧。” “是。”年依兰仓惶的起身,老老实实的跟在珍姑姑身后,不敢多看四周一眼。 年依兰被珍姑姑带着去换了一身衣裳,稍作梳洗,再次出现之时,虽然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可也比刚才的狼狈好了许多。 珍姑姑打量了年依兰一番,想着殿上南宫家的逼迫,嘴角一抹冷笑浮现,哼,现在她就将年依兰领进去,看那南宫家的人,还有什么话说! 大殿之上,长久的沉默,气氛诡异。 “娘娘……” 珍姑姑进了殿,突如其来的一声喊,所有的人都看向珍姑姑,只见她眉心微皱着,当下,几乎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收紧了。 众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的身后,除了她自己,并没有别人。 年依兰呢? 她不是奉命去请年依兰吗? 怎么只有她一人回来? 有人开始得意,这结果,在南宫老夫人的预料之中,依兰已经死了,就算没在百兽园里,宇文皇后也交不出一个完好无损的依兰来! 现在,她倒要看看,宇文皇后还有什么理由拖延! 一旁,南宫起的嘴角,一抹不着痕迹的冷意划过,转瞬即逝,却被小宫女看在眼里,年玉皱眉,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盘旋,似要冲破那层薄纱,趋近真相。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起…… 呵,若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样,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年玉思索着,那厢宇文皇后一颗心猛然收紧,可这么多人在场,她却不能失了仪态,正要说什么,可还没开口,南宫稚便急切的道,“依兰人呢?” 众人都看向南宫稚,年玉被拉回神思,目光落在珍姑姑身上,珍姑姑依旧是皱着眉,垂首之间,有些惶惶不安。卡Kа酷Ku尐裞網 “娘娘,奴婢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依兰小姐。”珍姑姑如此说着,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南宫老夫人,瞧见她眼里的得逞,心中冷笑,想到在殿外等着的人,话锋突然一转,“幸亏……” 仅是两个字,珍姑姑就没再说什么,看向门口,重重的拍了拍手,响亮的掌声在殿内响起,传到殿外,众人不解她的举动,可都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大殿门口。 一眼望去,那里空空如也,可须臾,一个女子走到门口,徐徐进殿,步履之间,努力维持着镇定,可仔细观察,依旧隐约看得出,那镇定之下,身体微微的颤抖。 她在害怕! 年玉一眼就看出来,年依兰在害怕! 她也有害怕的时候吗? 可她在害怕什么?害怕宇文皇后?亦或者……是害怕南宫家的人? 年玉想着刚才的猜测,眸子眯了眯。 “依兰!”南宫老夫人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女子,虽然消瘦,虽然憔悴,可那正是依兰不假。 可依兰分明……想到他们的安排,今日一早,南宫起确定昨晚就收到消息,事情成功,依兰已死,可为何…… 南宫老夫人震惊之间,下意识的看了南宫起一眼,而南宫起眼里的惊诧,也不亚于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依兰怎么会没死? “娘娘,依兰小姐贪玩,也不顾太医的交代好好养伤,愣是在宫里乱跑,幸亏奴婢找到了。”珍姑姑脸上,一抹笑意绽放开来,留意到南宫老夫人不同寻常的反应,见宇文皇后也微微愣了,意有所指的提醒道,“呵呵,您看南宫老夫人,见到依兰小姐,都高兴得有些措手不及了。” 措手不及? 哪有高兴得措手不及的? 宇文皇后一眼看过去,果然瞧见南宫老夫人眼底来不及掩饰的震惊与慌乱。 确实是措手不及啊,年依兰的出现,出乎了她的意料吗? 珍姑姑这话,提醒了宇文皇后,自然也提醒了南宫老夫人,南宫老夫人意识到什么,忙扯了扯嘴角,“依兰,快,过来让外祖母看看。” 南宫老夫人换上了一脸关怀,朝年依兰招手,可刚才她那震惊的反应,众人也都看在眼里,甚至连元德帝也皱了眉,而一直坐在一旁的素衣妇人,瞥了一眼南宫老夫人,眼底一抹讽刺弥漫开来,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南宫老夫人满脸热切,可年依兰的身体却是一颤,那一声关切的呼唤,听在年依兰耳里,如一根刺,狠狠的刺在她心口。 昨晚紫灵的话在耳边回荡,那濒临死亡的绝望此刻在她脑海清晰浮现,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出,她不敢朝外祖母看过去,只得低着头,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朝着前走。 终于,走到大殿中央,年依兰跪在了地上。 “依兰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后,清河长公主。”许是经历了昨晚,年依兰对谁也不敢怠慢,如今的她,再也不敢妄想着南宫家是她的后盾。 不仅是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连人群中的年玉也是诧异,年依兰何时竟这般服帖了? 是因为在百兽园里待了这么些时日,受到了教训了吗? 这个念头刚跳进脑海,小宫女就立即否定了,以她对年依兰的了解,纵然是受到教训,这个时候有南宫家的人在场,年依兰也不会如此心惊胆战。 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又是因为什么? 几乎是瞬间,年玉肯定了先前的那个猜测。 呵,有趣,年玉挑眉,目光不经意瞥见不远处的骊王赵焱,依旧是那般淡雅脱俗,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对年依兰的举动并不诧异,亦或者说,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看来,赵焱知道所发生的一切吗? 年玉更来了兴致,那边,年依兰跪在地上,在场的几个宫里尊贵的人没有一个人发话,她也不敢起,而南宫老夫人那一脸的热切和关怀,僵在那里,顿时添了几分尴尬。 宇文皇后看在眼里,此刻的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抹冷笑浮现。 南宫家不是找她要人吗?现在,她将人交出来了,而他们…… 第二百二十五章仇人见面 “依兰啊依兰,可算是找到你了,若再寻不到你,南宫老夫人和南宫老爷,只怕要为了你,找本宫拼命了,依兰,还不快过去让南宫老夫人看看你,让她瞧瞧,这段时间你在本宫这栖梧宫里过得如何,也好让她老人家放心不是?”宇文皇后有了看好戏的兴致,呵呵一笑,意有所指,瞥了南宫老夫人一眼。 宇文皇后心里本就有七分肯定,南宫家对年依兰做了什么,而刚才年依兰出现时,南宫老夫人的反应……震惊无措?看来,有些事情甚至连南宫老夫人也蒙在鼓里吗? 宇文皇后更加警惕起来,这其中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而这复杂之中……是否她也插了一脚? 宇文皇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个素衣妇人,妇人面容平静,看不出丝毫异样。 宇文皇后话落,年依兰却没有动作,依旧跪在那里,低垂着头,动也不敢动。 “依兰,还不快去?”宇文皇后收回神思,开口继续催促年依兰,“那可是心心念念想着你的外祖母,瞧你这模样,好像她是洪水猛兽一般,不知道的,怕还因为是仇人见面呢!” 宇文皇后轻笑着,一句话,字字诛心。 众人注意到年依兰眼神间的惶恐,南宫老夫人脸色微沉,但很快敛去,示意南宫烈搀扶着她下了榻,“娘娘开玩笑了,这么多人,依兰许是吓到了,依兰,我的依兰,这些时日不见,外祖母连做梦都想着你,快,让祖母好好看看你……” 南宫老夫人靠近,年依兰也起身,迎上朝她走来的老迈妇人。 “外祖母……” 年依兰目光闪烁着,心似被一只手狠狠揪着,南宫老夫人每靠近一步,她的心里就收紧一分,最后,甚至连呼吸也变得困难局促。 祖孙二人靠近,南宫老夫人抓住年依兰的手,那冰冷的触感让她皱眉,心里依旧因为年依兰的出现耿耿于怀。 她应该死了的,起儿做事素来稳妥,可为何会是现在这种情况? 依兰没死,那么今日他们想逼迫元德帝和宇文皇后,让南宫家的人接替枢密使之位,就彻底失了筹码。 年依兰…… 南宫老夫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面色苍白,形容憔悴,没了往日的芳华,就算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小姐,都能盖过她的风姿。 有那么一瞬,南宫老夫人眼底一抹冷意划过,依兰不死,当真是坏了南宫家的大事! 可现在,她又该怎么补救? 纵是精明老练如她,也没了万全之策。 心中不甘,南宫老夫人摩挲着年依兰的手,“依兰,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这脸也这么白……是不是……” “不,没有。” 没待南宫老夫人说完,年依兰就忙不迭的开口,想着方才骊王赵焱的交代,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依兰在宫里一切都好,依兰本就犯了错,娘娘还如此善良大度,将依兰接进宫来照料,刚才是依兰贪玩,偷偷跑出去,落了一身狼狈,让祖母担心了。” “是吗?那就好,那就好。”南宫老夫人没有料到年依兰会这般帮宇文皇后说话,讪讪的笑笑,“娘娘恩德,老身也铭记在心。” “呵,亏得依兰是个识理的,说了句公道话,不然,本宫可要被当成大恶人了。”宇文皇后上前,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刚才这南宫家那般咄咄逼人,众人也都看着。 一时间,南宫老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拄着拐杖的她,立即跪在地上,头重重的磕下,“老身该死,老身刚才心系依兰,一时糊涂,才冲撞了娘娘。” “一时糊涂……”宇文皇后轻笑一声,“南宫老夫人疼惜外孙女,一时糊涂,倒情有可原,本宫若怪罪,好像又显得本宫不大度了。” “皇嫂,这话你就错了,年依兰犯错在先,你还将她接进宫照料,是给足了南宫家面子,倒是有些世家,仗着在朝中有些势力,便连皇室也不放在眼里,纵容自家人,仗着势力,欺这欺那,本宫倒觉得,这样的恶狗欺主,才该好好追究追究,若嫌在朝中的职位太多,皇兄倒可以清理几个,我北齐的青年才俊,也并非南宫家一门所有!” 清河长公主冷声道,说话间,不仅是南宫老夫人,连南宫烈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甚至有冷汗冒了出来。 谁都听得出来,清河长公主说这话并非以公主身份,众人可都记得,除了长公主的身份,她还掌管着北齐的监察鉴,若她想要撤销谁的官职,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今日,这南宫家冲着宇文皇后而来,却没料到,倒惹怒了这另外的一尊佛了。 当下,南宫烈,南宫稚,甚至连南宫起也都齐齐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元德帝,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清河当年接掌监察鉴,本非她情愿,纵然是接手之后,也鲜少参与朝政,今日,怎么就因为南宫家而发了怒? 而人群中,年玉看着清河长公主满面冷冽的模样,那一句‘纵容自家人,仗着势力,欺这欺那’是为她打抱不平吗? 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感动,自己的“死讯”,义母该知道了吧? 她知道,又会是怎样的伤心? 年玉下意识的往前一步,想要快些告诉义母自己还好好活着,可理智却让她心里渐渐平静…… 很快……过了今日,只要过了今日,待她完成了今日的计划…… “长公主殿下,今日之事是老身越距了,南宫家的子孙历代为皇室效力,祖祖辈辈都教导后人谨守本分,刚才是老身糊涂,老身知错,不敢再做越距之事。”南宫老夫人忙不迭的道,今日所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她预定的轨道,枢密使的位置,已然没了希望,若再撤了南宫家谁的职,那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清河,南宫家和皇室素来密不可分,功劳和苦劳都有,今日南宫老夫人因为子孙急了,也确如皇后所说,情有可原,所幸依兰也没什么事,一切都是误会,这事不如就这么算了。”淡雅的声音响起,众人皆是一愣,甚至连清河长公主看着那说话之人,也不由微微皱眉。 常太后! 第二百二十六章原来是她 自进了大殿,常太后就一直坐在一旁,不发一语,这是她一贯的风格,她素来恬静淡然,对朝中,对后宫之事,她无欲无争,谁也不帮,可刚才这话,聪明的人都听得出来,常太后分明就是在帮着南宫家说话! 在场的许多人,饶是元德帝也有些诧异。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却是了然。 这与世无争的常太后,终于舍得争上一争了吗? 还是为了南宫家! 有趣! 可是,算了吗? 算了是可以,只是没那么容易罢了! “既然皇嫂都发话了,清河,就算了吧,皇嫂难得开口为谁说上一句话,今日又是为皇嫂践行,既然她开口,总归是要给一些面子。”宇文皇后笑道。 众人心里明白常太后帮南宫家说话是一回事,此刻被宇文皇后点明,摊开在桌面上,又是另外一番意味儿了。 这其中有许多东西,耐人寻味。 当下,常太后拨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骊王赵焱平静的眸中也牵起一丝波澜。卡Kа酷Ku尐裞網 母后素来谨慎,刚才之所以为南宫家说话,完全是担心南宫家当真被削弱了势力,于他们也是不利。 可照他看来,南宫家野心如此大,也该让他们受些教训才对。 但母后这一说情,又是在暗示南宫家什么吗? 赵焱眸子紧了紧,对母后,许多时候,饶是他也琢磨不透。 “皇后哪里的话,我明日就要离开,心想着,这顺天府内也能平静安详才好,所以才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思,我不过是一介妇人,心早就归了佛门,世间之事更和我没有什么关系,顺天府的事,自有皇上和皇后裁决,刚才也是我多虑了,多此一言,皇上皇后都请不要放在心上。”常太后柔声道,不疾不徐,从容不迫,话落,缓缓闭上眼,继续拨着佛珠,似当真眼前发生的事都和她无关一般。 年玉看着那素雅淡然的妇人,再看向皇后,只是这一言一语的交锋,就已经显露了许多。 常太后更胜一筹。 她从来都知道,这个妇人不好对付,而此刻,宇文皇后……年玉看过去,瞧见她眉心微蹙,显然有些挫败,她若再追究,倒显得她故意针对常太后了,只怕会更加落人话柄。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时候,元德帝也不说话,宇文皇后最好的方式,便是退一步。 果然,宇文皇后是个聪明的,柔声一笑,“今日终归是个好日子,南宫老夫人也看到年大小姐了,可放心了?” “放心了,老身放心了。”南宫老夫人点头,一抬眼,看向宇文皇后的同时,余光将常太后纳入了视野中,那素雅妇人,淡泊宁静,专心的拨着佛珠,看似无争的模样,谁又知道,她心中潜藏的野心? 刚才,她的说情,是在提醒她,他们之间盟约吗? 南宫老夫人猛然想起刚才出了百兽园之时,常太后的话…… ‘依兰小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此刻想来,她才方觉怪异,似乎她早知道依兰没事。 想到什么,南宫老夫人心中一颤,若有似无看着那素雅妇人的目光,越发的收紧了些。 如果依兰的安然无恙和常太后有关,那…… 心中一股怒意浮现,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的手,不断的用力,越是看那平静淡然的脸,心中越是惊涛骇浪。卡Kа酷Ku尐裞網 好,好一个常太后! 刚才这一桩桩的,她都是故意在看着南宫家的笑话吗? 南宫老夫人心里波澜万千,可面上却不敢有太多的情绪,思绪之间,宇文皇后的声音,缓缓传来…… “左右在这宫里,你也养了好些时日了,今日正好,南宫老夫人亲自进了宫,等会儿你就跟着他们一道回去吧。”宇文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年依兰一眼,语气云淡风轻。 可这话,听在某些人的耳里,却是一根利刺。 纵然在平静了许久之后,年依兰依旧无法抚平心中的害怕。 回去? 若昨夜之前,她听到这个消息,定会欢喜。 在栖梧宫的这些日子,她日日受尽煎熬,那折磨与恐惧现在想来,也心有余悸,她心心念念的,便是外祖母和母亲能够来救她出去,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此刻竟是这样一番光景。 回去? 在外祖母眼里,自己已然是弃子。 纵然是回去,他们还会如以前那般对她吗? 亦或者,还会有下一次的遗弃? 越是想着,年依兰越是惶恐不安。 “好,依兰,还不谢皇后娘娘这些时日的照顾?” 南宫老夫人收回神思,心中明白,宇文皇后想来是不再打算追究方才他们的莽撞,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想着今日南宫家的目的落空,终究是不甘,这件事情盘根错节,年依兰脱不了干系! 南宫老夫人的声音,让年依兰猛然惊醒,不知为何,眼前外祖母跪在地上的背影,她竟有一种错觉,外祖母她……依然恨不得她死,亦或者,她痛恨自己没有如她所愿的死在紫灵手里! “依兰……” 见年依兰许久没有反应,南宫老夫人催促。 年依兰身体一怔,宇文皇后已经上前,亲昵的拉着年依兰的手,感受到年依兰手心的冰冷,看她的眼神,越发多了几分深意。 “瞧瞧,依兰因为能回家,高兴得都失了神了,看来本宫这栖梧宫,终究不及年府和南宫府,让依兰自在舒服。”宇文皇后笑着,叹了口气,听得年依兰惶恐不安。 年依兰诚惶诚恐,忙扯出一抹笑容,“娘娘哪里的话,这些时日幸得娘娘照顾,依兰感激不尽,依兰……依兰可否继续在宫里住着?” 年依兰脱口而出的话,饶是她自己,也只是一瞬,就后悔了。 自己在宫里,只会更加危险! 可话已出口,已是覆水难收。 在不知情的人的眼里,都道是年依兰在宫里,宇文皇后对她真的照顾颇佳,有些乐不思蜀,可在有些人眼里…… 不只是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连年玉也是诧异,对年依兰来说,百兽园里和年府的生活,可谓是天差地别,而她竟然想留在宫里住着,当真是有趣极了! 她害怕……出去吗? 年玉看了年依兰一眼,联想这一切,刚才的猜测,已然变成了肯定。 年依兰啊年依兰,你也有被遗弃的时候吗? 第二百二十七章枢密使之争 “呵呵,你想继续住着,本宫可不允呢。卡Kа酷Ku尐裞網”宇文皇后似玩笑的道,“若你在宫里当真出了什么差错,我再交不出人来,南宫家只怕要把本宫这栖梧宫给拆了,所以,你还是随南宫老夫人回去吧,也省得给本宫添麻烦。” 宇文皇后丝毫没掩饰言语中的讽刺,说话之间,松开了年依兰的手,年依兰回去,日子也定不会好过。 “娘娘说笑了,娘娘对依兰照顾有加,一切都是老身的不是。”南宫老夫人尴尬的认错,今日,她这一张老脸都丢尽了,心里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却无处发泄,而她与赵焱商定的盟约…… “罢了罢了,别因为这不相干的事情,坏了今日的兴致,皇嫂,还是回御花园吧,今日这践行宴,总在我这栖梧宫里,倒也不合规矩。” 南宫老夫人思绪间,宇文皇后笑笑的道。 众人这才想起,今日的主角是常太后。 众人的目光中,常太后睁开了眼,一贯的平静无波,恬静淡然,“一切都听皇后安排。” 无欲无争,随遇而安,超然洒脱。 “那好,那本宫就安排了。”宇文皇后朗声道,又看了元德帝一眼,“皇上,请。” 自始至终,元德帝都看着这一切,对于今日的践行宴,他的关注,并非只是践行宴的本身,今日,除了宇文皇后邀请的一干女眷,朝中的一些官员也在,晋王,南宫烈,楚沛,乃至是丞相谢运钦。 他们今日,都冲着什么而来,他的心里再清楚不过。 元德帝没有话说,起身走出了大殿,一行人立即跟上,栖梧宫到御花园距离不远,可就是这一点的距离,就足以许多人在这一路上盘算许多。 御花园里。 众人到的时候,赵映雪独自一人坐在席位上,身旁她的侍女萍儿陪着。 一行人重新入了座,宫人上菜,上酒,宴席之间,年依兰和南宫起分坐在南宫老夫人身侧,南宫老夫人和宇文皇后好几次搭话,都是热络祥和,好似刚才栖梧宫里所发生的一切,从来不曾发生过一般。 可许多人心里都明白,这看似和谐的气氛下,各自怀着的心思,却并非那么单纯。 枢密使…… 许多人心里都明白,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怎么也绕不过去。 年玉扮作的小宫女,在一旁伺候着,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等着他们谁先开口。 “皇上,神策营被烧已经有好几日了,枢密使的位置,空悬太久,终究是不好,毕竟,禁卫军无人统领,对皇城,对皇宫的安危,也是个莫大的隐患。” 终于,有人开口,顿时,在场的人,纵然表面无恙,但内心的那根弦都瞬间紧绷起来。 不着痕迹的看向那开口之人,竟是晋王! 常太后和南宫老夫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他开了口,意味着什么? 想提他晋王府的人来坐这个位置吗? 可晋王无子,唯独赵映雪一个女儿,就算晋王扩张了权势,不也是后继无人吗? “对,晋王说的对,枢密使这个位置,不能再空缺了,还请皇上早做定夺。”南宫烈附和道,两方势力,自年城和赵映雪的事情发生之后,就一直处于对立,甚至一度剑拔弩张,可在早些定下枢密使接替人选的事情上,二人却有默契。 “早做定夺……”元德帝眉峰微皱着,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人,这些时日,他们递上来的折子,每日都没有间断,他次次没有回应,今日,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果然如他所料,终究逃不过这一出,眼底一抹阴沉凝聚,“那你们说说,谁最合适接替楚倾的位置?” 元德帝这一问,在场的好些人,心都紧了起来。 谁最合适? 这北齐的天下,无论是谁接替了这个位置,恐怕都超越不了楚倾。 可谁都希望,那么一个重要的位置上,坐着的是自己的人。 “皇上,臣觉得,兵部尚书于禁是个不错的人选,他掌管兵部多年,对管理禁军,也有经验。”晋王开口,神色严肃,话出口,不用看,他也能猜到众人的反应。 于禁,曾是他提拔上兵部尚书的位置,他推举于禁,旁人必会认定了他想自己的人上位,可眼下的情形,谁的心里都清楚,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人,必定都是自己人! 既然如此,那他还掩饰什么? 而南宫家…… “呵,晋王,兵部尚书于禁,我看有些不合适吧?”南宫烈朗声开口,话刚落,元德帝的声音,就紧接着响起。 “那南宫爱卿觉得谁合适?” 元德帝如此迫切的一问,饶是南宫烈也微微愣了愣。 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起身走到宴席中央,朝元德帝一拜,“臣以为,兵部尚书于禁,年纪太大了点,咱们北齐人才济济,枢密使之位,又不宜经常变动,所以,应当选择一个年轻的才俊,臣以为,南宫……” “咳……” 南宫烈刚说到此,一个咳嗽声响起,几乎是下意识的,南宫烈的话倏然顿住,他这一停,众人也都看向了那咳嗽之人,南宫老夫人…… 而一些人也没有忽视,南宫烈最后说出的那“南宫”二字。 南宫? 南宫烈要提议南宫家的人吗? 他这“自己人”提的,要比晋王更加明目张胆啊。 可南宫老夫人咳嗽打断,意味着什么? 年玉目光扫过南宫老夫人,只见她掩着唇,接连一阵狂咳,甚至连脸也胀得通红。 “南宫老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宇文皇后问道,眼底幽光闪现。 年依兰在一旁替南宫老夫人顺着背,好半会儿,南宫老夫人才止住了咳嗽,忙起身领罪,“皇上恕罪,娘娘恕罪,老身身体有些不适,惊扰了圣驾,实在是该死!” “身体不适?”宇文皇后敛眉,“那老夫人可要好好将养着身子了。” 南宫老夫人点头称是,待众人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她才看了南宫烈一眼,那一眼对视,只是一瞬,目光之中,便交换了太多的东西。 枢密使这个香饽饽,南宫家不能争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女人的交锋 南宫烈满心不甘,但却知道,依兰没死,南宫家没了逼迫皇上妥协的筹码,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位置,和南宫家擦身而过。 可要让晋王的人坐上枢密使的位置吗? 不,那绝对不可能。 母亲的意思,南宫烈明白,如今的情形,与其看着晋王添了势力,还不如退而求其次,继续和常太后结盟! “南宫爱卿,你继续说。”元德帝朗声道。 南宫烈身体微微一怔,眼底一抹坚定,“南宫家这些年,深得皇上器重,对于此次的枢密使人选,南宫家必须为皇上细心挑选,认真建议,臣以为,无论是从哪一点看,骊王赵焱,都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骊王赵焱? 宇文皇后眉心一紧,元德帝的眸子也是眯了眯,饶是清河长公主,也不由看了赵焱一眼。 南宫家最后提出来的人,竟是骊王赵焱吗? 这几个字听在众人耳里,一时间,大家都愣了片刻。卡Kа酷Ku尐裞網 骊王从来不曾参与朝政,那一袭白衣,素雅脱俗的模样,已然成了无欲无求,与世无争的代名词,他若入朝堂…… 众人看向静静坐在席间的白衣男子,怎么也想象不出,这天人姿态的骊王殿下,身在朝堂,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这……” 承受着众人的视线,赵焱好看的眉微微皱着,从容起身,那风姿与风华让人惊艳,步履款款走到帝后面前,姿态谦恭,“禀皇上,侄儿多谢南宫大人抬爱,可对朝政,侄儿不懂,深感担不起这重责。” 赵焱一字一句,推拒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众人皆是吃惊,枢密使这么一个人人抢夺的香饽饽,他竟不要吗? 果然,这骊王殿下如传闻一样,身在俗世,心却无争,和旁人不一样。 当下,元德帝心中的防备瞬间降了不少,宇文皇后嘴角虽微扬着,心里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赵焱的推拒,年玉心中难掩讽刺,这个男人的戏,从来都是如此好,担不起这重责吗? 哼,他巴不得坐上那皇位,俯瞰这天下,他野心勃勃,对他来说,整个赤宇大陆他都想要,又哪里会有担不起枢密使的重责?! 赵焱,他在以进为退! 而常太后…… 年玉目光转向素衣妇人,此刻,她眉心微皱,看似惶恐,可年玉却没错过妇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那种光芒,前世的她,曾在赵焱身上见过无数次,同样的野心灼灼,母子二人,竟如出一辙! 这母子二人,果然早早就对枢密使这个位置,起了野心了么! 前世,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他坚定的想要得到某个东西,必定会做好一切准备。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南宫家……也该是他的准备吧! 可惜…… 想到什么,年玉眼底一抹清冷凝聚。 她倒要看看,这母子二人,今日怎么将枢密使之位纳入囊中! “骊王殿下太谦虚了,没有比骊王殿下更合适的了。”南宫烈朗声道。 “呵呵,本宫也觉得,没有谁比焱儿更合适了。” 女人的声音响起,带着轻松的笑意,众人看向开口之人,竟是宇文皇后。 宇文皇后竟也支持骊王赵焱接替枢密使之位! 不只是年玉,元德帝和年玉也是诧异,唯独常太后,拨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并没有那么乐观。 果然…… 宇文皇后顿了一顿,继续道。 “枢密使掌管军政大权,又统领整个皇城的禁卫军,其重要,事关整个北齐的江山社稷,楚倾能力超群,对皇上忠心不二,是以,楚倾在枢密使的位置上,天下安心,皇上得以安寝,本宫以为,就现在,还找不出一个能替代楚倾的人,可事急从权,枢密使之位不能空悬,这人选,就显得重要了,本宫觉得,能力倒是其次,懂不懂朝政也是次要,最重要的是一颗心,一颗忠于帝王的心,焱儿是先帝之子,身体里流着赵家的血,他来掌管军政大权,统领禁卫军,那是再合适不过了。” 宇文皇后字字句句,都是对赵焱的认可。 可这字字句句的背后,听在聪明人的耳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赵焱身体里流着赵家的血不错,他是皇室中人,却并非是元德帝的亲生儿子,对元德帝,再是疼爱这个侄儿,可也终究是个外人。 枢密使的位置,事关北齐的军政,皇城的安危,若这样的权利交到骊王手中,对元德帝来说,可不就像是埋了一颗定时炸弹在身旁吗? 若他有一天,想要取他而代之…… 元德帝皱眉,不管赵焱有没有野心,有没有私心,他若要赌上一赌,输了,那代价无法想象! 宇文皇后一席话,元德帝连刚才松懈了的防备,也重新凝聚。 常太后依旧淡然平静,可心里已经慌了,宇文皇后这一招诛心,太过强悍,生生给了他们重重一击! 帝王的猜忌,是他们这一路上最大的阻碍! 可常太后哪里又肯甘心? 宇文皇后的阻扰,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也做好了准备。 “皇上,皇后,我是否可以说句话?” 御花园内清风徐徐,沉默之中,常太后终于开口,柔和的声音,比那清风还要沁人心脾。 众人看向素雅妇人,元德帝恭敬道,“太后请说。” “皇上和娘娘对焱儿甚是照顾,我感激不尽,于我,我实在不愿让焱儿身处朝堂,于皇上,焱儿毕竟是先帝之子,他虽对皇上没有二心,可也架不住旁人说道,流言一多,是非一起,平添了猜忌,也不利于君臣相处,所以,还请皇上在枢密使这个事情上,别考虑焱儿,就让他做他的闲散王爷,他能如此安稳的过一辈子,娶妻生子,安然老死,我也就安心了,先帝在天之灵,也是希望如此。” 常太后言辞恳切,众人都没有想到,她竟将骊王的出身摊开在众人面前。 年玉不由多看了常太后一眼,这妇人果然有手段,如此一来,倒显得她和骊王坦坦荡荡,一切的猜忌,都是别人挑拨与构陷。 第二百二十九章她的筹码 而元德帝…… 年玉看向元德帝,只见他刚才还紧皱着的眉,此刻微微舒展了些,是对赵焱的防心又减少了吗? 刚才赵焱以退为进,此刻,常太后又退一步,果然高明,不仅高明,甚至有些大胆! 可她就不怕,这一退,当真让赵焱出了局? 不只是年玉,赵焱也觉得母后这一步走得凶险,如果这时候,有人踩一把,那他就当真和枢密使这个位置失之交臂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常太后既然敢如此做,自然有十足的把握。 “皇上,明日我就要离开顺天府,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焱儿,他从小淡薄名利,无欲无争,如果可以,我想请皇上允许,让焱儿随我一起回岐山。”常太后说着,起身走到席间,和赵焱并肩而立。 所有人都是一惊,饶是赵焱自己,心中瞬间激起了一层浪。 随她一起回岐山? 这……意味着什么? 宇文皇后当下就变了脸色,她明白,常太后是要加一把火,她看似步步后退的举动,实际上是想逼迫皇上,定下赵焱作为枢密使的接替人选。卡Kа酷Ku尐裞網 果然,众人都在吃惊之时,常太后倏然跪在了地上。 “太后……”元德帝立即起身,身旁的宇文皇后也赫然站了起来,看着元德帝匆忙朝常太后走去,扶住常太后的手,“你是太后,如何跪得?快,你快起来。” 常太后虽无实权,可终归是先帝太后,按规矩,皇上和皇后在她面前,也该要拜上一拜。 饶是年玉也没想到,常太后会有这么一招,她当着众人的面,下跪请旨,接下来又会做什么? 年玉挑眉,既然跪了,她该不会轻易的起来! 果然,常太后任凭元德帝扶着,却不起身,望着元德帝,一贯平静的脸上多了几分热切,“皇上,这些时日,我常做梦,梦到先帝,先帝他也是不放心焱儿独自在顺天府,焱儿是先帝唯一的儿子,他生性淡薄无争,你从小看着他长大,他的品行,你最是知晓,他对你从来尊敬,绝无二心,可纵然是如此,先帝也依旧不放心,是他的旨意,让我带着焱儿离开顺天府。” 常太后言辞恳切,字字句句都是对先帝的尊重,与对骊王赵焱的关切。 元德帝动容,可心里的顾忌却怎么也无法消弭。 这世间的悠悠众口,最是难堵住。 常太后住在岐山清幽观,世间盛传宫里有人容不下她的传言,若赵焱离开顺天府,那这传言只会变成,是他这一国之君容不下先帝之子! 骊王赵焱,是万万不能离开顺天府! 可常太后的坚持…… 元德帝眸子眯了眯,正要开口回拒了常太后的要求,常太后却先一步从怀中拿出一枚指环,“皇上,可还记得这个?” 那指环…… 元德帝的脸色瞬间变了。 不只是他,好些认得这指环的人,脸色也都变了。 “这……这不是当年父皇所赐的指环吗?当年,两位皇兄,一人一枚,原来,先帝将他的指环给了太后皇嫂。” 清河长公主开口,看到旧物,想起了故人。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说,众人才知道这指环的来由。 可常太后今日将先帝给她的指环,呈在皇上面前,又是什么意思? “皇兄,你的那一枚呢?”清河长公主好奇的问,似乎许久都没见到皇兄戴那枚指环。 元德帝身体微怔,猛然回神,他的那一枚…… 看着常太后手中之物,那指环上的一个细微印记,让他眸子微微收紧,似想起了某些事情,眼神变得悠远。 元德帝许久没有回答,宇文皇后袖口之下攥着绣帕的手,逐渐收紧,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却依旧一派从容,“当年先帝离世,皇上睹物伤情,那枚指环,本宫就替皇上收着了。” 宇文皇后的声音,让元德帝一愣,跪在地上的常太后,那微闪的睫毛之下,也有一抹讽刺一闪而过。 “原来如此。”清河长公主敛眉,话虽如此,聪慧如她,感受到这气氛的不寻常,猛然猜到什么,脸色也微微变了。 常太后没有否认宇文皇后的说辞,想到自己的目的,望向元德帝那悠远的眼里,自己手中这枚指环,让他想起了过去了吗? 她知道,眼下距离自己目的,只有一步之遥,而这一步,她一旦走出去,谁休想改变局势! 常太后没有理会众人,此刻,她的眼里只有元德帝,“皇上记得这枚指环,又可否记得,当年百兽园里……” 百兽园三个字,众人听得清楚,可常太后的话,也仅仅止于百兽园,似乎有些东西,不用继续说下去,该明白的自然会明白。 一时间,在场的许多人都不明白常太后话中的含义,可年玉分明在常太后提及“当年百兽园”几个字的时候,察觉到元德帝的眼神里,有太多的东西闪现。 震惊……措手不及……乃至是恐惧…… “皇上……” “够了!” 常太后本还想说什么,刚唤出声,元德帝就出声打断,倏然拔高的语调,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皇上对常太后从来都是尊重有加,鲜少厉声相向,而刚才……年玉分明确定,元德帝害怕常太后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什么会话,会让这一国之君如此害怕? 年玉不解,看向宇文皇后,果然瞧见宇文皇后眉心紧皱着,刚才脸上挂着的笑容,已然不在,她……知道些什么吗? 不知为何,年玉从这之间,闻到了些许暧昧八卦的诡异味道。 元德帝一声吼,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敛了敛眉,让心中的情绪平缓了些,复又开口道,“太后,焱儿是先帝之子,先帝离世,朕理应照顾好他唯一的儿子,所以,朕不能答应太后,让焱儿离开顺天府。” “皇上……”常太后皱眉,眼底的失望之下,却是一切尽在掌握的平静。 不能让焱儿离开顺天府吗? 既然不让,那就必须拿出代价! 而那代价…… 常太后敛眉,事情都按着她的预期发展,那接下来…… 呵,她会让皇上心甘情愿的将枢密使这个位置,交给她的儿子! 第二百三十章竟是他的儿子 无奈的叹了口气,常太后起身,靠近了赵焱,诡异的沉默中,常太后柔声开口,“焱儿,当年,你父皇将这枚指环给我之时,就定下,倘若有了你,这指环传给你,可这些年,我贪念这是你父皇的东西,借物思人,一直没有给你,今日,这指环就交给你了,皇上不同意你离开,你自己在顺天府,切记忠孝二字。” 常太后说话时,亲自将指环戴在赵焱手上。 而这举动,那话语……在旁人听来,再寻常不过,可对宇文皇后,对元德帝,却是重重的一记惊雷。 元德帝看着母子二人,身体不由一晃,连脸色也添了几分苍白,迥然的眸中,似有什么东西被击溃。 脑中浮现出当年那一夜,在百兽园里的一幕幕,元德帝目光闪了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焱儿…… 怎么会? 焱儿是皇兄的儿子,可……那分明是他曾说过的话,是属于他的那枚指环! 赵焱感受到元德帝的目光,那热切与不可思议,是他从来都不曾看到过的,而他突然如此的反应是因为什么? 这枚指环?还是母后刚才的话? 赵焱敛眉,突然,砰的一声,茶杯碎裂一地的声音,惊破了周遭的宁静,众人看去,只见宇文皇后神色慌乱,一张脸早已苍白得不像话。 皇后她……怎么了? 众人诧异不解,宇文皇后身体一晃,一阵眩晕袭来,眼看着就要倒下,宇文如烟和珍姑姑立即眼疾手快的将她搀扶住,可纵然是如此,宇文皇后依然昏厥了过去。 “来人啊,太医……快传太医。”珍姑姑吓得失了神,一时间,整个御花园乱作一团。 可直到宇文皇后被宫人张罗着送回了栖梧宫,元德帝依旧站在原地,不发一语,诡异的气氛弥漫,几乎是每一个人都嗅到了不寻常。 “今日,就这么散了吧。”许久之后,元德帝朗声道。 一声命令,掷地有声。 可散了…… “枢密使的接替人选,皇上还没有定下……” “散了!”元德帝厉声喝道,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众人看着元德帝的背影,却没有错过,他临走,经过常太后和赵焱身旁之时,脚步微微的一顿,那一停顿,许多人看不懂,可看得懂的人,却觉得意味深长。 元德帝离开,清河长公主也在宇文皇后被送走之后,跟着去了栖梧宫。 此刻,这御花园里,宫中的主人,就只剩下常太后。 常太后没有理会众人,待元德帝离开片刻,也回了长乐殿。 刚才的那一遭,她很满意! 枢密使的接替人选还没定下,可她知道,焱儿如今已经是唯一的人选! 御花园里,宾客散去,可几乎每个人都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满脸不解。 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身旁,南宫一家子候着,神色各异,南宫老夫人望着长乐殿的方向,嘴角的笑意味深长,“小瞧了……咱们都小瞧了那个女人!” 今日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超出了她的控制,而长乐殿里的那个女人,只怕一步步的,都在按照她的思路走,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长乐殿。卡Kа酷Ku尐裞網 常太后一回来,就进了佛堂,木鱼的敲打声,一下又一下的传出来,在这燥热的夏日里,听在人耳里,心里莫名宁静。 可此刻,佛堂内的另一人,神色却怎么也无法平静。 元德帝看着跪在佛像前的妇人,一脸阴沉,看了片刻,又在佛堂中来回踱着步,脚步凌乱,心绪更乱。 “皇上,可还是在为枢密使的接替人选烦心?”佛堂内,妇人的声音响起,温柔如清风。 元德帝脚步一顿,目光重新凝聚在妇人的身上,“你应该知道,朕在为什么烦心!” 元德帝的语气说不出的压抑,刚才他本是要回御书房,可一路上,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让他来寻一个答案,想到自己的猜测,元德帝咬了咬牙,低低开口,“刚才你所说,都是真的?” 元德帝如此的质问,木鱼声微微一顿。 “皇上指的是什么?” 元德帝皱眉,更上前一步,“焱儿……是朕的儿子!” 木鱼声又是一顿,这一顿,却比刚才停留的时间要长,片刻,妇人叹了口气,“皇上,焱儿是先帝的儿子!” “可那指环……”元德帝神色复杂,心里更复杂,“刚才,你将指环给焱儿时,你分明说,那是他父皇……” “不错,是他父皇……”常太后赫然起身,转身面对着眼前的君王,那一贯平静的眼里,装了太多的东西,委屈……愧疚……乃至是深情…… 元德帝一怔,身体止不住颤抖,是他父皇……是他父皇! 一滴泪水从常太后白皙的脸颊上划过。 “太后……” 那一滴泪,元德帝有些慌了。 常太后望着眼前的男人,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似在极力隐忍,可那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却和她的泪水一样决了堤,“皇上,当年百兽园,是一个错误,这些年每日每夜,我的心里都十分不安,我对不起先帝,更对不起焱儿!” 当年百兽园……那一夜的旖旎,这些年,元德帝也是无法忘怀。 “对皇兄……朕也愧疚!”元德帝紧皱着眉,当年那一晚,确实是个错误,“可……焱儿……” 刚才常太后激动之中的话,已经给了他答案。 焱儿,果然是他的儿子吗? “焱儿二十有三……” 当年百兽园那一夜,正是二十四年前! 当真是那一晚吗? 元德帝眼底激动凝聚,更加肯定了赵焱的身份,赵焱,他一直心存防备的人,竟然是他的儿子! 可下一瞬,常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焱儿……是先帝之子,皇上,这一点,咱们都要记住,他只能是先帝之子,只是可怜了焱儿,本该有不同的对待,却偏因为身份,受人猜忌,着人话柄。”常太后深吸了一口气,一句“先帝之子”说的坚定,元德帝心里了然。 常太后在维护先帝的尊严! 就算焱儿当真是他的骨肉,那也必须是先帝之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最后的底牌 而他…… 脑中浮现出记忆里的身影,无数的愧疚决堤而来,这些年,他终究是亏待了他们母子! 元德帝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向眼前的女人之时,那双眼,和记忆中的一双眼重合,只是瞬间,元德帝眼神变得柔和,上前一步,抬手,指腹摩挲妇人的脸颊,擦拭着她脸上的泪。 久久不语,气氛添了几分暧昧,元德帝的触碰,更让常太后的泪水更似决堤了一般,男人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的软化,终于,元德帝受不住心中高涨的怜惜,顾不得隔在二人之间的身份,一把将妇人揽入怀中。 “皇上……”常太后轻唤,这个拥抱,瓦解了她所有强撑起来的疏离与坚强,“皇上,这些年,每每想到焱儿的身世,我心里都格外复杂,觉得愧对所有人,我也知道,焱儿终归只能是先帝之子,他该得到的待遇,这一辈子也得不到,我对不起他,我怕在这皇宫里,面对着权势,心里受到诱惑,我怕生出为焱儿争取的念头,所以,我才不得不让自己皈依佛门,一面对先帝忏悔,一面说服自己,平息心中不该有的念想,皇上……我不愿被那因为愧疚生出的欲望左右,可有时候,我也控制不住……” “这不怪你,你没错,是朕的错,焱儿……”元德帝搂着妇人的手寸寸收紧,“这些年,是朕亏待了焱儿,亏待了你!” “不,皇上,你对焱儿疼爱有加……”常太后忙道,“对我,皇上也甚是尊重。卡Kа酷Ku尐裞網” 尊重…… 这两个字让元德帝皱眉,可二人的身份,却只能如此! 片刻,常太后从元德帝怀中出来,二人拉开了距离,常太后望着元德帝,“明日我就回岐山清幽观,皇上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元德帝开口。 “我不在,请皇上代我照顾焱儿,他无欲无争,我终究是怕他受欺负。”常太后抓着元德帝的手,眼神热切。 “你放心,朕不会让再让他受到丝毫委屈。”元德帝坚定的道,深邃的眸中,似做了什么决定。 “好,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常太后口中喃喃,松了手,重新跪在佛像前,继续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木鱼,“皇上,从今之后,我会继续在佛祖面前忏悔,向先帝在天之灵忏悔……那一夜……是个错误!” 那一夜是个错误,可有些事情,已经不一样了! 那萧索的背影,看在元德帝眼里,心中微微刺痛。 当年这个女子的美好浮现在脑海,元德帝眉心皱了皱,凝视着眼前的妇人,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元德帝才走出了佛堂,二人都有默契,赵焱的身份,以及那一夜的过往,他们都会深埋在心底。 佛堂内,男人的脚步声远去直至消失,妇人才睁开了眼,嘴角,一抹笑意浮现。 枢密使……皇位……那些本该属于焱儿的东西,她会一点一点的,从那些人手上夺回来! 元德帝匆匆回了御书房,在房内关了一炷香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可很快,有消息传出,元德帝定下了接替枢密使之位的人选。 这消息传到栖梧宫里的时候,宇文皇后刚醒。 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儿再度晕厥,可她却努力强撑着,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她必须撑着! 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个指环……以及常太后的话…… “贱人,那个贱人!不,本宫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让她如意!”宇文皇后咬牙切齿,眼里有疯狂闪烁着,匆忙从榻上下来,宇文皇后刚要走,却被宇文如烟和珍姑姑拉住。 “娘娘……” “放开本宫!”宇文皇后冷声开口。 “放开你,你可是要去找太后的麻烦?”清河长公主冷声道,这皇宫里的许多事情,她不愿去理会,不愿去深究,可眼下,有些事情,她却不得不去探究。 刚才那枚指环…… 清河长公主皱眉,“皇兄的指环没在皇嫂身上,皇嫂又何必替皇兄隐瞒?” 宇文皇后身体一怔,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嘴角的凌厉添了一抹讽刺,“本宫不隐瞒,难道让所有人都知道,皇上的指环,在他的嫂子,先帝的太后身上?” 而刚才常太后将指环给赵焱之时,那一席话背后所含的意思…… 宇文皇后不笨,她自是明白,“那个贱人,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可本宫没想到,她……他们……他们如何对得起先帝,如何对得起……本宫!清河,逸儿……逸儿死在了神策营的大火里,皇上本是属意让逸儿接替枢密使的位置,可现在……现在而他们母子这一出,是冲着枢密使这个位置而来,他们……” 宇文皇后难掩激动,一张脸因为不甘,狰狞难看。 现在,不用猜,她也知道皇上定下的人选定是赵焱。 她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想到,赵焱的身份,才是那个女人的底牌! “你说什么?”清河长公主赫然起身,“逸儿死在了神策营?怎么会?逸儿明明回了沐王府……” “呵,那不过是本宫为了掩下逸儿的死讯,布置的障眼法,我的逸儿……呵……呵呵,清河,我不甘心,常凝那个贱人,当年便抢了本宫的一切,现在,她的儿子又要抢走属于我儿子的东西,我怎么能允许?就算是逸儿不在了,本宫也不能容许!” 宇文皇后眸子一凛,厉光凶狠。 清河长公主沉浸在赵逸的死讯中,脸色苍白,没留意,宇文皇后已经大步走出了房间。 房里,清河长公主,宇文如烟,珍姑姑皆是一愣。 “还不快去追?”清河长公主回神,皇嫂这般冲动的去找太后,势必会闹得鸡犬不宁! 而吃亏,最终会是谁也尤未可知。 宇文如烟也猛然清醒,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再想到早上那封疑似年玉留下的信,乱了,一切都乱了,来不及做他想,宇文如烟立即追出了栖梧宫…… 第二百三十二章撕开伪装 长乐殿里,宁静祥和。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徘徊在长乐殿外,刚才发生的事情,在她脑中盘旋,聪明如她,联系起常太后的话,以及帝后二人的反应,一个猜测在她脑中成型。 那猜测让她震惊,就算是前世,她也不曾听说,赵焱的身世有别样的说法,可刚才…… 赵焱竟是元德帝之子吗? 可不知为何,年玉却不怎么相信。 以她对那对母子的了解,赵焱若是元德帝之子,那身份必然早已被揭开,那样,他也有了名正言顺争夺皇位的机会。 可前世他对她那般的利用,他一步步精心布局的夺宫,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却从未涉及他的身世。 但那个猜测…… 年玉思索着,一阵喧闹传来,年玉看过去,正瞧见长乐殿门口,宇文皇后被几个太监挡在门外,而她的身后,清河长公主以及宇文如烟也追了过去。 年玉想也没想,立即跟上前。 长乐殿的宫人和宇文皇后一阵周旋,却依旧没有挡住宇文皇后,宇文皇后进了长乐殿,一进长乐殿,听到木鱼声,直奔佛堂。 “娘娘,太后在诵经,您不能……”宫人跟在宇文皇后身后,诚惶诚恐的想继续阻拦。 佛堂内。 常太后听到外面的动静,依旧敲着木鱼,只是那秀丽的眉却皱了皱。 不过片刻,佛堂的门就被推开,砰的一声,似带着来人的怒气,木鱼的敲击声微微一顿。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她……” “你们都出去。”木鱼声中,常太后开口,轻轻缓缓,甚是温和。 宫人微微一愣,宇文皇后这怒气冲冲的气势,太后娘娘怕是要吃亏,可太后的命令……宫人对视一眼,终究还是退出了佛堂。 佛堂的门重新被关上,将追来的清河长公主等人隔绝在外。卡Kа酷Ku尐裞網 佛前,素衣妇人跪着,身后,一袭华贵的宇文皇后,看着那素雅背影,眼底的恨更是高涨。 木鱼声,一下又一下的敲打,佛堂里的二人都没有说话,气氛紧绷,似随时都会爆炸一般。 “皇嫂好兴致,每日面对佛祖,心里所想的龌龊事,做的那些龌龊勾当,你也不怕玷污了佛祖的眼?” 长久的沉默中,宇文皇后终于开口,这些年,二人相处,从来都是淡然有礼,宇文皇后这般针对的话语,还是第一次。 远离俗世…… 哼,这个女人,越是这般惺惺作态,越是让她觉得恶心。 常太后却似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般,神色没有丝毫波动,此番态度,更刺激了宇文皇后,想到方才得知的消息,宇文皇后终是按耐不住,大步走到素衣妇人身后。 “这么多年,你一点也没变!”宇文皇后冷声道,眼底丝毫没有掩饰她的讽刺,“曾经的南越公主常凝,在世人眼里,温柔娴静,知书达理,纯真善良,可谁又知道你的本来面目?” 想到当年的过往,宇文皇后心中怒气更甚,“这些年,你一直披着无欲无争的外衣,现在真面目终于暴露了吗?” 那木鱼声一顿,常太后依旧闭着眼,可嘴角却有一抹冷笑浮现,“真面目?宇文馨,这些年,你不也在演戏吗?你早想如现在这般,对我厉言相向,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得体端庄的模样,怎么,为何这戏又不继续演下去了呢?” 身后,宇文皇后眸光一凛,常太后这番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 她们之间,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宇文皇后冷声一笑,“太后不演了,本宫自然也不用演了。” “如此也好,既然如此,皇后来长乐殿找本宫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常太后开口,一声‘本宫’,气势威仪,丝毫不违和。 宇文皇后听在耳里,眼里讽刺与怒意交织,看着跪在地上的背影,伸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逼她面对着自己,看着眼前这张脸,一贯的素净,可此刻的神态,却是高高在上的得意。 她在得意什么? 得意皇上要让他的儿子接替枢密使这个位置? 一想到此,宇文皇后心中的怒火,更是抑制不住。 “贱人!”宇文皇后咬牙切齿。 可话刚落,那素衣妇人,手一扬,一巴掌打在宇文皇后脸上,啪的一声,分外响亮,宇文皇后当下就愣了,这声音传到佛堂外,清河长公主和宇文如烟,乃至是一旁小宫女打扮的年玉,也微微一愣。 里面什么情况? 正想着,又是一声响,佛堂内,宇文皇后哪里甘心被常太后打? 当下,一巴掌就还了回去,那一巴掌,用了她十分的力气,火辣辣的疼痛在常太后脸上蔓延开来,那张白净的脸上,顿时无根指印赫然于上。 两个女人互相瞪视,目光凌厉,谁也不相让。 可瞬间,常太后却轻声笑了起来,对上宇文皇后的眼,“这一巴掌,你早就想打了吧!” “对,我早就想打了,当年,在霁月死时,那日,在我从百兽园出来,看到你时,我就想打了。”宇文皇后咬着牙,一字一句,几乎是从齿缝中蹦出来,“你害死了霁月,还想算计我,呵……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将我引进百兽园的把戏是谁主使的!” “谁主使的?”常太后皱眉,却是不以为意,对上宇文皇后的眼,“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何不向皇上说……呵,我忘记了,你不敢,别忘了,当年,百兽园里发生了什么,要是旧事重提,你说,你这皇后之位,皇上一怒之下,会不会……” 常太后说到此,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宇文皇后的脸色,却已然僵住,身体一晃,眼底有慌乱凝聚。 当年百兽园发生的事…… “不,那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宇文皇后目光闪了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盯着常太后,渐渐的,宇文皇后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之间,隐约夹杂了些疯狂,疯狂之后,便是满眼的凌厉。 “哼,常凝,你也脱不了干系,当年我们一起来到北齐,那时,不止你我,还有……她!” 第二百三十三章谁输谁赢 想到当年那场三国联姻,兄弟同时大婚的美好佳话,宇文皇后眼底难掩讽刺。卡Kа酷Ku尐裞網 什么兄弟同娶,公主同嫁,在外人的认知里,那场佳话中,从来都少了一个人,就好像她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般。 素衣妇人皱眉,眼底一片冰冷。 “有她又如何?先帝迎娶的是我,而皇上……”常太后一声轻笑,对上宇文皇后的眼,“宇文馨,我们三人中,你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皇上喜欢她,可指环却给了我,而你,守着皇后之位又如何?你和他之间,便只是北齐和东黎的联姻,便只有利益,你还不明白吗?” 宇文皇后身体微怔,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瞪着眼前的素衣妇人,胸中剧烈的起伏着,心里恨意翻腾。 “皇后今日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不是和本宫追忆过往,而是想确定焱儿的身世吧!”常太后脸上的笑容更添了几分得意,丝毫没有掩饰她的挑衅,“刚才皇上也来了,你想知道的,他也想知道,你猜,我是怎么对他说的?” 宇文皇后皱眉,眸中更加凌厉,没有回答,可身体却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她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面对这个答案。卡Kа酷Ku尐裞網 常太后将她那细微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轻笑,继续开口,“我说,焱儿是先帝的儿子,也只能是先帝的儿子!” “你……” 宇文皇后脸色一沉,有了定论,心里咯噔一下,狠狠瞪着眼前的女人,她的意思,她再清楚不过。 是先帝的儿子,是为了维护先帝的尊严,而赵焱真正的身世…… 心中怒火直冲脑海,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此刻确定,她内心的冲击依旧不小。 “你……不要脸!”宇文皇后咬牙切齿。 不要脸? 常太后淡淡瞥了她一眼,“皇后,我不过是想让焱儿得到一些他该得到的对待,这有什么错?赵焱和赵逸二人,同样流着赵家皇室的血,你的儿子,被当成皇位继承人对待,我的儿子,却偏受人防备,这本就不公平,现在这样,倒公平了,皇后不如让焱儿和逸儿公平竞争?还是皇后担心你的儿子争不过我的儿子?” 逸儿…… 这两个字更似一把刀子刺进了宇文皇后心里。卡Kа酷Ku尐裞網 想到逸儿的死讯,宇文皇后身体微微一晃,常太后看着,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些,“呵,我忘记了,死人是怎么也争不过活人的!” “你……”宇文皇后震惊的瞪着常太后,逸儿的死讯分明被压着,不许外传,可她怎么…… 宇文皇后眼里的愤恨不断积压,怒火几乎烧红了眼,此刻,她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可是半响,宇文皇后却笑出了声来。 那笑声在佛堂里回荡,听得让人头皮发麻,倏然,那笑声戛然而止。 “我倒是小瞧了你了,常凝,纵然是我的儿子不在了,你也休想让你的儿子成就你们的野心,先帝之子……哼,他赵焱只会是先帝之子!”宇文皇后盯着妇人,话到最后,一字一句,字字铿锵,凌厉的眼神写满了坚定,她纵然是拼尽全力,也不会让常凝这贱人如意! “是吗?”常太后拨着佛珠,不以为意,“那咱们就走着瞧了,我倒要看看,你没了儿子,还剩下多少能耐!” 以前她没将宇文馨放在眼里,以后,更加不会! 佛堂里,二人对峙着。卡Kа酷Ku尐裞網 佛堂外,气氛也甚是诡异。 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宇文如烟和珍姑姑一脸焦急。 突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乎每一个人都回头看去,只见元德帝一脸匆匆,满身怒气,正朝着这边走来,他的身旁,骊王赵焱紧跟着,同样步履匆忙。 元德帝这样的气势,是因为得知宇文皇后来了这里吗? 而佛堂里,宇文皇后和常太后…… 不只是年玉,连清河长公主的修眉也不由微皱,二人还未走近,吱嘎一声,佛堂的门轰然大开。 几人一怔,转身看向佛堂…… 宇文皇后走了出来,那阴沉的脸,难掩怒火,眼神之中,更透了些微凶狠与不甘,而她的身后,素衣淡然的妇人,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可只是一瞬,似乎是看到了元德帝的身影,那笑意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无辜与委屈。 年玉清楚的看在眼里,心中明白,刚才这这佛堂里,这二人胜负已分。 宇文皇后……输了! 可那常太后……又披上了那虚假的伪装了吗? 年玉皱眉,宇文皇后看到元德帝,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但眼里的怨恨,却不减反增。 他这般匆匆赶来,是为了护常凝那个贱人吗? 宇文皇后的目光落在赵焱身上,她的儿子……枢密使,她绝对不会允许枢密使之位落在这对母子的手中。 深吸一口气,宇文皇后毫无畏惧的迎上前,身后,佛堂里,常太后的眸中一抹诡谲凝聚,宇文皇后如今在气头上,她倒希望她怒火攻心,失了理智去触怒帝王,而那后果…… 常太后心中的期待不断高涨,算计在心里汇聚。 今日,她便借宇文馨之手,坐实了焱儿这个枢密使的位置! 如是想着,常太后缓缓朝佛堂外走来,步履匆匆,那张脸上流露的仓惶,年玉看在眼里,眉峰皱得更紧了些,只是一瞬,她就知道,常太后要出手了! 可她要干什么? “皇上,您怎么又回来了?”常太后的声音响起,那一个“又”字,看似无意,有心人听来却意味深长。 当下,年玉分明瞧见宇文皇后眼里的怒火更浓了些。 这常太后是故意要火上浇油,刺激宇文皇后么?而她的目的…… 精明如年玉,知道今日这一出出的,常太后的目的是要替赵焱拿下枢密使的位置,可这个时辰,他该到了吧! “报……皇上……” 年玉脑中正想着那神武英勇的黑衣男人,一声匆忙的高喊从长乐殿门口传来,只是片刻,总管太监便匆匆上前,他的突然到来,显然让常太后有些不快,她这一把火刚好加上去,正等着宇文馨失了理智,却被他的到来打断。 第二百三十四章楚倾没死? 心中不悦,可常太后却不好说什么。 元德帝也是皱着眉,看了一眼总管太监,“什么事这么慌张?” “皇上……枢密使大人……枢密使大人他……”总管太监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想着刚得到的消息,神色复杂,但只是“枢密使”这三个字,在如今这个当口,就足以让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在场的几人,都看着总管太监皱眉,那三个字,年玉听在耳里,嘴角一抹笑意不着痕迹的上扬,终于,要来了么? 来得可真是时候! 年玉不着痕迹的看了骊王赵焱一眼,随后目光落在那秀眉微蹙的常太后身上…… 总管太监稍稍镇定,继续道,“禀皇上,枢密使大人……求见!” 枢密使大人……求见? 元德帝皱眉,看了赵焱一眼,那一眼,旁人看着,许多东西心照不宣。 皇上果然定了赵焱来接替楚倾的位置吗? 常太后眼底得意滋长,连带着脸上也有些掩饰不住的笑意,而宇文皇后心里的愤怒更甚,冷声道,“什么枢密使?如今这枢密使之位空悬,哪来的枢密使大人?” 总管太监神色一怔,忙道,“回娘娘的话,是枢密使……楚倾!” 楚倾二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饶是他也不可思议,几乎能够想象众人的反应。卡Kа酷Ku尐裞網 话落,在场的人皆是一愣,好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枢密使楚倾? “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楚倾不是死在了神策营的大火里了吗?”元德帝首先回神,上前一步,满面严肃,甚至顾不得许多人在,抓住了总管太监的手腕儿。 这一问,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在场的每个人都紧盯着总管太监,一颗心紧紧的绷着。 “没死,枢密使大人没死!”总管太监从皇上突然的举动中回过神来,想到刚才自己看到的,饶是他伺候在君王身旁多年,见过了许多市面,也有些无措,这一声肯定,犹如一记惊雷在这长乐殿的佛堂外炸开。卡Kа酷Ku尐裞網 没死? 楚倾没死? 怎么可能? 那场大火,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亲眼所见,那样漫天的烈火,烧了那么长的时间,几乎要将整个天际吞灭,楚倾怎么会没死? 赵焱心里有些慌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常太后,瞧见她脸上的怔然,眉心不由一紧,若楚倾当真活着…… “公公弄错了吧,枢密使大人几天前就和神策营的万千将士,死在了大火里,况且,神策营是瘟疫的源头……”常太后终于按耐不住开口,不愿相信楚倾还活着,更不愿元德帝相信楚倾还活着。 若他还活着,那焱儿的枢密使之位,怕就悬了,那么她今日谋划的一切,就都落空了,她怎能甘心?! 常太后紧攥手中的佛珠,刻意压制着心中的情绪,却依然有急切表露了出来,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刚听到的这个消息上,没人察觉,但一直留意着常太后的年玉,却看得清楚明白。 嘴角讽刺浅扬,她不愿相信吗?可有些事实,容不得她愿意不愿意! 果然,宇文皇后似抓住了什么,一扫先前的愤怒,也难掩急切,“公公说楚倾没死,定有他的道理,公公,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倾没死,那逸儿是不是也可能没死? 倏然,一道希冀在她的心中升起,宇文皇后也有些坐不住了,不待总管太监回答,径自继续道,“快,快带本宫去看看枢密使大人。” 总管太监看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停在元德帝身上,面有顾忌,“皇上,娘娘,奴才接到消息,就赶去了安庆门,奴才担心瘟疫,所以……便没敢让枢密使大人进……枢密使大人现在正在安庆门候着。” 话落,宇文皇后得到“安庆门”三个字,就率先朝长乐殿外走去,元德帝紧随其上,常太后站在原处,有些慌了。 “皇上,这事情还没弄清楚,若瘟疫……”常太后匆忙上前,抓住了元德帝的衣袖,想要阻止,她不能让皇上去见那所谓的楚倾,她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楚倾……万一真的没死…… 元德帝脚步一顿,浓墨的眉峰紧拧成一条线,“若真是楚倾,真有瘟疫,他不会进城!” 他会选择死在大火里! 元德帝冷冷丢下这一句话,大步走出了长乐殿。 常太后微微一愣,伸出的手僵在那里。 帝后二人离开,宇文如烟和珍姑姑也紧随其上,清河长公主离开之时,看了常太后一眼,眼底有冷然凝聚。 待所有人都离开,常太后依旧站在原地,身旁,骊王赵焱也面容阴沉。 “母后,若楚倾他还活着,那咱们……”赵焱的声音,透着几分微不可察的颤抖,望着常太后,饶是他的心里也没了底。 “不,那是瘟疫,谁躲得过?再说,那大火,咱们也是亲眼所见,难道还能假了去?神策营全营覆灭,不会有错!”常太后眸子眯了眯,对上赵焱的眼,“焱儿,今日,我拿出了最大的筹码,枢密使这个位置,只能是你的!” 话落,常太后深吸一口气,大步朝着长乐殿外走去。 赵焱看着她的背影,他自是知道,母后口中的筹码指的是什么。 他的身份——帝王之子! 可若楚倾还活着,帝王之子当真能从楚倾手中夺过枢密使之位吗? 赵焱心里不确定,可纵然是如此,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就要到手的香饽饽落了空。 枢密使之位,他赵焱必须得到! 眸中野心凝聚,转身离开。 自始至终,没人察觉在这庭院内那不起眼的小宫女,看着那一袭白衣,风华绝世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年玉嘴角的讽刺越发大了些。 刚才那对母子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枢密使之位只能是赵焱的吗? 她倒要看看,如今这个时候,这对母子还要怎么争! 而自己备下的好戏…… 想到什么,年玉眼底的期待,更加热切,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你在怕什么? 安庆门。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在御花园,元德帝撤下了践行宴,所有宾客离散,陆续出宫。 可许多人在出了安庆门,正要离开时,黑衣劲装的男人骑着骏马而来,腰间那一枚楚家公子的令牌落入旁人眼里,尤其是那招牌的银色面具,立即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枢密使大人楚倾! 可……可几日前的大火,楚倾分明死在了神策营里,为何…… 众人满心疑惑,甚至连一些早早离开的人,在接到消息之时,都立即折返了回来。 此刻,安庆门外的广场上,许多马车停着,最靠近安庆门的地方,骏马之上,男人身姿挺拔,抓着缰绳,不动如山,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分外惹眼。 “枢密使……那当真是枢密使吗?” 年府马车上,帘子被微微撩开,萍儿看着骏马上的男人,只是看到了那一个背影,但饶是如此,凭着那日郡主出嫁之时的记忆,她依旧认得那是楚倾。 “枢密使明明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可为什么……” 萍儿口中喃喃,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郡主,枢密使大人若真的没死,那二小姐是不是也还活着?” 萍儿看向身旁的女子,只见她撩开了面纱,目光灼灼的看着马车外,布满疤痕的狰狞脸上,隐约有兴奋流露出来。 兴奋? 她多久没从郡主的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了? 自那场大火毁了郡主的容貌,郡主就只有恨与痛苦,就算是在报复年城之时,她也感受得到郡主并非真正的快乐着,可此刻……萍儿顺着她的视线,目光再次落在骏马上的黑衣男人身上…… “好,太好了,他没死,他不该死的……他是不应该死的……”赵映雪紧攥着绣帕,喃喃自语,那样的一个男人,纵然是老天也会保佑他,怎么会让他早早死去!? 萍儿听着赵映雪的呢喃,心中微怔。 郡主是因为枢密使大人活着,才如此高兴吗? 也对,枢密使大人对郡主有救命之恩,可…… 萍儿凝视着自家主子,不知为何,郡主的眼神里包含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卡Kа酷Ku尐裞網 另外一辆马车上,气氛却截然相反。 马车折返回来,马车里的人看到安庆门外那昂然伫立的男人之时,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说不出的凝重。 “没死,竟然没死……” 马车里,南宫起口中喃喃,如蛇如狐的眸子微眯着,不仅没死,刚刚得到的消息,神策营的将士此刻也在顺天府外候着,这意味着什么? 整个神策营都没事吗? 可那场瘟疫……前几日夜里的那场大火,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只是他,南宫老夫人的脸色也难看至极。 “看来,那场大火,把我们都瞒住了。”南宫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错了,一切都错了,南宫家争夺这个枢密使的位置,如今看来,当真是一场天大的错误。 他们自以为,按照今日的计划,以年依兰为筹码,定能如愿逼迫元德帝将的枢密使的位置交给南宫家,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 南宫老夫人看向马车里的年依兰,锐利的视线,让年依兰心中一怔,身体也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外……外祖母……” 年依兰瑟瑟的唤道,自上了马车,年依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身旁的两人,无时不刻不让她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此刻外祖母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她依旧觉得,外祖母恨不得她死。 南宫老夫人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冰凉的触碰,年依兰浑身僵直。 “你怕什么?”南宫老夫人冷冷开口。 一句话,更吓得年依兰脸色惨白,似终于忍受不住,年依兰猛地跪在南宫老夫人的面前,“外祖母,依兰错了,依兰该死,依兰……” “你错了,你该死?”南宫老夫人轻哼一声,“那你好好说说,你怎么错了?你又怎么该死!” “我……”年依兰微怔,怎么错了?怎么该死?对于外祖母,对于南宫家,她错在不该还活着,坏了南宫家的计划吗? 可是,纵然是坏了南宫家的计划,她依旧也不想死,而如今,外祖母他们又会怎么对待她? 年依兰满心仓惶与恐惧,马车里,一阵沉默,南宫起看了年依兰一眼,也是皱眉,气氛诡异,这样的压抑之中,年依兰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似昨晚紫灵捂着她的口鼻,那窒息感再次将她包围。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气氛似要爆炸的当口,南宫老夫人终于开口。 问出的话,更让年依兰心里寸寸收紧。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年依兰清楚,昨晚的一些事情,她们已经心照不宣,而外祖母想知道,是昨晚她为什么没死! 想到那一袭白衣的男人,年依兰犹豫了。 经过了这发生的一切,她不敢再相信南宫家是她的依靠,如今,沐王殿下死了,她能够抓住的,或许只能从赵焱那里得到。 枢密使…… 年依兰不笨,刚才在御花园里,尤其是外祖母那一句“小瞧了常太后”的话,更让她肯定,接替枢密使之位的人选,非赵焱莫属,所以…… “哼,你还想替他们隐瞒吗?” 年依兰思绪之间,南宫老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楚倾现在就站在安庆门外,他安然无恙,你以为枢密使的位置,赵焱抢得去?” 年依兰一怔,抬眼对上南宫老夫人的眼。 外祖母她知道是骊王殿下…… 而她的话,瞬间点醒了她。 是啊,楚倾活着,枢密使之位,根本不需要人接替! 而骊王赵焱…… 他恐怕依然会只是那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于她又有多大的帮助? 盘算万千,当下,年依兰的心里就有了算计,望着南宫老夫人,目光闪了闪,“外祖母,是,是骊王殿下救了依兰,他说能让依兰从百兽园走出来,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听了他的话,和他联手欺骗我,欺骗南宫家!”南宫老夫人厉喝出声,看年依兰的眼神越发凌厉。 第二百三十六章算计落空 年依兰被吓得失了方寸,只有不停的磕头,心中却盛满了委屈与不甘。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想活着,这是她求生的本能,可在外祖母的眼里……自己果然是不该活着啊! 南宫老夫人没有理会年依兰,想着今日发生的事,眸中更加阴冷,“好,好一个赵焱,好一个常太后!” 虽然早已猜到他们在背后算计,可此刻确定,南宫老夫人心里依旧如翻江倒海,透过马车的帘子,看向安庆门口,正瞧见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匆匆走了出来,他们身后,那素衣妇人和白衣男子,也紧跟着。 南宫老夫人眸子眯了眯,心里轻哼,她常太后千算万算,怕也没有算到楚倾还活着。 “今日,这枢密使之位……谁都要落空了!” 南宫起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眸中意味深长,那场大火,那场瘟疫,还有今日这一桩桩的事情,落空的又岂是一个枢密使的位置? 这话说到了南宫老夫人的心里。 此刻的她,心中格外复杂,她气愤常太后的耍弄,常太后算计落空,确实可以稍微解了她的心头之恨,可如此一来,南宫家和常太后有盟约在先,常太后讨不到利处,南宫家同样也讨不到利处! 不仅如此,今日这么一遭,常太后那无欲无求的伪装暴露,和南宫家一样,野心昭然若揭,那个坐在权力主位上的君王,就算是一时障目,又怎会一直糊涂! 可现在,他们又能怎么办? 常太后叹了口气,瞧见安庆门外逐渐聚集了许多人,老练的眸中分外凝重,半响,才冷声开口道,“起儿,扶我下去,落空是落空了,可这热闹,咱们南宫家,怎么也得凑!” 纵然讨不到丝毫好处,她也要亲眼将事情看个清楚明白。 “是。”南宫起应了一声,扶着南宫老夫人下了马车,马车帘子落下,马车内,浑身一直紧绷着的年依兰终于松了一口气,可只是一瞬,马车外,森冷的声音传来…… “昨夜之事,今日之事,你回去,当如何对你母亲说?” 南宫老夫人开口,声音轻轻缓缓,却犹如针刺,让年依兰松了的情绪一窒,外祖母的意思…… 年依兰不笨,当下就忙不迭的道,“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今日,是外祖母想办法将依兰从百兽园里救了出来……” “好,很好。”南宫老夫人满意的点头。 马车外,拐杖敲击着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声声越来越远,年依兰依旧跪在马车上,浑身好似被抽干了力气。 很好?外祖母的意思,是饶了她一命了吗? 年依兰不确定,但她唯一确定的是,以后她的日子,将不再如以往那般舒坦! 安庆门外。 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的到来,所有人跪了一地,元德帝却没有理会众人,匆忙到了楚倾面前,看着骏马上的男人,久久不语。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楚倾翻身下马,朝元德帝一拜,“臣……楚倾参见皇上!” 清朗的声音,中气十足,一如往日的威仪与霸气,让人震慑。 楚倾……在场的,记得楚倾声音的,都认得这声音,这果然是枢密使楚倾吗?! 可是,神策营的那场瘟疫,那场大火…… 元德帝看着眼前的男人,难掩激动,没死,他竟然真的没死! 元德帝亲自上前想要扶楚倾起身,可刚往前走出一步,紧随着赶来的常太后却先一步拉住了元德帝。 顾不得所有人的目光,常太后面容严肃,抓住元德帝的手腕儿,急切的道,“皇上,神策营的瘟疫还没弄清楚,楚倾从神策营出来,染没染上瘟疫,谁也说不准,请皇上为了北齐百姓,万万保重身体,不可轻举妄动。” 这声音,在安庆门外回荡,一字一句,严肃凌厉。 众人听着,都是诧异,平日常太后鲜少多言,就算是开口说话,也是语气温和,不蔓不枝,可刚才,那声音竟让人觉得有些凌厉,况且,她抓着皇上手腕儿的手…… 众人看着,几乎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有些异样。 宇文皇后将素衣妇人的举动看在眼里,眉心微皱,可瞬间,心中却有一丝畅快浮现。 楚倾的出现,让她急了吗? 呵,楚倾没死,常凝这贱人的儿子,哪里还能接任枢密使的位置? 宇文皇后瞥了常太后一眼,那凝重的神色,分明不是担心皇上染了瘟疫,而是在心疼,她眼看着唾手可得的枢密使之位,就要落空了吧! “太后皇嫂,楚倾对皇上的忠心,皇上心里最清楚不过,现在且不论神策营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有一点,本宫可以担保,枢密使大人楚倾若当真身染瘟疫,他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宇文皇后朗声道,目光落在常太后脸上,意有所指,“本宫倒是不明白,太后皇嫂这么紧张做什么?” 常太后皱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松开了抓着元德帝的手,扯了扯嘴角,“皇后说的哪里话,我一介妇人,哪里懂什么,只是担心皇上,皇上身份尊贵,不比寻常,若当真那瘟疫……” “皇嫂刚才不也说了吗?那瘟疫还没弄清楚,枢密使大人吉人天相,谁说一定就染上瘟疫呢!”宇文皇后朗声打断常太后的话,‘枢密使大人’几个字,字字清晰,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最后仍然落在常太后身上,嘴角微扬,“这下好了,枢密使大人安然无恙,皇上倒也不必再费心思,去烦恼谁接替枢密使这个位置合适了,本宫看来,这北齐天下,没有一人比楚倾更合适!皇上,你说呢?” 话落,常太后和赵焱,眸光都不由微微收紧。 这个宇文馨,她是故意的,故意迫不及待的让皇上开口,断了她的路! 常太后心里隐隐浮出一丝不安,纵然自己勾起了皇上对他们母子的愧疚,可眼下这情形,今日,这枢密使之位,他还会给吗? 她有些不确定了。 众人皆是望着元德帝,一时间,气氛分外紧张。 第二百三十七章非天灾,是人祸 元德帝微怔,他自是知道没有谁比楚倾更合适,当年,让楚倾坐上这个位置,就是为了让朝局平衡,楚倾就是那个平衡的点,这些年,楚倾的能力,他是看着,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他有天生的领导力,皇后说的不错,没有谁比楚倾更加适合这个位置。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赵焱…… 想到赵焱的身世,元德帝下意识的看向常太后,那一眼,众人看着,更觉意味深长。 宇文皇后皱眉,清河长公主眼底一抹不悦闪过,扶着隆起的肚子,在芝桃的搀扶下上前,淡淡一笑,“我倒想听听太后皇嫂的看法,皇嫂,你觉得呢?还有谁比楚倾更合适这个位置?” 几乎所有人都没料到清河长公主会插一脚,还是如此点明了询问太后,听着是询问,可那背地里隐含的东西,却是引人遐想。 人群中,饶是年玉也禁不住为清河长公主的这一问,暗自叫好。 年玉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看了一眼那素衣妇人,似乎撑不起往日里的温柔平和,那眼底分明隐藏着说不尽的不甘。 不甘吗? 精明如她也应该知道,清河长公主这一问,她的回答,只能有一个,不然便落人话柄,宇文皇后正等着她出错,可她一旦承认没有谁比楚倾更合适枢密使这个位置,那赵焱想要接替枢密使之位,就没有丝毫希望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此,她怎能甘心? 可是,这个时候,她还能怎么回答?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那素衣妇人,似乎今日的常太后和往日有太大的不一样。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甚至连那一袭白衣的绝世男子,袖口之下的手也紧握成了拳头,他几乎能够预感到这事情的结果。 落空了,今日他和母后谋划的枢密使之位! 事实上,在看到楚倾安然无恙的在骏马上的那一刹,他就已然猜到了结果。 楚倾…… 赵焱看着那黑衣银面的挺拔身影,心中骤然升起了恨,若他死在了神策营里,那此刻,便也不是如此的局面! 赵焱恨意翻腾,而那厢,长久的沉默之中,常太后终于开口,“确实,这北齐没有谁比楚倾更合适这个位置,可……” “皇兄,我和两位皇嫂想到一块儿去了。” 常太后还想说什么,清河长公主却朗声打断,谁都听得出她的故意,常太后握着佛珠的手倏然一紧,今日,换做是旁人,谁能不让常太后说话?可清河长公主,那身份,那地位,便和旁人不同。 元德帝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精明如他,自也知道清河的意思。 深吸了一口气,眸中的颜色变得坚定,“楚倾安然无恙,是我北齐之福,更是我赵家之福,枢密使之位,他再合适不过,便也不能再动来动去,徒增麻烦。” 清朗的声音,一锤定音。 彻底的断了某些人的希望。 而自始至终,楚倾都站在那里,没说一句话,似乎在他看来,这枢密使的位置,他丝毫没放在眼里一般。 这结果在年玉的预料之中,今日那些人个个冲着枢密使这个位置而来,可谁也不会让对手坐上这个位置,年玉看了宇文皇后一眼,只见她嘴角微漾着笑意,目光和常太后视线相对,二人面容平和,可年玉却知道,此刻这平和之下的暗流涌动。卡Kа酷Ku尐裞網 经过了今日,常太后和骊王赵焱的野心,彻底的摆在了宇文皇后面前了吧! 这正是她想要的,不仅如此…… 想到什么,年玉敛眉,眼底幽光闪烁,人群之中,依然没人察觉到她的存在。 “楚倾,那场大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德帝终于问出了心中盘旋许久的问题,刚才在来安庆门的路上,他听了总管太监的禀报,不只是楚倾还活着,连那些本以为死在了神策营那场大火之中的万千神策营将士,也都活着。 那场瘟疫,那场大火……这里面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弄清楚。 不只是元德帝,在场的其他人也想弄清楚真相。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黑衣挺拔的身影上,半响,那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 “皇上,那场瘟疫,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楚倾开口,几个字简洁有力,却让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当场。 人祸……那场瘟疫是人祸? 这意味着什么? 每个人的呼吸都紧绷起来,连元德帝的眼里也添了几分严肃,上前一步,抓住楚倾的手腕儿,“你说清楚,什么叫做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若是人祸,那为祸之人,又是谁? 元德帝问得急切,楚倾不紧不慢的扫了一眼人群,捕捉到人群里那抹娇小的身影,面具之下,嘴角微微上扬,想到眼下的情形,楚倾的神色依然严肃,“那并非是瘟疫,而是一种狠毒的蛊!” 蛊? 这个字从楚倾的口中说出来,所有人的心里都如惊雷炸开,瞬间变了脸色。 蛊……怎么会是蛊? 言下之意,是有人对神策营里的将士,下了蛊吗? 众人都知道有些蛊毒相当的厉害,北齐早年一些偏远之地,有蛊毒流传于世间,可都是一些平凡寻常的蛊,而能做到如神策营那样似瘟疫的蛊,必定十分厉害,而普天之下,南疆擅蛊! 当下,有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常太后,那一贯平静的脸上也是震惊得失了平和。 谁都知道常太后曾是南疆公主,而此次的蛊毒之祸,是否和她有关? 元德帝眸子眯了眯,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众人,“楚倾,你跟朕去御书房说!” 话落,元德帝一甩衣袖,转身大步进了安庆门,众人看着那背影,心中都明白,此事关系重大,元德帝不希望知道的人太多,可是,那一个“蛊”字,却已经足够让人遐想连篇。 楚倾跟着进了安庆门,安庆门外,所有人都沉默着,各自思索着什么。 一时间,楚倾和元德帝的背影都消失在了视线中,众人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突然,常太后转身,走到赵焱身旁,微微一顿,“该抄经书了,明日就要回清幽观,焱儿,记得帮我把那些经书搬上。” 第二百三十八章原来是他 常太后的声音不大,可那语气中的虚弱,众人却听得清楚。 宇文皇后看着她的背影,回清幽观? 她打从心里没有想过要回清幽观,而此刻……是因为听闻刚才楚倾的话,有了转变了吗? 想着今日一早,宇文如烟进宫之时捎给她的消息,无论如何今日都要去一趟行馆吗? 蛊毒…… 语文皇后脑中这两个字盘旋,她不知去行馆有什么事,可如今看来,那行馆里,似乎有一场好戏在等着她们,而那场好戏…… 宇文皇后敛眉,看那母子二人的身影渐渐走远,转身对这安庆门外的众人道,“今日让各位都操劳了,各自都回去吧。” 宇文皇后下了逐客令,众人心里都想着那蛊毒之事,心中的好奇怎么也掩不住,可是,宇文皇后发了话,谁还能赖在这里不走? 况且,元德帝将楚倾单独叫到了御书房,想来他们要知道这其中内情,只怕也是难了。 众人齐齐行了礼,陆续散开,南宫老夫人在南宫起的搀扶下,拄着拐杖,刚往马车的方向走出了几步,身后,宇文皇后的声音传来…… “南宫老夫人请留步。”宇文皇后的声音,隐隐含着笑意,似乎心情颇好。 南宫老夫人皱眉,顿住脚步,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转身,仪态优雅的朝宇文皇后微微欠身,恭敬有礼,“老身有礼,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那态度,俨然没了方才在栖梧宫里的咄咄逼人,模样再是温顺不过。 宇文皇后笑着迎上前,“老夫人别急着离开,等会儿,本宫要去个地方,不知南宫老夫人可否赏脸作陪?” 这南宫老夫人和常凝那贱人,今日分明就连在一起,若行馆内有戏,自然少不了南宫老夫人这个观众。 南宫老夫人没想到宇文皇后有如此一招,饶是老练如她,在那一刹也不由微微愣了一下。 去个地方,让她作陪? 精明如南宫老夫人,当下就嗅出了些不寻常的味道,宇文皇后又怎会无缘无故让她留下作陪? “承蒙娘娘相邀,老身自当奉陪。”南宫老夫人福了福身,面容恭敬。 “那好,老夫人先上马车稍等片刻,本宫换一身衣裳就来。”宇文皇后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些,看了南宫老夫人一眼,转身,那眼里却泛出一丝冷意,随即和清河长公主一起,朝着安庆门内走去。 年玉混在身后的宫女里,走在几人的身后,看了一眼宇文皇后身旁的宇文如烟,年玉想着自己昨晚的安排,依着那药效,这个时候行馆里,只怕好戏正在上演吧! 年玉想着,眼底幽光闪过。 前方,宇文皇后一边走,一边吩咐着珍姑姑什么,清河长公主听着,不发一语,似乎对许多事情,乐见其成。 长乐殿。 回到自己地盘的常太后终于维持不住那一贯的温和,佛堂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常太后的脸色彻底的垮了下去,似乎无法发泄心中的怒气,手一扬,缠在手中的佛珠滑落出去,碰的一声,不偏不倚的打在佛像上,一串珠子断了线,一颗颗珠子四散在佛堂内,溅落一地。卡Kа酷Ku尐裞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常太后咬牙切齿,白皙的脸上,一片狰狞。 刚才也是在这佛堂里,她和宇文馨对峙,她还处于上风,可现在……枢密使的位置落空了,还有楚倾口中所说的那蛊毒…… 这个时候,宇文馨的心里,只怕正得意着! “母后,您息怒……” 赵焱的心里也是百转千回,他从未见过母后这般愤怒的模样,可今日……想到那蛊毒,赵焱倒也顾不得安抚常太后的情绪,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问道,“神策营那蛊毒是母后……” 赵焱还没说完,常太后锐利的视线看了过来,那目光中的凌厉,几乎是那一刹,赵焱便住了口,精明如他,也是从常太后的眼神里,读出了些东西。 “我还不至于那么糊涂!”常太后冷声道,明白赵焱的意思,深吸了一口气,“神策营……虽然我看中枢密使这个位置,可对神策营下蛊毒,若被人查出,那后果谁也担不起!” 况且,巫术蛊毒一类,北齐宗室最是忌讳,她也早早不碰那东西,可…… “可现在,听到蛊毒二字,只怕很多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母后的身上。”赵焱开口,说出了最残酷的事实,好看的眉峰紧皱着,此刻的他,不似往日寡淡无欲,更是看不到闪现的野心,此刻的他,从未有过的焦虑。 楚倾和皇上进了御书房,此刻,谁也不知道御书房里,那君臣二人正在谈论着什么,可有一点他却清楚,这次,就算是那蛊毒之事和母后无关,他们也会受到波及,而现在,他们要做的,是如何将这波及的力道降到最小。 今日,枢密使的位置他们落了空,已然承受不起更大的损失! 常太后也是面色凝重,此刻,怒气稍微平息了些许的她,冷静下来,想着眼前的局势,焱儿说的不错,现在很多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甚至怀疑是她…… 可是,这件事情,她怎么也不能担着! 突然,她好似想什么,身体倏然一晃。 “是他!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他不会无缘无故亲自来北齐……”常太后口中喃喃,脑中浮现出那抹身影,脸色更加苍白。 赵焱看着常太后的反应,也急了,“他……是谁?母后知道是谁做的吗?” 赵焱眼里燃起了希望,既然知道,那么,他们找出那人,便也可以洗清嫌疑,可是,常太后却突然轻笑起来,“是他,一定是他,可……可他怎么这么糊涂!” 话到最后,那笑声却骤然转为厉吼,眼里的慌乱骤升。 赵焱看着,眉峰皱得更紧,直觉告诉他,那人的身份定不简单,至少,母后不愿他受到丝毫威胁。 “是谁!”赵焱再次开口,脑中有一个猜测,“是这次来的南越使臣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绝对不能有事 巫咸王?还是那红鸢公主? 可这两个人,似乎不足以让母后这么关切! 常太后对上赵焱的眼,却没有理会他的问题,那人来北齐是秘密,这样的时候,他的身份更加不能走漏了半点儿风声,深吸了一口气,常太后匆忙走到佛堂内的案桌前,拿了笔,匆忙写下几个字,将纸条连同一枚玉佩交到赵焱的手上。卡Kа酷Ku尐裞網 那玉佩赵焱认得,那是母后随身之物,可现在,母后这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就去行馆,找到巫咸王,让他将这纸条交给他该交给的人。”常太后一字一句,神色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记住,一定要快!” 赵焱皱眉,交给他该交给的人? 巫咸王是这次南越使臣的首领,而他的身后还有人吗? 赵焱看了常太后一眼,为什么这些他都不知道? 似乎母后的许多事情,都瞒着自己,比如那次城门刺杀,还有现在…… 心中的愤怒点点滋长,赵焱握着玉佩和纸条的手也倏然收紧,常太后看他没有动作,眉心微皱,“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妇人的催促声,拉回赵焱的神思,深吸了一口气,赵焱握着手中的东西,转身,可还没走出佛堂,佛堂外,一个声音就传了来…… “太后……太后,不好了……” 那声音,常太后认得,是她在这宫里的心腹,可往常,就算是有消息带来,他也是沉着冷静,可今日…… 常太后意识到不寻常,顾不得其他,匆忙上前,亲自打开佛堂的门,那太监一进来,常太后就迫不及待的问,“发生了什么事?你这般张扬,若被人看见,如何是好?” 太监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可是……奴才得到消息,宇文皇后带着人往行馆去了。” “她去行馆做什么?”常太后皱眉,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宇文馨那个贱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去行馆? “奴才……奴才听说,此次神策营蛊毒的事情,南越使臣身上也有嫌疑,宇文皇后说,蛊毒之事没弄清楚之前,南越使臣必须好好照看!”那太监如实禀报道。 当下,常太后身体一晃,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好好照看?她会怎么好好照看! 宇文馨……她是故意要将这件事情扩大吗? 想到行馆内的人,若只是巫咸王和常红鸢,她并不担心,可是,那人……那人绝对不能有事! 深吸了一口气,常太后心里有了决定。 “准备马车,本宫要亲自出去一趟。”常太后沉声道,太监正要领命下去准备,常太后却意识到什么,“等等,承光大师超度结束了吗?” “回娘娘的话,已经结束了。” “那好,本宫亲自去送他们出宫安置。”常太后大大的呼吸了一口气,意思再明显不过,送承光大师出宫是假,她是想借着承光大师的掩护,悄悄的离开皇宫,去行馆。 赵焱明白她的意图,心中虽然气愤母后有事瞒着他,可他也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行馆的事,能让母后亲自出马,他更加疑惑那人的身份! 没做他想,赵焱大步出了佛堂,常太后也没有停留,紧接着出了长乐殿。卡Kа酷Ku尐裞網 安庆门外。 宇文皇后乘着马车出来,南宫老夫人远远看着,就迎了上去,在马车外行了礼,宇文皇后什么也没说,只是交代南宫家的马车跟着。 马车重新动了,马车后,年玉混迹在随行的宫女中,悄无声息。 待宇文皇后的马车离开,南宫老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老练的眸中一片深沉,“这宇文皇后,只怕是来者不善。” 身旁,南宫起也看出来了,可这不善,是针对南宫家吗? 二人一阵沉默,都知道,今日这一遭,南宫家偷鸡不成蚀把米,将自己推向了难堪的境地,而那楚倾…… 南宫起脑中浮现出那一抹黑衣挺拔的身影,这个时候,御书房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起扶着南宫老夫人上了马车,自己临上马车之时,目光扫了前方宇文皇后的马车一眼,人群中,一个女子的背影,让他身体微不可查的一晃。 年玉? 那是年玉吗? 可分明是宫女的打扮! 只是一瞬,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南宫起就已经匆忙上前,追了上去,利落的冲进人群里,一伸手,抓住了宫女的手臂。 这举动,旁人都是诧异,都冷冷的看着这举止奇怪的南宫二少,以及……那被他抓着的宫女…… 年玉皱眉,一转身,对上那双探寻的眼…… 南宫起? 他抓着自己……是认出她了吗? 年玉想着自己今日的伪装,依旧镇定自若,朝男人微微俯身,“公子……” 那一声公子,让南宫起猛然回神,这声音不是年玉的,这张脸……也不是年玉! “没,没事……”南宫起眼里的光亮,骤然消失,松开抓着宫女手腕儿的手,转身,那背影之间,添了几分落寞。 听闻年玉也死在了神策营里,如今,楚倾平安归来,那年玉是不是也还活着? 这个念头跳进脑海,南宫起的心,莫名有一种叫做安心的东西在盘旋,可仅是一瞬,南宫起却皱了眉,楚倾和年玉…… 脑中,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着实有些碍眼! 年玉看着南宫起上了马车,才收回视线,追上了人群。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走得十分缓慢,原本一炷香的时间便可以到达行馆,可一炷香的时间已过,马车才走了不过一半的路程。 马车上,宇文如烟心里疑惑,看了一眼宇文皇后,终究还是开口问道,“娘娘,为何咱们不快些?这个时辰……” 宇文如烟想着今早那封信上交代的时间点,若是去得晚了,错过了什么,那如何是好? “不急,总归要等人都到齐了,戏才会开演!”宇文皇后开口,自楚倾出现之时,似乎她的心情就极好。 宇文如烟是个聪明的,却也不知宇文皇后口中的“人”指的是谁。 而一旁的清河长公主,想到刚才宇文皇后那般大肆张扬的出宫,那精明的眸中,幽光闪现,“这个时候,太后应该到行馆了吧。” 第二百四十章怎么会这样 突如其来的一句,宇文如烟眼睛一亮,恍然明白了什么,果然,宇文皇后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 不管常太后和神策营蛊毒事件有没有关系,听闻她要去行馆,常太后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毕竟……南越国是常太后的娘家,她有野心,自然会将南越国当成她的后盾依仗。 她要的就是常太后去行馆,这样,那一出好戏,也更让人期待! 而这个时候,她确实应该到了吧! 果然,此刻,行馆后门,一辆马车刚停稳,马车上,白衣男人匆忙跃下,转身扶着马车中的素衣妇人下了马车。 二人没有丝毫停留,脚步匆匆,进了门,熟门熟路的直奔行馆南院。 “巫咸王人呢?” 南院里,只有几个南越随从候着,上次行馆设宴,他们见过常太后和骊王,此刻瞧见,诧异之时,还没来得及行礼,对方的匆忙的询问就让人微微一愣。 巫咸王…… “今日一早就没见到巫咸王……”其中一个宫人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当下,常太后脸色更沉了下去,看了一眼房间,给赵焱使了个眼色,赵焱意会,立即上前推门而入…… 屋子里,一片寂静。 母子二人进了房间,一眼就瞧见了床上躺着的人,正是巫咸王。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在睡着!? 只是那一刹,二人就已经嗅出了事情的不寻常,心中更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汇聚。 想到此次前来的目的,常太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想也没想,拿了一旁桌子上的茶壶,大步走到床前,对准了巫咸王的头,水利落的洒下,不偏不倚的打在男人的脸上。 男人湿了一脸,终于,渐渐有了动静。 “谁?哪个混账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本王脸上……”巫咸王一个激灵,从床上惊跳而起,正要大发怒火,可看到床前站着的人,整个人倏然愣住,“太后?你怎么在这里?” 不仅如此,他一脸的水,这般狼狈…… 常太后看了他一眼,已经叫醒巫咸王,也没有拐弯抹角,“他人呢?” 他? 只是一个字,巫咸王就明白常太后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看常太后严肃难看的脸色,也知道她这般匆匆而来,一来就找君上,事情定不简单。卡Kа酷Ku尐裞網 瞬间,巫咸王也严肃起来,顾不得满脸满身的水,立即道,“我这就带你去。” 话落,就率先迈开步子,朝着门外走去,常太后和赵焱紧随其上,几人穿过庭院回廊,很快到了一个房间外。 “君……这就是他的房间。”门外,巫咸王唤出一个“君”字,很快意识到什么,突然止住。 常太后看了那紧闭的门扉一眼,推门而入,屋子里简洁狭小,一眼就可以看尽所有,一眼望去,空无一人。 “人呢?”常太后脸色更是变了,巫咸王也是诧异,神色间添了几分慌乱,“平日里,他没事也鲜少出门,他应该在的,可……” 可这屋子里,却没有他的身影。 赵焱一路看着二人的反应,心中知道,他们口中的那个“他”,身份地位不低,甚至连巫咸王都对他崇敬有加,他知道巫咸王在南越国的地位,能让他崇敬的人,除了那个位置上坐着的人,还会有谁呢? 当真是他吗? 那猜测在脑中浮现,饶是赵焱的眼里,也有些不可思议,可这也能够解释,母后为何那么紧张这件事情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巫咸王看着常太后,追问道。 常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心里更是有些确定,神策营若真的是蛊毒,那这件事情,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糊涂,当真是糊涂!” 常太后口中喃喃,话刚落,就听得一声女子的惊呼,那一声惊呼入耳,房间里三人的身体都不由一颤,常太后和巫咸王都是经历了人事的人,那一声惊呼里蕴含的东西他们再清楚不过,那是女子的叫喊,分明……分明就是夫妻闺房之间,才会有的…… 是谁? 发出这声音的人是谁? 住在这南院里的女人…… 常红鸢! 几乎是一瞬,二人对视一眼,意识到什么,立即匆匆出了房间,朝着常红鸢的房间匆匆赶去…… 房间里。 一室的旖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味道,让人无法忽视,地上,男人女人的衣衫随处散落。 床上,一男一女,交叠相拥,女子媚眼如丝,白皙的肌肤分外刺眼。 身体的某处被人捏得变了形,可饶是这样,女人面上呈现出来的表情,依旧是享受,那种极致的快乐享受,是她在接受训练之时,从来未曾感受到过的,而今日,那一波又一波不断袭来的浪潮,将她淹没,恨不得醉生梦死在这里面。 男人奋力的耕耘,身体相触的声音,在房间里格外响亮。 男人眼神迷蒙,似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而他只能跟随着身体最本能的渴望,直到门被推开,碰的一声在房间里响起,传入床上二人的耳里。 而推开门的人…… 常太后看着站在门口,一眼就望穿了房间的一切,床上的女人,是常红鸢,而男人……那张脸,不只是她,饶是紧接着赶来的巫咸王,也满脸震惊。 就算是本来的面貌被一脸的胡须遮盖着,可他们依旧不会认错。 “君……”君上! 为什么? 常红鸢是特意选来出使北齐的女子,她的任务是成为沐王妃,就算成不了沐王妃,那么也要想尽办法留在北齐,南越美女众多,君上对她从来都没有兴趣,若是有兴趣,早早的就将她收了房,哪至于等到现在,可为什么现在却…… 现在这情形,着实让人捉摸不透,震惊难懂。 巫咸王闻不出充满暧昧的空气中残留的天香花的味道,那香味儿到现在虽然已经很淡,但常太后依旧隐隐闻出了些端倪。 当下,脸色更加难看。 天香花…… 那对男人来说是极致的诱惑,只有南越天香谷才有,而它的主人是谁再明显不过。 常红鸢! 第二百四十一章男人的身份 旁人突然人闯入,并没有惊扰到房间里的二人。 常太后看着床上那仍旧一脸享受的女人,心中怒意高涨,眼前这情形,是常红鸢故意为之,还是二人中了别人的算计? 不知为何,常太后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居大,想到宇文馨…… 一个猜测跳进脑海,饶是常太后也一个激灵,脸色骤变,宇文馨来行馆的真正目的,会是这个吗? 几乎是那一瞬间,常太后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攥着绣帕的手隐隐颤抖着。 “快……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让他们停下!送走,立刻将他们送走!” 常太后脑中乱了,此刻的她没有完全的应对之策,但她却知道这个时候,最要做的是将常翎歌安全送离,无论是因为神策营的蛊毒之事,还是眼前的情况,常翎歌的身份,是万万不能暴露的,更不能受到丝毫威胁。 常太后的心里满是急切,站在二人身后的赵焱,也是看清了房中的情形,更是将巫咸王和常太后的反应看在了眼里,母后的急迫,巫咸王的惊愕,是因为床上的那个男人,这一点,再是确定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看着床上的男人,好看的眉微微皱在了一起,刚才巫咸王那一个“君”字,精明如他,已经隐约肯定了这个男人的身份。 听闻,南越新君登基不久,听闻,新君年纪和他不过一般大小…… 南越新君吗? 他怎么来了北齐?还是偷偷的来,赵焱联想到什么,眼底一片深沉,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难怪母后这么着急! 常太后刚才一声令下,传入巫咸王耳里,巫咸王立即回过神来,在他看来,若君上要了红鸢,那也不过是红鸢这次来北齐的任务作罢了,可常太后的紧张感染了他,似乎他也有一种莫名的不好预感。 没做他想,巫咸王大步进了房间,鼓着勇气去打断君上对女人的临幸,可刚迈出了一步,身后的房间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什么停下?什么送走?瞧瞧,咱们刚来,南越国就要送走什么吗?这可不行,如今,神策营的事情还没个定论……” 那声音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传入常太后的耳里,素衣妇人的脸色更是惨白。 宇文馨,他们这么快就来了吗! 常太后紧咬着牙,神色间慌乱闪过,仅仅是片刻时间,她来不及想出任何应对之策,脚步声就已经靠近在身后。 “咦,皇嫂?怎么你也在这里?” 那声音近在咫尺,带着惊讶,可不知为何,常太后竟是觉得,宇文馨的语气里兴奋多过惊讶,似乎她早就知道自己在行馆一般。 这厢,她还没来得及转过身面对宇文馨,宇文皇后的一声惊呼声响起,“呀……这……这是怎么回事?红鸢公主?这……” 宇文皇后大步走进了房间,跟随在她身后的清河长公主,南宫老夫人,以及南宫起和宇文如烟,也都看到了房间里的情形,此刻,方才还在激烈运动着的男女二人,已经停了下来,女子袒露的身子,男人光着的身体,仅是在慌乱之下的随意遮盖。 这么多人的突然闯入,女人似还没有回过神来,男人的意识却早已清醒,看着眼前的一切,脸色铁青。 这……这是怎么回事? 精明如他,此刻,清醒过来,想到今早发生的事情,他迷迷糊糊,醒来就感受到身体里异样的热流涌动,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对身旁的女人做这身体最本能的事情,可……可他却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是常红鸢! 常红鸢…… 这意味着什么? 还有眼前的情形…… 常翎歌锐利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拿了衣裳往身上一披,帝王的尊严,容不得他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光着身,可那披衣服的动作,落入旁人眼里,众人看着,都不由微微一愣。 在场的人都是精明的,那衣裳,是南越使臣随从的衣裳,可这个男人动作间的气势,却不是一个下人能有的。 众人似乎还没有从刚才这情形中回过神来,饶是宇文如烟早早的就从年玉留下的信中,听说了这南院这个时间点会有好戏上演,却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出旖旎的戏码。 终归是未经人事的女子,看到这情形,一张脸倏然红了,视线也不敢到处乱看。 但有一点她却是知道,常红鸢是这次来北齐,她的使命和自己一样,想成为沐王妃,可眼下,她是断然没有可能了。 想到那一夜,这常红鸢对沐王殿下的企图,这一切都是年玉安排的吗? 而年玉的目的,是为了替沐王殿下报仇? 宇文如烟弄不清楚,可是,心中却莫名畅快。 不仅是因为今日这么一出,她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还因为,这常红鸢那日对沐王殿下所做的事情,饶是她此刻,也有些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禁不住为年玉的安排拍手叫好! 宇文如烟脑中思索着,而此刻,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神色各异。 气氛分外诡异,南宫老夫人站在人群的最后,老练如她,此刻也是明白了宇文皇后带她来这里的目的,看了一眼房间里,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常太后,虽看不到她脸上表情,但她却能想象,此刻常太后的脸上,应该是怎样的反应。 宇文皇后让她来看的,不只是南越国的好戏,只怕,还是常太后的好戏吧! 宇文皇后也没料到,他们匆匆赶来,迎接他们的会是这样的一出好戏。 好戏,呵,果然是好戏啊! “呵,这……太后皇嫂,乞巧那日,你不是说红鸢心仪逸儿已久,本宫还想着,红鸢公主才情样貌,样样不差,若是可以,让两个年轻人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能够成就一段佳话,可现在……这……这成何体统!纵然南越女子再是开放不羁,也不能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北齐皇子王孙,可消受不了这等放荡无耻的女人。”宇文皇后冷声道,话到最后,那言语中的斥责与鄙夷,丝毫没有掩饰。 第二百四十二章早有私情 一句“放荡无耻”,明着是说常红鸢,可有心人听来,却是指桑骂槐。 当下,常太后攥着的手更是收紧,可眼下的情形,她却不知怎么反驳。 她知道,宇文馨今日抓住了这个,定会大做文章,可常翎歌……常太后禁不住暗自低咒,她明白,现在当务之急,是快些将常翎歌送走。 但同样,她也是知道,如今这个情况,要送走他,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常太后双手合十,微微闭上眼,口中呢喃,“阿弥陀佛,巫咸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问,问得巫咸王一愣,常太后怎么问他呢?眼下这情况……他……他也是不知道啊! 精明如宇文皇后却明白常太后的意图,心中轻笑,她想抽身吗? 她既然设计让她来,这出戏里,自然少不了她常太后! 很快,巫咸王意识到什么,目光锐利的扫过常红鸢,一声冷哼,“红鸢公主,你怎能如此糊涂?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是不是谁陷害你,才让你如此……” 巫咸王也是个老练的,这个时候,无论是否是陷害,最重要的,就是撇清责任。 常红鸢微微一愣,经过方才宇文皇后那一句话,她已然清醒了许多,此刻,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更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一时之间,她有些慌了,几乎是下意识的道,“对,陷害,有人陷害我!” 可……陷害? 谁陷害她? 空气中,那淡淡的天香花的香气,轻轻缓缓,虽然不多,但她已经闻到了,那一刹,常红鸢心里一个激灵,连脸色也瞬间变了。 天香花……这房间里分明有天香花的味道! 她那一瓶“情醉”在那一晚落入了年玉的手中,至少在这北齐,不可能再有第二瓶,莫非…… 一个猜测在常红鸢的脑中成型,年玉! 是年玉吗? 可是,年玉分明死在了神策营里,那天晚上的那一把大火,她亲眼所见,不仅如此,还有神策营的“瘟疫”,君上确定年玉进了神策营,在那蛊毒之下,年玉会和整个神策营的将士一样,必死无疑,可……这情醉又是怎么回事? “陷害?谁陷害你?”宇文皇后冷哼一声,就算是陷害,常红鸢说不清楚,也是白搭,不仅如此,就算是陷害,如今她常红鸢的身子已经确定不清白,就算留在北齐嫁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也不行了。 “对,他们北齐,是谁陷害你,不能如此不明不白。”巫咸王朗声道,也是一副追究到底的模样。 谁? “是年……”常红鸢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可一个“年”字刚出口,她却意识到什么,不敢继续再说下去,只剩下沉默,和眼底闪烁着的不安。 是年玉! 可别说年玉已经死了,纵然是没死,她也不能将这两个字说出来,看了一眼宇文皇后身旁站着的宇文如烟,那一夜的事情,宇文如烟也知道,还有沐王殿下,他们都知道,只要自己牵出了年玉,再牵出情醉,那一晚自己做的事情,只怕会很轻易的就暴露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不能这样! 现在的情形,已经让她无法招架,她不能再将更多的事情牵扯出来。 “我……我不知道,可……可一定有人害我。”常红鸢目光闪烁着,望着身旁那披上了侍从衣裳的男人,“君……” 一个“君”字刚出口,在场的好几人,心中都是一紧,男人锐利的视线看过去,那一刹,吓得常红鸢倏然住了口,立即转过视线,看向巫咸王,“王爷,你要替红鸢做主啊,一定有人陷害我。” 常红鸢此刻,心里慌乱无措,一张魅人的脸,没了往日的风情,此刻尽是不安,她不能说出年玉,更不能暴露了君上的身份,幸亏,幸亏自己刚才没有唤出来,不然…… 常红鸢稍微松了口气,可那一刹的异样,旁人还是捕捉到了。 宇文皇后看了那侍从一眼,眼底有疑惑与探寻,而在人群后,宫女中的年玉,透过前面人群的缝隙,正好可以看尽房内的一切。 君……呵,差一点儿,差一点儿他们就露了馅儿! 常翎歌,这个男人现在应该知道,如此伪装着来北齐,也不是那么安全的事情吧! 想到那日在百兽园里,那凌厉的朝她袭来的剑锋,还有那封特意交到她手上,将她引入神策营的信,他希望自己死! 呵,不管是前世,自己是赤宇战神的时候,还是如今,她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庶女,他们之间,注定是生死对立吗? 深吸一口气,年玉明白,这生死的对立,就只是因着他们的身份,就已经是注定了的! 而这一次…… 年玉想着什么,眸中一抹幽光凝聚,不着痕迹的看了常太后,她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可就算是侧脸,也足够让年玉看清她的凝重与担忧。 她在担忧什么? 担忧常翎歌的身份暴露?还是担心神策营的事情追究下来,波及到常翎歌? 年玉敛眉,她很确定一点,在常太后的眼里,这个常翎歌格外重要,毕竟,他是南越国的新帝王,毕竟,南越国是她的娘家,毕竟,对常太后来说,南越国是她野心的后盾。 房间里,气氛持续诡异。 巫咸王面色凝重,这个时候,唯有祸水东引…… “哼,好一个北齐,我南越国好好的公主,在你们北齐境内,就在这皇城之中,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管怎样,北齐怕是该要负全部的责任吧!”巫咸王朗声道,可他这祸水东引的方式,饶是常太后的眉,也不由皱了皱,暗咒巫咸王这个猪脑子! 果然,宇文皇后嘴角一抹轻笑,语气更是不屑,“巫咸王这话错了吧,什么叫做北齐应该负全部的责任?在场的人,都是有眼睛的,这一对……狗男女,一个是南越的公主,一个是南越的侍从,都是你们南越的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些事,本宫倒也看得多了,这两人,分明就是早就有私情,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他们首次行这不轨之事?毕竟,红鸢公主那魅惑的功力……呵……现在,巫咸王倒怪起了北齐来了,这放在哪里说理,也是说不通的啊。” 第二百四十三章推她去死 宇文皇后此刻抓着这件事,完全占了上风,连气势也是格外的足。 说话之间,看了常太后一眼,对方难看的脸色,让她心里一扫先前在长乐殿所受的憋屈,格外痛快。 哼,常凝这个贱人,刚才在长乐殿里,她那么嚣张,纵然皇上知道赵焱的身份又如何?最后枢密使的位置,她不也还是落空了吗? 而现在…… 她倒要看看她怎么继续嚣张! 眼底幽光微闪,宇文皇后的目光越过常太后,最后落在南宫老夫人的身上,此刻,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宫老夫人,你说呢?这没道理的黑锅,我北齐背不背得?”宇文皇后突然开口,点着南宫老夫人的名问道。 这一点名,许多人都愣了愣,南宫老夫人更是心里微微一紧,她知道,宇文皇后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到这里来走一遭,看这一出戏,故意这么一问,还是当着常太后的面儿。 这个问题,看似是询问,但答案,宇文皇后分明就只给了她一个。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南宫老夫人的身上,年玉也看着她沉静的脸,那脸上虽然沉静,她知道,她心里只怕早已经翻江倒海! “回娘娘的话,兹事体大,自然是背不得。”半响,南宫老夫人终究还是开口。 年玉听在耳里,答案在意料之中。 南宫老夫人和常太后亲近,可这个时候,面对着国家大事,她稍有不慎的一个回答,就足以为整个南宫家招致祸端。 所以,她只有这一个答案可选,但如此当着常太后的面儿,那就是另外一番滋味儿了。 果然,常太后的眼神里,一抹浓重的凌厉一闪而过,谁都看得出,那凌厉是对南宫老夫人此刻态度的责备。 “南宫老夫人既然都如此说了,那这锅当真是背不得了。”宇文皇后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显然很满意南宫老夫人的答案。 她就是要让这两人之间生出嫌隙! 南宫老夫人感受到常太后那一闪而逝的责怪,心中也是咯噔一下,纵然是老练如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盘算着二人之间的结盟,此刻到底还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宇文皇后欣赏着常太后垮下的脸色,心里轻笑,她常太后不是从来都处变不惊,无欲无求,无喜无怒的吗? 此刻,那些东西,她终于撑不起来了吗? 呵,她的伪装也不过如此! 房间里,诡异的气氛弥漫,似乎一根针就能刺破那紧绷,宇文皇后刚才这一说,甚至连巫咸王也没了应对的话,看了一眼在床上满脸仓惶的常红鸢,满目责备,但视线转移到一旁那侍从打扮的男人身上时,眼神却有些怯懦。 现在该如何是好? 若是在南越国,君上想要那个女人,都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可此刻在北齐,常红鸢的身份尴尬,加上君上的真实身份又不能暴露,眼下这情况,也只能任凭北齐的人拿捏。 可是,任其拿捏也罢,若君上受到威胁…… 想到这个,巫咸王的眸子微微收紧,他知道,常红鸢来北齐的使命,是彻底的落空了,那这个女人还有什么用处? 巫咸王的眼里,有一抹狠意闪现,眼下这混乱复杂的局面,如果能够舍弃常红鸢,保住君上,便也是再好不过了。 同样有这个想法的,不只是他一人。 “红鸢,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半响,常太后的声音响起,难掩责备与怒意。 话落,旁人都是一愣,常太后不该是要护着常红鸢吗? 她现在唱的又是哪一出? 宇文皇后立即警惕起来,唯独年玉心中了然,这常太后此刻这一招……是要弃车保帅吗? 年玉看向常红鸢,只见常红鸢也是一脸错愕,错愕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慌乱,“我……我……” 常红鸢不知如何应对,常太后这么质问她,是什么意思? 她不笨,隐约感觉到一些不安,可她只是吐出了一个字,常太后就已经打断了她的话,“巫咸王,出使北齐是何等重要的事情,你们是如何选人的?这女人分明就是丢南越的脸,说吧,她……你们该怎么处置?” 常太后语气严肃,转而责备巫咸王,说着处置常红鸢,可一席话里所蕴含的意思,旁人听来,却意味深长。 巫咸王处置…… 她这番话的目的,分明就是要让南越掌握主动权! 宇文皇后微微皱眉,巫咸王瞬间意会,忙行了个礼,“常太后,宇文皇后,这实在是我南越的不是,本王也着实不知道这女人的真面目,以为她出身高贵,必是洁身自好,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水性杨花,按照南越规矩,红鸢公主做下这等不知羞耻的事情,理应将这贱人沉入我南越的越河……” 沉越河? 常红鸢心里一颤,眼里更是惊恐,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不……不是这样的,巫咸王,我……” 常红鸢脑中一个“死”字,清晰的浮现,让她恐惧难耐,她是君上临幸了的女人…… 她差一点儿脱口而出,可巫咸王意识到什么,猛地上前抓住常红鸢的手腕儿,狠狠一用力,那力道带着女人狼狈的从床上跌落下来,甚至连身上唯一仅存的遮蔽物都散落开来,光裸的身体袒露在外,旁人看着,不由皱眉。 这个时候,常红鸢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想着此刻的处境,还没反应过来,巫咸王一个耳光就已经打在常红鸢的脸上,伴随着那啪的一声,巫咸王朝常红鸢厉声喝道,“这样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你是不要命了!” 对上巫咸王眼里的警告之时,常红鸢的心彻底凉了,她才恍然醒悟,她不能牵出君上,不然那后果…… 常红鸢不敢去看站在身旁的君王,这个时候,她该怎么办? 她不想死,不想被舍弃! 常红鸢慌乱无措,突然,她脑袋一个激灵,望着巫咸王,猛地抓住他的衣摆,满眼乞求,“王爷,红鸢错了,红鸢以后再也不敢了,你饶了红鸢……” “饶了你?” 常红鸢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就冷冷将她打断。 第二百四十四章不知廉耻的女人 宇文皇后清冷的声音,刻意流露的讽刺,丝毫没有掩饰。 常红鸢余光绕过面前的巫咸王,瞥见宇文皇后微扬的嘴角,下一瞬,连望着巫咸王的眼神,隐隐透了几分颤抖,宇文皇后定会抓着此事不放…… 果然,宇文皇后的话音刚落,紧接着继续道,“再也不敢?这事又岂是一句再也不敢可以抵消得了的?巫咸王都说了,红鸢公主做出这等不耻的事情,就算按南越的规矩,也是要沉河的,素闻南越国也是礼教之邦,若这件事就这么饶了红鸢公主,那实在是让本宫大开眼界,这所谓的礼教之邦,倒也不过如此。” 宇文皇后说话之间,目光幽幽的落在常太后的身上,意思再明显不过。 今日这件事情,就算她常太后将处置的权利抢到南越的手上,也休想轻易了了。 “不,王爷……皇后娘娘……”常红鸢心里更慌了,仓惶的跪爬到宇文皇后面前,她知道,现在她的命运,掌握在眼前这个女人的手中,几乎是想也没想,常红鸢的头重重的朝宇文皇后磕下,“娘娘,求你饶了红鸢,红鸢不求成为沐王妃,红鸢糊涂,红鸢……” 常红鸢突然的举动,旁人皆是一愣,记忆中,这个南越公主,妩媚高傲,可此刻,哪里有半点往日的风采? 而她的话……沐王妃…… “红鸢公主现在还想着成为沐王妃吗?呵,不自量力,行了,你也别求本宫,你若是我北齐的公主,本定会将你当场杖毙,以保全一国颜面,可你运气好,有南越和常太后护着,呵呵……” 宇文皇后轻笑,话到此,转眼看向常太后,笑意更加意味深长,“皇嫂,常红鸢的事,你南越国来做主倒也行,不过,南越国这般羞辱我北齐,本宫得好好思量思量,看看如何追究。卡Kа酷Ku尐裞網” 南越羞辱北齐? 众人听了,神色各异,没想到宇文皇后竟然在这里等着。 眼下的事,本就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不过是男欢女爱。 往大了说,南越派常红鸢,本就是有联姻之意,可这联姻的人,却如此混乱浪荡,明目张胆的和一个侍从通奸,又被撞了个正着,这不是在打北齐的脸吗? 宇文皇后就算想将事态扩大追究,也说得过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常太后心里咯噔一下,紧攥着绣帕,这个宇文馨,当真是可恶! 今日如此这般的步步紧逼,几乎让她没了前路,可眼下,她能怎么办? 纵然深暗算计之道,一时间,常太后也没了主意。 众人都屏气凝神,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这是一国皇后和太后之间的较量,而那常红鸢,在这样的夹缝中,只怕只能是一个牺牲者。 年玉目光幽幽的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常红鸢,果然,常太后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 “皇后这话就错了,不管是我,还是南越国,都没有护着常红鸢的意思,我和皇后想的一样,这件事情,不仅是牵扯到北齐的颜面,还牵扯到南越的颜面,既然巫咸王都说了,按照南越的规矩,红鸢做出这样的事,理应沉河,那就沉河吧,无论如何,也要给北齐一个交代,给南越颜面一个保全!” 话落,宇文皇后嘴角一扬,常凝这贱人,竟妥协了吗? 呵,她也有妥协的时候,实在是难得! 宇文皇后心中痛快,常太后眼神一暗,锐利的视线扫过常红鸢,冷声道,“来人,将这不知廉耻的女人押下去!” 常太后一声令下,门外候着的南越侍从立即进了屋,气势汹汹,一时间,常红鸢懵了,直到两个侍卫抓住了她的手臂,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常红鸢下意识的开口,那双眼里盛满了惊恐,不住的摇头,“不要,太后饶命……饶命啊……” 她不想死! 可现在,常太后摆明了要舍弃她…… 她该怎么办? 侍卫拖着常红鸢,刚到了门口,宇文皇后却冷冷开口,“等等!” 侍卫顿住脚步,常红鸢身体微怔,隐约有希望燃了起来,可……那当真是希望吗?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看着宇文皇后,气氛紧绷,甚至连常太后也屏着呼吸,密切的留意着宇文皇后。 半响,宇文皇后走到常红鸢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浑身狼狈的女人,“太后皇嫂要将她押到哪里去?” “自然是沉河处死!”常太后开口。 “沉河处死?谁知道出了这行馆的门,这好好的人会不会无缘无故不见了。”宇文皇后轻笑,丝毫没有掩饰她的不信任,常凝突然这般决然的要处死常红鸢,倒让她心生疑窦,她绝不会让她有机会耍任何把戏。 常太后脸色一沉,不悦难得表露在脸上,“那皇后说该怎么办?” 话说出口,常太后就后悔了,她这无疑是将主动权交到了宇文皇后的手里。 果然,宇文皇后满意的一笑,“既然太后皇嫂信得过本宫,那本宫就来说句话,常红鸢,就算是要处死,也不能如此草草沉了河,不如这样,红鸢公主先让人送去诏狱,连带着那通奸的男人一起!” “不行!” 宇文皇后话刚落,常太后就厉声打断,连带着巫咸王也往前走了几步,那面容之间,比起方才,更添了几分急切。 二人这细微的举动,众人看在眼里,在场的人都不笨,常太后突然而来的凌厉,绝对不是因为常红鸢。 而不是为了常红鸢,那是因为谁? 几乎是下意识的,好几人都看向了床沿前一直站着的南越侍从,一脸络腮胡子,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可是,那双眼却分外明亮有神。 刚才,不只是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甚至连南宫起和南宫老夫人,都隐约留意到了这个男人,此刻注意力再次专注在了他的身上,越是看,越是觉得这人有些奇怪。 这么大的事情,这侍从并不惶恐,似乎自始至终,都站在那里,那眼神里,分明是嫌恶与不悦! 呵,这倒有趣了! 众人对这侍从,更多了几分审视。 第二百四十五章形势大逆转 众人突然对那侍从的留意,让某些人情绪紧绷起来。 年玉分明瞧见常太后神色间的慌乱,似意识到刚才她自己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已经带来了大麻烦。 年玉心中不由轻笑,她常太后也有这样的时候,她想舍弃常红鸢,以保住常翎歌,可现在看来,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如此,她倒乐得看好戏。 而常翎歌…… 年玉目光转向那男人,只见他眉心微皱,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面上的刚毅有些放缓,敛去了刚才的嫌恶与不悦,此刻,惶恐的佝偻着身体,多了几分该有的惶惶不安。 可纵然是如此,刚才他流露的神色,已经引起了好些人的兴趣。 宇文皇后打量着他,从上到下,一双眼,毒辣锐利,刚才倒没仔细看这个男人,仔细一看,这男人确实和普通侍从不一样,有这些不似下人的雍容,乃至是威仪…… 当下,宇文皇后的眸子眯了眯,瞥了一眼常太后,不疾不徐的开口,“为何不行?” 这一问,常太后稍微稳了稳心神,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诏狱是关押重犯的地方,红鸢公主毕竟是南越客人,又是公主的身份,送入诏狱,怕是不好。” “不好?”宇文皇后皱眉,她当真是这意思吗? 呵,她自然是不信。 宇文皇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太后皇嫂的顾虑也在理,既然红鸢公主是客,又是公主的身份,在诏狱里,着实会委屈了她,可是这侍从……” 宇文皇后说着,目光微微转向那侍从,余光却留意着常太后,果然,她仅是提到这侍从,常太后的神色就骤然紧绷了起来,宇文皇后更意识到不寻常,顿了顿,继续道,“这侍从纵然是南越的人,也不过是个下人,关进诏狱,也没什么。” “这……这……” “不行,绝对不行,纵然是我南越的下人,也不能关进诏狱。”巫咸王朗声道,态度分外强硬。 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气氛僵持着,诡异弥漫。 “呵,这倒是有趣了,连一个下人,还是玷污了红鸢公主清白的罪人,你们也这般护着,南越当真是个有人情味儿的地方。卡Kа酷Ku尐裞網”宇文皇后轻笑一声,谁都听得出那言语中的讽刺。 当真只是一个下人吗? 一个下人,怎会那么镇定?又怎会连常凝这个贱人也护着? 他们这般护着,只有一个解释,这个男人并非是侍从,而他的身份,或许比常红鸢还要重要得多。 可……会是谁? 宇文皇后看了那侍从一眼,意味深长,沉吟半响,竟是突然转变了态度,“罢了,今日这诸多的事情,本宫也是乏了,红鸢公主和这侍从……不送入诏狱也罢,就关在这行馆里吧。” 宇文皇后抬手扶额,微皱着眉,似真的疲累。 巫咸王和常太后松了一口气,可只是瞬间,常太后的心里,又紧绷起来。 宇文馨当真就放过了这件事情了? 不,绝对不可能! 她要做什么? 常太后看了宇文皇后一眼,有些捉摸不透。 微愣的当口,宇文皇后已经缓步朝门外走去,经过常太后之时,却微微顿住了脚步,“皇嫂还不打算回宫吗?” 常太后回神,对上她的眼,她还不想回宫,眼下常翎歌的事情没解决,她又怎么放心离开? 关在这行馆里?常太后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床边低垂着头的男人…… “皇嫂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宇文皇后轻笑。 “皇后哪里的话,我哪里有什么不放心的?”常太后收回神思,面上添了几分柔和,“我自然要回宫的。” “也对,明日皇嫂就要回清幽观,也不知道那些经书收拾好了没有,可不要遗漏了才好。”宇文皇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些,故意提起此事,神色间的得意,没有丝毫掩饰。 今日这常太后左算右算,到最后,不也一场空么? 话落,常太后脸上的柔和微僵,她如何不明白宇文皇后的得意,心中郁结,可眼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她也只能忍着,压下心中的情绪,常太后微微颔首,“让皇后操心了。” “你我妯娌,素来感情甚笃,为皇嫂操心,本就是本宫分内之事。”宇文皇后敛眉一笑,目光从常太后脸上移开,扫过狼狈趴在地上的常红鸢,眸中幽光微聚,“皇嫂,那咱们就一道走吧,正好,本宫的马车就在行馆外。” 说罢,没待常太后回应,宇文皇后就越过常红鸢,走出了房间,脚刚踏出房门一步,威仪的声音就在院中响起…… “左右还有神策营蛊毒之事,从即刻起,封锁整个行馆南院,无论是谁,只要是南越国的人,都不许出南院大门半步,若有人抗旨,即刻处决,格杀勿论!”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听在众人耳里,每个人的心里都禁不住一紧。 言下之意,连巫咸王也不能离开了!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看着地面,神色各异,宇文皇后话落,回身看了一眼常太后,一改刚才的威仪,嘴角微扬,柔声道,“皇嫂,走吧!” 常太后暗自咬牙,迎上她的视线,终究只能隐忍着,跟着出了房间。 众人看着这宫里最尊贵的两个女人,并肩走在前面,都不发一语,若有所思,但各自心里都明白,今天这一遭,宇文皇后赢了,而常太后……输得彻底! 前方,待二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众人才回过神来,立即跟了上去。 宇文皇后和常太后并肩走着,刚开始,都不说话,可二人之间萦绕的气氛,却是异常诡异。 “皇嫂,今日的这一切……你很失望吧?” 半响,宇文皇后开口,嘴角微扬的弧度,得意彰显,想着刚才在长乐殿的佛堂里,二人的对峙,此刻的形势,完全是大逆转! 她常凝那个时候,想到了现在吗? 呵,终究还是她笑到了最后! 常太后皱眉,脸色瞬间垮了下去,心中气血翻腾。 第二百四十六章暗地里交锋 经过了这些事,她们之间也有了默契,有些伪装,在这样只有二人的时候,倒没有继续穿着的必要。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后,路还长着呢,以后会怎样,谁又说得准呢?”常太后深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的开口。 这个宇文馨,现在自然是得意,可她常凝,绝对不会容许她得意太久! “呵,以后……你也说了,你的儿子是先帝之子,你觉得,他还会有什么以后?” 二人刚到了马车旁,都停下了脚步,宇文皇后转眼看向常太后,亲昵的拉着她的手,在旁人看来,二人的举止甚是热络亲和。 这一句话,如一把利剑,刺在常太后的心里。 可只是片刻,常太后就撑起了一抹笑容,“那可不一定,再怎么着,我好歹也是有个儿子,而且我的儿子安安稳稳的活着,而你呢?沐王殿下还没回来吧?死了的人,如何和活人争呢?” “不,我儿子没死,楚倾都还活着,逸儿定也不会有事!” 当下,宇文皇后脸色微沉,瞪着常太后,话虽如此,可眼里却依旧有不安闪烁着。 常太后看着,不介意戳破她的美梦,“皇后,你是糊涂了吗?楚倾活着,确实证明那日神策营的那场大火有蹊跷,可虽是如此,那大火也是依然存在的,你忘了吗?那夜的大火,一直烧到了第二天,第三天,听闻沐王是看到神策营起了大火,愤然决然的不顾自身安危的冲了进去,这是许多人都看着的吧,那么大的火……一头牛丢进去,很快都会被化为灰烬,更何况是一个人呢?可惜了,沐王那么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却这般白白的没了性命……” “你住口!”宇文皇后目光凌厉,厉声打断常太后的话,声音虽然小,可那气势,刚走出行馆大门的人,瞧见这一幕,立即顿住了脚步。 在众人的视线中,只瞧见宇文皇后的背影,那身体微不可察的颤抖着,而常太后……满面温和,眼底难掩关切。 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况? 众人捉摸不透,常太后看到门口的人,更披上了无欲无求的伪装,无辜的道,“是我的不是,我说错话了。” “你……”宇文皇后满心想着赵逸,刚才常太后的那一席话,击溃了她的理智,此刻的她丝毫没有察觉到常太后的异常。 可她只是刚吐出一个字,清河长公主在芝桃的搀扶下,缓缓走了上来,“两位皇嫂在这里站着做什么?不是要回宫吗?皇后皇嫂,刚才我有东西落在栖梧宫了,恐怕还要进宫一趟,我也一道和你们走吧。” 清河长公主打断宇文皇后的话,也打破了二人之间对峙的格局。 宇文皇后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旁人都在,深吸一口气,稍微稳定了心神,看向清河长公主,她知道,她刚才帮了她,若非她,自己只怕当真被常凝那贱人激得在众人面前失了仪态。 宇文皇后心里感激,常太后不着痕迹的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心中却是不悦。 清河素来都不会掺和宫里的事,自己和宇文馨,在她看来,都是皇嫂,对待她们二人,她从来都鲜少偏颇,可今日她的举动……不只是刚才,还有在方才皇宫里,枢密使的事情上,她明显阻了自己的路! 清河…… 常太后心中咀嚼着两个字,她应该早料到,在自己和宇文馨之间,她会偏帮宇文馨,毕竟,清河所维护的,是她心里的正统! “如此也好,珍姑姑,扶长公主上马车。卡Kа酷Ku尐裞網”宇文皇后收敛好情绪,仪态端庄的吩咐道。 珍姑姑立即上前,和芝桃一起搀扶着清河长公主,刚上了马车,一行侍卫队伍朝这边走来,清一色的黑色劲装,那是皇城禁卫军的装束,每一个人都骑着马,足足百来人,队列整齐,气势磅礴。 而为首的男人…… 银色面具落入众人视线,几乎每个人都神色各异。 大家都没有忘记,这些时日他们心心念念惦记着的枢密使之位,正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所有人的心思和算计,都彻底的落了空。 枢密使楚倾! 他不是被元德帝召进御书房了吗? 眼下,是神策营蛊毒之事,已经禀报完了么? 每个人的心里,都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眼下,众人对枢密使大人来行馆的目的,更充满了好奇。 每个人都看着,他可是带着禁卫军来的,这意味着什么? 待一行队伍在行馆外停下,楚倾翻身下马,朝宇文皇后,常太后以及清河长公主简单行了礼,几乎是在楚倾出现的那一刻,常太后的心就瞬间紧绷了起来,就算刻意压制,也隐约有防备流露。 宇文皇后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反应,嘴角淡笑,没有理会常太后,而是对楚倾道,“枢密使大人到这里来,可是有事?” ‘枢密使’三个字,宇文皇后刻意加重了语气,似在故意叫给某人听。 她是精明的,楚倾这个时候带着禁卫军来,绝对不简单。 是为了神策营蛊毒的事情吗? 果然,楚倾微微欠身,语气浑厚有力,“臣奉皇上之命,来此封锁行馆。” 楚倾惜字如金,只说到此,没有再透露更多,但仅是这点,就足够让人遐想连篇。 封锁行馆…… 是为了看着行馆里住着的南越使臣吧! 呵,果然,那蛊毒和南越国脱不了干系吗? “如此,辛苦枢密使大人了,另外……”宇文皇后话锋一顿,想着赵逸,宇文皇后皱眉,想找楚倾问个究竟,可刚才常太后的话在她的耳边回荡,她终究心里还是没有底,害怕问出口,得到的是让她心寒的答案,而又在常凝这贱人面前……她不能让她看了好戏去! “没,没事了。”宇文皇后敛眉,心中压着那股担忧,转身看向常太后,“皇嫂,既然这里有枢密使大人照看着,那咱们就回吧。” 那一眼,常太后分明清晰的感受得到宇文皇后的得意,心中郁结翻转。 她们认识这么多年,她又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刚才她那片刻犹豫……她想探寻赵逸的下落吗? 呵,她想探寻,却害怕! 今日,她吃了太多的憋,心中怎么也不畅快,若能坐实了赵逸的死讯…… 第二百四十七章期望破灭 常太后心中盘算,当下就开口问道,“楚大人,听闻沐王甚是担心你的安危,你既安然回来,不知是否给沐王府捎了信,报了平安?” 世人皆知,顺天府开了城门那日,沐王赵逸回了沐王府,因枢密使楚倾的死讯,抑郁成疾,在沐王府就从未再出来过,可她却知道,那不过是宇文馨放出的消息而已。卡Kа酷Ku尐裞網 常太后这一问,宇文皇后半点也没有准备,看她的眼神微变,常凝这贱人……她要做什么? 只是一瞬,宇文皇后就看出她的不怀好意,果然,还没待楚倾回答,常太后的声音继续响起,“不知道沐王殿下……怎么样了。” 在旁人听来是关心,可在场的许多人,都心似明镜,尤其是看到宇文皇后微沉的脸色,更加感受到二人之间的暗涌。 “他……”楚倾开口,银色的面具下,眉峰微微皱着,赵逸怎么样了吗? 昨日,他和年玉悄然进了顺天府,没和赵逸打招呼,不知这个时候,赵逸他…… “子冉……” 楚倾刚想到此,一个声音传来,伴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而那声音,许多人听来,都微微一愣,那声音……在场的几乎每一个人都认得。卡Kа酷Ku尐裞網 沐王赵逸! 可……怎么会?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焱首先看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只是片刻,一骑骏马就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马上的男人,黑衣劲装,似禁卫军的装束,可衣裳,却又有些微不同,而那张脸,俊逸明朗…… 正是如假包换的沐王赵逸! 他……不是死了吗? 为什么…… 不只是赵焱,知道赵逸死讯的,此刻看到那张脸,都愣在那里,满眼的不可思议,但随之而来的,却是迥然相异的情绪。 宇文如烟紧紧攥着绣帕,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激动,太好了,他没死,她就知道,年玉没死,沐王殿下定也没事! 南宫老夫人的身后,年依兰望着那抹身影,心里似乎又燃起了希望。 沐王殿下没死,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对南宫家来说,又有了价值? 众人的视线中,男人翻身下马,没有理会行馆大门外,每个人看他的眼神,径自走到楚倾身旁,满脸不悦,“好你个子冉,什么时候进的城,都不叫上我?亏我四处寻找,找了好久,小玉儿呢?你把小玉儿藏哪里去了?” 赵逸询问之间,目光热切的搜寻着人群,楚倾在这里,玉儿也该在这里才对,可为何…… 扫视一周,都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而楚倾的视线,越过门口站着的那群人,落在其中一个垂首站着的宫女身上,面具下,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楚倾没有回答,可赵逸刚才那一声“小玉儿”,听在许多人耳里,一时激起了千层浪。 人群中,宇文如烟的眼里,一抹黯然划过,沐王殿下的眼里心里,果然只装着年玉。 而一旁,“小玉儿”这三个字,传入年依兰的耳里,却似一把刀子,插在了心里。 年玉……骊王殿下不是说年玉已经死了吗?可为何…… 沐王殿下的意思……是她没死吗? 怎么可能?年玉死了,年玉一定是死了,那夜的火那么大…… 年依兰目光闪烁着,在心里不断的催眠自己,怎么也没有办法接受年玉还活着的事实。 “你说什么?你说玉儿……玉儿还活着?”本已经上了马车的清河长公主,听到赵逸口中说着的小玉儿,立即匆匆走了下来,神色激动的抓住赵逸的手。 “当然活着,小玉儿是福大命大之人,必须要好好活着,再说,有我赵逸在,必会保护玉儿安稳,鬼神都休想伤了她!”赵逸拍了拍胸膛,俊朗的脸上,意气风发,俨然忘了自己冲入火场,还是被人所救。 人群后,年玉朝这边看了一眼,心中莫名一股暖意流窜,因清河长公主的关切,也因沐王赵逸的守护。 “对,玉儿是福大命大之人,本宫早该想到的,楚倾安然无恙,神策营的将士没有陨在那场大火和‘瘟疫’之中,玉儿定也不会有事。”清河长公主口中喃喃,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而这话,听在年依兰耳里,本就虚弱的身体微微一晃。 是啊,楚倾没死,沐王殿下没死,年玉也可能活着的啊! 可为什么……她为什么不死了!? 想到自己这些时日经历的种种,年依兰心里恨,那恨几乎抑制不住,仿佛要破体而出,紧握成拳头,似想将谁捏碎一般。 “逸……逸儿……” 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赵逸微愣,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妇人,立即迎了上去,“母后,儿臣……” 赵逸正要躬身行礼,可还没拜下去,宇文皇后就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儿,那微微颤抖着的力道,让赵逸一愣,抬眼对上宇文皇后的眼,那眼里,太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欢喜,兴奋……甚至还有愤怒! 赵逸不笨,自然知道宇文皇后因何愤怒,正要说什么,宇文皇后却瞬间收拾好了情绪,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开来,“逸儿,真是巧了,刚才你太后皇婶还惦记着你,这不过是片刻,你就来了,还不谢谢你皇婶对你的关心?” 赵逸微愣,转眼看向常太后,只见她神色不愉,本就心思纯良的他,却也没想太多,笑容灿烂的朝常太后一拜,“皇婶,逸儿让你操心了,实在是该死。” 这一拜,气氛顿时添了几分诡异。 常太后在赵逸出现的那一刻,心中就已经沸腾万千,赵逸……竟然没死! 想起刚才自己对宇文馨说的话……赵逸的出现,无疑是宇文馨打了她一个耳光,眼下,她让赵逸拜她谢她,那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诉她,她的儿子还活着,她依然有筹码,而那筹码,名正言顺! 想到此,常太后终于按耐不住,紧攥着绣帕,怎么也无法撑起亲善的笑容。 “皇嫂,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太好?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宇文皇后明知故问,关切的皱着眉,心里却恣意欣赏着常太后脸上的表情。 呵,常凝这贱人,终于高兴不起来了吗? 第二百四十八章吃了大亏 今日,她常凝可算是输得彻底,看她还能怎么在她面前嚣张得意! 宇文皇后这一提,所有人的注意力,更集中到了常太后身上。 常太后脸色越发的不自然,骊王赵焱意识到什么,立即上前,柔声道,“想来母后是累了,逸儿,咱们一起送太后和皇后娘娘回宫吧!” 赵焱说话之间,人已经站在了赵逸的身旁,脸上温和的笑着,一贯的温润儒雅,无欲无求,仿若谪仙。 回宫? “不,我还要找玉儿!”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逸开口拒绝,转眼看向楚倾,正要继续追问年玉的下落,宇文皇后却先一步道,“玉小姐有手有脚,你寻她做什么?现在你就和本宫一道回宫!” 宇文皇后的语气不容置喙,看了赵逸一眼,那眼神,写满了警告。 脑中浮现出那抹身影,年玉…… 宇文皇后想着什么,连继续踩常凝的心情也没有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微微一愣,宇文皇后已经伸出手,等着赵逸去扶,赵逸心中不愿,可想着那日在城门,自己抗了母后的旨,终究心中有愧,抬手扶着宇文皇后,送她上了马车。 骊王赵焱扶常太后上了另外一辆马车,赵逸本是要骑马,却被宇文皇后强行困在了马车里,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陆续离开,随行的宫女跟在马车后,没人察觉,那宫女之中少了一个人,而那人…… 方才,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在赵逸身上,而楚倾的视线,偶尔会看看那宫女打扮的女子,虽然那张脸经过了特意修饰,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可他依旧能从人群中,一眼将她挑出来。 刚才,他分明瞧见,趁着众人不注意之时,那抹身影悄然进了行馆。 她要干什么? 对年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倾心中的好奇与兴趣,点点滋长…… 行馆外,南宫老夫人,南宫起,年依兰也上了马车,没有直接回南宫府,而是绕道往年府的方向走,刚才发生的一切,南宫老夫人和南宫起都看在眼里,此刻的马车上,一阵静默。 宇文如烟看着皇宫的马车走远,许久站在原地,看着虚无的地方出神,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行馆,南院。 所有人离开都已经好半会儿,房间里的三人,常红鸢依旧趴在地上,形容狼狈,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她依旧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刚才,差一点儿,她就死了…… 可现在,她就安全了吗? 不,没有! 常红鸢知道,这件事情宇文皇后若是要追究,不管是常太后,还是巫咸王,甚至是……君上,都会将她推出去作为牺牲品,如今的她,已经毫无任何价值,可她当真就要如此屈服命运吗? 不,她不想! 可她该怎么办? 房间里,常红鸢满心惶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卡Kа酷Ku尐裞網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久从沉默中,巫咸王终于忍不住,关于今日的事情,他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君上知道事情的轻重,又怎会胡乱要了常红鸢的身体? 再说了,君上若看上了常红鸢,常红鸢早已变成了他的人,不会等到现在,还是刚才那么个情况! 他虽问出了口,可心中却也隐隐明白,今日的事情,每一处都充满了蹊跷。 床边,男人已经穿好了衣裳,没了旁人在,此刻的他,虽是一身下人的打扮,可浑身透着的威仪,却让人不敢逼视,那是一个王者的气势。 巫咸王这一问,常翎歌的目光冷冷的扫过地上趴着的女人,“有人下药!” 回想起今天醒来之时,身体里躁动的不受控制的欲望,此刻,常翎歌说的格外肯定。 “下药?”巫咸王眸子一眯,顺着常翎歌的视线,落在常红鸢的身上,莫非是她? 他刚有如此的猜测,趴在地上的常红鸢,感受到身后的目光,身体一个激灵,立即趴着跪行到常翎歌的面前,望着威仪的君王,“不,不是我……不是我下的药,纵然红鸢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君上下药。” “不是你。”常翎歌锐利的眸子微微一眯,他知道,不可能是常红鸢,常红鸢确实没有这个胆子,可不是她,那又是谁? “看来,我们是落入了别人设计的圈套了。”常翎歌口中喃喃,语气里愤怒交织,他一步步的登上皇位,本就是个深谙算计之道的人,此刻竟落入别人的陷阱,甚至不知那挖陷阱的是谁。 常翎歌心里从未有过的憋屈。 巫咸王小心翼翼的看了常翎歌一眼,心中明白,这个时候,若君上怪他护卫不周,他也难逃罪责,可想到刚才宇文皇后临走之时交代的那句话…… ‘左右还有神策营蛊毒之事……’ 蛊毒二字,让他尤为敏感,思绪万千,却怎么也琢磨不透,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开口,“君上,臣有一件事情,不知当问不当问?” “问。”常翎歌瞥了他一眼,那目光让巫咸王心里一紧,可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君上,刚才宇文皇后提到神策营蛊毒……” 巫咸王说话之间,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常翎歌的神色,话刚到此,常翎歌眉峰倏然一皱,巫咸王下意识的住了口,没在再继续说下去,但他却知道,自己的提醒,君上已经注意到了。 “蛊毒……” 常翎歌想着神策营之事,今日这混乱的局面,刚才他确实没留意,因为,对于神策营的事情,他自信满满,万无一失,可宇文皇后如何知道是蛊毒? 那明明是“瘟疫”,不是吗? 常翎歌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正此时,门外,有侍卫匆忙的赶来,刚到门口,感受到房间里的诡异气氛,立即停住了脚步,可想到什么,还是开口,“报……王爷……不好了……” “什么事情不好了?”巫咸王满心烦躁,也犹如惊弓之鸟,听到侍卫“不好”两个字,心里立即紧绷起来,人也跟着上前了几步。 第二百四十九章事情可大了 不只是巫咸王,房间里的两人,在经历了刚才的事情之后,此刻也是情绪紧张,看着门口的侍卫,等着他的汇报。卡Kа酷Ku尐裞網 侍卫没敢怠慢,立即道,“回王爷的话,北齐的枢密使带着禁卫军,将整个行馆南院包围起来了,还吩咐了,任何人出去,格杀勿论。” 枢密使? 这三个字在常翎歌脑中回荡,枢密使……北齐这么快就找人接替楚倾了吗? 可……常翎歌心中却有一种莫名不祥的预感,想到什么,常翎歌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急切的问,“那枢密使姓甚名谁?” 侍卫微微一愣,对方的气势之下,他下意识的开口,“楚……楚倾!” 楚倾! 怎么会? 常翎歌心中咯噔一下,甚至连脸色也微微透了几分苍白,似乎“楚倾”这两个字带给他的震撼,比刚才这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还要大得多。 不只是他,巫咸王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眉峰紧皱的望着君王,“前几日神策营大火,不是所有人都死了吗?” 听说死了的人之中,包括枢密使楚倾! 可…… “属……属下也是刚听到消息,北齐的枢密使大人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还听说……”那侍卫感受到房间里另一个侍从的凌厉眼神,竟被那气势吓得有些胆颤,甚至连声音也有些颤抖。卡Kа酷Ku尐裞網 “还听说什么?”常翎歌心中从未有过的焦急,直觉告诉他,等待着他的,定不会是好事。 “还听说,神策营的将士也安然无恙,现在,正在顺天府外整军列队。” 那侍卫话落,常翎歌身体明显一晃,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顶。 安然无恙? 不只是楚倾,甚至整个神策营都安然无恙? 这……这怎么可能? 不只是他不相信,就连常红鸢也不信,“君上明明……” 明明用了蛊毒,她是知道君上培育那蛊毒的厉害的,足以在几日之内,让整个神策营毁灭。 可她刚说出这几个字,吃惊的望向常翎歌之时,正对上他凌厉的目光,常红鸢下意识的住了口。卡Kа酷Ku尐裞網 常翎歌明白她要说什么。 他的心中也有这个疑惑,为什么他明明用了蛊毒,神策营却安然无恙? 他亲自用他的王者之血培育的蛊毒,那是南越皇室才会的禁忌之术,神策营和楚倾,断然不可能安然无恙的,不仅如此,那蛊毒形似“瘟疫”,就算是南越一些极其擅蛊之人,也看不出那“瘟疫”的真相,可为何…… 莫非这北齐还有如此的擅蛊高手? 意识到什么,常翎歌身体一怔,瞬间,如一阵风一样飞身出了房间,门口的侍卫,甚至连房间里的巫咸王和常红鸢,也是愣了愣,巫咸王首先回神,立即追了上去…… 常翎歌匆忙回了自己的房间,进了门,径自到了一处,打开暗格,本该在里面的东西,却已经不知去向。 “不见了!”常翎歌脸色苍白。 是谁?是谁偷了去? 楚倾吗? “该死!”常翎歌紧咬着牙,一拳狠狠的打在墙壁上,就算那人不是楚倾,定也和楚倾脱不了干系! 常翎歌心里憋屈至极。 巫咸王赶来之时,正听见常翎歌的这一声低吼,感受君王浑身散发的怒气,巫咸王沉吟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进了房间,试探的道,“君上,你……没事吧?” 对于蛊毒之事,巫咸王想问,却不敢问。 但也隐约明白,那蛊毒该就是君上下的。 而现在…… “北齐,不能再待了。” 常翎歌没有回答巫咸王的话,沉静半响,再次开口之时,比起方才的愤怒,此刻的他添了几分沉稳。 如果蛊毒的不见和楚倾有关,那么,今日自己和常红鸢这一场闹剧,意味着什么? 常翎歌是个聪明的,那日的大火,是楚倾的金蝉脱壳之计,他上演了这么一出,将所有人都瞒了下来,为的仅仅是设计自己和常红鸢颠鸾倒凤吗? 不,绝对不可能是这么简单而已。 他楚倾能发现蛊毒,从死境脱身,自己显然低估了北齐这个枢密使大人的能耐。 只怕,今日这一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等着他的。 深吸了一口气,常翎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此刻,他在下一盘无形的棋,而那对手…… 楚倾……常翎歌眸子眯了眯,手也跟着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这盘棋,他常翎歌必须要赢! “可君上,楚倾率领禁卫军将整个行馆南院都包围了起来,那些禁卫军个个都是精锐,这次咱们本就没带多少人来北齐,恐怕……” 巫咸王面有难色,他也明白,北齐不能再待了,可是要离开……眼下这个形势之下,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常翎歌眉峰倏然一皱,锐利的视线激射向巫咸王,一字一句,厉声喝道,“想办法!就算是请常太后想对策,咱们也必须尽快脱身。” 那威严的气势,巫咸王心惊胆颤,不敢再说什么。 常太后…… 二人都知道,常太后那里有宇文皇后绊着,不知能不能帮得上忙! 长乐殿。 一进佛堂,常太后整个身体就软了下来,骊王赵焱走在身后,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 “母后,你没事吧?” 此刻的赵焱,也是满脸凝重,母后身子的虚软因何而来,他再清楚不过,今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每一样的结果,对他们来说,都是事先没有料到的。 “没事?眼下事情可大了。”常太后几乎半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赵焱身上,在赵焱的搀扶下,坐上了榻,刚才在宇文馨的面前,她一直强撑着,可现在…… 饶是她也终究是支撑不住。 “母后在担心那个侍卫吗?”赵焱开口,轻缓的语调,可听在常太后的耳里,却是一个激灵。 常太后下意识的看了赵焱一眼,开始是震惊,而后嘴角一抹苦笑渐渐浮现,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的儿子果然是聪明的,你该已经猜出他的身份了吧?” 赵焱敛眉,也没有避讳,“南越新君,也只有他,才会让母后如此费心了。” 第二百五十章有什么计划? “费心?可费心又如何?眼下的情况,宇文馨只怕已经注意到他了,而楚倾又率领禁卫军的围了行馆,楚倾和神策营的将士差点儿死在蛊毒之上,就算现在没有完全的证据证明神策营的蛊毒就是南越使臣所下,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了,如今……” 常太后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重重的叹了口气,脸色惨白。 “他必须快些脱身。”赵焱冷静的道,那一个“他”指的是谁,二人心照不宣。 常太后抬眼对上赵焱的眼,只是那一眼,他们就已经交换了默契。 就算折损了常红鸢,哪怕是巫咸王,常翎歌也不能出丝毫差错。 不仅如此,他的身份也不能曝光了,一旦曝光,元德帝对南越的防范必然加深,而身为南越公主的她,以及她的儿子,也必然在那个帝王的防范之列。 常太后脑中思绪着,渐渐的,那眼里的虚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炽烈的野心与坚定。 “焱儿,咱们母子二人,想要成事,南越国是咱们的后盾,是咱们的依仗,宇文馨如今明了我的野心,她虽不一定知道南越新君的身份,可我护着的人,她必然不会放过,所以……你要想办法,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必须让他安然离开北齐。卡Kа酷Ku尐裞網” 常太后已然恢复了沉着冷静,仔细盘算着。 赵焱静静听着,他亦是知道,那南越新君对他们的重要性。 如果这一次,他们能帮南越新君脱身,那有朝一日,他们需要南越帮助之时,他也必然全力相助,不过,在那之前…… 赵焱想着什么,以往温和的眸子里,一抹幽光凝聚,隐隐有算计浮现,“儿臣知道了,母后放心,他的事情,儿臣一定处理妥当。” 常太后看着赵焱,想着刚才赵逸的出现,以及宇文馨的得意,眸中的恨肆意流窜,“我本以为赵逸死了,比起其他两个被外派的皇子,如今皇上知道你是他的儿子,你独占优势,可现在,赵逸没死……咱们的路,又要曲折许多了,可无论如何,那本该就是你的东西,就算是拼尽全力,你也要夺回来,你记住了吗?” “儿臣记住了。”赵焱拱手一拜,眼里也是异常坚定。 本该属于他的,他会夺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行了,你去吧。” 常太后满意的点头,手扶着额,撑在榻上的小桌上,想着明日就该离开顺天府,她的心里,说不出的不甘。 她不愿走,可眼下,她能做什么挽回局势? 常太后眸子眯了眯,思索着。 而赵焱看了常太后一眼,悄无声息的出了佛堂…… 行馆,东院。 宇文竭和宇文如烟坐在厅内,今日发生的这些事情,宇文竭虽没参与,但听宇文如烟说了个大概,基本已经了然于心。 此刻,本该已经跟着宇文皇后回了宫里的珍姑姑,刚才又折返了回来。 厅内,珍姑姑恭敬有礼,“二位主子,南院的情况,就劳烦二位多加留意了,尤其是那个侍从。” 那侍从…… 宇文如烟明白珍姑姑口中的侍从,指的是谁,柔声道,“我和哥哥都知道了,辛苦姑姑跑这一趟,请姑姑替我和哥哥传话,就说,娘娘吩咐的事情,我和哥哥定会全力以赴。卡Kа酷Ku尐裞網” “郡主放心,奴婢定会将话带到。”珍姑姑福了福身,没有多留,很快离开。 厅里,独独剩下宇文竭和宇文如烟兄妹二人。 宇文竭站着窗口,从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一湖之隔的南院,那边,黑衣的禁卫军,三步一纲五步一哨,几乎将整个南院围得水泄不通。 想着这连日来发生的事,宇文竭嘴角微扬,“没想到这次来北齐,竟是发生这么多事,南越……呵,能让皇后娘娘特意嘱咐咱们留意的,只怕那身份,不简单吧。” 那不简单的身份,又是何等的尊贵? 宇文如烟看了宇文竭一眼,脑中浮现出那侍从的身影,“不简单又如何?这一次,就算是再不简单,也只怕是栽了。” 宇文如烟仅仅是推测,就已然能够肯定,今日行馆内的这一出戏,不会如此就结束了。 年玉…… 此刻,她不禁重新审视起这个女子来,她策划了这一出,后续会是如何? 不知为何,她倒有些期待起来。 而此刻,同样是在行馆内。 一处僻静的地方,房间内,原本宫女打扮的女子,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衣劲装。 铜镜前,女子洗净脸上的伪装痕迹,眉目清秀,男子打扮,更显英气。 年玉收拾好一切,才出了房门,刚迈出门,瞧见门口背对着她站着的男人,身体不由一怔,他怎么来了? 还未反应过来,男人就已经转过身体,面对着她,那张银色面具之间,眸光清亮,似带着笑意。 楚倾看到年玉的装束,眉峰一挑,竟有些惊艳。 他不明白,她明明是个女子,可男子装扮的她,那股男儿气概,却是那么浑然天成,仿佛,他本该就是个男子,甚至穿上这身禁军制服,他竟觉得,她本就该是个军人。 楚倾思绪万千,视线一直没有从年玉身上移开,年玉被看得有些不自然,轻咳了声,上前拱手一拜,“属下参见枢密使大人。” 年玉有模有样,刻意压低着声音,前世,在军营八年,隐藏女性特征,她早已驾轻就熟。 楚倾回神,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入神,目光闪了闪,立即转开了视线。 “嗯。”楚倾淡淡的应了一声,似掩饰什么,“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他可没有忘记,在之前答应她的事情。 金蝉脱壳之后,她来露一手! 楚倾看向南院的方向,想到昨夜她的安排,眸光微敛,那房间里的好戏怕已经落幕,可接下来呢? 年玉这身打扮,让他好奇。 “计划嘛……”年玉挑眉,也是望着南院的方向,她自然有计划,不过现在…… “等,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等? 楚倾诧异的看着年玉,丝毫没掩饰心中的疑惑,“等什么?” 第二百五十一章嘲讽的代价 年玉嘴角微扬,迎上楚倾的视线,俏皮的一眨眼,“等温水渐热,等水里的青蛙热得受不了,按耐不住,跳出水的那一刻。” 年玉意有所指,那俏皮神采飞扬,整个人添了几分灵动。 楚倾看着,微微愣神。 面具下的嘴角,也跟着上扬了一个弧度。 温水……青蛙……跳出水…… 楚倾思量着她的形容,精明如他,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青蛙指的是谁,跳出水的那一刻吗? 他倒有些期待,青蛙出水之后,这个女人又安排了什么等着他们! 楚倾转开视线,重新看着行馆南院的方向,若有所思。 年府。 南宫家的马车将年依兰放在了门口,就径自离开。 自下了马车,年依兰就一直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进去,阳光之下,她看着这扇门,莫名的恍惚。 “小……小姐……” 有下人出门,看到年依兰,惊呼道,那语气透着不确定,连眼神里也是掩不住的吃惊,看了许久,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面容惨白,形容憔悴的女人是曾经那个风华万千的大小姐。 这才过了多少时间,以前的大小姐,在顺天府,可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可眼前这个…… 年依兰感受到那下人的眼神,心中不悦,本就压抑着许多怒气的她,厉眼一扫,“看什么看?知道是本小姐,还不快些扶我进去?” 那丫鬟一愣,以前的大小姐,温柔婉约…… 丫鬟战战兢兢,不敢怠慢,立即上前,刚扶上她,却碰到她身上的伤处,疼痛传来,年依兰手一扬,一耳光打在那丫鬟的脸上,“笨手笨脚。” “奴婢该死,小姐饶命。”丫鬟仓惶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 “哟,这不是大小姐吗?大小姐回来了!” 一个声音响起,府内的人似乎听到门口的动静,陆修容扭着腰身走了出来,一看年依兰难看的脸色,顿时来了兴致,“大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你不在的这些时日,可是把夫人担心坏了。” 年依兰看陆修容的嘴脸,如何不知道她看好戏的心思? 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地上跪着的丫鬟身上,“卑贱的下人,自己去找管家领罚!” 丢下这一句话,年依兰微扬着头,理也没理陆修容,径自从她面前经过,进了年府大门。 如此的姿态,陆修容微微皱眉,但瞬间,陆修容看着那背影,一声轻笑,拔高了语调,“果然进了一趟宫,连脾气都变了,看来,宫里的皇后娘娘必然是将大小姐照顾得颇好。” 话落,年依兰身体一怔,微微顿住脚步,想着宫里经历的一切,年依兰紧攥着绣帕的手,狠狠收紧,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继续迈步向前…… 揽月楼。 年依兰站在门口,一路上,遇到的下人无一不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然后小声谈论着什么,她知道,现在连府上这些卑贱的下人一个个的都在笑话她。 “滚,给我滚出去。”一声厉吼,拉回年依兰的神思,刚回神,就瞧见一袭白衣的女子,正从房间出来。 赵映雪看到年依兰,也愣了一下,她……回来了吗? 也是,今日在皇宫御花园,宇文皇后明确的说了,让南宫家把她带出宫。 二人视线相对,几乎是那一瞬间,年依兰下意识的挺了挺胸,昂首朝赵映雪迎了上去,却没有说什么,走过她身旁之时,年依兰刻意撑起了姿态,赵映雪看在眼里,面纱之下,嘴角一抹讽刺浮现。 “呵呵,郡主,你看她,像不像一只落了水,还强撑威武的鸡?实在是好笑极了。”一旁,萍儿笑出声。 年依兰脚步微顿,此刻心中的愤怒,比刚才在门口遇到陆修容之时,还要炽烈。 鸡? 不,她是凤凰! 她年依兰是凤凰,就算是现在落了难,她也依旧是凤凰。 这些人…… 年依兰紧咬着牙,眼底厉光乍现。 有朝一日,她会让这些嘲笑她的人都知道,她年依兰,会是这北齐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们任何人都无法企及,只有仰视! 那时,她定会让这些人都体会到,今日嘲笑她年依兰的代价! 深吸了一口气,年依兰再次抬起了脚,一步步的朝着厅内走去。 “让你们都滚,滚,没听见吗?” 年依兰刚踏入门槛,似听见了脚步声,南宫月烦躁的怒喝着,这些时日,依兰迟迟没有消息,她心中压抑着,几乎没人敢靠近揽月楼半步。 年依兰皱眉,看到房间里扶着额头,一脸愁绪的南宫月,下意识的开口唤道,“娘……” 一出口,声音竟控制不住的哽咽,这一声呼唤,屋子里的南宫月身体一颤。 娘……这声音……依兰吗? 南宫月心中一喜,却不敢抬头,这几日,她时时在梦里梦到依兰唤她,向她求救,可每次一触碰到依兰,梦就醒了,这空荡荡的院子里,除了她,没有任何人。 依兰更是没有在身边。 而现在……又是梦吗? “娘。”年依兰再次开口,这一次,她刻意压制了心中的情绪,她知道,外面赵映雪还没有离开,她就算是再是心中情绪翻涌,她也必须要刻意压制着,她不容许再让任何人看一丝一毫的笑话。 这一次,那呼唤声比刚才清晰,南宫月目光闪了闪,终于鼓起勇气,抬眼看向门口。 视线中,女子一身憔悴,望着她的眼里,泪光闪烁。 “依兰……真的是你,快……快让娘看看……”南宫月赫然起身,匆匆上前,握住年依兰的手,仔细的打量着她,“我的依兰,你……你终于是回来了,你瘦了!” 憔悴的神色,不知道在皇宫里受了怎样的苦。 想到那日年玉带回来的话,南宫月看着眼前的女儿,泪水瞬间流了出来,“依兰,你受苦了,不过现在好了,你回来了,娘会好好替你调理身体,快,快进来坐,对了,是你外祖母将你带出来的吗?我就知道,你外祖母素来疼你,不舍得你受苦……” 第二百五十二章彻底崩溃 南宫月拉着年依兰往房间里走,太过欣喜年依兰回到家的她,却没有留意到,在她提起“外祖母”三个字的时候,年依兰眼里的惊恐与冰冷。卡Kа酷Ku尐裞網 想到昨夜发生的事情,此刻,在南宫月面前,年依兰的心里瞬间变得格外脆弱,年依兰看了一眼门外,确定赵映雪和丫鬟已经不在,刚才强撑着的情绪终于支撑不住,彻底的崩溃了。 “呜……”年依兰咬着唇,压抑的低泣。 突然而来的状况,让南宫月慌了,“依兰,你怎么了?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娘……”年依兰望着眼前的妇人,对方眼里的关切,更让她控制不住,这世上,怕只有娘亲是真心疼她的吧,会不会有一天,连娘亲也可能将她舍弃? “娘,你不会不管我的,对不对?”年依兰下意识的开口,反握住南宫月的手,眼神急切而惶恐。 南宫月自然不知道南宫老夫人对年依兰做的事,只当是年依兰这次在宫里遭了罪,看着她此刻的模样,心彻底揪了起来,轻抚着她的脸颊,替她擦拭着泪,满眼疼惜的道,“我的傻女儿,你和城儿是我的心头肉,是我的命根子,我怎么会不管你?你别怕,娘知道你在宫里受了苦,可现在你不是回来了吗?你放心,以后,娘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果……如果我和哥哥之间,你必须舍弃一个,你会舍弃依兰吗?”年依兰一瞬不转的看着南宫月,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不安,迫切的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似没料到年依兰会有如此一问,南宫月微微一愣,她和城儿…… “你怎么这么问?你和城儿,娘一个都不会舍弃。”南宫月拍了拍年依兰的手,安抚道。 “是吗?一个都不会舍弃……”年依兰口中喃喃,娘给了她答案,可是,刚才她那一愣的反应,她却是知道,如果当真有一天,自己和年城必须有一个要舍弃,她依然是那个被舍弃的人。 年城……才是娘的命根子,而她…… 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止了泪水,那眼神里,一抹冰冷凝聚。 对南宫家来说,她是一颗棋子,对母亲,她只占了一半的疼惜,对于她自己,她却是自己的全部。 从今日起,她年依兰,就算是棋子,也要做那最有用的棋子,有朝一日,她定会成为那执棋之人! 南宫月看着年依兰,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眼前的依兰仿佛有些不一样了。 想到什么,似想让年依兰高兴些,南宫月兴奋的道,“依兰,你知道吗?年玉那小贱人死了,呵,当真是老天都在偏帮着咱们,她年玉不是看着攀上了高枝了吗?可哪里知道,她没那个福气消受,前几日,竟死在了神策营的大火里,这下好了,没了她那个碍眼的东西,待你身体休养好之后,咱们再好好谋划你的未来,我的女儿,注定要成为人上人。” “年玉……没死。” 待南宫月把话说完,年依兰才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年玉那贱人死的好……”南宫月话说到此,意识到什么,紧盯着年依兰,“你说什么?” “年玉没死。”不仅没死,沐王殿下依旧心心念念只有她。 没死? 南宫月目光闪了闪,扯了扯嘴角,神色有些不自然,呵呵笑道,“怎么会?外面都在传,年玉死在了神策营里,哼,她一个女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神策营,那军营,可不是女人能进得去的地方,不过进去也好,老天正好收了她。” 南宫月潜意识里,不相信年玉没死。 年依兰却看了她一眼,眸中不甘与恨意交织,甚至连语气也骤然拔高,“我也希望她死了,可那日的大火,并非大家所看到的那样,枢密使楚倾没死,神策营的万千将士没死,而年玉那贱人……也还活着!” 那“年玉”二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手一扬,桌上的茶杯全数被扫落,碎裂一地。 房间里,碎裂的声音,一片狼藉。 南宫月看着年依兰的反应,有些信了,年玉……当真没死吗? 那贱人生的贱种,怎么那么命大! 南宫月脑中浮现出那抹身影,心中的不甘浮现。 “没死?”南宫月一扫刚才的兴奋,脸色难看,满目狠厉,“就算没死又如何?依兰,她年玉不过是个庶出小姐,贱人生的贱种,她永远也别想比过你,来日方长!” “对,来日方长。”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年玉…… 她恨她还活着,可她既然活着,那么,她年依兰绝对不会让她活着的日子比死了好过! 房间里,母女二人,面容皆是一片凌厉,心中的恨与不甘,久久不散…… 这一日,对顺天府的许多人来说,注定是不平静的。 皇宫里,御书房,自楚倾离开之后,元德帝就一直坐在案桌前,面前那一份奏折,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一旁,轻染伺候着,她本就是个玲珑心思的女子,在帝王身旁伺候了些时日,更清楚帝王的脾性,刚才,皇上和枢密使大人在御书房里,谈论神策营蛊毒之事,现在,皇上的脑中应该还在想着那件事吧。 “皇上,您打算如何处置南越国的人呢?”轻染缓缓走到元德帝身后,抬手,指腹轻柔的按揉着他的太阳穴,舒缓的力道,元德帝习惯性的闭上眼,可女子话落,元德帝却倏然睁开了眼,身体也是微微一僵。 轻染意识到什么,忙停下动作,退后一步,跪在地上,惶恐的道,“轻染该死,轻染不该问这些,轻染只是心疼皇上被国事所累……” 元德帝听得出她的惊慌,这个轻染,在自己身旁伺候了好些时候,从来都是安分守己,刚才…… “罢了,起来吧,但以后你要记住,不该问的,永远也不要多问。”元德帝冷声道,“朕不喜欢多嘴的女人。” “是,轻染记住了,轻染再也不敢了。”轻染忙不迭的道,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正后怕刚才自己的莽撞,男人的手,却伸来,覆在了她的手上。 轻染微怔,还未回神,男人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第二百五十三章产生了威胁 “朕喜欢你这双手替朕按摩。”轻柔的语调,似情人在呢喃,低柔婉转。 感受着男人掌心传来的温度,一抹红晕在轻染脸上浮现,霎时,少女的心似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慌乱跳动。 好不容易稳定好心神,轻染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试探的开口,“那……那轻染继续替皇上按按头。” 元德帝应了一声,轻染起身,重新站在元德帝身后,抬手抚上太阳穴。 舒缓的感觉,瞬间让元德帝的情绪放松不少。 “朕喜欢你的纯真,曾几何时……”元德帝突然开口,话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了一顿,没再继续说下去,半响,才又突然拍了拍轻染按着太阳穴的手,“记住,永远保持这份纯真,别让任何东西沾染。” 那语气,似警告,又似惋惜。 轻染皱眉,不懂他的话有什么深意,更不懂那‘惋惜’因何而来,却也没有多问。 “轻染知道了。” 御书房,二人没再说话,元德帝闭着眼,脑中想着楚倾的汇报,眉峰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蛊毒……南越……这件事,和她究竟又有怎样的联系? 栖梧宫。 房内,宇文皇后面容阴沉。 一旁,沐王赵逸一改往日的不羁,规规矩矩的站着,换上了一身蓝袍,器宇轩昂。 偶尔看宇文皇后一眼,见她许久怒气未消,终于按耐不住,端了一旁桌子上的点心上前,满脸讨好,“母后,你尝尝这个,这是你最爱吃的。” 话刚落,宇文皇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噌的一下,似点燃了一团火,怒气更是高涨,厉声喝道,“差点儿都被你气死了,本宫哪里吃得下东西?” 赵逸碰了个钉子,知道自己让母后担心,依旧陪着笑脸,“母后,儿臣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你可知道,听闻你的死讯,母后是怎样的绝望?你还敢跟我手你好好的,你……”宇文皇后瞪着赵逸,怒指着他,此刻她,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她庆幸老天保佑,逸儿大难不死。 可他那莽撞的冲入大火的行为,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却让她心里的怒气,怎么也无法消弭。 “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的命,是你能够如此不管不顾的吗?”宇文皇后一巴掌拍在身旁的桌子上,想到今日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饶是她也禁不住后怕。 那常太后野心昭昭,还有那南宫家,也不安好心。 “你知不知道,今天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咱们母子的未来就断送了。” 宇文皇后说着,心中疲累,仿佛浑身被抽干了力气,甚至连气息,也骤然添了几分虚弱。 若赵焱真的坐上了枢密使的位置,加上他的身份,还有常凝那贱人的算计谋划,没有逸儿在,这皇位只怕也非他莫属,可幸好…… 宇文皇后大大的松了口气,再次看向赵逸,神色复杂,“你给我记住了,以后,无论什么情况,你都不能只身犯险,你的命,金贵无比!” 赵逸明白宇文皇后的意思,心里却不以为意。 母后对他寄予厚望,所以,自然觉得他的命金贵无比,可对于那个位置,他从来不感兴趣,可此刻,宇文皇后怒气之下,他却不宜再惹怒她。 俊朗的脸上,笑容绽放得更加灿烂,“儿臣知道了,儿臣以后定时时小心,不让任何危险靠近儿臣。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样最好。”宇文皇后睨了赵逸一眼,可话落,她却怎么也不安心,想着赵逸一回来就寻年玉,她的脸色越发好看不起来。 “那年玉,当真是个祸害,从今日起,你最好和年玉保持距离,不然……” 宇文皇后话锋凌厉,赵逸心中一紧,脸上的笑容微僵,片刻,才扯了扯嘴角,“母后你误会了,这一切都不关玉儿的事。” “不关她的事?哼,你当真当你母后是傻得吗?你冲进神策营,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中最清楚,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的心思,可纵然是你有怎样的心思,都给我打住,你是皇孙贵胄,而她不过是个小庶女,配不上你的身份,也对你不会有任何帮助,更不值得你对她那样以身犯险,不顾性命!” 赵逸皱眉,他的心思? 他对年玉的心思吗? 他待年玉如妹妹,如亲人。 以身犯险,不顾性命…… 可妹妹,亲人,哪怕是重要的朋友,也足以让他涉险,可是…… 瞬间,那日在神策营外,和楚湘君的谈话再次浮现在脑海。 那些凌乱如麻的思绪随即在脑中盘旋…… 他对玉儿……当真不只是兄妹之意吗? 不是兄妹之情,那又是什么? 赵逸俊朗的眉峰皱得更深了些,这些时日,有些念头在不时的冒出来,可他却避讳着,不愿去细想,可今日母后提起…… “我的话,你可记住了?” 宇文皇后突然开口,打断赵逸的思绪。 赵逸回神。 记住了?记住什么了? 赵逸微愣的反应,更让宇文皇后心中怒火丛生。 须臾,赵逸意识到什么,一扫方才心中思绪,俊朗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开来,“记住了,自然是记住了,年玉不过是个小庶女,我只会当她是表妹,是兄弟,母后放心便是。” 赵逸安抚着宇文皇后,怕母后迁怒于年玉。 可放心…… 宇文皇后看了赵逸一眼,她的儿子在想什么,她怎会不知? 逸儿心思纯良,待人接物,亲善,直爽,喜欢便流露在举止上,不喜欢也表现在行动里。 他从来不擅撒谎,也不屑伪装,以前,他护着年玉,她只是警惕,而今日不知为何,他护着年玉,却让她觉得危险。 年玉…… 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宇文皇后眉心微皱,那年玉,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纵然逸儿对年玉不一样,可她的身份,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沐王妃。 皇室婚姻,哪里只是“喜欢”二字,就能代表一切的? 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收回视线,眸光深沉,却没再说什么。 可她的心里却知道,年玉…… 这个曾经救过她的女子,已然对自己的儿子产生了威胁,她不得不好好对待! 第二百五十四章深夜到访 但眼下…… 宇文皇后收回思绪,想着今日发生的事,尤其是方才在行馆里的那一出,那个侍卫,让她怀疑。 常凝明显护着他,这些年,她野心深藏,从来不管闲事,就算是常红鸢,她也不见得在意,可那个侍卫,却难得的让这个了却红尘,不问世事的太后,动了维护之心。 这还不足以说明这其中的不寻常吗? 那个侍卫……他……到底是谁? 宇文皇后心中有个预感,那个侍卫的身份越不简单,在如今神策营蛊毒,行馆被围的情况下,他们越是不会坐以待毙。 “明日……你皇婶就要离宫了。”宇文皇后口中喃喃,眸中意味深长,而今晚…… “今晚,怕是有些不平静。”宇文皇后意有所指。 赵逸在一旁听着,心思却在不在这里。 昨日,玉儿和楚倾一道离开,今日,他寻来,只看到楚倾,玉儿呢? 她去了哪里? 不知为何,自那日自己火中被救,醒来看到玉儿之后,自己的思绪就时常被她牵绊着,就算是此刻,他也想快点儿找到她,似乎看到她,才能让自己安心。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时候,她又在做什么? 赵逸脑中思绪万千。 而此刻,行馆里。 年玉混迹在禁卫军中,男儿的装扮,英伟俊朗,竟是不辨雌雄。 已是过了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行馆南院里,一片平静,可好些心如明镜的人都知道,在这平静之下的涛涛暗涌,随时都可能破水而出,而那时会是什么模样?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猜测,或担忧,或期待。 越是临近黑夜,有些人的心里,就越是无法安稳。 夜已降临。 南宫府,南宫起的院子里,男人望着天际,正是行馆的方向,如蛇如狐的眼里,幽光闪烁。 今日经历的这一切,他看在眼里,细细深想,自也察觉了那南越侍卫的不寻常,更加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年玉…… 年玉没死,他的心里竟有些庆幸,可是,楚倾出现了,赵逸出现了,年玉呢? 楚倾的这一出金蝉脱壳,瞒天过海,是否有年玉的参与? 许多疑问,在南宫起的脑海中闪现,他越发觉得,那个年家二小姐不是等闲之辈。 她若参与了楚倾设计的这一出,那么,她会只是躲在暗处,等待结果吗? 年玉…… 南宫起在心中咀嚼着这两个字,此刻,那日他刚回了顺天府,二人策马出城,她制服烈马,再到弃马的冷静,清晰的在他脑中浮现,对她,他似乎是越发的捉摸不透了。 那个女子…… 身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 同样一片夜空之下,长乐殿的佛堂里,木鱼的敲击声,一直持续,敲木鱼的妇人,口中念着静心咒,试图让心里平静,可饶是如此,那木鱼的声音,也泻露了她心底的慌乱。 已经过了亥时,月初的夜空中,弦月被乌云遮盖,夜色覆盖之下的顺天府,静谧得可怕。卡Kа酷Ku尐裞網 行馆里。 夜已深,禁卫军对南院的守卫,却没有丝毫松懈。 可就在这样的戒备之中,一抹黑影,悄然潜入南院,身形利落,神不知,鬼不觉。 黑影熟门熟路的来到下人房,认准一个房间,推门而入。 “谁?” 房间里,一片漆黑,来人进入的那一刻,床上的男人就已经惊坐而起,满身防备,本已经是该入睡的时辰,可房间的主人,丝毫没有睡意。 “我。” 来人仅仅是吐出一个字,声音没了往日的温润儒雅,那陌生的冷,听来却是浑然天成,但房中的人,依旧凭着声音,认出了他。 “骊王赵焱?”常翎歌从床上起身,语气不是猜测,而是肯定。 赵焱挑眉一笑,“南越新君果然聪明。” 一句“南越新君”,让常翎歌眸子一眯,越发防备起来。 可是,也仅是那么一瞬,黑暗中,常翎歌络腮胡子之下的面容,就已舒展开来,笑看着漆黑中那声音传来的地方,“骊王殿下也不差。” 他知道,常太后不会对任何人透露他的身份,包括她的儿子,此刻,他却知道自己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骊王……他以为,他有一个野心勃勃的母亲,却原来,他也没让他失望。 常翎歌锐利的目光越发深沉,半响,缓缓开口,“不知骊王殿下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君上是聪明人,怎会不知道本王来这里的是为了什么?如今这局势,神策营之事,直指南越使臣,加上今日你和红鸢公主……”赵焱提及此事,纵然是漆黑之中,他也隐约感受到对方变了脸色,赵焱敛眉一笑,转移了话锋,“君上不会不知道,这个时候,你所处的环境是多危险,母后很是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本王是奉了母后之命,来帮助君上脱身。” “你都安排好了?”常翎歌心里一喜,那一刹,竟是微微流露出了些微急切。 他就知道,常太后会想办法。 可他话刚落,对面的男人,却轻声一笑。 常翎歌皱眉,半响,骊王赵焱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都安排好了?恕本王不知君上是何意!” 顿时,常翎歌脸色微沉,连带着声音,也压低了些,“骊王殿下不是来助朕脱身的吗?如何脱身,不应该有安排吗?” “呵呵,对,不错,本王是来助君上你脱身,可在此之前,我们有些事情需要谈谈,至于君上所说的安排,那可能得全然取决于咱们谈的结果。”黑暗中,赵焱寻了一张椅子坐下,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看得常翎歌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了一条线。 常翎歌看着这个男人的身影,他怎会不明白赵焱的意思。 他来助自己,可不会无条件的相助,而那条件…… 常翎歌眸子眯了眯,也坐回了床沿。 一时间,本就不大的房间,二人的呼吸声,平缓沉静。 诡异的气氛流转,赵焱坐着,不发一语,似乎极有耐心,二人以沉默试探,看谁会沉不住气。 终于,半响,常翎歌终究按耐不住,“说吧,骊王殿下,要如何谈?要谈什么?” 第二百五十五章密谋交易 黑暗中,赵焱浅浅扬起一抹笑意,有种掌握主动权的得意,看向常翎歌,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润,“君上,我母后是南越公主,本王也算是半个南越人,本是一家人,今日,本王助你,本也是应该的,可本王希望,以后,本王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君上也能相助于本王,不遗余力!” “所以呢?”常翎歌听着,嘴角的冷笑,夹杂着些微讽刺,若有似无的看着赵焱。 本是一家人么? 此刻他赵焱的姿态,哪里是互帮互助的一家人该有的态度? 果然,常翎歌话落不过片刻,赵焱的声音,继续响起,那晶亮的眸中,幽光闪烁,“所以……君上,本王曾听闻,南越虎符,一阴一阳,帝王永不离身,不知是真是假?” 虎符! 这两个字,常翎歌神色一怔,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 黑暗中,看着赵焱,隐约能瞧见他眼底闪烁的光芒。 虎符……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赵焱的心思,竟动到了南越虎符上。卡Kа酷Ku尐裞網 赤宇大陆,七国天下,无论是哪一个国家,虎符都是极为重要的东西,调令千军,全凭着那一枚虎符。 那是一个国家的命脉,而这个赵焱…… 他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虎符,他……当真是可恶!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常翎歌压抑着怒气,眸中难掩凌厉,此刻的他,帝王威仪彰显。 可此刻赵焱看在眼里,面容之间,却更是平静。 他既然提出了虎符,自是能料到常翎歌会有如此的反应。 赵焱不慌不忙的迎上常翎歌的目光,“君上请息怒,本王自然知道在说什么,本王并非是想将你的虎符据为己有,既然虎符一阴一阳,不过是想请君上将一半的虎符,暂且交给本王,由本王替君上保管一段时间而已,坏不了君上的大局,南越虎符,阴阳相合,才能调动军队,这一点,君上比本王更清楚,纵然我掌握了一半的虎符,也动不了你的军队。” “交给你保管?”常翎歌冷哼,锐利的目光凝视着赵焱,明了赵焱的意图。 终归这个赵焱是不信自己,或者,他不相信任何人。卡Kа酷Ku尐裞網 所以,他想掌握着那一半的虎符,对自己有所牵制,有朝一日,他需要自己的时候,纵然是为了那一半的虎符,自己也不得不被他左右。 呵,这个赵焱,他倒是小看了他了。 而他的野心…… 常翎歌生在帝王之家,走过那争夺帝位的路,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 他的野心,或许不比常太后的少! 常翎歌看着赵焱的眸子眯了眯,半响,缓缓开口,“如果……朕说不呢?” “不?”赵焱皱眉,但只是一瞬,眉峰就舒展开来,语气里含了几分笑意,“君上是聪明人,应该也再清楚不过,如今的情况,君上想脱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朕只有交出一半的虎符,你才会助朕离开?”常翎歌语气肯定。 可恨的是,他不得不承认赵焱说的不错,如今这情况,单是凭着他一己之力,确实难以脱身。 可他当真要受这赵焱的牵制? 身为君王,常翎歌不喜被人掌控,更不喜对谁妥协,但此刻,他能如何? “这场交易,对君上没有丝毫坏处。”赵焱不可置否,自信满满,这场交易,他才是那个主导者,而他常翎歌纵然是贵为君王,也依然没有选择的余地。 “交易,呵,好一场交易!”常翎歌轻笑,心中不悦,“赵焱,常太后可知道你今日的这场交易?” 赵焱皱眉,却没有回答,可这沉默,已然给了常翎歌答案。 常翎歌看赵焱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深意,半响,才开口,“好,如你所愿。” 话落,黑暗中,男人的手利落的一扬,一个东西在漆黑的夜色中,划了一个的弧度,纵然是瞧不见,单是凭着那声音的指引,赵焱起身,身形一闪,下一瞬,手中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指腹摩挲,半只猛虎的形状,熨贴着赵焱的掌心,更牵出了他心底的激动,甚至连眼底,都有兴奋流露。 就算早已料定常翎歌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可此刻,这一半的虎符在手,他才彻底安心。 有了这一半的虎符,南越国就真的成了他的后盾和筹码。 而那个位置…… 赵焱眼底的野心,光芒闪烁,仿佛距离他的目的,又更近了一步。 “多谢君上成全。” 赵焱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温润,翩然儒雅,谦谦君子,朝常翎歌一拜,“君上请放心,今夜,本王会让君上顺利的离开顺天府。” 赵焱丢下这一句话,握着虎符的手紧了紧,没待常翎歌回应,就利落的转身出了房间。 房间里,独留下常翎歌一人,黑暗中,男人摩挲着手中另外一半的虎符,眸中一片深沉。 夜色依旧浓烈。 静谧之中,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无人所见的地方,一场营救已经悄然进行。 常红鸢的房间里,灯火早早就熄了,但常红鸢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无法睡着。 她的心里充满了不安。 今日,在这张床上,在这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不断的在她的脑海浮现,男人每一次有力的撞击,都让她记忆深刻,似要抽离她的灵魂,可彼时是身体的极致欢愉,而此刻,是灵魂深处的极度恐惧。 君上……纵然这场颠鸾倒凤,是受了旁人设计,可只怕君上依旧会迁怒于她。 君上会怎么处置她? 常红鸢想了许多可能,每一种可能都让她心里怎么也无法安稳。 突然,空气中,砰的一声响,炸破了宁静,常红鸢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抬眼望去,黑暗中,那锋利的刀锋,寒光刺眼,直直的朝她逼近。 常红鸢意识到什么,正要喊,可刚一张嘴,来人就已经捂住了她的口。 “唔……” 惊恐袭来,常红鸢奋力挣扎,可脖子处利刃的冰冷传来,常红鸢身体一僵,不敢再动,更意识到此刻的情形,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危险。 有人要杀她,可这个人是谁? 第二百五十六章惨死当场 黑暗中,常红鸢努力想看清来人,可只依稀瞧见人影,一股淡淡的兰香,在鼻尖流动。卡Kа酷Ku尐裞網 心中前所未有的恐惧,突然,男人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几乎是本能的,常红鸢大喊出声,“来人啊……救命……” 那声音在房间回荡,传出房外。 本就静谧的行馆内,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如一记惊雷,响破夜空,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常红鸢急切的想要求救,却没有看到,漆黑中,男人嘴角微微扬起的得逞,似乎,就等着她这一声喊叫。 而在这喊叫之后,男人手中的利剑,便再也没有犹豫,手起刀落,利落的朝着常红鸢的身体刺下。 “啊……”痛呼声惊起,撕心裂肺,比起方才的求救,更加惨烈。 黑暗中,那刀锋一闪的寒光,常红鸢看清了男人的脸。 “你……”常红鸢满眼不可思议,这张脸……公子如玉,淡然如华……怎么会是他? 男人皱眉,似不悦自己被认了出来,眸子一眯,眼底狠意凝聚,房外,有脚步声传来,男人利落拔出刺入常红鸢身体的利剑,那力道,牵扯着女人的身体往上一仰,鲜血汩汩流出。卡Kа酷Ku尐裞網 房外,脚步声越来越近,男人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手中的利剑,利落的再次刺入,拔出,动作一气呵成。 这一次,女人残留的气息,也瞬间没了。 确定女人已死,黑影一闪,从窗户逃离。 砰的一声,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漆黑的房中,被夏夜中的风一吹,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赶来的禁卫军,乃至是楚倾都不由皱眉。 “点灯。”楚倾冷声吩咐,气势威仪,冷静果决。 禁卫军领命,片刻,房间里灯火大亮,刚才,听到那一声惊呼之后,立即从东院赶来的宇文竭和宇文如烟兄妹二人,也正好赶了来。 “枢密使大人,她……死了!”首先上前探查的侍卫,禀报道。 死了…… 借着烛光,宇文如烟第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死相惨烈的女子。 那女子,胸口处,两处剑伤异常清晰,饶是此刻,鲜血还在不停的往外流,染红了床上的被单,尤其是那双眼……那双眼惊恐的大睁着,满眼的不可思议。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可思议…… 宇文竭,宇文如烟都是聪明之人,不仅是他们,楚倾也留意到了常红鸢的眼神。 什么让她不可思议? 杀她的人,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吗? 会是谁? 几人皱眉,宇文如烟意识到什么,迅速出了房间,宇文竭看到自己妹妹的举动,看了楚倾一眼,刹那犹豫,终究还是追着宇文如烟出了门。 很快,宇文如烟到了一个房间外,推门而入,点燃烛光,狭窄的房间里,一眼望尽,已经空无一人。 “走了……”宇文如烟口中喃喃,目光闪烁着,语气却分外确定。 这是那个侍卫的房间,而刚才…… “调虎离山!” 宇文如烟是个聪明的,只是一瞬,她就已经明白过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常红鸢的死,只怕是南越国的调虎离山之计,而目的,就是将围着南院的禁卫军引走,给那侍卫让路! 而他们……中计了吗? 赶来的宇文竭,明了宇文如烟的意思,眉心微皱,想着宇文皇后白日里让珍姑姑传的话,立即转身,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常红鸢的房间里,宇文如烟重新折返回来的时候,楚倾还在房间里。 看到楚倾在,宇文如烟明显微微一愣。 “枢密使大人,不去追吗?” 宇文如烟问出口,这个枢密使楚倾,素来只是听闻他的精明睿智,私下里,他们从未有过任何交流,可那样一个精明的人,怎会看不出这出调虎离山的戏码? 楚倾看了宇文如烟一眼,自然明了她口中所说的“追”,并非是追杀了常红鸢的人。 追吗? 楚倾脑中浮现出那男儿装束,英气逼人的女子,面具下,嘴角微扬。 温水沸腾,青蛙按耐不住,已经跳出了锅,她已经等到了,而后呢? 楚倾心中好奇,也想追上去,看个究竟,可想着年玉的交代…… 现在还不是时候! 敛眉,楚倾没有理会宇文如烟,朗声吩咐,“留几个人看守现场,余下的,将行馆南院看住了,任何人,不得出去。” 话落,楚倾大步朝门外走去。 而他的吩咐,却让宇文如烟眉心皱得更深了,楚倾刚踏出门,宇文如烟就上前一步,“枢密使大人去哪儿?” 她不仅好奇他去哪儿,还质疑他方才的吩咐。 他让禁卫军看住南院,但他可知道,要看住的人,只怕早已离开。 楚倾脚步微顿,没有避讳,“连夜进宫,向皇上禀报红鸢公主的死讯。” 话落,楚倾继续往前,没待宇文如烟回神,人就已经走远。 宇文如烟看着他的背影,对于这个男人,她琢磨不透。 若当真精明如传闻,岂会看不出这件事情的蹊跷? 宇文如烟思绪万千,眉心微微皱着,却是不知,那劲装英伟的男人离开行馆,翻身上马之时,那眼里闪烁着的光芒。 一骑骏马,在顺天府的夜色中奔驰,沿着街道,一直到了安庆门外…… 骊王府。 房间里,静得出奇,往日,无论是墨书还是侍琴,总归有一个人在身旁,可此刻,墨书和侍琴,都没有伺候在身侧。 男人静静的坐着,背后的屏风后,水雾缭绕。 男人已经脱去了外衣,身旁,那黑色的衣裳静静的摆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让他皱眉,他不喜这味道,此刻,他应该立即泡在水里,洗掉这一夜的痕迹,可水已经准备了好久,他依然没有动作,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终于,三声轻微的敲门声响起,男人眸子一眯,沉声开口,“进来。” 得了命令,门悄然打开,再平静的关上。 进来的,是一个黑衣人,玲珑娇小,身形被黑衣紧紧包裹着,凹凸有致,看得出是个女子,蒙着面,但露在黑色面巾外的眼里,看到屋子里的人,却满是恭敬。 第二百五十七章故意戏耍 “属下参见主子。” 黑衣女子朝屋子里的人跪地一拜,细细观察,女子面巾下,微微露出的颧骨处,似有一道道划痕,隐约露出,延伸至面纱之下,可想探寻更多,却已被面纱遮住一切,看不真切,却也更加引人好奇。 “情况如何?”赵焱淡淡开口。 “回主子的话,枢密使楚倾已经进了宫。”黑衣女子禀报道,那声音,比起寻常女儿家,多了几分硬气。 话落,赵焱眼里的紧张,明显松了许多。 楚倾进了宫,那常翎歌…… “他呢?”赵焱敛眉,只是一个“他”字,女子便立即意会,立即答道,“按照主子的吩咐,他已经被送走,刚得到消息,已经安全的出了顺天府。” “好,很好。”赵焱俊朗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开来。 明明是同一张脸,以往他笑着之时,能融化冰雪,可此刻,那笑容在脸上,却让人觉得冷意流窜。 女子看着眼前的主子,对于这样的骊王,她再熟悉不过,更或者说,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他。卡Kа酷Ku尐裞網 想到什么,女子皱眉,开口请示道,“主子,我们的人,是否要继续暗中护送下去?” 这一问,赵焱也微微皱了眉,沉吟半响,终于开口,“不用,待到了安全的地方,让你的人撤回来,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你们都不能出现在世人眼里,你们……早已是不该存在的人,明白了吗?” 不该存在的人…… 这几个字,在女子的心里激起了微微的波澜,可只是一瞬,那波澜就归于平静,好似什么也不曾出现过一般。 “是,属下知道了。”女子恭敬的一拜,再跪地,双手高举头颅,又重重的五体贴地,似在进行什么仪式一般,那眼里冰冷,犹如死人,没有灵魂。 赵焱没再交代什么,黑衣女子很快离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赵焱一人,似乎是听了楚倾进宫的消息,安心许多的他,终于起身,脱了衣裳,走进屏风之后的浴桶,整个身体浸泡在内,想着今日得到的那一半的虎符,轻松惬意。卡Kа酷Ku尐裞網 可他哪里又知道,楚倾的进宫,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 已经是下半夜,距顺天府不过十里的地方。 一人一马,急速飞驰。 马上的人,正是常翎歌。 此刻的他,换了一身北齐的衣裳,满脸络腮胡子,依旧牢牢的将他本来的面目遮住。 方才,在行馆,听见常红鸢那第一声呼救的时候,就有几个黑衣人进了他的屋子,带着他离开,他知道,这是赵焱的安排,精明如他,更是明白,他的脱身,是以常红鸢的命为代价。 距离方才已经过了几个时辰,可夜依旧深沉,就在半柱香的时间之前,那些带他离开的黑衣人,全数撤离,独剩下他一人,可饶是如此,他心中却是镇定平静。 只要出了行馆,出了顺天府,就没有人再困得住他! 骏马疾驰,又过了一个时辰,寂静的夜里,地上传来的马蹄声,微不可察。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敏锐如常翎歌,却瞬间警惕起来,单是凭那地上的震动,他就知道,那是一队人马。 是禁卫军追上来了吗? 常翎歌如此猜测,心中暗自低咒,半刻也不敢停下。 之后的一个时辰,那马蹄声追随着他,距离不近不远,他加快速度,身后的一队人,似乎也加快了速度,他放慢,对方似也慢了下来。 仿佛对方在故意和他做着游戏。 常翎歌不喜这种被逗弄的感觉。 终于,到了顺天府往南的第一个城镇外,不过十里的地方,空气中,一阵凌厉激射而来,伴随着噗的一声,利箭没入皮肉,黑夜中,骏马一声嘶鸣划破夜空。 骏马上的男人,只感觉身下的畜生一矮,骏马的嘶鸣声,响彻天际,男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立即飞身一跃,稳稳落地。 双脚刚接触到地面,常翎歌丝毫也不敢的耽搁,没了马,就算是跑,他也必须往前! 幸亏,他轻功不错,夜色中,一抹刚健的身影,腾空而起,在夜里“飞”驰,可身后的马队,依旧穷追不舍,依旧如方才那般,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马队之中,程笙率领着队伍,他的身旁,正是禁卫军装扮的年玉。 刚才那一箭,正是年玉射出。 看着那一箭,飞射出去,程笙心中惊讶,他知道,这次神策营的蛊毒,多亏这个年家的二小姐,神策营的万千将士才得以活命,却是不知,她的箭术也是如此精准了得。 刚才那距离,恐怕只有枢密使大人,才有把握射中,可二小姐却…… 骏马奔驰之间,程笙转眼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那美好的侧脸,英气逼人,一眼看去,黑夜中的双眸,熠熠生辉,锐利的目光盯着前方,如一只猎豹敏锐,更似一只雄狮英武,仿佛她天生属于这马背与疆场。 程笙不由有些恍惚,是他的错觉吗? 为何此刻的玉小姐,身上竟有些枢密使大人的影子?让人心底敬畏! 就在微愣的当口,身旁的女子,加快了速度,只是瞬间,就已经冲在了他的前面,程笙猛然回神,这才勒紧缰绳,追着年玉而去。 常翎歌不知飞奔了多久,到了一处,他倏然停住了脚步。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陡空悬崖,络腮胡子遮盖之下,面容阴沉。 “该死。”常翎歌一声低咒,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他该怎么办? 甚至来不及寻找别的出路,剧烈的马蹄声,就已近在咫尺,常翎歌抬眼,借着微微泛白的晨曦之光,那一队北齐禁卫军,气势如虹,为首的二人之间,其中一人,让常翎歌皱眉。 她…… 那个年家二小姐! 就算是她此刻是男子装扮,他也依旧认出了她,靠的不是脸,而是眼神,她的眼神,刚毅锐利,那气势,让人无法逼视,犹如那晚在百兽园内,是寻常女子,甚至连寻常男子也无法具备的。 她没死…… 那昨日所发生的一切,是否和这个女人有关? 第二百五十八章公子累了吗?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常翎歌眸子越发的收紧了些,看年玉的眼神,越发充满了探寻和防备。 常翎歌思绪的片刻,一行禁卫军,就已经在距离他不过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公子累了吗?” 诡异的寂静之中,年玉首先开口,骏马上的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悬崖处站着的男人。 饶是此刻狼狈如逃兵,那男人依旧挺直着胸膛,帝王的气势,掩盖不住。 常翎歌眸子眯了眯,对上年玉的眼,“我不知,北齐的禁卫军中,居然能混入女人,我听说,女子入军营,在北齐是重罪。” 常翎歌如此一说,年玉倒是兴致颇浓的一挑眉,“难得公子还认得我,可重罪不重罪,就不劳烦公子操心了,公子这么匆忙的连夜赶路,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年玉没有避讳,意有所指,话落,果然瞧见常翎歌脸色一沉。 “我不是什么公子。”常翎歌冷声道,“你北齐将我南越的王爷扣在行馆内,我不过是赶回南越,禀报情况。” “是吗?禀报情况?倒真是一个忠心的侍从。”年玉听着他的说辞,心中讽刺,这话,也只能骗骗旁人而已,骗她…… 呵,年玉心中轻笑,凝视着常翎歌,这个男人,前世在战场上,单是凭着二人交锋,她就知道,他是一个狠辣的对手,不仅如此,南疆征战,绝城一役…… 年玉脑中,那战争的惨烈,再次浮现。 被围困时的绝望,那蛊毒侵袭时,全军的恐惧,还有…… 那场战争中,她失去的最重要的东西…… 年玉皱眉,“不过,你似乎忘记带走什么东西。” 年玉开口,那声音不疾不徐,可在旁人听来,却比方才多了几分森冷。 常翎歌浓墨的眉,皱得更紧了,看着骏马上的年玉,忘记带走什么东西? 常翎歌不解,可心中,却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的反应,年玉看在眼里,嘴角浅浅一笑,“怎么?想不起来了吗?呵,那么重要的东西,你都忘记了,实在是有些可惜,不过还好,我把它给你带来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放在手心。 就算是隔着一定的距离,单是看着那锦盒,常翎歌的眼里,就惊起了波澜。 “认出来了吗?”年玉的声音缓缓响起,含着笑意,很满意常翎歌此刻的反应。 认出来了,他自然认出来了。 那锦盒里面,装着他养的蛊虫,为什么……为什么会在年玉的手上? 很多事情在脑海回荡,联系起一切,帝王的聪明,很快,刚才的猜测,就已经变成了肯定。 “是你!”常翎歌冷冷开口,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年玉。 这突兀的两个字,但年玉和他,都知道他话中的意思。 昨日他和常红鸢那一场颠鸾倒凤,是年玉的设计,不仅如此,他甚至猜想,昨夜他的逃离,也在这年玉的料想之中,或者说,她在等着自己从行馆逃离。 这……意味着什么? 常翎歌看着年玉,那眼神里,突然生出了太多的东西,甚至有些微不可察的恐惧。 这个年玉……或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不可测,还要难以对付。 “是我。”年玉明了他的意思,倒也不避讳,大方的承认,“怎么?你是不是在想,那日在百兽园,怎么就没杀了我?或者,神策营的蛊毒,怎么就没把我的命要了,对吗?” 话落,常翎歌深色微怔,似被说中了心思。 但年玉的话,却更加让他肯定,自己的许多事情,对眼前这个女子来说,已然不是秘密,包括那封将她引到神策营的信。 那时,他就嗅到年玉的危险,直觉告诉他,这样的一个女人,只有死了,他才会安心。 所以,他才在常红鸢向他求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设计这一出,一方面,是想毁了神策营和楚倾,一方面,正好除掉年玉。 可他却没想到…… “你们是怎么脱身的?” 常翎歌望着年玉,他想不透,明明整个神策营都中了蛊,就算是没有那场大火,他们也势必死在蛊毒中,可为何,事情却完全偏离了轨道,仿佛不曾中过蛊毒。 常翎歌心中有个猜测,这年玉会是他心中疑惑的关键吗? 年玉嘴角的冷笑更浓了些,“你是想问,我们本应该中了蛊毒,这个时候,应该早早丢了性命,可我却完好无损的站在你的面前,呵,南越擅蛊,确实是厉害的东西,公子的蛊毒,更是凶残无比,可这世上的东西,本就相生相克,纵然你这蛊毒再是厉害,也终究有克制它的。” “是你?”敏锐如常翎歌,瞬间就听出了端倪,果然是这个女人,破解了他的蛊毒吗? 可…… “你是怎么做到的?” 常翎歌心里有些不甘,这蛊毒,是南越皇室禁术,单是培育,就极其困难,那解法,甚至连他也不知道,而这年玉…… 常翎歌看着年玉,一瞬不转,想寻求一个答案,可年玉却只是淡淡一笑,端详着手中的锦盒,半响才开口,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朗声道,“听闻这蛊毒很难培育,费了你很多的鲜血和精力吧,你就这么走了,舍得吗?” 常翎歌看了一眼那锦盒,他自是知道那蛊虫的金贵,那里面的母虫,如今这天下只有一只,若再培育,必然花上好几年的时间,他当然舍不得,可眼下…… “那不是我的东西。”常翎歌敛眉,收敛好心神,语气添了几分平静。 他的回答,让年玉饶有兴致的挑眉,不是他的东西? 这个时候,再来否认,是不是太晚了些? “呵,是吗?那可能是我弄错了。”年玉皱眉,隐约叹息了一口气,但仅是一瞬,年玉便拔高了语调,“来人,拿火来。” 年玉话落,身旁,程笙一个眼神,身后的禁卫军,就递来了火把。 “玉小姐。”程笙恭敬的将火把交到年玉手中,想着昨夜枢密使大人的交代——所有事情,任凭玉小姐吩咐! 之前,他是遵从枢密使大人的交代,而方才,玉小姐那一声命令,竟似有一种魔力,牵引着他的心,让人不知不觉的为之臣服,仿佛,她天生就是下命令的王者! 第二百五十九章你果然重要 年玉不知程笙的思绪,接过火把,她的心思,始终都在悬崖处站着的那个男人身上。卡Kа酷Ku尐裞網 似乎看到年玉手中多了一个火把,那熊熊跳跃着的火焰,男人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慌乱。 年玉看在眼里,不紧不慢的开口,“本是借此送行的机会,专程将这盒子给公子送来,可既然不是公子的东西,那这盒子,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不如烧了!” 年玉说话之间,手一扬,顷刻间,手中的锦盒被抛入空中,也就是在那一刹,年玉另一只手上的火把,就已经朝那锦盒落下的地方伸去。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切,悬崖边站着的男人,眸中一紧,电光火石之间,几乎想也没想,整个人腾身而起,朝着那锦盒冲去。 常翎歌的眼里,被那火把映红,满眼热切。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常翎歌伸出手,企图从那火中救出锦盒,可突然,那身影快要接触到锦盒之时,却骤然迅猛的往前一冲,目标正是年玉。 “玉小姐……”程笙一声惊呼。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看着不断靠近的男人,眉心微皱,常翎歌竟然弃了蛊虫吗? 这举动,饶是她也有些诧异,而他的目的…… 年玉瞬间反应过来,正要避闪,可常翎歌距离她不过分毫,火把的火点燃锦盒的一瞬,一只长臂就勾住了她的脖子,男人借着这力道,翻身稳稳的坐在她的身后,前胸紧贴着她的后背,双手勒着缰绳,双臂将她牢牢的困在怀中。 “玉小姐……”程笙瞬间防备起来。 而常翎歌早已利落的调转马头,和程笙以及身后的禁卫军对峙。 “没想到在你眼里,这难得的蛊虫也不过如此。”年玉看了一眼地上燃烧着的锦盒,冷冷开口,没有丝毫惊慌。 常翎歌皱眉,诧异她的冷静,这个女人,有着超出常人的沉着镇定,如果是他的人,必定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可如今的情形,可惜了,她是北齐人,况且,经历了神策营的事,她怕更加要和楚倾站在一起了! 晨曦的空气中,发出吱吱的声音,又迅速消弭,那母虫经不得火烧,在那样的烈火之下,此刻怕早已死了,常翎歌心里疼惜,那毕竟是他耗费心血,培养的东西,可片刻,男人就已经收敛好了心神,轻声一笑,“什么都不及保命重要,不是吗?” “你确定,你抓了我,能保命?”年玉不以为意。卡Kа酷Ku尐裞網 “如何不能?年玉是吗?你的命,或许比你想象中的重要呢!” 常翎歌在她耳边喃喃,话落,转眼看向程笙,朗声道,“你们都给我让开,谁若不听话,我就杀了她,她若死了,你们没办法向你们的枢密使大人交差吧。” 程笙的脸色果然更加难看。 枢密使大人昨晚就交代,一定全力保护玉小姐安危,可现在…… 一时间,双方对峙着,气氛压抑低沉。 半响,程笙深吸了一口气,权衡之下,终于做了决定,朗声对身后的禁卫军下达命令,“让他走!” 话落,随即转向常翎歌,一字一句的警告,“你若伤了她分毫,你的命,也保不住!” “呵……”常翎歌一声轻笑,那一笑,意味不明,瞥了怀中的年玉一眼,“看吧,你的命,果然重要,或者,比我想象中的,也还要重要!” “我的命重要,可是……”年玉敛眉,眼底精光乍现,话锋一顿,语气更添了几分诡异,“你未必利用得了,公子……不,你方才说了,你不是什么公子,或者我应该叫你君上,还是你更喜欢别人直呼你的名字?南越新君,常翎歌!”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一刹,身后的男人脸色大变,眼底难掩震惊。 她…… 这个年玉如何知道他的身份? 正诧异之时,男人却没有察觉年玉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匕首,感受到身后男人身体的僵直,年玉眸子一凛,手中的匕首,利落的朝面前抓着缰绳的男人的双手划去…… 凌厉的刀锋,常翎歌猛然反应过来,倏然松手,匕首划了空,可与此同时,男人避闪之时,微张的双臂,让年玉瞬间松了束缚,身形一跃,灵巧利落的从对方怀中腾身而起,瞬间脱离了男人的掌控。 常翎歌微怔,这才意识到,年玉方才是声东击西,伸手想要将她抓住,可已经来不及,年玉已经稳稳落在地上,和他相对而立。 常翎歌看着面前男装打扮的女子,那晶亮的眸中,光芒璀璨,而她刚才的话…… 她知道了他的身份,那楚倾知道了吗? 无数的猜测在脑中闪现,常翎歌心里,骤然生出一丝不安,波澜起伏,怎么也无法平静。 渐渐的,那不安转化为阴冷的狠意,风云变幻。 年玉…… 自那日在百兽园里,他就知道,这个身手不凡女人有些不寻常,可没想到,对他来说,她竟是怎么危险,充满了威胁。 不管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论是否还有其他人也知道这个秘密,他唯一确定的一点:年玉,你这个女人留不得了! 心中杀意弥漫,常翎歌直视着年玉的眼。 “现在,你想好怎么逃离了吗?”年玉对上他的目光,被他看着,也不惊慌,虽是如此问着,她却知道,这个时候,就算常翎歌想逃离,那也在取了她的命之后。 前世,在战场上,她对他已然有了足够的了解,这个男人,心狠手辣,不会容许任何威胁存在,可那又如何? 刚才,她既然敢揭穿他的身份,自是不怕他的。 年玉的话,让常翎歌眸子眯了眯,对视片刻,突然,他却轻笑了起来,“好,好,很好,你的命,果然是不好利用,不过,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年玉挑眉,前世对常翎歌的认知,狡猾诡谲,挖陷阱是他的长项,至于交易么…… 那交易之下,只怕藏着夺她性命的陷阱吧! 年玉敛眉,明了常翎歌打的主意,可面上却兴致盎然,“说来听听,我也想知道,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看得上的!” 第二百六十章你怕了吗? 常翎歌不喜眼前这女子的镇定泰然,她浑身散发的光彩,让他有一种错觉,仿佛是两军对峙,而她……是那个让他也心生忌惮的将军。 他一步步的坐上皇位,饶是在争夺皇位的过程中,也不曾有人让他有这样的感觉。 常翎歌沉吟半响,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杀了年玉,手抓着缰绳,马往前走了几步,对面,以程笙为首的禁卫军立即警惕起来,而年玉,却站在那里,不动如山。 “你放了我,而我……可以满足你任何的条件。”常翎歌朗声道,不再顾及禁卫军在场,帝王的气势彰显。 “任何条件?” 年玉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眸光微转,再次对上常翎歌之时,连眼底也有笑意晕染开来,“如果我说,我什么也不需要呢?” 话落,常翎歌眸子一凛,电光火石之间,取了藏在腰间的暗器,利落的出手,几根银针在微微泛白的空气中,密密麻麻,隐约可见凌厉寒光,直射年玉心口…… 那一刹,年玉脑中,前世的记忆再次浮现…… 两军对峙,羽箭锋利,直射向她的小腹……那一刹,似乎疼痛也随着记忆而来…… “玉小姐,小心……” 察觉到他的举动,程笙惊呼出声,身后,禁卫军也都紧绷起来,眼看着那银针就要刺入年玉身体,在场的人都明白,那银针一旦心口,必会当场要人命。 而年玉……若没有前世征战沙场训练出来的身手,她只能任人宰割。 在常翎歌出手之时,年玉心中就早已有防备,他想要自己的命,而自己的命,又岂是他能夺得走的? 不仅如此…… 年玉猛然清醒,银针飞来的刹那,年玉身形一闪,常翎歌看着那女子,利落的避开凌厉的银针,心中低咒,又要再次射出银针,却已瞧见年玉竟抬起了手…… 她要做什么? 她的手上,空无一物。 可当他察觉,空气中,一道凌厉朝他射来之时,心中一紧,常翎歌下意识的想避,身体一矮,那激射而来的凌厉,从他头顶飞过,差一点儿,就要了他的命。卡Kа酷Ku尐裞網 一击落空,年玉面容微沉,毫不犹豫的再次按动了手腕儿上玉镯的机关,玉针再次射出。 “啊……” 这一次,男人一声惊呼,常翎歌还没看清情况,剧烈的疼痛传来,左眼所见之处,已经一片黑暗。 众人看着骏马上,男人捂着左眼,鲜血模糊,流出的血水,将整个左脸都染得通红,血水从络腮胡子上,一滴滴的往下掉落,配着那狰狞的眼神,分外恐怖。 “啊……你……”常翎歌嘶声狂叫,狠狠瞪着年玉,缺了一只眼,眼神更加毒辣。 “浪费!”年玉冷冷轻嗤,可惜了她多费了一枚玉针。 年玉承受着常翎歌的目光,前世,她看惯了敌人的狠辣,再活一世,她更是明白,在这世道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游戏规则,常翎歌…… 今日,他不死,便是自己送上性命! 况且,她和他之间,前世还有深仇,不是吗? 所以…… 年玉对上常翎歌的眼,那血红之中,杀意更浓。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只眼,是利息!” 年玉一字一句的开口,晨曦微光下,风吹来,发丝飞散,少了几分玲珑,多了几分霸气,那模样,宛如幽冥王者,让人心颤。 利息,也只是利息而已,或许今日,有些事情,便可以有个了结! 二人视线交汇间,电光火石,常翎歌失了一只眼,已经豁出去了,紧握着缰绳,手中的暗器,再次激射而出…… 那一刹,年玉腾身而起,众人的目光之中,只见那一抹玲珑娇小,却异常敏捷矫健的身影,刹那间,人已经如刚才常翎歌那样,稳稳的坐在了马后。 一时间,二人和方才异位而处,局势瞬间逆转。 常翎歌失了一只眼,已然是大伤了元气,此刻,身后的命门全数落入年玉掌控,一时间,饶是常翎歌心里也慌了。 年玉察觉到他的慌乱,嘴角笑意微扬,他常翎歌也有慌的时候吗? “年玉,你若杀了我,我南越绝对不会放过你,况且,我死在北齐境内,你如何向你们的皇帝交代?”常翎歌浑身紧绷,顾不得眼睛的疼痛,低声的威胁。 可年玉,又哪会吃这套? “你似乎忘记了,你不过是个跟随南越使臣来北齐的随从而已。”年玉打破他的美梦,“况且,神策营蛊毒之事还没了结,你隐藏身份来北齐,所怀的心思,所做的这些事情,若是都一一昭然揭开,也没办法向天下交代吧!” 年玉字字铿锵。 常翎歌蹙眉,心中明白,自己理亏,可他堂堂一国之君,当真就要凭着这个女人宰割? “年玉……”常翎歌紧咬着牙,眼睛传来的疼痛,异常清晰。 倏然,常翎歌手一扬,试图攻击年玉,扭转局势,没待他得逞,年玉一夹马肚,瞬间,骏马飞驰,正是朝着悬崖的方向。 “年玉,你疯了吗?”常翎歌察觉到年玉的意图,骤然变了脸色,疯了!这个女人疯了! 她如此冲向悬崖,她想和他同归于尽吗? 那悬崖近在咫尺……常翎歌想要挣脱,可身后的女子,手按着他腰间的某处,他竟是丝毫也无法动弹。 “怕了吗?” 身后,传来年玉低低的呢喃声,带着笑意,莫名的让人头皮发麻,“刚才那一针一眼,是神策营之事……不过,你我之间,还有之前的恩怨,今日也一并了结,如何?” 年玉说着,此刻如此近距离的和这个男人挨着,前世,利箭入腹的痛,失了孩子的痛……更加清晰! 他将她引入神策营,妄图让她死在蛊毒之中,这仇,她要报! 而曾经,南疆征战,绝城一役的恩怨,她也无论如何她要报! 常翎歌听着身后女子的话,却意味不明,之前的恩怨? 她指的是什么? 来不及探寻,身下疾驰着的骏马,已经逼近悬崖,一声嘶鸣,响彻天际…… 第二百六十一章他在等她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结。卡Kа酷Ku尐裞網 但常翎歌的身体依旧无法动弹,感受到腰间按着自己某处的手指一松,身后的女子,腾身而起…… 悬崖前,所有人的人都看着这一幕,双目惊恐的大睁,心紧揪在一起。 目光之中,马蹄在悬崖边上踩了空,身后指腹松了的那一刻,常翎歌瞬间得了自由,第一反应,便是弃马。 可身后,已经离了马背的年玉,似早料到他会本能逃生,眼底一道精光凝聚。 求生吗?她怎会让他如意? 思绪之间,年玉腿一扬,足尖一点,正踏在男人的背上,那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正好阻了常翎歌身体要腾起的趋势,一时间,骏马之上的两人,一个往下,一个往上…… “啊……” 空气中,男人的惊呼声划破天际,伴随着马的狂烈的嘶鸣,在山涧回荡。 而年玉…… 灵巧的身影,稳稳落地,双足所站的地方,和悬崖边缘不过分毫,甚至带起碎石,不断往悬崖下调去,饶是身后的禁卫军看着,也不由心惊胆寒。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年玉……却似丝毫也不害怕,从容的看着悬崖之下,那泰然镇定,众人不由都愣了片刻。 耳边,山涧回荡着男人的惊呼,年玉微微闭上眼,前世,二人战场的交锋,记忆染满了鲜血,她女儿身被揭穿的那一夜,人群中,这个男人嗜血的眼,此刻清晰可见。 掉落悬崖……这悬崖深不见底,足以要了他的命了吧! 他的命……年玉手下意识的抚着小腹,他的命,是否足以慰藉你的在天之灵? 好半响,年玉才睁开眼,看着悬崖之下。 这个男人一死,骊王赵焱……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少了这样一个助力,前路只会更艰难! 而她…… “玉小姐,请上马。” 思绪之间,惊魂稍定的程笙,牵来了自己的坐骑,经过刚才,对年玉,似乎又多了几分敬畏。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晶亮的眸中,一片平静,可那平静之下,却似有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流转。 转身,看了一眼程笙,一抹笑容牵起,年玉上前接过程笙手中的缰绳,“谢谢。” 年玉道了谢,方才还如战神一样的女子,此刻,竟是添了几分柔美,利落的翻身上马,动作英伟傲然,看的程笙愣了神,竟有些分不清楚,眼前的这个年家二小姐,究竟该是什么模样。 “对了,劳烦程统领,派人下一趟悬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年玉冷声吩咐。 “是,玉小姐。” 程笙猛然回神,下意识的领命。 话落,却已见骏马上,男子装扮的女子,已经策马离去。 看着那背影,程笙不由有些恍惚,从来,他只听服枢密使大人的命令,可刚才,玉小姐那一声吩咐,听着寻常,可却有一种让人听命臣服的魔力…… 好半响,程笙才回过神来,想到年玉方才的吩咐,立即对跟随的禁卫军做了安排,这才策马追上年玉的步伐。 年玉离开一小会儿,似记起什么,又折返了回来,人来到悬崖不远处,那里,几棵老树伫立,年玉在其间寻找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其中一棵树上,没入一半的玉针,心中一喜,小心翼翼的拔出玉针,这才重新上马,朝着顺天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天际,逐渐亮了。 晨曦之光,照耀着大地,仿佛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顺天府外不远的地方,黑衣的禁卫军,策马奔腾,和一骑骏马擦身而过。 骏马之上,宇文竭瞧见禁卫军的装束之时,就已经集中了精神,而人群中,那一抹娇小的身影,却让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那……是年玉吗? 男子的打扮,却又和年玉有些不同。 宇文竭皱了眉,也只是刚才那一刹,或许是自己看错了,挥开脑中的思绪,宇文竭立即察觉到,这一队禁卫军,这个时候回顺天府,透着的不寻常。 他们为何出城? 这么早回来,可是完成了什么任务? 宇文竭思绪着,想着那兴许已经逃走的某个重要人物,越发觉得事情不寻常。 可他没去探寻多久,继续往顺天府相反的方向,追赶而去。 年玉回到顺天府之时,天虽亮了,可顺天府的街道上,依旧人烟稀少。 年玉独自离开了禁卫军的队伍,回了客栈,只是一会儿,出来之时,已经换上了一套女装,白衣胜雪,冷峻之间,如傲雪白梅。 年玉悄然回了长公主府,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刚进门,那淡淡的龙涎香气入鼻,年玉皱眉,一眼看去,果然瞧见原本属于自己的床上,此刻,正躺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双腿交叠,和衣而睡,银色面具,遮盖着他的脸,饶是睡觉,也没有取下。 楚倾……他在这里等她吗? 年玉刻意放轻了步子,缓缓走过去,刚到床沿站定,床上,男人独独留在面具外的双眼,倏然睁开,二人四目相对,年玉心中微微一惊,“你……醒了。” 年玉下意识的开口,闪开目光。 “嗯。”楚倾坐起身体,轻轻应了一声,想到昨夜的事,迅速打量了她一遍,目光落在她脚踝处时,面具下,眉峰倏然紧皱。 “这个给你。”年玉从怀中拿出一枚玉针,正是刚才在悬崖和常翎歌交手之时,第一次被他避开的那一枚。 她没有忘记当初楚倾将玉镯给她时的交代,这玉针,极为罕见,她得省着点用,方才,就已用了两枚,好在她寻回了一枚。 楚倾看了年玉有一眼,却是没有理会她手里的玉针。 径自起身去了外间,回来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张沾了水的锦帕,年玉诧异他的举动,他这是做什么? 年玉疑惑,片刻,楚倾已经将她安置在床沿坐下,径自抬起她的腿,放在他的膝盖。 年玉一愣,楚倾已经脱了她的鞋袜,那鞋袜之上,鲜红点点,年玉皱眉,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在避闪常翎歌之时,他射出的银针,擦破了她的脚踝。 指腹触碰到脚上的肌肤,酥酥麻麻的触感,如电流一般,从她脚底窜起。 第二百六十二章看了上半身 女子的脚,素来都是隐秘的,尤其是对男人。卡Kа酷Ku尐裞網 就算年玉前世,女子该经历的,她都经历了,此刻,这双脚被人握在手中,依旧让她心神微漾,连带着脸也倏然泛出一丝红晕。 楚倾认真的擦拭着她脚踝处的血迹,眉峰一直微皱着,“辛亏只是擦破了皮,没有伤及筋骨。” 楚倾的声音,缓缓响起,温软动听。 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小心翼翼的洒在伤口处。 年玉看着他的举动,无论是前世听闻,还是这一世的了解,堂堂枢密使的大人,在那面具之下,从来都是个铁血硬汉,可没想到,他竟也有如此专注温柔的一面。 一时间,年玉看得有些愣了。 而此时,处理好了伤口的楚倾,一抬头,正对上年玉的视线,二人皆是微微一怔,年玉下意识的别开眼,似乎偷看被抓了包,那白皙的脸颊上,红晕更浓,就连眼神也有些不自然,避闪着,目光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年玉的反应,楚倾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心情竟格外的好,“我没穿衣服的样子,你都看得一干二净了,也不见你如此害羞,怎么今日,脸倒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 楚倾的语气,丝毫没有掩饰的促狭。 年玉听着,却是面容微僵,猴子屁股? 这几个字,从赵逸的口中说出来,倒寻常,可从他楚倾的口中说出来…… 年玉皱眉,感受到脸上火辣辣一片,年玉瞪了那罪魁祸首一眼,那银色面具遮盖着俊美的脸庞,可她却几乎能够想象得出来,此刻他脸上的狡黠。 半响,年玉收敛好心神,抬脚挣脱了男人的大掌,“什么一干二净?看也不过是看了上半身……” 年玉开口,可话到此,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暧昧,而楚倾…… “嗯……上半身……” 果然! 楚倾连语气,也带了笑意! 仅是那几个字,可意思,仿佛在说,她不甘心看到的只是上半身而已…… 一时间,年玉脸上的热度,更是炽烈,似乎连空气,也瞬间腾起一股燥热。 “枢密使大人一大早在年玉这里,只是为了戏耍年玉么?”年玉没好气的道,板着脸,借以掩藏此刻的窘迫之态。 楚倾俊朗的眉峰微挑,不知为何,他喜欢看年玉此刻小女儿娇羞的模样,楚倾看着她,竟是有些恍惚。 年玉……这个本该再寻常不过的年家庶女,专注的……睿智的……精明的……内敛的……冷静的……甚至是杀伐果决的,这些时日,他见识了太多面的她,可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这个女子……身上太多的谜,太多让人想为之探寻的东西…… “枢密使……” 楚倾半响没动静,年玉开口唤道,出声之时,转眼看向楚倾,正对上他的眼。 视线相对,看着年玉出神的楚倾微怔,似触电了般,迅速别开眼,这一次,倒换他有些窘迫。 年玉皱眉,却听得楚倾轻咳了声,随即,浑厚有力的声音,缓缓响起…… “他……死了?” 年玉回神,仅是那一个“他”字,聪明如她,瞬间就知道,所指是谁。 “嗯。”年玉应了一声,挥开刚才的思绪,再次将手中的玉针递给楚倾,“他受了伤,掉下了悬崖,那么高的悬崖,理应是没有生路,可为了保险起见,我已经让程笙派人去崖下寻找。” 无论是死是活,她都要有一个确定的结果。 那个男人…… 年玉想到前世常翎歌的狠辣嗜血,眸子不由眯了眯。 楚倾感受到年玉超乎寻常的防备,心中疑惑。 “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楚倾开口,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从在神策营,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开始,他就已经察觉,年玉对那个侍卫,尤为关注,甚至比南越使臣巫咸王,还要用心思,直觉告诉他,那人的身份不简单,可那人的具体身份是什么,他却无从知晓。 但年玉……又是如何知道的? 楚倾这一问,年玉心中微怔,连带着身体,也透了一丝僵硬。 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是南越新君,一个她曾经的仇人,一个心思狠辣,手段残忍的敌人,一个对她,对北齐的未来,甚至是对整个赤宇大陆的未来,都充满了威胁的人! 可这些,她能对楚倾说吗? 年玉敛眉,心中明白,这是一连串的骨牌,一旦一个问题,她回答了,迎接她的,便是无数的问题,而那些问题,她若回答,楚倾会相信吗? 重活一世……她如何解释那一切?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眼对上楚倾之时,嘴角已经浅扬起一抹笑意,“枢密使大人,我现在可以不说吗?” 年玉答得直接。 楚倾听着,心中有些失落,可也只是瞬间,那失落便当然无存。 “好,等你那一日想说了,再说也不迟。”楚倾不逼她,这个女子,有自己主见,这些时日共同经历的一桩桩事情,他知道她生性善良,可对待敌人,却从不手软。 这样的爱憎分明,怕正是赵逸,乃至是清河长公主喜欢她的原因吧! 楚倾从年玉的手中接过玉针,揣在怀中,没有再说什么。 二人一阵沉默,房间里,年玉合衣在床上躺下。 前些时日,因着神策营蛊毒的事情,她本就没日没夜的操劳,昨夜追击常翎歌,又费了不少心力,此刻,疲倦袭来,很快,呼吸声就变得均匀。 楚倾坐在床沿,看着女子入睡,静静的,许久没有移开视线…… 昨夜,似乎许多人都没有睡着。 皇宫里,栖梧宫。 宇文皇后在榻上坐了一夜,一大早,珍姑姑进门伺候,就瞧见宇文皇后扶着额,一脸疲倦。 “娘娘,沐王殿下平安归来,您也该放心了才是。”珍姑姑安慰道,眉宇间透了些微心疼。 宇文皇后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放心?今日是常太后回岐山清幽观的日子,我怎能放得下心?” 常凝那贱人,一刻不离开,她就一刻也放心不下。 那个女人,从来没有真心想回岐山,今日,虽到了日子,可她怎么甘心离开? 第二百六十三章坏了计划 保不齐,又在盘算着怎样的事情! “况且……”宇文皇后想到什么,眉心更是紧皱在一起,昨夜得到消息,行馆那边,常红鸢死了,那侍卫却逃了,不知今日,常凝又会翻出怎样的花来! 珍姑姑明白宇文皇后的担忧,想着昨夜探来的消息,面色也是一片凝重,“宇文世子已经追去了,希望能有结果。” 结果? 宇文皇后不笨,昨夜常红鸢遇刺,恰好那侍卫就逃了,这分明就是一出计划好了的戏码,牺牲了常红鸢,而保了那个侍从。 如此的阵仗,怎会没有人帮忙? 常凝……那个侍卫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让她不惜以常红鸢的生命为代价? 宇文皇后思索着,眼底一片深沉。 长乐殿。 一大早,常太后就起了,洗漱好,就一直在佛堂里做着早课。 木鱼声,一声又一声,有规律的在院中回荡,听着让人心神宁静。 赵焱走进长乐殿,步履匆匆,直奔佛堂,推门而入,瞧见跪在佛祖前的妇人,想着刚得知的消息,脸色一片凝重。 “什么事这么慌张?” 赵焱还没说什么,倒是常太后缓缓开口,语气不紧不慢。 赵焱微怔,意识到是自己的呼吸,泄露了情绪,深吸了一口气,赵焱上前几步,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母后,出事了。” 敲击着的木鱼声微微一顿,又继续敲了起来,“什么出事了?常红鸢已经死了,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在常红鸢之死上,不管之前她做了如何荒唐的事情,可如此莫名的死在北齐行馆,南越怎么着也有追究的立场,这一点,就算不和巫咸王通气,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常红鸢一死,常翎歌又脱身了,这对他们来说,形势大好。 “可……”赵焱皱眉,心思却在刚得知的消息上,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开口,“昨夜,儿臣让人把他送走,可在荔城接应的人,却没有等到他,之后,我的人追寻下去,在荔城外不远处的一出山崖,有血迹留下,也有打斗的痕迹,儿臣担心……” 赵焱说着,这一次,常太后的木鱼声,戛然而止,原本平静的脸上,波澜惊起。卡Kа酷Ku尐裞網 “你说什么!”常太后赫然起身,面对着赵焱。 那气势,连赵焱也吓了一跳。 “母后,儿臣推测,他可能出事了。”赵焱稳定了心神,再次开口。 “出事?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怎么会出事?” 想着那人的身份,饶是常太后也淡定不了了,他是南越皇帝,若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南越局势必定大乱,她不在乎南越皇帝是谁,可南越大乱,对她来说,只有坏处,没有丝毫好处。 不,不行,纵然任何人出事都好,他都不能有事! 深吸了一口气,常太后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脑中快速运转着,“你说悬崖……那悬崖之下,你们找了吗?” “儿臣已经让人去找,可如今,还没有消息,不过……”赵焱想到什么,眸子眯了眯,“刚才回来传信的人说,似有人也在寻找什么,那些人,好像是禁卫军。” “禁卫军……”常太后神色微怔,眼底有慌乱闪烁。 想着昨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越发觉得事情不寻常。 “母后,儿臣担心……禁卫军,是不是专门冲着他去的?”赵焱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不知为何,今早得到消息,这个念头老是在他的脑中盘旋,怎么也挥之不去。 常太后抬眼,对上赵焱的视线,那一眼的交汇,赵焱便知道,母后也是有这个猜测。 如果禁卫军真的冲着他去的,那意味着什么? “他的身份,泄露了吗?”赵焱心中担忧。 常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却是安慰自己,“或许,是我护着他,让别人对他多了注意,是我太急了……” 话虽如此,常太后心中依旧不安。 一时间,母子二人皆是沉默,凝重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终于,半响,常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眸中的坚定,已然是做了某个决定,“无论是怎样的情况,现在,我们必须要给自己想好退路。” “母后,你的意思……”赵焱看着常太后,她口中的退路,指的是什么? 常太后却没有理会赵焱的追问,眸光中,精光闪烁,却又内敛深沉,朗声吩咐,“昨日收拾的东西,都抬出去。” 这一声吩咐,饶是赵焱,也微微楞了一下。 母后她要做什么? “母后,你要回清幽观?”赵焱脑中跳出这个猜测,眉峰皱得更紧了,他知道,母后这次回来,心里就没有打算再离开,可是…… “对,我要回清幽观。”常太后开口,一口气,长长的呼出来。 赵焱看着常太后的神色,方才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他知道,母后离开,有她的道理,或许离开,有他们的退路。 赵焱没有再追问什么,听从常太后的吩咐,出了佛堂,让宫人将收拾好的经书和行李,一并搬了出去。 朱雀门外,一辆马车,静静的候着,待行李物品都装上了车,常太后一袭素色衣衫,依旧如往日那般清雅淡然,在赵焱的搀扶下,到了朱雀门,站在马车旁,抬头望着朱雀门三个字,缓缓闭上眼,谁也看不见她眼底的情绪。 “凝……皇嫂……” 半响,一声焦急的呼喊,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常太后心中微怔,睁眼,正瞧见一袭明黄的元德帝,大步赶来,额上隐隐有汗水渗出。 “皇上……”常太后心中一喜,面上却平静无波,双手合十,作了个揖,俨然一个出家女尼的模样。 元德帝看在眼里,浓墨的眉峰紧紧的皱在一起。 “皇嫂,当真要走吗?”元德帝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马车。 在昨日之前,她若要走,他不会挽留,毕竟,她留在这皇宫里,不管怎样,都会有旁的事端。 可经过了昨日,他知晓赵焱是他的儿子,心中却对这对母子,充满了愧疚,又怎能如此看着她离开? 第二百六十四章冤家路窄 元德帝的愧疚,在常太后的意料之中,嘴角牵出一抹笑容,“皇上,早就定下的事情,自然是要回去的,在这皇宫里,倒不如清幽观来得自在,况且……皇陵,我也好久没有去了,不知你皇兄,一个人是否觉得孤单,我总该去陪着他才好,毕竟,也是恕罪……” 那一声恕罪,让元德帝心中一颤。卡Kа酷Ku尐裞網 恕罪……想到先帝,那愧疚更是在心中盘旋,越积越浓。 “皇上,我走后,焱儿他……”常太后转眼看了赵焱一眼,没说完,但元德帝已经接过了话端,“皇嫂你请放心,焱儿……朕,定会好好待他。” 元德帝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一片坚定,似做了什么决定。 常太后听着,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 昨日,那枢密使之位,和焱儿擦身而过,但皇上知道焱儿是他的儿子,也断然不会如以前那般忌讳着他。 来日方长,有些东西,该徐徐图之…… 深吸了一口气,常太后没有多留,转身让赵焱搀扶着上了马车。 元德帝站在原地,看着那马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赵焱提议相送,常太后却推却了。 马车缓缓启动之时,朱雀门内,宇文皇后匆匆赶了来,常太后撩开马车侧边的帘子,正对上宇文皇后看过来的视线,一时之间,空气中,二人目光交汇,那一刹,常太后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那笑在宇文皇后看来,却是莫名的头皮发麻。 她…… 走了吗? 她当真这么心甘情愿的离开? 方才,她接到常太后要走的消息,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以为,这个女人又设计好了一出戏码,想要名正言顺的留下来,可没想到…… 那马车,却是真真实实的走了! 马车上,妇人已经放下了帘子,马车渐行渐远,可刚才,常太后那一笑,却在宇文皇后的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不对! 宇文皇后眉峰紧皱,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能这般心甘情愿的回清幽观,必定有她的目的,可那目的是什么? 不知为何,宇文皇后的心里,骤然生出一丝不安,心口猛地一袭刺痛,手下意识的捂上了胸口。 “娘娘,您怎么了?”一旁,珍姑姑察觉到宇文皇后的异常,关切的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稍微稳定了心神,看那马车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没,没事,回宫吧。” 宇文皇后说着,看了一眼站在朱雀门外的元德帝和赵焱二人,转身,一张脸上,怎么也掩饰不住沉重。 一路上,宇文皇后不发一语,直到进了栖梧宫的门,宇文皇后倏然顿住了脚步,“暗中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偷偷去一趟清幽观,本宫要知道,她常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是,娘娘。”珍姑姑应声领命。 常太后离开皇宫,回清幽观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长公主府。 年玉听到这个消息之时,正在清河长公主的院子里,陪着她喝茶。 清河长公主听闻这个消息,神色没有太大的波动,倒是年玉,却有些心不在焉。 前世,常太后自这次回宫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不愿离开,可今日,竟这么听天由命吗? 不,听天由命,不是那一对母子的作风。 她离开,有什么目的? 年玉思绪着,越发觉得,在这个关头常太后的离开不寻常。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日,巫咸王因常红鸢的死,进宫大闹了御书房,并且放出话,北齐必须要给南越国一个交代。 前有神策营蛊毒之事,本是南越嫌疑最大,如今,却有了常红鸢的死,南越似抓住了把柄,两国之间,似乎在某个点上平衡了。 朝堂上下,包括元德帝,都不再提神策营蛊毒,更不提南越公主之死。 不过是过了几天,巫咸王再次进宫大闹了一场,离开之时,愤然宣誓,南越过不会就此罢休,又以常红鸢的尸体腐烂为由头,决定带常红鸢的尸体,回南越安葬。 元德帝权衡之下,只能让他带着常红鸢的尸体离开。 年玉听闻这个消息,并不吃惊。 她知道,就算是元德帝追究神策营蛊毒之事,如今这赤宇天下,他也只能暗自吃亏,好在神策营仍在,楚倾仍活着,没让南越得逞。 不仅如此,还有那常翎歌…… 想到常翎歌,年玉皱眉,程笙派去崖下寻找的人,几天下来,没有丝毫结果。 那常翎歌死是活,如今尚未有定论,而除了禁卫军,另外一拨人,似也在寻找。 还有别的人在寻找常翎歌吗? 会是谁? 聪慧如年玉,在听程笙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猜测。 谁知道常翎歌的身份?谁又不愿常翎歌死? 那答案……几乎昭然若揭…… 那妇人离开了顺天府,可动作,却依旧没停下来么? 呵! 年玉走在街上,人群中,漫无目的,思及此,不由一声轻笑。 母亲走了,儿子却还在啊! 而供他差遣的那拨人…… “玉……玉小姐。” 男人的声音,分外悦耳,如江流婉转。 年玉猛然回神,顺着那声音,一抬眼,正对上一双温润含笑的双眸。 那双眸中蕴含的温暖,前世,她最是痴迷,可这一世,这样的温暖,她看着,心中竟有一股冷意泛开。 骊王赵焱…… “骊王殿下。”年玉收回目光,礼数周全的福了福身,眼底却一片冰冷,态度依旧淡然疏离。 她没想到,自己难得一次出门,竟遇到了他! 年玉的反应,赵焱看在眼里,心中竟有些怅然失落,可也在意料之中。 这个年玉,从来对自己都是态度冷淡,可是…… 深吸一口气,赵焱脸上的笑容不减,“许久不见,你……可安好?” 可安好? 这三个字,年玉觉得好笑。 自然明白赵焱的意思,他所提的是神策营之事吧。 他想试探她什么吗? “如骊王殿下所见。”年玉开口,她倒有些想知道,这骊王是希望她安好,还是希望她不好! 不过,仔细一想,年玉心中轻笑,他如何希望,又与她何干? 不管他希望她死了,还是活着,她都要活出精彩的模样,将这个男人所有希望的东西都碾碎成渣。 第二百六十五章情话绵绵 “玉小姐,既然到了这里,可否随我进去喝杯茶?”赵焱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凝视着年玉,毫不避讳。 年玉看向赵焱身后,这才发现,此刻,他们所在的地方,竟是藏玉阁外。 藏玉阁…… 藏玉么? 呵! 年玉眸底又冷了些。 “恭敬不如从命。”年玉没有拒绝,故地重游,便可以提醒着她,这个男人前世的薄情寡义,更让她能记住,这一世要做的事情,不是吗? 赵焱不知年玉的思绪,俊朗的脸上明显一喜,就连眼里,也添了几分光彩。 他以为年玉会拒绝,却还好…… 赵焱不知为何,心中从未有过的雀跃,有些抑制不住,转身引着年玉进了藏玉阁,二人到了二楼的雅间。 雅间宽敞明亮,窗户大开,风吹进来,雅间里,白色的布幔,微微飘动。 暗香浮动,似有兰花绽放,清新怡人,沁人心脾。 年玉环视雅间一周,这里她自然熟悉。 前世,赵焱最是喜欢在这里待着,可他却不喜旁人进来,上次她来这里,也只是在楼下,可今日却…… “玉小姐,请……”赵焱的声音传来,人已经到了窗边的桌子旁。 年玉看了他一眼,掩去心中的诧异,迎上前,二人相对而坐,赵焱吩咐人送上了茶点,便遣走了下人,空旷的雅间里,只剩下年玉和赵焱二人。 “那天早上,我听闻你失踪,一直很担心,还好,你安然归来,我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赵焱突然开口,目光凝视着年玉,暖软的语调,犹如说着情话,俨然忘记了,许多天前,二人在仙兰苑的激烈纠缠… 年玉浅抿了一口茶,一直很担心? 这赵焱,今日要唱哪一出? 年玉想着,面上却没有任何反应,更是没有回应赵焱,自顾自的喝着茶,不发一语,似旁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赵焱微微一愣,气氛中,隐约有一股尴尬流窜,可赵焱却没有理会,径自继续开口,“那日一早,我本是在长公主府外,为你奏琴……” 为她奏琴…… 年玉自然知道,那连日来的琴音是赵焱所奏,可今日,他竟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么? 他想做什么? 年玉看了他一眼,“原来,那连日的琴音,是骊王殿下所奏,我之前还在想,是谁这般可恶,大清早的扰人清净,幸亏忍下来了,不然,当真由着性子去叫骂一番,怕该要冲撞了骊王殿下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脸色微微一僵,年玉看在眼里,忙道,“年玉该死,年玉心直口快,之前不知是骊王殿下,方才妄言,殿下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没什么,本王不会放在心上,倒是本王打扰了。”赵焱端着茶,喝了一口,似是在掩饰着尴尬。 这个年玉,当真是不给他丝毫面子。 赵焱心中有些不悦,甚至不知不觉中,已经用“本王”自称,似乎潜意识里在强调着什么。 年玉听在耳里,心中了然,呵呵笑道,“恭喜骊王殿下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望着年玉,却是疑惑,“玉小姐口中的喜,是从何来?” “听义母说,皇上下令,让骊王殿下和沐王殿下一起,入朝议事,骊王殿下如今得了皇上中用,自然该恭喜,不是吗?”年玉端着茶杯,朝赵焱微微一举,目光落在赵焱脸上,一瞬不转。 赵焱那张绝世倾城的俊美脸上,片刻愣然,但只是一瞬,一抹无奈在他的脸上泛开,“这有何喜?皇上下这个命令,我也很诧异,我从来不喜朝堂之事,那些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实在累人,倒不如一杯淡茶,得一知己,足矣。” “知己?”年玉口中喃喃,心中讽刺。 他这一副无欲无求,与世无争,当真是演得好极了! 若没有前世的经历,没有前世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只怕,她真会信了他的鬼话。 而他的野心…… 年玉低眉,看着杯中的茶水,嘴角浅扬。 那脸上微微泛开的笑意,看在赵焱的眼里,竟是有些恍惚。 年玉……这个女子,这些时日不见,似乎又多了些韵味儿,除却那张脸越发俏丽,似乎那浑身散发的气质,也更让人移不开眼。 自得知年玉回了长公主府,他就一直派人暗中在长公主府周围留意,方才在藏玉阁外,看似是偶遇,实则是他得到消息,刻意的等候。 他对年玉的接近,本是怀着别的目的,可有一刹,他竟真的心神微动。 知己? 年玉这样一个聪慧玲珑的女子,若能得她成知己,那该是毕生幸事。 可是……想到这次神策营之事,赵焱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年玉和楚倾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此刻,赵焱的心里,生出一丝嫉妒,甚至有些愤怒。 他嫉妒年玉对赵逸,甚至是楚倾另眼相待,他更愤怒,为何年玉对自己,却是这般冷淡。 母后离开之后,他想了很多,无论是出于和母后未来的大计,还是出于私心,年玉对他来说,都变得分外重要。 “玉小姐。”赵焱唤道,稳定了心神,专注的看着年玉,没有掩饰那眼神的炽烈,“那日在仙兰苑,我本无意冒犯,我从未那般失态,也只有玉儿你……让我心里急了,也乱了心神。” 赵焱说着,赤裸裸的表露着心意。 意思再明显不过。 年玉让他乱了心神,他对年玉动了情! 且不论他话中的真假,这话任何一个女子听着,又是从这么一个出尘绝世的男人口中说出来,只怕都会心生涟漪,乱了心跳。 可年玉却似在听着一个笑话,静静的喝着茶,毫无反应,似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一般。 赵焱脸色一瞬间沉了下去,这年玉素来聪明,不会不懂他的情话,可她如此没有反应,是故意的吗? 赵焱心中不悦,眼底闪过一丝异样,随即继续开口道,“再过不久,玉小姐过了十五岁,就可以谈婚论嫁了吧?” 谈婚论嫁? 年玉皱眉,握着茶杯的手也跟着微微一颤。 第二百六十六章各怀心思 这赵焱,在动什么心思? 年玉细微的反应,赵焱看在眼里,似抓住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绽放得越发灿烂。 “玉小姐玲珑心思,秀外慧中,到时,上门提亲的人,必定会踏破门槛。” 赵焱摩挲着茶杯,语气温润无害,却若有似无的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骊王殿下说笑了,年玉不过是一个小庶女罢了,殿下所说的,都该是大户人家嫡出之女的待遇,怎么和年玉沾得到半点关系?”年玉不紧不慢的开口,自是明白他的意思。 赵焱的心思,动到了她的婚事上了吗? 婚事…… 年玉看着茶水晕染的热气,依旧镇定如斯。 “不,你不是。”赵焱开口。 或许,之前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庶女,可现在的她,却不一样。 如今,她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嫡出之女,她可是炙手可热得太多! 她是清河长公主的义女,赵逸亲近她,甚至连楚倾……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他不确定,可这次神策营的事,年玉竟能以身犯险,就足以彰显二人的关系不寻常。 不仅如此,他甚至怀疑,神策营在那蛊毒之下,依旧安然无事,这其中,会不会有年玉的功劳? 赵焱看着年玉,这个女子,越发让他捉摸不透。 赵焱看着年玉,思绪的当口,年玉余光瞥见他眼底的热切,那热切,她再熟悉不过。 她不是?不只是一个庶女而已? 年玉心中了然,这个男人,依旧没有放弃她身后的清河长公主! 年玉觉得好笑,前世,自己在军中的功绩和影响力,所以,他接近她,利用她,甚至编制一个爱情的美梦,画一个本就不会打算让她吃到的饼,诱着她,为他出生入死。 而这一世,他依然看到了她的“价值”,接近她,可利用吗? 呵,这一世,他们二人之间的交锋,到最后,到底是他利用了她,还是她碎了他的梦,还尤未可知,不是吗? 年玉静静喝着茶,二人片刻不语。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沉默的气氛,在空气中流转,赵焱不说话,年玉也懒得开口。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年玉起身离开,赵焱没有挽留,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才收回了目光,转身进了他平时打磨玉器的地方。 房间里,工匠们都在,看到赵焱,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赵焱没有理会众人,径自从隔架上的锦盒里,拿了一枚未经雕琢的玉,随即坐下来,细细打磨,那专注的模样,似也在思索着什么…… 年玉出了藏玉阁,独自一人在顺天府的街道上转着,刚到了琳琅轩外,一辆马车疾驰而来,惊了众人,风带起马车的帘子,那马车上,女子的脸落入年玉的眼里,年玉不由微怔。 是她! 南宫家的小姐南宫叶! 这个南宫家的大小姐,跋扈惯了,她的马车如此张狂,年玉不以为意,可想到什么,年玉眼睛不由一亮。 看向那马车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挑眉,神色分外诡异。 锦绣园就在前面那条街道上,原来是赶去会情郎吗? 而那情郎…… 年玉敛眉,嘴角似笑非笑。 “你……是你?” 年玉思绪之间,老者的声音传来,年玉猛然回神,看向老者,正瞧见老者满眼激动的看着自己。 林伯,她记得,苏九爷身旁的老人。 年玉有些诧异,这次本就是来找苏九爷,倒也没有否认,牵唇一笑,朝老者礼貌的欠身,“不知九爷可在?” “在,在,在的。”林伯似乎愣了一下,随即转为激动,连说话,都露了急切,忙引着年玉往琳琅轩里面走,“姑娘您请跟老奴来。” 对年玉,林伯格外恭敬。 年玉跟在林伯身后,进了琳琅轩,又进了内堂,到了一方天井下,林伯一边走,一边笑道,“这些时日,九爷都不敢离开琳琅轩,就怕姑娘万一来了,错过了就不好了。” 年玉听着,淡淡笑笑,“方才,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林伯脚步一顿,脸上有一丝歉疚,朝年玉一拜,“请恕老奴无礼,刚才老奴看小姐的身形,有些像,却又不确定,可后来……” 年玉对上林伯的眼,原来自己刚才被林伯诈了吗? 虽是如此,年玉却没生气,呵呵一笑,“果然不愧是苏九爷身旁的人。” 年玉说着,继续往前走,林伯微愣,竟是不知对方是褒是贬,但不知为何,这女子不过是一句话,那气势,便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林伯回神之时,年玉已经上了楼,林伯收回神思,立即追上去。 到了门外,屋子里,女子的笑声传出,听得出虚弱,可比起一个月之前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已经好了太多。 年玉顿住脚步,似害怕惊扰了屋子里的美好…… 林伯却讪讪的笑笑,敲门,“九爷,有贵客到。” 只是一瞬,门就从里面打开。 似乎那“贵客”二字,是主仆二人约定好了的暗号。 苏蕴高大的身躯,几乎将门堵了一大半,看到林伯身旁的女子,眼睛倏然一亮,“是你,快……快请进。” 年玉一笑,进了门,看到案桌前坐着的女子,似江南女子的婉约,那柔和的眼神,温柔如水,充满了生机。 年玉有些恍惚,却也在意料之中。 “夫人的气色好了很多。”年玉朝女子点头,有萧然的医术,她必定好得快,不仅如此,她还有苏九爷的疼爱…… 年玉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羡慕,这个叫做琳琅的女子,当真是个幸运的,能得这样一个痴情的男人相守,被他温柔呵护。 “姑娘,这都要感谢你,若非你,我只怕早就……和九爷天人永隔。”琳琅夫人起身,苏九爷看着,立即上前扶着,生怕心爱的女子摔了碰了,这关切在旁人面前展露,年轻夫人的脸上,一抹红晕浮现,难掩羞意。 年玉瞧着,心中莫名的暖。 这世上,还是有真心和爱情存在,至少,眼前这对夫妻就有。 而她……这一世,她为复仇而来,能见如此深情佳侣,也算是欣慰,不是吗? “九爷,我这次来,是有事和你商量。”年玉收回神思,对上苏蕴的眼,转移了话端。 第二百六十七章玉山先生 年玉的认真,苏蕴明显一愣,他是个聪明的,立即道,“好,姑娘请稍等片刻。卡Kа酷Ku尐裞網” 苏蕴扶着琳琅夫人,小心翼翼的将她安置榻上坐下,柔声呢喃了几句,这才转身对年玉道,“姑娘,请移步。” 苏蕴的安排,年玉分外满意,看了一眼琳琅,二人相视一笑,才转身出门。 年玉随苏蕴到了另外一个房间,房间里,熏香缭绕,苏蕴亲自泡着茶,二人在茶桌,相对而坐。 “姑娘不知有何事要和苏某商量,但说无妨。”苏蕴打心里将年玉当成了恩人,态度恭敬有加,更不敢将她当一般的寻常女子对待。 年玉端着茶杯,倒也不拐弯抹角,对上苏蕴的眼,“九爷可信我?” “信,自然是信。”苏蕴语气坚定。 “那便好,苏家的产业,如今主要分布在北齐南境,九爷可想坐上这北齐商场上的第一把交椅?”年玉浅抿了一口茶,直奔主题,说出的话,甚至连坐在对面,见惯了世面的男人的手也不由微微一颤,连带着茶水也倾洒了些许。 苏蕴怎么也没想到,这女子一开口,仅是这么大的一句话,不仅如此,她的神色,仿佛承受得住这句话的重量。 北齐商场上的第一把交椅? 苏家祖辈经商,在商场上,苏家是有野心的,包括他自己,身体里那天生的商业因子,似也催动着他一步步的往前走,可是,眼前这个女子…… 苏蕴敛眉,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姑娘应该知晓,这北齐天下的商业,苏家虽然占有一席之地,可是大部分还是在南宫家的手中,南宫起……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年玉自然知晓,正是因为南宫家,也正是因为南宫起,所以,她才选中了他苏九爷! 这世上,也独独只有眼前的苏九爷,才能和他南宫起一较高下! “他是一个强劲的对手,可你和我加在一起,也不会定会输他。”年玉举着茶杯,朝苏蕴一敬,自信的脸上,神采飞扬。 苏蕴看着,有些恍惚。 他和她…… “你的意思是……你助我?”苏蕴皱眉,话落,想到自己语气中蕴含的诧异,苏蕴忙道,“姑娘恕罪,苏某并非不信你,可你一介女子……” 年玉微微皱眉,苏蕴意识到自己似乎越描越黑,脸色微僵,“姑娘,苏某并非看不起女子,可实在……哎,姑娘,你这是将苏某难住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看着苏蕴的窘迫,明白他的无意之失,“九爷,你是聪明人,我上次帮夫人,并非没有目的,而你对我来说,也是大有用处,说是合作也好,说是利用也罢,这商场上的利益规则,你比我懂,我能帮你引来药山禅师的徒弟,或许当真也有别的本事呢?” 年玉说着,一瞬不转的看着苏蕴,瞧见那双眸中的沉思,继续道,“我想和你合作,以你之手,共掌这北齐的商业王朝,并非逼迫,九爷可以考虑考虑。” 话落,年玉浅浅抿着茶,苏蕴看着她,那泰然自若的脸上,似乎有种魔力,让人情愿去信她。 共掌这北齐的商业王朝? 苏蕴皱眉沉思。 “姑娘的目的,是南宫家?”半响,苏蕴开口。 年玉微怔,对上苏蕴的眼,倒也没有避讳,“不错。” 她果然没有看错这苏九爷,他这样的人,怎会没有一点头脑? 诧异年玉会如此坦诚,苏蕴看年玉的眼神微微变了变,“你就不怕,我向南宫家揭露什么?” “怕?呵,怕什么?”年玉轻笑,“苏九爷和南宫家,不在一条路上。” 果然,苏蕴哈哈一笑,笑声爽朗清脆,年玉听着,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九爷可以好好考虑,合作,还是不合作,考虑好了,九爷再给我答复也不迟!” 年玉说着,正要起身离开,苏蕴察觉到她的动作,立即道,“合作!” 合作? 年玉挑眉,重新坐直了身体,这么快就决定了吗? “九爷不再多花些时间考虑考虑?” 苏蕴对上年玉的眼,“我信你。” 那坚定的语气,年玉心中莫名一颤,对苏蕴,不由多几分赞许,“好,多谢九爷信任,以后合作愉快。” 年玉端起茶杯,以茶代酒。 “合作愉快。”苏蕴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仰头喝下一杯茶,随即问道,“第一件事,我该做什么?” “呵呵,九爷果然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如今,南宫起的商业版图在往南边扩张,咱们不用和他正面交锋,九爷可以试着和军营走近些。” 年玉说着,苏蕴是聪明人,当下就明白她的意思。 眼睛一亮,她是想涉足军营供给吗? 那确实是一块肥肉,也正好是南宫家一直避讳着,不敢涉足的领域。 苏蕴不由多看了眼前这个女子一眼,“好,我这就着手安排。”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年玉挑眉笑道,“倒也不用太急,待琳琅夫人的身体养得再好些,九爷再去操心这些俗事,也不迟。” “多谢姑娘体恤。”苏蕴感激道,见年玉起身,想到什么,立即跟着起身,“姑娘要走了吗?苏某现在还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可否告知苏某?” 年玉脚步微顿,“年家二小姐,年玉,九爷可唤我……玉山先生。” 年家二小姐? 在顺天府的这些时日,他虽鲜少关心旁的事,但年玉这个名字,他却听过。 几个月前,清河长公主收的义女,不就是叫年玉吗? 据说,那年玉是这几月顺天府内的风云人物! 原来……竟是她吗? 苏蕴微愣的当口,年玉已经出了房门,苏蕴想追上去,却又打消了念头,依旧沉浸在,得知她身份的震惊之中。 玉山先生…… 她让自己唤她玉山先生,言下之意,和他合作的,并非是年玉的身份,而是玉山先生! 精明如苏蕴,心中了然,想着年玉方才的交代,苏蕴深吸了一口气,片刻之后,才出了房间…… 年玉离开琳琅轩,悄无声息。 天色渐渐有些暗了,年玉本是要直接回长公主府,可刚出了琳琅轩没多久,却是遇见一个意料之外的男人人,让她触不及防。 第二百六十八章撞破暧昧 街道上,人群穿梭。 年玉看着前方不远处站着的人,和他相对而立。 那一袭素色青衫,在记忆中,格外鲜明,但此刻,他看她那灼热的眼神,却是让年玉心中微微一颤。 很快,那男人大步走了上来,气势汹汹。 “是你!”萧然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年玉,出口的声音中,有诧异,更有一丝仿佛我早就该猜到的惋惜。 年玉承受着萧然的目光,脸上笑容绽放开来,“萧公子,真巧。” “巧吗?”萧然皱眉,他可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看了一眼琳琅轩的方向,“不巧吧,年玉……年家二小姐,告诉我,你是如何会我师傅独门的续命法的?” 年玉皱眉,望着萧然,继续装傻,“什么续命法?年玉听不懂萧公子的意思,况且,萧公子的师傅,又是谁?” 年玉如此的反应,萧然心中不悦,更上前一步,抓住了年玉的手腕儿,“你既会我师傅的续命法,又会不知道我师傅就是药山禅师?” “药山禅师?原来,是他老人家啊。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脸上笑着,一片平静,可心里却不然,药山禅师几个字,牵起了她心里的波动。 眼前这个男人,曾和她共赴生死,是过命的交情,他是她的师兄,更是亲人,前世,他们共同经历的,历历在目,此刻,手腕儿被他握着,年玉心中激起了涟漪,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束缚。 她想和他相认,可当真能和他相认吗? 年玉心中,波澜万千。 相认吗? 前世的记忆,只有她一个人知晓,而这一世,在神策营之前,他并不认识她,不是吗? 年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温暖的笑着。 对师傅和药理,他从来都是这么专注认真。 余光瞥见前面正骑马而来的人,年玉眼底,一抹幽光凝聚。 待那一骑骏马走近,年玉对萧然道,“萧公子想知道,我是怎么会续命法的吗?” 当然! 萧然眼神坚定。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却没有留意到,年玉眼底一闪而过狡黠,只见年玉朝他勾了勾手指,萧然意会,靠近几分,俯身过去,却在刚贴近了年玉之时,年玉趁着他的注意力分散,手一用力,猛然挣脱了萧然抓着她手腕儿的大掌。 当下,萧然意识到自己上了当,立即反应过来,可年玉,却已经身形利落的一闪,大步往前,朝着骏马上的男人,伸出手。 骏马上,银色面具的男子,几乎是在年玉伸手的一刹,也朝着她伸手。 就连他自己也诧异这如本能一样的反应,直到大掌和年玉的手交握,那力道带着年玉一跃上马,稳稳的坐在他的身后,女子是身体,熨帖着他的背脊,那触感传来,楚倾才猛然回神,面具之下的俊美脸庞上,有什么东西晕染开来。 “年玉……你耍诈!” 马下,萧然怒喝道,心中不甘,正要大步上前追上去,年玉对身前的男人道,“快走。卡Kа酷Ku尐裞網” 熟悉的声音传来,楚倾目光微闪,一夹马肚,驱着马前行,骏马从萧然身旁擦身而过,骏马上,年玉看着萧然的脸色,挑眉一笑,“可我还不想告诉你。” 年玉俏皮的一笑,神采飞扬,此时的她,多了一丝少女该有天真。 萧然看着,心中却是不悦。 不先告诉他? 这个女人! 看着那马走远,马上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中,萧然禁不住暗自低咒,可片刻,他却稳定好了心神,看着那女人离开的方向,好在现在自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年玉吗? 冷静下来的萧然,想起前些时日在神策营里,那个挽救了整个神策营的女子,她解蛊的方法,让他敬仰,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叫做年玉的女子,在医术上有些造诣,或者,有些地方,连自己也不及她。 但她不过十多岁的模样,不是吗? 师傅只传了他的续命法,她是如何会的? 心中,这个疑问不断的扩大,她不想告诉他吗? 那么,他就自己寻找答案! 坚定了什么,萧然在人潮中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而那骏马之上,一男一女,身下的马,不知何时悄然放慢了速度。 年玉一路想着萧然,想着前世二人在军营中,相互扶持,在战场上历经生死的过往,竟是没有察觉,自己的双手如何搭在了身前男人的腰间,直到骏马停了下来,年玉才猛然回神。 看着前方“长公主府”几个大字,楚倾将她送回来了吗? 她倒突然有些奇怪,为何这一路上,楚倾竟不发一语,她以为,他会问她关于萧然的事,可…… 年玉诧异着,可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紧靠着男人的背脊,男人身体似也紧绷着,如此的紧贴着,身形勾勒,年玉心中微怔,下意识的往后一仰,想拉开二人的距离,可没控制住力道,整个人竟是直直的往马下跌落下去。 楚倾意识到什么,原本僵直着身体的他,眼疾手快的一翻身,先年玉一步落地,稳稳站在地上之时,手臂一伸,刚好揽住年玉的腰身,力道轻轻一代,年玉整个身体落入楚倾怀中,脸紧贴着楚倾胸膛…… 一时间,年玉脸上倏然一红,想到刚才在马上,二人身体的紧秘相贴,自己和他之间这份骤升的暧昧,让她有些无措。 不只是她,银色的面具下,楚倾俊美的脸上也闪过一抹不自然,这个时候,他该推开她,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可他却莫名的没有动作。 夕阳下,男女相靠,似是深情的佳人相拥。 “玉小姐,你回……”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可话到此,来人看到眼前的情形,明显是惊得连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这声音惊醒了二人,年玉似触电一般,从楚倾怀中出来,看到门口站着的芝桃,对方错愕的脸上,很快一副原来如此的了然,那似笑非笑的暧昧笑容,让她更是窘迫,心中不禁哀嚎,这下好了,芝桃是长公主的心腹,她看到了,就等于长公主看到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提起婚事 这下……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看也不敢看楚倾,忙福了福身,“多谢枢密使大人相送。” 年玉话落,匆匆进了长公主府,楚倾转身,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一旁门口,芝桃也是打量着这银色面具的男人,“枢密使大人要进去坐坐吗?” 楚倾收回视线,对上芝桃促狭的眼,忙又别开,“不了,楚倾告辞。” 楚倾礼貌的点头,随即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帅气。 芝桃看着,若有所思的口中喃喃,“方才玉小姐那样的娇羞,才是女儿家该有的模样。” 骏马之上,男人的身体微怔,娇羞吗?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尤其那一日在她房间,他为她上药时,她的反应,绯红的脸颊,确实可爱得紧,想着想着,竟没察觉,银色的面具下,嘴角一抹弧度浅浅上扬…… 年玉回了自己的院子,刚才的窘迫,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已经是活了两世的人,怎么还像个未经人事的女子一样? 还被芝桃看了去,义母那里,只怕…… 果然,翌日一早,年玉刚起,秋笛就传话,说长公主让她一起用早膳。卡Kа酷Ku尐裞網 得到这个消息,年玉愣了一愣,知道有些事情是逃不掉。 这日早膳,清河长公主格外热络,年玉自顾自的吃着,目不斜视,不知为何,浑身都紧绷着。 “楚倾那孩子不错,记得当年,那少年生得俊俏得很,可惜就可惜在,当年那一场大火,毁了容貌,不过倒也无妨,面目倒是其次,他为人正直可靠,该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改日我就去和将军夫人说说你们的婚事。” 年玉刚喝下一口粥,清河长公主的话题,突然转移到楚倾的身上。 年玉一听,当下,噗的一声,刚入了口的粥,全数喷洒而出。 去和将军夫人说他们的婚事……她和楚倾吗? 这哪跟哪儿啊! “瞧你,怎的这么不小心?秋笛,给小姐擦擦。”清河长公主似乎心情颇好,秀眉只是一瞬的微皱,又舒展开来,待秋笛递上了绣帕,为年玉收拾好,清河长公主继续道,“怎的?还害羞吗?我说过,你是本宫的义女,本宫将你当亲生女儿待,你的婚事,本宫自然要替你做主。” “可是……”年玉扯了扯嘴角,“我和楚倾,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清河长公主看着年玉,似在探寻着什么,“你为他,深入神策营犯险,差点儿没了性命,本宫难道想的有错吗?” 年玉心中禁不住哀嚎,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被常翎歌诱入神策营,在旁人看来,竟是添了她和楚倾的纠葛与暧昧。 她该怎么解释?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稍微稳定了心神。 “义母……”年玉轻唤道,微低着眉,“玉儿虽已过了成年礼,但北齐规矩,女子满了十五周岁,才能谈婚论嫁,如此,是不是早了些?” 年玉这么一说,清河长公主微微一愣,和芝桃相视一眼,呵呵一笑,“玉儿说的也对,是早了些,你的生辰,是冬日里的十一月吧?这也没多长时间,那说亲的事,待你过了生辰再说。” 清河长公主说着,喝了一口粥,年玉终于松了一口气。 “说起你的生辰,本宫倒要记着了,芝桃,玉儿的生辰,要大办,不能有丝毫马虎,那些世家小姐的生辰是怎样的规格,咱们只能往高了去,你且好好准备着。”清河长公主俨然一个疼爱自己女儿的母亲,那眼里的神采飞扬,年玉看着,心中暖意流窜。 一个早膳,清河长公主的都和芝桃说着关于年玉生辰的事,年玉静静听着。 待早膳用完,年玉陪了清河长公主半响,正要离开,丞相谢运钦刚巧来了,而在他身后跟着的…… 年玉看着那人,眉不由微皱。 “爹。” 年玉给谢丞相行了个礼后,又对来人福了福身。 那人正是年曜,自那日年依兰在年府被宇文皇后责罚,年玉见过这个父亲,那之后,二人便没有再见。 今日,他到长公主府来做什么? “好,好。”年曜一脸笑容,在长公主面前,微微弓着身子,态度恭敬谦和。 “年老爷今日怎么想着到我公主府来了?”清河长公主问道,对这个年曜,她一直没有什么好感,说白了,也就是个趋炎附势,攀龙附凤的势力男人罢了,况且,没有他的默许,年玉之前的日子,也不会过得那么凄惨。 “禀公主殿下,微臣来打扰,是想接玉儿回年府。”年曜说明来意,瞧见清河长公主微微皱了眉,又急忙道,“是这样的,玉儿承蒙公主殿下疼爱,微臣感激不尽,微臣在年府,专门为玉儿建的院子,已经完工了,就等着玉儿住进去……” 那院子…… 年玉挑眉,看年曜在长公主面前展露的一副重视疼爱她这个女儿的模样,心中讽刺。 那院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不过是借着讨好年玉,进而讨好清河长公主的工具而已。 “原来如此。”清河长公主是个明白人,抬手,就着绣帕掩了掩唇,看向年玉,“玉儿,你要回去吗?” “回去,自然是要回去,毕竟,年府是玉儿生长了十五年的家。”年玉开口,那个地方,有年依兰在,有南宫月在,她不回去,如何看着她们一天天的身败名裂? “可是……”年玉说着,倏然皱眉。 这一皱眉,瞬间就牵动了年曜的心,“玉儿可还有什么顾虑?” “不知夫人她,可同意了?”年玉凝眉道,似有担忧。 南宫月…… 年曜身体一怔,脸上片刻僵硬,但忙恢复过来,继续道,“她也希望玉儿回去,况且,玉儿是我的女儿,回年府,是天经地义的事,她还没有那个权力,去支配什么。” 年曜虽然说着南宫月同意了,可这言下之意,在场的人却听得明白。 南宫月并不同意! 亦或者应该说,她或许并不知道年曜要将年玉接回去的事情吧! 若是不知道,那可就有趣了! 第二百七十章年玉回府 年玉脑中浮现出那对母女的身影,且不说那南宫月对她咬牙切齿的不待见,似乎自年依兰回了年府,她们姐妹二人,还没再见过呢。 想起那日在宫里看到的狼狈身影,许久不见,她回了年府,过得可舒坦? 此刻,她倒有些想念她这个好姐姐! 清河长公主看了年玉一眼,似乎看出年玉的心思,“既然玉儿要回去,那便回去住一些时候,不过,玉儿你要记得,那年府是你的家,我长公主府,也是你的家,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回来便是。” 清河长公主语气冷硬,如此一说,显然就是在敲打年曜,替年玉撑腰。 年曜忙上前一步,急切的道,“公主殿下请放心,玉儿是微臣的女儿,微臣定也不会让她受到丝毫委屈。” “如此甚好。”清河长公主嘴角微扬,满意的道,“年大人你先回去吧,至于玉儿,明日你再派人来接她!” “是。”年曜不敢有异议,躬身行了个礼,拜别了谢丞相,这才离开了长公主的院子。 年曜走后不久,年玉也离开了院子,留谢丞相陪着清河长公主。 年玉离开之时,谢运钦目送她离开,意味深长,“你这义女,倒是个不寻常之人。” 清河长公主听着,淡淡一笑,却没有说什么,任凭谢运钦扶着到了院中的树荫下坐着…… 年府,似乎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年玉要回府的消息,不胫而走。 年府内,每个人对于这个消息,喜的喜,忧的忧。 所有人中,表现得最热络的,就数四姨娘徐婉儿了。 几乎是一整天,徐婉儿都在这新建的院子里张罗着,阁楼上下,来回忙碌,风风火火的样子,仿佛这院子是她自己的一般,悉心打理照顾着。 众人都看在眼里,如意阁内,二姨娘陆修容,看了一眼喝着茶的白衣女子,试探的道,“郡主,这二小姐一回来,府上莫不是又要变天了?” 赵映雪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嘴角牵起一抹弧度,“变天?这年府的天是什么?” 南宫月么? 赵映雪不屑的轻嗤。 陆修容一愣,意识到什么,呵呵一笑,“对,这年府哪来什么天?二小姐和郡主年岁相当,二小姐一回来,郡主倒也多个走动的人,不过,夫人那里……” 陆修容说着,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 上次,年依兰受罚的事,她也看得明白。 百兽园啊…… 那可是个凶险的地方,年依兰将年玉关了进去,分明就是起了杀意,那对母女,心思一样的恶毒,以前,那大小姐还装模作样的佯装善良,现在,也是暴露了吗? 呵! 可如今的二小姐,怕不再是任人宰割之人吧! 陆修容挑眉,不管这年府的天变不变,但二小姐这一回来,这年府,又要热闹了,却是必然! 赵映雪听着,却没再说什么,她的思绪停留在别处,眼神竟有些凝重。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日一早,年玉刚起来,就听秋笛说,年府的马车已经在长公主府外候着。 “玉小姐,你可不知道,足足几辆马车,家丁随从跟着,那阵仗,不知道的,怕以为是哪家迎新娘子呢。”秋笛一边替年玉梳妆,一边兴奋的道。 年玉听着,心中讽刺更浓,耳边,那琴声传来,依旧是那曲“凤凰于飞”,年玉不由皱眉。 秋笛从镜子里看到年玉的神色,猜到什么,试探的道,“自玉小姐失踪那会儿,这曲子许久没弹起了,今日,倒又响起了,不知是哪家公子,不如,奴婢去看看是谁……说不定,是谁有意于小姐……” “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年玉打断她的话,睨了她一眼。 秋笛微怔,却也知道年玉并非生气,有些不甘的嘟哝,“罢了罢了,不去看就是了,若惹怒了小姐,小姐不带奴婢回年府,那奴婢就没人要了。” 这些时日,二人相处,越发自在默契。 年玉是体恤下人的主子,秋笛是忠心纯良的丫鬟,清河长公主让她将秋笛带在身旁伺候,年玉没有拒绝。 年玉淡淡一笑,刻意忽视那飘来的琴声,待收拾好,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那琴声依旧没停。 年玉先去拜别了清河长公主,这才出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外,年曜亲自候着,看到年玉出来,立即迎了上去,“玉儿,你快上马车,我都等了好久。” 等了好久吗? 年玉牵唇一笑,没有理会年曜,径自上了马车,片刻,年曜一声令下,马车缓缓开动,朝着年府的方向…… 年府。 徐婉儿带着丫鬟梅香,早早的就在年府大门外候着,二姨娘陆修容也没落下,她虽跟了赵映雪,但对于年玉,她期望交好。 这年府之中,局势也是风云诡变,不只是她,三姨娘薛雨柔这个向来不掺和任何事情的人,不也来了吗? 只是,看徐婉儿那得意的样子,陆修容不由翻了个白眼,“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些人的女儿要回来了,可知道的,却心中明白,某些人连个蛋都下不出,哪来什么女儿?” 陆修容虽没点名道姓,但徐婉儿又如何听不出她的意思? 当下,徐婉儿脸色一沉,狠狠瞪了陆修容一眼,没怀上身孕,一直是她心中的刺,这个陆修容…… 徐婉儿恨不得一耳光扇过去,可想到今天是二小姐回府的日子,徐婉儿压着心中的怒气,面上扯出一抹笑容,“有没有女儿又何妨?年府是个大家庭,老爷的女儿,妾身也自然应该当成女儿来对待不是?” 陆修容皱眉,没想到这徐婉儿今日这么淡然,倒有些不像平日里一激就乱的她。 呵…… 看来,对徐婉儿来说,年玉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来了,来了,二小姐的马车到了。” 陆修容正思索着,梅香一声欢呼,徐婉儿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那马车距离府门口还有一些距离,徐婉儿就迎了上去,又跟着那马车小跑回来。 马车里,年玉认得出徐婉儿的声音,待马车停下,徐婉儿立即张罗着,“梅香,还不快过来,伺候二小姐下马车。” 第二百七十一章亲自迎她 梅香明了徐婉儿的意思,立即上前跪在马车前,秋笛撩开帘子,扶着年玉出来,年玉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嘴角一抹轻笑,却是从另外一边下了马车。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举动,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微微一愣。 年玉却没有理会,径自朝着府内走去。 陆修容首先回神,看了面色微僵的徐婉儿一眼,嘲讽的笑道,“呵,如今二小姐的身份不一样了,她的下马凳,是随便的人就可以当的吗?我看啊,下一次,婉儿妹妹你自己亲自试试……” 徐婉儿吃了个憋,陆修容已经扭着腰身进了门,一旁一直沉默着的薛雨柔,依旧似个透明人一般,跟着进府。 徐婉儿看着众人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提着裙摆,小跑着跟了上去。 她心中明白,如今的年府,自多了一个赵映雪,又出了一个换回女装的二小姐,局势早就不再是以前那般,南宫月独自称大。 谁也摸不准,这年府内明天会发生什么,所以…… 不管如何,她都要攀上年玉这棵树。 不然,在这年府,只会越来越艰难! 年玉一路由年曜引着往新建的院子走,熟悉的景致,再回来,那些人却变了态度,这……不可笑么? 年玉心中讽刺。卡Kа酷Ku尐裞網 她回府的消息,也迅速的传到了揽月楼。 “贱人,那小贱人当真回来了吗?” 房间里,一声低咒,正是出自南宫月之口。 这些时日的禁足,她的心里越发浮躁,昨日便听闻年玉要回来的消息,她心中就分外不是滋味儿。 她不愿她现在回来,至少,不是在自己还在禁足的时候回来! 一旁,静静坐着的年依兰,看了南宫月一眼,端着茶杯,在手中细细的摩挲着,脸色阴沉,“左右都是要回来的,早回来,晚回来,有什么区别?” 年玉…… 自知道年玉还活着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二人的纠缠还没有结束。 这些时日,她在等,等和年玉再次相见,今日,她终于回来了吗? 年依兰的眼底,一抹幽光夹杂着冷意,南宫月看向年依兰,正瞧见她眼底闪过的神色,不知为何,饶是她的心里,那一刹,也倏然收紧。 依兰这次从宫里回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她时时刻刻展露着温婉可人的一面,就算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般美好,可她也很满意她的小心机,只有这样的心机,才能在这众多世家小姐中,脱颖而出。 可是现在,没有人在的时候,她的依兰却鲜少有笑容,多数静静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不发一语,有时候神色阴沉,她看着也有些害怕。 就如此刻一样! 依兰如此的变化,是因为在宫里受了苦吗? 想到那些日子可能有的惨烈,南宫月心疼,下意识的开口,“依兰,你放心,以后娘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年依兰微怔,抬眼对上南宫月关切的眼。 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也包括南宫家的人吗? 年依兰却不敢真切的问出口,收敛好情绪,只是一瞬,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开来,“谢谢娘,依兰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 谁也不可以! 所以,这条路上,她只有不断的往上爬。 自皇宫回来后的这些日子,她想了许多。 她必须让自己变得有用,过去的那些疼爱与维护,如今,她要拼命守着,也只有这样,她才会有价值,才不会被舍弃。 而年玉…… 曾经她对年玉好,不过是寻找优越感,享受她的羡慕,可那个卑贱的庶女,竟能得到沐王殿下的青睐,她嫉妒,发了疯的嫉妒,甚至恨不得她死了! 但如今,对年玉,她所有的,却不仅是嫉妒而已了! 还有其他的东西…… 年玉…… 年依兰眸子眯了眯,缓缓起身。 南宫月看着她的举动,立即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依兰,你要做什么?” 年依兰微微顿住脚步,看了南宫月一眼,那一眼,没了先前的冷冽阴沉,双眸之中,出奇的暖,如春日里的太阳,牵唇一笑,顾盼生辉之间,那眼里的纯真让人移不开眼。 南宫月看着,微微一愣,仿佛刚才的阴沉,全都是她自己的错觉。 “娘,玉儿妹妹回来了,许久不见,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该去迎迎才好啊。”年依兰本就生得美丽,笑起来,也是甜美可人,那眼里,看不出丝毫杂质。 “去迎她……”南宫月猛然明白年依兰的意思,可对年玉,如今饶是她也充满了防备,依兰若去,被欺负了该怎么办? “我随你一起。”南宫月沉吟片刻,做了决定,左右有她在,也能护着依兰。 可年依兰却是灿然一笑,抓着她的手,柔声推拒,“娘,你如今还在禁足期间,你若出了这揽月楼,就算不是如意阁那边,这年府,也还有别的眼睛盯着……” 南宫月脸色微沉。 想到赵映雪,南宫月眼底狠意渐浓,“赵映雪那贱人,我迟早让她生不如死!” 赵映雪…… 年依兰敛眉,那眼里的纯真消散,只是瞬间就换成了冰冷,“对付她,我倒有个法子,足以让她生不如死!” 南宫月看着年依兰,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年依兰脸上的笑泛开,一半纯真温婉,一半阴冷狠辣,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娘你急什么?什么法子,日后再说,现在,女儿得去看看妹妹,不然……”年依兰说着,笑开的眸中,一抹幽光凝聚。 话到此,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松开南宫月,转身,继续朝门外走去…… 南宫月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微微皱着,可渐渐的又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欣慰。 “我的女儿……长大了,如此甚好,甚好……” 南宫月口中喃喃着,撇开心疼,南宫月更满意现在的年依兰,如今的她,该吃了上次的教训,不会那般鲁莽。 而年玉…… 南宫月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那张脸,和那贱人长得越发像了。 想到什么,一抹狠意在年玉脑中凝聚,有她南宫月在的一日,那贱人的女儿,休想安生,也休想阻了她女儿的路! 第二百七十二章不分嫡庶 新建的小院,位于年府风景最好的花园湖畔。 年玉一进院子,亭台楼阁,假山盆景,都是巧夺天工的打造,一处处,美轮美奂。 顺着一条青石板道往前,两层的阁楼,伫立在这小院里,让人眼前一亮。 “玉儿,你看看,这院子你可喜欢?”年曜跟在年玉身旁,满脸笑容,想讨好,又似乎端着父亲的架势,那模样,年玉看着,倒添了几分滑稽。 年玉还没回答,一声轻咳,从房间里面传出来…… “她自然该喜欢,这院子,花了那么多银子,那么多精力,便是老身的养心阁,都不如她这里心思考究。”年老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站在门口。 老迈的脸上,一片阴沉,目光正冷冷的看着年玉。 年玉看过去,迎上她的不善,暗自挑眉,这年老夫人素来不待见她,想来今日自己回府,她这一来,不会有好事! 她要做什么? “娘,玉儿如今身份不一样……” “什么身份不一样?不过是一个庶女,在年府,她还想翻天了不成?” 年曜话还没说完,年老夫人便厉声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凌厉的扫了年曜一眼。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年老夫人如此一番话,分明是故意说给年玉听,她是要给年玉一个下马威啊! 陆修容看了年曜一眼,只见他面容尴尬,再看年玉,那出落得越发动人的脸上,却是一片平静,那份泰然,不知为何,陆修容看着,竟有些莫名的心颤。 许久不见这二小姐,似乎每次见她,她给人的感觉都不同。 陆修容看着年玉,有些入了神。 而一旁,年老夫人的这番斥责,三姨娘薛雨柔也是眉心微皱,想开口说什么,倒是身旁的四姨娘徐婉儿先一步开口…… “呵呵,老夫人,二小姐毕竟是老爷的女儿,老爷疼她,也是常理之中,再说,二小姐之前都男儿打扮,住在下人房,也实在是委屈了,如今,换回女儿身,自然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住处。”徐婉儿笑笑的道,打着圆场。 若放在以往,年老夫人如此的气势,她自然会选择明哲保身,隔岸观火。 可如今,她有心亲近年玉,在这样的关头,她若不站出来,日后二小姐若因此怪罪…… 徐婉儿心中盘算着,但愿二小姐能够看得到她在帮她。 年玉自是明白徐婉儿的心思,不只是她,陆修容,乃至是薛雨柔也看得出徐婉儿的意图。 薛雨柔垂下眉眼,似松了口气,陆修容却是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暗骂这徐婉儿狗腿。 “对,娘,玉儿是我的女儿,您的孙女,以前亏待了她,以后咱们可不能再亏待她了,从今日起,玉儿在年府,便和依兰一样,都是我的心头肉,至于什么嫡出庶出的……”年曜朗声开口,说话之间,明显看到年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可思及年玉可能带给他的好处,倒也顾不得说出的话,会不会让年老夫人不悦,继续道,“以后,在这府上,我不想听到什么嫡庶之分!” 话落,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怔,神色各异。 不分嫡庶…… 那沁儿……不也跟着沾到好处了? 陆修容面上一喜,呵呵笑道,“好,老爷深明大义,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是老爷所出不是。” 她这一开口,徐婉儿却是暗自轻笑,这陆修容以为,她的女儿,也可以有嫡出的待遇么? 呵,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身份。 但这样的时候,她却没有明面儿上揭穿陆修容的心思。 想着今天她的目的,徐婉儿此刻有了老爷这坚定的态度护身,就算瞧见年老夫人脸色难看,也依旧堆满了一脸的笑,讨好的道,“老爷说的在理,二小姐,老爷为了这院子,确实费劲了心思,旁边的花园中,种满了海棠,要说,那么多的海棠还真是难找,幸亏城西郊外有一个别院里有,我专门亲自带人去一株株的挖出来,又亲自栽下,等到海棠花开的季节,这院子里,该可漂亮了。” 徐婉儿说着,言下之意,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明白。 尤其是那“亲自”二字,不就是全然说给年玉听的吗? 那么明显的讨好,陆修容心中鄙夷,可想着如今老爷对年玉的态度,以及年玉的变化,她的脑中,不由冒出一个念头。 自己选择投靠映雪郡主,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陆修容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这厢,徐婉儿继续说着这院子如何如何的好,她如何如何的费心,都没有察觉到,院门处,刚到门口的一人,先前原本一只脚踏入了院门的女子,在听到年曜刚说出的那句话之时,身体微顿之后,一只脚缩了回去。 年依兰站在门口,这个位置,看不到院中的人,里面的声音,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脑中,一直回荡着年曜方才的话…… 不分嫡庶……她和年玉不分嫡庶…… 呵,年玉那小贱人,分明就是妾生的女儿,怎能和她嫡出的身份平起平坐? 年玉…… 年依兰脑中浮现出年玉的模样,紧攥着绣帕的手,狠狠的用力…… 而里面,徐婉儿那一通讨好,年老夫人的眼里,却似眼里沾了一颗沙,心中的怒气,全数对准了年玉。 年玉是个敏锐的,感受到年老夫人看她的眼神越发凌厉,朝着年老夫人恭敬的一拜,态度谦卑和络,“多谢爹爹和各位姨娘费心了,玉儿是庶女,不敢越距,这院子,祖母若喜欢,让给祖母住也无妨的。” 年玉打从心里,没有在意这个院子。 倒是年老夫人一听这话,脸色却更加沉了下来。 让给她住? 哼,她在意的,怎会是这么一个院子? 她不过是想给年玉找不痛快,让她知道自己庶女的身份,却没想到…… 年老夫人斜着目光看着年玉,这将近十五年,她从来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可如今,她换回女儿身,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让她不得不对这个年玉重新审视。 这张脸……出落得和她娘,越发的相似…… 想到什么,年老夫人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冷哼一声,“哼,这是你父亲专门为你准备的,我这老婆子,哪有资格住?” 第二百七十三章如何收场 年老夫人语气不善,众人不由再提起了气,连徐婉儿,也不敢再说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时间,气氛添了几分紧张,但众人看年玉,却只见她神色如常,余光瞥见年曜脸上似冒出了汗,年玉不由暗自挑眉。 她这个父亲,对年老夫人甚是孝顺,平日里,鲜少有事情会违背她的意愿,可是…… 想着前世,自己身为赤宇战神之时,年曜对她的亲善,以及如今清河长公主对他的威慑力,年玉突然来了兴致,在孝顺和前途之间,她的这个父亲,会作何选择? 不如…… “既然如此,那这院子,玉儿就住下了,玉儿喜清净,便也不希望以后再有人来这里说三道四,耀武扬威,玉儿招待不周,祖母您请便。”年玉玩心大起,在年府,对于这些挑事之人,她可以忍耐,也可以无所顾忌。 这话一落,犹如一记惊雷在院子里炸开。 二小姐这态度…… 说三道四,耀武扬威? 这几个字,不是明着在打老夫人的脸吗? 不仅如此,那言语中的逐客令,也再清楚不过,她这是在赶老夫人走啊! 这…… 众人齐齐看向年老夫人,只见她神色先是一怔,刹那间,眼里的愤怒,连带着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当下,在场的几位姨娘,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她们在这府中待了多年,知道老夫人的性子,她素来都是凭个人好恶待人,当年,年玉的娘也不受年老夫人喜欢…… 薛雨柔下意识的看了年玉一眼,心中有些不安,老夫人本就不待见二小姐,如今二小姐又这般言辞激烈,只怕老夫人对二小姐的态度…… 果然,薛雨柔瞧着年老夫人,单只是那双眼里的凌厉,就让人打从心底一股凉意骤升。 “好,好一个招待不周!” 年老夫人气得牙痒痒,先前这年玉一记软针,她本已防备着年玉来软的,却没想到,她竟是一转眼,便是如此赤裸裸的相对! 耀武扬威,她……她竟然敢说她耀武扬威! 年老夫人愤怒,连带之前因为年依兰的事,对年玉的责怪,那怒气更是一道直冲脑门,看着年玉,那眼神,恨不得扒了她一层皮。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自是感受得到,年老夫人再大的怒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而年曜…… 年玉的余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年曜,只见他脸色阴沉,目光闪烁着,似在犹豫什么。 犹豫吗? 年玉看着,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她在等,等她这个父亲,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不过,仅是一瞬,似乎就在年老夫人的怒气正燃起来,再要向年玉发泄的当口,年曜却是上前安抚道,“娘,玉儿许是累了,不如您……早些回养心阁休息?” 当下,年老夫人一听,脸色更是难看。 “你什么意思?” 年老夫人目光一凛,瞪向年曜,厉声喝道,“你是帮着她一起,来赶我走了?” 年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年曜会帮着年玉。 可年玉嘴角讽刺浅扬,年曜哪里是帮她,不过是看她能带给他好处,又不敢得罪了清河长公主罢了。 这样一个人,趋炎附势的本性,终究还是比他的孝顺重要么? 而年老夫人…… 又岂会罢休? 年玉明了年曜的选择,倒乐得看一出好戏。卡Kа酷Ku尐裞網 年曜被年老夫人一番斥责,脸上的为难更浓。 “娘……”年曜上前,想要扶着年老夫人,年老夫人却不领情的将他的手甩开,当下,在这些妻妾面前,年曜顿时扫了颜面,可想着年玉如今的身份,以及她身后的长公主…… 为了讨好,他专程修了这个庭院,今日接年玉回来,若功亏一篑,只会得不偿失,万一年玉一个不悦,又回了长公主府,他又该怎么对长公主解释? 年曜心中明白,今日这事,千万不能搞砸了,倒也顾不得颜面和孝顺,看年老夫人脸上的怒意越发浓重,而年玉…… 如今的年玉,不一样了,饶是他也看得出来,自她换回了女装,仿佛脱了胎换了骨…… 神策营之事,据说年玉也进了神策营,北齐军制,女子入军营,该是大罪。 可那日早朝,有大臣提起此事,试图追究玉儿进神策营之事,可皇上不声不响,不但没有追究,倒是以别的理由,斥责了那位大臣。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皇上不愿追究降罪。 年玉…… 这种情形,意味着什么? 年曜当下心中就有了审视,自己的这个女儿,不简单! 他心中高兴,越是高兴,越是期待年玉能够带给年家荣华,他越是患得患失,对年玉,就越发有些小心翼翼。 “今日,我倒要看看……” 年曜对年玉的维护,更激起了年老夫人的满心怒火,看了年玉一眼,终究是压制不住要发作。 今日,她定要让这个卑贱的庶女,尝尝苦头! 众人神情紧绷着,年老夫人的怒气,只怕难以承受,大家心思各异,正在年老夫人怒气上了头之时,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完,年曜却是倏然身体一矮,跪在了年老夫人面前。 膝盖触碰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众人听着,都是一愣。 老爷他…… 年玉眉心微皱,随即一丝冷笑在心中泛开…… “你这是做什么?”年老夫人先是一愣,本来要出口的刁难,全然吞了回去。 不只是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诧异,老爷他这一跪,是为了什么。 就连刚进了院门,正朝这边走来的年依兰,也倏然顿住脚步。 “娘,儿子恳请娘回养心阁休息。”年曜望着年老夫人,一字一句,满心只想着别坏了他的大事。 这话听在旁人耳里,都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老爷这般下跪,是为了不让老夫人和二小姐起了冲突吗? 年老夫人的心里憋着,怒气之上,似压着一个大石,看着年曜,连手也似乎在隐隐颤抖。 所有人都看着年老夫人,屏气凝神,眼下这情况,若老夫人继续刁难,该如何收场? 半响,年老夫人终于微微扬起了下巴,深吸了一口气,那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之时,众人心中莫名一紧,随即,那视线最后落在年玉身上…… 第二百七十四章身体很诚实 众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此刻的二小姐,面容平静无常,不喜不怒,似没有任何情绪,可如此的平静,和年老夫人的满眼愤怒,对比之下,气氛更添了几分诡异。 年玉被年老夫人看着,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可她依旧没有丝毫波动。 “哼,好,我回去休息,但这年府,有我老婆子在的一天,那些牛鬼蛇神,就休想翻出什么花样来。”年老夫人冷哼一声,一字一句,直指年玉。 可牛鬼蛇神…… 呵! 看年老夫人一甩衣袖,在嬷嬷的搀扶下大步离开,年玉的嘴角,一抹讽刺浮现。 这年府的牛鬼神蛇,不由来已久吗? 可在这老夫人的眼里,自己倒成了牛鬼蛇神了么? 那南宫月和年依兰又是什么? 佛祖圣母吗? 年玉心中轻嗤。 若她们是佛祖圣母,那自己倒也不介意当这个“牛鬼蛇神”了! 想着这母女二人,年玉敛眉,如今自己回了年府,她们以后,来日方长…… “玉儿妹妹……” 年玉正思索着,一声轻唤传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众人本因为刚才年老夫人气冲冲的离开,各自思索着什么,此刻那声音一响起,所有的人都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一袭粉装的俏丽女子,都不由一愣。 尤其是从地上起来的年曜,心中更是一紧。 依兰? 她来做什么? 他可没忘记,那日依兰被皇后惩罚的事。 依兰将年玉关进百兽园,差点儿害死了她,而那日,依兰被罚,是否有年玉的推波助澜? 他猜不透,不过却知道,如今这姐妹二人之间,只怕已经生出了嫌隙,不会如往日那般亲和友好。 所以,今日年玉回府,他并没有让依兰来迎接,可…… 依兰不请自来,也是来添乱的吗? 年曜心中浮出一丝不悦,刚送走了一个,现在又来一个,若年玉身后没清河长公主也罢,但清河长公主明确说过,不能让年玉受了委屈,依兰这个时候来,若真是找麻烦…… “依兰,你怎么来了?你身子不舒服,在自己房间养伤就好,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歇着吧。卡Kа酷Ku尐裞網”年曜满心担忧,率先开口。 年依兰听着,明白父亲的顾虑,他怕自己欺负年玉吗? 呵,如今的年玉,父亲当真看得重! 他刚才不惜下跪求祖母离开,左右还不是为了护着年玉? 而她呢? 从小到大,父亲的疼爱都在她的身上,这些东西,本该属于她年依兰的,年玉不过是一个庶女,她哪里有资格得父亲的重视? 哪里有资格和自己不分嫡庶? 年依兰没有理会年曜防备的眼神,迈着小巧的步子,一步步的靠近。 年玉…… 年依兰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慢慢转过来,脸上温和的笑着,可心中却早已坚定了决心。 年玉,她会慢慢让她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而现在…… 年依兰加快了步伐,走到众人面前,热络的抓住了年玉的手,“玉儿妹妹,你可回来了,这些时日你不在,我可是好想你啊。” 年依兰灿烂的笑着,天真无邪,温婉可人。 那模样,让人看着,不由恍惚。 仿佛前些时日,那个因为将年玉和皇后娘娘关进百兽园的恶毒女人,不是她一般。 一旁,众人看着,或诧异,或鄙夷,但皆是不说话。 年玉看着眼前的女子,此刻的年依兰,和曾经那个疼她的“好姐姐”如出一辙。 好想她吗? 想着年依兰这段时间的经历,以她的性子,怕是好想她死吧! 年玉心中讽刺,感受着年玉握着她手的温度,手微微一反,反握住了她的手,仅是那一刹的举动,年依兰浑身就紧绷起来,眼里的防备转瞬即逝,快得让人难以察觉。 可年玉素来敏锐,自然捕捉到了,她这“好姐姐”,口中说着想她,身体倒是挺诚实。 “姐姐,许久不见,你消瘦了许多。”年玉打量了年依兰一遍,微皱着眉,难掩关切。 年依兰既然要演戏,她陪她又如何? 她倒要看看,她这个好姐姐的戏,精进了多少。 消瘦? 这两个字,瞬间勾起了年依兰那段在百兽园内,受尽折磨的悲惨记忆。 连带着伤口的痛席卷而来,似乎所有都转化成了对年玉的嫉恨。 她在百兽园受了那么多苦,可她年玉呢? 年玉感受到年依兰手心传来的冰凉,心中了然,再看她依旧一脸的温柔亲和,随即,那朱唇轻启,“让玉儿妹妹担心了,这些时日在府中将养着,已经好了许多了。” 年依兰压着心中的不甘,想着今日自己来的目的,余光扫了一眼依旧眉峰紧皱,似放心不下的年曜,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些,“爹,玉儿,咱们都进去吧,玉儿妹妹刚回来,还在这里站着,可是要累着她了。” 众人都是一愣,年依兰已经拉着年玉,踏入了厅内。 年玉任凭年依兰拉着,直到被年依兰安置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年玉都跟随着她的动作。 一屋子的人,唯独年玉坐着,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父亲,各位姨娘,你们都站着做什么?请坐吧。”年玉缓缓开口,一旁的几个姨娘,微微一愣,看了年曜一眼,见年曜坐下,也都跟着按照顺序坐着。 先前徐婉儿满心想着讨好年玉,可不知为何,此刻,年依兰一来,她竟是有些畏首畏尾。 旁人陆续坐下,就只剩下年依兰…… “姐姐……” 年玉看了一眼年依兰,正要开口,年依兰却是走到房间的中央,双腿一弯,竟是跪在了地上。 一时间,所有人看着,都难掩震惊。 方才,老爷跪老夫人,如今,这年依兰一跪,又是跪谁? 众人都不由齐齐的看向了年依兰正对着的年玉……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年玉皱眉,也是无措的模样,心中却是平静无波,似乎年依兰一切的举动在她看来,都不意外。 果然,自己的这个好姐姐,今日来这里,不会白来,不过,这一跪,这场戏,她要怎么唱? 第二百七十五章意料之外 “玉儿妹妹……”年依兰望着年玉,手里攥着绣帕,没了先前的灿烂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愧疚,但那份温婉柔弱,却依旧贯穿始终,看着让人不胜怜惜。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旁的陆修容,徐婉儿,微微收敛了心神,此刻皆是来了兴致。 那日年依兰回府,那浑身的凌厉,陆修容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他们家的这个大小姐,以前也只是看着温婉,可实际上却和她那母亲一样,高高在上。 她如此跪着,是要做什么? 不仅如此,年依兰咬着牙,一脸的欲言又止,半响,竟是身子往下,一个头磕了下去,正是朝着年玉。 当下,年玉眉峰一挑,年依兰为了这出戏,下了这么大的功夫么? 那她怎能让她孤独的演? 年玉赫然起身,匆忙上前,扶着年依兰的手,“姐姐,你……你这是要折煞玉儿吗?” 年依兰抬眼,对上年玉的眼,只是一瞬,那满是“愧疚”的美丽眼睛里,一腔眼泪凝聚,将忍将掉,终于,似是忍不住,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美人儿泪垂,更是惹人心疼。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落泪,几个姨娘都惊了一跳。 年玉看着,饶是她也不由赞叹,自己的这个姐姐,戏演得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可谁又知道,她内地里藏着怎样的心思? 年玉心中讽刺,年依兰急切的抓住年玉的手,“玉儿,我错了,求求你原谅我,百兽园之事,都是芳荷那婢子恶毒挑唆,之后,我也是一直担心着你,后悔不已,好在……好在你没什么损伤,这也是我唯一欣慰的了,可……我们姐妹二人,因此事生了嫌隙,我实在是不甘心,我们曾是那么要好的姐妹,亲密无间……玉儿,纵然你如何恨我,想如何惩罚我,我都毫无怨言,只要能够弥补我的过错,我什么都愿意……玉儿,你告诉我,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重新将我当成姐妹?” 重新当成姐妹? 年玉觉得好笑,这个年依兰,还想着自己如以前那般受着她的糊弄吗? 亦或者…… 年玉凝视着年依兰那悔悟的眼,似有什么豁然开朗。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不会那么单纯,她们都知道,她们之间,回不去从前,她也不会笨得,认为自己会受着她的糊弄,而她如此…… 年玉余光瞥见年曜,瞧见他眼里的希冀。 果然么? 年依兰演这一出示好求饶,原来是给他看的! 她如此降低身段,下跪磕头,若自己不领受,在旁人眼里,只会是她年玉可恨刁难,倒让她年依兰楚楚可怜,得人怜惜。 年玉看穿她的把戏,自是不会让她如意! “姐姐,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姐姐被皇后娘娘责罚,玉儿也是担心不已,好在姐姐安然无事,玉儿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下。”年玉柔声道,语气真挚诚恳,也是以假乱真,“姐姐,你快起来,你身子本就没大好,再这般跪着,可加重了伤势该如何是好?” 年玉说话之间,扶了扶年依兰。 年玉的反应,年依兰心中微微一愣,她以为,年玉多少会趁此追究,如此,她便可做那个众人眼中楚楚可怜的“弱势”之人,可年玉…… 年依兰看着年玉,竟有些恍惚,分不清她眼底的真诚是真是假。 这个年玉……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难以对付。 思绪之间,年玉已经扶着她起身。 “好,好,你们姐妹二人,就该如此关心着对方,相互扶持。”年曜满意的看着这一切,起身走到二人身旁,想着年玉如今得了清河长公主青睐,而依兰却因为百兽园之事,声名有损,若是…… 年曜眸子眯了眯,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盘旋,逐渐算计成型。 若依兰能借年玉之势,重获声名,那是再好不过。 如是想着,当下年曜就已经有了决定。 “之前玉儿住在仙兰苑,你们姐妹二人,也是习惯了相伴,如今玉儿从长公主府回来,一人在这偌大的院子里住着,倒显孤单,不如从今日起,依兰也搬到这院子里,来为玉儿做个伴,你们觉得如何?” 年曜分外满意自己的这个提议,玉儿和沐王殿下交好,在仙兰苑之时,沐王殿下就是玉儿的常客,以后,这年府,沐王殿下怕也会常来。 如此,依兰借着机会,和沐王殿下多处处,若能成其好事,那也是美事一桩。 不管最终,谁能成为沐王殿下身边的人,他们姐妹二人,多一个人,也多一些机会不是? 可这番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微微变了脸色。 住在仙兰苑,那年依兰是主,年玉在她的“照拂”之下,不过是一个附属的存在。 而如今,这是年玉的院子,年依兰住进来,不就是她寄人篱下了吗? 年依兰自视甚高,怎能受得了这个委屈? 几乎所有人都看着年依兰,包括年玉。 只见年依兰面色微僵,似这番景况,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陪着年玉? 哼,她堂堂嫡出的小姐,怎能给她一个庶出的婢子做了跟班?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依兰打从心里排拒,目光微微闪烁着,“爹,这怕是不好。” “怎么不好?我看倒挺好。”年曜立即开口。 年依兰扯了扯嘴角,“我身上的伤还没有大好,女儿担心,住在玉儿这里,反倒会给玉儿妹妹添了麻烦。” “对对对,老爷,既然大小姐不愿意,你也别为难了她了,左右仙兰苑和这里,也没有多远,大小姐住在仙兰苑,照样也能常来陪着二小姐不是?”四姨娘徐婉儿抓住了机会开口,她自是不希望年依兰住进来,她若住进来,自己接近年玉,不就在她的眼皮底下了吗? 还未栖上年玉这根木,她也不能更加得罪了南宫月。 徐婉儿心里盘算着。 可年曜却坚定了自己心中的决定,当下,脸色微沉,“这怎么能一样?玉儿,你说,让依兰住进来陪你,你意下如何?” 年曜转口对年玉说话之时,语气明显柔和了许多。 年玉被这一问,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年依兰一眼,瞧见她闪烁的目光,年玉嘴角微扬,“玉儿倒无所谓,只怕会委屈了姐姐。” 第二百七十六章让她嫉妒 “这有什么委屈的?不委屈,定不会委屈,你说是不是,依兰?”年曜呵呵笑道,对年依兰虽是询问,却没有任她做决定的意思。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此的情况,年依兰明白,只是笑笑,却没再说什么。 “呵,如此就这么定下了。”年曜欢喜满满的道。 一屋子的人,因着这个决定,神色各异。 年曜没待多久,交代几个姨娘陪着年玉,便离开了院子,几个姨娘,尤其是徐婉儿,对年玉格外热络,可因为年依兰在,她的许多心思,却不敢过多的表现出来。 似乎因为刚才年曜的决定,年依兰饶是刻意伪装,那份不悦依旧有些微流露。 年玉看着,倒也没说什么。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年玉就借口累了,下了逐客令。 几个姨娘,有些不情愿的离开。 年依兰最后出了院子,前脚刚踏出院子,就瞧见一群人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进了院子,那一袭蓝色锦袍的男子,满脸意气风发,热切的眼神,满是期待…… 沐王殿下…… 这年府,他期待见到的人,除了年玉,还会有谁? 看着那抹身影匆匆进了院子,甚至连她站在这里,也没有瞧她一眼。卡Kа酷Ku尐裞網 想着那日在行馆外,沐王殿下寻年玉时的急切,心中的嫉妒,似再也压制不住。 可如今的她,却不敢随意发泄,紧攥着绣帕,年依兰加快了脚步,匆匆回了仙兰苑,进了房间的那一刻,所有一切的伪装,全数崩塌,手一扬,梳妆台上的所有东西,全数被扫下,零落一地。 “年玉……”年依兰咬牙切齿,一双眼里,满是嫉妒和不甘,“你等着……你等着……我不会让你得意,都是我的……那一切的东西都是我年依兰的,他们眼里看到的该是我,该是我年依兰!不过是个庶女,你不配,不配!” 年依兰一字一句,原本美丽的脸上,因为疯狂而变得狰狞。 “大小姐……”门外,丫鬟推门而入,瞧见房中的混乱,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年依兰身上,那一眼激射而来的凌厉,丫鬟心中一颤,下意识的跪在地上,“大小姐,奴婢……给大小姐送药……” 丫鬟战战兢兢,被眼前的情形吓得,甚至连一句话,也说得凌乱不堪。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药碗,眸中一片冰冷,“扶我起来。” “是,小姐。”那丫鬟一愣,意识到什么,立即起身,将药碗放在一旁,便到了年依兰面前,扶着她的手,小心翼翼。 仅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年依兰便收敛好了先前的情绪,仿佛方才那个好似疯了的模样,从不曾出现过一般。 年依兰越过一地的凌乱,拿了药碗,那苦涩的滋味儿,在鼻尖弥漫,刺激着年依兰心中的恨与不甘,浑身散发的冷,让身后的丫鬟,都忍不住颤抖,无措之间,碰到了地上的东西,砰的一声,在房间里分外响亮,顿时,年依兰眉心一皱,冷冷一眼瞥去…… “奴婢该死,奴婢……”丫鬟心里一凉,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求饶。 年依兰看着这丫鬟的恐惧,在百兽园那些日子的恐惧袭来,年依兰端着药碗的手倏然收紧,心中气血翻腾,一步步的朝丫鬟走近。卡Kа酷Ku尐裞網 每靠近一步,丫鬟的心便收紧一分。 “你怕我?” 终于,年依兰在距离丫鬟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痛恨这种恐惧,却也莫名的享受别人的恐惧,甚至……若这恐惧出现在年玉的脸上,会是怎样的情形? 年依兰想着,心里越发沸腾起来。 “大……大小姐,奴婢……”丫鬟在那气势之下,连话都说不利索。 可年依兰却是喜欢她这模样,嘴角一抹笑意浮现,那笑意夹杂着冷,让人不寒而栗,“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叫慧儿。” “慧儿?好,慧儿,从今日起,你就在我身旁伺候。”年依兰淡淡开口,眸中冷光越发幽深,“咱们一起,让那贱婢害怕咱们,如何?” 慧儿微愣,一时间,没有弄明白年依兰的意思。 无暇去探究她口中的“贱婢”指的是谁,但……在她身旁伺候? 这…… 几乎是下意识,慧儿猛地摇头,“不,大小姐……奴婢……奴婢不过是厨房的一个小丫鬟……” “呵……”年依兰看着慧儿,眼里的疯狂越发炽烈,“不愿来伺候我吗?那可由不得你!” 年依兰一字一句,她越是害怕自己,自己越是喜欢,她喜欢她对她的恐惧! 敛眉,年依兰扬了扬下巴,没待慧儿反应过来,就冷声吩咐,“现在将我的衣裳收拾一下,送去二小姐那边。” 年玉……住进她的院子吗? 寄人篱下又如何? 这一切不过是暂时的罢了。 有朝一日,她年依兰不止会将年玉踩在脚下,还会让他尝尽所有的痛苦与恐惧! 如是想着,年依兰眸子眯了眯,仰头一口将碗中漆黑的药一饮而尽,苦涩的滋味儿在口中弥漫,她却是连眉都没有皱…… 赵逸送来了些稀罕物件,更带来了好些美酒,几乎是整整一下午,赵逸都在年玉的院子里,二人坐在树下饮酒。 依旧如以往那般,多数是赵逸说着,年玉听着,不过这酒……确实是香醇! 兴致浓烈之时,赵逸灵光一闪,提议为年玉的新院子取名立匾。 “倾玉阁”三个字,在赵逸一番思索之后,提笔写在了牌匾上,潇潇洒洒,大气磅礴,一如他的洒脱随性。 “如何?倾玉阁,取倾国倾城,绝世美玉之意。”赵逸一脸得意,有了几分醉意的他,一双桃花眼,朝年玉眨呀眨,煞是迷人,笑看着年玉,似等着表扬夸赞。 年玉看了他一眼,不由觉得好笑,目光落在几个字上,不由口中喃喃,“倾玉阁……” 刚一出口,赵逸脸上的笑容一沉,“不对,倾这个字,有些不妥。” 倾…… 子冉的名字里就有一个倾字,倾玉阁……这不免让人多生遐想…… 第二百七十七章楚倾年玉 赵逸说着,正要提笔将那一个“倾”字划掉,笔尖染墨,刚要触碰到牌匾,空气中,一股剑气袭来,赵逸微怔,意识到什么,却已挡不住那汹汹的气势,手中的笔,被那剑气打偏,赫然从赵逸手中飞落在地。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皱眉,看向那剑气袭来的方向,正要发怒,看到站在不远处房顶上的人,怒气瞬间被诧异所取代。 “子冉……” 那一袭黑衣,劲装挺拔,银色面具的男人,不是楚倾又是谁? 他怎么来了? 赵逸想着神策营,玉儿和楚倾的“共患难”,眉心皱得更深了。 微愣之间,那黑衣的男人,身形一跃,稳稳落在地上,径自走向二人,看了一眼年玉,随即目光长久的停在那牌匾上。 “沐王殿下写的?” 难得的,向来对字画这等风月之事,从来不多费心思的枢密使大人,今日,显然对这牌匾充满了兴趣。 赵逸一愣,忙回过神来,“是我写的,不过,要改一改,这名字有些不妥。” 赵逸说话时,已经捡起地上的笔,匆忙折回,想要划掉那一个“倾”字,重新再写一块,却已见楚倾站在了他先前所站的位置。 “有何不妥?我看着倒挺好,倾玉阁……”楚倾细细的打量着这几个字,“取倾国倾城,绝世美玉之意。” 倾国倾城……绝世美玉…… 不知为何,明明方才赵逸也是说着这同样的几个字,此刻,楚倾说出来,联想起楚倾名字中的那一个倾字,却让年玉心中微微起了涟漪。 仿佛他要说的,并非是倾国倾城,绝世美玉,而是楚倾……年玉…… 这感觉,不只是年玉,赵逸也是十分强烈。 “我倒觉得,清爽的清,更适合这院子的造景与意境。”赵逸朗声道,呵呵一笑,“清玉阁,嗯,不错,这清玉阁,也韵味儿十足。” 赵逸显然更满意这三个字,让人重新拿了一块空白的匾额,洋洋洒洒,提笔就写,可一个“清”字还没写完,那厢楚倾看着,面具之下,嘴角邪魅的一笑,拿了牌匾,便朝门外走去…… 他这是要干什么? 仿佛意识到楚倾的意图,赵逸想要上前阻止,却又顾念着还未写完的牌匾,匆忙之下,笔下的几个字,写得凌乱不堪,仅是片刻,便听得门口传来楚倾的声音…… “沐王殿下这几个字,写得飘逸出尘,倒和这院子相得益彰。”楚倾心情颇好,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院子里,沐王赵逸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见“清玉阁”几个字写得失了水准,心中气急,索性丢了手中的笔,大步迎上正朝这边折返回来的楚倾。 “子冉,你来这里做什么?”赵逸开口,语气不善,但态度却有几分收敛。 此刻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他哪怕是拿出王爷的身份,也要压压对方,可面对楚倾,他却是不屑以身份压人,不仅如此,在这个枢密使面前,反倒是他有些震慑于对方的气势。 赵逸不得不承认,早在许多年前相见的第一眼,他就是打从心里佩服这个男人! 楚倾面具之下,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瞧见一旁桌子上放着的酒,眉峰一挑,径自上前,取了一坛。 “喝酒。”两个字,干净利落,霸气潇洒。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年玉,走到一旁的树荫下,靠着树干,就这一坛酒,不理旁人的喝了起来。 赵逸和年玉看着,皆是一愣。 喝酒吗? 倒没听过枢密使大人嗜酒,却似乎连续两次,他都是这般不请自来的蹭着酒喝。 “玉儿……”赵逸想着牌匾之事,心里怎么也不爽。 年玉迎上赵逸投注过来的视线,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希望自己能换下那牌匾吗? 年玉看着赵逸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今日若换做是别人,只怕这沐王殿下,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纵然是牌匾挂了上去,他也会拆了,按他的意思来。 可楚倾…… 这枢密使大人,连堂堂沐王殿下,也要顾忌他三分吗? 既然连赵逸都顾忌,自己若将那牌匾拿下…… 她一个小女子,如何能惹了枢密使那尊大佛? “沐王殿下,请喝酒……”年玉拿了一坛酒上前,塞在赵逸怀中,意思再明显不过。 当下,赵逸一愣,还未回过神来,年玉俏皮的一眨眼,已经转身,赵逸追上去,正要说什么,却听得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逸儿,我是否也可以讨杯酒喝?” 院子里的三人,都是一怔。 这声音,温润如兰,如涓涓细流,他们都熟悉得很,骊王赵焱! 他竟也来了吗? 想着早上那一曲“凤凰于飞”,刹那间,年玉眸中一道冷意凝聚,又快速消失不见。 树荫下,单手抓着酒坛的男人,一口酒从喉咙滑下之时,敏锐的捕捉到女子眼底一闪而逝的冷,面具之下,眉峰微挑,却并不吃惊。 年玉似乎素来不待见骊王! 而赵焱…… 楚倾视线越过年玉,落在那白衣男人身上,依旧翩翩公子,温润如斯,俊美的脸上,微含着笑意,与世无争,淡然处世的模样,让人的心也跟着宁静许多。 可当真是淡然无争么? 楚倾收回目光,自顾自的喝着酒。 “骊王哥哥?你怎么也来了?”赵逸本是背对着来人,听到赵焱的声音,微愣之后转身,一个“也”字,不管是他说来,还是听者听来,都是意味深长。 赵焱看了树荫下喝着酒的楚倾,但仅是一瞬,又对上赵逸的眼,“许是闻到了酒香。” 今日一早,他在长公主府外奏琴,随后年玉回了年府,他便一路跟了过来。 他在年府附近的酒楼里,不知为何,他莫名的想距离年玉近一些。 他本不打算过来,却听闻赵逸带着许多东西来了年府,不用想,他也知道,赵逸来年府定是为了年玉。 对于年玉,他已然失了先机,所以,每一次机会,他都不容许自己在落下。 他来了年府,只是没想到,不止赵逸在,楚倾竟然也在! 第二百七十八章不能嫁给别人 想到神策营的事。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和楚倾的共患难,赵焱浓墨的眉峰微不可察的一皱,但瞬间又舒展开来,挥开思绪,笑容如春风拂面,“玉小姐,赵焱叨扰了,不知这酒,赵焱是否有机会能讨一杯来喝?” 赵焱凝视着年玉,眼神温柔得似能滴出水来,饶是在赵逸和楚倾面前,也没有丝毫避讳。 仿佛,他是故意要展露自己对年玉的兴趣。 年玉被他这样看着,前世,她爱极了他如此温柔的目光,这个男人在他的温柔里淬了毒,再以爱情包裹,诱她入局,让她沉迷,最后利用,毒杀,让她万劫不复! 年玉脑中浮现出前世那一夜,他联合五国之人,联合年依兰,揭穿她女子身份那一晚,赐她死罪的情形…… 那时,那帝王的眼里,是多么的冷,多么的无情啊,和现在,天差地别! 这一世,她跳出爱情之外,冷静处之,从容相对,再看这男人的温柔,心中除了冰冷,便是讽刺与不屑。 “骊王殿下身份尊贵,哪里会缺了酒喝,谁又担得起殿下这一个‘讨’字?”年玉脸上笑着,可说出的话,却是字字带刺。 在场的三人都是微愣。 树荫下,男人抓着酒坛的手微顿,银色面具下的嘴角禁不住上扬了一抹弧度。 这女人……胆子似乎越来越大了。 便也只有她敢这般和一个王爷说话! 而这王爷…… 楚倾瞥了赵焱一眼,赵焱似没听见年玉说什么一般,那温和的脸上,依旧温和的笑着,楚倾看在眼里,暗暗轻笑,这王爷对玉儿,倒上心! “玉小姐真会开玩笑。”赵焱呵呵笑道,转向微皱着眉的赵逸,“能入逸儿之眼的酒,定是好酒,闻着酒香,就已忍不住想要喝个痛快。” 赵焱说着,人已经大步走到了桌前,随手拿了一坛酒,开了坛,不若楚倾那般豪爽,以坛为杯,而是倒入杯中,细细小酌,温文尔雅。 年玉看着,耸了耸肩,看来,纵然是自己不允,人家也是强讨了! 纵然是她想将这男人赶出去,可那会引起的轰动…… 呵,倒犯不着为他扰了清净,不是吗? 年玉没再说什么,到一旁的石凳坐下,倒是赵逸,看着赵焱,有些微微入了神,自己所认识的骊王哥哥,从来不是贪酒之人,更不会如此强势讨酒,可今日…… 他当真是闻着酒香而来吗? 赵逸不由想到了那日玉儿失踪,自己在长公主府的后门看见骊王哥哥弹琴的事。 他是为了玉儿奏琴,今日,是否又是为着玉儿而来? 赵逸看了一眼已经坐下喝酒的两个男人,他素来和骊王哥哥亲近,对子冉,更是打从心里崇敬,曾经年少,他们三人,兄弟情谊,时常在一起,可当年因为那件事散了后,便鲜少有向此刻这般三人聚在一起的时候。 他曾希望这样的画面,可此刻,三人以这样的方式聚在一起,他的心里,却莫名的堵得慌。 子冉……骊王哥哥,他们对玉儿…… 赵逸双手抱胸,目光落在年玉身上,一双眼里,满是审视,他们对玉儿,都动了男女的心思吗? 想到这个可能,赵逸心中莫名的不痛快,仿佛有一种危机感突生,在他的心里蔓延。 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是人中龙凤,玉儿会喜欢他们吗? 若是喜欢……那岂不是,自己的玉儿要被抢了去? 况且,玉儿十五岁生辰后,便可谈婚论嫁…… 赵逸越是想,心中越是堵得慌。卡Kа酷Ku尐裞網 索性拿了一大坛酒,开了盖,举着酒坛,豪放的的从头淋下。 这举动,年玉看着,不由皱眉,这赵逸怎么了? 还在因为刚才牌匾的事情不高兴吗? “啊……” 年玉猜测着,猛然听得院子里一声嘶吼。 不只是年玉,正喝着酒的两个男人,也都齐齐看向那朗声嘶吼的男人…… 只见那一袭蓝衣浸了酒水,薄薄的衣衫,熨帖着肌肤的纹理,将原本藏在衣衫下的完美身躯,勾勒得若隐若现。 年玉挑眉,可只是一瞬,赵逸一眼看过来,正对上年玉的眼,那一刹,不知为何,赵逸那眼神让年玉猛然一个激灵,连手中的酒杯也轻微一抖,还未回过神来,赵逸就已经提着空了的酒坛,直直的朝着年玉走来…… 那气势,旁边两个男人,眸子皆不约而同的一眯。 赵逸他要做什么? “玉儿……” 赵逸开口,在距年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双目灼灼的看着她,仿佛刚才用酒水的一淋,没有浇灭他的郁闷,反倒点燃了他心里的火焰。 深吸了一口气,赵逸猛地抓住年玉的双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以及看着年玉专注的眼神,一时间,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心中一个猜想浮现,赵焱那温润的脸上,笑容微僵,眉也跟着皱了起来。 甚至连楚倾抓着酒坛的手,也不由紧了紧。 赵逸,他这是要…… “玉儿,我……”赵逸开口,欲言又止,看着年玉,似在不断坚定着心中冒出的决定。 想着玉儿可能出嫁,那之后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夫君会取代他的位置,成为她最亲近的人? 玉儿曾说,她有喜欢的人,会是谁? 骊王哥哥?还是子冉? 赵逸心中越发乱了。 他不想玉儿嫁给任何人! 不想玉儿被抢了去! “玉儿,你不能嫁给别人!”赵逸急切的破口而出,目光灼灼,她不能嫁给别人,就算是子冉和骊王哥哥也不行! 一句话,在场的三人皆是一愣。 不能嫁给别人?这赵逸是什么意思? 树荫下,面具下的男人,眼底一抹深沉。 不只是他,一直留意着这边情形的骊王赵焱,眉心也皱得更深了些。 二人也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不久之后,年玉的十五岁生辰。 北齐的婚嫁风俗,女子过了十五岁,便可婚嫁,而年玉……距离十五岁,不过两月,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那时候,年玉便可嫁人了吗? 嫁人……不知为何,饶是楚倾的眉峰也微微皱皱。 第二百七十九章我要娶你 而赵焱的注意力,却已经转移到了赵逸的身上。 他不许年玉嫁给别人,是出于什么心思和立场? 审视着那和年玉相对而立的男人,那眼里的真切,让他莫名的不安。 而年玉…… 赵逸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让她愣了好半会儿,半响,回过神来,年玉牵唇一笑,“沐王殿下让年玉不嫁人,年玉不嫁便是。” 可年玉这般回答,更让赵逸皱了眉。 不对,不是不嫁,而是不能嫁给别人! 身为女子,迟早会论及婚嫁,终有一天,她也是要嫁人的。 可……赵逸心中焦灼,他不愿她嫁给别人,但若是自己…… 脑中一个念头闪过,没有去深思,赵逸仿佛借着微微的醉意,脱口而出,“我要娶你!” 几个字一出口,似有什么东西在赵逸的心里豁然开朗。 自己若娶了年玉,那自己依旧是她最亲近的人。 他从未想过娶妻的事,从未想过身边多一个女人,可如果这个女人是玉儿,那却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心中一喜,看年玉的眼神越发的灼灼璀璨,“对,玉儿,我要娶你!” 如果说赵逸先前那句“我要娶你”,如一阵惊雷,突然炸下来,让在场的几人都懵了的话,那后面这同样的几个字,却让人清醒了过来。 甚至原本坐着两个男人,也赫然起身,看着那一男一女,神情紧绷。 不远处,刚从仙兰苑赶来,才进了院子的年依兰,也倏然顿住了脚步。 娶年玉? 沐王殿下要娶年玉…… 她听错了吗? 可第一次若听错,第二次同样的那几个字,也是听错了吗? 年依兰目光闪烁着,身体一阵虚软袭来。 她一直知道沐王殿下对年玉不同,可如今,沐王殿下亲口说出要娶年玉的话,这意味着什么? 年依兰紧攥着绣帕,心里如针扎一般。 怎么可以? 年玉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沐王殿下若真娶了她,那她的身份……沐王妃……不,沐王妃该是她年依兰的才对,一个庶女,凭什么和她争? 可现在…… 年依兰看着赵逸专注的眼神,她年依兰才配得上这深情,而年玉……她不配! 旁人思绪万千,年玉在赵逸第二句“我要娶你”说出来之时,也已经清醒了过来,望着赵逸眼里的热切,年玉脸皮不由隐隐抽搐,干笑,“沐王殿下,你这是在捉弄玉儿吗?这玩笑太大了,可随意开不得!” “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我赵逸说话,素来一言九鼎,说要娶你,便要娶定你了,只要你同意!”赵逸朗声道,语调也明显高了,似刻意让旁边的两个男人听见,明白他的决心。卡Kа酷Ku尐裞網 果然! 一旁,赵焱和楚倾,心中越发凝重。 而这凝重,年玉也有,方才脸上扯出的笑容,多了几分僵硬,看赵逸的真切,确也不似开玩笑,可是…… 要娶她吗? 她可没有忘记,宇文皇后的安排。卡Kа酷Ku尐裞網 且不说沐王妃的位置,宇文皇后早就中意宇文如烟,单是自己对赵逸也从来没有男女之意! 况且,这皇室的婚姻,她不想牵扯其中。 “呵……呵呵……”年玉继续干笑着,“殿下休要胡言乱语,殿下是玉儿的表哥,是亲人,说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 年玉避开赵逸的视线。 赵逸下定了决心,又怎会接受她这句话,轻哼一声,不以为意的道,“没有血缘关系,谁敢笑话!” 那份霸气,年玉呵呵的笑笑。 赵逸在他面前,素来没个正行,她也早已经习惯,可他不是一直将她当成男人的吗? “玉儿,待你十五岁生辰,我一定会亲自上门提亲。” 年玉正思索着,该如何打消赵逸的突生的念头,那厢,赵逸再次开口,这一次,更是比方才,更让人心里一颤。 “不不不……”年玉下意识的摇头,提亲? 这赵逸,今日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一次次的,让人不得安生。 若他当真要亲自来提亲,到时候,还不要天下大乱了! “什么不?”赵逸皱眉。 “沐王殿下,你……喝醉了!”年玉对上赵逸的眼,她当真希望他是喝醉了,所说的胡话,等酒醒了,便什么都忘记了。 可是…… 赵逸脸色一沉,握着年玉双肩的手紧了紧,“我没醉,玉儿……” “沐王殿下,你醉了!” 赵逸还没说完,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将他打断,语气中透着一丝冷意。 只是一瞬,一只大掌便握住他的手腕儿,那力道,让他毫无招架之力,手一软,原本握着年玉肩头的手一松,紧接着,人也被那力道拉着走了好远。 “子冉……你放开我!”赵逸看了一眼抓着自己的男人,满脸不悦,回头望着年玉,大声喊道,“玉儿,你信我,我没醉,待你生辰那日……” 赵逸正说着,似已有人再也听不惯了,就着手中的酒坛,往赵逸的嘴边一凑,不管他的抗拒,径自举着酒坛,那坛中的酒顺着入了赵逸的口。 “唔……”赵逸猝不及防,酒堵得他无法说话,待酒一停,赵逸抓住了机会,厉声吼道,“子冉,你……” 抗议还未说出口,酒坛再次到了嘴边,酒水入口,如此继续,循环往复,年玉看着,都不由愣在当场。 这般强势的灌沐王赵逸的酒,怕也只有楚倾敢! 那厢楚倾灌酒,年玉这边倒松了一口气,可赵逸今日如此一说,以他的性子,若当真要在她生辰时来提亲,那…… 年玉皱着眉,对于越发临近的生辰,心里竟添了几分不安。 可感受到一束视线,年玉下意识的看过去,正是对上骊王赵焱的眼,年玉微怔,他看她的眼神,莫名的让他头皮发麻。 他在算计着什么? 年玉还未来得及探寻,只是一瞬,赵焱却已经转开了目光,自顾自的喝着酒。 一时间,院子里,气氛诡异。 白衣男子喝着酒,仿佛身旁那一方灌酒,一方抗议的两人不存在一般,而年玉,看着眼前的一切,竟有些恍惚。 上次在沐王府的湖心岛,也是几人饮酒,可这一次,同样的人,同样的事,却似有些不一样了。 第二百八十章枢密使的用心 年玉静静的坐着,没多久,赵逸终究似敌不住酒精带来的醉意。卡Kа酷Ku尐裞網 停下了灌酒的楚倾,将赵逸安置在石桌旁,天之骄子的沐王殿下就这般趴着,似醉似醒,口中依旧喃喃着什么,让人听不真切。 院子里,除了虫鸣鸟叫,以及赵逸发出的喃喃声,一片安静。 那安静近乎诡异,可谁也没有打破这安静的意思,任其持续,似乎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暗自思索着什么…… 院子外。 悄然从院内走了出来的年依兰,虚弱的身体似乎终于支撑不住,一手攀扶着墙,面色苍白。 方才那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脑中不断的回荡着赵逸刚才的那句话…… ‘待你十五岁生辰,我一定亲自上门提亲’ 距离年玉十五岁,所剩的时间不多,沐王殿下,当真要像年玉提亲了吗? 那她该怎么办? 年依兰脑中一片混乱。卡Kа酷Ku尐裞網 “不……沐王殿下他不能提亲,他不能……”年依兰咬着牙,口中喃喃着,手握成拳头,甚至连指甲都已掐入皮肉。 她不能让年玉成为沐王妃,年玉不过是一个小庶女,她凭什么?! 年依兰眼里积满了嫉妒与不甘,可她该怎么办? 如今的她,声名有损,可年玉却受着沐王殿下的喜欢,她如何和年玉争? 眼前的事实,更让年依兰愤恨,那愤恨灼烧着心,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可她却知道,就算现在自己无力和年玉争,她也要放手一搏。 年玉……她不能容许那个卑贱的庶女,踩在她的头上! 如是想着,年依兰眸中的颜色越发狰狞,不知过了多久,年依兰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重新站起来,拖着身体,一步步的往揽月楼走去。 她要快些想办法。 呵,沐王妃?她年玉休想! 这一日,倾玉阁内喝酒的三人,一直到了很晚才散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几乎每个人都有了醉意,赵逸醉得最深,被楚倾顺路带走的时候,口中依旧喃喃着什么,仔细听,依稀可以听出“玉儿”二字。 年玉哭笑不得,却也因此心思沉重。 她倒希望这沐王殿下一觉醒来,忘记了今天说的胡话,可当真能忘记吗? 年玉想到快要临近的生辰,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会有事发生。 送走了几人,年玉回了二楼的房间,刚收拾完准备睡下,窗户处传来一声轻响,年玉起身,打开窗户,一阵熟悉的龙涎香气,飘然而来…… 楚倾? 他怎么又回来了? “枢密使大人,酒还没有喝够吗?可是不巧,大人再回来,酒已经没了。”年玉开口,有了几分醉意的她,说起话来,声音不自觉的添了几分女儿的风情,似娇嗔,又夹杂着些许妩媚。 赵焱听着,饶是他也没察觉,自己面具下的嘴角,微微牵起了一个弧度。 窗外,站在一楼房顶的男人,许久没有出声,夜里的风吹来,秋日的夜,透了几分冷意。 年玉打了个寒颤,没听见楚倾回应,似也习惯了二人的相触模式,没有理会来人,转身回了床上。 窗外,男人站着,双手交叠抱在胸前,望着漆黑的夜,那双深黑的眸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夜,年玉不知何时睡着,楚倾也不知何时离开,翌日一早,年玉醒来,第一眼便望向窗户,却已见窗户关着,房间里,更没有男人的身影。 他昨夜什么时候离开的? 年玉思索着,扶了扶微痛的额,宿醉让她皱眉。 “小姐,你可醒了……” 秋笛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正瞧见年玉皱眉的模样,端着手中的托盘,那脸上的笑容,不知为何,让年玉看着,总是觉得怪异。 待秋笛伺候着她梳洗完毕,年玉瞧见桌子上摆着的一碗茶,细细一闻,年玉就明白那是什么。 醒酒茶吗? 秋笛这丫头,当真是贴心。 年玉赞许的看了她一眼,端了茶,浅浅入口,茶水不浓不淡,喝不出涩味儿,倒有些甘甜。 年玉如此喝了几口,禁不住点头,十分满意,一旁,秋笛瞧见年玉手中的茶很快见底,脸上那笑容越发的灿烂了些,又似松了一口气的道,“奴婢还以为,像枢密使大人那样的大人物,又是个贵公子,该是不擅这厨房的事,没想到,熬出来的醒酒茶,看样子倒不错。” 枢密使大人? “这茶……不是你熬的?”年玉皱眉。 “不是啊。”秋笛望着年玉,满眼无辜,“奴婢可没说过这茶是奴婢熬的。” “那……是枢密使大人?” 年玉这一问,秋笛的无辜脸瞬间一变,挑眉一笑,俏皮中夹杂了些促狭,“对,是枢密使大人熬的,枢密使大人熬好了醒酒茶,才离开的,那时天刚亮呢,枢密使大人对小姐,真是用心,奴婢觉得,这顺天府的青年才俊中,枢密使大人的气度,当属第一,您看,枢密使大人年纪轻轻,就已经如此位高权重……” 秋笛说着,满口赞美,满眼向往,似有些停不下来,年玉端着手中空了的碗,有些恍惚。 无论是前世的认知,还是这一世的了解,她都不知楚倾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醒酒茶…… 年玉心中一股暖意流窜,可除了暖意,却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萦绕其中…… 这一日,据说沐王赵逸因为醉酒,整整睡了一天一晚,仅是过了一天,待赵逸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往年府跑,接连一个月,几乎每一日,都能在倾玉阁内看到沐王赵逸的身影。 但那一晚之后,楚倾却没再出现过。 年依兰搬进了倾玉阁,一个月的时间,这大小姐格外安分,对年玉比以前还要温和亲善,每次赵逸来倾玉阁找年玉,她总会自觉的回避,那无欲无争的模样,让年玉诧异。 这哪里是她认识的年依兰? 年依兰不是一直想接近赵逸么?怎会甘心放下这么多的机会? 事若反常,必有妖! 对年依兰,她从未放松过警惕,她此番反常的举动,怕又在酝酿着什么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又生祸心 年玉冷眼看着,不动神色。卡Kа酷Ku尐裞網 在这一月,南宫月解除了禁足令。 刚能出院门的那一天,府上的姨娘,乃至是如意阁的映雪郡主,都以为南宫月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必然会大肆张扬的做些事情,来宣告她在府中的地位,可谁也没有想到,她得了自由,第一件事便到了年家祠堂,在年家的祖宗牌位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 这举动,年府上下,所有人诧异都诧异不已,这南宫月何时这般尊重过年家祖宗? 她如此的一出,又是为了什么? 三天三夜的跪拜之后,南宫月出来之时,已经虚弱得不行,在揽月楼里养了好些时日,稍微好些之后,便也只是每日去年老夫人的养心阁请安,而后便安安分分的待在房内。 母女二人,都似变了一个人。 “她这一出知错能改,加上这苦肉计,演得倒是尽心尽力。” 倾玉阁,茶室里,赵映雪一袭白衣,白纱遮面,坐在年玉身侧。 自年玉回了年府,年玉这倾玉阁出奇的热闹,每日里,府上的姨娘门必然都会来走动,而映雪郡主便也是这其中的常客之一。 年玉看赵映雪拨着杯中漂浮的茶叶,露在外的手,粉粉紫紫的疤痕,狰狞可怖,而那张脸……年玉视线往上,白色的面纱,遮住了那伤了的容颜,虽看不到,年玉却也知道那脸上伤得如何。 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却被那年城毁了,实在是可惜…… 而那南宫月母子三人…… 年玉收回神思,也是浅抿了一口茶,“确实尽心尽力,可本就是豺狼虎豹,却偏生要装作温驯刍狗的模样,藏得了一时,又怎会有那耐心藏一世?” 年玉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管是年依兰,还是南宫月,穿上这温顺和善的外衣,可本性却是没变,不管是为了什么,那目的,也总归会暴露的不是? 赵映雪对上年玉的眼,嘴角不由浅扬起一抹笑意,“二小姐说得对,本就是有毒的蛇,就算是拔掉了毒腺,也依旧会张口咬人,不过……” 赵映雪说着,突然话锋一转,看年玉的眼神,微不可察的变了些,“二小姐,沐王殿下最近,倒是来倾玉阁走得勤便。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 年玉微微皱眉,赵逸日日来这里,整个年府都是知道,可此刻赵映雪突然提起,会没有缘由吗? “沐王殿下生性洒脱随意,待我这半个表妹,也是极好。”年玉垂眼,不紧不慢的道。 可话刚落,赵映雪却是一声轻笑,“半个表妹?二小姐,今日宫里,发生一件大事,你可想听听?” 宫里的大事? 年玉看了赵映雪一眼,“郡主请说……” “今日,我母妃进宫,正遇见皇后娘娘发怒,一怒之下,甚至打碎了她平时最爱把玩的玉如意,我母妃本不知皇后娘娘为何如此盛怒,打听之下,才得知,原来,皇后娘娘是听了宫外的一个传闻……”招映雪说着,隔着面纱,若有似无的看着年玉。 年玉是个聪明的女子,自己说到这里,她的心里,应该已经有了底。 果然,年玉想着这几日,在外隐约听到的传闻,眸光微敛。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没想到,那日赵逸在倾玉阁内,对她说的要娶她,尤其是那句‘待她生辰之日,就上门提亲’的话,在这些时日里,如风一般,传遍了顺天府,如今,甚至连宫里也知道了吗? 可这话,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脑中下意识的浮现出那一袭白衣,野心深藏的男子,年玉的眉,不由皱了起来。 是他吗? “二小姐,沐王殿下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又是皇上最中意的皇位继承人,这皇室的婚姻,聪慧如你,也应该是知道,多数是看中背景利益,你并非是宇文皇后心目中的儿媳人选,只怕,这事会给二小姐带来麻烦。”赵映雪开口,对于年玉这个盟友,她可不想她这么早早的就陨落了。 可若面对的是宇文皇后,那年玉…… 赵映雪盯着年玉,似在估量着她的能耐。 年玉承受着赵映雪的目光,嘴角微扬,“多谢郡主提醒,年玉自知不过是一个小庶女,从未想过沐王妃的位置,那日,沐王殿下是醉酒之言,我想宇文皇后也不是不论是非之人。” 赵映雪笑笑,不再多言,不过,那传闻是如何传出去的?传出去的人,是否又有什么目的,这二小姐的玲珑心思,应该会自己去计较吧! 而自己,点到为止,已然足够。 二人又喝了会儿茶,赵映雪才离开。 年玉送走赵映雪,脑中一直思绪着刚才赵映雪的话,眉心久久无法舒展。 她心中明白,如今皇后娘娘因此发怒,想来,在她的眼里,只怕更是不待见自己了,更或者,她不会如此任凭自己挡了赵逸的前途! 果然,不出年玉所料,三日后的晚上,年玉本在睡梦中,几道黑影悄然潜入倾玉阁。 “小姐……他们……” 黑暗的房间里,被细微动静惊醒的秋笛,被人捂着嘴,想要挣脱,满脸惶恐,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要做什么? 年玉被吵醒,看到床前站着的几个黑衣人,微微皱眉,却丝毫也没有惊慌,瞥了一眼为首的黑衣人,淡淡开口,“你们要带走的是我,放了她!” 年玉如此的反应,那些黑衣人明显愣了一下。 她不知他们是谁?却这般甘愿的跟他们走吗? 这个年家二小姐的胆子还真是大! 为首的黑衣人本以为,今晚带人,颇要费些周折,此刻,年二小姐愿意走,那他们自然乐得轻松。 示意人放了那丫鬟,为首的黑衣人,难得的对年玉恭敬以待,“二小姐,请吧!”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抬步往门外走去,还未到门口,秋笛却已经冲了上来,“小姐,你不能走,你们……你们休想伤害我家小姐……” 为首的黑衣人一眼冷意,显然对着丫鬟的举动,充满了不屑。 年玉看秋笛焦急担心的模样,嘴角牵起一抹笑,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我只是随他们走一趟,不会有人伤害我,你好好在这里守着,明日一早,我就回来了。” 自始至终,年玉都泰然镇定,仿佛今日这一遭,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又似乎,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第二百八十二章警告教训 “可……”秋笛望着年玉,心中依旧不放心。 “走吧。”年玉没有理会秋笛,轻声开口,转身出门,走进黑夜之中…… 年玉随黑衣人出了年府,没有惊动任何人,但倾玉阁内,一抹身影隐藏在暗处,看着年玉离开,那眼神里,怎么也掩饰不住兴奋,兴奋之中,毒辣闪烁。 呵,年玉终于被带走了吗? 好,太好了! 她就知道,那消息传进宫里,皇后娘娘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想嫁给沐王殿下,哼,她年玉哪里有那个好命! 这一走,最好是永远也不要回来! 年依兰自得满满,看着这倾玉阁…… 嘴角清冷凝聚,她讨厌这倾玉阁,有朝一日,她定要一把火将这里给烧了,而那一天……或许,不会太远! 眸中的狠辣闪现,年依兰正要离开,却瞧见主屋里,年玉身旁那个小丫鬟,慌忙的跑出了院子。 年依兰皱眉,当下,想也没想,悄然跟了上去。 “如意阁?”年依兰跟着秋笛到了如意阁外。 如意阁,赵映雪的住处! 那贱丫头匆忙跑到这里来,是想求助赵映雪吗? 赵映雪…… 那日赵映雪对她的嘲讽,她记在心里。 这些时日,赵映雪和年玉走得极近,这二人,一个日日折磨着她的哥哥,一人挡了她的前途,抢了她的风光,都是可恶! 她们若联合起来…… 年依兰皱眉,但片刻又舒展开来。 哼,一个毁了容的女人,她倒要看看,她如何能助得了年玉! 而赵映雪…… 母亲不是想让她生不如死吗?或许自己该送这赵映雪一程! 年依兰心中算计着,眼里恶毒,让人头皮发麻…… 如意阁内,赵映雪也是被吵醒,单是听秋笛说了经过,赵映雪的心里或多或少已经有了认知。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早料到,因着这些时日的传闻,年玉少不了麻烦,可是…… “郡主,小姐到底被谁带走了?你要帮帮小姐啊,那些黑衣人,看着凶神恶煞……我怕小姐……” 秋笛一想到这样的夜里,小姐独自面对那些身份不明的黑衣人,若有个三长两短,她的一颗心,就怎么也无法安稳,“都是我的错,方才,我就该追着小姐一起去……万一小姐……” “你追着去,也无济于事。”赵映雪终于开口,嘶哑的声音,语气却分外平静。 “可……” “你若担心你家小姐,就立即去清河长公主府,告诉长公主这件事,她会去救你家小姐。”赵映雪敛眉,如今怕也只能是清河长公主出面…… “对,长公主……长公主对小姐疼爱有加,一定不会不管小姐安危。”秋笛似抓住了什么,口中喃喃,可想到什么,却是更加慌了,“可我不知道小姐被带去了哪里,如何对长公主说……” 被带去了哪里? 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如今这个当口,年玉还能被带去哪里? “你告诉长公主,坊间传闻,沐王殿下要等二小姐十五岁生辰,向她提亲,她自会明白玉小姐被带去了哪里。” 秋笛在慌乱中,根本无法思考更多,她这个时候,也只有听映雪郡主的话,匆忙离开,前往长公主府。 年玉出了年府,便被蒙住了眼,上了一辆马车,她只感受到马车飞驰,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才停下,年玉被搀扶着往前走,眼前一片漆黑,可年玉的心里,却清亮似明镜。 终于,年玉停下了脚步,空气中,一只手袭来,敏锐如年玉,就算是被蒙着眼,也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 可年玉却是没有动作,毫无防备之意。 果然,那只手伸来,下一瞬,蒙住自己双眼的布条被扯落,可就算是布条掀开,眼前的光线也并不明亮,夜色里,自己眼睛得了自由的一刹,年玉就已经看清了站在不远处,面对着自己的人。 “臣女年玉,参见皇后娘娘。”年玉恭敬的福身,面容依旧平静。 正是这平静与镇定,却让宇文皇后微微皱了眉。 月光下,宇文皇后端庄华贵,目光幽幽的落在年玉身上,“这么晚被吵醒,想来心里有些不痛快吧!看到本宫,倒也不吃惊,不害怕,看样子,该料到是本宫将你请来了,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 “娘娘谬赞,娘娘母仪天下,气度如华,年玉该恭敬瞻仰,怎么会和害怕沾上关系?”年玉不紧不慢,却也不卑不亢,一句话,任谁听来,都会觉得心里舒坦。 “呵,还真是个会说话的。”宇文皇后轻声一笑,看着这女子,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年家二小姐心思玲珑,有勇有谋,比这顺天府的其他千金小姐,都要灿烂夺目,讨人喜欢,也难怪清河长公主独独对她青睐有加,可…… 想到那传闻,宇文皇后脸色微沉,收回看着年玉的目光,转眼看着周围的一切,“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吗?” “记得,这是百兽园。”年玉开口,在布条从眼睛上拿下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认出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百兽园,曾经她和宇文皇后共患难的地方! “那可知道,本宫为什么将你带到这里来?”宇文皇后环视一周,那语气,隐约添了几分高冷。 “年玉不知,更不敢揣度娘娘的意思。” “不知?不敢?呵!” 年玉话刚落,宇文皇后就一声轻哼,“本宫说你是个聪慧的女子,你又怎会不知?你连猛虎都能击杀胆子大得很,又怎会不敢?你记得这是百兽园,那也该记得,曾经对本宫说过的话吧?” 宇文皇后说着,微微一顿,紧张了些气氛,继续道,“那日,在本宫的栖凤宫里,本宫说过,你一个庶女,要保平安,就该安安分分的过本该属于你的日子,不属于你的,别去贪求,你也告诉本宫,你不敢贪求,怎么?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将这些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吗?哼,你们这些女人,看着那个位置,纵是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得到,想一飞冲天,可翅膀不硬,摔下来,伤的可是你们自己!” 宇文皇后一通教训的话,语气凌厉,更是强硬。 年玉听着,自是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可…… 那个位置?沐王妃之位吗? 第二百八十三章动了杀心 年玉敛眉,有些东西,不是她所想,她自然也不会去认。卡Kа酷Ku尐裞網 “娘娘……”年玉开口,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发丝后垂,整个人,添了几分清冷,“娘娘教诲,年玉记得,更是不敢有丝毫别的心思,还望娘娘明察。” “明察?你若没有别的心思,会使出手段,将我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吗?”宇文皇后厉声道,锐利的视线,激射向年玉,月光之下,更渡上了一层冷。 年玉猛然跪在地上,“年玉待沐王殿下如兄长,从未有非分之想,沐王殿下虽是娘娘的儿子,可并非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会一门心思,削尖脑袋的往他的怀里钻。” 赵逸身份尊贵,气度不凡,为人正直爽朗,在这顺天府的青年才俊中,鲜少有人比得上他,那样一个心地善良,本性纯良的男人,对她来说,纵然知道自己复仇的路上,他能起很大的作用,她也不忍心利用。 他是人中龙凤,这顺天府内,倾慕他的人,多如牛毛,可她吗? 经过了前一世,年玉最是明白皇室婚姻的复杂,这一世,她从来都是避之不及,又怎会再入这皇室侯门? 年玉一席话,铿锵有力,饶是宇文皇后听着,也是微微一愣。 宇文皇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并非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会削尖脑袋,往逸儿怀里钻吗? “哼,说的倒是好听,本宫就不信,你对沐王妃的位置,当真没有念想!” 宇文皇后冷冷的审视着年玉,这个女子,真的是不简单的,清河那么清冷的一个人,独独对她另眼相待,这其中,年玉这份讨喜,是不是藏着不可告人的心思算计,谁又说得准呢? 清河能着了她的道,逸儿必定也能! 年玉却是轻声一笑,“沐王妃的位置?” 那一笑中,隐含的毫不在意,丝毫没有掩饰,宇文皇后眉心更是收紧,这个女人看不起沐王妃的位置吗? “娘娘为何觉得,人人都会惦念沐王妃的位置?”年玉微微抬眼,对上宇文皇后的视线,虽是跪着,那气势,却没有被压了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微怔,这是什么问题? “逸儿是皇上中意的皇位继承人,他以后是要继承皇位的,他的沐王妃,自然也会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后,天底下的女人,谁不向往这个位置?如此,你说,为何会人人惦念?”宇文皇后说着,微扬着下巴,一字一句,满是得意。 “因为如此?”年玉听来,嘴角的轻笑越发浓了,依旧不以为意,“皇上如今身体健朗,沐王殿下就算深受皇上器重疼爱,万众所归,可谁又知道,到最后,坐上那位置的,是不是沐王殿下呢?” 宇文皇后神色一凛,这个年玉,说的什么鬼话?! 年玉感受到宇文皇后微涨的怒气,却也不慌,继续道,“如果以娘娘的逻辑,那么别人有机会坐上皇位,年玉是不是也该使出狐媚手段,去将那人也迷惑了?” 年玉意有所指,宇文皇后心中的怒气,轰的一声,瞬间点燃。 “你,好……好一个年玉,你……”宇文皇后怒瞪着年玉,她没想到,这个年玉竟这么大胆,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竟敢说出别人有机会继承皇位的话,言下之意,是告诉她,逸儿地位不稳吗? 哼,放肆,当真是放肆! 宇文皇后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怒气似已经濒临决堤。卡Kа酷Ku尐裞網 “娘娘息怒,年玉并非有意惹怒娘娘,年玉只是想让娘娘明白,年玉并非冲着沐王妃之位,对沐王殿下,只有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意。”年玉承受着宇文皇后的怒视,那怒火,似乎随时都可能发泄在她的身上,可是…… “娘娘与其因为外界的传闻,迁怒于年玉,倒不如听年玉一个建议。”年玉深吸了一口气,三日之前,从赵映雪那里听闻宇文皇后盛怒,她就知道,自己会走这么一遭,这些时日,她也早早的想好了应对之策。 “建议?”宇文皇后怒气依旧未平。 “对,建议,年玉斗胆,想和皇后娘娘做个交易。”年玉再次开口,不卑不亢对上宇文皇后的眼。 不知为何,那一眼,饶是宇文皇后,都不由微微一愣,仿佛瞬间忘记了这年玉的大胆与放肆。 “交易?本宫和你?”宇文皇后眸子眯了眯,一声轻哼,显然不屑。 年玉却没理会她话中的情绪,径自继续道,“对,交易,娘娘和臣女!” 年玉眸光坚定,本是不以为意的宇文皇后,那一刹,却莫名其妙的改变了主意,生出了些许好奇。 “那你说说,本宫和你,能有怎样的交易?”宇文皇后居高临下,气度威仪。 年玉低垂着眼,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沉,“年玉助沐王殿下顺利继承皇位,而娘娘……放年玉一条生路!” 一条生路? 这几个字一出,宇文皇后神色倏然一变。 这个年玉…… 呵,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她知道自己这次请她进宫,动了杀心吗? 哼,挡了逸儿的路,她自会毫不犹豫的除掉。 可…… “助沐王顺利继承皇位?”宇文皇后凝视着年玉,“呵,且不说你一个小庶女能起得了什么作用,我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继承皇位,顺理成章,哪需得着你的帮助?” “当真是如此吗?娘娘该是忘了,皇上可不止沐王殿下一个儿子,大皇子和二皇子,虽被外派,但也终归是皇上之子,身体里流着皇室之血,不仅如此,年玉可是听说,骊王殿下……” 年玉说到此,话锋倏然顿住。 果然,先前在提及大皇子和二皇子之时,还一脸镇定的宇文皇后,却在听到“骊王殿下”四个字的时候,脸色明显一僵。 年玉看在眼里,心里更加有了底,继续道,“骊王殿下虽是先帝之子,可也终归是皇室中人,皇上对骊王殿下的疼爱,不知比沐王殿下究竟少了多少。” 第二百八十四章不会放过你 年玉不提那日常太后对元德帝表明赵焱身世一事,但这些,就算是不提,宇文皇后的心里也似明镜。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年玉的话,心中再也无法平静。 究竟少了多少…… 以前皇上对赵焱虽是疼爱看重,可也有顾忌,可如今,他让赵焱入朝听政,意味着什么? 这再也容不得她不去防范。 她对常凝的野心再清楚不过,她虽回了岐山清幽观,可她依旧无法安心。 况且,如今,皇上还一改之前的态度,让她的儿子赵焱入朝堂听政,这…… 她就算再要逃避,也是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皇上对赵焱已经另眼相待,那皇位…… 想到此,宇文皇后攥着锦帕的手一紧。 哼,皇位是她的儿子赵逸的,再怎么,也不可能让常凝的儿子夺了去! 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看着年玉的时候,眸中的颜色越发添了几分幽深,细细的打量着她,带着探寻之意。 “你可知道,你今日说这些,会更加为你招致祸端?” 半响,宇文皇后冷冷开口,如果说,之前,她只是觉得年玉这个女子,比其他千金小姐英勇果敢,玲珑聪慧,可如今看来,这个小小庶女的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许多。 她懂得时局,而这时局,本不该是她的身份,可以知道的,但她却偏偏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宇文皇后打量着年玉,不知为何,她的身上,竟似蒙了一层纱,让人看不懂,摸不透。 “回娘娘的话,年玉也知道,沐王殿下心思纯净,未必对那尊贵的位置有多感兴趣,但娘娘却不然……娘娘希望沐王殿下,有朝一日能够继承皇位,正好,这也是年玉所希望的。”年玉一字一句,平静镇定。 这话,无疑是说到了宇文皇后的心里,逸儿对皇位,确实如年玉所说,兴趣缺缺,但……那个位置,逸儿若不坐上去,在这皇权的路上,他们母子二人就只会被人踩着,沦为森森白骨。 所以,有些事情,并非是他不愿,就能不去做的,身在皇室,由不得己! “你希望逸儿有朝一日登上皇位,又对皇后之位不动心,呵,年玉啊年玉,那你如此开口相助的动机又是什么?”宇文皇后在这深宫里,沉浮几十年,断不会相信任何人无缘无故的帮助与示好,而这年玉图的是什么? “娘娘,年玉有动机,年玉的动机……”年玉敛眉,她的动机,是不让他骊王赵焱的野心得逞,前世,他对她那般利用,又那般残害,这一世,她为复仇而来,她要让他在他的野心里沉沦,却怎么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样一个人,那样的野心,以他的性子,若不实现,他伴随他的只会是痛苦,她要的,就是那个人的野心与希望,碾碎成渣,让他痛不欲生! 可这样的话,她如何对宇文皇后表明?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宇文皇后一拜,“年玉有仇,年玉只希望,沐王殿下登上皇位之时,能许年玉一个恩典,让年玉亲手手刃那仇人!” “仇?” 宇文皇后皱眉,一瞬不转的看着年玉,这一个字从这个少女的口中说出来,却是莫名的让人震慑。 她的眼里灼灼燃烧的火焰,仿佛真的有血海深仇激荡着,夜风袭来,吹散少女的发丝,那一刹,仿佛暗夜里的修罗临世,饶是宇文皇后的心里,都不由一紧。 “呵,小小女子,亲手手刃仇人……看来,那你仇人,该是个如今你还动不得的大人物!” 半响,宇文皇后开口,不知为何,她竟相信眼前这个女子所说的话,而那仇人会是谁? 宇文皇后的心里,不由多了几分好奇,但却没有再继续追问,只是打量着年玉,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年玉承受着宇文皇后的目光,大人物吗? 她的仇家,又岂止是一个大人物而已? 前世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赵焱……年依兰…… 可他们的身后,还有南宫家……常太后…… 甚至,还有南越…… 可便是如此,她也无所畏惧! “年玉,你是个聪明的女子,你要明白,本宫若是想谁死,也不管是不是必须在今晚,你既告诉本宫你对沐王妃之位,没有任何念想,那你便用实际行动,告诉本宫,不然……”宇文皇后审视了年玉半响,终于开口,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了一顿,瞥了一眼年玉,“不然,本宫始终不会放过你。” “是,年玉知道该怎么做。”年玉跪在地上,垂着眼,双目盯着地面,喃喃应道。 “如此,本宫且信你知道该怎么做。”宇文皇后丢下这最后一句话,深深的看了年玉一眼,随即转身朝着百兽园外走去…… 耳边,宇文皇后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的传来,渐行渐远。 她……就这么走了吗? 不再继续追究? 聪慧如年玉,便也知道,最好的结果便是如此,而宇文皇后口中的实际行动…… 年玉暗自呼吸了一口气,想着某些事情,心中一片沉重。 宇文皇后没有表明如何处置年玉,年玉也只能在百兽园内跪着,夜渐浓之后,又逐渐朝着朝阳,慢慢淡了,天际微微泛白,整个皇宫,生机初现。 栖梧宫内。 宇文皇后起床,瞥见窗外的光亮,想到什么,微微皱眉,“年玉呢?” 一旁,伺候着宇文皇后梳洗的珍姑姑,一边替她插上一枚珠花,一边回答,“回娘娘的话,玉小姐还在百兽园内跪着。” “呵,她倒当真安分。”宇文皇后敛眉,眼底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倒是珍姑姑有些欲言又止,沉吟半响,终究还是开口,“娘娘真的打算放过玉小姐了吗?” 她跟在宇文皇后身旁多年,自是了解她的性子,依着她这几日的盛怒,昨晚,当真会处置了年玉,可她却没料到,她会放弃了先前的打算。 那玉小姐说服了娘娘吗? 若真是如此…… 珍姑姑脑中浮现出年玉的模样,那娇小的人儿,果然玲珑心思,不简单得很。 第二百八十五章赵逸的质问 “放过……”宇文皇后皱眉,仅是两个字,意味不明。 珍姑姑却是明白她的犹豫,“那玉小姐玲珑聪慧,是个进退有度的人,可沐王殿下从未像对玉小姐这般,对待过其他哪个女子,实在是让人担心,听闻,玉小姐的生辰就在十一月中,距离现在,也不过两月不到的时间……” 珍姑姑说到此,房间里倏然砰的一声,只见宇文皇后手中的扳指,打在梳妆台上,珍姑姑心里一惊,赫然住了嘴,以为皇后是因她的话,激起了怒意。 可半响,宇文皇后却是开口,“逸儿喜欢她又如何?若年玉成了别人的妻子,他还能强抢不成?” “娘娘的意思……”珍姑姑小心翼翼的试探。 “哼。”宇文皇后冷哼一声,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得门外一阵动静…… “沐王殿下……您……” 屋子里,听到沐王殿下几个字的主仆二人,都是一愣,但一瞬,宇文皇后眼底却已是了然,想到仍旧在百兽园内的人,宇文皇后皱眉,仅是片刻,先前还离得很远的声音,已经近在门口。 “母后……玉儿呢?” 赵逸一路风尘,满脸急切,一进门,还没看到宇文皇后,就厉声问道。 “这么一大早的,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宇文皇后起身,却没理会赵逸的话,精致的妆容,配上那威仪的气度,一步步的走上前,快速的看了一眼赵逸,瞧见他身后的人,微微诧异,却又迅速了然于心。 清河,赵焱……呵,清河来,她倒理解,可赵焱也是为着年玉而来吗? “清河?这一大早,你怎么也来了,快,伺候长公主坐。”宇文皇后挥开思绪,扬起一脸笑容,待清河长公主热络周到。 清河长公主由芝桃搀扶着,心系年玉,却也没有心思和宇文皇后周旋,直接开门见山,“皇嫂,听说,玉儿来了栖梧宫……” “呵呵,清河,你的消息真是灵通。”宇文皇后笑道。 “母后,玉儿她怎么样了?”赵逸按耐不住,方才,他刚下了早朝,却是遇见了清河姑姑,见她行色匆匆,一问之下,才得知玉儿或许被母后带进了宫,想到母后前几日的愤怒,她会怎么对待玉儿? 赵逸满心不安。 宇文皇后淡淡的瞥了赵逸一眼,心里不悦。 他就那么紧张那个小庶女吗? “怎么样了?本宫不过是请她来我这里做客,瞧你这模样,好似本宫会吃了她一般。”宇文皇后轻笑,意有所指,“她又没做什么错事,本宫可不会随意吃人。” 这一句话,赵逸脑中,关于宇文皇后震怒之事浮占据着思绪。 “母后……” “珍儿,去将玉小姐请来。” 赵逸仅是叫出一声,宇文皇后就冷声打断,珍姑姑看了宇文皇后一眼,领命下去,一时间,寝殿里的几人,皆是神色各异望着门口,珍姑姑离开后,很快的时间,便再次传来了她的声音…… “玉小姐,你小心着点儿台阶。”珍姑姑礼数周到,俨然是待着贵客。 半响,年玉便跟着珍姑姑进了屋,一只脚刚踏入房门,一阵风袭来,反应过来的一瞬,男人已经抓着自己的双肩,匆忙打量,满脸焦急,不是沐王赵逸又是谁? 他……怎么来了? 眼前这情况…… 年玉迅速看了一眼屋内,清河长公主……宇文皇后……还有赵焱…… 几乎是瞬间,年玉就意识到不寻常,他们都是因她而来吗? 可沐王殿下这般关切,在宇文皇后眼里,只怕又要引起波澜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看着年玉苍白的脸,以及浑身可见的狼狈,几乎是一瞬间,心中的关切便转化为怒意,没待年玉回过神来,赵逸的目光就已转向宇文皇后,“母后,你对玉儿做了什么?” 那语气里的质问,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年玉心中更是咯噔一下,她知道赵逸关心她,可这般质问,对宇文皇后来说,只会更加火上浇油。 年玉抬眼,看向宇文皇后。 果然,宇文皇后脸色微沉,有那么一瞬,一道凌厉从她眼中划过,转瞬即逝。 “本宫能对她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宇文皇后脸上,一抹笑容浮现,端庄威仪,一步步的朝二人走来,到了二人面前,那脸上的笑容越发温和灿烂,亲昵的拉着年玉的手,“本宫就是闷得慌,想年家二小姐是个玲珑心思的女子,所以便将她请进宫,陪本宫解解闷,昨晚,我们二人,可是相谈甚欢,你若不信,你问问玉儿,看她说是与不是?” 宇文皇后说得煞有其事,赵逸却是将信将疑,转眼看向年玉,“玉儿,可当真是如此?”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年玉的身上。 年玉嘴角微扬,从容不迫,“回沐王殿下的话,昨夜,皇后娘娘和玉儿,确实相谈甚欢。” 年玉是聪明的女子,自会顺着宇文皇后的话说,况且,昨晚也确实是相谈甚欢,不是吗? 年玉话落,赵逸的眉峰却依旧无法舒展,不知为何,玉儿如此苍白的脸色,以及微微凌乱的发丝,让他看不出“平和”的迹象。 “呵,看看,本宫说的你不信,玉儿说的,你该是信了吧。”宇文皇后满意年玉的配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转身看向清河长公主,“清河,是本宫的不是,既是要请年玉陪着解闷儿,自该只会你一声,也免得让你担心,这还一大早的跑一趟。” 清河长公主在芝桃搀扶下,缓缓上前,却是不信宇文皇后的话。 当真只是解闷而已吗? 玉儿这模样…… 清河长公主看着,有些心疼,对宇文皇后,更有些恼怒。 “玉儿虽是本宫的义女,可本宫一直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想来,她是本宫的女儿,自也是皇嫂的侄女,让她进宫陪舅母,本也是她分内之事。”清河长公主开口。 那“亲生”二字,刻意强调,意思再明显不过。 她是在明确的告诉宇文皇后,年玉是她的女儿,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自不会罢休。 第二百八十六章同意他们的婚事 年玉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感念这个义母的关怀,心中莫名一股温暖流窜。 “侄女……玉儿这侄女,本宫也喜欢得紧。”宇文皇后明白她的意思,呵呵一笑,心中却微微咯噔了一下。 昨夜,自己确实怀了杀年玉的心,可…… 在清河眼里,这个年玉,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要啊! 此刻,她倒有些庆幸,昨晚没有的当真处置了年玉,不然,清河这里,怕也难以交代。 这厢,清河长公主不动神色的警告着宇文皇后,那厢,赵逸面色阴沉,一双黑眸里,似有风云凝聚。 “母后……” 半响,沐王赵逸似做了什么决定,朗声开口,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他,单是察觉到赵逸那眼神,几人都不由一愣,还未来得及探寻那眼神意味着什么,便听得沐王赵逸继续开口。 “母后,儿臣要迎娶玉儿为妃,纵然是你不允,儿臣也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卡Kа酷Ku尐裞網”赵逸一字一句,迎上宇文皇后的眼,坚定的宣告。 想做的事情? 年玉十五岁生辰,他便向年玉提亲吗? 不只是宇文皇后,在场的几人,皆是变了脸色。 年玉看向宇文皇后,却出乎预料的,只见她的脸上,很快又恢复了温和慈爱的笑容,仿佛丝毫也不因为赵逸的话而生气,年玉诧异之时,已听得宇文皇后的声音缓缓响起…… “本宫知道你的心思,你既然心意如此坚决,那本宫自也不会拦你,你要迎娶玉儿为妃,迎娶她为妃便是。” 宇文皇后说出的话,更是让人意外,几人皆是神色微变。 她……同意赵逸迎娶年玉吗? “娘娘……” 年玉对上宇文皇后的眼,还未来得及多说什么,宇文皇后便拍了拍年玉的手,柔声打断了年玉,“本宫和玉儿,昨晚就已经说好了,玉儿,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年玉一愣,素来机敏的她,和宇文皇后那一个视线交汇,年玉就意识到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没,没忘,昨晚深谈,就已经说好了。”年玉眸中恢复了平静,她们说好,她放她一条生路,她助赵逸登帝! 可这宇文皇后,刺客又是唱的哪出? “母后,你们……”赵逸亦是没想到,母后竟会同意他迎娶玉儿,她前几日,分明还因此盛怒,还有…… 她和玉儿,昨晚都谈了什么? 赵逸皱眉,看着眼前的二人,神色复杂。 “我们什么?呵,瞧你这模样,你还不信本宫会喜欢玉儿吗?玉儿本就是个惹人喜的女子,本宫喜欢,有什么稀奇?况且,玉儿是清河的义女,如此一来,倒是亲上加亲了。”宇文皇后将赵逸的反应看在眼里,朗声道,那模样,似当真十分满意这门婚事。 “母后,你真的同意?”赵逸依旧将信将疑。 “难不成还能假了去?”宇文皇后睨了赵逸一眼,随即,目光转向年玉,越发的慈爱,“玉儿生辰也没多少时间了,那日你一言,如今只怕整个顺天府,都知道你要向玉儿提亲,可按照我北齐的规矩,凡是提亲,都得父母操持做主,我这个做母妃的,自然也会为你准备,不然,礼数落下了,怕就让玉儿沦为笑话了,这不就害了玉儿了吗?” 宇文皇后如此一说,真切诚恳,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发生一般。 这一反常态的态度,房间里,几乎每一个人,都有些不适应。 赵焱一贯温和的脸上,那股淡然温雅终于消散,一双眉峰紧紧皱着。 怎么会这样? 宇文皇后一直中意东黎的宇文如烟,怎么会突然支持赵逸娶年玉? 赵焱目光紧锁着宇文皇后,似要看出什么端倪,可她满面温和,神色再是正常不过,丝毫没有作假的痕迹。 当下,赵焱心中一紧,目光扫过年玉,眸中越发的深沉…… 不只是他,清河长公主也是审视眼前的一切,若有所思,唯独赵逸,先前还满脸的凌厉,仅是微微一愣之后,顿时烟消云散。 “好,不能委屈了玉儿,儿臣……儿臣谢母后成全!” 赵逸的兴奋溢于言表,伸手揽着年玉的肩,心中的大石落下,俊美的脸上笑容灿烂,转向年玉,信誓旦旦,“玉儿,待你生辰过了,我们婚事定下,我便请父皇准备我们的婚事,之后,我便能名正言顺,护你一世。” 赵逸看着年玉,满眼真切,一字一句发自肺腑,一想到能时常和玉儿在一起,他便越发坚定那日自己的宣誓。 那一句“护你一世”,在场的旁人听来,都难掩震惊。 护年玉一世……这赵逸,对年玉的心,当真是不寻常。 年玉望着赵逸,脸上笑着,心中却是波澜万千,面对他灿烂的笑容,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个心纯善良的男人,他想护她一世,可她的这一世,便注定了复仇,该又如何回应他的善良? 或许……她能回报他的…… 年玉看向宇文皇后,正对上她的眼,那一个视线交汇,瞧见宇文皇后的成竹于胸,心中了然。 但她却也好奇,宇文皇后今日这般对赵逸承诺,等到了她生辰那日,又将如何应对赵逸? “行了,这一大早的,你们匆匆的来,既然看到了玉儿,该也安心了,清河,今日我也不留你用早膳了,正巧你来了,玉儿就随你一道出宫吧。”宇文皇后柔声道。 清河长公主是个聪明的,瞬间便明了她的逐客令,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寒暄了几句之后就带着年玉离开。 赵逸本是要跟他们一起走,临走之时,却被宇文皇后叫住,留了下来。 所有人都离开,房间里,独独剩下宇文皇后和赵逸母子二人,许是因为依旧沉浸在方才的喜悦中,赵逸脸上的笑容,经久不散。 宇文皇后看着,心中不悦,想着自己的盘算,沉吟半响,睨了一眼赵逸,终于开口,“看你高兴的,哼,本宫果然是可怜,如今你心心念念只有年玉,本宫在你心里,倒什么也不是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你也喜欢他 宇文皇后的每一个字,仿佛都饱含着委屈。 赵逸一愣,对上宇文皇后的眼,想到自己方才对她的态度,莫名心虚,“母后,儿臣刚才只是太心急,无意冒犯……” “哼,无意冒犯,终归还是冒犯了。”宇文皇后冷哼一声,显然不领受赵逸的道歉。 宇文皇后脸色阴沉,赵逸细细打量,似乎当真生了气,当下,俊朗的眉峰一挑,起身上前,到了宇文皇后身后,替她轻捶着肩,使出了讨好卖乖的手段,“母后,儿臣给你赔罪还不行吗?” “赔罪?怎么个赔罪法?”宇文皇后来了兴致。 “自然是母后怎么样高兴,儿臣怎么赔罪了。” 赵逸话落,宇文皇后却是一声叹息,“按理说,要定下你的婚事,本宫该高兴,可最近这些时日,南边连日暴雨,听闻冲垮了些堤岸,沿岸好几个城镇都已经遭殃,左右还是地方官员,贪了加固堤坝的钱款,派出去处理这件事的大臣,只怕也是沆瀣一气,对朝廷,一味敷衍……你父皇因为这件事,日日龙颜不悦,你如想让本宫高兴,倒不如让你父皇高兴了。” 赵逸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宇文皇后紧接着继续道,“这样,你去向你父皇请旨,你亲自去一趟南边,要是你能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了,你父皇少了烦恼,他高兴了,本宫也自然就高兴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去南边? “可提亲……” “提亲的事情,怎么也得等玉儿生辰后,不还有些时间吗?是足足的够了,本宫让人准备好提亲的事宜,待你回来,母后亲自替你上门,向玉儿提亲。” 宇文皇后打断赵逸,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当真?” “当真,母后何时骗过你?”宇文皇后对上赵逸的眼。 赵逸敛眉,计量着。 想着余下的时间,确实也足够他去南方办事来回,等回到顺天府,他便可以向玉儿提亲,倒也来得及。 赵逸思绪片刻,权衡再三,终究还是开口,“好,我现在就去向父皇请旨!” 若自己办好了这件事,那接下来,他和玉儿的婚事,父皇当也会看在此事上,不会多做干预。卡Kа酷Ku尐裞網 “好。”见赵逸爽快答应,宇文皇后心里一喜,“早去早回,本宫这就让人去你替收拾行囊。” 赵逸没有多留,做好了决定,就离开了栖梧宫。 房间里,待赵逸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宇文皇后脸上的笑容,这才渐渐散去,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旁,一直静静伺候在身侧的珍姑姑,瞧见宇文皇后的神色,伺候在她身旁多年,也猜出了宇文皇后的心思。 让沐王殿下替皇上分忧解劳是假,借此由头支开殿下,才是娘娘的目的吧! 可是…… “娘娘,若沐王殿下如期回来……”珍姑姑低低的开口,话到此,试探的看着宇文皇后。 宇文皇后在心腹婢女面前,没有丝毫避讳,一声轻笑,胸有成竹,“如期回来?既然出去了,又怎会如期回来?” 这一行,就算逸儿想如期回来,她也不会允许! 当下,珍姑姑便心里了然。 看来,沐王殿下这一走,回顺天府,怕已经是玉小姐生辰之后了,而娘娘之前承诺的提亲…… 珍姑姑看了宇文皇后一眼,没再多问,但她却知道,玉小姐婚事,娘娘的心里,只怕早已有了定夺! “清幽观那边可传来了新的消息?” 宇文皇后突然开口,转移了话题。 珍姑姑微愣,想到刚得到的消息,忙回禀道,“太后那里,没有别的动静,这次的消息和几天前的一样,太后每日在佛堂里,诵经念佛,都是做着一些日常的事情,没有什么异样。” “没有异样?”宇文皇后眉峰微皱,对于这消息,显然是有些不悦。 常凝极为反常的回了岐山清幽观,当真会甘心日日诵经念佛? 这怎么也不像是那个女人的性子。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宇文皇后思索着,却是怎么也想不透,半响,那双精明的眸子一眯,“你确定,在清幽观的人,真的是常太后本人?” 珍姑姑一愣,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宇文皇后没有理会珍姑姑的反应,似突然捕捉到什么,赫然起身。 “娘娘……”珍姑姑瞧见她的举动,诧异的道。 “立即传令下去,想办法确定那‘常太后’是不是真的!”宇文皇后朗声吩咐,“如果不是……” 那常凝会去哪里? 南越吗? 想着已经回了南越的巫咸王,还有那失踪了侍从…… 侍从吗? 那侍从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这厢,宇文皇后的心思全数集中到了常太后的身上,而跟着清河长公主出了皇宫的年玉,此刻已经坐在马车上,身旁,清河长公主静静的看着年玉,马车徐徐而行,车内一阵沉默。 半响,终于,清河长公主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皇后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清河长公主,语气分外坚定。 年玉一愣,对上清河长公主清明的眼,义母她竟这般心似明镜! 这反应,更让清河长公主确定了什么,“义母知道,你对逸儿没有男女之意,如今这情形,是委屈你了,你生辰很快就到,可有了什么打算?” 打算? 年玉皱眉,昨夜,皇后娘娘明确告诉她,要看到她的实际行动,不然不会放过她,而那实际行动…… 想到什么,不由叹了口气,“我本没有打算如此早的便定下婚事,可世事难料。” 如今,她也只能用一桩婚事,来推拒另一桩婚事。 精明如清河长公主,瞬间便明白她的意思,想到什么,眼睛不由一亮,“那枢密使楚倾,是个不错的人选,你也喜欢他,嫁给他,该是个不错的归宿。” 话落,年玉心里一惊。 楚倾? 脑中浮现出那张银色面具之下的绝世容颜,正微愣的当口,清河长公主便又继续道,“如此,我就亲自走一趟将军府,和将军夫人商量商量。” 第二百八十八章亲自出马 “不……”年玉明确了清河长公主的意思,几乎是脱口而出。 年玉如此的反应,清河长公主却是皱眉,“怎么?你不喜欢楚倾吗?可那日,芝桃亲眼所见,你和楚倾分明姿态亲密,我看那楚倾,也不是个随便能让女人亲近的人,独独对你,倒是特别。” 清河长公主说得暧昧,年玉想到那日在芝桃面前的尴尬,心中有什么东西泛开。 “义母,我……”年玉扯了扯嘴角,干笑着想解释。 喜欢楚倾吗? 这一世,她还有喜欢人的能力吗? 年玉不确定。 而楚倾……那风华绝世的男人…… 如今牵扯到赵逸,牵扯到皇后,牵扯到她的婚事……不知为何,她竟不愿将他拉入这件事情当中。 “义母,这件事情,容玉儿考虑一些时日可好?”年玉沉吟半响,柔声道。 清河长公主凝视着年玉,似在探寻着什么。 “好,你想好了,无论怎样的决定,都要跟义母说,我说过,你是我的女儿,你的婚事,我自会替你做主。卡Kа酷Ku尐裞網”片刻,清河长公主再次开口,年玉听着,心中莫名的暖。 谢了长公主,年玉却是有些魂不守舍,脑海里,那张银色面具下的容颜……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多久,马车便到了年府,年玉下了马车,拜别了清河长公主,这才和秋笛进了门,回了倾玉阁。 年玉安然无恙,秋笛高兴得一路说个不停,一进倾玉阁,倾玉阁内空无一人。 “大小姐呢?”年玉随口一问。 秋笛也是皱了眉,“大小姐平日里这个时候,向来都在院子里侍弄花草,今日怎么……” 秋笛说着,小跑到了年依兰的房间门口,一番查探,才这番回来禀报,“大小姐也不在房里。” “不在房里?”年玉眸子一眯。 呵,有趣了,她的这个安分的好姐姐,今日倒和往日有些不同。 年玉没有理会此事,径自进了屋。 昨夜年玉的失踪,今早年玉的回来,都没有惊动太多府上的人,除了如意阁的赵映雪。卡Kа酷Ku尐裞網 萍儿带回了年玉回府的消息,赵映雪心中松了口气。 而就在如意阁旁边的颐春楼里,南宫月和年依兰母女,也是收到了同样的消息。 当下,原本悠然喝着茶的年依兰,手一颤,连带着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茶水四溅。 “回来了?怎么会回来了?”年依兰面容骤然变得阴沉,似不愿相信这个结果,“宇文皇后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她回来?” 一旁,南宫月见茶水打湿了年依兰的衣裳,忙的拿了绣帕上前替她擦拭,昨夜的事情,她自然知晓,那年玉…… 想着年玉,南宫月的眸子里,也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冷意,“终归是小瞧她了。” 小瞧她? 自年玉换回了女儿装之后,竟是长了这么多本事么? “不……娘,年玉能回来,是不是代表着皇后也同意了她和沐王殿下的婚事?”年依兰想到此,眼里越发的不安,骤然变得激动,“不,娘,不能让他们成亲,年玉一个卑贱的庶女,怎么配坐上沐王妃的位置?她若成了沐王妃,那我又是什么?我不允许,无论如何也不允许!” 年依兰说着,越是到最后,原本美丽的脸上,也越是狰狞疯狂。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同意这婚事又如何?就算是赐婚,那也要我这个嫡母同意不是?”南宫月冷声道,她亦是不愿年玉坐上沐王妃之位,“左右沐王殿下,也是要等年玉生成之后才能提亲,那之前,我们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 “娘,你……”年依兰望着南宫月眼里的算计,“你有法子?” “有,沐王殿下提亲之前,一个庶女的婚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南宫月锐利的眸子微眯着,“什么样的身份,就该和什么样的身份相配,她年玉,一个庶女,也只配得上下等人。” 年依兰恍然一怔,瞬间明白南宫月的意思。 “呵,好,那咱们就替她找一个下等人。”年依兰口中喃喃,眼里燃起了希望,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挥开了方才的慌乱无措,深吸了一口气,渐渐恢复了镇定与冷静。 “赵映雪……你走开……你这丑陋的女人……我要休了你……休了你!” 这厢,母女二人片刻沉默,安静之中,内间的床上,传来年城惊恐的嘶吼,这嘶吼声,如一根针,刺进南宫月的心里,当下,那脸上的凌厉瞬间转为心疼,立即大步走进了里间。 “城儿,你别怕,你快醒醒,你只是做噩梦了。”南宫月轻摇着年城的身体,想将他弄醒,却又害怕太过用力,弄疼了他。 年玉跟着进来,正瞧见年城睁开了眼,似乎依旧在噩梦的余韵中,看到南宫月,赫然起身,扑进南宫月的怀里…… “娘,那赵映雪要杀了我,娘,我要休了她,我要让她生不如死!”年城紧紧抓着南宫月的衣裳,厉声道,一想到赵映雪那张脸,他就禁不住作呕,可偏偏,那个女人如幽灵一样,让他怎么也摆脱不掉。 “我可怜的城儿……”南宫月一声叹气,满心无奈,休了赵映雪? 上次,她便计划着休了赵映雪,可结果…… 经过了上一次,那赵映雪只怕更难休得掉了。 “生不如死吗?” 南宫月身后,年依兰的声音猛然响起,床上,抱着年城的南宫月回头,甚至连年城,也是望向了正朝着他们走来的年依兰。 “要让赵映雪生不如死,很简单。”年依兰承受着二人的目光,嘴角轻笑着,那笑意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依兰,你……” “你办法?” 年城激动的打断南宫月的话,眼底热切闪烁着。 年依兰看了年城一眼,目光又转向南宫月,语气越发意味深长,“那日我便和母亲说过,是有办法的。” “好,太好了。”年城得了肯定的答案,心里更加迫不及待起来,便也顾不得身上的痛,和方才的惊吓,迅速下床,一瘸一拐的朝着年依兰走去,“你快说,到底是什么办法?” 什么办法吗? 年依兰淡淡的看着年城,上下打量,眼底恶毒闪现,“哥哥,那赵映雪最恨的人是谁?” 年依兰如此一问,年城微愣,连神色也跟着变了。 赵映雪最恨的人,除了他,还会有谁? 年城没有回答,年依兰却并没有等他的回答,继续道,“她最恨的人可不就是哥哥你吗?所以,要让她生不如死,还得哥哥亲自出马。” 第二百八十九章夫妻之实 不只是年城,连南宫月也来了兴致,可这兴致之中,却有担忧。卡Kа酷Ku尐裞網 “那赵映雪聪明,你哥哥如何对付得了她?”南宫月开口。 这些时日,城儿深受赵映雪的折磨,已经不堪重负,若城儿亲自出马,万一又着了赵映雪的道…… 南宫月越是想,越是担心,城儿怎么斗得过赵映雪那个女人? 她不能让城儿去冒险! 年依兰看在眼里,却不以为意,“娘,你不用担心,哥哥只需要起那最关键的作用,其他的,咱们安排好就行了,断然不会让赵映雪伤了哥哥,这一次……该换她赵映雪哭了。” 年依兰想着昨夜,年玉的婢女跑到如意阁求助的事。 年玉今日安然归来,有赵映雪的功劳吗? 年依兰皱眉,但片刻,又挥开思绪,不管有没有赵映雪起作用,自己这些时日积淀的怒火,也急需发泄,而赵映雪,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那我要做些什么?”年城迫不及待的追问。 “做些什么?”年依兰对上年城的眼,想到自己的算计,脸上笑得意味深长,“哥哥和映雪郡主成亲这么长时间了,还未洞房花烛吧?” 洞房花烛? 南宫月也是一惊,依兰她什么意思? 这几个字,让年城下意识的想到了赵映雪被毁了的脸,几乎是脱口而出,“那丑陋的女人,谁愿意和她洞房花烛?” 单是想想,都让人作呕。 “哥哥忘记你们这门婚事是怎么成的了吗?”年依兰看了年城一眼,却也没有顾忌,“记得哥哥以前可是喜欢赵映雪的,甚至不惜对她下药,要了她的身子,怎么如今人家样貌毁了,你倒嫌弃起来了。” “你……”年城被堵得不知道说什么,一张脸,胀得铁青。 “依兰,你就别说你哥哥了,这事不怪他,是那赵映雪勾引他在先。”南宫月上前,柔声护着。 年依兰听来,却是轻笑,赵映雪勾引年城吗? 赵映雪怎么看得上他? 娘对年城的维护,真是到了疯狂的地步! 年依兰敛眉,南宫月立即转移话题,“依兰,你继续说说,该如何对付赵映雪。” 年依兰看了南宫月一眼,却是一改刚才的热络,叹了口气,“娘,我这法子,必然要哥哥出面和赵映雪行夫妻之实,可哥哥如此嫌弃,这事怕就有些难办了。” “不嫌弃……纵然是那模样丑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南宫月拉了拉年城,给他使了个眼色。 年城意会,虽然心中不甘愿,但想着能让赵映雪生不如死,便也只能撇开心中嫌恶,“好,行夫妻之实,就行夫妻之实,可依兰,赵映雪恨我入骨,又怎会同意夫妻之实,让我近身?” “哥哥以前能下药,现在倒是不能了吗?”年依兰意有所指。 话落,年城豁然开朗,只要让赵映雪没了意识,还不是任凭他做什么,难不成还能反抗吗? 可南宫月想到什么,一瞬不转的看着年依兰,眸光深邃,“依兰,只是要让赵映雪失身于城儿吗?” 这虽能让赵映雪痛苦,可生不如死……怕还不至于! “当然不是!”年依兰如此算计,又怎仅仅是这样的目的? 失身吗? 赵映雪本就不再是清白的身子,再多失去几次又如何? 而最能让她痛苦的…… 年依兰嘴角,恶毒越发浓烈,对上南宫月的眼,一字一句的道,“娘,哥哥这个年岁,你也应该抱孙子了。” “你是要……” 这话一出,饶是南宫月,也是一惊。 孙子…… 依兰的目的,是让赵映雪怀孕? 赵映雪那么恨城儿,又怎会甘心为他生下孩子? 若怀上身孕…… “呵……呵呵……”南宫月突然笑出声来,盘算着这个计划,眼里更是难掩兴奋,“好,太好了,他们成亲好些时日了,我也是该抱孙儿了,映雪郡主本来生的美貌,生下的孩子,定也不会差!” 她倒是要看看,那赵映雪有了城儿的骨肉,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房间里,母子三人合谋算计,年依兰看着南宫月的高兴,眸光微敛,想到年玉……如果,能将年玉也拉进这件事情里,那就有好戏看了! “呵!”年依兰算计着,眼底的恶毒与阴狠,灼灼燃烧。 年依兰回到倾玉阁的时候,正巧遇见了在院中坐着喝茶的年玉,那一刹,年依兰眼底一道不甘闪过,但只是瞬间就换上了一脸的温柔无害。 “玉儿妹妹,你起了吗?”年依兰迎上去,柔声道。 年玉抬眼,看了年依兰一眼,“姐姐起得比玉儿还早呢。” “是啊,今日早了些,方才去了趟颐春楼,看了看哥哥。”年依兰到了年玉跟前停下,近距离瞧着年玉,那脸上丝毫不见异样,仿佛昨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 可年玉昨晚,分明被带走…… “昨晚……姐姐可听到什么动静?”年玉开口,目光在年依兰的脸上,一瞬不转。 昨晚…… 年依兰面上微微一僵,下意识的道,“没,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虽是那一刹的不自然,年玉依旧捕捉到了,却是不动神色,“没什么事,这倾玉阁内有老鼠,玉儿只是担心姐姐受到了惊扰。” 老鼠? 这年玉这番言辞,是在试探她吗? 还是她已经知道沐王殿下要向她提亲的消息,是她散播出去的? 想到此,年依兰有些心虚,但却不断的告诉自己,年玉不会发现! 怎么会呢? 毕竟这事,她做得隐秘,但这结果…… 年依兰看着年玉,心中不甘萦绕,却不敢表露在外,想着方才的算计,更是坚定了决心,要将年玉也拉入赵映雪的事情之中! 姐妹二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才各自回了屋。 一回屋子,饶是一直站在一旁的秋笛也按耐不住了,“小姐,奴婢……奴婢怎么觉着,那大小姐有些奇怪?” “是吗?哪里奇怪了?”年玉不紧不慢的道。 “且不说昨夜的动静是否吵醒了她,平日里,她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来小姐房里看看,可今日却是反常。”秋笛皱眉道。 “反常吗?” 秋笛都察觉到了,年玉又如何没察觉她的反常? 他以为沐王向她提亲的消息,是赵焱散播出去的,却没想到,竟是她年依兰! 第二百九十章推入火坑 刚才那一试探,年依兰的反应,已然给了她答案。 呵,她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好姐姐”,不会那么安分。 她应该以为,自己被宇文皇后带走,不会轻松回来吧? 可这结果,该让她失望了。 以她的性子,一计没能如愿,必然会有第二计。 年玉轻笑,她倒要看看,这大小姐还会使出什么手段来! 在等来年依兰的手段前,却先等来了赵逸的消息。 这一日一早,年玉刚起了床,赵逸就匆匆赶来,说是要去一趟南境,为了处理南方连日暴雨引起的河岸决堤一事。 赵逸临走的时候,凝视着年玉的眼,再三说着会在她生辰前赶回来,她生辰之日,就会提亲的事,赵逸说着“提亲”二字,那纯粹的眼里,似乎有什么绚烂的东西绽开,美丽得让人心颤。 年玉看着,竟有些心疼。 她知道,赵逸这次去南境,不会那么简单,更是明白了,宇文皇后那日为何会一反常态的对赵逸承诺,同意他们的婚事。卡Kа酷Ku尐裞網 原来,宇文皇后是要将赵逸支开,而那之后…… 聪明如年玉,心中有了底。 宇文皇后这一次,必定要断了赵逸的念想,而她的婚事……想着宇文皇后所说的实际行动,年玉皱眉。 看来,她的婚事,纵然是不想定,也只能定下来。 这其中,她又掌握了多少主动权? 赵逸走后的第二日,宇文皇后就派来了珍姑姑,二人在院子里,喝了会儿茶,珍姑姑有意无意提起一些世家公子,试探着年玉的口风。 年玉只是静静的听着,心里却似明镜。 宇文皇后的心思,是要给自己一个“夫君”! 如今,宇文皇后似乎给了她“面子”,那些世家公子任由她选,可年玉也知道,宇文皇后的耐心不会有太多,纵然是自己不选,她也会在其中,为她挑选一个! 可她的婚姻,当真就要如此胡乱草率的和另外一个人绑在一起吗? 年玉心里怎么也是不愿意的,这一世,她的命运要自己掌握,婚姻亦是如此! 而她又能做什么? 这厢,珍姑姑来了倾玉阁的第三日的晚上,夜色寂静之时,倾玉阁来了一个客人。 徐婉儿小心翼翼的进了倾玉阁,神色慌张,年玉看到她,眼底明显一抹诧异闪过,“四姨娘这么晚了,可是有事?” 以往,徐婉儿也是这倾玉阁的常客,可素来都是白日里来,晚上……倒是第一次! “有,有。”徐婉儿忙不迭的点头,想到自己得知的消息,忙上前几步,“二小姐,方才我去了一趟养心阁,听到一些事情,和二小姐有关,心想应该让二小姐知道。” 养心阁?那不是年老夫人的住处吗? “四姨娘请说。”年玉语气不疾不徐。 徐婉儿看着年玉,她知道,今日是她的一个机会,想到自己听到的,徐婉儿开口,“老夫人从岐山回了年府,多数时间都在养心阁静养,可这两日,却连日出府,我本也觉得奇怪,方才,我寻不到我的耳坠,本想着丢了也就丢了,可想来,似乎是早上去养心阁请安的时候,掉在了老夫人那里,所以,方才,我才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却没想,夫人也在养心阁里。” 夫人?南宫月? 年玉眸光微敛,却是不语。 “她们在谈论的,就是二小姐的婚事。”徐婉儿试探的看了年玉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怎么也摸不透她的心思,只有硬着头皮继续道,“原来,这几日,老夫人出府,都是去为二小姐说亲去了。” “哼,我家小姐的婚事,哪里容得她们操心?”秋笛在一旁听着,心中不爽。 那日小姐回年府,年老夫人那般态度,明显就是不喜小姐。 还有那年夫人,还没来年府之前,对于她曾对小姐做的那些事,她就有些了解,这两个人结合在一起,为小姐说亲,还能有什么好亲事?定是不知道安了什么心! 徐婉儿扯了扯嘴角,“可不是?但她们二人,一个是祖母,一个是嫡母,对二小姐的婚事,她们还是说得上话的,并且……” 徐婉儿看着年玉,似乎欲言又止。 年玉对上她的眼,锐利的视线,让徐婉儿不由一怔,随即,便听年玉的声音响起,“四姨娘但说无妨。” “她们给二小姐选中了一个人。”徐婉儿依旧盯着年玉,一瞬不转,“那人就是城东集市上姓朱的屠夫。” 话落,年玉的脸上终于有了反应。 只见她眉峰微皱,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这……荒唐,她们……她们是要故意羞辱小姐吗?”秋笛脑中“屠夫”二字,瞬间让她炸裂,甚至气得连手都在颤抖。 “可不是吗?不知二小姐是否知道,那姓朱的屠夫,如今已经五十好几,都足以当小姐的父亲了,况且,听说,他已经娶了好多房妻子,每一个都是进门不过半年就暴毙,有人说,那姓朱的屠夫,就是一个克妻的命,也有人说,那朱屠夫好虐,他那几房妻子,都是被活活打死的,如此,夫人和老夫人要给二小姐说这门亲事,可不是把二小姐往火坑里推吗?” 徐婉儿小心翼翼的看着年玉,试探的道,“二小姐,你可不能当真嫁过去啊!” 火坑吗? 年玉轻笑,那南宫月母女,为了她,还真是费尽了心思。 想着她的婚事……年玉心中讽刺,她年玉何时成了个“香饽饽”了? 宇文皇后那里,青年才俊供她选择,南宫月和年老夫人这里,也为她找好了一门“上好”的亲事。 看来,自己的这个十五岁生辰,纵然是想简单,也简单不了。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徐婉儿,徐婉儿感受到年玉的视线,神情立即紧张起来。 “四姨娘,今日多谢你告知我这件事,不然,莫名其妙被嫁了出去,年玉怕都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年玉柔声开口,徐婉儿对她的示好,她怎么会不清楚? 如今,二姨娘陆修容和如意阁走得近,而徐婉儿对她示好…… 这年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每个人,都在揣度着形势,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二百九十一章离奇失踪 “呵呵,二小姐,这都是我该做的,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卡Kа酷Ku尐裞網”徐婉儿笑道。 那份想居功,却又不敢过多表露的心思,年玉看在眼里,眸光微转,“天色晚了,四姨娘要坐坐吗?” 徐婉儿微愣,她不笨,自听得出年玉的意思,这个二小姐,性子让人摸不透,想来她今日将这些事情告诉年玉,年玉怎么着也应该会记她一功,便也不必继续留在这里。 “不了,我这就走了。”徐婉儿扯了扯嘴角,想到什么,不由再次提醒,“只是二小姐的婚事……二小姐可要好好计量才好。” 年玉笑笑,没再说什么,送走了徐婉儿,年玉想着徐婉儿方才所说的话,思量着如今的形势,眸中的颜色越发凝重。 接连几日,年府一片平静,但隐藏在那水面之下,却有一场阴谋,徐徐展开…… 十月里,中旬的月光分外明亮,秋风已然带了几分冷意。 夜已深,年府,许多人都已经睡去。 二姨娘的院子,一阵动静传出来,惊醒了陆修容。 “翠儿,什么事?”陆修容生性警惕,睡眼惺忪的下了床。 外间守夜的翠儿,被陆修容一喊,也跟着醒来,但那样子,也是一脸茫然。 陆修容披了件衣裳,出了房门,又匆匆出了院子,隐约瞧见不远处,一个身影,急切的往前走着,似乎是往倾玉阁的方向…… “那……不是二小姐的婢女秋笛吗?”跟着出来的翠儿,也是皱着眉,今夜的月光亮堂,那背影,该是秋笛没错。 可这么大晚上的,秋笛还在外面干什么? 陆修容也是满心疑惑,那秋笛是回倾玉阁吗?那么她刚才去了哪里? 陆修容转身,看向另外一个方向,那边的院子,是如意阁和颐春楼…… “娘?” 陆修容正探寻着,却听见院子里传来四小姐沁儿的喊声,声音里,透了些微不安,陆修容便也顾不得去想其他,转身匆匆进了院子…… 翌日一早。 整个天际大亮,年府的下人,早早就起了床。 年玉刚在秋笛的伺候下梳洗完毕,便听得门外一阵动静,秋笛机灵,打开门,正瞧见一个丫鬟匆匆进了倾玉阁,却不是找年玉,而是直冲年依兰的房间。 “大小姐,不好了,大少爷他……他不见了。”院子里,丫鬟的声音传来,年玉二楼的房间里,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年城……不见了吗? 莫不是映雪郡主,又找到新的花样折磨他了? 呵! 年玉轻笑,年城那畜生,糟蹋了映雪郡主,前世害了她被流放,这一世,该他自己品尝苦果了,这辈子他怕休想安生。 而南宫月…… 年城失踪,她那护年城如命的性子,又该怎样心疼? 院子里,那丫鬟的声音刚落,年依兰的声音便传了来……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不见了?哥哥他不该是好好的在他的院子待着吗?他行动不便利,又如何会乱跑?”年依兰一边说着,也是耐不住担心,步履匆匆的往院子外走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奴婢也不知道,方才,他们进屋伺候大少爷,才发现大少爷不在,夫人也已经去了颐春楼了,奴婢这才过来通知你……” 那丫鬟的声音,已经出了院子,渐行渐远。 秋笛在楼上看院子里的身影消失,回头看了一眼年玉,“小姐,咱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你这么好奇,想去看,去看看便是。”年玉对于秋笛也不阻拦。 秋笛面上一喜,终究是个活络的小丫头,对年玉行了个礼,就跑下了楼。 整个年府,年城失踪的消息,仅仅是一小会儿,就已经传遍。 几房姨娘,陆修容,徐婉儿,甚至连薛雨柔都很快赶到了颐春楼,年老夫人和年曜最后赶到,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站了一堆的人,屋子里,南宫月哭得声嘶力竭。 “怎么回事?城儿呢?我的孙儿呢?”年老夫人进了屋子,果真没看到年城,脸上也越发焦急。 “娘……”南宫月猛地上前,抓住年老夫人,再看了一眼一旁的年曜,“老爷,城儿不见了,昨晚我临睡之前来看了他,他都还在,怎么会……今日一早,一个活生生的人,却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该怎么办?城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是城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我定也活不下去了……” 南宫月拍着腿,哭天抢地,差点儿哭得昏厥过去。 身旁,年依兰小心翼翼的将她扶着,眉心紧皱,满脸担心,“娘,你先别着急,哥哥一定不会有事,咱们找找,一定会找到哥哥的。” “找?哪里去找?”南宫月厉声质问。 年老夫人和年曜,脑中也是这个疑问,年城莫名失踪,没有任何线索,哪里去找? 可突然,南宫月一个激灵,那双眼里,似有什么东西凝聚,“是她,一定是她!” 不只是年曜和年老夫人,还有房间外看热闹的众人,听到南宫月的话,也都是一愣。 她? 谁? 莫非…… 果然,众人刚联想到一个人,南宫月就已经紧紧的抓住了年曜的手,目光凌厉,满脸凶狠。 “是她,赵映雪,自打那个女人嫁入我年家,就日日折磨着城儿,一定是那个恶毒的女人,不知道将城儿藏去了哪里,指不定又要怎么折磨我的儿子,不,不行,我要找她,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让她将城儿交出来,还给我!” 南宫月说着,话落之时,南宫月已经跑出了房间,院子里的众人,立即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道。 颐春楼和如意阁,中间本就打通了墙,南宫月直接往如意阁走,气势汹汹,众人看这阵仗,心中都不禁有预感,南宫月这一过去,这年府,只怕又要掀起一番大风浪。 人群中,陆修容意识到什么,率先跟了上去,旁人看着,迅速回过神来,也紧随其上…… 不过是片刻,原本在颐春楼这院子的人,就已经齐齐转移到了如意阁内。 第二百九十二章将他们怎么样了 如意阁。卡Kа酷Ku尐裞網 萍儿几乎是被吵醒,睁眼的那一刹,屋子外的光亮,让她心里诧异,很晚了吗? 可她平日里素来早起,今日怎么睡得这么深沉。 而外面这喧闹,又是什么情况? “赵映雪,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萍儿刚要起身开门去看个究竟,门外就传来南宫月的怒吼,以及大力拍门的声音。 萍儿惊吓的慌忙上前,门一开,门外的南宫月首先冲进了房间,萍儿下意识的想拦,却是怎么也拦不住,“你……你站住,你干什么……” “赵映雪呢?赵映雪,你给我出来,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南宫月没有理会萍儿,怒气冲冲,直奔里间。 “你……你别吵着我家郡主睡觉!”萍儿追上去,她不明白这南宫月一大早到如意阁来,到底要闹什么,可刚一进里间,萍儿看到空了的床,脸色瞬间变了,“郡……郡主呢?” 郡主这个时候明明该在睡觉,可为何…… 床上没人! 萍儿迅速的搜寻了整个房间,都没有看到赵映雪的身影,当下,萍儿就意识到不对劲,立即找寻了整个院子,可郡主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卡Kа酷Ku尐裞網 “郡主……”一时间,萍儿失了魂。 “你这贱婢,你家郡主在哪里?今天她要是不把我的城儿交出来,我定要让她好看!”南宫月没有找到赵映雪,这一切在她的算计之中,可这戏,她却一定要做足了。 萍儿被她这一吼,猛然回神,“你的城儿关我家郡主什么事,现在我家郡主也不见了,我倒觉得,是你藏了我家郡主!” 说罢,萍儿瞧见年曜,立即上前,“老爷,郡主不见了,昨晚我睡觉之前,都看见郡主躺在床上睡着,可现在怎么……” 方才这所有的情形,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 当下,也就明白眼下的情况。 不仅是大少爷不见了,映雪郡主也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这……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年曜皱着眉,他知道,单是撇开年城,映雪郡主在年府失踪,晋王府追究下来,他年府亦是不好交代。 当下,年曜一颗心就提了起来,而那厢,南宫月依旧叫嚣着让赵映雪交出年城,年曜听着,心里本就烦乱的他更是不悦,厉声吼道,“你住嘴,映雪郡主人也不见了,怎么会是她将城儿藏起来了?” “怎么不会?说不定,那赵映雪正是去藏城儿,如今还没来得及回来。”南宫月不依不饶。 “你胡说,我家郡主藏着你的儿子有何用?”萍儿心里一急,对南宫月本就厌恶,此刻更是讨厌得很。 “哼,没用?”南宫月轻哼一声,面目狰狞,“她那个恶毒的女人,恨不得我儿子死……” 南宫月话刚到此,年曜一扬手,一巴掌打在南宫月脸上,啪的一声,响彻整个院子,旁人听来,都不由一惊,而南宫月,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微微一愣,迎向年曜愤怒的视线,咬牙,却是没敢再说什么。 “还不快去找?所有人都去找,只要是能找的地方,一个都不能放过了,一定要找到映雪郡主和大少爷。”年曜对着院子里的众人,朗声吩咐。 院儿里的人本只是看着热闹,年曜这一声令下,大家也只能去找。 谁都看得出来,这二人的突然失踪透着蹊跷,而陆修容猛然想到昨夜被惊醒的事…… “二姨娘……” 陆修容正思索着,丫鬟翠儿突然叫她,压低着声音,小心翼翼的走到陆修容的身旁,“姨娘,你看这个……” 翠儿拿着一枚白色绣帕,那绣帕再普通不过,只是,上面的一个“笛”字,却让陆修容神色一怔。 笛?一个名字在她脑海浮现。 “这是从哪里来的?”陆修容慌忙夺过绣帕,似是怕旁人看见,紧紧攥在了手里,面上装作一切如常,心里却已经惊起了波澜。 “在那里捡到的。”翠儿指了指院中的某处,她对这绣帕的主人,也是有猜测,“姨娘,你说这会不会是……” 翠儿刚说到此,陆修容一个凌厉的眼神看来,翠儿立即住了口。 “休要胡说。”陆修容想着昨晚看到的秋笛,她的心里,亦是同样猜测。 秋笛的身后,可是年玉啊! 映雪郡主和年城的失踪,和年玉有关吗? 可……怎么可能呢? 映雪郡主和年玉,时常走动,很是交好,不是吗? 可二小姐自换回女装之后,从来都是让人捉摸不透。 一时间,陆修容心里思绪万千,却没有留意到,一旁的年依兰,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们主仆二人一眼,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过…… 年城和映雪郡主同时失踪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年府。 不只是年府,半天的时间没有寻到二人,年曜考量之下,终究还是派人通知了晋王府,晋王和晋王妃匆匆赶到年府,一番询问追责,最终也只能先一起寻找。 所有人焦急不已。 倾玉阁内,年玉得知这映雪也一同失踪的消息,当下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 她以为是赵映雪藏起了年城,可如今这情形…… 不知为何,她竟闻到了些许阴谋的味道。 果然,两个府上的人,找了一整天,几乎将整个年府,甚至是将整个顺天府都找遍了,依旧没有看到二人的身影,刚入了夜,年玉的倾玉阁内,就涌入了一大群的人。 年曜……年老夫人……南宫月……晋王……晋王妃…… 以及年府的姨娘们。 一个个的,神色各异。 “你们干什么?”秋笛看着眼前这阵仗,神色间,添了几分慌乱,立即上前阻拦。 可她一个人,哪里拦得住这么多的人? “你让开,年玉呢?”南宫月厉声喝道,推开了秋笛,满目凌厉,怒气冲冲,那模样似要杀人一般。 二楼的房间里,年玉听到动静,出了房门,站在阁楼上,俯瞰着院子里乌泱泱一片的人,眉峰不由微皱,“不知各位来倾玉阁有什么事?” 这么多人,这样的阵仗,想来不会有什么好事。 果然,年玉的话一落,南宫月就指着年玉,厉声喝道,“年玉,你快说,你究竟将我的城儿和映雪郡主怎么样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证据确凿? 将年城和赵映雪怎么样了? 南宫月是在质问她吗? “年玉愚钝,不知夫人是何意,我能将大少爷和映雪郡主怎么样呢?” 年玉开口,她知道年城和映雪郡主失踪,可南宫月此番质问,仿佛是自己将他们二人藏起来了一般。卡Kа酷Ku尐裞網 “哼,好你个年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分明就是你将城儿和映雪郡主藏起来了,你还想狡辩?”南宫月一字一句,目光灼灼的瞪着年玉,那眼神似恨不得将她撕碎。 “你胡说什么?我家小姐怎会藏他们?”秋笛站在众人对面,方才还有些惊慌的她,此刻,已经镇定了许多。 早上在颐春楼和如意阁,她也是看着的,回来便将情况禀报给了小姐听,她也担心映雪郡主,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多久的功夫,他们竟是将这脏水泼到了小姐的身上! “胡说?这只怕并非是胡说。”开口的不再是南宫月。 年玉听着这稍显贵气的声音,看向那说话之人。 晋王妃? 她此刻也是满眼愤怒的看着自己,年玉暗自觉得好笑,“那请问,可有证据证明,他们二人是我藏起来了?我藏他们,有又什么动机?” 证据? 人群里,二姨娘陆修容心里莫名一颤,下一瞬,便感受到几道视线朝着她看来,晋王,晋王妃,南宫月……还有阁楼上的年玉…… 二姨娘整颗心都紧收在一起,关于那绣帕,以及昨晚自己看到的,她本不愿说,可这一整日都没有寻到映雪郡主,她就有些慌了,再加上晋王和晋王妃一来,她思绪之下,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 但此刻,被年玉看着,她竟有些不安,不太确定自己这一遭是否走对了,若因此得罪了年玉…… “还愣着干什么?”南宫月厉声催促。 二姨娘身体一怔,目光闪了闪,这个时候,已经由不得她后悔退缩。 深吸了一口气,陆修容从怀中拿出一张白色绣帕,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绣帕上,当那绣帕落入秋笛眼里的时候,秋笛神色明显一变,随即,就听得陆修容的声音传来…… “这绣帕,是今天早上发现映雪郡主失踪之时,妾身的奴婢翠儿在如意阁里发现的。”陆修容说道。 话落,南宫月就迫不及待的将绣帕从她的手中拿了过去,“这绣帕上有一个‘笛’字,年玉,你应该知道,这绣帕是谁的吧?” 年玉皱眉,秋笛…… 年玉看了秋笛一眼,见她神色慌乱。 而旁人也是抓住了秋笛的反应,南宫月轻哼一声,继续紧追不放,“呵,瞧瞧,她自己都心虚了。” “不!”秋笛下意识的开口,目光闪了闪,但语气却是坚定,“我不是心虚,这是我的绣帕不错,可这绣帕,前几日就已经找不到了。” “借口!你找不到这绣帕,该是昨晚之后的事吧,昨晚,你带人去掳走了映雪郡主和城儿,将这绣帕落在了如意阁,是与不是?”南宫月上前几步,狠狠的将手帕摔在秋笛身上,似乎还不甘心,扬起手,想要朝秋笛的脸上打过去…… 哼,这个贱婢是年玉的婢女,这些时日积压的怒气,发泄在她身上,仿佛如此就像是发泄在她主人身上一般。 南宫月心里热血沸腾,可那一耳光刚要打下去,阁楼之上,年玉察觉到她的意图,腾身一跃,稳稳落地,手亦是在那一耳光打在秋笛脸上的前一瞬,抓住了南宫月的手腕儿。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是一愣,二小姐……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身手? 还没来得及探寻许多,便听得南宫月一声痛呼,只见年玉轻轻一松手,那南宫月身体一个踉跄,往后倒退了数步,终究还是没有稳住自己的身体,狼狈坐在了地上。 “哎哟……”南宫月吃了痛,再看年玉,越发愤恨,“你……你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 年玉轻嗤,她南宫月是什么道? “夫人,我的人,容不得你动手动脚,另外,这绣帕,秋笛说找不到了,就是找不到了,我信她,况且,单是一张绣帕,就一口咬定映雪郡主的失踪和我的婢女有关,这未免太草率了吧?”年玉冷冷开口,浑身都透着一股子的清冷,在这夜色里,让人看着,让人心生忌惮。 她看出来了,今日有人是有备而来,那么,他们备下的,该不会只有一张绣帕吧! 秋笛的绣帕……呵,谁都知道,秋笛是她的婢女,看似冲着秋笛而来,实际上,不就是冲着她来的么? 果然,南宫月被搀扶着起身,“好,草率?陆修容,你继续说,你昨晚都看到了什么?” 年玉皱眉,看向陆修容,陆修容目光闪了闪,欲言又止,片刻,终究还是开口,“妾身……妾身夜半时分被惊醒,瞧见二小姐婢女秋笛,从我的院子外经过,好像正是从如意阁那边过来……” 话落,院子里,隐隐一阵抽气声。 那言下之意,那秋笛昨晚当真是去过如意阁了? 大半夜的,所有人都睡了,她去如意阁分明就不正常,况且,她这一去,第二天一早大少爷和映雪郡主就失踪了。 而秋笛是年玉的婢女,自然是听主子的吩咐行事……这意味着什么? 这其中,可有太多的东西,惹人遐想。 众人齐齐看向秋笛,只见那婢女的脸上,越发惨白了些。 “不……奴婢没有,昨晚,奴婢伺候小姐睡着之后,也跟着睡了,根本就没有出过院子,又怎么会去了如意阁?还被二姨娘看见?”秋笛满心慌乱,焦急无措的替自己辩解。 “你说谎!”南宫月厉声道。 “不,我没说谎。”秋笛慌乱的摇头,转眼看向年玉,更是急得连泪花都冒了出来,“小姐,你相信奴婢,昨晚奴婢真的没有出过倾玉阁。” 秋笛望着年玉,满是真诚。 年玉看在眼里,秋笛是怎样的丫头,她再清楚不过,她不会说谎,对她更不会有什么旁的心思。 “我信你。”年玉开口,她自然是信她,可是,这些人呢? 这些人,只怕是不会信! 第二百九十四章要她半条命 果然,那南宫月一声轻笑,“呵,你当然信她,主仆二人,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当然连狡辩也要一起狡辩。” 年玉皱眉,转眼,锐利的目光激射向南宫月,那样的眼神之下,南宫月心中竟莫名一颤,一股寒意流窜,这年玉当真不再是以前那个任她打骂的丫头了,可那又如何? 想着依兰的安排,南宫月扬了扬下巴,心里越发得意,一切都按着预定的轨迹在走,这一次,这个锅,她年玉是背定了! 年玉目光扫过南宫月,转向晋王和晋王妃,收敛了锐利,微微欠了欠身,缓缓开口,“年玉见过晋王,见过晋王妃,映雪郡主不见了,年玉也是担心,但她的失踪,和年玉没有丝毫关系,不管你们信与不信,年玉都是这句话,况且,年玉认为,这个时候,当务之急是寻找到映雪郡主,确定她的安危。” “寻找?该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你不将他们交出来,我们哪里去寻找?”南宫月继续揪着不放。 年玉却没有理会,晋王与晋王妃对视一眼,片刻沉默,他们不信年玉会是掳走映雪的人,可眼下的这些证据,都是指向这个年家二小姐,此刻,映雪的安危最是重要,容不得他们有丝毫疏忽。 “抱歉,玉小姐,如果映雪当真在你的手上,还请将她交出来,映雪身子有伤,经不得折腾,若她有什么得罪了你的地方,请玉小姐高抬贵手。”晋王妃声音轻柔,可意思却强硬得很。 对于这个清河长公主的义女,晋王妃的心里本也有几分忌惮,可事情牵扯到映雪,她便也顾不得许多。 年玉听着,眉心皱得更深了些,南宫月早已按耐不住,有了晋王妃的这句话,早就准备好的她,立即发难,“对,快将映雪郡主和城儿交出来!” 交出来? “我说了,他们不在我手上。”年玉冷冷开口。 “不在你手上?证据确凿,你休想抵赖,既然不说,那就别怪我了!”南宫月拔高了语调,在所有人的诧异之中,朗声吩咐,“来人,把二小姐绑起来,好好审问,就算是打掉她半条命,也要问出城儿和映雪郡主的下落。” 南宫月话落,仅是瞬间,倾玉阁外,几个家丁一拥而入,冲开人群,奔向年玉,那速度,似早早就准备好了一般。卡Kа酷Ku尐裞網 “你们……你们谁敢!”秋笛见到这阵仗,第一时间挡在了年玉面前,“她是清河长公主的义女,谁敢动她!” 清河长公主几个字,明显让人愣了一下,对于那北齐最尊贵的公主,谁的心里都有忌惮,可南宫月好不容易得了这次机会,能收拾了年玉,她又哪里肯因为这点忌惮,放弃机会? “她掳走映雪郡主和城儿,就算是清河长公主在,也会主持公道,快,给我绑了她!”南宫月厉声催促,那双眼里的光亮越发热切。 几个家丁,本就是南宫月的人,这般吩咐之下,齐齐冲向年玉。 年玉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绑了她? 她倒是要看看,这南宫月今日能不能绑得了她! 夜色中,年玉的眸子微微收紧,眼底厉光乍现,前世,她一人能力战上百精锐战士,眼前,不过是几个家丁而已!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家丁冲向年玉,根本没有机会靠近,却是听得几声男人的惨叫,下一瞬,就已经齐齐跪在地上,所跪的方向,正是对着年玉…… 而年玉…… 此刻她依旧站在那里,不动如山,而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只是在场的众人,就连年玉也是诧异,她还没有来得及动手,而这些人…… “怎么回事?”南宫月皱眉,看着跪了一地的家丁,满脸不悦,一群饭桶! 话刚落,夜色中,一抹黑色身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地,那一袭黑衣劲装的打扮,气势威严,单是出现的一瞬,院子里,就莫名添了几分压迫感,几乎让人透不过气。卡Kа酷Ku尐裞網 而那脸上的银色面具……这标志性的面具,足以让任何人都明了来人的身份。 枢密使大人楚倾! 刚才,让这些家丁变成此番模样的,莫不就是他…… 当下,南宫月心里一怔,不只是她,一旁,人群中的年依兰,也是微微皱了眉。 楚倾…… 她可没有忘记,年玉回府那日,这枢密使大人也在这院子里饮酒。 思及神策营之事,年玉和楚倾,那让人摸不透想不明的交集,年依兰攥着绣帕的手紧了紧,楚倾的到来,会坏了她的计划吗? “下官见过枢密使大人。”年曜首先回过神来,丝毫也不敢怠慢这位位高权重的男人。 他一开口,其他人也都齐齐行礼,楚倾没有理会众人,只是和晋王一个视线交汇,目光随即落在地上狼狈跪着的家丁身上。 “玉小姐面前,岂容你们如此没有规矩!”浑厚充满磁性的声音,掷地有声,不怒自威。 不只是家丁,甚至连在场的其他人听来,心里也是一紧,诚惶诚恐,这厢惶恐还未散去,楚倾锐利的视线一扫众人,那样的目光之下,似乎连空气都沉重不堪。 “本官听说,有谁要绑了玉小姐,要打了她半条命?谁这么大的胆子?!” 楚倾眸子一眯,空气中的气压仿佛又降了些许。 南宫月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楚倾,她鲜少有交集,但传闻此人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况且,他大将军府的势力,就算是南宫家,也有几分忌惮,此刻,南宫月在那气势之下,下意识的收敛了许多,“枢密使大人,这是年府宅内之事,枢密使大人突然到访,年府招待不周,大人不妨移步前厅,妾身和老爷好让人好好招待。” 言下之意,便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了吗? 楚倾面具下的俊美脸上,一抹轻笑闪过,眉峰一挑,目光看向年玉,正对上年玉迎上来的视线,那一刹,二人视线交汇,年玉的眼里,分明有温暖的笑意。 楚倾看在眼里,不理会南宫月的逐客,“既然本官撞见了,且看看你们年家如何处理这宅内之事,倒也无妨!” 第二百九十五章实力护短 楚倾这么一说,南宫月的脸色更是僵了,求助的看了年曜一眼,“老爷……” 楚倾在这里,他们还动得了年玉吗? 年曜心里也是为难,映雪郡主如今下落不明,一方面,他们急需快些问出头绪,另一方面,枢密使大人这摆明了是要护着年玉,他该怎么办? “怎么?本官还不能看了吗?” 年曜为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楚倾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语气里似添了几分不悦。卡Kа酷Ku尐裞網 “不,不,能看,枢密使大人自然能看。”年曜忙不迭的道,生怕得罪了这个手握重权的男人,那无形的威慑之下,脸上细细密密的汗冒出来,惶恐不安。 年玉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自己这个父亲是个趋炎附势,又畏惧权势的人,心中鄙夷,楚倾面具下的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如此,你们就继续。” 继续? 继续什么? 继续绑年玉吗? 他堂堂枢密使在,明显护着年玉,她哪里还敢绑?! 南宫月脸色难看,心里不甘今夜让年玉如此脱了身,却也忌惮着这楚倾,沉吟半响,低低一声啜泣,掩着面,哭了起来,“我的城儿,都这个时候了,都还没找到,不知道在受着怎样的苦……” 这一哭,晋王妃想着赵映雪,心也越发不安起来,扯了扯晋王的衣袖,意思再明显不过,晋王也是担心自己的女儿,便也顾不得许多,“枢密使大人,映雪失踪,下落不明,必须要请玉小姐配合。卡Kа酷Ku尐裞網” “配合?她如何配合?”楚倾冷冷开口。 晋王皱眉,“说出映雪在哪儿,只要映雪没事,今天的事情便也不追究了。” 这已经算给了他楚倾很大的面子! 可楚倾听来,却是轻声一笑,目光转向年玉,“玉儿,你说呢?” 一声“玉儿”,在私下里楚倾偶尔那么一叫,年玉都觉得太过亲密,此刻,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楚倾这么一唤,年玉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只是她,这一声“玉儿”,更是让所有人都是一愣,诧异的看着二人,似在揣度着这楚倾和年玉,到底是怎样的关系?这关系,又会有怎样的亲密! 年依兰也是吃惊,紧盯着年玉,微咬的唇,隐隐泄露了心里的不安。 年曜却似猛然打了一记强心针,前些时日,沐王殿下放言要向年玉提亲的事情,他有所耳闻,只要玉儿成了沐王妃,那他年曜便是沐王的岳父,皇室姻亲,那等尊贵,当不可同日而语。 而这楚倾位高权重,且不管他和玉儿是怎样的关系,单只要是交好,就必然对他有利,对年府有利,不是吗? “玉儿,枢密使大人问你话呢。”年曜看年玉失了神,立即提醒道。 年玉倏然惊醒,心里依旧因那一声亲昵的称呼,泛着涟漪,但眼下的情形…… 年玉迅速收敛好思绪,对着众人,再次坚定的开口,“我方才也已经说了,现在再说最后一次,映雪郡主和大少爷的失踪,和我年玉没有丝毫关系!” 那语气,虽有着女儿家的温柔婉约,可那一字一句,却似有魔力一般,敲打在人的心里,隐约所含的霸气,仿佛她说的话,不容任何人质疑。 楚倾看着年玉,面具下,嘴角上扬。 “晋王,你可听见了?”楚倾转眼,锐利的目光,直射向晋王,那气势,饶是同样在朝中势力不菲的晋王,心里也有些泛虚。 没待晋王回答,楚倾敛眉,摩挲着腰间的枢密令,“你们可也都听见了?本官也再说最后一次,玉儿说和她无关,就是和她无关,你们找人便找人,若再继续在这里扰人清静,滋生事端,便以闹事处理,虽不至于入诏狱,但顺天府的府衙和牢狱,走一趟,该也不冤枉。” 楚倾声音平和,可说出的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单是诏狱和府衙二字,就已经让人心里惶惶,谁都知道,楚倾手握重权,除却禁卫军,这顺天府的治安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要处置一两个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当下,南宫月脸色就已经铁青,心中气愤难消,这枢密使,分明就是仗着权势护短! 可纵然是知道他护短,南宫月也只能咬牙,将这不甘吞下心里去。 “晋王,晋王妃,你们看……”年曜被楚倾的话惊摄到,立即打着圆场,生怕当真得罪了这枢密使大人,招来牢狱之灾。 晋王看了那银色面具的男人一眼,沉吟片刻,一甩衣袖,大步朝着倾玉阁外走去,晋王妃紧跟身后,他们二人这一走,南宫月更没了底气,暗暗瞪了年玉一眼,悻悻然离开。 倾玉阁内,原本看热闹的人,也不敢再多留,陆续出了院子。 二姨娘陆修容,本是离开了,不过是小半会儿,又折返了回来。 她心里满是不安,她不知道自己刚才将那证据拿出来,指证年玉,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而方才,枢密使大人和二小姐的熟稔,更让她心里忐忑。 陆修容望着倾玉阁,仓惶的踱着步,突然,细微的脚步声传来,陆修容一抬眼,正瞧见另外一个人也朝这边走来…… “你……” “你……” 似乎看到对方,都很诧异,但仅是片刻,心里却是了然。 徐婉儿首先回过神来,打量了陆修容一遍,仿佛天生和她不对盘,轻笑道,“怎么?姐姐站在门口不进去,是刚才没害得了二小姐,还存着祸心,还是担心没害了二小姐,以后二小姐将这事记在心里,借机报复?” 徐婉儿丝毫也没掩饰自己看好戏的心思,迎上前,分明瞧见陆修容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陆修容被她一顿奚落,心里说不出的气,却也不得不承认,徐婉儿说的不错。 可即便是如此,她也不甘示弱,“妹妹还有心思说我吗?刚才二小姐那般被那般指控,你却没帮着说话,呵,妹妹去而复返,也是怕二小姐怪罪你,想补救吧!呵!” 陆修容一声轻笑,正戳到了徐婉儿的心里。 徐婉儿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想着刚才的事,二人皆是没有心思再看对方笑话,戳对方痛处,思绪着如今年府的情形,都是一阵沉默。 看着倾玉阁的围墙之内,年玉阁楼上的房间里,灯光大亮,隐约有一个男人高大挺拔的剪影…… “枢密使大人,还没走吗?” 第二百九十六章你不能嫁 陆修容口中喃喃。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枢密使大人当众那一声“玉儿”,叫得让人遐想连篇,而这么晚了,二小姐还让一个男子留在闺房,这意味着什么? 枢密使大人和二小姐的关系,当真不寻常吗? 又是怎样的不寻常? 可坊间都在传,二小姐十五岁生辰,沐王殿下要亲自向二小姐提亲,不是吗? 又是沐王殿下,又是枢密使大人,都是身份尊贵,气度不凡。 这二小姐,当真是好本事! 想着这些,陆修容越发觉得,自己选择赵映雪是不是为时过早,又是不是错了! “如此,咱们就都回了吧,姐姐,你还得多费心思,找找映雪郡主的下落才好,不然……这树一倒,那树上栖着的鸟,怕也要惊了,若再砸着鸟窝里的蛋……呵呵……”徐婉儿掩唇一笑,意有所指,看了陆修容一眼,扬了扬下巴,转身,扭着身子朝着来时的路,又折返了回去。 陆修容看着她的背影,手紧攥着绣帕。 她说的不错,赵映雪若当真出了事,那她也就真的无所依靠了! 深吸了一口气,陆修容看了一眼那阁楼上映出的剪影,收回视线,匆匆的往如意阁走去…… 倾玉阁,二楼,年玉闺房。 那些人散去,年玉就回了屋,她以为楚倾会走,可这已然是过了好一会儿,依旧没见要走的意思。 “方才,谢枢密使大人相助。” 年玉看了一眼不远处坐着喝茶的男人,那银色的面具映着烛光,年玉看到的,仿佛并非那银色面具,而是面具下那一张让世人惊艳的脸。 楚倾端着茶杯的手微顿,一抬眼,正对上年玉的视线,“就算没有我,那些人,你自己也能解决了。” 这一点,他一早就知道,可方才,那些家丁冲向年玉的那一刻,他依旧忍不住出手了。 或者,在不久之前遇到这样的情形,他都会选择站在一旁,冷眼看这年玉如何应对,但现在…… 楚倾想着刚才自己那想也没想的举动,什么时候,竟有些不一样了? 不仅如此,自己外出办事,刚回了顺天府,还没回将军府,第一时间就来了这里…… “小姐,真是气人,他们究竟要干什么?那绣帕,定是有人利用,栽赃陷害,这年府,左右是个是非之地,前些时候,她们还算计着要将小姐嫁给东市克妻的朱屠夫,今晚又闹了这么一出,还想绑了小姐严刑逼供,实在是可恶,多亏了枢密使大人来了,不然,小姐指不定要被他们冤枉了去。卡Kа酷Ku尐裞網” 秋笛进了门,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心里就气愤,径自说着,却没有留意到,一旁男人的手微微一僵。 “你……说什么?”楚倾的语气,透了几分冷。 秋笛看向楚倾,心里对他本就充满了好感与感激,忙道,“奴婢说,他们是要欺负小姐,今日没得逞,指不定明日又要来,不如枢密使大人……” 秋笛眸光微转,若能让枢密使大人,因这事情日日守在小姐身旁,二人不就多了很多相处的机会么? 这厢打算撮合自家小姐和楚倾的秋笛,还没说完,楚倾的声音再次响起…… “什么克妻的老屠夫?”楚倾面具下,眉峰紧皱着,看了一眼年玉,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凝聚。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被他看着,不由头皮发麻,不知为何,她并不想这些事情被他知道。 可那厢秋笛微微一愣之后,猛然回过神来,立即道,“小姐过了十五岁,就可以婚嫁,前些时候,夫人和老夫人暗地里走访,在为小姐物色夫君,说来是物色夫君,可她们选出的人,竟是个克死了好几任妻子的老屠夫,年龄足以当小姐的爹了,她们……她们这分明是要将小姐往火坑里推,小姐怎能嫁给那样一个人?” 楚倾面具下的脸,早已沉了下去。 脑中不断的回荡着秋笛的话,他知道年玉在这年府,不受年夫人待见,却没想到,她们要拿她的婚事做文章吗? “枢密使大人……” “秋笛,今日你话怎么这么多?” 秋笛还想说什么,却被年玉打断。 “小姐!”秋笛嘟着嘴,委屈的望着年玉。 “下去吧。”年玉睨了她一眼,冷声吩咐,秋笛看了看年玉,又看了看楚倾,便也只能不情不愿的退出了房间。 没了秋笛的房里,一阵沉默。 这沉默中的诡异,在年玉看来,反倒比秋笛在时更加尴尬。 不仅如此,那楚倾自方才就一直看着她,一瞬不转,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你打算怎么办?” 终于,楚倾收回了视线,放下手中的茶杯,似乎打算认真听年玉细说。 年玉却是一愣,“什么怎么办?” 这一问,那锐利的视线,又射了过来,年玉禁不住心中哀嚎,却听得楚倾语气透了几分不悦,“难道真打算听从安排,嫁给那屠夫?” 年玉摸不透这枢密使大人为何不悦,想到南宫月和年老夫人的算计,嫁给那屠夫? 她自是不会让她们如意! 可至于办法…… 年玉敛眉,一声轻笑,“她们一个是嫡母,一个是祖母,有心安排我的婚事,我一个庶女,能有什么办法?” 年玉话刚落,房间里啪的一声,年玉一惊,看向楚倾打在桌子上的掌,嘴角不由抽了抽,这楚倾…… “你不能嫁!”楚倾开口,一字一句。 这话出口,二人都是一愣,下意识的看向对方,视线交汇,那一刹,竟是楚倾的眼神率先避开。 年玉皱眉,好些时日不见,这楚倾……倒越发奇怪了! 不只是年玉,饶是楚倾自己也是觉得奇怪,心中有什么东西似被迷雾遮盖着,让人看不真切,却也害怕看了真切,更怕年玉察觉,索性起身欲走,可想到什么,男人高大挺拔的身体却是顿住。 半响,男人转身,目光落在年玉身上,一步步朝年玉走近。 年玉望着楚倾,楚倾每靠近一步,那压迫感,便越是强烈。 在刚才他那一声“你不能嫁”之后,此刻在他那浓烈的目光之下,年玉浑身不自然,“枢密使大人……” 第二百九十七章男女之事 楚倾快要靠近之时,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年玉,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可那一起身,更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就在彼此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时,楚倾停下了脚步,似也因为这突然凑近的距离,微微愣了一下。 一时间,空气中,气氛近乎暧昧,年玉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的加剧,这样的感觉,前世在那段爱情甜蜜正浓之时,时常会有,可现在,面对楚倾,她怎么…… 年玉皱眉,这微皱的眉,落入楚倾眼里,似也惊醒了他。 意识到什么,楚倾猛然别开眼,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拉了年玉的手,迅速塞入她的手中,又立即松开。 “给你的。”楚倾浑厚的声音,低沉悦耳,丢下一句话,利落的身形一闪,人已经逃似的迅速朝门外走去。 “你……” 年玉抬眼,房间里,却已然没了楚倾的身影,独留下刚才塞入她手里的……年玉低头,看着那锦帕包裹着的东西,微微出神。 给她的? 里面是什么? 年玉眸光微敛,看着手里的东西好半响才坐下来,打开锦帕,里面是一个锦盒,那锦盒,竟和当初他连日里给她送匕首时,用来装匕首的盒子一模一样。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的嘴角,不自觉浅扬起一抹笑意。 这楚倾……里面装的,莫不又是匕首? 年玉打开锦盒,小心翼翼,当看到里面放着的东西之时,却是微微一愣。 竟是一对白玉耳坠! 那白玉细腻通透,一看就是上品,年玉拿了耳坠,细细打量,白玉雕琢的……竟是开得正艳的海棠吗? 年玉想起了楚倾给她的那枚玉簪,上面也有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 楚倾他送这白玉耳坠给她,是什么意思? 年玉皱着眉,揣度着。 若换成旁人,她会解读成男人对女人的示爱,可楚倾…… 在她对楚倾的认知里,那个男人拥有绝世之貌,拥有过人的智慧,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权利与地位,英明神武,可没有一样和风月有关,就连前世,他在遭遇伏杀之时,身旁都没有一房妻妾,没有一个女子。卡Kа酷Ku尐裞網 伏杀…… 这两个字,让年玉握着白玉耳坠的手一颤。 她不希望这个男人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 可前世的事,这一世,会如前世那般发生吗? 年玉想着,心里越发乱了。 好一会儿,年玉才收好了耳坠,早已到了睡觉时间,她却无法入眠,一来想着楚倾,二来,赵映雪和年城的失踪,总是让她觉得蹊跷,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玉猜测着其中的可能性,而此刻,顺天府,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宅院内,这里位置偏僻,毫不起眼。 这样的夜里。 院中,其中一个房间,隐约传出丝丝动静。 房间里,灯光昏暗,却足以让人看清屋子里的情形。卡Kа酷Ku尐裞網 床上,白衣女子紧闭着眼,躺在那里,沉沉睡着,一张脸上,错落的疤痕交织着,一眼看去,狰狞得让人心里泛凉。 距离床最远的那张椅子上,年城已经坐了许久,偶尔望向床上昏睡的女子,瞧见那疤痕交错的丑陋面孔,从心里泛出一股恶心,又厌恶的别开眼。 想到娘和依兰的交代,夫妻之实……面对这个丑陋妇人,他怎么……啃得下去? “贱人,丑八怪!这幅尊容,怎么配得上本少爷!” 年城低咒,他倒恨不得杀了她,好报了她这段时间日日对他的折磨之仇。 那模样,仿佛眼前这个女子落得容貌尽毁,都和他无关一般。 终于,沉吟好半响,年城还是起身,一瘸一拐的朝着床靠近了些,可越是靠近,步子越是艰难。 站在床前,年城只是看了那脸一眼,就立即拿了赵映雪身上的绣帕,嫌恶的覆盖在那脸上,遮住狰狞可怖的疤痕。 “哼,若不是娘和依兰,本少爷才不屑与你做那档子事。”年城在床沿坐下,伸手到赵映雪胸前,嘶啦一声在房间里响起,下一瞬,那白色的衣裳,就在男人的手里撕碎,胸前一大片的肌肤,白皙的,带着疤痕的…… “妈的!” 年城忍不住咒骂出声,整个人也瞬间被吓得惊跳而起,倒退了好几步,他以为,赵映雪也就是这张脸被毁了,却没没想到,连身体也是…… 这……这……这样的丑陋的身体,他怎能和她圆房? 年城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偶尔看床上的女人一眼,终于,那眼里,一抹坚定浮现…… “豁出去了,赵映雪,要不是直接杀了你,会为年家招致祸端,要不是依兰说,这样能让你生不如死,我年城才不屑碰你。”年城淬了口唾沫,索性将灯吹灭,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 黑暗中,男人上了床,解了衣带,悉悉索索一阵,木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引人遐想…… 自始至终,床上的女人一直沉睡着,男人在她身上开始又结束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天快亮了,才停了下来,趁着女子还未醒,年城胡乱收拾好,匆匆出了房间。 赵映雪醒来的时候,意识稍微回笼,浑身的疼痛便让她皱眉,仿佛被什么东西从身上碾过,尤其是…… 赵映雪睁开眼,房间里陌生的一切,让她心里一惊,微微一动,赵映雪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身体,衣裳在,却凌乱不堪……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映雪顿时脑袋一片空白,她并非未经人事,她身体的异样,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过往的屈辱,一齐涌上。 是谁? 是谁在这么对她? 赵映雪挣扎着想要起身,可这一动,她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都被绑在床上,双腿分开的模样,更是屈辱不堪的姿势。 “醒了吗?” 突然,门被推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戴着面巾,看不清楚她的脸,赵映雪瞬间防备起来,看着那蒙着面的女子端着一碗药朝她走近,心中越发的不安。 “你是谁?”赵映雪看着来人,满眼防备。 第二百九十八章谁指使的? 那女子看了赵映雪一眼,却没有回答,径自走到床沿坐下,伸手,粗暴的捏住赵映雪的下颚。卡Kа酷Ku尐裞網 几乎是下意识,赵映雪想要反抗,可那女子的力道,却是出奇的大。 “你要干什么?”赵映雪嘶哑的声音,纵然吃力,依旧尽了全力在反抗,目光瞥见她手中的那碗黑漆漆的东西,不停的摇头,单是直觉,她就知道,那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干什么,映雪郡主,我要是你,我就乖乖的把这个喝下,省得受这些不必要的痛楚。”女子冷声道,说话之间,药碗已经凑近了赵映雪的唇。 漆黑的汁液入了赵映雪的口,苦涩的滋味儿在口中弥漫开,她不想喝,可此刻的情形,那女子捏着她的下颚,强势灌药,却是半分也由不得她。 终于,那碗里所有的药汁,全数被灌下,女子才满意的松了手。 “你是谁?你给我喝的是什么?”赵映雪狠狠瞪着那女子,这又是什么地方? 此刻,赵映雪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亦是有太多的不安。卡Kа酷Ku尐裞網 女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却是一声轻笑,“我是谁?呵,我怎么会告诉你?况且,你知道我是谁也没用,我不过是拿人钱财,帮人办事罢了,你好好休息,我好好的完成我的任务,呵呵……晚点,我再来看你。” 女子说着,转身要走,赵映雪脑中回荡着这女子刚才的话,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是谁? 她拿的是谁的钱财,又是替谁在办事? 赵映雪脑中快速转动,只是一瞬,她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身影,南宫月,会是她吗? 便也只有他们之间,才有如此的恩怨,也怕只有她,能如此恶毒的对她下此狠手! 赵映雪想要探寻,可不知为何,一阵眩晕袭来,那药……赵映雪立即意识到刚才那药的问题,他们想干什么? 赵映雪努力强撑着,她不想睡过去,可意识终究敌不过那强烈的药效,眼前,那女子的背影,渐渐渡上了一层纱,越发朦胧,赵映雪手紧握成拳,指甲掐入皮肉,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只有清醒,才能掌控局势! “是谁指使你?是谁要害我?是不是南宫月?是不是……”赵映雪急切朝那女子吼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女子微微一顿,转身重新面对着赵映雪,看她满眼迷蒙,又满面挣扎的模样,轻声一笑,“南宫月?年家的夫人?那个叫做年城的男人的母亲吗?” 年城? 她没想到,这个名字会从这女子的口中说出来。 她知道年城,又意味着什么? 不知为何,赵映雪的心里,越发不安。 女子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一抹幽光凝聚,“可不是她,她怎么会算计自己的儿子呢?可怜的女人,我的目标,可并不是你,只可惜……听说,只有你才能折磨那个人,所以……呵呵……也只能委屈你,只能牺牲你了!” 女子说到此,没有再说什么,冷笑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间。 留下的赵映雪,躺在床上,身体的眩晕越发猛烈的袭来,可她却不愿就这么睡去。 她的目标不是她……儿子……只有她才能折磨那个人……她口中的那个人又是谁? 朦胧间,赵映雪脑中有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却不愿去承认,终于是抵挡不住药效,整个人很快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脑袋依旧眩晕。 房间内,一片漆黑,天已经黑了。 她就这样睡了一天? 身下,*的某处,疼痛依旧清晰,赵映雪努力的挣扎着,想挣脱双手双脚的束缚,可不管她怎么用力,依然起不了任何作用。 突然,门外的脚步声响起,赵映雪身体一怔,浑身紧绷,瞬间防备起来,只是片刻,门就被推开,依稀听得见一个女子的脚步声,可这一次不只是她一人。 须臾,房间烛光大亮,赵映雪终于看清了进门的人,依旧白日里看到的那个女子,蒙着面,除了她,其他几个黑衣蒙面打扮的男人,手中扶着一个晕厥的人,看那身形…… “年……年城!” 虽然那人耷拉着头,丝毫也看不见他的脸,但赵映雪依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年城…… “呵,果然不愧是夫妻,一眼就认出了吗?”女子轻笑。 赵映雪视线转向那女子,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她知道她和年城是夫妻,那自然知道她的身份,而她白日里说过的话再次在赵映雪的耳边回荡,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那幕后主使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赵映雪尖利的声音,让女子微微皱眉,眼底一抹不悦一闪而过,随即,似想到什么,走到赵映雪面前,随意拿了一块布塞入赵映雪的口中,邪恶的一笑,“听话,乖乖的!” “唔……”赵映雪几乎发不出声音,瞪着那女子,所感觉到的恐惧越发的浓烈。 女子没有理会赵映雪,转身看向年城之时,冷声对架着年城的几个黑衣蒙面的大汉吩咐,“还睡着吗?把他弄醒!” “是。”其他黑衣人领命,其中一人,将一旁早就备好的冷水泼在年城的身上,那冰冷的刺激,年城瞬间一个激灵,惊跳而起,“啊……谁,谁在放肆!” “呵,年大少爷,终于醒了吗?”女子开口。 年城身体一怔,看向那女子,正对上她的眼,意识到什么,忙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赵映雪,想到母亲和依兰的交代,只是一瞬,眼底一股恐惧弥散开来,“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昨晚你不是已经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吗?”女子一声轻笑,若有似无的看了赵映雪一眼,那一眼,暧昧不明,看得赵映雪头皮发麻。 一个猜测在赵映雪心里成型,随即,那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年大少爷,昨晚的男女之事,你可享受?只是可惜了,昨晚,你的夫人睡得太熟,怕是没感受到你的努力啊!” 轰的一声,仿佛一记惊雷在赵映雪脑中炸开,脑袋一片空白。 她说什么? 第二百九十九章沉重打击 赵映雪瞪着那女子,昨晚…… 她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因何有异,那是男人留下的痕迹,可昨晚那个男人,当真……当真是年城吗? 不…… “唔……”赵映雪下意识的摇头,那夜清白之身被年城毁了的事,更在她的脑海盘旋,如一根根的刺插在她的心里,更如鲠在喉。 她恨他的恶毒卑鄙,更恨昨夜他的触碰! 她宁愿那人是别人,也好过是年城! “你夫人好像不高兴呢,呵,不过,今晚才刚刚开始。”那女子开口,这话拉回赵映雪的神思,防备的看向女子,刚刚开始……她什么意思? 还没来得及问,女子的声音继续响起,“来人,把那好东西,给年大少爷喝下去。” 话落,旁边的蒙面汉子,端了一碗药,送到年城面前。 年城自然知道那药是什么,但在赵映雪面前,这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不,给我拿开,滚,都给我滚开,我不要再喝!”年城厉声怒喝,挣扎着,拳打脚踢的想要将那碗药打倒,那模样,仿佛十分痛恨那药碗里的东西。 女子看在眼里,暗弹这年城演得忘我,面上却是一声冷笑,“不喝?昨夜你不是说你那夫人面容丑陋,让你提不起兴致吗?我这是怕你没有心思,才费心让人准备的,今夜你倒不喝了吗?呵,不喝也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夫妻二人,就好好的享受你们的闺房之乐。” “呸,你休想!”年城啐了一口唾沫。 女子皱眉,眼底隐约有不悦浮现,“休想?” “你这恶毒的女人,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这个丑陋的女人,本少爷看着恶心,要和她做那档子事,你让他们去,本少爷可不感兴趣!”年城字字句句,皆是不屑。 这话,有一分演戏,多数是发自内心。 昨夜他强迫自己在赵映雪身上一次又一次做着那档子事,几乎全程都是闭着眼,一想到她身上那丑陋的疤痕,几乎所有的*都瞬间消散,但为了娘和依兰的吩咐,他也只能强忍着,逼自己碰她。 今日沉淀了一天,晚上要再来…… 年城看了赵映雪一眼,那脸上的疤痕,配着她咬牙忍恨,目光凌厉的模样,越发的狰狞可怖,想到等会儿自己不得不在这个女人身上,恶心就直直的冒了出来。 那模样,赵映雪看在眼里,心里更是恨。 年城…… 这个可恶的男人,还有资格嫌弃她吗? 她现在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啊! 而昨晚…… 感受到自己身体某处依旧清晰的刺痛,赵映雪紧咬着牙,目光灼灼的瞪着年城,恨不得杀了这个男人! 可此刻的她被束缚着,甚至连挣脱的机会都没有。 赵映雪陷在自己的愤恨里,却是没有留意到,一旁那女子眼底有一抹得逞,而这场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不感兴趣?这可由不得你感不感兴趣了!”女子冷哼一声,给那几个抓着年城的人使了个眼色,“你们给我听好了,他不喝这药也罢,但今晚他们该做的事情,他们必须做,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说罢,目光转向年城,呵呵一笑,“年大少爷,我可没有和你开玩笑,你自己看着办吧!” 女子丢下这一句话,没有在房间里多留,丢下这一句话,出了房门。 而房间里,年城被几个男人推向大床,恰是松手,年城残缺的腿一个踉跄,没稳住自己的身体,正好不偏不倚的撞在赵映雪身上。 赵映雪吃痛,霎时,年城一抬眼,正瞧见赵映雪布满伤痕的脸,几乎是一刹,年城一声惊呼,眼里惊恐凝聚,狼狈的支起身体,往后退了数步。 “哈……哈哈……”这举动,旁人看来,一阵哄笑,其中一个人更是忍不住道,“年大少爷,你这样害怕她,可如何享受啊……” “对啊,只怕你那小兄弟连站都不愿站起来吧,哈哈……” “不过,我可听说,背后那人要的可就是这年大少爷的害怕呢!看看……看看他这模样……” 一时间,房间里,男人下流的言语充斥着耳膜,其中,夹杂着几个人的催促声。 赵映雪看着年城,此刻,她看到他眼里对自己的厌恶,竟是有些庆幸。 只要他嫌弃自己,或许……或许就不会碰她。 可仅仅是片刻,在那几个人粗暴的催促下,年城闪动着眼里,隐隐有犹豫浮现,赵映雪看着,心里浮出一丝不安,仅是一瞬,在她的目光之中,年城竟是走到那端着药碗的男人面前,一把夺过药碗,仰头一口灌下…… “唔……” 不! 赵映雪想喊出声来,年城他……喝了! 她不笨,自然知道那药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年大少爷果然还是一个知事的,有药物催起的作用,就算面前的是一头母猪,你也要会享受一夜了。”其中一人开口,随即,是满室男人的哄笑。 那药效,似乎来得极快。 仅仅是一小会儿,年城的脸上,就有可疑的红晕,眼神迷蒙之间,似乎听从着身体的渴望,朝着床上的赵映雪一步步的靠近…… “唔……” 男人的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赵映雪紧握着拳头,眼里的恨炽烈的燃烧着,嫌恶……恨……以及那怎么也摆脱不掉的屈辱触碰,在赵映雪的心里乱窜,高涨。 是谁?! 到底是谁要这般对她! 房间里,其他人不知道何时离开,先前还残留了一些意识,欣赏着赵映雪痛苦的年城,到后来也全数被药物控制,一次又一次的在女人的身上发泄着,那极致的*袭来的那一刻,年城对上赵映雪满是恨意的眼…… 呵,依兰果然说的不错。 赵映雪恨自己,正是因为这样,反倒是他能让赵映雪痛苦不堪,而至于生不如死…… 年城想着依兰的算计,怀孕吗? 他倒越发期待赵映雪能够怀上他的孩子,那样,对她才是更重的折磨,不是吗? 如是想着,年城前一瞬消减了的*,又有了苏醒的痕迹。 第三百章只是个开始 这一夜,赵映雪一整夜都清醒着,年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下了动作。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木然的睁着眼,空洞无神,身子仿佛散了架,肌肤上除却火纹上的疤痕,其他青青紫紫的,都是男人留下的痕迹,每一处,都似一个烙印,让她屈辱不堪。 翌日一早,年城早已离开,那个蒙着面的女子又来了,如同昨日那般,带来了一碗药,灌了赵映雪喝下,不多久,赵映雪在那药效之下,又失去了意识。 待她醒来之时,又已到了夜晚,面对的,又是被灌了药的年城,如此,不知道过了多少天,赵映雪的眼里,已然是一片死寂,仿佛失了灵魂。 而年府,晋王府,南宫府,多日没找到失踪的二人,几乎所有人都急慌了。 也果然是应了那日秋笛所说,几乎每一日,南宫月都会带人到倾玉阁来闹上一番,逼年玉交人,仿佛他们二人的失踪,当真是年玉策划的一般。 这一日,南宫月又找上门来,事情却已经有了新的转机。 这日,南宫月,晋王妃,年老夫人如往常一样在倾玉阁里坐着,面容阴沉,想要闹事,却因为楚倾在,不敢有所动作。 二楼的房间里,年玉坐在窗前,一眼出去,院子里所有的一切,都能尽收眼底,偶尔南宫月她们看上来的视线,焦急凶狠,仿佛恨不得上楼将她给抓下去,绑了审问。 “小姐,你看看她们,映雪郡主失踪,根本和小姐无关,她们这样子,摆明了认定了是小姐所为,实在是可恶!”秋笛端来一盘点心,满心不悦,今日要不是枢密使大人来了,她们只怕早就闹起来了。 年玉敛眉,却是不语。 这么长时间,映雪郡主还未找到,不知究竟是什么情况。 “夫人……夫人,找到了……找到了……” 年玉正思索着,院子外传来一声惊呼,很快,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进来,院里坐着的人,一听“找到了”,都立即起身,迎向那丫鬟。 “什么找到了?可是大少爷找到了?”南宫月首先问出口,满眼希冀。 “是,大少爷找到了……”那丫鬟气喘吁吁,话刚落,晋王妃就已经冲上来,抓住丫鬟的手,“映雪呢?” 丫鬟看了晋王妃一眼,神色却有些复杂,“映雪郡主也找到了。” 可映雪郡主那模样……丫鬟却是不敢说。 晋王妃沉浸在这消息带来的喜悦里,却没去探寻太多,这些天提着的心终于是稍微放下来一些,“好,找到了就好,我的映雪……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没事吗? 一旁的南宫月,眼底恶毒的冰冷一闪而过,瞬间消失不见。 “人呢?他们人呢?”开口的是年老夫人,她这一问,南宫月和晋王妃仿佛同时惊醒。 “对,人呢?”晋王妃满心急切,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映雪,亲自确定她安然无恙。 “回老夫人,回晋王妃的话,是有人在城外破庙发现了大少爷和映雪郡主,管家已经让人接他们回来了,萍儿姑娘也在,奴婢……奴婢只是先回来给主子们报个信,管家说,几位主子不用担心,在家里等着,很快大少爷和郡主就回来了。”丫鬟忙回答道,安抚着主子们。卡Kа酷Ku尐裞網 “好,好……”晋王妃口中喃喃,目光闪了闪,等着吗? 晋王妃满心只有赵映雪,一颗焦急的心,哪里等得下去? 没有理会旁人,径自匆匆出了倾玉阁。 晋王妃离开,南宫月和年老夫人也没有多留,一时间,原本来倾玉阁的人都匆匆离开,倒是年玉,听闻年城和赵映雪被找到的消息,却是眉心紧皱着。 “这下好了,人找到了,他们总不该还要赖在咱们的头上了吧。”秋笛松了一口气,“现在等映雪郡主回来,一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此,咱们身上的嫌疑,也就洗清了。” 一旁的楚倾,却是看了年玉一眼,瞧见她皱着的眉,端着茶杯的手微怔,“玉儿在想什么?” 似没想到楚倾问得这么直接,年玉一愣,对上楚倾的眼,没有隐瞒,“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这事情奇奇怪怪的,好像……总是有些地方,想不透。” 不止如此,心中也是有些不安。 楚倾浓墨的眉峰微皱,连她也想不透吗? “没人可以伤到你。” 半响,楚倾开口,意味不明,仿佛是对年玉承诺,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年玉听着,心中一怔,下意识的想到那日楚倾送来的白玉耳坠,心跳莫名的漏了一拍,但年玉却是快速的收敛好心神,“这些时日,倒是劳烦枢密使大人,我这倾玉阁才能如此安宁,如今,事情或许也该告一段落,就不占据着枢密使大人的时间……” “你这是……在逐客?”楚倾挑眉,看向年玉。 “呵,呵呵,年玉不敢。”年玉扯了扯嘴角,在这枢密使大人面前,她的逐客确实太明显了些。 不敢? 楚倾凝视着年玉,似要在年玉的脸上看出花来。 年玉被那视线看着,饶是她也觉得如坐针毡,闪烁着的目光,泄露了些微局促,楚倾看着,银色面具下俊美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情就直接让人去找我。” 楚倾不再为难她,起身,清朗的声音在房间回荡,轻缓悦耳,深深的看了年玉一眼,才出了房间。 楚倾离开,年玉的思绪旋即被刚才那丫鬟带回的消息占据着。 事情告一段了吗? 不知为何,年玉却感觉,这事情似乎还只是一个开始。 年府。 得知年大少爷和映雪郡主找到的消息,许多人都跟着晋王妃和南宫月出了府门。 门外,几辆马车已经准备好,晋王妃,南宫月,甚至是刚赶来的晋王以及年曜,都准备一道去接二人回府。 可还没来得及上马车,前方街角处就传来一阵喧闹,很快,两辆马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马车上的“年”字,赫然醒目。 “那是咱们府上的马车,回来了……回来了,一定是他们带着大少爷和映雪郡主回来了。”年府门口,看那马车驶来,其中一个下人兴奋的道。 第三百零一章她的姘头 一时间,似将所有人心里的希望都点燃了,南宫月和晋王妃也终于按耐不住,匆匆朝着驶过来的马车迎了上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城儿……我的儿子,管家,大少爷他怎么样了?” 南宫月小跑着,终于到了马车前,看到亲自驾车的管家,一边跟着马车匆匆的走,一边急切的问着情况。 管家皱了眉,想着马车内年城的情形,却是不知道该如何禀报。 这反应,不只是南宫月脸色变了,在一旁的晋王妃心里也是一紧,刚巧一行人回到了门口,马车停下,晋王妃迫不及待的撩开帘子,帘子拉开的一刹,却怎么也没料到,马车内迎面出来一个男人。 那男人,身高八尺,健硕挺拔,肤如麦色,刚毅的脸上一片阴沉。 这…… 在场年府的姨娘下人们,包括南宫月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日年城和赵映雪大婚,当众砍了年城一刀的人,不就是他吗? 而他的怀里,女子被男人的衣裳包裹着,女子的脸埋在男人怀中,谁也看不清楚,可女子搭下来,露在外面的手上的疤痕,却让人瞬间就明了那女子的身份。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 只有她身上,有这样的疤痕。 可此刻,她如此被一个男人抱着,这情形…… 顿时,众人面面相觑。 南宫月瞬间变了脸色,分毫不放弃机会,当场发难,“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嫁为人妇的女人,这样被丈夫以外的男人抱着,这……这……这……成何体统!” 这男人,怕是赵映雪的姘头吧! 那日他伤城儿那一刀,害得城儿受了那样的罪,他今日倒送上门来了吗? 南宫月这一说,气氛更是诡异起来,晋王妃一眼朝南宫月看过去,目光锐利如刀。 仿佛空气就要一点即燃的瞬间,年曜忙不迭的开口,“什么体统不体统?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还说着这些干什么?城儿和映雪郡主究竟怎么样了?” 年曜打着圆场,想到赵映雪,晋王妃立即收回视线,看了一眼男人怀里的赵映雪,“到底怎么回事?” 曲殇紧咬着牙,本就冷峻的脸上,一抹怒色流窜,浑身散发的凌厉,更是骇人。 怎么回事? 郡主她…… 想到自己刚才初见到郡主时的情形,曲殇心中猛的一阵抽痛,没说什么,径自抱着赵映雪往府里大步走去。 跟着曲殇从马车内出来的萍儿,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这情形,旁人看着,也仿佛猜到赵映雪的情况怕不容乐观,晋王妃意识到什么,身体不由一晃,猛然回神,目光闪了闪,匆忙跟上男人的脚步。 府门口,晋王以及好些下人,也都陆续进了门。 南宫月看晋王妃以及旁人匆匆追着赵映雪的背影,眼底一抹得逞转瞬即逝,怎么回事? 她赵映雪这几日遭的罪,呵……单是想着,南宫月的心里就兴奋得很。 她赵映雪不是横吗? 这下,还不是被收拾了! 而以后……还有她好受的! 南宫月敛眉,收回神思,继而张罗着人将年城从马车上抬下来,送往了颐春楼。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往如意阁和颐春楼去了,一直静静的跟在人群中的年依兰,在跟着人群经过花园之时,特意看了一眼倾玉阁的方向,那眼神,意味深长。 …… 如意阁内,赵映雪被安置在床上躺下,空荡的房间里,就只有晋王和晋王妃,以及萍儿和刚才把赵映雪抱回来的曲殇四人。 赵映雪被放在床上的那一刻,晋王妃就已按耐不住上前,将那包裹着赵映雪的外衣拉开,看到里面残破凌乱的衣裳,以及暴露在外的肌肤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之时,脑袋轰的一声,半响失神。 这……映雪她…… 她在世上活了这么多年,为人妻,为人母,该见过的也都是见过,映雪身上的痕迹,她不会不知道是什么。 那是男人留下的痕迹! 男人……映雪她…… “啊……”晋王妃凄厉的哭喊出声,仿佛有一把刀在凌迟着她的心,“映雪……我的映雪……” 这几天,映雪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声音传到门外,旁人听来,都因那喊声中凄惨,浑身不由起了鸡皮疙瘩,皆是面面相觑,揣测着房间里映雪郡主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颐春楼内,南宫月和年依兰,同样也听到了这声惨叫,那惨叫声入耳,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痛快。 晋王妃心痛吗? 连晋王妃都心痛,赵映雪又怎么不会痛呢?! 不过,现在的痛,都还只是一个开始。 如意阁的房间里,晋王在外间垂手站着,满脸阴沉。 里间,晋王妃握着赵映雪的手,看着赵映雪苍白的脸,一双眼,仿佛被夺去了魂,没了神采。 萍儿替赵映雪清理着身子,自始至终,萍儿虽是极力忍着,可依旧禁不住隐隐啜泣。 终于,赵映雪眼皮动了动,意识渐渐回笼的那一刹,赵映雪清晰的感受到人的触碰,本能的挣扎抗拒。 “走……走开,放开我……放开我……” 赵映雪胡乱挥着手,那些记忆瞬间浮现在脑海,似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摆脱眼前的一切,那一推,将萍儿推去了老远。 萍儿一个踉跄坐在地上,却没有顾及这一摔的痛,“小姐……小姐醒了。” “醒了……映雪……”晋王妃原本握着赵映雪的手,也在刚才她那一下的挣扎下,被甩了开来,她想再次握着赵映雪的手,告诉她,她已经没事了,可刚触碰到她的身体,赵映雪身体却是一颤,赫然惊起,努力蜷缩着身体,双手更是不断的挥舞,仿佛要隔绝所有外来的一切。 “走开……都走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赵映雪口中喃喃,闪烁着的目光,浑身戒备的看着每一个人,满眼惊恐。 这模样,看在晋王妃的眼里,心更似被一只大手抓扯着。 “映雪……我是母妃,你没事了,你已经得救了,没有人再可以伤害你,母妃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晋王妃紧咬着牙,泛着泪光,连声音都在隐隐颤抖。 晋王妃心里万分自责,她不该放映雪一个人在这年府,想到她身上那些男人留下的痕迹。 晋王妃的手,更是紧握成拳。 第三百零二章哪个男人干的 她被年城毁了清白,毁了容貌,心中本来就有创伤未愈,如今这一遭,映雪怎么承受得住?! 越是想,晋王妃眼里的泪水越是忍不住,可在映雪面前,她却不敢哭出来。 “母妃……” 似乎晋王妃的话有了作用,赵映雪抬起眼,缓缓看向晋王妃。 “对,是我,我是母妃。”晋王妃立即朝赵映雪伸出手,柔声安抚,“别怕,我是母妃,你现在已经回来了,过去了,所有的事情都过去了……” “过去了?”赵映雪轻声一笑,那笑苍白得仿佛要瞬间破碎,咀嚼着这几个字,脑中,男人覆在自己身上,一下又一下的进出的画面,在她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这事…… 过不去! 怎么能过去了呢? 记忆里的屈辱抹不掉,便过不去! “年城!”赵映雪咬牙切齿,眼里燃烧着的恨意,似要将人灼毁。 这两个字,让晋王妃身体一颤,有什么猜测在脑中成型,“映雪,年城?你什么意思?这一切,都是年城那畜生做的?” “快,你快请进……” 赵映雪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就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单是听那声音,屋里的人,便认得出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月! 果然,仅是片刻,房门被推开,南宫月风风火火的进门,身后跟着一个大夫,不止如此,年曜和年老夫人,以及府上的姨娘门,也都在这开门的当口,跟了进来。 “年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外间,晋王首先拦住了一行人,面容有些不悦,“映雪需要休息,还请各位都离开。” 离开? 南宫月专程赶来,不搅乱这一池水,又怎会轻易离开? “晋王,我是担心映雪……城儿……城儿他被打得浑身是伤,我一想到映雪是和城儿一道失踪,怕她也受了残害, 所以,这才带了大夫过来看看。”南宫月皱着眉,望了一眼内间的方向,那模样,仿佛当真满心关切。卡Kа酷Ku尐裞網 晋王却是皱眉,想着映雪此刻的情形…… “大夫,你快跟我进来看看映雪郡主,她若伤了哪里,一定要好好的治。” 没待晋王回应,南宫月就领着大夫往里走,晋王反应过来之时,二人已经入了内间。 南宫月第一眼看到赵映雪,那满脸疤痕之间的苍白,让她心中的得意恣意高涨,甚至恨不得拍手叫好,可此刻,这么多人在,她却不敢表现出来,一进去,就立即张罗着大夫替赵映雪看诊。 但赵映雪的情况,晋王妃又怎会允许让旁人看? 就算是要替映雪看诊,那也不能用南宫月带来的大夫,她可没忘记两家人的恩怨。 几乎是下意识的,晋王妃放下了床帘,整个人挡在了床前,想到刚才映雪口中咬牙而出的那“年城”二字,此刻对南宫月更是不待见,厉声喝道,“滚,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去! ” 南宫月微微一愣,但一瞬,却扯了扯嘴角,“晋王妃,你这是做什么?我刚才和晋王亲家也说了,我这不是担心映雪郡主受了什么伤,这才带了大夫来看看吗?我也是关心映雪郡主……” 关心? 她南宫月会关心映雪? 她怕恨不得映雪伤得越重越好! “多谢年夫人好意了,映雪有我照顾,你请回吧。卡Kа酷Ku尐裞網”晋王妃冷声逐客,没有丝毫好脸色。 “呵呵,不急,不急,怎么着也得让大夫看看映雪郡主的情况,我们年家这才放心啊。”南宫月眸光微转,说着,立即给那大夫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什么?去看看映雪郡主,映雪郡主身子金贵,务必确定她有没有伤到哪里。” “是,夫人。”大夫领了命,来之前,就受过南宫月的交代。 大夫迅速上前,晋王妃依旧挡着,可南宫月做好了准备而来,晋王妃的阻拦在她的意料之中,那大夫,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晋王妃和萍儿防备着大夫,却没有留意到南宫月的举动。 “啊……” 突然,房间里一声惊呼。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南宫月不知何时已经撩开了床帘,那帘子内,床上蜷缩着身子的女人,顿时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众人看到赵映雪身上的情形,也都瞬间明白了什么。 那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不像被打,倒像是男女那档子事后留下的痕迹。 这…… 映雪郡主莫不是被…… 众人心中猜测,南宫月更是按耐不住,怒声喝道,“是谁?映雪郡主这身上……分明是……分明是和男人……哎呀,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到底是谁干的?!” 这突然的声音,赵映雪身体倏然僵住,晋王妃意识到什么,立即上前夺过南宫月手中的床帘,迅速放下,遮住众人的视线,可虽是遮住了,却已然是迟了。 方才,赵映雪的模样,仿佛已经印在了众人的脑海里。 帘子放下,依然挡不住众人的猜测,以及南宫月早就准备好的攻击。 “晋王妃……你这是做什么?”南宫月不满那帘子被放下来,皱眉道。 晋王妃却是瞪了南宫月一眼,“什么做什么?我倒想问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南宫月,她来这里,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我?”南宫月敛眉,被晋王妃这般看着,却也没有丝毫心虚,“我关心映雪,还能做什么,映雪现在的情况,是该要大夫看看,不仅如此……” 南宫月话说到此,面容之间添了几分凌厉,“一定要查,查清楚了,到底是哪个男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我年家的媳妇儿,北齐的郡主,竟也敢玷污!” 玷污二字,众人都是一愣,映雪郡主被男人沾了身子,众人心中看得明白,但此番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番意味儿了。 空气中,似乎一阵诡异的气氛,格外压抑。 就算是嫁了人的女子,这清白被毁,那也是洗不掉的污名。 映雪郡主这辈子,只怕…… “映雪,你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你说出来,我们都会为你做主!” 南宫月继续开口,这个时候,她最是知道赵映雪的脆弱,仿佛要反复的提起此事,让赵映雪想着这些时日的经历,更加的痛苦不堪。 第三百零三章逼问羞辱 果然,床帘内,赵映雪紧咬着牙,那本就有疤痕的脸上,更是狰狞可怖。 那个男人是谁…… 年城! 赵映雪脑中浮现出年城的身影,聪明如她,她明白,南宫月是故意在她伤口上撒盐,更是知道自己如今再次被毁了清白,在旁人看来,那男人若是年城以外的男人,她必然名声尽毁。 她只要说出那个男人是年城,就可以保住这名声。 但……年城…… 这个畜生,她恨他入骨,就算是毁了名声,她也不愿承认,这些时日和年城的接触! 纵然是想着他的触碰,她的心里也禁不住作呕。 “映雪郡主,你说啊,那个男人是谁?不管他是谁,我年家,一定不会放过……” 房间里,南宫月再次开口追问着赵映雪。 一屋子的人,每一个都是脸色凝重,也都是看着那床帘内透出的人影,对那占了映雪郡主清白的男人充满了好奇。 甚至连晋王妃和晋王,那一刹也是希望映雪能说出什么,若知道是谁如此伤了映雪,他们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可只是瞬间,晋王妃似猛然惊醒,这南宫月…… 南宫月分明是在揭映雪的伤疤! 她苦命的映雪…… 晋王妃心中气愤,几乎想也没想,大步上前,冲向南宫月,南宫月看晋王妃面容凌厉的走来,顿时意识到来者不善,她要做什么? 南宫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啪的一声,晋王妃就一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那声音在房间里分外响亮,惊醒了所有人,一时间,所有人都齐齐看向南宫月。 这一耳光,南宫月也是愣了,回过神来,瞪着晋王妃,满目凌厉,“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就是要打你,打到你闭嘴,将你打走为止!”晋王妃丝毫也不留情面,话落,给萍儿使了个眼色,“来人,既然要用赶的,她才走,那就别客气!” 萍儿猛然回过神来, 立即冲上前,不只是萍儿,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曲殇,也是上前,那凌厉的气势逼近,南宫月瞬间就虚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她却不甘心,一边被赶着往后退,一边“委屈”的控诉对方不领情,“晋王妃,你可不能如此不知好歹,我一片好心,映雪也是我年家的媳妇儿,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纵然你们不领情,我也要查,毕竟,映雪郡主身子被别的男人沾了,也是损了我家城儿的颜面,这脸,我年家可丢不起!或者,她如此护着那野男人,莫不是她水性杨花,也心甘情愿……” 南宫月瑞的肆意羞辱,晋王妃更是气火攻心,随手拿了一个杯子,朝南宫月砸去。 “哎哟……” 那杯子不偏不倚砸在南宫月身上,南宫月一声痛呼,立即住了嘴。 “滚,你再要提起此事,满嘴喷粪,本王妃亲自把你的嘴也得给撕了。”晋王妃厉声喝道,纵然是映雪被沾了清白,她南宫月如此大肆宣扬,羞辱映雪,又是存的什么心? 南宫月被推搡着出了门,出门之时,一个踉跄,竟被晋王妃推倒在地。 “啊……” 南宫月吃了痛,这一摔,加上刚才被那杯子砸的一下,心中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正要大肆闹腾一番,年依兰却迅速的上前将南宫月扶着,“娘……” 那一声“娘”,仿佛提醒了南宫月什么。 想着刚才年依兰的交代,她来如意阁可并不只是为了揭赵映雪的疤,而她的目的…… 无暇顾及那一摔的痛,南宫月在年依兰的搀扶下起身,朝着一旁跟着出来的年曜和年老夫人哭道,“老爷,娘,城儿他也受了折磨,映雪郡主也被……哎呀,这丢脸的事……总之,这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算了,对,年玉……是那年玉将他们二人掳走,老爷,娘,你们要替城儿和映雪郡主做主啊!” 南宫月突然大哭起来,惊天动地,煞是精彩。 年曜皱眉,年玉…… 自那日一大家子去了倾玉阁逼年玉交人,被枢密使楚倾拦下来之后,后来几乎每一天,楚倾都会在倾玉阁! 如今这玉儿的身后,可不只是清河长公主,还有沐王,如今多了个楚倾,这事若真是年玉做的,他如何做主? 还有眼下赵映雪这情况,晋王和晋王妃虽不愿将这事态扩大,可追究,怕也是要追究的! 年曜一脸难色,看了一眼满脸凌厉的晋王妃和晋王,生怕南宫月又在这如意阁闹出什么事情来,立即拉扯着南宫月,告辞了晋王和晋王妃,匆匆出了如意阁。 他们一离开,府上的其他姨娘,自然也不敢再多留。 徐婉儿和薛雨柔心里虽也好奇那辱了赵映雪身子的男人是谁,可也不知如何探寻,但她们却是知道,这一出,刚平静了好些时日的年府,怕又要有惊涛骇浪了,而这事当真和二小姐有关吗? 她们二人,谁也猜不透年玉。 所有闲杂人等都离开,如意阁终于清静了下来,可房间里,每个人的心里,都久久无法平静。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留意着赵映雪的动静,满心担忧。 刚才,南宫月那费尽心思的一闹,只怕映雪的心里,此刻更是痛不欲生。 “映雪……” 晋王妃和晋王,二人对视好一会儿,皆是难掩担心,又不知所措,终于,晋王妃还是开口,心里已经想好了如何安抚这可怜的女儿,但她仅仅是叫出这两个字,房间里,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刚才……那南宫月提起年玉,是什么意思?” 嘶哑的声音,仿佛被碾碎过,似乎又夹杂着一丝颤抖,听来,让人心也跟着轻颤,也引人怜惜。 晋王妃微微一愣,想到年玉,她的心里也是有个石头堵着,就算南宫月今日不闹这么一出,她也依然会查查那年玉是否和此事有关,可此番映雪问起…… 晋王妃沉吟半响,终究还是不打算隐瞒,“你失踪的那一晚,年府的那个二姨娘陆修容,瞧见了年玉的丫鬟半夜行动异常,还有……第二天一早,在你的院子里,找到了年玉那个贴身丫鬟的手帕。” 第三百零四章心生芥蒂 “你的意思,我的失踪,是年玉所为?” 赵映雪身体微微一晃,猛然想起这些时日,每日里灌她喝药的女子所说的话,他们并非冲着她来,而是冲着年城,是谁这么恨年城? 又是谁会知道,年城对自己这张脸嫌恶至极? 又是谁那般恶毒,懂得用自己这身体,来折磨年城? 赵映雪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她聪慧玲珑,恨极了南宫月那一家子,会不会…… 那日,她心中便有过这个猜测,却不愿再去过多探寻,可是刚才母妃说的话…… 年玉? 当真是年玉吗? “不……”赵映雪口中喃喃,下意识的摇头,依然不愿相信这个猜测。卡Kа酷Ku尐裞網 她和年玉分明交好,曾约定在这年府要守望相助。 可是,对于那个年家的二小姐,她们也终究只是利益联合。 若真的是年玉…… 赵映雪的手,倏然紧握,狠狠的用力,指甲几乎掐入了皮肉。卡Kа酷Ku尐裞網 萍儿看到那手心里渗出来的鲜血,更加慌了。 “小姐,你……你别伤了自己啊……” 萍儿一边哭喊,一边想要将她的手掰开,晋王妃也立即帮忙,终于,掰开了赵映雪的手,晋王妃赶忙拿了绣帕,小心翼翼的包扎着,“映雪……映雪,没事了,没事了……” “没事,怎么会没事?” 赵映雪想着这些时日的经历,一双眼里,恨意凝聚,心中的愤怒终于压制不住,彻底爆发,“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她,年玉……年玉……若真是年玉,我也要让她生不如死!” 不仅如此……还有年城…… 赵映雪闭上眼,除却第一晚她在昏迷之中没有记忆,可是之后的每一晚,年城压在她的身上,那让每一次触碰与深入,都在她的记忆里,格外清晰。 那记忆越是清晰,屈辱就越是浓重,如一双手,掐着她的脖子,让她连呼吸也禁不住生疼。 “啊……” 终于,赵映雪似是无法承受记忆中的惨痛,一声嘶喊响彻整个房间,一口气没上来,身体一软,倒在床上。卡Kа酷Ku尐裞網 “映雪……” “映雪……” 晋王和晋王妃不约而同,慌忙的上前查看赵映雪的情况,一旁,自始至终一脸阴沉的男人,手一直紧攥着拳头,看赵映雪昏厥过去,上前一步,想要靠近,可终究还是顿住了脚步,但那眼里的疼却浓得化不开。 这一声嘶喊,几乎响彻整个年府。 倾玉阁内,正侍弄着一株草的年玉,手微微一顿,不由皱眉。 “小姐,这似乎……是映雪郡主的声音。”身旁,秋笛小心翼翼的道。 这喊声里的痛苦,年玉听在耳里,看着眼前的这株草,眼底的颜色暗了些,这样的惨烈,这些时日,赵映雪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如意阁旁边的颐春楼里。 方才在如意阁,被打了一儿光的南宫月,本是满腔怒气,听到这一声痛苦的嘶喊,瞬间一扫怒意,仿佛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充斥着得意。 “哼,听听,她赵映雪,不是厉害吗?不是换着花样折磨我儿子吗?怎的她也是会有这样的时候吗?”南宫月摸了摸自己被打红了的脸颊,心里出了一口气。 眸光微转间,瞧见一旁坐着的年依兰,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开来,“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依兰想出这样的法子,终归是给了赵映雪一些颜色瞧瞧,经过这一遭,她该也要消停一些日子,没有心思再折磨城儿了。” 想着刚才自己看到的赵映雪的模样,南宫月就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 一旁,年依兰却是一脸镇定,手中握着一杯茶,嘴角浅笑,但那笑意却没有渗入眼底,仿佛连带着灵魂也是冰冷的。 她最在意的,并非是赵映雪如何痛苦,而是年玉…… 刚才母亲故意那般一说,她就不信,赵映雪对年玉不会心生芥蒂,而这芥蒂一生,她便只等着看好戏就好。 可…… 想到什么,年依兰瞥了一眼房中的另外一人。 年城! 在外人看来,年城被掳走,似乎遭了很大的罪,可实际上,此刻的他却是精神抖擞。 “哥哥这几天没露什么破绽吧?”年依兰开口,语气深沉。 年城精神一振,得意万分,“露什么破绽?怎么会露什么破绽?依兰,我可都是按照你交代的做的,每天可都是真的喝着他们送的药,那赵映雪,厌恶我的触碰,可我表现出来的,也是对她的厌恶,呵,赵映雪那张脸,确实难看得很,不喝药,我还真下不去手,还有,依兰,那些人你是怎么找到的?那演的也真是逼真。” 年城望着年依兰,对于这个妹妹刮目相看。 年依兰敛眉,“这事办妥帖了,你占了好处就行了,你知道我哪里找的人,又有什么作用?” 至于哪里找来的人…… 年依兰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嘴角微微扬起,那眼底的冷也跟着泛开。 年依兰这么一说,年城微微一愣,有些不悦,“让我知道又如何?哼,不说便不说吧。” 一旁,南宫月感受到兄妹之间的气氛变化,忙转移话题,“依兰,你说,那赵映雪当真能怀上身孕?” 不只是南宫月,年城的心里对于这一点,也是格外在意。 一扫先前的不悦,年城立即起身,踉跄的朝着年依兰急切的走了好几步,“对啊,她真能怀上吗?” 他这几日演着一出戏,虽是折磨了赵映雪,可他觉得还不够,怎么也不够! 他要她生不如死,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年依兰目光扫过年城,转眼对上南宫月的视线,“娘是不信依兰吗?” “不,娘怎么会不信你?” “既然娘信我,那就只管等着如意阁那边传来喜讯便好,我是算准了日子,这几日,是赵映雪易怀上身子的时候,再说,你以为那些药,是白白让赵映雪喝了的吗?” “药?”南宫月皱眉,眼底疑惑不散。 “不错,药!我专门让人寻来的民间偏方,专门助人怀上身孕的好东西。”年依兰嘴角笑意更浓,话落,南宫月眼睛一亮,“好,好,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依兰,这事情,真真的是多亏了你了。” 年依兰笑笑,看南宫月兴奋的模样,心中也是痛快。 第三百零五章 二人勾结 “娘,哥哥,你们只管等那好消息便好,一个月……这一个月,那赵映雪自顾不暇,该没有心思再来寻哥哥的麻烦。卡Kа酷Ku尐裞網”年依兰说着,缓缓起身,那动作,如千金小姐般体态优雅,可那眼底的恶毒和冰冷,让那种优雅,添了几分诡异。 她的目的,终究还是年玉! 只要赵映雪对年玉起了怀疑之心,那一月之后,赵映雪若又知道自己怀了年城的孩子,那……又会是怎样的痛苦与愤怒? 而一月之后……那可不就是年玉的生辰吗? 想到沐王赵逸对年玉的承诺,提亲?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依兰攥着绣帕的手一紧。 哼,纵然宇文皇后支持又如何? 她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让年玉这生辰过不安生,不仅如此,她倒要看看,她生辰之日,她和沐王殿下的亲事如何能成得了! 年依兰想着,那眼里的嫉恨,更添了几分恶毒,大步走出了颐春楼。 出了颐春楼的她,并没有回倾玉阁,而是回了仙兰苑,进去不过片刻,再次出来之时,年依兰已经换上了一身丫鬟的装束,神色鬼祟,脚步匆匆的朝着年府后门走去。 年依兰出了年府,那不起眼的装扮,很快隐没在了人群之中,在街上转了好半会儿,确定没人跟着,年依兰才进了一个酒楼,直奔酒楼二楼的某个雅间。 “你来了!” 雅间里,男人早早就等在那里,只是听到门被推开,没有看来人,却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男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的冷。 年依兰看着窗前站着的男人,白衣如华,仅仅是一个背影,也显得飘逸出尘,可似乎从那日在百兽园里,这个男人从紫灵手中救下自己,他在自己的面前,就不屑再用那温和王爷的伪装。 可他这样的森冷,让人莫名的心生畏惧。 “依兰见过骊王殿下。” 年依兰关好门,缓缓走到赵焱身后,规规矩矩的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与越距。 赵焱望着窗外,一张绝美的脸,平静无波,“事情成了?” “回殿下的话,成了。卡Kа酷Ku尐裞網”年依兰望着赵焱的背影,恭敬的道,“如今,赵映雪该是知道这事和年玉脱不了干系,而之后的事情,当也该如计划那般,依兰不会让事情超出控制。” “好,这事,你做得倒不错。”赵焱说着,终于转身,依旧没看年依兰一眼,仿佛根本不屑看之,径自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坐下,倒茶,品茶,举止优雅,浑身散发的贵气,丝毫没有收敛。 年依兰看着,不由微微一愣,但瞬间回神,忙道,“多亏了殿下相助,不然,这件事情,单是凭着依兰一个人,也做不好,王爷的人做事很妥帖。” 不错,方才年城想要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正是骊王殿下派来助她的人! 年依兰的恭维,赵焱听着,却是浅浅一笑,他的人,自然妥帖,不过…… 赵焱想到什么,浓墨的眉峰微微一皱,“玉儿……” 一声玉儿,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刚出口,赵焱仿佛意识到什么,眸光微敛,随即似掩饰的转口道,“倾玉阁里,情况如何?” 虽是掩饰,可那“玉儿”二字,年依兰依旧听得清晰,不仅如此,那两个字从赵焱口中说出来,隐约蕴含的柔情,更让年依兰心中一怔,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卡Kа酷Ku尐裞網 玉儿? 骊王殿下也对年玉有男女之意吗? 这个发现,让年依兰心中波澜惊起,却又不愿相信。 这么会? 她在向骊王求助之时,分明说了,要将祸水引到年玉身上,骊王几乎想也没想的答应助她,可若他真对年玉有男女之意,又怎会陷害年玉? 年依兰看着赵焱,却是怎么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本王的心思,容不得你来猜!” 似乎察觉到年依兰的思绪,冷冷的声音响起,赵焱的眼底,分明有一股不悦流窜。 年依兰一惊,仓惶的跪在地上,“依兰该死,依兰不敢揣度殿下的心思,倾玉阁……倾玉阁那边没有什么动静,不,不对,这几日,我娘和晋王妃,每日都去找年玉交人,可枢密使大人也是每日都在,他护着年玉,似乎关系……非比寻常……” 年依兰话刚落,便听得砰的一声,年依兰心中一颤,却已见赵焱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而那俊美的脸庞……怒意弥漫…… 这怒意,是因为她说楚倾和年玉的关系非比寻常吗? 年依兰目光闪了闪,果然…… 果然这骊王赵焱,对年玉的心思不简单! 年玉…… 当真是个狐媚子,也不知道是使了怎样的手段,沐王,枢密使,乃至是这骊王,都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当真是下贱的女人! “殿下……”年依兰收回神思,面目惊恐,试探的唤道。 赵焱瞥了年依兰一眼,眉峰渐渐舒展开来,“你回去吧。” 年依兰一愣,却很快反应过来,不敢有丝毫违逆,“是。” 年依兰转身欲走,刚到门口,雅间里,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于年玉,你可以害她,但休要伤她性命。”赵焱的语气,冷冽刚毅,不看他此刻的脸庞,年依兰当真无法想象,这个素来温润恬静的男人,面上会是怎样的表情。 年依兰想看,可那冷冷凝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却不敢回头。 可……休要伤年玉性命吗? “骊王殿下哪里的话,玉儿是我妹妹,我怎会伤她性命?”年依兰的嘴角,一抹笑容绽放开来,极力压制着心中的嫉妒,不让丝毫异样表现出来。 可即便是如此,话落之时,却是引来赵焱的一声冷笑。 “是吗?她若不死,就始终挡在你面前,让你永远也触及不了沐王妃的位置,不是吗?” 赵焱淡淡的看着那女子的背影,这个女人的心思,他是再清楚不过。 她投靠自己,可心里却依旧惦念着赵逸! 与其说是惦念着赵逸,还不如说是惦念着沐王妃的位置,在她的心里,依旧是相信赵逸会继承那皇位么? 哼! 刹那间,赵焱眼底一抹不悦凝聚,似乎整个房间的气温,骤然变冷。 第三百零六章 瞒不过本王 年依兰心中咯噔一下,立即转身跪在地上,诚惶诚恐,“不,骊王殿下,依兰不敢,百兽园的事情,依兰已经得罪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又怎会同意让依兰来做这沐王妃?依兰承认,对玉儿,依兰心里是有嫉妒,可她终归是依兰的妹妹,依兰确实不想让她当沐王妃,可那嫉妒,也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说着,那模样,真诚恳切。 赵焱看在眼里,俊美的脸上,嘴角牵起的笑越发冷了些。 “你什么心思,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本王,本王不管你怀着怎样的心思,但本王要提醒你,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的处境,若是有什么事情惹怒的本王,呵……” 赵焱一声轻笑,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那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 她的处境…… 年依兰想到那日百兽园,自己差点儿死在紫灵手里,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眼里恐惧弥漫,忙不迭的朝着赵焱,重重的磕下一个头,“是,依兰不敢,依兰谨记殿下教诲。” “滚。” 男人冷冷的开口。 年依兰再也不敢多留,匆忙磕了个头,仓惶的起身,踉跄出门,努力掩去面上的惶恐,才下了楼,脑中,赵焱方才的话,却是挥之不去。 越是想着自己如今的处境,年依兰心里却越是希望年玉死了得好。 不能伤了年玉性命吗? 这个骊王赵焱,终究是顾着年玉! 可那又如何? 他不让她死,她不让她死便可,但除了死,其他的,她却顾不得那么多! 深吸了一口气,年依兰离开酒楼,如来时那般,悄然朝着年府的方向走去。 雅间里,独独剩下赵焱一人。 那张俊美的脸上依旧阴沉,重新拿了一个茶杯,缓缓斟上,以往温润无尘的眸中,此刻风云变幻。 楚倾…… 脑中浮现出那张银色面具的身影,画面一转,一场大火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似是想到什么不愿去想起的事,赵焱眉心一皱,下意识的挥开脑中所有的东西。 正此时,敲门声响起,那有规律的几声,赵焱眸子一眯,立即道,“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个小厮打扮的人,面容粗糙,似历经了风霜,只是,那身形,却更像一个女子。 “莫离参见主子。” 果然,来人一开口,却是女子的声音,未经掩饰。 那一声主子从女子口中说出来,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细微之处都透着恭敬。 赵焱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贵气威仪,“情况如何?” 赵焱没有细问,但莫离却也知道主子所问何事,想到那边传来的消息,莫离立即禀报道,“回主子的话,太后娘娘已经到了南越,过些时日,该是要回来了。” “那人呢?”赵焱眸中一抹急切闪过。 那人,当然是南越新君,常翎歌! 莫离眉峰微皱,“那人依旧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南越那边,巫咸王回去之后,那人失踪的消息,开始的时候虽是瞒着,但也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南越前太子,如今该也知道这个消息,只怕已经蠢蠢欲动。” “南越前太子……”赵焱口中喃喃,眉心皱得更深了些。 前几年,南越皇室的皇位之争,他自是有所耳闻,那前太子也是个厉害棘手的人物,若非常翎歌取了巧,占了先机,如今的南越新君究竟是谁,还尤未可知。 只可惜,那常翎歌虽然毒辣阴狠,却也终究没有彻底的狠下心来。 留着前太子这么一个后患,没有斩草除根,如今,他一失踪,那前太子势必会寻着机会反扑,而那结果…… 赵焱伸手入怀,摩挲着那一半的南越虎符,眼底风云变幻。 “母后可有透露她的打算?” 半响,赵焱开口,那常翎歌这个时候都还没找到,怕已然是凶多吉少。 既然如此,那么他和母后就得重新打算才行。 “回主子的话,太后娘娘并没有说什么。”女子回禀道。 没有说什么吗? 赵焱皱眉,眼底有些失望。 “不过……主子,清幽观那边有情况。”女子开口,转移了话端,接收到赵焱示意她说下去的眼神,继续道,“有人在监视清幽观,属下查到,该是皇后娘娘的人。” “监视清幽观?”赵焱眸子一眯,眼底锐利乍现。 聪明如他,自然明白皇后监视母后的用意。 以往大家相安无事,可这一次,宇文皇后知道母后的野心,知道他的身世,又怎么会如以前那般坐得住? 况且,这次母后离开皇宫回清幽观,事出突然,宇文皇后又怎么能放得下心? 派人监视,在他的预料之中。 “主子,属下该如何处理?”莫离看着赵焱,小心翼翼的请示。 “处理?呵,她无非是想确定母后是否在清幽观里,又在清幽观里做些什么,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看看‘母后’在清幽观做什么便好。”赵焱冷声吩咐。 “是,属下明白。” 莫离领命,房间里,一阵沉默,赵焱挥开脑中思绪,心思转到了另外一处。 年玉…… 再过一月,便是她的生辰,而那一日赵逸的提亲…… 赵焱端着茶杯,却是无心喝茶,一双眼,目光凝视着某个地方,久久不曾移动,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 年府,接连几日,气氛都格外的诡异。 府上,似乎每个人都忌讳着前些时候年城和赵映雪失踪之事,但每个人的心里,却都惦记着这件事。 毕竟那一日在如意阁内,他们都是看到了赵映雪的情形。 那模样,确实是被男人给糟蹋了。 就算是寻常人家,嫁了人的女子,被除却丈夫以外的男人碰了,那也是不为世人所容的,可映雪郡主这事……却因着郡主的身份,谁也不敢提起,每个人都暗自留意着如意阁那边的一举一动。 晋王专门从晋王府调配了侍卫,日夜守着如意阁,谁也不让进。 赵映雪自回来之后,只有二姨娘陆修容和她的丫鬟翠儿,被人请去了如意阁,谁也不知道二姨娘进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但徐婉儿派着梅香,暗中留意着二姨娘的举动。 据说,二姨娘进去之时,那神色格外的忐忑不安,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出来之时,面容之间,却是说不出的沉重。 第三百零七章亲自质问 倾玉阁内。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侍弄着盆中的一株草,那草看着再普通不过,可年玉那专心细致的模样,仿佛这草是世间难得的宝贝。 “小姐,这是什么草?” 秋笛在一旁伺候着,看她专心的模样,却是不解的皱眉,这草她之前从未见过,可自从两个月多前,一个青衫男子来了府上一趟,小姐就开始侍弄着,悉心照料。 “这不是草,这是药。”年玉不紧不慢的开口。 “药?小姐种这药来做什么?”秋笛打量了一番那药草,她先前便听芝桃说起,小姐懂些药理,此番得知这是药草,眼底不由添了几分兴奋。 做什么吗? 年玉眸光微微一顿,却是没有回答。 正此时,门外,脚步声匆匆传来,不过一小会儿,就已经有人进了倾玉阁的门,秋笛也来不及再去探寻这株药草的作用,看来人形色匆忙,也是诧异,“四姨娘?你走这么急干什么?” 来人正是四姨娘徐婉儿。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抬眼,看过去,瞧见徐婉儿眼里的惶恐,心中了然。 “要来了吗?”年玉口中喃喃。 没有端由的一句话,不仅是徐婉儿,连秋笛也是微微一愣。 可这个时候,徐婉儿却不敢耽搁太多,匆忙上前,“二小姐,你快些想好应对的法子吧,刚刚梅香探听得来的消息,说是……说是如意阁那边派人往这边来了,依我看,定是要追究上次映雪郡主失踪的事,二小姐,你……你可不能有事,对,枢密使大人,二小姐,你要想想法子,请枢密使大人来一趟才好。” 徐婉儿急切的想着法子,慌乱无措,但当事人年玉,嘴角淡淡的笑着,仿佛即将发生的事情,和她无关一般。 “对啊,小姐,再怎么着,这年府的人,无论是谁,都是忌惮着枢密使大人的,奴婢……奴婢这就去请枢密使大人……”秋笛听了徐婉儿的话,心里也惶惶不安起来。 那可是映雪郡主,身份压过小姐,她遭了那么大的罪,若当真不问事情真相,迁怒于小姐,那该如何是好? “枢密使大人有要务在身,你去哪里请?”年玉敛眉,淡淡开口,况且,她也没打算回避赵映雪的这“一请”! “这……” 秋笛愣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正在这当口,院门外,一阵喧闹声传来,紧接着,几个侍卫一拥而入,为首的男人,浑身散发的阴沉凌厉,气势汹汹,让人下意识的心生恐惧,尤其是那张阴沉的脸,凶神恶煞,眼底似乎有杀意弥漫。 这人……她认识! 前世,他追着自己,三番四次想要杀她,这一世,终究还是避不了吗? 须臾间,曲殇已经在院子里站定,怒视着年玉,和她相对而立。 那气势,吓得徐婉儿心里一颤,几乎是本能的后退了几步,躲在了年玉的身后。 “年玉?” 两个字,从曲殇口中蹦出来,仿佛是带了咬牙切齿的恨。 “正是。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迎上他的视线,无所畏惧。 那样的无畏,让曲殇微微一愣,这个女子,果然是颇有些胆识,可她对映雪所做的事情…… 脑中浮现出那日自己发现映雪之时,她浑身的凄惨狼狈,以及她这些时日的隐忍痛楚,心中仿佛被一只手狠狠的揪着,看年玉的眼神,越发的凌厉,“既然是,那就请跟我走一趟了。” 走一趟吗? 年玉还没开口,秋笛就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不,不行,小姐不能跟你去!” 曲殇眼底厉色更浓,直视着秋笛,吓得秋笛身体一颤,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但即便是这样,秋笛也依旧护在年玉身前,年玉看在眼里,心中明白她是个护主的丫头,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护得住吗? 前世,年玉可是领教过他的难缠。 “秋笛,我不过是跟曲公子走一趟,你好好看着这株草,在这倾玉阁里待着,等我回来。”年玉拉下秋笛张开挡在她面前的手,脸上淡淡的笑着。 那一声“曲公子”,曲殇冷冽的脸上微微一怔,这个年玉,如何知道他的姓? 来不及思绪太多,年玉已经绕过秋笛,缓步走到曲殇面前,那幽柔的视线落在曲殇身上,不紧不慢,“曲公子,走吧!” 说罢,没有待曲殇回应,年玉就已经率先朝着倾玉阁外走去。 曲殇回神,转身瞧着年玉的背影,眉心倏然皱紧。 他以为今日来请年玉,必然会费一番周折,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就算是押,也要将这个女人押到郡主面前,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是这般从容。 看着年玉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曲殇眉心依旧无法舒展,想着郡主的交代,立即领着人跟了上去。 年府的花园里,湖畔凉亭中。 一袭白衣的女子,静静的坐在石凳上,背对着凉亭的入口,年玉一来,就瞧见了她,那身白衣,素静优雅,端庄大气,正是赵映雪无疑! 年玉以为,经历了那样的事,在如意阁内关了那么久的赵映雪,不会轻易出来,就算是要见她,也是将她带去如意阁,却没想到,她会选择这里。 已经入了冬,天气转凉,连带着这一园子的景色,也添了几分冬日的意境。 “既然来了,二小姐想一直站在外面吗?” 嘶哑的声音似被这冬日里的凉风渡上了一层冰霜,透着的冷意,仿佛要钻进人的心底。 年玉敛眉,收回神思,进了凉亭,朝那白衣女子浅浅福了福身,“年玉见过映雪郡主。” “见到我这样,你可满意了?” 年玉话刚落,赵映雪便冷声一笑,可那笑,却不能称之为笑,倒像是讽刺,更夹杂了几分怨恨。 年玉自然知道她的讽刺与怨恨从何而来,这些时日,她虽在倾玉阁内鲜少出门,但这年府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如此看来,映雪郡主当真信了是我将你和年城掳走的谣言了!” 年玉不紧不慢的开口,看着那背影,目光清清淡淡,一句话,不卑不亢。 “谣言?真的只是谣言吗?二小姐,如此看来,你这是要狡辩了?”赵映雪眸子一凛,似乎年玉这样的反应,早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第三百零八章一箭双雕 “狡辩?”年玉浅浅一笑,不以为意。卡Kа酷Ku尐裞網 “没有做过的事情,何来狡辩一说?我以为映雪郡主是聪明人,当初,你我定下一个守望相助的约定,我以为,我们便已经是朋友,却没想到,映雪郡主对年玉,竟是这么的不信任。” 赵映雪皱眉,那守望相助的盟约…… 不错,因着那守望相助的盟约,她也不信这事是年玉所为,可是…… 这所有的证据,都是指向年玉! “二小姐生了一张巧嘴,本郡主分明听闻,你侍女的绣帕落在了我如意阁,陆修容那一晚,又亲眼看见你的侍女从我如意阁回去,如此证据昭昭,二小姐还要多说什么呢?”赵映雪袖口之下,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她在等,等这年玉承认。 可年玉没做过的事情,又怎会承认? “映雪郡主,我若不多说,就要被你冤枉了去,单单是凭着一张绣帕,凭着那陆修容所见,映雪郡主就定了年玉的罪,那年玉实在是冤枉得很,如果这样说来,那一日,出现在如意阁的绣帕是晋王妃的,那掳走映雪郡主的人,就应该是晋王妃吗?” 年玉敛眉,嘴角浅扬起一抹弧度,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你……”赵映雪一怔,转身面对着年玉,那张脸上,疤痕错落,更让瞪视着年玉的她,添了几分狰狞。 这个年玉……娘怎么会掳走她? 可稍微冷静下来,赵映雪思索着年玉的话,目光怔怔的看着年玉,“你的意思,是有人嫁祸?” 年玉挑眉,却没有直接回答,“年玉和映雪郡主,无冤无仇,我掳走你做什么?” “你和我是无冤无仇,可你恨南宫月不是吗?她曾经那般待你,随意责难打骂,甚至连畜生都不如,你自然恨她,所以你要折磨她,但你知道,她爱子如命,折磨她的儿子,无疑是比折磨她,更来得痛快有效,而我……他年城嫌弃我这张脸,更嫌弃我这被毁了的身子,呵,你倒是知道如何折磨人!” 赵映雪想到那几日的惨痛过往,语气越发凌厉,眼神里,甚至夹杂了几分疯狂。 这几日,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年城压在她身上,那让人嫌恶的触碰记忆清晰,仿佛正经历着。 饶是此刻想着,也是历历在目,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握紧了拳头,似恨不得杀了年城,也杀了眼前的女子。 可是…… 年玉看着她的模样,她知道赵映雪是个可怜人,但背锅的事情,她可不干。 况且,也不能便宜了往她身上泼脏水的罪魁祸首不是? “所以,这些时日,那南宫月痛苦了?”年玉轻笑,“ 映雪郡主,以南宫月的性子,她若是痛苦了,还不要把这年府给掀了,年府又哪里会如此平静?” 赵映雪身体微微一晃,神色间有了波动,年玉的话…… 须臾,年玉的声音继续传来。 “真正痛苦的,是映雪郡主你,不是吗?映雪郡主玲珑聪慧,自进了年府,就已然参透了这年府的局势,我和夫人有恩怨不错,可映雪郡主和夫人,以及大少爷,也是有恩怨的,不是吗?或者,你们的恩怨,还需要我来提醒?” 年玉对上赵映雪的眼,一字一句,意有所指。卡Kа酷Ku尐裞網 “你……你的意思……”赵映雪身体一怔, 年玉的话,似乎将她点醒了一般,“你的意思,是他们……” 不,怎么可能呢? 那年城也被掳了去,还受了责打,不仅如此,他每每碰自己身体之时,是那样的嫌恶与避之不及,又怎会南宫月做的? 但也确实如年玉所说,他们之间的恩怨,深似海…… “若真是他们……”赵映雪目光闪烁着,脑中迅速转动,越是想,仿佛这个可能性,就越是强烈,而心中的震撼,亦是如潮水般的袭来,仿佛要将她淹没。 猛然想到什么,赵映雪下意识的望向年玉,“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目的?”年玉轻敛眉,“目的再明显不过,折磨了你映雪郡主,又能祸水东引,现在,你不是将矛头指向我了吗?好一个一箭双雕,不是吗?” 一箭双雕? 赵映雪攥着绣帕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年玉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那南宫月,恨她折磨她的儿子,同样也将年玉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这若真是南宫月和年城他们的谋划,那么…… 想着这些时日经历的事,赵映雪心里激荡万千,那眼里凌厉的恨意,炽烈的交织着,饶是冬日里的寒风,也吹不散的浓烈。 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对上年玉双眸之时,赵映雪眼底已然恢复了冷静,“单单是凭着你这几句话,我怎能如此轻易信了你?我要确确实实的证据,证明是她南宫月主使这一切。” “信与不信,映雪郡主的心里,自然会去思量,不过,我倒要提醒映雪郡主,这个时候,说不定正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你我,期待着你我在这凉亭里,争端四起,两败俱伤。” 年玉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周围。 这年府,从来不乏眼线。 赵映雪微怔,迎上年玉的视线,那美丽纯澈的眼里,光彩夺目,看得赵映雪愣了神,曾经,自己的眼睛,也是这般美丽夺目,可现在…… “映雪郡主,你要证据,咱们就一起找证据。”年玉再次开口,拉回赵映雪的神思。 赵映雪皱眉,“你……帮我找证据?” “不错。” “为何?”赵映雪看不透这个女子的深浅,也同样看不透她的心思。 年玉不以为意的一笑,“这脏水泼在我身上,着实不爽,再说,当日你我二人相约守望相助,映雪郡主有事,年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守望相助…… 一阵眩晕袭来,赵映雪下意识的抬手扶着额,这些时日,她精神上所承受的太过沉重,方才的高度紧绷,已经让她身体到达了极限。 年玉瞧见赵映雪面容间的疲态,柔声道,“郡主不妨先回房休息,至于证据,郡主请放心,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龌龊,藏不了太久。” “年玉,我暂且信你一次,可若我知道当真是你害我,我会让你十倍百倍的尝尽我所受的痛苦!”赵映雪看着年玉,身子虚弱,眼神却是锐利,“若是她南宫月主使的这一切,那么……” 第三百零九章娶一房妻子 赵映雪咬着牙,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眸中激荡的狠,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若是南宫月,那么,她赵映雪和他们母子,这辈子,便是不死不休! 朝凉亭外招了招手,随即,远远等在外面的萍儿匆匆赶来,扶着赵映雪离开。 年玉看着她的背影,对她不免同情。 这样一个女子,本该是灿烂的年华,该拥有美好的人生,可那一切,都被年城那畜生毁了,前世,她活在恨里,俨然一个女修罗,而这一世……刚才那一刹,距离修罗又有多远? 而那罪魁祸首…… 年玉皱眉,南宫月吗? 呵,她倒要看看,这脏水,到底是不是她泼的! 年玉正想着,却听见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秋笛焦急的声音也跟着飘然而至。 “枢密使大人,听说小姐就是被带着往这边来了……” 那枢密使大人几个字,让年玉下意识的皱了眉,一抬眼,正瞧见那一袭黑衣的男人迎面朝她走来,那标志性的银色面具,本是冰冷的颜色,却让人看着,便是在这冬日里,也让人莫名赶到温暖。 楚倾……他怎么来了? 况且,今日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样。 以往,她见惯了他穿劲装官服的模样,不怒而威,浑然天成。 今日,依旧是一身玄色衣裳,可那玄衫,配着玄色的袍子,倒更像是一个翩翩公子,高雅贵气。 这一眼,年玉不由看得入了神,却没察觉楚倾已经走近,被她一直看着,楚倾面具下的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倒也不打扰她继续看下去。 可秋笛却不知二人之间流动的东西,一心想着年玉的安危,此刻看到年玉一个人在凉亭里,不由皱眉,“小姐,映雪郡主呢?奴婢听说……” 秋笛开口,猛然惊醒了年玉。 年玉回神,正对上楚倾的眼,却又迅速避开,仿佛在掩饰什么,年玉看了秋笛一眼,轻斥道,“你这丫头,我不是叫你在倾玉阁里待着,等我回去?你去把枢密使大人请来做什么?” 这一斥责,秋笛微微一愣,“奴婢……” “不是她去请的我,是我自己来的。”楚倾打断秋笛的话。 他自己来的? 他来做什么? 年玉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礼貌疏离,“这些时日,夫人她们倒也没到倾玉阁来,枢密使大人不用担心,枢密使大人本就公务繁忙……” “我找你有事。”没待年玉说完,楚倾便再次开口,目光凝视着年玉,随即对秋笛吩咐道,“你下去吧。” “哦……哦……奴婢,奴婢告退。” 秋笛愣了一下,猛然意识到似乎自己打扰到了二位主子,立即告退,临走之时,看了年玉一眼,那眼神,分明就透了几分说不出的暧昧。 年玉的眉,皱得更深了。 “枢密使大人,找年玉何事?但说无妨。”年玉收回神思,努力恢复一贯的镇定,对上楚倾的眼,笑意平和。 但对上楚倾目光那一刹,心中却有一股不安。 楚倾找她有事吗? 记忆中,他就算找自己有事,也从未如今日这般正式,今日他找她,所为的事,又是什么? 年玉正想着,那厢,楚倾的声音就再次传来,浑厚动听…… “昨日,清河长公主去了将军府。” 清河长公主去了将军府? 年玉皱眉,她去将军府做什么? 她可没忘记,义母前些时候说的话,和将军夫人商议婚事,难道义母她真的……去商议婚事了吗? “呵……呵呵……”年玉目光闪了闪,不自在的干笑,“义母她去将军府走动走动,也实属正常不是?” “你不想知道,她是去做什么的吗?”楚倾看着年玉的模样,心中的猜测已然成型,她那般聪慧,该是知道清河长公主去将军府的目的。 但她现在这模样,是不愿提起?还是不愿面对? 楚倾面具之下的眉峰微微一皱,看年玉逃避的眼神,楚倾没待她回答,继续道,“清河长公主找了我母亲,也找了我,她提起你的婚事,有意让我向你提亲。” 年玉本是一心想避,可楚倾这般一说,她避无可避,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热气,直冲脑门。 果然,义母终究还是去了! 可她和楚倾的婚事…… “呵呵,枢密使大人,义母只是关心我,婚姻之事,当讲一个门当户对,将军府是高门贵族,年玉不过是一个卑微庶女,实在是配不上枢密使大人,枢密使大人只当没这件事情发生就好,不必勉强……不必勉强……”年玉干笑着,目光闪烁,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她的婚事,这段时间被提起了无数次,可在这楚倾的面前,她却失了镇定。 明明经历了这许多事情,楚倾对她释放的是善意,可为何,她依然觉得危险,这个男人……仿佛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危险! “已经发生的事情,怎么能当做没发生?”楚倾看着年玉,一瞬不转,此刻她的窘态,竟让他一扫先前心中泛起的不悦。 这个年家二小姐,从自己认识她开始,她就沉着冷静,镇定如斯,这般窘迫,甚是少见。 他莫名的喜欢看她这样,仿佛如此,她才有一些少女该有的模样。 “那枢密使大人觉得该如何才能算了?冒犯了枢密使大人,道歉,赔罪,年玉都可以……”年玉不知楚倾所思,只想着该如何将这事给顺过去,可楚倾今日来是做好了准备,又怎会让她轻易如愿? “我母亲一心想替我寻一门亲事,清河长公主如此一提,倒也正好,另外……”楚倾打断年玉的话,说到此,却是一顿,目光闪了闪,面具下绝美的脸上,隐约有些鲜少会在他身上出现的不自然,轻咳了声,“我已经二十有四,也该娶一房妻子。” 年玉一听,脑袋轰的一声,片刻空白。 也该娶一房妻子? 这枢密使大人是什么意思? 年玉皱着眉,脑袋竟迟钝了。 他楚倾若真觉得因为年龄该娶妻,那前世,也不该是临到死了,还是无妻无妾,孤身一人,不是吗? 可这楚倾…… “你不愿意?” 第三百一十章婚姻交易 年玉微怔。 不愿意? “还是……你嫌弃我……” 楚倾再次开口,语气里,仿佛夹杂了几分失落。 “不,不,不。” 一听嫌弃二字,年玉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年玉怎么会嫌弃枢密使大人?” 他位高权重,身份尊贵,便是连皇子王孙,都要忌惮几分,还有面具下的那张脸…… 那绝世容颜,她可是亲眼见过,那天人之姿,若摊开在世人面前,想嫁给他的人,还不该挤破将军府的大门? 这世上,谁会有资格嫌弃他楚倾? 可…… 年玉话刚落,楚倾嘴角,一抹笑意浮现,“是吗?既然不嫌弃,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定下了? “等等……”年玉对上楚倾的双眸,分明瞧见里面笑意流转,隐约夹杂着些微促狭,他…… “枢密使大人,是在捉弄年玉么?” 楚倾挑眉,但是转瞬,深邃的眸中,一抹坚定凝聚,“我是认真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前些时候,他为公务外出,回来之后,却也知道,宇文皇后同意赵逸和年玉婚事的事。 可他分明记得,乞巧游园那日,年玉亲口对清河长公主说过,不入皇家之门! 直到清河长公主昨日来了将军府,提起年玉的婚事,他才察觉到,或许,宇文皇后所谓的同意,并非是真的同意,而年玉…… 楚倾看着年玉,若有所思,只怕,宇文皇后将所有的难题,都交到了年玉的身上吧! 她又会怎么解决这难题? 楚倾是聪明的,宇文皇后要年玉亲自断了赵逸的念想,那唯一的办法,便只能是以婚拒婚。 那婚事,势必需要一个男人,不是吗? 而那个男人…… 那一句“认真”,年玉听着,没有丝毫虚假,可是…… “枢密使大人,婚姻之事,兹事体大,断不能贸然做决定。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敛眉,深吸了一口气,前世,她因爱情而向往婚姻,虽然最后落得下场凄惨,可婚姻之于她,依旧神圣。 没有两情相悦的爱情,婚姻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你想嫁入皇室?或者,是想嫁给城东那克妻的老屠夫?”楚倾眸中的颜色更深了些。 年玉一怔。 “不!” 无论是皇室,还是那克妻的老屠夫,她都不愿嫁! 年玉恍然明白,如今这个情况,这厢宇文皇后施压,那厢南宫月又在算计着她, 她的婚事对与她来说,已经让人虎视眈眈,她若想要掌握主动权…… 年玉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神色越发凝重。 一时之间,二人皆是不语,凉亭里,一阵诡异的沉默流转。 突然,一阵凉风惊起,吹乱了年玉的发丝。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倾上前,抬手将那乱了的发丝理顺。 这触碰,年玉微愣,随即,耳边楚倾浑厚的声音,缓缓响起…… “如今的你,需要一个丈夫,而我……也需要一个妻子,我有一个提议,玉儿你考虑考虑。” 楚倾说着,风依旧在吹,楚倾握着年玉青丝的手,没有落下,那动作,温柔轻缓,仿佛手中的东西,是他珍视的宝贝。 年玉听着楚倾继续说来,没有留意他的动作,而这一幕,却落入不远处的一人眼里,那攥着绣帕的手,竟止不住隐隐颤抖。 赵映雪离开凉亭之后,一直想着年玉所说的话。 刚才在凉亭里,对年玉,她并非完全相信,可一路上,仔细一想,她更是坚信,这事情或许真是南宫月和年城母子设计的一出戏。 脑中回荡着那些时日受的罪,心里屈辱不堪,仿佛一刻也不能等,她想知道年玉所谓的证据,该如何找,她要快些确定,这些事情,都是南宫月母子所为,那之后,她便能名正言顺的报复。 可她却没想到,转身折返回来,竟是看到这样的一幕。 楚倾……他和年玉…… 赵映雪看着那黑衣锦袍的男人,轻柔的抚着年玉的发。 她只听闻,枢密使大人冷漠疏离,却不知,他也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而年玉…… ‘我也是听翠儿说,就在好些天前,翠儿一早出门,无意间瞧见二小姐骑着马,身旁枢密使大人也在,枢密使大人将二小姐送到了长公主府的门外才离开’ 赵映雪脑中回荡着曾经二姨娘陆修容说过的话,心里波澜万千。 就算是很远,她也能感受得到,楚倾看年玉的眼神,并非寻常。 “郡主,那二小姐真是有心思,还费心去请了枢密使大人来……” 一旁,萍儿冷冷开口,对于年玉,因着赵映雪失踪的事情,对年玉心存芥蒂,想到前些时候,枢密使天天在倾玉阁内,就是为了护着年玉,此刻心里更是不悦。 可她刚说到此,赵映雪一个锐利的视线便看了过来,吓得萍儿心里一颤,立即住了嘴。 郡主她…… 猛然想起那日在安庆门外,她察觉到的,萍儿下意识的收回了目光。 郡主她对枢密使大人…… “郡主,起风了,咱们快些回去吧。”萍儿看了赵映雪一眼,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枢密使大人救了郡主的性命,不管郡主对枢密使大人,是怎样的感情,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不是吗? 郡主嫁给了年城,就算是恨年城入骨,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枢密使大人再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 心里疼惜自己的主子,可却也不得不面对这样的现实。 赵映雪的目光,却是依旧停留在那凉亭里的一对男女身上,那双腿似乎被谁用手拖着,怎么也迈不开。 凉亭里。 因着刚才楚倾的一句话,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至极。 “枢密使大人,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年玉望着眼前的男人,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诧异,紧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看穿。 交易?他刚才说,她可以将这婚事,当成一出交易! 拿婚事做交易,她所认识的楚倾,不该是这样的,不是吗? “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楚倾迎上年玉的视线,替年玉理顺了发丝的手放下,手里空了的感觉,却有些怅然若失。 “为什么?这于你,没有好处。”年玉心中疑惑不散,却也有一个猜测成型,“还是……枢密使大人想帮我?” 第三百一十一章楚倾的怪异 如果是以婚事相帮,那这恩情…… 这恩情未免太过沉重,她又如何能承受? 况且…… 他为何帮她? 似没料到年玉的防备会比刚才更强,楚倾一声轻笑,姿态轻松,“帮你?我为何帮你?” 年玉皱眉,随即,便听得楚倾的声音再次响起…… “于你,你需要这么一门亲事,来摆脱眼下两难的处境,于我……我本无意娶任何女子,但我母亲却需要一个儿媳,将军府也需要一个少夫人,各取所需,如此而已,况且,你看了我的脸,对于我来说,我不再希望其他任何人再看到我面具下的容貌,所以,这个妻子,你是最合适的人选。卡Kа酷Ku尐裞網” “是吗?” 年玉望着楚倾,将信将疑。 自己看了他的脸,知道了他的秘密,以他的严谨的性子,确实不能放任她不受掌控,可是…… “或者,你更愿意带着我的秘密……死于非命?别忘了,你终归还是欠我一条命。”楚倾眸子一眯,眼里厉光隐现,那威胁之意,让年玉微怔,仿佛见到了那日夜里,在骏马之上,朝她射出匕首的那个男人,比世上任何东西都危险。 年玉猛地一个激灵,但只是一瞬,楚倾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不用急着做决定,距你生辰还有十来日,这十来日,你好好考虑,到时再给我一个答案,也不迟。” 话落,那一袭黑色的挺拔身影,已经走出了凉亭。 年玉上前一步,想叫住他,却只是迈出一步,又停了下来。 看着那背影远去,直到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年玉依旧站在那里,脑中回荡着楚倾方才的话,竟有些心思凌乱。 楚倾…… 她感觉他想帮她,可刚才那一番威胁,仿佛自己若不遂了他的意,承了这门亲事,便当真只有死路一条。 楚倾…… 为何她竟觉得今日的楚倾有些奇怪,可那份奇怪却让人摸不透,猜不着。 楚倾离开不多久,不远处,一直看着这一切的赵映雪,也终于收回了目光,转身任萍儿扶着,往如意阁的方向而去。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日,赵映雪让人带走年玉之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年府,可据说是枢密使楚倾紧随而至,保了年玉无恙。 年玉回到倾玉阁,年依兰正在院子里,看着那一株草入神。 这些时日,年玉侍弄着这株草,她早有发觉,这么一株不起眼的草,那年玉如此贴心照料着,究竟是为何? 想着,年依兰伸手,想要触碰,可她还没碰到那株草,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姐姐,你在干什么?” 突然而至的声音,年依兰身体一怔,她再熟悉不过,年玉! 年依兰眼底一抹凌厉,猛然缩回手,转身,仿佛已经换了一张脸。 年依兰目光无辜的闪烁着,“对不起,玉儿,我……我只是好奇,这是什么草?” 好奇吗? 年依兰说着,人已经靠近年玉,满眼关切,“玉儿,映雪郡主没有为难你吧?刚才,我听闻你被映雪郡主的人带了去,心里焦急万分,还好……还好枢密使大人来了,我就知道,有枢密使大人在,你就不会有事,那映雪郡主纵是再不讲理,也要顾及着枢密使大人的身份与权力。” 年玉看着眼前自己这个姐姐的“放下心来”的模样,心中不由讽刺。 这个女人,这般时时刻刻的演着戏,不会累吗? 若当真如她猜测的那般,这次掳走年城和赵映雪是南宫月设计的一出一箭双雕的戏码,那年依兰是否又参与了其中? 年玉打量着年依兰,年依兰被她看着,竟有些头皮发麻。 “玉儿,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年依兰心里莫名有些虚,自年玉换回了女装,她给她的感觉,一日比一日怪异,一日比一日危险。 年玉眉心一皱,瞥了一眼旁边那一株草,“姐姐,你没碰到那东西吧?” “没有,我不是故意……”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年玉口中喃喃,人已经到了那株草前,“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轻易碰不得。” 这一说,年依兰心里一惊,试探的看着年玉,“这……是什么?” 年玉看了年依兰一眼,却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吩咐秋笛将那株草端进了屋,随即,自己也跟着上了二楼。 年依兰看她如此神秘兮兮的模样,更觉得那株草不寻常,待那主仆二人进了二楼的房间,才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那眼底,阴狠凝聚。 年玉! 深吸了一口气,年依兰出了倾玉阁。 待她刚离开,阁楼上,窗户微微打开了一个缝隙,又迅速关上,秋笛看了一眼坐在榻上的女子,“小姐,大小姐出去了,似乎是往揽月楼的方向走的。” 年玉挑眉,意料之中,不是吗? 揽月楼…… 想着刚才在凉亭里和赵映雪说的话,眸中的颜色添了几分深沉,似在盘算着什么。 揽月楼里。 年依兰一进门,那压制着的怒气,就再也抑制不住,瞧见桌子上摆着的茶杯,几乎是想也没想,上前随手一扫,桌子上的茶杯随着那力道,全数落在地上,砰砰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茶杯碎裂一地。 南宫月看着年依兰愤怒的模样,想到刚才得到的消息,立即明白依兰是因何而怒。 “依兰,你何必为那小贱蹄子生气?那年玉不过是因着有枢密使大人在,才逃过这么一劫,那赵映雪知道是年玉将她害成这个模样,这次她没治了年玉,就会这么罢休了吗?” 南宫月冷哼一声,也是满脸凌厉,劝着年依兰不必生气,自己心里的怒火,却也压不住。 那年玉,运气也未必太好了些! “我就不信,那楚倾能护得了她一辈子。” 南宫月厉声道,想到那老屠夫,转而安抚年依兰,“依兰,咱们不急,我和你祖母都已经商议好了,她生辰那日,就将她和朱屠夫的婚事定下来,那朱屠夫暴虐成性,待年玉嫁了过去,有那朱屠夫替我们收拾她,将她打残打废了,也是她的命,看谁还能帮得了她!” 第三百一十二章刻意打扮 “不,娘……不行!” 年依兰想到骊王赵焱,目光闪烁着,咬牙切齿,“只有朱屠夫……收拾不了她!” 自上次见了赵焱,她便一直想着一些事情,赵焱分明对年玉有男女之意,却又放任她算计年玉,甚至,他也知道母亲要将年玉嫁给朱屠夫的事,可他却没有阻止,这意味着什么? 年依兰猜不透赵焱的心思,可有一点,她却清楚,赵焱定有他的计划。 而那计划,是否对她有利,她却不确定。 越是不确定,年依兰的心里便越是不安。 深吸了一口气,年依兰渐渐恢复了镇定,“算算日子,那赵映雪若是怀上了身孕,也该有反应了,接下来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 “好了,好了,我都按照你的计划,妥妥贴贴的交代了下去,只管时机一到,给那赵映雪再来一击。”南宫月提及此事,眼睛一亮。 “时机一到……”年依兰眸子眯了眯,先前眼里的愤怒,继而转为阴狠,“这时机……呵,我倒觉得,玉儿妹妹生辰那日,倒是个不错的时机,正好,宇文皇后要来,这出好戏,少了她可不行!还有那年玉……” 年依兰算计着,想着年玉的生辰临近,心里也越发的期待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 一个年府庶女的十五岁生辰,在这顺天府,本该是一粒尘埃落入水中,惊不起丝毫波澜。 可那小小庶女因着清河长公主义女的身份,生辰前几日,公主府就专门派了人到年府,就为了操持年玉的生辰。 越是临近生辰,年府就越发热闹起来。 不仅如此,沐王殿下要在这一日,向年家二小姐提亲的消息,也早早传遍了大街小巷,几乎所有人都在羡慕这年府庶女,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各个世家贵族,谁也不敢落下,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贺礼,对这被沐王殿下相中的女人,都生怕怠慢了。 旁人羡慕着她的好运,但独处于倾玉阁这一方天地内的年玉,越是临近生辰之日,她的心情,就越发紧张。 因为,她必须要在这之前,做一个重要的决定。 距离生辰不过三日,这三日,整个年府,乃至是年玉周围的一切,都分外平静,可年玉却知道,这平静之下,却有无数的眼睛盯着,那暗涌一旦流出,势必会有一场大的震动。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月和年老夫人给她准备了一个克妻的老屠夫,可她却也好奇,她们会如何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促成她和那朱屠夫的婚事。 “小姐,沐王殿下他……今日还未回顺天府……”秋笛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后天便是生辰,他若不回,那提亲之事…… 沐王殿下身份尊贵,对小姐又格外的好,可无论是小姐还是清河长公主的意思,都不愿嫁入皇家,反倒是枢密使大人,和小姐更般配一些。 沐王殿下若未如期回来,那这亲事,是不是就有了转机? 年玉敛眉。 赵逸离开之时,她就已然知道,宇文皇后既然支开他,就不会让他那么顺利的回来,而自己…… 想着那日在百兽园里,和宇文皇后的交谈,年玉眸光越发深沉了些。 一旁,秋笛看着年玉,见她皱眉不语,以为她是担心赵逸出了什么事,正要出口安慰,年玉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去把那个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开口,每一个音调,都仿佛裹上了一层平静。 秋笛微微一愣,猛然回神,应了一声,匆忙顺着年玉所指,打开了一个抽屉。 抽屉里,是一个锦布包裹。 平日里,她也见过小姐往这抽屉里放东西,却一直不知道这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东西,这几日,她偶尔看到小姐看着这里面的东西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姐,这个……”秋笛将那包裹拿出来,放在年玉面前的桌子上,看了看年玉,终究还是开口,“奴婢这就回避……” “不用。”年玉开口,说话之间,已经伸手打开了那包裹。 秋笛以为这是小姐的秘密,不愿旁人瞧见,听到这“不用”二字,倒是反应了好半响,回过神来,已经见到那包裹打开,数十个精致的小盒子,暴露在她的眼前。 这些……是什么? 秋笛好奇。 年玉速的拿了两个盒子出来,打开盒子,一枚玉簪,一对白玉耳坠,精致如许,上面清晰可见的雕花,栩栩如生。 秋笛微愣之间,年玉已经拿了玉簪和耳坠,到了梳妆台前,在发间插上了玉簪,又用白玉耳坠换下了原本耳上的装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年玉仿佛做了什么决定,眼底多了几分坚定。 “小姐,这玉簪和耳坠,和你真配。”秋笛看着年玉,抑制不住心里的赞美。 “是吗?”年玉浅扬起一抹笑,微微入神,片刻回过神来之时,深吸了一口气,吩咐秋笛留在家里,独自一人往倾玉阁外走去。 年玉出了年府,低调的隐没在人群中。 可便是低调,有人却还是一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她。 南宫起骑在骏马上,看到人群中年玉的一刹,就立即勒住了缰绳。 年玉…… 她这脚步匆匆,是要去哪里? 这段时间,沐王要向她提亲之事,传得沸沸扬扬…… 几乎是下意识的,南宫起想跟上去,可刚生出这个念头,却是瞧见年玉身后不远处,另外一个鬼祟的身影,小心翼翼的尾随。 呵,还有别人跟着年玉吗? 南宫起那如狐狸一般的眸子,一道光芒闪过。 这个年玉,看着她的人,倒真不少! 那女子,也确实有着别的女子无法企及的吸引力。 不过,那个跟着她的人是谁派出的? 又有什么目的? 南宫起眸光微转,沉吟半响,利落的一跃下马,将缰绳丢给一旁的侍从,悄然跟在了年玉的身后。 一路上,年玉入茶馆听了书,又去了一家胭脂铺,辗转好几个地方,就在南宫也是诧异这年玉究竟要做什么之时,年玉已经进了一家裁缝店,足足待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不只是那另外一个跟踪的人,南宫起也不敢轻易进去,可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南宫起意识到不寻常,这才冲进了裁缝店,一眼看去,却是始终不见年玉身影。 第三百一十三章有喜事了 “该死!”南宫起一声低咒。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年玉,一定是溜了! 果然,南宫起不死心的在裁缝店里找了一番,依旧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 这年玉,当真是机灵,只怕她就知道有人跟着她,这才在这顺天府内带着他们转悠。 只是,她这般费尽心思,想来要去的地方,也该是不寻常了。 南宫起眸子眯了眯,不过,他跟丢了,另外一人,同样是跟丢了,不是吗? 想到什么,南宫起一挑眉,大步堂堂的出了裁缝店。 不多久,另外一抹不起眼的身影,也进了裁缝店,片刻,出来之后,脸色沉重,思绪半会儿,转身离开,他刚离开,隐蔽处,本早已离开的南宫起,却是从一个角落里出来,跟上了那个同样跟他一样无功而返的人。 而此刻,摆脱了跟踪的年玉,已经到了目的地。 看着眼前这座恢弘大气的宅子,年玉眸光深沉,若有所思。 大将军府…… 虽然已经做好了决定,此刻站在将军府外,年玉依旧有些犹豫。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二小姐?” 年玉来不及想太多,一个声音拉回年玉的神思,年玉寻着那声音看去,却原来,刚才那一刹那的愣神间,一辆马车停在了大将军府外,而那马车上走下来的女子…… “楚小姐……”年玉颔首,脸上一抹笑意绽放,温婉有礼。 楚湘君,大将军府嫡出的小姐,楚倾一母同胞的妹妹,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们二人都鲜少有交集。 记得前世,楚倾遇伏杀,命丧回顺天府的途中,之后,依稀听得将军夫人病重,不久撒手人寰,而这楚大小姐,因着婚事坎坷,后来也出了家,之后,便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年二小姐是来找子冉的吗?”楚湘君下了马车,走到年玉跟前。 今日的她,一身紫衣,本就有着世家小姐的优雅,这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那紫色在她的身上,灵动贵气,仿佛活了一般,更衬得那整个人端庄典雅,灵动脱俗。 这楚小姐,容貌虽不及楚倾倾国倾城,但也是貌美如花,在这北齐的世家女子之中出类拔萃,只是向来低调内敛,鲜少抛头露面。 年玉对上楚湘君含笑的双眼,也没有避讳,“对,年玉是来找枢密使大人的。” 似没料到年玉如此坦诚直接,楚湘君微微一愣,这北齐女子,能如年玉这般毫无避讳的来找一个男子,倒也少见。 想到前些时候,年玉深入神策营的事,对于这个女子,楚湘君更多了一丝好感,“正好子冉在家,我这就领你去见他。” 楚湘君说着,却是瞧见年玉发间的玉簪,眼神一窒,“年二小姐这玉簪……真好看。” 玉簪? 这玉簪,是楚倾所赠…… 不知为何,年玉竟有些不自然。 但片刻便恢复如常,朝楚湘君浅浅一笑,正要说什么,一袭黑衣劲装的男人,正从大将军府内迎面而来,威仪浑然天成。 “玉儿?”看到年玉,男人明显有些诧异。 年玉看到楚倾,也不由一愣,想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更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 “子冉,年二小姐她来找你,我正要带她进去……” “跟我走。” 楚湘君还没说完,楚倾低沉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楚湘君一愣,刹那间,楚倾就已经上前抓住年玉的手腕儿,那大掌的触感,虽隔着衣裳,但那力度,却格外清晰,让人难以忽视。 这一拉,年玉猝不及防,回过神来,身体却好似早已不受控制的跟随着楚倾,往将军府内走去。 两抹身影进了门,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楚湘君依旧站在原处,仿佛失了神。 子冉方才……眼里,只看到了年玉吗? “小姐,那年家二小姐和大少爷……” 一旁,丫鬟绿莹也是因为刚才楚倾的举动惊得合不拢嘴,大少爷从来没和哪个女子如此亲近,甚至连他所住的院子,都是清一色的男家丁伺候。 除了夫人和小姐,其他女子谁也不许进。 可刚才,大少爷分明是主动拉了年家二小姐的手! “听说,那日清河长公主来府上,是找夫人商议大少爷和这个年二小姐的婚事,夫人只说,一切看大少爷的意思,眼下,大少爷他……呵呵,小姐,看样子,咱们大将军府是当真要有喜事了。”绿莹眼睛一亮,兴奋的道,大少爷的婚事一直是夫人心里的大事,如此一来,夫人的心事也算是了了。 可楚湘君听着,好看的眉,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有喜事…… “有喜事是好事。”楚湘君口中喃喃。 可外界所传,沐王殿下心仪年家二小姐,二人情投意合,只待年玉生辰,便亲自上门提亲,可她又和子冉…… 这年玉,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楚湘君敛眉,思索半响,才进了将军府。 …… 清雅小筑。 年玉一路上被楚倾拉着,心神恍惚,根本无暇留意一路的风景。 直到此刻,人已经进了茶室。 茶室里,燃烧的炭火,让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暖流,楚倾亲自倒了茶,就一直坐在椅子上,目光一刻也没从年玉身上移开。 “我……” “你……” 长久的沉默,二人却是不约而同的开口。 听见对方的声音,年玉一抬眼,正对上楚倾幽如深潭的黑眸,顷刻间,又迅速避开,轻咳了声,“枢密使大人请说。” “你想清楚了?” 楚倾没有推拒,那声音充满磁性,分外悦耳,视线落在年玉发间的玉簪,以及耳上的玉坠上,面具下,一抹浅笑微扬。 这些时日,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他竟一直在等,等年玉的回音。 纵然他手握重权,许多事情他都能掌控于心,但这一次,对于年玉的决定,他心里却是没底。 这个女人,饶是他,也从来都摸不透她的心思。 直到刚才在将军府门口看见她,她戴着他送给她的玉簪和耳坠而来,他的心里仿佛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心情,鲜少有过,饶是他也觉得诧异。 精明如他,只是看她今日的装扮,就已经明白她考虑之后的结果。 第三百一十四章亲自上门 年玉迎上楚倾的视线,已然恢复了一贯的镇定泰然,那双眼里,神采灵动,“对,我想清楚了。” 想清楚定下和他的亲事! 权衡之下,无论楚倾是想帮她,还是当真不容许她带着她的秘密,嫁给别的人。 如今,楚倾都是她最佳的选择! 楚倾面具下,绝世无双的俊美脸上,笑意更浓,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 “好,如此,三日之后,你生辰之日,我会亲自上门。” 楚倾端着茶,浅浅喝了一口,似想到什么,看年玉的眼神,多了些微异样,“听皇上说,河岸决堤之事,沐王殿下都处理好了,现在,他正在往顺天府赶,你生辰那日……” “枢密使大人放心,那一日,沐王殿下他……回不来。” 年玉敛眉,想到那性子纯良的男人,不由叹了口气,就算是他极力往顺天府赶,宇文皇后也不会允许他如期赶回。 可他也是终究要回来的,不是吗? 只是回来,面对她的婚事已成定局,他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那个心思单纯的男人,那般意气风华的对她许下守护之诺……年玉脑中浮现出赵逸那灿烂的笑脸,宇文皇后当真是好算计,将这难题推到她的身上。卡Kа酷Ku尐裞網 这皇权之下,她便也只能承受, 沐王殿下回来,她也必然要面对! 年玉那一声叹息,楚倾看在眼里,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精明如他,自是猜得出年玉因何叹气。 赵逸! 宇文皇后给年玉出的这个难题,如今,她和他约定婚约,算是过了宇文皇后那一关,可又如何过赵逸这一关? 年玉不愿伤了任何待她好的人,赵逸便是其中之一,可以赵逸对年玉的热切心思,这一遭,必然是伤! 楚倾敛眉,眸中微光流转,意味不明。 茶室里,茶香缭绕,空气中,长久的沉默,二人各自喝着茶,仿佛都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顺天府,藏玉阁。 二楼的雅间里,白衣男子坐在桌子前,手中端着的茶杯,雾气在冬日里异常清晰,男人另一手,白皙如玉,手中一枚白玉棋子,仿佛和手融为一体。 面前的棋盘上,白子黑子,局势诡异,仿佛男子手中之棋落下,便能让棋盘上的局势明朗。 只是此刻,男子手中那一枚棋子,却迟迟没有落下,那张出尘脱俗的绝世面容,渡上了一层寒霜。 “跟丢了?”赵焱开口,声音似淬了冰的冷。 “属下该死,那年二小姐,当真是太狡猾,属下手下的人……”普通侍女的打扮,跪在地上,诚惶诚恐,正是莫离。 可话还没说完,便听得啪的一声,赵焱一巴掌打在棋盘上,扰乱了一盘棋子,更吓得跪在地上的女子,额上冒出了冷汗,战战兢兢,不敢再说一句话。 她鲜少见到主子如此动怒…… “狡猾?”赵焱摩挲着手中的茶杯,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她确实狡猾,可是…… 她这般费尽心思的甩了跟着她的人,是不是意味着她要去的地方格外的重要? 而那地方,又是哪里? 赵焱眼底幽光流转,房间里,气氛压抑至极,赵焱想着三日之后便是年玉生辰,一张俊美的脸上,越发的阴沉了些。 “沐王……该回来了吧。”赵焱开口,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枚玉簪,那玉簪上,一朵白梅清晰可见,正是曾经年玉送还回来的那一枚。 男人的指腹摩挲着那玉簪的白梅,一下比一下深刻。 跪在地上的莫离一愣,忙道,“回主子的话,已经收到消息,沐王殿下正在回顺天府的途中,想来,三日之内,必能回来,可是……” “可是什么?”赵焱凝眉,目光浅浅的射向那女子。 “属下,还有另外的事情禀报。” “说。” “属下得到消息,宇文皇后那边,前些时候暗中派出了一队人出了顺天府,似乎……”莫离看了赵焱一眼,小心翼翼的道,“似乎正是往沐王殿下回来的方向而去……” 往赵逸回来的方向而去? 宇文皇后是派人接赵逸么? 可赵逸以前也曾离开顺天府,却没有哪一次是如此派人迎接的,而这一次…… 赵焱脑中迅速转动,突然,眸光收紧,白衣男人竟是赫然起身,“难道……” 赵焱想着自己的猜测,目光闪动着,有些不敢相信。 可渐渐的,那张俊美脸上的不可思议,却缓缓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诡谲。 如果,当真是他所想的那样,那么…… 脑中,一个念头成型,赵焱拿着那枚玉簪,细细的打量着,一抹笑意跃然于唇角,看着如沐春风,但眼神,却让人头皮发麻。 “年玉啊年玉,你是否一早也知道,这亲事成不了?”赵焱口中喃喃,说出的话,意味不明。 提亲之人无法如期回来,亲事如何能成呢? 况且……如果一直回不来…… 赵焱想到什么,那脸上,越发的泰然沉静,沉吟半响,赵焱缓缓开口,“有件事交给你,这一次,务必办好!” 莫离一怔,立即上前,房间里,男子低低的吩咐,女子认真听着,领了命,很快退了下去。 而藏玉阁外,不远处一个酒楼内,南宫起看着“藏玉阁”三个字,如蛇如狐的眸中,一片深沉。 藏玉阁…… 那不是骊王赵焱的地方吗? 刚才,那个跟踪年玉的人,就是进了藏玉阁,这么长时间,便再也没出来。 这意味着什么? 南宫起脑中迅速思绪着。 赵焱……那日枢密使之争,赵焱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那个看似温和无害,无欲无争的男人,不过是野心深藏罢了。 而如今,他这般派人跟踪年玉,又是为何? 南宫起一双利眼微眯着,若有所思,直觉告诉他,这事情十分的不寻常,赵焱这般关注这年玉,那即将到来的年玉的生辰…… 南宫起握着手中的茶杯,眸光微转,再想到那传得沸沸扬扬的提亲之约,对于那生辰,南宫起的心中越发来了兴致。 第三百一十五章选了哪家公子 随着日子的临近,整个顺天府,无数双眼睛,都看着年玉的生辰。 生辰前一日,就已经有人送来了贺礼,宾客络绎不绝,从未有过的风光热闹。 年府的大厅里,几乎是一整天,年曜亲自张罗忙碌着,心中甚是得意,谁都知道他那本不起眼的女儿,如今风头正盛,若和沐王殿下的亲事成了,那他年府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看这送礼之人的阵仗,年曜对年玉,更是不敢怠慢。 四姨娘徐婉儿,也是跟着前前后后张罗,费心卖力。 “二小姐,明日你穿这件衣裳如何?我亲自盯着人定制的,可费了好些功夫……” 倾玉阁内,徐婉儿风风火火,满脸热情。 可刚说到此,却听得砰的一声,吓得她心里一惊,下意识的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只见,年玉的手上鲜血淋漓…… “血……” 那鲜红的颜色,一滴滴的从年玉的手上落下,看得徐婉儿头皮发麻。 “小姐……” 回过神来,秋笛已经迅速上前,徐婉儿意识到什么,忙丢下手中的衣裳,冲向年玉,“二小姐,这……你这是怎么了?怎的这么不小心?这杯子碎了,锋利得很,你身子娇贵,可碰不得,哎呀,这……流了这么多血,快,快去请大夫……” 徐婉儿张罗着,屋子里的下人正要离开,年玉却是开口,“不用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话落,年玉拿了绣帕,清理干净血迹,又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将粉末洒在伤口上,动作利落,一气呵成,旁人看着,也都是难掩吃惊。 可年玉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茶杯,眉心久久无法舒展。 今日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一直萦绕着一股不安,一早就有些精神恍惚,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心上,闷闷的烦躁不堪,甚至打翻了茶杯,甚至伤了自己的手,而此刻,那不安,竟越发的浓烈,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会发生什么? 明日生辰……是因为明日生辰,自己才这般恍惚无措吗? 可对于明日,有些事情,她心里有数,也自在防备之中,可为何,还会这般? 有什么,是她没有算计到的吗? 年玉敛眉,明日生辰……会发生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努力挥开脑中的思绪,却是怎么也挥不开那在心里不断滋长的不安。 皇宫,栖凤宫里。 窗外凉风肆意,房间里,燃起的碳火,暖气充斥着整个屋子。 宇文皇后刚端起一杯热茶,想到什么,眉心不由微皱,“逸儿他……这天气凉了,也不知道,他一路上,会不会冷。” “沐王殿下过几日,也就回来了。”一旁,珍姑姑笑笑的道,可话落,却是瞧见宇文皇后的眉皱得更紧了些,珍姑姑心中当即了然,娘娘怕是想到了沐王殿下提亲的事,明日就是玉小姐的生辰…… “本宫交代的事,办得如何了?” 宇文皇后的声音响起,逸儿这个时候,只怕正努力的往顺天府赶吧! 他想娶年玉,可那年玉虽然被清河收为义女,却也终究只是一个庶女,配不上逸儿的身份! “回娘娘的话,他们早些时日,已经遇上了沐王殿下,这几日,也是暗中设法,将殿下拖住,如今,只要过了明天,也就大功告成了。卡Kа酷Ku尐裞網”珍姑姑回禀道。 “过了明天……”不知为何,宇文皇后的心里骤然生出一丝担忧,“你可吩咐了下去,只管拖住他的行程便好,万万不能伤了逸儿分毫!” “娘娘放心,奴婢再三的交代,他们不敢违背,况且,他们也不敢伤了殿下,只是……”珍姑姑想到什么,皱眉,看了宇文皇后一眼,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殿下回来之后,娘娘该如何向殿下交代?” “交代?”宇文皇后轻笑,“是该有一个交代,可要交代的人,不是本宫,而是年玉。” 年玉? 珍姑姑脑中浮现出那个女子的身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只可惜,身份太低微了些,纵然被清河长公主收为义女,在皇家眼里,那本质却是没变。 “她选了哪家公子?”宇文皇后突然开口,打断珍姑姑的神思。 珍姑姑一愣,她?玉小姐吗? “回娘娘的话,她谁也没选。” “谁也没选?”宇文皇后凝眉,眼底难掩诧异,竟然谁也没选吗? 呵,有趣! “她是看不上本宫为她挑选的那几个公子吗?既然如此,那明日去年府,记得通知那几个世家公子也一道去,到时候,她若改变了主意,要选上一个,本宫也还会给她一次机会。” 宇文皇后淡淡开口,这个年玉,就算是她不选,她也不容许明日的一切,脱离她的掌控。 “是。”珍姑姑领命,心中明白,明日玉小姐的亲事,势必要被定下来,而那个和她定亲之人……会是谁? 珍姑姑猜不到,但唯一确定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沐王殿下! …… 夜色寂寥,一切的暗涌,似乎都隐匿在这沉寂的黑夜之中。 可这一夜,似乎许多人都睡不着。 年府,如意阁。 屋子里夜明珠的光亮,在窗户上映照出屋内女子的剪影,萧索孤寂,仿佛将她内心的伤与痛,也映照了出来。 屋外树下,男子看着那剪影,一双皱着的眉峰,无法舒展。 他不知那个占了她清白,折磨了她身体的男人是谁,可那个年家二小姐…… 男子眼底一抹狠意凝聚,那个主使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若当真是年玉,只要郡主一句话,他便可以取了她的头颅献上,可为何郡主,自那日让他将年玉带去,只是一番谈话,却没了任何动作? 男人猜不透,看着那剪影,心也跟着隐隐抽痛。 房里,赵映雪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那脸上的疤痕错落交织,粉的,褐的,饶是她自己看着,也禁不住害怕,心生嫌恶,那镜中的自己,活生生的像是一个怪物。 怪物…… 赵映雪想到什么,目光闪动着,瑟瑟无助, 身体竟也禁不住隐隐颤抖。 “啊……”似乎胸中积压了太多的东西,终于忍不住,手奋力一扫,面前,梳妆台上的所有东西,散落一地。 第三百一十六章身体的异样 “郡主……” 萍儿听见动静,进了内间,瞧见赵映雪的模样,想要靠近,可刚走到赵映雪身旁,看到铜镜里映出的人影,心中却不由一颤。 铜镜里,那女子布满伤痕的脸,触目惊心。 她本早已习惯,可此刻,那镜子里,女子眼神里的悲痛,以及那缠绕不断的绝望,仿佛一只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郡主她…… “郡主……” 萍儿终于是控制住,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一开口,声音也忍不住哽咽,“郡主,你这是何苦?” 以前,这屋子里没有镜子,可前些时候,郡主却让她置办了一个铜镜,那之后,郡主就时常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出神。 每每她看见,心里担忧,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家可怜的郡主。 “萍儿,你看……” 赵映雪开口,目光凝聚在铜镜上,看着那张脸,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可那笑,却不能称之为笑,“你看这铜镜里的女人,你说她是不是一个怪物?” “不,郡主……”萍儿下意识的摇头,心跟着抽痛。卡Kа酷Ku尐裞網 “呵,怪物……你看这张脸,这模样,连年城那畜生都嫌弃,连他都害怕,更何况……”赵映雪说着,眸中越发添了几分绝望,“更何况是他呢?你说,他若看到我这幅模样,是不是也会嫌弃,也会害怕?” 话到最后,赵映雪激动的抓住萍儿的手,眼神更是疯狂,那力道,掐得萍儿生疼。 可萍儿却无暇顾及那疼痛,看着眼前的赵映雪。 他? 郡主口中的他,指的是枢密使大人吗? 郡主她对枢密使大人…… “郡主……”萍儿安抚的握着赵映雪的手,扯了扯嘴角,柔声道,“他心底善良,定不会嫌弃,也不会害怕。” “是吗?”赵映雪眼睛一亮,可只是一瞬,那眼里灿烂的神采就黯然下去,仿佛星辰瞬间被云雾遮盖,取而代之的是比刚才还要浓烈的自卑与心伤,“可我……残破的哪里只是脸?还有这身子……” 脑中浮现出那些时日,年城压在自己身上,所做的那些事情,胸中一股恶心直冲而上。 “呕……”赵映雪吐出声来,这反应萍儿看在眼里,更是慌了,“郡主,郡主你这是怎么了?” 赵映雪吐了好半会儿,却是什么东西都没吐出来,萍儿手足无措,看她的模样,终究是不放心,“郡主,我这就去找大夫……” “不,不用……”赵映雪抓住要出门的萍儿,平息身体的异样,她如何不知道自己因何作呕? 年城那畜生……便是想着他的触碰,她的心里便犹如翻江倒海,那样的亲密,让她恶心至极,而这残破的身子…… 那些屈辱的记忆,如潮水一般袭来,赵映雪抓着萍儿的手猛然收紧了力道,“准备水,我要沐浴。” 那眼神里,透着急切与嫌恶,仿佛恨不得摆脱缠身的恶鬼。 “郡主……”萍儿一怔,忙道,“好,好,奴婢这就去准备水……奴婢这就去。” 萍儿匆匆出了门,院子里,曲殇听着里面的动静,一张脸越发的阴沉,想进去,却又因着身份,迈出的脚,却不敢再多迈一步,只能站在那里,看着窗中的剪影,眼里神色复杂。 这动静,传到隔壁的颐春楼里。 年城专门一瘸一拐的走到窗户探听,仿佛要将那赵映雪的痛苦,听得更仔细些。 “呸,贱人,让你成日折磨本少爷,哼,现在这罪可好受?” 年城淬了一口唾沫,想着娘今日来颐春楼提起明日的事,年城眉峰一挑,那眼里的邪恶肆意飞扬,得意的哼着小曲儿,一瘸一拐的回到床上,安稳的睡去。 同样的夜,大将军府。 清雅小筑,凉风习习。 贵妇温婉沉静,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到了院门口。 似是知道自己儿子的习惯,临进院门之前,妇人撇下丫鬟,独自一人进了院子,院子里,灯火依旧亮着,还没进房间,一道琴音,轻轻扬扬的传来,悠然悦耳,妇人听着,脸上一抹笑容,越发温柔慈爱。 候在书房外的程笙看到妇人,立即迎上前去,“夫人……” 妇人点了点头,径自朝书房走去。 屋子里,妇人进了门,那琴音一顿,弹琴的女子看到来人,立即起身,“娘,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这么晚了还在子冉这里,成何体统?”妇人睨了楚湘君一眼,虽是责备的话,可听来,却是带着无尽的宠溺。 楚湘君看了一眼案桌前坐着的楚倾,却是俏皮的眨了眨眼,“子冉是我哥哥,又不是别的男人,再说,以后子冉娶了妻,我倒不能如此自由了。” 那语气掩不住失落,但瞬间,却是刻意挥开那情绪,嘴角微扬,笑意嫣然,“所以,我要趁着嫂子还没进门,让子冉多陪陪我!” 妇人听来,眸光微敛,看向楚倾。 “是啊,子冉要娶妻了,可……”妇人说到此,微微皱眉,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子冉,你可想清楚了?那年玉……要不然,我再为你物色物色,多挑选挑选,至于清河长公主那里……” “娘,不用了。”楚倾起身,扶着妇人坐下。 “可那年玉,终究是个庶女,况且,如今坊间都在传,沐王殿下可是要向年玉提亲的,纵然是不提亲,她和沐王殿下,关系那般不清不楚……”妇人依旧不安心,自那日清河长公主来府上提及此事,她就一直心中惦着。 她虽不要子冉娶郡主公主,可至少,家世清白…… “她清清白白!”楚倾抬眼,打断妇人的话,似不愿年玉被过多的误会。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关系不清不楚吗? 年玉是个聪明的女子,对待赵逸,她该从来心中都是有数的。 倒是他…… 面具下,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隐隐泛着自嘲,“年玉虽是庶女,可我这张脸……说起来,这门婚事,该是我配不上她。” “呸呸呸……” 第三百一十七章密林刺杀 楚倾话刚落,刚坐下的妇人就赫然起身,激动的抓着楚倾的手,望着楚倾的眼,那眼神里,分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异常灼烈,甚至连声音也拔高许多,“你……这世上,没有你配不上的女子,你身份尊贵,这赤宇大陆……” 可妇人刚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似乎意识到什么,目光闪了闪,再次望着楚倾之时,压下了刚才的激动,眼神更多了几分慈爱,“子冉,你是大将军之子,又受皇上器重,身份不同寻常,就算是容貌有损,也不能妄自菲薄,以后,断不能再说如此的话,娘听着……心疼。卡Kа酷Ku尐裞網” “子冉明白。”楚倾敛眉,眸中也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来不及抓住。 深吸一口气,挥去心中思绪,想着明日年玉生辰,楚倾再次开口,“明日年玉生辰,儿子便想定下这门婚事,还要劳烦娘和父亲费心。” 妇人看了楚倾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可瞧见他眼底的坚定,只能无奈的打消了念头。 一旁,楚湘君看着楚倾,心中却莫名的不是滋味儿,待将军夫人小坐片刻离开,书房又只剩下兄妹二人,楚湘君终于按耐不住。 “子冉喜欢年二小姐吗?” 一问出口,楚湘君就有些后悔了,对于这个答案,她竟有些紧张。卡Kа酷Ku尐裞網 喜欢? 面具下,楚倾俊美的脸上微微一愣,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沉着冷静的,温婉疏离的,英勇果敢的,仿佛她的身上,确实有许多地方,让人移不开眼。 空气中,一阵沉默。 楚湘君捕捉到楚倾黑眸中异样的神采,心中一怔,仿佛已经有了答案。 子冉……喜欢年玉! 那眼里,分明就写着喜欢二字,这是她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瞧见过的,而现在…… 那年玉,当真是个特别的女子吗? 居然能让子冉如此特别的对待! 想着那日在神策营外,那女子的果决,确实有些不同的! 楚湘君收回神思,看了楚倾半响,缓缓开口,“子冉,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娶了嫂子,定也不能让她瞧见你的脸,不然……我可不依!” 话落,没待楚倾回应,便出了房门,留下楚倾一人在书房里,耳边回荡着楚湘君的话…… 不能让她瞧见他的脸吗? 可自二人第一次在火中相见,他的脸,就已经被她看去了。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年玉…… 这世上,除了自己和娘,便也只有她,知道这面具下的秘密,所以…… 所以,便也只有将她安放在身边,最是可靠! 楚倾笑笑,想着明日的事,甚至连他自己也没发现,心中竟有些紧张。 …… 顺天府的夜,静谧如水。 距离顺天府三十里地的地方,便是这漆黑的夜里,一行队伍,依旧马不停蹄的往前赶。 队伍中,锦衣玉袍的男人,风尘仆仆,一双桃花眼,目光灼灼,直直的望着前方,他的眼里只有一个目标:顺天府! 仿佛越是靠近顺天府,心中那份热切,就越是抑制不住,恨不得立刻飞到某人身旁! 想着临走之时对年玉的承诺,生辰之日,便去提亲! 明日便是生辰,计算着时辰,他如此马不停蹄,明日一早,定能如期到达! 这两个月的时间,他公务在外,却也想明白一件事情。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 他以为,自己当时冒出向年玉提亲这个念头,只是不想她嫁给别人,后来,细想这其中的占有欲,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竟被那小丫头偷走了心。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男人迎着寒风的俊美脸上,嘴角浅扬起一抹弧度。 呵,那丫头! 起初,他分明当她是男子,她和别的女子不同,不卑不亢,不攀附,亦不刻意的讨好,她的眼里,好像装着和她年纪不相符的深沉与睿智。 不知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中,他越发的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喜欢看她脸上绽放的笑容,喜欢她那淡然处之的镇定平静。 甚至瞧见她和子冉生死患难,知道骊王哥哥对玉儿的心思不寻常,他竟有些害怕。 害怕玉儿喜欢上他们任何一个人! 此刻,他心中,竟是十分庆幸那日自己没有来由的冲动决定。 提亲! 他要小玉儿成为他的王妃,永生永世都能将她纳与羽翼。 这一世,必定倾尽全力,护她一生安稳,许她一世繁华! 明天…… 赵逸伸手探了探怀中的某样东西。 骏马之上,男人心中的热切,越发的高涨,一鞭子抽在马背上,又加快了速度。 一行队伍,进了一个树林,树林不大,但密密麻麻的树错落交织,满心雀跃的男人,心中想着佳人,却是没有留意到周遭的环境,起了微妙的变化。 突然,空气中,一道凌厉激射而来,什么东西穿破空气,在这夜里,如蛇吐信,危险得让人不寒而栗。 羽箭穿破黑暗,没入皮肉,噗的一声,伴随着一声骏马的嘶鸣,一行人中,其中一个侍卫身下一矮,直直的从倒下的马上滚了下来。 “保护沐王殿下…… ” 众人意识到不寻常,护卫队中,一人厉声高呼。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警惕起来,一行侍卫,齐齐将赵逸护在最中间,防备的检视着周围的情形。 可刚才那一箭之后,空气中,却是沉寂了下来。 “谁?有本事放暗箭,没本事露脸吗?” 赵逸厉声道,这一路上,他多次遇到阻碍,可如此的情形,还是头一遭,聪明如他,早早就察觉到了这一路坎坷的不寻常。 仿佛有人,刻意阻着他回顺天府。 赵逸话刚落,又一支羽箭激射而出,正是准确无误的对上了赵逸的头颅,那凌厉的箭端,带着夺人性命的狠辣,刺破空气,赵逸眸子一凛,却是在箭快触及他时,微微一偏,羽箭和发丝擦身而过。 也正是在那一瞬间,赵逸寻到了箭射出来的源头,眸中一道厉光激射而出,“本王倒要看看,是谁这般费尽心思,阻本王的路!” 赵逸话落,当下,身旁的侍卫立即一拥而上。 第三百一十八章满意的结果 那一刹,仿佛躲在暗处的人,不得不出现,如被火烧出的蚂蚁,足足有二十来人。 顷刻间,树林之中,双方遭遇,刀剑相交。 骏马之上,赵逸身手本就不错,便是在这黑夜里,也丝毫没有妨碍他的骁勇,手起刀落,对方已有数人命丧当场,血肉横飞。 不只是赵逸,随行的侍卫也是察觉到对方似乎留有余地,仿佛对方宁愿自己身死,也不愿伤赵逸性命。 这怪异,赵逸正要探寻,黑暗中,又一道箭风射来,赵逸猝不及防,噗的一声,那利箭没入皮肉…… “唔……”赵逸身形一顿,闷哼出声。 一旁,侍卫也是慌了,“保护沐王殿下!” 一声高呼,瞬间点燃了侍卫心里的热血,一时间,更杀红了眼。 刚才那一箭,刺在赵逸肩胛,鲜血流出,瞬间染红了衣裳,那疼痛刺激了赵逸胸中的怒火,一刀砍下,眼前,那黑衣人的头颅,顿时被削掉大半,鲜血喷洒,异常骇人。 “杀无赦!” 赵逸一声令下。卡Kа酷Ku尐裞網 树林里,刀剑相交的双方,越发激烈,侍卫刀刀致命,可谁也没有留意到,暗处,一个暗影隐没在树丛后,看着这一切,手中的箭,亦是对准了那交战的双方…… 黑暗之中,暗箭每每射出,都伴随着战局中其中一人倒下,在这夜色与刀剑的掩盖之下,神不知,鬼不觉。 原本数十人的战局之中,一个个的倒下,须臾,只剩下了赵逸和另外一人。 暗处,暗影手中的弓箭,早已朝赵逸瞄准,箭再次离弦,带着夺人性命的气势,赵逸手中的剑,刚刺入对手的要害,那凌厉的气势,逼射而来…… “唔……” 利箭不偏不倚,没入赵逸的背。 赵逸身体一怔,眼底一股狠意流窜,转身,目光所及之处,却是空无一人。 没人? 赵逸皱眉,怎么会没人? 没人,这一箭,又是从哪里来的? 几乎是瞬间,赵逸就意识到了不寻常。 可也是在那一刹,空气中,一股凌厉袭来,那利箭在他眼前,越来越近,根本来不及避闪,利箭直射向他的心口,那强大的力道之下,赵逸身体一仰,重重落在地上…… 黑暗中,赵逸看着空洞的夜,眼前仿佛出现了年玉的身影。卡Kа酷Ku尐裞網 “小玉儿……” 赵逸口中轻唤,意识却渐渐涣散。 他要死了吗? 可明天…… 明天是玉儿生辰,他说好要回去向她提亲! 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所有的一切,都不受控制一般,意识消散之时,眼前,那女子的一颦一笑,轰然碎裂…… 倾玉阁。 二楼年玉的闺房里,床上的年玉赫然惊坐而起,本是冬日里的天气,可这一觉睡来,年玉却是浑身汗水。 刚才梦里…… 梦里那人浑身鲜血淋漓,一声声的叫着她的名字,画面和声音扭曲,她想上前看清那人是谁,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那人,但那人一声声的呼唤,却是揪着她的心,隐隐生疼,甚至连呼吸也觉得困难。卡Kа酷Ku尐裞網 她这是怎么了? 自今日一早她就心绪不宁,此刻,心中更是不安。 深吸了一口气,已经是下半夜,年玉却是睡意全无,索性起身披了件披风,出了房间。 而同样,无法睡着的,还有另外一人。 骊王府。 书房,烛光几乎亮了一夜。 下人们都早已歇下,唯独这骊王殿下,此刻坐在烛台之下,遣散了一直在身旁伺候的侍琴和墨书,面前的桌子上,一个打磨玉器的工具格外精致,一枚玉佩泛着紫光,正被他拿在手上,细细打量,那俊美的脸上,神色间,似乎格外满意自己这新作品。 突然,那一贯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房间里,那白衣如华的男子,眸光微微一窒,随即,俊美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 有消息了吗? “进来。”赵焱开口,平静无波。 门被推开,女子进房,丫鬟的打扮,还未行礼,男人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如何?” 那看似淡然的表情里,唯独这两个字,泄露了他的情绪,他想快些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莫离丝毫不敢耽搁,立即回禀道,“主子请放心,事情办妥了。” “他人呢?”似乎对于这粗浅的答案,赵焱并不满意。 莫离微怔,抬眼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死了。” “死了……”赵焱眸子一紧,那一刹,握着紫色玉佩的手,也是微微收紧,“死了吗?” 赵焱咀嚼着这几个字,眸中幽如深潭,意味不明。 半响,那眼底泛起一丝冰冷,叹了口气,“可惜了,明日本该是个好日子,呵,死了……那亲事,怕也成不了。” 婚事成不了,不是宇文皇后乐见的吗? 只是可惜,有些事情,如今这情形,便是宇文皇后,也掌握不住! “后续处理得怎样?”赵焱眸光微敛,目光落在手中的玉佩上,继续把玩着,审视着玉佩。 “回主子的话,都是按照主子的吩咐,明日,他们发现沐王殿下尸体之时,也会看见刺杀的证据。”女子恭敬的回禀道,而那刺杀的证据,所指向的人…… 莫离看了赵焱一眼,瞧见他眼底神采夺人心魄,心中不由一颤,那本就绝世的容颜,此刻那眼神里的邪气,仿佛能将人的灵魂给吸进去。 主子……很满意吗? 莫离的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很好。”赵焱俊朗的眉峰一挑,“如此,明日有好戏可看了。” 明日……赵焱想着,心中越发的期待明日的到来。 看天色微微亮了,一夜没睡的他,这个时候更是无心睡眠,满意的将手中的玉佩放入怀中,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 白昼的光,冲破那无尽黑暗,天色大亮之际,似乎顺天府的每一个人都打起了精神。 谁都没有忘记,今日是个什么日子。 年家二小姐今日生辰,沐王殿下会亲自上门提亲,许多人都在等见证这位年家的二小姐,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那一刻,今日,必定是一番盛事! 第三百一十九章情不自禁 年府。卡Kа酷Ku尐裞網 四处张灯结彩,一早,丫鬟妈子加上长公主府派来的下人,早早就忙碌起来。 如意阁内,赵映雪也早早起了。 今日的她,依旧是一袭白衣,白色的锦衣,白色的披风,白色的面纱从头顶垂下,遮住了那被毁了的容颜,坐在铜镜前,隔着纱,定定的看着前方,眼里似有死寂,却也有不甘闪烁。 “郡主,今日咱们,便不去了吧。” 一旁,萍儿看着已经准备好的赵映雪,昨夜,她那痛苦疯狂的模样,依旧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今日二小姐生辰,势必会有许多人在,郡主她这般出现,免不了又要引来那些人异样的眼光,她已经承受了太多,若再有那些刺耳的话…… “如何不去?”赵映雪开口,嘶哑的声音,让人听来头皮发麻。 话落,没有理会萍儿,径自起身,缓缓朝着如意阁外走去,面纱之下,那双眼里激荡着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萍儿微愣,回过神来,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追了上去。 赵映雪出了如意阁,隔壁,年城也在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一身锦衣袍子,似乎心情极好,看到赵映雪,身体明显一怔,那眼里,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抹恐惧闪现,但仅是片刻,心中便浮出一丝得意。 想着这些时日赵映雪的痛苦,年城心里畅快至极,而今日…… 呵! 年城心里冷笑,面上却没有忘记娘和依兰的嘱托,仅是一刹,看赵映雪的眼神,便换上了一贯对赵映雪的嫌恶与害怕,如见到洪水猛兽一般,逃似的转身,朝着另外一边匆匆离开。 赵映雪看着那背影,那几日,男人的触碰又清晰的浮现在脑海,心中愤恨,一股恶心伴随着那狠,一拥而上,终于压制不住,干呕出声…… “郡主……” 萍儿看赵映雪的模样,昨夜她也是这般,这到底是怎么了? 赵映雪干呕了好一会儿,依旧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却只当是身体对那些记忆的恶心反应,稍微平息了些,赵映雪才重新迈开步子,朝前厅走去。 可萍儿见赵映雪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中却是有一股浓烈的不安萦绕着。 年府前厅,许多宾客都到了。 倾玉阁内,年玉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女子的脸,眉如黛,眸若星辰,肤似凝脂,平日里,向来素雅的她,今日盛装之下,竟是另外一番风情,那风华与气质,浑然天成,刚进门的男人,单是看着那背影以及铜镜反射出来的模样,就微微愣了神。 “秋笛?” 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年玉开口唤道,可话刚落,鼻尖,空气中飘来的淡淡兰香,年玉皱眉,这气味…… 她再熟悉不过! 前世,她爱极了这味道,可这一世,她却也是恨极了这气息! “骊王殿下……”年玉起身,转身迎上来人的视线,果然是赵焱无疑,只是,他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 “你这一身打扮,很漂亮。”赵焱脸上一抹笑容绽放,俊美的容颜,温润无害,柔和多情,目光一瞬不转的在年玉身上,没有丝毫避讳,年玉,好些时日不见,这个女人,越发让人移不开眼了。 漂亮? 他赵焱,倒是不吝啬赞美,可这赞美,年玉却是不屑。 “这里似乎不是骊王殿下该来的地方,宾客该在前厅,自然有人招呼骊王殿下,恕年玉不奉陪。”年玉淡淡开口,对于这个男人,她素来提不起好脸色,从昨日开始就一直盘旋在她心里的不安,让她更没有心思应对这个男人。 可赵焱仿佛早已习惯年玉的冷漠疏离,今日心情颇好的他,大步上前,从怀中拿出那枚紫色玉佩,此刻的他,竟是不再掩饰自己对年玉的心思,“今日是你的生辰,这是我亲自打磨的玉佩,专程作为你的生辰礼物,你看看,可喜欢?” 那双眼,温柔多情,那语调,仿佛情人的呢喃。 年玉看着那玉佩,同样也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生辰礼物? 呵,这骊王殿下真是费心了! 年玉对上赵焱的眼,不知为何,今日的赵焱眼里燃烧的东西,和往日有些不一样。 仿佛什么事情成竹于胸,甚至,连他一贯刻意的伪装,竟也有了松动的痕迹。 这是她的错觉吗? “紫玉最是养人,贴在心口,会有护心的作用,本王替你戴上。”赵焱说着,高大的身躯便向年玉靠近了几分,看年玉的眼神,也是灼灼发光。 男人逼近之时,年玉却是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赵焱拿着玉佩的手,明显一僵,年玉看在眼里,嘴角一抹笑意绽放,下一瞬,利落的抬手,从赵焱的手中拿过玉佩。 这一刹,玉佩躺在年玉手中,赵焱皱眉,却见年玉摩挲着手中的玉佩,细细的打量着,那眼里光彩熠熠,分明写满了喜欢。 赵焱挑眉,女人对美玉,果然是没有抵抗力的,年玉也不例外。 “这玉……似乎很贵重,骊王殿下很难才得到它吧。” 年玉目光凝聚在那紫色玉佩上,一瞬不转,紫玉本就难得,记得前世,常太后有一枚紫玉雕刻的玉佩,她十分珍视,想来就是这枚玉石打磨而成的了。 这一世,赵焱竟将这个送给了她吗? 呵,对她,他还真是颇费了些心思,而他的目的…… “不错,这天下,或许就只此一枚,所以,这枚玉佩价值连城。”赵焱挑眉,言语中,透了几分得意,他喜欢收罗美玉,而眼前这枚“美玉”…… 看年玉眸中的神采,映着这美丽的脸庞,整个人越发的灵动迷人,赵焱竟有些情不自禁,“这玉佩,和玉儿你,是再相配不过。” 这近乎情话的暧昧,年玉不由微怔。 前世的记忆,在脑中回荡…… 玉儿,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换回女儿身,娶你为妻,一世为伴…… 玉儿,待我坐上那个位置,便许你后位,整个北齐江山,只你我二人共享…… 玉儿,待我们有了孩儿…… 第三百二十章上辈子的深仇大恨 同样的男人,记忆中的声音,年玉竟有些恍惚。 不到最后,她竟是不知,那些所谓的情话和承诺,都不过是满嘴荒唐,那些记忆,最后定格在他赐罪的那一晚…… 恨意在心中流转,热血翻腾…… “是吗?” 年玉对上赵焱的眼,眸中的笑意泛开,“价值连城,又是骊王殿下亲自打磨,骊王殿下实在是有心了,年玉喜欢,很喜欢很喜欢,殿下,这玉佩当真送给年玉了?” “这是自然,这是专门为你打造。”赵焱一瞬不转的看着年玉,刚才,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是他的错觉吗? 可是,仅是瞬间,年玉脸上的笑,却让他有些恍惚,这倒是第一次,年玉对他笑得如此灿烂,那笑容仿佛有魔力一般,不知不觉的牵动人的心弦。 “如此,那这玉送给了我,不就是我的了吗?不过……” 年玉话到此,秀眉微蹙,看进赵焱眼里,捕捉到他眼底微不可察的一窒,年玉心中轻笑,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摩挲着玉佩的手,微微一松,那光滑的玉佩,缓缓从手中滑落…… 年玉直直的盯着赵焱的双眸,那眼里,诧异流转,逐渐转为震惊,与此同时,男人几乎是本能的伸手,想要接住那掉落的玉佩,可是…… 他纵然是身手再快,却也终究晚了一点。 砰的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房中响起,年玉挑眉,果然不愧是价值连城的玉佩,连这碎裂的声音,都要格外的悦耳许多。 而赵焱的脸……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先前的笑容龟裂,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凌厉,那眼神里,分明有愤怒骤然燃起。 “你……”赵焱看着地上碎裂成好几块的玉佩,锐利的目光激射向年玉,这难得的美玉,这个女人…… “我……年玉该死,年玉刚才手滑了,不小心……打碎了玉佩……” 年玉倏然皱眉,诚惶诚恐的模样,可心中,却因着赵焱的愤怒,格外的痛快。卡Kа酷Ku尐裞網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赵焱厉喝出声,看着年玉的模样,不小心? 刚才他亲眼所见,她哪里来的不小心! 胸中那激涨的怒火,似乎终于控制不住,一抬手,五指想要扣住年玉的脖子,可仿佛早有防备,那手靠近她时,年玉却是身形一闪,赵焱那凌厉的指风扑了个空,年玉却已然站在了他的背后。 “冤枉啊,骊王殿下息怒,年玉可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价值连城的玉,年玉这么会故意摔碎?骊王殿下莫不是心疼那玉,要让年玉赔?这可不行,方才骊王殿下分明说了,那玉送给了年玉……”年玉不紧不慢的开口,嘴角笑意流转,没有掩饰,也不屑掩饰。 赵焱微怔,这年玉……她故意摔碎的哪里是这玉佩?她要摔的是他赵焱的脸! 该死! 赵焱低咒一声,他刚才还以为,这女人对他的态度会有所好转,却没想到…… “本王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如此三番两次,置本王的好意于不顾?”赵焱转身,眼里怒意不减,仿佛长久积压在心中的怒火,也跟着在这一瞬间爆发。 哪里得罪了她? 记忆中,这不是赵焱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 而她曾经也给过她冠冕堂皇的答案,看而今日…… “骊王殿下真想知道?”年玉眸光微敛,心中一股冷意泛出,仿佛连带着空气里,也透了一股冷。 赵焱感受着她神色的变化,身体微微一怔。 “既然殿下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年玉对上赵焱的眼,嘴角的笑,眼底的冷,交织在一起,那份诡异,让赵焱眉心微皱,随即便听得年玉的声音,再次响起…… “因为……上辈子,你我有深仇大恨……”年玉缓缓开口,一瞬不转的看着赵焱脸上的表情,可突然,话锋却是一转,“呵……呵呵,骊王殿下,这个答案,殿下满意吗?” 年玉盯着赵焱,笑得开怀,仿佛刚恶作剧得逞的少女,那份娇憨,亦是赵焱从未在她身上见到过的。 可是,她如此的模样,赵焱却是分不清楚,她方才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 上辈子的深仇大恨? “无稽之谈!”赵焱冷哼一声,几乎是瞬间,心中就已经有了判断,那张脸,已然是黑得不能再黑,这个女人,这一出出的,分明是在戏弄他! 可这判断,年玉听来,嘴角的讽刺,越发浓烈了些。 无稽之谈吗? 也对,他赵焱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可他不信…… 不信也罢! “小姐……” 门外,秋笛的声音传来,房间里,二人听在耳里,赵焱眸子微微收紧,还在怒火中的他,似乎心中不甘,还想说什么,年玉却已然端起了大家闺秀的优雅姿态,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玉,朝赵焱福了福身,“谢过骊王殿下的美意了,恕年玉真的不能奉陪了。” 那姿态,分明带着的挑衅,丝毫也没有掩饰。 当下,赵焱的脸色更沉了下去,年玉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转身正要走,身后的男人,却不死心的抓住了年玉的手腕儿…… 那触碰袭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一挥手,就连赵焱也没有料到,她竟那般利落的挣开了他的大掌。 手中一空,当下,赵焱的心中,竟是莫名一颤,年玉余光瞥了一眼男人,眼底一抹嫌恶一闪而过,仿佛避之不及的蛇蝎,没有理会房里的男人,年玉大步出了房间。 看着年玉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赵焱刚才被甩开的手,依旧僵在空气中,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久久无法动弹。 那空了的掌心,竟有些怅然若失,他……极其不喜欢这种感觉! “年玉……”赵焱口中咀嚼着这两个字,心中一股火焰燃烧着,竟是有些分不清楚,那到底是真正的愤怒,还是征服的欲望。 他早已习惯别人不将他放在眼里,任何人看他的眼光,他都可以淡然处之,但这年玉,却是例外。 她越是瞧不上他,他心中越是有一个欲望,想证明他的存在。 第三百二十一章起了色心 “年玉!” 再次开口,那语气已经多了几分冷意,摩挲着空了的掌心,赵焱眸中的颜色,也渡上了一层冷霜。卡Kа酷Ku尐裞網 终有一天,他要让这年玉,不得不看到他的存在,对他俯首帖耳。 想着昨日那场刺杀,俊美的脸上,冷笑诡谲得让人头皮发麻。 年玉啊年玉,你若知道赵逸死了,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赵焱脑中浮现出年玉那一贯淡然的模样,一甩衣袖,大步出了房间。 …… 年玉下了楼,便直接出了倾玉阁。 秋笛跟在身后,看年玉浑身散发的凌厉气势,猜测着刚才楼上发生的事情。 “小姐,刚才,骊王殿下……” 秋笛试探的开口,话还没说完,年玉就已经顿住了脚步,秋笛意识到什么,立即住了口,“奴婢该死,奴婢不该问。” “我让你留意的,可有情况?”年玉收敛了气势,出口之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温婉平静。 秋笛想着本就要来向年玉禀报的消息,心中怒火噌的一下窜了出来,“小姐,那朱屠夫果然来了,奴婢瞧见有人带着他从后门进的,鬼鬼祟祟的模样,样子猥琐得很。” “谁带他来的?又带去了哪里?” 年玉皱眉,当真是来了吗? “好像是……养心阁里的丫鬟,带着往水榭那边走了。”秋笛如实禀道。 水榭? 年玉敛眉,眸光微转,正要继续往正厅走,一个丫鬟匆匆赶来,看到年玉,赶忙行了礼,“奴婢见过二小姐,二小姐,女眷们都去了梅园,老夫人交代,务必请二小姐过去,认识认识各位官家夫人和小姐。” 一听“梅园”二字,饶是秋笛也立即防备起来,下意识的看了年玉一眼,梅园……梅园的旁边,不就是水榭? 年老夫人对小姐,从来都不待见,她让小姐过去,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那小姐她……秋笛心中担忧,年玉却是淡淡一笑,“我这就去。” 老夫人交代吗? 既然是她亲自交代,她若不去,岂不是了违逆长辈的意思? 而那朱屠夫…… 要去梅园,势必要经过水榭,如此一来,或许,还能和年老夫人与南宫月给她寻的“夫君”遇上,若是如此,见识见识,倒也不错,况且…… 想到什么,年玉敛眉,不疑有他的模样,“顺从”的领着秋笛,朝梅园那边走了去,那报信的丫鬟也跟在身后,一路上,秋笛却是止不住担忧,但那丫鬟在,她却不好多言。卡Kа酷Ku尐裞網 “啊……” 三人刚绕过回廊,秋笛突然一声痛呼,整个人一个重心不稳,重重的摔在地上。 年玉回身,瞧见地上捂着脚的秋笛,不由皱眉,蹲下身子,正要查看她的伤处,秋笛却是激动的抓住年玉的手,“小姐……刚才……” 刚才分明是有东西打在她的脚踝,她才失了重心…… 可没带她说完,年玉却已经出声将她打断。 “看看你,走路怎的怎么不小心?这下可好,瞧你这手伤得……”年玉轻斥道,语气难掩不悦,“今日这样的日子,你这模样,等会儿如何在我身旁伺候?” “小姐,我……” “还想狡辩什么?没用的东西,还不去让大夫替你处理一下这手上的伤!” 年玉对上秋笛的眼,那一眼,秋笛一怔,愣了片刻,好半响,回过神来,年玉已经起身,看了跟在身后那丫鬟一眼,“你带她去处理一下伤。” “是。”丫鬟领命,方才还紧张的心,此刻却是瞬间舒坦。 她以为,要费些心思才能支开秋笛,却没想到…… 可想到什么,丫鬟望着年玉,“那二小姐你……” “梅园我自己去就行。”年玉淡淡开口。 “老夫人吩咐,二小姐在廊亭等着便好。”丫鬟目光闪了闪,得了年玉一声应承,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丝毫也不耽搁,立即扶着秋笛起身,却是没有察觉到,她扶着秋笛转身之际,身后那女子,嘴角浅浅扬起,一抹诡谲跃然于上。 似乎秋笛也在那一刹明白了什么。 小姐她……是故意的吗? 小姐那般聪明,该是察觉到自己这一摔有猫腻,有人想要支开她,所以,小姐就顺水推舟,让她回避?! 而她自己…… 回廊转折处,秋笛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年玉,只见她已然转身,那背影,越来越远…… 年玉到了水榭,一路上,都没遇见任何人,可刚到廊亭处,一股异样的气息,让年玉皱眉。 她并非养在深闺的大小姐,男人的汗臭味,夹杂着一些肉味儿在鼻尖萦绕,年玉眉峰一挑,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即,顿住了脚步。 寒风吹来,带起年玉垂下的发丝,水榭之下,水面上冒着淡淡的雾气,便是看着,也能想象得出,这冬日里的水是刺骨的寒冷。 突然,空气中,一个脚步声传来,虽然刻意掩饰,但前世练就的敏锐,却是在那响动出现的第一刻,年玉就已经了然于心。 果然!让她在廊亭,是为了这朱屠夫吗? 年玉嘴角浅扬,站在那里,不动如山。 身后,男人脑满肥肠,身形臃肿,五短身材,模样说不出的猥琐。 看到面前站着的年轻女子,男人那双眼里,早就掩藏不住色心。 这就是年家那二女儿? 这身段,凹凸有致,尤其是那腰……细弱拂柳,那腰身之下……那一瞬,一股热气直冲脑海,当真是诱人,让人忍不住想摸上一把。 如是想着,装了一腔污秽念头的男人,身随意动的伸出手,朝着女子腰身之下高高的隆起…… 可还未触碰到女子,电光火石之间,女子却是一转身,一巴掌打在男人脸上,啪的一声,格外响亮。 疼痛传来,男人一愣,女子一抬脚,一脚揣在男人心口,那力道带着男人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哟……”男人痛呼出声,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胸前,而那拿着匕首的人…… “城东菜市的朱屠夫?”年玉蹲着身子,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可浑身散发的气势,却是让人禁不住心中颤栗。 “我……我……我是。”那朱屠夫似乎也忘了痛,下意识的吞了咽下口水,“你……你是谁?” “我是谁?”年玉挑眉,“我是谁你还不清楚吗?她们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娶了我?娶了我,再让我吃尽苦头,你说说,娶了我,她们让你怎么折磨我?” 第三百二十二章一个游戏 朱屠夫微愣,年玉看在眼里,牵唇一笑,“可是要娶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是要折磨她! 年玉眸子一凛,那眼神,凌厉灼人。 手一扬,手起刀落,朱屠夫这看到那白晃晃的锋利刀刃朝他落下,恐惧骤升的一刹,那匕首不偏不倚,刺入手臂,疼痛传来的瞬间,几乎是本能的,男人长大了嘴,想喊出声来,可有人却不愿这杀猪的惊扰了旁人。 匕首落下的一刹,年玉另一手利落拔出发簪,刺向男人的哑穴,那要出口的声音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然被扼断,剩下的,只有那朱屠夫颤抖的身体,和满眼的恐惧。 “怎么?害怕?你也会害怕吗?”年玉眸光微转,她可没忘记,这个男人恶名在外。 据说,好几任妻子都是被他打死。 对于这种虐妻杀妻的畜生,她可没有怜惜之心,“你是如何对你那些妻子的?她们临死之时,也是这般害怕吗?” 年玉说着,冷冷的语气,透着说不出的阴森,仿佛地底下爬出来的修罗。 “唔……”朱屠夫惊恐的摇头。 “你想说什么?我问你,让你来的,是年老夫人?”年玉眸子一凛,倏然转移了话端。卡Kа酷Ku尐裞網 朱屠夫一愣,下意识的点头。 “有南宫月?” 朱屠夫继续点头。 年玉看在眼里,眼底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年家大小姐呢?”年玉脑中浮现出那抹身影,冷冷开口。 朱屠夫身体一怔,那日,那个跟随年老夫人和年夫人的年轻女子…… 朱屠夫思绪的片刻,那眼神里流露的东西,年玉就已经找到了答案。 果然! 那年依兰不会这么安分! 这样的事,怎能少得了她? 自己那个姐姐,从来都没有打消害她的心,况且,以她的性子,恐怕,不将她踩在脚下,不看着她受尽磨难,死于非命,她这辈子,都怕不会舒坦。 她的狠毒,她前世就见识过。 她们这三人,一个个的,是怕自己当真嫁了沐王殿下吗? 所以,才安排了这么一出…… 可她前世,征战沙场,无数次从尸体堆中爬出来,她的手上从来不缺人命,那南宫月和年老夫人,单是想用这么一个老屠夫,就能对付得了她吗? 她们,终究还是太小看她了。 年玉一声轻笑,那笑声,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朱屠夫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他后悔了,她们说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可她……那眼里的光芒,分明是一个修罗。 朱屠夫想开口求饶,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可身体却是止不住想逃离,忍着手臂的痛,可他刚爬出一步,那一把匕首,就再次抵在了他的身上,男人身体一怔,顿时僵硬如石,不敢再动分毫。 “我们玩一个游戏如何?” 那轻缓的语调,云淡风轻,但男人听来,却彷如催命魔音,更是没有留意到,女子将什么东西,塞入了他的怀中。 游戏? 直觉告诉他,这游戏,他玩不起! 可没待他反应,女子就扼住了他的下颚,男人张嘴,那一瞬,一颗豆大的东西入口,轻易滑入喉咙,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眼里更加浓烈的恐惧。 她……给他吃了什么? 年玉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眉峰一挑,眼底邪恶流转,倒也不避讳,“那是毒药,穿肠的毒药,半柱香的时间内,若你不服下解药,就会穿肠肚烂而死!” 肠穿肚烂而死? 单是想着,都是无法接受的惨烈。 朱屠夫脸上被抽干了血色,突然,似想到什么,男人身体一怔,立即跪在地上,不停的朝着年玉磕头。 年玉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这人,嘴角浅扬的笑意,越发的渡上了一层冰,冷冷开口,“想活命,倒有一条路,仙兰苑,主屋里有一枚解药,就在那张床上……” 年玉还没说完,那跪在地上的男人就赫然起身,匆匆沿着回廊,跑了出去。 年玉看着那背影,嘴角笑意泛开。 呵,南宫月母女费心给她准备这么一个“夫君”,还安排了这么一出。 她们这般费尽心思,她也该礼尚往来,送些回礼,不是吗? 而那解药…… 年玉敛眉,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 仅是过了片刻,不远处,一阵喧闹传来,年玉回神,朝着梅园的方向看过去,本就不远,所以一眼看过去,那边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 以年老夫人为首,南宫月和年府的几个姨娘跟随着,带着今日的女宾,正朝着这边走来。 那人群之中,一抹蓝色衣裳的女子异常惹人眼。 年玉挑眉,那不正是自己的好姐姐,年依兰吗? 她们往这边而来……是要做什么? 她以为,刚才那丫鬟说年老夫人让她来认识认识那些官家夫人和小姐,只不过是一个引她过来的借口,却没想到…… 联想起刚才那朱屠夫那急色的举动,只是瞬间,许多东西在年玉脑中豁然开朗。 若刚才,那朱屠夫对自己轻薄的举动,若自己毫无反抗之力,此刻是什么情形? 不用想,年玉心中也了然,一男一女,四下无人,若再有“亲密”被瞧见…… 呵! 她们这几人,算计得倒是周全!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眼底一抹冷意一闪而过,仅是瞬间,年玉的脸上,就已然换上了淡淡的笑容,淡雅温婉,却又透了几分一贯的疏离。 年玉没有避开,反倒是主动迎上前去。 南宫月第一个见到年玉,见她迎上来,仿佛是诧异什么,微微一愣,不知是她,还有年依兰,瞧见年玉之时,脸色微变,年玉不该是在前方廊亭? 可怎么…… 还未回过神来,其中一个官家夫人就率先开口…… “那不是玉小姐吗?” 沐王殿下要向年玉提亲之事,整个顺天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都知道今日之后,这个年家的二小姐不可同日而语,今日的来这里的人,对年玉可都是怀了讨好的心思。 那夫人话落,其他的女眷也都看到了年玉,几乎是一刹,都不约而同的朝年玉迎了上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母女的恶毒心思 “都说玉小姐生得貌美,今日一见,果然是宛若天人。卡Kа酷Ku尐裞網” “对啊,对啊,瞧这端庄的身段,这北齐的大家闺秀里,怕是无人及得上玉小姐的风姿了。” “也不知道是谁能有福气,能娶了玉小姐……” 不知是谁,本是要附和着赞美,可话到此,却意识到不对劲儿,沐王殿下要提亲,能娶玉小姐的,自然就是沐王殿下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神色怪异的看着那位说错话的夫人。 那夫人满脸尴尬,忙要开口纠正,年老夫人的声音,却是先一步响起。 “呵呵,玉儿的婚事,早早的就定了下来了,各位夫人,那有福气的人,早就有了人选了。”年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上前,刚才,她见到年玉,也是片刻微愣,明明年玉该在前面的廊亭处…… “沐王殿下自是有福。”其中一位夫人呵呵笑道。 “玉儿妹妹,你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年依兰却是没有理会众人,上前拉着年玉的手,一如往常的亲昵,那关切的模样,俨然姐妹情深。 年玉看在眼里,无辜的眨了眨眼,“我不该独自一人吗?还应该有谁?” 年依兰微愣,按照计划,那朱屠夫该也在前面,可…… 年依兰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廊亭的方向,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年依兰细微的举动,年玉尽收眼底,嘴角扬起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怎么? 没按照她们的计划发展,她这姐姐很失望吗? 不只是她……年玉余光也扫了一眼年老夫人和南宫月,她们二人虽是笑着,可那眼神里的不自然,却没有逃过年玉的眼。 年玉心中轻笑,朝着众人微微福身,“方才有丫鬟传信,说是老夫人让年玉来这边,认识认识各位夫人,所以,年玉就过来了,年玉见过各位夫人。” 年老夫人蹙眉,但瞬间,挥开思绪,呵呵笑道,“对,今日是你生辰,夫人们都是来向你贺礼,你是该见见。” 年玉但笑不语,温婉宁静的模样,那群夫人,又是一番夸赞。 许是明了刚才的安排,许是哪里出了错,年老夫人和南宫月交换了一个眼神,此番情况,便也只能作罢,只能等会儿再做打算。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她们却是没想到,她们计划中的主角,此刻正在和年玉的“游戏”中,而至于那游戏的走向…… 年玉感受到拉着自己的手传来的温度,眸光微敛,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对于今日的好戏,越发的期待起来。 …… 年府正厅,许多宾客都已经到了。 年曜游走在宾客之间,热络的招呼着。 南宫起跟随南宫老夫人来,今日的他,一袭青色袍子,手执折扇,偏偏风雅。 自进了年府,他的目光就在搜寻那一抹身影,没有看到年玉,倒是那白衣男人入眼之后,他便一直没有移开视线。 骊王赵焱! 他今日果然是来了! 他可没有忘记那日自己的发现,只是,这骊王殿下今日来,是怀了怎样的心思? 南宫起那如蛇如狐的眸中,幽光流转,正要探寻,却瞧见一群女眷从另外一边走来,人群之中,南宫起第一眼就见到了年玉。卡Kа酷Ku尐裞網 不若往日素净,那一身华贵在她身上,竟也是浑然天成,一举手一投足,那气质与气势,丝毫不像是一个庶女,甚至连身旁和她并肩而行的年依兰,素来以美貌著称,在她的映衬之下,也黯然失色不少。 年玉…… 这个女人,和自己第一次见到的她,真是变化不小! 不过,他依旧惊艳于那日她在马上的风姿,不知何时,才能再次一睹风采…… 南宫起思绪着,不只是他,许多人也都第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年玉。 那女子就算是静默不语,明明是不蔓不枝,在人群里,却和旁人不同。 赵焱看着那抹身影,想到刚才在年玉房中发生的事,眸中一抹阴沉一闪而过。 而那个吸引了无数人目光的女子,在到了前院的第一时间,在那熙熙攘攘的宾客之中,首先瞧见了一人。 那一袭青衫,一贯的素净风雅,正是师兄萧然! 他不是回药山了吗? 怎的回来了? 年玉看着萧然之时,萧然也正看着年玉,二人视线相对,年玉嘴角一抹笑意绽放。 不知为何,今日这样的日子,他能出现,年玉的心里莫名觉得温暖。 他从药山回来,该是知道师父的近况了? 年玉本想上前探寻,可感受到那众多的视线,却是很快将这个念头作罢,人多眼杂,她不能将萧然卷入这事端之中。 仅是过了一小会儿,门外,太监高喊着“皇后娘娘驾到,清河长公主驾到”,气势恢宏,顿时,院子里所有的宾客,都停止了寒暄,齐齐迎上前,在那两位贵人出现之前,就跪了一地。 清河长公主是年玉的义母,据说今日年玉生辰,她也费了不少心思,她出现,倒是寻常,可是一个庶女生辰,宇文皇后亲自驾临,这意味着什么? 当真如传闻那般,这玉小姐要成为皇家儿媳了吗? 众人猜测之间,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在宫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跟随在二人身后的一对年轻男女,有些人见过,不就是东黎国的两个使臣吗? 这年玉的面子,当真是大,她的生辰,连东黎使臣也来了! 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宇文皇后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年玉的身上。 “今日是玉儿的生辰,一家人,何必多这些礼数?”宇文皇后柔声开口,那语气里分明带着笑意,威仪中带了慈爱。 说话之间,走到年玉面前,亲自扶着年玉,“玉儿你快起来,你们也都起来吧。” 一句“一家人”,就仿佛是在昭示着年玉身份,众人更肯定了那传闻,一时之间,众人神色各异,羡慕的,嫉妒的…… 年玉身后,年依兰看着宇文皇后对年玉亲昵的模样,袖口之下,紧握的手,指甲几乎掐入皮肉。 沐王妃? 她年玉怎么配! 就算是宇文皇后待年玉亲和,那又怎样? 下意识的看了一旁的南宫月一眼,母女二人视线交汇,那算计的恶毒,仿佛越发浓烈。 第三百二十四章他也想提亲 今日她年玉想和沐王殿下定亲,怕也没那么容易! 旁人神色各异,可当事人的年玉,这样突然降临的恩宠,她却没有受宠若惊。 “年玉谢娘娘恩典。” 年玉恭敬的欠身,进退有度,不经意间对上宇文皇后含笑的双眸,那眸中尽显的温柔,在年玉看来,却比这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刺人。 在旁人眼里,今日宇文皇后来,是给了她圣宠,可年玉却是知道,今日宇文皇后来,是为了要亲眼看到自己如何给她一个诚意! “娘娘,沐王殿下呢?” 年曜看了看宇文皇后身后,并没有瞧见沐王殿下的身影,不免有些诧异。 前些时日,沐王殿下为皇上办事外出,朝中之人都是知晓,可今日既是要提亲,沐王殿下该是赶回来了,但…… 怎的却没来吗? 这一提,几乎所有人都留意到了沐王殿下的缺席,宇文皇后淡淡笑着,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气氛顿时添了几分诡异。 倒是清河长公主见此情形,看了年玉一眼,在芝桃的搀扶下上前,“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宴席可准备好了?本宫这身子,可经不起久站。卡Kа酷Ku尐裞網” 众人一愣,看清河长公主高高隆起的肚子,便是宽大的衣裳也遮不住。 按这时间,再过不久,似乎就该临盆,如今清河长公主的身子,最是金贵,若出了差错,谁也担待不起。 当下,年曜便立即张罗着,众人让出一条道,首先引着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入了主座。 年玉想着她和楚倾的约定……眸光微敛,这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可为何楚倾还没到? 若是提亲,按照北齐的规矩,不管是大将军还是将军夫人,也终归有一个人要随行,可……年玉看向门口的方向,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盼着那银色面具的男人快些出现。 正是她这一眼当中的焦急与期望,许多人都捕捉到了。 南宫起,骊王赵焱……乃至是年依兰,以及南宫月,年老夫人等人。 可在他们眼里,却只以为是年玉在等着沐王殿下。 等着赵逸吗? 赵焱敛眉,眸中一抹轻笑,泛着冷意,一闪而过。卡Kа酷Ku尐裞網 今日,她年玉就算是等到赵逸,那也只能是赵逸的死讯了! “呵呵,承蒙今日各位来年府,庆贺玉儿生辰,玉儿已经过了成年礼,今日十五岁一过,当也是个真正的待嫁女子了。” 众人思绪之间,年老夫人突然开口,和善慈爱。 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一来,尤其是刚才在水榭廊亭,该发生的没发生,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心中有些慌了,想着自己的安排,如今,也幸亏是沐王殿下还没到,她们该是趁着沐王殿下还没到,关于年玉的婚事,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年老夫人话落,好些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待嫁女子…… 众人看向坐在清河长公主身旁的年玉,南宫起眉心不由一皱。 待嫁? 赵逸提亲,她就要成为沐王妃吗? 不知为何,南宫起心中竟有些闷得慌,似被什么东西堵着,一口气上不上来,又下不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骊王赵焱的目光却是扫了一眼年依兰,正瞧见那女人眼里闪烁着的热切,他知道年依兰想将年玉的婚事绑在朱屠夫的身上,那朱屠夫……赵焱眸光微敛,年玉这么一个玲珑心思的女子,那朱屠夫,如何配得上她? 而方才在房里…… 赵焱脑中,年玉对她的嫌恶怎么也挥之不去,几乎是一刹,曾经在他脑中冒出过的念头,又一次在他脑中闪现。 比起那朱屠夫,她该是更愿意亲近自己吧?! 赵焱皱眉,虽是不屑和那朱屠夫比较,但这个时候,若自己能将她从和朱屠夫的亲事中解救出来,他是不是就能对他多一些好感? 而那解救之法…… 提亲…… 今日,赵逸无法来提亲,那么自己,何不也随了自己的心,插上一脚。 赵焱看向年玉,只见她面容沉静,温顺从容的坐在清河长公主身旁,仿佛丝毫也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又似乎了然一切,成竹于胸。 这个年玉,从来都是这般让人捉摸不透,正是这样的难懂,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他,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探寻。 年玉…… 想着提亲的念头,赵焱看年玉的眼神,多了几分光彩,他倒想看看,自己提亲,年玉会有怎样的反应! “不错,玉儿如今,确实可以婚嫁,本宫这里,倒是知道一位青年才俊,他们相配,真真是再合适不过。” 年老夫人的话刚落,正要进入主题,却没料到,清河长公主的声音响起,清清淡淡,但那浑然天成的优雅贵气,便是那随意的一开口,都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震慑力。 这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是一愣。 清河长公主口中的青年才俊,该就是沐王殿下吧! 这清河长公主和宇文皇后一道而来…… 众人都禁不住猜测,心想,该是清河长公主为沐王殿下的提亲做的一个开场,一时之间,几乎是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有些人的心里,却是倏然一紧。 年依兰下意识的看了南宫月一眼,那一眼,流露的慌乱与急切,甚至来不及掩饰,南宫月留意到了,同样,年玉也是捕捉到了,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却又瞬间归于平静。 年依兰……她慌了吗? 她倒是喜欢看她慌了的模样,不仅如此,想着刚才那朱屠夫…… 年玉眸光不经意间,瞥了南宫月一眼,那脸上是和年依兰如出一辙的慌张。 “长公主费心了,公主看上的青年才俊,定是出类拔萃,难得一见的好儿郎,可惜了……”南宫月扯了扯嘴角,态度恭敬,话到此,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惜?如何可惜?”清河长公主目光扫向南宫月,她可没有忘记,这南宫月素来对年玉没存好心思,这个女人,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长公主那一眼,饶是南宫月心里也有些虚,她此番开口,必然是要冒犯清河长公主,可想到今日的计划,她却不能作罢,不然,那年玉,当真要坐上那沐王妃的位置,这怎么可以? 她和依兰都不会甘心! 所以…… 第三百二十五章所谓指腹为婚 暗自吸了口气,南宫月一副无奈,“玉儿的婚事,早早就定下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惊。 早早就定下了? 这什么意思? 饶是宇文皇后眸光也是微微一窒,看了一眼年玉,仿佛是在确定什么。 仅是片刻,宇文皇后眸中,一抹笑意泛开,看年玉的眼神,越发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儿。 看来,这年玉的婚事,旁人也惦记着啊。 只是,这惦记,怕是来者不善吧! 宇文皇后眉峰不着痕迹的一挑,她倒想看看,这个年家二小姐会如何应对! 清河长公主也感受到了些不寻常,眉心一皱,连声音也拔高了些,“早早就定下了,呵,这么重要的事情,本宫怎么不知道?” 那语气里透着的压迫感,压得某些人有些喘不过气。 南宫月下意识的看了年老夫人一眼,目光闪了闪,“呵呵,长公主殿下,这事确实鲜少有人知道,当年,便也只有妾身和娘知道这事……” 南宫月这一提,众人齐齐看向年老夫人。卡Kа酷Ku尐裞網 年老夫人承受着众人的视线,沉吟半响,如今,箭已经在弦上,不得不发,而年玉…… 年老夫人看了年玉一眼,那越发相似的容貌,似勾起了她的某些回忆,心中怒意倏然窜出,年老夫人朗声开口,“这事,老身也是前些时候才记起,当年,年玉生母还活着的时候,怀她之时,就已经为她定下了一门婚事。” 话落,众人皆是一惊,就连清河长公主的脸色也变了。 若是别的亲事,她大可强势否了。 可年玉生母定下的婚事…… 她虽身份再是尊贵,是义母,可在年玉的婚姻大事上,也终究比不得生母,况且,已经死了的人,若当真是她定下的婚事,若不遵从,那岂不是对死者无礼? 可若这事情,是她们编造…… 清河长公主想到这个猜测,下意识的看向年玉。 不只是她,好些人都齐齐看向了年玉,似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可年玉坐在那里,依旧神色如常,不惊不诧,仿佛此刻大家所谈论的事情和她无关一般,这年玉,是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吗? 寻常女儿家,自己的婚事被如此提起,不管是怎样的反应,也该是有反应的不是,可这年玉…… 当真是个另类! “娘,玉儿生母何时……” 年曜皱着眉,刚才听了年老夫人的话,他就一直在震惊里,当年,年玉生母何时微她定过婚事? 况且,今日这样的情况,沐王殿下要提亲,娘如此一说,沐王殿下和年玉的亲事,还怎么被提起? 当下,年曜回过神来,意识到如何也不能让那沐王妃的位置,就这么打了水漂,可他话刚说了一半,却被年老夫人打断。 “当年,玉儿生母怀着玉儿之时,有一次去寺庙上香,路上遇了难,差点儿一尸两命,好在有好心人恰巧救了她们母女,那婚事,就是当时被定下的,想来是玉儿生母感念那恩人的救命之恩。”年老夫人朗声道,根本不给年曜说话的机会,今日,她的计划,谁也休想碍了事。 话落,众人也都明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指腹为婚吗? 为报恩指腹为婚,当也算是一段佳话。 可如此一来,那这年家二小姐的婚事,岂不就和沐王殿下无关了吗? 众人心里唏嘘,却听得年玉突然开口,“原来,还有这么一断过往,祖母,那娘亲为玉儿定下的夫君是谁?” 年玉嘴角不着痕迹的扬起一抹笑意,编了这么个故事,她们倒是费心了。 年玉说话之时,望着年老夫人,那眼神分明温柔无害,可不知为何,年老夫人浑身却是划过一道颤栗。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个年家二小姐会亲自来这一问,却是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南宫月和年依兰,心里少了担忧,事已至此,已经大半在她们的掌控之中了,而那个“当年早早就和年玉定下婚约的人”…… “正是城东东市的一个善人,名唤朱富贵。”年老夫人开口。 朱富贵? 年玉禁不住觉得好笑,年老夫人是顾及着清河长公主和宇文皇后在场,怕她们知道朱富贵的本来面目,所以才说了这么个名字吗? 朱富贵,好一个朱富贵! “正好今日他也来了,当年,年玉生母死的时候,还反复交代,一定要完成她当年对那恩人的诺言,所以,为了让她在天之灵得以安息,老身这才请了他来,想着今日,将他和玉儿的婚事给定下来,也算是了了已死之人的一个心愿。”年老夫人说得真挚恳切。 如此,年玉和朱富贵的婚事一定,那可就真的没有沐王殿下什么事了,但这个时候…… 众人齐齐看向宇文皇后,沐王殿下今日迟迟未到,宇文皇后今日来,也是为着沐王殿下和年家二小姐的亲事,这个时候,她总该说些什么吧。 可是,好半响,宇文皇后坐在那里,却是沉默不语,仿佛一个局外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要说什么做什么的打算。 这反映,旁人看着,怎么也是猜不透。 但南宫月和年依兰,心中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年依兰打量着宇文皇后,脑中思绪流转,猛地一个激灵,仿佛捕捉到什么,心中不由一惊。 是她猜的那样吗? 宇文皇后…… 她或许根本就没有打算同意沐王殿下和年玉的这门婚事,所以,沐王殿下这个时候都还没到,是不是宇文皇后做了手脚? 瞬间,无法言喻的兴奋在年依兰心中流窜,难掩兴奋。 呵,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年依兰越是想,心中激荡的情绪,便越是掩不住,她年玉一个庶女,怎么配得皇室王妃的身份! 好,当真是太好了! 看来就连老天都在帮她。 没了沐王殿下护着她,宇文皇后冷眼旁观,怕也乐见其成,如此,她年玉就更加没有反抗之力。 今日,她是注定要定下和那朱屠夫的亲事。 第三百二十六章往火坑里推 朱屠夫…… 年依兰想着那个脑满肥肠,满身猥琐的男人,心中忍不住嫌恶。 但越是嫌恶,一想着年玉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心里就越是兴奋,甚至迫不及待的想着,等今日婚事定下来之后,她一定要让娘立即将他们的婚事给办了。 年玉啊年玉,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想和她年依兰斗,那低贱的身份,最后便也只配和那朱屠夫配成对儿了。 年依兰计划着,却是没有留意到年玉不着痕迹看过来的眼神,那一刹,年玉捕捉到的东西,嘴角浅扬的笑意,越发多了几分深意。 “不知那朱公子是做什么的?老夫人说来了,怎的没瞧见人呢?” 宾客之间, 不知道是谁开口问道。 这一问,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这年家二小姐虽是庶出,但也是拜了清河长公主做义母,算半个皇室中人,和她相配,总该也有些身份才对。 众人齐齐看向年老夫人,却只见年老夫人微微皱眉,目光闪烁着,似乎在顾及着什么,倒是南宫月有些迫不及待,“那朱富贵,在城东菜市可是有自己的产业,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城东菜市,他也算得上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卡Kа酷Ku尐裞網” 城东菜市? 那里名号响亮的,又是姓朱的,倒有一人…… “可是那朱屠夫?” 不知是谁,耐不住好奇,朗声问道。 这“朱屠夫”三个字,众人都是一愣,顾名思义,那不就是杀猪的吗? 众人看向年老夫人和南宫月,本想听她们开口否认,二人却都是一阵沉默,当下,所有人都是一惊。 朱屠夫……这…… 和这年家二小姐指腹为婚的,当真那朱屠夫? 这意味着什么? 年家这二小姐,气质不凡,要嫁给那么一个杀猪的? “可我听说,那朱屠夫已经五十多岁了,已经是一个老头……” “你还知道什么?” “好像那朱屠夫,已经娶了好几房妻子,每娶一房,最多过不了一月,那女人就突然暴毙,没有任何征兆,着实是奇怪。” “啊?那朱屠夫莫不是克妻?” “有说是那男人克妻,那些女人都是被他克死的,可也有说那些女人都是被他活活打死的,对外宣称是染了病暴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又知道呢?” “那这年家二小姐嫁给他,万一……” 宾客之中,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一时之间,气氛甚是诡异。 这年家二小姐,要嫁给那么一个男人吗? 那以后还有什么安生日子? 不仅如此,年玉好歹也是清河长公主义女,这……那朱屠夫……对她可不就是羞辱吗? 一直静默着的宇文如烟看了年玉一眼,年玉有别的婚约,她自是心里松了一口气,可那朱屠夫……宇文如烟皱眉,对年玉生出一丝怜惜,那样的女子,不该配这么一桩婚姻! 旁人耳语的话,传到宇文皇后耳里,看年玉的眼神微微变了变,却是端起了一旁的茶,浅浅的喝着,而清河长公主的脸色,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什么劳什子的早早就定下的婚事? 这南宫月和年老夫人,在耍怎样的把戏,当真以为她眼瞎脑残吗? 这些个人,分明是要将玉儿往火坑里推! 她怎能坐视不理?! 清河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压不住心中怒火,正要开口,却是听见身旁年玉的声音,轻轻缓缓的传来…… “义母怀着身孕,休要动怒,义母放心,玉儿心中有数。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声音虽小,在这喧闹声中,微不可察,但清河长公主却是听见了。 清河长公主看向年玉,却是瞧见她眉峰皱着,微咬着唇,一脸通红,仿佛心中正经历着屈辱,可她刚才说话的语调,却格外的平静,这…… 如此截然相反的两个反应,当下,清河长公主一个激灵,她素来聪明, 想来玉儿对她们这一遭,该早就了然于心。 如此,清河长公主安心了不少,打消了开口的念头,但心里的怒火,却是没有消散。 这些个人,连她的女儿都要欺负。 她们这般羞辱她的女儿,她可是记住了! 除了清河长公主,隔年玉同样很近的宇文皇后,也是微微听到了些微端倪,好看的眉峰一挑,更多了几分看你好戏的意味儿。 而也正是在这时刻,赵焱也是看着年玉,见她微皱着眉,那神色间似有慌乱,亦是有无助,她也有这样的时候吗? 顿时,赵焱温润如玉的脸上,一抹笑意浅扬,他知道,该是自己出面的时候了! 年玉……他赵焱发过誓,要让你正视他的存在! 赵焱眸光微敛,朗声开口,“他们的婚事……” “皇上驾到!” 赵焱刚说了几个字,门外,宫里太监特有的声音响起,传入院内,所有人都是一惊。 皇上驾到? 元德帝……元德帝怎么来了? 赵焱神色微怔,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人去注意他说什么,先前还在私语着的众人,也都瞬间安静下来,微愣之后,立即匆匆跪在地上。 不只是这些宾客,饶是宇文皇后微微一愣,直到看到那一袭明黄的身影,朝着这边越越来越近,才确定元德帝是真的来了,可是,事先他并没有提过要来年府,虽是年玉生辰,可皇上日理万机,哪里会在意一个女子的生辰? 年老夫人,南宫月,乃至是年依兰,也都是诧异,除却诧异,心中隐隐泛出一丝不安。 皇上也是为着年玉生辰来的吗? 他的到来,她们计划的事情,又会不会受到影响? 一时之间,突然生出了太多的不确定,可此刻,那帝王走近,他们却无暇去思绪太多,立即跟着众人,跪在地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院子里,众人齐齐高呼行礼。 “呵,今日这年府,倒是热闹。”元德帝朗声笑道,似乎心情颇好,“皇后也在吗?” “皇上,您今日怎么来了?”宇文皇后回过神来,迎向元德帝,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温和威仪,走到元德帝身旁,帝后相携而立,似乎整个年府,都因这二人,更加蓬荜生辉。 元德帝的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最后落在年玉身上,意味不明,“听说今日是年家二小姐十五岁生辰,她既是清河的义女,也算是朕的侄女,这样的大日子,朕自然不该错过。” 第三百二十七章死人了 一声“侄女”,当下,所有人的心里都是一惊。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年家二小姐,皇上竟也这般看重吗? 这年玉,当真是不简单! 年玉感受到元德帝的目光,却也不惊慌,她的注意力,却是在元德帝身后的几人身上,大将军楚沛,一贯鲜少露面的将军夫人,还有温柔娴静的将军府小姐楚湘君,他们都来了! 而最惹人注目的,便是那一张银色面具。 楚倾…… 是他将元德帝请来的吗? 年玉一眼看过去之时,正是对上楚倾那双深邃的黑眸,二人视线交汇,年玉仿佛触电了一般,又迅速转开目光,可下一瞬,目光所及之处的那张脸…… 年玉微怔,那其中一个站在元德帝身后的女子……宫女的装扮,低调无奇,但那张脸,她却清清楚楚的认得。 轻染! 她跟着元德帝一道来,意味着什么? 她已经这般密切的随侍在元德帝身侧了吗? 想着前世这轻染的能耐,年玉心理中顿时警惕起来,这个女子,此刻温柔无害,可若当真如前世那般,一步步的坐上了贵妃的位置,那到时候,所带来的威胁,怕是无法估量! 年玉皱眉,思绪之间,那厢年曜的心思却在元德帝身上,忙着热络讨好,“皇上,微臣该死,微臣本该邀皇上前来,却担心皇上国事繁忙……” “无妨,国事再怎么繁忙,今日有一件事情,也是该来这一遭的。卡Kа酷Ku尐裞網”元德帝笑道,大步上前,坐在主位上,这元德帝一到,除却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跟着坐下,其他的人,一个个的都恭恭敬敬的站着,谁也不敢越距。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说来让朕也听听。”元德帝开口,笑声爽朗,心情颇好。 话落,顿时,所有人都神色各异。 年老夫人和南宫月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忐忑。 方才皇上分明说了,年玉是他的“侄女”,若知道年玉要和一个屠夫婚配…… 当下,南宫月竟有些后悔,方才就不该为了当众羞辱年玉,而说出那朱屠夫的身份,如此一来,倒也能蒙混过去,可现在…… “皇兄,你是来得正巧,方才正是说着,玉儿今日十五岁,按照咱们北齐的规矩,这十五岁一过,女子当也可以婚嫁,这不,年老夫人和年夫人,这里正说着定下玉儿的婚事,那对方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朱富贵,听说,就是那城东菜市杀猪的,如今五十有余,足以给玉儿当爹了,还是个克死了好几任妻子的,这婚事要成了,那皇兄,您这‘侄女’,只怕也要凶多吉少了。” 南宫月和年老夫人皆是想着该如何应对这突然而来的元德帝,却没想到,清河长公主却先一步开口,那语气中的责怪和不悦,丝毫没有掩饰。 果然,当下,元德帝一听,脸色倏然沉了下去,年老夫人心中咯噔一下,猛地跪在地上。 “皇上,这婚事,并非是老身做主,而是当年玉儿生母定下的亲事,老身只不过……” 年老夫人诚惶诚恐,此刻面对着帝王,终究不如方才那般从容。 “老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年曜,快将老夫人扶起来。”元德帝皱了皱眉,给年曜使了个眼色。 年曜回神,立即搀扶着年老夫人起身,可年老夫人刚起来,元德帝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生母为尊,死者为大,既是玉儿生母定下的婚事,那确实该尊重,可是……”元德帝话到此,倏然顿住,某些人稍微松了一寸的心,又跟着收紧。 可是……可是什么? 院子里,所有的人,皆是屏气凝神,等着元德帝接下来的话。 可元德帝却是沉默着,久久不语,只是那眉峰微微拧着,仿佛有什么难处,一时之间,气氛更是压抑的近乎诡异。 “不好了,不好了……” 正是此时,突然一个惊恐的声音响起,由远而近,众人的注意力从元德帝身上收回,齐齐看去,只瞧见一个丫鬟朝着这边匆匆赶来。 那丫鬟神色慌张,看到这一院子的情形,吓得立即停下了脚步,她没见过皇上,可却也知道,那一袭明黄是帝王才能穿的颜色。 皇上…… 当下,那丫鬟身子一软,立即跪在地上。 年曜见此情形,生怕生了什么事端,立即上前走到那丫鬟面前,低声呵斥,“大胆奴才,你这是做什么?惊扰了圣驾,我剥了你的皮!” “什么事情不好了?” 元德帝却没有怪罪丫鬟的惊扰,清朗的声音响起,威仪自显。 年曜还没来得及处理好,这一问,彻底打断了年曜的意图。 此刻,饶是年曜心里也是隐隐颤抖着,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只能大着胆子,硬着头皮,对那跪在地上的丫鬟道,“还不快说,发生了什么事?皇上面前,不得惊扰了圣驾!” 年曜有意无意,似在提醒着那丫鬟,说话必须看着点儿。 但那丫鬟猛然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眼里的惊恐蔓延,哪里还看得清情势,口中喃喃,“死人了,院子里死人了!” 院子里死人了? 这……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是一惊,跟随而的宫人,立即警惕起来,守在元德帝的周围,准备护驾。 年曜更是变了脸色,厉声喝道,“你这大胆的丫头,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死人了? 皇上和皇后都在这里,她说院子里死人了,这……这无论是什么情况,事情都会变得不简单! “奴婢……奴婢没有胡说,奴婢亲眼看见……死人了……死人了……”那丫鬟似乎是想到了那死人的惨状,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人群中,年玉在嘴角,一抹浅笑微扬,死了吗? 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南宫月母女,这好戏,倒来得正是时候! 她先前没想到元德帝回来,而如今,元德帝也来了,这事情,倒变得越发的有趣了。 死人在任何时候都不算小事,而以元德帝的严谨,既然撞见了,便也没有不管之理。 果然,元德帝眉峰一挑,赫然起身,“看这模样,怕当真是死人了,既然如此,那你带路,权且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三百二十八章女人的床上 元德帝如此一说,年曜就算是想将这事情掩过去,顷刻间,也是没了主意。 深吸了一口气,便也不得不对那丫鬟吩咐道,“还不快带路!” 那丫鬟一愣,带路? 可那死人…… 丫鬟心中恐惧,但目光看向元德帝,皇上要去看,她怎能违逆了意思? 努力稳定好心神,那丫鬟踉跄的起身,“奴婢……奴婢这就带路。” 元德帝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不敢耽搁,立即走在前面引路,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在宫人的簇拥下,跟了上去,剩下的宾客片刻微愣,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跟了上去,其他的人也都陆续紧随而上。 死了人……今日这样的场合,却莫名死了个人,谁也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儿,咱们也去看看?” 清河长公主看了年玉一眼,敏锐的她,总是觉得这突然传来的死人消息,太过蹊跷,今日是玉儿生辰,莫不是有人冲着玉儿而来? 清河长公主敛眉,心中坚定了一点,今日,谁要找玉儿的麻烦,她都不会放过,而刚才那年老夫人和南宫月的盘算…… 年玉应了一声,亲自扶着清河长公主,却是在抬眼之时,分明瞧见清河长公主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而她目光所及之处,年玉不用看,也知道那个方向站着的人是谁。卡Kа酷Ku尐裞網 年老夫人……南宫月…… 义母,她依旧在为自己鸣不平吗? 年玉敛眉,想着接下来的事情,心中轻笑,她的不平,她自己鸣,怎能让怀着身孕的义母跟着操心? 年玉和芝桃一道扶着清河长公主,往内院走去。 年老夫人,南宫月,年依兰等人,也都没有耽搁。 年依兰走在南宫月的身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跟着最前面的人走,母女二人走在稍微后面,待旁边没人留意,南宫月的嘴角,一抹冷笑,饱含了算计,低低喃喃,“哼,那年玉,今日生辰,倒是出了死人的事情,果然是个下贱胚子,晦气得很,看我等会儿怎么给她颜色瞧!” 南宫月心里盘算着,身旁,年依兰听着,眸中也是一抹冷意凝聚,对那年玉,自然能怎么作践,就怎么作践。 可是…… 看着前方浩浩荡荡的人群,不知怎的,年依兰的心里,竟然浮出一丝不安。 “前面怎么不走了?” “到了,你没听见吗?那死人,就在那个院子里,叫什么仙兰苑的。” “今日这样的日子,怎的还死人了,这下年府可有好戏看了。” 前方,传来几个夫人的窃窃私语,那“仙兰苑”三个字,听在南宫月和年依兰的耳里,当即,母女二人皆是一怔,脑袋片刻空白。 仙兰苑…… 仙兰苑里死了人? 这怎么回事? 怎么会在仙兰苑? 几乎是下意识的,南宫月和年依兰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心中不愿相信,更是忍不住,想要快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卡Kа酷Ku尐裞網 “让让,都让让……” 南宫月顾不得其他,首先大步往前走,前方的众人,都立即让开一条道,母女二人脚步匆匆,刚赶到前方,就听得元德帝威仪的声音响起,“人就死在这里面?” “对,回皇上的话,人……人就在里面……”那丫鬟战战兢兢,目光闪烁,浑身颤抖着,不敢妄言。 宇文皇后看着这院子,这个院子,她正好也是知道的,眸光微敛,一抹轻笑浮现, “仙兰苑?这不是年家大小姐的住处吗?” “年家大小姐?”元德帝皱眉,那年家二小姐倒是让人记忆深刻,而年家大小姐…… “可不是吗?说来,本宫和这大小姐,还有些渊源。”宇文皇后轻笑,如此一提,元德帝仿佛想起了什么,正要往院子里走,宇文皇后却再次开口,“呵,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皇上,这就是年家大小姐,年依兰了,这名字,本宫没记错吧?” 宇文皇后说着,南宫月领着年依兰到了帝后二人跟前,年依兰被宇文皇后点名,想着那些时日在百兽园的经历,心中依旧禁不住微颤,忙的跪在地上,“回娘娘的话,娘娘没有记错,依兰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没有记错,那这仙兰苑是你的住处,本宫也是没有记错了。”宇文皇后扫了一眼年依兰,却是没再理会,转向元德帝,“人死在这里面,那可得好好看看了,皇上请……” 元德帝见宇文皇后对此事突然来了兴致,探寻的看了她一眼,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大步进了仙兰苑。 年依兰看着那背影,心里寸寸收紧,那不安越发的浓烈。 人当真是死在了她的院子里吗? 那死的人又是谁? 不,或许是哪里出了差错! 可到底哪里出了错? 年依兰目光闪烁着,待其他人都进了仙兰苑,南宫月立即上前拉了拉年依兰,“还跪着干什么,快些起来,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依兰一个激灵,猛然回神,便也顾不得许多,匆忙起身,跟着南宫月一起进了仙兰苑,却是没有瞧见,那人群里,一抹身影泰然自若,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正等着好戏上演。 …… 仙兰苑本是年府内比较大的一个院子,可此刻,那些宾客熙熙攘攘,几乎站了整整一个院子。 每个人都留意着屋子里的情况,此刻,主屋里,据说正是年家大小姐年依兰的闺房,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一进去,便听得宇文皇后一声惊呼,仿佛被真真切切的吓了一跳。 “这……这……”宇文皇后掩着口鼻,看着床上的人,满脸嫌恶,珍姑姑随侍在她身侧,小心翼翼的扶着,此刻,房里所有的人,也都看清了那躺在床上躺着的人…… 那是个男人,大腹便便,单是那身子,就占了床的一大半。 而那男人,此刻平躺在床上,双目大睁,那张堆满了肥肉的脸,狰狞扭曲着,仿佛临死之前,正经历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不止如此,那男人双眼双鼻,双耳口腔,一行血迹,狰狞可怖。 第三百二十九章和年玉有关 而那肚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破开了一道口子,仿佛是肠子的东西,混合着鲜血,堆积在身侧,房间里,血腥味儿混合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弥漫,充斥在每个人的鼻尖,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泛出一股恶心。 “呕……” 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下一瞬,却听得一声惊呼,众人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郡主……郡主你怎么了?” 萍儿惊慌的扶着自家主子。 众人看过去,只见门口,那一袭白衣的女子,竟是滑在了地上。 那……不是映雪郡主吗? 虽然面纱遮住了脸,但那一袭白衣的萧索,仿佛成了那个曾经美好女子的标志。 “映雪……”人群中,晋王妃回过神来,立即上前,也是瞬间慌了,映雪她怎么了? 突然想到什么,晋王妃立即开口吩咐道,“快,快请大夫。” 大夫…… 这两个字,让南宫月一个激灵,思绪猛地从床上那男人的身上收回来。 看着那昏厥的赵映雪,想着今日的安排…… 她本是特意计划好了,要让赵映雪今日出个什么事端,却没想到,她还没行动,她却昏倒了吗? 这可不正好? 呵,怕是老天都在帮她! “年城,你还愣着干什么?郡主身子金贵,还不好好照顾着?”南宫月无暇顾及那床上躺着的死人,只想着,今日有些事情,势必要进行。 年城一怔,意识到什么,刚上前,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南宫月,晋王妃就一眼瞪来,将他的手挡着,厉声喝道,“你这畜生,休要碰我的女儿!” 当着众人的面,晋王妃丝毫没给年城面子。 年城脸色微僵,南宫月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想着今日的计划,那大夫可是关键,立即给年城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什么?快些亲自去请大夫来啊!” 年城对上南宫月的眼,一个视线交汇,当下,就明白南宫月的意思,丝毫不敢耽搁,立即转身,拖着一瘸一拐的身体,拨开人群,朝仙兰苑外,匆匆而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年城离开,南宫月亲自张罗着将昏过去的赵映雪,就近安置在了隔壁的房间里。 年玉看着南宫月忙前忙后的模样,不知为何,竟是觉得有些怪异。 年依兰的床上死了个人,她却转身去关心赵映雪的安危,且不说这紧要的关头,纵然是平时,南宫月也是恨不得赵映雪死的,不是吗? 她这般热络操心,当真是在做给这些宾客看,展现她这个婆婆的亲厚? 几乎是一瞬,年玉就否认了这个猜测,看南宫月折返回来,年玉眸光微敛,似在探寻着什么。 那厢,映雪郡主突然昏倒,众人只当是看到那床上的死人,受了惊吓,插曲过后,众人的注意力,就又都回到了房间里这死了的男人身上。 这人是谁? 怎的如此死在年大小姐的床上? 经过方才那一番沉淀,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众人的脑中跳出了这个疑问。 但南宫月,年依兰,乃至是年老夫人看到那张脸之时,心中都不由一颤,那张脸,虽然扭曲得不成模样,触目惊心,但她们还是认出了他! 年老夫人身体一晃,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在地上,之后便一直由身旁的嬷嬷搀扶着,脸上仿佛被抽干了血色。卡Kа酷Ku尐裞網 当下,清河长公主捕捉到年老夫人异乎寻常的反应,眉峰一皱,“年老夫人知道这人是谁吗?” “不,老身不知道。”年老夫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否认,连带着,头也不停的摇。 可话刚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清河长公主看了年老夫人一眼,眸光微敛,随即,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兄,今日是玉儿生辰,没想到竟发生这样的事情,当真是晦气得很,这事无论如何都要查,既然年老夫人不知道这人是谁,便让人好好查查这人的身份。” 清河长公主是个精明的,刚才,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已然有了些底。 她可没有忘记,那南宫月和年老夫人方才在前院,是怎么对待玉儿的! 她的义女,怎容她们欺负?! 而方才,年老夫人的反应……当真是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吗? 呵,清河长公主心中轻笑,这人无论是谁,左右是死在了年依兰的房间里,那这其中,可有的是文章可做。 清河长公主话落之时,目光扫了一眼那年依兰,瞧见她闪烁的目光,更意识到不寻常,“本宫倒是忘了,这人死在年家大小姐的床上,这年家大小姐,该是知道这人究竟是谁才对。”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年依兰的身上。 本就心中忐忑的她,被清河长公主如此一说,更是惶恐不安。 那闪烁的目光,年玉看在眼里,禁不住为清河长公主暗自叫好,义母从来都是个通透的女人,只怕这一切,是瞒不了她的双眼。 而年依兰…… “年依兰,你说,这人是谁,又是怎么死的!” 元德帝倏然开口,锐利的目光落在年依兰身上,那强烈的威压,让年依兰心中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女……臣女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年依兰满心惶恐,她见过这人,可这个时候,她哪里敢承认自己认识他?! 朱屠夫……朱屠夫今日是被请进了年府不错,可按照计划,他本该是和年玉在水榭廊亭…… 就算刚才水榭的安排失败,但为何却死在了她的房间里? 年依兰脑中,一片混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猛地抬眼,看向年玉,却只见她微皱着眉,那模样,看不出丝毫异样的端倪。 这……和年玉有关系吗? 几乎是瞬间,年依兰心里就有了答案。 和她有关,一定和年玉有关! 所以,刚才在廊亭,该发生的事情,才没有发生! 可是,证据呢? “皇上,皇后娘娘,贱妾……贱妾兴许认得这人。” 诡异的气氛之中,突然一个声音开口,顿时,几乎是所有的人,都齐齐的看向那开口之人。 第三百三十章你杀了他 “徐氏,你休要胡说。” 那开口之人正是徐婉儿。 当下,年曜厉声斥责。 除了他,年老夫人,南宫月,乃至是年依兰,皆是变了脸色,若这徐婉儿当真说出这男人的身份,那…… 她们的担忧还在心中盘旋不散,元德帝瞥了徐婉儿一眼,“你认得?那你说,他是谁!” 在帝王的威仪之下,某些人的心越发的紧绷着,看着徐婉儿,仿佛她的手中,正攥着她们的命运。 徐婉儿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年曜,瞧见他脸色阴沉,不仅如此,年老夫人的眸中,甚至有一道刺人的凌厉,徐婉儿一颗心悬着,她知道,今日自己这一开口,势必要得罪老夫人和南宫月,可她若当众说出这人的身份,是不是就能讨好得了二小姐? 毕竟,这个男人,是南宫月和老夫人对付二小姐的工具! 而方才,皇上口中对年玉那一声“侄女”的认可,这个二小姐,足以见得她的能耐。卡Kа酷Ku尐裞網 徐婉儿权衡再三,终于坚定了先前的决定,年玉这棵树,她定要攀上去,深吸了一口气,徐婉儿忙的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那似乎……似乎是那姓朱的屠夫。” 姓朱的屠夫? 这个答案,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惊。 若放在平常,谁贸然一提朱屠夫,无论是谁也难以对上号,可就在刚才,在前院,那年老夫人和南宫月,分明提及…… “呵,那不就是年老夫人方才提起,和年玉定下婚事的人吗?怎么却死在了年大小姐的房里?这倒是奇了怪了。” 宇文皇后越发的来了兴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年玉,瞧见她微皱着眉,也是一副诧异的模样,仿佛眼前这事,她丝毫也不知情,可当真是如此吗? 这个年玉,那晚在百兽园和自己周旋,能提出助逸儿顺利继承皇位,就足以见得她的精明,刚才在正厅里,又是一副姿态从容,如今看来,怕是一切都成竹在胸,都在她的掌控。 这个女人,从来都不简单! 又怎会任凭年老夫人和南宫月,不怀好意安给她一门婚事? 宇文皇后收回目光,而因着宇文皇后这一提醒,纵然是有些人想逃避,那昭昭然的身份,也避无所避。卡Kа酷Ku尐裞網 “年曜,这是怎么回事?”元德帝似察觉到这事情不寻常,倏然拔高了语调。 突然发生这事,年曜本就惶恐不安,元德帝这一声厉吼之下,更是心惊胆颤,“皇上,这……这……微臣……” 一时之间,理不清事情原由的他,却是明白一点,这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影响了自己,依兰的房间……猛地,年曜一个激灵,目光扫向年依兰,“依兰,还不快向皇上禀明实情!” 禀明实情? 年依兰仿佛被猛然惊醒,目光闪烁着,脑袋里却依旧是凌乱不堪,什么实情? 年依兰感受到众人的视线,余光瞥见床上那死相凄惨的男人,吓得立即收回目光,“皇上,臣女不知怎么回事,他是怎么死的,臣女当真是不知,他和臣女没有丝毫关系,请皇上明察。” 没有丝毫关系,这男人会死在她的床上? 很显然,年依兰说这话,在场的人,谁也不会相信! “皇上,皇后娘娘,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这人……这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死在依兰的房里,皇上,娘娘,依兰一个姑娘家,这样的事情,她可承受不起啊。” 南宫月也是慌了,跟着跪在了年依兰的身旁,她心中透彻,最是明白今日这样的情况,若当真和依兰扯上关系,那依兰的名声…… 几个月前,因着百兽园的事情,依兰名声依旧有损,她是怎么也不能再让依兰受到波及。 可是…… “姑娘家?年夫人,你这女儿是个怎样的人,本宫可是深有体会,再说,这屋子里,又不是第一次死人了。”宇文皇后淡淡开口,不咸不淡的声音,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她年依兰,本就是个心思歹毒的女人。 当下,南宫月和年依兰神色皆是一变,宇文皇后对她,果然是心存芥蒂,可眼下这个情况…… 南宫月几乎是本能的看了一旁站着的南宫老夫人一眼,那眼神,明显是希望她说一句话,可只是一个眼神的接触,南宫老夫人却是别开了眼。 “娘……”南宫月下意识的开口,却又不敢太过张扬。 年依兰察觉到这细微的反应,一抹苦涩泛开。 自己上次坏了外祖母的大事,外祖母的心里只怕对她还存着怒气,自己在南宫家看来,已然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弃子,外祖母又怎会顶着得罪宇文皇后的风险,再帮她说什么?! 年依兰敛眉,想到什么,抬眼看向赵焱,她现在或许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骊王殿下的身上,可仅是一瞬,她的这个希冀,就彻底破灭。 赵焱迎上年依兰的视线,嘴角一抹轻笑,丝毫也没掩饰那份隔岸观火的冷漠。 当下,年依兰身体一晃,目光闪了闪,骊王殿下他……她不笨,她知道那眼神意味着什么。 那日,骊王殿下警告过自己,而现在,他同样是在警告自己,不仅如此,他赵焱对年玉怕是怀着不一样的心思,又怎会在这个时候,帮她说话? 可现在,她该怎么办? 年依兰目光闪烁着,心里越发的不安,年玉…… 对,年依兰脑中一个激灵,仿佛,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思绪,再次直冲脑海。 年玉! 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就算只是猜测,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忙不迭的道,“皇上,皇后娘娘,这个男人既然和玉儿妹妹订下了亲事,或许……或许和玉儿妹妹有关,玉儿妹妹,是不是你?你杀了他!” 年玉…… 众人齐齐看向年玉,只见那女子微皱着眉,仿佛对这突然而来的指控,有些错愕。 赵焱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眸光微敛,年玉……杀了这朱富贵? “姐姐,你……你怎能这么说?”年玉眼底有不安闪烁着,心中却是镇定。 第三百三十一章重口味的年大小姐 年依兰果然是什么时候,这等“好事”都记着她年玉,当真是个“好姐姐”! 既然如此,她自然也要记得这个姐姐的好! 心中一抹讽刺,年玉那仓惶的面上,越发的诚惶诚恐。 在年依兰眼里,年玉如此惶恐的反应,正中了她的下怀,似抓住了年玉的把柄,年依兰越发的激动起来,“是你,是你,果然是你,皇上,皇后娘娘,若不是她,又怎么会这么心虚?!” 心虚? 众人看着年玉,顺着年依兰的指引,细细打量,年二小姐仿佛真的是心虚。 “年玉,当真如她所说?” 元德帝眸子一眯,浑厚的声音,掷地有声,看了一眼年玉,也是瞥了一眼一旁一直站着,没发一语的楚倾,眸中的神采,意味不明。 被元德帝点名,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年玉缓缓上前,跪在地上,脸上的诚惶诚恐不减,旁人多数以为当真是心虚,可这反应,在某些人看来,却是越发来了兴致。 楚倾面具下,嘴角浅扬。 随即,便听得年玉的声音传来…… “回皇上的话,玉儿不知姐姐为何会这般一口咬定是玉儿,可……玉儿不懂……” 年玉皱着眉,欲言又止,仿佛正经历着内心的挣扎,半响,年玉终于开口,“玉儿不懂姐姐前些时日还说和玉儿是好姐妹,甚至将心里的秘密告诉玉儿,今日为何又将这样的事情,栽赃到玉儿的身上。” 年玉的声音,刻意压了很低,但这房间里,静得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楚,就算是声音再低,这屋子里的人,依旧听见了。 秘密……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天生的魔力,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而那当事人之一的年依兰,身体却是一怔,秘密…… 她何时对年玉说过什么秘密? 几乎是一瞬间,年依兰意识到不寻常,这年玉自换回女儿装扮之后,就一直不受控,她此番模样,莫不是在动什么心思? 年依兰仿佛感受到危险的逼近,浑身每个毛孔都防备起来,这个年玉……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年依兰和年玉的身上,却是谁也没有留意到,不知何时,枢密使大人楚倾,已经到了那张女子的床边,一双利眼,扫视着那惨不忍睹的尸体,突然,男人胸前的某处,吸引了他的注意,面具下,一双眉峰微微拧成一条线。 楚倾伸手,从男人的怀中取出那东西,竟是一方绣帕,那绣帕上,一朵兰花,奕奕绽放…… 兰…… 顷刻间,精明的楚倾便想到什么,深邃的眸中,一抹笑意凝聚,余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年玉,那女子看似无辜的眼底,却是藏着深不见底的精明,这女人,她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做某件事,联想到前些时候赵映雪失踪,被当做证据指正年玉的那方绣帕,楚倾敛去眸中的兴致。 “皇上,臣有发现。” 清朗的声音响起,在这房间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之间,众人齐齐看向那站在床边的枢密使大人,瞥见他手中的绣帕,元德帝皱眉,“这是什么?” “这是臣方才在这人身上发现的,就揣在他怀里。卡Kа酷Ku尐裞網”楚倾说话之间,徐徐将那方绣帕展开,顿时,那白色绣帕上的兰花暴露在众人面前,赫然清晰,异常醒目。 这分明是女人的绣帕,不仅如此,那一朵兰花…… 当下,年依兰,南宫月就已经变了脸色。 那绣帕…… “呀,这……这不是大小姐的绣帕吗?” 人群里,有人惊叫了一声,那一声“大小姐”仿佛是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惊起了千层浪。 “不,这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 年依兰下意识的开口否认。 她的绣帕,怎么会在这朱屠夫的身上? “当真不是?”元德帝锐利的眸子一眯。 “不是,确实不是!”南宫月坚定的否认,那绣帕……若当真承认那是依兰的,那这事情,恐怕就更难解释了。 可她的话刚落,徐婉儿却是紧接着道,“怎么不是?这府上的人都知道大小姐无论是衣服上,还是绣帕上,只要是绣品,就都有一朵兰花,瞧,大小姐衣角上的这一朵,和这绣帕上的,不是一模一样吗?” 这一提醒,所有人都看向年依兰的衣角,那里,果然是有一朵兰花,细细观察,当真和那绣帕上的,如出一辙。 这……当真是年大小姐的绣帕吗? 顿时,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了主意。 年家大小姐绣帕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还有刚才,那年家二小姐提到的秘密……那秘密,怕是和男人脱不了干系。 众人心中猜测着,看年依兰的眼神,瞬间添了几分异样的鄙夷,这年大小姐看着端庄可人,可实际上,怕是个骨子里透着放荡的女人,果然,人不可貌相! 只是,这年大小姐的口味……众人看那床上,脑满肥肠的男人,这口味也着实太重了些! “不……不是……” 年依兰目光闪烁着,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承认这绣帕是她的,且不说这朱屠夫的死是因何而死,单是一个女人的绣帕,莫名出现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就已经足够有心之人来诟病。 更何况,她的名声本就有损,如此一遭,又是在元德帝面前,她是再也承受不起!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早早就已经将那个能生死予夺的男人激怒了。 “放肆!” 空气中,压抑的气氛弥漫。 不只是年依兰,乃至是这房中,看着这一切的无关之人,也都因为这一声怒喝,吓得心中一颤,几乎是本能的,好些人都跪在了地上,尤其是年曜,甚至连年老夫人,在这帝王威仪之下,也是战战兢兢。 “这绣帕既然是你的,你又为何不承认?这姓朱的人,身上既然有你的绣帕,你却说和他不认识,当真以为朕是好糊弄的吗?”元德帝厉声喝道,一席斥责,掷地有声。 南宫月,年依兰,乃至是刚才同样说了不认识这人的年老夫人,饶是在这冬日里,也吓得浑身冒出了汗。 第三百三十二章夫君?让给她 “不,皇上……臣女……臣女当真和他不相识。” 年依兰望着元德帝,想要解释,想要证明自己,可脑中却没有丝毫头绪。 该怎么办? 看元德帝冷冽的脸,年依兰更加慌了,猛然想到南宫月,“娘……” 那一声“娘”,饱含了哀求。 南宫月感受到年依兰的无助,心中隐隐生疼,“皇上,依兰她确实和她不相识,还请皇上明察。” “那这绣帕作何解释?这个叫朱富贵的男人,又为何死在她年依兰的床上。”元德帝厉声喝道,这逼问,问得年依兰母女,更是慌了。 不仅如此,那“床上”二字,勾起了旁人心中无数旖旎的想法,让人禁不住猜测,这男人在死之前,是否发生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对,有人陷害,一定是有人陷害依兰。”南宫月目光闪烁着,似抓住什么,那眼神里,竟有热切闪动着。 陷害吗? 年玉听着,心中一抹讽刺。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你倒说说,谁会陷害你?”元德帝眸子一眯,看着跪在地上这一对母女,冷冷开口。 “年玉……”年依兰几乎是脱口而出,就是年玉! 除了年玉,不会有旁人! 刚才发现这绣帕之前,年玉那一方说辞,分明就是胡编乱造,冲着她来。 这个贱人,这一切,定都是她安排好了的,她要干什么? “年玉?”元德帝眉峰一挑,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齐齐看向了跪在一旁的女子,今日,她本是主角,陷害年依兰?若真是她陷害,那这朱屠夫的死,就和她有关吗? 众人思绪着,年玉承受着众人的目光,一双眉峰紧皱着,缓缓转脸,看向年依兰,那美丽的脸上,分明写着错愕,仿佛年依兰的这一个指控,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姐姐,为何……玉儿怎么会陷害你?姐姐对玉儿素来照顾有加,你说过,我们是好姐妹,我怎么会陷害你?姐姐,你……”年玉目光闪烁着,那份无辜无害,在她演绎起来,丝毫都不突兀。 饶是楚倾看着,眼底也有一抹诧异一闪而过。 年玉这番话,就算是质问,却也丝毫没有攻击性,但越是如此,年依兰却越是没了方寸。 “你……”年依兰想要说什么,却又倏然而止。 她们是好姐妹吗? 她们从来都不是好姐妹! 年依兰差点儿脱口而出,可仅剩的理智却让她住了口,自己若当真如此说了,那不就在告诉所有人,她以前对年玉的亲善和友好,自己前些时候的认错与悔改,都是装出来的吗? 不!她不能,尤其是在这帝后面前! 可这年玉……现在,自己该如何辩驳? 年玉……她此刻,一副无辜无害的模样,浑然天成,几乎找不到丝毫破绽。 年依兰心里,更是愤恨不甘。 她真真是太小瞧她了! “姐姐对玉儿好,玉儿感激不尽,那日姐姐问我,能不能将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让给姐姐,那时玉儿不懂,今日,玉儿是明白了,看来姐姐早就知道这朱屠夫和玉儿的‘渊源’……” 年玉将年依兰的隐忍与不甘看在眼里,心中轻笑,她年依兰最是擅长虚假的伪装,时时刻刻都演着一个好姐姐,一个善良可人的女子,今日,她权且学着她的样子,让她知道,她自己的这幅模样,是多么的可恨。 年玉心中清冷如霜,面上有着为难,挣扎,与割舍,那模样,年依兰看着,心中更是不安,不仅如此,她何时和年玉说过这些? 年依兰想要否认,可年玉却丝毫没有给她机会。 “朱公子是娘亲生前给玉儿定下的亲事,可姐姐是年玉唯一的姐姐,玉儿既和朱公子从未见过,姐姐却和朱公子情深义重,玉儿便将这门亲事,让给姐姐,成全姐姐的深情,如此,就算是娘亲在天之灵,想来也不会怪罪玉儿。” 年玉一字一句,字字清晰,一个“让”字,一声“成全”,便将刚才年老夫人加注在她身上的婚事给推了,不仅如此,还不偏不倚,正好推到了年依兰的身上。 当下,好些人皆是神色各异,似乎对于眼前的一切,难以消化。 但聪明如宇文皇后,瞥了年玉一眼,暗自挑眉,这年玉,这一招倒是来得巧妙。 年玉怎会让自己嫁给朱屠夫? 就算那朱屠夫已死,若谁想借此在年玉身上做文章,那也是大有可为,单是一个“克夫”的名头,就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纵然是她年玉不在乎世人的眼光,那也会平添许多麻烦不是? 如此一来,将自己和那朱屠夫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丝毫也不拖泥带水。 而人群中,南宫起和赵焱,眉峰皆是一皱,看年玉的眼神变了变。 方才,赵焱心中还盘算着,如何为年玉化解这一个从天而降的“未婚夫”,好让她真切的看到自己,可现在…… 赵焱眸子眯了眯,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得多! 可年依兰片刻微愣之后,却是一个激灵。 年玉她……什么意思? 让给她? 她和那朱屠夫,什么关系也没有, 什么叫让给她?! 如此一来,倒像是他们一早就有了私情! 她年依兰,怎么会看得上那朱屠夫? 这个年玉……她故意的,这一桩桩的事情,都是年玉的设计! 脑袋轰的一声,一股怒气在身体里炸开,看着年玉,年依兰心中的愤恨,如野草一般疯长,狠狠瞪着年玉,那眼神,恨不得将她撕碎! 年玉承受着她的目光,那情真意切的模样,看的年依兰,心里更是烈火灼烧,可年玉,要的就是她年依兰,恨她又无法将她怎么样的样子! 恨她吗? 若是方才,这对母女的算计得了逞,她此刻,只怕正不遗余力的踩得她声名狼藉吧! 呵,朱屠夫…… 准她们母女,为自己谋这么一个“夫君”,就不准她也送给她年依兰一个“情人”吗? 自己的这个回礼,她这姐姐,可还满意?! 似乎年玉刚才这句话,击溃了年依兰所有的理智。 “年玉,你胡说! ”年依兰瞪着年玉,赫然而起,那气势凌厉,如恶鬼一般,直直的冲向年玉…… 第三百三十三章打入诏狱 可年依兰刚一有所动作,在场的宫人,立即紧张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护驾!”太监总管一声惊呼,几乎是瞬间,侍卫冲进了房间,整个房间里,惊成一团,刹那间,侍卫就已经将年依兰围住。 南宫月看着这阵仗,刚才被吓得懵了的她猛然回神,忙起身上前将年依兰护在身后,“皇上,依兰她无意冲撞……” “此女行为不端,惊怒圣颜,将她给朕押下去,关入诏狱,至于这男人的死,后续再做审问!” 南宫月刚出口想要解释,元德帝就厉声打断,下达的命令,更是让南宫月脸色苍白。 “不……”南宫月下意识的开口。 诏狱…… 这两个字,如一记惊雷,劈在了她的头上,脑袋片刻空白。 那是个什么地方,她再清楚不过,她可没有忘记,城儿当初被关进诏狱,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纵然是男人,在诏狱之中,都要脱一层皮,依兰她是个女子,在诏狱那种地方,她如何承受得住? 南宫月不敢去想,而元德帝下令的当口,侍卫就已经一拥而上,将年依兰架住。卡Kа酷Ku尐裞網 那触碰,让年依兰回过神来,眼里的恨意消减,取而代之的恐惧弥漫。 诏狱…… “不,皇上,臣女和这人的死无关,是年玉……是年玉啊!” 年依兰大声叫喊,为什么?为什么皇上竟也不仔细追查,就如此将她下了罪?! 年依兰猜不透,不止是她,就连年玉对于元德帝如此的命令不解。 元德帝素来严谨,可今日的他,仿佛对年依兰格外的严厉,这般匆匆将年依兰打入诏狱,完全失了往日的作风,不是吗? 房间里,好些人都变了脸色,仿佛有一种诡异的气氛,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元德帝的这个命令,宇文皇后,清河长公主,乃至是南宫老夫人和赵焱,先前也都诧异,可诧异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探寻。 精明如南宫老夫人,心中一个猜测,脸色瞬间一变,仿佛被抽干了血色。 皇上他…… 是因为那日对于枢密使的位置,南宫家所展露的野心,终究是让帝王心中耿耿于怀,他这般,是在敲打南宫家?还是已经,视南宫家为眼中钉了? “带走。” 南宫老夫人思绪之间,元德帝再次开口,掷地有声,仿佛一切在他的心里已经成了定局。 话落,侍卫不敢有丝毫怠慢,拖着年依兰往外走。 许是元德帝方才的话,惊醒了众人,南宫月首先回过神来,眼睁睁的看着年依兰被侍卫架着出了房门,那求饶喊冤的声音,依旧在院子里回荡,南宫月顿时慌了,想要去阻止那些侍卫,却又担心自己的举动,再次触怒圣颜。 依兰才受了宇文皇后惩罚没多久,身上的伤虽是好了,可心理的创伤,只怕还在,若再关进诏狱,依兰怎么承受得住? “皇上,求皇上开恩,饶过依兰。” 南宫月跪在地上,望着元德帝,满眼恳切,但元德帝冷冷的眼神,却是让她心中泛凉。 年依兰的叫喊声,越走越远,可房间里,沉默却是越发的凝重,南宫月更加慌了。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下意识的看向年老夫人,“娘,你说句话啊,你明明知道,这男人……” “月儿,皇上只说是查,还没定了依兰的罪,皇上圣明,一定会还依兰公道。”年老夫人仿佛是意识到南宫月要说什么,立即上前,跪在她的身旁,说话之时,也是抓住了南宫月的手,那力道,似乎是在提醒着南宫月什么。 那朱屠夫已经死在了依兰的房里,这是不争的事实,只怕单是凭着这点,皇上也不会收回对依兰的处置。 若南宫月再说出,关于那朱屠夫的更多的东西,泄露了她们之前的盘算,若元德帝没在这里倒罢了,可帝王面前,谁要说一句糊弄皇上,怕是要落个欺君之罪,那不只是依兰,只怕整个年家都要跟着遭殃。 南宫月身体一怔,明了年老夫人的意思,方才升起的所有希望,都瞬间破灭。 元德帝命人将那朱屠夫的尸体带走,房间里,气氛持续的诡异,谁也不敢说话,年玉依旧沉浸在方才的思绪里,想着元德帝今日的反常,仿佛有些东西,在脑中豁然开朗。 “既然年依兰和这朱屠夫有情,那年玉和他的婚事,也就作罢了,如此,朕倒要说说,朕今日来这里的目的。” 长久的沉默之后,寂静中,元德帝突然开口,各自陷在自己思绪里的人,都瞬间屏气凝神。 目的…… 皇上来年府,是有目的吗? “皇上,您请示下。” 年曜小心翼翼的开口,方才经历了那一遭,诚惶诚恐的他,依旧浑身都是冷汗。 “年玉今日生辰,这个侄女,玲珑聪慧,深得朕心,既已经过了十五岁便可婚嫁,那么,今日朕便做主,赐她一门良缘。”元德帝清朗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轻快愉悦,仿佛方才的盛怒不存在一般。 赐婚? 这…… 在场的几乎所有的人都齐齐看向年玉,皇上会将她赐给谁? 人群中,南宫起的眉心,分明皱了皱,骊王赵焱袖口之下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握成了拳头,心也跟着寸寸收紧。 赐婚……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皇上今日来的目的,竟是赐婚! “年曜,年老夫人,年玉的婚事,朕来做主,你们不会有意见吧?” 众人思绪之间,元德帝再次开口,目光扫向年曜,以及年老夫人,看似柔和,但那无形中的帝王威仪,依旧压得人透不过气。 有意见? 皇上做主谁的婚事,谁敢有意见! “不,不,不,玉儿能得皇上赐婚,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臣没意见,没意见。”年曜忙不迭的开口,那“赐婚”二字,仿佛给他打了一记强心针,仅是瞬间,便一扫先前的惶恐,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期待。 沐王殿下人没到,可皇上到了,也是一样,不是吗? 有皇上做主,那玉儿那沐王妃的位置,那就真真是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当众赐婚 而他年家,和皇室结成了姻亲,以后便是一门荣耀,尽享荣华。 他年曜在朝中,在这顺天府,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年曜想着,心中越发激动起来。 “年老夫人呢?”元德帝独独看着年老夫人,那眼神意味不明。 年老夫人身体一颤,猛然一抬眼,对上那深邃的眸子,浑身更是一个激灵,仿佛有一种被看穿了的错觉。 “没意见,没意见。”年老夫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喃喃,皇上他……知道什么了吗? “既然如此,那这个主,朕就放心大胆的做了。”元德帝嘴角一扬,那语调,也添了几分威仪,“年玉,楚倾,如此,你们二人先定下亲事,择日再成婚。” 年玉……楚倾…… 几乎是所有人,脑中皆盘旋着这两个名字。 他们听错了吗? 怎么会是他们二人? 外界不是盛传,今日沐王殿下会向年家二小姐提亲? 况且,按照北齐规矩,提亲当由父母做主,不仅是宇文皇后,连元德帝也来了,众人的心里,在刚才元德帝做主,赐年玉一桩良缘之时,几乎已经肯定,年家二小姐当上这沐王妃,已经十之八九,却没想到…… 枢密使大人楚倾…… “楚倾谢皇上恩典。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谢皇上恩典。” 众人震惊之中,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惊醒了众人的诧异。 目光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只瞧见一男一女的两人,齐齐跪在地上。 那女子,体态端庄,面容沉静而美好,温婉之间,隐约透着大家之风。 那男子,身姿挺拔,风姿绰约,那银色的面具,让人不由想起那被大火毁了的面容…… 都知道楚倾少年之时,那美貌堪比女子,可谁也不知道,那面具之下毁了的容颜,如今是什么模样,但那位高权重的身份,对于他的样貌,谁都好奇,却也不敢议论什么。 众人的目光之中,跪地谢恩的二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那一个视线交汇,谁也没有错过,仿佛这赐婚,他们二人早早就心中有数。 楚倾? 宇文皇后挑眉,不由更高看了年玉几分,这个年玉,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不错的归宿! 一旁人群里,两个耀眼的女子,其中之一的宇文如烟刚从这赐婚消息中回过神来的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另一人,看着那一对身影,眸光微敛,子冉对小姐,当真是费心。 本是爹娘一道前来,便可以提亲,可他偏偏一大早去了皇宫,向皇上请旨赐婚……子冉对年玉的好,竟是让她有些嫉妒。 以后,年玉当真就要成为自己的嫂子了吗? “这桩婚事,你们谁有异议?”元德帝朗声开口,视线却是落在年玉和楚倾身上,那深邃的眸子,意味不明。 异议? 皇上从赐婚,谁敢有异议?! “皇上英明,他们二人天作之合,微臣谢恩。” 当下,年曜猛然回神,立即跪在地上。 话虽如此,心里却似有什么东西堵着,不上不下,年玉本该是沐王妃,若嫁了楚倾,那年家如何再和皇室攀上姻亲的关系? 可元德帝赐婚的口谕已下,他还能怎么办?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年曜先前的希望轰然倒塌。卡Kа酷Ku尐裞網 年曜这一开口,在场其他的宾客,也都齐齐跪在地上,高呼着元德帝的英明。 可人群中,有些人,心中却是波澜万千。 赵焱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那并排而立的模样,分外刺眼,尤其是年玉嘴角浅浅扬起的笑意,她很满意皇上的赐婚吗? 想着刚才楚倾是和皇上一道来,这意味着什么? 精明如赵焱,单是一想,几乎能够肯定方才一直萦绕在脑中的猜测。 赐婚…… 怕是年玉和楚倾,早早就谋划好的! 年玉…… 为什么是楚倾?! 赵焱定定的看着那女子,仿佛对于她,他从来没有看明白过,此刻,更是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 南宫月无力的靠在丫鬟身上,本就因为年依兰被关入诏狱,受了打击的她,元德帝这一赐婚,更是如一记重锤敲在她的身上。 枢密使楚倾…… 就算不是皇子王孙,可他大将军府,也是名门望族,虽然他面容被毁,可这男人位高权重,深受皇上器重,便是连南宫家,都要忌惮他几分,她年玉,那般卑贱的身份,如何能嫁这么一个男人?! 而她的女儿依兰……刚才那一番折腾,只怕名声,更不如从前,如今被带进那诏狱…… 为什么? 她年玉哪里来的这样的好运气?! 年玉……这小贱婢……南宫月看了一眼那刚才死了人的床上,心中的不甘,越发的浓烈。 那卑贱的身份,就该配卑贱的人! 可大将军府的少夫人,枢密使的妻子……虽不是王妃,却也依旧是身份尊贵,荣耀万千! 南宫月袖口之下,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她不甘心,那不甘在心里流窜,突然,她的目光,瞥见门口突然出现的人,心中一怔。 赵映雪…… 她醒了吗? 赵映雪醒了! 刚才,被送到隔壁房间没多久,她就已经醒了。 隔壁的动静,一丝不差的传到她的耳里,从那方绣帕……到年依兰被打入诏狱,她想起那日年依兰在花园凉亭里,对她说的话,这绣帕,是在告诉她,那所谓的指控年玉的证据,都不能成其为证据吗? 可赵映雪没来得及想太多,便听得那边传来元德帝的赐婚。 她和许多人一样,以为赐婚的对象,会是沐王殿下,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楚倾! 楚倾…… 赵映雪的脑袋,在那一刹,几乎瞬间空白。 随即,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花园凉亭里,楚倾对年玉的温柔,心中一股莫名的东西流转,甚至没有去的理会那太医在说什么,更是没有瞧见,在大夫说话之时,萍儿和晋王妃双双僵住的脸色,径自起身,匆匆冲了出来。 方才,楚倾和年玉的那一个眼神交汇,也没有躲过她的眼。 此刻,房间里,恭贺声不绝于耳,可那字字句句,在她听来,都仿佛是针一般,扎在她的心里。 第三百三十五章怀了身孕 他……和年玉定亲,再过不久,也就成家娶妻了吗? 她羡慕那个能成为他妻子的人,若站在那个男人身旁的人是她…… “映雪,你怎么来了?城儿,映雪身子不好,你怎么不照看着点儿她?” 热闹的房间里,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卡Kа酷Ku尐裞網 众人齐齐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只见先前还一脸哀恸的南宫月,迎向站在门口的赵映雪,满脸关切。 那关切落在年玉眼里,不知为何,仅是那一刹,年玉就意识到不寻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南宫月,要做什么? 还没来得及思及太多,跟在赵映雪身后的年城,仿佛猛地回过神来,“娘,不是,是郡主她自己跑了过来,我……我没拦住啊。” “大夫怎么说?”南宫月打断年城,仿佛有些迫不及待。 自己跑过了过来? 呵,这赵映雪送上门来找死,倒也免了她多费心思! 今日这一遭遭,依兰如此下场,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可赵映雪这件事,她却不容许再出丝毫差错! 她一定怀了身孕,一定! 南宫月不停的在心中祈祷,满面关切的拉着赵映雪的手,就算是没怀孕,从那大夫口中,也会是她想要的答案! “大夫说……”年城想着大夫方才说的话,心中激烈的狂跳着,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所有的事情摊开在众人面前。 可他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映雪没事,她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冰冷的声音,如渡上了一层霜。 晋王妃从年城身后走来,大步走到赵映雪身旁,从南宫月手中夺过赵映雪的手,防备的用自己的身体将二人隔开,可是脑中,大夫的话,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年城面色微僵,南宫月手里落了空,可晋王妃的反应,却肯定了她的猜测。 呵,当真是老天有眼! 敛去心里的兴奋,南宫月眉心微皱,“怎么会没事?映雪郡主身子金贵,刚才还昏倒了,可不能小看了这事,大夫呢?既然大夫看了,就该有个结果,我得问问,以后也方便替映雪调理身子。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月超出寻常的热情关切,不只是年玉,乃至是回过神来的赵映雪,心里也起了疑。 “娘,映雪她……怀了身孕!” 安静的空气中,年城突然开口,说出口的几个字,宛如一记惊雷,在房间炸开。 几乎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片刻微愣,脑中回荡着方才听到的…… 怀了身孕?! 映雪郡主,有孕了吗? 众人齐齐看向赵映雪的肚子,似乎是在消化着这个让人震撼的消息。 外界盛传,映雪郡主嫁入年家,和年城的关系并不好,甚至连新婚之夜,都是各住一房。 可既然怀孕,那是意味着传闻有假吗? 赵映雪轻纱覆面,遮住了所有的表情,可有人却留意到,晋王妃,南宫月,年曜,以及年府上下的姨娘们,乃至是年城,也都变了脸色。 “城儿,你是不是听错了?映雪郡主她……”南宫月激动的上前,抓住年城,刻意压低了声音,“城儿,这玩笑可开不得! ” 南宫月那模样,仿佛怕旁人听见,可那声音,即便是刻意压着,房间里的众人,依旧听得清楚。 玩笑? 映雪郡主怀孕,在年夫人眼里,竟是玩笑? 那模样,仿佛害怕赵映雪真的怀孕…… 一时之间,众人都察觉到这其中的诡异。 年城对上南宫月的眼,那眼里的慌张与不可思议,真真切切的交织着,饶是他也惊叹,娘这戏做得足,想着娘亲之前的交代,年城也越发打起了精神,配合着演这一出戏。 “娘,这么大的事情,城儿怎会开玩笑?不信……不信你问大夫! ” 年城也是眉心紧皱,那闪烁的眼神里,那眼神里,有热切,亦是有不知所措的慌乱,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大夫……”南宫月似抓住什么,匆忙找到大夫,急切的道,“大夫,你快告诉我,映雪郡主她……” 南宫月说到此,却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大夫的身上,如此的阵仗,大夫丝毫也不敢怠慢,忙道,“恭喜夫人,映雪郡主她,确实是喜脉,有孕在身,该一月有余。” “一月有余?”南宫月身体一晃,仿佛无法接受这事实,脸上倏然惨白。 “映雪……”晋王妃感受到自己握着的手传来的颤抖,心里慌了,下意识的轻唤道。 可赵映雪却是丝毫也听不进任何声音,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刚才自己听到的…… 有孕在身……一月有余…… 怀孕? 她怎么会怀孕? 脑中,那些日子,那男人的触碰,清晰的浮现,那孩子……年城…… 不,不会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赵映雪缓缓抬眼,隔着面前的一层白纱,银色面具的男人,面对着自己,虽然离了很远,她依旧感受到他的视线。 几乎是下意思的,赵映雪心里一紧。 他在看着她! 他也知道她怀了身孕……他会怎么看自己? 赵映雪目光闪了闪,下意识的收回视线,似无法面对自己的狼狈被如此摊开在他的面前。 怎么会这样? 胸中剧烈的起伏着,整个身体仿佛顷刻间被推入了冰窖,那刺骨的冷,似乎是从血液中浸透出来,仿佛是再也无法承受眼前的一切,眼前一黑,整个人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映雪……” “郡主……” 赵映雪的身体瘫软在晋王妃身上,昏厥过去,一时之间,房间里再次乱了。 “快,大夫……大夫……” 晋王妃焦急的嘶喊着,大夫立即上前,可另外一抹身影,却是先一步到了赵映雪的身旁,执起了赵映雪的手。 众人看着她的举动,皆是皱眉,年玉! 只见那年玉指腹搭在赵映雪的脉搏上,面容沉静,仿佛一个老成的大夫,竟是有模有样,让人丝毫也生不起质疑这举动她的心。 指腹触碰到赵映雪脉搏的那一刹,年玉的脸色,就微微变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撕烂你的脸 喜脉……竟当真是喜脉! 怎么会这样? “映雪她怎么样了?” 一心担忧着赵映雪安危的晋王妃,竟是无暇顾及这年玉是否会医术,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望着年玉,那眼神里的悲痛,饶是年玉看着,心中也是一颤。卡Kа酷Ku尐裞網 怎么样了? 年玉目光扫了一眼靠在榻上的女子,“映雪郡主无碍,只是急火攻心,这才昏了过去。” 急火攻心…… 映雪郡主怕是因着这怀孕的消息,而无法承受! 那肚中的孩子是谁的? 想到前些时候赵映雪的失踪,不知为何,年玉越发觉得这事情不寻常。 那失踪的蹊跷,和今日的身孕,一桩桩,一件件,仿佛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怀孕?是真的?怎么会是真的?她怎能……怀上了身孕?” 这厢,众人关心着赵映雪的情况,而那厢,南宫月似依旧陷在刚才得知的消息里,喃喃自语,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受了不小的打击。 那声音传入众人耳里,在场的人,更觉得事情诡异。 年玉顺着看过去,锐利的目光,紧锁着满脸苍白的妇人,探寻着什么。 “年夫人?映雪怀孕是好事,怎么听你说来,好像映雪不该怀孕一般?”宇文皇后开口,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是,是好事,是好事。”南宫月目光闪烁着,话虽如此,可那一举一动,无一不是在向众人昭示着她的口是心非。 年玉看在眼里,心中越发确定这南宫月定要不安分的大做文章。 果然,那南宫月仿佛“犹豫挣扎”了片刻,终于忍不住,竟是轰然跪在地上! “年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宇文皇后皱眉,不只是她,在场的其他人,也是因为南宫月突然的这一跪,摸不着头脑。卡Kа酷Ku尐裞網 “皇上,皇后娘娘,映雪郡主她……” “你闭嘴!”晋王妃仿佛知道南宫月要说什么,厉声打断南宫月的话,那凌厉的语气,甚至无暇顾及帝后在场,“南宫月,你休要在胡乱往映雪身上泼涨水,不然,我撕烂你的脸!” 晋王妃激烈言辞,众人都是诧异,更是破了先前传闻有假的猜测,越发让人想去探寻这其中的蹊跷。 而晋王妃的反应,正合了南宫月的意。 心中冷哼,事已至此,她赵映雪就是一个待宰羔羊,而她…… 闭嘴吗? 他们计划那么久,又怎会轻易闭嘴作罢! “晋王妃,我如何不能说?你不能如此欺负我年家,欺负我的城儿!” 南宫月顺利成章的拔高了语调,转眼看向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皇上,皇后娘娘,你们要替年家做主,替年城做主啊!” 话落,晋王妃的脸色更是变了,没待她有机会阻止,南宫月的声音继续传来…… “前些时候,城儿和映雪郡主一起失踪,找回来后,映雪郡主她……她浑身狼狈,身上……身上明显是被男人碰过,那青青紫紫的痕迹……哎哟,那模样……臣妇想探明此事,可无论臣妇怎么问,都问不出那男人是谁,晋王府也是百般阻拦,护着那身后的野男人,臣妇后来想,为着映雪郡主的面子,也为着年家的面子,将这件事情给忍过去,可是……可是谁想得到,映雪郡主她竟怀了身孕,那野种……啊……皇上,娘娘,我城儿怎的这般命苦,如此被羞辱,叫他以后如何出去见人?” 南宫月一字一句,凄厉控诉。卡Kа酷Ku尐裞網 在场的人,听在耳里,皆是震惊。 除却年府,晋王府,南宫府的人,谁也不知道竟有这么一断失踪的过往,而映雪郡主…… 那肚中的孩子,当真是在失踪之时,被别的男人碰了身子,留下来的野种吗? 这……若是真的,这怕要成为顺天府最大的丑闻了! 一时之间,房间里,所有人的心里,都因着这个消息波澜万千,可帝后在场,谁也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空气中,诡异的沉默,饶是宇文皇后也皱了眉。 “对……” 突然,南宫月似想到什么,神色一怔,目光搜寻,最后视线定定的锁住年玉,年玉皱眉,随即,南宫月那凌厉的质问,便劈头盖脸的袭来…… “年玉,你快说,那男人到底是谁,你到底让谁碰了映雪郡主的身子?” 南宫月紧咬着牙,想着刚才依兰被关入诏狱,而她年玉却是风光赐婚,此刻,看着年玉,那愤恨无需演绎,自然流露。 霎时,所有人都齐齐看向年玉。 不知那段过往的人,心中的诧异更浓,这事情,怎么又和年家二小姐扯上了关系? 宇文皇后挑眉,清河长公主眉心却微皱,正要开口说什么,楚倾却是先一步上前,护在年玉身前,冷冷开口,“年夫人,你这话问得倒有意思,玉儿如何知晓那男人是谁?之前玉儿说得很清楚,他们二人的失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你若再胡乱血口喷人,就休怪我不客气。” 冰冷的声音,威仪自带,那张银色面具遮盖着他的脸,看不清他脸上的怒意,但浑身散发的气势,却是让人震慑。 南宫月在那气势之下,心中一颤。 瞪了一眼年玉,心中更是郁结,楚倾一直护着年玉,如今,这亲事一定,楚倾护着她,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看着面前身形挺拔的男人,年玉心里莫名一暖,连眼神也柔和许多。 这细微的反应,落入人群里某人的眼里,以往那温润如春风的眸中,一丝风云,惊起波澜,心里莫名堵得慌。 南宫月本是要在年玉身上做一番文章,可这样的境况,她心中却是怯了,想着今日的大局,南宫月双手拍在大腿上,“皇上,皇后娘娘,你们一定要替年家做主,替年城做主啊!他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我年家,欺负年城……” 那哭天抢地的模样,众人看着,嘴角都禁不住隐隐抽了抽,这南宫月,如此模样,倒像是个撒泼妇人,哪里有半分官家夫人,世家小姐的仪态? 就连元德帝,也是皱了眉。 第三百三十七章大打出手 年曜察觉到元德帝的异样,神色微变,上前拉了拉南宫月,低声呵斥,“你这女人,你这是做什么?你……” 当真是丢尽了年家的脸! 可年曜还没说完,南宫月就一眼瞪了过来,“我做什么?我们年家都被欺负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能做什么?你没听见吗?映雪郡主她……怀了野男人的种,可怜我那苦命的城儿,我要求皇上做主,我要替城儿讨一个公道!” 南宫月一口一个野男人,一声一个野种,三番四次的羞辱,彻底的激怒了一直强忍着怒意的晋王妃。 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晋王妃大步上前,一耳光打在南宫月的脸上。 啪的一声,那声响在房间里格外响亮,众人一惊,南宫月也是被打得懵了,赫然惊跳而起,“你们看看,皇上皇后在这里,她晋王府也是如此强势压人,分明就是护着那一对奸夫淫妇!” 奸夫淫妇…… 几个字刚一出口,晋王妃又是一耳光打过来,南宫月措手不及,生生被打了个正着,还未回神,便传来晋王妃的厉喝,“南宫月,你休要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胡说?我哪里是胡说,她赵映雪分明就是和男人不清不楚,那肚中的野种,就是铁的证据!”南宫月紧咬着牙,脸上热辣辣的疼痛,更烧起了她心中的怒火。卡Kа酷Ku尐裞網 “你……” “够了!” 一声凌厉的怒喝,打断晋王妃要出口的话,更打断二人的争吵。 众人一惊,南宫月意识到什么,收敛好刚才激烈举止,将受害者的姿态展露无疑,“皇上,你一定要替年家做主啊!” “做主?你让朕,怎么做主?” 元德帝冷声开口,他为了年玉和楚倾的亲事而来,却没有料到,年府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竟是如此精彩。 晋王府和年府早就因为那场大火,心存嫌隙,就算是赵映雪和年城成了亲,两家的隔阂依旧未消,对于他们的恩怨,他最明智的做法,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日,南宫月这般指控,他正好在,只怕是避不开了! 怎么做主? 南宫月一个激灵,目光闪了闪,朗声道,“映雪郡主肚中那野种,留不得!” “你的意思,是让赵映雪打掉肚中胎儿?” 元德帝皱眉,那肚中的胎儿,倘若真的是别的男人的,那自然是留不得! “对,打掉这胎儿,不仅如此……”南宫月开口,那眼里,分明有灼灼的恨闪烁着。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看在眼里,一双眉峰紧皱着,回想着南宫月刚才一系列的举动,看似寻常,却并非那么简单,她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年玉思绪着,一个声音,却是打断了南宫月的话。 “不,打不得……打不得!” 那声音带着几分慌乱,年玉看去,竟是瞧见年城目光闪烁着,这寒冷的冬日里,脸上竟急出了汗水。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年城眼神骤然变得坚定,一瘸一拐的上前,跪在了南宫月的身旁,望着元德帝,再次开口,“皇上,那胎儿……打不得,不能打,绝对不能打。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只是元德帝,在场的每一个人,眉心都皱得更深了,尤其是晋王妃和年玉。 她们以及是年府的人都知道,年城和南宫月都是一路货色,对赵映雪恨之入骨,向来母唱子随,南宫月一心想要打掉那胎儿,这年城怎么会护着? 几乎是瞬间,许多人都意识到了不寻常。 “城儿……你……”南宫月瞪着年城,厉声喝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赵映雪不守妇道,被男人占了身子,还怀上了孩子,这于你,是天大的羞辱,你怎能护着她?就算她是郡主,皇上公正严明,定也会为你主持公道,你别怕,听到了吗?” “不,娘,不是这样的,这胎儿……打不得。” 年城目光闪了闪,对上南宫月的眼,欲言又止,仿佛依旧在挣扎着,可只是片刻,年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似豁出去了一般,“映雪郡主肚中的孩子,是我的!” 年城的声音,出奇的大,在房间里回荡,传入每个人的耳里,众人皆是一怔。 映雪郡主肚中的孩子……是年城的!? 可那南宫月,口口声声说别的男人占了映雪郡主的身子…… “怎么会?”南宫月仿佛是遭了重重的一击,身体一晃,看着年城,满脸的不可思议,“城儿,你要说实话,你不能为了维护映雪郡主,撒这样的慌,她肚中的孩子,怎么会是你的?” “娘……”年城目光闪了闪,“我……那日,我和映雪郡主被人掳走,他们……他们让我和映雪郡主同处一室,还……还逼着我喝了催人*的药,我……我控制不住……” “你……你糊涂啊!映雪郡主和你本就是夫妻,夫妻闺房之事,再是正常不过,回来之后,你怎么不将事情说清楚?平白让映雪郡主……受了那么大的屈辱!”南宫月怒声喝道,此刻的她,心里那胜利的情绪激荡着,余光瞥见晋王妃的脸色,仿佛比方才 还要难看许多。 呵,那女人知道赵映雪肚中的胎儿是城儿的,心里更难受了吗? 哼,她要的就是她的难受! 不仅如此,还有那赵映雪…… 南宫月扫了那昏厥过去的女子一眼,昏过去了吗? 哼! 就算是昏过去了,眼前这事实,她赵映雪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 她晋王妃在这事实之下,都那般难受,更何况是赵映雪呢? 她恨城儿越深,她的痛苦就越浓! 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出,赵映雪醒来之时,得知这个“喜讯”,会是怎样的生不如死! 而她所要的,不仅是如此! 想着年玉……若赵映雪因此,和年玉结下深仇…… 南宫月心中盘算着,年玉看着眼前这一切,眉心越发的收紧,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豁然开朗。 南宫月……年城……失踪……怀孕……乃至是现在的这一遭遭……是她所想的那样吗? 如果是,那她南宫月,还真是好算计。 第三百三十八章都是他们的设计 她南宫月分明知道,赵映雪恨年城入骨,却这般设计她,让她怀上年城的骨肉,再将这一切嫁祸在她的身上,以赵映雪的恨,只怕以后对她的手段,该会往死了整! “娘,我错了,皇上,皇后娘娘,年城该死,年城早该承认和映雪郡主欢好的男人是我,可……可因着那场大火,我将映雪郡主害得这么惨,她恨我,虽是结成夫妻,可却最是厌恶我,我担心让人知道那男人是我,会更让映雪郡主不悦,所以,年城才……年城糊涂,年城不该如此,皇上,皇后娘娘明察,郡主肚中的孩子,是年家之后,不能打了啊! ” 年城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事情演变到此番模样,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慢慢消化着,亦是在暗叹,这年家好戏的精彩。 “对,不能打,皇上,皇后娘娘,那是城儿的骨血,不能打!” 南宫月仿佛是猛然回神,也立即跟随着年城一起磕头。 不只是她,听闻赵映雪肚中的胎儿是年城的,年曜和年老夫人,也是齐齐跪地,哀求着,那胎儿打不得。 “不,皇上,皇后娘娘,这胎儿……”晋王妃突然开口,那胎儿若是年城的, 映雪只怕更加会痛不欲生,可打了这孩子……那毕竟也是映雪的骨肉啊! 晋王妃心中纠结万千,仿佛被撕扯着,要出口的话,却是怎么也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如今这事情,已早有论断! “既然那胎儿是年城的,自然是不能打。”元德帝开口,威仪之间,掷地有声。 话落,年曜,年老夫人,南宫月,年城的脸上,皆是难掩兴奋。 “好,好……”年老夫人口中喃喃,仿佛是松了一口气,看向昏厥过去的赵映雪,那眼里,是真真切切的喜欢,年家终于有后了! 可同样松了一口气的南宫月和年城,在旁人看来,也是因着年家右后的喜悦,可在那喜悦之下,分明有得逞与恶毒闪烁着,微不可察。 敏锐的年玉,捕捉到这细微的反应,眸中的颜色,越发深了些,也更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这一切,都是他们母子,计划好的戏码。卡Kа酷Ku尐裞網 而今日,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在,尤其是元德帝一声“打不得”,赵映雪那肚中的胎儿…… 年玉看向赵映雪,如今,这胎儿有皇上的一句话护着,就算是赵映雪醒来,想要毁了,怕也是不可能了! 而这,该正是如了南宫月的意!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敛眉。 房间里,几家欢喜,几家愁。 南宫月似是要炫耀自己这一仗的胜利,目光转向赵映雪,脸上的兴奋,一瞬而转,取而代的是一脸的懊悔。 “我……我这真是该死!”南宫月一耳光打在自己的脸上,啪的一声,所有人都是一愣,齐齐看向她,她这是做什么? 只是片刻,众人就已经有了答案。 南宫月望着晋王妃和昏厥过去的赵映雪,“我……我也真是糊涂,当初以为映雪郡主是被别的男人……” 南宫月说到此,仿佛意识到有些话不该说,忙的改口,“晋王妃,我不该被猪油蒙了心,冤枉了映雪,你看……看着映雪如今怀了城儿的孩子的份儿上,你大人有大量,权且原谅我的糊涂,以后我们依然是一家人,待映雪肚中的孩子生下来,我和城儿,都会好好对待……” 南宫月说着,那认错道歉的模样,格外的诚恳。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越是这样的诚恳,晋王妃看着,就越是刺眼,尤其是她口口声声的“一家人”,更是让晋王妃袖口之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心中一股愤怒萦绕着,晋王妃阴沉着脸,恨不得一耳光打掉南宫月脸上的表情,可刚才她敢不顾一切护着映雪,可此刻,想着那肚中的胎儿,晋王妃仿佛是被束缚了手脚。 晋王妃的反应,在南宫月的意料之中,看她阴沉的脸,南宫月心里越发的痛快。 年玉将南宫月的举动看在眼里,聪明如她,一眼就看穿了南宫月的心思,她这是在以胜利者的姿态,踩着晋王妃的痛苦吗? 呵,她倒当真是得意! 她这般得意,是忘记了她那宝贝如命的女儿被关进诏狱了吗? 年玉敛眉,正要说什么,门外,一个惊恐的声音传来…… “出事了……出事了……” 那声音中,带着惊恐。 不只是年玉,房间里的众人,包括正满心得意的南宫月,也是瞬间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门外。 门外,宾客立即让出了一条道,一个年府家丁打扮的人,踉跄的跑进屋里。 年曜在听到这声音的第一时间,神色就严肃起来。 刚才,那丫鬟报信,朱屠夫死在了仙兰苑里,如今,此事都还没了结,这又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当下,年曜便知道,这么多人在场,饶是他想掩盖,怕也掩盖不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问道。 那家丁喘着粗气,却也不敢怠慢,“门口……门口有一匹马,驮来一个人,那人……那人浑身是血,像……像是死了……奴才撵那马走,却是怎么也撵不走……” 那家丁说着,想着那浑身是血的人,就一阵胆寒心惊。 众人听了,皆是面面相觑。 死了? 今日这年府,本是二小姐生辰,却没想到,这见血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来,这年府,还真是多事之秋! 众人思绪着,年曜的脸上也是越发的难看,转眼看向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忙请示道,“皇上,皇后娘娘,你们看……” “还看什么看?既然出了事,还不快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德帝冷声打断他的话,一甩衣袖,率先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众人齐齐让开道路,见元德帝走在前面,待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紧随着元德帝的脚步,其他的宾客,也都立即跟了上去。 每个人的心里,都在犯着嘀咕,猜测着这突然而来的,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待多数人都离开,年玉却是站在原处,那脚仿佛有着千斤的重量。 第三百三十九章回来的死人 “你怎么了?” 身旁,楚倾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年玉抬眼,对上楚倾深邃的黑眸。 她怎么了? 方才,听见那家丁的描述,不知为何,从昨日就在她心里萦绕的那股不安,又跃然而上,在心里窜动,越发的浓烈。 “我……我不知道……”年玉转开眼,猛地的捂了胸口,就方才那一刹,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瞧见她微微泛白的脸色,楚倾面具下的眉峰微皱,伸手扶着年玉,那一贯冷冽刚毅的眸中,关切流转,他从未见过年玉这般…… “不知怎的,从昨日起,我心里就有些不安稳,好像……好像有什么事……” 对楚倾,年玉没有隐瞒,想着刚才那家丁的禀报,年玉心里一怔,抓着楚倾的手倏然一紧,下一瞬,人就已经匆匆出了房门。 楚倾手臂的重量落了空,看年玉匆忙的背影,一双眉峰,越发的拧成了一条线。 她这般匆忙…… 几乎是一瞬,高大的身影,飞身上前,年玉还没来得及出了仙兰苑,一只长臂就揽住她的腰身,那触碰,年玉抬眼,对上楚倾的眼,便听得他在耳边呢喃…… “这样会快一些。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声音轻缓,却有力道。 年玉微微愣了神,回过神来之时,人已经随着男人腾身而起,两抹身影在房顶穿梭,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前院。 落地的瞬间,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也正领着众人赶来。 人群里,赵焱和南宫起,瞧见楚倾和年玉,尤其是那搭在年玉腰间的手,二人竟是不约而同的皱了眉。 可眼下的情况,似乎不容许人想太多,年玉心中的不安弥漫,竟也顾不得帝后在场,率先出了年府的大门…… 门外。 果然如刚才那家丁描述的一样,一匹马,上面驮着一个人,那人身形高大,是个男子。 此刻,那男子俯趴在马背上,浑身的鲜血,几乎看不清那衣裳的本来面目。 男人的后背,有几支羽箭插着,那模样,众人看在眼里,都不由吓了一跳。 这人……是谁? 受了这么重的伤,怕当真已经死了吧! 可为何,这马会停在年府门口? “逸儿……” 众人脑中的疑问,一个个的浮现之时,一个声音骤然响起,众人听得心中一颤。卡Kа酷Ku尐裞網 逸儿? 众人齐齐看向那开口之人,只见宇文皇后,脸色苍白的望着那马背上的人,眼里震惊与悲痛,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着。 逸儿……从宇文皇后口中叫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那马背上的人,是沐王殿下赵逸吗? 这个猜测,所有人都是一惊。 元德帝也是变了脸色,宇文如烟身体一晃,脸色也瞬间苍白。 宇文皇后浑身似被抽干了力气,眼里只有马背上浑身是血的身影。 那是逸儿,就算是那身影满是鲜血,可逸儿是她的儿子,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 “逸儿……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将逸儿扶下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双眼瞬间通红,那眼里的急切,失了一国之后该有的内敛与镇定。 宇文皇后这一声令下,几个侍卫立即上前,可刚要靠近那马背上的人,年玉却是厉声吼道,“别动他!” 那命令,如一个将军发号施令,那气势,在场的人皆是一愣,侍卫立即住了手。 宇文皇后叫出那一声“逸儿”之时,年玉的脑袋,便是片刻空白,不愿相信。 赵逸……怎么会是赵逸呢? 今日这样的日子,宇文皇后不会让赵逸赶回顺天府的,不是吗? 可随即,男人身下的马,年玉却是认了出来。 那是赵逸的,他曾在她面前炫耀,这匹马通灵性,他四处游历的那几年,都是和这匹马为伴…… 而此刻,他在这马上,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年玉看着那血染的身影,心仿佛被一只手紧攥着,鼻尖隐隐泛出一丝酸意。 原来,从昨日就一直萦绕的不安,是因为他吗? 这个男人曾四处游历,功夫不弱,如何才能落得如此模样? 可这个时候,年玉却是无暇去想太多,深吸了一口气,转眼看向人群里,目光利落的锁定了一个人,竟顾不得这所有人在场,对着萧然道,“萧公子,麻烦你搭把手!” 萧然微怔,因为年玉叫到他,更因为年玉此刻看他的眼神,仿佛所有的希望与信任,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几乎是鬼使神差的,萧然走出人群,走向年玉。 身为医者,他自然能判断,这马上的男人随意动不得,所以,年玉知道这点,才叫了他吗? “劳烦了。” 年玉对上萧然的眼,二人一个视线交汇,仿佛是医者的默契,又仿佛是年玉记忆中,熟悉这个师兄的步调,二人齐齐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马上的男人,细心的避开男人身上可能有的伤处。 那一系列的动作,众人看来,有些失神,包括宇文皇后,待她回过神来,赵逸已经被扶下了马。 那张脸,同样是染了鲜血,却也辨别的出,那男人正是赵逸无疑! 此刻的赵逸,双目紧闭着,头歪斜的搭在年玉身上,整个人失了生气。 “逸儿……怎么会这样?”宇文皇后上前,想要触碰赵逸,却害怕自己的妄动,弄疼了他。 逸儿明明被她的人绊住了脚步,今日是绝对不会回顺天府,可怎么……怎么竟成了这幅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 宇文皇后心中无数的疑问浮现,不只是她,人群里,一袭白衣的赵焱,看着那浑身是血的男人,心里也是同样的疑问。 怎么会这样? 今日破晓,他分明已经接到消息,赵逸已经死在了路上他为他准备好的伏杀之中,他甚至已经计划好,要让赵逸的死,惊起一番波澜,可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没死吗? 无人察觉到,赵焱袖口之下,手微微握紧。 “死……死了……” 一片诡异的静默之中,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正是出自萧然之口,饶是他,见惯了生死,在探了赵逸的鼻息之后,声音也是透了几分颤抖。 第三百四十章豁出去了 死了? 这两个字,彷如一记惊雷,在人群中炸了开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沐王殿下……死了…… 甚至连元德帝,身体也不由一晃,宇文如烟更是抓住了身旁宇文竭的手,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不,怎么会?逸儿怎么会死了?不,他不会死,他不会死!” 宇文皇后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却是猛地叫嚣出声,那凄厉的声音,带着哭意,上前想要将萧然推开,自己扶着赵逸。 可她还没来得及靠近,一个声音传来…… “楚倾!”年玉朗声喊道,仿佛是有默契一般,楚倾立即上前,伸出长臂,将宇文皇后拦住,和赵逸隔绝开来。 “放开我……”宇文皇后被挡住去路,厉声吼道,一国之后的威仪,彰显无疑,看年玉拉着赵逸的手,“年玉,你要做什么?” 此刻,几乎所有人都看着那年家的二小姐,不解她的举动。 年玉承受着众人的视线,却是丝毫也顾不得外界的一切,手在赵逸身上游移,探着他的呼吸,探着他的脉搏…… 赵逸没了呼吸……没了脉搏……更没了心跳…… 年玉的手,禁不住微微颤抖,可体温…… 感受到那身体传来的温度,年玉的心里一颤,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还有体温! 那体温,尚热! 他刚没了气息不久! “快,还有救,他还有救。”年玉急切的开口,就算是死了,她也要将他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年玉的话,所有人都是一愣。 还有救? 可刚才,那个叫做萧然的公子,分明说沐王殿下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怎么救得回来?! “有救……”元德帝猛然回神,那往日高高在上的帝王,声音竟也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急切的吩咐,“太医,快,快进宫宣太医!” 可太医从宫里来,只怕是来不及了,就算来得及,又如何救得了赵逸的命! 除非,他们能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年玉脑中回荡着这几个字,紧咬着唇,沉吟片刻,便也只能豁出去了,望向元德帝,“皇上,这位萧然公子,是药山禅师的徒弟,药山禅师的医术,能活死人,肉白骨,他的徒弟,定也继承了他的本事,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恩准,让萧然公子立刻救沐王殿下。” 药山禅师? 不止是在北齐,乃至是整个赤宇大陆,药山禅师也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他的徒弟…… 众人看向那青衫男人,可刚才他分明还说,沐王殿下已死,不是吗? 但这个时候,那萧然却成了唯一的希望,宇文皇后猛然回神,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忙的上前,“萧公子,求求你,救救我的逸儿……” 萧然皱眉,嘴角禁不住抽了抽,目光却在年玉的身上,那双澄澈的眸子,若有所思。 师傅能活死人,肉白骨,可他哪里有这本事? 可年玉……萧然看着年玉眼底的镇定,她这般笃定,意味着什么? 萧然的沉默,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愿出手,好些人的心里都是紧绷着,元德帝正要说什么,萧然的声音骤然响起…… “劳烦玉小姐,和我一起将沐王殿下找个地方安置下来。” 萧然开口,看年玉的眼神越发深了些,和刚才年玉点名叫他帮忙一样,也仿佛是认准了年玉。 但言下之意,是他要出手救人了吗? 一时之间,宇文皇后和元德帝的心里皆是松了口气,可一颗悬着的心,却依旧无法放下来。 “快进年府……”年曜猛然回神,匆忙安排,可刚说出几个字,年玉就冷声打断,“去倾玉阁。” 话落,年玉没有丝毫耽搁,扶着赵逸,没多久,当赵逸被安置在倾玉阁时,萧然看了年玉一眼。 “玉小姐,你刚才的话,萧然承受不起,师傅的医术,冠绝天下,就算是死了的人,他也能有法救回一命,可是萧然不才,没有师傅医术高明,要让玉小姐失望了,这沐王殿下没气了,死了的人,我救不活。”萧然的声音压得很低。 年玉身体一怔,看着赵逸满身是血的模样,手中,男人身体的温度,似乎正在渐渐的流走,脑海中,那个男人纯澈洒脱的笑容浮现,年玉的眸子紧了紧,一字一句,“他刚落了气,就算是死了,只要有一点希望,也要尽力一试!” 话落,年玉抬眼,对上萧然的黑眸,“帮我!” 帮她? 帮她将死人救活吗? 萧然的聪明,只是一瞬,就明白她真正的意思。 转开视线,萧然看向房间里的一大群人,最后目光落在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的身上在,“皇上,皇后娘娘,你们可信我?” 二人一怔。 “信,自然是信。”宇文皇后忙不迭的开口。 萧然看了一眼宇文皇后,随即对上元德帝的眼,“那就请各位都出去,这房间里,不能留太多的人。” 萧然说话之间,人已经从怀中拿出一些银针,以及一些随身带着的伤药,在一旁的桌子上一一摆开,仿佛是在做着准备。 “好,所有人都出去。” 元德帝一声令下,这个时候,他们只能听萧然的安排。 顿时,房间里的人,虽是都关心着沐王殿下的状况,却也不得不陆续出了房间,唯独年玉…… 楚倾在年玉开口请旨,让萧然主持救治赵逸的时候,心中已经明了年玉的打算,可赵逸没了呼吸,怕是已经死了,她当真能救得活吗? 若救不活,帝后迁怒…… 楚倾敛眉,那从来刚毅冷冽的眸中,一股担忧流窜,却是分不清,是为了年玉,还是赵逸! 赵焱也是看着房中的年玉,刚才,听到赵逸的死讯,他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对于年玉口中的“有救”,他却是不以为意。 一个断了气的人,明明已经死了,就算那萧然是药山禅师的徒弟又如何? 他不信,那个男人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可不知为何,年玉却让他莫名的不安。 尤其是刚才,年玉熟练的探着赵逸脉搏的模样,让他竟是有一种错觉,仿佛她是一个高明的医者。 临出门之时,瞧见年玉剪着赵逸染血的衣裳,那专注的模样,赵焱眸子微微收紧,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第三百四十一章起死回生 “玉小姐还不走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焱脱口而出。 房间里,年玉的手微微一顿,不只是她,刚要出了房门的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也都顿住了脚步,看向那床边的女子,眉心皆是皱得更深了。 一时间,气氛添了几分诡异。 所有人都看着年玉,年玉承受着众人的视线,站起身子,朝帝后一拜,“年玉会些医术……” “玉小姐,事关逸儿安危,你休要……”赵焱皱眉,记起那日在仙兰苑里,年玉拒绝为自己上药的事,心中更是憋闷。 为了赵逸,她就可以“会医术”,而对自己,却是那般冷漠的态度,呵,她当真是不屑自己! 她越是这般,他越是不希望年玉留在这房里,尤其是那心里的不安,似在提醒着他,一定要小心的防着年玉。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楚倾冷声打断。 “玉儿是会些医术。”那语气,将者威仪,一字一句,仿佛打在人的心里。 赵焱微怔,眉心皱得更紧,萧然看了楚倾一眼,“既然如此,玉小姐就留下来给我搭把手也好,还有,皇上,皇后娘娘,请让人帮我准备一些热水。卡Kа酷Ku尐裞網” 萧然不慌不忙的交代道。 “好,让她留下!”元德帝突然开口,看着年玉,深邃的眸中,意味不明。 话落,赵焱的脸色,明显难看了些。 微愣之间,楚倾已经拉上了房门,将房间内外隔绝开来。 房间里,年玉的脑中却是闪现着赵焱刚才那难看的脸色,眉心微皱。 “你可以开始了。” 萧然突然开口,打断年玉的神思。 年玉抬头,对上萧然的眼,开始? 她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而他此刻的姿态,仿佛是等着什么。 等着什么? 聪明如年玉,自然知道他在等着什么,他在等着看她到底有多少本事,等着看她,这般费尽周折,是否能够当真能够将这已经落了气的人救活! 年玉目光转向赵逸,靠在椅子上的他,背上肩胛处的箭依旧插着,双目紧闭的模样,毫无生气。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便也顾不得是否会在萧然面前展露得太多,利落的将赵逸身上的血衣全数扯去,顺手拿了萧然先前就已经准备好的银针,最后看了一眼那死寂的面容,一转眼,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敛去,此刻的她,只是一个纯粹的医者。 手中的第一根银针刺下,而刺入的穴位…… 一旁,饶是萧然,也是微微变了脸色。 师傅说过,那幽潭穴在人体最是诡秘,轻易碰不得,就算是一些高明的医者,也都避着那个穴位。 一旦银针刺入,就算是力道不对,稍有偏差,都能让人顷刻毙命,而年玉,一来就刺这个穴位,就算赵逸“已死”,若出了差错,那也是极大的影响,可年玉…… 萧然一瞬不转的看着年玉手中的针,那只手,轻轻捻着银针,没入皮肉的部分,越来越深,而年玉的面上…… 萧然看向年玉,那张脸上,平静得如一池静水,一时间,萧然有些恍惚。 那一刹,仿佛刚才的担心在渐渐消散。 这个女人用针的手法,老练得不像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子。 她这一身施针的手法,到底是跟谁学的? 还有那师傅独有的续命法…… 萧然心里疑惑,回过神来之时,年玉已然松了手中的银针,重新拿了一根,刺入下一个穴位,相较于幽潭穴,其他穴位轻松得多,可是,每一个针刺的力道都有不同的差别。 萧然看着年玉的一举一动,不知为何,他竟是有一种错觉,仿佛瞧见了师傅施针之时的模样…… “唔……” 床上,男人低低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房间里的两人,都听见了。 那一刹,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赵逸,男人的双眼依旧紧闭,萧然下意识的探了探他的鼻息,那细微的气息,几乎是让他的手一颤。 刚才已经断了的气息,竟重新续上了! 仿佛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萧然的手往下,搭在赵逸脖间,那跳动的脉搏,虽然浅淡,却依稀可见。 活了……赵逸活过来了 这年玉竟真的,将赵逸给救活了吗? 萧然的反应,年玉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她会医术,幸好她曾向师傅学过这针刺之法。 幸好,赵逸活过来了! 一时间,年玉浑身仿佛是被抽干了力气,心中那一直萦绕着的不安,渐渐散去。 “起死回生……呵,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我师傅药山禅师有这个本事,没想到,你一个从来未曾离开过顺天府的女子,竟也有这样的本事。”萧然突然开口,看年玉的眼神,探寻,防备,又夹杂着三分欣赏,三分折服,“你到底是谁?这身本事,到底是跟谁学的?” 刚才,她用针的手法,和师傅如出一辙! 这会是巧合吗? 年玉微怔,她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有些事情,已经是瞒不了了。 “萧然师兄这次回药山,师傅他老人家可好?” 年玉敛眉,淡淡开口,说话之间,人已经到了赵逸的身后,端详着肩胛处的箭,眸中平静无波,手搭在箭上,一用力,几乎是一刹,利箭拔出,那利落的动作,饶是萧然看了,心中也禁不住惊艳。 可是……他的思绪…… 萧然定定的看着年玉,脑袋几乎一片空白。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你叫我什么?”萧然眼里,难掩震惊。 年玉处理了赵逸后背的箭伤,来到赵逸身前,先是将腰腹的伤处处理好,最后只剩下胸前一处箭伤,只是,那箭头没入皮肉的周围,原本光滑的皮肤上,此刻,浅浅一些印记,赫然清晰。 那是什么? 年玉皱眉。 “你叫我什么?” 许是年玉许久没有回答,萧然有些急了,再次开口追问。 “萧然师兄,你没听错。”年玉开口,拔出胸前的箭,锋利的箭头上沾染的血迹,让年玉微微变了脸色。 这箭头……若这支箭,再没入一丁点儿,赵逸只怕当场就毙命了! 而那胸前印着的纹路…… 年玉皱眉,目光落在赵逸紧紧攥着的手上,那里面,仿佛紧握着什么。 第三百四十二章你到底是谁?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想要掰开赵逸的手,一探究竟。卡Kа酷Ku尐裞網 可便是昏厥了过去,他的手依旧紧紧攥着,让人撼动不了分毫。 萧然没有理会年玉的举动,此刻,看着年玉的他,眼神越发添了几分凝重。 师兄? 他果然叫他师兄! 而她刚才也唤了师傅…… “我师傅药山禅师,从来没有收过除了我以外的徒弟,你这一声师兄,一声师傅,从何叫起?” 萧然更加严肃起来,这次回药山,他专门向师傅探寻了此事,除了他,别说是徒弟,就连师兄弟,也是没有的。 可年玉……她口中所说,或许可能有假,但她刚才施展的那起死回生的医术呢? 还有曾经在琳琅夫人身上用过的续命法! 这可是一丝一毫都做不了假! 年玉感受到萧然的视线,缓缓抬头,对上那灼热的双眸,定定的看着他,被年玉看着,不知为何,萧然竟有些不自然。卡Kа酷Ku尐裞網 半响,年玉的嘴角,一抹笑意浅浅扬起,此刻,赵逸有了呼吸,她仿佛也轻松了许多。 “师兄脑中既然有许多东西想不透,何不就认了我这师妹?” 萧然微怔,她……这是说的什么话? 当下,萧然脸色微变,“你到底是谁?如何会这一身医术的?” 再次开口的询问,年玉敛眉,耸了耸肩,不以为意,依旧是刚才的答案,“你的师妹,药山禅师的徒弟!” 说罢,年玉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赵逸的身上,那紧握的手中,依稀看得见一些东西,那质地……是玉吗? 年玉一个激灵,回想赵逸胸前印着的纹路,只是瞬间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玉佩…… 前世,年玉在战场,经历了太多的凶险,只是一想,便也能够想象得出,是怎样一番情况。 若非那枚玉佩挡着,那箭,只怕早已深入赵逸心脏……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的手紧握成了拳头,对方冲着赵逸的性命而来,到底是谁,想要置赵逸于死地?! 脑中浮现出一抹白衣身影,年玉微怔,赵焱,是他吗? 可前世,他也没有如此迫不及待的置赵逸于死地,不是吗? 年玉思绪之间,萧然刚才仅是得了年玉那样一个答案,似乎还不甘心,想要继续追问,可正此时,门吱嘎一声响,年玉抬眼看过去,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一脸焦急,而人群里,年玉第一时间搜寻到那抹白衣身影,瞧见他神色间隐约的担忧,眉心越发的收紧了些。 担忧? 他是在担忧什么? 担忧赵逸是否能被救活?亦或者,他真正担忧的是,赵逸会被救活! “逸儿……逸儿怎么样了?” 宇文皇后看到椅子上坐着的赵逸,依旧双目紧闭,只是褪去了一身的血衣,身上缠着纱布,那模样依旧让人担心。 似乎来不及等到回答,宇文皇后大步上前,颤抖着手,探向赵逸的鼻息…… 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看着她的举动,看着她的手缓缓靠近赵逸鼻尖,一瞬不转,空气中,紧绷的气氛流转,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卡Kа酷Ku尐裞網 突然,宇文皇后的手一颤,猛地收回之时,倏然捂住了心口,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反应…… 所有的人都看着,神色各异。 沐王殿下他…… 终究还是死了! 人群里,宇文如烟心中一抽痛,仿佛刚才仅有的希望,也瞬间幻灭。 远远的看着那面容死寂的男人……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可以死? 自己从东黎国,费尽心思来到北齐,她记着当年之恩,可她还没来得报恩,他怎能这样死了? 几乎是瞬间,宇文如烟身子一软,便是宇文竭也扶不住,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为什么……她宁愿自己能替他去死! 宇文如烟心中阵阵刺痛,但有人却仿佛松了一口气。 而这反应,落入年玉眼里,年玉却是赫然起身。 赵焱! 许是所有人的注意都在赵逸和宇文皇后的身上,旁人没有留意到年玉的举动,但楚倾却是察觉到了,顺着年玉的视线,楚倾看到那白衣的男人,面具之下,眉峰倏然一紧。 玉儿不喜赵焱,可她的性子,任何事都不会无故为之,她这个时候,这般看着赵焱,意味着什么? 楚倾思索着,但仅是片刻,年玉却收回了视线。 “皇后娘娘,您……节哀……”珍姑姑上前,忙的扶住宇文皇后,一触碰到她,几乎能够感受得到那身体的颤抖。 话刚落,宇文皇后却厉声喝道,“什么节哀?逸儿他……逸儿他还活着,接什么哀?” 众人看着宇文皇后的激动,却只当是她无法接受这现实,已经被断定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活得过来? 旁人都准备着安慰帝后二人,元德帝大步上前,如方才宇文皇后一样,探了赵逸的鼻息,感受到那气息,饶是那威仪的帝王,此刻,也仅是一个得知喜讯父亲。 “活着……活过来了。”元德帝咽了一下口水,满眼的不可思议,可他亲手探知的结果却不会有错,逸儿分明有了呼吸。 众人听着,都是一愣,活过来了? 沐王殿下活过来了吗? 可……可怎么会? “萧然公子……谢谢你,你救活了逸儿,你的大恩大德,我宇文馨,我赵家,没齿难忘,你想要什么,金银财宝,官位爵位,你都尽管提,本宫……本宫一定竭尽全力满足你。” 宇文皇后心中,喜悦与激动交织着,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当众许诺,那出口的承诺,任谁一听,都是无尽的诱惑。 但素来精明的她,此刻在得知赵逸活着的激动里,竟是没有留意到,萧然和年玉二人身上那细微的差别。 可有些人却察觉到了,看到年玉的模样,神色都微微变了。 萧然……那身青衫上,如先前一般干净。 而年玉……一身华贵的衣衫,沾满了鲜血,甚至连手上的血迹,都还没来得及清洗,以及那眉宇之间,隐约流露的疲态…… 这意味着什么? 救活赵逸的,当真是萧然吗? 一个猜测,在有些人的脑中成型,却是说不出的震惊。 第三百四十三章你我就是一体 年玉…… 一个十五岁的女子,能将一个死人救活吗? 怎么可能呢? 她怎会有这样的本事! 许多人心中,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否认了这个可能。 可有些人,看年玉的眼神里,却越发多了些微探寻。 那个女子,从来都是不寻常! 楚倾看着那面色微微泛白的女子,仿佛刚才在房里,耗费了她太多的精力,此刻,浑身都透着一股疲惫虚软。 真的是她吗? 楚倾心中有些诧异,可那诧异,仅仅在脑中一闪,随即心里已然有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甚至掩不住心中那激烈的狂跳。 他以为,年玉只是会些医术,或许比一般的大夫高明一些,却是怎么也没想到…… 楚倾看向那椅子上仍旧昏迷的赵逸,分明死了的人,年玉竟是救活了! 这……起死回生……她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这个女人…… 似乎从自己认识她开始,她在他面前所展现的,一次次的刷新他的认知,每一次,都让人震惊。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他竟有一种感觉,她仿佛是一潭深水,怎么也探不到底。 想到方才他们定下了亲事,楚倾银色面具之下,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或许,自己有一辈子,去认识这个深不可测的女人! 元德帝也是紧盯着年玉,一双幽深的黑眸,更多了几分审视。 “皇后娘娘,沐王殿下已经算是没有性命之忧了,不过,毕竟是遭了这么大的罪,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要康复,还需要一些时间的调理,还请皇后娘娘着人将沐王殿下安置好。”萧然看了年玉一眼,无视宇文皇后的谢意,但心中却在盘算着什么,话落,紧接着继续道,“沐王殿下最好就安置在玉小姐这里,免得过多移动,加重了伤情。” “好,好,都听神医的。” 宇文皇后忙不迭的点头,立即张罗着安置赵逸的事情。 可神医吗? 萧然暗自笑笑,这神医二字,他是担不起,不过,这个年玉…… 萧然瞥了一眼年玉。 师妹? 若赵逸安置在倾玉阁里,那他要替沐王殿下看伤,自然要来这里多走动走动不是? 他必须要弄清楚,这个离奇出现的“师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玉无暇理会旁人的思绪,此刻,她定定的看着地面,一双手,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她的目光就算是从赵焱身上移开,但注意力却依然在他那里。 他那一切的反应,都看在年玉眼里。 方才,以为赵逸死了,所以,赵焱分明是松了一口气。 而从元德帝口中得知赵逸活过来了,她分明瞧见那男人的眼里,有震惊,震惊之中,又有诧异,仿佛事情不该是这样。 经历了前世,他最是了解这个男人。 如果凭着这些,她还不能确定什么,就当真是白白活了一世,白白那般惨烈的丢了性命! 赵焱……赵逸如此模样,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竟是如此按耐不住了吗? 如今,元德帝知道他是他的“儿子”,杀了赵逸,他便可以更加迅速的继承皇位…… 皇位……他赵焱,心心念念的便是那皇位,不惜一切,就为了那双手亲自掌握一切生杀予夺的权利。卡Kа酷Ku尐裞網 前世,用尽柔情手段,利用她,到最后,为了攻打西梁,毫不犹豫的将她的性命出卖。 而这一世,他也依旧如此执着,甚至不惜取了兄弟的性命。 这个男人,前世和这一世,同样的冷血无情! 年玉思绪着,心中激狂的怒意流转…… 那厢宇文皇后带人,在萧然的指导下将赵逸安置在床上,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赵逸身上,年玉一步一步,悄然朝着人群走去,可还没靠近赵焱,眼前,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是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年玉微怔,还未反应过来,一只长臂揽住她的腰,力道轻轻的一带,年玉的脸,便撞进男人的胸膛,那熟悉的龙涎香气袭来…… 楚倾…… “你没有证据。” 低低的声音在年玉耳边响起,年玉猛地一抬眼,对上那露在银色面具外的璀璨双眸,那眸中幽深的颜色,让她心中一颤。 证据! 赵焱杀赵逸的证据! 楚倾他看穿了 她的心思吗? 楚倾的话,仿佛让年玉瞬间清醒,目光闪了闪,对,就算是要找赵焱,此刻,她也没有证据! 可赵焱…… 心中激荡的恨,仿佛渗透进了血液里,年玉心中不甘,抓着楚倾衣衫的手,越发的收紧,似在极力的隐忍着。 “待有了证据,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但现在,我不容许你做任何冒险的事!”楚倾在年玉耳边呢喃,轻柔舒缓。 赵焱从不是外界所看到的那般无害,他的狠辣,多年前,他就已经见识过,年玉若如此正面和他相对,只怕会惹祸上身! 感受着年玉身体细微的颤抖,她的激动,只是因为赵逸吗? 直觉告诉他,或许并非是这样。 对于赵焱,年玉有不解的深仇,而那深仇…… 楚倾敛眉,只是微微一顿,又继续道,“你若报仇,我当助之,从今之后,你我就是一体。” 那语调,坚定如石,却又温柔如情话。 年玉身体一怔。 从今之后,你我就是一体…… 她和他,不过是交易的定亲,不是吗? 而报仇…… 这个楚倾,精明如他,该是感受得到自己对赵焱的仇恨,可他却没问是何仇,是何恨,便说出这样的承诺,他当真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他素来严谨而冷漠,这样的楚倾,仿佛不像是自己认知中的他。 她竟觉得此刻的他,说不出的温柔,是她的错觉吗? 耳边,楚倾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传来。 此刻,年玉却不想去探寻,许是方才救赵逸的过程,用尽了力气,许是这胸膛太过安稳,又或许是那一声承诺太过美好,让年玉自重生后就一直撑着的灵魂,仿佛有些眷恋着温柔的港湾。 便也顾不得许多,任凭自己的身体被他拥着,背脊上,宽厚的大掌,似有魔力一般,安抚着她的心。 二人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如此的亲密,落入旁人眼里,却是激起一层波澜。 第三百四十四章重新披上了伪装 人群里,南宫起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年玉靠在楚倾胸膛上的脸,微闭着眼,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格外安稳,那安稳的宁静,让南宫起心中一颤,竟是看得愣了神。 而楚倾背后,饶是隔着楚倾那高大的身影,赵焱依旧看清了二人的相拥。 心思本在赵逸身上的他,袖口之下的大掌,倏然握成了拳头,心里流窜的怒气,三分因为这画面的刺眼,七分因为年玉! 这个女人,果然还是坏了他的大事! 呵,好,当真是好! 起死回生,她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看着宇文皇后忙碌的张罗这赵逸的一切,赵焱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但仅是片刻,那一贯的无欲无争,遮住心中所有暗涌和思绪。 暗吸了一口气,赵逸活了下来…… 既然活了下来,那么,他便也只能有其他的安排! 那刺杀的“证据”,一旦昭然于世,他倒要看看,那风浪,又如何平息得了! “楚倾,你带年玉下去沐浴更衣,好好休息。卡Kа酷Ku尐裞網” 房间里,元德帝的声音突然响起,没有多说什么,但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一切都了然于心。 年玉在楚倾怀里,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瞬,脚离了地,自己被一双长臂打横抱起,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那银色面具的英挺男人,怀中抱着那女子,出了房间。 年府,一场生辰宴,风波不断。 自楚倾带着年家二小姐离开后,那女子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许多人的心里,年家二小姐那衣染鲜血的模样,却是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待宴席散去,所有的宾客离开,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二人都留了下来。 元德帝下令追查沐王遇刺之事后,同时下令,之后几日早朝暂罢,所有的奏折,都由宫人送来年府。 那阵仗,仿佛是要在年府常住,直到沐王殿下安然无恙。 一时间,年府增了无数的侍卫,枢密使楚倾亲自率领禁卫军,保护帝后的安危。 整个年府,在这气氛之下,几乎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却又暗自兴奋。 那二小姐的倾玉阁,成了一个神圣的地方。 三姨娘薛雨柔一贯的安静,但心中却也知道,年家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二小姐! 虽然没人说起,但那日,眼尖的人却也看得明白,那沐王殿下该是二小姐救活的无疑,甚至连元德帝对二小姐的态度,也是多了许多关切。 起死回生…… 这二小姐当真是深不可测! 最将兴奋表现在外的,当数年曜和四姨娘徐婉儿了。 帝后住在他的府上,对年曜来说,那是无尽的荣耀。 而徐婉儿,则是越发觉得自己找了一个好靠山,经过沐王殿下死而复活的事,二小姐日后,富贵荣华,怕真真是不可限量,那自己依附着她,以后的好日子,也必然是少不了。 倒是陆修容,在那日之后,却经常是一脸愁容。 映雪郡主那日昏厥醒来,就一直在如意阁内,闭门不出,亦不让任何人进。 整日里,如意阁的门都紧紧关着,一片死寂,若非晋王妃偶尔出入,以及萍儿会端些饭菜,旁人怕只当是那如意阁荒废了许久。 生辰宴,已过了一日。 沐王殿下仍旧没醒,萧然也住在了年府,看诊之时,都是将所有人都遣散,独独指明要年玉留下,在一旁给他做帮手。 对于此事,许多人都心照不宣。 甚至渐渐的,诊治结束,宇文皇后不再向萧然问情况,而是直接上前,拉着年玉热切询问。 仿佛隐约间,对年玉的态度,也好了许多,甚至偶尔,年玉看向她时,正对上宇文皇后也看着她的眼,只是,触碰到年玉的目光,宇文皇后的视线,又迅速转开。 那神色间的慌忙与隐隐含着的愧疚,年玉看在眼里,却并不去点破。 赵逸暂居的房间里。 年玉刚给赵逸施了针,和萧然刚出了外间,却是发现,原本先前元德帝和宇文皇后都在外间等着,可此刻,元德帝已经不在,而是多了另外一个人。 那一袭白色衣袍,清雅如华,纤尘不染,如一朵幽兰,寂静安宁。 那眼中,一贯的无欲无争,年玉看着,心中冷笑。 赵逸没死,看来,这个骊王殿下又穿好了他那一身的伪装! 他来这里……是为了向人展示他身为兄长对赵逸的关心吗? 哼,假模假式,看着当真是恶心! “玉儿,逸儿他还没醒吗?” 宇文皇后皱着眉,仅是一天的时间,这个一国之后的面容之间就添了许多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年玉敛眉,感受着那道男人的视线,想着那证据,年玉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可还没开口,却是听见门碰的一声被推开,年玉看过去,只见元德帝满脸凌厉,气势汹汹的进了门,那眼神,仿佛是要吃人一般。 年玉微怔,下一瞬,元德帝就已经到了自己面前,手一扬,饶是年玉,也是条件反射的避了一避。 啪的一声响起,在年玉耳边,分外响亮。 年玉回神,却是瞧见宇文皇后摔在了地上,手捂着迅速红肿了的半边脸,望着元德帝,显然是被这一耳光打得懵了。 “娘娘……”珍姑姑匆忙上前,扶着宇文皇后起身。 自始至终,宇文皇后都是望着元德帝,眼神里写满了疑惑,“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你竟如此打臣妾?”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二人夫妻多年,元德帝盛怒的时候,她见过不少,却从来没有一次是针对她,可此刻,他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将自己杀了,这模样,让她的心里骤然生出一丝不安。 “做错了什么?宇文馨,你还问朕你做错了什么!”元德帝抬手,指着宇文皇后,那颤抖着的手,似乎昭示着,他心中难以压制的愤怒。 “臣妾……请皇上明示。”宇文皇后皱着眉,语气也强硬了几分。 元德帝看着宇文皇后,那幽深的黑眸里似有什么东西流转,终于,元德帝手一扬,下一瞬,一个东西从他的手中飞出,不偏不倚的打在宇文皇后的身上。 那东西撞上宇文皇后之后,又落在地上,赫然醒目。 第三百四十五章承认罪行 房间里,气氛诡异。卡Kа酷Ku尐裞網 所有人都看向那东西,那是一枚令牌。 令牌上,依稀一只展翅的凤凰,年玉看着,一眼就认了出来。 北齐,尤其是在皇室,令牌便代表着身份,皇子有麒麟令,王爷有蛟龙令,元德帝有帝令,而宇文皇后,同样也有凤令,凤令之上,凤凰展翅。 不过,与麒麟令蛟龙令不同,帝令和凤令,都有主副之分,主令,帝后随身,那副令通常用作下达命令之用。 地上的,正是宇文皇后的凤令,并非主令,而是副令! 珍姑姑捡起地上的凤令,也是诧异,“娘娘,这……” “本宫的凤令,怎么会在皇上哪里?”宇文皇后眉心皱得更深了些,越发的不解。 “怎么会在朕这里?哼,宇文馨,事到如今,你还在朕面前装得若无其事,朕倒是看错了你,没想到,你竟是这么恶毒,他……赵逸,赵逸他是你的儿子,你竟也能下了如此的毒手!” 元德帝想到刚才得到的消息,几乎是咬牙切齿,利眼瞪着宇文皇后,额上青筋暴跳。卡Kа酷Ku尐裞網 毒手? 宇文皇后目光闪了闪,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内间的方向,仿佛明白皇上指的是什么,可是…… “我不知道皇上的话,是从何说起?” 宇文皇后的追问,在元德帝眼里,仿佛是“狡辩”,更是激怒了元德帝。 眸光一凛,元德帝倏然拔高了语调,“从何说起?从这凤令说起,从你派人伏杀自己的亲生儿子说起,宇文馨啊宇文馨,你这毒妇,虎毒还不食子,你竟比那畜生还恶毒。” 元德帝满脸因为愤怒,胀得通红。 那凌厉的斥责,在房间里回荡。 一旁,饶是年玉听着,也微微愣了愣。 他说什么? 赵逸遭到的伏杀,是宇文皇后…… 呵,怎么可能?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年玉就不相信。 “不,皇上,我没有……”宇文皇后消化着元德帝的话,伏杀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会? 她纵然是杀了谁,也不会想要杀了逸儿! “哼!”元德帝一声冷哼,仿佛不愿和宇文皇后多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冷声开口,“进来!” 元德帝一声令下,门外,刚才紧随着元德帝而来的人中,除了枢密使楚倾,还有另外一人,年玉看过去,那正是继秦丰之后上任的顺天府尹。 顺天府尹……奉命在查赵逸的遇刺…… 当下,年玉的眉心便皱得紧了些。 帝王威仪之下,顺天府尹诚惶诚恐的进门,还未来得及行礼,宇文皇后就率先开口问道,“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 此刻,宇文皇后心里也是急切,她一定要弄清楚缘由! 顺天府尹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水,丝毫也不敢怠慢,“皇后娘娘,微臣派人查沐王殿下遇刺之事,在顺天府外三十里地的地方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地死尸,似是经过一番恶战,微臣着人细查,仵作检验,那些人,正是死于玉小姐生辰的前日夜里,而其中一些人的身份,正是这次和沐王殿下出去办事的随行人员,至于另一波的人的身份……” 顺天府尹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看了宇文皇后一眼,欲言又止。 “继续说,告诉她,另外一拨人,到底怎么回事。”元德帝冷声道。 “是。”顺天府尹忙的领命,继续禀道,“另外一拨人,足足二十来人,从他们其中一人的身上,微臣找到了这枚凤令。” 那凤令,仿佛在向世人昭示着许多东西。 那群刺杀的人,是奉了皇后之命…… “不……” 宇文皇后似乎是联想到什么,身体一晃,那一个“不”字,仿佛带着无尽的绝望,连带着身旁的珍姑姑也倏然脸色苍白。 皇后是派了人出去,可是,派出去的人的目的是拖住沐王殿下,让沐王殿下晚一些时候回顺天府,娘娘还再三交代,不能伤了沐王殿下分毫,可为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宇文皇后口中喃喃,那双眼里,空洞无神。 顺天府尹的禀报,不停的在耳边回荡,宇文皇后一个踉跄,仿佛是被抽干了力气,整个人一软,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娘娘……”珍姑姑一惊,忙的想要扶起她。 可刚靠近,宇文皇后却是一把将她推开,仿佛是承受不住这个消息打来的打击,以及那弥漫在心中的痛楚,宇文皇后紧握着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地上,“是我……是我害了逸儿,怎么会这样……逸儿,是我害了逸儿,都是我的错……我害了逸儿……” 宇文皇后陷在愧疚与悲痛之中,一声又一声的嘶喊。 可年玉看着,却是皱眉。 她知道,宇文皇后在赵逸回顺天府的路上做了些手脚,可就算是有这凤令,有顺天府尹的禀报,年玉依旧不相信宇文皇后会派人伏杀赵逸。 身为一个母亲,她所谋划的一切,都是为了赵逸,又怎会要了他的性命?! 可这事情,到底有怎样的蹊跷?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下意识的转眼,看向那白衣的男子,只见他一双眉峰紧拧,脸上也是隐约的不可思议,年玉看着,竟是有些恍惚。 这个男人,越是这般“善意”的模样,就越是让她警惕。 “你终于也承认了吗?” 元德帝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语气里,亦是掩饰不住深切的痛心。 “我……我害了逸儿……害了逸儿啊……” 宇文皇后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仿佛听不进任何声音,一下又一下打在地上的手,鲜血渗出,沾满了一双手,饶是旁人看着,都触目惊心。 可这话,在旁人听来,仿佛就是她的认罪。 当下,元德帝的脸色越发难看了,锐利的眸子微眯着,眼神里写满了失望。 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朗声开口,“宇文馨,毒害亲子,残杀王子,其心可诛,念在皇后的身份影响甚广,脱去这身皇后的衣裳,楚倾你着人将她送去诏狱,让她好好思思她的狠毒与罪行,至于处置……” 第三百四十六章年玉“弄虚作假” 元德帝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一双眉峰皱得越发紧了些。 房间里,所有人都等着元德帝接下来的话,但时间过了许久,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一时间,气氛分外诡异。 诏狱…… 那是个什么地方,在场的人谁都知道。 将皇后关入诏狱,就算是在北齐的历史上,这也是头一遭。 年玉皱眉,看着地上的宇文皇后。 此刻的她,口中依旧不断重复着那一句话,仿佛没听见元德帝对她的处置,眼神里闪烁的东西,年玉看着,心中也是一颤,她不由想起了那日在百兽园里的宇文皇后。 那样的“不正常”,年玉脑中骤然冒出一个猜测。 宇文皇后她……又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了吗? “皇上,不是这样的,娘娘她没有下令杀沐王殿下……” 珍姑姑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宇文皇后的失常,心里更是慌了。 “那凤令又是怎么回事?”元德帝冷冷打断珍姑姑的话,最后看了宇文皇后一眼,眼里嫌恶,仿佛一刻也不愿再看到他,厉声喝道,“楚倾,带走!” 那“带走”二字,仿佛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一旁,银色面具之下,眉峰也是微拧着的楚倾,却是不得不开口,“来人。” 顷刻间,门外的禁军侍卫立即一拥而入,便也顾不得那地上的人是皇后,架住她的双手,拖着她就往外走。 “我害了逸儿……是我……” 宇文皇后丝毫也不反抗,任凭侍卫架着,口中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没人留意到,那白衣男人,嘴角一抹笑意浅扬,仿佛心中得逞。 更没有留意到,那一直沉默,一言不发的女子,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皇上,臣女有话说。” 长久的沉默之中,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年玉。卡Kа酷Ku尐裞網 有话说? 她要说什么? 每个人的心里,都生出这个疑问。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年玉缓缓上前,跪在元德帝面前,恭敬的朝元德帝一拜,“皇上,关于沐王殿下的身体情况,年玉有事情禀告。” 一听是关于赵逸的伤情,本以为她要为宇文皇后求情的元德帝,立即转换了态度,“你快说,逸儿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有皇上龙气护佑,沐王殿下已无大碍,刚才,皇上进门之前,臣女正是要向皇后娘娘禀报,可是……”年玉话说到此,却倏然一顿,意思不言而喻。 “无妨,你跟朕说。”元德帝皱眉,眼底难掩急切。 “是,皇上。”年玉领命,“刚才为沐王殿下施针之时,沐王殿下醒了。” “当真?”元德帝心里一喜,看了看年玉,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萧然。 萧然微怔,心中诧异,可他向来沉着冷静,纵然是心里诧异,亦是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在外,接收到元德帝的视线,萧然嘴角一扬。 “不错,沐王殿下确实是醒了,但那也只是施针的作用,只是一小会儿,沐王殿下又昏睡了过去,皇上放心,沐王殿下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上又有伤,如此昏迷,倒也是正常,待过一段时间,情况会好转许多。”萧然拱手一拜,语气再是寻常不过。 旁人听来,没有丝毫怀疑,但年玉,乃至是他自己,心中都感慨,他竟是也有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 更让他吃惊的,是年玉。 这年玉的胆子当真是大,这可是在皇上面前,她如此“弄虚作假”,就不怕自己一个配合不好,她落一个糊弄皇上的罪名? 可如今,刚才自己这般配合,这糊弄皇上的事情,他也是一脚踩了进去了。 只是,年玉会无缘无故,捏造一出沐王殿下醒了的事吗? 萧然眸光微敛,心中竟迫切的想知道,这年玉究竟要做什么。 “好,太好了,能醒来就好。”元德帝口中喃喃,仿佛是松了一口气。 “皇上,沐王殿下能醒来,是天大的好事,不仅如此,沐王殿下醒来,还说了一句话。” 元德帝兴奋之间,年玉的声音继续响起。 元德帝微怔,不只是他,房间里,除却年玉和萧然神色如常,其他的人都看着年玉,眼里有好奇,有探寻,甚至,有人袖口之下的手,下意识的攥得紧了。 “他说了什么?”元德帝看着年玉,率先开口问道。 年玉皱眉,仿佛不解的模样,“沐王殿下只说了‘不可能’三个字,年玉愚钝,也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年玉看沐王殿下的神情,仿佛很是震惊的模样,年玉想,沐王殿下刚醒来,所思所想,该还是关于刺杀的事,或许是因为,沐王殿下得知是宇文皇后派出的人……” 年玉说到此,瞧见元德帝倏然皱紧的眉峰,话锋一顿,忙诚惶诚恐的道,“年玉该死,年玉不该妄自揣测,或许等沐王殿下下次醒来,会多说些什么呢。” 多说什么? 关于那伏杀之事的细节吗? 年玉身后,那白衣锦袍的男人,眼底划过一抹异样,但瞬间就已消失不见。 而元德帝,脑中却是回荡着所说的话,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 半响,元德帝深深的看了年玉一眼,那眼神里,意味不明,没说什么,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了房间。 元德帝离开,年玉起身,无人察觉到,她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赵焱进了内间,探望了仍旧昏迷着的赵逸,没多久,也离开了倾玉阁,离开之时,也是看了年玉一眼,那温润如水的眼眸里,看似澄澈无波,谁也探不清楚那隐藏在澄澈之下的暗涌。 年玉二楼的闺房里。 自年玉从沐王那里出来,回房之后,就一直坐在窗前,手中,一杯热茶,香气缭绕。 秋笛看了年玉好一会儿,那茶水都已经冷了几次,又被她换上好几次,可小姐却一口都没喝,只是望着窗外的某处,一瞬不转。 她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第三百四十七章跪地相求 是在担心沐王殿下的伤势吗? “小姐,奴婢再为你换一杯热茶。” 秋笛上前,柔声唤道,本想顺着安慰年玉几句,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秋笛看了一眼年玉,见她依旧没有丝毫反应,那敲门声越来越急促,秋笛没来得及添茶,立即匆匆到了门口,门刚一打开,门外的人,就冲了进来。 “玉小姐……” 那人一进门,就踉跄的跪在了地上。 秋笛一惊,认出了那人,那不就是宇文皇后身旁的珍姑姑吗? 宇文皇后被关入诏狱,这消息虽然压着不许外传,但倾玉阁内的人,却也是知道的。 “玉小姐,求你救救娘娘……求你救救娘娘。” 珍姑姑看着窗边的年玉,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跪在地上的她,满眼急切,跪爬到年玉面前,重重的朝年玉一下又一下磕头,额头接触地面,砰砰的声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如此的动静,拉回年玉的神思。 年玉看着地上的珍姑姑,眉心微皱,“珍姑姑,你这是做什么?你如此,年玉可是承受不起……” 珍姑姑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平日里,就算是一些官家夫人见了她,也是要以礼相待。卡Kа酷Ku尐裞網 “受得起,受得起……” 珍姑姑忙不迭的道,望着年玉,也不拐弯抹角,“玉小姐,皇后娘娘当真被送进了诏狱,听说,是刻意瞒下了身份,那样的地方,进去就要脱层皮,他们又不知娘娘身份,若被严刑拷打,娘娘怎么承受得住啊……玉小姐,你一定要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啊!” 年玉敛眉,也是叹了口气,“珍姑姑说笑了,年玉身份卑微,如何救得了她,况且,是皇上下旨……” “不,你救得了,你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珍姑姑望着年玉的眼神,越发的热切了几分,这年家二小姐,虽只是一个庶女,可她的聪明,饶是皇后娘娘的心里也是赞许的,若说谁能救娘娘,恐怕也只有她。 这个女子,从来都是不寻常的。 年玉却是不语。 那沉默,让珍姑姑心里更加急了,眸光闪了闪,深吸了一口气,珍姑姑再次开口,“玉小姐,娘娘不能死,更不能被冤枉而死,她若死了,沐王殿下他……” 提到沐王殿下几个字,年玉的神色,果然微微一怔。卡Kа酷Ku尐裞網 珍姑姑看在眼里,心中燃起了希望。 她就知道,在玉小姐的心中,沐王殿下是有些分量的。 果然…… 珍姑姑不敢有丝毫耽搁,跪在地上的她,又朝年玉靠近了几步,“玉小姐,娘娘不可能杀沐王殿下,你知道娘娘派出那些人是做什么,她派人出去,也只是让他们拖住沐王殿下,不让他在你生辰那日回顺天府,她绝对不可能要杀沐王殿下!” 这一点,年玉自然是知晓。 不过…… 年玉微皱着的眉心,依旧无法舒展。 “可事实是,沐王殿下遭到伏杀。”年玉淡淡开口,面上说不出的平静。 珍姑姑微怔,跟在宇文皇后身旁多年,她不笨,就算是方才在元德帝下旨处置宇文皇后,她关心则乱,失了方寸,此刻,经过一些时间的沉淀,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卡Kа酷Ku尐裞網 这里面,绝对有蹊跷。 “玉小姐,这皇室之中,从来都是风云诡谲,若有人趁机陷害娘娘,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珍姑姑对上年玉的眼,眼底也有精明闪烁。 年玉迎着她的视线,没有避讳,“珍姑姑以为,那乘机陷害之人,又是谁?” 年玉如此一问,珍姑姑却是一愣。 是谁? “奴婢不知。”珍姑姑眉心皱紧。 不知? 如果不是经历了前世,知道那赵焱的狼子野心,深谙他的狠心毒辣,就单是如此评断,她亦是不会知道是谁。 可此刻,她的心里却是格外的肯定,赵焱和这事,绝对脱不了干系。 而刚才在楼下,自己当着众人所说的话…… 年玉眸光微敛,正此时,门外,敲门声再次响起。 房间里,年玉,秋笛,乃至是珍姑姑都是下意识的看向门口,随即,门外便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玉小姐可在?” 那声音…… 元德帝身旁的总管太监! 年玉一下就认了出来,意识到什么,立即给秋笛使了个眼色,秋笛领会到年玉的意思,匆匆上前,打开房门,态度恭敬的迎着来人进门,“奴婢见过公公,公公请。” 总管太监进了门,年玉起身迎上去,正要行礼,那总管太监便立即惶恐的上前虚扶着,“玉小姐,使不得,使不得,玉小姐是主子,哪里有给奴才行礼的道理?该是奴才,给玉小姐请安才是。” 在元德帝身旁伺候多年,早早就练成了一个人精,这个年家二小姐,是个不同于寻常的女子。 不仅如此,皇上对她的态度……想着什么,总管太监脸上的笑容,越发热络恭敬,“老奴可是打扰玉小姐了?” 说话之间,总管太监看了地上跪着的珍姑姑一眼,心中了然。 被他瞧见珍姑姑在她这里,又是这般模样,年玉却也丝毫也不慌,“公公找年玉,可是有事?” “有事,自然是有事,皇上刚才吩咐,请玉小姐去书房一趟。”总管太监回禀道。 书房? 元德帝让她去吗? 年玉敛眉,比她预料中的,似乎还要早一些。 “好,辛苦公公了,年玉换一身衣裳,这就去。”年玉朝着总管太监点了点头,又寒暄了几句,目送总管太监出了房间。 总管太监刚走,珍姑姑就急切的上前,“玉小姐,求你救娘娘,也只有你能救娘娘了啊。” 年玉眸光微敛,却是没有应承,径自进了屏风之后,秋笛重新拿了一件衣裳,伺候年玉换上,再次出来之时,年玉一袭素衣,清雅端庄,临出门之时,却顿住了脚步。 “你当真希望能救她?”年玉瞥了一眼一直在地上跪着的珍姑姑。 年玉这一开口,珍姑姑眼睛一亮,“是……” “我若救她,需要你一切都听我的安排。”年玉不紧不慢的道,救宇文皇后…… 就算珍姑姑今日不来相求,她也会救,不仅是为了赵逸,还为了她自己。 第三百四十八章赌赢了 宇文皇后若当真因此获罪,那离死,怕也不远了。 宇文皇后一死,那这北齐,最终怕当真只会落在他赵焱的手里。 这正是赵焱想看到的。 赵焱这一出,原本或许是想将宇文皇后和赵逸母子一道除掉,可惜…… 呵,越是赵焱想达到的目的,她越是不会让他如意! 这一次,她是该走出去了! 她和他的交锋! 年玉的心里,隐隐升起一丝期待。 “好,好,无论什么,只要玉小姐吩咐。” 珍姑姑坚定的点头,只要能就得了皇后娘娘,就算是要用她的命相搏,她也毫不犹豫。 年玉却是没有再理会,领着秋笛出了房间,下了楼。 所谓的书房,是元德帝住进这里之后,临时打造而成,就在倾玉阁最深处的一个房间,年曜好一番精心的布置,暂时作为元德帝办公之用。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到了书房,本该伺候在元德帝身侧的总管太监,却是候在门外,见到年玉,立即迎着年玉进门。 书房里。 元德帝坐在案桌前,正批阅着奏折。 身后,女子轻抚着他的太阳穴,年玉看到那女子的脸,却是没有太多的惊讶。 轻染…… 自元德帝住进了这里,她就一直随侍在侧,她看得出元德帝对这轻染的依赖。 如此的态势,轻染从宫女变成宫里的主子,该也是迟早的事,想着前世,这女人的能耐,年玉眉心不由皱了皱。 “年玉参见皇上。”年玉思绪之间,人已经到了元德帝面前。 元德帝握着奏折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年玉,那眼神,带着探究,仿佛要将她看穿。 “赐坐。”元德帝浑厚的声音响起。 房间里伺候的宫人,连总管太监都是一愣,平日里,便也只有清河长公主在皇上面前,才有如此的待遇,这个年家二小姐…… 来不及想太多,总管太监丝毫也不敢怠慢,亲自端来了座椅,放在堂前,对年玉越发的恭敬,“玉小姐,请。” “年玉不敢,皇上,年玉身份卑微,站着便好。”年玉也是没有料到元德帝如此的恩典,在这帝王面前,却也不能不小心谨慎,毕竟,这个男人,掌握着的权利,只是一句话,就足以让人生,也足以让人死。 元德帝敛眉,遣散了书房中的所有人,独独留下年玉一人。 “你是赵逸的救命恩人,理应得此厚待,在朕面前,你不必如此谨守礼仪,况且,你也不是谨守礼仪的人。” 房间的沉默中,元德帝突然开口,话传入年玉耳里,仿佛意有所指。 年玉抬眼看过去,正对上元德帝的眼,只是一个视线的触碰,年玉就下意识的别开。 那帝王,果然不愧是帝王,帝王的威仪,饶是年玉也无法逼视。 但那一眼,年玉却从元德帝的眼神里,看到了太多的东西,正消化着,元德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年玉,年家二小姐,天启20年的成人礼之前,都是被当做男儿在养,生活凄苦,从未出过顺天府,救了清河母子,百兽园和宇文皇后共处一夜,以女子之身入神策营,那压制蛊毒的方法,是你研究出来,前日里,又让沐王起死回生,年玉,这是你吗?” 元德帝细数着一桩桩一件件的事,都是关于年玉,面前,几个奏折上所写的,正是他让人调查得来的。 成人礼之前,平凡无奇,成人礼之后,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年玉…… 元德帝看着年玉,那眼神里,越发的多了几分审视。 乞巧宴,他便记得这年家二小姐,可也只当是一个琴技了得的女子,却没想到,除了琴技了得,这医术也是不得了! 年玉被这一问,目光闪了闪,深吸了一口气,仅是片刻,便恢复了一贯的镇定,“回皇上的话,皇上面前,臣女不敢隐瞒,这……正是臣女!” 似是没想到年玉会是如此回答。 他以为她会避闪,会解释,却没想到,她竟这般毫不避讳的应对。 元德帝挑眉,难怪,难怪楚倾那日,会用之前他许他的恩典,换他给二人赐婚,甚至因着入神策营的事,楚倾不惜在御书房里跪了一夜,求他不追究年玉以女子身份入营的事。 那楚倾,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傲气,仿佛与生俱来,饶是在皇子王孙面前,都不会折腰,可偏偏却为年玉破例,便足以证明这个女子的不简单。 “你可知道,这一桩桩一件件,任谁听起来都匪夷所思,朕想听听,你如何解释这一切。”元德帝眸子微眯,一瞬不转的盯着年玉。 在那目光之下,年玉自镇定下来之后,倒也不慌了,“回皇上的话,臣女曾看过许多医书。” 前世,在药山的那段时间,她几乎将师傅积累的书籍,全数读完,铭记于心。 “臣女也庆幸,臣女看了那些医书,学会一些医理,那日,臣女也是按照医书的方法一试。” 年玉话刚说到此,元德帝却是一巴掌打在案桌上,啪的一声,饶是门外听着的人,心中都不由一惊。 “放肆。” 元德帝倏然拔高语调,凌厉的呵斥。 年玉一惊,立即跪在地上,随即,那斥责声再次传来,“好一个年玉,你以为朕是那么好糊弄的吗?如此胡乱编造,搪塞朕,你就不怕朕砍了你的头?” “皇上英明,若要砍臣女的头,刚才,在沐王殿下的房里,就已经下令砍了。” 元德帝那愤怒之下,年玉的脸上,却依旧一派泰然。 说出的话,更是让元德帝眸子一眯,看着年玉,眼神越发变了变。 元德帝看着年玉,不发一语,眼里的审视,不减反增。 好半响,元德帝才开口,“呵,年玉,朕倒是小瞧了你,那你说说,朕为何要砍你头?” “臣女斗胆,方才在沐王殿下房里,假说沐王殿下醒来,编造那一番说辞,臣女谢皇上不杀之恩,更谢皇上,当时没有拆穿臣女。”年玉朝元德帝一拜,元德帝是何等精明的人,刚才,自己大着胆子一赌,本是风险万分,可她终究是赌赢了。 她赌的,就是元德帝的精明! 第三百四十九章撞在枪口上 元德帝一声轻哼,“你就不怕,朕当时就降罪于你?” “皇上不会,皇上是明君,又是个好父亲,对沐王殿下是真心的疼爱,若猜到那伏杀有一丁点儿的不寻常,也会探寻下去。” 年玉平静的开口,就连夸赞,也是不卑不亢。 那模样,在元德帝眼里,又激起一番欣赏。 “哈……好,好一个年玉,难怪楚倾非你不可。”元德帝朗声道,仿佛心情好了许多。 可突然提及楚倾,年玉却是微怔,楚倾……非她不可? 元德帝是什么意思? 可这个时候,她却无暇追究太多。 “年玉,刚才你在逸儿房间,故意那般一说,究竟是有何用意?”元德帝紧盯着年玉,一瞬不转。 年玉回神,大胆的迎上元德帝的视线,“回皇上的话,臣女那话,是说给真正的凶手听的,若他知道沐王殿下醒来,或许宇文皇后的‘罪’就定不了,更或者,还能牵出些可能的真相,那凶手会怎么办?” 元德帝眸子一紧,几个字几乎从牙齿缝中蹦出来,“杀人灭口。” 年玉嘴角微扬,不错,杀人灭口。 而元德帝的反应,更让年玉心里有了底气。 或许,在初接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那样的证据面前,帝王和父亲的愤怒,让他将宇文皇后关入了诏狱,但冷静下来的他,仔细一想,该也是不相信宇文皇后会派人伏杀自己的亲生儿子! 年玉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些。 元德帝的脸色却倏然沉了下去,“年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置逸儿的安危于不顾!” 若年玉那所谓的真正的凶手,当真将逸儿…… “皇上,沐王殿下待臣女如亲妹妹,臣女断然不会置他的生命于不顾。”年玉一字一句,字字铿锵,饶是元德帝听着,也微微震慑,看了年玉半响,脑中浮现出那日年玉浑身沾满鲜血的模样。 这个女人,那日为救逸儿,那般费心,她的心里,逸儿也是一个重要的存在吧。 听闻,逸儿对她,最是亲近…… 元德帝锐利的眸子眯了眯,沉吟半响,再次开口,“那你认为,你口中的真正的凶手,会是谁?” 年玉微怔。卡Kа酷Ku尐裞網 真正的凶手会是谁? 她的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那一袭白衣的温润男子,与世无争,无毒无害,她知道他本来的面目,但元德帝呢? 在他眼里,就算赵焱‘只是先帝之子’,也是他宠爱的侄儿,更何况,那常太后已经为赵焱铺就的路…… 不仅如此,他赵焱平日里那无欲无求的模样,只怕在人的心里根深蒂固,和赵逸又是兄弟情深。 恐怕,现在从自己的口中说出骊王赵焱的名字,谁也不会相信。 所以…… 她才要如此大费周章…… 年玉敛眉,不紧不慢的开口,“回皇上的话,臣女不敢妄自揣测,但臣女想,皇上定也相信宇文皇后断然不会对沐王殿下下手,而至于证据,年玉恳请皇上,配合年玉演一出戏!” 配合她演戏? 元德帝眸子一紧,房间里,无形之中,仿佛又添了几分压力。卡Kа酷Ku尐裞網 “你要怎么做?” 好半响,元德帝才开口,心中已然做了决定。 聪明如年玉,心中一喜,想着一直盘旋在脑中的计划。 她会一点点的将赵焱那伪装的面具撕下来,让他所有一切隐藏在暗处的东西,都暴露于世! 这一次,他们,算是真正的正面交锋了! 脑中浮现出那抹身影,年玉心里,隐隐期待。 年玉在书房待了约莫一个一炷香的时间,自年玉进书房起,这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年府。 谁也不知道,元德帝突然传召年玉做什么,可几乎是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倾玉阁内的动静。 揽月楼。 这两日,南宫月足不出门,她的心情,甚是复杂。 年玉生辰那日,赵映雪怀了身孕的事公之于众,又得了皇上的一句话,那赵映雪纵然是想毁了那胎儿,也是不可能了。 如意阁内,一片宁静,可越是这样的宁静,南宫月心中就越是兴奋。 闷在的心里的痛苦,可比发泄出来的,要折磨人得多了。 她赵映雪此刻,怕是独自尝着那份苦,而十月怀胎……那孩子,在赵映雪肚子里多存在一日,就无时不刻在提醒着她那些痛苦可羞辱。 可是,依兰那里…… 想到此,南宫月前一刻还激荡着的兴奋心情,几乎是瞬间就跌入了谷底。 一颗心仿佛被一只大掌紧紧揪着,疼得呼吸不过来。 也不知依兰在诏狱那地方,到底怎么样了。 南宫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南宫起,见他眉心深锁,望着门外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己的这个侄儿,平日里,不是在商号里,就是在马场,可这两日,他每日都往她这里跑,每次就是如此坐着,什么也不做。 他从来不做无谓的事,他的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 南宫月脑中浮出这个疑惑,却无暇去探寻太多,“起儿,昨日我让你给你祖母带的话,她怎么说?” 南宫月的声音,骤然拉回南宫起的神思。 昨日南宫月让他带的话…… “姑姑,依兰这次的事情牵涉甚广,祖母说,南宫家也是没有办法。”南宫起皱着眉,无奈的道,心思却在别处,刚才他来时,年玉被元德帝召进了书房,已经过了快一个时辰,还没出来吗? 南宫月脸色一沉,“这是什么话?上次依兰被关进百兽园,南宫家都有办法将她救出来,这一次,不过是一个死了的屠夫……” 死了的屠夫? 南宫起心中冷哼,看了南宫月一眼。 果然祖母说的不错,自己这个姑姑,本是个精明的,可一旦牵扯到那一双子女,就容易乱了阵脚,失了理智。 这哪里只是一个死了的屠夫?! 饶是他也看出来了,那日,皇上那般反常的将依兰下罪诏狱,并非全然是因为那朱屠夫的死,只怕,元德帝心中终究是因为上次枢密使的事情,对南宫家心存芥蒂。 这……是帝王的警告! 而依兰,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第三百五十章未婚夫妻 “不,不行,我要亲自去跟母亲说……” 南宫月目光闪了闪,赫然起身。 可她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南宫起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祖母昨日启程去了祖父的别院。” 南宫月倏然顿住脚步。 父亲的别院在临州,距离顺天府,足足有几日的行程! 母亲她这个时候去,是故意的吗? 想到那日母亲对她求救的回避,南宫月倏然想明白了什么。 母亲,她不愿管依兰的事了! 为什么? 母亲明明对依兰寄予厚望,如今这态度大变,是因为依兰名声有损吗? 若没了南宫家的帮忙,那依兰她…… 南宫月身体一个踉跄,不,就算是没有南宫家,她也要救依兰,可她该怎么办? 南宫月从未有过的无助,身体一阵虚软袭来,那无力感,似乎要将她吞噬。 正此时,一个小厮到了门外,正是南宫起的侍从,看到那侍从的一刹,南宫起匆忙起身,三步并着两步,走到那侍从身旁,“有什么情况?” “回二少爷的话,奴才一直留意着倾玉阁,刚才书房里,皇上大怒,将二小姐赶了出来,现在二小姐在倾玉阁里跪着呢。”那侍从,如实禀道。 话刚落,身旁仿佛是起了一阵风,再一看,南宫起已经不在身边。 倾玉阁。 侍卫严密守着。 南宫起匆匆赶到,却不得门而入,不只是他,有几个家丁打扮的人,似乎是路过,却又仿佛不经意的留意着院内的情形。 院门大开着,院门口,可以瞧见一些院内的情况。 南宫起的视线之中,年玉跪在地上,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今日的风比往日大,冬日里的风呼啸,那身影看着竟有些萧索。 这女人,究竟是怎么惹怒了皇上? 南宫起皱眉,如蛇如狐的眼眸里,竟有些担忧流露。 可突然,一个男人的身影走到年玉身旁,那黑色的官服,挺拔的身形,南宫起眸子倏然收紧。 楚倾! 目光之中,楚倾抬手,拉起披风,为年玉挡住那狂乱袭来的风,一高一矮的身影,看在人的眼里,竟是分外刺眼。卡Kа酷Ku尐裞網 院内。 一男一女,并排而处。 淡淡的龙涎香气,在年玉鼻尖萦绕,闻着让人的心里莫名的舒坦。 “多谢枢密使大人。” 依旧是一贯的疏离,那一声“枢密使大人”,和往常一样,他早已听习惯了,可此刻,楚倾听着,心中却是隐隐有些泛闷。 “子冉……”楚倾的声音响起,几乎是脱口而出,面具下的俊美容颜,仿佛有些不自然。 年玉皱眉,子冉? 这枢密使大人……哪有自己唤自己的! 可瞬间,年玉意识到什么,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唤他“子冉”吗? 对男子称呼小字,便如对女子,称呼闺名。 便只有关系亲近的,才会如此称呼,她和楚倾…… 子冉…… “枢密使大人……”年玉扯了扯嘴角。 可刚唤出声来,男人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皇上赐了婚,你我已经是未婚夫妻,旁人听见你如此生疏的唤我,怕是不妥。” 楚倾打断年玉,望着前方的阁楼,一瞬不转,似在掩饰着什么。 不妥? 可…… “这里没有旁人……” 年玉看了一眼周围,这院子里虽是有侍卫,却也离了一定的距离,而至于院外那些“探听消息”的人,更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可很显然,似乎对于此事,楚倾打定了主意,尤为执着。 “我……听着,也是不妥。”楚倾面具下,那张俊美的脸上,尴尬更浓,一张脸却也黑了些。 这女人,唤他一声“子冉”有那么难吗? 年玉微怔,他……听着不妥? 半响,年玉沉默,似在思索着什么,气氛顿时点了几分诡异,那诡异中,仿佛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流转。 仿佛是要打破这份诡异,楚倾轻咳了声,“就算是练习练习,也是好的,不然到时候……” “子冉……” 楚倾还没说完,年玉的声音便响起。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明显一怔,那两个字入耳,银色面具下,男人嘴角的笑容微微上扬,仿佛心中得逞,难掩满足。 “嗯。” 面具下,眉峰一挑,男人应了一声。 子冉…… 这名字,从年玉口中唤出来,比她想象中的要容易得多,但也正是这一声称呼,之后,空气中,又是一阵沉默,而那沉默中,流窜的气氛,似乎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仿佛二人的距离,因着这一声称呼,改变了许多。 “玉儿,你这般是何苦?”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楚倾再次开口,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人,一双眉峰微拧成一条线。 他这般一说,年玉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子冉何出此言?” 楚倾眉峰皱得更紧了些,“你让沐王起死回生,对于你,皇上定会优待,而你……从来都是进退有度,聪慧玲珑,我不相信,你会惹怒了皇上。” 年玉挑眉,心中对楚倾更多了几分赞赏。 果然不愧是曾经北齐的第一神童。 对元德帝心思的揣度,对自己的了解…… 思及此,年玉的思绪却是微微一顿,他很了解自己吗? 年玉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目光闪了闪,迅速收回神思,想着赵焱,眸中的颜色,骤然变得深沉,“子冉果然心细如发,那日你说,没有证据,所以,我就要找证据,不如此一遭,怎能请君入瓮?” 就算找不到证据,她也要给那人一个重创! 楚倾敛眉,君? 他自然知道年玉口中的君指的是谁。 骊王赵焱…… “心细如发的,这北齐,从来都不止我一个。”楚倾意有所指,脑中也是浮现出那一抹白衣身影。 年玉嘴角轻扬,“所以才更要如此,他纵然再是心细,我也要想尽办法,让他不得不乱了阵脚。” 赵焱……对这个男人,她最是了解,热衷权利与地位,却也是个疑心颇重的主,单单是凭着今日自己在赵逸房间的那一番说辞,无法将他逼出来,但那又如何? 那说辞,不过是一把小火,而她要做的,是不断的在那火堆里加入新的火苗,直到那火烧得足够让赵焱乱了阵脚。 想着自己的盘算,年玉嘴角浅扬起的笑意,更多了几分诡谲。 这个时候,他应该得到消息了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骊王诱情 骊王府。卡Kа酷Ku尐裞網 惊澜院,一阵琴音从茶室内传出,在整个院子里回荡。 茶室外,侍琴和墨书二人恭敬的候着。 自骊王殿下从年府回来,就一直将自己关在茶室里,那琴声便一直没有断过,不仅如此,今日的琴声,不知为何,总是让人听来觉得怪异。 王爷琴技高超,无论是什么曲调,都能轻易驾驭,可今日,已然接连走了好几个音,那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情况,王爷今日似乎……心神不宁。 是因为沐王殿下的伤势吗? 二人心中猜测,瞧见一个王府下人领着一个小厮进来,那正是王爷进茶室前就提起过的,藏玉阁送玉过来的伙计,侍琴立即禀报,茶室内,琴音骤然停住,传来骊王殿下应承的声音。 诗琴和墨书将那送玉的小厮领进茶室,又重新候在茶室外。 偌大的茶室里,只剩下骊王赵焱和那送玉的伙计。 琴桌前,白衣的男子,寂静如华,葱白的玉指,随意搭在琴弦上,琴桌上,几枚散落的紫色碎玉,零零落落,那伙计一看,神色微怔,那价值连城的紫玉,竟成了这幅模样了吗? “主子……”莫离恭敬的行礼,在骊王府,用的是男子的声音。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阴沉着脸,却是没有回应。 莫离想着主子先前吩咐的事,恭敬的回禀道,“属下派进年府打听的人,得到消息,刚才年家二小姐进了皇上的书房……” 话刚到此,赵焱眸子倏然一紧,神色添了几分紧张,脑中回荡着年玉在赵逸房间所说的话,赵逸……真的醒过一次了吗? 还是,那只是年玉的诡计? 而她进皇上书房,又是为了什么? 那个女子……从来都让人捉摸不透。 “但没多久,书房里,皇上就大怒,不知道她是怎么惹怒了圣颜,皇上下令,让她跪在倾玉阁的院子里,不过,属下的人还说,二小姐进书房之前,宇文皇后身旁伺候的那个珍姑姑去找了二小姐,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莫离如实说着。 男人依旧静默不语,但那深邃的眸中,却似有风云变幻。卡Kа酷Ku尐裞網 珍姑姑找年玉做什么? 呵,在如今这样的时候,她除了求年玉救她的主子,还能有什么别的事? 而年玉……惹怒皇上,是因为替宇文皇后求情? 被赶了出来,罚跪…… 窗外,那寒风呼啸的声音传入耳里,赵焱眸光微敛,隐约有一抹怜惜,但也仅是一瞬,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眼的冷冽,仿佛比那窗外的风,还要刺人几分。 “主子,属下有件事情,有些不明白。”莫离小心翼翼的看了赵焱一眼,试探的开口。 “说。” 赵焱敛眉,原本抚着琴弦的手,落在了琴桌上,拿起一块碎了的紫玉,细细端详,那眼神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如今,宇文皇后被关入诏狱,那诏狱情况复杂,没有禁卫军护卫,若杀了她,恐怕都没人察觉,属下可以乔装进诏狱……”莫离说着,眼神里,有热切闪烁着,她最是知道主子的目的,为了主子,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完,那端详着碎玉的男人,一道锐利的目光便激射过来。 莫离心中一颤,几乎下意识的住了口,眼底的热切,转为慌乱,猛地跪在地上,“主子,属下该死,属下不该妄言。” 那眼神,仿佛有着千斤的重量,让莫离心惊胆战。 但渐渐的,那眼神中,凌厉稍减,添了几分柔和。 “本王是希望宇文皇后死,可是本王却不容许有任何风险,再说……”赵焱眉峰一挑,缓缓起身,走到女子面前,身手扶住女子的手,那触碰,让女人心中一颤,下意识的抬头,正对上那温柔的眼。 主子…… 那俊美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温柔的眼神是她从未见到过的,此刻,那眼神仿佛有魔力一般,似要将她吸进去。 “你这一身乔装术,出神入化,无人能及,你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本王……会舍不得。”温柔的语调,如情人间的呢喃。 那一瞬,莫离的心跳猛然加快了速度。 虽然乔装的面容遮住了本身脸颊的绯红,但那眼神里,却有女儿家的羞涩流转。 赵焱看着眼前的女人,虽是小厮打扮,可也终归是个女人。 自己这般说着温柔的话,饶是一个经过了严格训练的死士,心里也起了波澜,可年玉……自己对她那般示好,她给他的,都是无尽的冷漠。 心中什么东西堵着,却更激起了心底征服的欲望。 “主子……”莫离轻唤着。 可仅是一瞬,握着她手的大掌倏然松开,赵焱转身,那大掌的温度骤然消失,莫离微怔,面对着赵焱的背影,挺拔的身姿,却是看不见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莫离心中一紧,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是主子,而她……早已是死了的人,哪里能有那些不该动的心思? 那句“舍不得”,不过是主子体恤他们罢了! 深吸了一口气,忙收敛了心神,仿佛刚才心中激起的涟漪,不存在一般。 “你们是本王如今手上唯一有的资本,本王要你们好好活着,不能出丝毫差错,至于宇文皇后……”片刻沉默,男人的声音响起,负手而立的挺拔身姿,望着窗外,那眼底,说不出的平静,“再等一等,等本王的吩咐。” 越是这样的关头,他越是不能轻举妄动! …… 仅仅是一炷香的时间,年家二小姐惹怒皇上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年府。 据说,倾玉阁内,二小姐从下午一直跪到了晚上。 那天晚上,风格外的大,到了深夜,下起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雪不大,触碰到地就化了,可正是这样,才格外的冷。 刚成为二小姐未婚夫的枢密使大人楚倾,也全力向皇上求情,可皇上依旧在盛怒之中,连他的面子也没给。 这样的天气,二小姐一直跪着,足足跪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年玉昏厥了过去,倾玉阁一阵慌乱之后,萧然公子诊治下,才得知是染了严重的风寒。 第三百五十二章她要杀她 那之后,年玉卧床不起,年府几个姨娘去看了,去时,年玉昏睡着,正发着高烧,口中不知道呓语着什么,听不真切,似乎是烧得得糊涂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清河长公主得知消息,匆匆赶来年府, 看到年玉那重病的模样,当场盛怒。 气愤之下,去找元德帝理论,二人不知道在书房里说了什么,但清河长公主离开之后,元德帝下令,重新调查沐王殿下遇刺一事,案子从顺天府尹的手中,转移到枢密院,由枢密使楚倾亲自负责。 这个消息,传到某人的耳里,就算表面依旧保持着无波的平静,但心里却隐隐有些慌了。 楚倾…… 那个男人,一直是他心中的刺,无论是年少,还是现在! 若是他接手查这件事,那他就不得不小心谨慎。 楚倾接管案件的第二日,就在伏杀的树林里找到了新的线索。 骊王府,惊澜院的茶室里,男人的琴音乱了节奏。 又有消息传出,宇文皇后在诏狱,以自杀威胁,求见元德帝,元德帝思量之下,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入诏狱,提审宇文皇后。 悠然轻缓的琴音,先是变得急促,再由急促变得凌乱,最后锃的一声,琴弦轰然惊断,琴音戛然而止,一旁伺候着的侍琴和墨书,转眼看到琴弦上鲜红的颜色,都慌了。 “王爷,你的手……”墨书惊道,侍琴已经匆匆去拿伤药,可那白衣锦袍的男人,却是赫然起身,片刻也没有待,顾不得伤了的手,仅是瞬间,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墨书的视线之中。 倾玉阁。 二楼的房间里,年玉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额上脸上都泛着一层薄汗,苍白的脸色,仿佛身体的血液被抽干。 床前,白衣锦袍的男人,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女子,一双眉峰紧皱着。 果真病得如此严重吗? 赵焱温润的眼眸里,阴沉凝聚,仅是待了片刻,男人就出了房门,临走之时,眸中坚定,仿佛已经做了某个决定。 可是门关上的那一刹,床上的女子,原本紧闭着的双眼,倏然睁开,嘴角一抹诡谲浅扬,那明媚的双眸里,却完全不像是重病中的模样。卡Kа酷Ku尐裞網 她在这床上躺了好几日,就是为了等他的到来。 他终究还是来了! 和她预料中的一样,不早不晚。 赵焱,这个男人骨子里就多疑,就算是那么多消息传入他的耳里,他也要一一印证,而自己,便是他最后的确认。 如果她料得不错,今晚,赵焱势必会有行动! 既然如此,那么这网,也该收了。 想着自己的计划,年玉眸光微敛,看来今晚该是有好戏看了。 年玉重新闭上眼,突然,门外的脚步声传来,脚步沉重,却又不似男子,仅是片刻,门被推开,女子的幽香伴着药味儿,年玉眉峰微不可查的一皱。 敏锐的她,立即确定了来人是谁。 这些时日,赵逸的事情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她竟差点儿忘记了,这年府内还有另外一桩大事。 这些天,如意阁内一片平静,可她却知道,住在那如意阁中的人,心里却不会平静。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一进门,目光就锁定了床上的女人,虽是隔着一层面纱,但床上那女子的脸,在她的眼里依旧清晰。 房间里,女子的脚步片刻停顿,好半响,那脚步声才再次传来,朝着年玉越来越近。 终于,赵映雪在床前站定,站在床前的她,却是不发一语。 突然,赵映雪坐了下来,抬手,触碰到年玉的脸,那冰冷的触感,让年玉心中一颤,不知为何,这触碰,让她觉得莫名诡异。 “年玉……” 赵映雪开口,声音一贯的嘶哑,可仿佛这声音,比起往日的狰狞,更添了几分鬼魅的可怕。 赵映雪看着这张脸,脑中,楚倾和年玉站在一起的画面,在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像是着了魔一般,她羡慕年玉,羡慕她这张脸一日比一日耀眼,而自己……那丑陋的模样,加上这残破的身子,却似那腐败的花,一日一日的枯萎,腐烂。 年玉…… 为什么? 为什么命运竟是这样的待她不公! “咳……”年玉一声轻咳。 赵映雪身体一颤,触碰着年玉脸颊的手倏然收回,看年玉已经睁开的双眼,目光闪了闪,“玉小姐,你醒了?” 那嘶哑的声音,年玉分明听出些微不自然,仿佛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映雪郡主找年玉有事?” 年玉撑着身子坐起来,看着眼前的女子,今日的赵映雪,仿佛和她记忆中的格外的不一样,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一时间,却是说不上来。 有事? 想到了什么,赵映雪心中气血翻涌,仿佛这几日压抑着的愤恨,全数涌了上来,袖口之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年玉感受到床前这女人身上散发的戾气,眉心微皱。 “年玉,我如今这幅模样,你满意吗?”赵映雪低低的声音响起,像是鬼魅一般,嘶哑之中,让人头皮发麻。 精明如年玉,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映雪郡主,带着怨气而来,而那怨气从何而来,她再清楚不过。 目光扫了一眼赵映雪的肚子,“记得上次在花园凉亭里,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的失踪和我没有丝毫关系,所以,映雪郡主,你刚才这质问,年玉承受不起。” “呵,不……” 赵映雪一声轻笑,意味不明,突然一抬眼,那激射向年玉的目光,就算是隔着一层纱,也依旧凌厉得让人心中颤抖。 那浓烈的恨,让年玉一惊,甚至有种错觉,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赵映雪。 “年玉,是你……”赵映雪开口,那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是你!” 最后两个字从口中吐出,仿佛心中的恨早已无法安放,赵映雪一抬手,手中不知何时竟是多了一把匕首,那锋利的刀锋,凌厉的刺向年玉,年玉心中一惊,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映雪郡主会有这样的举动。 她要杀她吗? 第三百五十三章疯了 回过神来的年玉,敏捷的一避,那匕首不偏不倚,直直插在枕头上。卡Kа酷Ku尐裞網 “映雪郡主……” 年玉敏捷的从床上跳起,利落的抓住赵映雪的手,压低着声音,朝赵映雪吼道,“映雪郡主,你疯了吗?你该杀的不是我!” 年玉知道这个女子正经历的痛苦,她怜惜她的悲惨命运,更和她一样痛恨那些害她的人。 那南宫月母子,设计了这一切,将所有的事情都嫁祸在她身上,就是想要看到此刻的情形。 他们想让赵映雪痛苦,更要让赵映雪恨上自己,从此,她们二人,便恩怨纠葛,不死不休。 前世,她为年城背了锅,惨被流放,经历了多少的苦难危险。 这一世,这锅,他们就算为她准备好了,她都要完完整整的退回去。 “疯了?年玉,我没疯,是你,就是你……” 赵映雪口中喃喃,眼神里闪烁的疯狂越发的炽烈,“你害我,你害我!” 年玉感受赵映雪的不寻常,深吸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手微微一扬,白色的粉末,细不可察,就算是隔着面纱,也依旧飘入了赵映雪的鼻中。 赵映雪只感觉一阵眩晕,浑身一阵虚软袭来,仿佛身上有千斤的重量压着她,她再也承受不住,重重的瘫软在床上,可就算如此,她的意识却还清晰。 “年玉,你……卑鄙!”赵映雪狠狠瞪着身旁坐在床上的女人,那眼神,仿佛恨不得将年玉撕碎。 年玉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卑鄙吗? 赵映雪如今的身子,哪里是她的对手? 她要和来硬的,伤了的只会是她自己。 年玉看了赵映雪一眼,突然,碰的一声,门被推开,年玉一抬眼,高大的身影迎面而来。 瞧见床上的情形,那银色面具的男人,明显愣了一愣,看到到床上那把匕首,精明如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眼前是个怎样的情况。 床上,赵映雪也瞧见了楚倾的到来。 那一刹,面纱遮盖之下的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他……怎么来了? 她知道,这段时间枢密使大人常在倾玉阁内走动,可……可分明,她是得知楚倾刚离开不久,所以,才趁着这个机会来找年玉,可怎么,他这么快又回来了? 感受到那男人的视线,赵映雪的心里,仿佛被一只大手揪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卡Kа酷Ku尐裞網 他看到她了! 可她这模样…… 脑中浮现出年玉生辰那日,他看她的眼神,和此刻的画面重合。 “不……”赵映雪口中喃喃,她不要他瞧见她这幅丑陋的模样! 眩晕袭来,意识涣散前,赵映雪心中交织着的疯狂如魔鬼一般,将她吞噬。 赵映雪昏厥过去,年玉从床上跳下来,“你来了。” 那语气,再自然不过,仿佛从那日她开始叫他“子冉”,二人之间,似有什么微妙的东西变化着。 楚倾见年玉微皱着眉,“我让人将她送回去,以后,派两个护卫在你身边。” 派护卫?防着赵映雪吗? “不用!”年玉瞥了一眼床上的女人,寻常的护卫防得住赵映雪,但那个曲殇,却是防不住的。 当下,楚倾面具下的眉峰微挑,心中了然,年玉的该是有了主意。 果然,年玉对上楚倾的眼,“今晚去诏狱,要劳烦子冉让人将她一道带上了。” 今晚去诏狱? 楚倾眼睛一亮,精明如他,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听说,刚才赵焱来过了。 楚倾敛眉,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只是,她带赵映雪去做什么? 楚倾盯着年玉,似感受到他的疑惑,年玉嘴角一扬,那眼里的神采分外灼人眼,“除了映雪郡主,顺道将南宫月也带着一起,我那依兰姐姐在诏狱里待了好几日,南宫月一定担心得紧,正好,让她们见见,也好让我那嫡母安心。” 年玉意有所指,楚倾却是挑眉。 安心? 只怕,往诏狱走一遭,会更加安心不了吧! “好,既然是孝敬嫡母的,我这未来的女婿,自然该尽心尽力。”楚倾竟也有期待,那一声“女婿”,听得让人心痒,年玉瞥了楚倾一眼,却只见他再自然不过,倒好像是自己分了神,想得多了。 迅速收回神思,想着今晚的计划,今晚,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 …… 夜里。 藏玉阁,门已经关了,平日里,关门之后,就连掌柜小厮都不在,可今日,二楼的雅间里,却还有一人。 房间里,一片漆黑,男人的气息在黑暗中,分外平静。 突然一声敲门,门被推开,黑暗中,莫离隐约看到站在窗前的身影,“主子,刚刚属下的人来报,年府那边出事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沐王殿下醒了,皇上得知消息,也守在一旁。” 醒了? “年玉呢?”黑暗中,男人的声音透了一股冷。 莫离不知主子这样的关头,为何如此关心一个女子,却也没多探寻,继续道,“听说,皇上下令让二小姐从床上抓起来,进了沐王的房间。” 莫离说着,顿了一顿,随后继续道,“主子,你看,我们是要……” 赵焱凝眉,片刻沉默。 赵逸一醒,得知宇文皇后被送入诏狱,势必会保她,所以,在这之前,宇文皇后必须死! 不然,这次的刺杀,就都没了意义,他输得彻底! 他不甘,就算是能扳回半城,他也要搏一搏! 赵逸…… 没想到,他的命竟然这么大。 可就算醒来又如何? 就算他为宇文皇后开脱,但若是宇文皇后畏罪自杀…… 赵焱锐利的眸子眯了眯。 “行动,诏狱。” 几个字,从男人的口中蹦出来,那双眼看着窗外的黑夜,眸中风云变幻。 “是,属下领命。” 莫离领命离去,房间里,又只剩下赵焱一人。 “今晚,究竟会是个怎样的夜……” 黑暗中,赵焱口中喃喃,但片刻,那眉峰一皱,似是想到了什么,一声轻笑,“年玉啊年玉,没想到,我赵焱现在心里最想防着的人,竟是你!” 话落,一甩衣袖,大步出了雅间,匆匆往年府赶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原来是你 诏狱,北齐阴暗残酷的地方,就算是在深夜,也是守卫森严。 在北齐,连三岁小孩儿都知道,无论是谁,上至皇孙贵族,下至平民百姓,进了诏狱,必然脱一层皮。 宇文皇后被送进来的时候,被瞒去了身份,都只知道她是犯了极重的罪,被关在专门关押重刑犯的牢房里。 牢房里,宇文皇后一身白衣,身上的血迹和脏污,与别的犯人别无二致。 此刻,她正蜷缩着身体,口中依稀喃喃着什么,但那微微颤抖着的身体,模样格外的诡异。 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几个狱卒说话的声音,几人仿佛醉了酒,好一会儿说话喧闹,似乎是太醉了,其中一个人说着留下看守,其他人推却之下,最终还是踉跄着离开。 牢狱里,重新归于宁静。 突然,一个脚步声缓缓靠近了牢房,牢门打开,牢房里,蜷缩在床板上的宇文皇后缓缓抬眼,看到来人,目光闪烁了一下。 “你干什么?”此刻的宇文皇后,浑身充满了防备,俨然不似平日里那威仪的一国之后,神情慌乱,如一只受惊的小兽。卡Kа酷Ku尐裞網 那狱卒没有理会宇文皇后,一步步的走上前,靠近宇文皇后之时,倏然伸手,猛地抓住宇文皇后的手臂,宇文皇后眼里一惊,在这人面前,几乎毫无招架之力,轻而易举的就被那狱卒制住,想要叫喊救命,却是在刹那间,被身后的狱卒捂住了嘴。 自杀…… 这牢房里,宇文皇后无法接触到任何利器,但是,这牢房的墙壁却是坚硬得很,完全足以让人死,明日一早,等人发现宇文皇后畏罪自杀,撞墙而死,那么计划万无一失。 “狱卒”想着主子的交代,眼底一抹狠辣凝聚。 丝毫也不敢耽搁,抓着宇文皇后,直直的朝着那墙壁撞去,准备速战速决,可是,却没有料到,那被制服的人,嘴角亦是有一抹笑意浅扬。 他要干什么? 在撞向墙的过程中,“宇文皇后”隐隐已经猜了出来。 快要撞到墙的时候,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宇文皇后”的腿却突然踢向墙壁,借着那力道,整个人轻而易举的凌空而起,那“狱卒”意识到不好之时已然是晚了。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敏捷的身影,电光火石之间,已经站在了“狱卒”的身后。 狱卒惊诧之时,第一时间转身,可就是那一转身,一把匕首,却直直的抵在他的眉心,锋利无比,仿佛只要一动,那匕首就会刺破脑袋。 “这么杀我,当真是费力,不过,倒也辛苦他,如此费尽心思了。” ‘宇文皇后’开口,嘴角浅扬的笑意,眼里飞扬的神采,和方才那神情慌乱,神志不清的女人,完全大相径庭。 “你……”‘狱卒’看着眼前的人,此刻心中已经是肯定,“你不是宇文皇后!” “对,我不是宇文皇后,可是,你发现得太晚了。”‘宇文皇后’挑眉,那张脸,却和宇文皇后一模一样。 ‘狱卒’定定的看着,这是一个陷阱! 眼前这个人不是宇文皇后,那又是谁? 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原先抵在自己眉心的匕首却是一晃,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那动作,身上也没有丝毫地方有疼痛传来,但是,‘狱卒’心中却是咯噔一下。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那匕首的一划,鬼斧神工,划破了一层皮,那薄薄的皮从脸颊上剥落,露出‘狱卒’最本来的面目。 那面皮之下,是一张女子的脸,几分英气,几分柔和,原来,这人是“她”,而并非“他”! 不仅如此,那脸颊上明显可见的几道划痕,依稀成一个字,女子下意识的抬手,挡住自己的脸颊,仿佛那是最最见不得人的东西。 可那举动,在‘宇文皇后’看来,却是太过不屑。 “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宇文皇后’开口,如一个见到了老友的故人,她早该料到,如今这个时候,赵焱羽翼未丰,能供他趋势的也只要他们,可那赵焱也当真是舍得如此早的就启用他们吗? 他们可都是赵焱的心头宝! 看来,在伏杀赵逸,刺杀皇后这件事情上,他赵焱的心里,该是信心满满的么? 只是可惜了,他将这些人送出来,她势必不会让他们完璧归赵! “你……你是谁?”莫离开口,依旧挡着脸颊,此刻,面具被揭开,倒也不用装着男人的声音。 听她这语气,她认识她? 但自己除了在主子面前,她从来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她又怎么会认识她? 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她是易容的高手,而眼前的这个人,怕也是易容,甚至最开始,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丝毫的破绽。 “我是谁?”年玉看着她的疑惑,眉峰一挑,“对,我忘记了,莫离,我们以前是认识,可是现在,只是我认识你而已,你却不认识我。” 他们前世认识,赵焱利用她,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这个女人! 甚至,连她这一身易容的本事,也是前世赵焱让莫离教她的,她悟性高,很容易就学会,可他赵焱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用他教她的东西,来对付他吧! 那个男人,素来都是他利用人,今天,她倒要给他一个惊喜! 那“莫离”两个字,从年玉的口中叫出来,女人的脸色越发变了。 她……竟然知道她的名字! “吃惊吗?莫离?” 年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我不仅知道你叫莫离,我还知道,你这名字是他替你取的,莫离,莫离,他让你永远都不离开他,永远都做他杀人的工具,可惜了,今天,你势必要离开他了!” 年玉话落,莫离的眼里,难掩震惊,可仅是一瞬,她意识到什么,须臾,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利刃,凌厉的刺向眼前的人,不管她是如何知道这些世人不知道的东西,今日,她必须杀了她! 莫离,是死士,经过严格的训练,招招狠毒致命。 年玉,前世征战沙场,无数次从尸体堆中爬出来,该狠的时候,她亦是不会手软。 两个女人交手,但都既有默契,不发出任何声响。 对莫离来说,若引来的旁人,她暴露了行踪,亦是没有活路,只有一死。 对年玉来说,若引来了旁人,惊动了某人,那么接下来的计划,也就要泡汤了。 今日,这莫离独自来诏狱执行命令,她要的,可不仅仅是莫离一人而已! 第三百五十五章当真不喜欢他? 二人交手,先前不相上下,可仅仅是一小会儿,莫离就落了下风,身上好几处伤,处处都让她元气大伤。 终于,年玉手中的匕首,划过死士的脸颊,那原本就有无数划痕的地方,又添了一道,鲜血从脸颊上流出来,那张脸上,尤为诡异。 疼痛传来,莫离一个分神,锋利的匕首就又抵在了她的眉心之间。 莫离身体僵住,看着眼前的人,刚才那样一番激烈的交手,她费尽全力,依然是狼狈不堪,可这个女人竟丝毫也没有受伤。 “你到底是谁!”莫离咬牙,目光如剑,心里却是对眼前这个人,越发的恐惧。 能有这样的身手,就算是主子,怕也难以对付! 她是主子训练的死士,对这天下的诸多事情,也都有所了解,这顺天府内,怎的多出了这么一个身手不凡的人? “我是谁?呵,你就算知道,也没用了。” 年玉冷冷开口,浑身散发的气势,犹如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那眼里的光芒,灼灼射人,手往她身上一探,莫离突然明了她的目的,惊诧之时,想要阻止,腰间暗藏的东西,却已然落入了年玉的手中。 “你……”莫离想夺回,却已来不及。 腰间的东西落入对方手中的那一刹,她只瞧见眼前这女子嘴角浅扬,那流转的冷意与邪恶,更加让她头皮发麻。 这个人到底是谁? 她知道她的名字,更知道她腰间藏的东西,而她要拿这个东西做什么? 想到那东西的作用,却是没有来得及去想可能的结果,女子的手微微一用力,死士的眉心之间,锋利的刀锋刺入,利落的没入,丝毫也不拖泥带水。 鲜血流出,女人眼里的惊恐定格在那里。 年玉瞥了一眼女人脸上那一个“死”字,北齐的规矩,每一个死囚,临死前都会在脸颊上刺一个这样的字,那字从脸颊刺进,深入骨髓。 而这些本该死了的人,却被赵焱藏在了暗处,成了见不得光的死士。 见不得光吗? 年玉敛眉,嘴角轻笑浅扬,颠了颠手中的一枚不起眼的令牌,以及那几枚独特的信号弹。 那令牌上的花纹,她再熟悉不过,前世,赵焱夺宫,坐上皇位之后,御书房里挂了一副画,那画上,便只有这样一个花纹,赫然醒目。卡Kа酷Ku尐裞網 形状似花,却非花,似火,又非火,纹理阴郁又充满了邪恶。 她曾问过赵焱,那花纹代表着什么,那男人却只是望着那画上的花纹出神,没有告诉她任何东西。 不过,年玉现在却是明白。 这肆意张扬的纹路,不正是他赵焱如今刻意压制着的欲望和野心吗? 赵焱…… 如果,这野心和欲望,今日连根拔起…… 脑中浮现出前世的种种,年玉眸子倏然收紧, 握紧了手中的两样东西,今日,她势必要让某人大出血! 看也没看倒在地上已经死去的人,年玉出了牢房,熟门熟路的到了另外一处。 牢房里,女人坐在木板床上,和年玉身上穿着一样的衣裳,正是真正的宇文皇后。 见到年玉进来,坐在木板床上的宇文皇后匆忙起身,看着那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朝自己走近…… 年玉迎着宇文皇后的视线进了牢房,一进牢房就揭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恭敬的朝宇文皇后行礼,“娘娘,刺客已除,现在已无威胁。” 所幸,诏狱这种地方守卫太过森严,就算是赵焱,也不敢派太多的人,怕弄出太大的动静不好收拾,不然,今晚,该是有一场恶斗。 宇文皇后定定的看着她,有些愣神。 年玉…… 这个女人,她越发的捉摸不透。 “娘娘请在这里放心休息,如今这情形,娘娘或许今夜就能从这诏狱离开。”年玉开口道,看了宇文皇后一眼,想到之后的事情,便也不打算多留,“臣女告退。” 年玉转身欲走,可刚走出一步,身后,宇文皇后的声音传来…… “等等……” 那声音,有些急切。 年玉顿住脚步。 “为什么?” 宇文皇后看着那背影,问出了从诏狱里见到年玉之后,就一直在心中萦绕着的疑问,“为什么帮本宫?”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年玉进了诏狱,那时,她还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可年玉用针在她身上扎了一会儿,又给了她一枚药丸吃下,她竟恢复了正常。 年玉的医术,她并不吃惊。 但她诧异的是,她之后做的事情。 她在帮她,在帮她洗清冤屈! “本宫若是死了,逸儿想娶你,便不再有阻拦,你也可以……” “娘娘。”年玉打断宇文皇后的话,看似不敬的举动,却丝毫也不突兀,“臣女说过,年玉对沐王殿下没有别的心思,并且,娘娘是一国之后,不能死。” 帮她吗? 与其说她在帮宇文皇后,还不如说是在帮自己。 不管是宇文皇后,还是沐王赵逸,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死了,赵焱争夺皇位的路,势必坦荡许多,以他和常太后的野心,或许,根本就不用如前世那般,再等几年才会坐上皇位。 那时间,只会更早。 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年玉的回答,让宇文皇后皱了眉。 可宇文皇后心中最是在意的,仿佛并不在她为何不能死上,而是…… “你当真不喜欢他?”宇文皇后问道,那语气,有些怪异。 年玉一听,秀眉微皱,没想太多,仅是那一刹,只是以为宇文皇后对她仍不放心。 转身,对上宇文皇后的眼,年玉坚定的开口,“年玉待沐王殿下如兄长的敬重,如朋友般的喜欢,这一切都无关风月,娘娘请放心,臣女如今已经和枢密使大人定下婚约。” “如兄长……如朋友……”宇文皇后口中喃喃,目光闪了闪,好半响,才开口,“你走吧,这一次,是本宫又欠了你。” 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后悔。 除却那年家庶女的身份,年玉聪慧果敢,冷静英勇,又足智多谋,这一点,是配得上逸儿的,可是…… 如今,年玉已经和楚倾定亲…… 宇文皇后叹了口气,不知是为年玉定亲的事实,还是为了其他在心中萦绕着的那些意味不明的东西,闷闷的堵得慌。 年玉离开了牢房,可她却没有离开诏狱。 第三百五十六章到底谁害谁 诏狱另外一个相隔很远的区域,牢房里,女人白衣如华,白色的面纱,遮住脸,此刻,她正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沉沉睡着,那一袭白,在这萧索的诏狱之中,平添了几分诡异。 年玉坐在床沿,似在等着什么。 按照那药量,差不多这个时候,也该醒了。 果然,仅是过了片刻,木板上的女人就已经有了动静。 赵映雪意识回笼,脑中首先浮现的,便是那张银色的面具,那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想逃。 “你醒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赵映雪微怔,女人惊坐而起,看向年玉,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迅速扫了一眼周围。 他……不在! 心中仿佛是松了一口气,赵映雪这才留意到周遭的环境,“这是诏狱?” 她虽从未来过,聪明如她,却也凭着过往的听闻,猜出了她所处的环境,而年玉…… “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赵映雪哑着声音,语气不善,带着防备,对年玉,她的心里甚是复杂。 “给你你要的的证据。” 年玉看了赵映雪一眼,仅是丢下这一句话,起身欲走,可刚要迈出脚步,似想到什么,年玉的目光再次落在赵映雪的身上,一抬手,利落的在她身上一点。 赵映雪微怔,正要开口质问年玉,一张嘴,却是发不出丝毫声音。 “映雪郡主,冒犯了。”年玉低低开口,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了牢房。 赵映雪看着她那一身囚犯的装扮,面纱之下,眉峰紧皱着。 证据? 这诏狱里有证据吗? 这年玉,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思绪之间,年玉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仅是片刻,一个声音传来…… “年玉?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声音,是赵映雪熟悉的,年依兰? 隔壁?隔壁的牢房里,关押的就是年依兰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急切的挪动着身子,让自己更加靠近了隔在两个牢房之间的那堵墙,一颗心也骤然加快了速度。 隔壁的牢房里。 “这么晚了,姐姐还没睡吗?”年玉嘴角笑意浅扬,语气云淡风轻,隐约间,心中的幸灾乐祸也没有掩饰,“也对,姐姐可是大家闺秀,是年家大小姐,是南宫家的明珠,这样的环境,比不上你在年府的闺房,哪里睡得着?” 打量了年依兰一遍,那一身囚衣,上面混合着鲜血和污泥,脏污不堪,那露在囚衣的手腕上,隐约有些鞭笞的痕迹。 年玉挑眉,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 看来这些时日,她这姐姐在诏狱里,过得很不好。 这一番奚落,年依兰听着,心中憋闷至极,紧握着拳头,狠狠等着眼前的女人,那眼神,仿佛恨不得将年玉撕吞下肚。 可理智却是告诉她,在这诏狱里,她却不能轻举妄动,只能隐忍! 突然,一个男人扛着扛着一个妇人,走在年玉身后,那男人正是程笙,程笙进了牢房,随意将那妇人安放在地上,便恭敬的候在了年玉的身侧。卡Kа酷Ku尐裞網 而看到地上那人的脸,年依兰心中一惊,立即冲上前,跪在那妇人的身旁。 “娘?你醒醒……” 那妇人不是南宫月是谁? 娘怎么了? 年依兰摇晃着南宫月的身体,想将她弄醒,可任凭她怎么摇晃,南宫月都紧闭着双眼,若非呼吸还在,几乎会让人以为,那是一具尸体。 “年玉,你这贱人,你到底对我娘做了什么?”年依兰终于忍不住,狠狠瞪着年玉,紧咬着牙,厉声喝道。 年玉轻笑,迎着年依兰那愤恨的视线,“我不过是担心你在这牢狱里太过孤单,又瞧见夫人在外面,因为你的事情焦头烂额,时时刻刻担心着你的安危,所以,我就将她送来,好让你们见上一见,我想,夫人也是想见到你。” “你……哼,年玉,你这毒妇,你会有这样的好心?”年依兰冷哼一声,想到年玉生辰那日在年府发生的事,那朱屠夫的死,年依兰心中恨得牙痒痒。 几乎压制不住那激涨的情绪,年依兰赫然起身,冲向年玉,那凶狠的模样,气势汹汹,近乎狰狞。 可她甚至没有机会近了年玉的身,一旁的程笙在她快要靠近年玉之时,猛地抓住了年依兰的手腕儿,一推,毫不费力,年依兰就重重的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年依兰痛呼,狼狈之上又添新的狼狈。 年依兰看了那程笙一眼,她知道,这个人是楚倾身旁的护卫,听说那日年玉和楚倾订了亲,楚倾……年玉……可恶,楚倾再是面容有损,可也是位高权重,她年玉怎么配? 而自己……自己却因为朱屠夫的死,落得如此下场。 “年玉,你这贱人,你害我。”年依兰不管那程笙在,厉声吼道,“年玉,是你,那朱屠夫是你杀的,你嫁祸到我的头上,你这贱人,这么心思深沉,这么狠毒,我不会放过你。 ” 不会放过她? 年玉心中讽刺,她倒是要看看,这年依兰,如今要怎样不放过她。 而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年玉居高临下的看着年依兰,一字一句,“且不说那朱屠夫死有余辜,我想若他不死,只怕,现在已如了你的意了吧,年依兰,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害谁,要坐下来细细评说吗?” 年依兰微愣,对上年玉的眼,那眼神,仿佛将她看穿了一般。 年玉……知道了什么吗? 可如今知道了又如何,她们之间,只怕已经是明着的斗争。 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年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开口,“年依兰,那朱屠夫死在你的床上,你当真以为,你今天在这诏狱里,只是 因为朱屠夫的死?” “不然呢?是你嫁祸……” “呵,果然是愚蠢,蠢不可及。”年玉冷哼一声,眼底一抹鄙夷丝毫也没有掩饰。 这年依兰虽然心思恶毒,野心勃勃,可这脑子,却是让人嗤之以鼻。 前世,自己一直被她的伪装所蒙骗,自流放之后,再见年依兰,已是几年之后,那时,她的伪装更加精湛,而自己心里想着姐妹情深,以为她那伪装,是真的美好,最后才着了她的道。 可这一世…… 第三百五十七章给她的证据 如今的年依兰,终究还是道行太浅。 而自己,这一世,早就不再是那个轻信她的年玉! 她年依兰的伪装,一次次的在自己面前被撕开,终究是一次比一次失策。 “你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年依兰叫嚣着,眼神恶毒。 “对于朱屠夫的死,皇上连调查的心思也没有,就将你关入诏狱,这意味着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年依兰,你背后所依仗的南宫家,你当真以为,南宫家是北齐的天吗?”年玉冷冷打断年依兰的话。 提到南宫家,年依兰神色微怔。 她没有忘记,那日在百兽园,紫灵差点儿要了她的命。 可年玉这话,什么意思? 年依兰思索着,看着年玉,那脸上的笑容,让她恨不得撕碎。 南宫家…… 莫非,皇上将自己关入诏狱,是在针对南宫家? 可是……可自己,已然是被南宫家丢弃的棋子…… 年玉看着她的模样,顿了顿,继续开口,“年依兰,我还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那天你被带走之后,年府发生了什么吗?” 年依兰身体一怔,望着年玉。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那嘴角的扬起的弧度,让她心里发慌。 “发生了什么?”年依兰开口追问。 年玉却是故弄玄虚,看年依兰那急切的想要探知真相的神色,呵呵一笑,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南宫月,发生了什么,她不会告诉她,可却自然有人告诉她! 年玉从怀中拿出一枚药丸,丢给一旁的程笙,程笙明了她的意思,接了药丸,塞入南宫月的口中,仅是那刹那的时间,年玉已经出了牢房。 “年玉,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年依兰朝着年玉喊道,年玉这贱人……怎能就这么走了? 可年玉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头也不回的离开。 牢房里,年依兰狼狈的坐在地上,望着年玉消失的方向,耳边,年玉刚才的话,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更是没有留意到,地上原本躺着的人微微动了动。 南宫月头疼欲裂,睁开眼,入目的陌生环境,让她倏然防备起来,一转眼,看到不远处坐在地上的女子,神色更是一变,“依兰?你是依兰!” “娘……”年依兰缓缓转过视线。 南宫月迅速打量了一番年依兰此刻的模样,竟也无暇去探寻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立即上前,可是,刚靠近年依兰,还没说什么,年依兰就急切的抓住了她的手。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娘,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年依兰望着南宫月,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这突如其来的追问,让南宫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定定的看着年依兰的迫不及待,眉心皱着,“依兰,你在说什么?” “娘,那日,我被带走之后,年府发生了什么?”年依兰说得更明白了些,望着南宫月的眼里,热切不减。 南宫月微怔,恍然明白过来,那日…… “赵映雪果然怀孕了,这还多亏了你的计划。” 一想到这事,南宫月就难掩兴奋,那日,唯独这件事情是值得高兴的。 看依兰此刻的模样,南宫月更是要将这好消息告诉她,“依兰,你没看见,赵映雪那贱人得知自己怀了孕,当下就昏过去了,哼,那个女人,想跟我斗,最后还不是落得如此下场,正好那日皇上也在,那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是她想打掉,也要再三权衡,哼,她要是将那胎儿怎么样了,我定会想法子,连晋王府也要牵连进来,到时候……呵,这个孩子只要在她肚子里一日,她赵映雪就要日日受着折磨。” “依兰,你那日所说,给赵映雪喝下的药,到底是什么秘方,也实在是有效……” 南宫月说着,一遍又一遍的强调着年依兰的功劳,似乎想通过这样,安慰依兰这些时日在诏狱里所受的苦。 可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隔壁的牢房里,这一切,一字不差的被人听了进去。 赵映雪紧咬着牙,身体隐隐颤抖着。 那边南宫月的话,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回荡。 证据……这就是年玉给她的证据。 设计这一出,让她亲耳听到。 没有什么比这样让她们亲口承认,更加的真真切切。 虽然之前就已经猜到,这事情是南宫月他们所为,可此刻听着,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儿。 年依兰的计划吗? 回想那几日的经历,那个蒙面女人每天灌她喝下的药……那里面,并非只是迷药,还有南宫月口中所谓的秘方吗? 赵映雪紧攥着拳头,胸中的恨意,肆意翻腾。 是他们…… 是他们设计这一切,害她,折磨她,让他看到她那样狼狈的模样…… 赵映雪的手,下意识的抚在小腹上,突然,那手一紧,心中仿佛是做了什么决定。 牢房里,风云变幻。 年玉从诏狱出来之后,一路在黑暗中穿梭。 出诏狱之前,她就已经换下了那一身囚衣,此刻的她身上穿着一身的黑,隐没在黑夜之中,那张脸也迅速做了处理,络腮胡子,俨然一个粗犷的汉子,完全看不出丝毫本身的模样。 怀中,揣着两样物件,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年玉拿了那信号弹中的一枚,往空中一放。 漆黑的夜空中,那信号弹在夜空中,绽放出灿烂的颜色。 年府,倾玉阁内,赵逸的房间里,元德帝亲自守着,萧然在开着药方。 房间外,年曜和年家的几个姨娘,先前本也候着,可没多久就被遣散。 此刻,倾玉阁的院子里,除了楚倾率领的禁卫军,密切保护着倾玉阁内的安危,唯独留下的,还有骊王赵焱。 刚才,听闻赵逸醒来,他匆匆赶来之时,赵逸又昏睡了过去。 如今,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房间里的诊治依旧没有结束。 瞥了一眼房间里,靠在椅子上的年玉,赵焱的眸子微沉,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些不安稳。 这个时辰,诏狱那边,该已经动手了吧! 刚如此想,夜空中,那灿烂绽放的颜色落入眼中。 红色! 当下,赵焱的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第三百五十八章斩草除根 宇文皇后……死了! 赵焱望着夜空中绚烂的红色,不知不觉,嘴角一抹笑容绽放。 宇文皇后死了,就算是赵逸不死,这一次的计划,也算是扳回一城! 母后若知道宇文皇后死了的消息,该也会高兴的吧! 赵焱想着,明日……明日一早,他就让人传信给母后,让她知道这个好消息! 可紧接着,夜空中,再是一个烟花绽放,蓝,绿,紫,三种颜色,陆续升空,那灿烂的颜色交相辉映。 赵焱看在眼中,先前还难掩得意的神色瞬间变了。 红为成,白为败,其他三个颜色,皆为召集。 召集……莫离,这个时候,她要召集人做什么? 并且,一下还是三个召集令齐发! 当下,赵焱意识到不寻常,正打算去看个究竟,刚踏出几步,楚倾却是朝这边走了过来。 “骊王殿下。” 那清朗的声音,在这黑夜中,透了一股莫名的威慑力。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顿住脚步,看着迎面而来的男人,眸中颜色微怔,从当年那场大火之后,二人似乎极有默契,从来没有正面相对,就算是同在一个场合,也鲜少主动和对方说话。 可此刻,那一袭黑衣劲装的楚倾却提了一壶酒,朝赵焱一抛,几乎是本能的,赵焱伸手接住,诧异的看着这银色面具的男人,心中对他的防备又多了些。 楚倾承受着他的视线,没说什么,自顾自的拿着手中的另外一壶酒,仰头喝了一口。 赵焱看着他的举动,心中更是诧异。 “天色不早了,本王该回府了。”赵焱开口,没有打算和他喝酒,楚倾如此的举动,更让他不安。 说话之间,径自往院外走去,可仅是片刻,身后,楚倾的声音,便懒懒的传来。 “你不希望他醒过来,对吗?” 赵焱身体一怔,再次停下了脚步。 那一个“他”字指的是谁,虽未说明,二人却心照不宣。 “本王不知枢密使大人是什么意思,逸儿是我的兄弟,我自然希望他早些醒过来。”赵焱皱着眉,背对着楚倾,那身上的温润气质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凌厉与防备。 没有丝毫伪装,更或者说是伪装不了。 楚倾看在眼里,却是轻笑,“兄弟?当年确实是兄弟,你,我,他,三人,拜了天,跪了地,发了誓的好兄弟!” 当年? 这两个字,让赵焱眸子眯了眯。 “既是兄弟,又何必急着走?喝一杯又何妨?”楚倾缓缓走上前,正对着赵焱,举着手中的酒壶,和赵焱手中的酒壶一碰。 楚倾如此执着的让他喝酒,更让赵焱起了疑。 这个楚倾,到底要做什么? 这酒……莫非有什么?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赵焱心中更是肯定,这酒他无论如何都喝不得! “恕不奉陪。”淡淡的几个字,赵焱更加急切起来,他必须快些离开。 可楚倾,又怎会让他离开? 想到年玉的交代,楚倾眸光微敛,她料到,只要年府这边赵逸醒来的消息一传出来,这赵焱必然会赶来,果然不出她所料! 刚才,在夜空中绽放的信号弹,他亦是看得清楚。 更暗中留意着赵焱的神色,另外三枚信号弹发出的时候,赵焱明显的慌乱,他看在眼里,了然于心。 他想离开,他怎会允许? 赵焱朝前迈出一步,楚倾拿着酒壶的手一扬,横在赵焱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你要做什么?”赵焱看着眼前的男人,脸色越发阴沉。 “喝酒,叙旧。”楚倾对上赵焱的眼,简洁明朗。 那“叙旧”二字,似乎让赵焱想到什么,目光闪了闪,仅是一瞬,那眼里更是冷硬,“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叙的。” 赵焱绕开楚倾横在他身前的手,可也只是在那一刹,楚倾的手,利落的抓住赵焱的肩。 “如何没有?比如,曾经我们的兄弟情谊,再比如,当年的那场大火。”楚倾一声轻笑。 那场大火…… 赵焱心中一怔,迎上楚倾的目光,二人视线交汇,那一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之中炸开。 楚倾锐利的视线,赵焱眼底闪过一抹心虚,身形一闪,想要避开楚倾抓着他的手,可楚倾的武功从来都在他之上,夜色中,两个男人,一招一式,你来我往…… 而此刻,顺天府的另外一处。 在那几枚信号弹发出之后,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一群人在黑夜的遮盖之下,迅速的从四面八方聚集到了一个废弃的宅院。 宅院里,众人看着那负手而立的背影,以及陆续赶来的这么多同伴,每个人的眼里都有诧异。 上面从来不曾如此一下召集这么多人,想到那三个颜色,今晚, 整个顺天府,他们的人该是都到了。 “统领,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人群中,其中一人开口,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众人的目光之中,那男人装扮的人转身,满脸的络腮胡子,如此的装扮,他们早就习以为常。 他们在场的每一个,都擅乔装,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身份,而隐藏在那身份和那张脸之下的,却是另外一张不该存在于世上的脸。 年玉扫了一眼众人,眼前几百人,她知道,这些人每一个都是训练有素,这几百人,足以抵得上一支普通规模的军队,他赵焱,安放了这么一些人在这顺天府里,不到关键的时候,绝对不会轻易动用。 而今日…… 年玉敛眉,从怀中拿出那枚令牌,高高举起,“主子有令,今夜,年府,沐王,斩草除根。” 众人看着那令牌,眼里尽是恭敬。 他们认那三枚信号令,更认这一枚独一无二的令牌。 这令牌,是主子的象征! 年玉一声令下,众人齐齐跪在地上,“是,属下遵命。” “行动。”年玉开口,几百人如夜行的蝙蝠,齐齐飞散。 顷刻间,偌大的废院里,只剩下年玉一人,看着漆黑的夜空,那络腮胡子遮盖下的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 年府,沐王,斩草除根! 可到底谁是那草和根,还尤未可知,但年玉却是知道,今夜的这出好戏,势必会给某人一个“惊喜”! 第三百五十九章亲自斩杀 年府。 倾玉阁内,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交手,在这黑夜之中,已经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 似乎既有默契,二人都压着声音,不弄出动静,仿佛不愿惊动了旁人。 可时间越是久,赵焱的心里越来越慌了。 这楚倾,好像是故意拖着他! 意识到这一点,赵焱每一招每一式都在逃,可楚倾又怎会让他如意? “你到底要干什么?”赵焱摆脱不掉纠缠,终于按耐不住,打斗之间,压着声音,厉声问道。 “喝酒,叙旧。” 依旧是那四个字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赵焱眸子一凛,暗自低咒一声,该死的喝酒叙旧! 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 刚才夜空中绽放的那三枚召集令,扰乱着他的思绪。 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 无人察觉,黑暗中,一群黑影,飞檐走壁,悄然入了年府。 赵逸的房间里,写好了药方的萧然,此刻闲然无事的站在一旁,赵逸紧闭着双眼,沉沉的睡着,丝毫没有苏醒的痕迹,而另外一边,元德帝坐在案桌前,身后,轻染替他按摩着太阳穴。 房间里,谁也不说话,那气氛,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压抑。 “护驾,有刺客。”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元德帝赫然而起,仅是瞬间,房间外,刀剑相交的声音响起。 年玉说,配合她演一出戏,戏终于上场了吗? 院子里,打斗中的两人,也是微微一怔,可接下来,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赵焱看着那不断冲击来的黑衣人,一张脸彻底黑了。 对于那些死士,他们虽不是本身的面孔,他也甚少和他们直接接触,但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些黑衣人,都是他的人。 刺杀? 他何时下过这个命令? 怎么会有这场刺杀! 今夜,他们的目的是宇文皇后,已经成功了,不是吗? 可仅仅是一瞬间,他就明白了过来。 刚才那几枚信号弹…… 莫离在诏狱里失手了。 或者,不仅仅是失手而已! 赵焱猛的对上楚倾的眼,那灼灼闪耀的光亮,让他心里一紧。 年玉…… 是她吗? 赵焱推开楚倾,第一时间往赵逸的房间奔去,这一次,楚倾却是没有阻拦他,如今这个时候,就算是没有他绊着,赵焱也不会离开。 再说,眼下的情形,就算是赵焱再想挽回局势,怕也是徒劳。 年玉…… 脑中浮现出那女子的一颦一笑,楚倾眼里的神采,越发的绚烂。 这个女人,比那运筹帷幄的将军,还多几分霸气。 今晚这一切,她是如何做到的? 连他也不得不服! “来人,将这些刺客,都给我拿下,一个也不许少。”黑夜中,一声令下,那声音,正是出自楚倾的护卫程笙之口。 今晚,枢密使大人给他下的命令,是一切听从玉小姐的安排。卡Kа酷Ku尐裞網 从诏狱出来之前,玉小姐就已经给他下了命令,率领禁卫军,潜伏在年府四周,一旦年府传出动静,他便率人攻进来护驾,他暗中调度了千名禁卫军,个个都是精锐。 黑衣人厮杀之中,也很快意识到不寻常,可是已经晚了,赵焱看着那些黑衣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鲜血横飞的模样,犹如一把把刀子划在他的心里。 他们是他的心血,也是在这顺天府内,唯一藏着的利刃,今日,是要覆灭在这年府了吗? 不…… 赵焱看着两方的厮杀,眼里烧得火红,袖口之下,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突然,他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人身上,那人一袭女衫,简单的装扮,可饶是那身素衣,饶是在这黑夜里,也掩不住她的光华。 年玉…… 她不是在赵逸房里? 他亲眼所见,她那般虚弱的模样,昏昏沉沉的睡着,可此刻,那女子的脸上,精神抖擞,丝毫没有病着的样子, 她形色风尘仆仆,像是从外面赶回来。 想到刚才那四枚信号弹,以及眼下这惨烈的厮杀,赵焱一个激灵,胸中的气血,如潮水一般,激荡澎湃。 几乎是瞬间,赵焱就明白了。 陷阱! 这是一出陷阱! 而年玉,就是那个挖坑的人! 她费尽心思,挖下着一个巨坑,是要做什么? 毁了他培养的死士吗? 可这一切,她是如何做到的? 隔着交战的双方,赵焱盯着那个女人,就算是很远,就算是在这黑夜之中,他也依旧看得清她眼里闪烁着的东西。 那仿佛要透进骨髓的冷,让赵焱皱眉。 又是这种感觉,仿佛自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而她,携恨前来,宛如修罗,势要让他血债血偿。 你我……上辈子有深仇大恨…… 那日年玉的话,猛然跳进脑海,赵焱心中一颤,眸中的颜色更深沉了几分。 他之前觉得那是无稽之谈,可是,此刻,他竟不确定了。 当真有上一辈子? 当真有她所说的深仇大恨吗? 可若是没有,那她如此三番四次的针对,又是为哪般? 这一次,甚至已经…… 白衣的男子,袖口之下,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脑中积淀的疑惑太多,那刀剑相交的声音,倏然将他惊醒,再看那素衣如华的女子,那嘴角的一抹浅笑,分外刺眼。 年玉……她这笑,仿佛是在等着看他的好戏。 突然,赵焱意识到什么,转开视线,那一个个倒下的黑衣人,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知道,今晚,这些人都活不了,他不怕他们被活捉,就算是被活捉,往日的训练,他们也不会吐出一个对他不利的字。 可是…… 赵焱眸光微敛,顷刻间,心中已经做下了一个的决定,蹲下身子,缓缓捡起一把剑,朝着战局之中的黑衣人杀去…… 纵然这些是他的手臂,这样的当口,他也只有选择对他最有利的一条路,亲自斩杀! 这举动,年玉看着,楚倾看着,心中皆是诧异。 那诧异在年玉的眼里,仅是转瞬即逝。 赵焱……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以他的利益为先,这个时候,他举刀杀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第三百六十章心在滴血 这个男人……棋子对他来说,只要没了用处,他会毫不犹豫的舍弃,更何况,他该是知道,这些死士活不了,所以,他便利用这个机会,挺身护驾,将他自己排除在嫌疑之外。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男人,当真是好狠的心肠,好精明的算计! 不过,此刻,他一刀一刀刺进那些黑衣人的身体里,他的心,也在滴血吧。 毕竟这些人若是活着,对他来说大有用途! 战局之中,形势早早就已经明朗,在那禁卫军精锐的斩杀之下,黑衣人落了下风后,就一直节节败退。 尤其是赵焱动手之时,他们的心中,更是明白了结果,没了反抗,很快,黑衣人的尸体,遍布一地。 终于,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在赵焱的刀下,那鲜红的颜色,染红了白色的衣裳,夜里的风吹过,那白衣男人站在尸体堆中,异常诡异。 “皇上,刺客已经肃清。” 赵焱上前,压抑着心中的愤恨,可就算是用尽了全力,也再装不出平日里的那般儒雅无争的模样,身上甚至还有一股戾气弥漫。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元德帝看来,只当是刚才他为了护驾展现的英勇,瞧见他手臂上的那一道划伤,元德帝皱眉,“焱儿,辛苦你了,你的伤……” “侄儿没事,这些死了的刺客,侮了圣眼,侄儿这就让人清理……”赵焱拱手一拜,主动请旨。 “不可。” 他的话刚落,女子的声音响起,仅是两个字,却是铿锵有力,饶是元德帝也无法忽视。 在场的众人齐齐看向正迎面走来的女子,赵焱的眉心,微不可察的一皱。 “年玉,如何不可?”元德帝朗声开口。 对于年玉,这些时日,他倒是刮目相看,这个女子,若是身为男儿,那必定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对于朝廷,大有所用。 年玉迎着众人的目光,到了元德帝面前不远处,才停了下来,朝着元德帝一拜,“皇上,这些黑衣人,今夜为了刺杀沐王殿下而来,该是和那日在密林刺杀殿下的人,是同一拨,另外,今夜在诏狱,同样也有一场刺杀,是冲着皇后娘娘而去,如此看来,刺杀的主使,并非皇后娘娘,而是另有其人。” 元德帝眉峰微皱,“嗯。” “只是可惜,这些人都死了,便也问不出什么了。”元德帝叹了口气,刚才,他有意下令要留下一两个活口,可最后那一人,赵焱的刀,却是落得太快。 “是啊,都死了,确实可惜了。”年玉意有所指,那“可惜”二字出口,若有似无的看了赵焱一眼,仿佛瞧见他松了一口气。 可松了一口气吗? 这个时候,未免太早了些! “不过……”年玉的声音再次响起,顿时,某人的心中倏然一紧,气氛顿时添了几分诡异,年玉不动神色的将某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这些人虽然是死了,可依旧还是能说话。” “他们……已经死了的人,如何说话?” 楚倾目光一直停留在年玉的身上,那目光,看似浅浅淡淡,心中却是格外的期待。 此刻的她,俨然一个指点江山的将军。 不只是楚倾,元德帝也是来了兴致,“对,你说说,死人如何能说话。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嘴角微扬,这些死人要说的,还不只是简简单单的话。 年玉从地上捡起一把刀,走到其中一个死了的黑衣人面前,抬眼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却是没有动作。 一时间,每一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年玉身上,在这夜色中,那女子眼里绽放的神采,异常炫目。 可是,赵焱此刻却无心去欣赏。 年玉…… 她要做什么? 心中的不安骤然升起,袖口之下,紧攥的拳头泄露了他的不安,甚至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浑身冒出一股冷汗。 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年玉握着手中的刀,一挥,正是朝着那死尸的脸颊,众人诧异她的举动,可下一瞬,那死尸的“脸颊”破开,年玉那一刀,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那破开的脸颊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另外一层面皮。 在场的,饶是元德帝和楚倾,都微微愣住。 赵焱的脸上,早已黑得不能再黑。 年玉看了一眼众人的神色,尤其是赵焱难看的表情,嘴角的清冷,添了一丝讽刺。 年玉只是片刻停顿,收回视线,手中的刀,利落的扬起,又落下,每一刀都划在一个黑衣死尸的脸上,伴随着利刃的触碰,死尸的“脸颊”如方才第一个那般破开,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众人看着那一张张的脸露出来,渐渐从刚才那第一个的震惊之中,回了神。 这些人……顶着的都不是他们本来的面目,那真正的身份,怕也不该是本来的身份! “程笙,劳烦将火把靠得近一些。”年玉朗声开口。 程笙立即张罗着院子里的禁卫军,将火把靠近那些死尸,火光映照之下,那些暴露在外的真实面孔,渐渐清晰,那些脸颊上隐约可见的划痕,勾勒的痕迹,亦是彰显在众人视线之中。 “那脸上的是什么?”元德帝皱眉,冷着声音,语气比刚才更要冷硬许多。 楚倾上前,亲自一番查探,看到那字,眸中的颜色,也是微微一变,“回皇上的话,他们脸上都刻着字,正是一个‘死’字!” 死! 当下,元德帝的脸色倏然一沉。 不只是他,赵焱深沉的眸中,也彻底惊起了波澜,可他却极力的压制着心中的气血翻涌。 北齐的人都知道,死囚临死之前,脸颊上都会被刻上一个“死”字,这些人…… “这……这些人是死囚,可这些死囚明明早该死了,怎么……怎么会成了今日的刺客!”年曜回过神来,口中喃喃,难掩震惊,刚才那战局之下,他一直心惊胆战的候在一旁,此刻,形势安定,他也没了恐惧。 这一说,几乎是说出了每一个人的心中所想。 是啊,这些本该死了的人,为何会没死! 不仅没死,他们一个个的,都还身手卓绝,似乎是经过极其有素的训练!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仔细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关节。 第三百六十一章主子是谁? “好,呵,好啊,朕眼皮子底下,竟还能出现这样的事!” 元德帝眸子一凛,厉声吼道,今日他们为刺杀赵逸而来,若当真让他们得了逞,下一次他们刺杀的,会不会是他?! 想到此,元德帝胸中的怒意,更是旺盛。 “这……这分明就是一个阴谋,刺杀沐王,嫁祸皇后,如此玩弄朕于鼓掌之间,查,一定要好好的给朕查,看看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被除尽,看看他们又是听命于谁!”元德帝一声令下,气势威仪。 一字一句,都在年玉的预料之中。 这一国之君,又怎会允许这样一个隐患存在! 年玉要的就是元德帝这一句话! 而这些人听命于谁…… 年玉敛眉,他们的主子是谁,她了然于心。 以前世她对这些死士的了解,以及刚才她所看到的,这些人在赵焱刀下的不反抗,年玉心中就已经明白,要从这些死士的口中逼出赵焱的名字,是不可能的事。 那些人的意志,不可用寻常之理去度之。 可就算是如此,她也不会让某些人躲过。 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赵焱一眼,那一眼看过去,竟正是对上赵焱的目光,他也在看着她吗? 那眼神,探寻,锐利,甚至,有那么一丝恨与惶恐。 年玉挑眉,心中不仅轻笑,惶恐吗? 饶是前世,她也不曾从他的眼里看到如此的神色。 此刻看着,年玉的心中莫名的痛快,这个男人,也会有这样的时候吗? 那一眼对视,似乎二人都没有避讳。 年玉眸中,没有掩饰那份讽刺,而赵焱…… 赵焱俊美的脸上没有表情,眼里风云变幻,可怎样都比不上心中的惊涛骇浪。 年玉的眼神,让他有一种感觉,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 可这个女人是如何知晓,死士面皮之下的秘密的? “皇上,侄儿愿意领命,彻查此事,一定揪出其余潜藏在暗处的人,揪出那幕后之人。”赵焱开口,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年玉给她的危机感越发的浓烈,这件事情,必须要掌握在他的手上,他才能安心,不然…… 可年玉明了他的心思,又怎会让他如意? 元德帝审视着赵焱,刚才,他护驾的努力与用心,他看在眼里,这件事情交给赵焱去办,也是妥当。 可正要将这事交给他,年玉却是率先开口,“皇上,沐王殿下遇伏杀的事,还在枢密使大人的手上,左右这些死士,和沐王遭伏杀脱不了干系,不如都一并交给枢密使大人,以枢密使大人的能力,这些潜藏在暗处的人,一定会无所遁形。” 年玉话落,赵焱的脸色更沉了下去。 元德帝皱眉。 一旁,年曜意识到什么,忙上前低声斥责,“玉儿,皇上面前,你怎能如此说话。” “她说的在理。” 元德帝看了年玉一眼,若换成平时,年玉一个女子,就算是议论国事,都会被追究。 可经过了方才,尤其是那手起刀落间,让这些黑衣人露出真面目后,元德帝对这个年玉,更高看了几分。 仿佛,此刻在他面前的人,无关男女性别,更无关身份地位,只是一个聪慧而睿智的灵魂。 他不得不承认,今日,能如此将这些见不得光的人从黑暗中暴露出来,都是年玉的功劳。 元德帝如此说,年曜也没了话。 当下,赵焱心中咯噔一下,袖口之下拳头紧握,再想争取,元德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事,就如年玉所提议,由楚倾查,至于焱儿,你受了伤,这几日好好调养。” 一锤定音,赵焱想争取的心不敢再表现得太过强烈,若因此招来怀疑…… 赵焱拱手,朝元德帝一拜,“是,皇上。” 楚倾也领了命,这倾玉阁,一夜的折腾,血流成河,元德帝眉宇之间,添了疲惫,吩咐楚倾去诏狱将宇文皇后放了,又进赵逸房间坐了会儿,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宇文皇后连夜被释放。 仅是一个时辰, 倾玉阁内的尸体,就已经被清理干净。 所有人都散去。 房间二楼,年玉的闺房里,火盆里燃烧的火焰,驱散了寒意。 女子沐了浴,一袭白衫随意裹着身体,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身后,女儿的柔美,看得让人心中微动。 丝毫不像是刚才那个众人面前,挥刀将那惊天的秘密,揭露于天下的人。 唯独那明亮的双眼里,隐隐蕴含的风云,有几分那时的姿态。 秋笛拿了一张干的锦帕,本是要上前替年玉擦干发丝,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心中一怔,正要开口唤出声来,男人却示意她噤声,秋笛小心翼翼的住了口,看着那银色面具的男人,脚步轻缓的进了房间,从她手中接过锦帕。 秋笛微微一愣,还未回过神来,男人就示意她的离开。 秋笛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锦帕,恍然明白了什么,暧昧的一笑,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间。 如今,枢密使大人和小姐已是未婚夫妻,留他们独处,倒也无妨,况且……枢密使大人对小姐的这份用心……秋笛看了心中也是兴奋得很。 房间里,剩下了楚倾,和不知男人到来的年玉。 楚倾看着眼前的女子,到了她身后,纤长的手指撩起女子的发丝,放在掌心,细细擦拭,那动作轻柔无比,俨然不像是一个双手握剑,从来都只冷冷的发号师令的男人。 目光看了一眼年玉身前摆着的几样东西。 一枚纹路怪异的令牌,几枚信号弹,红,蓝,绿,紫,不正是方才在顺天府夜空里,绽放的那几种颜色吗? 年玉,就是用这几样东西,将那些“死囚”引到了倾玉阁吗? 想到刚才那激烈的战局,以及最后的结果,楚倾眉峰微挑,心中来了兴致,瞥见其中一枚白色的信号弹,“那枚白色的,是何用处?” 突然出现的男人声音,让陷在自己思绪中的年玉吓了一跳,一转头,正对上一张放大的脸。 那银色的面具,和自己的脸相距不过分毫…… 第三百六十二章掌握他的秘密 那一刹,二人皆是没有料到,彼此近得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到。 蕴热的气息,仿佛连带这房间里的温度也骤升。 年玉首先回过神来,目光闪了闪,起身想拉开二人的距离,却没察觉,自己的发丝被楚倾握在大掌里,这一起身,发丝扯着头皮,一阵疼痛传来。 “唔……” 年玉闷哼一声,心中低咒。 楚倾意识自己弄疼了她,也跟着起身,瞧见她此刻的模样,心中竟有些慌了。 而年玉发现自己的青丝被被楚倾握在手里,心中一抹异样骤然浮现,如羽毛一般撩着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后退一步,想和这男人保持距离,可这一动,却又扯到了头发,年玉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楚倾蹙眉,跟着她上前一步,拉进二人的距离,可一靠近,年玉却仿佛眼前这男人有毒一般,秀眉皱着,不断的后退,如此往复,终于,在年玉又一次后退之时,男人的另外一只长臂,在女人刚要有所动作的一刹,揽住了女人的腰。 大掌的触碰,仅仅只隔了一层薄薄的衣衫,清晰的熨帖着衣衫之下的肌肤,彼此的温度,赫然清晰。 年玉吃惊的睁大眼,还未回神,人就已经被带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年玉心跳加速,浑身紧绷着,二人此刻身体紧贴,比方才最开始二人那般四目相对,更加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年玉没察觉自己红了脸。 空气仿佛静止。 “枢密使……” 年玉开口,又换回了先前对楚倾的称呼。 说话之间,微微挣扎着,想要从楚倾怀中出来,他们二人此刻这模样,着实……不正常! 可她刚唤出声,楚倾好看的眉峰就皱了皱,“不痛吗?” 浑厚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 年玉微怔,明了他的意思。 “痛。” 年玉抬眼,不由白了楚倾一眼,呵呵干笑,“不然,让我把枢密使的头发扯来玩玩,让枢密使大人试试痛与不痛,如何?” 楚倾看她的模样,面具下的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意。 “枢密使大人,现在可以放开年玉了吗?” 年玉稍微收敛了心神,对上楚倾的眼,可这一眼看去,却终究撑不起往日的泰然镇定。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将她的避闪看在眼里,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莫名心情大好,依然没松了握着年玉发丝的手,不过,那手中发丝的湿意,却让他皱了眉。 松了揽着年玉腰身的大掌,拉着年玉到了先前的位置坐下,自己则是坐在她的身后,重新替她擦拭着头发。 这举动,让年玉愣了片刻。 这哪里是平日里那个位高权重的枢密使大人? 俨然……俨然一个温柔男人。 这样的楚倾,和那日在倾玉阁里,拉着披风替她挡住寒风,陪了她一夜的男人,让她的心里,莫名生了一丝异样。 “枢密使大人,我自己来就好。” 年玉扯了扯嘴角,让堂堂枢密使给她擦头发,就算不传出去,她心中也是过意不去,尤其是这其中流转的暧昧,让她心里发慌。 年玉伸手,想接过头发,可楚倾却不理,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我已经是未婚夫妻,这些事情,总是要习惯的。” 未婚夫妻? “假的未婚夫妻。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开口,仿佛是在刻意对自己强调。 楚倾擦拭着发丝的手,却是微不可察的一顿。 随即,很快就恢复如常,继续擦拭着头发,瞥见桌上那些东西,立即转移了话题,“那枚白色的,是何用途?” 楚倾再次询问。 年玉回神,看了那信号弹一眼。 白色的…… “白色,如果行动失败了,就用这枚信号弹通知。”年玉开口,对楚倾没有避讳,“除此之外……” 年玉顿了一顿,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沉吟半响,紧接着继续道,“白色三响为令,则是毁灭。” 此话一落,饶是楚倾都怔了一怔,三响为令,则是毁灭! 他不吃惊年玉为何会知道这一切,可这言下之意,若这毁灭的号令一发出,那些脸颊上刻了字的死囚,不就会全数覆灭?! 不仅如此,这些死囚背后的主人,若当真怕遭到牵连,恐怕,也要像今晚这般砍断双翼! “看来,要顺着藤,摸出瓜,怕是难了。”楚倾开口,精明如他,已经预料得到什么。 年玉转脸,看了楚倾一眼,和他的想法如出一辙。 不过,那又如何? 那赵焱藏得深,又心狠手辣,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对于她来说,亲眼看着赵焱亲自斩断羽翼,不是要更痛快许多,更有趣的多吗? 赵焱,那个男人,前世那样的深仇,她倒舍不得让他死得痛快。 “你说,那幕后之人,此刻睡了吗?” 年玉看着窗外的黑夜,这个时候,天际已经微微泛白。 楚倾眸光微敛,“流了这么多血,受了这么大的折损,如何睡得着呢?” 年玉嘴角,一抹冷笑浮现。 是啊,如何睡得着! 骊王府,惊澜院。 房间里,白衣如华的男人,垂手而立。 此刻的他,也是看着窗外的夜空,脸色阴沉,胸中激荡着的愤怒,仿佛要破体而出。 “年玉……” 赵焱咀嚼着这个名字,这些时日,连带着这一夜发生的事情,不断的在脑海中浮现,一遍又一遍,每一遍,他的心都在滴血,每一遍,他脑海中,年玉清清冷冷看着他的模样,都刺激着他。 年玉,这个女人,他终归还是小瞧了她! 她是怎么做到的? 他始终想不通。 年玉仿佛一开始,就将目标对准了他,更想不通,年玉如何掌握了他的秘密! 莫离和她掌管的那些死士,每一个都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就算是死,他们之中,谁也不可能泄露有关死士营的一切,但那年玉又是如何知晓?还知晓得这么多! 那个女人,赵焱越发的看不懂了。 而这不懂,更让他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他有些后悔了,后悔一开始,没有察觉到年玉对他的威胁,反倒被她吸引。 第三百六十三章干得漂亮 若早知道年玉今日会给他带来这样的重创,或许,他早早就该让那个小庶女,不知不觉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现在…… 清河长公主的义女……楚倾的未婚妻…… 她救了赵逸的性命,昨晚那一出,只怕皇上也是看到这个女人了! 再让她死,怕再也难以做到不知不觉! 而那些散落在北齐各地的死士…… 赵焱转头,瞥了一眼一旁的白色信号弹,眸光越发深沉。 他在做一个决定,一个如今晚亲自斩杀死士那般,自残的决定! 年玉手中有令牌,有那几枚信号弹,对年玉来说,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已经无所遁形了。 可那年玉心思诡谲,万一她再利用那些死士做什么文章……赵焱眸子一紧,当下,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与其让年玉有机会做文章,最终,那些死士也要被楚倾引出来,他必须趁着年玉动手之前,先发制人。 伸手拿了那枚白色的信号弹,赵焱眸子微微收紧,心中翻涌的气血,似在那一刻不断的上窜,终于,男人眉峰一皱,一股腥甜味儿在口中泛开,可他却极力压制着。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你毁了本王多年的经营,咱们之间,这辈子,是难以轻易了结了!” 赵焱一字一句,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心中各种情绪交织,分外不是滋味儿。 那一口鲜血,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鲜红的颜色在嘴角,又沾染了白色的衣裳,分外刺目…… …… 翌日一早,楚倾出了顺天府。 之后的几天,北齐各地,陆续传出死人的消息。 倾玉阁,元德帝的书房里,元德帝也陆续得到上报了人数,看着那数字,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足足上万人,那些人散落在各地,每一个都是精锐,倘若有一天集结在一起,完全不会输于一个小军队。 这样的势力,若掌握在某些人的手里,利用得当,倾了他的江山,也是大有可能。 元德帝竟是有些后怕,若非这一次他们对逸儿的伏杀,他竟不知,他北齐的皇权之下,还有这样的隐患。卡Kа酷Ku尐裞網 而这些,都是年玉…… 元德帝想着那个女子,那年玉,当真是让他刮目相看,这一次,她是立了大功! 年府,自那一夜,倾玉阁那一场刺杀后,整个年府的气氛,甚是诡异。 那一夜,几乎每一个人都听到了动静,可事后,谁也不敢多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唯独南宫月和赵映雪不知那夜发生的事,她们在诏狱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程笙就去诏狱,将她们分别接了出来,那一夜,赵映雪一夜未眠,南宫月却是昏睡着被送回了年府。 南宫月醒来没有看到年依兰,又是一番担忧,可仔细一想,这次诏狱,她进得是莫名其妙,其中的蹊跷,她却怎么也猜不透。 这一日,宇文皇后来了年府,跟随她来的,还有宇文如烟。 宇文皇后让宇文如烟去看赵逸,自己却寻着指引,找到了在花园湖边的年玉。 远远的,宇文皇后便瞧见那女子站在湖边的一块大石上。 湖面波光嶙峋,风吹来,连披风都在微微摆动,而那女子,却是迎着寒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入了神。 宇文皇后想起那日在诏狱年玉的举动,这些时日,年府那夜发生的事,她亦是有所耳闻,对于年玉的能耐,她是越发的看不清楚。 “娘娘,奴婢这就去请玉小姐……” 一旁,珍姑姑开口,娘娘是专程寻着玉小姐而来,可玉小姐站在那高处,看着危险…… “不用。”宇文皇后打断了珍姑姑的话,“你不用跟来。” 宇文皇后说着,人已经朝着年玉走去。 珍姑姑想跟上,却又记着宇文皇后的交代,只能站在原处,远远望着。 “玉小姐在想什么?” 宇文皇后到了年玉身后已经好半会儿,那站在石头上的女子,依旧没有察觉。 以她对年玉的了解,她素来警醒敏锐……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年玉的思绪,年玉回头,看到宇文皇后,饶是她也惊了一跳,立即匆忙的从大石上下来。 “年玉参见娘娘,年玉无礼……”年玉惶恐,毕竟眼前这人是一国之后,她素来对自己的身份颇有微词,看到自己这样的不端庄,只怕更是不待见。 可宇文皇后的眉峰仅是一皱,又舒展开来,“你的无礼,在逸儿眼里是率真,难怪这么多年,也独独是你入了他的眼。” 这年玉,除却那份聪慧,她对逸儿的真,才是难得。 年玉听着这意味不明的话,却没去深究,“娘娘找臣女可是有事?” 年玉开门见山。 宇文皇后眉峰一挑,“你救了逸儿。” 年玉诧异的看了宇文皇后一眼,笑笑,“沐王殿下待臣女甚好,臣女投桃报李,况且,沐王殿下,命不该绝。” “你洗了本宫的清白。”宇文皇后再次开口。 “娘娘……” “你要什么?” 宇文皇后打断年玉的话,定定的看着年玉,一字一句,“无论你要什么,本宫都答应你。” 年玉迎着宇文皇后视线,今日的宇文皇后,莫名的有些奇怪。 “娘娘,臣女不要什么。”年玉嘴角浅扬。 宇文皇后眸光微微收紧,那一夜心中浮出的思绪,终究还是有些不死心,刚才那一刹,她竟有些期待年玉能借此机会,向她要那个沐王妃的位置。 可她……什么都不要! 宇文皇后盯着年玉,她相信她说的话,她什么都不要,确实是遵从于心。 这个女子,关键的时候,可不兴什么委婉含蓄。 沉吟半响,宇文皇后终于一笑,“年玉,你的恩,本宫不会忘,你也不要忘了那一夜,你在百兽园里对本宫说过的话。” 百兽园…… 年玉心中了然,她放自己一条生路,而自己,助赵逸顺利继承皇位。 “年玉不敢忘。”年玉敛眉,沉声道。 “这一次,你是干得漂亮。”宇文皇后想到那覆灭的“死囚”,心中莫名的痛快,眼里的神采,难掩兴奋。 第三百六十四章赵逸醒了 “可惜,要牵出那背后之人,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敛眉,以宇文皇后的精明,她应该也隐约猜得出那些死士和谁脱不了干系。 “那又如何?” 宇文皇后轻哼一声,就算只是眼下这个情况,她也已经十分的满意了。 那上万人的精锐死士,如此几日之间,就几乎已经全数覆灭! “他们好算计,就算牵不出他们,他们也是要伤筋动骨,吐一口老血!” 年玉看了宇文皇后一眼,她说的不错,这一遭,确实已经让他们伤筋动骨,吐了一口老血! 宇文皇后本还想说什么,却瞧见有侍卫匆匆赶了过来,对珍姑姑说了什么,珍姑姑也顾不得刚才宇文皇后的交代,立即跑着上前。 “可是逸儿那里有什么事?”宇文皇后神色间,明显添了几分急切,那侍卫她认得,正是在倾玉阁内守卫的侍卫。 “娘娘,醒了……沐王殿下他……醒了!”珍姑姑走得急,气喘吁吁。 当下,宇文皇后身体一怔,眼里竟瞬间逼得通红,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目光闪了闪,抓住珍姑姑的手,连声音都有些颤抖,“醒了……逸儿他当真醒了?” “是,娘娘,沐王殿下是真的醒了,那侍卫带话,皇上已经去了殿下房里,这不,皇上下令传玉小姐过去呢。卡Kа酷Ku尐裞網” 珍姑姑心里也是欢喜,沐王殿下睡了好几日,如今醒了,该已经是没有大碍了。 想到那日沐王殿下被马驮着回来,浑身是血,甚至一度断气的模样,饶是她此刻心里都还有些后怕。 “好,好。” 宇文皇后仿佛激动得失了镇定,转眼看着年玉,一改刚才的态度,“玉儿,你快去看看。” 年玉听闻赵逸醒了,心里也是高兴,朝宇文皇后点了点头,随即,三人一道朝着倾玉阁的方向大步走去。 倾玉阁,赵逸的房间里。 床上,赵逸平静的躺着,此刻,他双眼睁着,那双眼神里,似一片静水,他浑身疼痛,仿佛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到了绝城,三月的绝城,整个城池内,满街满树的花,开得格外灿烂。卡Kа酷Ku尐裞網 他和玉儿,并肩在街上走着,那画面,美得不似凡间。 身旁的女子,少妇的打扮,比起以往的年玉,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儿,一颦一笑,不可方物。 二人走在花树之下,突然,身后,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唤着娘亲,二人停下脚步,回头,他看到了一个粉嫩的小男孩儿,那男孩,长得和年玉有五分相似。 赵逸微愣之间,少妇迎向那孩子,将孩子抱在怀中,一阵风吹来,整条街上,那灿烂的花瓣落下,下起了花雨,少妇抱着男孩儿,灿烂的笑着,在男孩儿的耳边说着什么,母子二人和谐的模样,让赵逸看得愣了神。 花雨中,少妇抱着孩子走来,对他说着什么,可他却听不真切。 赵逸望着床顶,脑中不断的回荡着这画面,想将那女子和男孩儿的话听得清楚些,可怎么也无能为力。 “逸儿……” 床边,元德帝轻唤着赵逸。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进了房间已经好半会儿,唤了无数次,赵逸却仿佛是魔怔了一般,盯着床顶,一动不动。 一旁,宇文如烟看着,心里也有些慌了,一颗心紧紧的揪着。 “萧公子,你看看逸儿,他……这……这是怎么回事?”元德帝赫然起身,求助的看向萧然。 萧然一转眼,却是瞧见宇文皇后和年玉匆匆的走了进来,当即,萧然挑眉,“玉小姐既然来了,就让玉小姐看看吧。” 元德帝回神,看了年玉一眼,竟也是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年玉,你快看看赵逸,自醒来,他就一直这样,一动不动,连眼睛也没眨过。” 宇文皇后对赵逸的情况满心关切,本想上前的她,这个时候,却是将年玉推上了前。 年玉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伸手搭在赵逸的手腕儿上,那脉搏传来的跳动,俨然已经没有了大碍,可抬眼,看到赵逸望着床顶的眼,好看的秀眉,微微一皱。 沉吟片刻,却没有说什么,而是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根银针。 众人看着年玉的举动,他们都知道,那日赵逸,就是年玉用这银针救回了性命,此刻,也都屏气凝神,仿佛是要等着年玉再次施针。 在众人热切而紧张的目光之中,年玉拿起赵逸的手,就着银针,在那指腹上一刺。 “啊……” 男人的痛呼响彻房间,宇文皇后瞬间变了脸色,“逸儿……” “沐王殿下这叫声,清澈洪亮,身体应该已经是无大碍了。” 年玉收了银针,拿出绣帕,擦拭了赵逸指尖微微泛出的一丝鲜血,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赵逸,这个男人,终于是没事了。 想到前些时日,那残破的模样,年玉的心微微收紧。 “小玉儿……” 刚才那疼痛似让赵逸彻底清醒,看着年玉握着他手,那专注的模样,脑中梦里那少妇,和眼前的她重叠。 刹那间,除却梦里的一切,昏迷前的绝望也在瞬间直冲脑海,那日,他倒下之后,心中一直念着玉儿,意识渐渐清晰之时,他看到天亮了。 他没有忘记,那日是玉儿的生辰,更没有忘记,他对玉儿的承诺,提亲! 他一定要在生辰这日赶回来,向玉儿提亲。 他艰难的上了马,一路骏马颠簸,不知何时,又再次失去了意识,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 赵逸看着眼前的女人。 那股害怕在胸中流窜,赵逸赫然从床上坐起来,这举动,牵扯着身体的疼痛,赵逸眉峰微微一皱,宇文皇后和宇文如烟看着,皆是露出担忧之色,刚要上前想扶着他,却只见赵逸手臂一抬,牢牢的将年玉抱入怀中。 “小玉儿,我回来了。” 男人的声音,有这长久未开口的干哑。 可这声音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里,众人都是一怔。 刚要进门的赵焱,正好瞧见这一幕,已经踏入门的一只脚,却是收了回去。 第三百六十五章隐瞒真相 赵逸…… 果然是醒了! 刚才,他来年府,本是想探探情况。卡Kа酷Ku尐裞網 在倾玉阁外,听年府的下人在说着沐王醒了的事,他匆匆进来,却没料到,看到这样的一幕。 回来了! 这几个字,刺耳,连带着这画面,也是格外的刺眼。 年玉被赵逸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当下,第一反应,便是这么多人在场,赵逸如此的举动,旁人怕又要说了闲话,尤其是引来旁人误会,就又要平添许多麻烦,正想将他推开,可他那一句“我回来了”,却让年玉所有念头以及所有的动作,都倏然僵住! 他回来了! 他可知道,他差一点儿就见了阎王?! “玉儿,我已经很尽力的在往回赶了,可路上遇到些事情。” 赵逸皱着眉,那俊美的脸上,满是自责。 似乎是想到什么,赵逸拉开二人的距离,在身上寻找着,可几乎是找了遍,都没有寻到。 顿时,男人好看的眉峰皱了皱,“我的东西呢?” 他分明一直拿在手上! 一时间,众人看着他的动作,都是诧异。卡Kа酷Ku尐裞網 倒是年玉想到什么,从枕头下拿出一个锦帕包着的东西,递给赵逸。 赵逸看了年玉一眼,再接过锦帕,疑惑的打开,看到里面碎裂的玉佩,脸色一下沉了下去,“这……碎了,我专程给你带回来……” 那一个“你”字,旁人听来,也瞬间知道,他指的是谁。 年玉! 那玉佩,是沐王专程给年玉带回的礼物吗? 一旁,宇文如烟心中微微抽痛了一下,沐王殿下对年玉真是有心,若她能有年玉一半好,是不是沐王殿下也会多看自己几眼? 看着那两人,宇文如烟心里嫉妒年玉,可她却是知道,自己嫉妒,却只是嫉妒而已。 这一次,要不是年玉,沐王殿下怕早就死了,她救了他一命,也是她的恩人! 深吸了一口气,宇文如烟攥着绣帕,似在强忍着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而赵逸,看着那碎了的玉佩,再看着年玉,那眼神澄澈而无辜,彷如一个献宝的孩子,不小心打碎了宝贝。 年玉看着,嘴角抽了抽一抽。 “沐王殿下,这玉佩,可是救了你的命。” 年玉开口,依然没有忘记那插在赵逸胸口上的那一箭,若没这玉佩挡着,那后果,不堪设想。 赵逸却不满意,送给玉儿的玉佩毁了…… “罢了,以后,本王再为玉儿搜罗更好的。” 赵逸思绪片刻,终归还是没有什么比见到年玉,更让他开心,想到自己之前的承诺,赵逸俊朗的脸上,笑容绽放开来,“我没有回来晚吧。” 赵逸说着,瞧见一旁的宇文皇后,忙道,“母后,你答应了儿臣,待这次儿臣归来,就替儿臣向玉儿提亲,年曜呢?来人,快将年曜叫来,左右人都在场,这亲,现在就提。” 赵逸热情的张罗,似乎一刻也不愿等。 刚才那个梦,在绝城飞花之中,那三人伫立的画面,让他向往,那个孩子……是他和玉儿的儿子吗? 这个猜测,让他心中莫名兴奋。 可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皆是变了。 提亲? 可年玉的婚事,早已经定下! 宇文皇后面有难色,饶是元德帝的脸色,也微微沉了下去。 年玉皱眉,这个时候,该告诉赵逸,她已经和楚倾定下婚事了吗? 以赵逸纯良率直的性子,若得知这个消息,只怕会有一场大动荡,可不说,这事情存在,也终究是瞒不住。 “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太好?玉儿……”赵逸看着年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沐王殿下。”年玉倏然打断赵逸的话,对上赵逸的眼,心中已然有了决定,“你回来之后,已经睡了十来天。” 十来天? 玉儿的生辰已经过了? “我睡了这么久吗?”赵逸喃喃,“那提亲,更不能等了,我已经失了约,不能再……” “逸儿……” 赵逸还没说完,宇文皇后便开口唤道。 赵逸皱眉,看向宇文皇后,只见她微微笑着走到床前,慈爱的脸上温和的笑着,柔声道,“逸儿,这十多天,为了你身上的伤,玉儿整日操劳,都没有休息好,另外,你伤还没有痊愈,也该好好休养,不然,待你伤好一些,母后也好好准备准备提亲的事宜,再议此事,你说如何?” 宇文皇后的话,每个人听着,心中都诧异。 尤其是年玉。 宇文皇后是要瞒着赵逸,她定下了婚事的事情吗? 那日在百兽园,她分明那般坚定的,要让自己在生辰那日,给她一个交代,但此刻却…… 一时间,年玉倒看不透这宇文皇后的心思。 此刻瞒着他,以后,赵逸知道真相,又该如何收场? 年玉微微皱眉。 “玉儿,你说呢?” 赵逸看着年玉,瞧见她皱眉的模样,眉峰也跟着拧成一条线。 “我……”年玉猛然回神,承受着众人的视线,扯了扯嘴角,“都听娘娘安排。” 元德帝在这里,宇文皇后在这里,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 听年玉如是说,赵逸思索片刻,也终究是遂了宇文皇后的意思。 许是刚醒,刚才又太过激动,很快,一阵疲倦袭来,赵逸又睡了过去,临睡之时,却是拉着年玉的手,不舍放开。 元德帝,宇文皇后,先后出了房间,赵逸醒来,没有了大碍,那场密林刺杀,真正的幕后主使,虽然没有揪出来,可那上万的“死囚”已经覆灭,加上禁卫军日夜保护着倾玉阁,元德帝这才放心的搬回了皇宫。 但宇文皇后临走之时,却是对所有人下令,关于年玉订婚之事,谁也不许提起,尤其是不许在沐王面前提起。 接连几日,赵逸每日都会醒来,可每次,都是半个时辰,最多不超过一个时辰,就又睡了过去,那身子虽无大碍,可那般惨烈的重创,要养回来,着实是需要时间。 不过,好在有萧然帮着调理,康复的速度,已经快得太多。 但每次赵逸醒来,必然是第一时间寻年玉,宇文如烟每日也会来探望,可每次,都是赵逸昏睡的时候,在床边伺候着。 每一次,年玉和宇文如烟遇见,宇文如烟鲜少说话,但态度,却是和善。 第三百六十六章灌醉她 这一日,刚入了夜。卡Kа酷Ku尐裞網 倾玉阁里,年玉坐在一棵树下,独自一人喝着酒。 这几日,赵逸的精神一日日的好转,可伴随着那订婚的真相的揭开,或许也在一日日的临近。 她曾以为,她以婚拒婚,能从容的应对赵逸。 她这几日每每看到赵逸对她绽放的灿烂笑容,总是不愿让那纯澈善良的笑容之上添上阴霾,她似乎低估了赵逸对她的感情,甚至无法想象,那真相揭开之后,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年玉想着,端着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玉小姐?” 突然,女子温柔的声音传来,年玉看过去,正是瞧见宇文如烟站在距离她不过几米的地方。 她还没回行馆吗? 年玉诧异,这些时日,二人虽然偶尔碰面,可都是点头示好,却从不曾开口说过什么。 可宇文如烟这模样,俨然是有意找她。 年玉放下酒杯起身,微微欠身,“如烟郡主。” 年玉的行礼,倒让宇文如烟惶恐,忙上前几步,想靠近,却又有所顾忌,“玉小姐不必多礼,是该如烟感谢玉小姐才对。” 感谢? 年玉对上宇文如烟的眼,一个视线交汇,当下, 年玉就明白宇文如烟的意思。 为了赵逸感谢吗? 宇文如烟对赵逸情深…… “玉小姐,这酒,如烟能喝吗?” 宇文如烟看了一旁桌子上的酒,试探的道。 年玉挑眉,眼前这个如烟郡主,聪慧温婉,记得第一次见,是在宇文皇后的栖梧宫里,那时她端庄大气,皇室贵族的气度彰显无疑,之后在群芳殿的奏琴,也是无时不刻都透着大家之风,可此刻,年玉倒是觉得,这宇文如烟褪去了那身份,似乎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什么郡主,只是一个女子。 “自然可以,如烟郡主请。”年玉亲自拿了酒杯,为宇文如烟斟上一杯。 宇文如烟朝年玉浅浅一笑,端起了酒,仰头一口喝下,喝罢,又紧接着倒了一杯,如此往复,三杯下肚,那喝法,让年玉也不由多看了几眼,她这般喝酒,是要将自己灌醉吗? 年玉若有所思的看了宇文如烟一眼,却没说什么,吩咐秋笛又拿了几壶酒来,重新坐回了树下。 两个女子,宇文如烟坐在石凳上,各自喝着酒,其间,却是久久不语,似乎都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想着各自的事情。 不知不觉,几个酒壶空了,年玉依旧神色如常,倒是宇文如烟,那微微泛红的脸颊,仿佛是有了醉意。 浅淡的月光之下,宇文如烟看着年玉,微微入了神。 那女子,淡然洒脱,荣辱不惊,想到那日她为了救沐王,浑身沾满鲜血的模样,那一刻,美得让人震撼。 她是一个心中有情又有义的女子! “玉小姐,如烟若是男子,定也会为你着迷。”宇文如烟开口,轻轻缓缓。 年玉微怔,扯了扯嘴角,“如烟郡主说笑了,男子爱的,是如烟郡主的贵气典雅,年玉不过是个假小子罢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言下之意,沐王殿下对他,也只是兄弟之情。 可年玉话落,宇文如烟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苦笑,年玉看在眼里,突然,宇文如烟从石凳上起身,许是起得太急,酒醉的眩晕,让她一个踉跄,年玉眼疾手快,飞身上前扶住宇文如烟。 宇文如烟对上年玉的眼,下一瞬,竟是跪在了地上。 这举动,让年玉一愣,“如烟郡主,你这是……” 她不过是顺手扶了她一把,倒也不至于行如此的大礼…… “玉小姐,如烟冒昧,有个不情之请。”宇文如烟望着年玉,打断她的话。 不情之请? 年玉好看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也没待年玉回应,宇文如烟挣脱开年玉的手,重重的朝着年玉拜下,年玉看着,更是诧异,“如烟郡主……” “玉小姐,如烟厚着脸皮,恳请玉小姐接纳如烟,只要能够待在沐王殿下身旁,哪怕是远远的看着他,如烟也心满意足,如烟只求玉小姐,她日能在沐王府让如烟有一席之地,如烟保证,不会打扰玉小姐和殿下,只要……只要能照顾他,看着他……如烟也就够了。” 宇文如烟望着年玉,眼神热切,这些时日,她无数次想着这些事情,今日,便也只能借着酒意,对年玉如此恳求。 可年玉一席话听下来,脑袋懵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 恳请她接纳她,让她在沐王府有一席之地? 这话从何说起? 年玉是聪明的,瞬间就明白过来,心中不由觉得好笑。 “如烟郡主,你这恳求,年玉承受不起。” 年玉转身,倒了一杯酒,坐回了树下,整个人靠在树干上,那悠然闲适的姿态,没有官家小姐的扭捏,那股洒脱劲儿,倒像是男子,连喝酒的举动,也是英气十足。 “玉小姐,你是不愿意吗?如烟保证……”宇文如烟眼里明显急了。 “如烟郡主,你求错人了,年玉没有那个资格,决定你在沐王府是否有一席之地,那个能决定的人,是沐王殿下。”年玉笑道,打断宇文如烟的话。 “可沐王殿下对玉小姐的情意,如烟看得出,就算是日后如烟想进沐王府的门,也得玉小姐同意。” 宇文如烟心中苦涩,更或者,有了年玉,沐王殿下那里便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年玉明了她的心思,呵呵的笑出了声来,“如烟郡主错了,沐王府的门,谁能进,谁不能进,和我没有丝毫关系,那日生辰你也在,如烟郡主该是知道,那日皇上的赐婚。” “可是,那赐婚,只是玉小姐的权宜之计……”宇文如烟脱口而出。 这一说,倒是年玉愣了一愣,看宇文如烟的眼神变了变。 宇文如烟被她看着,仿佛被看穿了一般,难掩尴尬,索性倒也没有了隐瞒,“前些时日,沐王殿下要向你提亲的消息传出,我就时常进栖梧宫走动,侧面从宇文皇后那里探听了些口风,我知道,你和沐王殿下的亲事成不了,所以……那时我是安心的,可现在……” 第三百六十七章不会再有第二人 年玉挑眉,现在? “现在如烟郡主怎么又不安心了呢?” 宇文如烟扯了扯嘴角,眼底的黯然,仿佛整个人失去了色彩。 可对年玉,她却潜意识里,不想隐瞒。 “皇后娘娘从诏狱出来之后,我看得出,对你,对你的婚事,她有些后悔了,那日,她故意瞒下沐王殿下,你和枢密使大人的定亲的事,我就隐隐有预感,你和沐王殿下的事,有了转机。” 有了转机? 年玉皱眉,宇文如烟的话,仿佛是点醒了年玉。 她的意思,宇文皇后打算同意她和沐王殿下的婚事? 想着那日在诏狱,以及那日在湖边大石旁,宇文皇后的怪异,年玉心里一紧,眼神竟有了几分慌乱。 当真是那样吗? 可……可如今,她和楚倾的婚事已经定下,难道还有反悔的不成? 年玉一个激灵,目光闪了闪,拿了酒壶,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口。 那动作,看得宇文如烟一愣。 “玉小姐?”宇文如烟试探的唤道。 年玉猛然对上宇文如烟的眼,“嗯?” “玉小姐不开心吗?”宇文如烟紧盯着年玉,她这反应,不像是激动,倒真的像是害怕,似乎对什么避之不及。 开心? 她该开心吗? 宇文皇后若真如宇文如烟说的那样,存了那样的心思,对她来说,可不就是麻烦吗? 皇室,她避之不及! 年玉承受着宇文如烟探寻的视线,又仰头灌下一口酒,似乎在平息着自己的心情,那一口酒咽下,年玉深吸了一口气,仅是瞬间,便恢复了往日那淡然的姿态。 “如烟郡主,你该是误会了,年玉已经和楚倾定下婚约,这婚约,年玉不会主动去毁了。”年玉不紧不慢的道,不管那宇文皇后到底是存了怎样的心思,她现在倒是庆幸,自己和楚倾的亲事定下来了。 似是没有料到年玉会是这样的回答,宇文如烟好看的眉峰,皱得更紧,“你……不喜欢沐王殿下吗?” 喜欢? 她喜欢,喜欢他的纯澈善良,喜欢他的洒脱随性,可那些所有的喜欢,都不是男人和女人那种喜欢。 他曾许下护她一世的承诺,她年玉,也会用她的方式,尽她所能,护他一世! “在年玉眼里,枢密使大人已是如意郎君,不会再有第二人。”年玉脑中浮现出那抹身影,银色的面具,给她的却是和赵逸截然不同的感觉,那感觉,她曾熟悉,却不愿过多的去触碰,去探寻。 宇文如烟微微一愣。 “不会再有第二人……” 宇文如烟口中喃喃,心中一瞬狂跳,年玉的意思,是她和沐王殿下,这辈子便无可能吗? 那自己,是不是又有了机会? 宇文如烟看着年玉,那狂跳的激动,却是转瞬即逝,“可沐王殿下喜欢你。” “你也喜欢他,不是吗?” 年玉迎着宇文如烟的视线,明显瞧见宇文如烟眼里一怔。 这个世上,她或许能竭尽全力护赵逸一世,可甘愿为他生,为他死的女人,却是宇文如烟。 回想起前世,这二人错过的情,年玉心中不禁有些惋惜,若是这一世,命运能有所改变,会变成什么模样? 她倒想看到这个痴情女子的爱情,能有好的结果。 宇文如烟被年玉眼里的神采,震得心中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避开了目光。 可她的话,却在她的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 直到宇文如烟被丫鬟搀扶着出了倾玉阁,离开年府,坐上回行馆的马车,耳边依旧想着年玉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 “你对他的心,才是这世上最珍贵的。” 她的心……那个玲珑心思的女人,看清楚了吗? 回到行馆东院,已经有些晚了,可夜色之中,依然有笛音飘来,她知道,那是宇文竭在吹笛,又是那首他最爱的曲子,他又在思念秦姝了吗? 秦姝…… 记忆中,秦姝的模样,有些模糊,可年玉的一颦一笑却分外清晰。 “她们二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宇文如烟口中喃喃,听着那笛声回了房间。 宇文如烟离开倾玉阁之后,年玉依旧坐在树下,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不知不觉,竟有了几分醉意,生性警惕的她,却是没有察觉,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身材挺拔的男人,此刻一身玄色袍子,月光下,那张银色面具,分外夺目。 直到男人伸手将年玉扶起,年玉一愣,抬眼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 “子冉?”年玉诧异,“你不是去替那些‘死囚’收尸了?” “我回来了。”楚倾揽着她的腰,半扶着年玉,刚回来,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何会直接来了这里。 “看来,你这一行很顺利。” 年玉一笑,那带着醉意的笑,添了几分朦胧,几分迷醉,站起来的她,却是一个踉跄,撞进楚倾胸膛,那一幢,鼻尖撞得生疼,年玉有些不悦,拍了拍楚倾的胸,“太硬,太硬了。” “你醉了。” 楚倾口中喃喃,那一下又一下打在他身上的拳头,却让他的心跳加快了速度。 刚才,宇文如烟还在之时,他就已经来了。 他听着两个女人的交谈,之后看着年玉独自喝酒,一壶又一壶,他却没有阻止,这个女人,从认识她开始,他就知道,她心中压了太多的东西,如此喝酒释放也是好的。 而他……刚才所有的时间,脑中都回荡着,年玉说的那句话。 “不会再有第二人……” 银色面具下,男人的嘴角,浅浅扬起一抹弧度。 “子冉,前几日,赵逸醒了。” 怀中,年玉带着醉意的喃喃,“他醒了,我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他不能死,可是,他迟早会知道你我定亲的事,生辰之前,宇文皇后将这难题交给我,我以为,我能够从容应对赵逸知道我婚事已定的事,可那日他醒来,那眼里的真诚与澄澈,我却不忍伤他!” “子冉,宇文皇后那里,似乎又对我的婚事,起了别的心思,呵,我不过是一个小小庶女,一个婚事,他们惦记着,我半分由不得己,这皇权之下,实在是……” 年玉说着,许是这怀里的温暖,又许是,酒精的作用太过强烈,年玉的话像是决堤的水,不断的往外涌。 第三百六十八章不能容忍 楚倾听着,轻抚着她的背,拉了披风,将她牢牢的裹在怀里。卡Kа酷Ku尐裞網 “子冉……” 年玉轻唤着,楚倾以为她还想说什么,可是许久,女子的声音没再传来,倒是隐约有平缓的呼吸声。 面具之下,男人刚毅的脸上,添了一抹柔和。 夜色中,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白色的雪花飘落,男人的发丝,锦袍,渡上了一层白,可自始至终,女子都在男人的羽翼之下, 不受寒风打扰,亦不受冰雪侵袭。 年玉第二日醒来,头疼欲裂,记忆中,昨晚,她好像看到楚倾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环视房间一周,似在寻着那一抹身影。 “小姐,你在找什么?” 秋笛正端着洗漱的东西进门,察觉到年玉的举动,不由开口问。 年玉回神,扯了扯嘴角,“没找什么。” 年玉说着,眼底却有一抹黯然一闪而过, 她仿佛记得,昨晚她对谁说了很多话,看来,该是喝醉了酒,胡乱做的梦罢了! 年玉笑笑,下了床,洗漱完毕,却是瞧见暖炉旁放了一个茶盅,平日里,这里不会放这种东西,况且,看这茶盅,倒也不像是她倾玉阁的东西,年玉疑惑的上前,拿了茶盅,揭开盖子,里面淡淡的药香味飘来,年玉身体倏然一怔。卡Kа酷Ku尐裞網 这……这醒酒汤,她喝过! 楚倾…… 昨晚回来了? 那昨晚,并非是做梦? 她当真对着楚倾,胡乱说了一通话? 她都说了些什么? 年玉脑中无数疑问浮现,也因为这疑问中的许多不确定,脸上倏然爆红。 “小姐,你怎么了?” 秋笛看年玉神色有异,诧异的开口问道。 年玉皱眉,“今日一早,有谁来过吗?” “没谁来过,现在还早呢,应该有谁来过吗?” 秋笛不解,突然想到什么,看年玉的眼神,多了几分促狭,“奴婢今早听说,枢密使大人回顺天府了,小姐是想枢密使大人了吗?” “你这丫头!”年玉瞪了秋笛一眼,“这张嘴越发的没规没矩,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小姐才舍不得。”秋笛笑着,跟在小姐身旁这些时日,她也是明白,小姐有时看着冷淡疏离,可那颗心却比谁都热,不然,清河长公主也不会那般对她另眼相待了。 想到清河长公主,秋笛看了一眼坐下来,静静喝着那茶盅里的东西的年玉一眼,“小姐,长公主下个月,该是要临盆了。” 年玉微怔,好些时日,没有见到义母。 “算算日子,是该下个月。”这些时日,这所有的事情,让她差点儿忘记义母就快要临盆的事。 “也不知道是个小郡主,还是个小世子。”秋笛满眼期待。 年玉看她眼里的神采,脸上是绽放出一抹笑容。 前世,义母终身没有子嗣,这一世,无论是个小郡主,还是个小世子,对义母来说,都是好的。 可是,想到那杜姨娘的死,那其中的蹊跷,却是让年玉皱眉,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自杜姨娘死后,义母小心谨慎了许多,也再没有那些毒害,可那张绣帕……在年玉看来,终究是个隐患。 “秋笛,你带个信给芝桃,让她这些时日,要格外留意着义母和她肚中的胎儿的情况,切不能有丝毫疏忽。”年玉沉声交代道。 年玉突然的严肃,亦是让秋笛想到了几个月前杜姨娘的事,也不敢疏忽,“是,小姐,奴婢今日就去公主府走一趟。” 年玉应了一声,不知不觉,茶盅的醒酒茶已然见了底,看着那茶盅,年玉微微入了神。 这一日,年玉以为楚倾会来倾玉阁,可直到夜里,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倒是苏九爷派人送来了信,说是琳琅夫人身体大好,他会择日离开顺天府,按照他们几个月前的约定,去军营走一趟。 年玉知道,以苏九爷的经商天赋,这一趟军营之行,等待他们的,定会是另外一个崭新的局面! …… 顺天府。 一个偏僻的宅院内,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门外,那马车再是普通不过,甚至连哪门哪府的标志都没有。 可从马车上出来的人,那一袭白衣,如仙人神祇,高雅贵气,出尘脱俗。 赵焱! 今日的他,没有带随从,甚至连墨书和诗琴,都没有跟在身侧。 下了马车的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四周,格外谨慎,确定没有异样,才进了院门,亲自将门关上,沿着一条小道,赵焱进了一个房间,在推开门,瞧见房间中椅子上坐着的人之时,赵焱的眼里,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丝毫也没有耽搁,赵焱立即上前,“母后,你怎么回来了?” 刚才,他接到她传的信,第一时间,就从骊王府悄悄的赶了过来。 前些时候他才得到消息,母后从南越国回来,已经到了清幽观,可怎么此刻却…… “我怎么回来了?哼,我若不回来,你是不是连你自己的命都要一并给葬送了?” 坐在椅子上的妇人,目光凌厉,冷哼一声,倏然间拔高语调,饶是赵焱在那气势之下,也不由心中颤栗。 母后这些年收敛着气势,可她的威仪从来不减。 赵焱想着那些死士,有些心虚,迅速跪在地上,“儿臣领罪。” “领罪?”常太后冷冷的看着赵焱,那目光如冰一般,让人心中生寒,“那些死士,咱们费了多少心思培养,对咱们来说,又是怎样的作用,你是再清楚不过,你倒好,亲自下令,让他们一个个的自杀,这罪,你确实该领,可这罪,怕也不好领!” “母后,儿臣是没有办法,那样的情况之下,儿臣怕咱们二人被牵连出来,到时候……” “被谁?年玉吗?”常太后打断他的话,那“年玉”二字从常太后的口中说出来,赵焱明显一惊,母后她……都知道? “哼,好一个年玉,以前以为她不过是个女子,虽然有些与众不同,可也终归是女子,祸害不了大局,可现在……” 常太后眸子一凛,那个年玉,毁了他们多年的经营。 她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已然是不能容忍的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杀了她,做得到吗? “那些死士覆灭,咱们母子,如今所依仗的筹码,被她削掉了一大半,你可知道,要再建一个这样的死士军团,得花上多长的时间,而她年玉,却只是用了几日!” 常太后一思及此事,心中翻腾的恨意就无法消减。 那狠厉的目光,浑身散发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赵焱听着,脸上亦是越发难看。 “母后,这事儿臣会将功折罪。”赵焱开口,不敢看常太后的眼。 “将功折罪?如何将功折罪?我若让你亲手杀了年玉,你做得到吗?” 常太后厉吼出声,目光紧锁着赵焱,果然瞧见那眼神微微一闪,心中了然,眼底更是多了一股冷意。 那年玉…… 当真是个狐媚子,红颜祸水! “母后,如今的年玉,轻易杀不得。” 赵焱深吸了一口气,对年玉,他心中矛盾,他想征服,想得到,但经过了死士覆灭之事,他也已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年玉,若是她安安分分,有朝一日,他夺了这天下,他的身旁会留给她一席之地,他对她,有些迷恋,可如今,她挡了他的路,母后容不下她,他亦是容不下她了! 常太后闭上眼,她如何不知道,赵焱说的不错。卡Kа酷Ku尐裞網 轻易杀不得,可她又怎能让那年玉,成了他们的隐患? 房间里,母子二人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常太后才缓缓睁开眼,“这一次,我们元气大伤,不能就这么算了!” “母后,你是要……”赵焱抬眼,对上常太后的视线,那眼里的锐利与精明,似点燃了赵焱心中的野心。 常太后看着赵焱,“如今,我们能利用的,就只剩下你的婚事。” 话落,赵焱神色一怔。 婚事? 母后还是想拉拢南宫家吗? 可如今那年依兰,被关在诏狱…… 不仅如此,单是从年玉生辰那日,南宫老夫人对年依兰的事毫不插言的态度,他就知道,年依兰对南宫家来说,已然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能用的时候,就用,可若是用不了,便会毫不犹豫的舍弃。 他的婚事…… 想到那日年玉生辰,或许差一点儿,和年玉定亲的,就是他! “你的婚事该怎么利用,你自己好好思量,这便是你的将功折罪。” 常太后冷冷的声音响起,打断赵焱的思绪,那语气,仿佛一切的安排,赵焱都没有反驳的余地。 赵焱回神,迎着常太后的目光,心中一颤,立即拱手一拜,“是,儿臣明白,儿臣一定不会让母后失望!” “如此甚好,我回来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会在顺天府待上一些时日,至于那年玉……” 赵焱屏气凝神,等着母后对年玉的处置,可是常太后说到此,却无意再继续说下去,但赵焱却是知道,母后的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而年玉…… 赵焱离开了院子,如他来时那般悄无声息。 离开后的赵焱,没有回骊王府,而是在一个偏僻的地放下了马车,徒步往年府的方向走去。 这些时日的年府,因着赵逸住在倾玉阁内,赵焱来探望,也是寻常之事。 赵焱到了倾玉阁,刚进门,就听见房间里传来赵逸的笑声,那笑声中,夹杂着“玉儿”的轻唤,好不欢快! 赵焱却是皱了眉,缓步上前,到了门口,房间里的一切,便映入眼帘。 房间里,榻上,一男一女隔着一张棋桌坐着。 棋桌上,黑子白子,错落交织,此刻,女子手中的一枚白子,眼看着就要落下,男人的脸上,明显添了几分慌乱。 “玉儿,要不你再想想?” 就在年玉手中的白子要落下的一刻,赵逸伸手挡住了年玉要落棋的手。 扫了一眼棋盘,年玉这一颗子若是落下,这一盘棋,就是他输了! 下棋,他倒不在乎输赢,可是……赵逸瞥了一眼年玉被他用毛笔画花了的脸,不由噗呲一声,忍不住笑了出来。 刚才,二人对弈数局,自己输的次数可比玉儿要多,此刻自己的脸上,怕是比玉儿的脸要更加精彩。 赵逸这一笑,年玉不由翻了个白眼,“沐王殿下,年玉已经想好了。” 说着,打掉了他挡着自己的手,白子落下,棋盘上,已成定局。 “沐王殿下……”年玉挑眉,笑笑的看着赵逸,故意朗声吩咐,“秋笛,笔墨伺候。” 赵逸原本俊美的脸,到处都是毛笔画了的痕迹,此刻苦着一张脸,更是滑稽,看一旁的秋笛送上了笔墨,那丫头也是一副忍不住笑的模样,赵逸脸上更憋屈了几分,哀求的眼神看着年玉,“玉儿,不然就算了,如何?” “算了?”年玉拿起笔,脸上笑着,端庄温雅的模样,俨然一个大家闺秀,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举起笔,“刚才,沐王殿下在年玉脸上画的时候,怎么就没算了呢?” “可……” “脸凑过来!”年玉吩咐,皮笑肉不笑,看得赵逸头皮发麻。 赵逸沉吟半响,终究是逃不掉,大义赴死一般,把头伸了过去。 年玉满意他的配合,仔细看了看赵逸脸上完好的地方,笔却在他脸上几处地方停顿,犹豫好半响,却迟迟没有下笔。 “年玉,你……你是故意的,我……本王是病人!”赵逸抗议道,那等着的滋味儿,最是不好受。 年玉挑眉,“殿下放心,萧然公子在这里,你再是病人,也无大碍。” 一旁,喝着茶的萧然,一眼看过去,也正对上那二人看过来的视线,年玉眼里是流窜的邪恶,而赵逸眼里,却是掩不住的无奈。 可最终,那无奈仿佛变成了听天由命,伸着头,索性闭着眼,一副任凭年玉处置的模样。 萧然看在眼里,自赵逸那日没了气息回来,年玉的拼命救治,直至之后赵逸醒来,赵逸对年玉的心思可是丝毫也没有掩饰,这个天子骄子的王爷,对年玉的宠溺,他是再清楚不过。 而年玉对赵逸的在意,他心中也是了然。 可年玉的婚约…… 萧然思绪之间,年玉已经在赵逸的脸上划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顿时,那张原本俊美的脸,更是滑稽,旁人看着,都忍不住大笑,这情形,更让赵逸黑了脸,喊闹着,要将年玉白皙的脸颊填满黑色。 第三百七十章发现她的秘密 很快,棋盘上又开了一局。 赵逸认真下棋,又不时抬眼看年玉,那眼神,丝毫没有掩饰他的爱恋。 可这样,倒看得萧然皱了眉。 这些时日,在长期在这倾玉阁里走动,对年玉,他静静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却没再去探寻她唤他师兄的蹊跷,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竟在不知不觉中,真的将这女子当成了自己的师妹。 这个女子,在医学上的天赋,怕是师傅看见,也会喜欢! 房间里,欢笑四溢,气氛美好。 这一幕幕,落入门口的赵焱眼里,心中却是激起了千层浪。 这样的和谐美好,让人心里嫉妒,如果自己是赵逸的位置,那是不是此刻在那里和这女子欢笑对弈的,该是他? 可是…… 年玉给他的,却是那上万死士的覆灭! 赵焱想着,心中这些时日积压的恨意,瞬间翻腾,看眼前那二人笑容灿烂和谐模样,越发刺眼,更是忍不住想要去破坏。 突然,那张俊美的脸上,浅浅扬起一抹笑意。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果,赵逸知道了年玉已经和楚倾定下婚约,那她们二人……不,他们三人之间,会是怎样的局面? 如是想着,赵焱的心里,竟有些期待。 房间里,二人依旧笑闹着。 赵焱却没再打算进门,转身,先前那平静的眼底,一抹邪恶凝聚,让人头皮发麻的冷。 赵焱没有多留,离开了倾玉阁,往揽月楼的方向走去,可刚经过后院某处之时,赵焱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的人,眉心微皱。 赵映雪? 那日年玉生辰,赵映雪怀了身孕的事,几乎整个顺天府都已经传遍了。 那之后,他也常来年府走动,却鲜少见到赵映雪,他知道,赵映雪因着怀孕大受打击,这在年依兰的计划之中,可想到那计划…… 原本,他想趁着赵映雪和年玉心生芥蒂,对年玉示好,更是想,在那朱屠夫的事情上,做一番文章,却没想到,那日所发生的事情,几乎全数超出了他的预料。 而眼前那赵映雪…… “郡主,咱们回去吧,这风又大了,你的身子要紧。”白衣女子身旁,萍儿的声音响起,难掩关切和担心。 可赵映雪仿佛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依旧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某个地方,一瞬也不转。 萍儿看自家主子这模样,自是明白她的心思。 听闻枢密使大人回来了,而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前面那路上经过的行人,那条路,是通往倾玉阁的必经之路。 郡主在这里站了许久,无非是要等她想见到的人! “郡主,枢密使大人今日,兴许不会来年府了。”萍儿低低喃喃,这风大了,若伤了郡主身子…… 可她的话刚落,赵映雪一道凌厉的视线看过来,萍儿心中一颤,自那日郡主从诏狱回来之后,仿佛整个人变了许多,很少说话,有时候,坐在那里就是一下午,看着一个地方出神,却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仿佛失了魂魄。 萍儿每每想探寻,都会因为郡主这眼神,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那日在诏狱,到底发生了什么? 萍儿不知道,更是不知,她刚才的话,传入了身后某个男人的耳里。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脑中不断的回荡着“枢密使大人”几个字,心中冒出一个猜测,饶是他也十分震惊。 原来……赵映雪在这里,是为了等楚倾吗? 猛然记起几个月前在皇宫御花园里,赵映雪给那个夫人的一耳光,赵焱眸中的神采,越发的意味深长。 曾经那场大火之中,赵映雪是楚倾所救,原来……呵,原来如此吗? 这事情,倒是更加有趣了。 赵焱深深的看了赵映雪的背影一眼,没再多留,本要去揽月楼的他,也放弃了计划,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的年府大门走去。 …… 这一夜,夜幕降临,越发深沉。 夜里,落了一场小雪。 整个年府,几乎所有人都睡下。 如意阁内,一片黑暗之中,透了一股死寂。 已是深夜,萍儿已经在外间的榻上睡着,院子里,曲殇却还候着,望着赵映雪的房间入神。 突然,一声响动传来,一支箭插在门扉上,曲殇反应敏锐,第一时间上前,看到被箭钉在门扉上的纸条,曲殇眸子微凛。 “谁?” 曲殇看到一抹黑影从高墙飘过,正要追上去,却是听见房间里传来赵映雪的声音,这一愣神的当口,那黑衣,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曲殇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郡主,有人送来了信。” “拿进来。”屋子里,赵映雪冷声道。 曲殇推门而入,小心翼翼,夜明珠的的光亮,将房间照得透亮,曲殇进了内间,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榻上的赵映雪,已经换上了睡衣,可她那模样,仿佛没有睡觉的意思。 光照着赵映雪的脸,那错落的疤痕,狰狞难看,在这样的夜里,旁人看来,更觉恐怖,可在曲殇看来,那每一寸伤疤,都牵着他的心隐隐生疼。 “郡主。” 曲殇恭敬的将手中的信递上。 赵映雪接过信,借着夜明珠的光亮,看清信上的内容,脸色倏然一变。 “谁送来的?” 赵映雪赫然起身,那眼神里似有一抹慌乱一闪而过。 曲殇看在眼里,眉峰皱了皱,“不知道,属下正要去追,却被他跑了,看那身手,该是个高手。” “高手……”赵映雪口中喃喃,目光闪了闪,坐了回去,目光闪动着,似在思索着什么,甚至连曲殇再唤她,她都没有听见。 曲殇看着她的样子,仿佛失了魂,又仿佛,眼里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盘旋,让人捉摸不透。 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让郡主这么大的反应?! 曲殇想探寻,赵映雪却已经收回了神思。 “你下去吧。”赵映雪冷冷开口,将手中的信递给曲殇,“拿去烧了,记住,不许看。” 最后那一句警告,铿锵有力。 曲殇听着,立即领命,接过那一张信纸,出了房间。 直到那信纸在火上被化为灰烬,曲殇也果然是遵循了赵映雪的交代,心中虽然好奇,可终究还是没有看一眼。 这一遭插曲,隐没在这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发生。 第三百七十一章婚事作废 翌日,一切如往常一样,整个年府平静无波,但将军府,却是迎来了一桩事。 宇文皇后邀请将军夫人进宫赏雪! 听闻这个旨意,将军夫人心中也是诧异,她素来深入简出,就算家中的两个男人在朝中地位甚高,可整个顺天府的人都是知道她的性子,平日里,有个什么宴会,若非必要的,倒也不会邀她出席。 可宇文皇后亲自相邀…… 当下,不只是将军夫人,连楚湘君也觉得这事情不寻常。 正好大将军楚沛在府上,终归是放心不下,便借着送夫人入宫的由头,一道进了皇宫。 栖梧宫内。 偌大的茶室里,周围的布幔高高卷着,屋子里,火炉烧着,热气温和,屋外冬日里的景致,一眼望去,一览无遗,美不胜收。 此刻,宇文皇后坐在主位上,给大将军楚沛和将军夫人赐了座,似乎对于楚沛的到来,也丝毫不惊讶。 “都说大将军对将军夫人疼爱有加,以往本宫还不怎么信,想来,这顺天府的官员,连长公主府里都是三妻四妾,男人免不了多情,可今日一看,大将军对夫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宇文皇后开口,仪态威仪,皇后的气度彰显无疑,但那眼里,对这内敛低调的将军夫人,却是有着羡慕之心。 几番寒暄之后,宇文皇后,倒也不拐弯抹角,“今日本宫请将军夫人来,除了赏雪,倒还有一件别的事情!” 别的事? 果然! 宇文皇后今日邀将军夫人进宫,并非那么简单! “皇后娘娘,有什么事,娘娘只管吩咐便可。” 将军夫人看了一眼楚沛,柔声开口,那温婉的模样,宁静安然,看着让人格外舒心。 宇文皇后和善的笑着,“不,不,不,将军夫人,这事可并非是吩咐,本宫是想同将军和将军夫人商议一下,枢密使的婚事。” 楚倾的婚事? 楚沛和将军夫人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没有料到宇文皇后会为了楚倾的婚事操心。卡Kа酷Ku尐裞網 “娘娘,楚倾和年家二小姐刚定下婚约才不久,是否如此早的让他们成亲,还是要看看楚倾自己的意思。”楚沛开口,俨然是他们也做不了主的意思。 可他的话刚落,宇文皇后却是呵呵一笑,“将军,夫人,本宫想,你们该是误会了,楚倾和年玉是定下了婚事不错,可是,前些时候,本宫让人将二人的生辰八字拿来算了算,他们二人成亲,怕是不妥。” 这一说,楚沛和将军夫人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宇文皇后她……这是什么意思? 此刻,二人皆是感受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宇文皇后将他们二人的疑惑看在眼里,不紧不慢的继续开口,“本宫的意思,这顺天府内,有太多的千金小姐比年玉更配得上枢密使大人,本宫倒是可以为枢密使大人好好物色物色,不过,现在枢密使和年玉定下的婚事,要取消掉,才好另论别的不是?” 如果说刚才,楚沛和将军夫人心中冒出的是猜测,可这一刻,却是肯定了那猜测。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再明显不过。 “娘娘,楚倾和年玉的婚事,是皇上所赐,恐怕……”将军夫人目光闪了闪,她虽然深入简出,极少参与外界之事,可她的心却似明镜。 皇后想取消掉楚倾年玉的婚约,只怕是为了沐王殿下…… 想到那些关于年玉和沐王的传闻,将军夫人心中也是有一根刺梗着,但这婚事,是子冉亲自向皇上所求,而那年玉……子冉从未对哪个女子另眼相待,年玉,却是个例外。 可将军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宇文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生生将她打断…… “夫人,皇上那里,本宫自然有办法,只要将军和将军夫人同意,那事情,就好办。” 宇文皇后看着二人,嘴角微扬,俨然是想好了该如何让那定下的婚约毁了,而此刻,她所做的,是让大将军和将军夫人同意。 大将军府,在这朝局之内,饶是她也不能轻易得罪! 楚沛和将军夫人,心中了然,这已经是宇文皇后对将军府的尊重。 可是,宇文皇后要如何毁了那婚约? 楚沛和将军夫人皆是明白,宇文皇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让这门刚定下的亲事作罢,便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思绪着,这事情该如何对楚倾提起。 一时之间,气氛尴尬。 但宇文皇后倒也不急着从他们二人哪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今日,不过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意思,接下来的事情,得慢慢处理。 之后一个时辰,宇文皇后便没再提任何关于楚倾和年玉的事,三人当真是赏着雪景,可气氛,却是添了几分诡异。 直到楚沛和将军夫人离开,茶室里,只剩下宇文皇后和珍姑姑。 茶室里,一阵沉默。 宇文皇后看着那茶水中晕染的热气,空气中流动着的宁静,近乎诡异。 “娘娘,玉小姐和枢密使大人的婚事……” 珍姑姑欲言又止,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开口,“娘娘,当真要让这婚事作废吗?” 自娘娘从诏狱出来之后,她时常瞧见她一个人的时候出神,此刻,看来,所想的事情,该是这门婚事了吧! “他们的婚事若不作废,逸儿他……” 宇文皇后皱眉,就在前不久,她还想方设法,让逸儿没有机会向年玉提亲,可这才过了多长的时间…… 她却是后悔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逸儿这次经历生死,本宫也是想明白了,对本宫来说,没有什么比逸儿更重要,年玉身份低微,就任凭她身份低微吧,身后没有娘家的背景也罢了,但好歹,她是个玲珑聪慧的女子,况且,逸儿对年玉的心思,谁都看得清楚,若当真知道年玉和楚倾定下婚约,只怕……” 他本就有伤,大难不死,若再遭受这打击,那后果是怎样,她不敢去想。 所以,她要趁着逸儿还不知道这事情,悄悄的将这事情处理了,让一切便会最开始的模样。 第三百七十二章知道了实情 他不能让赵逸,再遭受到任何伤害。 更不允许,那伤害是来自于自己! “若当时,本宫不因着年玉的身份……” 宇文皇后想到年玉,心中也是愧疚,这个女子,从那日乞巧节时的百兽园,到这一次诏狱之难,她都救了她的性命,而自己却…… 想着,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迅速挥开心中思绪,缓缓起身。 “随本宫去一趟年府,逸儿的身子,一日一日的好些了,或许……”宇文皇后似乎是想到什么有所顾忌,眉峰微微皱了起来。 年府那种地方,毕竟是人多口杂,就算是她下了令,不许任何人提起年玉和楚倾定亲的事,也难免有万一。 关于逸儿,她不容许任何万一的事情出现。 只有在这皇宫里,她随时可以掌控,她才能安心。 而至于年玉…… 逸儿喜欢,便让年玉跟随着进宫,就如在年府那般,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罢了。 宇文皇后盘算着,领着珍姑姑出了皇宫,可她却是没有想到,此刻的年府,正酝酿着一出惊天骇地的风浪! 年府,倾玉阁。 房间里,赵逸已经醒来。 这些时日,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 今日醒来的时间,要比往日早,房中,除了几个专门派来伺候的宫女,萧然不在,年玉更是不在。 “玉小姐呢?”赵逸开口问道。 “奴婢这就去请玉小姐来。” 其中一个宫女福了福身,正要离开,却是被赵逸叫住。 “等等……”赵逸从床上下来,“本王自己去寻她!” 赵逸脑中,一个念头浮现,那纯净的眼眸里,一抹诡谲流转,若玉儿看到自己能够下地走动,该也很是高兴,他要给她一个惊喜! 赵逸如是想着,出了房间,一路询问着年玉的踪迹,往倾玉阁走去。 一路上,伤口虽还有些疼,可心情却是舒畅飞扬,瞧见花园里几株梅花冒出了花苞,想着年玉的模样,停下脚步,细心的折了几支,俊美的脸上灿烂的笑容与期待怎么也掩饰不住。 恨不得立刻到了年玉身旁,将这一束梅花,送给佳人! 想着昏迷时做的那个梦,赵逸心中更是计划着,待到明年三月,定要带玉儿一道走一遭绝城,他要将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都送到她的眼前。 越是想,赵逸的心里就越是期待,脚上的步子,也不自觉的加快了许多。 “枢密使大人来了……” “那二小姐呢?” 花园梅林里,两个丫鬟正打理着地上积的雪,似乎是看四下无人,压低着声音,窃窃私语着。 “虽然二小姐这些时日都在照顾沐王殿下,可别忘了,枢密使大人才是正主,沐王殿下他……” 其中一个丫鬟小心翼翼的道,似想到什么,叹了口气,“沐王殿下是皇子王孙,二小姐如果嫁给了他,那可就是沐王妃,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成为……只可惜……不过,枢密使大人也不错,手握重权,他如今的地位,可不比沐王殿下低,只不过,以后若沐王殿下继承了皇位,那可就不一样了,终归是君是君,臣是臣。” “嘘,你不要命了?皇后娘娘下了令,那件事情不许提,你……” “怕什么?这里就你我二人,旁人又不知道,再说,我又没说什么。” 那丫鬟不以为意,她可没提二小姐和枢密使大人定了亲事的事! 二人的对话,传入正经过的赵逸耳里。 在听到“枢密使”几个字的时候,他就已经停下了脚步。 子冉……他来了吗? 他醒之后,他倒是鲜少见到他! 正琢磨着待他伤再好一些之后,定要拉着子冉和玉儿,如那日在他府上的湖心岛那般,随心畅饮一番,可接下来,她们说的话,却让赵逸皱了眉。 “你们在说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逸大步上前,冷声开口。 什么叫做枢密使大人才是正主? 玉儿嫁给他,又怎么和楚倾扯上了关系? 赵逸的心里,生出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不上不下,格外难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个丫鬟皆是一惊,看道那个到了面前的男人,更是诚惶诚恐的丢下手中的东西,跪在地上,头紧紧的磕在地上。 “沐王殿下……” 那声音,近乎颤抖,沐王殿下不是在倾玉阁里,怎的出来了? 刚才她们说的话…… “皇后下了什么命令?什么事不许提?快说!”赵逸心中的疑问,越发的强烈,一双眉峰紧皱着,急切的想要寻求一个答案,直觉告诉他,那事情,和玉儿有关,和他有关,甚至……和子冉有关! “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胡乱说话,皇后娘娘没有下什么令,更没有什么……” “放肆!” 那丫鬟还没说完,赵逸便厉声吼道,平日里的他洒脱随性,从来不以身份压人,更不会无故发怒,总是给人和善的印象,可这一吼,那浑身散发着的压迫感,却让人喘不过气。 “欺瞒本王,你们可知,会是怎样的下场?” 赵逸冷冷开口,“你们不说,本王也能从旁人那里得知,可如此,本王便可名正言顺的下令,让你们身首异处!” 身首异处? 当下,两个丫鬟心中一颤。 相视一眼,吓得不敢再多隐瞒,“殿下,求殿下饶过奴婢们,娘娘下令,在这年府,谁也不许提起二小姐和枢密使大人定亲的事情,不然……不然……” 那丫鬟之后,再说了些什么,赵逸全然没有再听进去。 脑中只回荡着那一句话…… 二小姐和枢密使大人定亲的事…… 定亲……玉儿和子冉…… 怎么可能? 他们怎么可能定亲?!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赵逸猛地上前一步,那眼神里,更添了几分急切,一张俊美的脸,明显似在隐忍着什么,可那眼里,却似有希冀,仿佛希望自己是听错了。 “就在……就在二小姐生辰那日。” 二小姐生辰那日…… 赵逸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 玉儿生辰,他本是要提亲,可为什么…… “不。”赵逸口中喃喃,下意识的摇头,“你们胡说,要和玉儿定亲的人是本王,玉儿这些时日都在本王身旁,若当真她和子冉订了亲,她不会不告诉我,不,不对,她不会和子冉定亲……” 第三百七十三章赵逸的异常 赵逸心中一片凌乱。 明明,刚刚在不确定之时,他不顾一切的想要追寻着真相。 可一旦知道,却是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在排斥着接受这个事实。 赵逸目光闪烁着,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突然,他似想到脸上什么。 对,他要找玉儿,他要亲口问她,亲耳听她告诉自己,这事情,不是真的! 赵逸踉跄着脚步,心口闷闷生疼,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身后两个丫鬟看着他的模样,脸色皆是苍白,但其中一人,却仿佛是松了一口气。 年府花园,冬日里,景致格外好。 可是,似乎是因为沐王殿下和许多禁卫军在年府,各个院子的姨娘,都鲜少出来。 平时热闹的花园,此刻却是异常的宁静。 凉亭里。 一男一女坐着,虽是静默无语的喝着茶,可那流转的气氛,却分外和谐。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似在想着什么事,楚倾偶尔抬眼,落在女子身上的眼神,饶是远远看着的赵逸,也看出了些不寻常。 子冉……他们曾是多年的兄弟,从认识起,子冉对谁都是冷冷淡淡,他从未从他身上,看到过如此的神色,可对年玉…… 他看玉儿的眼神,那般柔和,明显带着欣赏与宠溺。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对玉儿…… 想到神策营,二人的共患难,赵逸猛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他早该知道,楚倾对玉儿的心思已经和他一样,可有些东西,他却不愿意去探寻,更不愿去承认。 那凉亭里,男子黑袍伟岸,女子素衣玲珑,那画面,莫名的美得让人惊叹,仿佛再多一丁点儿的东西,对那画面,都是破坏。 可赵逸……往前踏出一步,再要踏出另一步时,他却是犹豫了。 那犹豫,夹杂着些微害怕,仿佛自己这一步迈过去,许多东西,就不一样了,而那不一样,并非是他所希望的。 可视线中,女子原本低着的头,突然抬起,和男人说着什么,那脸上的笑容,让赵逸心里一紧。 那笑容,亦是他从未从玉儿身上看到过的。 她对自己的绽放的笑容,有淡然疏离,有洒脱随性,有无拘无束,更有信赖亲切。 可从来没有此刻这样的……娇柔婉约里,略带着女儿家的娇柔! 赵逸脑袋轰的一声,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在那一刹坍塌。 甚至不用去探寻刚才那两个丫鬟所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他的心里,都明白了什么。 第一次,赵逸想逃,逃离这个事实。 可是…… 却没有来由的,那犹豫着的脚步,再次往前迈了出去…… 凉亭里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直到赵逸到了凉亭外,年玉的视线扫到那抹身影,心中一怔。 “沐王殿下……” 年玉诧异,赫然起身,第一时间所想便是赵逸的身体,“你怎么出来了?你身上的伤还没大好,谁让你下床的?” 年玉皱着眉,难掩关切。卡Kа酷Ku尐裞網 而这关切,看在赵逸的眼里,却似点燃了一丝希望。 年玉刚靠近赵逸,几乎是鬼使神差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玩儿,脸上一抹笑容绽放,“我听说你在这边,子冉也来了,所以,便过来看看。” 手腕儿传来的力道,让年玉皱眉,抬眼看赵逸的脸色,那脸上的苍白,让年玉的秀眉皱得更紧,抬手探了探他的额,肌肤的冰冷,不像是寒风侵袭,那股冷,似乎是从血液里面透出来。 “沐王殿下……” 年玉此刻,俨然是医者对病人的关心,可这举动,在旁人看来,却是太过亲密。 赵逸心中一暖,没待年玉说完,便拉着年玉,到了凉亭中的石桌旁。 凉亭里,在赵逸来的那一刻,原本坐着的楚倾,就已经起身了,看着刚才二人的互动,银色面具之下,眉峰微微拧成一条线,那深邃的眸中,似有一抹阴沉凝聚。 赵逸看到楚倾,对上楚倾的眼,“子冉?好些时日没见到你,你来了年府,怎么不去倾玉阁找我?” 看似寻常的寒暄,面对着楚倾,赵逸的眸中,依然有欣赏,有叹服,就如那日乞巧节,年玉和他在栖梧宫里,百兽园外那假山上,他在谈起楚倾之时的神采。 可便是这样,楚倾亦是从他细微的神色间,察觉到了些微不寻常。 “玉儿,子冉,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这一次,大难不死,改日,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一场,不醉不归的那种。”赵逸朗声道,眉峰一挑,似想到什么,眼里更加神采飞扬,“不如这样,今日……就今日,我这就去让人将我沐王府酒窖藏着的好酒全部拿出来,今日咱们喝个痛快。” 赵逸说着,松了年玉的手腕儿,大步往凉亭外走去。 可刚迈出一步,身体却是一个踉跄。 不知是心中压着的情绪,还是身体本身的眩晕,赵逸只觉得,整个世界好似晃了一晃。 “沐王殿下,你身上伤未愈,如何能喝酒?” 年玉瞧见他的异样,眼疾手快的上前,将他扶着,“子冉,快帮我把他扶回倾玉阁去,是病人,就该好好待着,瞎折腾什么劲儿!” 年玉没好气的道。 可那“子冉”二字,让面前的男人心中一窒。 子冉,那是楚倾的小字,自己从来都是唤他子冉。 可是,玉儿…… 记忆中,玉儿素来唤子冉枢密使大人,疏离淡然,可现在……她唤他子冉,那虽是两个字的称呼,但从年玉口中叫出来,却已经是格外的熟稔。 赵逸心中微微一阵抽痛,看向年玉。 那眼神,看得年玉头皮发麻,楚倾朝二人靠近,想要从年玉的手中接过赵逸,可刚触碰到赵逸,赵逸的手却是一扬,利落的避开了楚倾。 “不是要喝酒吗?回倾玉阁干什么?子冉,走,咱们一道去沐王府,拿了酒再过来。”赵逸呵呵一笑,心仿佛是被一只手揪着。 说话之间,强撑起精神,继续往凉亭外走。 楚倾和年玉对视一眼,皆是皱着眉。 一个视线交汇,此刻,二人已经肯定了今日赵逸的不寻常。 第三百七十四章沉重打击 可他如今身上有伤,大病未愈,哪里经得起折腾,年玉和楚倾立即追上去。 “沐王殿下,你站住,喝什么喝?” 年玉追在赵逸身后,却没料到,赵逸突然停下了脚步,年玉一个来不及停住,生生撞在了赵逸的背上,鼻尖一阵酸意涌上,还未回神,便听得一声惊呼从前方传来…… “逸儿……” 那声音,撕心裂肺,冲破空气,带着恐惧与无措。 年玉后退了一步,越过赵逸,看到前方站着宇文皇后,空气中,一股血腥味儿弥漫,年玉心中一怔,意识到什么,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出。 年玉迅速走到赵逸身前,看到他口中流出的鲜血,脸色大变。 “沐王殿下……” 年玉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发现连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赵逸…… 刚才在凉亭里,他虽有些虚弱,便也不至于如此严重,可此刻……嘴角流出的鲜血,可这男人似依旧在强忍着什么,可终究,似忍不住,噗的一声,口中的鲜血喷洒而出…… 鲜红的颜色,洒在地上积着的雪上,星星点点,触目惊心。 一时间,不只是年玉,饶是宇文皇后和楚倾,都愣了。 赵逸他…… 赵逸的目光紧锁着年玉,脸上,一抹笑容渐渐绽放,却因为嘴上的鲜血,看着分外诡异,似乎终究是再也撑不住,身体一晃,整个人往后仰…… “沐王殿下……” 年玉意识到什么,唤出声来,电光火石之间,年玉伸手,想要抓住赵逸倾倒的身体,可她的手,擦过他的衣裳,却是没有来得及抓住。 眼看着赵逸要摔在地上,年玉的心存存收紧,那一刹,楚倾敏捷的上前,就在赵逸摔下的那一刻,利落的托住了他的身体。 “逸儿,逸儿……你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怎么会吐血……年玉……你快看看他……” 宇文皇后回过神来,匆忙上前,一张脸,也是苍白无色。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到年府,竟是看到这样的情形。 可赵逸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在年玉的身上,那目光,温柔,失望,苦涩,愤恨……无数的情绪复杂的交织着。 年玉被他看着,心中莫名的不安。 “玉儿,我走不动了,你让人去拿酒可好?”赵逸开口,虚弱的气息,仿佛那气息随时都会被抽走一般。 年玉皱眉,“要喝酒,以后有的是时间,子冉,带他回房!” 年玉这一次,语气分外强硬,可话刚落,男人一声轻笑,虚弱的传来…… “以后……以后喝的,是不是该是你和子冉的喜酒了?” 那一句话,仿佛一个晴天霹雳,在场的几人,皆是一怔。 她和子冉的喜酒…… 赵逸他……如何知道了? 年玉心中一紧,连楚倾的眉心皱得更深了些,刚才觉得赵逸神色有异,却是没有料到,赵逸的异样,竟是其来自于此! 看赵逸此刻望着年玉的眼神,饶是他也觉得不舍。 “逸儿……” 宇文皇后猛然回过来神,这个时候,她无暇去追究赵逸到底如何知道了她千方百计下令隐瞒的事,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赵逸知道这件事情的事实,她正在极力的安排,用心的周旋,想要这件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逸儿怎的这么早的就…… 三人皆是在震惊之间,赵逸又吐出一口鲜血,那刺目的红,触目惊心。 如此的情形,年玉丝毫也不敢耽搁,拿了赵逸的手腕儿,探着他的脉。 “送他回房。” 年玉开口,那声音,隐隐透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宇文皇后察觉到年玉的紧张,一颗心,更是提了起来,刹那间,楚倾已经抱起了赵逸,飞奔向倾玉阁,年玉和宇文皇后紧随其上,皆是神色焦急。 而赵逸,在楚倾双臂之间,看着那张银色的面具,他担心的眼神,让他心中一窒。 脑海中,年少时的画面浮现。 仿佛朦胧间,少年也是这般抱着他,匆忙赶路,而那少年的身后,熊熊的大火,如洪水猛兽,朝他们张开血盆大口,似乎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吞噬! 赵逸皱眉,这记忆……是哪里来的? 脑袋仿佛要炸开,赵逸似是终于承受不住,一阵眩晕袭来。 赵逸被送到倾玉阁的房间里的时候,人已经昏厥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萧然刚从外面回来,没有瞧见赵逸,正要去找,还未出门,却看到一行人进来,神色焦急的模样,尤其是楚倾抱着的赵逸,那嘴边的鲜血,萧然一看,就意识到不好。 “快,快将他放下。”萧然立即熟练的张罗起来。 且不说赵逸身上的伤,他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般吐血,只怕后果,相当的严重。 楚倾将赵逸安置在床上的一刹,年玉就已经坐在了床沿,仿佛周遭的人不存在,自顾自的替赵逸诊治,几枚银针扎在赵逸的身上,封住了他心脉,好一番折腾,饶是这冬日里的天气,年玉脸上亦是冒出一层薄汗。 “暂时,无碍。” 过了许久,年玉开口,似是松了一口气,写了个药方让萧然准备。 赵逸本就未愈的身子,刚才这一遭,气火攻心,这些时日,好了许多的身子,又回到了最初。 “玉儿,你救救他,救救逸儿。” 宇文皇后抓住年玉的手,似乎所有的希望都在年玉的身上,她上次能够让逸儿起死回生,这一次,也不会让逸儿有事。 可她却是知道,逸儿如今最需要的良药,并非是其他,而是……眼前的这个女子! 年玉素来聪慧,不只是她,饶是一旁的楚倾,也是听出了宇文皇后那一声“救”所蕴含的深意,银色面具之下,一双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了一条线。 “玉儿,楚倾,你们跟本宫来。”宇文皇后看了一眼年玉身后的床上,紧闭着双眼的赵逸,拉着年玉的手,走出了内间。 到了外间,宇文皇后便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心思,直接开门见山,“玉儿,你和楚倾的婚事,作废可好?” 第三百七十五章始于爱,忠于情 作废? 作废两个字,传入楚倾和年玉的耳里,二人皆是一怔。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看向楚倾。 作废…… 宇文皇后先前最是希望她的婚事定下来,好断了沐王殿下的心思,可如今…… 年玉想到那日宇文如烟说的话,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娘娘,臣和玉儿,是皇上赐婚。” 年玉思绪之间,楚倾的声音响起,低沉浑厚,语气却是不容忽视的坚定。 他的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皇上赐婚,哪是说能作废,就能作废的? 可是,楚倾也知道,宇文皇后既然提出这个要求,那么,有些事情,她应该是做好了准备! “本宫知道,本宫知道。” 宇文皇后难掩急切,此时的她,看着年玉和楚倾,没有皇后的架子,倒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母亲,“当初你们定下婚事,也只是权宜之计,玉儿,本宫错了,本宫当初认为你的身份配不上逸儿,他是皇子,是皇上最看重的儿子,他的王妃,必然是要系出名门,宗室嫡出,这样,才能成为逸儿的贤内助,可是,本宫错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心中苦笑,顿了顿,继续道,“本宫以为,只要你的婚事定下来,逸儿就没有办法,对你的心思,慢慢的也就会淡了去,可没想到,那日,他那样回来,却是第一时间来找你,那日,若非你,恐怕逸儿死了,心中最挂着的也是你吧!那时,本宫便知道,那日在百兽园,本宫做的这个决定,错了!” “娘娘……”年玉皱眉,轻唤道。 宇文皇后一眼看来,那眼里,尽是无奈,“前两次,本宫试图探知你对逸儿的意思,可你对沐王妃是当真没有动任何心思,这是本宫之前想要的,但那时,本宫却恨不得你对这位置充满欲望,这几日,本宫满脑子都想着这件事,本宫知你无意,但本宫却更知道,逸儿要知道你的婚事被定了下来,会是如今这样的情形,就如现在这样……可本宫终究还是没有来得及阻止……” 宇文皇后想到刚才赵逸吐血的模样,心如针刺一般,看年玉的眼神,也格外的热切,“玉儿,你和楚倾的婚事,便就这样作废,可好?只要你们同意,什么条件,本宫都答应你们!” 年玉被宇文皇后抓着,手隐隐生疼,可那些疼,却不及心中的闷。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刚才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回荡。 她们都料错了,都没有料到,赵逸对她的用心,终究还是比她们想象中的重! 什么时候开始的? 年玉不明白,从来,她只是觉得,赵逸将她当男人,当兄弟,当朋友,最多,也只是当一个感情深厚的妹妹,却没想到…… “玉儿,楚倾,只有你们能救他了啊,你们若是不同意婚事作废,逸儿他醒来,也终归是会再次如此,逸儿他经受不住更大的打击了!” 宇文皇后见二人不说话,眼神更是急切。 赵逸吐血的模样,在年玉脑海挥之不去。 她最是知道赵逸的身体已经再也经受不起刺激,可是,婚事作废…… 年玉看向楚倾,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娘娘,我和玉儿的婚事,既然已经定下,就不会再更改。”楚倾突然开口。 坚定的语气,不仅是宇文皇后,饶是年玉也是一怔。 “赵逸他是你的兄弟,你们曾经……”宇文皇后极力的想要说服,可话刚到此,楚倾看过来的眼神,却是让她倏然住了口。 “皇后娘娘……”楚倾恭敬的朝着宇文皇后一拜,君臣之礼,仅是一顿,又继续开口,“沐王殿下和臣情如兄弟,可年玉……” 楚倾说到此,抬眼,目光凝聚在年玉的身上,那一眼的视线,让年玉心中猛地一紧,心跳竟加快了速度,楚倾话说到此,却是半响沉默,那眼里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一会儿,楚倾的视线才从年玉身上移开,眼神里好似有什么东,越发的坚定,再朝宇文皇后一拜,“娘娘,臣告退。” 说罢,转身,高大挺拔的身躯,大步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二人看着他的背影,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待回过神来之际,宇文皇后身体微不可察的一晃,恍然明白了什么。 楚倾他…… 她以为,年玉和楚倾定下婚约,是年玉的权宜之计,而对楚倾来说,这婚事,只要她处理好,作废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如今……楚倾对年玉……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着这个突然抓住的信息,带给自己的震惊。 她和楚倾,虽鲜少正面接触,可这个枢密使却时常被皇上挂在嘴边,连皇上也赞叹他的才能,欣赏他的作风,但那性子……他认定的,怕也不是那么轻易便可放弃的! “娘娘……”年玉脑海中,楚倾刚才那眼神,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知为何,她竟有些不愿面对宇文皇后如此的“请求”。 可她刚开口,宇文皇后抓着她的手却是紧了紧,“年玉,逸儿他对你的心思,你都看见了,他喜欢你,得知你婚事定下,甚至吐了血,你……” “娘娘,沐王殿下对年玉的心思,年玉明白,可是……娘娘也应该知道,年玉不嫁帝王之家,沐王殿下之于年玉,是兄长,是至交,年玉甘为沐王殿下做任何事情,除却……婚事。” 年玉每说出一个字,心就跟着收紧一分。 甚至连她也分不清楚,自己不嫁沐王殿下,是因为对皇室婚姻的忌讳,还是另有其原因。 但她唯一能确定的,自己对赵逸,不是爱。 若当真因为宇文皇后的一番劝说,因为怜惜赵逸如今的状况,而同意了宇文皇后请求,那之后,她的婚姻和皇室绑在一起,有朝一日,纵然是想反悔,那也是枉然。 那对赵逸,也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而楚倾…… 她摸不透自己对楚倾的心思,可二人之间早有协议,这婚事,不过是一场暂时的交易,若有朝一日,真的要作废,那也不会如面对皇室那般,阻力重重。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确定,自己重活一世,若有真正的婚姻,那必定是始于爱,忠于情。 第三百七十六章楚倾的不舍 至于其他……朋友之情,知交之谊,她亦是会用心相对! 年玉的话,说得已经是再明白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心中咯噔一下,目光闪了闪,看年玉的眼神,也是微微变了。 “原来……原来本宫以前,当真是不了解你。” 宇文皇后口中喃喃,这个年玉,太难以让人看透,但有一点,她却清楚,年玉,果然是和旁的女子不同!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而从来,她也当真对沐王妃这个位置,没有丝毫念想! “娘娘,若没有别的事,臣女去替沐王殿下煎药。”年玉福了福身,恭敬从容。 宇文皇后本想留她,可那一刹,她却没有说什么,任凭她走出了门外,眼看着年玉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视线之中,宇文皇后终于开口。 “年玉,你对楚倾呢?” 那声音,远远的被寒风带来,年玉倏然顿住了脚步。 对楚倾…… “娘娘,臣女和枢密使大人,已经定下婚约。”年玉没有回头,只是说完这一句话,就继续往前走。 宇文皇后站在原地,此刻的她,已是心神俱疲。 手扶额,身体微微一晃,一旁,一直默默伺候着的珍姑姑立即上前,将她扶着坐下。 “娘娘,玉小姐和枢密使大人他们……” 饶是珍姑姑也是知道,要作废这婚事是不容易了,不仅如此,刚才看那情形,枢密使大人对玉小姐,只怕也是有心,如此,娘娘的计划…… “本宫……本宫小瞧了年玉,逸儿从未对哪个女子这般用心,而唯独年玉,她能有本事让逸儿喜欢,自然也能吸引了旁人。”宇文皇后叹了口气,这一点,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更或者说,她甚至没有去想。 “娘娘,如今该怎么办?沐王殿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若再醒来,只怕依然无法接受这现实。”珍姑姑满心担忧,亦是说出了宇文皇后心中之忧。 该怎么办? 宇文皇后心中作难,看了一眼内间的方向,宇文皇后的眉心,越发的皱得紧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她该怎么办? 宇文皇后思索着,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她的儿子,受到丝毫伤害,而现在,她必须尽快的想办法! …… 赵逸这一昏迷,几个时辰都未醒,年玉亲自煎了药,喂赵逸喝下,脑中,今日的事情,一直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楚倾离开倾玉阁,去了一趟神策营。 一路策马狂奔的他,年少时的过往,一幕幕的闪现,继而转为年玉的脸,胸中似被什么东西堵着,怎么也挣脱不开那束缚。 “枢密使大人?” 神策营的厨房里,炊事兵看到楚倾的到来,满眼诧异,这些时日,因着沐王殿下遇刺的事,枢密使大人许久没来巡视神策营。 那炊事兵刚行了礼,却已见到那伟岸的男人走到储酒的地方,拿了一坛,开了盖,仰头就喝。 那喝酒的方法,或许,不能称之为喝,说灌,说淋,倒也不为过。 那一坛酒从楚倾的头上淋下,这寒冷的冬日里,饶是旁人看着,也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仅是片刻,那一坛酒淋完,众人的目光之中,楚倾又提了两坛酒出了厨房,旁人看着,一片错愕,枢密使大人他这是怎么了? 虽看不到那面具下的任何表情,但这样不冷静的枢密使殿下,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 楚倾拿了两坛酒,到了一个房间。 平日里,楚倾一来这里,必然是处理公事,可今日,他一进门就开了酒,一口口的喝了起来,很快,一坛酒下肚,楚倾的眸中,依然清醒,看到房间墙上挂着那一张赤宇地图,楚倾握着酒坛的手一紧。 赤宇大陆,七国分立,独西梁国最是强盛。 西梁国…… 楚倾眸子微微收紧,似乎不愿去想某些事情,挥开脑中的思绪,再看那赤宇地图之前,竟是出现一抹女子的身影。 “玉儿……” 楚倾唤道,下意识的起身往前走了一步,可仅是一瞬,那身影却消失无踪,房间里,除了他自己,再无旁人。 楚倾皱眉,心中怅然若失,连带着先前一直堵着的心,也是更加烦闷。 婚事作废……他不愿! 就算那人是赵逸,可年玉……他不舍! 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一直萦绕着的东西,扑朔迷离,又忽明忽暗,好似只需要什么东西一刺,很多东西就会褪去那一层纱,变得明朗起来。 楚倾不停的喝酒,一口又一口,直到两坛酒喝完,又吩咐外面的侍卫,再去拿了几坛,一直到夜幕降临,房间里酒坛四落,男人也终于有了醉意。 “大人……” 程笙一进门就看到楚倾靠榻上,一袭黑衣,风姿绰约之间,添了几分慵懒,可充斥在鼻尖的酒味儿…… “大人,您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程笙诧异,从自己跟在枢密使大人身旁起,枢密使大人几乎随时随地都保持着清醒,虽然会偶尔喝酒,却不会让自己醉,可今日大人怎么…… 榻上,楚倾仰头喝下一口酒,瞥了门口进来的人一眼,却是丝毫也没有理会。 “大人,天色晚了,夫人专程让属下来请你回府上一趟。”程笙说明来意,今日,夫人从皇宫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清雅小筑待着,似乎是在等着枢密使大人回府。 楚倾皱眉,娘鲜少专门让人找他! 几乎是一刹,楚倾丢下手中的酒坛,已经带了几分醉意的他,大步出了房门,到神策营外骑了马,直奔顺天府。 大将军府。 已经过了晚饭的点,可将军夫人却是没有食欲,一粒米也没沾,连带着大将军楚沛,也是陪将军夫人饿着。 此刻,二人已经在清雅小筑等了许久,依旧不见楚倾回来。 “将军,子冉他……不会有什么事吧?”将军夫人满脸担忧,温婉的脸上,眉心紧皱着,望着一旁的楚沛,柔弱无助。 “子冉素来做事自有章法,他能有什么事?已经让程笙去请了,该也快回来了。”楚沛柔声安抚,抬手抚着她的眉心。 这样的举动,让将军夫人的心里安稳不少,可一想到什么,却依旧是按耐不住,“可那人是皇后娘娘,若皇后娘娘……” 第三百七十七章着了年玉的魔 “夫人,咱们的儿子是枢密使,他的身份,宇文皇后就算心里有旁的计划,也要顾念着几分,再说,皇后娘娘若是要采取强硬的手段,今日便也不会邀你进宫,从你这里入手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楚沛打断将军夫人的话,端了热汤,递给将军夫人,“夫人,你喝点汤,别的事情,等子冉回来再说。” 将军夫人看了楚沛一眼,接过汤,可是却没有丝毫喝汤的心思,“哎,那时,我就该直接拒了清河长公主的请求,或者……或者说动子冉,不去插手年玉的婚事,或许,如今便什么事也没有了,本来子冉婚事定下,该是好事,却没想到……可不要当真变成祸事才好啊!” 将军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楚沛敛眉。 今日,宇文皇后的意图和决心,已经表明得再清楚不过。 可子冉的婚事, 是他亲自向皇上请旨赐婚,单是这个举动,他就知道,要将这婚事作废,子冉那里,怕是难以行得通。 想到此,楚沛也是一脸难色。 夫妻二人犯难之间,门外传来一阵动静,将军夫人立即放下了汤碗,起身迎了上去,正好到了门口,迎上了楚倾。卡Kа酷Ku尐裞網 可那扑鼻而来的酒精味道,让将军夫人皱了眉。 “子冉,你这是怎么的?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将军夫人打量了楚倾一番,甚至连身上都是湿的,一时间,将军夫人难掩担忧。 “娘,我没事。”楚倾开口,说话时,看了房间里的楚沛一眼,“爹,娘,你们找子冉有事?” 他们两人都在,那必定是大事。 果然,楚倾这一提,楚沛和将军夫人对视一眼,将军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见山, “子冉,年家二小姐那门婚事,退了吧! ” 退婚的事,再次被提起,当下,楚倾面具下的眉峰一皱。 精明如他,立即看出了些什么。 “皇后娘娘找过你们了?”楚倾开口。 将军夫人一怔,意识到什么,抓着楚倾,细细打量,“皇后娘娘也找过你了吗?她有没有对你怎样?” 楚倾看着将军夫人的关切,眸光微敛,语气再是认真不过,“娘,我没事,只是,和年玉的婚事,我并不打算作废!” 楚倾话落,将军夫人的脸色,更是变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子冉,这婚事继续不得,你从来都是个聪明的,进退有度,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现在这情况你还不明白吗?沐王殿下喜欢年玉,而宇文皇后,且不管她以前对年玉是怎样的态度,现在,她为了沐王殿下,动了让你和年玉婚事作废的心思,便不会轻易因为你的不同意而放弃,她是皇后,是君,我们将军府,是争不过她的。” 将军夫人叹了口气,那语气,也是无奈。 “我没有想和她争,但这婚事……”楚倾眸光微敛,坚定凝聚,“我不会放手。” “你……子冉……”将军夫人身体一晃,她也是怎么都没想到,子冉会为了此事如此执着。 当下,心中怒气窜了出来,从来对楚倾不曾苛责过的她,指着楚倾,连手都在微微颤抖,“你这样,会为将军府招来祸端,那年玉,当真值得你如此?” “值得!” 两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卡Kа酷Ku尐裞網 “你……你……你怕是着了那年玉的魔了。”将军夫人厉声喝道,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旁,楚沛扶着将军夫人,脸色也是格外难看,“楚倾,你气着你娘了!” 楚沛语气难掩责备,似乎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及怀中的这个女人重要。 楚倾看着,眸中的颜色,添了几分柔和,“娘,儿子知错,可这婚事,儿子不愿放手,第一次,我想抓住一些东西,请爹娘成全。” 楚倾猛然跪在地上,重重的朝二人一拜。 如果说,先前在心里堵着一块石头,脑中的东西似幻非幻,总也揭不开,无法触及,可刚才,仿佛娘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那年玉,当真值得他如此? 值得! 对年玉,那朦胧的感觉,此刻渐渐变得清晰。 甚至连她和他的婚事,有几分是“交易”,有几分是他内心真实的私心与渴望,也渐渐明朗起来。 楚倾的这一拜,楚沛和将军夫人,皆是愣在当场。 第一次,楚倾在他们的面前,如此吐露心思与感情。 将军夫人身体一软,她知道,这婚事,她是怎么也无法劝说子冉作废的了。 “可是……”将军夫人开口,目光闪烁着。 可她刚说出两个字,仿佛知道她心里的担忧,楚倾抬眼,对上将军夫人的眼,“娘,宇文皇后那里,子冉自会处理好,至于将军府,儿子会护将军府周全!” 说罢,起身,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子冉……” 那身影走了老远,将军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可想说什么,楚倾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房间里,独独剩下了将军夫人和楚沛二人。 “夫人,子冉精明睿智,相信他能处理好此事。”楚沛扶着将军夫人坐下,柔声安慰。 将军夫人对上楚沛关切的眼,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子冉能安安稳稳的,他……” 将军夫人似想到什么,又欲言又止。 这样提起楚倾欲言又止的情形,似乎已经发生了太多次,楚沛每一次,都不多问,只是把她揽入怀中,他知道,这个时候,这个女人最需要的,就是他这一方肩膀的依靠。 …… 夜色深沉。 楚倾离了大将军府,直奔年府。 倾玉阁内,赵逸依旧昏迷,年玉晚间替赵逸施了一次针,喂他喝下药,便回了房,临回房之时,年府吩咐年府下人走了一遭行馆,将宇文如烟请了来。 此刻,赵逸床前,宇文如烟伺候着。 回了房的年玉,想着今日的事,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窗外一声响动,年玉微怔,立即下床,到了窗前,打开窗户,寒冷的风带着龙涎香,夹杂着酒气扑面而来,年玉皱眉。 他喝酒了! 年玉望出去,却是没有看到那一抹身影,但年玉也没有继续探寻,她知道,楚倾就在窗外。 第三百七十八章打掉胎儿 似乎二人都是极有默契,一扇开着的窗子,内外的两人,各自站着,许久不语。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他……情况好些了?” 许久,窗外,男人的声音传来,低沉浑厚,仿佛是因为醉酒,这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不若往日那般冷硬。 想到赵逸,年玉眸光微敛,“情况是好些了,可是,也终归会醒,皇后娘娘的顾忌与担心,也在情理之中。” 二人皆是明白,赵逸再次醒来之后,到底会是怎样的情况,他们都无法控制! 而那无法控制,让人的心里,莫名的不安。 “你对赵逸,是怎么打算的?” 似乎也没有拐弯抹角,可问出口,楚倾的声音,依旧透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紧张。 他专程来年府走一趟,就是想知道年玉心里是如何想的。 聪明如年玉,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对赵逸的打算…… 脑中浮现出曾经和赵逸的一幕幕,那个男人,率真随性,纯良无瑕,可是…… “对他,我是兄妹之情,朋友之谊,至于其他……” 暂时没有! 这一点,她已经表明了无数次。 而至于赵逸对她的用心用情……年玉皱眉,却是没再多说什么。 窗外,男人仿佛是松了一口气,“那好,赵逸那里,我会想办法,他的身体,玉儿你就多费心了。” 年玉微怔,因着窗外男人对赵逸的关切。 她知道,他们曾是兄弟,可在她的认知里,仿佛楚倾从未表露过对赵逸的关心,这个男人,也终归是外冷心热的吗? 年玉的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我知道。” 年玉话落,之后,又只是二人的呼吸声,一阵长久的沉默,二人皆是不知沉默了多久,楚倾离开之时,那声音再次响起…… “对我……” 仅是两个字,楚倾却是倏然顿住。 “你说什么?”年玉皱眉,以为自己听漏了什么,出口追问。 窗外,男人的目光却是闪了闪,似在掩饰着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没什么。” 丢下这三个字,那一抹黑影腾身一跃,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独留下年月看着窗外的夜,皱着的眉,怎么也无法舒展。 刚才……他分明要说什么,可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年玉好奇,可是对这楚倾,他的深不可测,她也是素来捉摸不透。 可今夜的楚倾,也着实有些奇怪! …… 赵逸吐血的事情,虽然被压了下来,可年府里,依旧有关于倾玉阁的小道消息暗地里流传。 果然,之后的两日,原先倾玉阁内,还能听见沐王殿下醒来之后的笑闹声,但那日之后,倾玉阁内,无时不刻都是一片安静,那种安静,诡异得让人害怕。 不止如此,宇文皇后来年府的次数也越发的多了,每每旁人瞧见她,都是一脸愁容。 如意阁内,赵映雪几日都没出门。 房间里,白衣的女子静静的坐着,一旁的铜镜,映照出侧脸上狰狞的疤痕,萍儿端了一碗药进门,风吹进来,似是害怕冷到屋里的赵映雪,立即匆忙关上。 如意阁内没有火,照明倒有夜明珠,可这取暖却是一件难事。 萍儿看了一眼安静的赵映雪,心中怜惜,缓缓将那碗药递上前,“郡主,药煎好了,温度刚好,你快些喝下,还有,昨日奴婢瞧见郡主吃了那蜜枣,孕吐得越发厉害了,所以,今日,奴婢特意去买了酸梅,郡主你也尝尝。” 萍儿张罗着,赵映雪却似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眼睛木然的望着前方。 “郡主,你……” “倒了!” 两个字从赵映雪的口中,冷冷的吐出来,打断了萍儿的话。 萍儿微怔,从几日前,郡主就停止了喝药,每次她将药送来,她都让她倒了,可这药…… 萍儿看了看赵映雪,面露为难,“郡主,这安胎药是王妃吩咐人……” 仿佛是那“安胎”二字,让赵映雪的身体微微一颤,木然的眼神里,似有什么东西凝聚,缓缓转向萍儿,那目光,看得萍儿头皮发麻,“安胎?这胎有什么可安的?” 那语气,带着几分讽刺与怨恨,萍儿听在耳里,“郡主,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倒了! ”赵映雪再次冷冷的将萍儿打断。 萍儿犹豫再三,终究还是端着药,到一旁倒掉。 “枢密使大人……” 身后,突然,赵映雪的声音再次传来,萍儿倒药的手微微一颤。 这几日,郡主没再出如意阁的门,但每日里,都会向她打探枢密使的情况。 “郡主,和昨日一样,枢密使大人,没来年府。”萍儿低声道。 得了这回答,赵映雪仿佛是松了一口气,那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可是,半响,仿佛是想到什么,赵映雪脸色微沉,手放在小腹之上,萍儿回头,正是瞧见赵映雪浑身颤抖的模样。 那下唇被牙齿咬着,一丝鲜血渗出,触目惊心。 “郡主,你何苦又如此伤害自己?” 萍儿匆匆上前,柔声劝阻,她明白,郡主又想起了那些经历的事,肚中的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无时不刻在提醒着她那些过往。 每日,在外人看来,如意阁内平静无波,可只有她随时跟在郡主身旁,每日里目睹着郡主的痛苦。 “郡主,您……您若是痛苦,咱们……咱们把这孩子打掉吧!” 萍儿似终于忍受不住,就算是得了晋王妃的交代,要好好的照顾郡主和她肚中的胎儿,可这个念头,依旧无数次的在她的脑海浮现。 她知道,对于这个胎儿,晋王妃的心里也是矛盾的,但郡主这般痛苦,如何能支撑得下去? 况且,若是这孩子生下来,只怕一辈子都提醒着郡主,那些残酷的过往经历,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些! 萍儿的话,让赵映雪怔了怔。 “打掉孩子?” 赵映雪换换看向萍儿,那眸中,似有什么东西微微变换着。 “对,打掉孩子。” 萍儿迎上赵映雪的视线,重重的点头。 上前几步,萍儿跪在赵映雪的面前,“郡主,奴婢听说,顺天府的药馆里就有打胎的药,奴婢去买,奴婢知道,这孩子轻易打不得,那南宫月他们,势必要让郡主将这孩子生下来,但郡主你别怕,一切有奴婢,到时候,她们只会以为奴婢心狠手辣,害了郡主肚中的胎儿。” 第三百七十九章会是死罪 萍儿望着赵映雪,身体颤抖着,但语气却是坚定。 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条命要为郡主豁出去! 赵映雪看着眼前的丫头,嘴角一抹苦涩,“若是他们追究,你会是死罪! ” “奴婢不怕,奴婢一条命,换郡主开心,再划算不过的买卖。”萍儿咬牙道。 “换我开心?”赵映雪收回视线,目光又变得冰冷,“你死了,我怎么会开心?” 她这辈子,自选择嫁入年家起,就注定了不会开心! 她选择了复仇,所以,便只有在这仇恨与复仇之中盘旋,她和年家的恩怨,已然是不死不休。 “郡主……” 萍儿跪着往前一步,还想说什么,赵映雪却是先一步开口,“这胎儿,不该存在,可就算是要打掉,也不能赔上你的一条性命,你要好好活着,该死的人,是他们!” 赵映雪一字一句,话到最后,那浑身散发的凌厉,饶是萍儿都不由一怔。 “郡主……”萍儿下意识的唤道。 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萍儿望着赵映雪,满眼探寻。卡Kа酷Ku尐裞網 可郡主那气势之下,她却不敢再多问一句。 一连好些时日,赵映雪足不出户,可她内心的痛苦依旧折磨着她,一日又一日,到了后几日,甚至每晚开始做噩梦,每夜都被噩梦惊醒,那眉宇之间,更是憔悴不堪。 萍儿看着,分外心疼。 倾玉阁。 这一日,年玉如往常一样,每天固定的时间,来到赵逸房间,查看他身体的情况。 自那日赵逸吐血昏过去之后,便再也没有醒来。 “玉小姐,沐王殿下他……” 年玉正替赵逸施针,一旁宇文如烟和宇文皇后,皆是看着,宇文如烟终于按耐不住,看着年玉,眼底有对赵逸的担心,更有对年玉的感激。 若非她,自己也不会有机会,这般在沐王殿下身旁伺候! 宇文如烟这一问,宇文皇后看年玉的眼神也热切起来。 年玉收了针,目光落在赵逸身上,一瞬不转,她是医者,一直和萧然协力诊治赵逸,对他的情况,她是再清楚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 “沐王殿下他……不愿醒来! ”年玉开口,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愿醒来! 宇文皇后身体一个踉跄,她自是知道赵逸不愿醒来的原因,而年玉…… 宇文皇后看年玉的眼神变了变,自那日之后,她便没再提过关于年玉婚事的事,可心中的后悔,却是挥之不去。 当初,若她真的成全了逸儿要娶年玉的心思,便也不会有之后逸儿遭的大难,更不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害了逸儿! 看着床上的人,她心中矛盾,期望着赵逸快些醒来,却也害怕赵逸醒来,会在再一次承受不住那打击…… 宇文皇后禁不住叹气,年玉已经从床沿起身,径自出门,这些时日,赵逸调理身体的药,都是她亲手熬制。 而楚倾…… 从那晚离开,就没再来过倾玉阁。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刚出了房间,便瞧见秋笛匆匆朝她走来,“小姐,萍儿姑娘在倾玉阁外,似乎是寻小姐有事。” 萍儿? 赵映雪身旁的丫鬟吗? 她来找自己,莫不是赵映雪有事? 自那日她将她带入诏狱,让她自己看清真相之后,关于她失踪的事情,她就没有了任何关系。 可是…… 年玉敛眉,沉吟半响,终究还是朝倾玉阁外走去。 倾玉阁外,萍儿来回踱着步,一脸焦急,看到年玉,萍儿立即上前,想也没想的匆匆跪在年玉面前。 “萍儿姑娘,你这是作何?” 年玉皱眉,自赵映雪失踪的事情发生之后,萍儿对自己也是带着怨怼,她不知道萍儿是否已经知道了真相,可她如今这一跪,只怕势必是为了赵映雪。 果然,年玉猜想的没有错。 跪在地上的萍儿望着年玉,满脸急切,“二小姐,奴婢有事相求,这几日,郡主的精神状态一日不如一日,每晚都被噩梦吓醒,睡得极不安稳,玉小姐医术精湛,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你一定能帮帮郡主,哪怕让她……让她少受些磨难也好,郡主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年玉听着,脑中浮现出赵映雪的模样。 她确实是可怜,可她的噩梦,来自于她的心里! 知道那样的真相,肚中还怀着年城的孩子,她自然痛不欲生,这折磨,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想想办法。” 许是那一个“守望相助”的盟约,又许是和赵映雪有些同病相怜,年玉终究还是开口应承下来。 “真的?谢谢二小姐,有二小姐在,郡主她一定会好起来的。”萍儿口中喃喃,眼底燃起了希望。 年玉看了萍儿一眼,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好起来吗? 不知为何,她倒是有一种预感,赵映雪……或许那个女子脱不了前世的命运!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回了倾玉阁内。 自赵逸重伤,在倾玉阁住下之后,皇上便下令,让人送了许多药材来倾玉阁,如今,倾玉阁里,专门有一个房间陈列着那些药材,几乎市面上的常见药材,倾玉阁都有。 年玉配了药,吩咐秋笛给萍儿送去,自己为赵逸煎着药,目光却是落在不远处,那花盆里培植的一株草上。 那草,平淡无奇,可年玉看着,却是入了神。 “看这样子,这无心草是要开花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年玉回神,年玉抬眼,正瞧见一袭青色袍子的萧然,朝她走来。 “师兄?”年玉下意识的唤出口。 对于年玉的这个称呼,萧然欣然受之。 “这无心草,想好该怎么用了?”萧然挑眉,放下手中的药箱,端了凳子,坐在年玉身旁,盯着年玉,眼底有探寻。 年玉扯了扯嘴角,“师兄医术精湛,或许,在我找你要这东西的时候,你就该猜到,我想怎么用它。” 无心草,看似和寻常的株草没有什么大的差异,可却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就连培育也是格外娇贵,她当初,向萧然要了这种子,也已经想好了用途。 “呵,我如何猜得到?” 第三百八十章是人是鬼 萧然轻笑一声,看年玉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戏谑,“当初,只知道有一个毁了容貌的映雪郡主,可如今,还有一个枢密使大人不是?这无心草十分难养,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情郎……” 情郎…… 年玉脑中浮现出楚倾的身影,但这萧然语气里的戏谑,年玉皱着眉,瞪了萧然一眼,淡淡开口,“这无心草的功效,可不止那一个!” 那眼神,萧然身体一个激灵,想着那无心草另外的功效,立即扯了扯嘴角,立即讨饶,“你好歹唤我一声师兄……” 萧然说到此,话锋倏然一转,更凑近了年玉几分,“说真的,如今这个局面,一边是沐王殿下,一边是枢密使大人,这两个男人,你不觉得头疼吗?” 年玉睨了萧然一眼。卡Kа酷Ku尐裞網 什么叫两个男人? 还有这萧然,素来严谨,更是不怎么开玩笑,除非…… 年玉对上萧然的眼,果然,那明亮的双眸里闪烁着的光芒,她一眼就读出了些端倪。 自己这师兄,前世和自己历经生死,他们最是了解彼此,而每每师兄心中盘算着什么的时候,他眼里就是如此的光亮。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如,我给你个建议。” 果然,仅是一瞬,就佐证了年玉的猜测。 “师兄请说。” 年玉挑眉,并不点破,想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随我去药山,这样,这顺天府的一切,就都不用你费心思了,如此,潇洒自在,岂不快哉?!”萧然看着年玉,眼里的神采越发灼人。 去药山? 年玉看了萧然一眼,轻笑,“我去药山做什么?” “去药山,当然是见师父啊!你不是口口声声唤我师父为师父,正好,让他老人家也见见你,相信师父,一定会喜欢你,正式的收你为徒。”萧然肯定的道,师父最是喜欢医术上有天赋的人,这个年玉,一定会得师傅喜欢。 萧然的热切,似乎超出了年玉的预期,看萧然的神色变了变,“师兄忘了药山禅师的规矩?师傅,他不收女子为徒!” 前世,她在药山的那两年,虽和师傅感情极好,虽然她唤着药山禅师师傅,师傅也是默认她如此的称呼,可是,却终究没有真正的拜师! 年玉话落,萧然身体猛然一怔。 “你……你……你怎么知道?” 萧然看年玉,更是如看到了怪物。 不收女子为徒,便只有宗门之人才知道,这个年玉…… 年玉瞧见他震惊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你这人……是人是鬼?”萧然赫然起身,朝后退了好几步,神色复杂的看着年玉。 “说吧,你究竟什么目的?” 年玉收回目光,没有理会萧然的惊愕。 这一说,倒更是让萧然傻了眼。 “你……” 她又是如何知道,他有别的目的? 年玉挑眉,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神态,看得萧然更是头皮发麻。卡Kа酷Ku尐裞網 几乎是下意识的,萧然皱了眉,仿佛是放弃了探寻与抵抗,因为他知道,这个女子打定了主意不告诉他的,他探寻也没用,而至于她如何知道这些,似乎亲眼看到年玉将已经没了呼吸的赵逸从鬼门关拉回来,他就已经不知不觉的对她的神秘,见怪不怪了。 “我要去军营,这次回药山禀明了师傅,可师傅不愿我涉险,他老人家觉得,我一身医术,活着才是对天下最大的造福。” 收拾好心情,萧然开口,连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 去军营…… 年玉脑海里,只是回荡着这几个字,一遍又一遍。 前世,她和萧然的相遇…… 那一年,她在诏狱受了重刑,最后,被下令流放,几个月的时间,一路从顺天府往西南方向,从夏天走到了冬天,一路上无数次刺杀,次次惊险,那一次,要不是遇到了萧然,她恐怕早就死在伤口感染之下。 “可是我……有我的执念。”萧然没有察觉到年玉的异样,不知为何,他在年玉面前,竟没有了任何防备,许多从来不曾提及的事情,从来不敢表露的情绪,也缓缓不受控制。 年玉微怔,抬眼对上萧然的眼。 执念…… 他的执念,她当然知晓。 那一次,她的军队被常翎歌的蛊毒所困,他们以为,他们都要死于那一战,那时,他对她说了他的过往,她才知道,这个醉心医术,痴迷医术的男人,也有他无法释怀的东西。 而那执念…… 年玉敛眉,“此去军营,师兄当万事小心。” 年玉的话,让萧然微微一愣,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年玉没有劝阻,没有疑问,而是…… 萧然盯着年玉,越发的看不透她,可从那纯澈的眼里,他看到的真切,却没有丝毫杂质的沾染。 萧然嘴角微微一扬,“放心,我是去救人,更不会让自己有事,只是,师傅那里,终归是要违逆他老人家的意思了。” 萧然说着,叹了口气。 师傅…… 年玉眸光微微一动,脸上也牵起一抹笑容,“待你归来,我随你一起去药山,看师傅。” 前世那两年的相处,点点滴滴,清晰犹如在昨日,他待她如女儿,那个老人,她也是期盼这一世能够再见! “好。”萧然眉峰一挑,拿了自己刚放好的药箱,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年玉。 年玉看了萧然一眼,有些诧异,接过那锦缎包着的东西,展开一看,里面一排银针,整齐的排列,各种规格,大大小小,应有尽有。 细细看那银针之上,那一朵莲形的花纹,让年玉的心里,不由微微一窒。 这东西……前世,是萧然珍视之物! “这是我当年拜师时,师傅给我的银针,师傅的银针刺穴功夫,出神入化,他曾说,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够继承他的衣钵,那人必然是我,可那却是因为,他没有遇见你,这银针,虽然拿在手上,我却从来不敢用,害怕自己手艺不到家,辱没了它,现在看来,它更适合你。” 萧然一字一句的开口,看年玉的眼神,丝毫也没有掩饰他对年玉的欣赏。 医者敬医。 年玉拿着那银针,手微不可察的颤抖。 第三百八十一章亲自上门 对上萧然的眼,没有说话,可二人眼神交汇间,却有许多东西流转。 “如此,年玉就谢师兄割爱了。” 一句师兄,是尊敬,更是认定。 他们之间,从前世起,就已经是亲人。 年玉收好银针,如宝贝一般。 “师兄什么时候出发?”年玉开口问道。 “过几日,等沐王殿下醒来,再看看情况,我再走也不迟。”萧然重新坐在了凳上,拿过一旁的扇子,朝熬药的灶上扇着风。 年玉嘴角微扬,一抹笑容绽放,心中一股暖意流窜。 等赵逸醒来……这个萧然师兄,是在为她考虑吗? 赵逸醒来……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所以,他留下,是为了防止可能出现的她无法应付的局面吗? 这个男人,饶是隔了一世,也依然是那般为人着想。 “谢谢。”年玉开口,那两个字,说得很轻,可于她来说,却是有着千斤的重量。 火上,药咕噜噜的冒着泡,两个人一起熬药,偶尔说上一两句,皆是关于药理,似乎一谈到药理,萧然眼里的神采就格外明亮,年玉看着他的模样,不由有些恍惚。 好似日子又回到了前世,他们在军营里的模样。 那一切,恍如隔世,又历历清晰。 …… 骊王府,惊澜院。 园中,树上的寒梅,含苞待放。 梅花树下,白衣男子坐在琴架前,专注的拨弄着琴弦,那首凤凰于飞,婉转悠扬,可是,曲调越是到了最后,便越是微微有些乱了。 年府,赵逸吐血昏迷的事情,他听说了,可赵逸迟迟不醒,他要等的结果,也迟迟不到! 以赵逸的性子,只要再次醒来,赵逸,年玉,楚倾,他们三人之间,必然会是轩然大波。 而他,等着那好戏再次开演。 而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还有旁的事情牵绊。 那死士营的覆灭,如今他元气大伤,而他能做的弥补…… 赵焱想到什么,原本拨弄着琴弦的手一顿,按住了琴弦,琴音戛然而止之时,那白衣的身影赫然起身,大步朝着骊王府外走去。 南宫府。 南宫老夫人的院子里。 刚从临州别院回来的南宫老夫人,刚到家不过一个时辰,南宫月就找上了门来。 此刻,房间里,南宫老夫人坐着,身旁伺候的老嬷嬷,替她捶着肩,堂下,不只是南宫月跪着,还有南宫雉。 “祖母,昨日里,雉儿托了关系,偷偷进了一趟诏狱,依兰表妹她……”南宫雉似乎是想到了年依兰如今的模样,那眼里,一片怜惜,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南宫老夫人手中的茶杯便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碰的一声,在房间里格外响亮。 “混账!” 伴随着那一声响,南宫月和南宫雉二人,心中都是一颤。 “祖母……”南宫雉唤道,他知道,祖母这次去祖父的别院,就是为了避开依兰的事,可是,依兰她…… 南宫老夫人目光淡淡的扫了南宫月一眼,随即落在南宫雉的身上,“你糊涂,你可知道,你这举动,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报给皇上知晓,你的乌纱帽,都怕要保不住!” 南宫雉皱眉,“祖母,这事情……该没有那么严重……” “没那么严重?”南宫老夫人倏然拔高语调,“你以为依兰是如何被关入诏狱的?哼,一个朱屠夫不过是个蝼蚁,他的死,根本起不了什么风浪,更何况,我有我南宫家的面子,皇上是怎么也不会重处依兰的,可是,皇上却下令将依兰关入诏狱,而后对那朱屠夫的事,不闻不问,这还不明显吗?皇上他,不过是在借着对依兰的处罚,敲打我南宫家罢了。” 此话一出,南宫雉和南宫月皆是一愣。 这么说来,依兰是正好是胡乱遭了罪? “依兰,我的依兰,怎么会这么命苦啊。”南宫月哭喊出声,不管皇上是不是敲打南宫家,依兰在诏狱受着罪的事实,却是怎么变不了。 况且,如今看来,这罪还受得冤! “不,娘,如此,咱们更要想办法,救依兰出来。” 南宫月望着南宫老夫人,心中不安,那日在年府,她求救娘无果,之后,娘又故意离开顺天府,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表明了娘对依兰的态度。 如今,依兰不再是南宫家最器重的孙儿了吗? 上次依兰被宇文皇后扣在百兽园,娘都急切的帮着奔走,可现在…… “救?能救,我还不救吗?正是因为救不得,所以,才不能轻举妄动,不然,不但害了依兰,还会让南宫家惹祸上身。”南宫老夫人沉声开口。 “那怎么办?”南宫雉也是慌了,“总不能让依兰表妹一直待在诏狱,那诏狱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万一……万一皇上下令处置依兰……” “不会,皇上是敲打南宫家没错,可既然敲打,也是顾着南宫家的势力,至于依兰……也最多是在诏狱受受苦,我们安安分分,不张不扬,皇上气消了,也总归会将依兰放回来。”南宫老夫人,平静的分析着,眸中精明闪烁。 “可是……”南宫月依旧不安,等皇上气消了,又会等到什么时候? 皇上日理万机,若是忘记了被关入诏狱的依兰怎么办? 南宫月想要再说什么,门外传来家丁的声音,将她打断。 “老夫人,骊王殿下求见。” 骊王殿下…… 不只是南宫老夫人,连南宫月和南宫雉也是微微一怔。 仅是瞬间,南宫老夫人的眉心就皱了起来,她刚回了顺天府,骊王赵焱就来了,想到常太后,南宫老夫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几分。 “请他在会客厅候着,老身这就去。”南宫老夫人沉声吩咐道。 说话之时,人已经起身,伺候在一侧的嬷嬷,立即拿了一件披风给南宫老夫人穿上。 “娘,依兰的事……” 南宫月似乎依旧不甘心,看南宫老夫人走到了门口,立即追了上去。 南宫老夫人倏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南宫月一眼,“月儿,你回去吧,我不能因为依兰一人,将南宫家置于任何艰难的境地,这些时日,你也最好是安安分分,休要再出什么幺蛾子,至于你府上那年玉和赵映雪……” 第三百八十二章脚踏两只船 南宫老夫人说到此,却没继续说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但是那眸中的颜色,却越发深沉了些。 南宫老夫人没再理会屋子里的二人,在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院子。 南宫府的前厅。 丫鬟招呼着赵焱喝着茶,此刻的他,那白衣之下,依旧是无欲无求,与世无争的淡然,但他今天来这南宫府的目的…… “骊王殿下?老身参见骊王殿下,骊王殿下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实在是怠慢了。” 南宫老夫人一进门,满脸笑容,热络斐然的招呼着。 赵焱看到南宫老夫人,也是起身相迎,恭敬有礼。 “来人,给骊王殿下上点心,骊王殿下,老身这南宫府,也没有什么稀奇玩意儿,比不得骊王府上,招待不周,骊王殿下请别放在心上。”南宫老夫人入了座,仪态雍容,得体有度,心中却是猜测着,这骊王今日上门,究竟所为何事。 没有重要的事,他又怎会上南宫家的门? 不过,她的心中,却也隐隐防备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赵焱本也不打算拐弯抹角,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接说明来意,“老夫人,今日叨扰,本王是有一事和老夫人商量。” “哦?”南宫老夫人心中一紧,更是警惕起来,脸上的笑容却是没变,“老身不知,殿下所为何事?” 赵焱敛眉,从怀中拿出一枚玉环,那玉环出现在南宫老夫人眼里之时,饶是南宫老夫人神色也是微微变了。 这玉环…… “几个月前,老夫人将这龙凤环,送给了我母后,定下本王和南宫家的盟约,那盟约,老夫人可认?” 赵焱拿了龙凤环,对上南宫老夫人的视线,一字一句,柔声询问。 那一刹,南宫老夫人眸光微闪,下意识的避开,但这举动所蕴含的意思,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所以,还没待南宫老夫人开口,赵焱继续道,“本王想,若这龙凤环的事,被皇上知晓……” 话说到此,赵焱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南宫老夫人抬眼,看向那白衣男人,眼底一抹阴沉凝聚。 这个赵焱,是在威胁她! 可这威胁…… 这龙凤环的事情,被皇上知晓,必定会引起皇上对南宫家更多的猜忌。 如今,皇上对南宫家本就有了敲打之心,若是再知道这件事,那南宫家恐怕当真会招致祸端。 帝王的心思,他们轻易揣测不了。 南宫老夫人眸子眯了眯,轻笑一声,“骊王殿下,皇上若知道你和常太后收了我南宫家的龙凤环,怕也是不妥吧。” 如此一说,本以为赵焱会有所顾忌,可那俊美无俦的脸上,笑容依旧泰然自若,不以为意,“不然,南宫老夫人试试?” 试试? 南宫老夫人眸子一紧,这事,怎能随意试? 一旦失败,那南宫家的损失,可就大了! 而赵焱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成竹于胸。 沉吟半响,南宫老夫人思索片刻,终于,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语气也热络了几分,“骊王殿下,当初定下盟约,老身自然是认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好,很好。”赵焱满意的点头,把玩着手中的龙凤环,“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明确的将婚约定下,再择个日子,便将婚事给办了。” 择日就要讲婚事给办了? 南宫老夫人诧异,她没想到,这个骊王竟是这么急。 但马上,她想到什么,忙道,“好,好,早些将婚事办了,也是好事,骊王殿下也该娶一房妻子,而依兰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可是,依兰她如今在诏狱……” 南宫老夫人眉峰微皱着,微微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正好,如果赵焱能出面将依兰从诏狱那地方救出来…… 况且,依兰身体里虽流着南宫家的血,可细细说来,也终归是年家的女儿不是? 如此,就算是皇上因为这婚事有什么别的猜忌,她大不了,和年依兰划清关系便可。 而门外,悄然站着的身影,眸中也骤然升起了一抹希望。 可南宫老夫人的心里刚好生出这样的盘算,一旁的男人,仿佛能够将她的心思看穿一般,嘴角牵起一抹笑,“本王和南宫府定下婚约,和年依兰有什么关系?” 话落,不只是门外那人,连南宫老夫人的心也是揪了起来。 南宫老夫人看着赵焱,扯了扯嘴角,“骊王殿下……这……这是什么意思?王爷要娶依兰,怎么会和依兰没有关系?” “年依兰?”赵焱敛眉,端了身旁桌子上的茶,浅浅品着,承受着南宫老夫人的视线,不紧不慢的开口,“本王若是不要年依兰呢?” 不要依兰? 饶是南宫老夫人也微微愣住,不明赵焱话中的深意。 可没待她疑惑太久,赵焱再次对上了南宫老夫人的眼,一字一句,异常坚定,“本王和南宫家结亲,只要南宫叶!” 南宫叶! “不。” 南宫老夫人几乎是下意识的,赫然起身。 可这份激动,落入赵焱眼里,那眸中越发冷了些。 南宫老夫人意识到什么,眸光闪了闪,撑着一抹笑容,“骊王殿下,当初和常太后商议的,便是殿下和依兰的婚事,这叶儿……她娇蛮任性,跋扈顽固,是个爱惹事的主,她是怎么也配不上骊王殿下的,倒是依兰……” “据本王所知,南宫小姐也已经到了婚嫁的年纪,怎么?南宫老夫人留着南宫小姐不嫁,是有别的想法吗?”赵焱没待南宫老夫人说完,就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南宫家想要留下南宫叶,好让他南宫家多有个筹码,更多一个退路,或许能脚踏两只船。 可这样,他又怎会允许? 南宫老夫人被看穿了心思,脸上难免尴尬,忙的否认,“殿下说笑了,老身怎么会有别的想法?那盟约既然已经定下来了,南宫家自然会遵守,再说,骊王殿下本就深受皇上疼爱,如今又入了朝堂,得皇上器重,老身也是十分看好殿下,只是……” 赵焱眸光微漾,明了这南宫老夫人这一个“只是”之后的话,必然不会中听。 嘴角一扬,便也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如此说来,老夫人和南宫家都是赞同这门婚事了,既然如此,那本王就知晓了,本王这就回府写信,告诉母后这件事,让她心中也高兴高兴。” 第三百八十三章谁的算计深 赵焱说着,缓缓起身,那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这优雅,看在南宫老夫人的眼里,却更是变了脸色。 赵焱…… 连她的话都没有听完,就如此断了章取了意,南宫老夫人心中明白,这赵焱该是打定了主意,要娶叶儿了。 可除却年依兰,南宫家便只有叶儿这一个女儿的婚事,可以作为南宫家微未来谋划的筹码。 如今,当真要将南宫家和眼前这个骊王绑在一起吗? 他赵焱是有野心,可是,如今势力单薄,皇上那里对骊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态度,还尤未可知。 前些时候,她还在后悔,当初和常太后结盟那个决定太过冲动了些。 可那一赌,已然是下了赌注,她能做的,只能是让这赌局,朝着更有利于他们南宫家的方向发展。 南宫老夫人沉吟半响,眼看着赵焱已经快要走到门口,立即开口唤道,“骊王殿下请留步。” 赵焱顿住脚步,却是没有转身,“老夫人还有事交代?” “不,交代老身不敢,只是,老身有一个担心,皇上的性子,骊王殿下也该是知晓,帝王谋略,讲求一个平衡,这个当口,你贸然求娶叶儿,实在是惹人怀疑,若皇上到时候,疑心了南宫家,又疑心了骊王殿下,那对咱们,只怕都是灾难。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老夫人严肃的道,上一次,南宫家争枢密使之位,就已经是个教训,这一次,有些东西,是怎么也不能再触碰! 南宫老夫人看着那白衣挺拔的背影,他骊王也该会顾及这一点,他既要娶叶儿,这头疼的事情,便让他去解决,或许,还能够让他知难而退。 可这或许,她却是想得太过天真。 赵焱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和南宫家快些结姻,就已然想好了最妥帖的办法,来应对元德帝的猜忌。 “老夫人只要同意这门婚事便好,其他的事情,本王自会安排。”赵焱开口,仿佛一切成竹于胸。 这件事,皇上就算是猜忌,也不会猜忌到他的头上,反而…… 赵焱想到什么,那淡然的眸中,一抹诡谲流转。 话落,没再多留,赵焱大步走出大厅,步履轻盈,混在冬日的景致里,那静谧,宛如一幅画。卡Kа酷Ku尐裞網 刚到了南宫府的大门口,门外,一辆马车刚停下,马车上的人正下马车,一抬眼,二人视线相交,正好打了个照面。 “骊王殿下?” 在南宫府看到这个男人,饶是南宫起也诧异,迅速下了马车,朝着赵焱恭敬的一拜。 “二公子。”赵焱脸上一抹笑容绽放,温润有礼,澄澈的眸子,无欲无求,仿佛当真还是那个与世无争的闲散王爷。 南宫起看着,越是知道赵焱的野心,他这幅无害的模样,越是看得让人心颤。 对南宫起,赵焱也是欣赏,心中更是盘算着,以后成了一家人,这个男人在商业上的才干天赋,亦能为他所用。 可这个时候,二人只是打了个招呼,南宫起目送着赵焱上了马车,直到那马车走远,南宫起依然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赵焱…… 记忆中,除却几个月前,为了两家的盟约,他来了一次南宫府,便再也没来过。 但今日,他怎么又来了? 这个男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次来,必定不会寻常。 南宫起眸子一眯,立即转身,大步进了府门,直接朝着大厅走去。 大厅里,南宫老夫人还没离开,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放着的茶出神。 这模样,南宫起看在眼里,更是皱了眉,“祖母,骊王来,是所为何事?” 突然的声音,让南宫老夫人微微惊醒,抬眼对上南宫起的眼,对这个孙儿,她是没有任何隐瞒。 “还能所为何事?还不是为了当初的盟约,他提出,要娶叶儿。”南宫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难掩心中不悦。 “叶儿?他怎么会看上叶儿?”南宫起脸色更是一变,“叶儿跋扈是出了名的,他不会不知道。” “哼,这个骊王,算计的可比我们深。” 南宫老夫人轻哼一声,眸中一道厉光凝聚,“他如何不知道依兰如今残败了,就算是娶了她,用途也不及一个刁蛮的叶儿大,况且,恐怕,他是知道,依兰终归是姓年,而叶儿,才是姓南宫的。” 南宫起听着,如蛇如狐的眸中,也是一片深沉,“祖母答应他了?” “能不答应吗?他手中有龙凤环。”南宫老夫人不悦更浓,但片刻,却是低低一叹,“罢了,且看看他如何能娶了叶儿,又不让皇上猜忌,哼,若他当真能做到如此,我南宫家也认了,不过……起儿,你最近让人留意着赵焱的动向,若有什么事情,咱们也好早作应对。” “是。” 南宫起恭敬的领命,想到什么,精明的眸中闪过一抹异样,“那依兰呢?” “依兰?连骊王都不要她,对南宫家没了用处,便什么也不是,管她作甚?”南宫老夫人冷冷开口。 这话,南宫起听来,心中了然,自上次枢密使之争,祖母就已经放弃了依兰,加上年玉生辰那日发生的事,这结果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门外,一个隐蔽的地方。 南宫月听见屋子里两个人的谈话,心中却是寸寸收紧,甚至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对南宫家没了用处,便什么也不是? 娘她……是当真不打算管依兰了吗? 不,依兰是她的女儿,她却不能看着她不管,可她现在该怎么办? 南宫月眸光闪动着,心中慌乱不堪,听见屋子里的二人似要出来,她便再也不敢多待,匆匆离开。 出了南宫家的她,在马车上,脑中思绪万千,皆是在为年依兰想着办法,突然,她似想到什么,立即让马车停住。 “夫人,怎么了?” 马车外,随她来的丫鬟问道。 南宫月敛眉,沉吟半响,撩开帘子,样子是要下马车,丫鬟和车夫丝毫也不敢怠慢,以为她是有什么东西要买,可待南宫月下了马车,便听得南宫月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们都回去。” “夫人你……” “我心中烦闷,想自己走走,你们谁也不准跟着。”南宫月冷声吩咐道,凌厉非常,说罢,没有理会二人,径自朝着前方走去。 第三百八十四章求他娶她 丫鬟和车夫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的转角,以为她当真是要随意逛逛,可却不知道,南宫月刚一到了转角处,避开了二人的视线,就匆匆的加快了脚步。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她所走的方向,正是骊王府的方向。 惊澜院。 茶室里,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妇人,赵焱饶有兴致的挑眉。 他没想到,他才刚从南宫府回来,这南宫月就找上了门来。 浅抿了一口茶,赵焱脸上温润的笑着,“年夫人大驾光临,本王实在是深感意外,不知年夫人找本王,可是有事?” 南宫月一脸局促,欲言欲止,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旁边伺候着的墨书和侍琴,仿佛有什么话,不好当着旁人说。 赵焱看在眼里,心里了然,给二人使了个眼色,很快,墨书和侍琴便退了下去。 茶室里,独独剩下了南宫月和赵焱二人。 “年夫人,现在你可以放心的说了。”赵焱淡淡开口。 话刚落,南宫月目光闪了闪,赫然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赵焱面前,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赵焱好看的眉峰一挑,诧异她的举动,“年夫人,你这是作什么?” “骊王殿下,臣妇求你,求你救救依兰,求你救救她。”南宫月望了赵焱一眼,不停的朝他磕着头。 那额头接触到地面,一下又一下,单是听着,仿佛都能想象得到会有多疼,可赵焱看着,倒也不阻止。 求他救年依兰吗? “如何救她?” 南宫月目光闪了闪,磕头的动作一顿,抬眼对上赵焱的眼,那眼里的淡漠,让她心中没底,可是,就算是如此,她也要试一试,搏一搏。 “骊王殿下和依兰曾有婚约,只要骊王殿下向皇上禀明,迎娶依兰,臣妇想,皇上一定会看在骊王殿下的面子上,将依兰从诏狱放回来。” 南宫月每一个字都说得小心翼翼。 赵焱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看南宫月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讽刺。 “迎娶年依兰?”赵焱轻笑,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卡Kа酷Ku尐裞網 他可没有忘记,就在几个月前,这个南宫月对自己还是一脸嫌弃,她巴望着她的女儿能够成为沐王妃,如今,怎的还求他迎娶年依兰吗? 那一声轻笑,听得南宫月头皮发麻,心中也跟着微微颤抖。 “这可是冒险,本王为何要冒险救她?况且,本王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哪里配得上年大小姐?”赵焱敛眉,脸上虽然笑着,可那声音却透着一股冷。 南宫月心中咯噔一下,似乎这结果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可赵焱话语中,明显没有掩饰的责怪与讽刺,却是让她惶恐。 “不,不,不,配得上,骊王殿下身份尊贵,能嫁给殿下,才是依兰的福。” 南宫月说着,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啪的一声,异常响亮。 接着,再是一巴掌,如此好几次,赵焱看着,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随即又听得南宫月的声音再次响起,“都怪我脑子愚笨,有眼无珠,不然,早早就该将依兰许配给骊王殿下。” 这一说,赵焱却是皱眉。卡Kа酷Ku尐裞網 早该将年依兰许配给他? 可笑! 南宫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依然不放弃她的意图,“骊王殿下,你若娶了依兰,南宫家和年家……” “呵。” 南宫月话还没说完,赵焱就一声冷笑,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南宫月,丝毫也不掩饰心中的讽刺,“年夫人,你如今还以为,年依兰是南宫家的宝吗?” 南宫月心中一怔,仿佛被戳穿了真相。 依兰如今……连娘都不愿理会她了! 依兰的处境,早已不再是以前的模样。 “你可知道,上次年依兰被宇文皇后扣在百兽园里,都经历了些什么?”赵焱开口,嘴角泛起的笑意,隐约多了几分邪恶的算计。 南宫月没有想到赵焱会突然提及百兽园的事,微微一愣,看着赵焱,半响,才回过神来,“她……经历了什么?” 不就是宇文皇后的惊吓折磨吗? 可是,此刻看着赵焱的眼神,似乎那其中,并非是那么简单。 直觉告诉她,不该知道这些东西,可刚才问出口的话,已经来不及收回。 南宫月目光闪烁之间,赵焱已经放下了茶杯,朗声开口,“那一次,你的女儿差点儿就死了,是刺杀,你猜猜,谁是派的人?” 赵焱饶有兴致,不紧不慢,说得云淡风轻。 那“刺杀”二字,让南宫月怔了半响,整个思绪里,都回荡着那两个字。 “谁会刺杀依兰?” 南宫月口中喃喃,依兰不过是个官家小姐,就算是宇文皇后,对依兰也只是惩戒,她也是有所顾忌的,不是吗? 莫非那人……年玉吗? 这个念头刚跳进脑海,赵焱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是啊,谁会刺杀年依兰,本王告诉你,你可要听清楚了,南宫家,老夫人。”赵焱一瞬不转的盯着南宫月。 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最后几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那南宫月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脸色也是骤然变了。 “不,不会的,骊王殿下一定是在和妇人开玩笑,娘?娘怎么会派人杀依兰呢?”南宫月目光闪烁着,扯了扯嘴角,不愿相信,可那笑容,却是分外难看。 “不会吗?不信本王倒算了,不过,你若有机会,可以问问年依兰,呵,说来也巧,还是本王将她从那刺客的手中救下来的呢。”赵焱越是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可信度越高。 南宫月紧盯着赵焱,内心此刻,正经受着巨大的冲击,可是,救依兰…… 南宫月好似捕捉到什么,跪着朝赵焱走进了几步,“骊王殿下,你上次能救下依兰,这次也一定要救救她,只要你能救她,我……我南宫家,不对,年家,我,城儿,还有依兰,都定会好好报答骊王殿下。” 赵焱挑眉,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救她,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 “不过什么?”南宫月的眼里,好似突然升起了一抹希望。 赵焱笑笑,那俊美的脸上,笑容之间,不似幽兰,倒更像一朵绽放的罂粟花,灿烂夺目,摄人心魄,仿佛能让人不知不觉的就被那份绚烂吸进去。 第三百八十五章一条真正的毒蛇 “不过,本王的办法,得费些心思,若当真救出了年依兰……” 赵焱说着,微微一顿,没再继续说下去,可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 南宫月一愣,猛然回神,忙不迭的道,“若救出依兰,对骊王殿下的报答……” “报答?可要本王说怎样,就怎样!” 南宫月还没说完,赵焱就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坚定,仿佛一切都只能是他说了算,而南宫月,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 南宫月对上赵焱的眼。 平日里,这骊王赵焱是一个无欲无争的闲散王爷,刻此刻,南宫月倒是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曾经的闲散王爷,是一条真正的毒蛇。 可就算是毒蛇,她为了依兰,也不得不做一个选择。 “当然,王爷救了依兰,那我们母女二人,便会不遗余力的好好报答,只要……只要保住依兰性命。”南宫月开口,敛着眉,一字一句的道。 “好,哈哈……如此,那本王就安排,不过,年夫人请放心,就算是报答,本王也不会伤及年大小姐的性命,反倒是会给她指一条康庄大道,就连她自己,也是会喜欢那条道路的。” 赵焱浅抿了一口茶,茶香入鼻,赵焱闭上了眼,一副享受的姿态,仿佛许多东西,都已经在他的计划之中。 南宫月看着,有些恍惚。 她想问赵焱,他口中的康庄大道,到底是什么,可又担心,自己不小心触怒了眼前这个男人。 她素来瞧不起这个王爷,也素来以南宫家的女儿自视甚高,可是,现在的局势,已不是她能左右一切的了。 脑海中回荡着刚才赵焱所说的话,娘派人刺杀依兰,这……当真是真的吗? 有那么一瞬,南宫月想回南宫府,亲自向娘问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仅是片刻,那念头就已经打住了。 南宫月离开了骊王府,一个人在街上转着,很晚,才回了年府。 年府里,似乎一切都格外平静。 如此几日,倾玉阁内,沐王殿下还沉沉的睡着。 似乎这一次,比起上一次,要更加严重,甚至连元德帝也惊动了,这几日,元德帝每日都往年府走,就是因为关心赵逸的情况。卡Kа酷Ku尐裞網 几乎每次离开,帝后二人的脸上,都带有愁容。 这一日,元德帝又一次来了年府,除了随行的宫人,他还带了另外一人。 那人一袭青衫道袍,手执佛尘,仙风道骨,直接进了倾玉阁的大门。 这一行人到来之时,年玉正在阁楼的闺房里,闭目小憩。 “小姐,出事了,出事了。” 秋笛推门而入,顾不得放下手中的东西,立即走到年玉面前,“出事了小姐!” 一听出事,本就没有睡着的年玉睁眼,也是坐不住了,赫然起身,“沐王殿下他怎么了吗?” “不……对,不对……哎呀,小姐,皇上带了一个道士,进了殿下的房间,奴婢……奴婢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出事了,事关沐王殿下,奴婢只有立即来禀报小姐。” 秋笛望着年玉,这些时日,她亲眼看着小姐为沐王殿下的病情费尽心思,她知道,就算是小姐和枢密使大人定了亲事,沐王殿下在小姐的心里,依然是极其重要的存在。卡Kа酷Ku尐裞網 道士? 年玉皱眉,丝毫没做停留,绕过秋笛,立即大步出了房门。 下了楼,越是靠近赵逸的房间,气氛就越是诡异。 门口的侍卫看到年玉,没有阻拦,进了房门,年玉直接到了内间。 一眼看去,房间里,元德帝站在最中央,原本照顾着赵逸的宇文如烟,此刻也是站在一旁,看到年玉到来,宇文如烟眼里的不安,似乎平静了些。 而距离赵逸最近的,便是那道士。 年玉打量着那道士,五十多岁的模样,看着,倒真是得道高人的架势,可是,他是要干什么? 年玉正思绪间,那道士就转过身。 元德帝急切的上前,“道长,逸儿他怎么样?” 这一问,那道士叹了一口气,眉心皱得更深了。 这反应,旁人看来,也是慌了。 “道长,你快说说,逸儿他到底怎么样了?怎么会这么长的时间,还是不醒?”元德帝再次开口追问,对赵逸的关切,丝毫没有掩饰。 一旁,宇文皇后也是一脸担心的望着那道士。 道士扬了一下佛尘,沉吟半响,终于是开口,“皇上,皇后娘娘,沐王殿下的魂儿,没在这里了啊。” “你……你说什么,什么叫做魂儿没在这里了?”宇文皇后一听,反应更加大了,“道长,你说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娘娘,你有所不知,刚才贫道一番查探,殿下的魂竟是被邪祟带走,现在,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如此一来,您说说,这个世界的殿下,又怎么会醒来呢?所以,他才如此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没了魂,就剩下一具躯壳,好在那邪祟似乎惧怕着什么,留了一缕魄在沐王殿下的身上,如此,殿下还有呼吸,还有心跳,不然……” 道士说着,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宇文皇后心中咯噔一下,目光闪了闪,慌乱无措,“那该怎么办?道长,你想想法子,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够救救逸儿,让他快些醒来?” “这……” 那道士抚着长长的胡须,正要继续说什么,房间里,另外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 一男一女,两个声音,不约而同。 正是出自年玉和萧然之口,话落,旁人看着二人,诧异之时,二人也是一个视线交汇,皆是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怒意。 年玉知道,自己这个师兄,从来不信鬼神,他只相信他眼里的医术,只相信这世间万物的生命特征。 而年玉自己,虽然重生一世,但对于刚才这道士所说的话,她却是丝毫都不信。 什么魂被邪祟带走了? 什么还留了一缕魄在赵逸的身上? 一句句的,纯属放屁! “你……” 道士看着年玉和萧然,脸色瞬间黑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能救他的有缘人 年玉却是没有理会那劳什子的道士。卡Kа酷Ku尐裞網 径自上前几步,朝着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福了福身,“皇上,皇后娘娘,臣女每日查看着沐王殿下的身体状况,他的身体机能和常人无异,身上的伤也在慢慢愈合,比起前些时候,已经好了很多,之所以还没醒,只是因为他的意识不愿醒来。” “玉儿,本宫知道你也是为逸儿操心,可逸儿这么长没醒,就算是意识不愿醒来,咱们总归也要想办法的不是?这道长,道行高深,不如让他试试,若是能够让逸儿醒来,也是好事,不是吗?” 宇文皇后柔声道,对于年玉,她心存感激,便也对她严厉不起来了。 年玉皱眉,话虽如此,可这道士,不过是故弄玄虚罢了! 但她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元德帝清朗浑厚的声音,便在房间里响起。 “年玉,你治你的,道长做道长的,互不影响。”元德帝开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话落,元德帝又转眼看向那道士,“道长,你继续说,该如何才能够让逸儿醒来。” 那道长看了年玉一眼,那眼神里,分明带了几分得意。 随即,一挥手中的佛尘,微闭着眼,左手煞有其事的掐算着什么。 房间里,众人都看着他的举动,突然,道士一睁眼,似乎已经有了结果。 “皇上,皇后娘娘,好事,大好的事,能救沐王殿下的有缘人,就在这个府上。”道士朗声开口。 话落,几乎是所有人都是一愣。 有缘人……就在这个府上? 年府吗? 宇文皇后和宇文如烟,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年玉。 元德帝回过神来,立即对门外吩咐道,“传旨给年曜,让他将年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召集在一起,一个也不能少。” “是。” 门外,总管太监领了命,立即下去。 不过一会儿,年曜就接到了元德帝的旨意,仅是一炷香的时间,就将整个年府上下所有的人,包括几房姨娘,年府下人,甚至是连如意阁内,好些时日没有出门的赵映雪也召集在了大厅里。卡Kа酷Ku尐裞網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的阵仗……” 人群里,二姨娘陆修容皱着眉,自从映雪郡主失踪,又得知怀了身孕,如此一番遭罪,连带着陆修容的胆子,也越发的小了,她所选的那座靠山,如今自己都在遭难,她这依附着的人,心中自然也是不安。 几个姨娘里,倒是徐婉儿这些时日风生水起,“能有什么事?定是咱们家的二小姐,又立了什么功,皇上和皇后娘娘要赐恩呢。” 徐婉儿说着,还不忘得意的朝陆修容一挑眉,丝毫也没有掩饰那炫耀之心,仿佛那立功得赏的人是她一般。 陆修容看着,心中憋着一股气,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忍着。 却同样也在盘算着,该如何改变她现在的劣势,是继续跟着映雪郡主,还是转投到二小姐那里…… 陆修容看了一眼赵映雪一眼,目光落在那肚子上,眉心深锁。 思绪的当口,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带着人进了大厅,一时间,众人齐齐跪在地上,高呼着帝后万岁。 可帝后二人,却没有理会众人,匆匆到了大厅,元德帝立即对跟在身侧的道长道,“道长,你请看看,这府上,到底谁才是那个有缘人?” 有缘人? 众人听着,摸不着头脑。 但人群里,年玉看着那道长,眉心皱得越发深了些。 她知道,不管是元德帝还是宇文皇后,都希望能够有不同的方法,让赵逸醒来,可为何她竟会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寻常? 那道长朝元德帝点了点头,随即,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一一走到众人面前,每到了一个人的面前,那道长便停顿片刻,旁人不解他的举动到底是为何,可走了一圈下来,那道长的眉心却是越皱越紧。 “这……怎么会没有?刚才,贫道掐指一算,能救沐王殿下的有缘人,就在这府上,甚至连那气息,都是分外的浓烈,可怎么……怎么会没有?” 道长一脸的疑惑。 元德帝看了年曜一眼,“人都齐了?” “回皇上的话,都齐了,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年曜又看了一眼,迅速确认,丝毫不敢怠慢。 可他的话刚落,另外一个声音,却是骤然响起。 “不,还没齐,有人不在。” 那声音一落,大厅里,所有的人都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南宫月,皆是一愣。 “你胡说什么?我亲自点了人,人都在,哪里会出错?”年曜回过神来,皱着眉,冷声呵斥。 这些时日,南宫月在府上倒也安分,可年曜的心思都在倾玉阁上,对南宫月更是因为年玉生辰那日,年依兰被关入诏狱,而越发的不待见。 依兰…… 突然,年曜身体一怔,恍然明白了什么。 “老爷,依兰,咱们的女儿依兰不在啊。” 南宫月望着年曜,那声音尤为响亮,刻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心中却是对年曜有诸多的怨怼。 自年玉这段时间得了圣宠,老爷连他们的女儿都忘记了吗? 她的依兰,如今还在诏狱里受着苦…… 南宫月越是明白了一点,无论是对南宫家,还是对年曜来说,看重的都是价值! 而南宫月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怔。 “年依兰?”元德帝眸子微眯着,他记得,那日,他下令将年依兰关入了诏狱。 年依兰……会是道长口中的那个有缘人? “对,依兰,府上所有的人都在,唯独依兰……”年曜忙道,小心翼翼,甚至有些诚惶诚恐,他摸不透元德帝的心思。 而人群里,年玉也皱了眉,思索着什么。 半响,元德帝的声音再次响起,“传朕口谕,将年依兰从诏狱带来。” 不管年依兰是不是那个有缘人,为了逸儿,元德帝也只有一试。 这一声令下,总管太监亲自领了旨,立即带人离开了年府,直奔诏狱,与此同时,南宫月的心中,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依兰终于要从诏狱出来了吗? 第三百八十七章耍什么把戏 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南宫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个道长,猛然想起了那日骊王殿下所说的话,他说,他能救依兰,他的办法会费些心思,这一切,都是的骊王殿下的安排吗? 南宫月心中猜测着,越是想,越是肯定。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么,他口中所说的,能够为依兰指一条康庄大道,又是什么意思? 南宫月心中思绪万千,一方面,对那康庄大道,期待兴奋,另一方面,却也是因为就要看到依兰,满心的激动与复杂。 大厅里,刚才发生的一切,几乎每个人都若有所思。 当年依兰的名字从南宫月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好些人就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不寻常。 瞥了那道长一眼,年玉也是来了兴致,她倒是想看看,这道长,究竟要耍什么把戏! 诏狱。 年依兰躺在牢房的地上,模样狼狈,总管太监到诏狱传了口谕,年依兰甚至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从牢房里被提了出来。 一路出了诏狱,看到前面的一辆马车,年依兰目光里,难掩恐惧。 “公公,这是……” “快上去吧,别让皇上久等。”总管太监冷冷的道,看了年依兰一眼,眼底有鄙夷,更是不愿和她多说什么。 什么有缘人? 这年依兰,怎会是沐王殿下的有缘人! 年依兰一听“皇上”二字,心中咯噔一下。 这是要去见皇上? 皇上是要处置她了吗? 年依兰不禁想到那日在诏狱,年玉对她说的话,因为南宫家……皇上才将自己关入诏狱,那若皇上对南宫家的怒气未消,是不是还要将那怒气发泄在她的身上? 年依兰想着,心中憋屈,更是愤恨。 可她却不能改变现状,心里虽然害怕,但还是心惊胆战的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到达年府,已经是一个半个时辰之后。 年依兰下了马车,看到熟悉的年府,心里难掩诧异。 皇上不是要见她吗?怎么会在年府? 她来不及思考太多,总管太监就催着她进了年府的大门。 大厅里,总管太监不敢有丝毫耽搁,首先走在前面,进了大厅,对已经等候多时的元德帝禀报,“皇上,年家大小姐已经带来了。” “让她进来。”元德帝冷声开口。 “是。” 总管太监退出了大厅,再次进来之时,身后跟着年依兰。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年依兰跪在地上,凌乱的发丝披散着,身上那一身囚衣,沾染了脏污与血迹,甚至还能闻到那其间散发的酸臭味儿。 顿时,有人嫌恶的掩了掩鼻。 再看那年依兰脸色惨白,虚弱憔悴,袖口之下,似乎伤痕累累,只是一眼就知道,这些时日,这年大小姐在诏狱里,没少受苦。 不仅如此,还有那眼神,惶恐里夹杂着不安,跪在地上的她,连头也不敢抬,整个人几乎是匍匐在地上,对着元德帝和宇文皇后跪拜。卡Kа酷Ku尐裞網 “臣女……不,罪女依兰,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那声音,仿佛是掩不住的颤抖。 这模样,看在南宫月的眼里,心一阵阵的抽痛,若不是元德帝和皇后娘娘在场,若不是她比以前更加明白帝王之威,更加明白她们母女的处境,她定会上前,抱着依兰,给她安慰。 可是此刻,她紧握着双手,指甲几乎掐入皮肉,只能极力的隐忍着。 元德帝淡淡的瞥了地上的年依兰一眼,眉心微皱,却是没有过多的说什么,随即看向候在一旁的道士,“道长,你再看看,这府上是否还缺人?” 道士朝元德帝一拜,走到年依兰的面前,闭着眼,掐指算着。 在场的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道士身上,年依兰却是不知此刻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只能继续跪着,咬着牙,隐忍着心中的恐惧,仿佛头上有一把刀,随时都会落下。 突然,那道士一睁眼,所有人都是一怔。 那道士的眼里,分明有晶亮的光芒闪烁着。 “这女子,可是三月初九酉时所生?”道士开口问道。 众人一愣,倒是年老夫人率先激动的道,“是,是,是,老身记得,依兰正是三月初九酉时落的地。” “难怪,呵。”道长挑眉一笑,那话语中,仿佛别有深意,随即转身,对元德帝和宇文皇后道,“皇上,皇后娘娘,贫道看来,沐王殿下该是要醒来了。” “当真?”宇文皇后激动的道。 “自然是真,贫道从不说假话。”道长笑道,“眼前的这位小姐,正好便是那有缘人,她就能克制了害沐王殿下昏迷不醒的邪祟,只要克制了那邪祟,如此一来,沐王殿下醒来,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道士如此一说,就算是对那年依兰再是不待见,元德帝的眼里,似也燃起了些希望,“那要如何做,才能克制那邪祟?” “放血。” 那道士吐出两个字。 可仅是这两个字,众人意味不明,可那道士,却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皇上,皇后娘娘若是相信贫道,贫道就开坛作法,驱除邪祟,替沐王殿下唤回魂魄。” 话落,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相视一眼,沉吟了片刻,元德帝终究是开口,做了决定,“好,如此,就劳烦道长,开坛作法。” “对,越快越好。”宇文急切的附和,逸儿若再是不醒,饶是她也支撑不住了! 那道士却是一笑,“呵,皇后娘娘,急不得,开坛作法,也是要讲求时机,明日……明晚正好是月圆之夜,正是好时机,还有这位小姐……” 道士看了一眼依旧匍匐在地上的年依兰。 这一提,所有人的视线,都迅速的集中在了年依兰的身上。 元德帝眸光微暗,冷声吩咐道,“带年大小姐下去,好好休整一番,明晚……待道长开坛做法。” 丢下这一句话,元德帝就领着道长和随行的宫人离开。 宇文皇后却是没走,而是去了倾玉阁赵逸住着的房间,宇文如烟跟着,似乎虽然刚才那道士说得肯定,可仿佛二人的心中,对于作法让赵逸醒来的事,依旧有些忐忑。 年依兰被南宫月带着回了揽月楼,看着那母女二人在丫鬟的簇拥下离开,人群里,不止是年玉神色复杂,还有赵映雪。 第三百八十八章如何收场 抚着依旧平坦的小腹,面纱之下,那本就布满了疤痕的脸,因为那凌厉的眼神,越发的狰狞可怖。卡Kа酷Ku尐裞網 她可没有忘记,那日在诏狱里,她亲耳听到的真相。 年依兰……她回年府了吗? 回年府……那么,她的仇…… 赵映雪想着什么,那眼里越发的阴冷,没有在大厅多留,径自回了如意阁。 而年玉…… 回到了倾玉阁的她,一改先前眉心深锁的模样,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一直心中有话的秋笛,在随着年玉进了门之后,几番挣扎,终于是按耐不住,“小姐,那个道士,当真能通过开坛作法,把沐王殿下唤醒?还有那年大小姐,她真的是什么有缘人吗?奴婢怎么有些不信呢?” 还说什么渡血…… 简直是胡说八道! 可偏偏,皇上和皇后娘娘对沐王殿下关心则乱,居然还信了他! “不信?不信就对了。”年玉轻笑,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有些东西在脑中已然豁然开朗。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年玉口中喃喃。 且不去论那道士到底有几分本事,这一遭,总归是将年依兰从诏狱带了出来,还是元德帝亲自下令,饶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法子,当真是高明,高明得很哪! 只是,这法子,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年玉禁不住有些好奇。 不止如此,她还充满了兴趣。 她也是想知道,如今,他们虽是将年依兰从诏狱带了出来,可是接下来呢? 若是那道士所谓的开坛作法,所谓的祛除邪祟,不能将赵逸唤醒,那他们又该如何收场? “程笙呢?” 好半响,年玉开口。 秋笛猛然回过神来,“程笙护卫刚才还在。” “你去将他找来,我有事找他。”年玉在榻上坐下,眸光微沉,似在思索着什么。 秋笛立即领命下去,而此刻,回了揽月楼的南宫月和年依兰母女,在屏退了所有的下人之后,南宫月激动的心情,终于再也无法掩饰。 “依兰,我的女儿,让娘看看,你……” 南宫月抓着年依兰的手,目光在她身上搜寻,比起上次在诏狱看见,依兰越发的瘦了许多,那皮肤暗沉不堪,眉宇之间的憔悴,更是丝毫也掩饰不住。 “你受苦了。”南宫月忍不住掉泪,可想到什么,南宫月终于扯出一抹笑容,“还好,现在你回来了,以后,咱们切记要小心谨慎……” 南宫月不停的说着,可年依兰好似什么也没听进去,脑中依旧回荡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随后,南宫月张罗着替年依兰沐浴,洗去那一身脏污,年依兰整个身体泡在水里,依然没让丫鬟伺候,南宫月亲自替年依兰洗着发。 突然,年依兰的眼睛动了动。 “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声音,充满了怯懦和不确定,饶是南宫月听着,心中也不由一颤,说不出的怜惜。 “依兰,是有人帮咱们,那道士……”南宫月柔声道,刻意压低着声音,仿佛害怕旁人听了去。 脑中浮现出那白衣男人的身影,南宫月眸中的颜色,添了几分复杂,“那道士应该是他的安排。” “他?”年依兰转身,望着南宫月,“是谁?” 那眼神的热切,让南宫月想起了赵焱所说的事,身体微微一颤,沉吟了半响,但终究还是鼓起了勇气,“依兰,娘问你,上次在百兽园,你外祖母……” 话刚说到此,南宫月分明瞧见年依兰的眼里,闪过一抹恐惧,随即,那恐惧渐渐被讽刺取代。 当下,南宫月心中咯噔一下,猛地收紧。 就算是从赵焱那里,听说了此事,可此刻,在年依兰这里亲自确认,所带给她的,又是另外一番冲击。 “你知道了。” 年依兰轻笑,眼里的讽刺越发的浓,“在外祖母眼里,我不过是一颗棋子,如今更是一颗没用的棋子,娘,你知道吗?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娘,我那么费心的经营着一切,我本该是天之骄女,本该得到所有最好的东西,可是都变了,父亲巴望着年玉的得宠,外祖母见我没了用处,甚至不惜要杀害,一个个的,都是那般的势力现实,我不甘心啊,娘……” 说到最后,年依兰咬牙切齿,几乎是哭了出来,一双眼睛逼得通红。 那紧握着的双手,不断的用力,甚至连身体都止不住颤抖。 “没事了,没事了,依兰,无论怎样,娘都站在你的身旁,你外祖母……”南宫月说到此,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沉吟半响,终于是开口,“咱们母女,要另外谋划。” “另外谋划?”年依兰眸光闪了闪,如今,她已经落得如此下场,还能怎么谋划? 她们母女,没有了南宫家,就什么都不是了! “对,另外谋划。”南宫月迎上年依兰的视线,坚定的点头,随即,那眼里,有热切的东西绽放开来,“你知道吗?骊王殿下说了,她会让你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骊王殿下?” 年依兰皱眉,想起那白衣的男人,心中却是莫名的恐惧。 “是的,骊王殿下!”南宫月猛地抓住年依兰的手,眼里却是有热切闪烁,“今日,他能做如此的安排,将你从诏狱那种地方弄出来,或许,就当真有办法,让你走上一条康庄大道,咱们,只要跟随着他,听他的差遣,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咱们母女,依然可以扳回先前的局面!” “康庄大道……”年依兰口中喃喃,却是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的不安。 那骊王殿下,是一条毒蛇,并非是平时所见的那般啊! 可现在,她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 “年玉她……”年依兰突然开口,年玉二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透了说不出的复杂。 那日在诏狱里的见面,她已经再清楚不过,她不能再在年玉面前装着好姐姐的模样,还有那日年玉生辰,那朱屠夫,分明是她年玉陷害自己,若非是她,自己也不至于在诏狱受了那么多的苦。 “都是她害的,都是年玉那小贱人害的。” 第三百八十九章抓住这难得的机会 年依兰紧咬着牙,一张本就憔悴的脸,这狰狞的模样更是看着骇人,丝毫没了往日里那大家小姐的美丽端庄。 年玉…… 她和年玉,这辈子,已经势必不死不休。 就算是为了能将年玉狠狠踩在脚下,她也要不停的往上爬。 如果赵焱当真能够给她一条康庄大道,就算赵焱是一条毒蛇,她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与他为伍。 南宫月看着年依兰目光凶狠的模样,心中也是翻腾着。 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那个女人当年夺走了她最重要的东西,如今,她的女儿,还要死死的压着她的依兰,她怎么允许? “依兰,年玉那贱人……来日方长。”南宫月咬牙道,“别忘了,还有一个赵映雪……” 南宫月嘴角牵起一抹轻笑,似在盘算着什么,可她哪里又知道,她们所做的那一档子事,早早的都暴露了,而此刻的赵映雪,却同样也是在算计着。 年府,处处透着宁静。 自元德帝离开,所有人都散了以后,其他的人也都回了自己该回的地方。 可是,几乎是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倾玉阁和揽月楼那边的动静。 年依兰回来了! 不仅如此,那道士,还说她是那个有缘人,能够将沐王殿下唤醒。 每一个人都在等着看年依兰如何将沐王殿下唤醒,但私下里,却也是在猜测着,如果年依兰当真唤醒了沐王殿下,那这年府的局面,怕又要重新定义了。 年依兰回府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南宫府。 南宫府上,南宫老夫人一脸深沉,那双老练的眸子里似在思索着什么。 一旁,南宫起也是饶有兴致,精明如他,也在猜测着年依兰此番出来,究竟是谁的手笔,联系起这许多的事情,几乎是下意识的,南宫起想到了那“无欲无争”的骊王赵焱。 “呵,这骊王殿下,到底是要玩什么把戏?” 南宫起能猜出是赵焱所为,但饶是他也猜不透赵焱的目的。 “把戏?”南宫老夫人眸子微眯着,“明日有道士作法,咱们权且去看看便知道了,依兰从诏狱出来,咱们也该是去看看她。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也是没想到,这赵焱如此了得,真的是他在背后谋划这一切吗? 这如果真的是骊王赵焱的把戏,又将年依兰给牵扯了进来,那这其中,和南宫家的关系,必然也是紧密相连。 南宫起明白南宫老夫人的意思,端了茶杯,浅抿了一口香茶,“明日孙儿就准备一些补身子的东西,到时候,亲自给依兰表妹送过去。” 明日,年府,怕也有一场精彩的好戏。 一时间,在每个人各自的思绪中,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几乎每一个人都惦记着的那个道士所说的开坛作法,就在今天晚上。 倾玉阁内。 元德帝和宇文皇后早早就到了,除了他们,还有昨日的那个道士。 二楼,年玉站在房门外,从阁楼往下,院子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此刻,帝后带来的宫人们,正在倾玉阁内,在那道士的指挥下,布置着那所谓的神坛。 “可有情况?”年玉的目光,扫视着楼下的一切,淡淡开口,问着身后的男人。 程笙恭敬的朝年玉拱手一拜,“玉小姐,从昨日起,到现在,年大小姐都在揽月阁内,没有任何可疑的人进出。” 没有任何可疑的人? 年玉皱眉,这可就奇怪了! 她可不太相信是南宫月设计了这一出。 南宫月虽然极力的想将年依兰从诏狱捞出来,可是,她没有那个脑子,更没有那个魄力,去设计这么一出,利用赵逸的昏迷,来救年依兰的局。 况且,这其中,还有那么大的风险! 若那道士,今日唤不醒赵逸,那么年依兰就算是现在出来了,之后,也要受到皇上的迁怒。 不仅如此,还有那道士…… 年玉看着院子里的一切,视线追随着那道士的身影,眸光越发的深沉。 渐渐的,那明亮的双眼里,倒多了一丝兴致。 “看来,今晚,怕不只是开坛作法那么简单啊。” 年玉喃喃开口,这背后,该是一个大的局,而这局是谁所做,又有怎样的目的,会成就了谁,吞噬了谁,一切都尚未可知。 但有一点,年玉却是确定,今夜注定是不寻常了!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临近黑夜,整个年府的气氛,又深沉了些。 不知何时,南宫老夫人领着南宫起与南宫雉,匆匆来了年府,拜了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之后,便请旨去探望年依兰。 帝后二人想着今夜,年依兰便是那有缘人,南宫老夫人看看外孙女,也实属情理之中的事,便也没有阻拦。 南宫家的几人进了揽月楼,直到夜幕降临之时,元德帝派人来请年依兰,几人才跟着一起,出了揽月楼。 元德帝派来的人,抬着步辇,在揽月楼外,待年依兰一出来,总管太监便热络的上前,“依兰小姐,您请……” 总管太监态度恭敬,年依兰想起了昨日从诏狱出来之时,同样是这个人,态度却是差了太多。 是因为自己是能够唤醒沐王殿下的人吗? 年依兰微微扬了扬下巴,本想在这太监面前刁难一番,可想到什么,却作了罢。 但心里却更是坚定一点,她年依兰,一定会拼劲全力,站在那高处,俯瞰一切,只有这样,别人才能如蝼蚁一般仰视着她,畏惧着她,而不是自己是那可悲的蝼蚁! 深吸了一口气,年依兰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在宫人的搀扶下,上了步辇。 被宫人抬着,往倾玉阁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几房姨娘,以及年府的下人们都看着,交头接耳的,似乎是在谈论着,她此刻所受的待遇。 年依兰看在眼里,感受着那些人的仰视视线,心中痛快至极,似乎有些食髓知味,她更是在心中暗暗发誓。 她年依兰,一定要做那人上人。 不知不觉,一行队伍,已经到了倾玉阁外。 看着那倾玉阁三个字,年依兰的心中,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 今夜,会是她的转折点吗? 唤醒沐王殿下……无论前方是什么,这一次,她定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 第三百九十章心甘情愿舍命 年依兰敛眉,眸中坚定凝聚。 思绪之间,总管太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依兰小姐,咱们到了,快,扶着依兰小姐下来,都给咱家仔细着点儿。” 宫人丝毫不敢怠慢,待步辇放下,宫人立即搀扶着年依兰,小心翼翼。 总管太监一边张罗着,一边率先进了倾玉阁。 倾玉阁内,那道士早已经将作法的神坛布置好,此刻,元德帝,宇文皇后,都在院子里,甚至连宇文如烟,乃至是宇文竭也来了。 神坛之下,众人站着,皆是看着倾玉阁的院门口。 “皇上,皇后娘娘,依兰小姐已经到了。”太监总管恭敬的禀报,这样的场合,这气氛里,隐约透了几分说不出的压抑。 “请她进来。”负手而立的元德帝,锐利的眸子眯了眯。 众人都留意到,元德帝细微的改变。 记得昨日,年依兰从诏狱被带回来之时,元德帝态度冷淡,那时,只用了一个“带”字,而此刻,虽然依旧清冷,但请之一字,仿佛说明了些东西。卡Kа酷Ku尐裞網 总管太监领命,很快便折返回去,领着年依兰进了倾玉阁。 昨日的记忆里,年依兰一身脏污,狼狈不堪,没想到,这仅仅是过了一天的时间,此刻的她,一袭白衣,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身后,脸上抹了淡淡的胭脂,倒是比昨日里,显得不那么憔悴。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年依兰跟在总管太监身后,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在来之前,她的心中激荡万千,可此刻,在帝后面前,她依然诚惶诚恐。 到了帝后面前,年依兰恭敬的跪下,“罪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宇文皇后对这年依兰,素来不怎么待见,可既然,她是能唤醒逸儿的有缘人,她也不得不多了些好脸色,“起来吧,今夜,倒是要劳烦你了,若当真能唤醒了沐王殿下……” 宇文皇后说到此,仿佛是要许诺。 顿时,好些人的心里,都是一紧。 年依兰心中一喜,可好半响,宇文皇后却是没再继续说下去,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目光闪了闪,坚定的道,“娘娘,能成为殿下的有缘人,依兰荣幸之至,就算是要了依兰的性命,换沐王殿下醒来,依兰也会心甘情愿的舍命。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此一番说辞,慷慨激昂,又有情有义。 饶是年玉,也不由多看了一眼那年依兰。 心甘情愿的舍命? 呵,若真要舍命,这年依兰,怕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脸色! “道长,你看,这法事何时开始?”那厢元德帝看了年依兰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眼看向一旁站着的道士。 那道士原本闭着眼,元德帝这一问,道士缓缓睁眼,掐指一算,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快了,快了,皇上,请着人将沐王殿下请出来。” 请沐王殿下? 当下,年玉的眉心一皱,正要说什么,身旁,一直大掌却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年玉微怔,转眼看向那大掌的主人,和萧然四目相对,眉心皱得更深了些。 “今日作法,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皇上和皇后绝对不会放弃,你阻止不了,不仅如此……沐王殿下,该也不希望你触怒圣颜,惹祸上身。卡Kа酷Ku尐裞網”萧然的声音,低低的在年玉身旁响起。 年玉敛眉,明了萧然的意思。 他不希望她犯险,毕竟,就算是她对赵逸的伤情费尽了心思,但那帝王的心思,谁又猜得透? 可……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如此折腾赵逸? “来人,去将沐王殿下移出来,切记,一定要小心些。”元德帝清朗浑厚的声音响起,在这倾玉阁的空旷之中,格外响亮。 总管太监刚要领命,另外一个声音,却先一步传来。 “我去!” 那声音,出自女子之口。 众人齐齐看去,只瞧见素衣淡然的女子,不是年玉又是谁? 顿时,好些人都皱了眉。 承受着所有人的视线,年玉昂首挺胸,上前一步,朝帝后二人一拜,“皇上,娘娘,请让臣女去请沐王殿下出来。” 如此举动,众人神色各异。 年玉开口的那一刻,年依兰看着她,心中早已经气血翻涌。 年玉这贱人,今日,自己才是能够救沐王殿下的那个有缘人,这年玉横插进来,是想做什么? 夺人眼球,抢人功劳吗? 哼,可恶,当真是可恶! 年依兰心中轻嗤,她怎能让她如意?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元德帝就已经同意了年玉的请求。 “如此,你就去吧。”元德帝眸中精明闪烁,年玉对赵逸你关心,他自然明白。 不仅如此,她会医术,由她去将逸儿移出来,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谢皇上恩典。”年玉行了礼,丝毫也没耽搁,径自朝着赵逸的房间走去,萧然猛然回神,也跟着年玉进了房间。 年依兰心中愤恨,此刻,元德帝已经应允了年玉,她也不能在做什么,只是,袖口之下,无人察觉的地方,那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隐忍着怒意。 人群里,还有一人的目光,自进了倾玉阁,就一直停留在年玉的身上,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处,南宫起才缓缓收回视线。 赵逸的房间里。 年玉走到床前,看着床上躺着的双目紧闭的男人,一双秀眉拧成了一条线。 “沐王殿下,你若再不醒……”年玉口中喃喃。 她虽想看那道士到底要耍什么把戏,可是,却也不舍赵逸如此被折腾。 但现在,一切的掌控权,都在元德帝的手中……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眸光微敛,亲自上前扶着赵逸,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分毫,萧然看着,也立即上前帮着年玉一起。 总管太监在年玉和萧然进了房间之后,也张罗着宫人,准备好了软椅,看二人扶着沐王殿下下了床,立即张罗着将软椅递上,待赵逸完好的被安置在软椅上,总管太监看了一眼年玉,“玉小姐,这……便抬出去了吗?” 不知为何,对于这个年家的二小姐,似乎她的身上自带威仪,饶是他也莫名的有些敬畏。 第三百九十一章取她的血 这样一个女子,到底是如何才会有这等气势,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他亦是想不透。 年玉目光落在赵逸那死寂的脸上,依旧紧闭着双眼,若非生命特征尚存,仿佛真的像是死了一般。 赵逸啊赵逸,你这般睡着,可只众人为了能让你醒来,都是费尽了心思? 那所谓的道士……所谓的有缘人……那阴谋的味道随着这夜色的降临,越发的浓烈。 可当真要将赵逸交出去吗? 年玉沉吟半响,终究是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抬出去吧!” 既然避不了,那就面对! 至少,在帝后面前,不管是谁也不会敢伤了赵逸,而她…… 而她,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要如何唤醒赵逸! 听了年玉的话,总管太监扬了一下佛尘,立即张罗着宫人,抬着软椅出了房门。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赵逸被安置在了神坛旁,那神坛的祭台上,摆满了各种东西。 赵逸出现的那一刻,几乎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卡Kа酷Ku尐裞網 突然,一阵风吹来,道士眼里,有晶亮在闪烁着。 “来了,来了。” 道士望着天上,众人看着他的举动,也跟着齐齐望向天空。 今日是月圆之夜,那月亮本是光晕明亮,可是此刻,一团乌云突然飘来,将那月亮遮住了一大半,伴随着那突然起的风,一时之间,这气氛,更透了几分说不出的诡异森冷。 “快,这位小姐,快请过来。”道士急切的对着年依兰道。 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从天上转移到了年依兰的身上。 年依兰猛然回神,目光闪了闪,心中莫名有些忐忑,他让她过去做什么? 可是这个时候,她也丝毫不敢耽搁,听了道士的话,走到了神坛前。 她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跟随着这道士,定能走向骊王口中的那个康庄大道!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道士挥着手中的佛尘,口中喃喃的念着什么。 人群里,年玉看着那神坛前,嘴角轻轻牵起一抹冷意。 装神弄鬼! 年玉刚如此想,便瞧见那道士赫然睁开眼,走到年依兰面前,端了神坛上的一个碗,递给年依兰,“喝下!” 森冷的声音,年依兰心中一颤。 看了一眼那碗里黑漆漆的东西,散发着一股恶臭,几乎是瞬间,年依兰心中禁不住泛出一丝恶心。 喝下? 这东西,能喝吗? 可这个时候,无数双眼睛看着她,她却是不得不喝,暗自吸了一口气,年依兰接过那一个碗,强忍着心中的恶心,仰头一口将那碗里东西一饮而尽。 年依兰喝完,道士便没再理会年依兰,径自到了另外一边的赵逸面前,继续默念着什么。 风似乎又大了,乌云已经彻底的将月亮遮盖。 突然,那道士从神坛上拿了一把剑,众人惊诧之时,程笙领着的禁卫军,早已经护在帝后身前,而那道士手中的剑,在空气中没有章法的挥了几下,剑锋一转,直直的刺向一人。 “唔……” 一声痛呼响起,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卡Kа酷Ku尐裞網 可看到那被刺伤的人时,几乎是每一个人,都吃惊的睁大了眼。 “依兰……” 南宫月看着那剑插在年依兰的心口,当下,身体一晃,脑袋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依兰明明是能够唤醒沐王殿下的有缘人,这道士,怎么会拿剑刺杀依兰? 不仅如此,这不是骊王殿下安排的一切吗? 他……他分明说了,要给依兰指一条康庄大道,怎么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白色衣服上,不断渗透出来的鲜血,南宫月猛然一个激灵,想要上前,可她刚迈出一步,那原本背对着众人的道士,仿佛看见了她的举动,也明白了她的意图一般,厉声吼道,“谁也休要靠前,若影响了作法,一切将前功尽弃,到时候,沐王殿下醒不来,贫道可不负责! ” 这突然的声音,让刚才还沉浸在震惊中的许多人,倏然惊醒。 元德帝看了一眼往神坛前冲的南宫月,眸光变得凌厉,“来人,将她给朕拦住!” 元德帝一声令下,禁卫军立即上前,南宫月根本来不及靠近神坛,就已经被禁卫军拖着,往后退了数步。 “依兰……你们不能这样对依兰……” 南宫月大声叫着,看着年依兰的模样,这一剑……会要了依兰的命吗? 她以为,依兰从诏狱出来,在骊王的安排之下,今夜定会是一个转机,却是怎么也没想到…… 此刻,不只是她,饶是南宫起和南宫老夫人的眼里,也都写满了震惊和诧异。 南宫起看胸前插着一把剑的年依兰,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沉了些,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切,怎么也捉摸不透。 倒是人群里的年玉来了兴致。 看这神坛前的几人,眸中若有所思。 这事情,倒是越发有趣了! 而年依兰本人,周遭的一切,在她的眼前,好似另外一个世界的镜像一般,那般的不真切。 心口处传来的疼痛,却是拉扯着她的思绪。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依兰定定的看着握着剑的道士,他不是和自己是一起的吗? 怎么会…… 脑中无数的疑问,一切都和她所想的不一样,而眼前这个人…… 年依兰看那道士闭着眼,口中喃喃的念着什么,突然,那眼睛又倏然睁开,年依兰的心里跟着一紧,下一瞬,年依兰只感觉插在自己身体里的利刃,被一个力道带起,那疼痛钻心蚀骨。 “啊……” 年依兰终于是忍不住痛呼出声,那力道,带着她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那道士却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年依兰的手臂,稳住了她的身体。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道士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碗。 就在所有人都惊诧不已之时,只见道士拿着那碗,靠在了年依兰的胸前。 心口伤处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滴在了碗里。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在场的人,也是明白了道士的意图,他是要取血,取年依兰的血! 第三百九十二章情势骤变 众人不由想起,昨日在年府大厅里,这道士分明说过,以取血的方法唤醒沐王殿下,看来,这血是为了沐王殿下了! 一时之间,倾玉阁的院子里格外的安静。 安静之中,诡异流窜,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空气里,仿佛只听得见那一滴滴的血落在碗里发出的滴答声,甚至连南宫月,看着这一切,也是僵在了那里。 取血…… 他取依兰的血,要取多少才够?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年依兰的脸色也越发苍白,众人看着那情形,饶是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的心也揪了起来。 可是年玉越是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一双好看的眉,却越是皱得紧了。 不知为何,她越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若这真是一场糊弄人的把戏,那她年依兰如此的牺牲,也未免太大了! 这么大的牺牲,势必会有与之相对应的目的与收获。 而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年玉眸光微敛,瞥见人群中的一个男人,年玉眸光微微收紧。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起……策划这一切的是他吗? 年玉眼底多了一丝探寻,可仅是片刻,她便从南宫起的神色间,找到了答案。 不是他! 此刻,就连他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是充满了疑惑与不解,甚至,还有丝丝兴味儿,那模样,真真切切,没有丝毫伪装。 所以,不是他! 可不是他,又是谁? 年玉思绪之间,神坛前的人,也已经有了动静。 似乎碗里的血已经足够,道士起身,让年依兰的身体靠在神坛边缘,而他自己,则是端着那一碗血,走到神坛前,小心翼翼的放着。 年依兰捂着心口,那伤口似乎已经被凝固了鲜血,没有新的血液流出来,可那疼痛,以及虚弱,却是仿佛整个人下一瞬就会昏厥过去。 年依兰靠在神坛下,此刻的她,已经从刚才这突然的变故之中,回过神来。 嘴角一丝苦涩浅扬。 看了一眼众人,这个时候,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道士的身上,似乎是等着看那道士,如何用取来的血,将沐王殿下唤醒,而此刻唯一看着她的人…… 年依兰看到被禁卫军架住的妇人,那脸上的担心,让她心中微暖,可下一瞬,她正要收回视线之时,却是和另外一道目光,在空气中不期而遇。 年依兰身体一怔,眸子倏然收紧。 年玉…… 她也在看着她! 那眼神……淡漠,却又似笑非笑,分外刺眼。 呵,她年玉在看她的笑话吗? 胸中一股怒气与不甘,如潮水般涌来,年依兰紧咬着牙,这个时候,仿佛心里的不甘,不容许她在年玉面前示弱,那一刹,年依兰没有避开年玉的视线,而是直直的迎上去,和她对视,仿佛是在告诉年玉,她不怕她,更是不惧她的嘲讽。 可这模样,年玉看在眼里,嘴角却是一抹讽刺浮现。 淡淡的别开视线,看向那道士。 这举动,年玉兰心中一怔。 年玉她……不屑吗? 心中气血翻涌,年依兰此刻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可越是激动,那疼痛就越是剧烈,可年依兰强忍着,年玉…… 这个小贱人,她凭什么敢不屑于她? 她不过是一个庶女,一个连娘也没有的贱人! 年依兰恨不得撕了年玉,可许是流了太多的血,渐渐的,她的身体越发的无力,仿佛下一刻就要昏睡过去,可这样的情形,她不愿昏睡。 只有醒着,就算是任人宰割,她也能知道,正发生着什么。 年依兰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掐入皮肉,努力保持着清醒。 而此刻,那道士在一番念咒之后,重新端起了先前放在神坛上的那碗血,在所有人疑惑惊诧的目光之中,走到赵逸面前,仰头喝下一口血,朝着赵逸一喷。 鲜血喷洒在赵逸的身上。 年玉看着,皱了眉。 紧接着,那道士手上沾了些碗里的鲜血,在纸上一通画,画了几张符纸,贴在赵逸的身上。 突然,那道士后退几步,朝着夜空惊叫出声,“大胆妖孽,你终于敢来了!” 话落,道士手中的剑,在空中几个挥舞,朝着虚空之中一阵乱刺,众人看着,仿佛在那道士面前,当真有一个他们看不见的“东西”,正在和他纠缠打斗一般。 “哗众取宠,招摇撞骗。” 年玉低低开口,轻叱一声。 早知道这道士不会有什么所谓的真本事,那邪祟之说,更是无稽之谈,看他此刻如此卖力的演这一出戏,也实在是可笑! 可年玉却是知道,越是可笑,便越意味着,这道士出现的不简单。 正思索着,突然,那道士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年玉前方不远处,直直的指着年玉,“妖孽,休要逃!” 话落,道士握着手中的剑,不偏不倚的朝着年玉刺来。 这举动,所有人都是一惊,饶是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看到那剑刺向年玉,神色也都是慌了。 “小姐……”秋笛惊呼一声,吓得失了方寸。 年玉皱眉,看那剑朝自己越来越近,下意识的一避,利落的躲开了那道士的一剑,可那道士,一剑没有刺中,并没有打算放弃,又一剑砍来,年眸子一凛,却是在那剑落下之时,抓住了那道士的手腕儿。 “道长,你这是做什么?” 年玉冷哼喝道,那眼神冷冽摄人。 不只是她,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是疑惑。 这道士,平白无故的,怎么突然就对年玉喊打喊杀? “妖孽,你以为你躲进人的身体里,贫道就无法奈你何了吗?”道士怒瞪着年玉,朗声厉喝,从怀中掏出一枚符纸,贴在年玉额上,刹那间,年玉微怔,眼前分明有什么东西飘散。 年玉意识到不寻常之时,已经晚了。 那些细不可察的粉末状的东西,窜入年玉鼻中,几乎就在那一瞬,年玉只感觉一阵眩晕袭来,抓着那道士手腕的手,也骤然没了力气。 年玉看着眼前的道士,她分明瞧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得逞。 当下,年玉心中咯噔一下,恍然明白了什么。 第三百九十三章烧死年玉 今夜……今夜的一切,原来还是冲着她来的吗? 呵,好! 年玉一个踉跄,失去了力气,稳不住身体的她接连往后退了数步。卡Kа酷Ku尐裞網 “玉儿……” 眼看着那一抹娇俏的身影就要飘然落地,猛然从刚才那一幕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萧然,一个健步上前,在年玉落地之前,伸手托住了年玉的身体。 这一声“玉儿”,也瞬间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南宫起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年玉迈了一步。 就算是回过神来,可许多人仿佛都没弄清楚,刚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哼,妖孽,你作恶多端,今日落在贫道手中,算是老天给你的报应!” 众人惊诧之间,那道士的声音再次响起,利落的收好了剑,此刻,那脸上的得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年玉靠在萧然怀里,浑身无力,想说话,可一开口,却是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刚才那粉末…… 年玉眸子倏然收紧,暗自低咒,自己当真是小瞧了这臭道士! “道长,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宇文皇后看了看年玉,再看向那道士,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又太过诡异。 妖孽? 那道长口中的妖孽指的是年玉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刚才贫道用这位姑娘的血,将取走沐王殿下魂的邪祟逼了出来,却没想到,那邪祟狡猾,竟躲进了这女子的身体里,好在有贫道的法术压制,降那邪祟锁住了,暂时,那邪祟也只能在这女子身体中,也无法出来。” 道士不紧不慢的开口。 众人听着,仿佛明白了过来。 可随即,每个人的眼里,都是不可思议。 邪祟……竟然在二小姐的身体里,那二小姐她…… 不知为何,众人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 但人群里,不知何时来了这里的赵映雪,看了一眼年玉,面纱之下,嘴角竟是浅浅扬起了一抹笑意。 既然邪祟在年玉身体里,那又会怎么处置年玉? 这个疑问,在许多人的脑海浮现,仅是片刻,那道士的声音再次响起…… “皇上,皇后娘娘,还请立即下令,将这女子绑起来,免得那邪祟再生什么事端,至于沐王殿下的魂……” 道士说着,看了一眼年玉,又徐徐的收回视线,继续道,“只要那邪祟死了,沐王殿下被取走的魂,自然就回来了!” 只要邪祟死了…… 可那邪祟,要如何才能死? “道长你要怎么做?”元德帝沉声开口,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他,深邃的眸中,凝聚的光芒,意味不明。 道士朝着元德帝一拜,没有丝毫隐瞒,恭敬的道,“火烧!” 仅是两个字,却如一记惊雷,炸在了人的头顶。 火烧? 他什么意思? 众人的目光之中,道士一挥佛尘,继续道,“由贫道作法,将邪祟架在火上,烧上个三天三夜,纵然那邪祟再是厉害,也要灰飞烟灭。” 这一番解释,众人听来,已经是再明白不过。 “可……可那邪祟在年玉身体里,要怎么烧?”宇文皇后开口,微皱着眉,目光微转,似想到什么,纵然是那一国之后的眼神里,也有丝丝惊惧,欲言又止,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难不成,要将年玉也一道架在火上烧吗?” “正是!”道士肯定的道。 “你敢!” 那道士话刚落,萧然就厉声吼道。 靠在他身上的年玉,心中一暖,记忆中,这一世,自己这个师兄,还没有如此对人厉声相向过。 他在护着自己! 而那道士…… 年玉的目光缓缓看向那道士,他哪里是要烧什么邪祟,他真正的目的,分明就是要烧死她年玉! 好,到底是谁在背后谋划这一切,当真是好算计! 这一出出的,倒真的蒙了她的眼,此刻,落得任人宰割的地步。 可是,对方的刀,真的就能将她宰割了吗? 年玉眸光微敛。 许是萧然的一句“你敢”触怒了那道士,道士看了萧然一眼,冷哼一声,“事关沐王殿下的安危,若不将那邪祟除掉,难不成你是希望沐王殿下就此一睡不醒吗?” “你……你胡说八道,妖言惑众!” 萧然扶着年玉,便也顾不得帝后在场,厉声吼了回去。 这个人,分明是要让年玉死! 萧然抓住年玉手腕儿的手紧了紧,浑身防备起来,转眼看向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皇上,皇后娘娘,这道士居心不良,心怀叵测,他救不了沐王殿下,还编造什么邪祟入了年玉之体的话,他这是欺君!” 欺君二字从萧然口中说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皆是不约而同的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低垂着头。 “皇上,皇后娘娘,贫道不敢胡说,也不敢欺君,贫道说的话,句句是真,只要毁了那邪祟,沐王殿下自然就能醒来了,如若不然……贫道甘愿以贫道的项上人头担保,若以此法,唤不醒沐王殿下,皇上尽管降罪贫道,将贫道拉去砍了,贫道也绝无二话,可是,沐王殿下现在的情况,是等不得了,这一遭,已经激怒了那邪祟,如果此次不将它毁灭,待它逃脱了这个女子的身体,回了它的老巢,那沐王殿下的魂,势必要被它给毁了,那时,沐王殿下就只有……只有……” 道士言辞激烈,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 到最后,仿佛是因为害怕而有所忌讳,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但那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在场的人跪在地上,看也不敢看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一眼,可这气氛,几乎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得到那其中的沉重。 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皆是眉心深锁,似乎是在权衡着什么。 年玉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那道士的身上,那双精明的眼里,意味不明。 “皇上……娘娘……” 突然,另外一个声音响起,那虚弱,仿佛下一瞬,那气息就要断裂。 众人齐齐看向那开口之人,只见神坛前,身上染着鲜血的年依兰,艰难的跪在地上,手捂着心口刚才放血的位置,重重的朝着帝后二人一拜。 第三百九十四章待宰羔羊 元德帝看着那人,眸子眯了眯。 随即那年依兰的声音再次传来…… “皇上,娘娘,年家世代忠厚,爹素来教导我们,忠君之事,义不容辞,关键时候,哪怕是以命相报,如今,沐王殿下昏迷不醒,已经有好些时日,只要能有丝毫机会,唤醒沐王殿下,臣女哪怕是当真豁出性命,也甘愿,臣女……”年依兰气息越发的羸弱,仿佛是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咳了几声,那模样让人看着,揪着人心。 年依兰努力平息下来,继续道,“玉儿妹妹和臣女一般,受着爹爹的教导,臣女以为……臣女既然是如此想的,玉儿妹妹,该也是如此想的。” 年依兰话落之时,整个身体仿佛再也撑不住,重重的扑在了地上。 可这个时候,却鲜少有人注意她的情况,脑中皆是回荡着她所说的话,那意思已经是再明白不过。 年玉嘴角一抹轻笑一闪而逝。 年依兰……她自然巴不得,能将自己推上那火架。 三天三夜……用不了三天三夜,只要身上着了火,或许就是那一丁点儿的时间,她年玉就能一命呜呼了。 到时候,她年依兰只怕要举杯畅饮,好好庆祝一番。 可元德帝…… 年玉的目光幽幽的转向元德帝,正巧迎上元德帝看过来的视线,那一刹,视线交汇,那帝王锐利的视线之下,年玉竟是没有避开。 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饶是跪着的众人,都不由小心翼翼的微微抬头,看着眼前的动静。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元德帝缓缓朝着年玉的方向走去。 “年玉,你是如何想的?” 走到年玉跟前,元德帝沉声开口。 顿时,所有人的心,似乎都在那一刻提了起来,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年玉的身上。 年玉敛眉,她如何想的? 她想一刀杀了那劳什子的道士,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邪祟附体”! 可很显然,这道士背后,策划这一出的人心思周密,让她浑身无力,又无法开口说什么,如此,便只能乖乖的做那待宰的羔羊,被送上火架,和那所谓的邪祟一道被烧死。 呵,她现在,倒越发想知道,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了! 若让她知道到底是谁…… 可眼下这而情形…… 年玉承受着元德帝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转开视线。 “皇上,这女子被邪祟占据着身体,已经不受她自己控制,皇上还请小心,这邪祟虽然受着贫道法术的压制,可它的能耐,贫道也是摸不透,万一这邪祟冲破禁桎……”道士在一旁开口。 经他这么一说,仿佛年玉所有的举动,都成了被那邪祟控制之后的怪异,而年玉也瞬间成了一个危险的本源。 唯独萧然。 “皇上……” “来人!” 萧然还想说什么,元德帝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萧然的话,那幽深的黑眸,仿佛已经做了某个决定。 元德帝一声令下,禁卫军立即上前候命。 “将年玉绑起来。” 元德帝朗声开口,下了最终的命令。 要做什么,已经再明白不过。 皇上当真要将年玉架在火上烧吗? 程笙面露难色,绑玉小姐? 他打从心里面不愿意,亦或者说是不敢。 烧死玉小姐…… 那样一个女子,若是死了…… 可下一瞬,元德帝锐利的目光激射而来,程笙身体一怔,呼出一口气,终究是在那帝王威仪之下,不得不妥协。 这个时候,若是枢密使大人在就好了。 枢密使大人,或许能够阻止玉小姐受到伤害! 程笙领着人将年玉从萧然的手中接过,果真是五花大绑,年玉虚软无力的身子,没有丝毫反抗之力,连萧然想要护着年玉,在禁卫军面前,也是徒劳。 众人看着,皆是神色各异。 人群里,南宫起那如蛇如狐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看着年玉,若有所思。 若是赵焱设计的这一切,那么,他为何会将年玉也牵连进来? 烧死她…… 难不成,他读错了赵焱的心思,赵焱对年玉的关注,并非是出于男女之意,而是,已然将她当成了威胁吗? 所以,这一次,他要除掉年玉!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起眼底的神色越发的深沉了些,如果真是如此,看这情形,那年玉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知为何,想到年玉死,南宫起的心里竟有些闷闷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 而神坛旁,跪在地上的年依兰,低垂着头的她,脸上却难掩兴奋之色。 年玉…… 哼,好,当真是好! 她以为,今日这一遭是针对自己而来。 却没想到,真正针对的人,是年玉! 如此的情形,年依兰立刻否定了先前的猜测,可是,她的心里却依旧有不解,那骊王赵焱分明就对年玉存了男女之意,怎的会突然如此针对她,看这阵仗,他是当真要取了年玉的性命! 可这个时候,年依兰无暇去猜测太多,看年玉被绑了起来,那任人宰割的模样,年依兰的心里,莫名的兴奋。 若非此刻这么多人在场,她定要欢欣鼓舞。 年玉啊年玉,她们之间,终归是她年玉要输了! 她要好好看着,睁大眼睛看着,看着这年玉,如何被烧死! 她要记住她痛苦的模样,牢牢的记住! “皇上,时间耽搁不得, 如此便请皇上着人架木桩,准备柴火,贫道好立即作法,烧死这邪祟,没了它的邪术禁桎,沐王殿下的魂,才会被放回来。” 待年玉被绑好,那道士不紧不慢的开口。 众人一愣。 “皇上,这……这恐怕使不得。” 宇文皇后上前,不只是她,还有宇文如烟也是一脸急切。 刚才,她一心想着能够驱除那邪祟,唤醒逸儿,可……可若烧死那邪祟,又烧死了年玉,以逸儿对年玉的感情,就算是醒来,得知年玉死了,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况且,为了逸儿,年玉也是颇为用心,还有那“助逸儿顺利继承帝位”的约定,无数种种,都牵扯着宇文皇后的思绪。 年玉,不能死! 元德帝对上宇文皇后的眼,那双精明的黑眸,扫过一眼年玉,似在思索着什么。 第三百九十五章架上火架 一阵沉默,帝王的沉默,几乎是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 或希望有转机,或担心元德帝会收回刚才的命令。 终于,过了好半响,元德帝开口,“朕相信年玉也会希望逸儿醒来。” 那声音,浑厚清亮,掷地有声,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当下,有人喜,心里松了一口气,却也有人心里的希望陨落,一刹那,仿佛是空了。 “皇上……” 宇文皇后还想说什么,元德帝却已经转开了视线,朗声吩咐道,“年曜,还不快去准备柴火。” 一直跪在地上的年曜,被这命令惊醒,那张脸上,也是神色复杂。 “是,臣……臣这就让人准备。”年曜起身,身体竟是微微一个踉跄,似乎思绪还陷在刚才的事情当中,无法回神。 今天晚上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让人应接不暇。 他本以为,年依兰是那个有缘人,只要唤醒了沐王殿下,那不仅是对沐王殿下有恩,对皇室有恩,依兰先前的名声,或许可能因此有所改善,如此,他就多了一个能够为年家挣荣华的女儿。 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那道士竟是用那样的方法,他并非心疼年依兰的伤,只是…… 年曜想到什么,匆忙出了倾玉阁的他,重重的叹了口气。 如今的情形,年玉若当真被烧死,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年玉被烧死之后,那邪祟也死了,沐王殿下回了魂醒来,皇室能够记得年家今日的恩。 年曜心中盘算着,等会儿……等会儿他定要抓住机会,为年家的未来谋划。 一番张罗,年曜亲自带着人,很快就准备好了柴火。 宫人在那道士的指挥下,就在神坛前架起了木桩,十字架成的木桩之下,堆着的柴火都是那种一点即燃的干柴,偌大的一堆,饶是人看着,都无法想象,那柴火被点燃之后,人架在上面烧着,会是怎样惨烈的场面。 “小姐……你们放开小姐……” 秋笛早已哭得泣不成声,想冲上前去,可侍卫将她拉着,她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可突然,秋笛意识到什么,心中微怔。 对,长公主……她必须去请长公主来,不然……不然小姐当真要被火烧死了。 秋笛吸了一口气,目光闪了闪,丝毫也不敢耽搁,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神坛之上,秋笛悄然走出了人群。 秋笛一路匆忙,从年府的后门出了年府。 夜色中,那娇小的身影奋力的跑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到了长公主府就好了,可是,她却没有察觉,在她出了年府不多久,一个黑色的身影就跟在了她的身后。 终于到了一处,那黑色身影飞身上前,手一扬,朝着女子的后颈砍下,顿时,秋笛只感觉身后一痛,一阵眩晕袭来。 “小姐……” 意识渐渐涣散,秋笛努力转身,想要看清身后的情况,可再要看到那人之时,黑暗终究是将她彻底淹没。 秋笛闭上了双眼,那黑衣的身影一伸手,揽住秋笛倒下的身体,那双黑眸,忽明忽暗。 去求救吗? 他怎会允许?! 呵! 黑影拖着昏过去的秋笛,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随意将她丢在地上,任凭一切被黑夜掩盖。 随即,那黑影一跃而起,站在高墙之上,一身的黑色和这黑夜融合在一起,仿佛不存在一般。 黑影看着年府的方向,黑色的面巾之下,嘴角一抹冷笑浅扬。 既然这丫头都出来求救了,那么,那个女人……一切该都如他计划的那般进行着吧! 黑影脑中浮现出一个女子的倩影,那一颦一笑的模样,格外清晰…… 年府,倾玉阁内。 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空气里,静得诡秘。 如此的静谧之中,那道士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最后在年玉身上停下,手执佛尘,缓缓上前,在年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冷冽的视线游移在年玉身上,那狠毒若隐若现。 众人一瞬不转的看着那道士,似乎不想错过他任何的举动。 众人的目光之中,那道士又拿了几道沾了血的符纸,贴在年玉的身上,“你这可恶的妖孽,今日,你又害了一人,这位姑娘,待这邪祟一死,贫道会好好的替你超度。” 那道士说着,煞有其事,又惋惜的摇了摇头。 年玉听来,却是觉得好笑,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啐了一口唾沫,不偏不倚,正吐在那道士的脸上。 一口唾沫打在道士脸上,道士猝不及防,刹那间,似乎点燃了道士心中的怒火。 道士狠狠瞪着年玉,那眼神,仿佛恨不得将年玉碎尸万段。 只是瞬间,那道士似想到什么,抹了一把脸上,再次看着年玉之时,那眼里,更添了几分恶毒,“好你个妖孽,看贫道怎么收拾你!” 说罢,扬了扬下巴,随即转身看向元德帝,神色又转为恭敬,“皇上,可以开始了。” “好,既然如此,就请玉小姐上去!” 元德帝朗声开口,此刻的元德帝,一脸深沉,帝王的威仪,让人丝毫也不敢违逆。 程笙亲自扶着年玉上了火架,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很快,年玉就已经被固定在了木桩之上。 “玉小姐……”程笙低低的开口,欲言又止,突然,他神色一怔,但意识到什么,很快就神色如常,无人看见的地方,年玉无力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划着一道道的纹路。 程笙对上年玉的眼,分明瞧见年玉那双明眸之中,似有什么东西流转,程笙恍然明白过来,集中精力,努力感受着那一笔一划的走势。 “还没准备好吗?时辰已到,切不可错过了时机。” 神坛之下,那道长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火架上,程笙暗自吸了一口气,最后深深的看了年玉一眼,转身走下了火架。 “皇上,已经准备好了。”程笙到了元德帝面前,恭敬的复命,脑中却是想着刚才年玉在他手背上写下的字。 “嗯。”元德帝淡淡的应了一声,没再理会程笙。 程笙退下,一时之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火架之上的年玉身上,谁也没有察觉,那禁卫军护卫,悄然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第三百九十六章娶了年依兰? “上火把。”道士高喊一声,那声音,震得众人的心,也跟着收紧。 很快,宫人将火把递上前,道士接过火把,高高举在手中。 那火把上跳跃着的火焰,宛如勾人魂魄的鬼魅,在这样的夜里,分外瘆人。 现在这个情形,几乎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只要这一把火点上去,那么,被架在柴火中央的年家二小姐,势必会被烧成灰烬。 那柴火堆中的身影,远远落入众人视线。 南宫起锐利的眸子眯了眯,盯着那身影,一瞬不转。 南宫老夫人的嘴角,却有一抹冷笑浮现,低低的声音徐徐响起,“这年玉的命,该是到头了。” 且不管是否真的有邪祟进了她的身体,她今夜,必然是活不了了。 这个女子…… 南宫老夫人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桩桩事情,她可没忘记,这个女子害她折损了年依兰这颗棋子,她死了,倒也出了南宫家的一口气! 南宫起听着,心中微微一抽。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的命,当真到头了吗? 此刻的局面,他是再清楚不过。 南宫起袖口之下,手握成了拳头,他……此刻倒有些不愿她死! 年玉啊年玉,若知道会有今日这一遭,连命都已经在被人算计,她是否又会安分些? 可是…… 南宫起敛眉,若年玉安分,便和寻常那些姑娘家,一般的无趣,他倒无所谓她死与不死了! 倾玉阁内,气氛越发的诡异。 乌云依旧遮盖着月亮,久久不散。 道士拿了火把,在神坛前,又是一番唱跳作法。 神坛旁,一直坐在软椅上的赵逸依旧紧闭着眼,另外一边,一袭白衣的年依兰,还如方才扑在地上,此刻,她望着那火架的年玉,眼里的火焰仿佛跟着被点燃。 她在等,等着看年玉在大火里,被烧着时的痛苦模样。 单是想想,那画面都让她觉得兴奋! 年玉…… 她没了命,看她如何,还如那日在诏狱那般,高高在上! 年依兰正思绪着,突然,那作法的道士停了下来,神色慌乱,似发生了什么事情,震惊的看着被绑在木桩上的年玉,厉声喝道,“妖孽,贫道就不信,今日制不了你!” 话落,道士一甩衣袖,转身走到元德帝面前跪下。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连串的举动,所有人看着,心中都是诧异。 元德帝亦然,那浓墨的眉峰一皱,冷冷的看着那道士,朗声询问,“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贫道该死,贫道事先没有料到,那邪祟竟是这般狡猾。”道士重重的磕下一个头。 狡猾? “如何说起?”元德帝眸子眯了眯。 “回皇上的话,沐王殿下的魂,被那邪祟下了咒,现如今,就算是烧死了那邪祟,沐王殿下的魂,怕也要一并毁了。” 道士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惊。 宇文皇后心系赵逸,饶是她也慌了,“这……这该怎么办?你说能唤醒逸儿,可如今……你该当何罪!” “皇后娘娘息怒,虽是如此,贫道有办法应对。”道士忙不迭的道。 “快说,什么办法?”开口的是元德帝。 众人也是齐齐看着那道士,道士恭敬的垂首,“只要解开了那邪祟下的咒,事情就解决了,只是……” 道士说到此,眉峰皱了皱,“可若要解开咒,必然还要做一件事情。” 木桩上,年玉听着道士的满嘴胡言,嘴角牵起一抹讽刺。 “什么事?”宇文皇后下意识的上前一步,眼里生出了一丝希望。 “结血盟!”道士敛眉,没人察觉,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几个字一出口,众人疑惑之中,那道士仅是顿了一顿,便继续道,“血盟很简单,只要取了沐王殿下和有缘人的血,将之混合,再经过贫道念咒作法,便可结成血盟,那混合的血,就可以解开邪祟的咒,只是……” 道士说到此,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开口询问的是元德帝,此刻的他,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回皇上的话,要结血盟的两人,必然得有姻缘之谊,可……”道士皱着眉,似乎面有难色。 但那其中的意思…… 在场的人,包括宇文皇后,宇文如烟,乃至年玉都是一怔。 姻缘之谊…… 那不就是必须是夫妻吗? 众人皆知,沐王殿下还未成婚,不止如此,他的沐王府上,甚至连一个侍妾都没有,而年依兰……她是那个有缘人,和沐王殿下,却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如今这情况…… 好些人,眉心都皱了起来。 而原本看着年玉的年依兰,在听了道士的话之后,心中一颤,脑中无数的思绪交织着,一个猜测渐渐成型,那猜测,让她的心里骤然激动起来,可是,她却不确定,那猜测到底是否正确。 要结血盟,必然得有姻缘之谊,而她年依兰是那个有缘人,只要自己成了沐王殿下的女人,那不就…… 脑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庭院里,静得可怕。 “你的意思,是要让逸儿娶了年依兰?”宇文皇后冷声开口,目光冷冷扫过年依兰。 对于这个年家大小姐,她是怎么也不满意的,年依兰,这女人太过算计,又太过恶毒,逸儿怎么能娶了她? “娘娘,若不如此,怕没有更好的化解之法,今夜,若不制服了那邪祟,只怕,待这邪祟冲破贫道的法障,那后果,不堪设想,沐王殿下他……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三思。”道士眼神里,添了几分急切。 “对,皇上,皇后娘娘,沐王殿下的安危要紧。”年曜意识到什么,倒也顾不得许多,倏然跪在地上,朗声附和。 今夜,年玉该是逃不掉了,那么依兰……左右都是年家的女儿,就算年玉被烧死,依兰若能攀上沐王殿下这门亲事,那也是一样。 如是想着,年曜的精神又振奋了起来。 木桩上,年玉静静的听着这一切,联系起从昨日,这道士出现之后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许多东西在脑中渐渐的清晰起来。 第三百九十七章将她赐给赵逸 原来如此! 就在刚才,她还在疑惑,这道士的这一出戏码,是否真的是在救年依兰。 可现在,眼前的一切,让那些所有的疑惑都已经得到了解答。 年玉居高临下,看了一眼那道士,目光又在扫过跪在地上的年依兰,就算是隔着一定的距离,年玉也分明捕捉到了年依兰眼里闪烁着的激动。 那激动,仿佛掩饰不住。 呵,她自然掩饰不住! 这年依兰,一直以来心心念念所想的就是成为沐王妃,就算是前世,在骊王赵焱的势力大涨之前,她这姐姐的心思,都依然在沐王赵逸的身上,直到赵焱得了势,她才转投赵焱。 与其说,年依兰想嫁给赵逸,还不如说她是想嫁给权势与地位。 她要的,是尊贵的身份,是那个后宫之中最高的位置! 年玉嘴角牵起一抹讽刺。 此刻,她更加好奇,到底是谁在背后谋划着这一切,不仅将年依兰从诏狱救了出来,甚至,还想将她推上沐王妃的位置吗? 年玉敛眉,心中那直觉越发的强烈,仿佛背后那一个下棋的人,布下这么一场局,所求的,或许并非仅仅是现在的这个局面而已! 可他要的,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年玉思索着,而那厢,元德帝和宇文皇后,面对此刻的情形,也是一脸深沉。 “皇上,你看……”宇文皇后看向元德帝。 一时之间,在赵逸安危和婚事的选择,这个一国之后,也没了主意。 她不敢拿逸儿的安危冒险,可是,年依兰……逸儿的性子,就算是醒来,那年玉的死,还有这婚事,他亦是无法接受,到时候,他们又怎么向逸儿交代? 如果没有经历这一次逸儿差点儿死了的大难,这决定,她做了也就做了,可是,现在…… 宇文皇后看了一眼木桩上绑着的年玉,心中更是一颤,目光闪了闪,“皇上,这邪祟之说……” 宇文皇后此刻心中竟怀疑起这道士的说辞。 兴许,根本没有邪祟,当真如先前年玉所说,都是这道士的胡说八道,或许,待年玉好好替逸儿调理,能够唤醒逸儿……又或许…… 宇文皇后想阻止这一切,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元德帝的声音便响起,生生将她的话打断。 “年曜和道长说的不错,逸儿的安危要紧,既然要结下这血盟,必须有姻缘牵绊,那朕就下旨,将年家大大小姐年依兰,赐给沐王赵逸,如此,一切就都妥了!” 元德帝清朗的声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话落,在场的人皆是一惊,脑中回荡着元德帝的话,好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在场的许多人都心中有数,那年依兰几次三番的作为,早就让人跌破眼镜,此番又在诏狱走了一遭,那名声已经是破败不堪,如今的年依兰,别说世家名门,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商贾官家,她要嫁过去,对方都还不一定收,可现在…… 皇上竟真的将她赐给了沐王殿下吗? 沐王殿下……那……那嫁过去,岂不就是沐王妃? 沐王妃……那身份可就真的不能同日而语了啊! 当下,在场的好些人都神色各异。 宇文皇后身旁,宇文如烟身体一晃,竟是有些无法接受这现实。 沐王殿下喜欢年玉,那沐王妃如果是年玉,她宇文如烟心服口服,可是,年依兰……她算什么东西! 而南宫月和南宫老夫人,此刻的心中却是激动难耐,尤其是南宫老夫人,看向匍匐在地上的年依兰,老练的眸中若有所思,如果依兰真的成了沐王妃,那么,或许这颗棋子又有用了! 但……若这一切是赵焱的安排,那……他的目又是什么? 让年依兰成为沐王妃……南宫老夫人眸光微敛,遮住眼底深沉的思绪,那个骊王,这样的一出出,饶是她也有些摸不透了。 元德帝一声令下之后,道士丝毫也没有耽搁,立即领了命,起身走到神坛前,在神坛上拿了一个碗,迅速到了年依兰面前。 “年大小姐,贫道需要再取你一些血。”道士看了一眼地上的年依兰,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这声音,让年依兰猛然从刚才的震惊中惊醒,一抬眼,望着那道士,就在刚才,这道士刺伤自己,用那般惨烈的方法取血,那一刻,她的心中是惊恐与绝望。 可是此刻,同样是取血,年依兰却是难掩激动。 “好……好。” 年依兰目光闪了闪,仿佛思绪依旧在皇上刚才的那句话中。 将她赐给沐王殿下…… 呵,这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就知道,今夜会是她的转机,而骊王赵焱所说的康庄大道,就是这个吗? 如果是,那么,就算是取她再多的血,她也愿意! 年依兰强撑着身体坐起来,这一次,没待道士动手,年依兰接过道士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在手心一划,那疼痛,不亚于刚才的那一剑,可年依兰仿佛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那只手捏紧了拳头,任凭一滴滴的鲜血滴进碗里。 仅是过了一小会儿,碗里的血就已经够了。 待那道士端着碗离开,年依兰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虚弱的靠在神坛上,可即便身体虚弱,可她的精神,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振奋。 看着道士端着她的血,走到赵逸面前,拿了赵逸的手,在他的手上一划,鲜血滴在那碗里,二者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一时之间,几乎是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道士取好了血,又重新对着那碗里的血作法念咒,一番折腾,那道士再次从宫人的手中拿过了火把,站在火架之前,看着绑在木桩上的人,手一扬,将碗里年依兰和赵逸混合着的血,全数倾洒在干柴上。 “妖孽,贫道看你今日,还能怎么反抗!”道士一声厉吼。 那一声吼,仿佛是揪着在场许多人的心。 话落,众人的目光之中,只见那道士手中的火把,在夜色中划了一个弧度,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干柴之上。 第三百九十八章各自的算计 干柴与火相遇,仅是一瞬,火就点燃了干柴,那跳跃着的火焰一点一点的蔓延,火束一点一点的变大。 众人看着这情形,看着火中的年玉,神色各异。 “皇上……”宇文皇后下意识的开口,依稀可以听得出,那语气好似被抽走了一层力气,“皇上,不能如此,不能如此……” 现在趁着那火还没有烧到年玉,下令将火扑灭,或许,还能够挽救…… 可宇文皇后看向元德帝,那冷冽的神情,让她有些恍惚。 皇上他……好像有些不一样! 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却说不上来。 而元德帝,看了一眼年玉,随即,那锐利的目光落在神坛前,软椅上坐着的赵逸身上,深邃的眸中,颜色越发的深沉。 谁也不知道,这帝王的心思,此刻在想些什么。 火渐渐的大了。 倾玉阁内,那气氛,在噼噼啪啪的火声中,紧绷得,让许多人头皮发麻。 人群里,萧然紧握着拳头,他想上前,却被禁卫军制住,那燃烧着的火,仿佛是烧红了他的眼。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那个女子,不能死! 心中这个念头浮现,同时跳进脑海的,还要那日二人在药房外的约定,以及那女子每一次施针救人时的利落与冷静。 他们说好,待他从军营回来,他们再一起去药山,看师傅,可…… 胸中似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身体,可是,远远的,他竟瞧见,隔着火苗,那木桩之上被绑着的女子,嘴角竟是有一抹笑意浮现,那般妖冶,夺人心魂! 那一笑,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几乎是每一个人,心中都是一颤。 “妖孽……妖孽……”下意识的,那道士口中喃喃。 不知为何,刚才那女子的一笑,竟让他有些恐惧,从脚底窜出一股凉意,传遍四肢百骸。 木桩上,年玉轻轻的笑着,饶是这个时候,眼前的火,在她和众人之间隔开了一道火墙,仿佛随时,她都会被大火吞噬,可是,她依旧不怕,她在等…… 这道士想要烧死她,可没那么容易! 只是…… 年玉的目光,透过那熊熊燃烧的大火,落在赵逸的身上,若有所思。 她的脑中,冒出一个念头,一个赌一把的念头! 赵逸,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吗? 他对她,用情,用心,不愿醒来,是否也会因为她身处危境而醒来救她? 她想喊一声,可是,此刻她浑身无力,又发不出丝毫声音…… 年玉虚弱的扯了扯嘴角,这个时候,如果楚倾在,或许,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那个男人也会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 楚倾……从来都是精明睿智,又和她充满了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可自那一晚,他醉酒来了倾玉阁之后,就没再出现过,听程笙说,他是领了皇上的命令,离开顺天府,有要事在身。 年玉思绪着,突然,她的视线正要从赵逸身上收回来之时,却是和另外一道深沉且锐利的目光相遇。 那一刹,年玉心中一颤。 元德帝…… 二人对视,年玉的目光没有避开,不知为何,就算是隔着这一定的距离,年玉依然能够瞧见那双黑眸里蕴含的东西,直觉告诉她,或许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个精明的帝王,都有他自己的算计。卡Kа酷Ku尐裞網 仅仅是片刻,元德帝率先收回了视线。 年玉微怔,看着那一袭明黄的男人,缓步走到了赵逸的身旁。 彼时,几乎所有人都是看着那燃烧得越发旺盛的大火以及那大火中快要被烧着的年玉,每个人神色各异,皆是没有察觉到元德帝的举动。 直到元德帝站在了赵逸的身后。 “年玉……这丫头,今日怕当真是要死在这大火里了。” 元德帝朗声开口,似叹息,可听来,却是透了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仿佛是喃喃自语,又仿佛是在刻意对谁说这么一句话。 许多人都是不解,可那话传入年玉的耳里,年玉猛然捕捉到什么,心中一颤,元德帝他…… 年玉还没有来得及去探寻更多,似乎是刚才元德帝的一句话,惊醒了在场的某些人。 宇文如烟看了一眼那火中的年玉,终于是忍不住,大步上前。 “沐王殿下,你快醒醒,你再不醒来,玉小姐就真的没命了!”宇文如烟顾不得许多,在赵逸面前跪下。 此刻,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年玉不能死! 年玉若是死了,沐王殿下就算是醒来,那也不会再是沐王殿下了! 可她能怎么办? 是不是沐王殿下醒了,年玉就不用遭如此一难了?! 宇文如烟难掩焦急,以往,她胸中也是有丘壑,可此刻,除了这样无意义的求着一个昏迷着的男人,她竟别无他法。 如果……如果是年玉,会不会,她能够有办法? 那个女子,从来都有急智,她是打从心里的佩服。 可现在,她却是被架在火上,自身难保! “对,逸儿……逸儿你快醒醒……”宇文皇后似乎被宇文如烟的这一求惊醒,意识到什么,也立即走到赵逸面前,对着赵逸,厉声吼道,“你不是喜欢玉儿吗?你不是说过要护她一世吗?她现在命在旦夕,还都是因为你……” 这二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在场的人都是一愣,看着那火越来越大,那女子在那大火的炙烤之下,脸上有了难受的痕迹。 一时之间,众人竟是分不清楚,那被架在木桩上的,究竟是道士口中的邪祟,还是年家二小姐。 “沐王殿下……您快些醒来……” 人群里,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竟是从来都鲜少说话的三姨娘薛雨柔。 此刻,她亦是跪在地上,满脸担心。 一旁,徐婉儿身体一怔,也立即跪下,“沐王殿下,求求你快点醒来,这些时日,二小姐为了你,日夜担心操劳,你怎能……怎能让她如此,被这大火烧死?” “对,您若再是不醒,二小姐她……到时候,就算是你醒来,怕是再也看不到二小姐了……”陆修容也不甘落下。 她们三房姨娘,平日里,各都有自己的心思和算计,可此刻,她们都是一条心,她们谁都不愿意年玉死。 尤其是在皇上将年依兰赐给了沐王殿下之后…… 第三百九十九章用这条命陪葬 若玉小姐当真死了,年依兰成了沐王妃,那南宫月得了势…… 她们可没有忘记,前些时候,这年府三方割据之时,她们选阵营之时,可是就把南宫月给得罪了。 以南宫月那有狭隘的性子,势必会秋后算账,那到时候……这年府,恐怕就再也没有她们的好日子过了。 三个姨娘,皆是跪地哀求,一时之间,在场的年府的丫鬟家丁,也都跟着跪在了地上。 饶是年曜也没有想到,竟会出现这样的一幕,一时间,他愣了片刻,终于,也是跪在了地上。 此刻,众人好似忘记了那道士所说的沐王殿下的魂被邪祟取走了的话,一心只想着,能够有奇迹出现,让沐王殿下醒来,免却年玉一死! 火堆里。 年玉看着那跪了一地的人,心中微微一动。 且不论他们各自是出于怎样的心思,可这举动,却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年玉看向那依旧紧闭着眼的赵逸,倾玉阁内,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格外壮观。 元德帝看着眼前的情形,那双深邃的黑眸中,也隐隐有期待闪现,可如此的情形,有些人看着,心里却是慌了。 年依兰紧咬着牙,这个时候,她恨不得拿一个火把上前,直接点燃年玉的衣裳。 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她不满足,这火,烧得太慢了,应该还要烧快一些,烧大一些才行,如此,才能够快些将年玉淹没在那火海之中,才能快些要了年玉的命。 不只是她,人群里,那白衣女子,面纱下的眉,也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自自己遭了那次大难,她害怕火,如意阁内,甚至连照明,都是夜明珠。 可是,此刻,在这大火之前,似乎心中有什么东西,已经压过了那份对火的恐惧。 隔着面纱,赵映雪看着那火中的人。 年玉……她若是死了,那么,她和楚倾的婚事,是不是就废了? 如此……年玉…… 这两个字,在赵映雪的脑中一遍遍的回荡,渐渐的,赵映雪的眸中,毁灭的光芒,越发的热切。 “加火,快,快加火,这邪祟,还想反扑,势必要快些将那邪祟烧掉。”那道士也微微有些急了,朗声吩咐道。 这一声吼,跪在地上的人听来,犹如催命符一般。 但没有人听他的命令,宫人们都候在原处,没有丝毫动作,这个时候,这个局面,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下一瞬,元德帝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加火!” 那浑厚的声音,铿锵有力。 众人听来,都是一愣,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皇上他…… “都聋了吗?给朕加火,立刻,马上加火!”元德帝再次开口。 那些宫人也猛地回过神来,此刻,在元德帝的命令之下,他们不敢怠慢,立即井然有序的拿了火把,朝着大火中扔去。 大火烤红了年玉的脸颊,火已经烧到了她的身旁,在微风之下,火苗肆意乱窜,仿佛下一刻就要烧到她的身体。 如此的情形,许多人看得心惊胆战。 可年依兰的和南宫月的眼里,却是燃烧着兴奋。 呵,就连皇上都是如此的态度,这些人就算是再这般求沐王殿下醒来又怎样? 只要再坚持一会儿,沐王醒不来,那么,年玉就只有死路一条! 如此想着,年依兰心中越发的得意。 年玉啊年玉,她们二人之间,终究是她年依兰笑到了最后。 不仅如此,皇上刚才那个旨意……待沐王殿下醒来,自己就要成为沐王妃,而她年玉,一缕鬼魂,香消玉殒,实在是痛快! 待她嫁给沐王殿下之日,她定会给九泉之下的年玉烧纸,如以前那般,和她“分享”她的喜悦和得意! 年依兰思绪着,那火越来越大。 在场的几乎每一个人看着,那眼神里,都是惊摄,饶是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许多人的身上,都冒出了一丝薄汗。 如此的黑夜里,远远的,一个宅院的房顶,黑衣裹身的男人的眸中,那两团火焰跳跃着。 黑色的面巾之下,男人俊美的脸上,竟有了一抹怜惜浮现, 可只是瞬间,那怜惜就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冽。 年玉,那个女子的威胁,如今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想着母后的交代……男人眸子眯了眯,口中喃喃,“安安分分好好当个闺阁小姐多好,可是你却偏偏……这般的不安分!” 那年玉…… 他早该料到,她并非池中之物。 如此也罢,死了,她的这条命,就当是给那上万的死士陪葬了! 只是可惜,他本已挑起了赵逸,年玉,和楚倾三人的矛盾,就等着赵逸醒来,看他们三人的好戏,不过,年玉一死,以赵逸那重情重义的性子,势必也不会好受! 男人眸光微敛,想到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黑衣的男人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缓缓闭上了眼。 倾玉阁内。 火已经快要将年玉吞噬。 想到自己刚才的安排,年玉皱眉,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捕捉到程笙的身影,他回来了!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和赵逸的身上,没人察觉到,已经回来的程笙手中多了一个包裹。 程笙也一直看着火中的年玉,察觉到年玉那一看来的视线,程笙拽着包裹的手倏然一紧,往前迈出一步,可年玉却是在那一刹,转开了视线。 程笙心中咯噔一下,立即停下了动作。 玉小姐她……她什么意思? 看了一眼手中的包裹,此刻,那大火都已经马上要烧到了她的身上,还不行动吗? 程笙从来都摸不透这个女子的心思,但是有一点,他却是知道,玉小姐从来都是心中有数,甚至连…… 程笙皱眉,看了一眼院门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可是,想到自己刚才进来之时,遇到的男人…… 程笙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慌,这个时候,他只能等,只能静静的等! 一时之间,气氛更加紧绷。 许多人已经不敢去看那火架上的女子,索性,跪在地上的他们,都是将头匍匐在地上,仿佛害怕看到那人被烧着之时的惨烈模样。 第四百章诡异的死法 谁也没有察觉,软椅上,一直紧闭着眼的男人,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 “玉儿……” 那声音,细不可闻,被那些恳求声淹没。 但唯独距离赵逸最近的元德帝,却是听见了。 高大的身体一怔,元德帝看着软椅上的赵逸,此刻,他依旧闭着眼,仿佛,刚才那细不可闻的一声呼唤,是他的幻觉。 “玉儿……” 又是一声,这一次,比起刚才,重了许多。 “还不醒来吗?玉儿就在火里,你睁开眼就可以看到,那火,已经快要将她烧着……” 仿佛是刻意要给那男人一击,元德帝拔高了语调,厉声喝道,这高亢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顿时,其他所有人的声音都歇了下来。 每个人的眼里都是好奇,抬眼看向那帝王和王爷。 “玉儿……” 这一声,所有人都听见了,顿时,神色各异。 沐王殿下……醒了吗? 众人还在惊诧之中,却是瞧见,那原本坐在软椅上的男人,赫然起身。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灼灼的目光看着那火中的女子。 玉儿……是玉儿!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逸朝那火架冲去,可也只是在那一瞬,元德帝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臂,朗声开口,“来人,救年玉!” 元德帝仿佛是松了一口气,火焰之中,年玉隔着火帘,看着赵逸眼底的热切,扫了元德帝一眼,有些恍惚,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原来如此! 元德帝,没有打算送她去死! 正是在元德帝下令的当口,禁卫军一拥而上,而在那之前,已经有一抹身影,就在赵逸从软椅上站起来的那一瞬间,腾身而起,在这黑夜中,冲进了火焰。 那银色的面具,在火光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 枢密使……楚倾! 众人微愣之间,楚倾已经在火堆里,挺拔的身形,将年玉遮住,此刻的他,解着绑着年玉身体的绳索,年玉看着面前的男人,微微皱眉,这个男人,他不是外出办事了吗? 怎的会在这里? 几乎是有一瞬间,年玉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卡Kа酷Ku尐裞網 可男人的双臂,揽着她身体的力道,却是那般真实。 年玉的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 可是…… 火…… 年玉看到楚倾衣服上,被点燃的火焰,想叫出口,却发不出丝毫声音,眼里盛满了惊恐。 楚倾所有的心思,都在年玉的身上,亦是丝毫没有察觉。 火堆之外,火里的两个身影,落入众人眼里,几乎每个人,都在那一刻没有回过神来。 “大胆,妖孽还未死……”那道士朗声吼道,此刻的情形,他有些慌了。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人群里,程笙仿佛被突然惊醒,意识到什么,立即腾身而起,朝着那火堆飞去,仅是刹那间的功夫,那身影经过火堆之时,手中的包裹散开。 白色的粉末,仿佛是从天上泄下来的瀑布。 “啊……” 许多人都被吓了一跳,一时之间,院子里一片混乱。卡Kа酷Ku尐裞網 白色粉末降下,接触到火焰之时,火焰瞬间熄灭。 那神坛旁,年依兰看着眼前的一切,刚才心中所有的兴奋,此刻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愕然与不甘。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明明就差一点儿,年玉就被烧死了,怎么会…… 火呢? 刚才还燃烧着的大火呢? 此刻……那火堆之上,只是废墟…… 年依兰双手撑在地上,目光闪了闪,努力的在那漫天的白色粉末之中寻找年玉,终于,随着那烟雾渐渐散去,那黑衣锦袍的男人,揽着女子落在地上,女子虚弱的靠在男人身上,那张脸……沾染了烟尘,但依旧分外刺眼。 年玉…… 年依兰紧咬着牙,狠狠的瞪着年玉。 她没死,终究还是没死! 不只是年依兰,人群里,那面纱下狰狞的面孔,也是难掩吃惊,随之而来的,是嫉妒,尤其是那黑色袍子的男人眼里的关切。 脑中浮现出那日,男人将她从大火之中,抱出来的一幕…… 几乎是下意识的,女人的手攥得紧了些。 “玉儿……”赵逸拖着沉重的身体上前,此刻的他,眼里仿佛只有年玉,松了一口气的他,却难掩自责,“我……早该醒来,都是我……都是我不好,玉儿,你有没有被烧着?快然我看看……” 赵逸抓着年玉的手,细细的打量,那在烈火炙烤之下的虚弱,赵逸看着,心中更是隐隐抽痛。 “玉儿……”赵逸的声音,有些哽咽。 从自己认识她起,她哪里这般狼狈过? 可这一次…… 年玉迎上赵逸的视线,努力扯出一抹笑容。 赵逸醒了,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 只是……突然,年玉想到什么,那个道士……仿佛想到那道士的,不止年玉一人。 楚倾,乃至是元德帝,此刻也是第一时间,搜寻着那抹身影,精明如他们,又怎会看不出,那道士的妖言惑众? 之所以静静的看着,任凭这一切发展,不过是要试一试,如此以年玉做筹码,到底能不能让赵逸醒来,还好,最后的结果是让人满意的。 但是,那道士…… 几人目光搜寻,只是,在找到那道士之时,几人的脸色皆是变了。 此刻,神坛之下,那道士竟趴在地上,那模样,充满了怪异。 “来人,去看看。” 元德帝沉声开口,那语气,透着的威仪让人无法逼视。 程笙第一时间上前,翻开那道士的身体,瞬间,那道士就改趴为躺,前面的情况,更是让人震惊。 那大睁的双目透着的死寂,看着分外诡异,程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只是瞬间,就收回了手,立刻回禀道,“死了!” 两个字,几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死了? 怎么会死了? 这情况,似乎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但这其中,隐约流露的诡异,在场的精明的人,都隐约能嗅得出来。 萧然也立即上前,查看了那道士的尸体,一番探寻,很快就已经看出了死因,在所有人各异的目光之中,萧然拿了一样东西,在那道士的胸口处一探,仅是瞬间,就吸出几根细长的针来。 第四百零一章他们的婚事 “皇上,这道士是死于这些针。卡Kа酷Ku尐裞網” 萧然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在众人面前举着被吸附出来的针。 当下,年玉眉心一皱,不只是她,楚倾,元德帝,乃至是人群之中的南宫起,赵映雪等人,瞬间就明白过来。 定是有人刚才趁乱,杀了这道士! 这……是杀人灭口吗? 会是谁动的手? 好些人的心中,都浮出这个疑问。 年玉看向人群,仿佛是在搜寻着,谁会是那个可能的动手之人,那人既然要杀这道士灭口,那么必然和策划这一切的人,脱不了干系。 年玉脑中快速转动,可是,刚才的一切,仿佛消耗了她所有的精力,一阵眩晕袭来…… “玉儿……” “年玉……” 几个声音惊叫而起,年玉瞧见赵逸脸上的自责与担心,瞧见那张银色面具之外,那双深邃眸子里的关切,随即,仿佛一切都在她的世界里消失,彻底的被黑暗吞噬。卡Kа酷Ku尐裞網 “快,将她送回房。”萧然厉声吼道。 仅是那一刹,楚倾就已经利落的将年玉打横抱起,飞身跃向阁楼。 年玉被送回了房,赵逸,宇文如烟,乃至是宇文皇后,都跟着上了阁楼。 唯独元德帝,此刻依旧站在神坛前。 那道士的尸体就躺在他脚边不远的地方,帝王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视着众人,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里,被那阴沉的气氛笼罩着。 那视线所到之处,惊起人心中的颤栗。 不知何时,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跪在了地上。 每一个人都诚惶诚恐,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谁也摸不透帝王的心思。 每个人的脑中,都回荡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似乎依旧在消化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最是心中复杂的,除了南宫月和年依兰外,还有年曜。 此刻,他低垂着头,满头大汗。 年玉没死,他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有年依兰…… 他可没有忘记,刚才皇上亲口下了旨,将依兰赐给了沐王殿下,如今,沐王殿下当真已经醒来,那么,帝王芝诺,君子之言,当没有反悔的道理吧! 可是现在这情形,若这事情一直拖着,只怕会生出变数。卡Kа酷Ku尐裞網 深吸了一口气,年曜沉吟半响,终于是忍不住心中的欲望,朗声开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那邪祟已除,沐王殿下已醒,这实在是多亏了依兰,如今,依兰和沐王殿下的婚事已定,臣斗胆,恳请皇上,尽早让二人完婚。” 尽早让年依兰和沐王完婚…… 年曜这一提,在场的人皆是愣了半响,仿佛没有料到,这年曜竟然这么大的胆子,如此迫不及待。 想来,他那对权势荣华的贪念,怕已经到了入骨髓的地步。 皇上此刻,心思未明,会有怎样的反应? 南宫月和年依兰屏气凝神,心中期待,却也忐忑。 仿佛,依兰的命运就在元德帝的一句话之间,或飞黄腾达,或跌落悬崖。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老夫人和南宫起,心中也跟着紧了起来,毕竟,若年依兰当真成了沐王妃,那南宫一门,便多了更多的机会,至于赵焱是如何算计的……南宫老夫人敛眉,那老练的眸中,意味不明。 空气静默,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静默,越发让人透不过气。 “婚事?什么婚事?” 终于,好半响,元德帝开口,没人敢去他倏然收紧了几分的锐利黑眸。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怔。 年曜目光闪了闪,下意识的擦了一下脸上冒出的汗,可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却不得不继续往前走。 “回皇上的话,方才为了召回沐王殿下的魂,沐王殿下和依兰结了血盟,皇上下了恩典,将依兰赐给了沐王殿下。”年曜说着,话到最后,甚至连声音都在颤抖。 元德帝看了年曜一眼,眉峰一皱,“是,是有这么一回事,朕,是将年依兰赐给了逸儿,不过,完婚……” 元德帝说着,一时之间,许多人的心都紧了起来,都在等着元德帝接下来的话。 可元德帝却也不急,目光扫向神坛前,跪在地上的年依兰,一声轻笑,“完婚倒不至于,况且也谈不上什么婚事。” 谈不上什么婚事? 当下,年曜,南宫月乃至是年依兰,都愣了。 皇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宫月和年依兰二人,低垂着头,想抬眼看看元德帝的神色,却是不敢。 倒是年曜硬着头皮,微微抬眼,却是瞧见元德帝的脸上,一抹冷笑,仅是那一瞬,年曜立即收回了目光,身体颤抖得越发的厉害。 在他收回视线的一刹,深沉的脚步声传来,一下一下,越来越远。 众人低垂着头,只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可他们依旧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脑中皆是回荡着元德帝刚才的话,仔仔细细的琢磨着。 刚才……皇上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年依兰身体一阵虚软,终于是支撑不住,坐在了地上。 “依兰……”南宫月猛然回神,看到年依兰身上的鲜血,此刻,她也顾不得许多,立即起身匆匆上前,“依兰,你坚持一会儿,娘这就让人找大夫。” 依兰这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南宫月正要喊人,年依兰却是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娘……” 那热切的目光,夹杂了几分不安,紧紧的盯着南宫月,“那婚事……不会有问题吧。” 年依兰莫名的心虚。 “不会有问题的,皇上金口玉言……”南宫月目光闪了闪,这话,似在安慰年依兰,又仿佛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可是……皇上刚才,分明说了,谈不上什么婚事…… 谁也猜不透元德帝的心思,年依兰仿佛用尽了力气,猛地抓着南宫月的衣袖,“娘,你想想办法,事已至此……不能前功尽弃,对,他……你问问他,到底该怎么做?娘……沐王妃……女儿距离那沐王妃的位置,就只有一步之遥,你要帮我,一定要帮我……” 年依兰话到最后,越发的激动,可许是承受不住这份激动,话落之时,整个人倒在了南宫月的怀中。 南宫月看年依兰紧闭的眼,苍白的脸色,心阵阵抽痛,紧咬着牙,将年依兰抱在怀中,却是不发一语,心中盘算着什么。 第四百零二章像个疯子一样 倾玉阁内跪着的人,不知何时,都陆续起身,都是望了那阁楼半响,才离开了院子。 顺天府。 黑暗中,那屋顶上站着的黑衣男人,在那大火熄灭之时,就已经变了脸色。 那样诡异的熄灭,就算是隔了很远,他也察觉了不寻常。 此刻,男人阴沉着脸。 失败了! 那年玉……该是没死吧! 呵,那女人的命,当真是大! 不过……深吸了一口气,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双黑眸之中,又添了几分光亮,神采奕奕。 当真是失败了吗? 男人嘴角一抹冷笑,让人头皮发麻,静静的看着年府的方向,好半响,才收回了目光,腾身一跃,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年府。 各个主子都回了房,可这样的夜,注定是谁也无法睡着了。 三个姨娘,回了房,皆是浑身虚软的坐在椅子上,脑中回荡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心中后怕。卡Kа酷Ku尐裞網 若刚才二小姐当真被烧死了,那这年府以后的局面…… 所幸,还好二小姐没死,而那年依兰……依着皇上临走之前,那话隐约流露的意思,那年依兰想要嫁给沐王殿下,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意阁内。 赵映雪回到了院子,一进了院门,萍儿就张罗着伺候赵映雪休息。 “郡主……” 萍儿刚开口唤道,啪的一声,一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萍儿一个踉跄,脸上火辣辣的疼,瞬间刺激着她的大脑,片刻懵了。 而那打了她的人…… 萍儿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恍惚。 “郡主……”萍儿口中喃喃,心中有些委屈。 她做错什么了吗? 饶是一旁的曲殇看着,也是诧异。 看着赵映雪,那面纱遮住了她的面容,可那浑身散发的怒意,却是怎么也遮不住。卡Kа酷Ku尐裞網 “滚!”赵映雪厉声喝道。 滚? 萍儿依然在恍惚中,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郡主是让她滚吗? “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赵映雪再次开口,那嘶哑的声音,听得让人头皮发麻,“滚,立刻给我滚,滚出去!” 萍儿知道,郡主这段时间情绪波动极大,可眼下这情形……萍儿捂着脸颊,咬着唇,看着赵映雪,眼里有委屈,也是有担心,可终究,还是转身出了院子。 萍儿一离开,赵映雪刚才还凌厉紧绷的气势,瞬间泄了气。 “呵……呵呵……”赵映雪看着自己的手,那笑声,凄厉可怖。 萍儿甘愿为她去死,而自己……她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现在的她就好像是一个疯子,就连她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可这一切,都是谁给的? 南宫月……年城……年依兰……还有…… 赵映雪脑海中浮现出刚才楚倾将年玉从火堆上救下的一幕,眸中的颜色,越发阴沉了几分。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一幕,当真是刺眼得很啊! 曾经,他也是这般救了她,如天神降临,今日,他也救了年玉,可自己和年玉的命运,却是相差了太多。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死……”赵映雪口中喃喃,“她若死了……死了才好……” 那一个个的死字从赵映雪的口中说出来,凌厉骇人,仿佛是受不住心中强烈的嫉妒,赵映雪嘶喊出声,身体一个踉跄,终究是没有稳住,重重的坐在地上。 “郡主……” 几乎是下意识的,曲殇蹲在地上,想要将她扶起来。 可赵映雪倏然抓住了曲殇的衣裳,紧紧的揪着,望着眼前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是她……明明……” 赵映雪欲言又止。 如此近的距离……曲殇微微一愣,第一次,郡主主动靠近他…… 片刻恍惚,赵映雪不知何时,已经微微靠在了他的怀里,男人身体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怀里,女人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可依旧低低的嘶喊着,却是没有察觉,就在如意阁和颐春楼相邻的那道墙后,一双眼睛,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贱人……都那副模样了,都还在勾引男人,也不照照镜子,看看她自己那个丑陋的样子……”年城冷哼一声,对赵映雪,他厌恶至极,可此刻,他的心中却依然有愤怒。 好歹她赵映雪也顶着他妻子的名号,如此大张旗鼓的在这如意阁里偷男人…… 年城看着那二人,心中憋闷的慌,那男人这段时间,时时刻刻跟着赵映雪,他道是赵映雪闭门不出,当真是因为怀孕的事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却没想到…… 她莫不是在这如意阁内,日日偷人? 越是想,年城心中的愤怒就越是旺盛。 想上前,可刚迈出一步,年城的却是停了下来,眸光微转,迈出的脚又迅速的缩了回来。 不,不行,那男人身手不错,那赵映雪又恨他入骨,他如此上去,只有自讨苦吃。 敛眉,年城那眼里,仿佛是盘算着什么,再次看向那一对男女之时,眼里的光芒,添了几分恶毒,几分冷。 哼! 年城暗自冷哼一声,拖着一瘸一拐的脚,转身离开。 他虽对那赵映雪恨之入骨,可若她当真给他戴绿帽……他定会更加不让她好过! 这夜色里,年城悄无声息的离开,无人知晓,仿佛从来就没出现过一般。 那厢,赵映雪依然紧紧抓着曲殇的衣裳,面纱之下,因为嫉妒,因为愤怒与不甘,面目狰狞。 曲殇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男人的眼里,有隐忍,可终于,那隐忍仿佛到了极限。 男人似下了决心,猛然扶着赵映雪的肩,隔着面纱,想看清她的脸,那眼里燃烧着的热切,如火焰跳跃。 “郡主,你想让她死,属下这就去杀了她!” “杀了她?你知道要杀谁?”赵映雪微微皱眉,冷冷的看向面前的男人。 “二小姐,年玉!” 很明显,那“年玉”二字一出口,赵映雪身体微微一颤。 曲殇捕捉到她的反应,神色间更加激动起来,对上赵映雪的视线,仿佛是豁出去了一般,男人一字一句的开口,“郡主恨她,她害了郡主,若非是她,郡主……” 第四百零三章这就去杀了她 曲殇说到此,目光扫了一眼赵映雪的小腹,手倏然紧握成了拳头,语气更添了几分冷硬,“年玉该死,那年城也该死,所以,只要郡主同意,属下这就去杀了她!” 可是,他的话刚落,赵映雪手一扬,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卡Kа酷Ku尐裞網 啪的一声,比方才打在萍儿脸上的那一下还要响亮。 曲殇眸光只是一瞬的闪动,随即,赵映雪的声音,就缓缓传来…… “呵,该死……确实是该死,年城该死,年玉……” 赵映雪眸光锐利如针,口中吐出“年玉”二字之时,面纱之下,那张布满了疤痕的脸庞,突然间涌现出太多的情绪。 年玉…… 那日在诏狱,她已经听见了事情的真相,可就算是知道年玉和她怀孕的事情没有关系,她的心中,对年玉的情绪依旧复杂。 她甚至希望……为什么,那设计了她的人不是年玉!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那面纱之下的眼里,嫉妒重新凝聚。 顿了好半响,就在曲殇也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之时,那嘶哑声音又缓缓响起,“她就算是死,也不能是你动手。” 这年府,谁都知道曲殇是听她的命令行事,年玉若是死在曲殇的刀下,那就等于是在向世人昭示,是她赵映雪容不下年玉。 而那个精明的男人…… 忆起那男人的风姿卓绝,赵映雪眸光闪了闪,似有慌乱划过,“不能让他知道是我。” 那近乎自言自语的喃喃,和赵映雪近在咫尺的曲殇,自然听得清楚。 刚毅的眉峰微皱,他? 郡主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曲殇不明白,可他隐隐感觉得到,那一个“他”,郡主心中十分在意。 思绪之间,赵映雪撑着身体从地上前起来, 那双抓着男人衣服的手倏然松开,女子也从自己怀中退出了好几步,曲殇回神,怅然若失,站起身的他看着眼前的赵映雪,仿佛,经过刚才那番情绪的激动崩溃,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又变成了和他的身份,有万步之遥的郡主。 沉默在空气中流转,过了好半响,赵映雪的声音,再次传来…… “曲殇,记住,对年玉,你万不能有一丝一毫的不敬。卡Kа酷Ku尐裞網”赵映雪叫着曲殇的名字吩咐,语气平静无波。 饶是曲殇,也感受到了她对此事的重视。 曲殇心中明白,或许郡主对年玉如此的“仁慈”与顾忌,是因为她刚才口中的那个“他”,可……他想探寻,终究还是打住了。 “是,郡主!”曲殇坚定的开口。 只要是她的命令,哪怕是让自己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 他这一辈子,从年少遇见她时,就注定了为她生,为她死! 赵映雪没有再多看曲殇一眼,转身,大步朝着房中走去。 曲殇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恍惚,曾经的郡主,仪态优雅,美丽端庄,可自从被年城那畜生…… 此刻,饶是那背影,都透了几分萧索,让人看着,心中生怜。 …… 顺天府。 自刚才倾玉阁内所有人散去,南宫老夫人和南宫起也没有在年府多留。 此刻,二人坐在回南宫府的马车上,似乎都是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马车里,一阵沉默。 “呵,我倒是小看了那骊王了。”南宫老夫人开口,嘴角一抹笑意,浅扬。 南宫起脑中正想着年玉此刻的情形,南宫老夫人的声音,骤然拉回了他的思绪。 精明如赵焱,立即明了南宫老夫人的意思,“那骊王确实厉害。” 刚才那一出算计,若当真是出自赵焱的手笔,饶是他也禁不住要对那赵焱高看几分。 “只可惜……”南宫老夫人皱眉,有些惋惜。 “如何可惜?”南宫起不解的看了南宫老夫人一眼。 “可惜的是那年玉……他赵焱如此这般的费心安排,眼看着年玉就要被烧死在了火中,却没想到……呵,那年玉当真是个命大的,若赵逸没有及时醒来……” 那个女子…… 自那日她将赵逸从鬼门关拉回来,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比她之前所想象的,还要不简单得多。 只要她还活着,仿佛这顺天府内就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 而以那个女人和月儿的恩怨纠葛,已经注定了年玉不可能是自己人,或许……他们还会是敌人! 南宫老夫人思绪着,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南宫起微怔,他最是了解祖母,他鲜少听她叹气,可此刻……她这叹气,是因为年玉吗? 南宫起脑中浮现出年玉的一颦一笑,俊美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祖母,或许那骊王殿下,早就知道年玉死不了呢?” “这如何说起?”南宫老夫人诧异的看着自己这个孙儿。 “祖母当真以为,就算是赵逸没有醒来,年玉就会被烧死吗?咱们的皇上,可是一个精明的人。”南宫起那如蛇如狐的眸中,闪烁着的光亮,隐约又多了几分高深。 “你的意思……皇上不会让年玉死?” 南宫老夫人眉心皱得更深了些。 “是,如果孙儿料得不错的话,皇上或许最开始,是信了那道士的话,可到最后,怕只不过是将计就计,利用年玉,来逼沐王殿下醒来,而骊王殿下的用意,或许也该是如此,都知道,沐王殿下对年家二小姐是情根深种,他昏迷久久不醒,若用这个法子刺激刺激,若是沐王殿下醒了,那是最好,若是没醒,对骊王来说,顺手杀了年玉也无妨,可是……” 南宫起说到此,眸光微微一窒,仿佛有什么地方,连他也是没有想通。 那骊王赵焱的心思……对年玉,到底是怎样的? 他竟然有些摸不透了! 南宫起敛眉,挥开脑中的思绪,眉峰一挑,继续道,“但这一次,赵焱的目的是达到了。” 目的…… 南宫老夫人眸光微敛,嘴角也是勾起一抹轻笑。 赵焱的目的,是让年依兰从诏狱出来,并且,促成年依兰和赵逸的婚事,可刚才皇上说的话…… “他想将依兰推给沐王,不过,这事情,怕还没有定局。”南宫老夫人开口,看好戏的语气,仿佛那事情和她无关,和南宫家也无关一般,“我倒有些期待,这骊王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什么心思。” 第四百零四章甘愿守护 不止是她,连南宫起也想知道赵焱这一遭的目的。 不过,此刻,他们却是明白一点。 那骊王赵焱既然已经走出了如此的一步棋,接下来的棋该怎么走,那个心思深沉的男人,心里只怕早已经有了算计,而赵逸…… 呵…… “骊王赵焱城府颇深,而沐王赵逸,心思纯良,两个人,一个算计皇位,一个儿女情长,如此看来,以后这皇位到底落在谁的手中,当真是尤未可知的。”南宫起喃喃的道,那双眼眸里,似有什么东西闪烁。 这个时候,赵逸该是守在年玉身旁吧! 那个女子……想到年玉刚才被架在火架上时的模样,南宫起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几分。 …… 倾玉阁。 一切都格外静谧,院子里,宫人们已经将那神坛和火堆余下的废墟都清理了干净,一切焕然如新,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 阁楼上,年玉的闺房里。 昨夜,萧然已经给年玉看了情况,已经没有大碍,但此刻,依旧沉沉的睡着。 昨夜里,元德帝和宇文皇后放心不下刚醒的赵逸,就在这年府安置了下来。 宇文如烟也没有走。 除了她,还有枢密使楚倾和沐王赵逸。 房间里。 年玉静静的躺在床上,屋子里,炉中的炭火烧着,热气温暖。 床旁边的椅子上,银色面具的男人坐着,目光落在年玉的脸上,一瞬不转,那黑眸之中,除却担忧,似乎还在思绪着什么。 而另外一边,距离床不过两米远的地方,榻上,赵逸已经换了一件衣裳,此刻的他靠在榻上,昨夜初醒的他,经过这一夜的不眠,那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难掩疲惫,可他依旧强撑着,看着那床上和床旁的二人,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自从昨晚旁人都离开,独独二人留在这里,这气氛诡异,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就连一个视线交汇也不曾有。 天刚亮。 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就已经醒了,元德帝早早的回宫早朝,而宇文皇后站在阁楼之下,望着楼上年玉的房间,眉宇之间,隐约有担忧。卡Kа酷Ku尐裞網 “娘娘……如烟参见娘娘。” 寂静之中,女子温和的声音响起。 宇文皇后皱眉,转过视线,正是瞧见宇文如烟朝着她行礼,那温婉端庄的模样,看着着实惹人喜。 宇文皇后看着,竟有些恍惚,若逸儿喜欢的是宇文如烟该多好,这也免去了此刻的境况。 “起来吧。” 宇文皇后开口,那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无力,打量了宇文如烟一眼,眼底有怜惜,“这些时日,你照顾着逸儿,看着你都消瘦了。” “娘娘,如烟不碍事,沐王殿下如今已经醒来,娘娘也别多担心了。”宇文如烟起身,柔声道。 宇文皇后看了一眼楼上,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担心? 她怎能不担心? 逸儿昏迷之前,那吐血的模样,此刻还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现在,逸儿醒来,这事情还没有了,不知他此刻,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怎能不担心? 昨夜,她甚至不敢睡觉,一直听着门外的动静,生怕逸儿再有个三长两短。 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那房间里依然没有丝毫动静,要不是烛光一直亮着,怕还会让人以为,那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深吸了一口气,宇文皇后的视线,重新转回到了宇文如烟的身上,沉吟半响,终究还是开口,“如烟,本宫是要辜负你了,本宫和你哥哥商量一下,看看你们何时回东黎去吧。” 回东黎…… 宇文如烟身体微微一晃。 她素来聪明,宇文皇后是什么意思,她是再明白不过。 当初,她来东黎,明着是出使,实际上就是为了结姻,不管是东黎皇上还是宇文皇后都有意让她成为沐王殿下的妃子,如此,既能巩固宇文皇后在北齐的地位,又能为着两国长远的友好考虑。 可现在,宇文皇后却……让她回去了吗? “娘娘……” “如烟,你也看到了,赵逸这么个性子,太过善良,心思太过纯净,他的眼里,没有什么利益纠葛,按理说,他这性子,并不适合皇权斗争,他喜欢年玉,对年玉的心思,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本宫总不能置他的生命于不顾,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如此,且让他随性的活着,至于其他……其他就让本宫来承担,来谋划。” 宇文皇后不紧不慢的说着,语气分外坚定。 如此一说,宇文如烟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可是…… 眸光微转,宇文如烟沉吟半响,终于重重跪在地上。 “如烟,你是作何?”宇文皇后看着宇文如烟的举动,有些诧异。 “娘娘……” 宇文如烟坚定的迎上宇文皇后的视线,“娘娘,如烟想留在北齐,如烟明白,沐王殿下对玉小姐用情颇深,如烟也知道,沐王殿下或许永远也不会多看如烟一眼,可就算是如此,如烟也不在意,如烟不求能够成为他的枕边人,或许,只要能够同处在一片天空之下,能够时常看到他,如烟也心满意足,至于其他……” 宇文如烟说着,顿了一顿,随即,继续道,“沐王殿下纯真善良,如烟也愿守护!” 宇文如烟嘴角,一抹笑容绽放。 又记起了当年,那个少年朝她伸出手时的模样。 从那时起,她的这辈子,就注定是这个男人的了,不管是以什么方式! 眼前这个女子的话,以及她眼里的神采,饶是宇文皇后也是有些震慑。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在做什么?”宇文皇后皱着眉,这样一个女子,她宇文如烟在东黎国,是天之骄女的存在,这灿烂的年华,她该有的,是靓丽的青春,她也该追求她自己的幸福。 可是…… 守护…… 这两个字说得简单,可这皇室之中的守护,要牵扯多少的东西,宇文如烟她可明白? “如烟知道,娘娘,如烟恳请娘娘,让如烟留在北齐,至于东黎陛下那里……”宇文如烟坚定的开口,说到此,话锋微微一顿,片刻,又继续道,“如烟自会周旋。” 第四百零五章会不会打起来 自会周旋? 宇文皇后明白,若有宇文如烟在其中周旋,只会对她有利,她该答应,可她却犹豫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一双目光紧紧的盯着宇文如烟,那眼里,充满了探寻。 “本宫低估你,低估你们了。” 半响,宇文皇后的声音才再次响起,那语气,似叹息。 她低估了赵逸对年玉的用心,更低估了宇文如烟对赵逸的用情。 此刻的她,不由想了了当年。 当年,先帝,皇上,她,常凝,还有那个女子…… 他们之间的纠葛,也是这般错综复杂,如今,先帝死了,那个女子死了,而皇上,常凝,她……他们三人,各自都有着各自的心思,可都还记得,当年的一切? 宇文皇后没再说什么。 宇文如烟跪在地上,她猜不透宇文皇后在想什么,可是,她的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东黎国,她势必是不会回去了! 至少,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去! 院子里,二人静默。 突然,吱嘎一声,二人皆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阁楼之上。 阁楼上,年玉房间的门开了,楚倾首先走出来,随后跟着的是赵逸。 看到二人,宇文皇后和宇文如烟都是一愣,而那两个男人,只是淡淡的看了院子里的两人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没有理会阁楼之下是什么情形,径自下了楼。 倒是宇文皇后和宇文如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二人,想要上前,可是,只见二人进了赵逸先前养病的房间,很快就关上了房门。 “这……”宇文皇后身体一怔,看了看宇文如烟,脸上开始有焦急的神色,“这怎么回事?他们……他们会不会打起来?若打起来,逸儿的的身体……” 宇文皇后脑中无数的担忧浮现,大步冲上前,到了那门口,却是被程笙带着的禁卫军,拦在了门外。 “放肆……”宇文皇后厉声喝道。 “娘娘。”几个侍卫立即跪在地上,程笙在一旁回禀道,“娘娘息怒,刚才沐王殿下和枢密使大人吩咐了,谁也不许进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 宇文皇后还想说什么,宇文如烟已经匆匆上前,柔声安抚,“娘娘,枢密使大人,该是有分寸。” 宇文皇后皱眉,看了宇文如烟一眼,稍微冷静下来的她,眉峰没有舒展,但刚才那担忧的心,却已经渐渐平息。 宇文如烟说的不错,那楚倾,从来都是一个进退有度的人。 房间里,只有两个男人。 房间外,宇文皇后和宇文如烟,一直没有离开,谁也不知道,此刻屋子里正发生着什么。 …… 阁楼年玉闺房。 年玉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在。 天已经大亮,年玉意识回笼的第一刻,脑中浮现的便是昨夜发生的的一切。 那所有的一切,都汇集在一点…… 赵逸……醒了! 年玉突然惊坐而起,刚要下床,却听见门外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仅是一瞬,房门就被推开,进来的妇人,富贵雍容,那仪态间,似乎妆容都还没有打理好,就匆忙赶了过来。 “玉儿……”熟悉的声音,拉回年玉的神思。 这个已经坐在床沿,满脸担心的打量着自己的妇人,不是清河长公主又谁? 年玉没有听清清河长公主在说什么,可是,她抚着自己脸颊的模样,以及那眼里怎么也掩不住的关心,年玉心中一暖,她记忆中,从来没有母亲的存在,前世,她也不知道母亲的疼爱是怎样的。 可此刻,那流淌在四肢百骸之间,沁人心脾的暖,万事皆安的稳,就是那被母亲疼着怜着的感觉吗? 年玉的脸上,笑容绽放。 “哎呀,我的玉儿,这是怎么了?” 她这一笑,清河长公主倒更加急了。 摸着她脸颊的手微微一怔,年玉从来都是充满了灵气,可刚才那一笑,倒透了几分傻气。 年玉将清河长公主那反应看在眼里,忙道,“义母,玉儿没事,你看,依然能跑能跳,只是昨晚……” 年玉本想下了床,活动活动让清河长公主府安心,可说到昨晚,清河长公主却是打断了她的话。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清河长公主一脸急切,皱着眉,“今天一早,我就听到消息,说这边出事了。” “对啊,小姐,昨晚……昨晚奴婢看小姐被架在了火上,奴婢想到去长公主府请长公主殿下,可没想到……没走多远,就被人打晕了,奴婢醒来,是在一个巷子里……”跟着长公主一起进来的秋笛,说着自己昨晚的经历,也是关切的看着年玉,“小姐,昨晚……他们没将你怎么样吧?” 她一醒来,就匆匆赶回来,还好,还好小姐还活着。 可想到昨夜那阵仗,饶是她此刻,心里也还有些后怕。 但年玉听了秋笛的话,好看的眉却是皱了起来,“你说什么?昨晚……被人打晕?” “对,奴婢是被人打晕了。”秋笛摸了摸自己的后劲,此刻那里都有些疼痛。 “你可看到了那人是谁?”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看秋笛的眼神,添了几分热切。 年玉这一问,秋笛的眉皱得更深了。 努力回想着昨夜的情形,“奴婢没有看清,奴婢想回头,却昏了过去,可是,奴婢琢磨着那人的身高,应该是个男子!” 男子! 仅是瞬间,年玉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寻常。 很显然,那人不希望秋笛去找清河长公主求救,可那人是谁? 那个人的身份,仿佛有太多的可能。 可年玉似乎能够确定一点,那人和昨夜所有发生的事情脱不了干系,和年依兰她们更脱不了干系! 想到昨晚的那一个局,年玉眸中的颜色,越发深了些。 “你这丫头,你都这样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昨晚不管发生了什么,有本宫在,定会让皇兄好好查。”清河长公主低声喝道,可是突然,清河长公主却啊的一声,顿时,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慌了。 “义母……”年玉轻唤道,瞧着扶着肚子的清河长公主,紧皱着眉,心跟着一紧。 第四百零六章意料之外的情形 清河长公主却只是扶着肚子,忍过了那片刻难受之后,恢复过来,朝年玉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卡Kа酷Ku尐裞網” “玉小姐,这些时日,长公主胎动得厉害,时常会如此。”一旁,芝桃柔声道,眉宇之间,隐约有些担忧。 胎动? 年玉目光落在清河长公主的肚子上,那高高隆起,宽大的衣服之下,依旧十分明显,只是瞬间,年玉的眼神变得柔和。 仅是刚才那一会儿的活跃,肚子里的小家伙此刻就已经安静下来了,年玉看着清河长公主脸上那慈爱的笑容,有些恍惚。 每个母亲,都爱自己孩子。 前世,她那个在战场上夭折了的孩子…… 年玉想到什么,眸中一抹凌厉一闪而过。 很快挥开脑中的思绪,年玉仿佛终究是放心不下,拿了清河长公主的手,认真的为她把着脉,那脉相平稳,没有丝毫异常,如此下去,这胎儿该会安稳降生。 当下,年玉的心才安了下来。 不想让这些事情影响到清河长公主和肚中的胎儿,年玉对清河长公主一番安抚,也终于相信了没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好不容易将清河长公主送走,年玉在秋笛的搀扶下了床,走出房门,潜意识里,是想去寻赵逸,昨晚他醒来,到底如何了? 可刚出了门,看到楼下宇文皇后和宇文如烟,一脸焦急,年玉的眉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她们二人,能为谁如此担忧? 瞬间,年玉心中就有了答案,没做他想,立即匆匆的下了楼。 看到年玉从阁楼上走下,宇文皇后和宇文如烟都是诧异。 虽然刚才看清河长公主离开时的模样,猜出年玉已经醒来,可是,她会下楼,倒是出乎二人的预料。 “年玉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如烟郡主。”年玉心中担忧着,却也依旧恭敬的行了礼。 宇文皇后猛然回神,对于年玉,她心情复杂,看了看那紧闭着的房门,宇文皇后终究还是开口,“逸儿和楚倾,进了房间,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这房间里没有丝毫动静,可越是如此,这样看着,越发的让人心里不安。 年玉顺着宇文皇后的视线,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扉。 他们二人都在这里面吗? 不知为何,听了这个消息,饶是年玉的心,在那一瞬间也是猛然收紧。 沉吟半响,年玉朝着宇文皇后福了福身,朝那房间走去,刚走了几步,程笙就已经站在了门口,挡住了她的去路。 “不能进?”年玉对上程笙的眼,那声音清清淡淡,分外悦耳。 程笙眼底神色坚毅,“是的,玉小姐,还请玉小姐体谅。” “嗯,是该体谅,昨晚,你做的不错。”年玉放柔了语调,可那一句赞赏,程笙听来,却是愣了愣。 他竟有一种错觉,仿佛能得她一句赞赏,比从枢密使大人那里得了夸赞,还要让人心中激动。 仅是一瞬间,程笙的脸上,闪过一抹诡异的红,程笙清了清嗓,“属下只是听枢密使大人的吩咐行事。” 年玉点头,那模样,仿佛不打算再多为难眼前这个人,可突然,女子的话锋却是一转,“程笙,你是楚倾的护卫,又是这禁卫军的统领,如果,沐王殿下在你的护卫下,出了什么事……你也是知道,沐王殿下昨晚刚醒……” 程笙先一刻还有些飘飘然,可下一瞬,年玉的话,却是让他身体一僵。 他跟在枢密使大人身旁多年,头脑自然不笨。 年玉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 玉小姐想进去,而刚刚枢密使大人和沐王殿下的吩咐…… 沉吟了好半响,程笙对上年玉的眼,终究是做了妥协,“玉小姐所言极是,沐王殿下的身子要紧。” “嗯。”年玉好看的眉峰,满意的一挑,给程笙使了个眼色。 程笙让开了路,任凭年玉朝着房间走去。 不只是程笙,乃至是宇文皇后和宇文如烟心中都明白,无论房间里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年玉进去都比旁人进去要好得多。 年玉到了门口,推门而入。 吱嘎的声音,在空气中,清脆诡异。 饶是年玉,此刻也是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想着赵逸上一次昏迷之前所知道的事情,他们三人,再次如此相见,会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她的心里也没底。 或许,那局面,会比上一次糟糕,又或许…… 无数的可能,在年玉脑海浮现,可她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面对的。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一切最坏的心理准备。 年玉一步一步,脚步轻盈,从外厅到内间,不远的距离,可这一走,仿佛是过了很久。 直到年玉到了内间,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映入年玉的眼帘,年玉才停下了脚步,而眼前的一切,却是年玉的心里,也微微震惊。 此刻,房间里,两个男人相对而坐,楚倾一袭黑袍,腰身挺直,一如往日的气势,手中执着黑子,看到年玉进来,只是一眼,又转回了视线,目光落在眼前的棋盘上,仿佛并不在意年玉的出现一般。 而那赵逸…… 许是因为身体还依旧虚弱,赵逸一条腿踩在榻上,身体微微靠着身后的垫子,那执着白子的手,打在膝盖上,随意之间,竟添了几分慵懒。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下棋吗? 年玉的嘴角,不由抽了抽,似乎有些没办法快速的消化眼前看到的一切。 “子冉,我说的吧,是玉儿不错吧,除了她,谁还敢进?”赵逸清朗的声音响起,哈哈的大笑着,那美宇之间,难掩得意之色,话落,又迅速朝年玉招了招手,“玉儿,你快过来,我睡了这么久,这脑子也睡糊涂了,都输了子冉好几局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快来帮我,你我一同联手,定能让他输得哭爹喊娘,连连讨饶,快啊,还愣着干什么?你睡这一觉,也睡糊涂了吗?” 睡糊涂了? 年玉扯了扯嘴角,她……好像还真有些睡糊涂了。 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四百零七章他们二人的约定 年玉看了看赵逸,目光又转向楚倾,彼时,楚倾也正好抬眼,二人视线交汇的一刹,年玉朝她眨了眨眼,那眼神明显是带了询问。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精明,如何会看不懂? 但楚倾却又很快转开了视线,好似没明白她的意思一般。 年玉身体一怔。 呵,这倒是奇怪了! 年玉敛眉,端着身子,按照着规矩朝二人行礼,“年玉……” 可她刚说出两个字,原本坐在榻上的赵逸,却是突然下了地,上前几步,匆忙抓着年玉的手腕儿。 “还行什么礼,你那性子,本就不是这样循规蹈矩,却总端着这迂腐的礼节,饶是我看着,都觉得累。”赵逸低低的开口,那语气,似乎有些嫌弃。 年玉猝不及防,顺着那力道,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被赵逸拉着安置在了赵逸原本坐地方,再看赵逸,那高大的身躯往里面挪了挪,一时之间,三人都坐在了榻上。 “给,快看看,下一步该走么走?” 年玉微愣之间,赵逸已经将白子递到了年玉的手中,急切的催促道。 年玉猛然回神,拿了那白子,目光在这两个男人之间过了一遍,心中依然好奇,也依然有些不确定,仿佛,眼前的一切,不真实,可又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刚才那一个时辰,这两个男人在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年玉想问,可她却明白,就算是她问了,这两个男人,会说吗? 年玉不确定。 索性,年玉收回神思,挑眉,目光落在了那棋盘之上。 眼前的一局棋,章法诡异,单是从那黑子的路数,年玉就有些惊诧,不由看了楚倾一眼。 那深邃的黑眸,一片平和,却是看不出丝毫东西。 前世,率军打仗,她对兵法,对布局皆有钻研,后来上了药山,药山禅师喜欢下棋,她也时常陪着他老人家下上一两盘,对于这棋盘上的江山,年玉不敢说自己无人能敌,但也是一个高手。 刚开始,黑子进,白字退,一旁,赵逸看着,偶尔叫上一两句不能输给了子冉的话。 可是不知何时,那棋盘上的局势,已经变了。 从先前的黑进白退,逐渐不相上下,再到那黑子隐隐有些被动。 甚至连赵逸,看着这棋盘上的局势,那神色间,也逐渐的认真起来,偶尔看年玉一眼,神色复杂。 这一局棋,足足下了一个时辰,最后年玉和楚倾打了个平手,自始至终,房间里,气氛都格外的平和宁静,就算是下着棋的时候,年玉的脑中,也想着这平和的诡异。 直到赵逸有些累了,年玉安置着赵逸在床上躺下,临要离开,赵逸却是抓住了年玉的手腕儿。 那一刹,不只是年玉,楚倾也是看向了赵逸。 那面色苍白的男人,微皱着眉,望着年玉,可怜兮兮的模样,仿佛那要被丢弃的宠物。 饶是年玉看着,嘴角也禁不住抽了抽,随即,便听得赵逸的声音传来…… “我是病人。”赵逸语带哀求,朝年玉一笑,那眸中的纯澈让年玉微怔,依然是那个率性的男人,就好似那日在花园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还不知道,她和楚倾定亲的事。 年玉回神,赵逸言下之意,是让她在这里陪着吗? 这个男人,自从鬼门关走了那么一遭,仿佛就有些……粘人! 可他这“粘人”,有人看在眼里,却是皱了眉。 “玉儿也是病人。” 楚倾的声音冷冷的响起,目光清清冷冷的看了赵逸一眼,那一眼,饶是年玉也读不懂,更让她读不懂的,是赵逸的反应。 年玉的目光之中,赵逸仿佛有些不甘愿,可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松开了年玉的手。 那一刹,年玉吃惊的挑眉。 “我送你回房休息。” 楚倾的声音,拉回了年玉的神思,回神之时,先前被赵逸抓着的手腕儿,竟是落入了楚倾的大掌之中。 年玉的心倏然一紧,还在诧异之中,楚倾就已经拉着她朝着房门外走去。 身后,床上的赵逸,仿佛是有所不甘心,二人到了外厅,赵逸的声音就在身后传来…… “子冉,送了玉儿,记得回来,不然……” 赵逸没有说完,可仿佛身旁这男人,知道那“不然”之后会是什么。 楚倾身形微微一顿,年玉看在眼里,仅是那一瞬,楚倾就继续带着年玉出了房间,二人出来,宇文皇后想上前询问什么,可楚倾气势冲冲,没待旁人靠近,就已经带着年玉上了楼。 年玉闺房。 年玉任凭楚倾张罗着,安置在床上躺下,仿佛她真的是个病人。 可是年玉看着楚倾,欲言又止,犹豫半响,终究还是开口,“我没事,昨晚,那道士给我下了药,所以,才会那般任凭他摆弄。” 楚倾给年玉盖被子的手微微一顿,那银色的面具距离年玉很近,近得年玉能够看清双黑眸之中的倒影。 可年玉却有些不敢多看那双黑眸,转开视线,年玉也转移了话题,“你和赵逸……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者……是什么约定?” 这一次,倒换楚倾身体微微僵住,看年玉的神色微变。 随即,眼底一抹释然。 玉儿聪慧,看刚才那样的情形,她该是猜出了些什么。 “是有约定。” 楚倾淡淡开口,可到底具体的是什么约定,年玉继续追问下去,楚倾却是一句话也没再说。 他不说,也在年玉的意料之中,不过,她的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是协议也好,约定也好,至少,赵逸这一次醒来的结果,比她想象中的,已经好了太多。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平躺着,男人整理好了被子,坐在年玉身旁,那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年玉的身上,银色面具下的俊美面容,异常的柔和。 而年玉却是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思绪翻转,那个道士的死,死得太过蹊跷,到底是谁杀了那道士? 直觉告诉她,昨天晚上的那个局,还没有结束,而她……赵逸……楚倾,是否都在那局内? 第四百零八章年府喜事? 房间里,一阵沉默。卡Kа酷Ku尐裞網 直到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程笙的禀报,“枢密使大人,沐王殿下请你下去。” 那声音,隐约透了几分为难。 想来也是,一边是沐王赵逸,一边是自己的主子,他来传这令……实在是……两头为难。 年玉收回神思,看了楚倾一眼,正对上他的目光。 “你好好躺着,我再来看你。”楚倾开口,那声音从未有过的柔和。 就连年玉也是微微一愣,直到那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年玉才回神。 不知为何,那句“再来看你”,听来,仿佛有些意味深长。 那或许本该有的一场动荡,却没有发生,自赵逸醒来,好似那日赵逸知道楚倾和年玉定亲的事情,从他的记忆里被抹去了一般。 倾玉阁内,赵逸继续调养着身体,每日里,倾玉阁欢声笑语不断。 不止如此,几乎每一天,楚倾也都会来倾玉阁坐会儿,鲜少说话,可就是那般静静的待着,谁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宇文皇后对这局面,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终究还是松了一口气。 自那日宇文如烟离开了年府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骊王赵焱偶尔会来看看赵逸,依旧是那一袭纯白的衣裳,一如他的伪装,干净得毫无瑕疵。 每每赵逸口口声声的唤着赵焱“哥”,兴奋的和他谈天说地,那灿烂的脸上,对赵焱所展露的亲近,那份率真纯澈,年玉每每看着,都忍不住暗自皱眉。 赵逸……若是知道,他口中的这个“哥”,那个在他心里,最亲近的兄长,竟是这一次差点儿害得他丢了性命的罪魁祸首,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年玉想着,以赵逸的性子,最有可能的可能,是他不会相信! 年玉苦涩的笑笑,静静的看着那赵焱在赵逸面前虚伪的演技。 好在这倾玉阁这些时日,美好多过旁的东西太多,这倾玉阁的日子,倒也舒坦。 可是,同样是在年府,有些地方,却是另外一番光景,而顺天府的大街小巷,也不知何时起,流传着一个传闻。 揽月楼。 自那一夜,年依兰被送回揽月楼,南宫月就没再让她离开。 那仙兰苑里,接连死了两个人,饶是南宫月心中也觉得晦气。 可就算是在揽月楼,年依兰的日子,也并不舒坦。 心口处的刺伤,和手心的划伤,大夫早早就在治着,连带着那些时日在诏狱里所受的那些责打鞭笞,就算是要养回去,那也需要一些时日。 身上的伤,倒是其次。 年依兰的心里,始终放不下一件事情。 “娘,你让人去骊王那里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我和沐王殿下的婚事……” 年依兰躺在床上,整个身体虚软无力,苍白的脸上,眉心紧紧皱着,眉宇之间,难掩浮躁,这不知道是她第几次向南宫月提出这个请求,可每一次,南宫月都是一脸为难。 这一次,也不例外。 “依兰,你别急,沐王殿下他自有安排,他着人悄悄来传了话,让咱们等着便好,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这年府之中,有太多的眼睛,你放心,让你成为沐王殿下的人,是他的意思,他赵焱既然已经让这一切走到了这一步,就不会半途而废,你且好好养着身体,说不定,待身体一好,就该坐上那沐王妃的位置了。” 南宫月安慰着,但那语气里,也有说不尽的期待。 “当真?”年依兰口中喃喃。 “当真,当真。”南宫月忙点着头。 可年依兰却无心再听其他,真的当真吗? 可为何,她倒没有那么乐观。 再说,她始终想不通,骊王赵焱,为何将沐王妃送到她的手上? 那赵焱,到底想做什么? 饶是她怎么想,那个男人,她也是摸不透。 …… 顺天府。 大街上,人潮攒动。 一辆马车,徐徐而行,那马车低调精致,马车上坐着的,正是要去年府看赵逸的元德帝和宇文皇后。 今日的他们,许是因为赵逸的情况大好,二人也多了许多兴致,换上了普通的装束,看赵逸的同时,顺道也在这顺天府走走。 马车里。 宇文皇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微闪了闪,“上一次和皇上如此穿着便装出行,还是二十多年前……” 二十多年前…… 那个时候,他不是君王,她也不是皇后,他们刚认识不久,一切都让人憧憬向往…… 许是因为宇文皇后的话,某些记忆瞬间跳进了脑海,那些闪过的一幕幕,让元德帝有些恍惚,但仅是片刻,帝王的脸色就微微沉了下去。 宇文皇后看在眼里,仿佛是明白他在想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那笑容,讽刺,自嘲,冷漠,各种复杂的交织着。 这马车里,一阵沉默,宇文皇后没再说什么。 可是马车外的街道上,却是一番热闹。 “你听说了吗?年府又要有喜事了。” “年府喜事?不是那年家二小姐和枢密使大人的婚事吧?这才定下亲事没多久,怎的这么快就要办喜事了?” “错了,可不是什么年家二小姐,这一次,是年家的大小姐。” “大小姐?那年家的大小姐?” “可不是么?听说,皇上将那年家大小姐赐给了沐王殿下,那年大小姐就要成为沐王妃了,皇上出口的话,还能假了去?如此看来,这年家大小姐才是飞上枝头的那一个……” 马车经过一处酒馆,那酒馆里的声音,传到门外,正好传到了马车中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的耳里。 当下,宇文皇后脸色大变。 “谁在乱传这胡说八道的东西。” 宇文皇后冷哼一声,那年依兰有资格当沐王妃? 那个女子,她最知道她是什么货色。 不行,她不能让那连依兰,连着逸儿的名声也给糟蹋了。 如是想着,宇文皇后让马车停了下来,可马车刚停下,她还没来得及下马车,元德帝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走。”元德帝冷冷开口,仅仅是一个字,掷地有声,语气不容置喙,可也隐约带了些微怒气。 第四百零九章该当何罪 听了元德帝的命令,车夫重新架着马车往前走,可他这反应,宇文皇后却是急了,“皇上……这谣言,必须压下来。” 若不压下来,到了谣言满天飞的时候,该又如何收拾? 难不成当真要让那年依兰成为逸儿的王妃吗? 可任凭宇文皇后在一旁担忧,元德帝闭上了眼,仿佛没听见她的话,更似什么事情也没有一般。 很快,马车就到了年府。 年曜早早就让人在街角处留意着动静,马车刚到街角的时候,年府下人就已经进了年府,向年曜禀报情况,马车停下来之时,年曜已经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府门口迎接。 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下了马车,元德帝只是淡淡的瞥了年曜一眼,“年依兰呢?” 那声音,冷如寒冰。 似没料到元德帝一来年府就提起年依兰,饶是年曜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可是很快,年曜就回过神来,忙恭敬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话,依兰这些时日,一直在养伤。” “养伤?养的如何,让朕看看。”元德帝的声音,仿佛又清冷了几分,年曜还没明白元德帝的意思,元德帝就已经一甩衣袖,径自走进了年府的大门,“带路!” 带路? 皇上是要亲自去依兰的住的地方吗? 年曜一个激灵,丝毫不敢怠慢,立即起身,诚惶诚恐的小跑着到了帝后二人身旁引着路。 本来,元德帝能记起依兰,这是好事一件。 如今,又亲自去探望,更是好上加好。 但是,皇上那浑身散发着的气势,却是让人捉摸不透,更是不知这一探望,究竟是福是祸。 可此刻这个情形,年曜就算是忐忑,那也没有办法,很快,人就到了揽月楼。 宫人的通报声响起的时候,年依兰正躺在床上,手中攥着那张看过的纸条,神色间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 可只是一瞬间,不只是她,连同在屋子里的南宫月也是一个激灵,顾不得身上的伤,年依兰迅速将那纸条塞进了枕头之下,立即匆匆下床,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臣女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年依兰的声音,透了一股虚弱,在这帝后面前,莫名的心虚。 元德帝的目光冷冷的落在眼前跪着的母女二人身上,一时之间,帝后威仪的压迫,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南宫月和年依兰心里都没有底,皇上和皇后……今日怎的专门来揽月楼了? 他们来,只怕不会是单纯的看看受了伤的年依兰而已! 这一点,母女心中都明白,可越是明白,就越发的惶恐不安。 在那诡异的安静之中,渐渐的,年依兰的身体开始隐隐颤抖,闪烁的目光越发凌乱。 这反应,帝后二人看在眼里,皆是有些鄙夷。 这样一个女人,哪里配得上皇家? 哼,沐王妃…… 宇文皇后心中冷哼,眼里 “年曜,你这大小姐,比起二小姐,可是差得远了。”突然,那诡异的沉默之中,元德帝开口。 清冷的声音,在场的人皆是愣了一愣。 比年玉……差远了? 皇上他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下,南宫月和年依兰的第一反应,并非是探寻那句话的意思,而是被那话,牵起了心中的嫉恨。 脑中浮现出那年玉的身影,心中恨得牙痒痒。 她年玉,不过是一个庶出的贱婢,凭什么,这世人都将她当宝? 她年依兰,才是真正的宗室嫡出,只有她才有资格。 可是,在帝后面前,母女二人纵然是心中怒气交加,却丝毫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继续跪着,几乎整个身体都已经匍匐在了地上。 倒是年曜目光闪了闪,回过神来的他,立即堆着一脸的谄媚的笑,“皇上,玉儿聪慧,懂事又得体,是微臣悉心教导……” 年曜本想邀个功,却不曾想,他的话还没说完,元德帝的声音就再次响起,“把头抬起来。” 威仪的声音,元德帝没有点名是谁,可几人仅是一愣,年依兰心中就已经了然。 缓缓抬头,身体比起方才,颤抖得更加厉害。 那一抬头,对上元德帝锐利的视线,年依兰心中一紧,又仓惶的低下了头,仿佛不敢仰视帝王的威仪,又似乎继续对视下去,那锐利的视线能够将她的所有心思都看得彻底一般。 她的心思……不敢让人知晓…… 年依兰低垂着头,目光闪烁着,这举动,元德帝看着,又是一声轻哼。 气氛诡异,帝后二人在房间内的椅子上坐下,年曜立即让人送上了茶,那茶香缭绕,在空气中弥漫,房间里,静默得可怕,每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帝后二人的动静,谁也不知道这元德帝想要做什么。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元德帝拨着杯中的茶叶,淡淡开口,“你想做逸儿的妃子?” 在场的几人都是一怔。 年依兰胸中激荡着,攥着绣帕的手不断的收紧,压着心中的紧张,她不明白皇上究竟是什么心思,可是,既然提起,这个机会,她年依兰绝对不能错过。 仿佛已经积蓄够了力量,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回禀道,“是。” 那一声回答,坚定有力。 元德帝挑眉,扫了年依兰一眼,目光清清淡淡,但仅是一瞬,那眸中一道凌厉闪现,“所以,你设计那日的一出戏码,安排那个道士,一派胡言的糊弄朕,糊弄所有人,让朕将你赐个赵逸,现在,又将那消息散播出去,年依兰啊年依兰,你该当何罪!” 话到最后,元德帝几乎是厉喝出声。 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打在桌子上,那样的气势之下,半响,年依兰和南宫月都没有回过神来。 什么设计那日的一出戏码? 什么将消息散播出去? 难道皇上以为,那日那个道士……那一切,都是她们的安排? 一时之间,那母女二人的心里都是慌了。 “不,皇上,臣妇不敢,依兰她更是不敢,那日之前,依兰还在诏狱里,她怎么会安排这一切?臣妇和小女都只是一介妇人,哪里想得到如此的计划?” 第四百一十章毅然寻死 南宫月首先开口,就算她们知道,那日的一桩桩一件件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能透露分毫。 不然…… 她们二人皆是知道,现如今,骊王殿下已经是她们最后的依仗,若是骊王殿下被牵连出来,那么,她们母女以后的一切,也就都没了多少希望! 元德帝扫了南宫月一眼,眸子一眯,“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这天底下这么多人,却偏偏年依兰成了那个有缘人?!” 他如何不知道那道士的故弄玄虚? 那一桩桩一件件的,分明是想将年依兰送到沐王妃的位置上去。 “臣妇……臣妇也不知,皇上明察,依兰,年家,和这件事情,当真是没有丝毫关系。”南宫月急切的道,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骊王殿下所铺就的这条康庄大道,今日这个时候,竟是要走到绝路了吗? 这样的情况,或许,不会再有什么沐王妃的位置,更或者相反的,是更加重的降罪! 现在怎么办? 南宫月脑中快速转动,想着应对之法,可饶是她怎么想,仿佛眼前都已经是一个死局,哪一条路都走不通。卡Kа酷Ku尐裞網 “皇上……” 南宫月没了主意,满心焦急之时,一个声音响起,清亮有力。 南宫月看过去,只见刚才还避闪着元德帝目光的年依兰,此刻竟是跪直了身体,迎视着元德帝锐利的目光,那眼神,仿佛透了几分视死如归的决心。 南宫月微微一愣,依兰她……她要做什么? 刚如此想,年依兰的声音就继续传来…… “皇上,母亲说的不错,依兰当真不知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些时日,依兰在诏狱,日日反省,依兰知道,自己是戴罪之身,对任何事,都不敢去有任何的念想,当依兰听说自己能够唤醒沐王殿下之时,依兰心里也是开心,依兰喜欢沐王殿下,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情,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不会有丝毫犹豫,罪女当真是不知道那道士糊弄皇上,若皇上不相信臣女,臣女甘愿以这条性命,以示清白,所幸,沐王殿下已经醒来,依兰就算是走,也走得安心了。” 年依兰一字一句,字字铿锵。 话落,重重的朝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磕下一个头,那嘴角,一抹笑容,虚弱,坚决,又仿佛视死如归。 众人还在思绪着,她什么意思之时,年依兰赫然从的地上起来,奋力朝着桌角撞去。 那气势,饶是元德帝也是皱了眉。 南宫月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眼看年依兰就要撞在桌角上,南宫月顾不得帝后在场,也顾不得自己跪着,立即起身冲向年依兰,想要拉住她。 而正是在这时候,刚赶到年府的南宫老夫人,走到了门口,那拄着拐杖的老人,看着年依兰往桌子上撞的情形,那一刹,老迈的脸上,似震惊,似担忧。 但那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想着赵焱前不久送到南宫府的那封信上的内容,老练的眸中,一抹诡谲一闪而过。 看来,她来得不早不晚,正是时候! 房间里,砰的一声巨响,那声音,单是听着就几乎能够想象得出,那情形的惨烈。卡Kа酷Ku尐裞網 “啊……依兰……” 凄厉的嘶喊声在房间内响起,追上去的南宫月终究还是没有阻止得了年依兰的那一撞,看着年依兰的身体滑落在地上,南宫月片刻懵了。 依兰她…… 她这是干什么? 她怎能这么生生的撞上去? 这一撞……南宫月猛然回神,身体微微一晃,立即跑到年依兰的身旁,翻过她的身体,那额头上,硕大的一个伤口,鲜血直流。 这一幕,饶是宇文皇后和元德帝看着,也是皱了眉。 这年依兰,唱的是那一出? 不知为何,看年依兰这样,宇文皇后心中不止没有怜惜,甚至还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不信这年依兰这一撞,当真是要以死明清白! “依兰,你怎么这么傻?”南宫月抱着年依兰,浑身颤抖着,依兰若当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们算计谋划的一切,都还有什么意义? 可这个时候,年依兰却是无暇理会南宫月。 额上的疼痛,剧烈清晰。 刚才那一撞,她是拼尽了全力,还好……还好,她没有当真在那一撞之下,就丢了性命。 想着什么,年依兰目光缓缓的望向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皇上,皇后娘娘,臣女真的……真的和那道士,没有丝毫关系……臣女……” 年依兰说着,一字一句,断断续续,而气息也是越发的虚弱。 可她即便是这样,仿佛也还有话要说,似乎是努力的强撑着那一撞带来的冲击,继续说道,“臣女……臣女知罪,臣女以前做了许多荒唐的事情,可这次诏狱里……臣女……臣女真的思过了,臣女……沐王殿下他……来世……” 来世如何……年依兰还未说完,就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力气,双眼一闭,声音也戛然而止…… 刚才的一出,饶是元德帝心中都有有些震撼。 他也是没有想到,这年依兰,竟会如此刚烈。 当真是以死证明清白吗? 而她刚才所说的话……元德帝皱眉,先前,心中的怀疑,竟有些动摇了。 “依兰……这……” 房间里,气氛诡异。 而这诡异的气氛里,老迈的声音响起,正是出自南宫老夫人之口。 仿佛眼前的情形,被她撞见,猝不及防。 此刻,站在门口的她,拄着拐杖,那身体颤抖着,好似下一刻,就会昏倒在地上,可是很快,南宫老夫人似乎就已经反应过来,忙住着拐杖上前,跪在元德帝和宇文皇后面前。 “皇上,依兰她到底犯了什么事?皇上竟如此逼迫于她?她不过是一个鲜少出闺阁的女子,才刚为沐王殿下受了伤,如今身体都还没有好,这……” 第四百一十一章逼他就范 南宫老夫人欲言又止,看了看南宫月怀中年依兰的模样,心中盛满的“心疼”和“委屈”,似乎就算是在帝后的威仪之下,也终究是压制不住。卡Kа酷Ku尐裞網 半响,南宫老夫人重重的朝着帝后二人磕了一个头,朗声继续开口。 “皇上,皇后娘娘,我南宫家自先祖起,就为赵家打下北齐的江山,南宫家世世代代都为皇室效力,当年,西北动乱,崇兴皇帝亲自帅军平乱,那时,皇上正在襁褓,先帝也只是一个稚气孩童,阳王在朝中趁机篡权夺位,是老爷他临危之中,拼尽全力护下崇兴皇帝的江山,守护孝宁太后以及先帝与皇上,那一次,老爷他甚至失了一条腿,如今还在临州别院将养着,为了赵家的江山,南宫家的人,甚至连命都能够豁出去,皇上,依兰她……她不过是心系沐王殿下,老爷素来疼这个外孙女,如今她这个样子,若老爷他知晓……” 南宫老夫人语气激动,说到此,话锋倏然顿住,那嘴角泛出一丝讽刺。 这样的一番话,让所有人都振动。 饶是南宫月也没有想到,前些时候,明明已经放弃了依兰的娘,竟然这般的帮着依兰说话。 甚至,连爹都搬出来了吗? 爹…… 南宫月心中微颤,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 若皇上和皇后娘娘顾忌着爹,那他们如今对依兰的怀疑与追究,是否会作罢? 南宫月小心翼翼的看向那帝后二人,只见宇文皇后面色微沉,而元德帝,眉心微皱,黑眸深邃,面无表情,依旧看不出他任何的思绪。 空气中,气氛越发的诡异,压得人喘不过气。 终于,好半响,元德帝才缓缓开口。 “南宫义父他近来身体可好?” 那“义父”二字,如有千斤的重量,砸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当年,阳王谋变失败,先帝平息了西北之乱,回到顺天府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两个皇子认南宫珏为父! 无论是崇兴皇帝在世时,还是先帝掌权时,亦或是现在的元德帝,对南宫珏都是尊敬有加。 今日,南宫老夫人提起南宫珏,提起此事,元德帝心中已经有了底。 “回皇上的话,前些时候,老身专程去临州别院看了老爷,老爷他身子还算是健朗,可那条腿……” 南宫老夫人稍微缓和了些情绪,说到此,却是叹了口气,顿了顿,继续道,“皇上也是知道,老爷那腿的样子……年轻时身体强壮,倒还能忍受一些痛苦,可如今……每每夜晚,听到老爷痛苦的呻吟,老身就有些不忍……恨不得能够替他承受。” “如此,当真是辛苦义父了。”元德帝叹了口气,“改日,朕让人送些上好的滋补药材去临州,来人,给老夫人赐坐。” 总管太监得了令,刚有所动作,南宫老夫人就急忙拒绝,“老身不敢……” 说话之间,南宫老夫人跪着往前了一步,那关切与担忧,又跃然于脸上,“皇上,依兰她……老身斗胆,还请皇上降罪!” 话落,南宫老夫人重重的朝元德帝磕下一个头。 这举动,饶是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心中都打了个突。 “降罪?老夫人,你这是何意?无缘无故,朕怎么会降罪于你?”元德帝朗声道,眸中的颜色,也发深沉了些。 “皇上,前日送去临州的日常家书中,老身心想着,老爷疼爱依兰,为了让他高兴一些,就提起了皇上将依兰赐给了沐王殿下的事……”南宫老夫人诚惶诚恐。卡Kа酷Ku尐裞網 话落,果然,元德帝身上散发的气势越发摄人。 宇文皇后甚至赫然起身,“这……你怎能……什么将依兰赐给了逸儿?那日是怎样的情形,你当时也在,又不是不知道!” 赐给逸儿……这……宇文皇后瞥了那年依兰一眼,脸色越发难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皇上,娘娘,请息怒,老身愚笨,以为将依兰赐给沐王殿下是皇上真切的意思……老身该死,请皇上降罪……”南宫老夫人的额头紧贴着地,那老迈的身体,隐隐颤抖着。 元德帝看着那地上匍匐着的南宫老夫人,精明如他,又怎会看不清眼前的情势? 南宫老夫人这一出……就是来逼他就范的啊! 或者,那街头的传言,年依兰刚才那拼死的一撞……这一出出的,都怕是精心的设计! 心中一股怒气流窜,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头。 好,好一个南宫家! 而那日的那个道士……该也是南宫家的手笔了! 他们当真是敢将他这一国君王,玩弄于鼓掌! 可就算知道是如此,就算是心中怒气交加,可此刻…… 元德帝眸光微敛,半响沉默。 这沉默,似乎比起方才,更加的压迫着人心。 一旁,抱着年依兰的南宫月,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一时之间,竟无法消化这情形。 空气中,静得连人的呼吸声,也听得清楚。 “朕……确实说过,将年依兰赐给沐王的话。” 终于,过了许久之后,元德帝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这话,让许多人心中微颤,南宫老夫人紧贴着地面的额头之下,那双眼里,一抹诡谲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此刻的她,心里已经有了数。 承认了吗? 只要承认了便好! 可宇文皇后却意识到什么,看向的元德帝,“皇上……” 仅仅是叫出两个字,元德帝就朗声开口,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老夫人,你言重了,将这好消息及时传给义父,让他高兴高兴,也是应当的,也正好,逸儿府上如今没个女人也是不妥,朕也正是打算着,要替逸儿物色一个侍妾,如此,依兰正好!” 侍妾? 不仅是南宫月,南宫老夫人的脸色,也是微微一窒。 怎么能是侍妾? “皇上,这事情,逸儿他……”宇文皇后上前一步,脸色越发难看。 就算是侍妾,也不可以! 逸儿的心思在年玉的身上,况且,这年依兰恶毒的心思,怎能放在逸儿身边? 若是如此,只怕以后永无宁日! 她绝对不允许! 第四百一十二章他怀的心思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房间里,砰的一声,赫然响起,惊得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是一颤,微愣之下,才探知,那声响竟是茶杯落地,而砸了那茶杯的人,正是元德帝! 此刻,元德帝满脸怒意,浑身散发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饶是南宫老夫人和年曜,额上也禁不住泛出一丝冷汗。 “皇上……” 宇文皇后却是顾不得帝王的盛怒,开口唤道,可是依然如刚才那般,再一次被元德帝厉声打断。 “这件事情,朕主意已定,休要再多说什么!不然……” 那严厉的警告,直冲宇文皇后。 虽没有后话,可那“不然”二字,却是咬牙切齿。 说罢,元德帝一甩衣袖,怒气冲冲的出了房间,直到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屋子里的几人,似乎还在那帝王刚才震怒的气势中,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好半响,屋外的凉风吹来,冰凉的触感,刺醒了宇文皇后。 主意已定…… 几乎是下意识的,宇文皇后目光扫了一眼那撞得昏死过去的年依兰,眼底的嫌恶,越发的浓烈。卡Kа酷Ku尐裞網 要是逸儿知道这事,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如此想着,宇文皇后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收回目光,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也大步走出了房间。 帝后的人陆续离开,年曜在回神之后,也立即追了出去。 房间里,独独剩下那两对母女。 南宫月抱着年依兰,目光涣散。 南宫老夫人的额头依旧紧贴着地面,空气里,只剩下安静。 终于不知何时,南宫老夫人缓缓抬起头,老练的眸中,平静无波。 “娘,皇上他……侍妾?依兰怎么能当侍妾呢?我的女儿该是沐王妃才对,娘,你想想法子……”南宫月猛然回过神来,望着南宫老夫人,满脸热切,目光闪了闪,“不然,让爹出面,你看,皇上他刚才果然是忌惮着爹的,只要爹一句话,让依兰成为沐王妃,一定是可以的……娘……” “够了!” 南宫月还想说什么,低沉的声音,冷冷的将她打断。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老夫人看了南宫月一眼,眼底一股不悦凝聚。 南宫月身体微颤,声音骤然压低了许多,“娘……” “你以为,皇上刚才为什么发怒?”南宫老夫人眸光微敛,老练的眸中越发深沉,“侍妾?哼,饶是我南宫家的一个远房小姐,也不会是个侍妾的位置,皇上……他是在敲打我南宫家,而那茶杯……” 南宫老夫人目光幽幽的落在那碎裂一地的茶杯上。 刚才,皇上看似是警告宇文皇后,实际上,是在警告她们! 警告她们,侍妾已经是他能够容忍的最大限度,若是她们再想着更多的东西,那结果…… “皇上的主意已定,若再纠缠,怕是当真要彻底将他给激怒了。 ”南宫老夫人收回视线,心中似明镜。 幸好,刚才皇上对老爷忌惮,所以,刚才这一遭……他也终究是妥协了! 侍妾…… 南宫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侍妾又如何?能够成为沐王殿下的女人,就已经足够了,现在,沐王的府上没有一个女人,就算是侍妾,依兰也有很多机会!” 南宫老夫人看了年依兰一眼。卡Kа酷Ku尐裞網 联系起这一切,想到那骊王赵焱的算计,那眉峰又皱了起来。 他依旧以同心扣威胁牵制,逼得她不得不把老爷搬了出来,促成依兰嫁给沐王的事。 那赵焱这般将年依兰推给沐王,到底是怀的什么心思? 不知为何,南宫老夫人的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 那赵焱最后给南宫家带来的,到底是福是祸? 南宫老夫人猜不透,可是,她却明白,皇上该是将那日道士的事情,连同今日的一切都归咎到了南宫家的头上! 看来,以后,这朝中,君臣之势,只怕要更加剑拔弩张了! 南宫老夫人眸光微敛,暗自叹了口气,拄着拐杖,一步步的朝着门外走去。 屋子里,南宫月看着她的背影,那身影刚走到门口,却是倏然顿住。 那拐杖触碰地面的声音,微微一窒,停了下来,南宫月心里竟是莫名一紧,下意识的唤出口,“娘……” “那赵焱,可和你们说过什么?”南宫老夫人低沉的声音传来,依旧背对着南宫月。 南宫月心中更是收紧。 赵焱和她们说过什么……想到那日,自己和赵焱的碰面…… “没有,娘为什么会突然提起骊王?”南宫月稳定好心神,反问道,心中却没底。 娘怀疑了自己和骊王赵焱的盟约了吗? 可是,那盟约只有她和骊王赵焱知道,娘怎么会察觉? 南宫月思绪之间,南宫老夫人缓缓转身,目光幽幽的打量着南宫月,那眸子似乎是在探寻着什么,南宫月被她看着,心中更是有些慌了,但她却极力的让自己表现得没有丝毫异样。 终于,好半响,南宫老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赶紧给依兰找个大夫瞧瞧,刚才也幸亏是没有撞死,那额上那么大的伤口,以后可不要留疤才好,毕竟,就算是侍妾,也是沐王殿下的女人,以后,南宫家的荣耀,就要靠着依兰了。” 南宫老夫人说着,话落,转身,没有再停留,拄着拐杖离开。 直到那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南宫月强撑着的伪装,才彻底的松懈下来。 以后南宫家的荣耀,就要靠依兰了吗? 想到他们派人在百兽园刺杀依兰的事,南宫月的手,倏然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胸中的情绪肆意激荡着。 “依兰……没事的……以后……” 南宫月口中喃喃,以后如何,她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那眼神里,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流转。 南宫月看了昏死过去的年依兰一眼,不敢再耽搁分毫,立即张罗着下人去找大夫。 元德帝离开揽月楼后,没再去倾玉阁,满心怒气的他,气势汹汹的离开了年府,追赶在他身后的年曜诚惶诚恐,直到那马车在街角处消失,年曜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侍妾…… 不是王妃…… 第四百一十三章暴风雨前的宁静 年曜心中惋惜。 可转念一想,沐王殿下的侍妾也不错,总归是进了皇家的门! 再说,依兰之前的名声已经那般不堪,本来对她的未来都已经不抱希望了,现在落个侍妾,也已经足够了。 况且,来日方长。 现在是侍妾,待进了沐王府的门之后,依兰再好好努力一番,替沐王殿下生下个子嗣,那到时候,说不定沐王妃的位置,依然是依兰的! 如此想着,年曜的心中,又禁不住激动起来。 而此刻,倾玉阁。 宇文皇后从揽月楼出来,刚到了倾玉阁门外,就听得赵逸朗声唤着年玉,和年玉说着什么,单是听着,都能够感受得到,那语气里的兴奋。 这些时日,逸儿的身体一日日的好起来,可是…… “娘娘,咱们要进去吗?”一旁,珍姑姑看着站了好一会儿的宇文皇后,试探的开口。 刚才一路上,皇后娘娘也是刻意放缓着脚步,她明白,这个一国之后的心里,该是有些害怕着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宇文皇后下意识的道。 这个时候,她如何进去面对逸儿? 刚才皇上的决定……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刚要出院子你秋笛,看到门外的人,先是一愣,回过神来的她,立即匆匆的跪在地上。 “皇……皇后娘娘,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秋笛惊慌失措。 娘娘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怎的……怎的不进去? 刚有这个疑问,院子里,竟是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母后?母后来了吗?” 那是沐王赵逸的声音,晴朗明快。 宇文皇后皱眉,没过多久,便瞧见赵逸从屋子里出来,当下,宇文皇后心中一怔,逸儿的身子虽是好了许多,可这冬日里的寒风刺骨,万一加重了伤情…… 顾不得许多,宇文皇后匆匆进了院门,朝着赵逸迎了上去,边走边急切的道,“逸儿,你出来做什么?快,快些进屋子里去。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却是没有依,这院子里冬日的景致里,那笑容灿烂的男人,明媚如暖阳,让宇文皇后看着,微微一愣。 这样的逸儿,仿佛又回到了之前那率性纯澈,心中无绊,洒脱干净的模样。 那样的纤尘不染,毫无杂质。 若他知道,皇上刚才所做的决定……那脸上的笑容,是否会蒙上尘? “母后?你怎么了?”赵逸看着宇文皇后,不知为何,他竟觉得,今日的母后,有些怪异。 “没,没什么。” 宇文皇后猛然回神,扯了扯嘴角,上前几步扶着赵逸的手臂,“走吧,随母后进屋。” 母子二人并肩进了屋子,门口,年玉早早就已经候着,待二人进来,年玉行了礼,宇文皇后看了年玉一眼,那一眼,仿佛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但仅是那一瞬,宇文皇后就已经收回了视线,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开口,“刚在外面就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什么事这么高兴,说来母后也听听?” 宇文皇后在榻上坐下,又示意年玉也坐了下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想到刚才自己和玉儿所提的事情,赵逸那明媚的眼睛,倏然一亮,更加光彩夺目。 “母后,儿臣计划着,明年三月一到,就带玉儿去一趟绝城,去看看那绝城的飞花……”赵逸说着,这些时日,那段昏迷的时间所做的那个梦,梦里的场景一遍遍的在他的脑中浮现,他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年玉在那飞花之中的风采。 可是,他却是突然想到什么,那浓墨的眉峰微微一皱,目光闪了闪,“只是可惜,大不了……大不了到时候,将他也一并带去!” 那一个“他”字,意味不明。 宇文皇后当下心中就生了好奇,可是,她却没有探寻。 倒是年玉的心里却有底。 自那日醒来,看到楚倾和赵逸在房中下棋之后,这两个男人之间,仿佛流窜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而他们之间的约定…… 年玉目光幽幽一闪,收回思绪,想着刚才赵逸的话。 去绝城……楚倾也去吗? 年玉脑中浮现出那挺拔的身影,心中竟莫名的安稳。 房间里,赵逸兴奋的说着计划,宇文皇后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却有些恍惚,皇上将年依兰赐给逸儿做侍妾的事情,迟早会传来,那到时候…… “玉儿。”宇文皇后有些担心,几乎是下意识的,唤出了口。 被她如此一唤,年玉收回神思,起身,朝宇文皇后微微福身,“娘娘有何吩咐?” “没……没什么。”宇文皇后看着年玉,意识到刚才的失态,扯了扯嘴角,目光微闪。 似担心自己继续待下去,会泄露了什么,宇文皇后立即示意珍姑姑扶她起身,“本宫还有些事,就不多留了。” 说着,就往外走,可是,刚走了几步,似记起什么,宇文皇后却又停下了脚步,沉吟八项,终于还是做了决定,“对了,逸儿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不如就进宫养着吧。” 这年府里,瞒不住秘密! 所以,将逸儿接进宫,才是最稳妥的。 就算迟早会知道那“侍妾”的事,可她在身边,许多事情她也好掌控。 可话刚落,赵逸的拒绝就传来,“不行,何必这般麻烦的搬来搬去?左右儿臣在这倾玉阁内也住得习惯了,没有什么不妥……” “沐王殿下住在这里,还是有些不妥的。”年玉的声音骤然响起。 赵逸微愣,看了年玉一眼,皱眉,“哪里不妥了?” “倾玉阁是女子闺阁,当初,沐王殿下在这里养伤,也是权宜之策,如今已经无碍,长久的住在这里,玉儿的名声……”年玉承受着赵逸越发不悦的视线,神情却依旧清清淡淡。 “对对对,你总该为着玉儿的名声考虑吧? 你一个男子,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要是传了出去,别人会怎么说玉儿?” 宇文皇后忙附和道,赞许的看了你年玉一眼,心中明白,年玉是个心思玲珑的女子,怕是已经明白她有所顾虑。 年玉自然看出了宇文皇后有顾虑。 可那顾虑是什么? 年玉敛眉,那背后的人所设的局,还没有结束,而这段时间的平静,怕也终究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已! 第四百一十四章成为沐王的女人 赵逸看了年玉许久,思量着。卡Kа酷Ku尐裞網 虽然心中有些不甘愿,可终究还是做了妥协。 “行,回宫就回宫,可是……”赵逸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到床边坐下,腿一扬,交叠着双腿,整个人靠在了床上,悠然的闭上了眼,淡淡开口,“今日我有些累了,明日,明日儿臣就听母后的话,进宫将养一段时间。” “那好,明日本宫派人来接你。”宇文皇后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明日……左右只有这些时间,倒也无妨。 年玉送宇文皇后离开,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堵着,心里莫名的不安稳。 揽月楼。 天色已经暗了。 此刻,年依兰躺在床上,那张憔悴的脸上苍白无色。 额上的伤口已经经过了包扎,但那白色的纱布上,依旧渗出一丝鲜红,映着那脸上的苍白,看着分外诡异。 床边,南宫月一直守着。 自大夫走后,她就遣散了所有伺候的人,坐在床沿,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那一个相同的姿势,目光落在年依兰的身上,却是涣散得没有焦点。卡Kа酷Ku尐裞網 “唔……” 突然,空气中,一声轻呼。 随即,嘶的一声抽气声传来,南宫月猛然惊醒,抬眼看向年依兰的脸。 “你醒了,依兰,你终于醒了……”南宫月仿佛是松了一口气,立即激动的握住了年依兰的手,“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知不知道,今日你那一撞,万一当真是有个三长两短……” 南宫月想到那情形,身体隐隐颤抖,竟有些害怕。 “娘……”年依兰唤道,昏厥之前所有的记忆回笼,只是一瞬,年依兰就惊坐而起,“娘,皇上他可有说什么?” 年依兰望着南宫月,那眼里,有紧张,更有热切。 南宫月想着元德帝的决定,抓着年依兰的手微微一颤,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扯了扯嘴角,柔声道,“依兰,皇上已经认了将你赐给沐王殿下的话,你放心,再不过不久,你就该进入沐王府,成为沐王殿下的女人了!” 沐王殿下的女人…… 当下,年依兰心中一怔。 随即,那无边的兴奋,如潮水般的涌来。 “好,好,沐王殿下的女人……娘,这么长的时间,我终于要成功了,骊王真的将我送上了康庄大道,呵呵,娘,我年依兰,要嫁进皇家了!太好了,老天有眼,当真是老天有眼啊!” 年依兰开始只是喃喃着,越是到最后,她一字一句,几乎是吼了出来。 她甚至恨不得向这全天下的所有人宣布,她年依兰,已经踏出了第一步,那走向富贵荣华,做上人上人的第一步! 她想向全天下宣誓,终有一天,她年依兰会成为那最尊贵的女人,站在权利与荣华的顶端,睥睨这一切。 而那年玉…… 想到年玉,年依兰眸子一紧,一道厉光激射而出。 她若上位,第一件事就是要将那个女人踩在脚下,狠狠羞辱! 呵,不知道年玉知道她就要成为沐王妃,会是怎样的反应? 此刻,她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年玉面前,炫耀一番! 南宫月将她的兴奋看在眼里,有些话想说,却欲言又止。卡Kа酷Ku尐裞網 沉吟半响,她终究还是打消了告诉她的念头。 这些时日,依兰经受的压抑太多,若她知道,只是一个侍妾…… 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舍得打断她此刻的高兴。 南宫月敛眉,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年依兰兴奋的发泄。 翌日。 临近晌午,赵逸还没有要离开年府的意思。 直到楚倾领了宇文皇后的命,专程来接,在楚倾的催促下,他才不紧不慢的出了倾玉阁。 楚倾来接,年玉相送,年府的花园里,三人走得极慢,赵逸仿佛刻意拖着速度,不愿过早离开。 而这个时候,皇宫里出来的传旨队伍,也已经到了年府。 年府大厅。 年曜,年老夫人,南宫月,以及年府的各房姨娘,都齐齐跪在地上,对于那圣旨的内容,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隐约有所猜测。 “人都齐了?怎的没见到年家大小姐?”传旨的太监,朗声道。 今日这旨,可是和年家大小姐有关的啊! “公公,依兰身体不适,下不得床,所以……”南宫月忙回答道,她如何能让依兰出来接旨? 所以,她只能趁着依兰睡,独自出来。 南宫月昨晚的不忍,此刻,竟有些后悔起来。 依兰终归会知晓“侍妾”的事,那到时候,她该如何让她接受? “呵,这倒巧了。” 南宫月正思绪着,男人的声音响起,清朗明媚。 众人闻声齐齐看去,只瞧见,大厅外,两个男子,一个黑衣劲装,挺拔硬朗,一个蓝袍优雅,干净明朗,皆是气度如华。 而他们之间,那玲珑女子,虽是一身素衣,却是淡雅中,透着贵气。 众人看着,不由微微一愣。 这二小姐, 纵然是在那两个天子骄子身边,也是掩不住气质,让人也不由多看她几眼。 “沐王殿下?奴才参见沐王殿下,参见枢密使大人,见过玉小姐。”一行宫人,立即行礼。 本是要离开的赵逸,正愁着怎么拖延时间,此刻的情形正合他意。 赵逸挑眉,大步进了厅堂,“行了,你宣你的旨,不用理会本王,本王走得累了,坐坐。” 说话之间,赵逸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年玉看着,嘴角不由抽了抽。 心中明白,他是想拖着时间。 宣旨的宫人一愣,有些惶恐的起身,为首的太监,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拿过圣旨,朗声宣读…… “年家有女依兰,赐给沐王赵逸为侍妾,钦此。” 仅是简单的几句,仿佛那下圣旨的人,不愿多说此事。 那太监的声音落下,大厅里,静得连一根针掉下都听得清楚。 年依兰……赐给沐王……为侍妾…… 一时之间,每个人的耳边都回荡着这句话。 年玉却是率先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看向赵逸,那一眼看去,却只见前一刻还满面悠然,笑容明媚的男人,此刻,脸色铁青。 第四百一十五章年玉陪葬 仅是一瞬,那蓝袍身影,就已经从椅子上起来,大步冲向那宣旨太监,二话不说的夺了他手中的圣旨,仔细确定了上面的内容和刚才所听见的如出一辙,那张俊朗的脸伤,越发的难看。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是怎么回事?”赵逸厉声喝道,怒视着宣旨的宫人。 这凌厉的气势,吓得宫人立即跪在地上,诚惶诚恐,“沐王殿下息怒,这……奴才也只是听皇上的命令来宣旨……” “父皇的命令……” 赵逸攥着圣旨的手倏然收紧,浑身散发的怒气,异常骇人。 父皇,怎么会下旨将年依兰那个女人赐给他? 侍妾? 去他狗屁的侍妾! 终于,男人手一扬,将那圣旨狠狠砸在地上。 “呀……这……” 众人看的地上的圣旨,连宣旨的太监,也都立即不停的朝那圣旨磕着头,这圣旨代表着皇上,沐王殿下,怎能如此…… 一时之间,宣旨太监,乃至是年曜等人,脸上都冒出一层薄汗。 赵逸却是没有理会众人,一甩衣袖,大步走出大厅。卡Kа酷Ku尐裞網 他倒要亲自向父皇问问,这圣旨,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蓝袍身影,气势冲冲的离开,众人一愣,年玉首先回过神来之时,赵逸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他该是要进宫,你快跟上去,别让他有事。”年玉下意识的开口,对着身旁的楚倾道。 就算是年玉不提醒,楚倾也心中有数,看了年玉一眼,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年玉身旁响起,“你不用担心。” 那一句安抚,坚定有力。 年玉抬眼,正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 仅是一个视线的交汇,楚倾就已经收回目光,转身追着赵逸而去。 年玉看着那身影远去,一双好看的眉,紧紧的皱在一起,心中依旧有些不安。 赵逸……他是要去找元德帝质问吗? 可质问…… 那个男人,不要触怒了圣颜才好啊! 这两人离开,年府大厅里,气氛甚是诡异。 一屋子跪着的人,谁也不敢动,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旨太监才惶恐的将那圣旨捡起来,平息了一番,将那圣旨交到了年曜手上,似乎经过刚才那一遭,传旨太监不敢多留,也匆匆离开。卡Kа酷Ku尐裞網 年曜捧着圣旨,心中忐忑,好似那圣旨有千斤重。 沐王殿下刚才那反应……这事情,莫不是还有变数? 皇宫,御书房。 赵逸一路匆忙,进了宫,直奔御书房。 御书房外,甚至没有理会上前通报的太监,赵逸直接推门而入。 “沐王殿下……皇上他……”总管太监跟着进来,还没说完,就听得那扇屏风之后,帝王威仪的声音传来…… “让他进来。” 元德帝开口,手中握着笔,正在批阅着奏折,示意轻染领着御书房内所有的宫人都离开。 片刻,宫人们都退下。 御书房内,独独剩下这父子二人。 “那圣旨,是怎么回事?”赵逸站在堂前,看着那案前坐着的男人,冷冷开口。 “怎么?病了一段日子,见到朕,连礼都免了吗?”元德帝没有抬眼,继续在奏折上写着什么,那语气清冷,隐约含了一丝怒意。 赵逸皱眉,沉吟半响,终究还是行了礼,但行礼之后,依旧是那句话,“那圣旨,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赵逸的语气更加冷硬了几分。 元德帝抬眼,幽幽的扫了赵逸一眼,只是一瞬,又收回了目光,“沐王府少一个女人,如此而已。” “什么少一个女人?沐王府,从来不需要什么女人,那年依兰算是个什么东西!”赵逸低声喝道,记忆中的年依兰,都是让人嫌恶的模样,“父皇,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收回成命?”元德帝握着笔的手一顿,对上赵逸的视线,“朕……若是不收回呢?” “你……”赵逸心中怒气翻腾,却是刻意压制着,“儿臣绝对不会让那年依兰进沐王府。” “不过是一个侍妾而已,那年依兰……”元德帝昨日自己的妥协,心中也是愤怒,可就算是如此,那圣旨也依然要下。 “就算是侍妾,也不可以!”赵逸打断元德帝的话,“儿臣只会娶自己喜欢的女人。” “年玉吗?”元德帝眸子一眯。 似没有料到元德帝会如此直接的说出年玉的名字,在那帝王的视线之下,赵逸目光闪了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元德帝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你若不要年依兰这个侍妾也行,不过年玉……” 元德帝说到此,话锋一顿,明显察觉赵逸的神情一怔,嘴角一抹冷意浅扬,“年玉一个闺阁女子,朕要让她死,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你……”赵逸看着眼前的男人,父皇他……什么意思? “你威胁儿臣?”赵逸胸中似被什么东西撞击着。 威胁他,拿年玉威胁! “威胁?朕不需要威胁。”元德帝轻哼一声,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奏折上,“朕只是想告诉你,让年依兰进沐王府,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除非,你舍得下年玉的命!” 舍得下年玉的命…… 他如何舍得下玉儿的命?! 他就算是自己豁出性命,也不会让玉儿受到丝毫伤害。 可是…… 赵逸目光落在那帝王身上。 他明白,眼前的这个一国之君,说到,便做得到! 而他……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赵逸浑身仿佛被什么东西抽着力气。 就算是拿玉儿的命一赌,他也是不敢! 深吸了一口气,赵逸目光闪了闪,御书房里,长久的沉默,静得可怕。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逸的声音,缓缓响起。 “如果……用儿臣的命,来抗旨呢?” 那语气,异常的坚定。 饶是元德帝听来,握着笔的手也不由微微一颤。 用他的命来抗旨…… 精明如元德帝,自然是明白赵逸的意思,抬眼看了赵逸一眼,他早该知道,那晚他能为年玉醒来,他对年玉的在意,就非同寻常。 这般在意年玉吗? 元德帝平息了胸中的震惊,淡淡开口,“若你的命没了,朕会让年玉陪葬!” ………… 作者有话说:美妞们,今天五更已更完,恢复一天五章的更新哈,爱你们,比心心 第四百一十六章有喜了 让年玉陪葬…… 赵逸身体一晃,竟有些稳不住自己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这举动,元德帝余光瞥见, 眉峰不由微皱。 他没忘记逸儿身上有伤,可是……想着这事情,他很明确,便也只有如此利用年玉来牵制,才能够让赵逸接受。 暗自吸了一口气,元德帝悄然留意着赵逸的情形,却依旧压制着心中的关切,不让自己有任何动摇。 片刻之间,赵逸俊朗的脸上,闪过太多的情绪。 终于,男人突然发出哈哈的笑声,那笑声在御书房内回荡,听着让人心颤。 “好……好……太好了……” 笑声之中,男人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中吐出来,到最后,那一个个的“好”字,也仿佛渡上了一层凌厉。 片刻,那笑声戛然而止,那站在堂前的男人,朝着案前的君王一拜,“皇上当真是了解臣,帝王之道,臣领受!” 那一个“皇上”,一个“臣”,已然昭示了这开口之人的怒怨,甚至……是失望! 元德帝批阅着奏折的手,微微一顿。卡Kа酷Ku尐裞網 精明如元德帝,如何听不出来这其中的意思? 不止如此,他也明白,自己利用年玉这一遭,是用对了! 此刻,他们是君臣,而并非父子,所以,那道圣旨,他没有抗旨的道理! “臣谢皇上恩典。”赵逸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 话落,深深的看了元德帝一眼,转身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待赵逸离开,元德帝才缓缓抬头,那精明的眸中,不若方才冷冽,目光定在空无的某处,似在想着什么入神,甚至没有察觉,宫女打扮的女子,悄然进了御书房。 轻染走到元德帝身后,抬手,细腻的指腹,轻抚着男人皱着的眉,那动作,温柔轻缓。 轻柔的触感,让元德帝回神。 仿佛那手有魔力一般,驱赶着他的愁绪,下意识的抬手,抓住那纤滑的小手。 这举动,女子没有拒绝,任凭男人的大掌包裹着她的手,那眼神,温柔之中,带着女儿家的娇羞。 “奴婢不懂,沐王殿下不喜这安排,皇上又疼沐王殿下,为何不收回那道圣旨?可奴婢又觉得,皇上将年家大小姐赐给沐王,也是为着沐王殿下着想。”轻染开口,那声音轻轻缓缓,异常的悦耳动听。 元德帝拉着轻染到了身前,看着眼前的女子,“你这脑袋,所想的东西这般凌凌乱乱,又如何知道,朕是在为沐王殿下着想?” 轻染身体微怔,意识到什么,忙的将手抽出来,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胡思乱想,更不该胡说。” “什么不该胡思乱想?朕允许你说,告诉朕,你在想些什么?”元德帝威仪之间透着温柔。 深处这复杂的朝局,不止何时起,唯独在面对眼前这个女子之时,他的心中才会轻松宁静。 她纯真善良,像是…… 脑中浮现出那一抹久远的身影,元德帝有些恍惚。 渐渐的,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越发柔和了些。 轻染皱眉,抬眼对上元德帝的眼,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沐王殿下心中念着的,是年家二小姐,对那大小姐无意,纵然是成了一对,那也是强扭的瓜不甜,所以,奴婢不知道,皇上为何会不顾沐王殿下的意,将那年家大小姐强加给殿下。” 说着,女子美好的眉,微微皱了皱。 顿了一顿,继续道,“可是,年家大小姐是南宫家的外孙女,又得南宫家疼爱,进了沐王府,对沐王殿下来说,该也是个贤内助,皇上……” 轻染说着,一声轻唤,似乎只是那一瞬间,元德帝先前还微微轻松惬意的面颊之上,此刻,一片阴沉。 轻染察觉到这其间的变化,意识到不好,立即不停的磕头,“皇上……奴婢,奴婢该死,奴婢说错了话,皇上息怒……” 女子的头,一下又一下的磕在地上,那响动,惊醒了元德帝。 元德帝意识到什么,立即起身,想将轻染扶起来,可刚触碰到轻染,那女子的身体,却是突然一软,正好瘫软在元德帝的手臂之间。 “轻染……” 瞧见女子闭上的眼,元德帝焦急的唤道,心中莫名有些慌了,“太医,快,传太医!” 门外,总管太监听到御书房内的动静,来不及去探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立即张罗着,仅是过了一小会儿,就将太医传了来。 御书房内。 女子躺在榻上,双目紧闭。 太医隔着丝帕,指腹搭在女子手腕儿处的脉搏上,那眼里的神色几经变换之后,立即起身,恭敬的跪在地上。 “轻染她怎么样?”一旁,元德帝的脸上,难掩关切。 太医朝元德帝一拜,朗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轻染姑娘……不,主子她有喜了,是喜脉!” 有喜? 是喜脉?! 不只是元德帝,在场的宫人,也都是愣了一愣。 那肚中,又是谁的孩子? 宫里的规矩,就算是宫女,也不可与人私通。 但仅是瞬间,许多人都反应过来,这轻染姑娘,时时跟在皇上身边伺候,就算是有喜,那肚中的胎儿,也该是龙种! 况且,很长一段时间,皇上都没有让宫人安排妃子侍寝,而轻染也时常,彻夜未出…… 当下,总管太监为首,宫人们立即跪了一地。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恭贺声不绝于耳,元德帝却依旧陷在刚才太医的禀报之中,有些怔然。 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看着榻上躺着的女子。 喜脉……她怀了他的龙种?! “哈……” 心中巨大的喜悦,在那一瞬间一拥而上,“好,太好了。” 元德帝朗声道,可突然想到什么,元德帝的眉峰又皱了起来,“她还昏睡着,可有大碍?” “回皇上的话,小主子只是惊吓激动过度,才导致昏厥,母子二人,都无大碍。”太医回禀道。 当下,元德帝才松了一口气,立即走到榻前,目光紧锁着榻上躺着的女人,满眼柔和。 一旁,宫人看着,心中都有了底。 看来,这宫中要少一个宫女,多一个主子了! 若这轻染生下一个皇子……那这宫中只怕又要热闹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三个男人 赵逸离开御书房,脸色阴沉。 楚倾看到他那神情的一刻,精明如他,就已经明白,赵逸此番反抗是什么结果! 那个帝王,既然已经下了的旨,怎会更改? 而赵逸…… 看赵逸萧索的背影,楚倾敛眉,没有说什么,默默的跟在赵逸身后,随那浑身散发着怒意的男人,离开了皇宫。 一路上,赵逸不发一语。 楚倾以为他会折返回年府,却是没想到,在一个分叉路口,他却是朝着另外一边走去,而那正是将军府沐王府的方向! …… 皇宫里。 本是在栖梧宫里,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楚倾将赵逸接回宫的宇文皇后,在等了许久,都没见赵逸的身影,着人打听,这才得知,赵逸回了皇宫,直接去了御书房。 当下,宇文皇后听了这个消息,心中就有些不安,他去御书房做什么? 莫非……宇文皇后脑中一个猜测,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离开栖梧宫,朝着御书房匆匆赶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她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赵逸早已经早早离开。 “那轻染姑娘真是好命,我听说,她以前不过是宫里的一个舞姬,被皇上看中了,钦点她在御书房伺候,跟在皇上身边贴身伺候,也是好,机会多多,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爬上了皇上的龙床,现在好了,怀了皇上的龙种,一飞冲天,野山鸡都要变凤凰了,这之后,母凭子贵,最差也是个妃子!” “也别这样说,小心被人听了去,听说,当初,她可是为皇上挡了横梁,差点儿没了性命,我看,那轻染姑娘倒是挺好的,温柔可人,对旁人都好……不过,一跃成为主子,着实是惹人羡慕。” 御书房外,两个宫女低声私语着。 轻染有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御书房,刚才太医离开,皇上就一直在书房内陪着轻染,那模样,似乎对轻染格外疼惜在意。 这宫里的人,心中都有数, 就等着皇上什么时候下旨,给轻染封妃。 两个宫女,各自羡慕着,想着自己怎的没有轻染那般的好命,却没有察觉,不远处,刚经过的宇文皇后,已经停下了脚步,将这话听在了耳里。 “什么龙种?谁怀上了龙种?”宇文皇后的声音,冷冷响起。 两个宫女一惊,看到迎面走来的人,当下,立即跪在地上。卡Kа酷Ku尐裞網 “娘……娘娘……”宫女战战兢兢,连声音都止不住颤抖。 皇后娘娘……怎的来了御书房? 她都听见了吗? “谁怀上了龙种?” 宫女惊慌之间,宇文皇后再次开口,浑身散发的气势,比刚才更要凌厉得多。 两个宫女吓得直冒冷汗,目光闪了闪,在这气势之下,不敢有所隐瞒,“回……回皇后娘娘的话,是……是轻染……轻染姑娘……” 轻染…… 宇文皇后敛眉。 她记得,皇上身边伺候的那个宫女。 那纯真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眼,让她记忆深刻,有些像记忆中的某人。 怀了龙种了吗? 宇文皇后心中一抽,疼痛蔓延开来,那一瞬,身体一阵虚软猛烈的袭来,珍姑姑立即眼疾手快的将她搀扶着。卡Kа酷Ku尐裞網 “娘娘……”珍姑姑试探的唤道。 宇文皇后手扶了扶额,努力平息了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嘴角一抹苦涩。 这后宫之中,从来不乏女人,她也早已没了争宠的心思,那个一国之君,他爱临幸谁,便临幸谁,至于龙种…… 宇文皇后敛眉,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过,仅是片刻,便挥开脑中的思绪,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赵逸,重新打起了力气,“沐王殿下呢?” 那两个宫女一愣。 沐王殿下? “回皇后娘娘的话,沐王殿下早先就已经离开了。”其中一个宫女诚惶诚恐的道,丝毫不敢怠慢。 已经离开了? “去了哪里?”宇文皇后追问,已经离开,却没有回栖梧宫,这意味着什么? 当下,宇文皇后禁不住担忧起来。 “奴婢不知。” 宇文皇后眸光微闪,不敢再做丝毫耽搁,匆匆往宫门外走去。 这个时候,他没回栖梧宫,准是又去了年府。 这样的一遭遭,逸儿他果然该是知道了侍妾的事。 宇文皇后脚步匆忙,可刚到了朱雀门外,策马而来的程笙,遇见凤驾,立即下了马,按照枢密使大人的吩咐,将沐王殿下的情况,禀报给宇文皇后。 “去沐王府。” 当下,宇文皇后颤抖着声音开口。 “娘娘……”珍姑姑唤道,“娘娘,奴婢以为,既然枢密使大人在沐王殿下身旁,便会保护沐王殿下安危,这个时候,皇上不会收回成命,娘娘就算是去,也起不了作用,倒不如让沐王殿下自己静静,枢密使大人该也会适当劝说。” 宇文皇后微怔,沉吟半响,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打消了先前的念头。 “回宫吧。”那淡淡的声音,透着虚弱。 珍姑姑说的不错,既然逸儿已经知晓那侍妾的事,皇上那里也打定了主意,这一遭,逸儿他也只有自己接受消化! …… 沐王府。 夜,已经渐渐暗了。 自赵逸和楚倾到了沐王府后,不久,骊王赵焱也来了。 依旧是那一袭白衣,干净如华,风姿绰约。 此刻,赵逸的房间里,一股浓烈的酒气弥漫,地上散落着的酒坛,满室凌乱。 屋子里,暖炉里燃着火,在这温热之下,赵逸醉酒的脸上,更是通红一片,迷蒙着双眼,有一口没一口的灌着酒。 不远处的椅子上,一黑一白的两个男人,静静的坐着,不发一语。 沉默随着那酒气弥漫,三个男人各居一方,气氛甚是诡异。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衣劲装的男人起身,径自走到赵逸身旁,夺过赵逸捧着往口中灌的酒坛,毫不犹豫的摔下,砰的一声,那酒坛落下,碎裂一地。 那巨大的声响,不只是醉酒中的赵逸,饶是一旁的赵焱,心中也是惊了一跳。 “不能再喝了。” 浑厚的声音响起,一贯的冷硬,气势威严,正是出自楚倾之口。 赵逸抬眼,对上那银色面具下的双眼,扯了扯嘴角,俊朗脸上的那一抹苦涩,看得人心颤。 第四百一十八章如何面对玉儿? 饶是楚倾和赵焱,也是看得微微一愣。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喝?不喝醉,怎么逃得开这事实?” 二人那一刹的闪神间,赵逸幽幽的声音流泻而出,带着朦胧的醉意。 说话之间,人已经努力撑着身体站起来。 这一坛酒,被子冉摔了,实在是可惜了。 但没关系,他沐王府有的是酒,这一坛摔了,他再去拿其他的便是! 赵逸从榻上起来,那醉酒的身体,踉踉跄跄的往门外走,可这地上散落的许多酒坛,挡着他的路,赵逸有些不悦,随意踢开那些脚下的障碍,可偏偏倒倒的身体,终究还是不小心被那凌乱的酒坛绊住,当下,那高大的身躯就稳不住,轰然朝后倒下。 那一刹,一黑一白的两个男人,皆是看到那情形,心中一怔。 楚倾首先伸手,朝赵逸冲去,似是瞧见了楚倾的举动,赵焱那眸中一抹异样一闪而过,刹那间反应后,也跟着上前。 那电光火石之间,赵逸要倒在地上之时,楚倾的大掌,拖住了他后背,用力往上一抬。 仅是一瞬的间歇,另外一只长臂也拖住了赵逸的身体。卡Kа酷Ku尐裞網 片刻惊险,赵逸本以为自己要摔在地上,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正好,他也想感受那疼痛,让疼痛刺激着他,最好,摔了一跤,才猛然惊醒,发现那什么劳什子的“侍妾”都不过是一个噩梦! 可是,一个翻转,赵逸已经安安稳稳的在了榻上。 没有“醒来”,不是噩梦! 而眼前的两个男人…… 赵逸的目光,看着赵焱,再转向楚倾,许是醉酒,又经过刚才那一遭,赵逸心中所憋着的东西,犹如被松开了闸门,一时之间,再也抵挡不住,倾泻而出…… “呵……哥,为什么会是这样?那年依兰……年依兰算是个什么东西,侍妾?什么劳什子的侍妾,我不要,他却偏偏要硬塞给我,甚至……威胁……”赵逸抓着赵焱的手臂,难掩激动的怒意。 父皇拿玉儿的命威胁,他就算是抗旨,也是不敢! 赵焱敛眉,那眼里的平静,似有幽光闪烁,却不惹人注意。 “逸儿,你看开一些,身为皇家子孙,婚姻之事,从来都由不得自己,这一点,你该是知道,况且……那年依兰,只是一个侍妾……” 赵焱柔声安慰,语气关切,可心中却是另外一番光景。卡Kа酷Ku尐裞網 单是一个侍妾,都让他如此痛苦,精神不振,那若是年依兰当真成了沐王妃呢? 呵…… 看着赵逸此刻的模样,赵焱的心里,竟是说不出的舒坦。 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并且,这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的计划,按照他的预期,顺利的行进着。 皇上会让年依兰以侍妾的身份进沐王府,这在他和母后的意料之中,也正是他要的。 年依兰就算是成了赵逸的人,也只能是侍妾。 也只有是侍妾这个尴尬的身份,他才能让年依兰不得不依靠他,受他控制,才能让南宫家休想对沐王心存念想,他才能掌握那其中的平衡,而之后…… 想着他接下来的计划……赵焱心中得意,可他却隐藏得很好,丝毫也没有表露在脸上。 而他这番安慰的话,却刺激了赵逸。 “什么皇家子孙,连自己的婚姻都做不了主,这皇子……这王爷的身份,我赵逸,宁愿不要! ” 赵逸厉声喝道,虽带着醉意,却并非是说的酒话。 这话,赵焱听来,心中却是莫名的复杂。 他赵逸,当真是洒脱,当真是没将那皇位放在眼里! 可是,最可恨的,他没放在眼里,却依然挡着他的路! 他赵逸是皇上最看重的皇子,从来都是照着皇位继承人在培养,他可以名正言顺,顺顺利利的得到那皇位,而他……那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他想要拿回来,却是要那般费尽心思。 想着那折损了的上万死士,赵焱心中的嫉恨,越发浓烈。 思绪之间,赵逸已经转眼看向了楚倾,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呵呵一笑,“子冉……我真羡慕你,不是生在皇家……子冉,我们那个约定……呵……子冉,我如何面对玉儿?” 赵逸口中喃喃,断断续续,身体往后一仰,半个身子躺在榻上。 望着屋顶,那双醉意迷蒙的眸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房间里,另外的两人,也是若有所思。 楚倾那黑眸之中,一抹黯然一闪而过。 羡慕他不是生在皇家吗? 可他……想着什么,眼底越发深沉,可仅是一瞬,他便挥开了脑中的思绪。 而赵焱,却是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心中微微一怔。 他们那个约定? 赵逸和楚倾之间,有什么约定? “你们约定了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焱脱口而出。 这话问出口,赵焱才意识到,自己这一问太急了。 可若不弄清楚那约定是什么,他的心里,会怎么也抑制不住那一份不安,那不安,像恶魔一样,在心中张开獠牙。 但这话,却仿佛是一颗石子,落入了大海,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赵逸依然盯着房顶,似失了神,仿佛任何东西也如不了他的耳一般,而楚倾…… 赵焱看向楚倾,那银色面具遮盖着,让人看不到他丝毫的表情,而那双黑眸,深不见底…… 这个男人…… 从年少时,他就知道,楚倾就深不可测,那个时候起,自己就时时刻刻防着他,试探着,却从来也探不清他的深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能够感受到他的危险。 那一次,倾玉阁内,他不得不亲自斩杀死士的那一夜,楚倾邀自己喝酒的举动…… 赵焱敛眉,这些时日,他一直在想,如今,也已经想明白了。 那时,他的目的,就是要拖着自己罢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毁了那些他的死士营的,除了年玉,还有他楚倾? 是不是他和年玉联手?! 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野心与企图,已经被这男人知晓? 想到此,赵焱心中,莫名的心虚。 刚才自己那番追问,是否引起了他的注意? 赵焱思绪之间,那幽深的黑眸,视线幽幽的看向他,赵焱目光来不及收回,刹那间,两个男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第四百一十九章为什么做回女人? 那一瞬的视线交汇,那张银色面具下的黑眸,像是有魔力一般,仿佛能够将人吸附进去。 “你想知道?” 浑厚低沉的声音,从那面具下传出来,幽幽缓缓。 赵焱心中一怔,那心虚越发的强烈。 当下,赵焱想收回目光,可仅是一瞬,他就知道,若收回目光,便只会显得更加没有底气。 在楚倾面前,他的气势,断然不能弱了去。 暗自吸了一口气,赵焱继续迎视着楚倾的目光,俊美无俦的脸上神色如常,扯了扯嘴角,“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吗? 楚倾面具下的嘴角,一抹冷意浅扬,夹杂着些微讽刺。 继续看着眼前这白衣如华的男人,楚倾没再说什么,可在他那目光之下,赵焱却是要集中所有的精力,费尽心思的来伪装成毫不在意的模样。 要在楚倾那锐利的逼视之下伪装,当真是颇费心思。 赵焱后悔了,后悔刚才自己的急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倾才收回了视线。卡Kа酷Ku尐裞網 那视线从赵焱身上移开的一刹,赵焱感觉仿佛有千斤的重量从自己身上挪走,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 可是,楚倾这个男人…… 赵焱敛眉,这个男人的危险,他以后,对楚倾更加不能放松了警惕! 榻上,赵逸依旧睁着眼躺着,望着房顶,一动不动。 房间里的其他两个男人,不知何时,各自重新坐在了椅子上,这一夜,房里的三个男人,谁也没有离开,却也是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 年府。 倾玉阁内,年玉早早就已经起床。 昨日,程笙进宫给宇文皇后禀报了赵逸的情况,随后就来了年府,告知年玉赵逸的情形,知道赵逸有楚倾陪着,年玉才稍稍放心下来。 可就算是如此,经过了这一夜,年玉也已经是按耐不住。 一早就吩咐下人准备好了马车,年玉收拾好了一切,打算亲自去一趟沐王府,看看赵逸的情况。 清早的年府,正是用早膳的时候。 年玉往府门的方向走,刚经过花园之时,原本脚步匆匆的她,却是在瞧见一抹身影之时,倏然顿住了脚步。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 她听闻了那日年依兰寻死的事,此刻看去,那额头上缠着的纱布,依旧有一丝鲜血透了出来,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她也能看清她脸上的苍白。 年玉挑眉,看来,果然是伤得不轻! 这么一大早的,年依兰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疑问刚跳进脑海,下一瞬,年玉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那女子,本是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看到了年玉,立即起身,朝着这边迎了上来。 呵! 年玉心中了然,原来,是在这里着等她的吗? 也对,这是倾玉阁到大厅的必经之路。 思绪的当口,年依兰就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了年玉面前,二人之前,不过是隔了几步的距离。 “我有话跟你说。” 年依兰首先开口,微微扬了扬下巴,那眉宇之间的得意,丝毫也没有掩饰。 说话之时,年依兰抬手,示意身后的丫鬟离开。 年玉明白她的意思,她有话跟她说,并且,是单独跟她说! 年玉敛眉,心中竟然有些好奇,她这姐姐,如此高高的姿态,到底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但有一点,年玉却是已经看得出来。 此刻的年依兰……已然是褪去了曾经在她面前那虚伪的伪装,不再演着那“好姐姐”的模样。 年玉心中轻笑,她倒也想看看,这真真实实的年依兰,在自己面前会是什么样子! “秋笛,你去那边等我。” 年玉吩咐道,想着前世她和赵焱为她设下陷阱的那一夜,她的肆意张狂,她的狠心毒辣,一切,历历在目! 可身旁的秋笛,却是皱眉,不知为何,她始终感觉这年家大小姐来者不善。 “呵,放心,本小姐不会吃你家主子。”年依兰开口,趾高气昂的语气,仿佛她的手中,已经掌握了生杀予夺的权利。 “你……” 秋笛下意识的开口,正要说什么,年玉却是将她打断,“去吧,她也吃不了我!” 年玉话落,当下,年依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吃不了她? 她以后定要让她看看,自己吃不吃得了她! 秋笛看了年玉一眼,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听了年玉的吩咐,到前面去等。 很快,这一方天地只剩下两个女子。 昨夜下了一场雪,纯白的地上,两个女子相对而立,远远看去,画面静谧而绝美。 两个女子只是看着彼此,谁也不说话。 虽是不语,年依兰嘴角的笑,眼里的光芒,无一不在彰显着她的得意。 得意吗? 因为昨日才下的那道圣旨? 年玉看着,心里了然,心中的讽刺也丝毫没有掩饰的跃然于嘴角。 那讽刺,落入年依兰的眼里,瞬间激起了她心中的不悦。 讽刺? 她年玉哪里有资格讽刺她?! “年玉,还记得那日在诏狱里,你我二人是什么情形吗?呵,这才过了多久,我年依兰,终究是得了老天眷顾的,而你……” 年依兰扬了扬下巴,盯着年玉,眼底一抹不屑。 清河长公主义女又怎样? 不过是名声好听些罢了,当真以为自己就是皇家子孙了吗? 哼,就算是和楚倾定下了婚约,可也终究是及不上她年依兰! 年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呵呵一笑,“我?姐姐这话,倒是奇怪,我如何了?” “你如何?你还没有自知之明吗?呵,年玉,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就敢跟我争,跟我抢,你凭什么?”年依兰狠狠瞪着年玉,话到最后,那眼神也越发的凌厉。 “跟你争,跟你抢?争什么?抢什么?”年玉敛眉,淡淡开口。 “争什么?抢什么?地位,荣华,爹的期待与疼爱,所有人的羡慕与仰望,这些,你都在和我抢,那些东西,都是我年依兰的,你年玉,那卑贱的身份,只该安安分分的做那一个任人打骂,规规矩矩羡慕我,仰视我的小丫头,而你……为什么要做回女人?!” 年依兰回想起自年玉成年礼后那一桩桩,一件件事,心中的恨意更加肆意的激荡着。 那面容之间,也越发的狰狞,仿佛恨不得,要将眼前的人撕碎。 第四百二十章让年玉下跪 “为什么要做回女人?呵!” 年玉看着眼前的女人,听着她狰狞的嘶吼,不由一声轻笑。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不该做回女人,就该如前世那般,认命的顶着男儿的身份,替年城背锅,在诏狱受刑,惨被流放,再经历一次,和前世如出一辙的磨难吗? 到最后,再来一场设计,取她性命! 这样,一切在她年依兰看来,或许,才是能够让她满意的! 年玉嘴角的讽刺,越发的浓烈。 她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总有那么一些人,脑袋里总是那么多的理所当然! 这世上,所有一切的东西,她看上了的,她希望得到的,就只能是她的,而那些东西,别人一旦触碰,一旦得到,一旦脱离了她的预期和掌控,你在她看来,就都成了别人的恶毒,成了不该。 这样的逻辑,实在是流氓! 而眼前的年依兰…… 年玉对上年依兰的眼,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些,“那实在是对不住了,我终究还是做回了女人!” 年玉一字一句,年依兰微微一怔。 她讨厌年玉那张脸,更讨厌那脸上的笑容。 “哼,做回了女人又如何?”年依兰冷哼一声,袖口之下,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可是,想到那圣旨……她心中的怒火,便慢慢的平息了些。 深吸了一口气,今日,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这年玉面前炫耀一番! 年依兰看年玉的眼神,多了一丝不屑,“年玉,就算你做回了女人,就算是你使了你那些狐媚的手段,那沐王妃的位置,你也坐不上,最终,还不是落在我的手上!” 沐王妃……落在她的手上? 年玉捕捉到什么,眸中一抹异样,光彩耀眼。 原来,年依兰以为那圣旨上所下的,是沐王妃吗? 呵,年玉挑眉,心中越发来了兴致。 看着眼前的女子,眼底一抹诡谲凝聚。 “年玉,我警告你,你既然已经和楚倾定下婚约,就休要再迷惑旁的男人了,不然,到时候,我定要让你在这顺天府,声名狼藉!”年依兰不知年玉心中所想,冷冷的瞪视着她。 想着年玉和沐王殿下的亲近,思及沐王对年玉的用心,那心中的嫉妒,如潮水般的袭来。卡Kа酷Ku尐裞網 警告? 只是警告而已吗? 不! 只是警告,她又怎么甘心? 年依兰看着年玉的这张脸,这张脸越发的动人,而自己的额上……胸口的刺伤…… 那疼痛传来,年依兰眸子一凛,怎能让她一个人受痛? 她倒要让年玉也尝尝受伤的痛,若那疼痛在年玉的脸上…… 想到此,年依兰的眼底一抹恶毒,心中盘算着什么,下意识的朝着年玉靠近了一步。 那一步的逼近,年玉挑眉,却没有畏惧,依旧站在原地,“大小姐……声名狼藉?呵,声名狼藉的,不是大小姐你吗?可还记得那朱屠夫?” 年玉的话,如一根针刺在年依兰心间。 年依兰眸光一窒,仅是瞬间,眼神就变得凌厉,“跪下!” 冷冷的两个字,居高临下,仿佛是主子对下人的斥责。 年玉轻笑,跪下? 对她年依兰跪下吗? 年玉不屑,只是定定的看着年玉,嘴角微扬着笑意,没有任何动作。 而年玉的反应,在年依兰的意料之中,更是她想要的。 当下,年依兰厉声喝道,“来人!” 仅是一瞬间,刚才被她遣散了的丫鬟就立即匆匆赶来,候在一旁,仿佛是等着这大小姐的指令。 “让她给我跪下!” 年依兰再次开口,对着那几个丫鬟吩咐道。 几个丫鬟得令,可看向年玉,可看到那气质如华的女子,一时间,不知为何,竟是不敢上前一步,仿佛二小姐的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气势,让人心中敬畏。 丫鬟的举动,让年依兰不悦,更是拔高了语调,再次催促,“让她给我跪下,你们都聋了吗?” “你们谁敢!”秋笛匆忙赶来,小小的身躯,将年玉护在了身后。 仿佛是这动静太大,传到了前院。 刚用了早膳的姨娘们,循着声音也朝这边赶了来。 看到那对峙这的两方,陆修容,薛雨柔,徐婉儿,三人皆是一愣,这大小姐不该是在养伤吗? 看着情形,她是在找二小姐麻烦吗? 那个女子……众人眸光微闪,二小姐的麻烦,又岂是那么容易找的? 当下,她们的心中,多了几分看好戏的兴致。 不止是她们,被这动静引来的,还有赵映雪。 依旧是一袭白衣,白色的披风,白色的面纱,在萍儿小心翼翼的搀扶下,站在那雪地里。 第一眼,赵映雪就看到了年玉,那抹身影在她的眸中,格外的倩丽动人,却也格外的刺眼。 而此刻,她和年依兰是什么情况? 看着那二人,仅是一瞬,聪明如赵映雪心中就有了底,紧接着,想到什么,脑中一个念头闪现,当下,那攥着绣帕的手就是一紧,面纱之下,那双充满了恨与嫉妒的眼里,一抹阴沉凝聚,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那边迈出了步子。 这许多人陆续赶来,年依兰心中越发的兴致高昂。 她们都来了吗? 呵,正好,正好让这所有的人都看看,自己是如何教训这年玉的! 想着要做的事情,年依兰越发激动了起来,狠狠的瞪了其中一个丫鬟一眼,厉声喝道,“你,上去!” 那一声,凌厉而狰狞。 那被瞪着的丫鬟,心中一颤,想着大小姐对她的责打,再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朝着年玉走去。 可她刚走出一步,年玉却是朝年依兰迈出一步,那气势,饶是年依兰心中也不由一颤。 “让我跪下,也用不着这么麻烦,大小姐说一个让我跪下的理由,我年玉,便跪你也无妨。”年玉嘴角微漾着笑意,不紧不慢的道。 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跪她的理由吗? 年依兰稳定了心神,扬了扬下巴,“因为我是皇上赐给沐王殿下的女人,是未来的沐王妃,这一个让你跪下的理由,你可满意?” 不止跪下,她要让她年玉在跪下之后,当自己的脚垫! 这地上的雪还没化,那张脸擦在这雪地里,一定非常刺激! 第四百二十一章让她好看 如是想着,年依兰的心里越发的兴奋起来,那恶毒,甚至没有丝毫掩饰的在眼里流露。 年玉看着,心中了然。 聪明如她,加上这两世为人对年依兰的的了解,她如何不明白年依兰的意图? 这个女人,这段时间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将她的心压抑得太痛苦,她那高傲的性子,又怎么受得住? 所以,今日,她就算是拖着身体的伤,也要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一番,甚至是狠狠的对她羞辱! “满意?”年玉口中喃喃,那声音,轻不可闻,眸光微敛,眼底一道精光一闪而过。 再次对上年依兰的双眼之时,明媚的眸中忽闪忽闪的诡谲,若隐若现,“似乎……不那么满意呢!大小姐无非是拿着身份压人,可是,你的身份,倒也不过如此,并不值得我下跪!” 年依兰的脸色骤然沉了去。 这话,是彻底刺激了她。 并不值得她下跪? 这年玉当真以为,自己是长公主的义女,和楚倾订了婚约,就眼高于项,不可一世了吗? 年依兰一声冷哼,此刻的她,倒也等不及让丫鬟动手,仿佛心中无数个日夜所积压的嫉恨与不甘,在这一刻,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上前几步,在年玉面前,扬着手就要朝着那张脸狠狠的打下。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蓄积了所有的力气,那指甲也刻意弯曲,眼里灼灼的恶毒越发的浓烈。 这一下打下去,最好是破了年玉的相才好! 年依兰肆意张狂的想着。 众人看着,都是一愣。 正匆匆赶来的赵映雪,看着那越发激烈的情势,加快了速度。 要打起来了吗? 呵,打起来最好,如果自己去劝架……如果,混乱之中,她肚中的胎儿没了…… 年依兰……年玉…… 她们二人,一个是将她害成这个模样的罪魁祸首之一。 另外一个……想到那银色面具的男人,赵映雪咬了咬牙,今日这样的情况,一石三鸟,已经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她必须要抓住! 年依兰的一巴掌正要落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那手,气氛仿佛是被渡上了一层森冷。 而年玉,就算是在年依兰那般的气势之下,也依旧淡淡的笑着。 年依兰…… 前世,自己信她,信她的姐妹情深,信她所说的一切,所以,才落得那般下场。 而这一世,自己知道这年依兰的真面目,她便从来没有怕过她。 她虚假伪善也好,恶毒凶狠也罢,还有此刻的得意忘形…… 眼看那只手就要打在她的脸上,年依兰的眼里,分明有兴奋闪烁, 年玉捕捉进眼底,却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身体利落的一闪,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珠玉,指尖轻弹,无人察觉之下,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某人的膝盖上。 顷刻间,那珠玉落入雪里,仿佛从未出现。 “啊……”女人的惊叫声响起。 膝盖的刺痛传来,年依兰皱眉,惊慌之间,怎么也稳不住自己倾斜的身体,重重的朝着地上扑去。 雪白的地上,女人横趴着,前胸包括一张脸,都深深的贴在地面,没入雪里。 这突然的情势转变,在场看着的人,眸中都是震惊,许久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时间仿佛禁止,赵映雪也倏然顿住了脚步,面纱的遮盖之下,眉峰微微皱了起来。 这年依兰……当真是个没用的,亦或者,该说这年玉太厉害?! 赵映雪看着站在那里的年玉,挺直的背,微笑的侧脸,那身上,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 一时间,赵映雪的眸子,微微收紧。 而地上,就连年依兰自己,也没有从这情势之中回过神来。 片刻,那雪的冰冷让年依兰一个激灵。 可刚才那一摔,撞到了额上的伤处,更是牵扯了胸口的剑伤,那剧烈的疼痛,四方涌来,年依兰第一时间所想的,却并非是痛,而是恨,怒气,甚至是不甘。 年玉…… 刚才,定是年玉那小贱蹄子,让她变成这番模样! 年依兰紧咬着牙,想要起身,可是,却连丁点儿力都搭不上,只能抬着头,厉声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扶我起来!” 这一声命令,是对着那些丫鬟所下。 那些丫鬟回过神来,刚要上前,年玉却是幽幽的扫了她们一眼,在那目光之下,她们的腿好似有千斤重量,仿佛在地上生了根,怎么也动不得。 而那女子收回目光,视线又缓缓落在年依兰的身上。 “大小姐这是做什么?行这么大的礼,这里可没人承受得起啊。”年玉的声音,缓缓响起,眸中一股冷意流窜。 那语气中的讽刺,让年依兰身体一怔。 那咬着的牙关,越发的凌厉。 年玉! 这可恶的女人! 她还胆敢看她的笑话吗? 胸中激荡的怒气,肆意流转。 “年玉,你放肆!”年依兰咬牙切齿。 “放肆?如何放肆了?”年玉挑眉,觉得好笑,这年依兰,当真以为她自己是那高高在上,无人敢碰的主了吗? 呵,年玉敛眉,眸光微转。 她倒不介意替她将一些事情摆在台面上来,想着什么,年玉起了玩心,走到年依兰头部的位置,站了片刻,就微微蹲下身子,“当真以为你是什么沐王妃吗?” 年依兰微怔。 “就算现在还不是,我年依兰,也是沐王殿下未来的妃子,终有一日……待我成了沐王妃,我定要让你这贱人好看!” 年依兰咬着牙,想着宇文皇后的责打,想着百兽园的惊吓,想着朱屠夫的羞辱,还有那诏狱里的折磨…… 一桩桩一件件,她定会找年玉,好好的算清楚,到时候,她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可是,她却是刻意将某些事情忽视。 仿佛在她的认知与逻辑里,那所有的事情,都并非是自己算计毒害在先,而永远都是别人的不该。 年玉听着她的宣誓,她知道,这年依兰一旦得势,第一个就是对付自己,可得势吗? 这一世,她年依兰要得势,只怕没那么容易! 眸光一凛,年玉眼里的神色越发幽冷了几分,“那便等着大小姐你有朝一日成为沐王妃了,只是可惜,这沐王妃的路上,大小姐怕需要些时日好好奋斗才行。” 第四百二十二章从云端跌落 年依兰皱眉,需要些时日…… “你放心,不会等太久,只要我嫁进沐王府……”年依兰得意的道。卡Kа酷Ku尐裞網 什么奋斗? 她只要想办法,快些让这婚事办了,如此,目的就已经达到。 沐王妃……到时候,哼,年依兰一声轻哼。 想到骊王赵焱……年依兰的嘴角,一抹笑意浮现。 骊王殿下既然能够安排这一出,让皇上将她赐给沐王殿下,那么他定也有办法,让这婚事快些尘埃落定。 “嫁进沐王府?”年玉眉峰一挑,“大小姐啊大小姐,你错了吧,怎么会是嫁进沐王府?你进沐王府,怕是谈不上一个‘嫁’字!” 年玉话刚落,年依兰便厉声反驳,“我当然是要嫁进沐王府!” 什么叫谈不上一个“嫁”字? 到时候,还一定会是风光大嫁! 毕竟,沐王殿下是皇上最器重的皇子,他的婚事,势必会成为这北齐,乃至这大陆之上的盛事。 越是想,年依兰就越发得意了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就算是如此趴在地上,那气势也不减。 可是,年玉接下来的话,却犹如一记惊雷,打在了她的身上…… “北齐的规矩,便也只有明媒正娶,才能说是嫁,高门望族,皇室宗亲,最多也该是侧室,才和嫁沾的上边不是?就连咱们年府,也该是个姨娘的身份,才面上能说是‘嫁’,而你?呵……” 年玉话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 一声轻笑,丝毫没有掩饰那语气里的不屑。 “你……你什么意思?” 当下,年依兰脸色微沉。 不喜此刻对峙的姿态,年依兰试了好几次,想起身,可最终都没有丝毫作用。 她厌恶二人这样方式的说话,仿佛年玉才是那主宰一切的胜利者! “什么意思大小姐该明白才对,一个侍妾,就算是进门,也是半夜里从后门进,这是规矩,大小姐又何必装着不知?” 年玉伸手,轻触着年依兰额上包裹着的纱布,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晰的看见那布上渗出的鲜血,那一团红越发的大了。 这触碰,让年依兰心中莫名一颤。 可是,此刻,她最在意的,却是刚才年玉的话。 侍妾? 什么侍妾? 她知道侍妾入府的待遇,可是…… “皇上将我赐给沐王,是沐王妃,什么劳什子的侍妾?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年依兰厉声道。 “呵……谁告诉你?”年玉轻笑,没有关系?那关系可大了! 年依兰目光闪了闪,谁告诉她的? 是娘告诉她的! 娘说,皇上已经下了旨,旨意上,将她赐给沐王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 侍妾? 怎么可能是侍妾呢? 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不信年玉说的话。 年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眸中的神色越发添了一分诡谲。 在年依兰沉思之间,年玉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 “看来,大小姐也有被骗的时候,既然如此,那我便来告诉你真相,是,皇上是下旨将你赐给了沐王殿下,但是,可不是什么沐王妃,甚至,连侧妃都不是,不过是一个侍妾而已,大小姐你想要坐上那沐王妃的位置,就算是进了沐王府,怕也好需要好一番奋斗才行,毕竟,从侍妾,到王妃,可是天差地别的地位等级,这话,我可没有说错吧。” 年玉不由想起了宇文如烟,以及那日宇文如烟对自己说的话。 就算是没名没分,只要待在赵逸身旁,能看着他,她便心满意足。 宇文如烟对赵逸,那是真心真情,而这年依兰,她所看重的,不过是沐王妃的身份,以及那身份的荣华与荣耀。 可现在,她知道只是一个侍妾,并非是沐王妃,她刚才高涨的气势与得意,还会有吗? 果然。 年玉话落之时,年依兰的脸色,就已然僵住。 耳边,年玉的话,一遍遍的回荡。 不是什么沐王妃……连侧妃都不是……不过是一个侍妾而已…… 侍妾……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年依兰下意识否定,她相信娘说的话,而这年玉…… 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许是年玉的话给她的打击,不容许她再继续这般趴在地上。 虽然身体的疼痛钻心蚀骨,可年依兰依旧挣扎着想要起来,多次努力,那脸上不知何时凝结了许多水,不知是汗水,还是沾到的雪融化成了水。 每一次挣扎起身的举动,都伴随着口中的那“不可能”的喃喃。 众人看着,年玉眸中清冷,而那几房姨娘,心中却是莫名的痛快。 能看这大小姐这般模样,实在是舒坦,不知这模样,被那南宫月瞧见了,那护子如命的女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刚如此想,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依兰……” 伴随着那脚步声,妇人的轻唤带着焦急与担心,那声音,她们再熟悉不过。 几个姨娘,乃至是在场的丫鬟,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匆忙赶来的人,不是南宫月又是谁? 当下,几房姨娘心中更加来了兴致。 这正想着她,她就来了,可真是时候! 旁人心中思绪着,年玉也是抬眼,看了南宫月一眼,眉峰一挑,饶有兴致,瞬间又收回了视线。 在场这么多人,可南宫月的眼里,就只有年依兰。 刚才,她不过是去了一趟养心阁老夫人那里,回揽月楼的时候,却是不见了依兰的踪影。 询问之下,才得知依兰出了揽月楼,想到自己瞒着她的事情,揽月楼里伺候的人,她都下了命令,不许提起侍妾的事,可揽月楼外…… 当下,南宫月的心中,就抑制不住担忧,匆忙寻了来。 看到地上趴着的人,南宫月脚步微顿,脸色也骤然沉了下去,仅是一瞬,南宫月就加快了步伐,冲了上来。 “依兰……依兰……” 南宫月焦急的到了年依兰身旁,似怕弄疼了她,甚至不让丫鬟帮忙,自己一个人想将年依兰扶起来。 可是,此刻的年依兰,却是无法站起来,南宫月好一番努力,才艰难的让年依兰翻转了身体,靠在她的怀里。 第四百二十三章痛打落水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月看着年依兰的狼狈模样,满心疼惜,厉声责问。 目光一扫身旁的年玉,当下,眼底一道厉光激射而出,狠辣刺人,“年玉,你这小贱蹄子,竟然敢……还有你们,大小姐如此被欺负,你们眼睛瞎了吗?竟任凭这贱人胡作非为!” 南宫月这一声责骂,那几个丫鬟立即跪在地上,颤抖着身体讨饶领罪。 小贱蹄子…… 年玉听着这几个字,曾经,她还顶着男儿身份的时候,这样的责骂,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不止如此,还有那毫不留情的责打…… “夫人,这你可就错了,二小姐可没有欺负大小姐,是大小姐自己摔在了地上的呢。”开口的是四姨娘徐婉儿。 昨日,那圣旨未下之前,不只是她,这年府的三个姨娘心里都格外忐忑,担心这年依兰一旦真的进了沐王府,到时候得了势,南宫月的尾巴怕也要翘到天上去,那之后,指不定要怎么欺压她们。 可昨日,那圣旨…… 呵,一个侍妾而已! 那时,她们的心里就已经安稳了下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一个侍妾,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就算是进了沐王府,就算她年依兰和南宫月的身后有南宫家撑着腰,以沐王殿下昨日的反应,她年依兰想得宠,怕也是有些艰难。 况且,皇上就算是顾着南宫家的面子,也仅是许了一个“侍妾”,那意味着什么? 这其中,就算她们这些妇道人家,心中也隐约有些猜测。 所以,此刻,她们倒也不怕被那南宫月嫉恨着。 徐婉儿的话,让南宫月更加黑了脸。 自己摔地上? 依兰怎么会自己摔地上? 南宫月正要说什么,可年依兰却是突然抓住了南宫月的手,“娘,她说,皇上的圣旨上,只是赐了一个侍妾……娘,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侍妾,怎么会是侍妾呢?是王妃,应该是沐王妃的,这是你说的,你快告诉我,那侍妾不是真的!” 年依兰的话,瞬间让南宫月所有要说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侍妾…… “娘,你说话啊,快告诉我,那不是真的!” 南宫月仅是那一瞬间的反应,年依兰心中仿佛就明白了什么,可是,她却不甘心。 再次开口之时,几乎是嘶吼了出来。 那巨大的声音,不止让在场的人增了看好戏的心思,更让南宫月猛然惊醒。 “不是真的,谁说是侍妾?分明就是沐王妃,依兰,咱们回房,好生休养了身体,这样待成婚的日子来了,你才能够美美的出嫁。”南宫月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柔声安抚着。 那“侍妾”,是羞辱。 她早料到,依兰会难以接受。 而这么多人在,只怕都是看着她们的笑话。 可这个时候,南宫月却无暇去顾及太多,这个时候,她要先将年依兰带回去,好生安抚,至于年玉……还有那徐婉儿等人…… 南宫月一道锐利的视线,扫过几人。 当下,徐婉儿在那视线之下,心中竟是一个寒颤。 可想到什么,徐婉儿却是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这局势,她怕她南宫月做什么? 但就算是心中想着不怕,她此刻,却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让那母女二人更加难堪的话。 可她不敢,这年府内,却是有人敢。 “夫人,你何必这般瞒着大小姐?终究迟早是会知道真相的不是?”开口的是赵映雪,她这一番开口,所有人都看了过去,眼底都是诧异,但瞬间,却是了然。 映雪郡主和南宫月母子之间的那些仇,早已经根深蒂固,深入骨血,她南宫月母女二人这样狼狈的时候,她既然撞见了,又怎会让她们母女好过了去? 三个姨娘心中有了底。 而年玉闻声看过去,只见那一袭白衣的女子,缓缓走来,浑身散发的冷,比以往还要浓烈得多,仿佛整个人是从那地狱里走出来,让人望而生畏。 年玉皱眉,她能感受到赵映雪比起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是因为心中的恨更浓了吗? 年玉的目光落在了赵映雪的肚子上,那里虽然依旧平坦,可是年玉知道,那肚子里的胎儿,该是日日折磨着这位郡主。 赵映雪走来,和年玉一个对视。 那一眼,一如以往的默契。 仅是一瞬,赵映雪就转开视线,看着那对母女,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难不成夫人当真要等到大小姐入沐王府之时,才发现,所有的欢喜,都不过是一场空吗?” “赵映雪……” 南宫月背对着赵映雪,感受到怀中年依兰的身体越发僵硬了些,心中恨意激荡。 此刻,若非托着依兰的身体,她定会起身给那赵映雪一顿教训,可是…… “怎么了?夫人,我说的不对吗?”赵映雪轻哼一声,人已经到到了南宫月的面前。 细细的打量着地上的一对母女,欣赏着那二人狼狈的模样,赵映雪面纱之下的眼眸里,神色变幻。 失踪那段日子,年城给她的折磨,以及,那日在诏狱里听到的真相,刺激赵映雪,心中越发的恨,“大小姐,你这娘亲,可正是疼你,不忍你知道真相,怕你伤怀,不过你也不用太过伤心,侍妾又怎样?不过是卑贱了些罢了,万一得了沐王殿下的宠呢?” 赵映雪一席话,说得极为精妙。 在旁人听来,是羞辱年依兰。 可是,在年依兰听来,那除了羞辱之外,却是有些其他的东西,入了心。 万一得了沐王殿下的宠呢? 呵,沐王殿下心中,心心念念的,都是年玉那小贱蹄子啊! “呵……”赵映雪面纱底下的眸中,幽光闪烁,正要说什么,南宫月却已经顾不得许多,方下年依兰,赫然起身,朝着赵映雪冲去,气势汹汹。 赵映雪根本猝不及防,甚至连一旁的萍儿也没有反应过来,那一双手触碰到赵映雪,被那一推,女子的身体,瞬间失了平衡。 当下,赵映雪心中一颤,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划开。 若这一摔,将肚中孩子摔没了,那么…… 呵,只可惜,没有将年玉扯进来! 第四百二十四章流了好多血 赵映雪心中惋惜,等待着身体落地,等待着所有一切的发生。 那一刹,在场的人都看着那倾斜的身影,当下,也瞬间反应了过来。 映雪郡主……她是怀了身孕的,这一摔下去,可是不轻,若肚中的胎儿有个三长两短…… 瞬间,南宫月也好似意识到什么,不,不能,赵映雪摔不得! 她后悔了,赵映雪现在这情形,她怎能推她? 刚才,她也是真的被气得失去了理智! 可这个时候她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饶是南宫月也愣在了那里。 一旁,年玉看着赵映雪,那一瞬,透过那白色的面纱,她瞧见了赵映雪眼里闪烁着的光芒,那光芒意味着什么,精明如她,她再清楚不过。 那肚中的胎儿,对赵映雪来说,是枷锁,是噩梦,如此,借着南宫月的手毁了,那是她乐意看到的。 就算是帝后追责,逃不了责难的,也是南宫月! 这样,她赵映雪既能摆脱那噩梦,又能逃开南宫月母子之后的责难,一石二鸟,再好不过。 可是…… 年玉脑中浮现出前世自己失了那个胎儿之时的情形……许多东西跃然于脑海,心也跟着微微抽痛。 不仅如此,她是医者,她最是知道赵映雪如今的身体状况,这一摔,就算是胎儿摔没了,她赵映雪的命,怕也难保! 仅是瞬间,年玉的脑中就有了决定。 眼看着赵映雪就要摔在地上,空气仿佛凝结,那电光火石之间,一抹身影迅速靠近,手臂揽住了赵映雪的腰身,那力道一带,赵映雪惊诧之时,人已经安安稳稳的站着,而眼前的女人…… 赵映雪隔着面纱,看着年玉。 那一刹,心中对年玉的恨,倏然高涨。 为什么? 刚才,她那一摔,分明可以让胎儿落了,一切便顺理成章的推到南宫月的身上,可年玉…… 这个女人,却坏了她的计划! 袖口之下,赵映雪的手倏然握紧。 感受到赵映雪看她眼神中的诸多怨怼,年玉敛眉,没有多说什么。 而刚才的一幕,旁人看着,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看着赵映雪和年玉,仿佛依旧还在震惊的余韵中。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南宫月意识到什么,深吸了一口气,立即看了那几个丫鬟一眼,“还不快扶大小姐回房?” 南宫月一声令下,几个丫鬟丝毫也不敢怠慢,搀扶起地上的年依兰,朝着揽月楼的方向而去,南宫月跟在身后,那模样,仿佛是落荒而逃。 空气中,一片静谧。 三房姨娘都站在原处,这气氛,饶是她们也感受到了那其中的诡异。 “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赵映雪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那般嘶哑,伴着那寒风,刺人心骨。 为什么? 为什么救她吗? 或者,在赵映雪看来,是为什么要阻止她! 聪明如年玉,心中了然。 隔着那面纱,对上赵映雪的眼,“映雪郡主,有些东西的存在,固然可恨,固然痛苦,可是,若为了摆脱,付出生命的代价,那却是不值得!” 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若是死了,只会是亲者痛,仇者快! 话落,明显感受到赵映雪的身体一颤。 年玉深深的看了赵映雪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松开了赵映雪,朗声吩咐着秋笛,“我们走。” 刚才这一遭,耽搁了她去沐王府,不知道这个时候,赵逸的情况如何了! 说罢,年玉没再理会众人,朝着大门的方向赶去,秋笛回过神来,也匆匆追上年玉的步伐。 好戏已经散场,三房姨娘又站了一会儿,徐婉儿和薛雨柔首先离开。 陆修容却是待了片刻,看着赵映雪,感受到赵映雪浑身散发着的气势,沉吟好半响,终究还是打算一避,心中亦是在盘算着,或许该好好思量思量她和沁儿以后的依靠。 过了很长的时间,独独剩下赵映雪和萍儿,依旧站在那一方天地间,看着年玉离开的方向,赵映雪微微愣神。 脑中,回荡着年玉的话…… 若为了摆脱,付出生命的代价,那却是不值得…… 不值得么? 她知道,年玉刚才是救了她,可是……她的好意,却让她心中莫名的难受! “为什么?”赵映雪口中喃喃,那声音,异常清晰。 一旁,萍儿听着,却怎么也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这些时日,郡主的脾气越发的怪了。 赵映雪嘴角一抹轻笑。 年玉为什么要为她的身体考虑?为什么,要对她好?! 若是她害自己,对自己狠,那么,她也能有一个对付她的理由,不是吗? 可是……她却偏偏…… 那种折磨,在心中不断的盘旋,赵映雪想着年玉,想着那银色面具的男人,越发的嫉妒。 那嫉妒,一点一点的啃噬着她的心,让她痛苦不堪。 年玉……对她,她该怎么办?! 赵映雪思量着,仿佛是承受不住,蹲下了身体,整个人蜷缩在一起,一旁,萍儿看着,想要靠近,却是不敢,只能看着她,在那痛苦的深渊里。 不知过了多久,赵映雪的手来到了小腹上,那眼里,一瞬,闪过太多复杂的情绪,却是让人捉摸不透。 …… 年玉一路出了年府,刚上了马车,正准备往沐王府的方向走,可马车还没来得及动,另外一辆马车,就在年府门口停下。 “小姐,那是长公主府的马车……”马车外坐着的秋笛开口道。 话落之时,长公主府的马车上,一抹身影匆匆跳了下来,满脸急切。 秋笛看着,那丫鬟她认识,是一直在长公主房里伺候着的丫鬟之一。 她这般匆忙的来年府做什么? 年玉也早早的撩开了帘子,看到那丫鬟脸上的焦急,心中莫名一紧。 “发生了什么事?”年玉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是义母出事了吗? 这声音,让那丫鬟一怔,看到马车上的年玉,立即匆匆跪在地上,“玉小姐,你快去看看,长公主她……她流了好多血……” 流了好多血? 当下,年玉脸色好似瞬间被抽干了血色。 义母临盆在即,那流血意味着什么,她是再清楚不过! 第四百二十五章意外出现的人 可是,义母她前些时候来倾玉阁,她还专程替她把了脉。卡Kа酷Ku尐裞網 那脉象稳定,该是能够顺利生产,可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年玉想着几个月前,在乱葬岗里,杜姨娘那怪异的死,以及那遗落在乱葬岗里,沾了血的手帕…… 年玉心中那一丝不安越发的浓烈。 来不及追问太多,顾不得要去沐王府看赵逸,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义母的安危! 当下,年玉便立即做了决定,让车夫架着马车,朝着长公主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马车一路疾驰,从年府到长公主府也有不远的距离,一路上,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年玉的心中,越发的焦急。 撩开帘子,似乎是想借着马车外的人群,分散她的注意力,来转移自己的紧张,可经过一处之时,人群里,一抹身影,却是让年玉身体一怔。 那妇人的背影…… 常太后? 怎么会? 常太后不是该在清幽观待着吗? 怎会出现在这顺天府里? 况且,刚才那打扮,极其寻常,是她看错了吗? 年玉想再确定,可再仔细一看,却已经寻不到那一抹身影。 年玉皱眉,该是她看错了吧! 年玉来不及去想太多,马车很快,就已经到了长公主府外。 年玉匆匆下了马车,只是进了长公主府的大门,就感受得到这府邸流转着的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循着熟悉的路,年玉直接往清河长公主的住处走。 主院里,早已经乱成一团。 房间里,不断有丫鬟端着血水出来,那一盆一盆鲜红的颜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此刻,丞相谢运钦,以及丞相府的几个姨娘,也都在房间外站着,每个人都皱着眉,可是,那皱眉之间,仿佛又有其他的情绪流转。 “啊……” 年玉赶到的时候,房间里正传出一阵嘶喊,那撕心裂肺的惨烈,听得人头皮发麻。 在那一声嘶喊之下,芝桃仿佛是终于承受不住,身体一软,双膝跪在了地上。 饶是年玉,身体也不由微微一晃。 “小姐……”秋笛轻唤道。 这一声轻唤,顿时,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循着那声音看去,那个站在门口的女子,他们自然都认得。 那个长公主的义女,年家的二小姐,年玉! “玉小姐……” 芝桃看到年玉,眼里倏然一亮,顾不得许多,立即起身,撑着身体跑到年玉身前,那一双眼,早已经哭得通红。 “义母她……怎么回事?”年玉开口,这一说话,年玉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颤抖得不像话。 “玉小姐,长公主本来好好的,早上用了早膳,公主说身子有些疲累,所以,奴婢就伺候长公主在榻上躺着,那时,奴婢心想着,左右长公主在房间里睡着,不会有什么事,所以,就去下人房拿点东西,可没想到,回来之时,长公主的身下,就流了许多的血……孩子……” 芝桃说着,满眼自责,她不知道她离开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若是她没有离开,一直守在长公主的身旁,那便也不至于…… 芝桃说到孩子之时,年玉却是倏然抓住了她的手,“孩子如何?” “孩子……” 芝桃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幸亏一个月之前,皇上就将宫里接生的嬷嬷,派了一个来,专程候着,现在,房间里,该正是在给长公主接生,可不知……” 芝桃说到此,眼里溢满了不安。卡Kа酷Ku尐裞網 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这事情来得怪异,而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房间里,便只有清河长公主的痛呼,以及那不断被端出来的一盆盆的血水…… “玉小姐,你会医术,你快进去看看公主……” 芝桃下意识的道,不知怎的,这个时候,仿佛只有眼前这个女子,才能够让她安心。 年玉敛眉,她自然要进去。 可是,芝桃的话刚落,一旁,桂姨娘却是开口,“这……怕是不妥吧?玉小姐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那可是产房呢,若是进去,又成何体统?” 年玉淡淡一眼看过去,那清冷的目光,竟是让桂姨娘心中一个寒颤,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成何体统? 就算是不成体统,她也要进去! 年玉收回目光,没有理会,径自朝着那房间走去。 但刚走了几步,身后,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便响起…… “玉小姐……” 男人唤着年玉。 那声音,在前世,年玉就认得。 没有回头,她也知道那叫她之人是谁。 这北齐朝堂的丞相,谢运钦! “丞相大人。”年玉转身,朝着谢运钦微微福身。 “公主产子,你就不要进去添麻烦了。”谢运钦冷冷开口,那语气,严肃而不容置喙。 年玉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芝桃就匆匆的道,“老爷,二小姐她会医术,不会添麻烦,她进去,可以帮到长公主……” “会医术又如何?公主是产子,房间里已经有接生的嬷嬷,是皇上亲自指派的,难道还不放心吗?”谢运钦看了芝桃一眼,语气又冷硬了几分。 意思,却是表达得再明确不过。 不许年玉进去! 年玉看着眼前这个丞相大人,心中,竟有些怪异的东西在慢慢滋长。 谢丞相不希望她进去,当真是因为担心她进去影响了长公主生产吗? 年玉思索着,没有说话,片刻,年玉对上谢丞相的眼,一步步的朝着谢运钦走近,直到距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年玉才停了下来。 谢运钦看着年玉的举动,微微皱眉。 随即,那女子的声音,缓缓响起…… “丞相大人,若义母她在里面,当真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那声音,不疾不徐。 那一刹,谢运钦老练精明的眸子,竟是微微一怔。 这一瞬的反应,年玉看在眼里,年玉心中,莫名一个猜测渐渐成型。 没待谢运钦再说什么,年玉再次开口,“义母为了这个孩子,受了许多苦,也不过是想为丞相大人延续血脉,和丞相大人孕育共同的子嗣而已!” 第四百二十六章谁要谁的命? 谢运钦眸中的颜色,分明暗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看在眼里,继续道,“丞相大人该也是看见了现在的情况,那么多的血,都是从义母身体里流出来,丞相大人精明,不会不明白情势,大人当真不担心义母有事吗?” 年玉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脑中浮现出清河长公主的模样,想着她对她说起的那曾经爱过的男人,曾经的那段爱情,此刻,她几乎能够体会到,义母的失望。 对这个男人的失望! 自他入了朝堂,一步步的到了丞相的位置,那个曾经让清河长公主甘愿为他放弃一切,随他私奔的男人,早已经变了。 甚至…… “里面有接生的嬷嬷,你进去,也无济于事,你我能做的,就只能是在这里等着。”谢运钦再次开口。 不知为何,这年家二小姐,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女子,可那双眼里的锐利,却仿佛一个老练的灵魂,饶是自己和她对峙,那气势也有些压不过对方。 这话,年玉听着,心中微怔。卡Kа酷Ku尐裞網 依旧不让她进去吗? 嘴角浅扬,刚才她还有那么一丝侥幸,想去证明她心中的那个若隐若现的猜测是错的,可此刻…… 年玉深深的看了谢运钦一眼,眸光微敛,“好,既然如此……” 年玉开口,仅是说了几个字,旁人都以为,这个年家二小姐的坚持已经松懈,可是,下一瞬,那敏捷的身形一闪,利落的逼近谢运钦。 谢运钦本就是个文官,就算是意识反应过来,身体也是晚了一步。 年玉的手,在谢运钦的身上利落的点了两下,人体的穴位,她是再清楚不过。 “你……” 谢运钦瞪着眼前这个女子,身子已经动弹不得,要开口说什么,年玉眸光一紧,手一扬,如刚才那般,又在谢运钦的身上点了两下,男人要出口的话,全数卡在了喉咙里。 谢运钦瞪着年玉的眼神,越发的凌厉。 这年玉竟然敢如此对他! 刚才这一遭发生得太快,院子里,不管是姨娘还是下人,都看着那对峙着的二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 “得罪了,谢丞相。” 众人惊愕之中,年玉的声音响起。 年玉对上谢运钦的眼,没有理会那眼里的震惊与怪罪,径自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依然在呆愣之中,摸不着头脑。 直到那女子推开了门,又将门关上,众人才回过神来。 再看向谢丞相,只见男人一脸的愤怒,而那双眼里,仿佛又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慌乱,似挣扎,甚至有些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甚是复杂,让人捉摸不透。 房间里。 清河长公主的痛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年玉进了房间的一刻,屋子里的情形,就已经全然收进眼底。 床上,清河长公主躺着,满头的汗水,身下,那鲜红的颜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也正是在年玉进来之时,清河长公主一阵高喊,仿佛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你……快出去,一切闲杂人等,都出去。”看到这突然出现的人,屋子里,那个在床前忙碌着的嬷嬷,冷声道。 可年玉却丝毫也没有理会,大步上前,抓了清河长公主的手,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感受着那脉搏的跳动,年玉的脸色越发的深沉。 “你干什么?”那接生的嬷嬷再次开口,想要将年玉拉开。 那手伸来,年玉却是在那一刹,利落的避开,对着门外朗声吩咐喊道,“芝桃,秋笛,进来。” 那清亮的声音,透了几分威压,如战场上的将军在发号施令。 门外,所有的人听着,都是一愣。 被点到名字的秋笛和芝桃猛然惊醒,对视一眼,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匆匆的进了门,看到屋子里的情形,芝桃的身体,一阵虚软袭来…… 长公主她此刻的模样…… “诶,你……” “将她给我按住了。” 那接生的嬷嬷还想说什么,年玉冷声吩咐,打断了她的话。 当下,芝桃和秋笛微微反应了一下,立即上前将那嬷嬷抓住。 “你们干什么……你干什么?我正在给长公主接生,你竟敢如此胆大包天,胡作非为,若长公主和胎儿有个三长两短,皇上追究下来,定会要了你的命。”接生嬷嬷朝着年玉吼道,面目张狂。 年玉皱眉,一道厉光激射向那接生的嬷嬷,“到底是谁要谁的命!” 闻到空气中,那一股轻不可闻的红花味儿。 这老太婆,既然是个接生的,竟是不知道那红花通络活血,不能出现在产房里吗? 那一眼的锐利,让接生嬷嬷心中一颤,眼底闪过一抹异样。 这心虚落入年玉眼里,更是肯定了其中的蹊跷。 可这个时候,她却无暇追究太多,一切都不及长公主母子的安危重要! 年玉收回视线,拿出袖口中揣着的银针,那是萧然师兄转送给她的,今日,她第一次用。 年玉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银针,利落的刺入清河长公主身体几个穴位,动作出神入化,房间里的丫鬟们看着,都不由微愣。 许是那针刺有了作用,仅是片刻,刚才昏厥过去的清河长公主,仿佛突然提起了一口气…… 疼痛与虚弱似要将她淹没,清河长公主睁眼,看到床前站着的女子,年玉……她……她怎么来了? “玉……玉儿……”清河长公主下意识的唤道,那气息,仿若游丝,可看到年玉,仿佛看到了希望,倏然抓住年玉的手,“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 年玉,这个女子曾经几度救了他们母子,这一次,她一定也不会让她失望! 可是……那浑身无力感袭来,清河长公主怒气强撑着,她不知道她还能支撑多久,而肚中的孩子…… 突然,年玉反握住了她的手,那掌心传来的温度,仿佛熨帖到了清河长公主的心里,对上那双晶亮的眸子,随即,便听得那女子的声音,坚定有力,“义母,孩子要保住,你……也要活着!” 第四百二十七章亲自接生 年玉的话,一字一句,那身上,有什么东西从骨子里透出来,让人的精神,莫名一振。 她……也要活着…… 清河长公主脑中回荡着那几个字,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依旧虚弱。 可仿佛,年玉的话,以及年玉那双明媚双眸里传递的震慑力,给她的身体灌进了一丝力量。 “义母,你若不在,这孩子……也活不了。”顿了半响,年玉再次开口。 聪明如她,无论是刚才房间外的情形,还是这产房内的状况,她都看着,心中有数。 那个不愿清河长公主将孩子生下来的人还在,能指使皇上亲自指派的接生嬷嬷在这其中动手脚,甚至……甚至连谢丞相,在这样的时候,也不是护着长公主和她肚中胎儿。 年玉心中清楚,这事情已经不仅仅是用“不寻常”三个字能够概括的。 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和谢运钦脱不了干系,或许…… 年玉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她方才明白,义母所处的环境,或许从来都不是表面看着的那般安然! 而那藏在暗处的危险,最是让人恐惧……不安! 如果说先前年玉的那句话给了清河长公主力量,那之后,年玉那赤裸裸的真相揭示,却是让清河长公主微微一怔。 似想到什么,那双眼里有恐惧弥漫。 “对,我……我也要活着……” 清河长公主口中喃喃,精明如她,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股危险的存在。 她不能死! 更不能让她的孩子,一生出来,就在那危险的环境之中! “救我……救我们……一定救我们!” 清河长公主抓着年玉的手,直直的盯着年玉,目光灼灼,倏然加大的力道,似昭示着她的决心。 如此的清河长公主,年玉看着,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 为母则刚! 这个孩子在清河长公主的心里,怕是比她的性命还重要! 她需要的,便是清河长公主心中的那一份信念与希望。 “好,我们一起活下去,义母猜猜,等会儿出来的,会是一个小郡主还是小世子?”年玉柔声道。 仿佛是随着年玉的话想了去,清河长公主的眼里,仅是那瞬间,就有光亮闪烁,“都好,若是小郡主,我便让她随你学医,洒脱随性,若是小世子,我便让知情知爱,快意江湖。” 这话年玉听着,不由微微一愣。 原来,在清河长公主的心里,纵然是高贵无比的身份,对她来说,也终究是一个枷锁! 年玉暗自叹了口气,最后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 如今这情况,容不得她再有更多的时间耽搁。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的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了清河长公主的身下。 仅是那一瞬,那女子言神间的专注,就俨然是一个老练的医者。 她没接过生,没生过孩子,可在药山的那两年,她在典籍上看过接生的方法,那些方法早已在年玉的脑中根深蒂固,此刻的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接生上。 房间里,一切重新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房间外,所有人都看着那紧闭的门扉,那一声声的嘶喊声再次传出来,随着时间推移,气氛越发的紧张。 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匆匆赶来,刚进了主院,楚倾,赵逸,以及赵焱也紧随着而来。 听到那屋子里惨烈的呼声,几乎每一个人的心中都隐隐颤抖,元德帝的脸色更是的铁青。 正要追问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房间里,一声婴儿的啼哭传出来,所有的人都愣在当场。 生了……生了吗? 此刻,饶是那帝王,脑袋里也是片刻空白。 谢运钦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可仅是一瞬,那眸中又有复杂一闪而过,意味不明。 那一刹,两个姨娘的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生了……清河长公主她生了! 不管她生的是个郡主,还是个世子,那丞相府的一切继承,就和她们的孩子没有丝毫关系了。 众人思绪之间,很快,芝桃就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出了房间,正打算向谢丞相报喜,看到帝后二人,立即便要跪地行礼。 “不必多礼,别惊着孩子。”宇文皇后首先回过神来,匆匆上前将芝桃扶了起来。 “娘娘……”芝桃抱着那婴儿,心中说不出的激动,竟有些语无伦次起来,“生了,长公主她生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恭喜老爷,长公主生了个小世子。” 芝桃看着怀中的婴儿,那哭声依旧洪亮,却是听得人心里莫名安稳。 “清河呢?” 元德帝只是看了那婴儿一眼,心中最挂念的,却是清河。 芝桃微微一愣,想到产房里清河长公主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 “长公主……长公主她……”芝桃开口,刚才还兴奋流露的声音,此刻,几个字说得颤抖凌乱。 当下,元德帝看到她的反应,脸色更是变了,正要冲进去看看情况,宇文皇后却是抓住了他的手,“皇上,那是产房,你如何能进去?” “可清河她……”元德帝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可芝桃意识到什么,立即跪在地上,“皇……皇上,玉小姐在里面,皇上请放心,玉小姐……玉小姐她一定不会让长公主有事。” 刚才那般复杂的情势,玉小姐依然让小世子顺利的降生了,玉小姐她医术高明,长公主她……一定也不会有事,一定! 芝桃在心中,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玉小姐…… 这三个字,好似一颗定心丸。 “对对对,皇上,年玉在里面,年玉在里面就好,清河她不会有事的,你就算是进去,也会妨碍了年玉。”宇文皇后急忙安抚道。 元德帝看着那紧闭的门扉,那双阴沉的眸中,闪过太多的情绪。 而院子里的另外一人,那蓝袍的身影,透了几分萧索,在听闻“玉小姐”三个字的时候,眼底一抹黯然一闪而过。 房间外,气氛诡异。 而产房里,此刻,甚至连空气都是紧绷着的。 清河长公主仿佛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刚才,听到那第一声洪亮的啼哭,清河长公主就一直愣在那里,望着床顶,脸上那满足笑容,平静安稳。 仿佛依旧在那声啼哭声中,无法回神。 第四百二十八章借机毒害 而此刻,她却是一点也感受不到,自己身下的血,仍然在不停的往外流。 可年玉却丝毫也不敢松懈,此刻,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目光专注,饶是一旁帮着手的丫鬟,也都屏气凝神。 房间里,一股血腥味儿弥漫,压得人透不过气。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清河长公主的身上,却是没有留意到,那接生的嬷嬷,在孩子平安出生的那一刻,脸色就已经铁青,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那眼里闪烁着的无措,越发的凌乱不堪。 终于,仿佛再也承受不住,那嬷嬷豁出去了一般,不管不顾的奋力朝着柱子冲去。 砰的一声巨响,丫鬟们齐齐看去,只见那嬷嬷身体滑落在地。 柱子上,一道血痕清晰可见,触目惊心。 秋笛下意识的看了年玉一眼,只瞧见她依旧专注于手上的事情,反应过来的她立即上前探了探那嬷嬷的鼻息,仅是一刹,又惊慌的缩回手。 “没……没气了,小姐,她……死了……”秋笛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年玉听见秋笛的禀报,被汗水打湿了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死了…… 这嬷嬷是心知她着手害长公主和她肚中胎儿的事情暴露了,难逃这死路一条,还是……因为其他? 比如,胎儿活着……她……也活不了! 当下,年玉竟是觉得,这两者都是原因。 能让这嬷嬷以命相抵,那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年玉猜不透,但心中却明白,能找出那幕后之人的一条线索,断了! 如今,便只剩下那一方染了血的手帕,以及那……谢运钦! 年玉一边思绪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 清河长公主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但那脸上的笑容却是没有散去,满脸的汗水,依旧遮盖不住那一份静美。 年玉替清河长公主清理好身体,又为她扎了针,护着她的心脉,一番折腾下来,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房间外,谢运钦被年玉封住的穴道,早已经解了。 此刻,院子里,元德帝,宇文皇后,楚倾,赵逸,赵焱都在,每一个人看着那紧闭的门扉,一瞬不转,直到吱嘎一声响,在空气中缓缓传来,传入每一个人的耳里,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怔。卡Kа酷Ku尐裞網 随即,那素衣女子站在门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那女子,清丽美好,饶是眉宇间难掩疲态,此刻在众人眼中,都仿佛是希望的象征。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元德帝,看到年玉的那一刻,立即起身上前,“清河她……” 几个字出口,颤抖的声音,仿佛不像那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 刚才,在这院子里待着的每一刻,他都在极力的隐忍着,甚至有些害怕,害怕清河当真陨在这长公主府里。 若是她死了,他就算是百年之后到了九泉之下,也没有办法向父皇和母后交代。 “回皇上的话,义母她……安好。” 年玉的声音缓缓响起,虚软无力,说出的话,却又似重重的敲在人的心上。 那“安好”二字,让元德帝紧绷着的身体也跟着一软,顿时松懈了下来。 精明如这个帝王, 自然知道那一个“安好”,花费了年玉多少的努力与心思。卡Kа酷Ku尐裞網 “好……好……” 元德帝口中喃喃,目光落在年玉的身上,口中说着的好,不知是放心了清河长公主的安危,还是对这年玉的认可。 半响,元德帝似想到什么,朗声对身后吩咐道,“皇后,去……去安排玉小姐歇息。” 这个年玉…… 此刻,对于这个女子,他的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昨日,他才利用了她逼迫赵逸就范,今日,她又救下了皇家的两条命! “是,臣妾……臣妾这就安排。”宇文皇后忙应道,看着年玉,那眼神,更有些不一样了。 “皇上,臣女有事禀报。”年玉此刻所想的,并非是歇息,而是…… 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年玉正要下跪禀明情况,元德帝见状,立即道,“就如此站着说话就好,无需多礼。” 年玉对上元德帝的眼,倒也不客套,拍了拍掌,很快,秋笛便领着几个丫鬟,将那嬷嬷的尸体拖了出来。 众人看到那地上躺着的死人,当下,脸色更是变了。 “这……”元德帝浓墨的眉,皱得更深了。 这人元德帝和宇文皇后都认得。 为了给清河长公主接生,他们早早就从宫里派了接生的嬷嬷,而这个嬷嬷,正是他们二人亲自甄选。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皇上,刚才臣女一进产房,便察觉房间里有红花的味道,这嬷嬷既是接生的,不会不知道,那红花进不得产房。”年玉说着,淡淡的瞥了地上那嬷嬷的尸体一眼。 话说到此,在场众人的心中,各自都有了底。 仅是顿了一顿,年玉继续道,“刚才,小世子落地之后,这嬷嬷,就自己撞柱子死了。” 简单的描述,事情却已经是再清楚不过。 畏罪自杀! “她……” 元德帝紧咬着牙,狠狠瞪着那地上的尸体,可仅是瞬间,那所有的愤怒,都变成自责,“都怪朕,要不是朕,清河也不至于落入如此的危险之中,差点儿……差点儿便害了她!” “不是皇上害义母!” 元德帝的话刚落,年玉便开口道。 那姿态,饶是在这帝王面前,也是不卑不亢。 元德帝微怔,对上年玉的眼,精明的眸中,似有什么东西晕染开来。 年玉迎着他的视线,一字一句的道,“皇上,臣女认为,是有人旁人要借机毒害义母和小世子!” 旁人借机毒害? 年玉的意思,是有人买通了那个接生嬷嬷,利用她做手脚,不让清河平安生产? 可…… “那人是谁?谁要害清河?”元德帝下意识的开口,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谁要害义母? 年玉眸光微敛,再次抬眼之时,那幽幽的目光,一一扫扫过院子里的众人…… 丞相府的姨娘……丫鬟……视线最后若有似无的落在了谢运钦的身上…… 第四百二十九章挫骨扬灰 可仅仅是一瞬,年玉就转开了视线,目光到了下一个人的身上。 年玉知道,那个谢丞相就算是有问题,单是凭着刚刚自己从他的反应之下得出的猜测,哪怕是七分肯定的猜测,也不足以将一切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所以,她不能轻而易举的打草惊蛇。 “臣女……不知。”年玉皱眉,眼底一抹黯然。 不知那要害义母和小世子的人,到底是谢运钦,还是谢运钦背后藏着有人! 背后藏着有人……如果真是后者,那么…… 年玉眸子一眯,能藏在这堂堂丞相大人的身后,那人只怕是不简单! “不知……”元德帝口中喃喃,重复着年玉的这两个字,眉峰皱得更深了些。 “皇上,这尸体……请皇上着人处理了吧。” 年玉再次开口,刚才出门之前,她已经查看了这尸体,她的身上没有丝毫蛛丝马迹。 她曾想过,利用这嬷嬷来做一番文章,将那人引出来,可仔细一想,却是行不通。卡Kа酷Ku尐裞網 谢运钦在这里,所有一切关于今日清河长公主生产的情况,对那害义母的人来说,都是瞒不住。 所以,这尸体,已经没了价值。 元德帝看了年玉一眼,从来没人敢这般“吩咐”着他,而这年玉…… 可奇怪的,这看似本该是“冒犯”的行为,他却是丁点儿也不觉得有任何不敬。 目光落在那接生嬷嬷的尸体上,刚才的愤怒,骤然升起,沉吟半响,元德帝厉声喝道,“将这罪妇挂在城门三日,任风吹日晒,三日之后,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 这几个字,在场的人听着,心里皆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样的处置,足以见得元德帝的愤怒!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今日的她耗费了太多的体力与精力,朝着元德帝福了福身,正要离开,目光所及之处,正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 赵逸…… 年玉想起自己来长公主府之前,本是要去沐王府看看赵逸的情况,此刻,看到那抹身影,年玉下意识的往前,朝着赵逸走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刚迈出一步,那男人先前还迎视着她的目光倏然收回,随即,那蓝袍的身影转身,大步朝院外走去。 当下,年玉身体一怔,赫然顿住脚步。 赵逸……在故意回避着她?! 这样的赵逸,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赵逸逃似的离开,那一幕,落入元德帝的眼里,帝王深邃的眸中,一抹异样凝聚。 “玉儿,就暂且在长公主府歇下吧,左右你也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倒也熟悉。”宇文皇后开口,柔声道。 这声音,猛然拉回年玉的神思。 “好……”年玉口中喃喃,脑中赵逸刚才那眼里的黯然,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赵逸那情形,是因为那侍妾的圣旨吗? 年玉敛眉,跟在宇文皇后身后,经过那一袭黑衣劲装的男人之时,熟悉的龙涎香气入鼻,年玉的心中微微一颤。 “放心。” 低沉的声音,从那银色的面具下传来,简洁有力。 那声音传入年玉耳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晕染开来。 放心,他是在告诉自己,让她放心赵逸的情况吗? 这个男人,总能明白自己心中的担忧。 没有说什么,年玉知道楚倾会继续照看着赵逸,而至于赵逸……年玉深吸了一口气,待义母的情况彻底安稳下来,她再去找赵逸。 这一夜,年玉歇在了长公主府里。 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亲自守了长公主一夜,第二天一早,才回宫早朝。 难得的,一早便出了太阳,阳光照在大地上,仿佛就算是这寒冬里,也充满了生机。 清早,婴儿的啼哭声格外响亮,饶是隔壁的丞相府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刚用了早膳,芳姨娘和桂姨娘都没有立即回房,而是站在大厅外,望着长公主的方向,面容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说,那要害长公主的人是谁?杜姨娘,都已经死了……不是吗?” 许久的沉默后,一个声音响起,开口的是芳姨娘。 昨夜,她几乎是一夜没有睡着,躺在床上,想着几个月前杜姨娘被草席裹着丢出去的凄惨模样,此刻,心中都不由有寒意流窜。 尤其,昨夜那个玉小姐目光扫向她们的时候,她竟有些心惊胆战。 昨夜再见那玉小姐,似乎和之前比起来,她身上的那份气势更加摄人了。 她从未见过哪个闺阁小姐,目光竟那般刺人,明明是幽幽缓缓,却让人心惊胆战,饶是此刻想起,都还有些害怕。 一旁,桂姨娘看了身旁的芳姨娘一眼,一声轻笑,“谁知道呢?杜姨娘害长公主和她肚中的小世子,是怕世子出生,她的儿子谢栗就没了丞相府的继承权,谁知道会不会有另外一个‘杜姨娘’,也是存了同样的心思呢?” 芳姨娘微怔,眸光冷了些,“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可不敢有什么意思,左右我也不过是替老爷生了一个女儿罢了,不像有些人,生的是儿子,怎么着也要为自己的儿子谋划……”桂姨娘意有所指。 “你……你休要含血喷人,我怎敢……怎敢存那样的心思?”芳姨娘下意识的道。 “呵,谁知道呢?左右这事情,皇上怕是要好好查的,清河长公主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妹妹,你没瞧见昨夜皇上的愤怒吗?已经死了,都还要挫骨扬灰……” 桂姨娘说到此,仅是看了芳姨娘一眼,那笑容意味深长。 没再说什么,桂姨娘扭着腰身,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留下的芳姨娘,愣了一愣,脸色更是难看。 “查?查就查,反正是我没做过的事情,难道还能平白无故的栽到我身上来?”芳姨娘轻哼一声,神色不渝的离开。 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有一股莫名的不安。 长公主府,主院,房间里。 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离开之后,谢运钦就进来了。 今日,元德帝特意免了他去早朝,让他留下来陪着清河。 此刻,那一袭锦袍的男人,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入了神…… 第四百三十章有人要杀我 锦袍男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清河长公主身上的一处,许久没有移开,那双黑眸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妇人那紧闭着的眼,微微动了动。 意识回笼的一刹,清河长公主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当下,眼睛倏然睁开,下意识的开口,“孩子……” 这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床前坐着的中年男人身体一怔,那游走的神思,瞬间收回。 “清河……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谢运钦赫然起身,靠近了清河长公主些许,那清朗的面容之间难掩关切,和昨夜那个在产房外,阻止年玉进产房的男人,仿佛是两个人。 眼前熟悉的脸,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清河长公主脸上一抹笑容绽放,虚弱却美好。 “老爷,孩子呢?孩子可安好?他怎么一直哭?哭得这么厉害?”清河长公主声音很轻,对孩子的惦念,丝毫也掩饰不住。 “因为他的娘亲未醒,他的心里,该也牵挂着,所以,才这般哭闹,清河你放心,孩子健康安然,倒是你……” 谢运钦握住了清河长公主的手,温柔的声音,溢满了疼惜,“辛苦你了,为了咱们的孩子,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那一刻,这一句辛苦,对清河长公主来说,仿佛是最大的安慰。 辛苦吗? 只要孩子平安…… 只要…… 清河长公主看着眼前的男人,似想到了许多事情,竟有些恍惚,“老爷,这孩子……当年就本该有的……” 想到曾经那个没了的孩子,清河长公主眼一抹黯然凝聚,“若那个孩子平平安安的来到了这世上……” 清河长公主说到此,却倏然顿住。 她想,如果当年那个孩子平安降世,那她便有最好的理由,让那一个个的姨娘,进不了门。 如此的话,是不是他们如今的生活,便也不似现在这样…… 可是,话到嘴边,清河长公主却是意识到,或许,就算是如此,她也拴不住这个男人的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早已不再是她曾经深爱的那个男人,一切都已经随着时间流逝,随着时间改变。 深吸了一口气,清河长公主挥开脑中的思绪,突然想到什么,那苍白的脸上,一抹惊恐浮现。 “老爷,有人要……” 许是因着那彻骨的惊吓,清河长公主倏然反握住谢运钦的手,想要说什么。 可话说到此,却听见碰的一声,门被推开。 那巨大的声响,赫然将清河长公主的话打断。 谢运钦皱眉,本要斥责,视线看向门口,瞧见那门口站着的人,一双眉峰微皱。 “玉儿?”清河长公主看到年玉,轻唤道。 “义母……”年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端着手中的托盘,徐徐进了房间。 到了床前,朝着谢运钦微微福身,“玉儿见过丞相大人,义母身子虚弱,若是刚醒,经不得太长久的操劳,玉儿要替义母看看身体状况,还请丞相大人回避。” 年玉的态度,恭敬有礼。 回避? 谢运钦眸光微敛,这年玉,是要支开他! 心中了然,谢运钦扯了扯嘴角,转眼看向清河长公主,“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那声音,轻柔如羽。 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 清河长公主在那样的柔情之下,俨然一个小女儿,幸福娇羞,朝着谢运钦点了点头。 年玉静静的看着,直到那锦袍的中年男人出了房间,门在视线之中被关上,隔绝了那男人的背影,年玉脸上那浅浅的笑意,才微微落了下来。 看向清河长公主之时,瞧见她脸上的神色,年玉心中莫名一怔。 刚才,那小女儿的幸福娇羞,仿佛是她的幻觉,此刻,那苍白的脸上,眉峰微皱着,那眼底的神采也转为黯然。 似乎是察觉到年玉的目光,清河长公主微微一愣。 两个都是聪慧的女子,仅是那一个视线交汇,就已经明白了什么。 “让你见笑了。” 清河长公主扯了扯嘴角,那上扬的弧度,难掩苦涩。 年玉明白,这许多年共同的生活中,那个男人早早就已经让清河长公主死了心,甚至……早早对他,对他的柔情,不抱任何念想。 年玉也是扯出一抹笑容,没有说什么。 她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个天之骄女来。 在外人眼里,他们夫妻相敬如宾,可曾经那对恋人彼此的心,早已经分道扬镳。 清河长公主的心思,如今在孩子身上,而那谢运钦呢? 年玉敛眉。 “有人……要杀我。” 片刻的沉默之中,清河长公主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本是刚才差点儿要对谢丞相所说的话,因着年玉的到来,突然打断,此刻,在年玉面前,清河长公主亦是没有丝毫隐瞒。 想到昨日一早发生的事情,清河长公主的眼里,那惊恐又仿佛要将她淹没。 年玉皱眉,坐在床沿,将清河长公主的恐惧,尽收眼底。 “谁?”年玉低低的开口,也示意清河长公主压低了声音。 此刻,门外,那一抹男人的身影,在听到那一句“有人要杀我”之时,身体倏然一怔,想再多听一些什么,可是房间里,却仿佛没了声音。 当下,男人眼底一抹阴沉凝聚,眸光微转,思索着什么。 沉吟半响,终于大步朝着长公主府外走去…… 房间里。 清河长公主回想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对年玉说起…… “昨日用了早膳之后,我格外的困,索性就躺下睡了,可我好像是做了个梦,梦里,有个黑影挤压着我的肚子,我不停的挣扎,想要摆脱,可怎么也摆脱不了,我甚至看不清那黑影的模样,直到芝桃……芝桃回来,她的叫声把我惊醒,我看到身下流出的血,才惊觉,那可能不是梦,而是……当真有人要谋害……” 如此的叙说,就算是已经过去了的事,就算孩子平安降生,就算她保住了一条命,此刻想着那样的场景,也依旧有些后怕,甚至连声音,都止不住颤抖。 …… 作者的话:美妞们,今天更新到这里,明天继续,晚安大家,做个美美的梦,爱你们,比心心 第四百三十一章心疼她了? 年玉听着,一双好看的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卡Kа酷Ku尐裞網 单是听着,年玉都几乎能够想象得到,那时清河长公主的恐惧。 伸手握住清河长公主的手,那手心传来的温度,似乎让她安心了不少,抬眼对上年玉那沉静的眸子,清河长公主想到什么,下意识的开口,“那姓杜的,分明已经死了,可为何……” 据说是被活活打死,尸体丢去了乱葬岗。 杜姨娘已经死了,可为何,那毒害却没有停止?! 依然有人要害她,害她肚中的孩子。 聪慧如清河长公主,已然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年玉明了她的意思。 杜姨娘死了,可真正要害长公主的人,却还在! 不仅如此,那人甚至还和谢丞相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这些怀疑与猜测,她若是告诉义母,义母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这个女人,刚经历了生死,可承受得住那真相的摧残? 年玉不忍,至少,在义母刚生下孩子,如此虚弱的情况之下,她不忍让她的心中再遭创伤! “义母,这件事情,皇上会查,义母好生休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待义母身体休养好之后,再探究也不迟。”年玉柔声道,指尖搭在清河长公主的手腕儿上,认真的探着她的脉。 那细细的脉搏,算是稳定下来,年玉的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可饶是如此,年玉的心中,依旧不安。 年玉不由想起前世,或许临到她死之时,那谢丞相将一切都还瞒得极好…… 她不知道那真相到底有多残酷,但她却清楚一点,终有一天,那真相会暴露,或早或晚。 这个天之骄女,那时可承受得住? 清河长公主虽然虚弱,但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年玉给她看了诊后,让她休息了一会儿,才让芝桃将小世子抱了来,看到那孩子,清河长公主那脸上散发的母爱,压制不住。 年玉看着,心中莫名的暖。 她……也很喜欢孩子,可前世…… 那些记忆涌入脑海,年玉的眸中一片深沉。 猛然记起了昨日在来长公主府的路上,瞧见的那抹身影,年玉久久无法回神。 她越发觉得,那不是她的错觉! 可是,那个本该在清幽观的人,为何莫名会出现在顺天府? 年玉越是想,越发觉得事情蹊跷。 北齐的冬季,白昼很短。 到了傍晚时分,顺天府下起了雪,那雪洋洋洒洒,随性的飘着。 顺天府,一个破败的院子,看上去,好像是废弃了很久,早已是破壁残垣,随处可见的枯草,在这冬日里,更显得萧索。 夜色之中,一抹身影到了那院门口,停下脚步,小心翼翼的看了身后许久,直到确定了什么,才抬手推开了房门。 吱嘎的声响,在这夜里,透了几分森然。 那身影穿过了枯草丛,仿佛对这里格外的熟悉,仅是过了一小会儿的时间,那身影就到了一个门外,推开房门,进了房间。 房间里,一片黑暗。 男人拿了火折子,正要吹燃,将房间点亮,可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身后,一双手臂从腰间伸来,圈住了他的腰,男人身体一怔,感受到身后那柔软的身体,男人眼底一抹兴奋,那兴奋之中,柔和弥漫。 可是瞬间,想到什么,男人却是皱了眉。 “你……” 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刚说出一个字, 先前还圈男人腰间的一只手,却是碰到了男人的唇。 轻柔的触碰,堵住了男人要出口的话,也更让这漆黑之中,添了几分旖旎。 男人微愣之间,那女人到了男人的身前,夺过男人手中还未点燃的火折子,丢在一旁。 “我不喜欢太亮,达达。”女人的声音,轻轻柔柔,那一分媚态,妖娆夺人。 尤其是那一声“达达”,男人的身体片刻僵硬。 感受到男人的反应,黑暗里,女人嘴角扬起一抹笑,分明带了几分得意,她最是知道,这个男人的软肋,所以…… 女子眸中诡谲流转,微微掂了脚尖,先前触碰着男人唇的手移开,那一刹,男人有些怅然若失,但下一瞬,唇上却有一抹更柔软的触感,男人心中一颤,还未回过神来,女子便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达达,我想你,我想让你感受到我的存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女人低低的开口,那语气,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儿,更夹杂着毫不掩饰的魅惑暗示,“你也一直想着我的,对不对?” 对,他的心里一直想着她! 许是刚才那一吻,又许是女人的柔情倾诉,激起了男人心中最深处的渴望,男人一把握住女人的腰,俯下身,疯狂的吻着怀里的女人。 黑暗里,男人的激狂,让女人满意。 “瞧你这猴急的模样,还记得床在哪儿吗?” 女子娇柔的一笑,说出的话,更似媚药一般,催动着男人身体里的情潮。 床…… 他自然记得,关于她的一切,早早就已经刻进了他的骨髓。 仿佛是要向女人证明什么一般,那亲吻变得更加疯狂,不止如此,他和她,所要的都并非只是亲吻而已。 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存在…… 男人一把将女人抱起,就算是在黑夜里,仿佛,他也能循着这房间的一切,找到一切东西原本所属的位置。 废弃已久的院子,唯独这个房间,稍微整齐。 房间里,许久没有人来,几乎所有的家具上都沾满了灰尘,可是,唯独那张床…… 那床上,一男一女的两人,激烈的纠缠索取,房间里,那旖旎的春情,在这冬日里掩不住。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云雨方歇。 女人不着寸缕的身子,躺在男人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黑暗里,女人那嘴角浅浅扬起的笑意,说不出的诡魅。 似乎依旧在刚才的*的余韵中,许久,二人都没有说话。 那沉默弥漫,终于,男人似终于从那*里抽离,想到什么,一双眉峰紧紧的皱在一起,“你不该这么做的!” 那低低的声音,带着责备。 当下,女人的脸色微沉,“怎么,心疼她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不欠她们任何一人 男人身体一怔,眉心皱得更深了,一丝叹息,从那口中缓缓流泻,“她是无辜的,孩子……更是无辜的。” “呵,无辜,谢大人,你跟我说她无辜,跟我说那孩子无辜,那我呢?” 女人赫然起身,不悦的吼道,拿了衣裳,随意披在身上,许是窗棂破败,寒风吹进来,当下女人身体一个瑟缩,打了个喷嚏。 男人意识到什么,立即坐起身子,双臂将她抱在怀中,用他的身体包裹着她。 这举动,女子眼底一抹诡谲,突然,女人抓住男人的手,语气更添了几分急切,“达达,你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不。”男人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怎么会爱她?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我对你的心思,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 男人如此的告白,女人听来,心中有了底。 可面上,她却依旧不依不饶。 “哼,谁知道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日日和她生活在一起,我害怕,达达,我真的害怕你会爱上她,我恨她,为什么……为什么和你生活在一起的不是我?还有你府上的那些个侧室……她们……她们都能光明正大的在你的身旁,而我……” 女人说到此,倏然停住了话端。 心中似乎有激烈的情绪涌动着,抓着男人的手,也不断的用力,“达达,我不甘心,我恨,我爱的人明明是你……” 女人那一句句的“爱”,触到了男人的心里。 下意识的,男人将女人搂得更紧了些。 “我不爱她,不爱她们任何一个人,包括清河,你是知道的,当年,之所以有杜姨娘,也是因为你……还有另外两个侧室,也是你的意思……”男人低低的开口。 他明白,她一直担心,自己会爱上清河,所以,才会让自己亲近哪些女人。 她心里的不安,他最是清楚。 是因为她爱他,所以,她才会那般的嫉妒,担心,害怕,甚至是疯狂…… 可是…… “这次的事,太危险了,你不该动手的,万一清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皇上定会追究我的过失,万一他们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你,那……”男人说到此,顿了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可那言语中的担心,却是展露无疑。 “那接生嬷嬷,不是已经死了吗?”女人轻轻淡淡的开口,仿佛死了一个人,对她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那嬷嬷死了, 便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以将她牵连进去。 只是可惜,那个女人没死,而那个孩子,竟也生了下来。 “是死了,但……”男人还想说什么,女人却从他的怀中出来,唇凑上去,在男人的唇间轻轻一点,“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就算是有什么蛛丝马迹,你也能帮我抹去的,对不对?你堂堂丞相大人,这点事情如何难得倒你?就算是皇上怀疑此事有异,追查下来,你的丞相府不还有那么些替罪羔羊吗?随意推出去一个便是,我看,那个生了儿子的贱人倒不错。” 黑暗中,女人的眼里,闪着鬼魅的光。 话落,男人身体微微一僵,他明白她的意思,可是…… 男人敛眉,眼底却是有挣扎。 感受到男人的迟疑,女人眸光微转,瞬间冷了下来,“怎么?舍不得?” “舍得,只是,有些亏欠,她跟了我那么多年,还有清河……她为了我……我亏欠她,我……误了清河一生。” “你不欠她们,你不欠她们任何一个人!” 女人激动的打断男人的话,那骤然走高的语调,带着怨怼,“你欠的是我,只要我!达达,难道你忘了以前的事情吗?要不是你,我……我也不会……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所经历的一切,我的内心里到底有多痛苦?!” 话到最后,女人低低的啜泣了起来。 那哭声,在房间里回荡,敲打着男人的心。 想着曾经的过往,黑暗里,男人缓缓闭上了眼。 片刻,再次睁眼之时,那眼里已经是一片森冷,“对不起,你说的对,我不欠她们,不欠她们任何一个人,只有你,我只亏欠你一人,你放心,这辈子,我的心里,都只会有你,为了你,我可以做一切事情……” 女人的哭泣声,渐渐停了下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黑暗中,女人望着男人的眼。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男人语气坚定。 “我就知道,你最爱的是我,达达,你要记住,你只爱我,也只能爱我,没有你的爱,我就什么都没了。”女人眼里多了一分欣喜,手探进男人的胸膛,那极具诱惑的游走,仅是瞬间,就再次将男人的身体点燃。 男人眸中的颜色暗了些,揽着她的腰身,翻身一压,便将女人牢牢的锁在了身下。 房间里,热情再次高涨。 窗外,寒风呼啸,雪下得越发大了。 长公主府。 主院,房间里,孩子躺在清河长公主身旁,闭着眼,沉沉的睡着,均匀的呼吸声,格外安稳。 许是当真应了今日早上谢运钦说的话,这孩子的啼哭吵闹,都是因为担心着母亲的安危,此刻,该是知道自己的娘亲无恙,才安静下来。 清河长公主看着那小小的人儿,只要是醒着的时间,她的注意力全在他的身上。 她的孩子…… 一旁,芝桃看着那母子二人的模样,经过了昨日那兵荒马乱的一遭,此刻,饶是她的心里,也是十分的安宁。 “公主,小世子还没取名字,叫个什么名字好?”芝桃突然开口。 名字…… 清河长公主微微一愣,之前,她倒是想了几个名字,不过…… 想到什么,清河长公主敛眉,“老爷呢?” “不知道,许是在隔壁府上吧,晚饭之前,老爷来看了公主和小世子,那时公主刚睡下不久,老爷没让人将你叫醒,只是抱了一会儿小世子,就离开了。”芝桃回禀道。 “那你去请老爷来。”清河长公主轻声吩咐,怕吵醒了身旁的小家伙。 “是,公主。” 芝桃领了命,立即退了下去。 第四百三十三章他外面又有女人了 从长公主府到丞相府,也仅仅是一小会儿的时间,可到了丞相府,出乎意料的,谢丞相却是不在。卡Kа酷Ku尐裞網 听下人说,入了夜之后,便没瞧见丞相大人。 芝桃诧异,明明今日皇上下了令,免去了老爷这几日的公务,让他专心陪着公主,可是……他不在府上,又是去哪儿了? 又是这大晚上的…… 芝桃皱着眉,给丞相府的下人留了话,正要折返回长公主府,却是见得,她要找的人正风尘仆仆的进了门。 “奴婢见过老爷。”芝桃恭敬的行礼。 看到芝桃,谢运钦也很是诧异,当下,眉峰一皱,“可是公主有什么事?” “老爷放心,公主无碍,只是公主让奴婢来请老爷过去。” 芝桃开口道,看着眼前的人,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有些怪异。 老爷这般风尘仆仆的模样,这大晚上的,是去了哪里? “嗯。”谢运钦应了一声,沉吟半响,转身就朝着长公主府走去。 芝桃连忙跟在他的身后,夜里的寒风吹来,一股香气被那风带来,钻入芝桃的鼻。 芝桃的脚步,赫然一顿。 那香气……该是女人身上的味道! 芝桃皱眉,回过神来,前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长公主府,谢运钦裹着寒风,推门而入,进门的那一刹,男人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 “清河,你找我?” 谢运钦生怕风侵进来,扰了母子安稳,立即关上房门。 转身大步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那眼神,宠溺疼惜,宛如一个疼爱妻子如命的痴情男人,视线转向一旁,落在那小婴儿身上之时,目光微微一怔。 “老爷来得正巧,他刚醒来,你……抱抱他?”清河长公主柔声开口,那语气依旧有些虚弱。 “嗯。”谢运钦应了一声,解下了身上沾染了雪的披风,这才俯身,小心翼翼的越过躺在床上的清河长公主,将那小婴儿抱了过去。 那男人的身体,俯身靠近的一刹,却是没有察觉,清河长公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 她闻到了! 他的身上,有女人的味道,而那味道,是她从来未曾闻到过的。卡Kа酷Ku尐裞網 不是芳姨娘,不是桂姨娘,不是丞相府上任何一个女人! 这意味着什么? 聪明如清河长公主,当下,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 他在外面……又有女人了吗? 而他……身上带着女人气味儿,是刚才见了那个女人吗? 心中有什么东西翻腾着,又仿佛又一只大手,狠狠的揪着她的心。 她刚经历了生死,刚生下孩子,他倒是有心思! “哈哈,这小家伙,现在抱着,倒不哭不闹了,清河,你看,他这双眼,是不是随你,像你的眼睛一样,明媚动人。”男人的声音响起,晴朗明净,打断清河长公主的神思。 清河长公主猛然回神,正瞧见谢运钦的视线看过来。 当下,身体微怔,那一刹,她差点儿将心中的质问脱口而出,可仅是一刹,那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一般,“老爷,小家伙没取名字,我想了一个,云鹤,我想让他,这辈子闲云野鹤,不追名,不追利,你觉得如何?” 话落,那丞相大人身体明显一怔。卡Kа酷Ku尐裞網 “好,好,闲云野鹤,都听公主的,以后,他便叫鹤儿。”谢运钦呵呵笑道,心中却是微微收紧。 他如何听不出长公主言语中的敲打? 不仅如此,刚才,长公主那细微的反应,他依旧是捕捉到了。 房间里,夫妻二人半响沉默,似是厌恶极了男人身上那女人的气味儿,谢运钦仅是又待了一小会儿,清河长公主借口累了,让谢运钦离开。 精明如谢运钦,自然感受得到清河长公主的异样,可萦绕在他脑中的事情太多,他却没有去多想。 匆匆回到丞相府的他,没有回主屋,而是去了芳姨娘的院子。 想着刚才“她”的话,谢运钦看着眼前的芳姨娘,有些恍惚。 当真要拿她来做那替罪羊吗? “老爷,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妾身?”芳姨娘迎上谢运钦,今日的老爷,有些怪异。 可她却没想太多,长公主如今生下了小世子,那她这个妾室,便只能靠着老爷的宠爱为未来谋划。 想着今夜老爷要在这里歇下,她可不能失了机会。 芳姨娘心里盘算着,贴心的将他的披风解下来,仅是一瞬,就闻到了他身上的气味儿,当下,心中有些吃味儿,便也没忍住,噘嘴嘟哝道,“桂妹妹换了脂粉了吗?味道有些不一样了呢!” 那语气,难掩醋意,桂姨娘那贱人……只怕也是和她怀着相同的心思! 话落,谢运钦眉峰一皱,夺过披风,细细一闻,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该死的。”谢运钦一声低吼,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芳姨娘看着那背影,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汹汹气势,一愣,回过神来,那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老爷他……这是怎么了? 芳姨娘自然猜不透。 而满脸怒气,冲出房间的男人,到了一处,似终于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手一扬,将那披风狠狠的摔在地上。 她……她怎能这么大胆! 他终于明白,刚才清河那反应,是因为什么了! 她闻到了! 她怀疑什么了吗? 谢运钦的心里莫名的不安。 脑中浮现出刚才和那女人在一起的欢愉,她身上的味道,不是这样的,可他身上却染了这味道…… 这意味着什么? 谢运钦那锐利的眸子,越发的收紧,一双手紧握成拳。 她……是她故意的,故意做的手脚! 而她的目的…… 此刻,和长公主府与将军府只隔了一个一条街街道上,夜色中,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马车上,女人的嘴角,浅浅扬起,那双眼里,闪烁着的邪恶光芒,异常灼人。 这个时候,她该收到她给她的礼物了吧! 清河长公主……哼,活下了又如何?在他身边又如何?就算是生下了孩子又如何? 她可不会让她的日子舒坦了去! 第四百三十四章推出来的替罪羊 如是想着,女人的眼里,越发的冷了。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个男人,永远都是她的,谁也休想夺了去,而那男人本身…… 女人眸光微转,嘴角扬起弧度,越发的诡魅,那森然的冷,让人头皮发麻。 “走吧。”马车内,女人的声音响起,车夫得了令,立即驾着车,很快,那马车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只留下那两道整齐的车辙痕迹在雪地里,赫然清晰。 翌日,年玉去看清河长公主的时候,清河长公主正盯着床上的孩子入神。 听到年玉进来,清河长公主看向她,不知为何,在这个义女面前,清河长公主心中的很多东西,都没有掩饰。 想着昨晚自己的发现,清河长公主眼里一抹黯然凝聚。 “你和楚倾……如何了?” 似没想到清河长公主会突然提起楚倾,更没想到她会有如此一问,年玉片刻微愣。 “义母……义母什么意思,玉儿不懂。” 年玉低着头,脑中却是浮现出那张银色面具的模样。 自那晚长公主生产,她倒有几日没见到他了,还有赵逸…… “你那般聪颖,如何会不懂我的意思?我看得出来,你对楚倾是有些不一样的,楚倾是个牢靠的人,既然你们定下了婚约,便早些将婚事给办了。卡Kа酷Ku尐裞網”清河长公主开口,她不想玉儿错过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年玉替清河长公主把药从药罐倒进碗里,细心的晾着。 听着长公主的话…… 早些将婚事给办了? 不知为何,那一刹,年玉的心跳,骤然加快了速度。 年玉没有说什么,房间里片刻沉默。 敏锐如年玉,一早就察觉到了长公主心中有事,那时不时的叹息声,让她心中怜惜。 不用问,她也知道,义母的愁绪,多数是来自那个男人。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清河长公主终究还是开口说了。 “他……在外面,又有了女人,看来,再过不久,这丞相府又要添新人了。” 果然,和那男人有关!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年玉心中一股怒气,骤然高涨。卡Kа酷Ku尐裞網 那谢运钦当真是个可恶的,他对清河长公主,未免太残忍了些! 刚要说什么,便听得门外传来一个匆忙的脚步声,仅是片刻,来人就推门而入,正是芝桃,那一脸的行色匆匆,仿佛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看到房中的清河长公主和年玉,芝桃目光闪了闪,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道,“公主,玉小姐,丞相府出事了。” 当下,清河长公主眉峰一皱,“出了什么事?” “老爷让人将芳姨娘抓了起来,现在在大厅里,审问着呢,据说……据说,芳姨娘的房间里,发现了红花……” 红花…… 清河长公主和年玉的脸色皆是一变。 那日,产房里的红花…… “义母,我去看看情况。” 年玉开口,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 清河长公主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她也想去看看,可如今她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心中明白这点,便打消了念头。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出了长公主府,刚到了丞相府,便听见大厅的方向,传来传来一阵激烈的嘶吼…… “老爷,不是我……那不是我的东西……那是哪里来的红花,妾身……妾身也不知道啊……妾身不敢……妾身怎么敢有毒害长公主的心思……老爷,你要明察……不能冤枉了妾身……” 那女人,声音仓惶,带着说不出的恐惧,几近嘶哑。 年玉循着那声音到了大厅外,大厅里,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那谢丞相,此刻正坐在主位上,手中端着一杯茶,面容一片阴沉。 年玉看过去的时候,谢运钦的目光也正看过来,看到年玉,那一刹,端着茶杯的手,竟是微不可察的一顿。 但仅是一瞬,谢运钦就收回了视线,赫然起身,举着茶杯,朝地上狠狠摔下,茶杯落地,茶水伴着碎裂的瓷片,赫然溅起…… “啊……” 一声痛呼,出自女人之口。 那开口之人,正是跪在地上的芳姨娘。 此刻,芳姨娘的手背上,刚才那茶杯的碎片,穿进了肉里,那鲜血从皮肉里冒出来,很快就染了一手,看着触目惊心。 “冤枉?好一个冤枉!毒害公主和世子,证据确凿,你还要抵赖,我没想到,你为了争宠,竟如此恶毒,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叫我如何再护得了你?来人,将这罪妇押着,交给皇上处置。”谢运钦厉声吼道。 冷冷的下了命令,一甩衣袖,大步朝着内堂走去。 跪在地上的芳姨娘愣在当场。 片刻,回过神来,却是顾不得伤口的疼痛,目光闪了闪,口中喃喃,“不,不是我……有人冤枉我……不是这样的……老爷,你听我说……” 皇上处置? 这清白洗不清,毒害公主的罪责,那可是要砍头的大罪! 她如何承受得起? 可这个时候,她能怎么办? 她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又到底是谁要嫁祸她?! 芳姨娘满脑子混乱不堪。 很快,丞相府的家丁,就将芳姨娘押了起来,拖着带了下去,院子里,回荡着女人的嘶喊,那情势,似要将喉咙喊破。 年玉听着,看着那身影被带着走远,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原来当真是她?那日……那日我也不过是随意说说,胡乱猜测罢了,没想到……这芳姨娘,哎,明明杜姨娘已经是前车之鉴,她还敢如此大着胆子……” 一旁,一直看着这一切的桂姨娘皱着眉,饶是她的眼里,也有惊慌。 整个人依旧处在震惊的余韵中。 这声音,拉回年玉的神思。 年玉看向桂姨娘,她的话,在耳边回荡。 当真是芳姨娘吗? 为何,她倒是觉得,那芳姨娘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谢运钦…… 这丞相,将芳姨娘推出来顶罪,究竟是为了护着他自己,还是为了护着他身后的人? 年玉脑中浮现出谢运钦的身影,精明的眸中越发的深沉了些。 若当真是身后有人,那么,她是真真的,对那人越发好奇了起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赵焱的目的 那芳姨娘果然是被送去了皇宫,一番审问下来,最终还是被定了罪。卡Kа酷Ku尐裞網 芳姨娘被处以极刑的消息,传到长公主府的时候,年玉正在长公主的房里。 听到这消息,清河长公主眸光黯然,盯着空无的某处入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年玉心里却是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如了那谢运钦的意! 可年玉却也明白,义母身边的危险,依旧没有消除。 将近一月的时间,年玉都住在长公主府里,经过连续的休养调理,清河长公主的身子大好。 其间楚倾来见过她几次,可赵逸,她却只是听说他来看过长公主,每次她接到赵逸来府上的消息,匆匆赶往主院,却每一次沐王殿下都已经离开。 他在避着她! 这一点,年玉的心里十分肯定。 至于年府那边,年玉回去过一次,是为了拿那一株无心草。 那无心草娇贵,在最严冬的时日结果,那果子成熟,必须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将那果子取下,立刻研制,才能达到她想要的最大功效。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那果子已经制成了药。 这一月,萧然来和她告了别,她亲自送他到了城门外。 临别时,她看着他,竟有些恍惚,她知道,他这一去,那战场的凶险,他是避不开的。 那一刹,她甚至想阻止他去。 可终究还是做了罢。 许是临别的愁绪,年玉竟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将掉未掉。 萧然看着,微微一愣,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那清朗的笑声,干净明快。 他说,下次相见,一定要和她比一比,到底谁的医术更高明。 年玉笑笑。 她知道,医者最重要的,便是一颗仁心。 这一点,药山禅师有,萧然师兄有,而她…… 这一世,她为复仇而来,已然注定,她做不到纯粹的仁心。 对敌人,她不会手软! …… 小世子出生快一月,元德帝下了令,要大肆操办小世子的满月宴,甚至为了给刚降世的小世子积德,特意下令,北齐上下,减免三年赋税,普天同庆。卡Kа酷Ku尐裞網 整个顺天府的大街小巷,都传颂着这件事情。 满月宴,就办在长公主府,元德帝让宇文皇后亲自操持着。 距离满月宴不过几日,长公主府里,除却长公主住着的主院时刻保持着安静,其他地方,一派热闹。 顺天府的高门望族,都陆续接到了邀请帖。 年府,许是因着年玉和长公主府的这层关系,年曜也在受邀之列,甚至连静养着的年老夫人,也因这邀请格外的兴奋。 这顺天府内,能进那长公主府一遭,怕是比进那皇宫还要荣耀。 陆修容和徐婉儿自然也希望能去小世子的满月宴见识见识,可那身份却是不允,倒是正室南宫月,有那资格。 揽月楼里,这一月的休养,年依兰的身体虽然好了不少,可那张脸,却依旧憔悴不堪。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一日,得知自己被赐给沐王殿下,不过是个侍妾,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出过揽月楼,甚至连房门都鲜少踏出。 日日将自己关在在这房间里,偶尔怒气上来,便是对着丫鬟婆子们,一顿顿的打骂。 揽月楼,气氛时时都压得人透不过气。 “滚,一个个的小贱蹄子,心里都在嘲笑我对不对?我让你们嘲笑,我让你们看不起……都死,都给我去死!”那厉吼声,伴随着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满室狼狈。 南宫月刚进门,就瞧见这样的一幕,脸色立即沉了下去。 “大小姐让你们滚,还不滚干什么?等着我撕了你们的皮吗?连大小姐都伺候不好,养你们有何用?!” 南宫月也跟着斥责。 丫鬟婆子战战兢兢,不敢再多待,仓惶的出了门。 房间里,一室的凌乱。 南宫月看了年依兰一眼,眉峰皱了皱,“依兰,皱着眉干什么,不高兴了,打那些贱蹄子出气就好,切莫将气压在自己的心里,你难受了,娘亲心疼。” “娘……”年依兰对上南宫月的眼。 她心中的怒气,却好似怎样都发不完。 她恨! “为什么是个侍妾?那么低贱的身份……”年依兰紧咬着牙,面目狰狞。 “侍妾又怎样?当年……”南宫月想到什么,话到此,意识到什么,又倏然顿住,目光闪了闪,神色半响恢复如常,继续道,“只要能进了沐王府的门,那沐王妃的位置,迟早是有希望的。” “希望……”年依兰口中喃喃。 “对,希望,再说,还有骊王殿下不是?他也会帮着咱们。”南宫月安抚道,想着刚才得到的消息,南宫月眼底,一抹兴奋流转,“骊王殿下刚让人传了信来,小世子的满月宴,你得漂漂亮亮的出现。” “满月宴……”年依兰皱眉,小世子的满月宴,长公主府…… 那不是年玉也要在? 听说,这将近一月,年玉都住在长公主府里。 “不,我不去。” 年依兰下意识的摇头,那日,明明该是她要给年玉一个教训,要在年玉面前炫耀一番,可那结果…… 年依兰眸中不甘凝聚。 若遇到年玉,她岂不是还要看她的笑话?! 似是明白年依兰心中所想,南宫月忙道,“年玉那小贱蹄子,你怕她作甚?她若敢对你怎样,倒正好,满月宴必定会来许多人,到时候,且让大家看看,那年玉是如何欺负你的!” 年依兰眸光微漾,沉吟半响,终于是开口,“骊王殿下……他让我去满月宴,到底是为何?” 年依兰脑中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一袭白衣如华,明明如谪仙纯粹,可骨子里,却是一条毒蛇。 那日,她按照他交代的,以死一赌,那一赌,她赢了,让皇上放下了对她的怀疑,可那所谓的康庄大道…… 年依兰皱眉,对于那个男人,她捉摸不透。 可是,如今,她怕也只能按照他的吩咐,一步步的往前走…… “他既是让你去,该有他的安排,咱们去便可。” 南宫月也是不解那骊王赵焱的目的,幽幽的道,但她隐隐有预感,那满月宴,怕是有好戏上演! 第四百三十六章给自己一份礼物 “可是……”年依兰依旧有些犹豫。 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额,那眼里一片黯然,“我这个模样,如何去?” 那日的那一撞,虽然免去了皇上的怀疑,但是,她这额上的伤口,最终却是留了疤。 大夫说,那疤怕是好不了了。 想到这顺天府的那一个个的千金小姐,以前,无论是容貌还是才气,样样都不如她,哪怕是在万花丛中,她年依兰也是焦点,可现在…… 尤其是那年玉……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模样,年依兰更是恨得牙痒痒。 南宫月目光落在她的额上,眉心倏然皱了起来,低低一声喝道,“你放心,你所受的这些,有朝一日, 定要年玉那小贱人也尝尝,有机会,一定有机会的!” 似乎是本能的,这母女二人习惯性的将所有的怨,都归咎到了年玉的身上。 而此刻,长公主府。 站在房门口,正要准备出门的年玉,一个喷嚏。 秋笛立即拿来了披风,仔细的替她披上,还禁不住玩笑道,“准是枢密使大人在念着小姐呢。” 那枢密使大人几个字,让年玉微微一愣,睨了秋笛一眼,那视线之下,秋笛吐了吐舌,丝毫也没有惧意,倒是那眼里闪现的暧昧,越发浓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却是想着刚才秋笛的话,楚倾挂念…… 恐怕,念着她的人,不止楚倾,还有旁人吧。 那日回年府,听说,年依兰二十来天没出门,指不定暗地里日日夜夜的,诅咒着她吧! 年玉牵唇一笑,挥开脑中的思绪,撑了一把伞,避开飘洒下来的雪花,朝着清河长公主的院子走去。 年府。 同样收到了邀请的,还有另外一人。 如意阁内。 榻上,白衣女子,静静的坐着。 此刻的她,没有戴面纱,任凭那狰狞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之中。 房间里,一阵沉默。 身旁的桌子上,一副请帖静静的躺在那里,女子的目光,一直在那请帖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世子……满月宴……”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嘶哑的声音响起,森冷可怖,听着让人头皮发麻。卡Kа酷Ku尐裞網 饶是一旁的萍儿心中也是莫名一颤。 “郡……郡主若是不想去,咱们可以不去的。”萍儿小心翼翼的道,那声音,畏惧之中,带着关切。 那满月宴,该是会瞧见小世子,若郡主看到那孩子,更记起了她此刻肚中怀着的胎儿,只怕更加痛苦。 所以……对郡主来说,那满月宴,倒是不去为好。 赵映雪眉峰微皱,锐利的视线扫了萍儿一眼,“你这么怕我作甚?” 那一声低斥,吓得萍儿身体一软,几乎是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 “郡主……奴婢……” 萍儿吓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自那天夜里,郡主打了她一巴掌之后,郡主的脾气,便更加的怪了,她摸不透,猜不着,每日里在她的身边伺候,都是胆颤心惊。 明明……以前郡主不是这样的,可为什么…… 萍儿害怕的同时,心中也是怜惜。 她能做的,就是在郡主有情绪的时候,隐忍着,承受着,平日里仔细的伺候着郡主的起居。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将萍儿的害怕看在眼里,她讨厌她这副模样,更是讨厌她自己。 萍儿如今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自己却时常控制不住心中的怨气,每每发泄在她的身上,她的心中,便格外的痛苦。 她厌恶自己这个模样!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赵映雪脑中浮现出那些人的身影……一个接着一个…… “满月宴……” 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情绪,口中喃喃这这三个字。 萍儿听着,猜不透她的心思。 半响,赵映雪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添了几分冷,“南宫月他们母女,可会去?” 萍儿似没料到赵映雪会有如此一问,微微一愣,但瞬间反应过来,忙道,“该是会去,奴婢听说,这次所邀请的宾客,都是正室嫡出,南宫月母女,她们原则上该是可以去的,却是不知她们会不会去。” 她们会不会去?! “会!”赵映雪冷冷开口,仅是一个字,语气分外坚定。 那样的场合,那对母女,该是要去的! 去吗? 赵映雪的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那笑,牵着脸上的疤痕,更是显得狰狞可怖。 萍儿一抬眼,瞧见她那诡异的笑容,莫名的头皮发麻。 郡主……她要做什么吗? 萍儿捉摸不透,可那心中却是莫名的担心,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郡主,有什么事,你吩咐奴婢去做,哪怕……哪怕是杀了南宫月……” 赵映雪笑容微僵,瞥了萍儿一眼。 那丫头的忠心,仿佛触到了她心中的柔软。 这寒冷的冬日里,一抹暖意流窜,那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可仅仅是片刻,那一丝柔和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冷。 “用不着你,满月宴……呵,正好,我想给自己一份礼物!”赵映雪开口,那语气,说不出的诡魅。 给自己一份礼物? 萍儿不懂,可她知道,长公主的满月宴,郡主她一定会做些什么。 满月宴,很快就到了。 这一日,一大早,长公主府就热闹起来。 主院里,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宁静。 年玉本该如往常一样,按时去给清河长公主把脉,但今日,她却是阴差阳错的来得早了些。 一进院子,年玉就听见屋子里传来宇文皇后的声音,似乎正逗着小世子,偶尔,那小世子咿咿呀呀的笑着,单是听起来,年玉几乎都能想象得出,那一室的和谐美好。 如此的氛围,让年玉的脸上一抹笑意绽放。 “玉小姐,你来了。” 年玉刚走到门口,正要出门的芝桃撞见了她,立即热络的道,朝年玉福了福身,便为年玉让开了道。 年玉朝她笑笑,屋子里的众人,听到年玉来了,好些人眼里都不由一亮。 唯独一人…… 那蓝袍的男人微微皱了眉,目光闪了闪,眼底一抹黯然。 随即,便朝着房间里的宇文皇后和的清河长公主拱手行了个礼,“母后,姑姑,逸儿还有些事,改日再来看姑姑。” 说罢,那神色间,竟有些慌乱。 第四百三十七章常太后送的礼 赵逸这举动,房间里的人皆是一愣。卡Kа酷Ku尐裞網 没待她们有所反应,赵逸就已经转身。 转身之际,正是瞧见年玉进了内间,二人视线交汇,赵逸身体明显一怔,仅是一瞬,便又错开了视线,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看着赵逸和自己擦身而过,年玉也是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他也在长公主的房里,更没想到,他会这般匆匆离开。 聪明如她,自然看出了赵逸的心思。 他在躲着她! 这段时间,他都在刻意避着她! 年玉转身,看着那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眸光微敛。 仅是片刻,年玉转身朝着房间里的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福了福身,这情形,倒显得有些尴尬,可年玉也顾不得许多,大步追着赵逸出了房门。 房间里,剩下的几人,宇文皇后,清河长公主,乃至是赵焱,看着二人相继出门,都是神色各异。 那白衣男人的眸中,更是有一抹清冷一闪而逝,甚至夹杂着些看好戏的意味儿。 房间里的几人,仅是愣了半响,就回过神来。 对于赵逸对年玉的心思,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心照不宣。 “清河,玉儿是你的义女,那婚事……” 宇文皇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这些时日,她一直按捺着不去提起,可是看着逸儿如此逃避,她终究还是禁不住又…… 精明如清河长公主,如何不明白宇文皇后的意思? 当下,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呵呵的道,“儿女家的事情,便由着他们自己便是,情爱婚姻,左右还是要讲求一个你情我愿,旁人干涉不得,也干涉不了。” 仅是一句话,就堵了宇文皇后的意图。 清河长公主明白,赵逸人中龙凤,洒脱随性,对玉儿的心思,纯正简单。 但若真要让她来选择,她还是更中意楚倾。 不仅是因为楚倾可靠,和皇室没有牵扯,还因为,她能隐约感受得到,楚倾和玉儿之间的默契。 况且,谁都看得出,玉儿对赵逸是当真如兄长看待,而楚倾…… 清河长公主是过来人,就算是年玉自己当局者迷,但那一些细微的反应,她却是看在眼里,了然于心。 宇文皇后听着,脸上有些尴尬。 正此时,倒是赵焱上前几步,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朝着二人一拜。 “姑姑……” 温润的声音,打破房间诡异的沉默。 清河长公主和宇文皇后齐齐看向赵焱,随即便听得赵焱的声音继续传来…… “姑姑,母后在清幽观,听了姑姑生下小世子的消息,特意打造了这个长命锁,让人送到骊王府,再让焱儿交给姑姑你,母后信上还说,这长命锁,她还带到了皇陵,在先祖和父皇面前祈了福,这长命锁,定能保佑小世子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赵焱说着,将手上的锦盒,递给了在长公主床前伺候的丫鬟。 听闻是常太后送的礼,尤其是那一句‘在先祖和父皇面前祈了福’,长公主听来,更是开怀。 “太后皇嫂有心了,她不在顺天府,还要劳她如此费心。”清河长公主开口道,拿了那锦盒里的长命锁,细细打量着。 倒是宇文皇后,瞥了那长命锁一眼,想到那常凝,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儿。卡Kа酷Ku尐裞網 “太后她在清幽观可好?”宇文皇后问道。 那一次,常凝出乎意料的回了清幽观,她觉得有异,悄悄派了人去查探,可最后却是证明,那常凝,竟当真规规矩矩的在那清幽观里,诵经礼佛。 宇文皇后心中冷哼,她不相信那个女人会安分了去。 可是有些事情,饶是她也想不通。 “回皇后娘娘的话,母后信上说,一切安好。”赵焱恭敬的回禀道。 宇文皇后挑眉,“一切安好便好。” …… 年玉一路追着赵逸,出了长公主府。 可赵逸的步子格外的大,仿佛知道身后年玉跟了上来,更是加快了步伐。 到了一处,一堆的女眷在花园里。 赵逸经过之时,那些女眷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赵逸身上,各自行着礼的同时,都看着那沐王殿下的背影走远,心中皆是想到了这段时间,流传在街头巷尾的事情。 皇上将年家大小姐赐给了沐王殿下做侍妾! “呵,这年家倒是喜事多,二小姐才和枢密使大人订了亲,这大小姐的婚事,也有了着落,可一个庶出的小姐,就要成了正室,嫡出的却成了侍妾,倒真有意思。” 人群里,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当下,有人却是扯了扯她的衣袖,那位夫人,眉峰一皱,“你干什……” 话还没说完,便瞧见人群里站着的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的模样,不怒自威。 那位夫人心中一颤,立即诚惶诚恐的退了好几步,低垂着头,在那视线之下,吓得满脸大汗。 本以为南宫老夫人要生气,可南宫老夫人眸光微敛,那老练的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半响,南宫老夫人拉了身旁的南宫叶。 南宫叶微愣,望着南宫老夫人,“祖母,那锦绣园的戏班,何时登台?” 提到锦绣园,南宫叶那双眼里,神采飞扬,仿佛刚才那位夫人的言语,根本没有入她的耳。 今日,要不是听说长公主府请了锦绣园的人来,她才不会跟着祖母来这里。 来凑这些个热闹有什么意思? 看锦绣园的戏……看锦绣园的人,那才有趣! 脑中浮现出某个身影,南宫叶那跋扈的性子里,难得的多了几分娇羞。 可南宫老夫人却是皱了眉,拉着她走出人群,到了人少之处,才低低的轻声斥责道,“关心那些作甚?跟我走。” “去哪儿,祖母?”南宫叶不解,问出口,身体已经被南宫老夫人拖着朝着前方走去。 南宫老夫人没有回答南宫叶的问题,南宫叶只能跟着她走着,心不甘情不愿,直到脚步匆匆,追上前面的一抹身影…… “沐王殿下,请留步。” 老迈的声音,却依旧洪亮有力。 赵逸顿住脚步,那声音,他自然认得。 南宫家的老夫人,她叫住他做什么?! …… 作者的话:美妞们,凉子生理期第一天,滋味儿那个酸爽,/(ㄒoㄒ)/~~今天写得很慢,凉子情节设计的每一环,都有它的作用,今天尽量能更多少就更多少吧,这章传了,我继续坚持写一些,如果晚上没上传,就证明我已经败给了我家大姨妈,所以,今天宝贝们可以不用等,爱你们,比心心 第四百三十八章帮他得到年玉 想到那年依兰,赵逸眼底划过一抹厌恶。卡Kа酷Ku尐裞網 对这南宫老夫人,心里更是没有什么好感,当下,便不打算理会,再次抬步,继续往前走。 可是,刚走出一步,那南宫老夫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沐王殿下,年家二小姐她……” 那一个“年家二小姐”顿时让赵逸身体一怔,刚迈出的步子,再次停下。 南宫老夫人心中舒了一口气。 果然,对这沐王殿下,要搬出那年家二小姐才有用。 这沐王殿下,倒真是个痴情种! 南宫老夫人想到自己的目的,此刻赵逸重新停下来的当口,她不能放任机会流失,仅是顿了一顿,便继续道,“沐王殿下,老身有几句话,想对沐王殿下说。” 南宫老夫人说到此,更靠近了赵逸几步,“是关于年二小姐……” 赵逸眸子一紧,转身,面对南宫老夫人之时,目光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周围,没有看到那一抹身影,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是瞬间空了。 她没追上他吗? 暗自吸了一口气,赵逸迅速收回神思,看着眼前的人,眸子眯了起来,“关于玉儿的什么事?” “沐王殿下,这里……似乎不太适合说话……”南宫老夫人看了一眼周围,这里往来的人众多,分外嘈杂,而她要说的话…… 精明如赵逸,明了南宫老夫人的意思。 看着南宫老夫人的眸子眯了眯,沉吟半响,一甩衣袖,朝着另外一边僻静的地方走去。 南宫老夫人丝毫不敢耽搁,立即拉着南宫叶紧随其上。 南宫叶的心思,依旧在那锦绣园的戏班上,可被南宫老夫人拉着,她也只能顺从。 到了一处,赵逸停了下来。 这周围,人很少。 “说吧。” 一刚到,赵逸就开门见山,他在意关于玉儿的事,可是对这南宫家的人的厌恶,却是挥散不去。 话刚落,南宫老夫人立即跪在地上,服服帖帖的模样,甚是惶恐。 “沐王殿下,老身看得出你对年家二小姐的心思,皇上下了旨将依兰赐给殿下做侍妾,殿下心中十分不甘愿,这一点,老身知道,可是,既然皇上的圣旨已下,这事情已经无法改变,老身斗胆,恳请沐王殿下你能接受,好在依兰只是一个侍妾,就算是进了沐王府,沐王府那么大,殿下不喜,便可将她随意安置,不必理会她,至于二小姐年玉……” 至于年玉…… 赵逸听着,眸子紧了紧。 可南宫老夫人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顿了一顿,南宫老夫人对上赵逸的眼,“南宫家会帮沐王殿下,得到年玉!” 赵逸眸子一紧,还未说什么,南宫老夫人的声音,继续响起…… “沐王殿下,今日,老身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和沐王殿下谈一场合作。” “合作?”赵逸蹙眉,看南宫老夫人的眼神变了变。 “不错,合作,南宫家助沐王殿下坐上太子之位,只要殿下手上握有了权利,年家二小姐就自然会成为殿下的人,这世道,本来就是强者的天下,单看殿下愿不愿意做那强者,愿意,殿下在爱情上便能如愿,若不愿意,那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年玉和枢密使大人成亲,恩爱……” 南宫老夫人一字一句的说着。 就算语气坚定,可是,她的心里却是没底。 对于这个沐王殿下,她不知道,欲望对他的支配是否能够摧毁他那纯良的本性。 但想到骊王赵焱的交代,南宫老夫人敛眉,便也只能硬着头皮。 “成亲……恩爱……”赵逸口中喃喃,“做了强者,便能得玉儿喜欢吗?” 那低低的声音,仿佛只是在喉咙里打转,饶是南宫老夫人这距离,也听不真切。 南宫老夫人小心翼翼的抬眼,瞧见那男人眼眸里的颜色,仿佛深了些,却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不远处。 年玉循着赵逸而来,看到那边的情形,眉峰不由皱了起来。 这个距离,这个角度,只能瞧见南宫老夫人和南宫叶跪在赵逸面前,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不知为何,年玉莫名的觉得奇怪。 赵逸怎会和南宫家扯上了关系? “自皇上将年依兰赐给了赵逸,这一月之间,南宫家的动作可是频频不断。” 突然,男人的声音响起,就在年玉的身后。 年玉身体微怔,没有回头,单是从那声音,她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楚倾……他也来了吗? 仅是瞬间,那男人就已经到了她的身边,和年玉并肩而立,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让人心里莫名的安稳。 可是,刚才楚倾说的话…… “什么叫做动作频频不断?”年玉皱眉,目光依旧落在那不远处,跪着的南宫老夫人的身上。 南宫老夫人在这顺天府,因着南宫老太爷的身份,她的地位也有些特殊。 饶是元德帝都称南宫珏为义父,南宫老夫人便也是在皇上皇后,太后以及清河长公主面前,才会格外的谨守礼节,对皇子王爷,平日里,行一个跪礼,就已经很合适了。 她这般跪赵逸,让人不免多想。 “前些时日,兵部尚书告老还乡,南宫烈和南宫雉父子二人,一致推举让赵逸接任,上次河岸决堤之事,赵逸处理得当,南宫烈父子请旨让皇上论功行赏,册立赵逸为太子……” 楚倾的声音,轻轻缓缓,可说出的话,却是让年玉的身体倏然僵住。 太子…… 前世,元德帝临到死时,都没有册立太子,他如今正值春秋鼎盛之时,自然对册立太子之事,有些回避。 况且,元德帝最忌讳的,就是这朝局失了平衡,脱离他的掌控,就算众人都知道,他是将赵逸当成皇位继承人在培养,但…… 太子…… “赵逸呢?他没反对?”年玉转眼看向楚倾,一双好看的眉紧紧的皱在一起。 赵逸从来都对你皇位不上心,又怎会接受? “他这段时间,都没有上早朝,不问朝堂之事,这事情,他该也是不知道。”楚倾开口,银色的面具之下,那双眼,也是看着南宫老夫人跪在赵逸面前的模样,眸中若有所思。 第四百三十九章往火坑里推 楚倾的话,同样是让年玉,一时之间,脑中闪过太多的东西。卡Kа酷Ku尐裞網 不知道…… 赵逸本不知道此事,可是,如此一出出的,让旁人看着,当真是惹人遐想。 “皇上的态度呢?”年玉低低的声音响起,那语气虽然平静,可此刻,她的心里,却是牵起了波澜。 仿佛是关系到赵逸,就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年玉的心都是紧着的。 “皇上没有任何反应。”楚倾开口,仅是几个字,说话之时,目光已经从赵逸那边收了回来,落在年玉的身上。 许是感受到那道视线,年玉转眼,迎上楚倾的目光。 那一刹,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里,流进了她的眼里。 年玉明白,楚倾那一句‘皇上没有任何反应’,看似寻常,却是承载了许多的东西。 那帝王的心思,比海还深,看似没有任何反应,只怕那心底…… 年玉联系起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从那道士的出现,再到皇上将年依兰赐给赵逸,再到那南宫家的父子,在朝堂之上对赵逸的拥护…… 这里面,隐藏着一个阴谋!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想让皇上,让这所有人都以为,南宫家拥护沐王赵逸。卡Kа酷Ku尐裞網 以元德帝的性子,又怎会允许皇子臣子结党营私? 他就算是有意让赵逸继承皇位,那也必然是在他的掌控之下,一步步的走上去,赵逸的皇位之路,走得太快,超出了元德帝的掌控,势必,会引起那帝王的猜忌与防备。 这明明就是在将赵逸往火坑里推! 可这一切,又对谁有利? 脑海中浮现出一抹身影,年玉好看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那银色面具的男人看在眼里,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轻抚着那凝在一起的眉心,指腹轻轻揉着,那触感与温度从眉间的肌肤,传进年玉心底,牵起一阵涟漪。 年玉抬眼,对上楚倾的视线,眸光微漾,仿佛那按摩,让她的紧绷着的心,舒缓了不少。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的思绪,回到了这件事情上,沉吟半响,口中喃喃,“那人设这一个局,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倾的手微微一顿,看年玉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 这女子,当真是玲珑心思。 “玉儿觉得,那南宫家是设局之人?”楚倾低低的声音在年玉的头顶响起,语气早已不若最初那般冷硬,不知从何时起,这个男人在面对年玉的时候,那份柔情,竟有些自然而然不受控制的流露。 “不。” 年玉下意识的开口,语气坚定,“南宫家不该是这设局之人,可就算是不是,南宫家在这局之中,也起了不少作用。” 南宫父子在朝堂对赵逸的拥护,分明就是做给元德帝,做给旁人看的。 “不错。”楚倾敛眉,精明如他,也早已看透这点,“南宫家甘愿暴露野心,让皇上猜忌,也要来这一出,将赵逸拉下水,恐怕那后面还有许多的东西,是咱们不知道的,赵逸若和太子之位无缘,那这皇室之中,皇上的希望又会放在谁的身上?” 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身体一怔,几乎是脱口而出,“赵焱!” 那个男人野心勃勃,加上那一次,神策营的事情后,那常太后又给皇上抛了那么一个“秘密”出来,如今皇上的几个儿子中,除却赵逸,赵焱该是最有力的皇位竞争者了。 年玉想到什么,眸子眯了眯。 “可他这一出算计,是要将赵逸毁了?”年玉皱眉,那赵焱该是知道,有皇后在,就算是如此,他也毁不了赵逸。 就算是元德帝在猜忌之下,也不会杀了自己的儿子。 元德帝是帝王,可对赵逸却是真有父子之情,单是从赵逸上次大难,他的担心,就看得出来。 况且,这发生的一切,看似精妙,却经不起仔细推敲。 “或许,有人想要的,很简单,只是,那人却故意将这一切复杂化,声东击西,让人看不透他的路数。”楚倾淡淡开口,“可是,他要的是什么?” 想到那日在沐王府,赵逸大醉之时,赵焱那一系列的反应,男人那深邃的眸中,颜色越发暗了些。 年玉听着楚倾的话,再次陷入沉思。 此刻,那边南宫老夫人依旧跪在地上,不知和赵逸说着什么…… 而此时,元德帝已经到了长公主府,今日他到来,身旁还特意带了一个人,由宫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待众人行了礼,元德帝便径直往长公主府的主院走去,可刚没多久,赵焱却是匆匆朝着这边走来。 看到元德帝,赵焱微微一愣,回过神来的他立即行礼,“赵焱参见皇上。” “免了。”元德帝朗声道,每一个语调仿佛都带着高兴,“怎的没陪着你清河姑姑? 这般匆忙出来,是为何?” 元德帝问道,自知道赵焱的身世,心中对他便越发亲近了些。 赵焱拱手一拜,声音温润如水的流泻而出,“回皇上的话,刚才逸儿匆忙出来,臣有些不放心,所以,就出来找找。” “逸儿?”元德帝皱眉。 自那日赵逸从自己的御书房离开,而后,清河生产那晚,他出现过一次,那之后,他们二人便再也没见过。 这一月,甚至连早朝他也没来,想这些时日早朝上的事,元德帝的眸光微敛,有一抹不悦凝聚。 “皇上,听下人说,在那边看到了逸儿,臣这就去看看。” 元德帝思绪之间,赵焱朗声道。 这声音拉回元德帝的神思,元德帝顺着赵焱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许是想到那侍妾之事,元德帝开口,“如此,朕随你一起去找他。” 对于赵逸,元德帝心中矛盾。 他因为将年依兰赐给赵逸的事情,对赵逸心感愧疚,可是,这些时日,那些立太子的奏折…… 元德帝挥开思绪,他倒要看看,关于立太子之事,逸儿是如何想的。 如此想着,元德帝调转了方向,领着一干宫人,朝着那僻静的地方走去,却是没有留意到,那白衣男人的眸中,一抹冷笑一闪而过。 这局……或许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呢! 第四百四十章毁了容 仅是片刻时间,元德帝一行人,就循着刚才所看的方向走了过来。卡Kа酷Ku尐裞網 看到赵逸之时,元德帝倏然顿住了脚步。 跟在他身后的一行宫人,瞬间都不敢再往前走,小心翼翼的候在一旁。 仔细观察,从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虽然看的不清晰,但那边的几个人是谁,众人看着,心中却有数。 那蓝袍的男子,正是沐王赵逸无疑,而另外一边跪着的……不正是南宫家的老夫人,以及南宫小姐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大家的心里便联想到了这一段时日以来,朝中关于册立太子的事情……再联想到那被赐给沐王殿下的年家大小姐,正是南宫家的外孙女,这其中的紧密关系让人忍不住猜测……加上此刻那南宫老夫人跪在沐王殿下面前,这等臣服的模样…… 当下,元德帝浓墨的眉峰,倏然拧成了一条线。 南宫家……逸儿…… 他们之间…… 一时之间,饶是元德帝的脑中,也闪过无数的可能。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就是南宫小姐吗?”温柔的声音响起,出自女子之口,那开口之人,正是宫人小心翼翼搀扶着的轻染。 今日的她,已不再是宫女的打扮,那一袭华贵的宫装,料子和配饰都是上好的,单是看着,就知道花费了不少心思,如此的装扮,整个人倒添了几分贵气。 可纵然是如此,那一双眼眸却依旧纯净。 此刻,她正看着跪在南宫老夫人身旁的那个女子,眼里神采飞扬,“皇上,轻染还是舞姬的时候,就听说那南宫家的小姐,曾拜妙袖娘子学过舞,轻染早就想拜她请教请教,可一直也没有机会,不知……以后,能不能得偿所愿。” 谁都知道,那南宫家唯一的小姐,曾经是南宫家最重点的培养对象,可奈何后来养成了那跋扈的性子,对那些琴棋书画舞蹈之类的,全然没有什么造诣。 这话,骤然打断了元德帝的神思。 帝王的目光落在南宫老夫人身旁跪着的那女子的身上,那眼里的颜色越发暗了些。 渐渐的,那严肃的面容之间,隐约添了些怒意,仅是沉吟了半响,一甩衣袖,转身朝着来时的路,折返了回去。 宫人们看到那身影,也立即回神,迅速的跟了上去。 唯独赵焱……却是留了下来。 目送元德帝离开,那俊美无俦,温润如水的脸上,一抹浅笑轻扬,眸中,更是有一抹得逞肆意飞扬。 片刻,收回目光之时,那白衣的男人转身,本想再看看赵逸,可是目光所及之处,却是瞧见了另外一抹身影…… 同样是一身从头到脚的白色,白色的面纱,遮盖了面容,单是看这身装扮,他也知道那人是谁。 赵映雪…… 今日这样的场合,她会出现,倒真是让他有些意外。 那面纱的遮盖,挡住了她所有的表情,可是,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望着某个方向的模样,却是让赵焱皱了眉。 几乎是下意识的,男人顺着赵映雪的视线看过去,瞧见那被树丛微微挡住,若隐若现的两抹身影,赵焱眸子一紧。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年玉…… 此刻,那二人并肩而立,男人时不时的将头转向女子,看着她,虽看不见男人的眼神,却几乎能够想象,那眼神该是怎样的。 楚倾…… 从楚倾那个角度,看年玉……又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赵焱心中的某处,微微被什么东西牵动了一下,但很快,那眸中却是一片阴冷。 似乎是迅速收拾好了心中的思绪,赵焱的目光再次回到了那白衣女子的身上,捕捉到那攥着绣帕的手,收紧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了些。 想着那个夜晚,自己亲自送到年府如意阁的那一封信,男人眸中越发的意味深长。 赵焱盯着赵映雪看了半响,思索着什么,直到那白衣女子缓缓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赵焱敛眉,片刻也没有犹豫,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赵映雪离开,不紧不慢,仿佛心中已经早就有了目的地。 终于,赵映雪到了一处回廊,此刻,几乎所有的宾客都在花园那边聚集,这边的回廊,倒是显得冷清许多。 而那回廊旁边的椅子上,却是坐着一个人。 粉色的衣裳,女子神色黯然,秀眉皱着,丝毫没了往日的光彩,那闪烁的眸光之中,隐约还有些惊惧与自卑。 “呵,这不是大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连丫鬟也没跟着,是怕见人吗?” 突然,女人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空气中的宁静。 年依兰身体一怔,下意识的抬头,看到迎面走来的人,赫然起身,浑身的每个毛孔,似乎都充满了防备,双眼瞪着来人。 赵映雪…… 她可没有忘记,那日在年府,这赵映雪也是看着自己的笑话。 当下,年依兰的心中,一股恼怒流窜,瞪着赵映雪的眼神越发的凌厉,“你要干什么?还想看我的笑话吗?我告诉你,赵映雪,你别想看我的笑话,你们谁也别想!” 那充满防备的怒吼,赵映雪听着,那面纱之下,嘴角一抹笑意浅浅扬起。 “哼,笑话?我看你笑话做什么?”赵映雪轻哼一声,隔着面纱,目光落在年依兰的额头上。 那里虽然特意梳了个刘海,遮住了疤痕,可是,许是感受到赵映雪的视线,几乎是下意识的,年依兰抬手,遮住疤痕所在的位置。 这举动,赵映雪看在眼里,心中的讽刺越发的浓烈。 “遮什么遮?有什么好遮的?就算是遮着,别人就看不到了吗?你这样的举动,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赵映雪冷冷开口,那讽刺与不屑,丝毫没有掩饰。 “你……” 这样一席话,更让年依兰心中愤怒。 那原本苍白的脸,在那愤怒之中,赫然胀红。 可她刚说出这一个字,赵映雪就打断了她的话,“大小姐,二小姐精通医术,你说,在那日看到你的伤之时,她是不是就已经猜到,你这伤好不了,势必会留了疤,毁了容!” 第四百四十一章出了一口气 赵映雪的话,一字一句,如一个又一个重锤,打在年依兰的身上。 胸中的愤怒,没有消弭,反而越发高涨,只是那对象却变了,先前那心里的愤怒是冲着赵映雪而来,可是,此刻…… 年依兰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尤其是那日在雪地里,年玉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模样,那眼里的不屑,如一把刀子,刺在她的心里。 仅是这一瞬,年依兰眸中的激烈越发狂肆起来。 赵映雪看着,她知道,事情正在朝着她所要的,一步一步的发展。 眸光微敛,赵映雪呵呵一笑,“大小姐,其实现在的你,和我一样,你额上那一个疤,我脸上的疤,不管谁多谁少,也总归是破了相不是?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年依兰看着赵映雪,微微一愣。 本质上都是一样? 什么叫本质上都是一样! 她额上,不过是一个小疤,而她赵映雪的脸上…… 年依兰不愿承认,正要反驳,赵映雪仅是顿了一顿,又继续道,“大小姐可想知道,在别人的眼里,咱们是什么模样?” 不知为何,赵映雪的话,竟好似有魔力一般,牵引着年依兰的思绪。 先前要出口的反驳,仿佛卡在了喉咙里。 想着赵映雪说的话,那一刹,年依兰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赵映雪是什么意思,而那心中,却莫名的想要探寻。 可是紧接着,赵映雪的动作,却是给了她答案。 赵映雪在话落之时,缓缓抬手。 年依兰一瞬不转的看着她,眼神里依旧充满了防备。 赵映雪的手,触碰到在面前垂下的面纱,轻轻一撤,那面纱就从头落下,顷刻间,那原本被遮盖在面纱之下的面容暴露在了空气中。 年依兰看着,目光所及之处,那脸上,错落的疤痕,歪歪扭扭,有些地方,皮肤紧缩在一起,狰狞可怖。 当下,年依兰心中咯噔一下,从胃里泛出一丝恶心。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赵映雪这张被烧伤了的脸,可是,此刻看着,依旧让她厌恶恶心。卡Kа酷Ku尐裞網 不止如此,刚才赵映雪的话…… ‘在别人的眼里,咱们是什么模样……’ 什么模样…… 年依兰的手摸着额上的疤,那微微的凸起,在指腹之间,清晰的感受得到。 在别人眼里,她也如赵映雪这般吗? “不。” 年依兰下意识的开口,身体微微一晃,竟是后退了一步。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年依兰口中喃喃着,一次比一次大声,一次比一次深刻。 到最后,那语气中的凌厉,和凶狠目光交织在一起,狠狠的瞪着赵映雪,“赵映雪,我不是你这样的,我和你这丑八怪不一样。” “不一样?何必自欺欺人呢?” 赵映雪轻笑一声,瞥了一眼身旁的萍儿,“你告诉她,她这模样,和我这丑八怪想比,差得了多少!” “回郡主的话,那疤痕自然是丑的,就算是刘海也遮不住呢。卡Kа酷Ku尐裞網”萍儿立即道。 她不解郡主这般刺激年依兰,到底有何用意,可是对这年依兰,她的心里也是深恶痛绝,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话落,年依兰的脸色,果然难看了些,那目光里闪烁着的自卑与不甘,怎么也掩饰不住。 “那你再说说,大小姐和二小姐之间,谁更美。” 赵映雪一瞬不转的看着年依兰,不停的在年依兰的心中加火,想着自己今日的目的,攥着绣帕的手,越发的收紧了些。 “更美……呵呵,郡主,这问题,不是显而易见吗?”萍儿不屑的语调,眉宇之间的讽刺也是没有丝毫掩饰。 “如果说,以前的大小姐,美则美矣,却是失了灵魂,但也终归是有皮囊的,而二小姐,当初虽然瘦弱了些,可骨子里,却是散发着一股灵气,而后,大小姐那副皮囊越发的失了色彩,二小姐却是一日比一日耀眼夺目,这不,这顺天府谁都知道,饶是沐王殿下,对二小姐都是另眼相待,青睐有加,而大小姐嘛……” 萍儿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那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如今的年玉和年依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真的是云泥之别。 这一番话,萍儿说得心中痛快,尤其是看到年依兰那越发难看了的脸色,她心里,仿佛有一股热血激荡着,似乎是为郡主出了一口气。 可是,她却是没有留意到,在她赞美年玉之时,她身旁,自家的主子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你胡说!”年依兰突然吼道,“她年玉,只是一个庶女……” “而你,也只是一个侍妾。” 许是刚才萍儿口中的年玉,更激起了她心中的嫉妒,赵映雪骤然打断年依兰的话,语气越发激狂了,“你这强加的侍妾,我那沐王表哥,怕看也不会看你一眼,他永远只会对你不屑一顾,因为,他心中装着的,是年玉……” “年玉……” 年依兰目光闪了闪,在赵映雪这连番的刺激之下,那神色间,似乎有些恍惚。 这些时日,她的精神状态本就不好,再这么一刺激…… “对,年玉!” 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年依兰每一丝的反应,都在她的眼里,她静静的看着,悉心的掌握着那火候,她知道,该是差不多了。 想到什么,赵映雪眸子一紧,随即,给了年依兰最后的一次重击…… “年依兰,你哥哥害我,将我害成如此模样,有道是报仇不如看仇,今日,我就要看看,你年依兰会是什么下场,呵呵,我知道,只要有年玉在,你年依兰一辈子也休想翻身,我可是听说,年玉今日,可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好好教训你一番,到时候,可是有好戏看了!” 赵映雪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是铿锵有力。 话落,那年依兰的身体,明显一晃,仿佛终究是承受不住,重重的坐在了先前的椅子上。 那闪动着的双眼,慌乱,愤恨,惊惧,无措…… 甚至没有察觉,那白衣女子嘴角一抹得逞浅扬,最后深深的看了那年依兰一眼,转身离开。 赵映雪一边走,一边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那眼底闪烁着的神采,越发灼人。 第四百四十二章恋爱中的女人 只是,刚走出回廊,却是赫然瞧见一抹身影,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顿住了脚步…… 那男人……一袭白色锦袍,无害无争。 骊王赵焱,他站在那里多久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看向那回廊里的年依兰,心中微微一怔,当下就肯定了刚才心中冒出的那个猜测。 赵焱……他看见了! 这个距离,自然该也将刚才她和年依兰说的那些话,听了进去。 可是……他听到了,会怎样? 赵映雪收回视线,想探寻一些什么,沉吟半响,终究还是抬眼,正是对上赵焱那双深邃的黑眸。 那眸中,一片平静,可是,赵映雪所看到的那平静之中,却隐约有诡异流窜。 他看出什么来了吗? 不知为何,赵映雪有些心虚,尤其是在他的视线之下。 丝毫害怕在继续和他这般对峙,自己失了淡定,片刻,赵映雪重新戴上了面纱,再次缓缓迈动了步子,她要从这里走过去,势必要经过赵焱所站的位置,此刻,赵映雪一步步的往那边走,每一步,二人的距离便拉近些许。卡Kа酷Ku尐裞網 直到二人的身体错开的那一刹,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映雪表妹……” 那声音,清澈如流水。 可是,那“表妹”二字,却是让赵映雪的心中莫名的一颤。 记忆中,自己和这个骊王殿下,从来都鲜少有交集,就算是有许多宴会之上,二人同时出现,说话的时候也少之又少。 赵映雪没有料到,他竟叫住了她! 他叫住她做什么? 是因为刚才他所听到,所看到的吗? 当下,赵映雪的一颗心,越发紧了起来。 可是,仅是一瞬,身旁那男人的身影就已经离开,赵映雪看了那空了的位置,心中微怔,目光下意识的追随着那男人的身影而去。 只见赵焱走到一处停下,那里正是她刚才所站的位子。 在赵映雪的目光之中,赵焱蹲下身子,在地上捡起什么,转身之际,赵映雪主仆二人,才瞧见他手中的东西。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的手微微一颤,饶是萍儿的脸色,也是有些变了。 刚才因为赵焱的存在,萍儿也是紧张,竟没察觉到,郡主的绣帕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 萍儿惶恐,正要上去拿绣帕,赵焱却已经朝赵映雪走来,越过迎向他的萍儿,走到了赵映雪面前,才停了下来。 那温润如水的目光,停留在赵映雪的身上,隔着面纱,似乎要看进赵映雪的眼底。 可这个时候,赵映雪却是莫名的畏惧着他的目光。 “映雪表妹,你的绣帕。” 赵焱再次开口,那声音依旧温润,纤长的手指,拿着那绣帕,递给赵映雪。 赵映雪看了那绣帕一眼,匆忙从他手中将绣帕拿了回来,仿佛眼前这个男人是洪水猛兽一般,匆匆的转身,朝着花园那边走去。 赵焱看着那急促远走的背影,嘴角一抹笑意,浅浅扬起,意味深长。 而此刻。 刚才被赵映雪刺激了的年依兰,脑中不断的回荡着赵映雪刚才最后的那句话…… ‘年玉今日,可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好好教训你一番,到时候,可是有好戏看了!’ “不。” 年依兰猛地摇头,那眼里的目光异常的激烈,“年玉想教训我……没门儿……没门儿……” 年依兰口中不停的喃喃着,脑中快速的转动。 她不会让年玉有机会教训得了她,更不会让赵映雪那贱人看到了好戏。 哼,这个两个女人,一个个的,果然都是可恶得很! 可是,她该怎么办? 年依兰目光闪烁着,努力的想着办法。 而那边站着的男人,许是因为刚才年依兰发出的声音,目光看了过来。 想着刚才自己听到的看到的,赵焱眸光微敛。 赵映雪如此刺激年依兰,挑拨年玉……是为了什么? 楚倾么? 而赵映雪今日,又是有着什么计划? 想着他今日将年依兰叫来的目的,那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眉峰微皱,似在思索权衡着什么。 终于,沉吟半响,男人那俊美无俦的脸上,有绽放出一抹笑容。 他本该去提醒年依兰什么,可他却是改变了主意,他知道,就如刚才赵映雪所说,等会儿有好戏看,今日的好戏,怕不止一出! 如是想着,赵焱精神越发高涨,心情雀跃飞扬,拢了拢衣袖,大步离开。 …… 今日,小世子满月,受邀的宾客,许多很早都到了,此刻,长公主府内,一派热闹。 南宫老夫人不知何时已经带着南宫叶和赵逸分开。 一路上,思索着刚才和沐王赵逸的谈话,南宫老夫人有些入了神,不知何时,南宫叶已经从她的身旁跑开,她都没有察觉。 直到南宫起找到她,出声唤她,她才回过神来,没有看到南宫叶,南宫老夫人瞬间变了脸色,“叶儿呢?” “孙儿也没见到。” 南宫起皱着眉,看南宫老夫人焦急的模样,心中明白,今日祖母专程带着叶儿来,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作用,所以,当下,南宫起就安抚了南宫老夫人,四处寻着南宫叶的身影。 而此刻,后院,一抹身影在人群中穿梭,从花园到了下人聚集筹备今日盛宴的地方。 那女子好一番大厅,才得知锦绣园戏班在这边准备登场。 此刻,好些人已经上好了妆。 南宫叶目光四处搜寻着,终于,看到那已经是青衣装扮的男子,眼睛一亮,立即匆匆穿过人群。 那男子,正拢着衣袖,体态顾盼生辉。 突然,那女子飞奔而来,许是很多人在,南宫叶也不敢太过放肆,进了门之后,立即又放缓了脚步,到了那青衣面前,对上那青衣的双眸,那青衣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那眼神,仿佛是害怕被人察觉了什么东西。 南宫叶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到了青衣的身旁,低低的开口,“今夜,我偷偷来找你,你要等我……” 那语调,温润如水,丝毫不似平日里的那般娇蛮跋扈,活脱脱一个恋爱中的女人…… 第四百四十三章当成她的替身 嘈杂之中,这一男一女的暧昧,被湮没,仿佛没人察觉。 可是,不远处,南宫起却是瞧见了些微端倪,一双眉峰,紧紧的拧成了一条线。 许是那边的戏该登台,南宫叶迅速从另外一边出去,到了戏台前坐下,南宫起随着她的身影,到了一个僻静处站着。 待戏台上,戏登场,南宫起看着南宫叶望着戏台上那青衣的专注,眸中若有所思。 …… 赵逸待南宫老夫人离开后,一个人在那原地站了许久。 也是想着刚才南宫老夫人所说的话。 当真,得到了权势,便能得到玉儿吗? 可是,他和子冉早已经约定…… 想到那约定,赵逸皱着眉,脑中更是一片凌乱。 恍惚的转身,视线所及之处,瞧见那假山处站着的两人,赵逸身体一怔。 子冉……玉儿…… 此刻,他们也正看着自己。 他们在哪里多久了? 想到父皇的赐婚,几乎是下意识的,赵逸避开了那二人的视线,尤其是年玉的目光,让他如锋芒在背,丝毫也不敢多留,匆匆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赵逸的仓惶,年玉看在眼里。 当下,眉峰微皱,正要抬步朝赵逸追去,可身旁的男人,却是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年玉诧异,抬眼对上楚倾那双深邃的黑眸,随即,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便缓缓响起…… “皇上赐婚的事,他无法面对你,你去找他,只会让他更加难堪,更加痛苦。”楚倾开口,精明如他,赵逸心中的挣扎,他是再清楚不过。 赵逸对玉儿有情,想到他们之前的约定……如今,皇上来这么一遭赐婚,对他的打击自然是大。 “可他如此避着我,总不能一直……我和他总归是要谈一谈。”年玉皱眉。 她不忍看赵逸这幅模样,曾经的赵逸,那般率真随性,可现在,那双明媚的眼睛也仿佛黯然失了色,没了神采。 “不该是今日。”楚倾敛眉,“咱们现在的心思,该放在南宫家身上,那册立太子之事,必有后续,赵逸太过纯良,你我,都不愿他被算计伤害。” 年玉微怔,明白楚倾的意思。 若那个设局之人,真的是骊王赵焱,那么,她更加不得不防。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看了一眼赵逸离开的方向,心里已然做了决定。 今日,小世子满月,这样的盛况,元德帝所在的地方,该就是暴风的中央。 二人对视一眼,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此刻,长公主府大厅外的广场上,宾客云集,宴席早已准备好,可后宫那几个主子未到,谁也不敢入席。 终于,宫人一声高呼,众人齐齐跪在地上。 元德帝,宇文皇后,还有清河长公主,以及丞相谢运钦,在众多宫人的簇拥之下,缓缓出现。 几人到了席间,元德帝的笑声,清明爽朗,“各位都平身,今日是小世子满月,朕这个侄儿,可是金贵得很,他才是今日的主角,哈哈,各位都别跪着了,都入座。” 元德帝说话之间,人已经坐上了最尊贵的那个席位。 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各自坐在元德帝一左一右的席间,谢运钦随着长公主,陆陆续续的,众宾客,也在宫人的引导之下,在席间坐下。 而有一人,却是站在原处,那神色间,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元德帝看到那抹身影,眉峰微皱。 不只是他,旁人也是看到那人,也是神色各异。 清河长公主首先回过神来,呵呵一笑,“哎呀,看我,今日竟是这般糊涂,事先不知绣贵人也会来,所以,忘了安排……皇兄,绣贵人,你们勿怪,清河这就让人加座。” 绣贵人…… 这几个字,在场的人听着,各有所思。 已经入了座的年玉,也看着那抹身影,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女子,不是轻染又是谁! 今日的她,和上一次见,当真是天差地别。 那日在年府,她还是一个宫女,可那个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元德帝对轻染的青睐,已经不同寻常。 轻染成为皇上的妃子,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她却没有料到,竟会这么的快,更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怀了身孕…… 记忆中,前世,轻染最终成为贵妃,给元德帝生下了一个皇子,可是,那个皇子,临到元德帝在赵焱夺宫之时被杀,也不过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那如此算起来,轻染怀上那个皇子之时,也该是一年之后,而不是现在。 可这个孩子…… 年玉皱眉,她有些不知,到底是有些事情和前世有了变化,还是,轻染此刻这肚中的胎儿,终究会保不住。 年玉思绪之间,目光一直停留在那绣贵人的身上。 除了年玉,另外一人,也是看着那抹身影。 宇文皇后瞥了一眼轻染的肚子,脸上虽然淡淡的笑着,可是,那平静双眸的深处,却是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绣贵人…… 旁人不知那一个“绣”字的意思,她又如何不知呢? 这轻染,这个女人的这张脸和曾经那女子长得不像,却有几分神思,尤其是那双眼以及那眼神,纯真无瑕。 皇上是将这个轻染,当成她的替身了吗? “轻染不敢,长公主殿下不用麻烦,轻染……轻染在一旁站着伺候便好。”轻染忙的福了福身,神色间有些无措。 “这怎么行……”清河长公主开口。 “清河,不用加座,轻染,你过来,坐朕旁边。”元德帝朗声吩咐。 话落,饶是清河长公主脸上的笑容,也是片刻微僵。 在场的所有人,更是看着那站着的女子,眼里的惊诧,丝毫也无法掩饰。 坐皇上身旁? 那帝王身旁,若坐的皇后娘娘,倒算是合理,可那绣贵人,这才刚赐封不到一月,竟能得如此殊荣,便只有一个解释。 皇上是当真宠爱这个新晋的绣贵人! 好些人,不由看向宇文皇后,只见那一国之后的脸上,依旧淡淡的笑着,仿佛没有任何异常。 倒是那轻染有些惶恐,竟是吓得跪在了地上,“奴婢……不,臣妾……臣妾不敢……皇上……” 可她刚跪下的那一刻,座位上,那帝王却是赫然起身…… 第四百四十四章没有退路 这一举动,几乎所有人的心,都是跟着一紧。卡Kа酷Ku尐裞網 所有人诧异的视线之中,只见那君王从主位上起来,面容慌张,匆匆到了那女子跪着的地方,亲自扶住了她,“朕都说了多少次了,如今你的身子,不同以往,别动不动就跪着,万一当真磕着碰着了肚中的皇儿,该如何是好?” 元德帝状似轻斥,可那语气,却是说不出的温和。 众人这一听,都是微微一愣。 皇上他……何时对谁这般温柔过? 但这个绣贵人…… 这些年,皇上的后宫,一直都不乏新人,常年的选秀都没有落下过,可是,皇上对宫里的妃嫔都是淡淡的,没有格外的恩宠。 如今,这绣贵人怕是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得宠啊! 若再生下一个皇子…… 众人思绪之间,元德帝已经扶着轻染,径直折返回了他的位置,亲自将轻染安置着坐下,这一国之君才入了座。 在场的人看着这一幕,各自心中都明白,如今这个绣贵人,以后的辉煌,必然不可限量。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伴随着那辉煌,后宫之中的荆棘,怕也是免不了。 这一番插曲,很快过去,可很多事情,已经进了许多人的心里。 本是小世子的满月宴,可小世子这个点儿,刚吃饱了睡着,便只是让芝桃抱上来,小小的露了个面,又带了下去,可纵然是如此,席间,宾客们的恭贺声,依旧不绝于耳。 觥筹交错间。 年玉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元德帝身旁的女子身上,想着什么,微微入了神。 “玉小姐,有人吩咐奴婢将这个给你。”低低的声音,在年玉的身后响起,在这宴席之间,并不惹人注意,但年玉却是听得清楚。 年玉回头,瞧见长公主府的丫鬟,那手中正拿着一个纸条,递向她。 年玉接过来,在桌子下悄然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好看的眉,倏然一皱。 下意识的抬眼,搜寻着那抹身影,没有瞧见那人,收回视线之时,年玉眸光微敛,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长公主和元德帝的身上,悄然离了席。 那一抹身影离开,旁人鲜少察觉,但席间,却有几人注意到了。 自入了席,年依兰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年玉的身上,那目光刻意掩饰,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什么,可心中却是激荡万千。 脑海里,刚才赵映雪对她说的话,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像是魔怔了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年玉刚一起身,年依兰的心便跟着颤了一颤,她以为,年玉要对她有所动作了,可是,她却没想到,年玉竟离了席。 离席……她离席是要做什么? 年依兰眸光微转,眼神里有那么一丝惊慌迅速凝聚,没有丝毫犹豫,在年玉的身影逐渐消失的当口,年依兰也悄无声息的起身…… “依兰……”坐在她身旁的南宫月,察觉到年依兰的动作,想叫住她,却不敢动静太大,刚出口之时,年依兰已经离了席。 她要干什么去? 对于年依兰,南宫月格外的不放心。 权衡了一下此刻席间的情形,终究还是跟着起身,追着年依兰而去。 几个身影,陆续离开,没有惊动众人。 席间,那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面纱之下的嘴角,浅浅扬起一抹弧度。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一股冷,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 可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赵映雪的目光下意识的迎上去,隔着面纱看到那视线的主人,心中莫名一紧。 赵焱…… 他看她的眼神,让她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当真是被看穿了吗? 对于这个赵焱,赵映雪有些捉摸不透。 可想着今日她的目的,赵映雪迅速收回了视线。 不管那赵焱是否看穿了她的心思,不管他会有怎样的动作,今日的计划,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她必须继续推动,没有退路。 不然……要再寻得机会,那可就难了! 深吸了一口气,那厢,有宾客正敬着酒,气氛热络,众人正在谈论着什么。 赵映雪扫视了一眼此刻的情形,丝毫也没耽搁,也迅速离了席。 除却赵焱,甚至连晋王妃,都没有察觉,赵映雪何时不见了。 …… 年玉离了宴席,循着纸条上约定的地方走去。 脑中浮现出赵逸的身影,她不知刚才还刻意避着她的赵逸,为何会约她到湖畔水榭一见,可那字迹,确实是赵逸的无疑。 年玉一路匆忙,可刚到了距离水榭不远处的湖边,年玉刚上了桥,身后,一个声音赫然传来…… “年玉,你站住!”那女人的声音,激烈刺耳。 年玉一听,不用看,就已经知道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年玉脚步微微一顿,嘴角一抹轻笑,并不打算理会身后的那人,继续上了桥。 年玉如此的举动,仿佛更是刺激了年依兰。 这个年玉,当真是彻底的不将她放在眼里了吗? 一个庶女,她凭什么! 年依兰心中愤恨,脸色阴沉,提着裙摆,匆匆小跑着追上了桥,刚到了桥中央,终于是赶上了年玉的步子。 “我让你站住,你没听见吗?”年依兰赫然抓住年玉的手腕儿,厉声吼道。 那刺耳的声音,让年玉皱眉,手腕儿传来的力道,更是让年玉心中莫名的嫌恶,她讨厌这个女人的触碰! 以前还未撕破脸,她便也忍着,和她演戏。 可如今,已经撕破了脸皮,她便也无需和她虚与委蛇。 手利落的一扬,年玉敏捷的甩开了年依兰的手,年依兰猝不及防,生生的被那力道带着,身体一个踉跄…… “依兰……” 南宫月赶来,正好是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立即匆匆上前,扶着年依兰不稳的身体,厉声朝年玉吼道,“年玉,你这小贱人,敢伤了我女儿,我定让你……” 那南宫月声音响起的一刹,年玉的眉,就已经皱得更深了些,那嫌恶也在心中流窜。 “定让我怎样?” 年玉想着赵逸,此刻面对着母女二人,更是不耐烦,锐利的目光扫向那南宫月,便也丝毫不给她情面,“夫人是要打我,还是打死我?!” 第四百四十五章你们都去死 年玉浑身散发的那摄人的气势,仿佛是从骨子里面透出来。 那一刹,面前的这对母女,心中都是莫名一颤。 可仅是片刻,南宫月倏然回神。 似乎不愿在年玉面前输了气势,扬了扬下巴,怒瞪着年玉,“打你?打你又如何?就算是打你,那我也是教导你,让你明白,你一个下贱坯子生的女儿,在我这嫡母,和你的嫡姐面前,什么是规矩,对我,对她,你都该谨小慎微,毕恭毕敬,而你……如此没有教养,打死你也是你死有余辜!” 那一个个的“嫡”字,南宫月仿佛是特意强调。 年玉听着,心中却是讽刺。 想到三姨娘薛雨柔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年玉眸光微敛,再次抬眼之时,那眸中,已经是一片清冷,毫无畏惧的对上南宫月那得意的双眸,轻声一笑。 “过了这么多年,夫人该是忘了许多以前的事情了,那年玉便提醒一下夫人也无妨,玉儿的娘亲,曾经也是年府的正室夫人,而那个时候……夫人你,是个什么东西,夫人心中,该是比我清楚!” 打死她也是她死有余辜吗? 她南宫月,这一世,便是碰她也休想,更没那个本事! 年玉话落,当下,南宫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你……”南宫月瞪着年玉,眼底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她如何知晓这件事情? 脑中刚冒出这个疑问,片刻,南宫月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定是府里的那几个贱人告诉年玉的! 到底是谁? 若是让她知道,定要剥了她的皮! 可此刻……面对着年玉,南宫月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沉默了好半响,一直默默地瞪着年玉的年依兰,那手早已经握成了拳头。 “年玉……你休想得意,休想教训我!”年依兰仿佛终于压不住心中的情绪。 说话之间,人也已经朝着年玉冲去,那扬起的手,奋力的要朝着年玉打下。 年玉看着她的动作,微微皱眉。 这年依兰,这么多次,依然如此不自量力,她如何伤得了她?! 年玉看着她的面容间的狰狞,眼底不屑,刚要有所动作,却是见得,面前一抹白色身影,年玉微微一愣,刹那间,只听见啪的一声,在年玉面前,赫然清晰。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回神,才发现眼前的人…… 赵映雪…… 她怎么来了? 而刚才年依兰,本要打在她脸上的那一记耳光,赫然打在赵映雪的脸上。 那一巴掌,年依兰用了十分的力道,没有丝毫保留。 赵映雪的脸被打得一偏,微微靠近了年玉些许,而那力道打在赵映雪脸上的同时,也打掉了她的面纱。 那白色的面纱,从头上飘落在地。 面纱下的脸,暴露在了空气中。 “映雪郡主……”年玉轻唤道,饶是此刻,她依然觉得奇怪。 赵映雪……为何会替她挡了年依兰的一耳光? 就算她们交好,就算有那一层的盟约,可是,如此的挺身相护……怕是不至于! 许是明了年玉的心思,赵映雪余光看了年玉一眼,扯了扯嘴角,“那日的情,我还你了。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日的情…… 年玉恍然,那日她被南宫月一推,差点儿摔在地上的事吗? 年玉敛眉,看来,映雪郡主该是想明白了。 年玉如是想着,而那厢,赵映雪挨了这一耳光,年依兰也是愣了片刻。 可是,赵映雪之前说的话,又瞬间跳进她的脑海,年依兰眸子一紧,厉声朝赵映雪吼道,“赵映雪,你要看戏吗?没门儿……” 那吼声,以及年依兰反应中的激狂,饶是南宫月也觉得诧异不解。 今日依兰的反应,为何竟有些不正常?! 南宫月没有来得及探寻,年依兰又朝着年依兰和赵映雪冲了去。 那气势,吓得赵映雪一个瑟缩,下意识的朝年玉靠近了些,甚至有些不安的抓住了年玉的手腕儿。 那隐约间的颤抖,年玉清晰的感受得到。 不止是赵映雪被吓着,同样站在桥上,年依兰身后的南宫月,也吓得愣了片刻。 依兰……要做什么? 她对年玉动手,倒没什么,教训一下那年玉,她乐见其成。 可是,赵映雪…… 想到那日,自己失了理智,推了赵映雪一把,差点儿让她摔了,那一摔,若她肚中的胎儿摔没了,那后果…… 想到此,南宫月此刻都有些后怕。 看着年依兰张狂的模样,南宫月猛然回神,立即上前,想要拉住她。 这个时候,赵映雪在,万一混乱之中,伤了赵映雪,那到时候,有个什么后果,对他们来说,不但毁了前些时候的精心谋划,甚至后果只怕会更严重。 可是,此刻的年依兰……如果说,赵映雪那些刺激她的话,催化了她的情绪,那么,赵映雪的出现,便是抽走了她理智的最后一股力量。 年依兰盯着眼前的两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不会让年玉有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教训她,所以,她要先下手为强。 还有那赵映雪…… 看她的好戏吗? 她不会给她机会! 正好,这两个人都在,她要让这两人,一起受到教训! 年依兰气势汹汹,年玉皱眉,刹那间,便将赵映雪护在了身后。 “年玉,你去死,你们都去死。”年依兰口中喃喃着,到了年玉面前,张牙舞爪的朝着年玉挥舞着手。 年玉一只手被赵映雪抓着,同时也要护着身后的女子,顾虑之下,就算是身手利落,也有些施展不开,好几次被年依兰抓扯。 而南宫月,本是要拉住年依兰,可不知为何,年依兰此刻的力气,似乎格外的大,她越是想拉住她,越是拉不住,反而,激得年依兰的动作更是张狂。 一时之间,这桥的中央,四个人扭在一起,一团混乱。 年依兰的脸上,狠意弥漫,口中喃喃着“去死”之类的话。 南宫月眼里的担忧越发的浓了。 而谁也没有留意到,在年玉身后的赵映雪,那嘴角,有一抹阴冷一闪而过,时时刻刻留意着,等待着那个最合适的机会…… 第四百四十六章不让她坏了计划 如此几番纠缠之下,年玉的心中,一股怒意浮现。卡Kа酷Ku尐裞網 对这对母女个,更是不耐烦。 看着年依兰的身体,再次扑过来,年玉眸光微敛,看准了年依兰,想一脚将她踹开,如是想着,年玉的脚也微微踮着,这一脚,若是踹在她的身上, 势必会将她踹开。 而此时,身后那抓着她手腕儿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别怕……”年玉低低开口,安抚着身后似乎有些害怕的赵映雪。 那两个字,传入赵映雪的耳里,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牵动了起来,脑中再次浮现出那日年玉对她说过的话…… 为了摆脱,付出生命的代价,不值得…… 她知道,年玉是个真性情的人,对旁人清清冷冷,可对入了她心的人,却是悉心呵护。 比如,沐王赵逸…… 比如,清河长公主…… 再比如……自己…… 赵映雪眸光微微闪了闪,自己在年玉看来,也是特别的存在吗? 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发生,她们或许,会成为很好的知交。卡Kа酷Ku尐裞網 瞬间,那张银色的面具浮现在脑海,那一男一女站在一起的模样,仿佛一阵风,吹走了刚才心底生出的所有彷徨与涟漪,另外一只手,下意识的来到小腹上。 那里依旧平坦,可是……里面却住着她的噩梦! 想着那痛苦…… 如果这一赌,能够摆脱掉这本不该出现的东西,如果这一赌,能够如她所愿,那就算是以生命为赌注,又如何呢? 年玉……若今日事成,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恨她,怨她,报复她! 若她让自己没了孩子,那这“恶毒”传出去,大将军府,只怕也会对年玉有微词!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看着年依兰冲过来,看着想要拉住年依兰的南宫月,混乱之下,身体微微朝这边倾斜…… 而那时,年玉的一只脚,微微踮着,赵映雪知道,她在等待的机会,已经趋于成熟…… 果然,所有人的动作,如她预期的那般行进,年玉的脚,抬起的那一刻,谁也没有留意到,身后那女子,眼底的邪恶,肆意高涨。卡Kа酷Ku尐裞網 直到年玉的脚,生生揣在年依兰的肚子上,那力道,带着年依兰的身体一个踉跄,南宫月意识到什么,几乎是本能的,抓住了年依兰往后仰的身体。 而她的牵引,拉回了年依兰,可这个时候,母女二人,都没有来得及稳住自己的身体,齐齐朝着年玉扑去。 年玉皱眉,这一遭出乎她的意料,但凭着她的身手,也能毫不费力的避开这二人。 可是,她正要有所动作之时,身后却有一个力道,拉扯着她,身后后退,再是一仰…… “啊……” 一声惊呼,嘶哑惶恐,出自赵映雪之口。 这一幕,说来费时,可发生之下,不过就是那一刹的功夫。 电光火石之间,赵映雪的身体,已经翻出了桥栏之外,骤然加大的拉力,拉扯着年玉,也跟着翻了出去。 年玉反应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另外一只手,敏捷的抓住了桥上的栏杆。 也就是在那一刹,南宫月和年依兰,也是扑在了桥栏上。卡Kа酷Ku尐裞網 “映雪……” “郡主……” 两个声音,突然响起,那语气里的惊恐与担心,饶是听着的人,心也跟着一颤。 在宴席上,没有瞧见赵映雪的晋王妃,匆匆的寻了出来,她没想到,刚到这里,就看到赵映雪掉下桥的一幕,当下,整个人就愣了。 半响回过神来,晋王妃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你是怎么照看郡主的……”晋王妃斥责着身旁的萍儿,说话之间,人已经匆匆的提着裙摆,小跑着朝着那边冲去。 这冬日的天气,那水里会是怎样的寒冷,不用想也知道,映雪若是掉下去…… 那后果,晋王妃不敢去想。 这一声斥责,让懵了的萍儿,瞬间惊醒。 郡主…… “是郡主刚才吩咐,让我远远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让我插手……”萍儿口中喃喃,眼里的恐惧蔓延,身体隐隐颤抖着,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萍儿也慌忙的追上了上去。 晋王妃和萍儿, 还没来得及上桥,那厢,身体扑在桥栏上的南宫月和年依兰,也赫然清醒。 看向桥下…… 桥下的两人,年玉的一只手牢牢的抓着桥栏,而另外一只手,却是抓着赵映雪的手腕儿,此刻,那将掉未掉的悬挂,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若掉下水…… 赵映雪肚中的胎儿…… 当下,南宫月想到什么,脑中一个激灵,下意识的道,“快,依兰,快帮我将她拉上来。” 赵映雪不能出事,就算是出事,也不能和她们扯上丝毫关系。 这……一直是她所担忧的,而现在…… “没事的,没事的……”南宫月口中喃喃,不断的告诉自己,只要拉上来,赵映雪没事,那一切,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她的话,传入年依兰的耳里,年依兰怔怔的看着吊着的两人,那眼神里,有太多的东西闪现。 桥下,年玉心中也是知道,赵映雪绝对不能落水,所以,此刻,她稳稳的抓住桥栏,拼命的用力…… “映雪郡主,你撑住……”年玉开口。 那声音,听在赵映雪耳里,望着上面的人。 她没想到,刚才年玉竟会抓住了桥栏,可是…… 她不能让年玉坏了她的计划。 紧咬着牙,赵映雪已然想好了该怎么让她,顺理成章的落水,可正要有所动作的一刹,她的目光之中,那年依兰的神情,却是让她打消了念头。 年依兰……此刻,她的眼里闪着的光芒,璀璨,却恶毒。 那神色间,带着不同寻常的兴奋。 “拉上来……”年依兰口中喃喃着,她巴不得年玉和赵映雪都掉下去,最好是都淹死了才好,又怎会将她们拉上来? 赵映雪说的不错,只要有年玉在,她就永远也休想翻身。 可若年玉没了…… 没了…… 年依兰脑中不断的浮现出这两个字,呵呵一笑,立即靠近南宫月,目光落在年玉抓着栏杆的手上,那眼里的神采越发恶毒…… 第四百四十七章她是故意的 那一刹,年玉也被年依兰的笑声吸引了过去。卡Kа酷Ku尐裞網 看到她眼里闪烁的光亮,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骤然升起。 她知道,如今这个情况,必须快些将赵映雪送上桥,确保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可她还没来得及,她的手背,就传来一阵疼痛。 “唔……”年玉闷哼一声,年依兰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年玉的手背上,那力道,让年玉的手心摩擦着桥栏,几乎磨破了皮。 可仅仅是那一下,没能让年玉的手松了。 年依兰自然不甘心,第二次,她不再用打的,而是抓着年玉的手,奋力的想将她的手掰开。 “依兰,你干什么?” 南宫月看着年依兰的举动,脑袋瞬间懵了。 这一吼,晋王妃和萍儿一惊,看向那边,可只瞧见南宫月的背影,却看不到,被她遮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情形。 但就算是如此,她们心里也更加急了。 加快了步子,刚靠近,看清了情势,想要抓住年玉的手,可那年依兰的狠毒之下,晋王妃的手刚伸了出去的那一刻,年玉的手,就被迫离开了桥栏。卡Kа酷Ku尐裞網 “啊……” “映雪……” “郡主……” 几个声音,一同响起。 两抹身影,在几人的视线之中,朝着那水面落下,越来越远,最后,只听见噗通两声,那桥下的水面,溅起两朵硕大的水花。 那一幕,几人看着,晋王妃的脸上,好似瞬间被抽干了血色。 甚至连南宫月也是愣在当场。 落下去了…… 当真是落下去了…… 现在该怎么办? 南宫月的眼里,闪过一抹慌乱,而晋王妃似乎也懵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唯独年依兰……看着那落了水的两人,那脸上,一抹疯狂绽放。 “哈……哈哈……”年依兰笑着,这两个女人,终于落下去了,而这一遭,要了她们的命才好。 那笑声,让晋王妃脑袋一个激灵,赫然惊醒。卡Kа酷Ku尐裞網 “叫人……快,快叫人救人。”晋王妃浑身没了力气,就连双腿都是软的。 可此刻,她却不得不强撑着,甚至顾不得追究年依兰,甚至怕旁人办事不力,自己颤颤歪歪的下着桥。 萍儿也猛然回神,追上前去大喊着救人。 而桥上,南宫月看了看晋王妃,再看了看桥下的水面,身体一晃,心中的怒气,似终于也压不住,手一扬,一巴掌打在年依兰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疼痛在年依兰的脸上蔓延,火辣辣的,让女人皱了眉。 原本疯狂笑着的年依兰,望着南宫月,目光怔怔…… “娘……” “糊涂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南宫月厉声吼道,看着年依兰,恨不得再狠狠给她一耳光,“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这是受了什么魔怔!” “娘,这年玉她要害我,她要当着大家的面,教训我……羞辱我……”年依兰目光闪烁着。 可她还没说完,南宫月就再次将她打断,“年玉那小贱蹄子是一回事,可赵映雪……她肚中怀的胎儿,是你我那般费尽心思,才如了愿,她这一落水……总之,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 南宫月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斥责。 可这一席话,已经敲醒了年依兰。 “赵映雪……对,是赵映雪她今日告诉我,她说我和她一般丑陋,她告诉我,年玉要……”年依兰想着这些话,再想着此刻的情形,以及几乎能够预见到的后果,身体微微一晃,竟是接连后退了数步。 “不……”年依兰口中喃喃,此刻的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她中计了! “赵映雪,她是故意的。” 年依兰猛然抓住南宫月,此刻,她思及这一切,恍然大悟。 赵映雪故意刺激她,而刚才的混乱…… 赵映雪怕就是要趁着这混乱,达到她的目的,而她的目的…… 年依兰心中似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赫然生凉。 “娘,该怎么办?她不能有事,赵映雪,她不能有事啊。”年依兰抓着南宫月的手紧了紧,理智回笼的她,便也能够清楚许多事情。 那一日,年玉生辰。 他们故意让皇上和皇后都在的时候,让赵映雪怀孕的事情公之于众,就是为了让她怀着这个孩子,想打打不掉,一辈子痛苦,生不如死。 可是,如今,若这胎儿,若是因她没了……赵映雪追究到她的身上……皇上和皇后那里…… 想着这些,年依兰的神色更是慌了,下意识的看向那桥下的水面…… …… 冬日里的水,异常的冰冷刺骨。 二人落水的一刻,水花四溅之中,二人的身体,齐齐冲向水底。 整个人被水包围的那一刻,年玉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赵映雪肚中的胎儿……怕是凶多吉少! 可就算是如此,年玉在水中稳住自己降落趋势的那一刻,看到水中另外一抹身影,立即游上前。 和赵映雪,她们是盟友,平日里,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可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年玉对她,不知何时起,格外多了些怜惜。 前世军营的生涯,她的水性,也是练就了出来。 很快,年玉就靠近了赵映雪,水里,赵映雪那布满疤痕的脸,更是狰狞可怖,二人视线相对的那一刻,赵映雪的脑中,赫然一个念头浮现…… 如果,她活不了……如果,有年玉做陪葬…… 她知道,她死了,你年依兰母女,也休想脱得了身。 如此,她所有痛苦,都会终结,而她们……也都休想活着,年玉的幸运,以及她的一切,也都将化为泡影! 刚如是想,年玉就已经到了她的身旁,拖住了她的腰,顶着她不断的往上…… 她要救她! 赵映雪明白年玉的意图。 可是,此刻的她,一切的理智,都已经被嫉妒吞噬,年玉将她推出水面的那一刻,赵映雪大大的呼吸了一口气,手胡乱的拍打着水面,那疯狂的挣扎,让年玉根本抓不住。 这边发生的一切,仿佛都被隔绝在宴会之外。 此刻,宴席上,一舞方歇,气氛依旧热络。 “皇上,不知依兰何时入沐王府……” 高涨的气氛之中,不知是谁,骤然提了一句,顿时,所有的声音,仿佛都在那一瞬,戛然而止…… 第四百四十八章共侍一夫 众人齐齐看向那开口之人,正是席间坐着的南宫烈。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想起了最近皇上下的旨,好些官员,更联想到这一月以来,南宫家对沐王殿下所表现出来的热情和拥护,那太子之事,可是被南宫烈提起过无数次啊。 今日,他又这么一问,在这样的场合,无论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仿佛是迫不及待的,想和沐王殿下,将这姻亲的关系给定下来。 “怎么?南宫爱卿急什么?” 元德帝呵呵笑道,那精明的眼里,忽明忽暗,看不清丝毫思绪。 南宫烈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离开了座位。 走到中央的空地上,跪在地上,不紧不慢的道,“回皇上,依兰是小女南宫叶的表姐,南宫家也私心想着,待依兰的终生大事尘埃落定了,才好张罗小女的婚事,小女如今的年岁,也已经是待嫁的年龄,女子,终归是早嫁人得好,既然依兰得了皇上的赐婚,那早日成了良缘,也是美事一桩不是?” 南宫烈如此将南宫叶提及在嘴边,当下,好些人的视线,都看向了那个坐在南宫老夫人身旁的女子。 南宫叶…… 众人的印象之中,这个南宫家的小姐,刁蛮跋扈是出了名的。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嫁人…… “朕倒是忘了,南宫家还有这么一个小姐,南宫爱卿,你倒是说说,你为你这女儿,物色了一个怎样的夫君?” 元德帝拿了一杯酒,浅浅的饮着。 目光仅是扫了南宫叶一眼,就收了回来,脑中浮现出之前在那边看到的情形,帝王的心中,无形的防备骤然升起。 南宫烈似乎没有感受到帝王的任何异样,呵呵的道,“回皇上的话,至于物色夫君,这事还没定论,不过,小女素来和她的表姐依兰相处融洽……” 南宫烈话说到此,还没说完,便听得砰的一声,元德帝手中的酒杯就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这一声响,众人皆是一惊。 南宫烈心中一颤,忙的将头磕在了地上,惶恐的的道,“皇上息怒,微臣……微臣说话莽撞……” “不莽撞,哪里莽撞了?”元德帝淡淡开口,给身旁的总管太监使了个眼色,总管太监立即将那空了的酒杯重新斟满了酒。 脑中,南宫烈刚才的话回荡,心中莫名的愤怒。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叶素来和年依兰相处融洽? 言下之意,是想让南宫叶和年依兰共侍一夫了? 这南宫家,果然是怀着将南宫叶也嫁入沐王府的心思吗? 如此一来,两个女子在沐王府,南宫家和沐王府,便是牢不可破的关系了。 难怪……难怪这南宫烈三番四次的提及,册立太子之事! 不只是他,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听了这话,眉心也都是皱了起来。 都是聪明人,一下就听出了南宫烈话中的暧昧不明。 “呵呵,既然这事还没有定论,朕倒是想给你的女儿许一门婚事。”诡异的气氛之中,沉吟了半响,元德帝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这话,如平地一声惊雷,当场炸开。 皇上……要做主南宫叶的婚事吗? 皇上,会将南宫叶许给谁? 当下,许多人心中都各自猜测着。卡Kа酷Ku尐裞網 头紧紧贴着地面的南宫烈,嘴角一抹笑意浅扬,不只是他,南宫老夫人,南宫起,还有那谁也没有去留意的骊王赵焱,此刻心中却是有底。 这一出戏,他们足足做了一个月,今日,已经该收获结果。 皇上的心里,不管多宠赵逸,多器重他,可经过了这一遭,那猜忌已经形成,所以,他势必不会允许南宫家一门心思扑在赵逸的身上,而如何能破了南宫家的拥戴赵逸,对他产生的威胁,那唯一的办法,便只有给南宫家另外一个人。 让两方的势力,拉扯着南宫家,而那帝王在这其间,才能重新寻得一个平衡。 而那人…… 元德帝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向宴席中的一人。 那白衣无瑕,与世无争,清雅淡然的模样,让帝王的眸子微微收紧。 赵焱…… 想到他真实的身世,帝王心中的某处,被隐隐触动。 “皇上,这……”南宫烈骤然开口,可刚说道此,元德帝就再次开口,将他的话打断,“这事就这么定了,朕看,赵……” 那一个“焱”字,似乎就要出口。 可就是在那一刹,另外一个惊慌的声音,突然闯入,骤然将所有的一切都打断。 “救人……掉水里……快救人……” 那声音,惝恍而急切,甚至惊慌得有些语无伦次。 远远的,晋王妃就在大吼着。 今日长公主府,几乎所有人的下人都在宴会这边伺候,晋王妃不得不跑到这边来求救。 当下,元德帝赫然起身,看向那不远处,冷冷开口,“什么情况?什么救人?” 这一问,总管太监,立即匆匆跑了过去,一番询问之下,这才匆忙赶了回来,那神色间添了几分慌张,“回皇上的话,是玉小姐……还有映雪郡主……她们……她们掉在水里了。” 玉小姐……映雪郡主…… “玉儿……”清河长公主倏然站了起来,而那厢,在一旁负责守卫的银面男人,如一阵风,朝着晋王妃那边腾身而去…… “快,去看看。”元德帝开口。 一时之间,竟似忘记了刚才要出口的赐婚。 话落,人已经匆匆的离了席,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也丝毫没有耽搁,谢运钦亲自扶着清河长公主,走在人群的最前端。 席间的宾客,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似乎还没有弄清楚刚才这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不是要做主南宫家那位小姐的婚事吗? 谁都没有错过,皇上刚才已经出口的那一个“赵”字。 赵? 看来,是皇室中人吗? 莫不是哪一位皇子? 可究竟是哪一位? 众人猜测间,没有头绪,挥开思绪,也跟着人群,走了过去。 独独南宫老夫人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面无表情,南宫烈依旧跪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地面,脸上的兴奋,也瞬间僵住,还有那一袭白衣的赵焱…… 此刻的他,手中握着酒杯,看着这空了的宴席,脸色一片阴沉…… 第四百四十九章赵映雪的心机 刚才,就差一点点……就只是差一点点,他就成功了! 可是…… 赵焱想着刚才总管太监的传话,那深邃的眸中,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赵映雪和年玉一起掉在了水里…… 想着刚才陆续离开的几人,他知道,那几人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落水…… 这是赵映雪想要的吗? 赵焱皱眉,心中有些好奇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也突然有些后悔了。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本也打算看一出好戏,甚至,就算是知道赵映雪不怀好意,也任凭年依兰这颗棋子,走进她的陷阱。 但那边的事情,却将他今日的目的给影响了。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行进,可是…… 赵焱心中暗自低咒,重重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大步离了席。 而那当事人之一的南宫叶,一直坐在位置上,自刚才她的名字被提及,她的脑袋就懵了,饶是此刻,也依旧是一片空白。 “祖母……” 终于,南宫叶开口,目光闪了闪,不安的望向身旁的南宫老夫人,更难掩急切,“祖母,叶儿不要皇上赐婚……” 皇上赐婚……那一个赵字,已经脱口而出。 这顺天府里,不管是哪个姓赵的,都不是她要的。 她要的人是…… 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南宫叶倏然抓住了南宫老夫人的衣袖。 可南宫老夫人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转开视线,目送着那一袭白衣的身影离开,她自然看得出他的失望。 刚才,就差一点儿…… 那一个名字,虽说了一半,但以他们对元德帝的揣测,已经知道那人是谁。 骊王赵焱…… 他设计这一切,做的这一切,要的就是让皇上主动将叶儿赐给他,如此一来,南宫家和骊王府的姻亲就顺理成章,如他所愿的结下,不仅如此,还果真如他曾说过的那般,所有的猜忌,都和他赵焱无关,倒是让皇上对沐王赵逸,平白生了芥蒂。 可是,这一出出的,皇上对南宫家的猜忌,怕是更加的大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那眸中的颜色,越发暗了些。 “祖母……” 似没有得到回应,南宫叶心中不甘,再次开口唤道。 可这一次,南宫老夫人心中想着事情,甚至看也没有看南宫叶一眼,径自起身。 南宫烈也是回过神来,跪在地上的他,也跟着起身,和南宫老夫人一道,朝着人群离开的方向走去。 独独留下南宫叶,那神色之间,越发的慌了。 祖母她什么意思? 她是乐见皇上给她赐婚吗? 她平日里虽是跋扈,可这一点察言观色,她也是明白的。 “不,不行……”南宫叶口中不断的喃喃,想到什么,也匆忙起身,没有跟随着大部队的方向,而是朝着另外一边匆匆跑去。 …… 一行人,匆忙的往桥边赶。 而在那桥下。 如果赵映雪没有胡乱的挣扎,年玉早早就该将她拖上了岸。 可是此刻……水里的两人,依旧在中央的位置,没有丝毫进展。 年玉隐约看出赵映雪的心思,她那看似害怕的挣扎,仿佛是在拖延着时间,不愿被救。 心中了然,如此,年玉只能和她周旋,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许是连续的挣扎,赵映雪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而身体的虚弱,终究敌不过水里的寒冷,渐渐的,那挣扎的力度小了许多。 几番纠缠,年玉终究还是将赵映雪的身体固定住,拖着她,奋力的朝着岸边游。 赵映雪看着年玉的身影,心中的柔软,再一次被触动。 那一刹,她竟是有些愧疚与心虚。 对年玉……自己这般三番四次的抗拒与陷害,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一心想救她……而自己,却是想恨她! 可越是这样,她仿佛越是自惭形秽,越是觉得自己比不上年玉。 不该是这样的,她本该也是那般美好,可是……一切都毁了…… “玉儿……” 男人的声音响起,正是出于赵逸之口。 他在前方的水榭等着年玉,可她许久不到,他终究是按耐不住的寻了过来,却没料到,看到的竟是这样的一幕。 当下,赵逸心中咯噔一下,丝毫不敢耽搁,冲向岸边。 而他还没来得及靠近岸边之时,噗通一声巨响,赵逸微微一愣,看向水面,那个刚跳进了水里的黑色身影……子冉…… 赵逸反应过来之时,楚倾已经朝水里的二人游了过去。 赵逸立即加快了步子,紧随着楚倾跳入了水中。 两个男人陆续入水,这一幕,站在桥上的南宫月和年依兰二人先是一愣,可回过神来,南宫月的眼里,骤然升起一股希望,但年依兰瞧见赵逸之时,那心中,却是格外的复杂。 沐王殿下……对那年玉,果然是上心! 可她来不及想更多,目光之中,水里,已经有一个男人率先靠近了年玉和赵映雪。 看到楚倾,年玉的心莫名的安稳了些,可就在那一刻,赵映雪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重重的朝年玉一推。 那一推,年玉猝不及防,竟生生的被推出去了好一段距离。 “救命……救我……” 赵映雪没了年玉的支撑,身体不断的往下沉,那神色间,添了几分惊恐。 不停的用手扑打着水面,那模样,看着分外艰难,可她要的,就是这样的艰难,仿佛下一瞬,就要被这冰冷的水吞噬。 楚倾皱眉,原本所有心思都在年玉身上的他,听到赵映雪的呼救,看向赵映雪,眉心皱得越发深了,沉吟半响,终究是选择游上前。 那一刹,看到楚倾朝她游来,赵映雪心中一喜。 脑中浮现出那日在大火里,朦胧中看到的那抹如天神降临的身影,赵映雪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装满。 他离她越来越近…… 她知道,楚倾选择救她,并没有过多旁的情感,可是,就算是如此,她也已经是十分的满足与兴奋。 仅是一瞬,男人的长臂就已经托起了她的身体。 “玉儿……” 正是此时,赵逸的声音响起,自始至终,赵逸的一颗心都被年玉牵引着。 此刻,看着年玉飘远的身体,渐渐朝水中沉下,赵逸更是慌了。 第四百五十章吃醋 而他那一声惊呼,传入楚倾耳里,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倾回头,瞧见年玉此刻的情形,心中一颤…… 原本托住赵映雪的手,倏然一推,不偏不倚的将赵映雪推到刚好游向这边的赵逸面前。卡Kа酷Ku尐裞網 突然的人影,冲向赵逸,赵逸抓住赵映雪的身体, 那厢,楚倾已经飞速朝着年玉游去。 而年玉…… 刚才,赵映雪将她推开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看到楚倾去救赵映雪之时,赵映雪那双眸子里闪烁着的光芒,年玉脑中一个激灵,似有什么东西,在意识里轰然炸开。 那一刹,她竟忘记了自己在水中,忘记了任何动作,只是看着赵映雪,脑中有太多的东西闪现。 直到楚倾将赵映雪推向赵逸,赵映雪那眼里的失落…… 不仅仅是失落,好像还夹杂着些旁的东西…… 一个猜测跳进脑海…… “玉儿……” 男人的声音响起,拉回年玉的神思。 年玉看着眼前这张银色的面具,有些恍惚。 察觉到年玉的异样,饶是楚倾也有些慌了,银色面具下,那俊美脸上的担忧越发浓了些。 以为她是吓到了,楚倾赶忙一手揽住年玉的腰身,另外一只大掌,抚了抚年玉冰凉的脸颊,“别怕,没事了。” 柔声的安抚,传入年玉耳里,舒缓却有力。 年玉对上楚倾关切的眼,还未回神,人就已经落入楚倾怀中。 长臂将她包围,男人环着她,很快游上了岸。 直到被楚倾打横抱起,朝着她住的院子飞奔而去,年玉整个人依旧有些恍惚。 似想更加证实心中的猜测,靠在楚倾肩头的她,缓缓看向那水面,而目光所及之处,水里,赵映雪望着她和楚倾,那眼神里,仿佛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水里。 年玉视线看过来的那一刹,赵映雪身体一怔,倏然收回了目光。 不知为何,年玉看她的眼神……让她有种被看穿了的错觉。 她……刚才流露出什么了吗? 赵映雪心中莫名有些慌了。 冰冷刺骨的水依旧包围着她,看着那男人的身影,抱着年玉匆忙走远,赵映雪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空了,而就是在空了的那一刹,又被那叫做嫉妒的东西填满。 脑中不断的回荡着刚才楚倾将她推开,游向年玉的那一幕,似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呼吸不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楚倾……明明是要救她的,可都是因为年玉……他仅是听到那一声“玉儿”,就要不犹豫的丢下了她! 不该是这样的…… 都是年玉……若没有她,楚倾此刻抱着的人,就是她赵映雪! 一如他曾经将她从大火里救出来,他会再次救她! 胸中,无数的情绪激荡着,赵映雪甚至没有感受到小腹处传来的那一股疼痛,更没有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里流了出来。 “映雪……啊……血……” 一声惊叫,划破诡异的宁静。 桥上,折返回来的晋王妃,和跟着她一道赶来的元德帝,宇文皇后,以及清河长公主等人,看到水里的情形,都不由一愣。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水中,赵映雪本是一袭白衣,而此刻,那周围,一团血水涌上,在那白衣的周围,异常醒目,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谁都没有忘记,赵映雪如今的身体状况,她是怀着身孕的,而那血水…… “快,太医,太医快去候着。”清河长公主首先意识到什么,朗声吩咐。 所幸,长公主府时常有太医候着,刚才,听闻年玉和赵映雪落水,他们赶来的路上,已经将太医叫了来。 太医领了命,立即领了几个下人,准备好了担架,到了岸边。 水里,赵映雪不知何时昏厥了过去,赵逸看着水中的红色,也是片刻愣了神,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丝毫不敢耽搁,迅速拖着赵映雪的身体,上了岸。 “送去玉儿住的院子,离这里近。” 赵逸将赵映雪放在担架上,一时之间,不知往哪里安置的当口,清河长公主突然开口。 话落,下人匆匆抬着担架离开,桥上的众人在那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也都立即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年玉的院子里。 楚倾刚将年玉安置在榻上,看着她浑身湿了的衣裳,立即去柜子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想要脱下年玉身上的湿衣裳替她换上,可手刚触碰到年玉腰间系着的腰带,身体却是一怔。 那银色的面具之下,脸上一抹尴尬一闪而过。 “我……我去找秋笛来帮你。”楚倾收回放在年玉腰间的手,局促之间,转身欲走。 一路上,年玉所有的思绪都在赵映雪的身上,直到楚倾的声音响起,才拉回了她的神思。 年玉看着和她一样浑身湿透的男人,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儿,那冰凉的温度传来,楚倾蹙眉,看向年玉。 “你……”年玉对上楚倾的眼,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楚倾可知道,赵映雪对他的心思? “太医,一定要救救映雪……救救她肚中的胎儿……” 年玉还没问出口,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晋王妃的声音,带着哭腔,打断了年玉的思绪。 几乎是一瞬,年玉就明白了什么。 赵映雪……被带到这里来了吗? 胎儿…… 年玉皱眉,刚才那样的一番折腾,那胎儿必然是凶多吉少。 这……不正是赵映雪想要的吗? 刚刚赵映雪是那般努力的要毁了那胎儿! 年玉的心中,骤然浮出一丝讽刺,刚才在桥上,她还以为赵映雪终于是想通了,却没想到…… 她不仅没想通,甚至……越发的疯狂了! “你要说什么?”楚倾看着年玉,她的恍惚,他自然察觉到了。 男人的声音,让年玉一怔,再次对上楚倾关切的眼,刚要问出口的话,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就算楚倾知道赵映雪对他的心思又如何? 他们虽是未婚夫妻,可那婚约是怎么回事,他们心中最是清楚不过。 她这个交易的未婚妻,未免管得也太多了些! 心里被什么东西堵着,年玉倏然松开抓住楚倾手腕儿的手。 饶是她自己也没察觉,心中流窜着的那一股若有似无的酸意,似乎是一种叫做“吃醋”的情绪。 第四百五十一章不会穿女子衣裳的楚倾 年玉的反应,让楚倾面具之下的眉峰微皱。 正要探寻,年玉却是从榻上下来,拿了那套干净的衣裳,朝着屏风走去。 一边走,女子的声音,缓缓响起…… “秋笛在长公主院子,和芝桃一道照顾小世子,衣服我自己可以换,多谢枢密使大人刚才相救,枢密使大人……你……你也找个衣裳换下,这冬日里的水冷,落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那语气,平静无波。 话落之时,女子的身影,已经走到了屏风之后。 楚倾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微微皱眉。 尤其是那一声声的“枢密使大人”,莫名的刺耳。 从那日年玉被皇上罚跪,他们二人似乎就已经达成了默契,她也一直唤他子冉,可刚才…… 她是怎么了? 楚倾精明,可对于女儿家的心思,却是陌生。 正思绪之间,却听得砰的一声,从屏风内传出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那黑衣的身影一闪,迅速进了屏风之后。 屏风内,许是因着那一地的水,年玉踩滑了,此刻,她正坐在地上,身旁,倒下的衣架子,正是刚才发出声音的源头。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年玉,身上的衣裳脱了一半,白皙的双臂,连带着锁骨肩头,全数暴露在空气中。 楚倾看着,脑袋轰的一声,面具下俊美的脸上,倏然一片红晕。 “你……”楚倾开口,出口的声音,喑哑得连他自己听着,都有些不自然。 “我冷……” 年玉身体颤抖着,许是刚才在水里救赵映雪之时耗费了太多的体力。 此刻,那寒冷的侵袭,让她身体好似被抽干了力气,刚才那一滑倒,让她此刻连站起来,也没了力气。 楚倾狂跳的心,猛地一紧,局促之间,便也顾不得许多。 “得罪了。”楚倾将年玉扶起来,这个时候,必须要彻底脱下她身上的湿衣裳才行。 楚倾的声音,越发低沉了些。 手触碰到年玉手臂的那一刹,冰冷的触感,让他心中疼惜,却也有一抹异样,在心中慢慢滋长。 那力道,带着年玉进了他的怀里。 似乎怕亵渎了眼前的人,楚倾的眼,定定的凝视着年玉身后空无的某处,不敢乱看。 二人的身体,几乎就要贴近彼此。 感受到和他近在咫尺的男人,那越发浓重了些的呼吸,年玉微微蹙眉,抬眼,只能瞧见那银色的侧脸。 楚倾…… 他要做什么? 年玉微愣之间,楚倾的大掌就来到年玉腰间,抓住衣衫的细绳,用力一拉,年玉身上仅剩的衣裳,瞬间从身上滑落。 肌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年玉脑袋轰的一声…… 楚倾他…… 年玉惊愕之间,楚倾的心里也似有什么东西泛开,那男人眼里努力强撑的平静,也似乎有些破了功。 几乎是本能的,男人咽了一下口水,丝毫不敢耽搁,伸手拿了一旁放着干净衣裳,迅速将面前那女子的身体裹住。 自始至终,年玉都怔怔的站在楚倾怀里。 男人的手,替她整理着身上的衣裳,尽力的不触碰到女子的身体,可饶是如此,却依然有避不了的时候。 每一次无意的触碰,无论是年玉,还是楚倾,心中皆泛起一阵涟漪。 可许是不知如何穿女子的衣裳,又或许,男人在经历了刚才那一出旖旎,饶是他再刚毅沉稳,也有些无措起来。 好几次, 似乎那衣裳在他的整理之下,越发凌乱得找不到章法。 那银色的面具,遮住了男人脸上的急促,可气息,却已经泄露了一切。 “我……”年玉渐渐回神,那一个字,有些颤抖,“我自己来。” 话落,年玉往后一退。 可那双腿的虚软,没了楚倾身体的支撑,再一次失了重心。 “啊……”年玉惊呼。 下一瞬,男人的长臂便将她的腰身圈住,那力道带着她再次扑进男人的怀里…… 鼻尖撞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一股酸意袭来。 年玉皱眉,下一瞬,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下意识的,年玉抬手圈住楚倾的脖子,身体一个腾空,整个人便被男人打横抱起。 回过神来之时,楚倾已经抱着她,朝着另外一边的床走去。 年玉望着男人银色的面具,那露在面具外的黑眸,似乎有一丝笑意弥漫。 他……在笑吗? 年玉脑海里,浮现出楚倾那绝世的容貌。 那次在晋王府阁楼的大火里,她初次见到那张脸,绝美,却冷冽,生人勿进。 那次在神策营,那面具之下的容貌,严肃认真,却也倾国倾城。 那样的容貌,笑起来,会是怎样? 年玉的心里,禁不住有些好奇。 思绪之间,楚倾已经将她放在了床上。 “你……休息……先把身子焐热。”楚倾低低的声音,不知不觉中,柔和了许多。 目光不经意间触碰到年玉的视线,依旧有些避闪,甚至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嗯。”年玉应了一声。 二人的脑中,似乎都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刚才……” “刚刚……” “子冉……” 沉默之中,二人不约而同的开口,可正此时,伴随着门吱嘎的声响,另外一个声音,也在同一时间响起,二人齐齐看向门口,正是瞧见,赵逸推门而入。 他的手中,拿了一叠男人的衣裳。 似乎是看到房中二人的情形,身形一顿,站在了门口。 赵逸的视线之中,女子躺在床上,男人俯着身,正替女子盖着被子。 本不是什么不可见人的画面,可不知为何,那空气里的暧昧,赵逸却是感受到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赵逸进来,盖好了被子的楚倾,站在床边。 对上赵逸的视线,赵逸猛然回神,立即大步走向二人,那俊朗的脸上,此刻,一抹笑容绽放,“子冉,快将这身湿衣裳换下。” 赵逸将手中的一叠衣裳,丢给楚倾。 那脸上的笑容,年玉看着,有些恍惚。 这样的笑容,她多久没在赵逸脸上看到过了? 终究还是这样的赵逸,让人心里平静。 “玉儿,刚才可吓死我了,你怎的就落了水了?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赵逸没有理会楚倾,径自坐在床沿,对着年玉,一番关切,仿佛一个月前那个赵逸回来了! 这个男人,就天生该是这般纯良无邪的模样! 第四百五十二章小产 赵逸在年玉床前,和年玉说了许多。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多久,楚倾已经换好了一身衣裳,只是看了那边的二人一眼,没有说什么,便径自出了房间,回来之时,手上已经端了一碗热汤。 房间里,气氛宁静安详。 而就在同一个院子里,另外一个房间,此刻,却是正经历着一场生死大战。 赵映雪被抬着进了房间,安置下来之时,太医就让人关上了门。 一路经过的地方,那一条触目惊心的鲜血痕迹,仿佛就已经昭示了结果。 院子里,站了许多人。 看着那紧闭着的门扉,每一个人的脸上,都一片凝重。 谁也忘不了,刚才那映雪郡主浑身染血的模样。 流了那么多血,就算是大人能保住,那肚中的胎儿,怕也是悬了! 晋王妃虚软的靠在晋王的怀里,紧咬着牙,无声的啜泣着,那紧握成拳的手,指甲掐入皮肉,几乎已经掐出了鲜血。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那气氛压得人透不过气。 突然,那扇门开了。 出来一个医女,神色慌张,晋王妃看着,顾不得许多,立即上前抓住那医女的手腕儿,“映雪她怎么样了?” 那声音出口,说不出的颤抖。 晋王妃热切的望着医女,想知道里面的情况,却又害怕。 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回……回晋王妃的话,郡主肚中的胎儿,没有保住。”那医女小心翼翼的道。 当下,在场的人,许多人脸色都微微变了。 人群里,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的南宫月和年依兰,听了这个消息,心中咯噔了一下,年依兰身体更是一软,下意识的抓住了身旁南宫月的手。 “娘……”年依兰低声轻唤,心里的不安渐渐滋生。 “你镇定些。”南宫月反握住年依兰的手,低声安抚道。 那胎儿终究还是没了,可是…… 就算胎儿没了,她也不能让这罪责最后落在依兰的身上。 可是,她该怎么办? 南宫月脑中不断的转动着,突然,似乎是想到什么,南宫月心中一怔,反复思量着那个冒出来念头,渐渐的,在心里越发肯定。 “别怕,一切,有我在,等会儿,我说什么,你随着我说便是,千万不要承认那赵映雪是你弄下去的。”南宫月再次开口,对年依兰交代道。 年依兰看了南宫月一眼,知道娘定是有了主意,心里稍微安了些,可仅是一瞬,仿佛又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萦绕,那份不安,越发的浓烈。 而那厢,晋王妃听了医女的话,只是微微一愣,抓着医女的手倏然一紧,“映雪呢?” 那胎儿没了也就没了,左右那对映雪来说,都是个折磨,可映雪却不能有任何事! “映雪郡主……”在晋王妃的气势之下,医女有些惶恐,想着屋子里的情形,终究还是开口,“映雪郡主她……只怕也凶多吉少。” 话落,晋王妃的身体明显一晃。 “凶多吉少……怎么会凶多吉少?” 晋王妃脑袋轰的一声,如遭雷击,“不,不会的,你胡说,映雪不会有事的,你快告诉我,映雪她不会有事!” 晋王妃越发激动起来,话到最后,竟是嘶吼出声。 那声音,院子里的人听着,心中都不由轻颤。 传入另外一个房间,年玉的眉心皱了起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再次在脑中萦绕。 “晋王妃,你别激动……”宇文皇后开口安抚道,“太医不是还在里面吗?他一定会想办法救映雪,咱们再等等……” “对,太医会救治……”晋王附和道,可话虽如此,但心中依然没有底。 映雪的身子,他们是再清楚不过。 那次大火,映雪的身体本就受了重创,更何况刚才在水里,不知道又经历了怎样的一番磨难。 “救治……”晋王妃口中喃喃,望着医女的眼神,热切起来,“一定要救映雪,你快进去告诉太医,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救回我的女儿!” 晋王妃催促着,待医女再次进了房间。 突然,似想到什么,晋王妃的目光急切的在人群中搜寻,踉踉跄跄的寻找着什么。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晋王妃的身上,仿佛是要弄清楚,她要做什么。 突然,似乎是找到了她想找到,晋王妃赫然顿住了脚步。 旁人循着她凌厉的目光,看到那二人,心中都是一怔。 那两个女人,谁都认得。 可不就是南宫月和年依兰吗? 众人猛然想起,刚才赶到桥边的时候,这对母女正是站在桥上。 当下,许多人心中都有了底。 只怕映雪郡主这落水,和这对母女脱不了干系。 众人思绪之间,晋王妃的怒气,似乎早已经到了临界点,看着那母女二人,大步上前,手一扬,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年依兰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那力道,打偏了年依兰的脸,火辣辣的疼痛在脸上蔓延,年依兰心中一股愤恨骤然升起,狠狠瞪向晋王妃。 “依兰……”南宫月猛然惊醒,意识到什么,立即上前护在年依兰身前,看着晋王妃,不悦的道,“亲家,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晋王妃咬牙切齿,颤抖着手,指着那对母女,“南宫月,你的女儿将映雪害成这个样子,你说我是做什么?我就算是将她打死,她的这条命,也不足以抵了我映雪的命!” 众人听着,心中恍然。 原来,是这年家大小姐,将映雪郡主弄下了水吗? 可是…… 南宫月听晋王妃如此一说,仿佛是愣了片刻,当下就跪在了地上,“冤枉啊,晋王妃,你怎能这样说?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如此冤枉了依兰。” “冤枉?”晋王妃觉得好笑,看着南宫月这幅模样,厉声吼道,“我如何冤枉了她?我亲眼所见,难道还能错了去?分明就是你这女儿,掰开了年玉的手,她们二人才落了水。” “不,不是这样的,晋王妃,你是看错了,刚才,映雪郡主和年玉双双掉在桥栏上,我和依兰,是想将她们二人拉上来,可谁知……” 第四百五十三章颠倒黑白 南宫月朗声说着,一字一句,言辞恳切。 神色间的真诚,好似她所说的,没有丝毫虚假。 顿了一顿,更是望着元德帝和宇文皇后,“皇上,皇后娘娘,刚才在桥上,实在是太混乱了,她们二人掉了下去,臣妇和小女那个时候也是急了,努力想将映雪郡主和年玉拉上来,可……晋王妃怪我,也实属应当,都是臣妇不好,没能及时救下她们,害得映雪郡主落水小产,那胎儿……也是臣服的孙儿啊,如今,却是这般说没了就没了,这……” 南宫月说着,话锋渐渐一变,隐隐啜泣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竟是一下打在自己的身上,难掩自责,“都是臣妇的错,臣妇甘愿受罚。” 那唱作俱佳,“毫不虚假”的疼惜,那心甘情愿的“领罪”,晋王妃看着,愣了半响,回过神来,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激狂的怒意。 南宫月她这是什么意思? 都是她的错……甘愿受罚? 呵,她是有错,是该受罚,可她如此的一番说辞,竟是将她和年依兰放在一个制高点上。 她年依兰分明罪在害映雪落水,不是罪在没有救人! 这两者之间,差别可是大了去了! 而南宫月,却是这般的模糊事实。 “南宫月……”晋王妃厉声喝道,那声音,因为怒气,颤抖得越发的厉害,“你胡说八道……” “晋王妃,怎么会是胡说……如此大的事情,我可不敢胡说,不信……不信你问映雪郡主……”南宫月急切的道,那语气,仿佛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浑身散发的底气,饶是年依兰心中也是佩服。 她早该知道,娘亲颠倒黑白的本事。 暗自吸了一口气,可问赵映雪…… 赵映雪设计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将这胎儿的小产,归咎到她和娘亲的身上,问赵映雪,那结果也只怕是会对她们不利。 可……若赵映雪死了…… 年依兰心中一个激灵,下意识的看向那紧闭的门扉。 此刻,那里面一片安静。 可那安静代表着什么,却是让人心里没底。 突然,吱嘎一声,门被打开。 这声音传入院子里每一个人的耳里,几乎是下意识的,所有的人都齐齐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卡Kа酷Ku尐裞網 只见那太医匆匆出来,神色凝重…… 当下,众人的心里,仿佛都猜到了什么。 这太医带出来的结果,怕不会是好消息。 “太医,映雪她……”这一次,开口的是晋王。 话到此,却是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空气中,那一刹,静谧得可怕。 终于,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太医摇了摇头,朝着帝后与晋王一拜,“映雪郡主的情况,不容乐观,臣……无能为力,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无能为力……听天由命…… 这几个字,在空气中回荡,对某些人来说,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没救……那赵映雪没救了最好,这样,一切都任凭她们说道,死无对证。 至于如何落水……年依兰和南宫月的心里,都暗自盘算着,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年玉。卡Kа酷Ku尐裞網 左右,之前的事情没谁看见,一切推给年玉,再合适不过! 如是想着,这母女二人刚才在桥上的恐惧与担心也少了许多。 可这个消息,对另外一些人,却犹如一记重锤。 当下,晋王妃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好似整个世界都要被颠覆。 “听天由命……不,怎么能听天由命……”晋王妃努力撑着身体,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倒下,她若倒下了,屋子里的映雪,就当真只有听天由命了。 深吸了一口气,晋王妃踉跄的上前,匆忙之下,差点儿摔倒,辛亏被晋王扶住,才稳住了身体。 可这个时候,她无暇顾及太多,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太医的身上,到了太医面前,轰然跪地。 “王妃……” 太医诚惶诚恐,仓皇之间,也跟着跪下。 这一幕,所有的人看着,都神色各异。 “太医,你能救映雪的,你无论如何都要救她,她还那么年轻,她的一生才刚开始,我就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她不能死,无论如何都不能死……”晋王妃哭喊着,那泪水,一滴滴的从脸颊划过。 任凭谁看着,听着,心中都禁不住生出一丝怜惜。 众人不由想起这映雪郡主身上接连发生的事情,都不胜唏嘘。 原本一个天之骄女,可如今却是…… “王妃,不是臣不救,是真的……臣没有办法,映雪郡主现在的情况,除非……除非有医术比臣更高明之人……”太医话到此,却没继续说下去,无奈的摇着头。 众人一愣。 这太医,已经是宫中最好的一位。 若比他医术还高明,那…… “玉……玉小姐……”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颤抖着,但语气却肯定。 众人一愣,看向那开口之人,正是赵映雪身旁的侍女萍儿。 “玉小姐?”晋王妃口中喃喃,年玉吗? “对,玉小姐!”萍儿似猛然惊醒,看向晋王妃,语气比方才更是坚定。 晋王妃目光闪了闪,脑中浮现出那个女子的身影。 前些时候,沐王赵逸从鬼门关走一遭,外界只道是那萧然公子医术卓绝,可那段时间,她也是时常在年府走动,也听了许多东西,心中也是有数。 突然,晋王妃的眼里,仿佛有一团火苗倏然窜起。 顾不得帝后在场,晋王妃赫然起身,匆忙抓住一个丫鬟,“玉小姐住哪个房间?” 这是年玉住的院子,刚才,她又是瞧见枢密使大人抱着年玉往这边来了,此刻,玉小姐定也在这院子里。 那丫鬟一愣,怔怔的指了一个方向,还没开口说什么,晋王妃就已经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房间里。 年玉刚将那一碗热汤喝下,身子暖和了些,也恢复了些力气。 突然,碰的一声响,门被推开。 房间里的三人齐齐看向在那门口的人,皆是皱眉。 晋王妃? 仅是看清楚晋王妃的一刹,那人就已经匆匆的进了门,踉跄几步,跪在床前,“玉小姐,求求你,救救映雪。” 第四百五十四章救出一个情敌 年玉微怔,救赵映雪? 刚才,院子里的动静,除却南宫月和晋王妃那几句高声的争论,他们在屋子里听得清楚,可是其他的,却是模模糊糊,不太真切。卡Kа酷Ku尐裞網 但此刻,看晋王妃的模样,年玉心中已然有了底。 赵映雪的情况,果然是不容乐观吗? 想着刚才在水里,那赵映雪的疯狂的挣脱,年玉敛眉,淡淡开口,“晋王妃弄错了吧,能救映雪郡主的,该是大夫,晋王妃也是求错了人,年玉哪里有什么办法?” 若这个时候,萧然在,那萧师兄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救。 那个医者仁心的男人,虽有自己的个性,可那骨子里,却不愿看着任何一个人生命在他的面前消失。 但是,她年玉…… 赵映雪,她既然拿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她又何必再去管那闲事? 年玉敛眉,缓缓收回视线。 “可……”晋王妃望着年玉,她如何感受不到年玉的疏离? 可就算是疏离,她也不能就此放弃。卡Kа酷Ku尐裞網 “玉小姐,映雪曾说,年府便只有你是朋友,映雪将你当朋友,这个时候,她命在旦夕,你不能置她于不顾,玉小姐,我求你……只要你能够救了映雪,什么我都答应你,哪怕是让我豁出性命……”晋王妃重重的朝着年玉磕了一个头,那撞击着地面的声响,听得让人心里莫名的瘆得慌。 年玉看着,眉心却是越皱越紧。 朋友? 赵映雪当真将她当朋友吗? 今日之前,这般说来,她倒是信。 毕竟,二人在年府,守望相助,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有着共同的敌人。 可是,刚才自己的那个猜测…… “玉小姐,你救救映雪……”晋王也进了门。 除了他,自刚才晋王妃来了房间,其他的人,也一个个的跟着,赶了过来。 几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年玉房间的门外,密切的留意着这一切的动静。 “抱歉,年玉没那本事。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靠在床上,冷冷的道。 “不,玉小姐哪怕是过去看一眼也好……”晋王忙道,对于这年家二小姐,饶是他的心里也是没底。 年玉心中明白,晋王夫妇爱女心切,可是……救赵映雪…… 年玉抬眼,一眼看到门外,此刻,仿佛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看着她,等着她的决定。 什么时候,她的一个决定,竟是这般引人注意了? 年玉笑笑,突然,她的视线所及之处,两个身影,映入眼帘。 南宫月……年依兰…… 想着刚才南宫月在院子里的那一番说辞,年玉眸光微微收紧。 似乎是察觉到年玉的目光看着她们,不只是南宫月,还有年依兰,那一瞬,都下意识的避开了视线,那神色间的心虚,年玉看在眼里,一个念头跳进脑海。 ‘如此大的事情,我可不敢胡说,不信……不信你问映雪郡主……’ 南宫月的话,赫然在脑中回荡。 问赵映雪…… 这南宫月刚才那一番说辞,若赵映雪当真一死,不就死无对证了吗? 那时,怕只能由着这母女二人,胡说一气。卡Kа酷Ku尐裞網 恐怕,以她们的心思,最后将这一口黑锅,丢到她的身上,也是极有可能。 如是想着,年玉眉峰一挑,看来,今日,赵映雪那里,她纵然是心中不愿救,也不得不出手了! “好,那……”年玉开口,不紧不慢,说话之间,目光依旧若有似无的看着门外,每每出口一个字,都似一只手,紧紧揪着某些人的心。 “那我便过去看一眼?”年玉话落,视线之中,那母女二人的脸上,果然闪过一抹异样,那是一种叫做不安的东西。 不安吗? 年玉敛眉,遮住眼底忽明忽暗的幽光。 年玉的话,好似一团火焰,让晋王妃片刻微愣之后,那眼里的燃烧着的希望,越发浓烈了些。 “好……好,看一眼……”晋王妃口中喃喃。 只要年玉肯过去,肯出手,那映雪就多了一分希望。 晋王妃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起身,看年玉躺在床上的模样,意识到什么,立即转身,先是将晋王推了出去,又把大开着的门关上,再次看向年玉之时,晋王妃扯了扯嘴角,“玉小姐,你请……” 年玉这也才意识到,刚才这一遭,自己一直靠在床上,而那所有人都看着,尤其是帝后也在门外,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妥。 可此刻,年玉倒也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些不妥。 休养了好一会儿的年玉,力气已经恢复了许多。 看了一眼身旁的两个男人,两个男人意识到什么,立即对视一眼,赵逸轻咳了声,二人的神色间皆有局促,随即,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到了另外一边,站在看不到年玉的角落。 年玉下了床,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才朝着门外走去。 门再次打开的时候,那院子里站着的人,依旧站在原处。 门开的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年玉的身上。 年玉出了门,朝着元德帝,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行了个礼,便也没有耽搁,径自走向赵映雪所在的房间。 一时间,人群随着年玉而动。 人群里,那白衣的男子,视线也是一瞬不转的追随着那抹身影。 他没有料到,年玉当真会同意出手救赵映雪,刚才,她似乎是突然改变了主意。 可既然她选择救,那如此看来,是否意味着,就算是经过了刚才桥上水里的那一出,赵映雪依旧没有在年玉面前露出她本来的心思? 如此的话…… 赵焱敛眉,心中轻笑,越发的来了兴致。 年玉聪慧,如果她都没有察觉赵映雪心怀不轨,那赵映雪的戏,想必是极好的。 能蒙了年玉的眼……呵,如此一来,他倒是想看看,这年玉今日这一救,是否会救出一个情敌! 思绪间,那女子已经走到了门口。 可刚到门口,那女子却是停下了脚步。 “玉小姐……”晋王妃身体一怔,心也跟着紧了起来,年玉……莫不是改变了主意? 这一声唤,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年玉就转身,看了一眼晋王妃和晋王,缓缓开口,“若……我救不了映雪郡主,该如何?” 第四百五十五章毁了她一生 这一问,被年玉看着的二人,都是一愣。 救不了……该如何…… “玉小姐尽力就好……”晋王回过神来,忙开口道。 若当真救不了,那怕也只是映雪逃不过的命! 可晋王妃的心,却是揪在一起,她要的不只是尽力,她要的是一个肯定完好的结果,可此刻,她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年家二小姐肯过来看一看,已经不错了。 年玉却无暇理会晋王夫妇想着什么,好看的眉峰一挑,目光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人群之中的那一对母女,轻轻柔柔的声音再次响起,意有所指,“如此,我也就放心了,不然,到时候若是我救不下映雪郡主,旁人给年玉扣一个‘有心害死映雪郡主’的罪名,那年玉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话,好似正揭穿了南宫月和年依兰心里的算计,那母女二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年玉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嘴角一抹讽刺浅扬。 “不,不会,玉小姐怎么会害映雪?”晋王妃忙道。 “对,我和映雪郡主无冤无仇,自然不会害她,还望晋王和王妃心中有数。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收回目光,那语气平静,却仿佛格外的有力。 这话,算是提醒,可对南宫月和年依兰,却是挑衅。 丢下这一句话,年玉进了屋。 太医回过神来,领着医女,跟着进了门。 随即,房门被关上,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人群之中,南宫月和年依兰脑中回荡着年玉的话,心中却是恨得牙痒痒。 那年玉……当真是可恨,她们分明可以将罪责,都归咎到她的身上,可现在…… 南宫月眉心皱得更紧了些,也越发的紧张起来。 年玉……年玉可不要当真救了赵映雪才好啊,如此,她们才能有转机。 可是,她的心里,却是越发的不安了。 而同样是在人群里,那一袭白衣的赵焱,也是想着刚才年玉的话,眸光微敛,那眼底的幽光,若隐若现。 看来,这就是年玉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吗? 聪慧如年玉,该是知道赵映雪若当真死了,许多事情,就凭着南宫月和年依兰母女胡诌,那母女二人将矛头指向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赵焱看向南宫月和年依兰,果然瞧见那神色间的凝重。 眉峰一挑,看来,年玉当真是了解她们,刚才那一番话,已然是将她们母女二人的算计,给堵死了。 可是…… 就算是如此,仿佛也依旧有好戏可看! 想着赵映雪的心思,赵焱心里越发兴奋起来,甚至连刚才他那未达成的目的,所带来的郁结,也消减了不少。 院子里,众人依旧看着那紧闭的门扉,每一个人的脸上,神色各异。 房间里。 年玉一进门,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到了床上那个躺着的女子身上。 那张脸,疤痕错落,配上那苍白的脸色,更加显得骇人。 身上已经换上了干衣裳,那在水里染了血的衣裳,此刻静静的躺在地上,年玉仅是瞥了一眼,刚才在水里的一幕,就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赵映雪……喜欢楚倾吗? 因这喜欢,她对自己心里生了一些异样的情绪。卡Kа酷Ku尐裞網 脑中浮现出她刚才看自己的眼神…… 嫉妒……不甘……恨…… 想着心中的另外一个猜测,她倒是真切的希望赵映雪能够活下来,好让她弄清楚一些事情。 年玉觉得好笑,赵映雪那般聪明的女子,明知她如今的身份,已然不可能和任何男人再有什么纠葛,可她却依旧放任那种喜欢在心里滋长,甚至成魔。 “你说,我该说你是真性情好呢?还是该说你傻?”年玉看着那张紧闭着双眼的脸,低低的喃喃。 前世的记忆,跃然于脑海。 前世,她虽身在军营,可因着赵映雪对她三番四次的追杀,对这个女子,她也一直刻意关注着。 前世,赵映雪虽没嫁给年城,可也没嫁给任何人,直到赵焱夺宫…… 突然,年玉记起什么,正将银针从袖口里拿出来的手倏然一颤。 那一年,从来都是派曲殇追杀她的赵映雪追到军营里,想亲自杀她,她分明记得,那日她在营中,被她的将士困住之时,凄厉的朝她大吼着,自己毁了她的一生…… 毁了她的一生…… 此刻,她才反应过来,那时,她口中所说的“毁了她一生”,并非是她以前所想的那般。 那一日,似乎正是楚倾遇伏身亡之后…… 而她的意思,是自己毁了她和楚倾的可能! 年玉敛眉。 原来前世,赵映雪对楚倾,也是有了爱慕的。 那爱慕从何时起,她不得而知。 而恐怕,也正是因为这爱慕,让她心里的恨,才会愈演愈烈,久久得不到救赎,成了那么一个女修罗! “玉小姐,你看……”思绪之间,身旁的太医轻声唤道。 对于年玉的医术,他的心里也是有些敬畏的,那日长公主难产,他虽没在场,可事后,却也听说了一些事情。 太医的声音,拉回年玉的神思。 年玉微怔,看了太医一眼,随即目光落在赵映雪的身上,深深的看了她半响,敛去了心中所有的思绪,年玉便坐在床前的凳子上,手搭上赵映雪的脉。 那脉搏的跳动,弱得仿佛就要探不住,年玉皱了眉,没做他想,拿了银针,熟门熟路的插在赵映雪身上的几个穴位。 那利落的手法,饶是一旁的太医看着,那眼神里也有惊艳。 年玉知道,自己这次救了赵映雪,或许,会救出一个如前世那般疯狂的女修罗。 而她和她…… 她们二人之间,前世,是因着年城的那口黑锅她背着,赵映雪对她恨之入骨,多次刺杀,纠缠不休。 而这一世…… 年玉敛眉,笑笑,她有预感,她和她,有一天或许终究会变成敌人,但就算是有那一天,年玉也明确的知道,她不会后悔。 这一世,她不做后悔之事,做了,便也不会后悔! 赵映雪…… 也终究是个可怜人罢了! 至于,以后,她会怎么可恨,她年玉,又有何惧? 第四百五十六章她们不能走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年玉就已经施针完毕。 收拾好一切,年玉便到了一旁的案桌上,拿了纸笔,写着药方。 自始至终,太医都一直看着年玉的一举一动,直到年玉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他才回过神来,忙的走到床前,隔着丝帕,探着赵映雪的脉搏,这一探之下,脸色大变。 这…… 明明刚才还虚弱得好似随时会断了的脉搏,此刻,竟是有了生气,虽然舒缓,却是有力。 太医的眼里,都是震惊,目光闪了闪,又匆忙到了案桌前,拿了那药方细细看着,一边看,一边点着头,偶尔皱眉,似研究着,又恍然大悟般,眼里的光彩越发的激动。 年玉刚出了门。 晋王妃就迎了上去,还未问出口,一抹黑色的身影,就已经到了年玉面前,这身影,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众人还未回过神来,那身影就已经带着年玉离开。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 好些人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清河长公主首先回神,看着已经进了另外一个房间的二人,呵呵笑道,“本宫还以为枢密使大人是个冷情,不解风情的,现在一看,对本宫这义女,倒是疼惜,生怕这未婚妻劳累着了。” 这话,拉回许多人的神思。 这才想起刚才年玉也是落了水的,就算拖着身体,刚才也依然为救赵映雪一番费神…… 就连晋王妃此刻,也不好再去打扰。 可赵映雪…… 晋王妃顾不得许多,匆匆往屋子里走去,想要看个究竟,刚到门口,太医也正迎了出来。 “映雪她如何了?”晋王妃望着太医,急切的道,那眼里,除了紧张,依旧有不安流窜。 这一问,更是牵动了许多人的心。 人群里,南宫月和年依兰的手,都紧紧的攥着绣帕,一直积压在心中的担心,在这一刻倏然高涨。 死了……最好是死了…… 母女二人心中,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着,可是…… “回晋王妃的话,映雪郡主她……情况好多了,这是玉小姐写的药方,老夫这就让人去抓药熬制,如此调理之下,映雪郡主该不会有大碍。卡Kа酷Ku尐裞網”太医说着,那神色间依旧难掩激动。 终于,太医的话,让一切尘埃落了定。 “不会再有大碍……好,好……”晋王妃目光闪烁着,仿佛这好消息来得突然,不断的重复着太医的话,口中不停的喃喃,“没事了,没事了……”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本要进门看赵映雪的她,立即转身,匆匆的朝着年玉的房间走去。 年玉的房门大开着。 所有人都好奇着她要做什么,半响,只见她到了门口,赫然跪在门口的地上。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便瞧见,那晋王妃朝屋子理磕了一个头,朗声开口,“谢玉小姐救命之恩,我和映雪,这辈子都没齿难忘……” 没齿难忘? 屋子里,年玉听着,嘴角,一抹浅笑。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赵映雪对她,是记着恩情,还是缠绵恨意,都尤未可知,不是吗? 而门外,人群里,赵焱的眸中的笑意也越发浓郁。 没齿难忘吗? 他倒很好奇,赵映雪以后,会如何对待年玉! 那个女子心中的恨,若能好好利用,可是比年依兰要有用多了! 屋子里,没有回应。 可如此,似乎在许多人的意料之内。 众人不由看向元德帝和宇文皇后,本以为这年家二小姐如此的姿态,在帝后面前该会落得个大不敬,可出乎意料的,那帝后二人的神色间,没有丝毫责怪与不悦。 当下,众人诧异之时,心里却是有了底。 恐怕,在这帝后二人心里,这年家二小姐,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存在了! “玉儿表妹也累了,既然映雪郡主情况稳定了,父皇,母后,姑姑,不如让大家都散了吧,这么多人,这般嘈杂,玉儿表妹,如何休息? ”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如春日里的阳光,让人心里生暖。 循着那声音看过去,那人不是沐王赵逸又是谁? 饶是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听着,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他们二人都知道,这段时间因着赐婚的事,赵逸心里很是不爽利,对年玉也是极尽回避,可这怎的突然,又一口一个“玉儿表妹”,那般亲昵热络,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 元德帝皱眉,看着赵逸,若有所思。 人群里,南宫老夫人也是眸光微敛,竟是有些猜不透,这赵逸突然的转变,到底是怎么回事。 “逸儿说的对,大家都散了吧。”宇文皇后开口。 宇文皇后如此发了话,众人也都不敢多留。 人群里,南宫月和年依兰,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们的心里都害怕着,担心帝后会继续追究赵映雪和年玉落水之事,现在,如果能蒙混过去,那是最好不过的。 此刻,二人都不约而同的低调的,跟在人群里,不敢有丝毫张扬。 “等等……”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那其中的急切与冰冷,让所有人都是一怔,皆是赫然顿住了脚步。 众人没有回头,可都知道,刚才喊这一声的,正是晋王妃。 当下,南宫月和年依兰的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 元德帝,宇文皇后,清河长公主都齐齐看向晋王妃。 只见那跪着的妇人,立即匆匆转身,朝着几人一拜,再次抬眼之时,那眼里,凌厉与热切交织,“皇上,皇后娘娘,她们不能走,那南宫月和年依兰,这一对母女不能走!” 那高亢的声音,到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 屋子里,靠在榻上的年玉,通过大开的门,正好可以瞧见人群里那两个身影,视线所及之处,那两个背影明显的一僵。 年玉挑眉,那两个女人,想逃吗? 可赵映雪遭了这么大的罪,胎儿小产,又差点儿没了性命,晋王妃疼惜女儿,又怎会不将这事情弄清楚,就让她们逃了? 当下,元德帝,宇文皇后,清河长公主,乃至是在场的有些眼力见儿的人,心中都了然,今日这事,还没完! 第四百五十七章母女二人的心思 “皇上,映雪和玉小姐,总不会无缘无故的落了水,刚才,我们赶到的时候,年夫人和年大小姐二人都在桥上,她们二人是不能走,势必该好好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毕竟,映雪遭此大难,还因此没了肚中的胎儿。卡Kа酷Ku尐裞網” 晋王开口,语气多了几分刚毅,掷地有声,仿佛这事情不追究,他势必不会罢休。 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心里都了然。 晋王府和年家,本来就隔阂未消,此番事情,更是不可能善了! 空气中,半响沉默。 那沉默的当口,所有的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南宫月和年依兰母女,看着二人,神色各异。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南宫月和年依兰心中也是知道,今日这一出,是逃不掉了。 可是…… 南宫月暗自吸了一口气,竟是不避讳的转身,扯了扯年依兰,年依兰回神,对上南宫月的眼,仅是一瞬,那母女二人的视线交汇,仿佛交换了什么东西,下一瞬,二人齐齐跪在地上。 “晋王说的对,这事情,是该好好弄清楚。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月开口,那坦然的姿态,好似在告诉众人,她南宫月行的端坐的直,什么也无所畏惧。 年玉看着,好看的眉微挑。 这南宫月,这副模样,是有了应对之策了吗? 应对之策? 她们想如何蒙混过去? 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年玉越发来了兴致,竟有些迫切的想看看,这母女二人,心中打的又是怎样的如意算盘。 “如此,年夫人和年大小姐留下,其他人……散了。”元德帝冷冷开口,看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站着的年轻女子,目光落在那肚子上,不由皱眉,随即,朗声对总管太监吩咐道,“送绣贵人回宫。” 突然的一声令下,众人听着,都是一愣。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新晋的绣贵人身上,神色各异。 轻染没说什么,恭敬的福了福身,顺从元德帝的安排,在宫人的搀扶下,率先走出了院子。 所有人目送轻染离开,而那一刻,年玉的目光竟是下意识的搜寻到那一抹白衣身影,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瞧见赵焱那俊美的侧脸。 前世,赵焱夺宫,轻染起了不小的作用。 年玉探寻着,想从赵焱的身上,察觉一些他和轻染可能有的联系。 可是,直到轻染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自始至终,那赵焱都神色如常,仿佛没有丝毫异样。 年玉的眉,皱得更深了。 他们能如此不动声色,到底是隐藏得深? 还是这个时候,他们当真没有交集? 年玉眸光微敛,遮住眼底的幽幽光芒。 只要是他赵焱的盟友,她年玉,这一世,都必然会好好的盯着。 院子里,轻染离开,那些元德帝口中的“其他人”,这个当口,就算是想继续凑这个热闹,继续看这一出好戏,却也不得不离开。 一行人不情愿的朝着院外走去。 仅是一会儿,院子里,就只剩下几人。 跪在地上的三人,南宫月,年依兰,还有晋王妃,每一个人的脸上所流露的,都是不一样的东西。 晋王妃一瞬不转的瞪着那母女二人,年依兰掰着年玉抓在栏杆上的手的模样,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年依兰有些心虚,唯独南宫月,仿佛底气十足。 宫人搬来了椅子,元德帝,宇文皇后,清河长公主各自坐了下来。 房间里,年玉,楚倾,沐王赵逸也是饶有兴致。 “皇上,皇后娘娘,臣妇没能救下郡主,臣妇知错,恳请皇上,皇后娘娘降罪。” 终于,片刻沉默之中,南宫月首先开口,重重的朝帝后二人磕了一个头,如刚才那般,主动认罪,可所认的罪,却是不痛不痒。 “南宫月……”晋王妃咬牙切齿。 刚叫出这个名字,元德帝的声音,却是骤然响起,冷冷的将她的话打断,“刚才在桥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帝王的质问,开门见山,直逼南宫月和年依兰。 那威仪之下,年依兰心中咯噔一下,身体竟是有些虚软。 可南宫月目光闪了闪,却是很快就稳定下了心神,忙道,“回皇上的话,刚才在桥上,是小女不懂事,不知让着妹妹年玉,和她起了争执,映雪郡主和臣妇,都在一旁劝说二人,可谁知……” 南宫月说着,那一句“不知让着妹妹……起了争执……”,说得巧妙,听着倒也是意味深长。 年玉轻笑,刚才,分明是她年依兰主动纠缠着她,怎的成了“她不知让着妹妹”了? 如此,倒仿佛是她年玉无理取闹,才造成这一切后果了。 年依兰意识到什么,猛然惊醒,立即诚惶诚恐的道,“都是臣女的错,臣女该让着玉儿妹妹的……臣女若是让着玉儿妹妹……她们也不会落了水……” 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如此的一番说辞,元德帝,宇文皇后,甚至连清河长公主,都是皱了眉。 年玉…… “那时,臣妇拉着依兰,不让依兰生气,可不知怎的,就听见映雪郡主的惊呼,一看之下,才发现映雪郡主和年玉,双双挂在桥栏上,那时,臣妇和依兰,第一时间所想,就是将她们拉上来,可终究……” 南宫月说着,那真切的模样,仿佛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实。 年玉听着,似乎是那么一回事,可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年玉不由觉得好笑,倒为难南宫月了,若非刚才自己救赵映雪之前说的那番话,只怕,她南宫月早已明明白白的把这黑锅,丢到她的身上了! 倒也不用如此拐弯抹角的想着脱身之法。 “好你个南宫月,在皇上皇后面前,你竟还敢三番四次的罔顾事实,分明是你和你这恶毒的女儿,让她们二人落了水。”晋王妃厉声喝道,恨不得撕烂南宫月那张可恶的嘴。 “我……晋王妃,冤枉啊……”南宫月皱着眉,满脸委屈。 “冤枉……”晋王妃倏然打断南宫月的话,突然,想到什么,心中一怔,转向帝后二人…… 第四百五十八章对质认罪 “皇上,皇后娘娘,不能听南宫月这样的一面之词,还有一人知道当时的情况,玉小姐……玉小姐和映雪一道落水,她也应该知道,她们是如何落水。卡Kа酷Ku尐裞網” 晋王妃急切的道,目光闪动着,眼底有了一丝期待。 南宫月想颠倒是非,没门儿! 如何落水…… 这几个字,传入屋子里年玉的耳里,脑中,刚才在桥上的一幕跃然浮现。 之前,她的注意力都在救赵映雪上,随后,她发现赵映雪的心思,一直所想的,都是落水之后的一切。在 却是没有去探寻,她们究竟是如何掉下去的。 此刻想起,那个身后拉扯着她的力道…… 那时,她的身后,就只有赵映雪一人。 年玉心中一怔,这个发现,让她的心里有一股寒意骤然升起。 而正是在晋王妃话落的那一瞬,院子里的人,都齐齐的看向了那房门大开的房间。 那里面,一片安静,可是,在场的人却都知道,这院子里一切,屋子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卡Kа酷Ku尐裞網 半响,谁也没有说话。 那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终于,仅是过了一小会儿,众人的视线之中,那女子出现在门口,身旁,两个男人跟随着。 年玉出现的那一刻,年依兰的心里猛然一紧,就连南宫月的目光,也是微不可察的避闪了一下。 都知道,这年玉一插进来,许多事情,就都不是她们能够控制的了! 在几人的目光之中,年玉缓缓从屋子里走出来,到了人前,恭敬的朝着元德帝几人行了礼。 “玉小姐,这南宫月说的可是事实?”晋王妃猛然回过神来,看着年玉,立即开口问道。 “事实?” 年玉轻柔的声音响起,那目光若有似无的扫了南宫月和年依兰一眼,想着南宫月刚才所说的话,继续轻轻缓缓的道,“是否是事实,这有待商榷,毕竟,当时确实是一片混乱,不过,年玉倒是记得,依兰姐姐是追着我到了桥上,叫嚣着要教训我,之后,映雪郡主也来了,依兰姐姐张牙舞爪的想要上前抓扯,口中还喊着‘你们都去死’之类的话,呵,这一点,也确实如夫人所说,大小姐没有让着我这个妹妹……” 不仅没“让着她”,甚至还想让她死! 年玉话落,在场的人,脸色皆是变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年依兰的身上。 “果然……”晋王妃狠狠瞪着年依兰,随即,目光转向帝后二人,“皇上,皇后娘娘,是年依兰,年依兰推了映雪下水……” “不……”年依兰下意识的开口,那目光闪烁着,此刻,她的心里越发慌乱不堪,“不是这样的……皇上,皇后娘娘,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元德帝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那一份威仪,更让年依兰惶恐不安。 那是怎样的? 她是想推年玉和赵映雪下水,也巴不得这二人死了的好,可是,那时,却不是她将她们推下了水。 此刻,她不停的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好似有一个地方空缺了一块,怎么也拼凑不上。卡Kа酷Ku尐裞網 “不……臣女……臣女不知道……不知道……”年依兰口中喃喃着,可她也知道,若自己不反驳,不辩解,这罪责,当真是要落在她的头上,“不是我,兴许……兴许是她……” 年依兰目光闪烁着,此刻,似乎忘记了她掰开年玉抓着桥栏的手的事。 说到一个“她”字的时候,下意识的指向了年玉,正好迎上了年玉的视线,那一刹,年玉的目光,让她心里怯了,可仅仅是一瞬,年依兰仿佛是豁出去了一般,那语气越发的肯定,“对,是她……” 可她如此的举动,旁人看着,眉峰却是皱得更紧了些。 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年玉之前说过的话…… 她口中的“旁人”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南宫月仿佛感受到众人眼神之中流露的东西,心中暗斥依兰糊涂。 她知道,依兰心里定是慌了。 可她如此将罪责推到年玉的身上,只会更加让人觉得她心虚。 但这个时候,她该怎么办?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月心里,好似有一只手紧紧的揪着。 事先,她早早就已经想了无数条路,好的,坏的,每一条,她都在尽力的往前走,尽她所能,想要保住她和依兰,可现在…… 现在这个情况,若是继续下去,她几乎能够料到,那会是怎样的结果。 想到依兰将年玉的手掰开的事…… 南宫月心里清楚,此刻年玉出来了,许多事情,一经对质,必然是瞒不了的。 所以,她只能…… 想到那个最坏的打算,南宫月袖口之下的手,紧紧的攥着,越发的用力,似在积蓄这力量,做最后的挣扎。 “皇上……”突然,年玉的声音响起。 所有的人都看着年玉,可仅仅是这两个字,仿佛就已经压垮了南宫月心里撑着的最后一道防线,年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南宫月的声音,骤然将她打断…… “皇上,皇后娘娘,臣妇该死。”那声音,急促而惶恐。 说话之间,本就跪着的她,跪行到更靠前的位置,众人看过去,只见那南宫月不停的磕着头,口中不停的说着“臣妇该死”。 帝后二人,乃至是清河长公主的眉也是微微一皱。 晋王妃瞪着南宫月,满眼防备,这个女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年依兰看着南宫月,有些恍惚。 唯独年玉,眉峰一挑,似乎饶有兴致。 所有人都看着南宫月,没人追问她为何“该死”,空气中,一片静默。 那静默里,诡异流窜。 南宫月的头紧贴着地面,没人看见那张脸上恐惧。 终于,南宫月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彻底的豁出去了,“皇上,皇后娘娘,都是臣妇的过错,是臣妇推的映雪郡主和年玉下水,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碰着她们了,我不想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 年依兰那一刹,脑袋一片空白。 而年玉,则是看着南宫月,那精明的眸中,幽光凝聚。 第四百五十九章如何处置 没有谁比她更知道,落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来自她身后的力道,并非是南宫月所推,可此刻,南宫月却偏偏如此将一切承担下来,是为了什么? 是因着现在年依兰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她怕最终这事情落在年依兰身上,所以主动顶罪吗? 年玉敛眉,心中禁不住轻笑,这事情,倒越发有趣了起来。 “是臣妇,都是臣妇……”南宫月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 突然,那不停磕着的头,微微一窒,目光转向晋王妃,“王妃,是我南宫月的错,你想怎么追究,我都任凭你处置……” “你的错?哼,那你刚才,又为何说我冤枉了你?”晋王妃冷冷看着南宫月,咬牙切齿。 她不是笨的,南宫月顶罪的意图这么明显,她如何看不出来? 顶罪? 哼,只要是她们母女二人,谁的罪都是一样! “我……”南宫月似乎被问住了,目光闪烁着,“晋王妃,我刚才是怕……我……想着她曾折磨城儿,心里气不过,一直对映雪,心里怨恨,刚才在桥上,更是被恨蒙了心,才将映雪郡主害成这样,所以……” 南宫月说着,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晋王妃想着赵映雪那凄惨的模样,仿佛终于承受不住心里的怨恨,顾不得此刻跪着,倏然上前,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南宫月的脸上。 啪的一声,异常响亮。 单是听那声音,似乎都能想象得出,这一耳光是用了怎样的力道。 齐齐看向南宫月,只见那脸上,赫然几条血痕,触目惊心。 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南宫月心中恨,若放在平时,谁敢这般对她,她定张狂的回击了回去。 可这个时候,她却不得不忍着。 这罪,她若不认下来,这痛,她若不忍下来,那么依兰…… 年玉看着南宫月的隐忍,眸中那浅浅的笑意越发浓了些,沉吟半响,声音轻轻缓缓的响起…… “夫人,当真是如你所说的这般吗?怎么我记得……”年玉意有所指的开口。 那声音,对南宫月来说,犹如勾魂的黑白无常。 怔怔的看向年玉,袖口之下的手,紧握成了拳头。 “是我,一切都和依兰无关。” 还没待年玉说完,南宫月就一字一句的大声喊着,意识到什么,立即转向帝后二人,“皇上,皇后娘娘,臣妇领罪,请皇上皇后降罪……” 南宫月的急切,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件事情了了。 这模样,旁人看在眼里,心中都有底。 哪有如此巴不得快些降罪的? 除非……除非她有旁的心思,而那旁的心思…… 帝后二人,乃至是清河长公主,都看向年依兰,那眸中的精光,仿佛一切都了然于心。 而那一声“和依兰无关”,赫然将一直在呆愣中的年依兰惊醒,回过神来的她,怔怔的看着南宫月那脸上被划出的伤痕,似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炸开。 娘……她在替她顶罪! 当下,年依兰就明白过来。 “年依兰,你如何说?” 诡异的气氛之中,元德帝倏然开口,那精明的眸中,若有所思。 年依兰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望向元德帝,可那一个视线相对,便又迅速的避开了那帝王锐利的目光。 “臣……臣女不知……”年依兰口中喃喃,目光慌乱的闪烁着。 “不知?呵……”宇文皇后轻声一笑,“这倒奇怪了,你也在场,如何不知?是不是你的将依兰和玉儿推下了水,你自己心中还没个数吗?” 对于年依兰,她素来不喜。 若她因此获罪,逸儿是否就可以借此摆脱那道圣旨?摆脱这年依兰? 这个念头跳进脑海,宇文皇后眸中的颜色,越发深了些。 可是,仅是一瞬,年依兰就忙不迭的道,“不是我,不是我推的。” “那你言下之意,就是你的母亲南宫月推的了?”清河长公主敛眉,仿佛也是看着好戏。 话落,那年依兰身体微微僵住,看向南宫月,那一刹,南宫月的视线也看过来,母女二人视线一对,第一时间,年依兰心中怯了,几乎是脱口而出,“是……” 那一个“是”字出口,仿佛已经定下了许多东西。 年依兰猛地收回目光,有些不敢看南宫月的眼。 而那一刻,南宫月心中松了一口气,这是她要的,她要顶下这一切,她要让依兰置身于这事情之外。 可此刻,她已然达到了目的,但心中却依然似有什么东西,扰得她不是滋味儿。 年玉将这母女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嘴角一抹讽刺浮现。 “既然如此,那晋王,晋王妃,你们看,是想如何处置?”元德帝朗声开口,谋害郡主,非同小可,况且,又害赵映雪失了肚中的胎儿。 这罪,南宫月免不了。 可是,就算是赐罪,元德帝心中也是有数。 晋王府和年家的恩怨由来已久,不管是要处置南宫月,还是追究年依兰,亦或者是该如何处置,也都要看看晋王和晋王妃的意思。 要让他们将心中的那一口气出了,才能算了了事。 元德帝的话,让晋王夫妇,以及南宫月都是一怔。 如何处置? 南宫月不敢去看那夫妻二人。 此刻,晋王和晋王妃,也是因着元德帝的这一问,微微一愣。 如何处置? 年家将映雪害成那副模样,他们早就想杀了那连城,还有这南宫月,可是…… 晋王妃咬着牙,神色凝重,似在隐忍着什么。 和晋王一个对视之间,仿佛有什么默契,在二人之间达成。 “皇上,臣想等映雪醒来,看她要如何处置这恶毒妇人。”晋王朝元德帝拱手一拜,坚定的道。 精明如元德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那口气,他们想出,赵映雪只怕更是想出。 “如此,就等映雪醒来,来人,将这南宫月押下去,就关在这长公主府,映雪何时醒来,再做定夺。”元德帝朗声开口,一锤定音。 那一瞬间,南宫月身体一软。 年依兰的心里,却似松了一口气,可感受到一束视线,年依兰看过去,正是对上年玉的眼…… 第四百六十章年依兰的不甘 年玉那眼里,似笑非笑。卡Kа酷Ku尐裞網 几乎是一瞬,年依兰避开了年玉的视线。 可纵然是如此,她也依旧能够感受到,年玉的目光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年依兰被看着,如坐针毡。 正此时,一旁候着的长公主府的护卫,立即上前架住了南宫月。 几乎是下意识的,南宫月想叫喊,可看到年依兰,她却是立即打消了念头,如此,她已经将罪责顶了下来,不能再节外生枝。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月任凭侍卫拖着往院外走。 “慢着……”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那几个护卫,赫然顿住了脚步。 初听那声音,南宫月的心里,骤然升起一丝希望,期待着能有什么转机,可看向那开口之人,下一瞬,所有的东西都顷刻跌落谷底。 晋王…… 他开口,对她来说,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 南宫月微愣之间,晋王对元德帝行了个礼,继续道,“皇上,既然是等映雪醒来再做定夺,那这年家大小姐……” 晋王说着,看了年依兰一眼。卡Kа酷Ku尐裞網 顿时,年依兰心中一颤,眼神更是慌乱了起来,心似被一只手揪着,就连呼吸,也骤然窒了一下。 在那担忧之中,晋王的声音继续响起,“是否也该关押起来?” “不……” “不……” 南宫月和年依兰异口同声。 尤其是在经过了上一次诏狱的那一遭,对于关押,年依兰打从心里恐惧。 可是,她的恐惧,却无人理会。 “一并押下去。”元德帝冷冷开口。 话落,高大的身体赫然起身,大步朝着院外走去,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看了那母女一眼,心中似明镜一般,那南宫月顶罪,到底能不能如了愿,最终都得看赵映雪的意思。 二人没有多留,清河长公主交代了年玉好好休养,这才出了院子。 留下的跪在地上的年依兰,直到护卫触碰到她的身体,她仿佛才猛然惊醒。卡Kа酷Ku尐裞網 几乎是本能的,年依兰瑟缩了一下。 “不……”年依兰望着那护卫,口中吐出一个字,想抗拒,可她也知道,她不能抗拒。 若是抗拒,受的苦,只怕会更多! 母女二人,被护卫带出了院子,年依兰望向了年玉,二人视线相对,年玉分明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愈加浓烈的不甘。 不甘吗? 那年依兰是不甘自己和赵映雪没有死在水里? 还是不甘,就算是南宫月如此替她顶罪,她也依旧没有彻底的置身事外吗? 而这件事…… 年玉看了一眼赵映雪的房间,脑中回想着发生的一切,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丝怪异的感觉,却无法名状那份怪异。 …… 小世子的满月宴散了,这一夜,一切看似再寻常不过,却似有一股暗涌,在这顺天府内流动。 宾客散去,可好些人的心思,却依旧惦念着今日发生的事。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府上。 南宫老夫人的院子里,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天色已晚,可这个时候,她却没有歇下。 不只是她,这幽静的院子里,还有另外两人陪着,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似乎都在任凭这沉默蔓延。 南宫起看了一眼一旁坐在长椅上的白衣男人,骊王赵焱…… 那张脸俊美无俦,平静的黑眸里,光芒忽明忽暗,纤长的手指放在膝盖上,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敲打着,仿佛是在想着什么。 他在想什么? 南宫起一瞬不转的盯着赵焱,探寻着,可饶是他也看不透这个男人。 “骊王殿下,你和叶儿的婚事……”终于,长久的沉默之中,南宫老夫人开口。 她明白,因为这件事情,皇上对南宫家的意见是越来越大了。 饶是她竟也不知道,继续下去,对南宫家到底是福是祸。 “老夫人不用担心。”仿佛是明了南宫老夫人的心思,没待她说完,赵焱就打断了她的话,“南宫家,只要准备着大婚就好。” 大婚…… 南宫老夫人皱眉,和南宫起一样,心中都了然,这骊王殿下,对此事是势在必得,而南宫家…… 突然,墙外一声响动,院子里的三人,都是一惊。 仅是一瞬,赵焱便腾身而起,站在墙上,看到那一抹踉跄着脚步在黑夜里奔跑着的女子身影,嘴角一抹轻笑,似没将那人放在眼里,身形一跃,稳稳落地。 那飘逸的白衣,当真如谪仙临世。 可南宫起和南宫老夫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表象罢了。 “南宫小姐怕是知道这个好消息了。”赵焱淡淡开口,意有所指。 当下,南宫老夫人和南宫起心中就了然。 刚才那动静……是叶儿! 想到今日在长公主府上的那个发现,南宫起好看的眉峰,微微皱了起来。 而赵焱,似乎是已经交代完了事情,便也不打算多留,临走之时,却也是看了这祖孙二人一眼,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这件事情,南宫家做得很好,本王和母后都会记住南宫家的功劳。” 赵焱的语气,俨然已经成功的姿态,仿佛对于赐婚的事情胸有成竹。 没有理会院子里的祖孙二人,那白衣的身影,在黑夜中,赫然腾空,仅是一瞬,那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留下的南宫起和南宫老夫人,脸色越发凝重了些。 “这对母子,我当初还是小瞧了他们。”南宫老夫人一字一句,那语气,锐利却无奈。 南宫起皱眉,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如此,那皇位,他便更有可能继承,对南宫家也是好事一桩。” 只是那赵逸…… 南宫起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她和赵逸交好,有朝一日,若这骊王殿下当真上了位,赵焱这样的人,必然不会留赵逸一条活路,那到时候,年玉…… 想着什么,南宫起的眉,皱得越发紧了些。 思绪之间,南宫老夫人那忽明忽暗的眼里,似也有什么东西散开。 “好事吗?谁又知道呢?” 南宫老夫人心中的担忧越发的浓烈,可她却也明白一点,当初将那同心扣送到常太后手上,南宫家已然是没有退路。 而现在…… 南宫老夫人想到什么,下意识的看向南宫起…… 第四百六十一章再度纳妾 “叶儿……”南宫老夫人开口,南宫叶既然已经知道这事,那对她,便也只有开门见山。 这一提,南宫起的思绪也是转了过来,对上南宫老夫人的眼,明了她的意思,“祖母放心,叶儿那里,孙儿去说。” 说罢,南宫起也没有耽搁,想着今日在长公主府,叶儿和那个唱戏的之间流露出的情愫,南宫起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隐隐弥漫。 南宫起出了老夫人的院子,直奔南宫叶的闺阁。 还没进院子,就瞧见一抹身影鬼鬼祟祟的从院子里出来,就算是在黑夜中,他也认得出那是南宫叶的身影。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 几乎是下意识的,南宫起悄然隐没在黑夜里,跟在那身影之后,从南宫府后门出了府门。 一路上,南宫叶脚步匆匆,竟是到了一个宅子外。 南宫叶站在一棵树下,远远的看着那宅子的方向,似乎是在等着谁。 仅是一会儿的时间,一个男子就从那门口出来,也是小心翼翼。 看到那人,南宫叶心里一喜,待那抹身影靠近,顾不得其他,赫然上前,扑进了那男人的怀里。 当下,男子身体一僵。 不只是他,一直跟随着南宫叶,在暗处隐藏着的南宫起,眉心也是倏然一皱。 那个男人,他认得。 就算今日白日里所见,是上了浓妆的他,他也依旧一眼认出了这个青衣。 锦绣园的名角儿…… “叶儿……”那男子身体僵直着,这样的热情,他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才将一双手,搭在她的腰间。 “你带我走好不好,咱们离开这里。”没待那男子说完,南宫叶就匆匆打断他的话,那言语中的急切,隐约带了几分恐慌。 离开这里? “你是开玩笑的吧……”男子扯了扯嘴角,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南宫叶倏然从男子怀中出来,看着男子,那双眼里从未有过人的认真,“我没开玩笑,我们离开顺天府,去哪儿都好,我可以带上很多金银财宝,足够我们享尽荣华,我们永远在一起……” 那认真的模样,男子也是怔了怔,“为什么?你是南宫家的小姐……” “就是因为是我南宫家的小姐,我们必须走……”南宫叶再一次,打断了男子的话。卡Kа酷Ku尐裞網 今日,在长公主府,她的婚事被提起,她就已经十分不安,她白日里,就想和他说这些,可人太多,一直等不到机会。 刚才,她抱着希望,想去找祖母想办法不让自己婚事被皇上左右,可所听到的…… 大婚…… 那个新郎,会是骊王赵焱吗? 那个男人,俊美是俊美,或许,曾经,她也如那些个千金小姐一样,倾慕过沐王殿下,喜欢过骊王殿下,可直到遇到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南宫叶,从来都是自己看上什么,便要什么,这个男人是自己喜欢的,她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确定,他是自己的! “一句话,你跟不跟我走?”似乎没了多少耐性,南宫叶语气里多了几分强势。 男人一怔,目光闪烁着,半响,才无奈的道,“总……总该给我些时间,收拾收拾吧?你也知道,这戏班……” “好,给你时间收拾,三天时间,够你交代一切了吧?三日之后的这个时候,你我在城西的河边见,咱们一起离开。”南宫叶对上男人的眼,仅是一瞬,那眼神,又变得温柔,“柳哥哥,我们说好的,你要唱一辈子的戏给我听,你不能食言。” 男人微怔,“好。” 那一个字,便让南宫叶眉开眼笑,踮着脚尖,唇触碰到男人的唇,男人一愣,南宫叶已经退开了两步,“我回去了,三日之后,你一定要出现,不然……” 南宫叶笑着,可那“不然”二字,听着,却是让人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寒意。 没有再说什么,南宫叶最后看了男人一眼,转身离开,而那男人,却是看着南宫叶离开的背影,怔怔的站在原处,过了好半响,依然都没有回过神来,那双眼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暗中,南宫起一直等那男人进了宅院,才从那树荫之下走出来。 私奔…… 三日之后吗? 南宫起敛眉,眼底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翌日。 长公主府。 一大早,年玉先是去给清河长公主把了脉,临走之时,清河长公主却是叫住了她。 “玉儿,今日随我一道去厅里用早膳吧。”清河长公主说这一句话的时候,那眼神里,似有一抹黯然一闪而过,随即被冷漠所取代。 年玉皱眉,刚才来的时候,她就察觉了今日的长公主似乎有些不对劲儿,看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年玉还没追问,芝桃愤愤不平的声音就响起,“公主,还去什么呀?那狐狸精……丞相大人他也真是,竟这般对公主……公主这才刚生下了小世子,他竟然……” “罢了,左右不过是多一个人而已。”清河长公主冷冷打断芝桃的话。 这一来一去之间,聪明如年玉,已经听出了个大概。 多一个人…… 想着那日义母对自己说的,那谢丞相在外又有了女人……莫非…… 年玉敛眉,没说什么,不久,待清河长公主收拾好,二人便一道出了门,到了前厅,那桌子上,已经坐了几人。 年玉看过去,除了谢运钦和桂姨娘,还有另外一个女子…… 那女子,年纪轻轻,不过和她一般年纪…… 当下,年玉的眉便皱了起来。 这个谢丞相,老牛吃嫩草吗? 那一刹,年玉分明感受到身旁清河长公主身上散发的气势,多了一份怒意,可仅是一瞬,就消失不见。 看到清河长公主的到来,谢运钦立即起身,桂姨娘和那女子也都跟随着,候在一旁。 “清河……”谢运钦开口。 可他刚唤出这两个字,清河长公主就打断了他的话,“这就是新进门的姨娘吗?” 那清冷的声音,说不出的威仪,说话之间,人已经到了那女子的面前,那一阵女人香味儿骤然入鼻,当下,清河长公主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第四百六十二章给药 那是那晚在他身上闻到过的女人的味道。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一夜,他跟她在一起吗? 当下,清河长公主的心里,浮出一丝恶心。 那一刹,几乎整个大厅里,气氛都跟着一沉。 清河长公主看着那女子,那女子低垂着头,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把头抬起来,本宫看看清楚。”清河长公主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女子身体一颤,缓缓抬头,那张脸彻底暴露在清河长公主和年玉的面前,饶是年玉,也是微微一愣。 这女子的样貌……就算是这顺天府的千金小姐,也难及得上。 “老爷的眼光原来越好了,瞧这小姑娘的小脸,鲜嫩得能掐出水来。” 众人都以为,清河长公主会发怒。 可她却是出乎意料的,呵呵一笑,语气仿佛再寻常不过。 年玉听着,却仿佛能够听见清河长公主心碎的声音。 这谢丞相…… 饶是她也有些摸不透这谢运钦在想什么,小世子才满了月,他竟这般迫不及待的将这娇娘带进门。 是要故意刺激长公主吗? 年玉看向谢运钦,竟是瞧见,他亦是微皱着眉,不像是担心那新欢不受长公主待见,更不像是要故意刺激,那神色间流露的东西,饶是年玉也看不透。 这个男人…… 年玉看着,仿佛像将他看明白。 可谢运钦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明显一愣,仅是一瞬,似收拾好所有的思绪,恢复如常,“清河,你快坐下,饭菜都凉了,我让人准备了你最爱喝的汤,你尝尝,等会儿,再让五儿给你敬茶行礼。” “敬茶行礼就免了,左右是丞相府的人,伺候好老爷就行了,让两位姨娘陪老爷用膳吧,昨夜里,鹤儿闹了一夜,本宫也乏了一夜。”清河长公主看了谢运钦一眼,浅浅淡淡,那神色间,仿佛一切都宠辱不惊。 那姿态,饶是谢运钦也是一愣。 还未回神,清河长公主已经转身,“玉儿,咱们走吧。” 年玉的思绪,依旧在谢运钦身上,猛然回神,看向清河长公主。 那一眼,她分明瞧见,长公主那带着笑意的眼里,泛着的冷,让人心疼。 年玉随清河长公主,出了大厅,一路上,静默不语。 终于,到了没人地方,清河长公主赫然顿住了脚步。 “义母……”年玉试探的唤道,她如何不明白清河长公主的心伤。 年玉上前一步,看着这个女人,却是瞧见那美好的脸上,两行泪水滑落。 “公主……” 那泪水,让年玉心中一颤,芝桃更是心疼得唤出声来。 “老爷他未免太过分了些,公主不喜那个狐狸精,为何不将她赶出去?”芝桃愤愤不平,她素来是个内敛的,可这个时候,却也是忍不住替长公主委屈不值。 “赶出去又如何?” 清河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泪水滑落到嘴角,落进那微微牵起的讽刺里,“赶出去,他养在外面便是,不是这一个,又会有另外一个,一个和许多个,又有什么差别?可气的是我,明明已然对他死了心,可潜意识里,对他仍残留着些期望,我早就明白他早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他,可……” 清河长公主声音,幽幽缓缓,清清淡淡。 但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人的心里。 年玉看着,竟有些恍惚。 是否,曾经深爱的人,到最后,那情爱被磨灭,都会变成这个样子? 脑中禁不住浮现出那银色面具之下的绝世容颜,她和他……几十年后,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这个念头刚跳进脑海,年玉的眉峰便不由一皱。 如何想到他了? 他和她,纵然是有婚约,那也并非是深爱之人不是? “义母……”年玉收回神思,轻声唤道,想安慰,可刚唤出口,清河长公主却是转眼看向她,灿然一笑,“我没事,我赵清河,堂堂公主,有你,有鹤儿,有芝桃,多一个女人,如何打得倒本宫?” 话落,那神色间的光彩,熠熠夺目。 年玉看着,眼底竟有些惊艳。 义母对谢丞相,一步步的失望,可纵然是再对那男人没了念想,这一个个的女人在她面前晃,也是碍眼! 而那痛苦……便也只有经历的人,才知晓。 年玉看着她的笑容,心疼起这个天之骄女来。 可此刻的她们,却是不知道,有朝一日,那些所有的真相揭开,所带给她们的冲击,就算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也依旧难以接受。 年玉将清河长公主送回了房,又陪了她一会儿,才离开了院子。 回到她住的地方,赵映雪的房门正是开着。 晋王妃看到年玉,立即迎了上来,“玉小姐,你可回来了,映雪她现在都还没醒,喂药也是喂不进去,可该怎么办?” 年玉皱眉,看向房里。 沉吟半响,终究还是进了房门。 赵映雪躺在床上,整个人一片死寂。 年玉替她把了脉,又施了一次针,交代了晋王妃一些事情,临出门之时,年玉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着那赵映雪脸上的错落狰狞的疤痕,年玉眸光微敛,从怀中那出一个小玉瓶,递给晋王妃。 晋王妃接过那小玉瓶,却是不解的看着年玉,“玉小姐,这是……” “这是我调制的药,可以淡化映雪郡主身上的疤痕,不多,但如果只是那张脸,该是足够了。”年玉的声音,清清冷冷。 如此一说,晋王妃吃惊的看着那小玉瓶,眼神里,闪过太多的情绪。 “这……玉小姐,我该怎么谢你才好,映雪脸上的疤……若是能祛掉,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只要这疤没了,或许……或许映雪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晋王妃神色间难掩激动。 年玉看在眼里,眸光微敛。 当真没了这疤,赵映雪就不会痛苦了吗? 她以前,也如此想,所以,才会向师兄要了那无心草的种子,专门培育。 可是,现在,她却并没有那么乐观。 赵映雪……有些东西只怕已经深入了骨髓! 毁掉她这一生的,哪里只是这疤痕而已? 可就算是如此,她刚才还是选择将这东西给了晋王妃。 她不知和赵映雪之间,会有怎样的纠葛,可这药,算是自己对她最后的怜惜! 第四百六十三章当真爱上了年玉? 年玉这一次施针之后,赵映雪的情形,似乎又好转了许多。 长公主府,一切静谧如常。 暗室里。 这里是平时长公主府关押罪奴的地方,许久没有关过人,此刻这暗室里,却有了人的气息。 南宫月和年依兰母女二人,坐在冰冷的地上,相隔很远,脚上锁着一个铁镣,一动,便发出瘆人的声音,听着让人莫名的害怕。 从昨日被关进来,二人就一直都没有说话。 母女二人的脸上,皆是一样的死寂。 “娘,你说这个时候,赵映雪……她醒了吗?” 长久的沉默之中,低沉干哑的声音出口,饶是年依兰自己听着,心中也不由微微一颤。 从被关进来之时,她的脑中,就一直回荡着这个问题,那些恐惧甚至比那些时日被关在百兽园里,还要让她不安。 那滋味儿,纠缠着她,如影随形。 突然的声音,让南宫月身体微怔。 赵映雪若是醒了,那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 赵映雪一直恨她们入骨,这一次,她越是想,越是觉得蹊跷。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天的时间内,她沉淀着,有许多东西,原本不是那么清晰的,此刻在脑中也逐渐明朗。 赵映雪她故意刺激依兰和年玉纠缠,又是那般巧合的在桥上出现,她和年玉翻出桥的时候,她和依兰分明没有碰到二人……这一切的一切,意味着什么? 有一个猜测,在脑中早已成型。 这一切,都是她赵映雪设计! 南宫月脑中一个激灵,若是她设计,那待她醒来,那她们的下场,只怕更惨! 毕竟,赵映雪她这一次是赌上了性命! 当下,南宫月的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都怪年玉那小贱人。”看到南宫月脸上难看的神色,年依兰也被那份凝重感染。 想到年玉,那心里的不甘越发浓烈。 突然,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年依兰眉峰一皱,沉吟半响,复又盯着南宫月,“娘,昨日在桥上,年玉说,她的娘亲原本也是正室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问出口,当下,南宫月的目光便闪了闪,“你问这些做什么?都是那年玉胡说,她的娘亲不过是个低贱胚子,哪里是什么正室夫人?” 南宫月急切的道,那份急切,年依兰看在眼里,却觉得不寻常。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知道,娘亲一直恨年玉的娘亲,只是听说那恨或许和年城有关,可是却不知道那真正的缘由,而此刻看来…… 自她记事起,整个年府对年玉的娘亲,都是避之不提,甚至连祖母对年玉,也是不待见。 正室夫人…… 年依兰皱眉,思绪着。 “依兰,年玉的娘亲,没什么可说的,身份卑贱,晦气得很,就连你祖母,也是下令谁也不许提起她,关于她,你也不许探寻下去,免得惹了你祖母生气。” 南宫月似乎是害怕着什么,紧盯着年依兰,悉心警告着。 可越是这样的警告,年依兰心里的好奇,便越发的滋长。 她此刻看到的,并非是南宫月对此事的恐惧,而是年玉…… 年玉的娘亲,既然能成为年家的禁忌,定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若那些事情被翻出来,是否会让年玉也牵扯进去? 年依兰目光闪烁着,心里隐隐有一丝兴奋浮现。 可这个时候,明白母亲的坚定,年依兰却是按捺着,“我不过是问问而已,娘这般急做什么?” 南宫月微怔,忙的收回目光。 那件事,她一直藏在心底。 可今日,竟被依兰牵了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想着当年的事情,南宫月渐渐的平息着心中的波动,可纵然是她百般努力,那紧皱着的眉心,也依旧无法舒展开来。 暗室里,再次陷入沉默,母女二人,各自思索着什么。 而此刻,长公主府的另外一处。 年玉的院子里,年玉已经睡下,而另外一个房间,床上,一直紧闭着眼,沉沉昏迷着的赵映雪,终于有了动静。 赵映雪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室的黑暗。 仅是一瞬,脑中昏过去之前的记忆回笼,水里无边的冷,包围着她,而那抹黑衣身影…… 赵映雪心中一怔,脑海里,楚倾撇开她,游向年玉……随后抱着年玉匆匆离开的模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楚倾……在意年玉!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在意! 这意味着什么? 那个男人,当真爱上年玉了吗? 心中的嫉妒,骤然窜起,赵映雪紧咬着牙,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声音,在黑暗中,森冷诡魅。 可对某些人来说,却是天籁。 就在房间守夜的萍儿首先被这声音吵醒,第一时间,便是摸着黑,到了赵映雪的床前,试探的唤道,“郡主?郡主,你醒了吗?” 那声音,拉回了赵映雪的神思。 “我……”赵映雪简单的发出声音,仅是一个字,对萍儿来说,已经足够。 顾不得其他,萍儿立即匆匆出了内间,随即,便听得她激动的声音,“王妃,郡主醒了……郡主醒了……” “醒了……”那疲惫的声音,愣了一愣,仅是一瞬,便听得一阵窸窣。 很快,两人就已经到了赵映雪的床前。 “点灯……不,别点了。” 晋王妃吩咐道,意识到赵映雪怕火,又迅速做了罢,摸着黑,抓住赵映雪的手,那手触碰到赵映雪的一刹,赵映雪几乎能够感受得到,那身体的颤抖。 “母妃……”嘶哑的声音,轻唤着。 “母妃在,映雪,你终于醒了,你昏睡了这么长的时间,要是再睡下去……我……我这就让萍儿去弄些吃的……你该是饿了。”晋王妃口中喃喃着,“醒了,终于醒了……醒了就没事了。” 那一声声的自我安慰,触到赵映雪心里,心中微颤,“母妃,点灯吧。” “好,母妃这就……”晋王妃沉静在喜悦里,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可迅速反应过来,身体却是一怔,“映雪……” “这么黑,我怕,总归要看得见,才安心。”赵映雪开口,那声音平静无波。 晋王妃沉吟半响,终究还是吩咐萍儿将灯点上,却刻意让那烛火,避开了赵映雪看得到的地方。 房间里瞬间大亮,晋王妃看着床上躺着的赵映雪,心中隐隐生疼。 “孩子……没了吗?” 第四百六十四章她认定的真相 诡异的沉默之中,赵映雪望着虚无的某处,气若游丝,眼神没有焦点。 这一问,一旁的晋王妃和萍儿,眼底都闪过一抹异样。 “没……没了,映雪,那孩子……” “没了好,那胎儿,本就不该存在。” 晋王妃本想劝慰,还未说完,赵映雪冷冷将她打断。 双眼依旧空洞无神望着那一个地方,一动不动,但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开来,可那笑容,却不能称之为笑,伴着那张布满狰狞疤痕的脸孔,更是怪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晋王妃和萍儿看着,心中都跟着一颤。 似是要转移赵映雪的注意力,晋王妃目光闪了闪,“对,那孩子本就不该存在,没了也就没了,重要的是你安好,便是最大的福气了,这一次,还要真是多亏了玉小姐,要不是她……” “年玉……” 嘶哑的声音,喃喃着这个名字。 仿佛这两个字,让床上躺着的女人有了些生气。 晋王妃察觉到她有了反应,心中一喜,想着年玉交给她的东西,忙从怀中拿出来,“你看,这也是玉小姐给你的,那玉小姐当真是个好人,这是她专门为你研制的,你也知道,她的医术卓绝,她说这里面的东西,能够祛除你脸上的疤痕,映雪,咱们试试,定能有效,待你脸上的疤好了……” 晋王妃激动的说着,却是没有留意到,赵映雪眼里的神色,复杂几变,最终凝为森冷。 “好人?呵……”赵映雪轻笑。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她被楚倾抱着离开之时,年玉看她的眼神,分明似乎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那个聪明的女人,经过了水里的一遭,她不会不知道她的目的。 可是,她依然救她! 她想做什么? 想感化她? 还是用她年玉的美好,来映衬她的恶毒? 呵,年玉…… 这样的施舍,她赵映雪不接受! 心中狂烈的情绪激荡着,赵映雪的手紧紧的抓着床单,似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映雪……”晋王妃终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寻常,关切的想要探查,可她刚一开口,赵映雪那锐利的视线,便激射而来。 饶是晋王妃,心中也一怔,随即,赵映雪嘶哑的声音,低低的嘶吼…… “你难道忘了,那个胎儿正是她年玉设计的吗?她想报复南宫月,所以利用我……我现在这个模样,也是拜了她年玉所赐!”赵映雪紧咬着牙,那脸上,因为激动,有汗水渗透出来。 她口中说着这些话,心里似乎也认定了这就是事实,甚至忘记了,那日在诏狱里所听到的真正的真相。 晋王妃愣在当场,猛然想起这件事情,拿着小玉瓶的手,也是瞬间僵住。 “哼,她是好人?”赵映雪眸中的颜色,越发冷了些,从晋王妃手中将那小玉瓶拿过来,在手中细细摩挲着。 她年玉是好人,那她赵映雪是什么? 赵映雪抓着小玉瓶的手不断的收紧。 祛除疤痕? 抬手,赵映雪轻抚着脸颊上那狰狞的纹理,她这残破的身子,残破的命运,又怎会因为脸上的疤痕没了,而有所改变? 这一切,都是拜年城所赐,而年玉……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缓缓闭上眼。 一旁,晋王妃和萍儿看着,脸上的担忧越来越浓,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翌日。 天刚亮,赵逸就来了长公主府,和他一同来的,还有楚倾和赵焱二人。 那三个男子,一个黑袍银面,一个白衣如雪,另外一个明媚率真,皆是天之骄子的三人,旁人只是一眼,便谁也不愿再移开目光。 赵逸风风火火,提了一坛酒,眉宇之间笑意澄澈的进了院子,一进门,就扯开了嗓子,“玉儿……昨日里我又得了一坛好酒……” 房间里,年玉刚梳洗完毕。 远远就听见这声音,越来越近,年玉眉峰不由皱了皱。 一旁,秋笛却已经笑了开来,“沐王殿下果然好酒,有了美酒,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也都一并抛到脑后了。” 年玉自然明白秋笛的意思,想着赵逸前些时候的落寞,以及这突然的转变,总觉得有些什么,却无从探寻。 思绪之间,房门已经被推开。 “沐王殿下……”秋笛行了礼,目光闪了闪,犹豫着什么,终究还是开口,“沐王殿下,小姐还未出阁,殿下这般老是往小姐闺房跑,总归是有些不妥……” 赵逸微怔,停下脚步,瞥了一眼秋笛。 玉儿身旁这丫头,平日里话少,今日,怎么胆子也这般大了? 怕是跟着玉儿的时间长了,胆子自然而然的也大了! 不过……不妥? 赵逸皱眉,余光正瞧见身后的两个男子,也朝着这边走来,眸光微敛,轻咳了声,“确实有些不妥,罢了,那本王就在隔壁的茶室候着,待玉儿一道来品着美酒。” 说罢,朝年玉眨了眨眼,那风流倜傥的模样,着实让人迷醉。 可年玉看着,心中却是平静。 她早已习惯这赵逸洒脱随性的模样。 那两个男人,刚到了门口,赵逸就已经提着酒坛,堵住了二人的去路。 隔着赵逸,年玉看到门外的两人,瞧见那张熟悉的银色面具,年玉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只是下一瞬,看到另外一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的眉,微微一皱。 赵焱…… 他怎么也来了? 可没来得及想太多,三个男人就已经往一旁的茶室走去,年玉收拾了一下,也出了门。 到茶室之时,三个男人早已各自坐下,年玉到来,三人的视线,一道看过来,仅是一瞬,赵逸首先起身,拉了年玉的手腕儿,热络的道,“这酒最是适合在这冬日里煮了喝,来,你尝尝。” 待年玉坐下,赵逸献宝似的,立即给年玉盛了一杯。 年玉端着酒杯,这三人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她的身上,而他们面前的酒杯,似乎还空着,年玉看着,扯了扯嘴角,“两位殿下和枢密使大人,都没喝,年玉抢了先,怕是不妥吧?” “我们几人,还论什么规矩?”赵逸皱眉,催促道,目光凝视着年玉,那眼里,神采飞扬。 第四百六十五章正面对峙 这厢,年玉在几人的目光之中,浅浅的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那酒的香醇在口中弥漫,赵逸一瞬不转的看着她,眼里放着光芒,“如何?是不是妙极了?” 年玉看着他眼底的期待,挑眉,没有评价,只是将手中的酒杯递给赵逸,“殿下,年玉可否再讨一杯喝?” 赵逸微愣,聪明如他,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顿时,一拍大腿,接过年玉手中的酒杯,满意的扬了扬下巴,转眼看向另外两个男人,“如何?我就说了,这酒这样喝,定是美不可言。” 楚倾和赵焱听着,脸上皆是笑着。 赵逸给年玉添了酒,又一一给楚倾赵焱斟满,热络而周到,堂堂沐王,俨然变成了一个侍酒小厮。 几人喝着酒,半响,赵逸让人拿来了琴,缓缓弹奏起来。 那曲调婉转,正是那一日在乞巧宴上,他们几人合奏的曲调。 那琴音入耳,几人听来,一边品着酒,各有所思的模样,却是一片和谐。 另外一个房间里。 赵映雪躺在床上,听着那曲调,正好萍儿从门外进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是谁在弹琴?”赵映雪随口一问,她知道,这院子是年玉在长公主府的住处,从自己醒来,她还没见过她,可她却是知道,她们这一面,迟早是要碰头。 到时候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赵映雪脑中,已经预想过无数次。 可每一种预想,都仿佛看不到结果。 “是沐王殿下。”萍儿柔声道,赶紧将门关上,生怕门外的寒风吹进来,让赵映雪受了凉。 “沐王殿下?呵,他对年玉,倒是上心。”赵映雪一声轻哼,那年玉,明明有沐王对她情深义重,为何却偏偏还要招惹楚倾? 脑中浮现出那一抹黑衣的身影,赵映雪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听说,沐王殿下今日带了酒来,现在正和二小姐,还有枢密使……”萍儿刚说到此,意识到什么,倏然住了口,可是,看向郡主之时,却是瞧见她的神色终究还是微微变了。 “枢密使大人……也来了?” 赵映雪一瞬不转的盯着萍儿,那枢密使三个字,让她的心瞬间收紧。 萍儿被她盯着,不敢撒谎,忙道,“是,枢密使大人,他是来了。” 当下,赵映雪得了肯定的答案,目光里闪过一抹慌乱,但仅是一瞬,那慌乱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 萍儿看着赵映雪,摸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半响,赵映雪似坚定了什么,缓缓抬眼,对着萍儿吩咐道,“替我更衣。” 萍儿微怔,郡主更衣做什么? “郡主,你的身体,还下不得床。”萍儿小心翼翼的道。 可话刚落,赵映雪是视线便看过来,凌厉异常,萍儿身体一颤,不敢再说什么,立即上前,按照她的吩咐,替她换了一身衣裳。 梳妆台前。 赵映雪看着那铜镜里那女人脸上错落的疤痕,目光清冷,没有丝毫情绪,可余光瞥见上面放着的小玉瓶,眸中的颜色,却越发的深了些。 沉吟片刻,赵映雪伸手,拿了那小玉瓶,紧紧的攥在手中,深吸了一口气,“扶我出去。卡Kа酷Ku尐裞網” 那语气,仿佛比屋外的寒风还要冷。 萍儿担心赵映雪的情况,却只能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出门时的赵映雪,已然是戴上了面纱。 那一袭的白,从头到脚,将她彻底的包裹着,一阵风吹来,刺骨的冷让赵映雪皱了眉,可她却并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打消念头。 年玉…… 她和她之间,各自的心里,都已经明白对方的心思。 总归是要面对,倒不如,她首先踏出这一步,先下手为强。 那一主一仆,缓缓朝着那琴音飘来的方向,越来越近。 刚到了茶室外,候在外面的秋笛便迎了上来,“映雪郡主……您怎么来了?奴婢这就进去通报……” 秋笛的声音,茶室里,听得一清二楚。 那映雪郡主几个字,年玉听见的一刹,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赵映雪……她的身体,不适合下床,可她却出了门,到这里来,只怕是刻意“有事”吧! 而至于是什么事…… 年玉敛眉,想着那日落水之后的事,以及那些猜测,年玉下意识的看了楚倾一眼。 这一眼看去,正对上楚倾的目光,他也看着她。 而他看她的眼神,那柔和,夹杂着一些让她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仿佛男人看女人,又仿佛丈夫看妻子,甚至,察觉到年玉的目光迎上来,却也没有丝毫回避。 他如此的“光明正大”,倒是年玉,心跳竟漏了一拍,许是借着那酒意,脸上也窜出一丝火辣。 但很快,年玉意识到在场的旁人,不动神色的缓缓收回了目光。 二人之间这细微的互动,那白衣的男人看在眼里,心中似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 年玉…… 对赵逸如兄长,可对楚倾呢? 心中生出一丝嫉妒,可是瞬间,想着那门外的人,赵焱眸光微敛,优雅的端着酒杯,浅浅的饮着,那举手投足之间,高贵出尘,似乎是在等着看一出好戏。 那赵映雪的到来,只怕是有意的! 而目的…… 赵焱思绪之间,赵映雪已经走了进来。 那白色的衣裳,仿佛幽灵。 年玉收回神思,看着那女子缓缓靠近,不知为何,以前,初见赵映雪这一身白衣之时,倒是素净中难掩优雅,可此刻,仿佛是身上的戾气遮盖了那份优雅,竟是森冷诡魅多余其他。 “映雪,你身子可好了?怎能出门?”赵逸开口,今日的他,心情似乎极好。 赵映雪走到几人面前,朝着几人简单的行了礼,嘶哑的声音,缓缓开口,“听说二小姐在,就算是身子没好,也要专门来走这一遭。” “找玉儿的吗?”赵逸看向年玉,那眼神,宠溺了许多。 年玉本喝着酒,一抬眼,隔着面纱,对上赵映雪的视线,嘴角牵起一抹浅笑,“映雪郡主,找年玉何事?” 年玉看向赵映雪之时,赵映雪,也正迎上了她的目光,不紧不慢的道,“有一样东西,想给二小姐!” 第四百六十六章亲手毁了 那声音,虽然嘶哑,可一字一句之间,清晰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有东西要给年玉? 一旁,赵逸继续喝着酒,目光落在二人的身上,也是时刻关注着,似乎只要是有关年玉的一切,他都格外的有兴致。 倒是楚倾,素来敏锐的他,感受到这气氛里隐约流露的不寻常,本要喝酒的他,手一顿,将酒杯放在了一旁,面具下浓墨的眉峰,也是微微皱了起来。 几人之中,兴致最浓的,莫过于赵焱。 他知道赵映雪的到来,是冲着年玉,不怀好意。 可她要给年玉的东西是什么? 赵焱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赵映雪,最后目光淡淡的落在了年玉的身上,一边喝着酒,一边饶有兴致的期待着。 “映雪郡主,有什么东西要给年玉?”年玉迎着赵映雪的视线,语气清淡如水。 此刻的她,依旧坐在座位上,手中端着酒杯,微微晃动着,似闻到了杯中之酒散发的醇香,颇为满意,更是忍不住喝了一口。 那闲然的姿态,仿佛一切都没有放在眼里。 这模样,赵映雪看着,心中那一股怒意越发的滋长。 年玉…… 这个女人,素来聪明,她分明就知道自己如此前来找她,是怀了别样的心思,可她却依然是一副轻松的样子。 她这是不将她赵映雪放在眼里吗? 压下心中的怒意,赵映雪收回视线,目光微敛,似不愿在年玉面前输了气势,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拿出那小玉瓶,冷冷开口,“这个……是二小姐给我的,今日,我归还。” 年玉瞥见那小玉瓶,那是什么东西,她是再清楚不过。 身旁的几人看着那小玉瓶,也越发好奇起来。 年玉给赵映雪的东西…… 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虽然好奇,可谁也没有开口问。 只是年玉,目光从那小瓷瓶上转移到赵映雪身上之时,那明亮的眼眸里,多了一丝浅浅淡淡的笑意。 “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儿罢了,郡主既然用不着,命人丢了就是,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如此正式的归还,年玉倒有些不好意思。”年玉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这个结果,倒是她没有料到的。 赵映雪…… 她之前,或多或少,还以为恢复容貌对赵映雪是有些诱惑的,可是,却不然吗? 赵映雪一直都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可是,聪明有聪明的好,聪明也有聪明的坏。 越是聪明的人,一念之差,若是行差踏错,无论是正亦或者是邪,都会走得比常人远,比常人快。 而赵映雪…… 她现在,已经做了选择了,不是吗? 年玉眸中一抹讽刺微微泛开。 “归还还是要归还的,不然,平白承了二小姐的情,映雪心中也是过意不去。”赵映雪的声音,越发冷了些。 年玉听着,眉峰一挑。 既然她要归还,她就受了吧! 让人过意不去,总归也是不好,不是吗? 放下手中的酒杯,年玉从座位上起身,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一步步的朝着赵映雪走近,每靠近一步,这茶室里的气氛,似乎就紧绷几分。卡Kа酷Ku尐裞網 甚至连大部分心思都沉浸在酒里的赵逸,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寻常,看着年玉,忘记了要喝酒。 直到年玉在距离赵映雪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两个女人,隔得十分的近。 近得年玉能够透过面纱,看清赵映雪那布满疤痕的狰狞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那面纱的遮盖之下,赵映雪是紧绷着的,但那眼里的冷,却仿佛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郡主不是要还给我吗?如此,便给我吧。”年玉的声音再次响起,轻轻缓缓,说话之间,朝赵映雪伸出了手。 赵映雪之于她,是前世恩怨纠葛的敌人。 这一世,她怜惜她的遭遇,有过同病相怜的感情,甚至那守望相助的约定…… 她曾将她当成朋友,可最后,也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经历了前世,对于这一切,年玉看得透彻,也自然而然看得淡了。 就连曾经以为深爱着,会彼此相守一生的恋人,亦是能够冷心无情的置她于死地…… 想着前世那一夜的绝望,以及那十五天和野*战的残酷,年玉的嘴角一抹冷笑轻扬,看赵映雪的眼神,越发淡了些。 似感受到年玉眼神里面蕴含的清冷,饶是赵映雪的心中也不由一怔。 但仅是片刻,她就收回了神思,将手中的小玉瓶,放在年玉手心,似是要表明什么,赵映雪一字一句的道,“二小姐的恩惠,映雪受不起,怕受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明显杀人诛心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她什么意思? 她的言下之意,是年玉送给她这个东西,不怀好意吗? 那银色面具之下,男人好看的眉峰,越发皱得紧了些。 赵逸也停下了喝酒,而赵焱那平静的眸中,潜藏的某处,一抹兴奋与期待乍现。 这两个女人的战争,要开始了吗? 聪明如年玉,亦是明白赵映雪的意图。 眉峰一挑,那姣好的面容之间,那绽放的笑容,越发灿烂了,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年玉将那小玉瓶拿在手中,摩挲着,细细的打量,那眼神里,闪烁着若有似无的诡异。 “既然如此……”年玉缓缓开口,语气再是寻常不过。 只是,说话之间,那纤纤玉手,拿着小玉瓶,倏然抬高了些。 每一个人都看着她的举动,一瞬不转。 突然,只见那女子的手微微一松,顷刻之间,小玉瓶便在几人的视线之中,离了手,那一刹,赵映雪的脸上,闪过一抹愕然,她明白了年玉要做什么,可是…… 她还没来得及思绪更多,茶室里,碰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空气里炸开。 伴随着那一声响,将几人从诧异中惊醒,皆是不约而同的看着那地上碎裂的小玉瓶,以及那飞溅在地上,无色透明,近乎膏状的东西。 纵然是不知那究竟是什么,几人也猜测得出,那里面的东西,必定珍贵无比。 她……就这么毁了吗? 第四百六十七章两面夹击 赵映雪攥着绣帕的手,倏然一紧。 母妃说,那药是年玉亲自研制,费了她不少心思。 她说那药,世间罕见,独此一份。 正是以为如此,她才要将这药还给她,让她知道,自己不稀罕她的东西,哪怕,这东西能够让她恢复容貌。 她也是想告诉她,容貌之于她,已经不再是她最在意的东西! 可是,她却没料到,对于她花费了如此心思的东西,年玉竟能如此毫不犹豫的毁了。 年玉的这个举动,流露的那一份霸气,饶是她心中也是震撼。 可是,震撼归震撼,赵映雪却是知道,越是这样的年玉,就是一个十分难对付的敌手。 “好了,映雪郡主还有其他的事情吗?”年玉开口,转眼再次对上赵映雪的眼,那眼里含着的明媚笑意,看着热络,却是说不出的清淡疏离。 这瓷瓶的一摔,似乎也表明了年玉的态度。 那“守望相助”的盟约,便在今日终结!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赵映雪猛然回神,不只是她,一旁的楚倾,赵焱,乃至是赵逸的注意力,也是从那摔了的小玉瓶上收回来,看着赵映雪,神色各异。 众人的目光之中,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那面纱之下的面孔,舒缓了些。 目光越过年玉,赵映雪瞧见那黑衣男人的身影。 她看不见他银色面具之下是怎样的表情,可是,那露在面具之外的眼里,所流露的冰冷眼神,聪慧如赵映雪,捕捉到,心中明白。 楚倾,他在防着自己。 心中某处,隐隐抽痛了一下。 刚才,她选择从屋子里出来,正面和年玉相对之时,她的心里,就已经想得很清楚。 楚倾……这个男人,就算自己倾慕,自己喜欢,可这一辈子,也是她怎么也求而不得的。 脑中浮现出在水里,他将她推开,游向年玉时的画面,一遍又一遍,赵映雪眸中的颜色,又冷了些。 她和他,只会是如此远远的看着,她恋慕,她嫉妒,她恨,而这一切,就在她决定要破坏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好了他可能厌恶她的心理准备。 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 她这一辈子,自那场大火开始,就已经毁了。 既然如此,她何不再疯狂一些,就算他恨自己,又何妨? 至少,她和他,会有更多的交集。 而不是,她永远躲在一个角落里,默默的看着…… 此刻的她,俨然已经摒弃了之前,害怕让他发觉自己对年玉出手的心思。 似乎是坚定了心中的某样东西,赵映雪再次看向年玉之时,那眼神,变得越发锐利。 自始至终,赵映雪的一切反应,都在年玉的眼里,年玉看着,了然于心。 “有,自然是有。” 半响沉默,赵映雪的声音,再次响起。 年玉挑眉,从她的反应里,她就已经看出了答案。 只是,她倒好奇,这赵映雪接下来的事,会是什么? 年玉想着那日桥上水下发生的一切,敛眉,静静的等待着。 只是,赵映雪的话刚落,却是瞧见赵映雪倏然跪在了地上。 “郡主……” 萍儿下意识的叫出声来,立即跟着跪在一旁,想要搀扶。 这举动,旁人看着,也都是诧异。 她这般跪年玉,又是为何? 饶是年玉,眸中也是微微一动,但仅是一瞬,又恢复如常,默默地看着在自己面前跪下的赵映雪。 “听说,是二小姐救了映雪,今日在此,当着两位殿下,和枢密使大人的面,映雪谢过二小姐的救命之恩。”赵映雪没有理会萍儿的搀扶,望着年玉,随即,朝着年玉重重的一拜,那头挨着地上的那一刻,似乎很多东西,都在那一刻积蓄。 年玉看着,眸中的颜色更加深邃了些。 一旁,楚倾和赵逸二人的眉,更是皱得紧了。 赵映雪这谢恩谢得诡异,看着是谢恩,却是像极了对峙。 而赵焱,却似已经预料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果然。 在赵映雪头抬起的那一刻,再次看向年玉之时,那面纱之下的眼里,激射的光芒,骤然凌厉。 “但映雪想问问二小姐,那日在桥上,二小姐故意将我推下去,在水里,又不断的拽住我,让我不得脱身,之后,又如此费尽心思的救我,究竟是为哪般?”赵映雪朗声道,话到最后,竟是吼了出来。 那嘶哑的声音,在茶室里回荡,异常的诡魅。 屋子里,三个男人一听,脸色皆是沉了下去。 赵映雪所说的话…… 几人都沉浸在那话里,脑中不断的转动着。 而此刻,门外,正好赶来的人,也正巧是听见了这一句话,当下,几人就似乎因为震惊,而停下了脚步。 今天一早,天还没亮,晋王妃就回了晋王府,特意将赵映雪已经醒了的事情,告诉了晋王。 他们二人心里始终惦记着那南宫月母女还没有受到处置,他们也是知道,这件事情,必须快些处理了。 所以,趁着今日下了早朝,晋王专程请了旨,请帝后二人过长公主府一趟,来主持此事。 元德帝明白,这件事情他是怎么也绕不过的,索性也就来了。 一到长公主府,元德帝就命人将南宫月和年依兰母女二人从暗室领了出来。 此刻,所有人都听刚才赵映雪所说的话,愣在当场。 似乎都没有料到,这一来,就听到这么一个信息…… 年玉……是年玉推赵映雪下水的吗? 可分明…… 众人脑中思绪着,根本没有来得及想更多的东西,南宫月首先回过神来。 “对,年玉,分明就是年玉推映雪郡主下水,这一切,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静默之中,南宫月的声音,首先响起,隐约带着兴奋。 那声音拉回众人的神思,而茶室里的几人,也因着这声音,齐齐朝门外看了去,看到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以及帝后身旁的晋王夫妇,几人的神色,皆是微微变了。 当下,年玉皱眉,嘴角一抹讽刺。 看来今日这火烧到她的身上,一方是赵映雪,一方是南宫月,两面夹击,腹背受敌,自己可有得应付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不得善终 诡异的气氛之中,元德帝和宇文皇后进了茶室,身后,其他的人跟随着。 帝后二人的到来,茶室里的几人,丝毫也不敢怠慢,立即上前,跪地行礼。 元德帝看了一眼这情形,心中也是了然,今日这事情,是又要复杂了。 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上了主位坐下,谁也没有说话,任凭跪了一地的人,跪在地上。 一时之间,气氛更添了几分凝重。 谁也不敢出声,饶是宇文皇后也是看着年玉,脑中回荡着赵映雪方才的话,那一双眉峰,紧紧的拧成了一条线。 年玉…… 怎么会呢? 帝王的视线,在赵映雪和年玉的身上游移。 面纱遮盖之下,看不清赵映雪的神色,但是那浑身散发的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清晰的感受得到。 而年玉,就算是此刻,那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好似刚才赵映雪的质问,以及南宫月的指控,都和她无关一般。 元德帝看着,不由皱眉。 年玉…… 这个女子,有着常人无法超越的淡然与不惊。卡Kа酷Ku尐裞網 反倒是赵逸,在这诡异的沉默之中,却是终于按捺不住了,朗声道,“父皇,玉儿绝对不可能推映雪下水,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赵逸的话,打破了平静。 “可沐王殿下,事实就是如此,映雪郡主是当事人,也是受害者,没有谁比她更知道,那时的情形究竟是个怎样的状况,况且,她也没有理由冤枉年玉不是?”南宫月紧接着道。 就在昨夜,她还在猜测,这一切都是赵映雪的设计。 如此看来,当真是应了她的猜测。 而出乎她所料的,赵映雪的目的,或许不是她和依兰,而是年玉! 想到这一点, 南宫月的心里,瞬间兴奋起来。 此刻兴奋的,不只是她,还有年依兰。 她亦是看明白了这其中的东西。 跪在地上的她,表面神色如常,可心里却是激荡万千。 年玉……呵,好,当真是太好了! 赵映雪只怕是因为上一次的失踪,将那怨恨归咎在年玉的身上,所以才会设计这一出报复年玉,同时,也正好让那肚中的孩子流掉! 呵,那赵映雪,也当真是个心狠的。 为了这个目的,甚至,差一点儿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年依兰兴奋了起来,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用多说什么,有娘亲会帮她推动,有赵映雪会主导这一切,而她只需要等,等着看年玉,如何解释这一切。 若是解释不了,那么,等待年玉的,必定是残酷的罪责。 毕竟,谋害皇室郡主,害得她肚中胎儿流产,这可不是小事! 想着这些,年依兰的心里,竟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她也想让年玉尝一尝在那诏狱里待着,受尽折磨的滋味儿。 可南宫月的话,却是招来赵逸的一个凌厉的瞪视,许是因着年依兰那侍妾的事,赵逸对这母女,更是不待见,厉声吼道,“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那一吼,那气势之下,饶是南宫月,也是瑟缩了一下。 可赵映雪面纱之下的眉,却是皱了皱,“那我呢?总该有说话的份儿了吧?” 这声音,听在赵逸的耳里,赵逸目光看过去,脸色越发沉了些,“映雪表妹,玉儿不可能害你。” 赵逸依然坚定,可这坚定,却是引来赵映雪一声轻笑。 “沐王殿下喜欢二小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沐王殿下自然会觉得她什么都好,无论怎样都会帮着她说话,可是,这一次,映雪指天发誓……”赵映雪一字一句,话到最后,当真是抬手,四指向天。 指天发誓…… 这几个字,在场的人,心里都是一紧。 赵映雪如此的坚决,只怕她所说的事情,该是真的。 当下,元德帝,宇文皇后,乃至是晋王夫妇,眉峰都皱了起来。 一旁,楚倾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倒是赵焱,眼底看好戏的意味儿更加浓郁,看来,赵映雪来势汹汹,年玉……是否受得住? 视线若有似无的扫了年玉一眼,瞧见她脸上的平静,赵焱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蹙。 她不急吗? 这火俨然都已经烧到了她的身上了,不是吗? 她却依然像个没事人一般…… 年玉…… 赵焱看着她,眸子紧了紧。 不知为何,心中对她的欣赏,一丝丝的冒了出来,那些曾经,因她生起的征服欲,在看到年玉这镇定之时,又有了复苏的痕迹。 若能征服这个女人,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无疑会带来最大的成就感,而他…… 他想慢慢征服她,却担心这个女人的爪子太利。 想着那覆灭的上万死士,赵焱眸光一沉。 思绪间,年玉抬眼,许是要看赵映雪的她,看过去之时,视线正好和赵焱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二人都微微愣了一下,赵焱眼底,一抹慌乱闪过,年玉看在眼里,却是牵唇一笑。 别开视线,年玉看着赵映雪,没有去理会赵焱那眼里,隐隐窜起的火焰。 “映雪郡主这个指天发誓,是怎么个发法?”年玉开口,不紧不慢,语气柔柔缓缓。 旁人听着,都是一愣。 似都没有料到,年玉这一张口,不是为她自己辩驳,竟是问了这么一句。 饶是那帝后二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甚至连赵映雪都有些诧异,被问得片刻懵了。 猛然反应过来,赵映雪眸子微微收紧,继续道,“我赵映雪指天发誓,如果所言有一句假话,这一辈子,便让我不得善终。” “映雪……”这誓言一出,晋王妃下意识的开口,这……未免太严重了些。 年玉听着,眸光微敛,口中跟着赵映雪喃喃,“不得善终……” 呵,赵映雪用这么一个誓言,来包装她的假话,只怕,她的心里,也没有想过要善终! 前世,她临死之时,赵映雪虽还活着,可那模样…… 不人不鬼,谁也不敢靠近。 而这一世,她倒想看看,这赵映雪会落一个怎样的终结!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转眼看向帝后二人,朝着帝后二人一拜,“既然如此,就请皇上和皇后娘娘降罪!” 降罪? 年玉请旨降罪,这意味着什么? 第四百六十九章鞭笞之刑 当下,帝后二人对视一眼,饶是赵映雪也没有料到,年玉会如此随意的就认了罪。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以为,年玉会想尽办法辩驳,拼劲全力脱身,她甚至已经准备好了,针对年玉的所有的应对之策,却是怎么也没料到,年玉竟来了这么一招。 年玉……她当真是要认罪吗? 还是,这只是她的计策? 她在谋划着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看了年玉一眼,那眼里充满了防备。 “玉儿,不是你做的,你为何承认?”赵逸浓眉紧皱,心中的不满,竟是朝年玉吼了去。 此刻,他仿佛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急。 而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楚倾,在年玉请旨降罪的一瞬,心中有过诧异,可仅是片刻,他的心里就已经平静下来。 玉儿素来聪慧,她既然如此一说,自然有她的道理。 甚至连赵焱,也是被年玉震了一震,甚至忘记了刚才年玉那一个轻蔑不屑的眼神带给的怒气。 此刻,在场的所有的人都看着年玉,一瞬不转。 而年玉跪在那里,脸上,浅浅一抹笑意,微微扬起,“沐王殿下错了,年玉并没有承认。” 没有承认…… 当下,众人的神色都是一怔。 “可……” “年玉,既然没有承认,那何故让朕降罪?” 元德帝浑厚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赵逸要说的话。 元德帝的目光,紧锁着年玉,似想从她的身上看出一朵花来。 从自己对这年玉有印象起,她所带给他的都是不一样的感觉,饶是他看过了许多人,对于这个不过十多岁的女子,尚且有些捉摸不透。 若是旁人,赵映雪这般指正,她又这般请罪,他会毫不犹豫的处置了,好让这件事情了了,也算是安抚了晋王府。 可是,年玉…… 且不说,她是清河疼爱的义女,这前不久,她才刚救下赵逸和清河的性命,单单是因为这一点,对她,他的心里,存有感激。卡Kа酷Ku尐裞網 所以,她的事情,他亦不能马虎了。 “回皇上的话,映雪郡主是受害者,她如此发了毒誓,是认定了臣女要害她,臣女纵然是辩驳,也不过是平添一番风雨罢了,不但给不了年玉清白,引得映雪郡主伤神,伤身,也是不好,不如就爽快些,遂了映雪郡主的愿望,主动请罪,左右不过是一顿罪责罢了。”年玉不慌不忙,缓缓开口,似乎对那责罚,丝毫也不在意。 可那一字一句中,隐含的意思,在场的聪明人,却是心中了然。 她是在告诉众人,赵映雪是故意将这事情栽在她的身上吗? 当下,赵映雪的脸色一沉,“二小姐说得的倒是好听得很,当时,你我在桥上,我本是要劝阻你和年依兰,却哪知,你所怀的,根本就是别的目的!” “别的目的?什么目的?毒害你吗?敢问映雪郡主,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为何毒害你?我既是要毒害你,在你小产,命在旦夕之时,又何故会救你?让你死了,不是更称了我这‘恶毒’的心?”年玉也是倏然拔高了语调,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朝着赵映雪铺天盖地的袭去。 但这些,赵映雪既然做好了准备来,就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这一点,年玉心里明了。 所以,在赵映雪开口回应她的时候,她一点儿也不惊慌。 “你不是要毒害我,你要毒害的是我肚中的胎儿,你和我是无冤无仇,但我这肚中的胎儿是怎么来的,你最是清楚。”赵映雪嘶哑的声音,厉声喝道,狠狠的瞪着年玉。 一提起那小产了的胎儿,赵映雪的情绪,似乎越发的激动起来。 旁人听着,也都禁不住联想到了什么。 “对,年玉,年玉她恨臣妇,一直怨着臣妇,她怨臣妇曾经对她严厉了些,那次,城儿和映雪郡主一道失踪,就是她年玉在背后主导,她想用映雪郡主来让城儿痛苦,那时,臣妇便要追究,可枢密使大人……”南宫月说到此,倏然一顿,意思再明白不过。 停了片刻,南宫月也不敢耽搁,继续道,“可她没想到,映雪郡主怀了身孕,不过,正好,她知道这个胎儿,是城儿的第一个孩子,是臣妇的第一个孙儿,所以,便如此千方百计的想要毁了,可怜……可怜了那还未出世,便早早夭折了的小生命……” 南宫月那一番唱作俱佳,到最后,竟当真是伤心得流起了泪花。 年玉听着,心中觉得好笑。 这南宫月,说得如此利落,仿佛跟真的一般,倒真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不过,年玉的目光,缓缓的看向赵映雪,想着那日自己亲自带她到诏狱听到的真相,年玉缓缓开口,“映雪郡主,也是这般认为吗?” 赵映雪对上年玉的眼。 那一刹,在那视线之下,在赵映雪的心中竟是一颤。 可很快,她就已经稳定了心神,“这……是事实,不是吗?” 年玉轻笑,这个答案,并不让她意外。 年玉静静的看着赵映雪,似乎看进了她扭曲的心底。 这个女人……心里,已经疯了! 和前世一样! 这一切,都是因为对楚倾的恋慕吗? 年玉皱眉,前世她常年在外征战,自是不知道,那些她没在顺天府的日子,顺天府里,好几个将军夫人看上,要替楚倾定下婚事的女子,都死于非命! 而那些,全然是赵映雪的手笔! “事实……”年玉口中喃喃,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些,“那映雪郡主,打算如何处置年玉?” 赵映雪身体一怔,她想杀了年玉! 可是,感受到其中一束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那一刹,那目光仿佛越发凌厉了些,赵映雪心中微颤,她知道,单是凭着今日这一件事情,自己无法奈何得了年玉。 但这一次,她的目的,却仅止于此。 “年玉,你害我肚中胎儿,我要你,受鞭笞之刑,以慰我儿在天之灵。”赵映雪一字一句,话落,目光从年玉身上移开,转向帝后二人,重重一拜,“请皇上,皇后娘娘为映雪做主,恩准映雪的请求。” 第四百七十章对她的处置 赵映雪先前那半句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是愣了一愣。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当她后面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又仅是瞬间,就拉回了所有人的神思。 鞭笞之刑? 对年玉吗? “不行,父皇,这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这件事情,如何能降罪到玉儿的身上?”赵逸更加急了。 鞭笞之刑?那鞭笞的鞭子是带了倒刺的,打在人的身上,几下就足以让人的身上血肉模糊。 纵然是一个男子,也要皮开肉绽,更何况玉儿…… 玉儿一个女子,如何受得住? 那赵映雪,分明是要毁了玉儿! 年玉也是知道,这赵映雪的心思,她想让自己的身上,也留一些疤痕,和她一样! 如此,在她开来,她就会如她一般自卑吗? 年玉轻笑。 可是,以慰她儿的在天之灵…… 年玉敛眉,想着什么。 一时之间,这茶室里的气氛,分外诡异。 帝后二人坐在主位上,皆是眉心微皱,不发一语。 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而一旁,一直跪在地上的南宫月和年依兰,在听见那赵映雪的请求之后,心里的兴奋在那一刻,似乎彻底的在心里炸开。 鞭笞…… 想着那一次因着百兽园的事情,她所受到的责打,年依兰暗自咬着牙,袖口的遮盖下,拳头紧紧的攥着,心中越发的期待起来。 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鞭子一下又一下,打在年玉身上的画面。 南宫月更是按耐不住,“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可她刚开口,不只是年玉,赵映雪的目光也是看了过去。 年玉知道,那日在桥上,南宫月不敢冲撞赵映雪,因为她知道那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因她,赵映雪失了胎儿,那罪责落在她的身上,她受不住,赵映雪更是会抓紧了机会,置她于死地。 而年依兰……她那般不寻常的和自己纠缠,此刻看来,一切已经豁然开朗。卡Kа酷Ku尐裞網 她只能说,这一次,赵映雪是费尽了心思了。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吗?”年玉淡淡开口,打断了南宫月的话,“事情确实已经很清楚了,不过,夫人,映雪郡主,那孩子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没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可是……” 年玉的话说到此,却是倏然一顿。 这一顿,仿佛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半响,终于,年玉的声音继续响起,“映雪郡主,我想问一句,该慰藉那你那孩儿在天之灵的,当真是我吗?” 年玉说这话的时候,一眼看过去,那一眼,锐利的视线,让赵映雪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甚至那虚弱的身体微微一晃,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手来到那小腹处,在小产之前,那里也是一片平坦,而此刻,也是一样,好似丝毫没有什么变化,可是…… 对那个胎儿,她憎恨,但不知为何,年玉这话似勾起了许多的东西。 没有谁比她更知道,这胎儿是怎么没的! 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也不愿退。卡Kа酷Ku尐裞網 甚至,她宁愿放过南宫月和年依兰,也要将这事情,归咎到年玉的身上。 “不是你,还会是谁?”赵映雪口中喃喃,目光闪了闪,随即,那眼里的神色越发的疯狂起来,“皇上,今日,若不鞭笞了年玉,映雪……映雪便长跪于此,只求祭奠我那苦命的孩儿,为她讨一个公道。” 如此的局面,元德帝和宇文皇后,更是犯了难。 这赵映雪一口咬定,又有那南宫月的作证,实在是对年玉不利。 而年玉…… “年玉,朕问你一次,这事情,可当真如映雪郡主所说,是你毒害?”元德帝冷声开口,那威仪的声音,在这茶室里,掷地有声。 “回皇上的话,责罚也好,处置也罢,年玉不怕,但没做过的事情,年玉不敢轻易承认。”年玉对上元德帝的眼,不卑不亢,那份气度,饶是男子也是不及。 而她的回答,元德帝听来,眸中若有所思。 这个年玉,这般说来,似乎是知道,赵映雪今日不处罚了她,是不会善罢甘休。 而他……倒是信这年玉多一些。 不知为何,这个女子身上有一股劲儿,还有一股正气,做了便是做了,没做便是没做,半点也不掺假。 此刻,元德帝凝视着年玉,看进她的眼底,突然,一个念头跳进脑海。 他……想试一试…… 半响,元德帝收回目光,敛眉,似在思索着什么。 茶室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元德帝的神色,空气里,那流转的静,掺杂了越发凝重的紧张。 终于,元德帝抬眼,那视线一一扫向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赵映雪的身上。 “这事情,朕的心里,已经有数。”元德帝朗声开口。 赵映雪被她看着,心中微颤。 心中有数…… 皇上看出了些什么了吗? 那个帝王,最是精明,可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破绽,就算事情并非是她说的那般,可没有证人,那年玉的反驳辩白,只要自己一口咬定,那也成了狡辩。 皇上……不会看出什么的! 赵映雪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此事已明,既然映雪郡主,要年玉受鞭笞之刑,那朕就如你所愿。”仅是顿了片刻,便继续道。 那说出口的话,在场的人听了,皆是变了脸色。 皇上……如赵映雪所愿? 那一刹,赵映雪心里一紧,随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谢皇上恩典。”赵映雪朝着元德帝一拜。 而一旁,其他的人,逐渐回过神来,脑中都是盘旋着,元德帝的这个决定,神色各异。 “皇上……” “父皇……” 一时之间,楚倾和赵逸,皆是不约而同的开口,很显然,元德帝的这个决定,饶是他们也意外,这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可是,他们二人,都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元德帝的声音,再次响起,生生将二人要说的话打断,“来人,拿鞭子来!” 长公主府的暗室,里面有一些刑具,而鞭子,是再寻常不过的物件。 元德帝一声令下,谁也不敢怠慢,总管太监立即张罗了下去。 第四百七十一章挺身相护 整个茶室里,自总管太监走后,那空气里静得可怕。 帝王的气势之下,谁也不敢出声。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神色各异,也都沉浸在刚才元德帝的命令里。 皇上当真是要处置年玉吗? 饶是南宫月和年依兰,此刻都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总管太监当真拿来了鞭子,门外,几个长公主府专门司刑的人,也候在了一旁。 那彪形的大汉,凶神恶煞,南宫月和年依兰在被关进暗室的时候,就已经见到过。 “赐刑。” 元德帝浑厚的声音,在这空旷的茶室里,尤为响亮。 那两个字,敲打在某些人心里,赵映雪看向年玉,那面纱的遮盖之下,那双眼里灼灼燃烧着的火焰,越发的激烈。 众人的视线之中,其中一个司刑人领了旨,走到年玉的身后,那手中握着的鞭子,彷如洪水猛兽,饶是看着,心中都禁不住生出阵阵寒意。 所有人的看着这一切。 赵逸的脸上,已经急出了汗水。 甚至连楚倾垂在身侧的手,也是握成了拳头,锐利的目光紧锁着年玉,似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年玉……当真是认了这罚? 此刻,饶是他也猜不透年玉的心思。 他信年玉没有推赵映雪下水,可是…… 楚倾看着她,深邃的眸中,颜色越发深沉。 自元德帝下令之时,年玉跪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就一直是淡淡的,丝毫没有变过,但那平静的眼眸之下,却犹如一汪深潭,让人探不见底。 片刻,年玉缓缓看向赵映雪,隔着面纱,年玉分明瞧见了赵映雪眼里那闪动着的狠辣。 狠辣? 她丝毫不怀疑,她想置她于死地。 可是,单是凭着此事,想置她于死地,怕难让她如意。 年玉敛眉,收回目光之时,眼底一抹轻笑泛开。 “皇上……”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正是出自年玉之口。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的注意力,本就都在年玉身上,此刻看着年玉的眼神越发专注了些。 只见年玉朝元德帝一拜, “皇上,赐刑之前,臣女可否单独和映雪郡主说一句话?” 众人一愣,被年玉点了名的赵映雪,那面纱之下,眼底也是闪过一抹异样。 元德帝微微皱了皱眉,看了年玉半响,朗声道,“准。” “谢皇上恩典。”年玉谢了恩,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缓缓起身,一步步的朝着赵映雪走近。 赵映雪本是跪着,年玉走来,望着那越发靠近的身影,不知为何,赵映雪的心里,竟是寸寸收紧。 她要对她说什么? 单独…… 赵映雪攥着绣帕的手紧了紧,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年玉,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对付的! 她怎能当真这般轻易的承受那鞭笞之刑? 可是…… 她却无法阻止年玉的靠近。卡Kа酷Ku尐裞網 自始至终,二人的视线都凝在对方的身上,直到年玉到了赵映雪的身前,缓缓的蹲下了身子,靠近赵映雪的耳。 那一靠近,赵映雪下意识的扬了扬下巴,浑身的防备,亦是更加浓烈。 众人只瞧见,那年玉在赵映雪的耳边,双唇微微开合,除了赵映雪,谁也听不见她究竟说了什么。 只是,当她话落的那一刻,年玉的嘴角,一抹笑意绽放,而也同样是在那一刹,那面纱之下,赵映雪的脸色,似瞬间变了。 一时间,气氛骤然紧绷。 突然,赵映雪赫然起身,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夺过那司刑人手中的鞭子。 “护驾……” 总管太监一声惊呼,下意识的护在了元德帝身前,而赵映雪这一举动,所有的人,都是惊诧不已。 回过神来,就已经瞧见赵映雪舞着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朝着年玉的身上打下去…… 众人看着,每一个人都吃惊的瞪大了眼。 那一鞭子,正对着年玉的脸。 若是落下,几乎可以想象,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跪在地上的年依兰,眼里瞬间热切起来。 看着那鞭子,心中的那个叫嚣着的声音,甚至有些抑制不住,想要破口而出。 打下去……毁了年玉的脸……看她还凭什么去勾引沐王殿下! 到时候,对着那一张烂脸,沐王殿下,怕是嫌弃还来不及。 越是想,年依兰的心里便越发的激动起来,甚至恨不得也上前,握了那鞭子,让那鞭子落下的力道更大一些。 而一旁,其他的几人,眼里却是有惊恐凝聚。 甚至连骊王赵焱,那平静的眸中也是怔了一怔,似乎泛出一丝不舍,那张脸……可惜了…… 可是,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赵映雪的这一鞭子会毁了年玉之时,一抹黑色身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挡在了年玉和赵映雪之间。 年玉看着眼前的黑影,那龙涎香气入鼻,意识到什么,年玉的眉倏然一皱。 而同样,看清那身影之时,赵映雪心中一颤,第一时间想收回手中的鞭子,可是,已经出手的力道,却已然是收不回来。 啪的一声。 鞭子打在皮肉之上,响彻整个房间。 空气里,更加静了。 那黑衣锦袍的男人,纵然是冬日里的厚衣裳,在那鞭子之下,布料轰然震裂。 赵映雪看着那情形,心中慌了,想收回鞭子,可那倒刺似乎已经勾进了衣裳之下的皮肉,鲜血瞬间若隐若现。 银色面具之下,男人皱眉,低低的一声闷哼,从口中流泻而出。 年玉猛然回过神来,赫然起身,敏捷的身形一闪,到了楚倾身后,一抬脚,那脚尖不偏不倚的打在赵映雪握着鞭子的手上,那力道,让愣了的赵映雪,手倏然一松。 似乎担心鞭子的倒刺拉扯之下,会让楚倾的伤更加严重,年玉几乎是想也没想,伸手抓在那鞭子的刺上,隐约间,那手上,鲜血隐现。 可她仿佛丝毫也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第一时间所想,便是让那刺和楚倾的皮肉分离。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旁人看着,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年玉成功的将那倒刺从楚倾的背上取出,那女子的脸上,才赫然腾起一股怒意,锐利的视线扫向过去,直逼赵映雪,那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第四百七十二章替她受罚 早在赵映雪的那一鞭子打在楚倾背上,牵出淋漓鲜血之时,她整个人都已经懵了。卡Kа酷Ku尐裞網 甚至连刚才,年玉那一脚踢在她手上,那疼痛,她都没有心思感知,只是怔怔的看着楚倾,看着年玉的一举一动,脑袋一片空白。 此刻,在年玉那锐利的目光之下,赵映雪猛然清醒。 年玉的那眼神,犹如一把利剑,摄人的不只是那眸中的狠,还有责怪,责怪她伤了楚倾! 伤了楚倾…… 赵映雪目光闪了闪,看向楚倾背后那被撕开的衣裳,刚才那一下…… 是她! “不……”赵映雪口中喃喃,声音低得让人听不真切。 不是她! 她要打的分明是年玉,她不想打楚倾的,她怎么会打楚倾呢?他是她的恩人,可…… 脑中不断的浮现出刚才那画面,那面纱之下,眼里交织的情绪,越发的乱了。 似终于承受不住眼前这一切所带来的冲击,赵映雪身体一晃。卡Kа酷Ku尐裞網 “映雪……”晋王妃察觉到赵映雪的异样,立即将她扶住。 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她都看着,纵然是妇道人家,她也是心中明白,方才映雪追究年玉的罪责,那是映雪在理,可是,当她从司刑人手中夺过鞭子,朝年玉打下之时,一切的形势,几乎就在那一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放肆!”一声厉喝,在茶室内响起,彻底的惊醒了众人。 饶是晋王,倏然回神,眼里也有些乱了。 立即给晋王妃使了个眼色,晋王妃迅速拉着赵映雪跪在地上。 “皇上恕罪,刚才映雪是急了,才会如此莽撞,惊了圣驾,实在是不该。”晋王诚惶诚恐。 刚才映雪这一遭,若皇上追究她一个圣前无礼之罪,那也是丝毫不为过。 赵映雪跪在地上,仓惶的回过神来,稍微清醒了一些的她,也是意识到,形势不同于之前。 突然,她的脑中闪过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看向年玉…… 那一眼相对,年玉的眼神,依旧锐利,可是,刚才……想着年玉在她耳边对自己说的话,她是故意的吗? 故意刺激她,让她乱了阵脚,在帝后面前失礼? 这个猜测在赵映雪的脑中回荡,一遍又一遍的想要去确认,可不知怎的,她却是始终不能确定,年玉是否真的是故意! 对这个年玉,她摸不透。 “哼,急了……”元德帝轻哼一声,语气有些不悦。 精明如他,也是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目光扫了一眼年玉,帝王的眸中,多了一丝探寻。 刚才…… “皇上,臣请旨,替玉儿受那鞭笞之刑。”突然,诡异的气氛之中,楚倾的浑厚的声音骤然响起,一字一句,清晰明朗。 话落,所有人都是一怔。 替年玉受鞭笞之刑? 楚倾他……可知道他在说什么? “不,皇上,映雪郡主想要的是那鞭子打在年玉的身上,只有如此,她才会罢了休,枢密使大人,刚才替年玉挡了那一鞭子,年玉感激不尽,这事情,和枢密使大人无关。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也因着楚倾的话,微微一愣,回过神来,立即跪在楚倾身旁。 刚才…… 她是故意的! 故意对赵映雪说了一句话,她故意要激怒赵映雪。 聪明如她,自是听出了元德帝刚才那一句“心中有数”的含义。 元德帝并非昏君,但他纵然是心中有数,可这局势之下,他也是明白,赵映雪失了子,一口咬定是她年玉所害,这件事情,若不如了赵映雪所愿,是不会了结。 她并非完全猜得透元德帝赐刑的深意。 可是,她甘愿领受处置,却也有办法化解。 果然,赵映雪如她所想的,被她激怒了。 可是,她却是没有想到,楚倾会这般不管不顾的上前,替她挡了那一鞭子。 想到刚才那皮肉被倒刺勾着的模样,年玉心中微颤,似有什么东西,在心间泛开,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幕,众人看着,都是神色各异。 自楚倾挡下那一鞭子之时,赵逸的脑袋,便已经是一片空白。 他顾着玉儿的安危,可那一个挺身之间,他终究还是比子冉晚了一步。 子冉对玉儿……那般奋不顾身吗? “对,是年玉推我下水,是年玉害我没了孩子,和枢密使大人无关,该罚的是年玉,那罪责,如何能由旁人替代?”赵映雪紧咬着牙,那嘶哑的声音,充满了不甘。 此刻,饶是她知道自己刚才举动,已经让自己处于颓势,可楚倾这般护着年玉,却终究是让她压不住心中的嫉妒。 想着年玉刚才在她耳边说的话,赵映雪心中激荡的情绪,越发的激烈。 “皇上,臣是年玉的未婚夫,替未婚妻承受任何一切的事,都是天经地义,臣不忍让玉儿受痛。”楚倾再次开口,清朗纯粹,掷地有声。 背上的疼痛,如火烧一般,异常清晰,就算是对他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来说,那疼痛也是难以忍受。 更何况是年玉一个女子? 想着刚才那一鞭子,朝着年玉打下去的情形,那银色面具之下的眉,皱得越发紧了些。 他庆幸刚才自己替她挡了下来,不然…… 那后果,饶是他也不敢想! 楚倾此刻,脑中只想着年玉。 却是没有察觉,在他那一声一声的“未婚妻”“未婚夫”之后,许多人的脸色,都是微不可察的变了。 那一句不忍玉儿受痛,轻轻撞击着年玉的心,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看向身旁的男人,那银色面具遮挡了她的视线,可是,她仿佛更够冲破那银色面具,清晰的瞧见那面具下的绝世容颜。 前世,她曾经以为深爱的恋人,嘴上说着不舍,说着不忍,可每每需要她为他的野心冲锋陷阵之时,那个男人会毫不犹豫的推她上前,哪怕是她有孕在身,哪怕,即将面对的是无眼的刀剑和战场的残酷。 他对她,没有丝毫怜惜,有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利用! 可这个男人…… 年玉瞧见楚倾背后绽开的衣裳,以及那染了的鲜血,眸中的颜色越发深了些。 这个男人,似乎有些不一样! 第四百七十三章情势逆转 楚倾…… 从认识这个男人起,他便素来少言,但回想起来,无论是百兽园里,他替她挡下那一剑,还是平日里,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的房外,亦或者是那醒酒汤,还有那玉簪和白玉耳坠…… 这个男人,只是做,甚至鲜少用语言来装饰他的付出。卡Kа酷Ku尐裞網 人和人,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而同样的一句话,听在赵映雪的耳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那心中的嫉妒,疯一般的滋长。 不忍年玉受痛…… 呵,好一个年玉! 她以为楚倾对年玉,就算是有了婚约,可或许,也仅仅是婚约而已。 那是皇上的赐婚,楚倾不得不领受。 可有些东西,她却是一直回避着。 她早该知道,楚倾,那个位高权重,又进退有度的男人,自己若是不喜,又怎会接受皇上的赐婚?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上不去,也下不来。卡Kа酷Ku尐裞網 而一旁,那“未婚妻”三个字,让赵逸眸中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变。 倏然,那蓝色锦袍的男人猛地上前,跪在楚倾身旁,亦是朗声开口,“若是要替玉儿受痛,那我这个做表哥的,自然也当仁不让,父皇,映雪郡主的责罚,朝儿臣身上打。” 那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当下,一直沉默着的宇文皇后,眉心一皱,“逸儿,你……你的身子,才刚大好……” “左右不过是鞭笞罢了,请父皇恩准。”赵逸望着元德帝,打断了宇文皇后的话,语气格外坚定。 一时间,在场的人,神色各异。 一旁,赵焱的目光,幽幽的落在年玉的身上,那眼里的平静之下,似有什么东西泛开。 此刻的他,已然看到了结果。 赵映雪输了! 在她拿了鞭子,朝年玉打下的那一刹,她就已经输了! 而此刻…… 敛眉,仅是一瞬,那白衣的男子,也是有了动作。卡Kа酷Ku尐裞網 和赵逸一样,赵焱也上前跪着,“皇上,玉儿是女子,受不得那鞭笞,子冉刚才已经受了伤,逸儿的身子旧伤未愈,更是承受不住,唯独臣身体健朗,愿代受那鞭笞之刑。” 赵焱的举动,众人皆是一愣,似谁也没有料到,他也会请旨代受。 那男人的声音,平静温和,前世,年玉只是想着那声音,在战场之上,仿佛都会更加有力量。 可是,此刻听着,却是另外一番感受。 没有谁比她更知道这个男人的伪装与虚假,他主动请旨代受…… 年玉敛眉,心中禁不住觉得好笑。 他这一番表现,是想在元德帝面前,展现他的善良与兄弟情谊吗? 年玉一眼看过去,正是对上赵焱的目光,那一刹,年玉丝毫没有掩饰眸中的讽刺。 而那讽刺,赵焱看在眼里,心中竟是漏了一拍。 可仅是片刻,赵焱就已经迅速收回神思,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恭敬的跪在那里,似在等待着什么。 空气里,一阵沉默。 南宫月和年依兰,脑袋一片空白。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情形,早早已经超出了她们的预期。 皇上刚才都已经下了旨赐刑,可后来……一切都乱了! 怎么会是这样呢? 母女二人,看着那跪了一排的四人,心中不甘。 可这个时候,她们能做什么? 母女二人的脑中皆是转动着,努力的想着办法,依旧期望那鞭子打在年玉的身上,可是,她们根本就没有来得及想太久,茶室内,元德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呵,你们倒是有情有义。”元德帝轻笑着,那言语之间,似乎对这个情形尤为满意,可突然,那眉峰一皱,话锋也跟着一转,“不过,朕之前说过,要如了映雪郡主的愿,这鞭笞之刑,朕说了可不算。” 元德帝话落,楚倾,赵逸,乃至是赵焱,都微微皱了眉。 而赵映雪,南宫月以及年依兰,心里却是一喜,仿佛看到了希望。 但那希望,却转瞬即逝。 元德帝目光扫了众人一眼,仅是顿了一顿,便又继续道,“不过,赵映雪圣前失仪,也是必然要罚。” 果然。 晋王和晋王妃心中一怔,还没待赵映雪回过神来,晋王就已经开口,“皇上,映雪是戴罪之身,不敢再追究玉小姐。” 晋王素来对这帝王的心思,揣摩得比较透。 且不说年玉如今的身份,单是凭着,她救了沐王赵逸这一件事,也已经让皇上对她另眼相待,她又是大将军府未来的少夫人,那其中的关系,不言而喻,皇上舍不得罚她,更舍不得罚那三个跪在地上,皆愿意替年玉代受那鞭笞之刑的男人。 “父王……”赵映雪嘶哑着声音唤道。 “你闭嘴。”晋王低低吼道,打断赵映雪的话,随即面对元德帝之时,越发的诚惶诚恐,那身上,甚至已经渗出汗水,“皇上,映雪鲁莽,请皇上看在,她刚小产,情绪不稳的份儿上,对她从轻处罚。” 说话之间,晋王的额头,已经紧贴着地面。 一旁,聪慧如年玉,看着这情形,心中早已有了底。 晋王是看清情势了,而元德帝…… 年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坐在主位上的帝王,只见那眉微微皱着,脸上依旧写着不悦。 半响,那帝王都没有说话,气氛顿时压抑得,许多人都呼吸不过来。 “如此,映雪不追究年玉,倒也是大度,念在其大度,朕倒可以免了她的不敬惊驾之罪。” 终于,元德帝朗声开口,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是,是,谢皇上不罪之恩,映雪,还不快谢恩。”晋王忙道,心中松了一口气。 那一声催促,让赵映雪回过神来。 谢恩? 不罪之恩…… 赵映雪面纱之下,扯出一抹轻笑,她费尽心思,甚至差点儿丢了性命,设计这么一出,到最后,竟是要让她来谢这不罪之恩? 不该是这样的! 赵映雪紧攥着绣帕,心中的不甘,肆意的流转,紧咬着牙,那眼里凝聚着的东西,森冷得让人心颤。 “映雪,快,快谢恩啊! ” 见赵映雪跪在那里,许久没有动作,而那身上散发的气势,饶是晋王妃心中,也是越发的慌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受到刺激 晋王妃催促之下,赵映雪的目光缓缓看向元德帝,却只见元德帝赫然从椅子上起身,那帝王的威仪,似在那一刻击溃了她心中的不甘,赵映雪的目光,不安的闪了闪。 元德帝起身,一步一步,朝着赵映雪走近。 所有的人都看着,谁也猜不透这帝王要做什么。 可那气氛,却是越发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晋王和晋王妃,皆是满心惶恐,那颗担忧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映雪……怕是要惹怒了皇上,这该如何是好? 而那处于事件中央的女子,面纱之下的神色,也是越发的慌了。 元德帝每靠近赵映雪一步,她心中的不安,便浓了一分,赫然想起刚才说的那一句“心中有数”,赵映雪脑中一个激灵,这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心中有数…… “映雪,谢皇上不罪之恩。”那仓惶之中,赵映雪仿佛丝毫也不敢耽搁,在元德帝就要靠近她时,立即朝着元德帝一拜。 嘶哑的声音,就算是刻意压制,也有丝丝惶恐流露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拜,元德帝看着,眸中轻笑,停下了脚步。 可脚步虽是停下了,但那帝王的锐利视线,却一刻也没有从赵映雪的身上移开。 此刻,赵映雪甚至不敢抬头,生怕看到那帝王的视线,她现在还能撑着的一切,都会彻底的坍塌。 半响,那帝王终于再次开口,“既然映雪郡主谢了恩,那这件事情,就如此了了,映雪从来都是个聪明的女子,可不要变得糊涂了才好,糊涂得戏弄旁人,玩弄心术,到时候,那后果便也只能自己承受,一切,要量力而行,才能走得长久。” 元德帝的声音,在茶室里回荡。 谁都听得明白,这是元德帝在敲打赵映雪。 此刻,赵映雪更是肯定了先前的猜测。 心中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空了。 皇上……他当真是看穿她了! 那么,她的目的…… 赵映雪紧咬着唇,那不甘虽然不敢表现,可依旧在心里萦绕着。卡Kа酷Ku尐裞網 为什么? 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一切都没有破绽,分明年玉…… 赵映雪脑袋里,无数的东西流窜着,额头依旧紧贴着地面,那挨着地面的手,也是隐隐发颤。 元德帝看着赵映雪的模样,那眼里,格外的冷。 丢下这一句警告,没再理会赵映雪,想到什么,目光看向那并排跪着的几人,视线最终落在骊王赵焱的身上,那深邃的眸中,有什么东西逐渐凝聚。 那模样,饶是宇文皇后看着,也觉得诧异,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白色锦袍的男人,宇文皇后的眉,也是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赵焱…… “赵焱,你随朕一道进宫,陪朕下一盘棋。”元德帝清朗的声音响起,这话出口,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皇上平日里下棋,都是找楚倾作陪,今日怎么…… 赵焱…… 宇文皇后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甚至连年玉也不由看了赵焱一眼,只见那俊美的面容之间,也有诧异,可很快,便恢复如常,恭敬的转身,朝着元德帝一拜,“臣遵旨。” 元德帝丢下这一句话,大步出了茶室。 宇文皇后沉吟半响,也跟着起身,看了一眼赵焱,那眼里若有所思。 随即,目光落在楚倾的身上,“枢密使大人受了伤,当好好保重身体。” 话落,没再多说什么,宇文皇后也紧随着元德帝离开。 茶室里,经过了刚才这一遭,几人都没有了喝酒的心情,年玉便也没有理会旁人的眼光,扶着楚倾到了她的闺房,其他人,也一并散去。 如此一闹,赵映雪也不好再继续在这院子里住下去,索性已经下了床,晋王就寻了一辆马车,没有送赵映雪回年府,而是带着她回了晋王府。 一路上,赵映雪不发一语。 马车上的三人,各自都沉默着,气氛诡异。 晋王妃满脸关切,但晋王的脸上,却是一片阴沉。 终于到了晋王府,自赵映雪阁楼被烧,赵映雪就移居到了晋王妃的院子里,之后嫁到了年府,晋王府这边便也没有再为她新辟住处。 待赵映雪终于坐在了榻上,晋王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如此几趟下来,心中的怒气,仿佛终于是压制不住,停下脚步,看着赵映雪,那眼里交织的怒意,越发狂烈。 “糊涂啊,映雪,你素来聪明,可在这件事情上,怎的这般糊涂?”晋王厉声朝赵映雪吼道,指着赵映雪,那手颤抖着,似昭示了他心里的怒火。 平日里,对这个女儿,他素来不忍苛责,尤其是经历了那场大火之后,她身心皆是受创,他们夫妻,对她更是关怀备至,可是…… 他却是怎么也没想到…… 晋王瞪着赵映雪,想着这发生的事情,饶是此刻,还心有余悸。 她知不知道,她的这条命,差点儿就丢了! 那怒吼声,传进赵映雪的耳里,那白衣的身影,微微一晃。 “糊涂……”赵映雪口中喃喃着,面纱之下,那布满疤痕的狰狞面孔,牵出一丝轻笑,可那笑,却是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糊涂吗? 赵映雪知道,父王该是猜出了这件事情的本来面目。 “你怎能如此拿你的命来赌?还有那孩子……”晋王说到此,似无法继续说下去,顿了一顿,尽力让自己收敛了些情绪,“你的身体本就受创,小产是多危险的事情,你可知道?若非那年玉,你现在早已经死了。” 似乎是那“年玉”二字,彻底的刺激到了赵映雪。 脑中不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所有的事情,她的心里依旧不甘,此刻,没有旁人在,她便也彻底的无所顾忌。 “年玉,我赵映雪不稀罕她年玉救命,她救了我又如何?我不会记得她的恩情,那个女人……”赵映雪紧咬着牙,整个人被嫉妒淹没,年玉,就算是如此,她也依然会和她势不两立! 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那声音,变得越发的冷,“孩子……哼,那孩子本就是个魔鬼,本就不该存在,我就是要毁了他,我怎能让他在我的肚子里长大,怎能让他出生?那是年城的种啊……我怎能允许?” 第四百七十五章恩怨一笔勾销? 说到最后,赵映雪似终于受不住,那嘶吼变成了啜泣。卡Kа酷Ku尐裞網 泪水从眼睛流出,在那疤痕之间窜动。 那一句一句的话,仿佛是她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那一刹,本也有些责怪赵映雪的晋王妃,心瞬间就软了。 “我的映雪……老天……老天为何独独对你,如此残忍……”晋王妃的心,隐隐抽痛,上前扶着赵映雪,让她靠在她的怀里,也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残忍……”赵映雪呵呵一笑,那哭中的笑,更是诡魅异常,“何止是残忍……” 想到她所经历的一切,赵映雪心中的怨,越发的浓烈。 晋王妃揽着她身体的手,越发紧了些,轻柔的声音,在赵映雪的耳边低低呢喃,“母妃知道,你恨年城,恨那个孩子,可是为了这个,你差点儿丢命……”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如何值得? 可晋王妃的话还没有说完,赵映雪的厉声打断…… “那又如何?总归,那孩子还是没了,不是吗?从此之后,我便不用日日想着那孩子,深受折磨!” 赵映雪想到什么,那眼里,有厉光凝聚,“只是可惜……” 赵映雪紧咬着牙,只可惜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没有将年玉牵扯进来! 甚至连南宫月和年依兰也…… 想着那对母女,想着年玉,赵映雪眼里的颜色,越发暗了些。 晋王看着她的模样,竟下意识的收住了哭泣。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隐隐浮出一丝不安,映雪她…… 突然,晋王妃紧张的握住了赵映雪的手,满眼热切的望着她,“映雪,你答应母妃,你要记住,以后,那年玉,你休要再去触碰,我知道,你恨她上一次设计你,才让你怀上年城的骨肉,可……可那都过去了……皇上今日对年玉的态度,你也是看到了,那个帝王,比我们想象中的要精明得多,容不得你去糊弄,你听母妃的话,你和年玉的事情,就如此了断了,不得再过多纠缠!” 纠缠下去,不利的,恐怕只会是映雪! 那个年玉……晋王妃敛眉,深吸了一口气,脑中思索着什么。 晋王的警告,在房间里回荡。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听在赵映雪的耳里,心里却是讽刺。 “母妃……我堂堂晋王府,会怕一个小女子吗?那年玉……”赵映雪轻笑,那声音,更是清冷。 “你……映雪,你母妃的意思,哪里是我晋王府怕了她?晋王府不是怕她,我们是怕你,对付不了她!”晋王看了赵映雪一眼,声音放柔了些,“你素来聪慧,那场大火之后,你都能坚强的活下来,你要记住,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以后万万不可再如此鲁莽的做事。” “对,你父王说的对,以后,断然不能如此了,至于年玉……她这次好歹是救了你,就算是所有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晋王妃拍了拍赵映雪的首,安抚着。 可他们却是不知道,赵映雪如今的心,哪里是能安抚得了的? 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 赵映雪嘴角轻笑,仅是片刻,那表面渐渐冷静了下来,可是,那心里却也是跟着越发的冷了。 她知道,自年玉被赐婚给楚倾起,她和她的恩怨,就一辈子消不掉,除非……年玉死! 赵映雪没再说什么。 房间里,长久的静默,晋王和晋王妃的担忧久久不散,可是,似察觉赵映雪浑身的疲惫之态,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叹了口气。 晋王妃安置赵映雪躺下休息,便和晋王一道出了房间。 躺在床上,赵映雪睁着眼,看着那床顶的床幔,眼皮许久没眨一下,望着那虚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晋王和晋王妃出了门,可在院子里,却是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了那紧闭的房门一眼,晋王眉心深锁,“映雪她……为何变成了这样?” 他知道,刚才的话,映雪没有听进去。 刚才那个女子,好像不是他们的女儿,她的身上,丝毫没有了曾经映雪的那份淡雅气度,仿佛变了一个人。 “都是那年家害的,我可怜的映雪……她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可怎么办才好……”晋王妃紧攥着绣帕,整个人好似失了力气。 怎么办才好? 饶是晋王,此刻也是没有了主意。 夫妻二人,看着那门扉许久,才转身离开。 一直候在门口的丫鬟萍儿,看着晋王夫妇离开的背影,缓缓收回视线,紧咬着唇,似在隐忍着什么。 郡主……她为何变成了这样吗? 自郡主被火伤了之后,她伺候在她的身旁,经历这一切,看到这一切,可郡主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当真只是年家害的吗? 想着郡主深藏在心里的念想,萍儿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让她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还有郡主的心魔吧! 而那心魔…… 萍儿想着什么,长长的叹了口气。 …… 皇宫,栖梧宫。 自宇文皇后回宫,就一直坐在榻上,遣散了宫人,只留下珍姑姑伺候在侧,那眉峰微皱着,面容阴沉。 突然,一个太监匆忙进了殿,宇文皇后听到动静,赫然起身,神色间,有些迫不及待,“那边可有情况?” 如此的情形,已经上演了无数次。 “回皇后娘娘的话,御书房那边,骊王殿下还没出来,听说……听说皇上今日下棋的兴致正浓。”那太监立即回禀道。 下棋的兴致正浓? 宇文皇后坐回了榻上,当真是下棋的兴致正浓吗? 可为何,她的心中,竟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骊王赵焱…… 皇上让赵焱陪他下棋,到底有什么目的? 宇文皇后猜不透。 此刻,御书房。 那下棋的二人,似乎真的兴致正浓,一连好几局下来,输赢对半。 “朕不知道,你的棋艺也是不错。”元德帝开口,对于赵焱,他素来疼爱,可也仅限于疼爱。 但自从知道他的真正身世,元德帝对他更多了些关注,那疼爱,也隐约掺杂了些其他的东西。 “是皇上让着臣,臣才能侥幸不输得那么惨。”赵焱俊美无俦的脸上,笑意温和,却也是不卑不亢。 那份超脱,仿佛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让人的心,莫名的宁静。 第四百七十六章只有你,年玉 “哈哈……”元德帝爽朗的声音,响彻整个御书房。 似乎很满意赵焱,元德帝那眉眼之间都泛开了笑意。 一颗黑子落下,元德帝若有似无的看了坐在对面的赵焱一眼,眸光微敛,那眼底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迅速消失不见。 半响,元德帝再次开口之时,那眼神里多了一丝微漾的深意,“这几个月,在朝中,你倒是游刃有余,朕倒是觉得,现在这职位,不够你施展拳脚,不如,朕再给一个要职,你试试?” 元德帝话落,赵焱拿着棋子的手倏然一颤,原本脸上的笑容,好似惊了一跳,倏然僵住。 忙的从榻上下来,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元德帝看着赵焱的举动,浓墨的眉峰微皱。 “皇上,臣谢皇上器重,可是,要职……臣实在是承受不起,皇上也是知道,臣素来闲散惯了,心中本无朝中之事,如今的职位,臣也是努力费心,才不至于让皇上失望,臣恳请皇上,让臣远离朝堂,如以前那般弹琴弄玉,便已经足够。”赵焱诚惶诚恐,那一字一句,却是坚定有力。 “弹琴弄玉?”元德帝挑眉,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些,“以你的才能,若只是弹琴弄玉,实在是太可惜了,那会是我北齐的损失的,哈哈……” 元德帝说话之间,瞥了一眼棋盘的局势。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那一局一局的对弈,看着只是下棋,可是,他却是步步在试探,而那结果…… 无疑是让他满意的! 这个赵焱,那不争不抢的性子,已经深入骨髓,他……该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心中的某个决定,越发坚定了些,达到了目的,元德帝亦是放下手中的棋子,“今日的棋就下到这里吧,朕也有些乏了,改日……改日咱们父子……” 那“父子”二字,颇有深意,可说到此,元德帝眸光微敛,话锋一转,“你虽然是皇兄儿子,可在朕的眼里,却是一直将你当成亲生儿子对待。” 元德帝说话之间,一瞬不转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白衣身影。 赵焱微微一愣,那神色间越发惶恐起来,“臣……不敢,臣谢皇上厚爱,皇上如此说,臣……惶恐。” 这样的反应,让元德帝皱眉,许是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摆了摆手,“好了,下去吧。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立即行了个礼,“臣告退。” 元德帝应了一声,赵焱才起身,恭敬的退了下去,直到人到了门口,他也依然能够感受得到元德帝的视线,一直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 皇上今日的棋里,处处带着试探,而那试探的目的…… 赵焱心中明白,以自己今日的表现,看来,他所期待的那个结果,已然在路上了。 想着刚才元德帝说的话,亲生儿子对待吗? 赵焱心中轻笑,若当真将他当成亲生儿子对待?那他又是否会将皇位传给他? 哼! 那皇位,本就该是他赵焱的,当年,他元德帝抢了去,这一世,他赵焱的目的,便是要将那些该属于他的东西,都夺回来! 如是想着,那心中滋长的野心,越发的疯狂。 …… 长公主府,年玉的房里。 自年玉将楚倾带回了屋,安置在榻上坐着,年玉便一刻也没有停下,准备着伤药。卡Kа酷Ku尐裞網 坐在榻上的楚倾,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瞬不转,仿佛视线凝在了她的身上,她那紧皱着的眉,是因为关心着他的伤吗? 楚倾看着,心中竟有一股暖意流窜。 他从小舞刀弄剑,受伤是常有的事,可没有哪一次,如此刻这般……心中莫名的满足。 而自始至终,年玉的心思都在楚倾后背的伤上。 房间里的二人,一直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直到年玉利落的剪开了楚倾的衣衫,替他处理着伤口,那药洒在伤口上,许是那药的刺激,男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听着这声音,年玉的手微微一顿。 “为什么?”年玉开口,低低的声音,楚倾却是听得清楚。 为什么? 两人都都是聪明的,纵然是这一个“为什么”不说得那般明白,素来默契的二人,也能清楚对方的意思。 为什么替她挡了那一鞭子! 楚倾面具下的眉峰微皱,那一刹,几乎是本能,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那时,楚倾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此刻,他的心里,已经豁然开朗。 感受到身后,女子身上淡淡的幽香,那银色面具之下,男人绝世的容颜上,一抹笑容绽放,“你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 这是什么劳什子的理由? 年玉皱眉,脱口而出,“若你未婚妻是别人,你也会挡下那一鞭子吗?” 可话一出口,年玉才意识到,自己这般问,似乎太过计较,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 像是跟自己男人吃醋较真的女子一般。 年玉脸上一抹尴尬,饶是素来镇定如她,心里也是微微乱了一下。 楚倾……会怎么想? 果然,如她所料,楚倾的身体明显怔了一下,但仅是一瞬,又舒缓下来。 可是,他却是没说什么,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大了些。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 本以为楚倾会说什么的年玉,却是稍微松了一口气,看着那被倒刺拉扯这外翻的皮肉,年玉的心,跟着抽了一下。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为她受伤了! 许是这微微的触动,让年玉心里的某处开了一个口子,年玉抬手,轻抚着那伤口的边缘,指腹轻轻游走,却是没有留意,面前的男人,身体倏然僵直起来,男人的眸中,也隐约多了一丝异样。 房间里,那气氛,骤然添了几分诡异。 “不会有别人。” 正是在那诡异之中,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让年玉的手一颤。 “什么?”年玉皱眉。 什么不会有别人? 思绪之间,面前的男人赫然起身,转身,高大的身躯站在年玉面前,比年玉高出了一个头有余,那灼灼的目光看着年玉,一字一句,“未婚妻不会有别人,只有你,年玉!” 第四百七十七章年后成婚 年玉看着眼前男人的胸膛,那一句话,不断的在她耳边回荡,让她脑袋片刻空白。 不会有别人……只有她…… 年玉聪慧,平日里,她的反应也是素来敏锐,可此刻,她却慢了半拍。 待反应过来那一句的意思,年玉心中一怔,一抬眼,刚对上那双双深邃的黑眸,男人原本紧盯着她的视线,却在一刹避开,仿佛是刻意的逃避着,男人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可就算是如此,年玉也依然捕捉到了,那男人眼里不同寻常的局促。 他堂堂枢密使,再大的阵仗也都见过,而那局促…… 哐的一声,门被打开。 那声音惊醒了年玉,同时,也惊醒了一直在门外站着的男人。 年玉看着楚倾的背影,回过神来,脸上竟是有一抹笑容绽放。 楚倾出门的那一刻,原本双手抱胸靠在柱子上的赵逸,就已经站直了身体,看了一眼楚倾离去的身影,一回头,年玉的笑容,正好落入他的眼里。 那笑容……她曾见到过,却从来不是对他绽放! 赵逸心里某个地方,隐隐抽了一下,收回目光,眼底一抹黯然流转。 可仅是瞬间,那所有的失落都敛去,赵逸看了年玉一眼,随即转身,手中拿着的,正是楚倾来时,放在茶室里的披风。 赵逸追着楚倾,离开了长公主府。 年玉站在房间里,许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好半响,年玉的思绪才缓缓收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想着赵焱随元德帝离开,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事情里有那么一些不寻常。 联想起小世子满月那日,从楚倾口中得知的,南宫家对赵逸那出乎寻常的拥护,年玉的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盘旋着,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步步的靠近。 …… 翌日。 宫里的太监,一早就领了命,来了南宫府。 此刻的南宫府,南宫老夫人为首,领着南宫烈父子三人,以及南宫叶,齐齐跪了一地。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紧张的凝重。卡Kа酷Ku尐裞網 直到那宣旨的太监,将圣旨宣读。 那“赐婚南宫大小姐南宫叶为骊王赵焱正妃,年后成婚”几个字,在众人的耳边回荡,许多人,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南宫老夫人,恭喜了。”宣旨太监朗声道,将那圣旨递上去。 这声音,倏然拉回南宫老夫人的神思,那老迈的脸上,笑容瞬间绽放开来,“谢谢公公,公公辛劳,来人,赏。” 南宫老夫人一声喊,管家立即送上一个钱袋,恭敬的递给那宣旨的太监。 宣旨太监嘿嘿的笑着,倒也没推辞,收下了钱袋,便离开了南宫家。 大厅里,一阵沉默。 那手中的圣旨,南宫老夫人拿着,似有千斤重。 果然…… 那骊王赵焱,前些日才说了,让他们准备好两府的大婚,这才过了多长的时间……这圣旨当真是就下来了。 “年后成婚……” 南宫老夫人口中喃喃,如今,距离大年,剩下不过十来日,年后成婚……这日子,还当真是赶! 南宫老夫人敛眉,想到什么,瞥了地上跪着的南宫叶一眼,“叶儿……” 南宫老夫人轻唤,南宫叶似乎依旧在那圣旨带给她的震惊之中,这声音,猛然让她回神。 “祖母……”南宫叶规规矩矩的应着,那规矩的模样,让南宫老夫人皱眉,这个孙女儿,素来跋扈嚣张,这般乖巧,倒让她有些不适应起来。 但她却知道,这样的乖巧,是她嫁给骊王赵焱之后,必须要有的。 “叶儿,这圣旨你也听见了,皇上赐婚,是对咱们南宫家莫大的恩宠,骊王赵焱是先帝之子,深得皇上器重,你嫁过去,是正妃,以前那些纨绔的性子,最好是给我收一收,可明白了?”南宫老夫人开口,那语气,有柔和的宠溺,也有严厉的敲打。 南宫叶心中微怔,她不想嫁那劳什子的骊王,可此刻…… 想着那晚和那柳哥哥的约定,南宫叶扯了扯嘴角,“是,叶儿明白,叶儿会听祖母的话,好好改改自己的脾气。” “嗯,如此甚好。”南宫老夫人满意的点头,想到什么,眉心却是皱了皱,“年后就大婚,你的嫁衣,得快些赶制,这些年,你荒唐贪玩,耽误了许多女儿家该会的东西,可按照规矩,那盖头却是要你自己绣,你现在就回你屋,我让嬷嬷亲自去教你刺绣。” “是,祖母。”南宫叶敛着眉,恭敬顺从的起身,福了福身,便转身朝着她住的院子走去。 “叶儿嫁过去,身份非同寻常,有些东西,得好好教教她,起儿,你去寻几个好的教习嬷嬷,专门教导叶儿。” 身后,南宫老夫人的声音继续传来,南宫叶听着,下意识的加快了步子。 嫁过去? 她南宫叶才不会按照他们给她设定的路子走! 明天晚上……明天晚上她就要和柳哥哥离开,她也得好好准备才行。 金银财宝,她得带足了,到时候,她便柳哥哥,在这偌大的天下,肆意逍遥! 如是想着,南宫叶的心里,又雀跃起来。 南宫起一边应承着南宫老夫人的话,目光却是追随着南宫叶离去的身影,想着那晚自己听到的,那如蛇如狐的眸中,越发的深沉了些。 那赐婚的圣旨,同一时间,也传到了骊王府。 惊澜院里。 那圣旨静静的躺在案桌上,赵焱手中握着茶杯,嘴角淡淡的笑着。 这圣旨,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来得不早不晚。 只是年后成婚…… “殿下,属下是否将这好消息,送到岐山清幽观,让太后娘娘也高兴高兴。” 堂下,墨书难掩兴奋之色,太后要是知道王爷要成亲,必然会心情大好。 可一旁的侍琴,却是想着那些时日一连许多天的大清早,骊王殿下在长公主府的墙下弹奏“凤凰于飞”的模样。 她以为,王爷对那玉小姐…… 可皇上赐婚的女子,分明是南宫家的小姐。 骊王殿下他…… “本王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侍琴思绪之间,赵焱清朗的声音响起,那一袭白衣的男子,优雅的举杯,浅抿了一口茶,翩然脱俗,举手投足,让人惊艳。 第四百七十八章私奔 赵焱这一问,墨书猛然反应过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想到昨日自己查到的东西,墨书忙恭敬的回禀道,“回王爷的话,那南宫小姐,嚣张跋扈是出了名的,平日里结交的,什么人都有,可最近这段时间,她似乎是迷上了听戏,几乎每日都往锦绣园跑,和那些戏子走得倒是近。” 锦绣园…… 赵焱皱眉,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那一晚,那匆忙离去的背影,他虽是没有理会,可是,精明如他,自是看出了那身影中流露的惊吓。 嫁给他……让她吓到了吗? 赵焱端着茶杯,浅饮着,没再说什么,只是那双看似平静的眸中,幽光若隐若现。 …… 长公主府。 皇上将南宫叶赐婚给赵焱的消息传到长公主府之时,年玉正好在长公主的房间。 听到这消息,本在给长公主把脉的年玉,身体却是一怔,那一刹的反应,通过把脉的指尖,传递给清河长公主。 清河长公主看了一眼年玉,呵呵一笑,“怎么?玉儿也很吃惊这个消息吗?南宫家和赵焱……” 清河长公主说着南宫家和赵焱的时候,那精明的眸子微敛,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 皇兄竟然将南宫家和赵焱结合在一起…… 皇兄的这个决定,当真是他胆子大,还是心中,有着什么别的打算? 想着那常太后,清河长公主眉心皱了皱,隐约有一丝不悦浅浅流转。 年玉回神,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笑,“南宫家的大小姐嚣张跋扈,在这顺天府是出了名的胆大妄为,虽出身南宫家,可名声却是不怎么好,而骊王殿下,那般温文尔雅,超凡脱俗,人人都称颂他无欲无争,似神仙下凡,他们二人结为夫妻,呵呵……年玉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无法想象罢了。” 吃惊吗? 这个消息,年玉怎能不吃惊?! 就在昨日,那莫名的预感,以及那些看不清的东西,在这一刻,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年玉的心里,已经彻底明朗。 南宫家……赵焱…… 那南宫家分明拥戴的并不是沐王赵逸,而那些表象,不过是做给元德帝和众人看的罢了,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元德帝对赵逸生出嫌隙,继而防范着赵逸。 这一出戏,从将年依兰推给赵逸开始,就已经上演! 而设计这一出的人…… 赵焱…… 年玉脑中浮现出那个白衣男人的身影,那淡然脱俗,无欲无争的样子,让人作呕。 可饶是她也不得不承认,那赵焱,他所要的,应该就是和南宫家联姻,而他故意绕了这么一个弯子,待旁人察觉,他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赵焱啊赵焱……看来,她是不能小瞧了他了! 可是南宫叶…… 想着前世,关于那南宫叶的一切。 前世的南宫叶,并没有嫁给赵焱,可也同样是因为家族联姻,嫁给了一个世家公子,但之后,那南宫叶所闹出的事情…… 年玉敛眉,嘴角一抹讽刺浅扬。 这一世,那些丑事若同样发生,而那丈夫换成了赵焱,赵焱会如何? 此刻,她倒是有些期待看那一出好戏。 联姻吗? 他赵焱纵然是和南宫家联合,她年玉也不会怕! 一路,且走且看,他赵焱所要的,她年玉必定会用尽全力去阻挡!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脸上没有丝毫异样,那美丽的脸浅浅的笑着,意有所指,“年后成婚……这么快吗?这顺天府又要有大喜事了呢!” 年玉喃喃的道。 清河长公主看了她一眼,想到什么,挥开了刚才心中所思,眼底却是多了一抹促狭,“怎的?是羡慕人家了?你看看,人家后赐婚,都这般赶着早日成亲,倒是你……你和楚倾的婚事,也该早些办了,明年……对,就明年,我再查查日子,和大将军府商量商量。” 似没有料到清河长公主会将注意力从赵焱的婚事上,转到她的身上来,年玉先是一愣,正要说什么,清河长公主似乎就有些迫不及待,倒也不管她刚才说了明年之类的话,就立即吩咐芝桃下去拿了黄历,翻查起日子来。 年玉看着她的热情劲儿,那模样,仿佛真的是在为自己的亲生女儿张罗。 年玉看着,心中莫名的暖,甚至有些她不舍得,去打断这个妇人的热情。 成亲…… 脑中浮现出楚倾的身影,自昨日他从她的房间离开,就没有再来过,他身上的伤如何了? 年玉想着,有些放心不下。 那份不放心,一直持续到第二日,依然没有见到楚倾的她,似乎终于按捺不住了。 刚入了夜,年玉就已经将伤药拿上,揣在怀里,犹豫许久,直到夜深了,年玉才吩咐了秋笛几句,自己独自出了长公主府。 夜色如墨,这寒冬里的夜,格外的冷,顺天府内,许多人的已经睡下。 年玉独自一人,骑上了马,在这顺天府的街道上,朝着大将军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不巧,正是在这夜里,南宫府的后门,一个娇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出了门,一路小心翼翼,却始终没有察觉,那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男子。 今夜,是南宫叶和那锦绣园的男人约好的私奔时间。 从昨日里,南宫起就不动神色的注意着南宫叶的举动,果然,她还是行动了。 私奔吗? 她若当真私奔成功了,那么南宫家,拿什么去和赵焱成亲? 南宫家的女儿,纵然是她不愿意嫁,又哪里由得了她?! 很快,南宫叶便到了约定的地方,站在河边的树下,女子的脸上满满的得意与期待,她早已偷偷的雇了一辆马车,在城门不远处候着,只要柳哥哥一来,他们便一道,连夜出城。 只要离开了顺天府,一切,就都好办了。 赵焱…… “南宫小姐,是你吗?”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就在南宫叶的身后。 那声音温润如水,听着让人心旷神怡,可南宫叶此刻听着,却是皱眉。 转身,看到那夜色中,正朝着这边走来的男人,那张俊美的脸,越来越近,直到清晰可见,南宫叶的心中一颤,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第四百七十九章把他怎么样了 那个男人…… 南宫叶慌了,不只是她,甚至连隐藏在暗处的南宫起,眸中也是闪过一抹慌乱。 骊王赵焱……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来这里? 这些疑问,同时出现在南宫起和南宫叶的脑中。 看着那男人……随着男人一步步的逼近,南宫叶心中莫名的恐惧。 她素来大胆,娇蛮跋扈。 因着南宫家大小姐的身份,她是谁都敢不放在眼里,而这个骊王,论身份,虽是皇室王爷,却不过是顶着一个空头衔罢了,无权无势,放在往日,就算是迎面相对,她也不见得怕了他。 可是,此刻,眼前的这个骊王赵焱,明明和往日里,没有丝毫不一样,依旧是那般淡淡的笑着,但南宫叶的心里,那恐惧却一点一点的攀升,心跳加速,仿佛要破体而出。 南宫叶看着赵焱,他一步步靠前,几乎是本能的,她一步步的后退,想要远离这个男人。 终于,身后一个石头,一绊,南宫叶猝不及防,身体一晃,丝毫也稳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轰然坐在了地上。 那一刹,隐藏在暗处的南宫起,眉峰一皱,下意识的从暗处出来。 而那白衣锦袍的男人,看着南宫叶摔在地上,丝毫也没有动作,直到看到南宫起,赵焱才停下了脚步。 自始至终,南宫叶都望着赵焱,甚至顾不得那一摔的疼痛,浑身防备着,竟是连南宫起的突然出现,也没有察觉。 赵焱只是看了南宫起一眼,目光又落在南宫叶的身上, 那俊美的脸上,笑容绽放得越发灿烂了些。 诡异的气氛之中,赵焱终于缓缓开口,“本王还以为认错了呢,原来真的是南宫小姐,南宫小姐这身打扮,带着这些东西,这大晚上的,是要去哪儿?” 男人的声音,笑意温和。 可是,听在南宫叶的耳里,却如鬼魅一般。 南宫叶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目光闪了闪,去哪儿? 她怎能告诉他,自己是要和别的男人私奔?!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叶努力稳定好自己的心神。卡Kа酷Ku尐裞網 告诉自己,或许赵焱的出现真的是巧合,所以,她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这个时候,她要想办法将他糊弄过去才行。 心中如是想着,南宫叶撑着身体,想要起身,“我……” “还是南宫小姐,在等人?” 南宫叶刚要开口,可仅是吐出了一个字,那赵焱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将她打断,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让她有开口的机会。 这话,南宫叶听着,刚要撑着身体站起来的她,手一颤,再一次坐回了地上。 “你……你胡说,我不是等人,我不是……”南宫叶下意识的吼道,语调不自觉的拔高,似掩饰着什么,可她却不知道,越如此,越是显得做贼心虚。 “不是?”赵焱轻笑,“可本王怎么听说,今夜,南宫小姐和人约好了,在此等候,一道私奔……难道,本王是弄错了?” 私奔…… 南宫叶身体一颤,在赵焱的视线之下,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可她仍旧努力压制着,“对,你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当真是弄错了吗?既然如此,那南宫小姐就早点回去吧。”赵焱挑眉,那眼里的平静之下,有一抹诡谲流转,想到什么,顿了一顿,继续道,“南宫小姐,提醒你一句,就算是你继续在这里等,也是等不到他了。” 等不到他…… 赵焱口中的他,指的是柳哥哥吗? 当下,南宫叶心中咯噔一下,此刻,她饶是再不愿意相信,但有些东西,却也不得不正视。 “你把他怎么样了?”南宫叶开口,那声音近乎颤抖。 “他?锦绣园的那个戏子吗?”赵焱瞥了南宫叶一眼,那女子神色之间的担忧,让他皱眉。 似乎,这南宫家的小姐,当真是对那个戏子动了情的,可是…… 南宫家这个小姐,注定成为他的王妃,只有这样,才能让南宫家对他倾心相助,所以,就算是有情,他赵焱也不容许。 谁也休想阻了他的路! “你说,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得不到答案,南宫叶更加慌了,顾不得许多,赫然起身,冲向那白衣的男人,可她还没靠近他,一旁一直看着这一切的南宫起,意识到什么,立即飞身上前,在南宫叶就要靠近赵焱之时,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南宫叶微怔,一转眼,看到南宫起,眉心一皱,“二哥……” 仿佛此刻才发现南宫起的存在,脑中一瞬闪过许多东西,可这个时候,她却是没有时间去想太多,那赵焱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想见他?”赵焱开口,目光落在南宫叶的身上。 南宫叶微怔,见! 她自然是想见! 可是,这赵焱脸上的笑,却让她头皮发麻,饶是南宫起看着,眉心也是越发的皱得紧了些。 还未回神,只见赵焱那俊美的脸上,笑容添了几分诡异,缓缓抬手,两掌轻拍,那清脆的声音,在这夜色之中,异常响亮。 掌声落下,仅是一瞬,一个劲装的身影,从夜色中飞下,他的手上抓着一个麻袋,落地之时,来人手一松,瞬间,那麻袋落了地。 “王爷,人在这里了。”墨书恭敬的回禀道。 南宫起和南宫叶,皆是看着那麻袋里的人动了动。 “柳哥哥?” 南宫叶试探的开口唤道。 麻袋里,发出一声“唔唔”的声音,嗓音清脆,南宫叶也一下认出了那声音。 柳哥哥! 当真是他! 当下,南宫叶甩开抓着她手腕儿的南宫起,冲上去,将那麻袋解开,看到麻袋里被捆绑着的男人,南宫叶心中的怒气,在那一刻瞬间高涨,“赵焱,你混账!” 那一声咒骂,让赵焱微微皱眉,淡淡的看向那两人,渐渐的,一抹阴冷在眼里凝聚。 那一刹,饶是南宫起也感受到了赵焱身上散发的杀气。 可来不及阻止,那电光火石之间,只是一瞬,墨书的佩剑就被赵焱拿在了手上,利落的一挥,不偏不倚,正朝着那地上的二人划去…… 第四百八十章杀他警告 那凌厉的到剑锋,气势恢宏。 一阵马蹄声,在夜色中穿行,许是感受到那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杀气,马上的女子,倏然勒住缰绳,仅是一瞬,身下的马就已经停下,正好在街头的转角处。 而那马上素来敏锐的女子,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年玉也一眼就看清了前方的情形。 那白衣的男子,手中的利剑,利落的划过那跪在地上的男人的脖子,那速度,快得让人震惊。 直到鲜血飞溅,那男人惊恐的睁着眼,下一瞬,那头颅没了支撑,顺势落地,在地上滚了几滚。 空气,似乎在那一刹凝结。 飞溅的鲜血,洒在距离那躯体最近的南宫叶身上,那一刹,南宫叶整个人木然的坐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似没有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那毫无生气的躯体朝着南宫叶倒去,倒在南宫叶的身上,那触碰,让南宫叶轰然清醒。 目光缓缓往下,看到那没了头的身体,脖子还在汩汩的冒着鲜血…… “啊……”南宫叶终于忍受不住,大声喊了出来,那眼里的惊恐仿佛要将她吞噬。卡Kа酷Ku尐裞網 几乎是下意识的,南宫叶推开那躯体,吓得身体不停的往后缩。 死了……死了吗? 怎么会? 南宫叶的眼里,惊慌难耐。 似乎依旧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刚才……刚才他还好好的,不是吗? 可血腥的那一幕在她脑中回放…… 那个杀了柳哥哥的人…… 南宫叶缓缓抬头,看到那白衣男人,手中依旧拿着剑,那剑上,死人的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配着那一身雪白,整个人看着说不出的诡异。 是他……杀了柳哥哥! 南宫叶咽了一下口水,胸中无数的情绪激荡着,可是,他手中的剑,以及那浑身散发的诡魅可怕的气势,却是让她动也不敢动。 他也会杀了她吗? 南宫叶心中的恐惧不断的滋长 一旁,南宫起握着折扇的手,也在寸寸收紧,仿佛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在防备着赵焱。 “呵,你们的情,倒也不过如此。”赵焱开口,那声音比起方才冷了许多。 似乎那鲜血勾起了他身体里本来的冷,回想着刚才南宫叶对那男人尸体的害怕,赵焱眸中轻笑,拿着剑的手一抬。 而看着他的举动,南宫叶又迅速往后缩了几步,南宫起也是朝前走了一步。 二人的举动,赵焱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讽刺,敛眉,候在一旁的墨书明了他的意思,立即上前,接过他手中的剑。 那剑从赵焱手中离开的一刹,不只是南宫叶,就连南宫起的心里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放心,南宫小姐是本王未来的王妃,本王自然不会伤了她。”赵焱低低的声音响起,看了一眼南宫起,那一个视线过去,正对上南宫起的目光。 那锦衣的男人,没说什么,但紧皱着的眉心,似也昭示了他的不悦。 “死了……死了……”南宫叶口中喃喃着,少了一丝威胁,此刻的她看着赵焱,精神猛然一怔,“赵焱,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杀了他……你怎能杀了他,你知不知道,他是……” 南宫叶说到此,想到什么,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那目光闪烁着。 赵焱瞥了她一眼,眼底一抹不屑,“他是什么?哼,一个唱戏的,最多也不过是个私生子罢了,你以为,他身后那爹,本王会怕吗?他连这个私生子不也不敢认吗?呵……” 赵焱的话,正好说到了南宫叶心里。 南宫叶微怔,可这赵焱是如何知晓…… 南宫叶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眼里流转的情绪,越发的复杂起来。 愤恨……厌恶……甚至,还有越发浓重的畏惧。 “二少爷,将你家这大小姐看好了,皇上的赐婚,谁也违逆不得,年后大婚,无论是怎样的一个王妃,本王都要她顺顺利利的进我骊王府,你可明白?”赵焱似不愿再理会那南宫叶,迎上南宫起的视线,那话里,有决心,亦是有警告。 他是在告诉他,南宫家和骊王府的婚事,谁也休想阻碍。 就算是这南宫叶,疯了,残了,那也必须如期进骊王府。 南宫起敛眉,终究还是朝赵焱拱了拱手。 赵焱挑眉,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些,似十分满意今夜的这一切。 可是,当他打算离开,转身之际,远远的看到那街头处,马上的身影,那俊美脸上的灿烂笑容却是一僵。 虽然很远,可是,赵焱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年玉! 那个女子,从来都是那般耀眼,那般好认! 这深夜里,她骑马出来做什么? 这个疑问刚浮现在脑海,赵焱却是意识到另外一件事情。 她……来了多久了?看了多久了? 脑中浮现出刚才他提剑杀人的那一幕,赵焱的心中竟是莫名的一紧。 似乎是察觉到赵焱的异样的反应,南宫起顺着赵焱的视线,也是看到了马上的那抹身影,那一刹,男人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而那边的街头,这两个男人的目光看过来,年玉倒也是没有回避。 拉了拉缰绳,策着马,一步一步的朝着那边走过去。 刚才,她虽然没有听见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可是,单是此刻的情形,只是看着,就已经能够让人浮想联翩。 南宫起,南宫叶,赵焱……还有那…… 待年玉走得近了,看清了那无头尸体穿着的衣裳,聪明如她,一下心中就有了底。 是那锦绣园的戏子吗? 年玉皱眉,前世,这戏子和南宫叶闹出的事情,轰动了整个顺天府,可怎的这一世,他却是这般早,还是这般惨烈的死在了赵焱的剑下。 可惜…… 实在是可惜了! 年玉心里叹了口气,竟是没有察觉,她心中所想,已然表现在了行动里。 赵焱和南宫起,看着马上的年玉那意味深长的摇头,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原来是玉小姐,这么晚了,独自策马游荡,当真是好兴致。” 年玉思绪之间,男人的声音响起,赫然拉回了年玉的神思。 第四百八十一章喝杯喜酒 好兴致? 年玉顺着那声音,对上那白衣男人的眼。 那男人,依旧是一脸淡淡的笑意,眼里平静,可那平静之下,藏着的是什么,年玉的心中再清楚不过。 似乎经历了那一次赵焱手下上万死士的全数覆灭,他们二人之间,虽然有些东西没有明说,可各自的心里,都是有底。 赵焱…… 想着什么,年玉眸中的颜色,越发深了些。 上次那道士是他安排,演那么一出戏,将她架在火上,那时候,这个男人的心里,是当真希望自己被烧死的吧! 他该已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对他产生了威胁。 年玉心中暗自轻笑,脸上的笑容缓缓绽放,瞥了一眼地上的情形,年玉倒也没有避讳,“再好的兴致,也不如骊王殿下兴致好,这样没好的夜色,在这里……呵……骊王殿下的身手,还是这般利落。” 年玉意有所指。 话落,当下,赵焱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他杀人的经过! 不知为何,心中一抹异样盘踞,似有什么东西隐隐作乱。 可仅是一瞬,赵焱迅速挥开那诡异的感觉,脸上恢复了先前笑容,转移了话端,“玉小姐去哪儿?本王送送你……” “不用了,年玉不敢劳烦骊王殿下。”年玉浅笑着,勒着缰绳,驱着马,从赵焱的身旁走过,优雅淡然。 赵焱的视线依旧朝着前方,但是余光,却追随着那马上女子的身影。 一旁,在年玉出现的那一刻,南宫起的视线,也一刻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可是,自始至终,那女子却是没有看他一眼。 不知为何,心中一股浓浓的失落,那滋味儿,萦绕着,像是一个大石堵在那里,甚至连呼吸,都有些烦闷。 突然,那缓缓行走的马,停了下来。 不只是南宫起,连着赵焱,也是微微一怔。 随即,那女子的声音,在赵焱的身后缓缓响起,“倒是忘了恭喜骊王殿下了,皇上赐婚,可喜可贺,南宫大小姐,倒是个有福的,能嫁骊王殿下为妻,真是羡煞旁人,年后大婚吗?大婚那日,年玉定要上门,讨一杯喜酒喝喝。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赵焱的喜酒,她年玉自然不能错过。 想着前世,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和他长相厮守,便是在梦里,也渴望着早日成为他的妻子,可是…… 那结果…… 想着前世的惨死,她临死之时,还听得他迎年依兰时,那整个皇宫的热闹,这杯喜酒,她前世就该喝的。 可这一世,那新娘不是年依兰,而成了南宫叶! 呵,年玉轻笑,看了一眼坐在地上,那眼神里依旧有惊恐弥漫,整个人仿佛失了魂的女子,年玉眸光微敛。 这两人,一个娇蛮跋扈,一个自私无情,结为夫妻,自是有好戏可看。 年玉丢下这一句话,没再多留,继续朝着前方,策马而去。 赵焱转过身来,看着那远去的身影,直到那女子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他依旧没有收回目光。卡Kа酷Ku尐裞網 脑中回荡着刚才年玉的话。 讨杯喜酒喝…… 莫名的,赵焱袖口之下的手,倏然收紧了些,那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那白衣的男子,才离开。 而南宫起,却依旧站在原地,那深邃的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流转。 赵焱对年玉,果然是有些男女之意的,若是这一点,他还看不出来,倒白白在商场上游走了那么些年。 而年玉和赵焱二人之间的暗涌,他却是有些捉摸不透。 “死了……死了……”南宫叶低低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念着。 那声音,猛然拉回南宫起的神思。 南宫起看着地上坐着南宫叶,挥开脑中的思绪,皱着眉,走到南宫叶的面前,朝她伸出手,“走,我带你回家。” “回家……”那女子,目光动了动,顺着眼前的手,缓缓往上,看到南宫起,那眼里明显一怔,仅是一瞬,无数的怨恨,在眼里凝聚。 “是你……你和那赵焱,是一伙的对不对?”南宫叶凄厉的嘶吼。 那张狂的模样,南宫起看在眼里,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弯腰将南宫叶一把提起。 可是,南宫叶却张牙舞爪的挣扎着,口中依然没有停止叫嚣,“南宫起,你放开我,你们……你们都想将我嫁给那赵焱,你们休想,你们……” 刚说到此,啪的一声。 一个耳光打在南宫叶的脸上,打断了南宫叶的话。 南宫叶愣在那里,火辣辣的疼痛在脸上蔓延,愣了半响,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你有本事杀了我……” “就算是杀了你,你的尸体,也要送到骊王府去。”南宫起冷声道。 南宫叶心中一颤,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随即,南宫起的声音,再次响起,“叶儿,我要是你,就认清现实,好在,那骊王不会是池中之鱼,你嫁入骊王府,以后的荣华富贵,非常人所能及,一个戏子,死了也就死了,那是骊王对你的警告,你若再闹出什么事情来,那骊王的剑,下一次定会落在你的身上。” 南宫起话落,看了南宫叶一眼,没再理会她,转身朝着南宫府的方向走去。 冬日里的风,吹着南宫叶,那森冷的寒意,似窜进了她的骨子里。 骊王的剑……下一次,会落在她的身上…… “不……” 南宫叶想到刚才那惨烈的一幕,咽了一下口水,目光瞥见地上分了两节的尸体,心中一颤,那恐惧不断的蔓延,似乎一刻也不敢多待,匆匆的朝着南宫起追了上去。 夜色里,归于宁静。 那河边的地上,头颅和身体分开的尸体,就如此摊在那地上,鲜血淋漓,异常可怖。 而刚才从这里经过的年玉,此刻已经到了将军府的门外。 看着那大将军府几个字,年玉坐在马上,这个时候,府里的人怕是睡了…… 年玉敛眉,沉吟半响,一用力,腾身而起,下一瞬,人就稳稳的落在了将军府的院墙之上…… 第四百八十二章调戏 大将军府,清雅小筑。卡Kа酷Ku尐裞網 整个将军府,所有的灯火都已经熄灭,唯独这清雅小筑的房间里,烛光依旧亮着。 窗棂门扉,映着男子的剪影,颀长挺拔。 年玉站在旁边的房顶,看着那身影,微微出了神,他还没睡吗? 年玉敛眉,正要飞身上前,可心中却是迟疑了。 此刻距离楚倾这般近了,她才发觉,自己这大半夜的来一个男人的住处,是否有些不妥。 可这个念头刚跳进脑海,年玉心中却是一怔,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前世,那八年征战沙场的时间,她几乎每日都是身在男人堆里,哪里顾忌过这些,男人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可避讳的,可到了楚倾这里,她倒是顾这顾那,没了那一份洒脱。 这可不是她年玉! 她年玉,从来不惧世俗之言,就算是深夜出现在男人住处又如何? 这男人,名义上是她的未婚夫,她更是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不是吗? 如是想着,年玉敛眉,身形一闪,人稳稳的落地,看了一眼那亮着灯火的房间,没再犹豫,缓缓的朝着那边走去。卡Kа酷Ku尐裞網 房间里。 男人一袭睡衣,黑色锦缎,宽松之间,透着几分慵懒。 听到门外轻微的脚步声时,男人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顿,这个时候,能进他院子的,该是湘君。 这丫头,时常夜里给他送汤来,他倒也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那脚步声稍近,男人的眉却是皱了皱,那是女子的脚步声,却不是湘君的! 而来人又是谁? 他这清雅小筑,护卫森严,女子不得擅入,不是湘君和娘,能避开他这小筑里的护卫,身手必定不凡。 当下,那握着书卷的男人,就已经防备起来。 门外,年玉抬起手,刚要敲门,倏然,一道凌厉的气势隔着门袭来,仅是一瞬,碰的一声,门扉大开,那摄人的气势,如锋芒,朝着年玉的头直逼而来…… 年玉微怔,可也是在那一刹,男人似乎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那眼里一抹诧异,可瞬间意识到什么,倏然收回出手的气势。卡Kа酷Ku尐裞網 就在那凌厉的掌风要触到那女子的一刻,男人的手倏然一转,从年玉耳边轻擦而过,又敏捷的一转,大掌扶住年玉的后脑,力道微微一带,下一瞬,年玉便随着那力道,撞进男人的怀里。 熟悉的龙涎香气,在年玉鼻尖萦绕。 可此刻,年玉的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稍微回神,脑中所想的,却是刚才楚倾朝她袭来的一幕,饶是她自己都诧异,前世,那八年的从军生涯,对于任何危险,她都会有本能的防范。 但刚才那一刹,她却毫无设防。 “枢密使大人……” 许是刚才那一声门扉打开发出的声响,惊动了院外的护卫,以程笙为首,几个黑衣劲装的男人,冲进了院子。 那声音惊醒了年玉,也惊醒那银色面具的男人。 瞥了来人一眼,男人眼底闪过一抹异样,几乎是一瞬,男人的大掌就扶住了年玉的腰,顷刻间,年玉就被轻轻提起,待反应过来之时,人就已经和楚倾互换了位置。 年玉靠在男人的怀里,整个身体,被楚倾的高大遮挡,此刻,楚倾背对着门外。 程笙领来的护卫,看到那一袭背影,也是微微诧异,枢密使大人……藏起了什么吗? “大人,属下听到动静,可是有人闯入?”程笙再次开口,朝门内望了望,刚刚那一刹,他分明瞧见,枢密使大人面前站了一个人,可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却已不见。 “没人,也没事,你们都下去吧。”清冷的声音,那威仪似乎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年玉微微抬眼,从下而上,望着那男人银色的面具,隐约可以瞧见那男人素来镇定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局促。 年玉心中微怔,听见程笙领命,带着护卫离开,直到那脚步声越来越远,男人依旧紧绷着的身体,让年玉心中,不由生出一丝邪恶的念头。 “枢密使大人,怕别人看见我在你房里?”年玉眼里坏坏的笑着,那语气,也是带了几分促狭,“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怕什么?就算是被人撞见了,在他们看来,左右不过是未婚夫妻,难耐相思,偷偷幽会罢了,又不是奸夫淫妇,见不得光,枢密使大人,何必这般藏着掖着?” 果然,年玉这一番话,那男人身体一怔,越发僵直了些。 年玉挑眉,就算是不用看,她也能够通过面前这男人身体的反应,猜到此刻,男人面具之下那俊美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被我说中了?”年玉来了兴致,似乎“调戏”这枢密使大人,当真是件有趣的事。 年玉偷偷得意,却是没有察觉,男人眸中的颜色暗了些。 年玉感受到楚倾越发僵硬的身体,更是玩心大起,正要继续开口说什么,男人低低的声音,便在年玉头顶响起,“我不想他们打扰。” 那柔和的语调,婉转温和,似情人的呢喃。 不想他们打扰…… 几个字,传入年玉耳里,这一下,倒换女子的身体微微一怔,那一刹,年玉脑中的反应竟是慢了半拍。 不知为何,似乎因着这句话,年玉猛然察觉到到流转在二人之间的暧昧,还有此刻二人紧贴着的身体,当下,年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二人的距离拉开,银色面具之下,楚倾浓墨的眉峰微皱,有些怅然若失,可目光落在年玉的身上,瞧见她脸上迅速窜起的红晕,当下,那绝世的容颜上,也有一抹笑容绽放。 竟是有些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年玉却仿佛是洪水猛兽朝她逼近,几乎是本能的往后一退。 楚倾皱眉,可年玉如此的模样,却是让他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满足。 “呵……我……” 年玉目光闪烁着,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那“贪玩”的捉弄,只顾着看这枢密使大人的笑话,却是没有察觉他们二人那般亲密的举止。 尤其是此刻不断加速的心跳,以及她自己都能感受得到的,脸上的火辣,更是让她慌乱不已,恨不得有个地洞,让她钻进去。 第四百八十三章如何使不得? 而此刻,楚倾凝视在她身上的目光,仿佛有千斤的重量。 渐渐的,年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饶是如此,却依旧不去看楚倾的眼,想到什么,年玉立即从怀中拿出自己专门带来的药,干笑一声,想要化解这尴尬,“我是来给你送药的,这两日没见着你,也不知道你后背的伤如何了,所以……” 年玉说着,可不知为何,越是说得多,这气氛里,便越是透了一份诡异。 刚才那话,仔细琢磨,那意思,倒像是这两日,她没见着他,日日思念着一般。 年玉心中暗自低咒,平日里的镇定,也难以恢复,索性,话锋一转,将药瓶递给楚倾,“呵呵,时间也不早了,这个给你,我先回去了。” 回去…… 楚倾皱眉,瞥了一眼年玉手中的小瓷瓶,眸光微敛,沉吟半响,手伸了过去。 可是,就在男人的指尖触碰到瓷瓶的一刻,那大掌,却是倏然转了目标,不偏不倚的抓住了女人的手腕儿。 伴随着那浅浅的力道,男人掌心的温度传来,年玉身体一怔,下意识的抬眼,正是对上那面具之外的深邃黑眸。 那眸中闪烁着的幽光,灼灼如火焰跳跃。 年玉还未反应过来,楚倾就已经拉着她,朝着房间里面走去,男人的步子不大,似也刻意放缓了速度,年玉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一步,直到到了帘子之后,男人停下脚步,年玉才猛然回神。 “子冉……”年玉唤道,不知为何,这房间里的气氛,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时候,她应该快些离开。 可她仅是唤出两个字,男人就赫然转过身体,看着年玉,年玉就算是知道这男人眼神危险,可还是猝不及防的对上了,那一眼,好似有魔力一般,仿佛要讲年玉吸附进去。 那银色面具,清冷威仪。 可年玉看到的,却并非是面具,是那面具之下的绝世容颜。 那样的美好,这世间,怕再也找不到这第二张脸,能和他媲美。 思绪之间,年玉好似忘记了要尽快离开的事,楚倾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了然,眉峰一挑,俨然十分满意年玉的反应。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似乎对他样貌的抵抗力越来越小了。 心中浮出一丝得意,不仅如此,那面具之下的俊美脸上,一抹诡谲绽放,松开抓着年玉手腕儿的大掌,抬手,下一瞬,那黑色锦缎,就从肩头滑下…… 年玉正想着那张脸,莫名的入了神。 可下一瞬,那锦缎之下的男人躯体,赫然在眼前,男人常年习武,身材健硕,可那肌肤,却似乎是天生的好,这一点,那一次在神策营,她就已经知道…… 可是,年玉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中一怔。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别开了眼,那脸上,眼里,似乎身体的每一处,都写满了局促。 这男人……突然脱衣服做什么? 还是在她面前! 不知为何,对于这楚倾光着臂膀的模样,之前,她还能当做病人看待,再不济,也可以勉强当成前世里,军营里的那些男人,就算是心思微动,也能很快稳定心神,保持镇定。 可如今,一眼看去,脑袋里全是旖旎的遐思,心也跟着越发的乱了。 “枢密使大人这是做什么?”年玉开口,微微拔高了语调,也不再唤子冉。 自始至终,楚倾的目光都停留在年玉的身上,一瞬不转,想着刚才自己被年玉捉弄的模样,面具下的眉峰一挑,他素来严肃严谨,就算是赵逸平日里的那些恶作剧,他也是嗤之以鼻。 可此刻,他仿佛体会到,那“捉弄”二字的美妙。 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些,再一次伸手,抓住年玉的手腕儿。 男人掌心传来的温度,似乎比刚才更加烫人,年玉下意识的想挣脱,可楚倾握着她手腕儿的大掌,明明力道不大,却依然牢牢的将她禁锢着,饶是她也无法挣开。 余光瞥见他那没了衣裳遮挡的背影,以及,他们正走向的地方…… 那一张黑色的床…… 年玉心中一颤,嘴角不由抽了抽。 床…… “枢密使大人,使不得。”年玉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此刻的情形,让人遐想连篇。 脑中禁不住浮现出那些男女之事的旖旎情事,心跳更是加快了速度。 明明她前世该经历的都经历过,可此刻想着,却依旧如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儿一般。 “如何使不得?”楚倾淡淡开口,那声音,浑厚中的磁性,年玉听着,莫名的撩人。 年玉心中禁不住低咒。 这楚倾,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进的禁欲模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此刻,怎的连这声音,都透着诱拐人心的魔力?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 正此时, 楚倾却是停下了脚步,年玉一怔,也倏然停住,忙道,“你我虽是未婚夫妻,可一来,还未成亲,二来,你我的婚约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的交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越雷池的好。” 年玉说着,趁着楚倾停下脚步的当口,想要挣脱他的大掌,可是,自己纵然身手不错,但在这楚倾的面前,却依然毫无作用。 不仅如此…… 年玉话落之时,男人的身体明显一怔。 那银色的面具之下,脸上的笑容也是微微僵住,仅是片刻,那眼里的笑意,浅浅泛开。 甚至连抓着年玉手腕儿的手,也稍微牢固了些。 片刻,楚倾缓缓转身,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眸中的幽光,微微闪烁着,忽明忽暗。 年玉感受到楚倾的视线,稳定着心神,脸上淡淡的笑着,似乎不愿在这男人面前,过多的失了仪态。 “有些事情……”楚倾口中喃喃,仿若是不解。 可他素来聪明,又如何不明白年玉口中的“有些事情”指的是哪些事情,只是…… 楚倾敛眉,朝年玉近了一步,几乎是本能的,年玉正要后退,可是想着什么,年玉却是撑住了。 站在原地,年玉望着眼前的男人,正要说什么,楚倾的声音,却是先一步响起…… 第四百八十四章一亲芳泽的冲动 “玉儿刚才说,有些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夫妻……成亲……什么越雷池,我有些不懂,你告诉我,嗯?”楚倾说话之间,似女子微微的愣神,更靠近了她一些。卡Kа酷Ku尐裞網 那语气,先是有些疑惑,可是到最后,却是越发的暧昧。 此刻二人的距离,近得连彼此的心跳,都听得清楚。 楚倾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女子的馨香,在鼻尖萦绕,本是带了捉弄之意的楚倾,那一刹,竟是心思微动,那份旖旎,让他的思绪漏了半拍。 本来要出口的话,却好像僵在了喉咙处,似有什么扰着他,干干痒痒。 如果这不是捉弄,而是……未婚夫妻,难耐相思,偷偷幽会…… 刚才年玉的话,在他的耳边回荡,楚倾心中一怔。 男女之事,他从来都鲜少在意,可自遇见了这个女子…… 看着年玉那闪动着的明媚双眼,以及那脸上微微泛出的红晕,楚倾竟是有一亲芳泽的冲动。 一亲芳泽…… 那一刻,这个念头跳进脑海,急速滋长,须臾,素来慎行的他,却是没想其他,行随意动,缓缓俯身…… 年玉感受得到楚倾朝自己的逼近,那一刹,微微一愣。卡Kа酷Ku尐裞網 可不知为何,她的身体好似不受控制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想逃,却似乎又在等待着什么,那其间,还隐隐有些害怕…… 男人的脸,越发靠近女子,可是,就在二人的距离不过分毫之时,男人身体一僵,似意识到什么,眼底一抹慌乱,须臾,被一抹黯然取代,那所有的变化,都在那一瞬之间,快得让人来不及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半响,男人眼底一抹失落,随即,苦笑跃然于脸上,挥开脑中所有旖旎的思绪,楚倾缓缓开口,“玉儿不是担心我我背后的伤吗?就算是还未成亲,也该是可以看的不是?算不得越雷池,给你看便是,顺便,替我上一下药。” 那低低的声音,带着笑意。 年玉微愣,脑袋片刻空白。 随即,脸上火辣辣的感受,越发的刺激,似被火烧着了一般。 而楚倾的话…… 看他后背的伤? 年玉眉心一皱,看向那男人…… 男人话落之时,就已经松了抓着年玉手腕儿的手,健步一跃,人就已经上了床。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看着那趴在床上的男人,那美好的躯体,在黑色的锦被上,一黑一白,对比鲜明,说不出的诱惑。 可…… 他脱衣裳,拉着她过来,只是让她看他背后的伤? 可他刚才那般靠近,分明是要…… 想着刚才的一切,年玉脑袋轰的一声。 他如此“正大光明”的目的,而她那些旖旎的心思…… 不对…… 年玉皱眉,看那床上男人的眼神微变,仅是一瞬,许多东西在心里豁然开朗起来。 他是故意的! 故意引导,故意制造这些暧昧,引着她胡乱遐思,脸红心跳,是为了报复她先前的捉弄吗? 当下,年玉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那脸上,笑容绽放,只是那笑容,看着说不出的诡异。 很好! 好一个枢密使大人! 好一个楚倾! “玉儿?” 年玉思绪之间,楚倾轻唤的声音响起,语气神色,再是平静不过,那银色的面具转向年玉,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他在催促,催促她过去看伤,上药!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脸上依旧撑着笑容,握着手中的瓷瓶,一步步的上前,直到到了床前,年玉才停下,看着那男人,缓缓坐在了床沿。 那背上,伤口贴着纱布。 年玉抬手,缓缓靠近那伤口,指尖在那伤口处游移,“大人不用担心,这伤倒不重,枢密使大人如此身强体壮,不碍事。” 那最后一个字落下,年玉的手微微一用力,朝下一按。 “唔……”顿时,男人的闷哼声在房间内响起。 年玉听在耳里,似乎是出了一口气。 可她却是知道,出气归出气,眼前的男人,终归是受了伤,还是替她受伤,仅是那一下,年玉就收了手。 小心翼翼的撕开那贴着的纱布,看到纱布下的伤口,仅是那一瞬,年玉又认真起来。 而趴在床上的男人,那眸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不见,而面具之下,那俊美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 精明如他,自是知道,刚才年玉的那一按,只是用了一分的力道。 感受到身后女子越发轻柔的动作,脑中回想着刚才那一幕,楚倾看似平静,可心里,却依然心旌摇曳。 房间里,一阵沉默。 年玉上好了药,拿了衣裳,丢在楚倾的身上,遮住那诱人的身体。 那隐约带着的“怨气”,楚倾笑笑,坐起身,安安分分的将衣裳穿好,谁也没有说话,似乎极有默契一般,都不去提刚才的事。 可是,年玉正要离开之时,楚倾却是上前,那大掌再次抓住年玉的手腕儿,似乎经过刚才那一遭,年玉下意识的挣脱,可还未来得及用力,那大掌滑下,稳稳的将她的手包裹住。 年玉一怔。 “我送你回去。”楚倾低沉的声音响起,没了先前那捉弄的意味儿,那一身正气,年玉有些恍惚。 没待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跟着楚倾出了房门。 直到一个大掌扶住她的腰,男人的力道,带着他腾身一跃,年玉回神,人已经随楚倾一道,在这夜色里穿梭…… 年玉看了一眼那银色的面具,不自觉的,嘴角,一抹笑容绽放。 而此刻,另外一处。 这样的夜里,也有人还没有睡着。 晋王府,自赵映雪那日被晋王夫妇接回来,就一直在晋王府休养。 房间里,一片黑暗。 可床上,却空无一人。 倒是镜子前,那白衣的女子,静静的坐着,一眼看去,分外诡魅。 突然,房间里一个脚步声响起,赵映雪微微皱眉,冷冷开口,“萍儿,你不用管我,自己休息便好。” 那声音,在黑夜里,透了一份森冷。 可是,身后的脚步声停下,赵映雪眉心却是皱得更紧了些,倏然转身,看向那夜里看得不太清楚的影子,浑身防备,“你是谁?” 第四百八十五章得到楚倾 那黑暗里,仔细看,依稀是个男人的身影。卡Kа酷Ku尐裞網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赫然起身,看着男人,身体紧绷。 刚才她那一问,来人似乎也没有避讳,左右都是刻意来找她,便也没有避着的必要。 “是我。”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继续朝赵映雪走近。 仅是一刹,赵映雪凭着这声音,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是你……”赵映雪口中喃喃,那嘶哑的声音里,难掩惊讶,“骊王殿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想起了那日长公主府小世子满月,在回廊处,被他撞见的事,赵映雪目光闪了闪,心中有些没底,“骊王殿下深夜来这里,怕是不妥吧?骊王殿下若是有事,白日里来,或者……” 赵映雪说着,黑暗里,赵焱的嘴角,一抹轻笑浅扬,看了赵映雪一眼,没有理会赵映雪那言语之间的逐客,随便寻了一张椅子坐下,那姿态,丝毫也不生分。 赵映雪隐约看着他的举动,眉心皱得越发深了些,“你……” 这个男人的存在,让人莫名的不安。卡Kа酷Ku尐裞網 他既故意听不懂,那她就直接请他离开,可刚吐出一个字,赵焱的声音,便在这黑暗里,缓缓响起…… “刚才本王来这里之前,你猜遇见了谁?呵,是年家二小姐,看她的方向,该是去大将军府,这么晚了,她去找谁,映雪表妹的心里该是知道的吧,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那二人,在做些什么,可话说回来,人家毕竟是未婚夫妻,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那年家二小姐几个字,让赵映雪身体一怔。 大将军府……枢密使大人,不正是住在将军府? 未婚夫妻……花前月下…… 心中的嫉妒,骤然窜出。 可是,这赵焱……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赵映雪冷冷开口,语气不善,对于这赵焱的心思,她有些摸不透。 赵焱挑眉,见她装傻,倒不介意说得更直白些,“映雪郡主,心里装着枢密使大人不是吗?” 话落,赵映雪的脸色,越发的变了。卡Kа酷Ku尐裞網 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但是瞬间,那慌乱敛去,目光灼灼的瞪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一字一句,“骊王殿下不要乱说才好。” “乱说?”赵焱一声轻笑,赵映雪如此的反应,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是,想着今夜自己来的目的,赵焱眸中的笑意越发深了些,“当真是乱说吗?本王以为,映雪表妹那般恨年玉,这一次甚至恨不得以肚中的胎儿为代价,豁出性命,也要将年玉拉下水,是因为枢密使大人才对,难道,本王以为的都错了吗?” 赵焱说着,微微皱眉,话锋一顿,紧接着继续道,“可是,不应该啊,那日,本王送到如意阁的纸条,映雪郡主收到之后,也当真是听了本王的建议做了,莫非郡主并非是打算利用赵逸对年玉的喜欢,给楚倾和年玉之间,设障碍?” 赵焱的话,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赵映雪听着,一时之间,那脸上闪过的太多的情绪。 “是你……”赵映雪想着那纸条,她不知道那纸条是谁送的,可她依然按照那纸条上所说的做了,却没有想到…… 赵焱…… 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赵焱的话,努力让自己心中的震惊平息下来。 房间里,片刻沉默。 赵焱淡淡笑着,也不说什么。 终于,过了好半响,赵映雪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什么?” 为什么会帮她? 甚至,那日,只怕这赵焱就已经明了她的目的,却也不拆穿! 赵焱脸上的笑容越发浓了些,脑海浮现出刚才在马上,那女子的身影。 大婚那日,她会来喝一杯喜酒吗? 渐渐的,男人眸中的颜色,暗了些,“年玉这个女子,对本王来说,有些特别。” 赵焱这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赵映雪听着,微微一怔,但瞬间,那嘴角一抹轻笑,眼里越发冷了些。 “呵,骊王殿下也看上她了吗?”赵映雪心中嫉妒,难怪那日在长公主府,这骊王殿下也是争着抢着替那年玉受罚,“那年玉,当真有些本事。” 旁人如何喜欢年玉,她无所谓。 只是,楚倾…… 脑中浮现出那银色面具的黑衣身影,赵映雪眸光微微收紧,很快,收回神思,看向赵焱之时,心中平静了许多,“骊王殿下看上年玉了,不去找年玉,却是来我这里,呵,映雪愚钝,实在不明白殿下是什么心思,不如,请殿下说得明白些?” 赵映雪哪里是愚钝? 她聪明得很,这一点,赵焱亦是清楚。 所以,他才会走这一遭。 赵焱看了一眼黑暗中那个女子,那一袭白色,在这黑暗里,也是格外显眼。 此刻的她,没有带面纱,而…… 赵焱的视线越过赵映雪,瞥见她身后的铜镜,当即,男人俊美的脸上,那笑容越发意味深长。 这大晚上的,赵映雪不睡觉,却是坐在铜镜前,而那张脸…… 在赵映雪的眼里,这容貌分明就是那般重要,可是……那日被年玉摔了的小玉瓶…… 赵焱敛眉,他也是之后才探听得知,那玉瓶里是什么东西。 “如果,本王能让你得到楚倾呢?”赵焱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话落,饶是赵映雪的身体,也不由一晃。 得到楚倾?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得到楚倾,可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仿佛将什么东西打开,渐渐的在她的心里萦绕,滋生。 但片刻,赵映雪却是轻声一笑,“骊王殿下真会说笑,映雪已经嫁为人妇,况且……” 想着她这残破的身子,那无数的自卑在赵映雪的心中弥漫。 她如何配得上那个男人?! 得到他? 这一辈子,都怕是不可能! “那又如何?”赵焱敛眉,赫然起身,转身正对着赵映雪,黑暗里,那男人的黑眸,仿佛散发着诡魅的气息,诱惑人心,低低的声音,继续缓缓传来,“只要你想得到,本王就能帮你……” 那语气,意味深长。 第四百八十六章欲望滋生 赵焱的目光, 紧锁着眼前的女人。 说出的话,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回荡,似受了魔怔,一遍又一遍,怎么也挥之不去。 那又如何……只要她想得到…… 只要她想就可以吗? “你想得到吗?” 思绪之间,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映雪身体一怔,猛然回神,那一个“想”字,差一点儿脱口而出。 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赵映雪目光闪了闪。 仿佛明白赵映雪心中所有的思绪,赵焱眉峰一挑,那眼里的诡谲,归于宁静,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已经勾起了这个女人的欲望。 有些东西,不是不想,只是不敢去想罢了,可是一旦去想,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欲望这个东西,他最是明白。 深深的看了赵映雪一眼,赵焱知道,自己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已经是达到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所以,他也不便多留,得意的一笑,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脚步声在房间里响起。 赵映雪看着那身影越来越远,眼底闪过一抹急切,直到那男人到了门口,赵映雪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为什么?” 这个男人说帮她,可天底下哪里有免费的午餐? 他骊王赵焱……这个男人更不会无缘无故的帮自己,而他的目的…… 男人顿住脚步,敛眉,不紧不慢的道,“因为……年玉!” 几个字,简洁而有力。 赵映雪微怔,因为年玉? “可殿下和南宫家的小姐……”赵映雪皱眉,她这几日虽在这屋子里没有出去过,可这顺天府里,发生的大事,她却依然知道。 赵焱和南宫叶受皇上赐婚,大婚就在年后,而他为了年玉…… 他想得到年玉?可得到了,又会如何安置? 明白赵映雪的意思,赵焱一声轻笑,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淡淡开口,“映雪郡主,本王等你消息……” 话落,赵焱出了房门。 房间里,独独留下赵映雪一人,站在那黑暗之中,一动不动,久久无法回神。 脑中想着刚才赵焱说的话,那心里,无数的东西流转交织,许多东西破开了一个口子,掩饰不住,却又惶恐不安。 这一夜,赵映雪无眠到天亮。 翌日,天刚亮。 有人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尸体,上报到了顺天府尹处,可仅是一日,顺天府尹便结了案,甚至连那尸体的身份都没有对外公布,只说是一具无名尸,无人认领,便草草的就处理了。 这消息传到年玉耳里,年玉并不吃惊。 想着那夜自己看到的,年玉知道,甚至不需要赵焱去打点,单是那戏子的身份,他自己的老爹,为了名声,也要将这事给压下来。 一连几天,日子平静。 可是越是平静的日子,时间过得就格外的快些。 距离除夕不过几日,年曜亲自来了长公主府,说是接年玉回年府过年。 清河长公主本是要让年玉就留在长公主府,可最终也尊重了年玉的意思,让她回了年府。 整个顺天府,每家每户,都是准备着新年。 年玉回到年府的那一日,赵映雪也从晋王府回来了。 那之后的几日,二人都没有碰面。 南宫月和年依兰,自那日从长公主府回来,就一直安安分分,甚少出来走动。 倒是四姨娘徐婉儿,和三姨娘薛雨柔,时常往年玉的倾玉阁跑,二姨娘陆修容也会来,可是每次来,那神色间,都有些不自然。 徐婉儿每次来,都是带了些小玩意儿,格外的热络亲和,年玉看着,许是记着那一日她被那道士架在火上之时,这徐婉儿跪下求情的举动,心中多少有些感激。 北齐风俗。 除夕之夜,家庭团聚,而这一日的一早,得了皇后宣召的女眷,都要进宫拜见皇后。 年玉如今的势头,自然也在宇文皇后受邀之列。 一大早,年曜就亲自替年玉准备好了马车,对他来说,这个女儿能在今日这样的日子,进宫参拜,对年府也是莫大的荣耀。 年玉临要进宫前,几个姨娘,都在门口相送。 待年玉上了马车离开,她们才各自回了屋。 可没多久,杏芳苑的三姨娘薛雨柔,便独自一人悄悄的出了院子,披风遮着她的头,那刻意低调的模样,让人看着,禁不住怀疑。 距离年府后门不远的回廊上,年依兰远远的就看到她的身影,眉心微皱,“那不是三姨娘吗?她这是干什么去?” 那般鬼鬼祟祟…… 一旁,伺候在身侧的丫鬟,目光闪了闪,正此时,年依兰的视线看过来,瞧见她闪烁的目光,眸子一凛,“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 那丫鬟身体一颤,忙的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奴婢……奴婢只是听别的丫鬟们暗地里说过……听说,三姨娘每一年的除夕,好像都不在府上,要到了晚上年夜饭之前,她才会回来,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她都是干什么去了。” “每一年?”年依兰的眉皱得更深了些,“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 “这……”那丫鬟战战兢兢,不知该说什么。 可是,年依兰的目光却收了回来,没有理会那丫鬟。 那三姨娘薛雨柔,平日里话少,在这年府,像是一个透明人,有她没她,都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连她以往也鲜少去留意她。 可是…… 每年除夕,她都不在府上吗? 想着薛雨柔刚才那低调的模样,年依兰眸光微敛,半响,她的心里就已经做了决定。 大步朝着后门走了过去。 那薛雨柔这般诡异,绝对不简单,今日,她倒是要跟上去看看,每年除夕她不在,究竟是去了哪儿,又是在做什么! 此刻的她,却是没想到,自己的这番探究,却是牵出了藏在年府多年,那不为人知的秘密,更是另一场风暴与毁灭的开端…… 而此刻,年玉到了安庆门。 已经好几辆马车停在那里,年玉刚下了马车,就瞧见一个身影,朝着自己走来,那份大家闺秀的优雅,年玉看着,禁不住有些恍惚。 “嫂子?”那女子迎面而来,一声轻唤,却是让年玉身体一怔。 第四百八十七章生命的代价 那一声嫂子,年玉听着,半响都没有回过神。 直到那女子走近,朝着年玉福了福身,年玉呵呵一笑,“楚小姐这般称呼,怕是不妥。” “这有什么不妥的?”楚湘君看着年玉,脸上的笑容绽放,更靠近了年玉几分,模样越发的热络亲和,“玉小姐和子冉定了婚约,这声嫂子,是迟早都要叫的,子冉喜欢嫂子,子冉喜欢的,湘君也是喜欢,只是不知嫂子何时和子冉成亲,嫂子早些到咱们将军府来,才好呢。” 楚湘君忍不住亲昵的拉着年玉的手。 年玉听着,脑袋里哄哄乱响。 何时成亲? 年玉想着那日给楚倾送药的一幕幕,倏然脸上一红。 楚湘君看在眼里,心中微怔,但仅是一瞬,脸上的笑容绽放得越发灿烂了些。 二人不过寒暄了几句,宫人便到了安庆门通传,候着的女眷,随宫人一道陆续进了宫,刚到了栖梧宫,就遇见了正从栖梧宫出来的一群贵夫人。 人群里晋王妃看到年玉,脚步一顿,眸光微敛,似思索着什么。 受邀的女眷,轮流被宣召进殿,年玉得了宣召,进去的时候,殿上,宇文皇后满面笑容,一旁,珍姑姑领着几个宫女候着,除此之外,宇文如烟也在。 年玉行了礼,和宇文如烟一个视线交汇,二人仅是相视一笑,但彼此的友好,对方都感受得到。 宇文皇后看着年玉,仿佛有什么话欲言又止,几番想开口,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只是夸赞了一番年玉,赏赐了几样物件,便让年玉退了下去。 年玉退下,准备直接回年府,刚出了栖梧宫,便瞧见一抹身影在栖梧宫外站着。 似乎看到年玉,那人立即朝着年玉迎了上来。 那越发靠近的身影,年玉皱眉,有些诧异,待那妇人靠近,年玉恭敬的福身行了个礼。 年玉心中了然,这晋王妃,该是专程在这里等她。 可是,她等她做什么? 想着那赵映雪,年玉眸中的颜色越发深了些。 “玉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晋王妃开口,望着年玉,心中格外复杂,饶是此刻面对着年玉,竟也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是以怎样的姿态。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笑笑,没有拒绝,跟着晋王妃,到了御花园无人的一处,直到晋王妃停下脚步,年玉才跟着停下。 二人一路无言,那气氛甚是诡异。 可刚停下来,晋王妃就转身,赫然跪在了年玉面前。 这举动,饶是年玉也是一惊。 “晋王妃,你这是做什么?如此大礼,年玉承受不起。”年玉心中虽是震惊,可面上,却是镇定泰然。 她知道,这堂堂的晋王妃,不会无缘无故的找她,更不会如此无缘无故的跪她,而她的目的…… “玉小姐,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慧的女子,你不会不知道我为何跪你,玉小姐,今日,算是我求你,那日映雪是糊涂了,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她心里苦,你……”晋王妃说到此,禁不住隐隐啜泣起来。 年玉看着,明了晋王妃身为母亲对女儿的心思。 心里叹了口气,上前将她扶起来。 这一扶,晋王妃更是激动的抓住了年玉的手,“玉小姐,你让让她可好,就当是可怜她,我知道,我这样要求你,是有些不妥,可是……她毁了容,受了伤,嫁给年城,还失了孩子,已经这样惨了,你让让她……” 晋王妃望着年玉,那眼神里,写满了热切。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嘴角浅扬,禁不住轻笑,她理解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关怀,可是…… “王妃的意思,是映雪郡主以后就算是再次要年玉的命,年玉也该忍着,受着,让着吗?”年玉淡淡开口。 赵映雪是可怜之人,她曾怜惜她,可她却不屑她的怜惜。 更或者,自己越是怜她,只怕,她会越是恨她。 “让”这一个字,总归是有度,也总归是要论情形。 而那赵映雪……如今的她,自己是断不能让的了,一旦让了,那只怕,会是生命的代价! 年玉的话,晋王妃微怔,下意识的摇头,“不……” 可是,刚说出一个“不”字,晋王妃的目光却是闪了闪,仿佛也是明白,映雪如今的情形,或许,是当真要置年玉于死地的! 但…… 晋王妃想到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望着年玉之时,那眼里,已经多了一份平静。 “玉小姐……”晋王妃再次开口,“上一次,映雪为何会那么做,你心中应该有数,若非你那时为了报复南宫月,掳走了映雪,害得她怀了身孕,她也不会变得这样,对于映雪,你有责任!” 有责任? 年玉看着眼前的这个晋王妃。 她对赵映雪,有责任吗? 当真是好笑! 聪明如年玉,当下就明白了什么。 看来,自己那一日将赵映雪带到诏狱,专门她看清了事情的真相,可是,那些真相,她赵映雪自己知晓,怕是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连晋王妃也瞒着吗? 只怕,如今的赵映雪,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相信她所听到的,而一味的将那罪责,归咎到她的身上! 这般自我蒙蔽,赵映雪,当真是疯狂!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眸中的颜色,越发冷了些,“晋王妃,你的要求,恕年玉难以从命,有一件事,年玉想澄清一下,掳走映雪郡主和年城的,并非我,而是南宫月,那是南宫月,年依兰,年城,他们母子三人的设计,和我没有关系。” 年玉话落,晋王妃神色一怔。 “怎么会?”晋王妃想着那些发生的事,是南宫月…… 晋王妃脑中迅速转动着,这个可能,不是没有。 莫非,映雪误会了年玉? 所以,才会对年玉报复? 这个猜测,让晋王妃猛然想到什么,那面容之间的紧张,微微松动了些。 “好,好,那如果是这样,咱们去告诉映雪,解除她对你的误会……” 晋王妃眼里,有光亮闪烁,私心想着,只要解除了误会,映雪就不会再对年玉有恨,就不会再招惹年玉。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年玉接下来的话,如一盆冷水,泼在她的身上,希望彻底破灭…… 第四百八十八章震惊发现 “误会?不,晋王妃,不是什么误会,不过,我看倒是晋王妃你误会了,映雪郡主对我,并没有什么误会。” 年玉敛眉,那眸中一抹讽刺,清清淡淡,“郡主一早就知道,那事情和我无关,不过是南宫月他们的算计,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年玉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晋王妃的脸色,就已经大变。 “映雪……映雪她早就知道?”晋王妃身体倏然一晃。 她不笨,自是明白这句话里最深切的含义。 早就知道……既然早就知道,映雪她依然这般对年玉,那意味着…… 那个猜测,在晋王妃的脑中浮现,可她却是不敢相信,怔怔的看着年玉,“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吗? 年玉敛眉,难道她还骗她不成? 感受到晋王妃抓着她的手紧了些,年玉眼底划过一抹异样,一抬手,毫不犹豫的将晋王妃的手掰开。 那力道,晋王妃无法招架,手一松,晋王妃的身体一个踉跄,却是下意识的唤道,“玉小姐……” “晋王妃,年玉言至于此,对于映雪郡主,年玉从来都没有任何恶意,但若旁人对年玉有恶意,那一个‘让’字,似乎对年玉来说不太适用。”年玉打断晋王妃的话。 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晋王妃一愣,耳边年玉的话回荡,还未回神,那年玉已经转身,走出了一段距离。 晋王妃看着她的背影,神色恍惚。 不知为何,就算是她不愿相信年玉说的话,可她的心里,也是明白。 年玉,这个女子没有必要骗自己! 可是…… 映雪早就知道……她既然早就知道,那她为何还要那般招惹年玉? 她的理由呢? 晋王妃不解,心中也难掩气愤。 对于这个女儿,晋王妃越发的看不透,同时,也是越发的不安起来。 年玉回了年府,年府内,下人们早就忙碌了开来,回倾玉阁时,岔路口,年玉却是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秋笛看到年玉,忙的迎了上来,“小姐,天气这般冷,怎的不回屋?” 秋笛说话之时,顺着年玉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什么,眉心不由微皱。 小姐看着的,正是如意阁的方向。 “今晚年夜饭,她该会出席吧。”年玉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秋笛跟在年玉身旁这许多的日子,那些默契,她当下就知道,年玉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如意阁里住着的主子,赵映雪! 想着上次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秋笛脸色微沉,有些不悦,“谁知道她出不出席,出席也不关咱们的事,上次她差点儿让小姐……” “回去吧。”年玉打断秋笛的话。 她素来不喜身边的人怨这怨哪,但也知道,秋笛之所以会如此,都是为她鸣不平。 想着那赵映雪,年玉笑笑,那笑容,淡然平静。 挥开脑中的思绪,年玉收回目光,领着秋笛,一道回了倾玉阁。 而此刻。 年依兰小心翼翼的追随着那一抹身影,出了城,到了城郊的一个寺庙。 那寺庙有些年岁,虽然离顺天府近,但香火却是少得很。 据说,这里几十年前,发生过一件事情之后,这寺庙里就时常闹鬼,加上这寺庙,和旁的寺庙不同,这寺庙里所祭放的,不止佛尊,还有死人牌位,所以,除了来这里祭死人,香客们都鲜少来这里祭拜祈福。 年依兰心中诧异,看那三姨娘薛雨柔,进寺庙之前,特意买了香烛冥纸,明显就是祭死人,可是,她祭的是谁? 年依兰满腔的好奇,继续跟着薛雨柔进了寺庙。 寺庙里,十分的清冷。 薛雨柔对这里似乎十分的熟悉,路上遇见一个小沙弥,那小沙弥像是认得她,迎上来作了个揖,没有多说什么,便引着她进了寺庙后院。 后院,有一个偌大的香坛,那香坛里,没有插香,积了无数的灰。 小沙弥将薛雨柔送到了这里,就独自离开。 这偌大的后院,似乎就只有薛雨柔一人。 薛雨柔看了那香坛半响,长长的叹了口气,才拿出了刚才买的香烛冥纸,蹲下身子,点燃,插在那香坛里。 一边烧着冥纸,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隔了一些的距离,年依兰丝毫也听不清楚,可是,薛雨柔这模样,越发的让她好奇。 她这般鬼鬼祟祟,是在给谁烧纸? 想着这薛雨柔的身世,没有什么奇特的,所以,她越是这样的举动,年依兰的心里,越是埋下了一颗种子。 这薛雨柔身上,定是藏着秘密。 只是这是一个怎样的秘密? 年依兰不知,却是越发的想将那秘密牵扯出来。 年依兰一直躲在暗处看着她,直到薛雨柔烧了纸,又独自呢喃的说了些什么,才离开了后院,出了寺庙。 薛雨柔离开,年依兰却是没有跟着走,似乎有许多东西要探寻,年依兰找到了那小沙弥,问了一些东西,得到的答案,让她震惊。 想着那小沙弥说的,年依兰眸中,许久没有出现过的兴奋,此刻,似被火点着了一般。 她没想到,今日,跟这薛雨柔走这一趟,竟是多了这样一个发现。 薛雨柔…… 年玉…… 呵! 年依兰脑中想着什么,心里更是迫不及待起来,立即匆匆的离开了寺庙,朝着顺天府折返了回去。 除夕夜,整个顺天府,气氛都不同寻常。 年府,夜色刚降下来,大厅里,就摆好了宴席。 按照规矩,今日,每一个院里的主子,都会聚在一起。 年玉到了大厅的时候,几房姨娘都已经到了,看到年玉,都热络的打着招呼,说着吉祥的话。 “玉小姐,今年除夕,我陪你守岁可好?”徐婉儿尤为热络,待年玉刚入了座,就忙不迭的,“等会儿时辰到了,玉小姐可要好好许愿,我也会许愿,求老天爷保佑玉小姐,来年顺顺利利,福泰康健。” 年玉听着,笑笑,却是没说什么。 刚一抬眼,却是瞧见南宫月和年依兰,还有年城母子三人走了进来。 第一眼,就对上了年依兰的视线,对方眸中的诡谲,让她皱眉,随即便听得那年依兰的声音响起…… 第四百八十九章落毛的鸡 “呵呵,四姨娘,玉儿妹妹守岁,哪里用得着你陪?一条在主人面前摇着尾巴的狗罢了,有资格吗?” 年依兰那声音,尖锐刺耳,说话之间,一声轻笑,那神色,隐约含了一丝得意。 得意? 年玉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她有什么得意的?! 自从长公主府回来,年玉就听说,这段时间,南宫月母女闭门不出,她以为,这年依兰老实了些,却原来…… 看这样子,怕是又起了什么花花肠子了! 而年依兰的话,徐婉儿听着,原本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沉了下去。 胸中的怒气,剧烈的起伏着,这个时候,徐婉儿却也是不怕她。 当下,徐婉儿轻哼一声,毫不犹豫的轻讽了过去,“摇着尾巴的狗又如何?总比那落了毛的鸡,要体面些不是?” 落毛的鸡? 这个徐婉儿,敢这般说她! “你……”年依兰心中怒气倏然窜起,狠狠瞪着那徐婉儿,那模样,似恨不得把她给撕了。 “好了,大过年的,吵什么吵?” 年依兰正要开口,年曜扶着年老夫人进来,冷冷将这针锋相对打断,看了年依兰一眼,有些不悦,“年后都要入沐王府了,如此尖锐,一点就爆,成何体统,现在的你,倒不像是以前的你了,这的性子,可要收敛着些,不然,到时候入了沐王府,也成不了气候。” 年后入沐王府? 年玉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 这个消息,不只是她诧异,在场的每一个人,乃至是南宫月和年依兰也都是诧异,就连刚进了大厅的赵映雪,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只听说,骊王赵焱年后迎娶南宫叶,却不知……年依兰也要在年后入沐王府了吗? “老爷,这事情,可是真的?”南宫月首先回过神来,那眼里,明显一亮。 年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将老夫人扶着,安置着坐下了,才开口道,“自然是真的,昨日皇上特意让身旁的公公给我传了话,说是,让依兰在骊王迎娶南宫叶那一日,一同入沐王府。” 话落,这消息,似乎又是一个重磅炸弹,在厅里炸开。 同一日,骊王殿下迎娶王妃,沐王殿下迎侍妾进门,这…… 不知为何,这其中,怎么想,怎么觉着有些怪异。 当下,年玉的眉皱得更紧了些,而门口的赵映雪,在听到那一声“骊王殿下”之时,面纱底下,眸光微闪,想着那一夜,那白衣男人对自己所说的话,心跳倏然快了一拍。 “好,当真是太好了,年后……年后依兰就入沐王府,老爷,我们一定要好好替依兰准备准备……”南宫月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难掩兴奋。 这或许是那日从长公主府回来之后,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了。 只要依兰进了沐王府…… “什么准备?有什么可准备的?不过是一侍妾,难道还想大肆操办不成?这事情,越是张扬,就越是丢脸。” 南宫月满心期待着,可下一瞬,年曜冷冷的一句话,如一盆冷水,浇在南宫月的身上。 这些时日,因着年依兰这个“侍妾”的身份,在朝中,他是受尽了冷眼。卡Kа酷Ku尐裞網 好歹也是年府嫡女,那侍妾的身份,着实是不光彩。 就算知道依兰进了沐王府,后续就有了机会,那现在他因此受的这些气,也是让他心烦。 南宫月身体一怔,不只是她,年依兰的脸色,也是变了。 她如何感受不到爹对自己的嫌弃,想着什么,年依兰攥着绣帕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老爷,你怎能……” “娘……” 南宫月最是护这一对儿女,当下,那脾气就上来了,可刚要说什么,年依兰却是扯了扯她衣袖,打断了她的话。 南宫月微怔,看过去,对上年依兰的眼,随即,年依兰的声音,就缓缓响起…… “爹说的不错,按照规矩,侍妾也不能大肆操办,女儿怎样都无所谓,女儿喜欢沐王殿下这个人,不在意是什么身份,只要能陪在沐王殿下身旁,日日相守,殿下总归会看见女儿的好,到时候……”年依兰敛去了那一股锋芒与怒气,可心中,早已经翻江倒海。 那言语之间,带着的暗示,格外的明显。 她这话,就是故意要说给众人听的。 就算她年依兰是以一个侍妾的身份进的沐王府,可是,自己人在沐王府里,终归是有机会,只要她得了机会,一飞冲天,也并不是难事,所以,这些人休想将她年依兰不放在眼里。 果然,当下,年曜的脸色就微微变了变。 很快,那脸上就绽放出一抹笑容,呵呵的道,“依兰啊,爹不是觉得你丢脸,只是……呵,待你进了沐王府,有些银钱上的打点,只要是需要的,你都跟爹开口,你是爹的女儿,爹一定会为你尽心尽力,呵,都入座吧。” 年曜朗声笑着。 年曜虽是软了态度,年依兰的心里,却依旧有些不痛快。 可这个时候,她却没再说什么,南宫也是明白,来日方长,有朝一日,定是要让他们都仰着她们母女的鼻息。 所有人都入了座,赵映雪经过年玉之时,似乎是刻意的,稍微顿了一下,那一袭白色,在年玉的余光里,年玉看着,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很多东西,她们二人都心似明镜。 年曜吩咐下人陆续上菜,又说了一些好听的话,这家宴上的气氛,虽是热络,可总有一股诡异弥漫。 年玉静静的待着,倒也没打算待多久,正要说离开,门外,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带着满满的愉悦,那口中唤着的“玉儿”两个字,纯澈干净。 那声音,厅里的人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 沐王赵逸! 当下,所有人都是一惊,不过是片刻时间,那一袭蓝袍的俊雅男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沐王殿下……”年曜立即起身,迎了上去,其他的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几乎每一个人心中都诧异,这个点儿,不该是开宴的时间吗? 这沐王殿下,应该在宫里皇室的家宴上,不是吗? 可怎么来了年府? 他来年府做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众人脑中浮现,而那来人的眼里,似乎只有年玉一人…… 第四百九十章子冉在等她 赵逸进了门,直接走向年玉,似乎连迎上来的年曜,也没有看见一般,径直到了年玉面前,满脸兴奋的道,“玉儿,走,带你去个地方。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那明媚的眼里,热情澎湃,似乎献宝一般,一瞬不转的看着年玉,满是期待。 “这……” 年玉看他的那份热情,嘴角禁不住抽抽。 这沐王殿下,这般大肆张扬,只怕又要落人话柄了。 年玉正要回绝,年曜却是匆忙打断他的话,“玉儿,沐王殿下说带个去个地方,你就去吧,左右,我看你也是吃好了,你就陪沐王殿下出去走走。” 年曜那脸上的谄媚讨好,丝毫也没有掩饰。 年玉素来厌恶年曜这一副嘴脸,眉心皱得更深了些,赵逸看着,以为她不愿去,心里有些慌了,顾不得其他,忙朝年玉伸出了手,催促道,“玉儿,快些,子冉还在门口等着。” 那“子冉”二字,让年玉心中一怔。 楚倾? 他也来了? 正是这微愣的当口,赵逸索性抓了年玉的手腕儿。 “沐王殿下……”年玉轻呼。 可不待她说什么,人就已经被赵逸拉着,出了大厅。 大厅里,那沐王殿下匆匆而来,带走了年玉,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一时之间,在场人,看着门外的黑暗,似乎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大晚上……沐王殿下,带二小姐去哪里? “这……这成何体统?”年老夫人首先开口,那语气里,满满的不悦。 对于年玉,越发的不待见。 这带着怒气的声音,让许多人回神,年曜收回目光,看向年老夫人,目光闪了闪,呵呵一笑,“娘,沐王殿下是皇子,让玉儿和他多走动,是好事。” 说罢,立即张罗着给年老夫人敬酒。 一旁,年依兰的脸色,早早就沉了下去。 沐王殿下…… 刚才,自始至终,沐王殿下看也没看她一眼,他的眼里,只有年玉! 想着年玉,年依兰握着酒杯的手一紧,那眼里的狠,像是要将人吞噬,似终于忍不住,年依兰一仰头,将那口酒全数一饮而尽。卡Kа酷Ku尐裞網 “依兰,你……”南宫月看她喝得急,关切的唤道。 年依兰却是没有理会,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大步出了大厅。 那凌厉的气势,仿佛是要追上去,将人大卸八块一般。 这一出,旁人看着,心中都了然。 几房姨娘,似乎都看着好戏,可唯独一人,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迅速消失不见,让人丝毫也无法察觉…… …… 年玉随赵逸出了年府,年府外,那一袭黑衣锦袍的男人,果然站在那里。 夜色里,那男人仿佛和周围的黑融为一体,可却依然能让人一眼,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子冉,咱们走吧。”今晚的赵逸,似乎兴致高涨。 说话之间,从楚倾的身后,拉了一匹马到年玉面前,可看了年玉一眼,那好看的眉,却是一皱,下一刻,那俊美的脸上,复又笑容灿烂,“你这小身板,骑马别惊着了,还是我带你,骑我这……” 赵逸还没说完,年玉便是一僵,一旁,楚倾面具之下的眉,也是皱了皱。 看向年玉,却只见年玉一挑眉,一个利落的翻身,人就已经坐上了马。 那熟练的气势,饶是赵逸也吓了一跳。 回头看着马上的女子,半响,那嘴都来不及合上。 “沐王殿下,我这小身板……不如,比一比如何?”年玉挑眉,那语气里,带着挑衅。 赵逸回神,哪里还记得同乘一骑的事,更加来了兴致,“比就比。” 说话之间,赵逸也是翻身上马,抓着缰绳,看着年玉,兴致高昂,“你若输了,当如何?” “如何?”年玉瞥了赵逸一眼。 这马上的功夫,赵逸怕是及不上自己,不过…… 想到什么,年玉嘴角的笑意,添了几分诡谲,“我若输了,便应承你一件事,但你若输了……” “我若输了,也应承你一件事。”赵逸朗声道,那眼里,神采飞扬。 话落,二人对视一眼,似乎是极有默契,两道身影,如箭离弦,一道飞驰而出。 楚倾看着那两抹身影,面具之下,那俊美的脸上,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容,利落的翻身上马,可是,还没出发,就听得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仅是片刻,那一人一马,就已经在楚倾身旁,和他并肩而立。 两个男人,一黑一白,一个霸气凛然,一个优雅脱俗。 “是你……”楚倾皱眉,那语气,似预料之中,又似有些诧异。 赵焱看着前方,那俊美的脸上,笑容绽放,“那个地方,曾是我们三人共同的地方,要去,怎能少了我?” 他们三人共同的地方…… 楚倾皱眉,眼底一抹讽刺凝聚,没有理会赵焱,策马飞奔而出。 这一份冷淡,丝毫没有掩饰,赵焱自然也感受得清楚。 看着那骏马离开的夜里,半响,目光收回,浅浅淡淡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年府…… 曾经,每一年的这个时候,他们三人都会去那里,可那一年,将军府别院大火,楚倾受伤之后,他便不去了。 可赵逸素来是个重情的人,每一年,他都回去,叫上他一起,可今年…… 他没想到,他独自离开了皇室家宴。 他知道,他定是要去那个地方,或许会带上年玉,所以,他才直接往年府走这一遭。 果然不出他所料,可是楚倾…… 呵,从什么时候起,赵逸和他更亲近了些?而对自己……似乎疏远了许多…… 他知道什么了吗? 赵焱皱眉,但片刻,那眉心便舒展开来,看着楚倾离开的方向,嘴角一抹清冷浅扬,那白衣男人身上的优雅脱俗,添了几分戾气,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 一夹马肚,立即策马追了上去。 夜色里。 四匹马,前后出了城。 一路往西,出城不久,后出发的楚倾,就已经追上了赵逸,而年玉…… “呵,这玉儿,当真是拼了命了吗?”夜色里,马上的赵逸一声嘟哝。 那话被风带进楚倾的耳里,那银色面具下的绝世容颜,一抹笑意绽放,想着那女子,隐约间带了一丝宠溺。 第四百九十一章刻意营造的暧昧 拼命? 玉儿哪里会拼命? 这不过是她的正常水平罢了。 这个女子,总是有让人出其不意的惊喜。 楚倾看着前方,似乎想象着那将他们甩了很远的女子的倩影,有些出神。 心里更是禁不住有些好奇,那个女子,虽然十五年都是被当做男子在养,可她根本没有机会学什么,但她身上的那些本事,从何而来? 不仅如此,她身上让人奇怪的,哪里只是她那一身的本事?! 还有她那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势,饶是他掌握军政大权,见了许多人事,也是觉得,她比他看过的任何一个将领,都要霸气威武。 那气势……没有一定时间的积淀,无法形成,而年玉…… 楚倾面具下,那好看的眉微皱。 对年玉,那一份好奇在他的心里,从来没有散过。 可以前,他刻意的不去追问年玉,因为他知道,只要她不愿说,就算是自己探寻,也不会有结果。卡Kа酷Ku尐裞網 但如今,对玉儿,他的心思不同了。 她身上的每一点一滴,对他的诱惑,越发的大…… 若自己问,她会说吗? 脑中思绪翻转,却是没有留意,那赵焱已经追了上来。 马蹄声让楚倾惊醒,立即收回神思,策马朝前飞奔而去。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楚倾和赵焱先后停下来之时,年玉和赵逸,已经停在前方不远处。 夜色之中,女子坐在骏马之上,微微俯身抚着身下骏马鬃毛,那眼里的柔和,仿佛对待着十分珍视的朋友,夜风吹来,女子的发丝,随风而起,灿然的笑容,看得三个男人,心中都有些恍惚。 年玉许久没有这般畅快的骑马,刚才那一遭,似点燃了心中的热血。 果然,她的灵魂里,刻下了前世那八年的印记,这一番畅跑,仿佛整个身体都得到了释放。 想着前世那一幕幕,年玉心里,更是有些东西抑制不住。 隐约间,闻见了酒味儿,年玉挑眉,竟是没有察觉到那三人凝视着她的视线,足尖一点,那玲珑的身影,赫然从身下的马上腾空而起,直直的朝着赵逸飞去…… 这举动,三人都是一惊。 看着她朝赵逸越来越近,那银色面具下的眉,微皱,一旁,白衣的男人,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楚倾一眼,似乎等着看一出好戏。 而距离年玉最近的赵逸,心倏然一紧,连心跳也漏了一拍,以为她要冲进自己的怀里,那一刹,他甚至紧张得咽了一下口水,正要抬手,张开怀抱,可此时,那女子却是和他擦身而过。 当下,赵逸微怔,心中有些失落。 回头,正是瞧见,年玉拿了他挂着马背上的酒壶,稳稳的落地,利落的打开酒壶,仰头,任凭那酒水流进口中,那豪迈的姿态,和平日里那个年玉,似乎有些不一样。 “好酒。”年玉一口酒下肚,禁不住赞道。 看了赵逸一眼,年玉的眼里,越发的神采飞扬。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模样,看得赵逸微微晃了神。 可年玉,此刻心中热情高涨,没有理会赵逸,瞧见赵逸马上带着的琴,年玉挑眉,身形一闪,下一瞬,那把琴就已经在年玉的手上,而年玉,拿着酒壶和琴,利落的回到了马上。 再喝下一口酒,那纤长的手指,拨弄着琴弦,琴音发出的一刹,整个夜空,似乎都添了几分冷魅。 琴音徐徐而出,起初是幽远宁静,可那一丝宁静与幽远,却透着说不出的紧张,好像箭离弦时,压抑紧绷,却隐隐透着蓄势待发的气势。 当下,楚倾的心中便是一颤。 那一刹,不知为何,他竟仿佛是看到了,两军对阵之前的画面…… 不只是他,赵逸和赵焱二人,也是在那琴音之下,脸色微微变了,那眼里,隐约有震惊,他们震惊这年玉的琴技,勾勒的画面竟能如此栩栩如生。 可这震惊仅是片刻,那琴音便倏然一转,仿佛是将军一声令下,那万千将士,气势高昂,那琴音里,有杀戮,有激愤,有悲鸣,更似能让人看见那血流成河,尸堆满地的情形…… 年玉的指尖,拨动琴弦,而脑中所想,是那一场又一场的战役,和将士们并肩作战的情谊,还有那战争的残酷,流血……牺牲…… 年玉沉浸在她的思绪里,却不知,三个男人却是沉浸在了那琴音里,直到那琴音歇下,几人都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那马上的女子,拿了酒壶,不停的喝着。 楚倾首先回神,看着年玉,策马缓缓上前。 聪明如他,心中明白,玉儿这般真情流露,该是想起了什么,和她身上那些奇怪有关吗? 楚倾心中越发好奇,可是,就算是想探究,现在也不是时候。 “沐王,你输了。” 待走近二人,楚倾开口。 浑厚的声音,拉回赵逸的神思,更是让年玉倏然惊醒。 一转眼,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年玉心中一紧,随即,看了一眼另外二人,尤其是在看到赵焱之时,那眼底,一抹阴沉一闪而过。 他……怎么也来了? 许是感受到年玉的目光,赵焱缓缓上前,那俊美无俦的脸上,笑容温和,“玉小姐的琴,实在让人沉醉,只是,本王有些好奇,玉小姐一个女子,刚才那琴音里,本王似乎看到了战场与血腥,玉小姐既能用琴音勾勒这画面,该是亲眼看到过吧。” 赵焱说着,那语气轻缓无害,可却字字如利剑。 年玉……这个女子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想亲自将那些秘密扯出来。 精明如年玉,如何不明白这赵焱的意图。 怪她刚才,心血澎湃,忘了身在何处,但此刻…… 他赵焱想探知吗? 年玉敛眉,下一瞬,脸上笑意绽放,没有避讳赵焱的视线,呵呵一笑,“骊王殿下说笑了,年玉不过是一介女流,哪里见过什么战场?可没见过,不代表没听说过不是?子冉,你说呢?” 年玉话落,看向楚倾。 那带着酒意的眼神,让楚倾心中一颤,而那一份刻意营造的暧昧,亦是丝毫没有掩饰…… 第四百九十二章不愿他惨死 那份暧昧,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年玉的言下之意,却是在明明缺缺的告诉赵焱,她所描绘的这一切,不过都是听楚倾的描述罢了! 当下,赵焱和赵逸,皆是微微一愣,因着这份暧昧,心里生出一丝异样。 而被年玉点了名的楚倾,本就心思透亮,精明如他,自是接收到了年玉的信号。 那银色面具下的嘴角,浅浅一扬,配合着那女子的话。 “看来以后,我该多给讲些旁的东西,免得打打杀杀的,让外人说三道四,胡乱猜想。” 浑厚的声音,从那面具之下流泻而出,轻轻缓缓,带着宠溺。 那一眼的对望,尤其是那“外人”二字,赵焱的心里,似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分外不是滋味儿。 外人吗? 想起年玉和楚倾的婚约,赵焱眸光一怔,更觉得刺耳。 可很快,赵焱便敛去了心中的不悦,那笑容如春风拂面。 “原来如此。” 赵焱说着,眸中的平静,温和无害。卡Kа酷Ku尐裞網 似又披上了那一层伪装。 年玉看着,心中了然。 空气里,片刻沉默。 那份沉默,让这气氛突然之间,添了几分莫名的诡异。 一旁,因着楚倾和年玉之间的互动,心中难掩失落的赵逸,亦是很快挥开思绪,像是刚才那一遭,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那澄澈明媚的眼,看着年玉,“玉儿,我输了,你说,要我应承你什么事情?” 赵逸的话,打破了诡异的宁静。 年玉闻声看去,想起了刚才的赌约。 应承她什么事? “可否欠着?”年玉想也没想的开口。 她的心中似明镜。 如今,赵焱和南宫家结了姻亲,这局势已经很明朗,前世,赵焱徐徐图之,而这一世,自己毁了他那上万的死士,赵焱的心里急了。 而他这一步步的,似乎加快了速度,她知道,以赵焱的性子,许多事情,他已经按捺不住了。 按捺不住吗? 年玉倒是希望,他如此的猛进。 只要他狐狸尾巴,彻底露出来,那么,她就更有办法对付他! 只是,那一天来得越快,到时候,赵逸…… 年玉看了赵逸一眼,神色如常,眸中却压着太多的深意。 “欠着?”赵逸皱眉,丝毫不知年玉的思绪,一贯的洒脱随性,眉峰一挑,朗声道,“欠着便欠着,无论你什么时候提起,无论是什么,只要是玉儿要求的东西,我赵逸,一定竭尽全力,让你如愿。” 那一字一句,仿佛是在宣誓一般。 年玉听着,似乎看到了那日这男子发誓要护她一世的模样。 可他这话,却更让气氛添了几分诡异。 楚倾面具下,眉峰微皱,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心里流窜。 年玉察觉到空气里流转的不寻常,嘴角禁不住抽了抽,轻咳了声,呵呵笑道,“不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赵逸一愣,勒了勒缰绳,眉峰一挑,“就在前面不远。” 赵逸话落,率先策马狂奔而去,年玉看向楚倾,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那一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二人之间流转,收回视线之时,二人一道策马而出。 独独留下赵焱,看着那三人,心中竟越发的不是滋味儿。 不过是一小会儿的时间,几人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处悬崖,悬崖高耸,一个竹屋伫立在悬崖旁的树下,犹如一个世外高人,遗世独立。 年玉跟着楚倾和赵逸进了竹屋,那竹屋里,摆着各色的物件,匕首,利剑,兵书,长矛,棋盘,皆是积了许多的灰尘。 年玉看着,想着这屋子里原本的模样,竟是有些好奇。 “住这里的,是个擅兵之人吗?”年玉禁不住开口问,习武,用兵,擅棋。 赵逸的眸中,笑容绽放得越发灿烂了些,朝年玉眨了眨眼,“玉儿聪慧,不如猜猜?” 猜猜? 年玉再次细细打量着这屋子里的一切,留意着细节,片刻,就否定了刚才的猜测,“不对,这里,曾有三个人……” 话落之时,赵逸的眼睛倏然一亮,一旁的楚倾和赵焱,也是赞许的看了年玉一眼。 只是,年玉刚说了这句话,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一个物件上,那东西,前世,她是再熟悉不过,而它的主人…… 年玉敛眉,余光瞥见那一抹白衣身影。 当下,聪明如年玉,就已经明白,这竹屋的奥秘。 原来,就是他们三人吗? “我就说玉儿聪明,竟是一猜就中,当初,我,子冉,还有哥,年少之时时常来这里,这些东西,都是当初留下的,那个时候……着实是让人怀念。”赵逸说着,似想起了什么,那眼神,变得幽远。 拿了带进竹屋的酒,赵逸给一人丢了一壶,毫无顾忌的席地而坐,靠着门扉,大口喝了起来。 那闲然洒脱的模样,不像是皇子,倒像是一个江湖侠客。 “那时……”赵逸似打开了话匣子。 说着当年三人在这竹屋,习武,喝酒,弹琴,斗乐的一桩桩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简单美好。 可是,那一口一口灌下的酒,年玉看着,心中却是了然。 赵逸怀念那时的兄弟情谊,可他也知道,那时的情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了。 想着前世那一场残杀,赵焱的狠辣无情,赵逸惨死,还有楚倾被伏杀,年玉的眉,下意识的皱了起来,看着这三人,心越发的紧了。 这一世,她是为了复仇而生,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些东西,有些变了。 她想阻挠赵焱的野心,毁灭赵焱的希望,是想复仇,像让这个男人,得不到他想要的一切。 可如今,她的初衷里似乎添了一些旁的东西,不再只是为了复仇。 她……不愿见到赵逸惨死,更不愿让楚倾殒命…… 可当真她不愿见到的,就能阻止它发生吗? 想着赵映雪和她的恩怨,年玉皱着的眉怎么也无法舒展。 前世,因为她们是误会,这一世,却是因为赵映雪的执念,兜兜转转,一切变了,似乎又没变。 而这两个男人的命运…… 不知为何,年玉想着,心倏然收紧,下意识的唤出口,“子冉,赵逸……” 第四百九十三章逼问 那两个名字唤出口,在这竹屋里,清脆悦耳,那声音里隐隐含着的急切,几人都感受了出来。 一时间,三人都齐齐将目光看向了年玉。 几乎是那一瞬,皆是都看到了年玉眼里的不安。 不安? 记忆里,她的身上鲜少看到这样的情绪! 楚倾皱眉,距离年玉最近的他,正要上前,赵逸却是赫然起身,一个健步,先一步到了年玉的面前,那眼里灼灼的关切,如火焰燃烧着,“怎么了,玉儿?” 这突然的逼近,年玉心中一怔,她想告诉他们,她年玉,这一世,定会拼劲全力,让上一世的悲剧不再发生,可也正是他的逼近,让年玉赫然清醒。 感受到那道熟悉的视线,也和这个两个男人的目光一道,都凝聚在她的身上。 年玉所有要出口的话,全然咽回了肚子里。 仅是一瞬,那美丽的小脸上,一抹笑容绽放,看了楚倾和赵逸一眼,那眼里,写满了无辜,“我……的酒呢?” 她的酒…… 赵逸微微一愣,又猛然回神,紧绷着的心瞬间一松,抬手抚了抚年玉的发,呵呵笑道,“原来是要喝酒,我还以为,给,你的酒……” 赵逸说着,将腰间的另外一个酒壶,递给年玉。 年玉接过,目光闪了闪,当着几人的面儿,仰头喝了一口,那模样,似乎一切再是寻常不过,可是,楚倾面具下的眉,却是一直皱着,无法舒展。 不只是他,赵焱的眼里,也是闪过一抹异样。 刚才,年玉的那一份不安,那般清晰,当真只是要喝酒吗? 楚倾知道,玉儿定是有什么话说,而那话,却是在这个场合,不能说的! 她是在避着谁? 楚倾淡淡的瞥了赵焱一眼,心里了然。 而赵焱,继续喝着酒,也是心知肚明。 年玉……避着他! 心中的怒气,似乎随着那一口酒下肚,越发的窜了起来,那俊美无俦的面上没有丝毫异样,但心里却已然是惊涛骇浪。 避着他吗? 赵焱看着竹屋外那漆黑的夜,心中暗暗发誓。 有朝一日,他赵焱定会让年玉,避无所避! 竹屋里,几人喝着酒,许久都没人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仿佛是极有默契的享受此刻的宁静,可是,每个人的心里,思绪流转,谁也不知道,身旁的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直到几人依稀间都有了醉意,年玉趴在桌子上,朦胧间,似有一双长臂揽她入怀,那熟悉的龙涎香气,让素来警惕的她,难得的没了防备,如小猫一样蜷缩在那怀里,直到平整的躺在床上,那怀中的温度渐远,年玉的眉,无意识的皱了一下,仿佛不舍那长臂与怀抱…… 夜逐渐深了。 年府。 自年玉走后,那席上,看似热络,却添了几分无味。 很快便散了宴席,徐婉儿与陆修容和南宫月一道,陪着年老夫人守岁,赵映雪在年依兰离开不就之后,也离了席,之后,三姨娘薛雨柔,也是告辞退下。 年府的花园里。卡Kа酷Ku尐裞網 冬日里, 透着一股寒冷。 年依兰离开席间之后,却是没有回房,独自一人在这黑夜里,似在想着什么,不多久,她似决定了什么,毅然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杏芳苑。 三姨娘薛雨柔,提着灯,回了院子。 她这院子,伺候的人本来就少,今日除夕,她便也早早吩咐院里的人不用伺候。 刚进了屋,那漆黑里,一个浅浅的呼吸声,三姨娘心中一惊,“是谁?” 惊吓之间,薛雨柔立即匆忙的点了灯,瞧见那榻上坐着的人,眉心微皱,但很快,扯了扯嘴角,恭敬的朝那人欠了欠身,“大小姐……” 那三个字出口,隐隐透着一股不安。 “呵,吓到了吗?三姨娘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然,怎会这般疑神疑鬼的?”年依兰看着薛雨柔的模样,想着今日自己跟着她看到的,探知到的,眼底的邪恶,肆意流转。 薛雨柔目光闪了闪,却是渐渐恢复镇定,“大小姐说笑了,贱妾只是没想到大小姐会来杏芳院,所以,才会有些吃惊。” “是吗?” 因着薛雨柔的避闪,年依兰有些不悦。 心中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即从榻上起来,缓缓走向薛雨柔,直到到了薛雨柔面前两步之遥的地方,才停了下来,那目光,幽冷的落在薛雨柔的身上,“没有做亏心事,那今日,三姨娘独自一人离开年府,又是做什么去了?” 当下,薛雨柔的身体明显一僵。 年依兰看在眼里,轻声一笑,继续逼问,“还有这么些年,每一年的今日,你都去那寺庙里,又是做什么?那个云姐姐,又到底是谁?” 年依兰一字一句,接二连三的问题,直接朝着薛雨柔袭去。 薛雨柔神色间,更是慌了,仓惶的跪在地上,额上,甚至冒出了一丝薄汗,“大小姐,贱妾……贱妾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 薛雨柔说着,可话刚落,年依兰手一扬,一巴掌狠狠打在薛雨柔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彻整个房间。 火辣辣的疼痛在薛雨柔的脸上蔓延,可这个时候,她却顾不得痛,忙道,“大小姐……” 再次开口,仅是唤了一声,又一耳光打来,打断了薛雨柔的话。 “怎么?还想狡辩吗?” 年依兰厉声喝道,倏然上前,紧紧捏着薛雨柔的下颚,狠狠瞪着她,目露凶光,“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云姐姐,就是年玉的娘亲,快说,当年那年玉的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雨柔望着年依兰,脸色早已经惨白。 可是,那眼里却依旧坚定,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望着年依兰,“年玉的娘亲,只是一个寻常的深闺妇人,死了十五年,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年依兰眸子眯了眯。 当真是如此而已吗? 凭着祖母对年玉娘亲的忌讳,怎会如此而已? 还有,那小沙弥口中说出来的话…… 年依兰想着什么,眼底的邪恶,越发的浓烈,再次看着薛雨柔之时,那一股狠辣,在眼里,更加炽烈的燃烧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四章年玉的身世 “你不说是吗?”年依兰抓着她下颚的手,不断的收紧,那凶狠的气势,丝毫没有掩饰,她心里的阴冷毒辣。卡Kа酷Ku尐裞網 “你不说,我也有办法,让你说!” 那声音,轻轻缓缓,却似利剑一般。 话落,年依兰手一松,可她却并没有放过薛雨柔,仅是一瞬,那手便利落的抓扯住了薛雨柔的发,没待薛雨柔反应过来,便毫不怜惜的拖着她的身体往前。 那剧烈的疼痛,让薛雨柔下意识的想大叫,可她只是发出一丝声响,年依兰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叫吗?只要你敢叫,我不阻止你,不过,看在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久的份儿上,我提醒一下你,三姨娘,你这一叫,若是引来了旁人,你寺庙里的秘密,我可不保证能够帮你隐瞒哦。”年依兰冷冷道,那言语中的威胁之意,格外明显。 抓住了薛雨柔的把柄,此刻的她,丝毫也没有顾忌。 寺庙里的秘密…… 薛雨柔的脸色更是变了。 那疼痛,几乎让她的一张脸扭曲,可是,她却不能叫出声来。 想着什么,薛雨柔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拖着薛雨柔,一直到了榻前才停下。 榻上的矮桌上,那装着针线绣品的篮子里,一把锋利的剪刀,被年依兰拿在了手中,仅是一瞬,那剪刀便狠狠的抵在薛雨柔的脸上。 “不……不要……” 似是察觉到了年依兰的意图,薛雨柔的身体一颤,仿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写满了害怕。 如此恐惧的模样,似乎取悦了年依兰。 年依兰心中越发得意起来,“怎么?想好了?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可是要说了吗?” 薛雨柔咽了一下口水,目光闪烁着,“我……年玉的娘亲,已经死了多年,过去的事情,也已然有了了结,大小姐何必再提起,况且,老夫人下了令,这府上,就当年玉的娘亲从来没有存在过,谁也不能提起她,若是……” “你闭嘴。” 没有很快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年依兰不悦的打断薛雨柔的话。 可是,从薛雨柔这句话里,所透露出来的东西,却更让年依兰心中的好奇,不断的滋长。 直觉告诉她,年玉的娘亲,既然成为这府上的禁忌,那她身上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而她,倒是要看看,那隐藏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或许,能让年玉受到牵连…… 如是想着,年依兰心中越发急切起来,“快说,当年,年玉的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话之间,那锋利的剪刀,微微陷入了皮肉。 “啊……”薛雨柔忙的开口,“我说,我说……大小姐,你手下留情,我……我说便是。” “好,快说!” 年依兰手上的力道稍微轻了些,但剪刀依然没有离开薛雨柔的脸,以年依兰的狠,仿佛只要薛雨柔有丝毫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将这剪刀,再次刺入她脸上的皮肉,毁了这张脸。 薛雨柔身体颤抖着,想着年玉,想着记忆中那个和年玉有几分相似的女人,似乎依旧在挣扎着。 片刻,那挣扎似乎渐渐松懈,眼里的恐惧,被一片绝望的死寂取代。 “年玉的娘,是云家的女儿……”薛雨柔终于缓缓开口。卡Kа酷Ku尐裞網 云家? “哪个云家?”年依兰皱眉,她的记忆里,这顺天府里,似乎没有姓云的权贵。 “二十多年前,丞相府,云家。”薛雨柔敛眉,这几个字说出来,仿佛整个人也失去了力气,可突然,她精神一振,望着年依兰,“我只能说这些,其他的……其他的我不敢再说,那……那牵扯朝政时局,牵扯到皇室,贱妾……贱妾不敢多言。” 薛雨柔不停的说着。 而年依兰,在听闻“丞相府”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懵了。 年玉的娘……竟是前丞相府的女儿吗? 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朝政时局……皇室……云家…… 有什么东西在年依兰的脑中盘旋,冷冷的看了薛雨柔一眼,能从她的口中得到这些信息,已经足够了,不过…… 年依兰眸光微敛,那语气依旧阴冷,“三姨娘,记住,你藏在那寺庙里的秘密……” 年依兰说到此,那诡谲的眸中,狠辣浮现,没再多说什么,但那深意,却是让薛雨柔的心似被一只大手揪着,那恐惧,无边的蔓延开来。 年依兰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似乎格外的满意。 松开了薛雨柔,想着那年玉,年依兰的眼里,光彩越发灿烂。 年玉啊年玉,如果那些让人“不敢多言”的事情,被掀开,晒在了太阳底下,到时候,会是怎样的局面? 呵,年玉……她不会让她得意太久! 如是想着,年依兰越发的期待起来。 没再理会薛雨柔,年依兰大步出了房间。 房间里,独独留下薛雨柔一人,直到年依兰离开许久,那妇人依旧坐在地上,身体轻靠在榻上,浑身无力。 感受到脸上,一道鲜血缓缓流下,薛雨柔抬手,那鲜红的颜色,沾染在手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看着那鲜血,薛雨柔的脑中,多年前的记忆,伴随着鲜血袭来,那惊恐无助的眼,渐渐变得平静,可那平静之中,却隐约有一抹讽刺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来不及察觉。 一切归于宁静,这杏芳苑里,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可是,却有许多东西,已经渐渐萌芽,破土而出…… 翌日。 天刚亮。 顺天府往西,那高耸的悬崖上的竹屋里,年玉睁开眼之时,昨晚的一切,便在脑海浮现。 想到什么,年玉几乎是惊坐而起。 迅速的看了一眼周遭的情形,依然在这竹屋里,可是,房间里,却只有她一人。 年玉下了床,推开窗子,一眼看去,便瞧见了悬崖处,那背对着她,并肩而立的三人。 他们也还在! 他们在这竹屋里,住了一夜吗? 年玉收回视线,余光瞥见墙上挂着的一把木剑,那精致的模样,一下就吸引了年玉的注意力。 当下,年玉便上前将那木剑取下,细细打量,目光落在那剑柄上之时,身体却是一怔。 “秦姝……” 年玉看着那剑柄上刻着的两个字,几乎是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第四百九十五章她要告密 秦姝…… 曾经的第一美女! 想着她所了解的关于这个第一美女的一切,那个曾经风华绝代,又销声匿迹的女子…… 年玉敛眉,这竹屋里,怎会出现她的名字? 还有这把木剑…… “玉儿,你醒了吗?” 年玉思绪之间,赵逸的声音传来,清朗悦耳。 年玉回头,正是瞧见赵逸站在门口,颀长的身形,微微靠在门扉上。 除了他,楚倾和赵焱二人,也到了他的身后,几人的目光,皆是停留在她的身上。 赵逸瞧见年玉手中的木剑,眼睛一亮,“这不是阿姝送给子冉的木剑吗?” 阿姝……送给子冉…… 这几个字,让年玉的手微微一抖,那一刹,仿佛觉得手中的木剑有千斤重。 这反应,三人看在眼里,赵逸意识到什么,忙呵呵笑道,“既然玉儿醒了,那咱们就别耽搁了,立刻回顺天府,今日回去,还要去皇陵祭拜先祖。卡Kа酷Ku尐裞網” 聪明如年玉,如何不明白,赵逸在转移话题。 好看的眉微敛,年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将那木剑,重新挂在了墙壁之上。 可这挂上去,却是莫名和刚才取下那木剑之时,心情有些不一样。 那种萦绕在心底,挥之不去的东西,一路缠着年玉。 几人没有如来时那般策马狂奔,骑着马,走走停停,回到顺天府,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将年玉送到年府门口,看着年玉下马,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三个男人才策马离开。 年玉回到倾玉阁,一路上,那“秦姝”二字,在她脑中盘旋,就连进了院门,秋笛迎上来在她面前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察觉。 “小姐?”秋笛看着年玉,声音大了些。 昨夜小姐未归,但她却是知道,她随沐王殿下和枢密使大人一道外出,不会有什么事,所以,昨夜,她也未曾担心。 可此刻,看到小姐有些恍惚的神色,秋笛的眉心不由皱了起来。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秋笛还没有来得及多问,许是刚才那一声唤惊醒了年玉,年玉回神,看着秋笛,扯了扯嘴角,“你刚才说什么?” 秋笛看了年玉一眼,想着屋子里的人,忙道,“小姐,三姨娘在屋子里,等着小姐,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许是想着三姨娘的模样,秋笛目光微微闪烁着,却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索性,就等着小姐自己进屋看看。 三姨娘? 年玉彻底挥开脑中关于那“秦姝”的思绪,看了一眼屋子,随即,大步走了进去。 一到了门口,三姨娘就迎了出来。 “二小姐……”三姨娘对年玉欠了欠身,那一身素净,一如以往。 只是…… 年玉一眼就瞧见了她脸上那浅浅的伤口,眉心微皱,“三姨娘这是怎么了?” “二小姐……”薛雨柔扯了扯嘴角,目光微微闪烁着,“没什么,就是昨晚散了宴席,回杏芳苑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着了,所以,想着二小姐会医术,这才今日一早,就来叨扰二小姐,请二小姐给上点儿药。卡Kа酷Ku尐裞網” 薛雨柔说着,那模样,看着寻常,可精明如年玉,一眼就看出来,那所谓的磕着,只怕并非是磕着。 瞥了一眼那伤口,明明就是被利器所伤…… 年玉敛眉,薛雨柔不说,她便也不多问。 既是找她上药,那她帮着上药便是。 “秋笛,请三姨娘坐。”年玉朗声吩咐道,朝薛雨柔点了点头,便没有耽搁,转身进了内厅,从药箱里拿了伤药,折返回来之时,三姨娘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年玉朝她笑笑,上前替她清洗着伤口。 “好在这伤口不深,好好处理一下,该是不会留了疤。”年玉开口,只是片刻,就已经将那伤口处理好,上了药。 “多谢二小姐……”薛雨柔起身,朝年玉福了福身,临到要离开时,那神色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年玉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三姨娘有话,不妨直说。” 薛雨柔一怔,攥着绣帕的手,绞着绣帕,那隐隐流露的不安,似乎内心正极力的挣扎着,终于,薛雨柔深吸了一口气,似豁出去了一般, “二小姐,你娘亲……” “玉儿妹妹?” 薛雨柔刚说到此,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二人齐齐看向门口,正是瞧见年依兰,一袭粉色衣裳,那脸上淡淡的笑着,仪态端庄的模样,似又恢复到了那个曾经美丽可人大家闺秀的模样。 那笑容,年玉看着,心中讽刺。 这年依兰许久闭门不出,今日,怎么还到她的倾玉阁来了? 这个女人,来这里,不会是随意来“关心”她这么简单! 只是,她要做什么? 年玉心里来了兴致,看着年依兰走进来,那轻缓的步伐,似乎心情极好。 年依兰也是迎上了年玉的目光,但是很快,却是瞥了薛雨柔一眼,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些,“这么一大早的,我以为这新的一年,来见着玉儿妹妹的第一个人会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却是没想到,还有人比我先来吗?” 年依兰那一眼看去,薛雨柔眼里的不安,竟是变成了慌乱。 年玉看在眼里,眉心也是不着痕迹的一皱,仅是一瞬,她就明白,薛雨柔怕年依兰! 可为什么? 那种怕,似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大小姐……”薛雨柔朝年依兰福了福身,避闪着年依兰的目光。 “行了,三姨娘来找玉儿妹妹,有什么事情吗?正好,说来我也听听。”年依兰脸上依旧笑着,可那眼神,在薛雨柔的身上,却是锐利如箭。 “不,没,没有……”薛雨柔下意识的道,虽然极力的压制着,可依旧隐约有丝丝颤抖流露了出来。 “没有吗?还是三姨娘要对玉儿说的话,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不能让我知道的?”年依兰步步紧逼,此刻,若不是有年玉在,此刻,她甚至恨不得一巴掌打在那薛雨柔的脸上。 她竟是小瞧了她! 刚才,她听说,薛雨柔来了倾玉阁,她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刚才到了门外,就听见薛雨柔提起了年玉的娘亲。 她要说什么?告密吗? 第四百九十六章一决生死 “不,不,不是,大小姐你是误会了,哪里有什么秘密,更没有什么不能让大小姐知道的,就只是贱妾昨日磕着了,来叨扰玉小姐,是劳烦她替贱妾上点药……” 薛雨柔忙不迭的道,那眼里的慌乱,愈发的明显。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瞥了一眼薛雨柔那脸上的伤,轻声一笑,“是吗?原来是伤着了,那以后,三姨娘可要小心些才是,不然,又磕着碰着,总归是不好。” 年依兰说着,一句话,意味深长。 其中那般明显的的威胁之意,薛雨柔听出来了,一旁,年玉也听出来了。 当下,年玉心中几乎就已经肯定,三姨娘那脸上的伤,定和这年依兰脱不了干系。 昨晚…… 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想着刚才年依兰进来之前,三姨娘那说了一半,还未说完的话。 她的娘亲…… 和她的娘亲有关? 年玉敛眉,薛雨柔浑身紧绷着,心中知道,这年依兰一来,她想要对年玉说的,只怕是说不了了。 而且,年依兰的威胁…… 扯了扯嘴角,薛雨柔朝年玉和年依兰浅浅福了福身,“大小姐,二小姐,贱妾告退。” 话落,在二人的视线之中,薛雨柔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独独剩下年玉和年依兰二人,没了旁人在,这房间里的气氛,添了几分诡异。 年玉倒也不说话,似乎是在等,等着年依兰开口。 “玉儿妹妹好像不欢迎我?” 好半响,年依兰终于开口,脸上笑着,那姿态,几分高傲,几分自得,对于年玉那不将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心中却是愤恨。 可想着昨夜从薛雨柔那里听来的东西,年依兰脸上的笑容,反倒绽放得越发灿烂了些。 年玉径自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自顾自的饮着,仿佛没有听见年依兰的话一般。 这模样,年依兰看着,心中的怒气更是往上窜,可她却是压制着,不紧不慢的寻了一张椅子坐下,似乎颇有兴致,要和年玉闲聊。 “玉儿妹妹,昨夜,爹说的话,你也该听见了,再过不久,我就要入沐王府了,玉儿妹妹,就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吗?”年依兰看着年玉,带着炫耀,似乎不愿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可是,年玉只是敛着眉,一语不发。 又不理会她吗? 当下,年依兰眉心一皱。 “你……”年依兰压制着的怒气,似乎濒临爆发,可刚说出一个字,年玉抬眼,那一眼看过来,眸中的锐利,让年依兰心中一颤。 那一刹,年依兰竟是忘了要说的话。 年玉将她的怔然看在眼里,嘴角轻扬,一抹不屑挂在唇角,“你想听什么?是想让玉儿祝姐姐在沐王府,那侍妾做的舒坦?” “侍妾”二字,丝毫没有避讳,更是没有掩饰那其中的讽刺。 一个侍妾而已,连侧妃姨娘都不是,甚至连操办都不能操办,她年依兰,得意个什么劲儿! 不过…… 既然,自那道士出现,之后的一出出,都是赵焱的设计,那么,将年依兰推进沐王府,也是赵焱的意思吗? 想到这点,年玉的眉峰,皱得更紧了些。 赵焱想做什么? “年玉,你……”年依兰不知年玉的思绪,瞪着年玉,眸光倏然变得狠厉。 “我怎么?说的不对吗?”年玉收回神思,迎上她的视线。 这个年依兰,终究还是和赵焱连成了一气! 只是,前世,她临死之时,赵焱正大婚迎娶年依兰。 而这一世,这两个人,一个要迎娶旁人,而另外一个,却是要默默的入沐王府。 同一日…… 呵,她倒是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好,很好,年玉,你给我记着,今日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以后的路还长,咱们二人,如果终有一人会被踩在脚下,那人绝对不会是我年依兰。”年依兰的手,紧握成了拳头,一字一句的宣告着。 那气势,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和年玉一决生死。 年玉看着,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些,“那……祝你成功了。” 年玉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是一根针,刺在了年依兰的身上,那膨胀着的气势,瞬间泄了气,紧咬着牙,心中各种滋味儿流窜。 年玉看着她的模样,淡淡的收回视线,继续喝着茶,仿佛,这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 年依兰满心愤怒,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半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狠狠看了年玉一眼,才走出了房间,出了门,脚步微微一顿,更是在心里暗暗发誓。 她年依兰,定要让这年玉,以后跪在她的面前,仰望着她,让她尝尽这世间所有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想着云家…… 年依兰眸光微敛,有些事情,她必须要查得更清楚! 年玉,呵,她便等着,自己不会让她好过! 直到年依兰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了倾玉阁里,年玉才放下茶杯,看向那敞开的门扉,眸中若有所思。 她的娘亲…… 薛雨柔这个时候,提起她的娘亲,绝对不简单! 而自己…… 看来,那杏芳苑,她要再走一趟了。 …… 新年,整个顺天府,格外的喜庆热闹。 初一这天,元德帝领着皇后,沐王赵逸,以及骊王赵焱,摔着百官众臣,去了皇陵祭拜先祖。 楚倾率领禁卫军,全程护送,祭了皇陵,回来的途中,却是多了一个人。 年玉听说常太后随祭拜的队伍一道回了顺天府的时候,正是在长公主府中。 听到这个消息,清河长公主也是微微一愣,但随即,那温和的笑容又绽放开来,“骊王不久就要成亲,她这个做母后的,自然该在场,纵然她了却了红尘,呵,这点俗,还是免不了的。” 那一声轻笑,年玉听在耳里,敏锐的她,却是察觉了些微的意味深长。 了却了红尘? 义母是个聪明的,她该也是明白,那常太后所谓的了却红尘,只怕并非如此。 经历了前世,年玉最是知道,那个妇人的野心,并不比赵焱少! 那母子二人,只怕从来都是怀着一个目的! 她又回来了吗? 第四百九十七章不许说出去 “义母说的是。”年玉敛眉,淡淡开口,那声音清清冷冷,“这么大的事情,常太后,是该回来的。” 前世,自上次常太后回了顺天府,就没再离开过。 这一世,她纵然是离开,怕也只是为当时的形势所迫,离开,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可想着义母生小世子那日,自己看到的那个身影,年玉却是微微皱眉。 那个妇人,分明像极了常太后…… 沉吟半响,年玉那眸中,似乎渐渐豁然开朗。 谁知道那常太后究竟有没有真正的离开顺天府呢? 不过,不管是否离开,这一次,骊王大婚,她得了一个这么好的回顺天府的理由,自然不会放过,而这一次,只怕回来之后,便不会轻易再离开了吧! 那以后,这顺天府里,有了这个妇人的存在,他们母子二人,只怕又要掀起惊涛骇浪了! 他们已经和南宫家联了姻,接下来,会做什么? 年玉敛眉,脑中思绪万千,从长公主府回到年府倾玉阁,刚坐下喝了杯茶,就收到了一封信,展开那信件,看了内容,才知道,那是苏九爷寄来的,信上,苏九爷说,他已经将她曾经的部署,完成了一半。卡Kа酷Ku尐裞網 如今,北齐军营的药材,米粮,多数是从苏家那里购得,而现在,他亦是在筹备着,扩大苏家的商业规模。 这个消息,年玉心情大好,心中越发有了底气。 对那苏九爷的经商头脑,她从来都是信任。 这才几个月,已经有了如此的局面,那她要达到和南宫家抗衡的目的,也不会用太长的时间。 年玉在房间里,将接下来关于苏九爷那边的部署写下,送出去后,便领着秋笛,一道去杏芳苑,她可没有忘记,那日薛雨柔正要说,却没有说完的话…… 可刚到了杏芳苑门口,一个丫鬟便迎了上来,恭敬的对年玉行了礼,“奴婢见过二小姐,二小姐是来找三姨娘的吗?” 年玉淡淡的应了一声,那丫鬟又忙道,“可是不巧了,二小姐,今日一早,几个姨娘都回娘家了探亲了,三姨娘也回了呢。” 回娘家? 北齐新年,是有妇人回娘家省亲的规矩。卡Kа酷Ku尐裞網 “那还真是不巧了。”年玉笑笑,看了一眼杏芳苑,便没再进去,只是,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两三天,年玉都让秋笛留意着几位姨娘,是否回了年府。 而皇宫里。 自常太后回来,这妇人就一直在长乐殿休养,据说,昨日里,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与常太后一起,定下了骊王大婚的日子,就在下月十三。 这消息一传出来,几乎整个顺天府,都期待着这一场大婚。 南宫府那边,按部就班的准备着嫁女的事,骊王府也是日渐热闹,而另外一桩“姻缘”,却显得萧索许多。 年依兰去了一趟南宫府,瞧见那边的热闹,回来之后,脸色就分外的难看。 “依兰,你看看,这是专门给你做的衣裳,还有这些首饰,下月十三,你就穿着这一身入沐王府。”南宫月进了门,让身后跟随着进来的丫鬟,将手中的东西,一一展示给年依兰看,似乎是想让她开心一些。 可是,年依兰一抬眼,瞥见那浅粉色的衣裳,心中的怒气,更是无法掩饰。 “有什么可看的?左右不过是个侍妾……”年依兰冷声道,想着南宫叶那大红色的嫁衣,看着眼前的萧索,更是刺眼得很。 南宫月瞧见她的模样,立即给几个丫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离开。 丫鬟立即领命,陆续退下。 待房间里只剩下南宫月和年依兰母女之时,南宫月才叹了口气,柔声安抚道,“我们不都说好了,虽然是个侍妾,可进了沐王府,就有了机会,只要你给沐王殿下生下个儿子,侧妃正妃,不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娘,那沐王的心里,只有年玉,哪里那么容易。 ” 这一点,年依兰就算心中不愿承认,也是清楚,就算是进了沐王府,她也要费尽手段。 可是,年玉…… 想着什么,年依兰抬眼,看向南宫月。 不知为何,那一眼,竟是让南宫月心中一颤,下意识的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娘……”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我听说,年玉的娘亲,是云家的女儿。” 似乎是那“云家”二字一出口,原本坐着的南宫月竟是赫然起身,“你听谁说的?” 那倏然提高的语调,饶是年依兰都惊了一跳。 娘的态度,未免也……太激动了些。 可越是如此,年依兰的心里,便越发肯定,那年玉的娘,以及那云家定是不简单。 年依兰敛眉,继续道,“三姨娘,薛雨柔说的。” “薛雨柔?那个该死的贱人!”南宫月低咒一声,咬牙切齿的模样,似恨不得好好教训那薛雨柔一番。 年依兰看着,不知为何,竟是觉得,娘的心里有些害怕。 她在害怕什么? 害怕年玉的娘?还是害怕那云家? 这些疑问,跳进年依兰的脑海。 可是,这个时候,她却无暇顾及这些,目光闪了闪,继续试探,“三姨娘还说,那云家,可就是曾经的丞相府云家,我出生时,云家就已经不存在了,这些时日,依兰四处打听,问了不少人,可许多人,都是听到“云家”二字,就变了脸色,便再也不回答我的问题,娘,那云家当年,到底是怎么没的?” 年依兰问道。 这许多的东西,让她探究的欲望越发的浓烈。 那些人,谈云家而色变,仿佛提起云家,就会为自己招致祸端一般。 甚至连娘亲也是这般紧张,那是不是意味着,这里面的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惊天动地? “什么怎么没的?那云家当年是犯了大事,皇上下了令,任何人都不许提云家,以及与云家有关的东西,你也不许在探究下去。” 南宫月目光闪了闪,看着年依兰,那言语里的警告,分外严肃,似依旧不放心什么,南宫月紧接着继续道,“还有,年玉的娘,是云家女儿的事,你也不许说出去,听见了吗?依兰!” 第四百九十八章怎么会死了? “为什么不能说?”年依兰却是不依不饶,对上南宫月的眼,“娘,你在怕什么?你既然知道云家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年依兰说着,似乎心中越发激动起来,也是起身,和南宫月平视着。卡Kа酷Ku尐裞網 想着什么,那眼里甚至难言热切,“娘,你快告诉我云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那么多人都谈云家而色变,年玉的娘亲,又是云家的女儿,那我们,便可以利用这一点,让年玉也受到牵连,那样,年玉这个人,就不再是任何威胁,便可以任由我们拿捏,不好吗?你不是也一直,视年玉为眼中钉,我们可以利用这件事情的,不是吗?” “不行。”南宫月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绝,那速度,更让年依兰皱了眉。 似是想着什么,南宫月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总之,这件事,谁也不许提起!” 南宫月丢下这一句话,便要离开。 年依兰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怎会让她这般不清不楚的走了? 见她有所动作,便立即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可那一下的触碰,南宫月却是猛然一回头,手一扬,啪的一声,一耳光打在年依兰的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让年依兰懵了,那清脆的声音,更是让南宫月心中一怔,恍然回神,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着年依兰,似乎连她自己也没有料到,她会不受控制的打了她。 “依兰……”南宫月轻唤出声, 心中愧疚,伸手想要触碰年依兰,可瞬间,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那手却是一颤,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渐渐的,南宫月的眸中多了几分清冷,“你记住,对付年玉,你用什么方法都可以,唯独这事情,这件事你不能拿来做文章,就当你从来没曾听说过,最好是立刻忘记了。” 说罢,南宫月深深的看了年依兰一眼,没再理会她,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想着曾经发生的事情,南宫月的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而那薛雨柔…… “那个贱人,待她回来,我定要撕了她的皮。” 到了门外,南宫月咬着牙,低低的咒着。 这年府里的几个姨娘,那薛姨娘看着最是无害,仿佛一个透明人一般。 可是,她却是知道,那个女人,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 当年,她就和年玉的娘亲最是亲近,她将关于年玉娘亲和云家的关系透露给依兰,是故意的吗? 可就算是故意的,她又有什么目的? 南宫月想不透,不过,当年发生的事,谁也休想再提起。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月眸光阴沉,离开了院子。 而房间里,年依兰捂着脸颊,感受着脸上那蔓延开来的疼痛,怔怔的望着那门扉出神。 娘……因为这事情,打了她?! 想着娘亲的警告,年依兰弄不明白,为何云家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分明是一件好事,可娘亲她的反应,竟然这么的大? 仿佛,对她的威胁,比对年玉的威胁还要大!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是她不知道的? 二十年前…… 云家…… 年依兰越是想,心中的一个念头,便越发的清晰坚定。 不管娘在害怕什么,但那云家,是她如今抓住的,唯一可能让年玉栽一跟斗的希望,她定要弄清楚,那云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深吸了一口气,年依兰放下了捂着脸颊的手,那眼里,一抹阴冷凝聚。 三姨娘……既然娘亲不告诉她,她还可以逼问那三姨娘不是? 可是,她却是没有料到,她在年府等了薛雨柔几天,没有等到薛雨柔,却是等到另外一个消息。 不过是两天之后,二姨娘陆修容,四姨娘徐婉儿,皆是从娘家回了年府,唯独不见三姨娘薛雨柔的身影。 “呵,明明咱们一道回娘家,临行前也是说好了,差不多时间就都回来,这倒好,我们都回来了两天了,这老三,竟是还不见身影。” 刚到了大厅,陆修容拿着绣帕,拂了拂身上沾染的雪花,开口道,语气不咸不淡。 一旁,徐婉儿却是皱着眉,似乎是想着什么,那眼里,隐约添了几分惊恐,“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话刚落,陆修容就一眼看了过来,翻了个白眼,“这大过年的,能出什么事情?晦气!” 徐婉儿憋了憋嘴,对陆修容这姿态,有些不悦。 可是,她却没有说什么,径直进了大厅。 今日,老爷让府上的人来大厅,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可这个时辰,就独独她们二人来了,二人在大厅里等了好一会儿,便听见门外传来一个惊慌的声音。 “老爷……老爷……” 那声音,越来越近。 大厅里的陆修容和徐婉儿一听,相视一眼,立即起身匆匆赶了出去,正是瞧见老爷年曜和老夫人一道走来,而另外一边,南宫月母女,也正朝这边走近。 而那口中叫着“老爷”的人,待走近,众人一看,才认了出来。 不正是配三姨娘回娘家的丫鬟吗? “什么事这么惊慌?三姨娘呢?”年曜首先开口,迅速打量了那丫鬟一番,而她身上那狼狈的模样,让他禁不住皱眉。 “三姨娘……”那丫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眼里流露的惊恐越发的炽烈,随即,看着年曜,慌乱的道,“死了,三姨娘她……她死了!” “死了?” 怎么会死了? 年玉刚一到,便听见那丫鬟的话,当下,脚步一顿,眉心微皱,但仅是一瞬,回过神来的她又大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几天前走的时候,都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年曜冷声道。 那丫鬟咽了一下口水,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道,“回老爷的话,我们从薛家出来,也都是好好的,可是,路上,却是遇到了山贼,三姨娘怕受了辱,带着奴婢疯狂的逃,逃到了悬崖,三姨娘她……她就这么生生的被逼着跳了崖,奴婢吓得怕了,趁着那些山贼慌乱震惊之中,才逃了,可是,三姨娘她……她就这么死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不寻常的反应 那丫鬟说完,那一字一句,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回荡,似乎能够清晰的想象得出,当时是怎样的画面。 在场的许多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震撼。 虽然那薛雨柔在这年府,彷如一个透明人,有她没她,似乎对旁人来说,都没什么两样。 可是,那毕竟是一条人命,这前几天还好好的,没想到,竟是这样没了。 “老爷,这……”陆修容望着年曜,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透了几分颤抖,“三姨娘她当真死了吗?那尸体,咱们是不是要去找找?” “找什么找?这大过年的,不嫌晦气吗?况且,她是跳下了悬崖,谁知道,那尸体还找不找得到?” 陆修容的话刚落,另外一个声音便响起。 年玉循着那声音,看向那开口之人。 那人一脸冷漠,不是南宫月又是谁? 可是,敏锐如年玉,却是察觉到,南宫月那眸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仿佛…… 薛雨柔死了,对她来说,她松了一口气一般。卡Kа酷Ku尐裞網 松了一口气…… 南宫月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年玉皱眉,可她那微不可察的异样,却是稍纵即逝,再仔细看,那妇人已然是一副再寻常不过的淡漠模样。 可纵然是如此,南宫月刚才那“得意”,年玉却是记着了。 想着那日,年依兰对三姨娘的威胁,年玉下意识的看向南宫月身旁的年依兰,此刻,那年依兰的脸上,也是不怎么好看,似乎有震惊,更似有些不愿相信这事实。 年玉挑眉。 呵,这是什么情况? 这母女二人,无论是哪一个人的反应,都是让年玉觉得诡异。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是觉得,那三姨娘的死,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空气中,半响沉默。 “也对,一个妾室,死了也就死了, 待过几日,去顺天府尹那里报个案,就说府上的三姨娘,自回了娘家之后,就没有归来,至于跳崖之事,也无需再提。” 那沉默之中,一个老迈的声音响起,语气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年玉看向说话的年老夫人,那老人神色中的冷,仿佛三姨娘薛雨柔的命,不过是蝼蚁一般。 莫名的,年玉的心中浮出一丝讽刺。 她知道,在这年府,老夫人除了不待见她,对三姨娘,也同样是素来不喜。 可是,老夫人不待见她,和不待见三姨娘,是一样的原因吗? 这个疑问跳进脑海,年玉猛然想起三姨娘那日还未说完的话。 她的娘亲…… 三姨娘要说的,关于她娘亲的,究竟是什么? 年玉眸光微敛,心中不仅叹了口气。 如今,三姨娘一死,只怕她再也无法知道,她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了。 可是,精明如年玉,却是在刹那间,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目光再次看向那年老夫人,以及南宫月母女,眸中的颜色越发深了些,暗暗思索着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似乎因着年老夫人的这一句话,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半响,谁也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年曜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那就如此,以后,就算是有人问起来,也就说,三姨娘自己逃家,其他的,谁也不许乱说。 ” 那一副害怕丝毫麻烦沾上身的模样,让在场的许多人,心中都泛出一丝凉意。 “当真是晦气,本是让大家商议一下依兰入沐王府的事,我看今日就算了吧,都散了,娘,我送你回养心阁。”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年曜便轻斥道,似乎心中格外的不悦。 话落,年曜扶着年老夫人,没有丝毫停留,立即从来时的路,折返了回去。 待他们二人离开,南宫月瞥了一眼那地上报信的丫鬟,眸光越发的冷了些,“刚才老爷和老夫人的话,你可都听见了?” 那丫鬟一怔,似乎刚从方才那一出中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忙不迭的道,“听见了……奴婢都听见了。” “那你可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奴婢知道,奴婢一定守口如瓶,奴婢什么也不知道。”那丫鬟咽了一下口水,浑身颤抖得越发的厉害。 她以为,自己匆忙回来报信,老爷夫人他们知道了三姨娘死了的消息,就算是不会报仇,也会有些伤心。 可她却没想到,他们竟会是这样的反应。 三姨娘在这府上,毕竟生活了二十多年,不是吗? 总该是有些情义,可是…… “很好。”南宫月收回目光,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那一眼,带着的警告,便是不用言语,旁人也感受得出来。 仅是那一眼,南宫月就收回了视线,对身旁的年依兰道,“走吧,咱们回房,这天,是越来越冷了,我还要给你准备一些东西,入沐王府,终究还是马虎不得。” 似乎这声音,惊醒了年依兰。 年依兰猛然回神,对上南宫月的眼,那一刹,心中竟是有一股怒气,倏然窜了出来。 看着南宫月离开,年依兰握着的拳头,倏然紧了紧,似乎是想要弄清楚什么,年依兰大步跟了上去。 而这细微的举动,年玉看在眼里,那盘旋在心里的诡异,越发的浓烈。 小雪依旧飘着,跪在地上的那个丫鬟,待这几人离开后,终于身体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仿佛浑身都被抽干了力气。 一旁,二姨娘陆修容和四姨娘徐婉儿,饶是此刻,心中都依旧颤抖着,想着老爷和老夫人,还有那南宫月的态度,整个人仿佛置身冰窖。 这年府,这般视三姨娘的命为草芥,若今日,那丢了命的是她们……只怕,也会是如此冷漠的对待。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陆修容和徐婉儿,对视一眼,那眼里,相同的害怕,肆意流转。 她们更是知道,在这年府,没有谁会在意她们的性命,除了她们自己! “走……走吧。”陆修容对徐婉儿道,深吸了一口气,那声音,依旧止不住颤抖。 徐婉儿也咽了一下口水,二人朝年玉欠了欠身,神色凝重的离开。 年玉目送她们离开,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年玉的目光才转移到了地上那个丫鬟的身上,细细的打量着,脑中思索着什么。 第五百章情不自禁 沉吟半响,年玉却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浅浅淡淡的收回了目光,随即,领着秋笛离开。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刚过了花园,年玉却是倏然顿住了脚步。 “小姐,怎……怎么了?”秋笛跟在年玉身旁,此刻,饶是她的心里,也依旧在三姨娘的死讯中,没有彻底的回过神来。 前几日,三姨娘还来请小姐给她上药,这才几天,怎么就……说死就死了?! 秋笛心里突突的跳着,有些恍惚。 “没什么。”年玉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重新迈开了步子,那眸中的颜色,越发深了些。 …… 南宫月和年依兰母女,刚进了院子,四下无人之时,年依兰终于停下了脚步,看着南宫月的背影,冷冷开口,“三姨娘的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那质问,直接而犀利。 质问一毕,南宫月身体倏然一怔,也是停了下来。 听着年依兰的语气,南宫月先前还飞扬着的眉,瞬间皱在一起,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那冷冷的目光里,似乎有不悦,却是没有回答年依兰的问题。卡Kа酷Ku尐裞網 似是她许久没有回答,年依兰更是急了,大步上前,直接走到南宫月的面前,迎上她的视线,再次开口问道,“是你,让人杀了三姨娘,对不对!” 这一次,年依兰更是拔高了语调。 “你……”南宫月眸子一凛,视线狠狠瞪着年依兰,“你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女儿,竟是连对她,也这般没了规矩?! 南宫月的眼神,饶是年依兰心中也是一颤,目光微闪,终究还是渐渐的将目光放柔了些,可想要得到答案的欲望,却依旧没有消弭,反而越发的滋长。 “到底是不是?” “不是我。” “不是你?你明明……” 年依兰显然不相信这个答案。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南宫月就冷冷打断了她的话,“我说不是我,就不是我,依兰,我是你的母亲,不会骗你,不过薛雨柔那贱人,死了倒真是好,平白给你说那些东西,哼,死有余辜!” 南宫月丢下这一句话,深深的看了年依兰一眼,绕过她,进了屋子。卡Kа酷Ku尐裞網 一进门,似乎是想到什么,南宫月便一声吩咐,将一个贴身伺候的嬷嬷唤了进来,不知道在屋子里说了什么。 三姨娘薛雨柔死了的消息,如一颗尘埃落入水中,甚至连波澜都没有惊起。 可是,年玉却越发觉得,三姨娘的死,不会那么简单。 这一夜,整个年府,格外的静。 许是因为薛雨柔的死,府上的那些姨娘丫鬟,早早的就在屋子里歇着了,不敢再出来。 可是,这黑夜里。 杏芳苑,一处不起眼的屋顶上,女子特意穿了一件黑色的斗篷,此刻,那身影坐在屋顶上,仿佛和这黑夜融为了一体。 那锐利的视线,悉心的留意着视线所及的任何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正是从杏芳苑外的方向,不过是片刻,年玉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缓缓朝着杏芳苑里的下人房靠近,鬼鬼祟祟的进了门,仅仅是一小会儿,那身影就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带了几分仓惶。 可就算是如此,那人也没有离开,在门口站了片刻,又小心翼翼的一间房挨着一间房的看,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寻找着什么吗? 年玉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她在寻找着什么,她怎会不清楚? 只怕,她要找的东西,是找不到了! 想着自己刚才做了的事,年玉的嘴角,一抹浅浅的笑意上扬。 再看那身影之时,那人已经匆匆的朝着杏芳苑外跑了出去。 那身影离开,年玉也没有打算多留,刚起身,一个黑影便朝她袭近,年玉转眼,正是瞧见那银色面具的男人,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高大的身形,几乎遮挡了年玉的全部视线。 “都安排好了?”年玉开口,语调竟是不自觉的轻柔。 “安排好了,将她安置在了一个别院里,下次你要见她的时候,我带你去。”楚倾的目光,一直凝在年玉的身上,那眼神,没有丝毫避讳,竟是让年玉想到了那日在大将军府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可是,仅是一瞬,那“秦姝”二字,跃然于脑海,年玉的神色,倏的微怔。 这细微的反应,敏锐如楚倾,自是看得清楚。 这几日,因着公务,他鲜少有机会来见玉儿,今日,他抽空前来,正是遇见年玉要将那丫鬟送走,他自然当仁不让的帮忙,可为何,玉儿的模样…… “你有心事?”楚倾面具下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年玉心中一怔,呵呵一笑,沉吟半响,终究还是开口,“秦姝……送你的木剑……” 年玉说到此,那神色间,越发的不自然起来。 可仅是如此,楚倾心中就已经了然。 那木剑…… 原来,玉儿…… “你……是在吃醋吗?”男人的声音,在年玉的耳边低低的响起,分明带了几分笑意。 年玉对上楚倾的眼,呵呵的干笑,“怎么会?枢密使大人误会了……” “误会?” 连“枢密使大人”几个字都出来了,还是误会吗? 楚倾好看的眉毛一扬,纵然他不熟悉女儿家的心思,但也是知道,吃醋,该是因为在意。 年玉,是在意他的! 年玉的模样,却让他莫名开怀,情不自禁的伸手,抓住年玉的手,年玉根本来不及挣脱,就已经被男人的大掌,牢牢的包裹住。 男人熟悉的温度传来,年玉的心跳,竟是漏了一拍。 可是,那掌心的温暖,却是让年玉仿佛着了魔一般,没有了丝毫抗拒,反倒是不舍。 “秦姝……是秦姨娘的侄女,那时,她时常来将军府走动,我们算是认识,也算是儿时的朋友。”楚倾浑厚的声音,那磁性,似乎能将人吸进去。 十分难得的,楚倾开口解释。 饶是年玉也诧异,楚倾的性子,只怕在帝王面前,也不会为了什么而过多的解释,可他却因为这事…… 时常去将军府走动吗? “那不就是青梅竹马么?”年玉几乎是脱口而出。 第五百零一章有什么不敢的 几个字出口,感受到身旁的男人微微一怔,当下,年玉的嘴角,也是禁不住抽了抽。 这话饶是怎么听,怎么觉得那醋意,似乎更大了。 年玉有些恼羞,怎的在这楚倾面前,她的心,越发的不受控制了? 甚至连那份镇定,也时常破功。 正尴尬之间,身旁的男人,却是低低的笑出声来。 寂静的夜里,那笑声浑厚而迷人,甚至似乎能够听见他胸腔颤动的声音。 年玉皱眉,望了楚倾一眼,轻咳了声,仿佛极力的在掩饰着什么。 可是突然,男人握着年玉的手微微一用力,那力道,拉着年玉的身体,往身旁一倾。 年玉猝不及防,撞进楚倾怀里,还未回过神来,下一瞬,男人的手指,就在她的鼻子上轻轻一划。 “什么青梅竹马?你这小脑袋,在想些什么东西?”那声音,竟是说不出的宠溺。 饶是年玉听着,也有些恍惚。 明显感觉那胸腔的颤抖,越发的重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听着那心跳,微微入了神。 半响,男人的声音再次在年玉的头顶徐徐传来,“秦姝,记忆中她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了,那竹屋,记得秦姝曾去过一次,那木剑,她是什么时候做的,什么时候挂在了那里,我也不知,至于送给我……” 楚倾说着,声音平静无波,话到后面,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年玉听着,想着那曾经的第一美人该有的风姿,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那样风华绝代的一个女子,竟是没留在这个男人的记忆里吗? 秦姝…… “我听说,她嫁到了西梁?”年玉缓缓开口,带了几分试探。 秦姝是将军府秦姨娘的侄女,将军府,该是有她的消息吧。 对于秦姝,不知为何,年玉的心里,总是有些好奇,而这好奇,竟日日在滋长。在 年玉话落,楚倾的身体却是微不可察的一怔。 “嗯,西梁。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开口,那声音,似乎低沉了些。 年玉察觉到他这细微的反应,抬头,看着楚倾,正是瞧见那深邃的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来不及察觉。 年玉皱眉,他这反应,是因为什么? 秦姝吗? 不! 明明他刚才说着秦姝的时候,那丝毫不在意的模样,没有半点儿虚假,而这奇怪的反应,不是因为秦姝,那么又是因为什么? 想着刚才她说过的话,她说了什么? 西梁…… 莫不是因为这“西梁”二字? 这个猜测刚跳进脑海,年玉便下意识的否定,心中禁不住觉得好笑。 楚倾,堂堂枢密使,怎会因为“西梁”而变了脸色? 就算西梁再是强大,可如今西梁和北齐,盟约尚在,和平时代,便没有那般在意的必要。 不过,楚倾那张美得惨绝人寰的脸,怕是能和西梁皇室媲美! 年玉思绪之间,楚倾已经揽着她,从房顶飞到了院墙,年玉回神,抬眼看着他那银色面具的侧颜,竟是忘记了刚才的试探。 而此刻,刚才从杏芳苑离开的人,匆忙进了揽月楼。 房间里,南宫月坐在榻上,似乎是正等着她。 听到敲门声,南宫月立即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进来。” 那两个字,隐约透了几分紧张。 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伺候南宫月的嬷嬷,瞧见那慌张的神色,南宫月的眉,下意识的皱了起来,“怎么样?可将她处置了?” “夫人,没,没有……”那嬷嬷忙的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似乎是担心着,自己没有完成任务,惹来主子的责罚。 “没有?不过是一个丫鬟,我都给了你药,你只要随意将她迷晕了,丢进井里,神不知鬼不觉,怎会没有?”南宫月眸子一凛,不悦的道。 “可……可奴婢没有找到那丫头,整个杏芳苑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 那嬷嬷话落,南宫月赫然起身,“你说什么?没找到?怎会没找到?” 南宫月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目光闪动着,不知为何,心中竟是隐约浮出一丝不安,那丫鬟,怎会无缘无故的不见了? “下去吧,明日,再找找那丫头。”南宫月说罢,摆了摆手,示意那嬷嬷下去。 嬷嬷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了南宫月一人,心中莫名的烦闷。 第二日天一亮,嬷嬷就按南宫月的吩咐,暗地里寻找着那个丫鬟,可是,几乎将整个年府寻了个遍,都没有结果,那活生生的一个人,仿佛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般。 之后的日子,年府的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可那隐藏着的暗涌,却是越发的汹涌。 距离二月十三,骊王大喜,日子一天天的临近。 大皇子和二皇子,也因着骊王的婚事,提前了半个月,就回到了顺天府。 两个皇子皆没有封王,在顺天府便也没有独立设府,这次回来,只能在皇宫住着。 整个顺天府,似乎每个人都在等,等着那大喜之日的到来。 这一日,年玉坐在马车上,正要往长公主府走,刚到了一处,马车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年玉皱眉,仅是片刻,马车外便传来秋笛的声音,“小姐,是骊王殿下的马车……” 骊王? 似乎听见这两个字,年玉的眉,皱得更紧了些。 撩开帘子,正是瞧见对面的马车上的男人,也是将帘子撩开,那张绝世脱俗的容颜露在外,脸上温和的笑着,依然是那般无辜无害。 年玉嘴角浅扬,目光之中,似乎那赵焱对身旁的侍卫说了什么,随即便见得墨书从马车上跳下,直接朝着这边,迎面走来。 待到了年玉的马车前,墨书才停下,朝着年玉拱手一拜,“玉小姐,王爷请玉小姐去一个地方,玉小姐可敢跟着一起去?” 可敢跟着一起去? 这一字一句,分明带着挑衅,甚至没有丝毫掩饰。 年玉看向赵焱,对上那男人的眼,瞧见他脸上的笑,嘴角的讽刺,越发的浓郁。 “不敢……”年玉口中吐出两个字,可仅是一瞬,一声轻笑从女子的口中缓缓流泻而出,“有什么不敢的?” 第五百零二章想要她的命 这突然的一转,甚至连墨书的眼里,也是闪过一抹诧异。 看着这年家二小姐那明媚的眼里闪现的璀璨光芒,那一瞬,竟是不自觉的有些惊艳。 “小姐,你不能……”秋笛愣了一愣,猛然回神,那侍卫话中的挑衅,她也是听了出来,小姐跟那骊王殿下去,只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似乎是秋笛的声音,拉回墨书的神思,男人再看了年玉一眼,似担心年玉反悔一般,立即道,“玉小姐,请跟好了。” 话落,墨书转身,迅速回到骊王赵焱的身旁。 对面的马车上,那一袭白色锦袍的男人,依旧看着年玉,直到马车调转了方向,那女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赵焱才放下了帘子。 “小姐……”待骊王府的马车缓缓朝前走动,秋笛望着年玉,那眉宇之间,难掩担忧。 年玉的嘴角,依旧浅浅的笑着,眸中不惊不慌,“怕什么?他赵焱……还不敢把我吃了!” 赵焱他就算是想要自己这条命,他也不敢如此光明正大! “走吧。”年玉一声吩咐,那眸中,一抹清冷流转。 她倒是要看看,赵焱所谓的带她去一个地方,究竟会是什么地方!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徐徐而行。卡Kа酷Ku尐裞網 “玉小姐,请下车。” 终于,马车停下,马车外,传来墨书的声音。 那声音,传入年玉耳里之时,马车的帘子,就已经被撩开,入眼的,是一条格外熟悉的街道。 当下,只是一眼,她就知道, 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年玉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转眼,瞧见那白衣的男人,已经下了马车,站在门口,他的身后,“骊王府”三个大字,赫然清晰。 这里,正是骊王赵焱的府邸! 他口中的“地方”,竟是这里么? 年玉敛眉,利落的下了马车。 赵焱看着那女子的一举一动,视线一瞬也没有转开,直到年玉走到他的面前,那淡然的姿态,赵焱起初诧异,可渐渐的,却是释然。 这个年玉,素来都是这般镇定不惊,不是吗? 可是…… 镇定吗? 似乎是想着什么,赵焱眸光微闪。 “玉小姐请跟我来。”赵焱那声音,一如既往温润平和。 说罢,看了年玉一眼,随即转身,径自走在前面引着路。 年玉看着前面的背影,跟他去吗? 呵,既然刚才她敢跟他来,又怎么会怕进骊王府? 这里……就算是龙潭虎穴,又如何? 她倒越发好奇,这骊王殿下请她来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嘴角一抹轻笑,年玉抬步,跟上了前面的赵焱,刚入了骊王府,不过是走了几步,却是听见,身后传来秋笛的声音…… “你干什么?让我进去……小姐……”秋笛尖锐的声音,带着不悦,更是不放心。 年玉微微顿住脚步。 “姑娘,请在外面等。”墨书的声音传来。 年玉听着,看了一眼那不紧不慢走在前方的男人,眸子越发紧了紧。 可是,仅是片刻,年玉却没有理会身后的人,继续跟上了赵焱的步伐。卡Kа酷Ku尐裞網 这骊王府,她前世是再熟悉不过。 这里的每一花每一草,都和前世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般符合这“神仙王爷”的别致清雅,可是,这清雅之下的模样,何时会被揭开? 年玉嘴角的讽刺,添了几分冷。 思绪之间,人已经随着那白衣男人,进了一个院子。 那惊澜院,是赵焱的起居之地,前世,这院子里,也曾留下了她无数的记忆,可如今,那些一切虚假的美好,都在心中腐烂,此刻,她看着这一景一物,心中除了冷,独独剩下恨。 “玉儿,咱们玩个游戏可好?” 男人的声音响起,那一声“玉儿”听在年玉的耳里,让她皱眉。 仿佛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都是极大的玷污。 可游戏…… “骊王殿下,要玩什么游戏?”年玉瞥了一眼赵焱,此刻的他们,已经身处一个房间,那偌大的房间,摆着的并非是书籍琴棋,而是利刃兵器。 当下,年玉眉峰不着痕迹的一挑。 这游戏,只怕带着血腥的意味儿吧! 赵焱看着年玉的泰然,不知为何,从刚才进了府,他就有一种感觉,仿佛年玉对这府上的一切,都格外的熟悉。 熟悉吗? 怎么会呢? 他这府上,从来鲜少让人进,年玉……更是不曾来过,不是吗? 赵焱皱眉,挥开脑中的思绪。 “什么游戏……”赵焱口中喃喃,到了一旁,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箭,眸光微漾。 沉吟半响,那男人伸手拿了桌上的弓箭,一个利落的转身,下一瞬,那箭就已经架在了弓上,而那锋利的箭头,直指年玉眉心。 男人握着弓箭的双手,不断的用力,弓逐渐弯曲,那箭似乎随时都会离弦而出,刺破空气,夺人性命。 可自始至终,那被箭指着的女子,都神色如常,嘴角的笑意,没有丝毫消减,仿佛那箭对着的人,不是她一般。 赵焱看着,好看的眉微微皱紧。 这个女人……当真是胆子大,连死都不怕吗? 想着那上万死士的覆灭,赵焱眸中一抹阴狠凝聚,若杀了这个女人,便可解了心头之气,除掉她,便少了一个针对,更少了一个隐患! 那一刹,凌厉的杀气,直逼年玉。 敏锐如年玉,自是感受得一清二楚。 他想杀她! 呵,年玉迎上赵焱的视线,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些。 这就是他口中的游戏吗? 杀人游戏…… “骊王殿下,可想好了?只要殿下一松手,年玉的命,就陨在你的手上了。”年玉的声音缓缓响起,不紧不慢。 仿佛是带着魔力,引诱着赵焱夺她性命。 那一刹,赵焱的手却是微不可察的一颤。 只要他一松手,她的生命,就会在顷刻间结束,可是…… 赵焱眸子紧了紧,手心竟是起了汗,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而这所有的反应,年玉都看在眼里,嘴角一抹轻笑。 房间里,空气越发的紧绷,仿佛随时都会炸开。 一男一女对峙着,突然,年玉瞥见不远处一把利器,眼底一抹精光凝聚…… 第五百零三章你恨我 仅是一瞬,年玉身形敏捷的一闪。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在这紧绷的气氛里,似乎那一丁点儿的动作,都能让人的心跟着发颤。 所以,年玉一有动作的一刹,赵焱的眸子倏然收紧,那紧绷的神情,似也有一丝紧张流露了出来。 她要干什么? 赵焱脑中冒出这个疑问,却来不及多想。 目光追随着年玉的身影,连带着手中的弓箭,也跟随着年玉的身体移动。 直到年玉到了一旁,拿了那桌上的匕首。 当下,赵焱心理一紧,竟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几乎是下意识的,拉着弓箭的手一松,锋利的箭矢激射而出,不偏不倚,正对着年玉,直指年玉眉心。 那箭……刺破空气,带着夺人性命的气势。 箭离弦而出的一刹,年玉握着匕首的手微微一用力,可也仅仅是那一刹,那女子脸上的神情就已经舒展开来。 看着那箭,离她越来越近,那女子站在原处,竟是没有丝毫避闪,而她的目光,迎向那白衣的男人的视线,明媚的眼眸里似笑非笑,赵焱看着那笑容,心竟是莫名的跟着一颤。卡Kа酷Ku尐裞網 那笑容里蕴含的东西,他有些猜不透。 这个女人……当真是不怕死吗? 她此刻的模样,让他想起那日,她在马上弹奏那一曲之时的风姿。 此刻,她身上散发的气势,仿佛融进了那日她所勾勒出来的画面里,完美的契合。 一时之间,赵焱微微闪了神。 也正是在他这闪神的当口,那箭,离年玉越来越近,仿佛下一刻,就会刺入年玉身体,而那眉心的命门,几乎不用多想,定会当场毙命。 但饶是如此,年玉却依旧一动不动。 可突然,那女子嘴角浅浅扬起,一抹诡谲跃然于上。 就在锋利的箭尖要触及到年玉眉心之时,电光火石之间,年玉手中的匕首出了鞘,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动作,空气中,锃的一声,响亮且刺耳。 那一声响,让赵焱倏然惊醒,目光所及之处,那匕首挡在年玉的眉心之间,箭早已落在地上,匕首寒光凌厉刺眼,却不及那一双眼眸刺人。 赵焱看着,不知为何,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对于年玉,他的心里依旧复杂。 当那一箭射向年玉之时,赵焱就已经后悔了。 他虽然想杀年玉,却也知道,年玉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想着过几日的大婚,赵焱眸中,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他不容许任何事情,影响了他和南宫家的联姻! 正思绪之间,突然那女子却如一道疾风,朝他逼近,赵焱回神,根本就来不及有应对之法,年玉的手利落的一挥,手中的匕首,亦是如先前那箭刺向她一般,朝着那白衣男人的头划去。 那一刹,赵焱的眸中闪动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避闪。 可是,就在要有动作的一瞬,他却打消了念头。 年玉…… 不敢杀她! 就像自己不敢在这里杀她一样! 可饶是如此,男人袖口之下的手,也是攥成了拳头。 虽是刹那间的反应,但这一切的反应,依然全数被年玉捕捉进眼底,嘴角的讽刺越发浓了些,旋即,那明媚的眼里,几分清冷,几分诡谲,年玉手中的匕首,没有改变路径,直到那匕首碰到了赵焱的头…… 那清晰的感受,赵焱的心里,一抹惊诧伴随着恐惧,看年玉的眼神,越发凌厉了些。 这女人……当真敢杀他吗? 赵焱眸子眯了眯,他刚才那般的肯定,竟然是有些不确定了。 这个年玉,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心中忐忑骤生,那一刹,赵焱整个人都防备起来,正要有所动作,那匕首却倏然往上一倾斜,不偏不倚的划过赵焱束起来的冠。 那纯白的丝带,被锋利的匕首划开,乌黑的发丝,瞬间飘散,散在雪白的衣服上。 顿时,那白衣如雪,如谪仙一般的男子,瞬间就失了优雅,这一眼看去,仿佛鬼魅…… “骊王殿下,失礼了。” 年玉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轻轻缓缓,淡雅如水。 当下,赵焱那俊美的脸上,一抹风云凝聚。 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缕缕请示,赵焱抬眼,瞪着眼前的女人,浑身散发的怒气,肆意膨胀。 此刻,那张脸上的无辜无害,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发浓重的凌厉,以及满身的傻气。 年玉看着他的模样,嘴角的笑,更添了几分讽刺。 “骊王殿下本就不是逍遥似仙之人,平日里,玷污了那一身白衣,不过现在……这披头散发的模样,倒是配得上骊王殿下这一身的戾气。”年玉迎上赵焱的视线,言语中,丝毫没有掩饰她的讽刺。 对赵焱,她从来都不惧怕。 或许之前,她和他的对立,二人各自明了,心照不宣。 但是刚才赵焱那一箭,已经将所有潜藏着的东西挑明。 他无意隐藏杀意,而她亦是无惧和他明明白白的对立。 房间里。 二人对峙着,目光交织,那烟火的味道,肆意弥漫。 半响,年玉缓缓收回目光,“骊王殿下所谓的游戏,结束了吗?” 赵焱身体微微一怔,结束了? 这场游戏,只怕早已开始,尚未结束! “年玉……”赵焱开口,那声音,比起往日那如水的温和,竟是透了一股彻骨的冷。 “骊王殿下,有何指教?”年玉依旧浅浅笑着。 很显然,如果今日,赵焱找她来是为了吓她,那么,他该是失望了! “你当真要如此和本王作对?”赵焱紧紧的盯着年玉,一瞬不转,就连出口的声音,也添了几分力道。 年玉挑眉,笑意嫣然,“作对?年玉一个小女子,如何能和骊王殿下作对?不过年玉心中明白一点,骊王殿下前行的路上,年玉会一路相随。” 言下之意,已然是再清楚不过。 他无论走到哪里,自己都会全力阻他! 赵焱眸子紧了紧,恍然明白,这个女人,怕就算是死,也要和他对立! “你恨我!”赵焱再次开口,说出这个再也无法逃避的事实。 第五百零四章和年玉有关的事 恨他? 年玉听着,目光幽幽的迎上赵焱的眼,没有回答赵焱的话,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些,那模样,仿佛是不回答,也已然给了他答案。 她恨他,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仅如此,她对他的恨,早已入了骨髓,渗进灵魂。 这一世,她便是为了复仇而来,不是吗? 他赵焱想要得到的一切,这一世,她都会拼尽全力,不让他如意! 年玉的笑容,赵焱看着,那隐约间的一股清冷竟是让他头皮发麻。 空气中,气氛越发紧绷。 “年玉,你会后悔的!” 终于,赵焱开口,几个字,那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盯着年玉的锐利视线,仿佛想要将人刺穿。 “后悔?”年玉一声轻笑,不以为意。 那眸中的清冷,越发浓了些,“若说后悔,我年玉最后悔的事情,早已经经历过了,而现在……” 年玉说到此,倏然一顿,顷刻间,眼里一道锐利激射而出,继续道,“我年玉,没有什么会让我后悔!” 话落,年玉一声轻哼,那摄人的气势,赵焱心中一怔。卡Kа酷Ku尐裞網 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仿佛更加清楚他和年玉那不可调和的对立。 他们之间……只怕会一世为敌! 不止如此,他甚至越发觉得,这年玉会对他,对他的未来产生的威胁越来越大! “骊王殿下若没别的事,年玉先走了。”年玉的声音,缓缓响起,拉回赵焱的神思。 赵焱身体一怔,看着年玉转身离开,看着门被打开,风吹来,吹起他那披散的头发,整个人仿佛更添了几分戾气。 年玉…… 不知为何,看着年玉的冷漠与决然,赵焱的手倏然紧握,心莫名的不是滋味儿。 正此时,刚迈出大门的年玉,脚步却是倏然顿住。 “骊王殿下……”那声音徐徐传来。 赵焱看着那背影,眸子微眯着,一颗心因为她的再次开口,倏然收紧。 她要说什么? “骊王殿下知道后悔是什么滋味儿吗?”年玉敛眉,没有回头,那浅扬的嘴角,几分讽刺,几分清冷。 这话传入身后的赵焱耳里,赵焱的眉一皱。 后悔是什么滋味儿…… 赵焱想着刚才年玉说的话…… 后悔的事,她早已经历过了…… 那让她后悔的事,又是什么? 赵焱看着那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眉峰皱得越发紧了些,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不知为何,今日年玉所流露的一切,都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个女人,以后会如鬼魅一般缠着他,又仿佛,她那双眼,能够看清他的内心,探进他的灵魂。 “王爷……” 门口,墨书匆匆赶来,看到房间里赵焱的模样,饶是他的眼里也有一丝震惊流露。 那头发披散的模样…… 这声音,拉回赵焱的神思。 似是不喜自己这副模样被旁人看见,赵焱一声低吼,“滚!” 墨书一愣,立即惊慌的转身退了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而被惊醒之后的赵焱,脑中回忆着刚才的一幕幕,那脸上,渐渐风云凝聚,越发的难看了些。 他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 刚才那一番的对峙,他竟是彻底的输给了那个女人! “年玉……”赵焱口中喃喃,那语气,意味不明。 而此刻,出了骊王府的年玉回到马车,吩咐车夫驾着马车去清河长公主府,却是没有留意到,在马车刚过了转角,那小巷之后,一抹人影走了出来。 白色的斗篷,微微遮盖住那人的脸,但依稀可以看得见那女子看着年玉马车前行的方向,起初眉心深锁,渐渐的,嘴角一抹邪恶浅扬。 片刻,那人转身,看了一眼骊王府的方向,眼里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才继续朝着骊王府的方向走去,到了门口,和守门的家丁说了什么,很快,便被引着进了骊王府。 惊澜院里。 书房,此刻赵焱坐在铜镜前,身后,侍琴正替他梳着发。 瞧见那些断了发丝,侍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铜镜里男人的脸色,窥见脸上的阴冷,侍琴的心也跟着寸寸收紧,刚才,她进了惊澜院,就瞧见王爷这幅模样,他断了的发…… 侍琴不敢探问,只是听墨书说,刚才年家那位二小姐来过,只怕,王爷的发和年家的二小姐,有很大的关系! “王爷,年家……大小姐求见。” 侍琴思绪之间,门外,墨书的声音响起。 起初,那“年家”二字,让赵焱眉心一皱,心里仿佛被揪了一下,可随后,“大小姐”三个字传来,赵焱的心跟着一松,眼底似乎有一抹不悦凝聚。 半响,赵焱却是没有说什么,待侍琴替他重新束好了冠,赵焱便让侍琴退下。 房门打开,侍琴出了房间,门外,墨书领着一个女子规规矩矩的站着,那斗篷几乎遮住了那女子的整张脸。 “进来。”冷冷的两个字,从房间里传出来。 那斗篷之下的面容,微微一怔,深吸了一口气,敛去那片刻间凝在脸上的慌乱,缓缓进了房间。 房间的门再次关上,房间里,独独剩下两个人,年依兰感受到男人身上散发的冷冽气息,立即跪在地上,“依兰见过骊王殿下。” “你来做什么?这个时候,人多眼杂,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那声音,低低的响起,气势凌人,丝毫也没有掩饰心中的不悦。 那隐含的怒意,让年依兰心中微颤,在这个骊王殿下面前,她亦是格外的小心谨慎。 “殿下息怒,依兰知道,这个时候,骊王府喜事临门,许多眼睛都看着骊王府,骊王殿下放心,依兰来时,十分的小心,旁人不会知道依兰来找了王爷,依兰悄悄前来,是因为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实在是需要向骊王殿下禀报,所以才会……”年依兰低垂着头,诚惶诚恐的道。 “重要的事情?现在对你来说,重要的事情,是顺顺利利的入沐王府。”赵焱眉心微皱,想着年依兰这颗棋子的用途,那双眼眸里,一抹冷意流窜。 如果年依兰的莽撞,坏了他的计划,他定不会轻饶了她! “骊王殿下,可那事情,若是和依兰的妹妹年玉有关呢?” 赵焱话刚落,年依兰就紧接着道。 年依兰说这话的时候,一瞬不转的看着赵焱的背影。 果然,在自己说了这话之时,那白衣的男人,身形明显僵了僵。 当下,年依兰的心中,激荡的情绪流转。 呵呵,对骊王殿下来说,只要和那年玉有关,就已经是天大的事! 若自己将那事告诉骊王殿下,他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第五百零五章掌握了筹码 “说。卡Kа酷Ku尐裞網”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单是听着,便也能清晰的感受得到其中的严肃。 年依兰便也没有耽搁,敛眉道,“王爷可知道,玉儿妹妹的身世?” 年玉的身世? 当下,赵焱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但仅是一瞬,神色就已经恢复如常。 “年玉的身世?她不就是年府的二小姐吗?能有什么不得了的身世?”赵焱端着茶,浅浅的抿了一口,一副再寻常不过的语气。 年依兰听着,对于赵焱这突然的转变,心中打了个突,再看了赵焱的背影一眼,对于这个男人心中所想,她终究是琢磨不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玉儿妹妹是年家的二小姐不错,可是,玉儿妹妹的母亲,却是有些来头。” “哦?”赵焱挑眉,年玉的母亲…… 对于年府,他以前也甚少关注,直到认识年玉之后。 而年玉是庶出之女,她的母亲,不就是年府的一个姨娘吗? 有些来头…… 年依兰既然如此提起,那这其中…… 赵焱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没有说话,却是在等,年依兰既然专门为了年玉的身世而来,他想知道的,她会告诉他! 果然,房间里片刻沉默,年依兰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试探之意,“玉儿妹妹的娘亲,姓云。” 云? 赵焱皱眉。 年依兰看着赵焱的背影,似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云丞相的云。” 果然,那“丞相”二字一出口,赵焱明显一怔,更是赫然起身,先前背对着年依兰坐着的他,转过了身体,看着地上跪着的年依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激烈的反应,饶是年依兰也是惊了一跳。 在那命令之下,年依兰丝毫也不敢耽搁,忙道,“年玉的娘亲,是云家的女儿,这云家,正是二十年前,被皇上下令诛灭了的丞相府云家。” 年依兰的一字一句,在这房间里回荡,格外的清晰。 二十年前……丞相府云家…… 云丞相府被诛灭之时,他不过四岁,可是,对于云丞相府,他却是有着格外深刻的记忆! 而那些记忆…… “云家……”赵焱口中喃喃着这两个字,年玉……当真和云家有关吗? 赵焱收回神思,目光变得清明,看着年依兰,那眼神,更锐利了几分,“云家当年,全府上下一百多号人都死了,年玉的娘,若当真是年家的女儿,又怎会活着?” 所有和那件事情有关的,都已在元德帝的诛杀之列,又怎会又漏网之鱼? 年依兰听着赵焱的话,来之前,她也打探了一些关于当年云家消亡的内情,听说,是犯了重罪,皇上诛灭了云府全家,而年玉的娘…… “回骊王殿下的话,当年具体是怎么回事,依兰不清楚,不过,依兰依稀听说,年玉的娘是云家的女儿,既然有这说法,怕也不是空穴来风,依兰想,如果这事情是真的,或许,可以让骊王殿下的手上,多一个筹码。”年依兰不紧不慢的道,心里却也依旧小心翼翼,时时刻刻留意着赵焱的反应。 “多一个筹码?”赵焱眉峰一挑,看年依兰的眼神变了变,“你倒是说说,这算是什么筹码。” “殿下,依兰愚钝,是如此思量的,若玉儿妹妹是罪臣之后,这事若是被皇上知晓,那自然逃不过牵连。”年依兰说到此,突然意识到,骊王殿下对年玉的态度还未彻底明了,目光闪了闪,立刻转移了话端,“就算是骊王殿下,不是为了针对玉儿妹妹,将这筹码抓在手上,也或许能起到一定的作用,毕竟,沐王殿下对玉儿妹妹,是情根深种……” 年依兰话落,意思已经是再明白不过。 随着她的话,赵焱的眸子,也是越发的收紧。 他素来是个聪明的,自是知道,若这事是真,自己当真能掌握许多主动权。 不只是让赵逸有忌惮,甚至,可以让楚倾…… 脑中迅速转动,一时之间,太多的东西,直冲脑海,越是想,心中便越是激动起来,那激动,甚至有些抑制不住。 年依兰小心翼翼的望了赵焱一眼,瞧见那男人眼里迸发的光彩。 当下,她就知道,自己对赵焱所说的,激起了他内心的算计。 骊王殿下……他的目的,是皇位,这一点,她已然明白,而他皇权的路上,最大的阻碍,怕就是沐王殿下了! 此刻的年依兰,甚至是赵焱,都不知道,他这一世的皇权路,最大的阻碍,并非任何人,而是此时他们视为“筹码”的年玉! “你还知道什么?”赵焱开口,想着刚才和年玉的对峙,赵焱抬手,抚了抚那已被束起的发,压下了心中的激动,眸光深沉了些。 年依兰收回神思,迎上赵焱的视线,可仅是一瞬,又诚惶诚恐的收回了目光,低垂着头,“依兰只知道这些,云家的事,连我的母亲也不愿提起,所以,依兰得不到更多的信息,更多的东西,只怕还需要殿下去探寻……” “年夫人也不愿提起吗?”赵焱眸子一眯,不知为何,心中莫名生了一股诡异的好奇。 这年依兰,明着将这事情告诉他,怕也只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更多关于云家的内情,以对付年玉,而同样的,南宫月对年玉,素来不待见,按理说,她应该帮着她的女儿才对,可为何…… 南宫月不愿提起,是回避着什么吗? 敏锐如赵焱,仅是一瞬,就嗅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 看来,这件事情,当真需要好好探寻一番,他甚至有一种预感,探寻出来的东西,势必会让人震惊。 而那云家…… 回想着,他所知道的关于云家的事,赵焱的手,微微握成了拳头。 云家…… 呵,没想到,他和年玉,当真是冤家路窄! 赵焱思绪着什么,深深的看了年依兰一眼,眸光微敛,“本王知道了,这件事情,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不许再对任何人提起,可明白了?” “明白,依兰明白,只是,骊王殿下……”年依兰忙道,想到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第五百零六章赵焱的算计 年依兰顿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刚才,依兰瞧见玉儿妹妹从王府出去,不知……” 年依兰小心翼翼,可探寻的话还未说完,赵焱锐利的视线,倏然激射而来,吓得年依兰心里一颤,立即住了口,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本王的事情,你不该知道的,由不得你来问。”赵焱冷冷开口,语气不悦,“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就退下吧。” 赵焱下了逐客令。 “是,骊王殿下。”年依兰目光闪了闪,立即打消了探寻的念头,恭敬的领命。 暗暗吸了一口气。 她虽不知道年玉来骊王府,究竟是为了什么,二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可今日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如此,便已经够了。 赵焱对年玉的心思虽然依旧意味不明,可是,就凭着那一日,骊王殿下让那道士将年玉架在火上的事,虽然没能烧死了年玉,却已然昭示了赵焱对年玉,也是动了杀意。 对年玉有杀意吗? 这样……那她也终究是安心了些! 年依兰敛眉,缓缓起身,拉了拉斗篷,将脸遮得严实了些,刚要出门,身后,赵焱的声音再次传来…… “年依兰,记住你的身份。” 那声音,让年依兰微微顿住了脚步。 短短一句话,那言语中的警告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 年依兰听在耳里,心中咯噔一下,目光闪了闪,诚惶诚恐的转身,依旧是低垂着头,恭敬畏惧的模样,“是,依兰明白,自那日骊王殿下在百兽园将依兰救下的那一刻,依兰就知道,依兰的这条命是殿下的,骊王殿下如今是依兰唯一的依仗,骊王殿下之恩,依兰会用这一生来报答,做牛做马,但凭殿下吩咐。” “呵,最好当真是如是想的,不然……”赵焱嘴角一抹轻笑浅扬,那笑容之间的狠辣,年依兰看着,心莫名收紧。 “真的,真的,殿下面前,依兰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虚假。”年依兰忙不迭的道,想着几日后骊王殿下的大婚,年依兰敛眉,朝着赵焱福了福身,转移了话端,“殿下大婚之日,也是依兰进沐王府之日,怕是不能来府道贺,依兰就在这里恭贺骊王殿下新婚大喜。” “新婚大喜?”赵焱口中喃喃,眼底有阴沉凝聚。 对于这即将到来的大婚,他的心中再是清楚不过,里面不过是利益的联盟。 可那阴沉在他的眸中,却是转瞬即逝,想着南宫家能够带给他的支持,赵焱心中的热血,隐约激荡了起来,那皇位,他必须要加快速度,而赵逸…… 想着什么,赵焱眸光紧了紧,似乎有算计在心底滋生,半响,那俊美无俦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诡异异常,饶是年依兰看着,都禁不住头皮发麻。 骊王殿下他在算计着什么? 年依兰的脑中刚冒出这个疑问,赵焱就已经开口。 “你倒是提醒了本王,本王大婚是喜,沐王殿下迎侍妾,也该是喜,这样的喜事,本王这个做兄长的,自然要送一份大礼才行,不然,就该是本王的不周到了。”赵焱说着,嘴角的笑意越发大了些。 而那份大礼…… 赵焱敛眉,心中渐渐确定了什么。 年依兰看着他那神色间的邪恶,心中微微颤抖着,她知道,骊王殿下口中的“大礼”,对沐王殿下来说,不会是什么好事,而她……该如何应对? 年依兰思索着,眼里有一抹慌乱,一闪而过。卡Kа酷Ku尐裞網 而这所有的一切,哪怕是细小入微的反应,都尽数被赵焱捕捉进眼底。 那男人的俊美脸上,笑容添了几分诡谲,突然,那好看的眉峰一皱,“年大小姐,你说,这礼,送什么好?” 年依兰没有想到,赵焱会这么一问,当下,身体微微一怔,忙道,“依兰愚钝,依兰不知……” “不知……”赵焱眉峰一挑,口中重复着这两个字,意味深长,半响,复又继续道,“逸儿喜欢年玉,不如……” “不。” 一听见“年玉”的名字,年依兰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迎上赵焱的视线,目光闪了闪,“骊王殿下,依兰的意思是,沐王殿下虽然喜欢玉儿妹妹,但玉儿妹妹的婚事已定,又是和枢密使大人结的姻亲,若让沐王殿下和玉儿妹妹,有更多的牵扯,怕是不妥。” “哪里不妥?本王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赵焱朗声道,眉宇之间,兴致似乎越发的高涨。 赵逸…… 大婚那一日,最不开心的,怕是他吧! 而他……自然要好好利用利用他的不开心! “殿下……” “好了,你走吧。” 年依兰还想说什么,赵焱却是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那骤然凌厉的语气,让年依兰心中一颤,就算是想继续说什么,也不敢再说下去。 年依兰恭敬的朝赵焱欠了欠身,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她没想到,自己来骊王府的目的,虽然是达到了,可那一句贺喜的话,却引起了赵焱如此的心思。 大礼…… 他到底要做什么? 和年玉有关…… 脑中,无数的猜测浮现,扰着年依兰的思绪,心中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而她最害怕的,就是骊王殿下生出了将年玉推给沐王殿下的心思。 就算年玉和楚倾已经定下了婚约,可是,若年玉和沐王殿下有了夫妻之实,那这局势,又会更加乱了,这该是赵焱想看到的。 可是,他当真会这么做吗? 年依兰猜不透。 而此刻,房间里的赵焱,看着门外虚空的某处,脑中浮现出年玉的一颦一笑,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诡异了些。 那一次,他本是打算利用赵映雪,让她设法向赵逸透露年玉和楚倾定亲之事,如此,来挑拨赵逸和楚倾的关系,可不知怎的,他们二人,却似没事人一般,甚至仿佛,关系还要比以前更加亲近了。 他想不透,不过以后,他也无需想透。 赵焱想着心中的算计,竟有些懊恼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个计策,不过,这一次,也正好。 他要大婚,而赵逸,楚倾,还有年玉,也不能闲着不是? 第五百零七章大婚前夕 这一次,他倒是要看看,自己若是来这么一出,赵逸和楚倾的关系,是否真的会依旧如先前这般,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卡Kа酷Ku尐裞網 思绪之间,赵焱的心情,一扫之前对峙,败给年玉的阴霾,倏然大好。 此刻,探望了清河长公主的年玉,正从房间出来,一阵寒风吹过,年玉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 “小姐,你怎么了?”秋笛察觉到年玉的异样,关切的道。 怎么了? 心中莫名有些慌,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年玉想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很快,便挥开那萦绕在心间的丝丝情绪,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没什么,咱们回府。” 年玉轻声道,继续出了院子,继而出了长公主府的大门。 刚上了马车,那马车的帘子还未来得及放下,不远处,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 “老爷,你回来了。”那女子的声音,娇柔婉转,妩媚悦耳。 饶是年玉听着,也不由浑身一阵酥麻。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抬眼,顺着那声音看过去,正瞧见长公主府隔壁的丞相府门口,丞相谢运钦刚下了马车,而门口,两个姨娘,刚才开口的那一位,正是前不久,刚入了丞相府的新姨娘。 许是因为清河长公主的关系,对那新姨娘,乃至是这谢运钦,年玉的心里,都喜欢不上,甚至,想着义母生产那日,自己对这谢运钦的怀疑,年玉对这谢运钦,心中更是防备。 年玉敛眉,淡淡收回视线,刚放下了的帘子,吩咐车夫驾车往前走,那边,该是桂姨娘又开口了,“老爷,过几日,骊王殿下大婚,妾身已经拟好了送礼的名单,是不是要送给长公主过过目?” “不用。”淡淡的两个字,谢运钦没有丝毫犹豫,“送去我书房。” 话刚落,许是瞧见了朝这边靠近的马车, 谢运钦皱眉,意识到什么,紧接着继续道,“长公主刚生产不久,还不宜太过操劳。” 那话语,似乎是对清河长公主格外的体贴。 年玉的马车刚经过之时,正好将这所有的对话听得清楚。 年玉的嘴角一抹讽刺。 她不笨,自然分得清楚哪一句话是他的真心。 不宜太过操劳? 这个谢丞相,对义母,哪里有那么多的体贴? 只怕这句话,就正是说给她听的罢了。 不过,这谢运钦对骊王赵焱的婚礼,倒是有些上心。 上心吗? 想着前世,赵焱如愿坐上皇位之后,对谢运钦的倚重,年玉心中越发多了几分好奇。 前世,在赵焱登基之前,这二人,是否已经联盟? 年玉思绪着,眉峰微皱,不知不觉,马车已经走远。 身后的谢运钦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那深邃的眸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年玉回到年府之时,年依兰也早早的回了府,年玉刚经过花园,就瞧见年依兰站在那条她回倾玉阁的必经之路上,在冬日的景致里,格外的显眼。 远远的,两个女子就看到了彼此。 年玉眉峰微挑,一眼,她就知道,年依兰在刻意等着她。 等着她吗? 她要做什么? 年玉敛眉,不紧不慢的迎上去,却是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 二人越来越近之时,年依兰攥着绣帕,不知为何,在这年玉面前,她的心里依旧是慌乱的,就算她的手中掌握着那样一个筹码,也是如此。 年依兰讨厌这样的感觉,可是,想着刚才,骊王殿下那流露出来的意思,年依兰目光闪了闪,看着年玉从自己面前经过,那身影,越走越远,年依兰依旧站在原处,脑中思绪万千。 自始至终,年玉都没有停下。 可是,仅仅是刚才经过年依兰之时,从她那细微的表情之间,察觉到的东西,都不由让她皱眉。 一种诡异的感觉,就如刚才出了义母房间,你一道风刮在她脸上之时一样。 莫名的心慌与不安,这……是在提醒着她什么吗? 年玉知道,这一世她要做的事情,处处充满了危机,而前世,经历了八年浴血征战的生涯,她也不惧任何危机。 敌人的攻击,来了,她年玉接着,不过,她的回击,敌人也要承受得住! 年玉眸子微微收紧,回了倾玉阁,日子如往常一样,平静的过着,倾玉阁里,安静如许,但整个顺天府里,却是随着骊王大婚日子的临近,越发的热闹起来。 而这热闹之下,隐藏着的暗涌,也是越发的激烈汹涌。 大婚前一日。 似乎是暴风雨前,那最压抑的宁静。 年府的气氛,尤其诡异。 揽月楼里,年依兰正试穿着明日入沐王府的衣裳,那一身的装饰,似乎极力的在衬托年依兰的美,可那面容之间,以及浑身散发气息,早已不复从前那般可人。 此刻的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面前梳妆台上放着的那一个锦盒上入神。 “依兰……”南宫月一进门,就看到铜镜里年依兰失神的模样。 似乎是这声音,让年依兰倏然惊醒,年依兰心中一颤,立即慌乱的将那锦盒藏在了袖口之内。 这举动,南宫月看在眼里,也瞬间警惕起来。 加快步子,大步上前,南宫月看着年依兰依然没有敛去的慌乱,眉心越发的皱了起来,“你藏的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南宫月冷声道。 “能有什么东西?”年依兰稳定好自己的心神,似乎经过了那一日,南宫月打了她那一巴掌,对于这个母亲,年依兰的心里,也是有了芥蒂。 而同样,南宫月对年依兰,也是多了几分不满与不悦。 南宫月看着年依兰的袖口,细细的打量,眼底的不悦更浓,二话没说,伸手便抓住了年依兰的手腕儿。 年依兰猝不及防,在那一抓之下,袖中的东西,藏无可藏,利落的滚了出来,落在地上。 二人皆是看着地上的锦盒,年依兰的脸色更是变了,立即去捡,可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那锦盒,南宫月却是先一步,将那锦盒拿在了手中。 “这是什么?”南宫月看了年依兰一眼,“我的女儿,何时对我也是这般藏着掖着了?” 第五百零八章让她声名扫地 “娘,还给我!”年依兰想要去抢,却是被南宫月利落的避开。 年依兰如此在意这锦盒的模样,当下,南宫月对这锦盒里的东西,越发的好奇。 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南宫月拿着锦盒,后退了好几步,没有丝毫犹豫,利落的打开,年依兰看着,却已经来不及阻止,待那锦盒打开,似乎年依兰也放弃了挣扎,那里面的东西…… 南宫月看着锦盒里的东西,那是一枚指环,小巧玲珑,看着没有丝毫异样,可是那镶着宝石的地方,仔细看,却是暗藏玄机。 南宫月将指环拿在手中细细端详,一双眉越发的紧皱着,心中疑惑不解,可是,这指环的不寻常,却是让她明白,指环的背后,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那指环之下,是一张纸。 南宫月看了年依兰一眼,随即将那纸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明白指环的用途,脸色瞬间变了。 “这……骊王殿下……”南宫月看了指环,再看了看年依兰,上面的内容,让她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如你所见,骊王殿下,给我的任务。”年依兰冷冷开口,面容阴沉,既然已经被娘亲看见了,那也没有了回避的必要。 说话之时,人已经朝着南宫月走了过去。 那赵焱,果然是想将年玉推给沐王殿下,而他的计划…… 想着那纸条上吩咐的内容,年依兰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她怎能容许? 若是当真如赵焱计划的那样,年玉和沐王殿下有了夫妻之实,以沐王殿下对年玉的喜欢,那沐王妃的位置,他怕是要拼劲全力,都要让年玉坐上去。 这一点,不止是她,南宫月的心里也是明白,可是…… 房间里,母女二人片刻沉默,年依兰走到南宫月的面前,趁着南宫月失神的当口,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锦盒。 这突然的举动,让南宫月猛然回神,“你要做什么?” 南宫月看着年依兰,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竟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依兰,骊王殿下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千万不能自己拿主意,违逆了他的意思。卡Kа酷Ku尐裞網” 那赵焱…… 想着那白衣的男人,南宫月知道,他既然能够让依兰进沐王府,更有本事对依兰做其他的事情,就算是毁了她们,也是轻而易举。 如今,她们母女,所依仗的,只有那赵焱! 南宫月的顾忌,正好击在了年依兰的心里。 南宫月话刚落,年依兰一个锐利的视线,便狠狠的瞪了过来,“沐王妃的位置,是我年依兰的,她年玉,休想有机会!” 年依兰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攥着锦盒的手,也在寸寸收紧。 单是年依兰如此的反应,南宫月心里就已经明白,她想做什么。 “依兰,骊王殿下既然将这事情交给你做,除了他想达到的目的,还有对你的试探,你进的是沐王府的门,他对你,对我们,并不信任,这一次,你若让他失望了,那你同样也坐不上沐王妃的位置。”南宫月迎上年依兰的眼,此话一出,年依兰那锐利的眸中,似有了松动的痕迹。 她如何不知道骊王殿下试探的心思,所以,刚才,她一直犹豫,拿不定主意,可是…… “娘,难道我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年玉,将我踩在脚下吗?王妃,侍妾,可是云泥之别,我不甘心,娘,她年玉一个庶女,凭什么……”年依兰紧咬着牙,低低的叫嚣着,想着年玉的身世,年依兰看南宫月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怨怼,“你若告诉我当年关于年玉娘亲的事,我便也能对付了年玉,也不会担心……” “闭嘴。”南宫月厉声打断年依兰的话,语气骤然变得冷冽,“我说过,年玉娘亲的事,不许再提。” “你在怕什么……”年依兰对上南宫月的眼。 不错,就是从那日提到年玉的娘亲和云家有关之后,每次提及年玉娘亲,娘的眼里,都有害怕。 她越是这样的害怕,便越让她想要探寻。 似被说中了心思,南宫月目光闪了闪,深吸了一口气,稍微稳定了心神,再次看向年依兰之时,眼里已经恢复了平静。 看了年依兰半响,南宫月上前几步,柔声道,“依兰,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就算是按照骊王殿下的吩咐做了,那年玉,也不一定会坐上沐王妃的位置,别忘了,还有将军府……” 南宫月想到此,眼里的光亮越发热切了些,“对,年玉若失身赵逸,不是光彩之事,加上年玉是枢密使大人的未婚妻,这将会是天大的丑事,若是被曝光,年玉毁了名声,或许,沐王殿下也护不住,就算……就算是沐王殿下,让年玉坐上了沐王妃的位置,那咱们,也依旧有希望。” 南宫月说着,突然想到什么,立即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到年依兰的面前,“你看,这是我专门寻的偏方,有助于女子怀孕,只要按着方法服药,待你怀上沐王殿下的孩子,那年玉依然斗不过你,皇室,最是讲求母凭子贵。” “怀上孩子……”年依兰看着那药方,伸手抓在手中,微微颤抖着。 进了沐王府,她就有了机会,若怀了身孕,那么…… “娘,当真可以吗?”年依兰对上南宫月的眼,心中的动摇在慢慢的坚定,潜意识里,寻求着身旁之人的认可与确定。 “可以,自然可以。”南宫月忙不迭的点头,肯定的道。 年依兰看了看那药方,再看了看那锦盒里的指环,脑中迅速转动着。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年依兰的眼里,渐渐恢复了平静。 “好,骊王殿下的吩咐,我会尽力去做。”年依兰缓缓开口,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想着什么,嘴角一抹恶毒浮现,“我会让骊王殿下达到他的目的,不仅如此……” 年依兰说到此,顿了一顿,攥着锦盒的手,不断的用力。 不仅如此,她还要让年玉声名扫地! 这一摊水,她年依兰,要彻底将它搅浑了! 第五百零九章谁更重要 夜,愈渐深沉。 年府,倾玉阁里,房间的暖炉,气息温热。 年玉刚要准备睡下,听见窗外传来一丝细微的动响,年玉一眼看过去,脑海里下意识的浮现出一抹身影,连她自己也没发觉,心中竟有些期待。 楚倾,他来了吗? 大步到了窗前,打开窗户。 “子冉?”年玉轻唤着,这个名字,如今从她的口中唤出来,已经是再自然不过。 可是,她却是没有料到,这两个字,却是让窗外的男人,脸上的笑容赫然僵住。 但只是瞬间,年玉闻见空气中的酒香,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探出头,看到靠在窗边的男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唤出口,“沐王……” 看到赵逸,饶是年玉也难掩吃惊,平日里,楚倾时常这般找他,可今日赵逸她…… “玉儿,看我带了什么?” 年玉诧异的当口,赵逸的声音响起。 似乎因为刚才年玉的那一声“子冉”,赵逸心中闪过一抹异样,但仅是一瞬,男人就挥开心中萦绕的烦闷思绪,那俊朗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分外灿烂,提着手中带来的酒坛,对年玉献着宝。 年玉收回神思,打量了赵逸一番,禁不住翻了个白眼,“沐王殿下这么晚来这里,不会是专门找我喝酒的吧?” “当然。”赵逸眉峰一挑,靠近了年玉些,径直打开酒坛,递给年玉,“这样的美酒,我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想着你,给,尝尝,这酒,名唤解忧。” 解忧? 年玉刚接过酒坛的手,微微一颤。 解忧…… 解何之忧? 年玉瞥了赵逸一眼,只见他早已经打开了另外一坛酒,仰头灌着,那酒水入口,模样分外洒脱,和往日里,那个随性的男人,别无二致。 想着明天的日子,是赵焱迎娶南宫叶的大喜,同时也是年依兰入沐王府之日。 赵逸想解的忧,是这个吗? “喝啊,看着我做什么?看着我,就能醉了吗?我的这张脸,倒是比那美酒醉人?”赵逸朝年玉眨了眨眼,明媚的双眸,璀璨夺目,隐约带了几分促狭。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明媚的光彩,如春日里的暖阳,饶是年玉看着,也微微晃了晃神。 收回神思,年玉的嘴角却是抽了抽。 拿着酒坛,仰头喝了一口,却是因为太急,引来一阵呛咳,赵逸看着,想要伸手去替她顺顺,可刚伸出手,却似乎有所顾忌,僵在了那里,盯着年玉,哈哈的笑出声来。 那模样,极度幸灾乐祸,似乎是看着年玉的好戏。 年玉瞪了他一眼,似乎因为赵逸刚才这一声笑,二人之间的气氛,轻松热络了不少。 仿佛都极有默契的不提明天要发生的事,两人喝着酒,直到赵逸率先有了几分醉意。 “玉儿,我和子冉……”赵逸看着年玉,眼里隐约添了几分朦胧,说到此,却是顿了一顿,似乎是在思量着,那一句话到底该不该问出口,终于,仿佛是想清楚了,赵逸的声音,继续响起,“在你心里,谁比较重要?” 出口的问题,让年玉身体微怔。 一口酒,刚入了口,年玉竟是差点儿喷了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他和子冉,谁比较重要? 这一点……让她如何回答? 年玉眸光闪了闪,脑中思绪着。 “呵,呵呵。” 还没待年玉回答,赵逸就呵呵的干笑了起来。 刚才瞧见年玉那反应,他就已经知道,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就是在自己给自己添堵。 那一日在长公主府,子冉为玉儿挡下那一鞭子后,玉儿给子冉上了药,子冉离开时,年玉看他的眼神,以及那脸上的神态,他就已经知道,玉儿的心里,子冉和旁人是不同的存在。 心中嫉妒,可是,比起嫉妒,更多的却是无奈。 “在我赵逸心里,子冉重要,但你年玉比子冉还要重要那么一些。”赵逸开口,丝毫没有避讳,带着醉意的嗓音,更多了几分魅惑。 只是,这一句话,他却是不敢看着年玉说。 但这一句话说出来,他的心里,却是莫名的轻松了许多。 “沐王殿下……”年玉拿着酒坛的手,微微僵了僵。 看着男人俊美的侧脸,赵逸对她的用心,她一直明白,这个男人,拥有最纯净的心思,可是,他的情,她如何承受得起? 她待他如兄长,并无男女之意,所以,那情,她根本没法回应! 可是…… 她却不忍伤了这个男人。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的心里,终于有了决定。 “沐王殿下和子冉,在年玉心里,都很重要,沐王殿下是兄长,是亲人,子冉是玉儿的未婚夫。”年玉开口,没有丝毫避讳。 年玉看着赵逸,脑中浮现出那张银色面具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添了几分柔和。 “兄长?” 这两个字,让赵逸皱眉。 他不喜这两个字。 突然,似乎是因着酒意,赵逸的心里,似有什么东西被点燃,转眼对上年玉的眼,“如果你生辰那日,我及时赶了回来,向你提亲,今日你的未婚夫,会不会就是我?” 生辰那日…… 年玉眸光微闪,可仅是一瞬,那眼里却是坚定,迎上赵逸双眸里的急切,“不会,此生年玉不嫁皇室之人。” “不嫁皇室之人?呵……”赵逸口中喃喃,渐渐的,那嘴角,浅扬起一个弧度,“只是因为,我出身皇室么?” 赵逸转开视线,看进夜空里,拿着酒坛,仰头饮了一大口,“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呵,人人羡慕这皇室身份,可在我看来,这皇室身份,当真是个枷锁,甚至连……” 甚至挡在了他和喜欢的女子之间! 赵逸说着,抓着酒坛的手,不断的收紧,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年玉感受到他浑身突然而起的戾气,眉心微皱,“沐王殿下,你……” “没关系……” 年玉正要说什么,赵逸却是开口,打断了她要说的话,再次看向年玉,一扫刚才的阴沉,眉峰一挑,俊朗的脸上,笑容绽放,“不过还好,就算是兄长,在玉儿的心里,我赵逸也是重要的,这就已经够了,不过,子冉……” 第五百一十章男女有别 赵逸说到此,微微一顿,那俊朗的眉,调皮的一扬。 年玉听着,也是好奇,他那“不过”之后,关于子冉的,会是怎样的内容。 年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半响,赵逸都没有说话,那双桃花眼,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不知为何,竟是有些让她头皮发麻,年玉等着,正要追问,突然,男人倾身上前,颀长的手臂,绕过年玉的耳后,如以前那般,勾住年玉脖子,一如曾经的无所忌惮。 这举动,年玉嘴角抽了抽,但她却是明白,赵逸的心里,或许已经豁然开朗。 脸上一抹笑容绽放,随即听得赵逸的声音,继续传来,“子冉虽然是你的未婚夫,你们定了亲,是没错,可终究还是没有成亲,男女总是有别,你和他,还是保持点儿距离的好,免得被人瞧见,说了闲话,损了你的名声。” 那语气,义正言辞,仿佛一切都是为了她着想,可精明如年玉,明显听得出那言语中带着酸意。 当下,刚才还在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 这个赵逸…… 分明他这般勾着她肩的举动,被人看见了,传出去,才会更有损她的名声吧! 年玉看了他一眼,瞧见那明媚的侧脸,却是有些恍惚。卡Kа酷Ku尐裞網 “是,一切都听沐王殿下的,沐王殿下,可否为了玉儿的名声,高抬一下您的贵手?”年玉淡淡开口,听着轻轻淡淡,带着疏离,可那亲昵,便只有他们二人能懂。 赵逸挑眉,仿佛没听见年玉的话一般,那勾着她脖子的手,似乎更收紧了些。 这模样,年玉更禁不住觉得额好笑。 想着楚倾,年玉的眉,却是微敛,虽身旁的赵逸一道,仰头喝了一口酒。 仅仅是未婚夫吗? 年玉知道,或许,不知何时,那个男人已经渐渐的入了她的心。 房间里,烛光亮着。 女子在屋内,男子在窗外,隔着窗户,赵逸的手,一直搭在年玉的肩上,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二人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许久,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任凭那沉默在二人之间流转,偶尔一句话,也是随性洒脱,聊的内容毫无章法。卡Kа酷Ku尐裞網 不知过了多久,赵逸手中的那坛酒见了底,赵逸这才收回了勾着年玉脖子的手,“好了,就也喝完了,我该回府了。” 赵逸那语气,仿佛有些不舍。 说话之间,将那空了的酒坛,随手放在了窗户上,转身要走之时,身体却是顿了一顿。 “明日……”赵逸开口。 那两个字,让年玉的心里也是跟着一紧。 正等着赵逸继续说下去,那男人却是身形一跃,不过片刻,人就已经翻出了年府的院墙。 年玉看着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脑中却依旧回荡着刚才赵逸说的“明日”。 想着那日自己和赵焱的对峙,不知为何,她越发有一种预感,仿佛,明日会有大事发生一般。 大事吗? 赵焱……他的喜酒,她会好好品尝,不知,他如此大费周章成就的“喜酒”,是不是会有别样的“惊喜”! 窗外的风吹来,吹起了年玉的发丝,更是让她从刚才的酒意里拉出来,赫然清醒了不少。 年玉敛眉,嘴角一抹清冷浅扬。 明日那场婚宴,她可要好好的恭贺! …… 夜色渐浓。 赵逸带了醉意,一路回了沐王府,踉跄的进了房间,屋子里,一片漆黑,淡淡的幽兰香气入鼻,沁人心脾。 赵逸微怔,那香气,再熟悉不过,正诧异之间,房间里灯光大亮,赵逸看向那将烛火点亮的人,眼睛一亮,“哥,果然是你,我闻见房间里的兰香,就知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赵逸上前,异常热络。 “我来看看你。”赵焱一身白衣,闻到赵逸身上的酒味儿,眉峰微不可察的一皱,“你喝酒了?和年玉?” 没想到赵焱一下就猜了出来,赵逸呵呵一笑,“刚得了美酒,正好,玉儿也喜欢酒。” 赵逸说着,想着明日,那侍妾进门之事,赵逸心中虽然堵,可也终究是赵焱的大喜之日,想到什么,赵逸匆匆出了门,片刻,回来之时,手上多了一坛酒。 “哥,其他的贺礼,明日,沐王府的管家会送去,唯独这坛酒,我要亲自给你。”赵逸将酒坛放在了桌子上,饶是看那酒坛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回味的兴奋,“当年,子冉,你,我,我们三人共同埋下的酒,约定了各自成亲之日,便用它庆贺,你的这坛,我特意取了来,明日,你便和南宫小姐,用此酒合卺,你这坛,今天取了,子冉那一坛,该也快了。” 赵逸说着,话到最后,眼神里,隐约黯然了些。 而饶是那细微的反应,赵焱也捕捉进了眼底,眸光微敛,遮住眼底闪着的算计,“子冉和年玉吗?逸儿,你明明喜欢年玉,当真要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 这句话,似乎问到了赵逸的心里。 当真要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 “可她要嫁的,不是别的男人,而是子冉。”赵逸开口,那语气,饶是赵焱也听不出丝毫情绪。 赵焱心中一怔。 他没想到,那楚倾,对赵逸来说,竟是这般不同吗? 难怪! 难怪他就算是知道年玉和楚倾定亲,最后,也没有如他所愿的,激起他们之间的矛盾。 可是,想着他这一次的算计,赵焱敛眉,眼底的幽光忽明忽暗,仅是一瞬,那眼里,就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看着那桌子上的酒坛,柔声叹气,“说的也对,子冉和年玉,才子佳人,十分般配,况且,年玉的心里,子冉该也是与众不同的。” 赵焱说话之间,走到了桌子前,拿过酒坛,利落的揭开了盖子。 “哥,你这是做什么?现在打开,酒气散了,明日就不醇了。”赵逸看着赵焱的举动,眉峰微皱。 不止如此,他的话在他耳边回荡。 尤其是那一句,‘在玉儿心里,子冉该是与众不同的’如一快石头,在他的心里堵着,明明早已知道这点,但赵逸的心中,依旧莫名的难受。 第五百一十一章死也不嫁 “这样的美酒,明日合卺,实在是浪费了,不如今晚你我喝个痛快,也算是祝她以后得偿所愿,幸福美满。”赵焱拿了两个酒盅,分别斟满。 那一个“她”,让赵逸的眉,皱得更深了。 那日,年玉只身去了神策营,他寻她时,在长公主的院墙后,瞧见赵焱弹琴之时,他就知道,赵焱对玉儿的心思也是不简单。 他一直深藏着对玉儿的男女之意,他却没有想到,今日,他会主动流露。 赵逸挑眉,突然之间,竟是有些惺惺相惜,倒也不顾本身就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索性坐在桌前,随手端了一盅酒,仰头一口喝下。 那美酒入喉,和刚才的酒,又是另外一番滋味儿。 赵焱看着他的豪爽,眸光微敛,赵逸如此,正合他意。 见赵逸喝完,赵焱丝毫没有耽搁,立即又替他满上。 房间里,酒香四溢。 赵逸喝了两盅之后,赵焱也开始陪着一起喝了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两个男人喝着酒,不多久,本就有些醉意的赵逸,这一次,是彻底的喝醉了。 “逸儿?”赵焱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赵逸,试探的唤道,刚才,眼底隐约有些迷蒙的他,此刻清明了不少。 几次唤着赵逸的名字,赵逸都只是发出模糊不清的嘟哝声,口中喃喃着什么,却是丁点儿也听不真切。 赵焱知道,如此,已经够了。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赵焱就着面前酒盅里的酒,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展开,任凭里面的白色粉末,倒进酒盅里,很快在酒里化开。 随即,端着酒盅起身,走到赵逸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脸颊,“逸儿?这酒香醇,当年我们仨人埋下,意义非凡,你多喝些,今晚好好睡上一觉,明晚,不,不对,后天……后天一早,待你清醒过来之时,你喜欢的女人,便当真如你所愿,成了你的人,不过……” 赵焱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 赵焱的拍打,没有吵醒沉醉的赵焱,这才满意的将手中的酒盅,凑近了赵逸的唇。 看着那掺杂了“东西”的香醇美酒,缓缓入了赵逸的口,赵焱嘴角扬起的笑容,那眼神里迸发着的邪恶,越发的激烈。 直到那酒盅里的酒被灌完,赵焱将酒盅放在一边,看着眼前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人,接着刚才还未说完的话,继续道,“到时候,会有一场好戏,不知道,在那楚倾眼里,到底是你这个兄弟重要,还是他的未婚妻来得更加重要,而那年玉……到时候……” 赵焱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那一颦一笑,动人心魄,摄人心魂的模样,让人沉迷。 赵焱缓缓闭上眼,似乎是在欣赏着那女子的惊艳,他曾想彻底的征服那个女人,精神,包括身体,但如今……将她推给赵逸,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不过,倒真是便宜了赵逸这小子了!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再次睁眼之时,眼底依旧冷如寒冰。 伸手,扶着赵逸,出了房间,白衣的男人,带着一人,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这深夜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夜的黑暗所遮盖,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卡Kа酷Ku尐裞網 翌日。 当天际大亮之时,整个顺天府,这一场大婚,拉开了序幕。 一早,南宫府里,就已经忙碌了起来。 南宫老夫人和南宫烈,亲自上下张罗着,似乎格外用心。 南宫叶的闺房里。 下人们将所有新娘子要穿戴的东西,都呈了上来,本该是的替新娘子梳妆打扮的时候,可此刻的房间里,却是被一股极低的气压笼罩着。 南宫叶坐在床上,头发披散,一身寝衣没有换下,满脸阴沉,冷冷的看着房间里的人,那眼神,似乎谁若是靠近一步,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要了那人的命。 这阖府上下,都知道小姐你跋扈。 曾经年少时,甚至折磨死了一个丫鬟,这府里,下人们谁都怕她,此刻,在她那气势之下,在场的人,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怎么?还没开始梳妆吗?” 门外,老迈的声音传来,却是透着说不出的威压。 房间里的众人,立即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南宫叶看了一眼门口的人,眼底一抹不悦,却隐约有畏惧,那攥着衣裳的手,越发的紧了些。 祖母一向疼她,可是,自那日自己私奔失败,被二哥带回来之后,祖母便将她关在了房里,每次来看她,都是一脸冷冽,就如现在,那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叶儿,你忘记今日是什么日子了吗?你大婚的日子,嫁入骊王府,可是天大的喜事,你怎么还如此任性,不好好听话,梳妆打扮呢?这再过一会儿,骊王府迎亲的队伍,就要来了,误了吉时,你如何承受得起?” 南宫老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缓缓进屋。 身后,南宫起跟着。 “祖母,我……我不想嫁。”南宫叶开口,那几个字,似乎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说出了口。 “不想嫁?”南宫老夫人皱眉,眼底的不悦更浓,回头瞥了一眼南宫起,淡淡开口,“我让你这几天好好劝劝她,怎么没劝好吗?” “祖母,孙儿……”南宫起拱手,恭敬的应承。 可还没说完,就被南宫老夫人冷声打断,“不想嫁?你就算是不想嫁,也得嫁,这是你的宿命,可由不得你。” 南宫老夫人厉声喝道。 厉吼之间,手中握着的拐杖,也是狠狠的敲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听得房间里的人,心更加紧缩在一起。 而那被吼之人…… 南宫叶紧咬着牙,瞪着南宫老夫人,那一晚,赵焱挥刀砍下柳哥哥头颅的那一幕,这段时间在她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如噩梦一般缠绕着她,让她心惊胆战。 她怎能嫁给那样一个狠辣残忍之人? 赵焱……那个男人,太冷血,太凶残,饶是她也害怕!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南宫叶轰然起身,也是迎着南宫老夫人吼了过去,“宿命?我偏不信了这宿命,就算是死,我也不嫁!” 第五百一十二章尝尝死的滋味儿 南宫叶怕死,可说出这句话,她却是豁出去了一般。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她如此的宣告,南宫老夫人听着,却没有买账,目光幽幽冷冷的看了南宫叶一眼,“死也不嫁?呵,那我告诉你,就算是死了,你的尸体,也会送到骊王府去。” 南宫老夫人一声轻哼,毫不留情,老练的眸光微敛,朗声吩咐着身旁的嬷嬷,“去拿一把刀来,要锋利一点的。” 刀? 那一个字让在场的人,心中都是倏然一紧,浑身冒出了冷汗。 谁也摸不透老夫人的意图,那嬷嬷微愣之后,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匆匆下去,不消一会儿,人折返回来之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匕首,恭敬的呈到了南宫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您要的刀。” 南宫老夫人从嬷嬷的手上,将那匕首接过来,南宫叶的目光,也随着那匕首缓缓移动,突然,南宫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儿,拔出匕首,那铿锵的声音,响彻房间,听得人心惊肉跳。 饶是南宫起,那如蛇如狐的眸子也是微眯着,有些捉摸不透祖母的意思。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下一瞬,却只见南宫老夫人拿着匕首,一步一步,缓缓的朝着南宫叶走近。 那老人的逼近,让南宫叶心中越发的慌了,下意识的往后退,可她的身后就是床,退了一步,却是退无可退。 “祖……祖母……”南宫叶轻唤出声,看着那泛着寒光的锋利匕首,不安的咽了一下口水。 可是,她刚唤出口,南宫老夫人就已经到了南宫叶的身前,强势的将匕首塞进南宫叶手中,那冰冷的利刃,碰到南宫叶的手,当下,吓得南宫叶脸色惨白,甚至禁不住惊叫出声。 那声惊叫,在房间里回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可南宫老夫人却是没理会南宫叶的惊叫,待匕首塞入了南宫叶的手中,南宫老夫人握着她的手,拿着那锋利的匕首,朝着南宫叶的脖子逼近。 “祖母,你要干什么?”南宫叶失了方寸,她没想到,祖母会有这么大的力道,更不明白,祖母她的意图,她本能的想反抗,可是在那气势之下,她却是不敢。 “干什么?你不是要死吗?既然你要死,那我就帮你,让你尝尝死到底是什么滋味儿。” 南宫老夫人冷冷开口,说话之间,握着匕首,越发朝着南宫叶的脖子逼近。 “啊……”南宫叶惊呼,刚才那一刀,那凌厉的刀锋,划过南宫叶的发丝,差一点儿,就划到了她的脖子。 那一刹惊魂,让南宫叶更加心惊胆战。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赵焱提剑砍下柳哥哥头颅的那一幕,南宫叶整个人更好似被抽干了力气,也正是在那一刹,南宫老夫人将她那惊慌的模样看在眼里,老练的眸中,一抹冷笑。 见此情况,南宫老夫人没有耽搁,再一用力,这一次,毫不费力的控制着南宫叶手中的匕首,再一次朝南宫叶的头划去。 南宫叶看着那匕首,猛然惊醒。 此刻的她,从未有过的害怕,饶是她也能知道,那一刀若落在她的脖子上,她定会当场毙命。 不…… 她不要死! 几乎是下意识的,南宫叶抬手,朝着那匕首挡了去,而这一挡,那凌厉的刀锋,正好不偏不倚的划到了南宫叶的手臂。卡Kа酷Ku尐裞網 利刃割破衣裳,刺入进肉里,顿时,鲜血直流。 “啊……” 众人看着那鲜血,都是慌了手脚,想上前,却因着南宫老夫人的气势,谁也不敢有所动作。 而南宫叶…… 那疼痛在南宫叶的身上流窜,无边蔓延的恐惧,这所有的恐惧,压着她,浑身更似被抽干了力气,双脚支撑不住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 祖母刚才,当真是要杀了她吗? 南宫叶目光闪了闪,饶是此刻,也不敢相信。 南宫老夫人将她的恐惧看在眼里,嘴角的冷冽越发浓烈了些。 倏然松了抓着南宫叶的手,这一松,南宫叶没了支撑,浑身失了力气的她,更是没了平衡,整个人轰然坐在地上,如一滩烂泥。 伴随着这一坐,那锋利的匕首,也砰的一声落地,那声音在房间里,异常响亮。 空气中,诡异的气氛流窜。 每一个人都看着地上的南宫叶,不知那伤口的深浅,可那鲜红的血液不断流出,染红了衣裳,触目惊心,可是,在场的人,依旧谁也不敢上前。 “还想死吗?”南宫老夫人开口,那语气,没有丝毫温度。 那声音,如恶魔的低喃。 南宫叶仿佛是被猛然惊醒,那失了魂的双眼,随着那声音,看向南宫老夫人,顷刻间,泪水从脸颊滑落,似乎是害怕南宫老夫人当真杀了她,南宫叶眼里立即来了神,顾不得手臂上的伤,也顾不得流出的鲜血,匆忙爬到南宫老夫人的脚下,抓着她的衣摆,仓惶的摇头,“祖母,我错了,我不想死,我不想……” “不想?刚才不还说,宁愿死,也不嫁的吗?不过你现在的想法是对的,人活着多好,死了,不仅受痛,命没了,以后这大好的日子,可什么也享受不到了,所以,以后,可不要再想着死啊死的,知道了吗?” 南宫老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南宫叶,淡淡开口。 “知道了,叶儿都知道了, 叶儿以后,一定好好活着……”南宫叶饶是此刻,心中也依旧颤抖着。 仿佛那晚,赵焱手中的剑,和刚才祖母手中的匕首,依旧如吃人的恶魔,不停的追随着她。 南宫老夫人似十分满意南宫叶此刻的模样,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笑容,“好,很好,这才是我南宫家的好女儿。” 说话之间,南宫老夫人将南宫叶扶起来,刚一触碰到南宫叶的手,那女子,却如惊弓之鸟,身体不住的打着摆子,那眼里的惶恐,更是无法掩饰。 “你怕我了?”南宫老夫人皱眉。 “不,祖母……”南宫叶望着南宫老夫人,忙不迭的摇着头,仿佛生怕惹怒了眼前的老人。 第五百一十三章看他娶妻 “不怕?不怕就好。”南宫老夫人眉峰舒展开来,敛去戾气,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慈爱的老人,又似乎刚才那个凶狠的老妇人,从来都没出现过一般。 南宫叶迎上她的慈爱,有些恍惚,目光闪烁着,努力克制着自己心里的恐惧,任凭南宫老夫人将她扶起来。 “叶儿,你的性子,素来被娇惯着的,想怎样就怎样,但以后可不同了,你长大了,承担了我南宫家的责任,什么事情,可不能再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南宫老夫人扶着南宫叶坐下,语气柔和。 可那声音,听在南宫叶的耳里,却依旧如鬼似魅。 “是,叶儿……叶儿明白。”南宫叶极力的忍着身体的疼痛和内心依旧萦绕不散的恐惧。 话刚落,门外,南宫烈正匆匆从门外进来,看到屋子里的情况,先是一愣,可根本没有时间去探寻眼下是怎么一回事,想着刚得来的消息,南宫烈的脸色更加急了,忙道,“还没准备好吗?刚传来消息,骊王府迎亲的队伍,已经从骊王府出发了。” 从骊王府到南宫府,也不过是一个时辰的路程。 可现在……这边竟丝毫也没准备好,还有叶儿手臂上的血…… 南宫烈焦急的看着南宫老夫人,南宫老夫人却是淡淡的瞥了南宫叶一眼。 “现在,可以梳妆打扮了吗?”南宫老夫人说话之间,眼神里,带着笑意,可南宫叶在那视线之下,却是头皮发麻。 “好,梳妆打扮,叶儿……梳妆打扮……这就梳妆打扮……”南宫叶目光闪了闪,不敢和南宫老夫人对视。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这样的反应,南宫老夫人满意的点头,目光扫向屋子里跪了一地的丫鬟,“都听见了吗?好好给小姐梳妆,我南宫家出嫁的女儿,要是这北齐最美的新娘,都给我用心着点儿。” “是。”在场的丫鬟,立即忙不迭的道。 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匆忙起身,忙碌的张罗了起来。 南宫叶手臂上的伤,只是随意的做了包扎,此刻的她,经历了刚才那一遭,心中已经彻底的放弃了挣扎,任凭丫鬟们替她穿上了嫁衣。 凤冠霞帔,那一番装点,很快,便有了新嫁娘的模样。卡Kа酷Ku尐裞網 一个时辰,总算是准备好了。 南宫府外,鞭炮声传来。 很快,喜娘便匆匆进来,看到屋子里的南宫老夫人,脸上的笑,极尽谄媚的讨好,“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骊王殿下的迎亲队伍,已经到门口了,小姐怕是要快些出去,别误了吉时才好。” 南宫老夫人点了点头,给喜娘使了个眼色,喜娘也是个聪明的,立即意会,上前扶着南宫叶。 喜娘的搀扶下,南宫叶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外走,盖头,遮住了她所有的视线,可是,隐约间,她仿佛瞧见熟悉的男人的身影,南宫叶倏然顿住脚步。 身旁,一直在房间里,看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的南宫起,瞧见南宫叶的举动,眉峰微不可察的一皱。 随即,便听得女子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二哥……” 那一声轻唤,微不可察,唯独身旁的人,听得清楚。卡Kа酷Ku尐裞網 那语气,饶是南宫起也有些猜不透,正等着她继续说什么,南宫叶却只是刚才那一顿,似乎欲言又止,又似乎,那“二哥”二字,就已然饱含了深意,没有再说什么,继续朝前走去。 南宫起微愣,看着那背影,不知为何,心中竟是有一种复杂的思绪流转。 “怎么?不舍了?”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南宫老夫人不知何时,走到了南宫起的身旁。 出口的话,拉回南宫起的神思。 不舍? 南宫起敛眉,“祖母多虑了,南宫家的子孙,宿命如此。” 就算是叶儿这一次不嫁给骊王赵焱,她的婚姻,到最后也只会是家族利益的联合。 “对,宿命就该如此。”南宫老夫人眸子眯了眯,看向门外,刚才对待南宫叶之时,气势凌厉骇人,可此刻,那老妇人的神色间,却是添了几分无奈。 那……南宫家宿命呢? 南宫老夫人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拄着拐杖,大步走出了房间。 南宫府外。 长长的迎亲队伍,分外壮观。 饶是此刻的宏大,都已然是打了折扣。 本来元德帝派来迎亲的队伍,比这还要长,还要壮观,可是,临出门时,常太后却是提议将队伍缩减了一半,理由是不宜太过铺张。 此刻的赵焱坐在高头大马上,今日的他,褪去了平日里那一贯素雅的白,大红的新郎喜袍,衬托着那男人的俊美的脸庞,仿佛又是另外一番不同的风姿。 想着刚才临走之时,元德帝那眼里的满意,赵焱嘴角的笑容,浅浅扬起了一抹弧度。 他计划这么久,过了今日,南宫家就是他的囊中之物,这也终于扫了那上万死士覆灭的阴霾。 看着新娘在喜娘的搀扶下上了花轿,赵焱眼底没有丝毫情绪,倒是目光转向南宫府大门,看着南宫老夫人,那一刹,二人目光相交,赵焱的眼里,才有丝丝热忱迸发。 仿佛不用说什么,只是那一眼,南宫老夫人就明白他的意思。 从今日起,叶儿嫁入骊王府,那南宫家和骊王府这一对母子的命运,就当真是牢牢的联系在一起了。 南宫家想要荣华一世,唯一的路,便是支持骊王,他的野心所向,便是他南宫家的前行的方向。 迎亲的队伍,接上了新娘,按照规划好了的路线,一路游行。 街道两旁,禁卫军维持着持续,几乎整个顺天府的百姓,都出了门,观看这皇家的盛况。 一处酒楼。 二楼的雅间内,女子站在窗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热闹的街道,听着那唢呐锣鼓声朝着这边越来越近,嘴角一抹清冷浅扬。 几乎是下意识的,脑中浮现出前一世,临终之前,她倒在血泊里听见那漫天的热闹,和此刻的情形,竟是重合在一起。 她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接连十五日,也野兽搏斗,身体的疲倦,以及那心中不断滋长的恨…… 第五百一十四章为了年玉 年玉思绪之间,迎亲的队伍,已经转过了街角,缓缓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第一眼,年玉就瞧见了队伍里,那个坐在马上的男人,意气风发的模样,丰神俊朗,那身上鲜红的颜色,更让她的记忆,染上了一层血色。 赵焱…… 前一世,他大婚之日,她没亲眼看见,这一世,倒得了这难得的机会! 而那花轿里的女人…… 年玉想着那晚,自己撞见的赵焱挥剑夺命的那一幕,眸中的颜色,添了几分讽刺。 骏马之上。 似乎是感受到这一束视线,大红喜袍的男人顺着那视线看过去,看到窗户里站着的人,当下,心中微微一怔。 年玉! 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他也一眼认出了她。 她那身上的气质,这顺天府里,不,只怕是这北齐,这赤宇大陆,都找不出第二人和她相似的。 就是那样的独一无二,让人移不开眼。卡Kа酷Ku尐裞網 只是,她看他的视线,让他莫名觉得怪异。 这一眼,二人的目光对视,马上的男人,随着队伍前行,可自视线相交的那一刻,谁也没有避开对方的视线,似乎在那热闹的氛围之下,有一场看不见的硝烟弥漫着。 直到迎亲的队伍经过了酒楼,那女子的视线彻底的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赵焱才收回了目光。 想着自己的计划,那俊朗的脸上,越发的神采飞扬,而那神采飞扬之下,却是不断滋长的邪恶。 而楼上的年玉,看着那背影走远,嘴角也是浅扬起一抹冷笑。 “骊王大婚……这喜酒,得好好尝尝。”年玉口中喃喃,身后,秋笛听着,意味不明,心里好奇,却是没过多的探寻。 主仆二人下了楼,上了马车,跟上了前方迎亲的队伍。 这盛大的喜事,如火如荼,似乎许多人却是忘记了,今日同时成亲的,还有另外一人。 按照规矩,若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择了吉时拜堂,但入府的侍妾,却是要在夜幕降临之后,只需用一顶轿子,从后门抬进府,便成了事。 此刻,即将要入沐王府的年依兰,还在年府待着。 年曜,甚至是年老夫人,都已经受邀去了骊王府。 如意阁,赵映雪依然是一袭白衣,经过几个月的休养,她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可这么长的时间,她却一直都是待在如意阁里,鲜少出府,甚至,连如意阁的门,也鲜迈出一步。 可今日,她这模样,却是打算出门的样子。 “郡主……”萍儿替赵映雪披上了一件披风,这二月的天气,虽不似之前那般寒冷,可风吹着,依旧有些刺骨。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赵映雪,萍儿眸光微敛眉,试探的道,“郡主要去骊王府吗? 郡主身子不适,就算是不去,骊王殿下,该也不会怪罪的。” “不去?怎能不去?骊王殿下虽不会怪罪,可今日骊王大婚,年玉也是去了,不是吗?”赵映雪面纱之下,那眼里格外的冷。 年玉在的地方,她自然也要在,如此,才能有更多的机会…… 眸子眯了眯,一抹诡谲凝聚,赵映雪没有理会身后的萍儿,毅然大步走出了房间。卡Kа酷Ku尐裞網 刚经过花园之时,却是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让赵映雪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表哥,我求你这点事,你都不帮我吗?”那声音,娇柔似水,却是带着埋怨之意。 年依兰! 这声音,化成灰,赵映雪也是认得。 眼底一抹狠意一闪而过。 她可没忘记,今日,也是她年依兰入沐王府的日子。 求? 赵映雪透过树丛,隐约看到,那男人的身影。 那男人,她认得。 南宫家的大少爷,南宫雉! 几乎是本能的,赵映雪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赵映雪便刻意压低了气息,小心翼翼的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 “依兰,不是我不帮,只是,你去骊王府做什么?”南宫雉皱着眉,想着年依兰如今的身份,心中憋着,却无能为力。 年依兰看了南宫雉一眼,顷刻间,一滴泪水,从她的脸颊滑下,那眼里,瞬间凝聚起的自嘲与失落,看得南宫雉心中一颤,“依兰,你别这样……” “呵,我年依兰从来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大婚,竟是这般的狼狈,这辈子,我怕是永远也不能有自己的婚礼了,反倒是叶儿……我想去骊王府,不过是想看一下,真正的大婚,拜堂是什么样子的。”年依兰的话,几分真心,几分虚假,那情意的流露,却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至少,仅是这一瞬,就让面前的男人心彻底的软了下来。 南宫雉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扶着年依兰的肩。 那触碰,让年依兰一怔,瞧见南宫雉眼里的柔情,当下,故意身体一软,轻靠在了男人的怀里。 她知道,表哥素来疼她,更是知道,如何让这个男人心软。 那一靠,南宫雉的身体赫然僵住,年依兰看在眼里,急切的道,“表哥,你只要带我进去就好,我只是看一眼就出来,晚上……我便安安分分的入沐王府。” “依兰……” “表哥……” 似乎是最后那一声“表哥”,彻底的击垮了这男人。 当下,南宫雉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只能将你偷偷带进去,可是……你当真只是看一眼,那样的场合,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在,你切莫有旁的心思,不然闹出什么事,不只是你,你母亲,年家,乃至是南宫家也担待不起。” “旁的心思?依兰能有什么旁的心思呢?”年依兰扯了扯嘴角,敛眉之间,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邪恶光芒。 她的心思,从来都只有年玉! 今日,年玉会在骊王府。 所以,便也只有进了骊王府,她才有机会。 她知道,明明骊王赵焱自己就有很好的下手机会,可他依旧将这事情交给她,他要看自己的能耐,更是要看自己对他的忠心。 所以…… 想着赵焱的计划,年依兰眸中越发深沉了些。 树丛后。 赵映雪将些听在耳里,面纱之下,眼眸里的神采,越发的灼人…… 第五百一十五章成不了夫妻 年依兰要去骊王府,当真是看看人家成亲拜堂而已吗? 呵,她所认识的年依兰,哪里是那么安分的人! 她这么费尽心思要去骊王府,那目的,只怕不会那么简单。 看来,今日的骊王府是又有好戏了,不过,年依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赵映雪猜不透,可是,赵映雪却是知道,不管年依兰的目的是什么,今日,这趟骊王府之行,是更加的有必要了!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赵映雪没有多留,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两人,继续大步朝前走去…… 骊王府,新娘子已经被迎进了府,府上的宾客,也早已到了。 偌大的王府里,宾客满座。 在众人的恭贺声中,新郎新娘拜了天地,新娘南宫叶被喜娘搀扶着先一步送进了新房,新郎却是留在外面,游走在宾客之间,四处敬着酒。 可就算是这大喜的日子,那骊王殿下,也不改超凡脱俗,酒,只是浅尝辄止。 常太后则是招呼着一干女眷,说是招呼,也就是坐在那里,听着众人谈笑,那一身素净的打扮,就算是其他的世家夫人,似乎都比她有存在感。 元德帝今日,似乎也格外的高兴,和众人喝着酒,眉宇之间,倒像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娶妻。 两个专程赶回来的皇子,陪在元德帝的身侧,模样安分,可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那眼里,隐约都有一些不悦。 今日这样的盛况,饶是他们两个皇子,都不曾有如此的待遇。 年玉在宾客之间,手中一杯酒,摩挲着那酒杯,眸光清清冷冷,若有似无的追随着那新郎的身影。 不知何时,赵焱走到年玉面前,端着酒杯,俊朗的脸上,笑容温和。 “玉小姐,今日招待不周,赵焱敬玉小姐一杯,玉小姐请随意。”赵焱紧盯着年玉,看似寻常不过的敬酒,可在年玉看来,却是另外有一番意思。 他那笑容之下的得意,聪明如年玉,又怎会看不出来? 得意吗? 得意他和南宫家,终于成就了盟约? 成就了又如何? 年玉敛眉,眼底笑意微漾,看赵焱将那一杯酒喝下,年玉也举起酒杯,那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直到杯中不剩一滴,年玉对上赵焱的眼,“骊王殿下的喜酒,果然是香醇得很,年玉恭贺骊王殿下和骊王妃,和和美美,恩爱白头,永世相守……” 和和美美……恩爱白头,永世相守…… 她前世曾幻想和这个男人所有美好的一切,此刻,她变成“祝福”送给她,而这“祝福”里的深意,早已变了味道。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男人,无心无情之人,在他的眼里,只有权力地位,只有野心欲望,哪里有白头恩爱? 年玉眼底一抹不屑。 那反应,赵焱看在眼里,心中莫名堵着。 “玉小姐……” “骊王殿下……” 赵焱正要说什么,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低沉浑厚,那气势,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 那声音,是年玉再熟悉不过的。 不只是赵焱,年玉也顺着那声音看了过去,看到迎面走来的男人,今日的他,玄色衣袍,银色的面具,依旧是那般风华绝代,璀璨夺目。 这个男人,无论是在那里,都能让人移不开眼,就算是在这新郎面前,他也掩不住风华。 年玉嘴角,一抹笑容绽放,迎上男人的视线,而一旁,赵焱瞧见年玉的神采,握着酒杯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几分。 直到楚倾走到二人面前,男人伸手,再自然不过的握住年玉的手,那温暖的包裹,年玉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些,任凭他握着,这举动,赵焱看着,眼底却是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嫉妒…… 就算是有了今日的计划,知道年玉会成为别人的女人,此刻,他的心里,依旧抑制不住嫉妒。 思绪之间,楚倾朝赵焱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对骊王殿下的恭贺,该是我们一起才对。” 说话之间,喝下那一杯酒。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是在告诉赵焱,他楚倾和年玉,已然是一体。 赵焱微微一愣,但很快收回神思,对上楚倾的眼眸,扯了扯嘴角,脸上的笑,温润无害,“也祝你们,早日成婚,白头到老。” 早日成婚? 未婚夫妻又如何? 今天之后,他便要将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彻底打碎,过了今日,他楚倾和年玉,这辈子,怕也成不了夫妻! “抱歉,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赵焱柔声道,看了二人一眼,转开视线,继续游走在人群之中。 年玉和楚倾皆是看着赵焱的身影,那手掌传来的温度,让年玉莫名的安稳。 可是…… “沐王殿下呢?”年玉看向身旁的男人。 楚倾面具下的眉,微微一皱,“今日,我没瞧见他。” “今日,他的心里只怕是不快。” 年玉想着赵逸,想着昨日他们二人喝酒时的谈话,聪明如她,又如何看不出赵逸心中的苦楚。 他不喜欢年依兰,可今日,年依兰却要入沐王府…… 楚倾听着,没有说什么,二人在热闹的人群里,静静的站着,各自思索着什么。 不远处,那白衣的女子,自楚倾走向年玉之时,她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一刻也没有离开,而他们二人握在一起的手,在她看来,更是分外刺眼。 想着刚才在年府花园听到的,赵映雪敛眉,收回视线,扫了一眼周围,似乎是在刻意的寻找着什么。 终于,隔着面纱,赵映雪看到了那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就算她年依兰刻意换成了丫鬟的打扮,但赵映雪,依旧认出了她。 呵,她这般鬼祟,是要干什么? 赵映雪敛眉,再次收回视线看向楚倾之时,却已不见了楚倾的身影,唯独年玉,还站在原地,顺着年玉的视线,赵映雪看过去,正是瞧见楚倾在元德帝的身旁说着什么。 那个男人,一举一动,都是分外夺目。 赵映雪看着,心跳竟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节奏。 似乎是怕自己这个场合失态,又担心泄露了情绪,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下心神,再看年玉,这一次,竟是连年玉也是不见了踪影。 她去了哪里? 第五百一十六章便宜她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在人群里,四处搜寻着年玉的身影。 终于,在那众多的宾客之中,赵映雪瞧见了那女子,看着她出了人群,似乎是往王府后院走了过去。 她去做什么? 赵映雪眉心皱了皱,几乎是本能的想探寻,想也没想,缓缓的跟上了年玉的脚步。 骊王府前厅热闹非凡,王府的后院,比起前厅的热闹,却是要静谧得多。 年玉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那纸条上的字迹,并非是她熟悉的,可这人这般神秘,让她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而那邀她来的人,又是谁? 年玉拿到这纸条,一路过来,心中的好奇,一刻也没有消弭。 但就算是好奇,那心里也是出奇的平静,平静得好似一切都可以处变不惊。 经历了一世,她早已看透,无论是什么,该来的,始终会来,既然来了,她只会迎头而上,一如前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之时,逃避,从来都不是她年玉的风格。 突然,空气中,嗖的一声,那声音细小如微,隐没在前厅传来的嘈杂里,微不可闻。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前世八年造就的敏锐,在那细小的东西朝她袭来之时,她就已经嗅到了危险。 可这个时候,年玉却没有避开。 似乎是一根细针入了小腿,伴随着轻微的刺痛,那伤口周围,一阵酥麻缓缓扩散,几乎是瞬间,年玉便迅速的在自己身上的穴位点了两下。 远远的,那隐藏在暗处的人,看到那女子的身体缓缓倒下,那眼里的恶毒肆意的绽放开来。 年玉…… 那丫鬟打扮的女子,迫不及待的上前,走到年玉身前,看着那地上的人,心中的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年玉,呵,你终于也落在我的手里了吗?”丫鬟开口,那声音,仿佛淬着剧毒。 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情,年依兰眸光微敛,饶是此刻,她的心里,也依旧有些不甘将年玉推给沐王殿下,可是,赵焱的吩咐,她终究还是不敢违逆。 “哼,倒是便宜你了。”年依兰冷冷的轻哼一声,这么好的机会,如果年玉死了…… 年依兰眸子眯了眯,可是瞬间,她就不得不收敛了心中那恶毒的心思,深深的看了年玉一眼,蹲下身体,拉着年玉,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朝着王府后门儿的方向走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一边走,一边想今日的计划,却是没有留意到,不远处,那抹白色的身影,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更是没有留意到,那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的女子,那紧闭的双眸里,眼珠子却是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年玉在听到年依兰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她。 虽然吃惊,但那诧异却是转瞬即逝,随即,化为了然。 想着刚才年依兰说的话,便宜她了? 她要做什么事情,便宜她? 感受着小腿处那丝丝麻意,精通药理的她,几乎是瞬间就已经判断了此刻在她身体里那东西的成分,可是,在她“倒地”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了选择。 她倒是要看看,这年依兰到底要做什么! 被年依兰扶着,二人越发靠近王府后门。 突然,年依兰脚步一顿,年玉几乎能够感受得到的她身体传来的颤抖,她在害怕! 她看到了什么?竟然如此害怕! 年玉脑中刚浮出这个疑问,很快,就已经有了答案。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是怎么了?”那嘶哑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 这世上,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声音毁成这样的女人。 赵映雪…… 年依兰看到赵映雪之时,下意识的低下了头,身体微微弓着,似乎是担心被她发现了什么,可是,赵映雪的问题…… 年依兰忙的收敛心神,诚惶诚恐的道,“玉小姐她喝多了,主子吩咐奴婢,扶着玉小姐去厢房休息。” “哦,喝多了?”赵映雪看着那两个人,面纱遮盖之下,嘴角一抹笑意,异常诡异,目光幽幽的在年依兰和年玉身上游走,片刻没有说话,可正是那沉默,瞬间紧绷的气氛,让年依兰的心,更是砰砰直跳。 若赵映雪发现了她……只怕要怀了她的事! 可这赵映雪…… “既然喝多了,那就好好伺候主子休息。” 年依兰的心,似乎压抑到了极致,半响,赵映雪才再次开口。 那刺耳的声音,在年依兰听来,却仿佛是天籁一般。 “是,奴婢一定好好照料,奴婢告退。”年依兰忙不迭的道,不敢抬头,更是一刻也不敢停留,生怕会被赵映雪再次叫住,发现了端倪。 年依兰扶着年玉,加快了速度。 直到整个人彻底的从赵映雪面前经过,走出了十米之后,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依然没有留意到,那被她甩在身后的女子,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赵映雪皱着眉。 她知道,年依兰对年玉出手,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可是,她依然很好奇,年依兰如此大费周章的进了骊王府,就是为了将年玉带走吗? 带去哪里? 无数的疑问,在赵映雪的脑海盘旋。 那些疑问,越是往外冒,就越是引得人想去探寻。 沉吟半响,赵映雪敛眉,嘴角浅扬,那弧度,让整张脸越发的狰狞可怖。 此刻,她的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丝毫没有停留,大步追随着年依兰离开的方向,缓缓走去…… 骊王府里,热闹依旧。 前厅,宾客们继续喝着酒,甚至连元德帝的热情,也是越发的高涨。 仿佛谁也没有留意到,这热闹繁华之中,有些人已经不见了,可赵焱,扫视一眼人群,没有找到年玉的身影,当下,他就已经知道,他计划的这一出好戏,正在准备着慢慢上演。 而这场戏最重要的观众…… 赵焱看向那依稀玄色锦袍的男人,俊朗的脸上,那笑容之间,添了几分得意。 楚倾啊楚倾,明日一早……那场好戏验收之时,你那张面具之下的脸,到底会是怎样的精彩。 看着那刺眼的银色面具,赵焱眉心皱了皱,不知为何,他竟是特别想揭开那张面具,好好看看…… 第五百一十七章原来是他 赵焱看着那银色的面具,竟是微微入了神。 脑中那个想揭开楚倾面具的念头一冒出来,就如不断的疯长的杂草一般,势不可挡,甚至此刻,就有一种上前将他那面具揭下的冲动。 想着当年那场毁了他面容的大火…… 赵焱心中一紧,收回神思,眸中的颜色暗了几分。 …… 年玉被年依兰带着,从骊王府的后门,出了王府,辗转上了一辆马车。 年玉静静的靠在马车上,虽是闭着眼,可依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得到,年依兰那一道凝聚在她身上的视线,时而恶毒,时而狠辣,时而有挣扎。 挣扎…… 她在挣扎什么? 聪明如年玉,当下,就猜出了什么。 这年依兰对她有所忌惮,她即将要对她做的事情,她并不愿意,却不得不那么做! 联想着刚才,年依兰那一句“便宜她了”,年玉更是肯定了这个猜测。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个让她忌惮的,正是这事情的幕后主使吗? 会是谁? 当下,年玉的心里,越发多了一丝好奇。 年玉脑中思绪着,马车徐徐而行,约莫半个时辰,才到了年府。 今日的年府,气氛怪异,本是有“喜事”,却丝毫没有喜庆的氛围,唯独那院子里静静安放着的一顶花轿,昭示着今日年府的这桩喜事,是当真存在的。 下了马车,年依兰首先进门将院子里的那些丫鬟仆人遣散,直到确定没有人在,年依兰才小心翼翼的将年玉带下了马车,把年玉安置进了花轿里,年依兰站在花轿外,看着那顶轿子,面容阴沉。 “依兰,你……”突然,妇人的声音传来。 年依兰回头,正迎上朝她匆匆走来的南宫月的视线。 似乎是看到年依兰这身打扮,当下,南宫月便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花轿,南宫月示意跟随着她的丫鬟停下,独自一人径直上前,在年依兰的身旁停下,目光凝在那花轿之上,眼里的幽光若隐若现。 “都准备好了?”南宫月开口,那语气,分外平静。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可母女二人之间,却是心照不宣。 不用问,她也知道这一顶本该空着的花轿里,此刻坐着一个人,而那人…… “嗯。”年依兰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花轿外,母女二人沉默了半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月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时辰不早了,天一黑,你就该入沐王府,今日也终归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也该准备准备,你们二人,给我好好的看在这顶花轿,谁也不许靠近,可听明白了?” “是,奴婢明白。”跟随着南宫月而来的两个丫鬟,惶恐的领命。 丢下这些交代,南宫月和年依兰母女二人,便也没有多做停留,那脚步声,距离这边越来越远,直至消失,花轿里,早已经睁开眼的年玉,眉心却是微微皱了起来。 看样子,将她掳来,南宫月也参与其中,不仅如此…… 她们将她安置在这花轿里,究竟意欲为何? 花轿…… 年玉打量着这花轿,若有所思。 半响,撩开裙摆,瞧见小腿处那一个细小的痕迹,年玉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利落的在伤口处一扫,一根针便被吸了出来。 年玉将那针拿在手中,放在鼻尖轻嗅,那味道入鼻,一瞬间,年玉的脸色,却是骤然大变。 这细针上…… 刚才她已经初步判断,她中了迷药和合欢散,此刻仔细查探,仔细确认,那结果,却是让她心中震惊。 黯然销魂…… 赵焱! 年玉脑中浮现出那白衣男人的身影,前世,赵焱的书房里,便有这东西,那是让男女身体本能欲望大起的东西,不止如此,所谓的黯然销魂,“黯然”让人不省人事,一旦时间一到,药效到了“销魂”的阶段,那催生出来的欲望,只怕不比天香花差。 那时,她还好奇,赵焱那般出尘脱俗,这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她曾问他,他却是笑笑,只说为了他们能长相厮守,他既选择了谋夺权利,以护她周全,身这朝局之中,必须要有手段,他亦是无可奈何,这东西,只是备着,可他却从来没对谁用过。 呵,赵焱! 这黯然销魂,竟是出现在年依兰的手里,还用在了她年玉的身上,这意味着什么? 难怪年依兰那般忌惮,敢情,南宫月和年依兰母女二人,已经成了赵焱的工具了吗? 年玉看着那细小的针,眸光微敛,从怀中拿了一颗药丸服下,刚才,亏得自己封住了穴道,不然,此刻怕真的是要被他们任意宰割了! 可是,那个男人,到底为她准备了多大的计量? 而赵焱给她准备的男人,又是谁? 脑中无数的疑问,冒了出来。 所有的不确定,却没有让年玉恐惧,顷刻间,年玉的嘴角,浅扬起一抹轻笑。 如此,她更是有必要随着年依兰走一遭了! 回了揽月楼的南宫月和年依兰,母女二人张罗着,换下了年依兰那一身丫鬟的衣裳,好一番梳妆打扮,一切准备好,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 这个时候,骊王府的热闹,依旧继续着,直至夜幕降临,年曜等人才想到年依兰要入沐王府,这才特意向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告了辞,领着年老夫人离开。 元德帝,宇文皇后,乃至是赵焱和常太后,皆是看着那背影,眸中各有所思。 众宾客,也想起了今日,不止骊王府这一桩喜事,可沐王府的那件喜事…… 不知为何,宾客们看着帝后二人,感受着那诡异流窜的气氛,莫名觉得压抑。 宇文皇后的脸色,似乎……不怎么好! “皇上……” 诡异的静默之中,宇文皇后终于开口,这些时日,尤其是到了今日,她的心中一直憋着,此刻,似乎终于有些憋不住。 她赵焱今日大婚,这般隆重,可逸儿…… 想着那年依兰,宇文皇后心中更是不悦。 可她刚要开口,一旁的赵焱,却是上前,朝着元德帝一拜,恭敬的道,“皇上,今日也是逸儿的喜事,臣,想去恭贺,请皇上恩准。” 第五百一十八章推给沐王赵逸 恭贺? 这两个字,更是点燃了宇文皇后心中的怒火。卡Kа酷Ku尐裞網 一个侍妾进门而已,并且还是那个她最不喜的年依兰,有什么可恭贺的? 他赵焱,怕是想去看逸儿的笑话吧! 当下,宇文皇后握着酒杯的手就倏然收紧,冷冷的瞥了一眼一直坐在那里不发一语的常太后,她的脸上,虽然平静无波,可宇文皇后却是知道,这个女人心里,绝对不似她面上所表现的这般。 宇文皇后明白,不只赵焱,还有常凝这个女人,也是在看着逸儿的笑话! 常凝这一次回宫,宇文皇后心中早已警惕。 不知为何,甚至,她有一种预感,此番南宫家和骊王府的联姻,这对母子的野心,只怕会越发不可收拾。 可今日…… 刚才赵焱的话在耳边回荡,宇文皇后终究还是无法压制心中窜起的那股怒火,可正要说什么,元德帝却是先一步开口,“恭贺就不必了,今日是你大婚之日,洞房花烛,如何能耽搁?” “可逸儿……”赵焱皱着眉,那对赵逸的“关切”抑制不住。卡Kа酷Ku尐裞網 “时辰不早了,新娘子还等着你,你入你的洞房,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况且逸儿今晚也该有他的事情。”元德帝朗声道,命令的语气,不容谁置喙。 赵焱犹豫半响,似在挣扎着,仿佛终究不敢违逆元德帝的意思,做了妥协,“那明日一早,臣再去看看逸儿。” 元德帝应了一声,示意赵焱离开,赵焱朝元德帝拱手一拜,又拜了常太后,这才往后院走去。 新郎离开,这喜宴之上,气氛倒添了几分诡异。 刚才那一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元德帝对这两桩“喜事”明显的差异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而那个听了元德帝命令,往新房走去的人,却是在刚到了后院,四下无人地方,才停下了脚步。 看着夜空中的月亮,嘴角的诡谲浅扬起,这个时候,年玉……该到沐王府了吧! 那之后的事情…… 赵焱一声轻笑,收回目光,继续朝新房走去。 沐王府,后门。 一顶花轿,被抬着进了沐王府,在王府嬷嬷的指引下,进了一个院子。 待轿子停稳,年依兰首先下了轿子,入目的,便是满目的萧索,这院子里,没有一丝喜庆的氛围,丝毫不像是有喜事发生,这一切,虽然都在年依兰的预料之中,可此刻看着,心中依旧堵得慌,似被一只大手扼住了喉咙,异常难受。 “依兰小姐,管家吩咐了,以后你就在这里住着,没有事情,最好是不要离开这里,王爷不喜欢闲杂人等四处走动。”那引着花轿进来的嬷嬷,冷冷的吩咐道,那语气,显然没有将年依兰放在眼里。 意思也是再明显不过,她年依兰入沐王府,不过是个闲杂人,甚至连安置,都没有资格劳沐王殿下亲自费心。 年依兰听在耳里,看了那嬷嬷一眼,连一个嬷嬷都如此看不起她吗? 当下,怒气便窜了上来,可是,想着自己此刻的处境,以及今晚自己要做的事情,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对那嬷嬷欠了欠身,“是,谨遵嬷嬷教诲。” 那嬷嬷似没料到年依兰这般温顺,瞥了她一眼,扬了扬下巴,径自离开了院子。 待嬷嬷离开,年依兰也吩咐轿夫以及跟随着她来丫鬟下去,直到这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人,以及面前的这一顶轿子,年依兰脸上这才敛去了刚才那温婉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阴沉。 半响,年依兰终于上前撩开帘子,将年玉从轿子里的扶出来,此刻的她,似乎已经接受了今晚要做的事,是她无法违逆的,便想也没想的扶着年玉,出了院子。 循着赵焱的交代,夜色中,年依兰悄然进了赵逸的院子。 年玉依旧紧闭着眼,直到进了一个房间,年玉闻见空气中,那隐约弥漫的熟悉的气息,当下,心中便是一怔。 之前心中的疑问,此刻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 赵逸…… 赵焱给她准备的男人,竟是赵逸吗? 赵焱……他到底是怎样的目的? 年玉脑中快速的思索着,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被放在了床上,而她的身旁,男人的体温异常明显。 “年玉,若非他,我真不会亲手将你推上沐王殿下的床,你记住,就算是你和沐王殿下有了夫妻之实,你也休想成为沐王妃,呵,明日……”年依兰说着,眼睛一亮,似乎是想到什么,那流转的光亮,更添了几分恶毒。 那骊王赵焱…… 年依兰敛眉,她不确定,赵焱这么做到底怀着怎样的目的,可是,若年玉因此名声尽毁…… 年依兰思绪着,看着年玉,扬了扬下巴,“年玉,你休想讨得了好!” 话落,年依兰转身,今日,这顺天府内,几乎所有的达官贵族都在骊王府,就算那赵焱的计划里,没有让这一出好戏被那么多人看见,她也要想尽办法,让这事情曝光了。 按着那药效,明日一早,好戏该是精彩之时,若那个时候,能将这顺天府所有的百姓都引来…… 似乎是想到了不错的主意,本已经朝屋外走了几步的年依兰,却是停下脚步,似乎是之前心中压着的憋屈,终于在想到明日的好戏之时,得到了纾解,那兴奋与得意更是肆无忌惮的彰显,毫无顾忌的轻哼了一声,“年玉,我虽做不了什么,但让这沐王府的某个地方烧起来,你说,一场火,是不是已经足够为你引来很多观众?呵……呵呵……” 年依兰越是想着,心中越发激动起来。 可此刻的她,却是没有留意到,身后本该因为药效昏迷着的女人,已经睁开了眼,直到那浅浅淡淡的声音传来…… “姐姐这么费心,玉儿该如何报答你呢?” 房间里,那突如其来的声音,森冷鬼魅。 年依兰心中一惊,当下脸色大变,赫然转身,竟是瞧见刚才还躺在床上的女人,已经坐在床沿,那睁开的双眼,与她四目相对…… 第五百一十九章落入年玉之手 “你……”年依兰身体一晃,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她怎么…… “你明明……” “我明明怎样?” 年依兰还未说完,年玉的声音再次响起,恣意欣赏着年依兰那震惊的模样,年玉的嘴角,更是添了几分讽刺,“明明该昏迷不醒,任人宰割吗?” “你……怎么会?”年依兰目光闪了闪。 饶是此刻,她也依旧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这个时候,她却无暇去追究年玉为何没有中那迷药,现在年玉醒着,那赵焱的计划,还有她的计划…… 年依兰想着,心里更是慌了。 不,不行,她不能让这突来的变故,将这一切的计划打乱。 当下,年依兰心一狠,一抬手,指尖带着的指环,正对着年玉,毫不犹豫的按动机关,顷刻间,一根细小的银针激射而出。 既然年玉没中迷药,你再来一次便可,让一切,回归正轨。 可是,她依然小瞧了年玉。 她一有动作的那一刹,年玉就已经洞悉了她的意图,在银针快要接触到她身体之时,电光火石之间,年玉的身形一闪,甚至连年依兰都没有察觉到怎么回事,伴随着年玉身后那银针入木的细微声音,年玉已经到了年依兰的面前。 突然靠近的人,年依兰眼里惊恐骤然而起,下意识的往后退,可年玉,却怎能让她如意? 仅是一抬手,那有力的五指,就已经扣住了年依兰喉咙。 “唔……”年依兰吃痛,一双眼,狠狠的瞪着年玉,愤怒且惊恐。 “姐姐,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年玉对上年依兰的眼,眉峰一挑,那神色之间隐约多了一丝俏皮,此刻,她倒是玩心大起。 “你……年玉,你休想将我怎样!”年依兰紧咬着牙,艰难的道,想要挣脱年玉的那只手,可不知为何,眼前明明是个娇弱的女子,可力道,却是这般的大,让她分毫撼动的力气都没有。 不仅如此,她看着年玉脸上的笑,心中竟莫名的瘆得慌。 仿佛自己此刻已经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休想将你怎样?呵,如果,我能将你怎样呢?”年玉将年依兰眼里的慌乱捕捉进眼底,嘴角的笑意,越发冷了些。 “你……要做什么?”年依兰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年玉轻声一笑,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赵逸,此刻,她已然是明白赵焱和这年依兰的意图,想让她和赵逸成就夫妻之实,他们再借此大做文章吗? 想着楚倾…… 年玉明白,赵焱是想挑起赵逸和楚倾的矛盾,可她怎会让他如意?! 眼底一抹厉光一瞬而逝,再次对上年依兰的双眼之时,那眼里的冷,让人不寒而栗。 “你……”年依兰咽了一口水。 仅是吐出一个字,年玉眸光一转,倏然松开了扼住年依兰脖子的手,那一瞬,年依兰如获大赦,第一时间脑中所想,便是逃。 她要离开这里,不然……只怕会有让她难以承受的后果! 可是,她刚转身迈出一步,眼前一道绫缎落下,年依兰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体就已经被那绫缎束缚住,身后一个力道拉扯着她,不住的往后退。卡Kа酷Ku尐裞網 仅是退了几步,便是一个踉跄,整个人重重的跌坐在地上,而那绫缎从她的头顶徐徐落下,接连缠绕了几圈,彻底的将她牢牢的束缚住。 “年玉……你放开我。”年依兰厉声叫嚣着。 年玉听在耳里,更是来了兴致,“放开你?怎么能放开你?放开你,这事情,可就不好玩儿了。” 年玉的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 “你……”年依兰心中咯噔一下,她要做什么? 可她还没有说完,一块白巾就已经塞进了她的口中。 “安静些,咱们,等着明日的好戏,可好?”年玉看了年依兰一眼,那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越发的让人头皮发麻。 年玉话落,没再理会年依兰,径自走到床前,抬手探了探赵逸的脉搏,果然如她所想的那般,赵逸和她所中的,都是一样的“黯然销魂”。 黯然销魂吗? 年玉嘴角一抹冷笑,没有丝毫耽搁,从怀中拿出一枚药丸,塞进赵逸的嘴里,他所中药的分量,显然比她大得多。 似乎是关系到赵逸,顷刻间,年玉的眼里就多了一丝专注,拿出银针,手法利落的赵逸身上,将银针根根刺入,随着银针的刺入,似乎那游走赵逸身体里的药物,不住的往一处汇集。 年依兰眼睁睁的看着年玉的举动,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看到年玉这利落的施针动作。 她知道年玉会些医术,却是不知道,她这施针的手法,这般让人惊叹。 她就是凭着这个,将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沐王殿下,救活的吗? 此刻的年玉,完全不是她以前认识的年玉,现在的她,甚至让她觉着有些恐慌。 年依兰震撼之间,突然,躺在床上的赵逸,噗的一声,那口中,一口鲜血喷洒而出,随着那一口鲜血的吐出,原本昏迷着的男人,此刻已经睁开了眼。 “玉儿?”赵逸第一时间,便看到年玉,那眼里,惊喜闪现。 当下,正要起身,却是被年玉按了下去。 年玉不发一语,径自将赵逸身上的针一根根的拔出。 赵逸这才留意到自己身上的银针,以及,胸口处的衣裳上,沾染了的鲜血。 “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逸皱眉,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摸不着头脑。 年玉收好了银针,这才淡淡的瞥了一眼赵逸,“怎么回事,倒是要问一问沐王殿下你自己,和这位新入府的侍妾了。” 年玉意有所指。 能给赵逸下了那药,还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会是谁的手笔? 不用想,年玉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赵逸,怕也唯独对赵焱不设防。 顺着年玉这话的指引,赵逸看到床前,那被绑在地上的女人,当下,脸色就沉了下去。 年依兰……她怎么在这里! 第五百二十章撕开他的伪装 “怎么回事!”赵逸想着年玉的话,看年依兰的眼神,越发凌厉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精明如他,亦是嗅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 此刻的情形,更让年依兰乱了方寸。 年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上前将她口中的白巾拿下,当下,年依兰得了自由,立即不迭的道,“沐王殿下,依兰……” “赵焱要你做什么?快说!” 年依兰本想粉饰太平,可话还没说完,年玉的声音响起,掷地有声,那身上散发的震慑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赵焱? 赵逸听到这个名字,身体一怔,下意识的看向年玉,那眼里太多复杂的情绪凝在一起,不解……怔然……甚至有些抗拒…… 年玉明白赵逸这反应,她知道,赵逸对赵焱最是信赖,从来都是将他当成最亲近的兄长,可是,今日…… 想着前世,赵焱对赵逸的残忍,年玉眸中的颜色暗了几分。 今日,她便在赵逸面前,将赵焱那伪装得极好的面具,给撕开一个口子! 年玉思绪之间,瞥了一眼,一旁墙壁上挂着的剑,身形一闪,仅是一瞬,铿锵一声,拔剑出鞘,那声响,吓得年依兰身体一抖,还未反应过来,那锋利的剑,就已经架在了年依兰的脖子上。卡Kа酷Ku尐裞網 “啊……” 剑刃触碰到皮肉,鲜血顿时渗透出来。 “说。”年玉再次开口,冷冷的看着年依兰,仿佛她不听从命令,她手中的剑,会毫不犹豫的砍下她的头颅。 年依兰紧咬着牙,她饶是再笨,也知道,此刻就算是她死了,他们也有一百种理由,来向世人交代她的死。 可是,当真要说吗? 说了之后,又会是怎样一番境况? 年依兰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此刻,她已经控制不了这事态的发展。 感受到脖子上的剑,力道更大了些,年依兰心里一怔,“我说,我都说……” 年依兰深吸一口气,年依兰望着赵逸,敛眉,似乎是在思索着该怎么说,终于,片刻,再次抬眼看向赵逸之时,那眼里,已经盛满了真切,“沐王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是骊王殿下他逼我,他逼我将玉儿妹妹带来,逼我……” 似乎对于要说的,终究有些害怕,年依兰目光闪了闪。 “逼你如何?”赵逸开口,那声音,平静无波,可其间隐约透着的压抑,不只是年玉,年依兰也能清晰的感受得出来。 年玉看了一眼赵逸抓着床单的手,眸光微敛。 这样的情势之下,年依兰更不敢有丝毫耽搁,“逼我给玉儿妹妹下药……” 下药,下什么药? 赵逸眸子一紧,直觉告诉他,年依兰口中的药,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哥他…… 脑中浮现出赵焱那白衣如华的身影,脸色越发难看,你甚至连身体,都有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年依兰留意到赵逸的神色,忙道,“骊王殿下想让玉儿妹妹和沐王殿下生米煮成熟饭,成就夫妻之实……兴许,兴许他是心疼沐王殿下对玉儿妹妹的情义,所以,才想帮助殿下……” “帮助?呵……”年玉一声轻笑,“那姐姐倒是说说,刚才你口中所说的,明日的观众,又是怎么回事?” 帮助? 这年依兰当真是将所有人当傻子吗? 还想蒙混过关不成?! 她又怎会允许? 握着剑的手一紧,顷刻间,锋利的剑刃,越发的嵌入年依兰的皮肉。 那刺痛传来,年依兰丝毫也不敢动,眼里的惊恐越发的弥漫开来。 “这……”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心中对年玉恨得牙痒痒,可是,她却不敢发作,眼底闪过一抹慌乱,“骊王殿下,想让你和玉儿妹妹颠鸾倒凤的事情,被世人知晓,但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目的,殿下,我都是被逼的,这一切,都是骊王赵焱,指使我干的。” 年依兰这一席话说出来,心中却是倏然空了。 若赵焱知道,她这般出卖了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那是一条毒蛇! 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不敢再继续多想,看着沐王赵逸,只见他脸色阴沉,就连往日里那双明媚的眼,此刻,似也有风云凝聚。 似乎是从年依兰的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年玉看着赵逸,突然,赵逸赫然从床上跳下,高大的身躯,直冲门外。 年玉皱眉,没有理会房间里的年依兰,径自追了上去。 刚追上赵逸的身影,便瞧见他一拳头打在回廊的柱子上,那声闷响,在这夜色之中异常的响亮,那力道,似乎昭示着他心里的隐忍,更昭示着他的心中,依旧无法接受,这样的赵焱! “为什么?” 赵逸口中喃喃,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年玉站在赵逸的身后,心中却是格外的平静,“我是被年依兰掳来,沐王殿下也该明白,你是如何中的毒才对。” 赵逸身体一颤。 就是因为知道,他此刻的心中,才会如翻江倒海,那般难受。 想着昨晚,他和赵焱二人共饮那一坛酒,之后,他醉得不省人事,便也只有在那个时候…… “为什么,我和他是兄弟,亲兄弟!”赵逸转身,面对着年玉,那俊朗的脸上,竟是有两行泪水滑落下来,“这世上,最不可能伤害我的,便是哥,可为什么……” 那接连问出的为什么,到最后,整个人,仿佛失了力气。 年玉看着那两行泪水,心中微微一颤,可仅是一瞬,想着赵逸的问题,嘴角却是一抹轻笑,“亲兄弟?呵,那又如何?在皇位面前,在他的野心面前,什么兄弟,什么手足,又哪有什么夫妻情分,那些东西,不过是用来骗人罢了,骗的,就是信他的人。” 比如,前世的她,还有,这两世的赵逸! “你……”赵逸看着年玉的模样,不知为何,她在说这话的时候,那眼里流转着的清冷,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她早已洞悉一切,早已将人看得透彻,甚至,将这世间百态都看透了一般。 “沐王殿下请明白一点,你和他,从来不是什么亲兄弟。”年玉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上赵逸的眼。 第五百二十一章演一出戏 赵逸和赵焱…… 一个是当今皇帝之子,一个是先帝之子,他们之间隔着的,哪里又只是那一个“亲”字?! 而赵焱…… 那个男人的野心,又岂是一天两天积累而来! 年玉的声音,拉回赵逸的神思,脑中回荡着年玉刚才所说的话,赵逸的心里,依旧复杂。 “从来都不是亲兄弟吗?”赵逸开口,俊朗的面容间,添了几分讽刺,“以前都不是这样的,为何……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赵逸脑中浮现出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突然觉得,那一个男人,竟是那般的陌生。 他的心里依然不愿相信,这个他视为亲兄弟的兄长,竟不是自己看到的那般亲和无争。 而眼前的事实…… 想着年玉刚才说的话,皇位,野心…… 赵逸攥着的拳头,越发的收紧。 年玉将他的挣扎看在眼里,那双精明而平静的眸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流转,“殿下不愿相信吗?” 这话,仿佛说到了赵逸的心里,男人的身体一颤,抬眼对上年玉那双明亮的双眸,赵逸轻笑,“我曾那么信他,如今这情况,我如何愿意相信?” “既然如此,那咱们来演一出戏如何?”年玉的声音,缓缓响起,自知道赵焱的意图,她的心里,就已经渐渐有一个计划成型,想着赵焱这段时间,这般费尽心思经营好的一切…… 和南宫家结姻吗? 如果,这对他来说的好事,突然变成了祸事了呢? 年玉想着,心里越发来了兴致。 “演戏?”赵逸盯着年玉。 “对,演戏,演一出,那人想看到的戏。”年玉眼里的笑容越发浓了些。 赵逸迎着年玉的视线,不知为何,那双眼,似有魔力一般。 那人想看的戏? 而那人指的是谁,他再清楚不过。 赵逸眼里闪过一抹抗拒,就算是此刻,也依旧有些害怕去正视那些现实,可是,半响,他的心里,却依然做了决定。 “好。”那一个字吐出来,仿佛,赵逸眼里的神采,也越发清明了些。 他知道,就算是自己不愿面对,有些东西,也终究无法逃避。 他要亲眼看看……那个自己视为亲兄弟的兄长,那真正的面目,究竟是怎样的! 年玉挑眉,“如此,那你等着我。” 想着自己为那赵焱准备的回礼,年玉眼底精光流转,没有理会赵逸,大步朝着王府大门走去。 那一抹身影,悄然出了沐王府,朝着年府的方向走去。 而在此之前,那一直默默跟随着年依兰的花轿,到了沐王府的赵映雪,仿佛也看明白了什么,心中有一个猜测,格外的清晰,而那猜测,让她的心里,也是莫名的兴奋。 仅是在年玉出府前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赵映雪就已经朝着骊王府的方向而去。 骊王府里。 赵焱进了新房,在喜娘的主持下,和南宫叶行了礼,便遣散了所有的下人。 房间里,独独剩下赵焱和南宫叶二人,新娘战战兢兢,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而那新郎,缓缓走到新娘面前,随意挑开南宫叶头上的喜帕。 再次看到这张脸,南宫叶吓得瑟缩了一下。 赵焱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冷冷开口,“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骊王府的人,说话做事,若有分毫闪失,可要记得,你那情郎的下场,对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不会手下留情…… 南宫叶一个激灵, 脑中,赵焱砍下男人头颅的那一幕,瞬间浮现。 当下,饶是张狂跋扈如南宫叶,也倏然起身跪在地上,“王爷……” “滚!” 南宫叶正要开口,赵焱冰冷的声音响起,说话之间,一脚踹在南宫叶的身上,那力道,让南宫叶闷哼一声,痛苦的趴在地上,却依然不敢叫出声来。 再看赵焱之时,赵焱已经躺在了床上。 今晚的洞房花烛…… 南宫叶心中忐忑,赵焱却丝毫没有再理会南宫叶的意思,闭上眼,浅扬的嘴角,似乎因为即将到来的好戏,一切尽在掌控,而自得满满。 而骊王府,宾客未散。 赵映雪回到了宴席上,此刻的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银色面具的男人身上。 想着沐王府了,可能会有的情形,赵映雪那白色面纱之下,笑容诡异。 不管年依兰到底是什么目的,那年玉,已经在沐王府里,瓜田李下,若有什么事情,她必然要第一时间让那丑事,被楚倾知道,呵,到时候…… 赵映雪期待着,禁不住端着酒杯,浅浅的喝了起来。 回了年府的年玉,只是拿了一样东西,就从年府折返回了沐王府,对赵逸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向赵逸讨了一坛酒,自顾自的在园子喝了起来。 可似乎赵逸却没有喝酒的兴致,二人坐着,相隔很远,似乎是在等,等着时间慢慢过去,等着好戏上演…… 天际微微泛白之时,骊王府里,赵焱已经醒来。 他知道,他在等的好戏,已经差不多快要上演。 北齐的嫁娶规矩,新婚之夜,宾客通宵庆贺是常有的事,似乎因着赵焱大婚,兴奋不已的元德帝,也是一整夜没有睡意。 常太后陪在一旁,宇文皇后自然也不甘独自回宫。 “那边……那边是怎么回事?” 突然,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醉意朦胧的宾客们,顺着那声音看过去,竟是瞧见西北方向的天空,仿佛被什么东西照亮。 “火……是起火了吗?” 那微红的颜色,分明就是火光。 并且,那火光,似乎越来越亮。 当下,宾客们的酒,瞬间醒了一半。 “逸儿……逸儿的府邸在那个方向,不会是……” 众人都在微愣之间,赵焱匆匆从后院赶出来,此刻的他,已经换上了一贯的白衣,那神色间的担忧,丝毫也没有掩饰。 当下,宇文皇后,乃至是元德帝,皆是一个激灵。 “逸儿……” 沐王府,确实是在那个方向没错! “皇上,皇后娘娘,臣去看看……”赵焱拱手请命,似乎担心赵逸心切,没待元德帝说什么,人就已经朝着大门冲了出去…… 第五百二十二章让她满意 此刻,赵焱的急切,并非是装出来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他出了房间,看到西北方向泛出来火光之时,心中就已经有些慌了。 计划里,并没有如此的设计…… 可是,那个方向,他却极其确定那火光和沐王府有关,到底发生了什么? 仿佛不容许任何不受掌控的事情,节外生枝,更不愿任何的差错,坏了他的计划,赵焱第一时间所想,便是赶在所有人之前,到达沐王府,弄清楚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焱出了骊王府,而人群里的楚倾,也意识到什么,迅速飞奔离府。 王府内,元德帝,宇文皇后等人这才回过神来。 “快,去沐王府……”元德帝赫然起身,说话之间,人也已经大步冲出。 宇文皇后紧随其上,那脸上的焦急,亦是无法掩饰。 宾客们,陆续回过神来,沉吟半响,几乎所有人都跟上了帝后二人的步伐。 人群里,赵映雪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楚倾,待楚倾离开,她那面纱之下的眼里,神采越发激动起来,没有丝毫耽搁,赵映雪也脚步匆匆,她要亲眼去看看,那年玉的丑事,被楚倾撞见,被这所有人撞见,会是怎样的画面! 而正在所有人前往沐王府之时,沐王府里,年玉看着不远处,那冲天的大火,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让那浑身散发的清冷,添了几分孤绝冷艳。 身后,赵逸看着那火光中的女子,微微愣了神。 顷刻间,那女子转身,正对上赵逸的眼,一抹笑容在她的嘴角上扬,映着那火光,犹如一朵盛放的海棠,灿若芳华,绝美无双。 “好戏,该来了。”年玉意有所指,语气幽幽缓缓。 丢下这一句话,径直转身,朝着赵逸的房间走去。 赵逸看着她的背影,恍然回过神来。 好戏该来了吗? 深吸了一口气,赵逸抬眼看向那越发燃烧着的大火中,半响,收回目光之时,那眼里的挣扎消弭,取而代之的是越发浓重的坚定。卡Kа酷Ku尐裞網 跟随着年玉进了房间,而此刻的房间里,除了年依兰,还有沐王府的管家夫妻。 “等会儿,就劳烦二位了。”年玉朝着管家夫妻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落在地上的年依兰身上,那幽幽的目光,看得年依兰头皮发麻。 “你……”年依兰下意识的开口,年玉她要做什么? 单是凭着她看她的眼神,她都有预感,年玉要对自己做的,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果然,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出心中的疑问,年玉就倏然上前,那速度,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防备,瞬间,口中就被塞进了什么东西,那东西,顺着喉咙,迅速滑进了了肚子里。 “你……给我吃的什么?”年依兰望着年玉,满脸惊恐。 “毒药。”年玉毫不避讳,“能让人肠穿肚烂,七窍流血的毒药。” 年依兰一听,脸色大变,不住的想要将那东西吐出来,可怎么呕,却都无济于事。 “想死吗?”年玉声音,继续在年依兰的耳边响起,年依兰身体一怔,抬眼,狠狠的瞪着年玉,但仅是一瞬,她的气势就软了下来,“不,我不想死,玉儿妹妹,你我好歹是姐妹……” 姐妹? 这个时候就是姐妹了吗? 前世,她让自己服下“裂心”之时,可有记过姐妹之情? 想到前世的惨烈,年玉敛眉,嘴角一抹讽刺,冷冷开口,“我可以给你解药,不过……你得让我满意。” “好,我让你满意,无论让我做什么事情,我都让你满意。”年依兰忙不迭的点头,这个时候,她唯一所想,便是保住她自己的命,可是…… 待年玉在她的耳边交代了她要做的事情,当下,年依兰的目光,却是闪了闪。 “怎么,不愿意?”年玉将她眼里,那一丝恐惧,捕捉进眼底,淡淡开口。 “不,愿意,我……愿意。”年依兰急切的望着年玉,仿佛生怕自己表态得晚了,惹恼了年玉。 “好,如此,我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了。”年玉弯着腰,拍了拍年依兰的脸颊,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年玉笑容之间的不屑,丝毫没有掩饰。 年依兰僵硬着身体,心中说不出的复杂,她恨极了这一切被年玉掌控在手中的被动感觉,可是,却也不得不按照她说的做。 想着年玉的交代,年依兰脑中浮现出赵焱的身影,心中的一股不安,流窜开来。 赵焱终于赶在所有人来之前到了沐王府,那火,果然是这沐王府里的。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焱来不及探寻太多,第一时间,便是冲向赵逸的房间。 “骊王殿下……” 刚到了院子,一个鬼祟的声音,传入赵焱耳中。 赵焱顿住脚步,很快,那声音的主人就已经到了赵焱的面前,看着年依兰,赵焱脸色难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殿下息怒,那火是依兰放的,依兰……依兰该死,依兰存了私心,可年玉她……我恨,既然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我也要让整个顺天府的人,都知道那年玉的放荡。” 年依兰跪在地上,如今,事情虽然已经偏离了他们预计的轨道,可是,这些话,却是字字句句,发自年依兰的内心。 赵焱皱眉,但顷刻间,那眼里的愤怒与焦急,都趋近于平静,看了一眼赵逸的房间,“情况如何?” 年依兰心中一颤,恍然明白赵焱的意思,忙不迭的道,“他们……他们正在房里……” 年依兰含糊其辞,可听来却是意有所指。 赵焱上前,走到门口,听到房间里隐约传出来的暧昧声音,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眼底闪过一抹异样,但仅是一瞬,眼里又慢慢恢复平静,渐渐的,那平静,渡上了一层邪恶。 想着接下来的事,赵焱嘴角微扬,转身大步出了院子。 那浑身散发的气势,落入暗处某人的眼里,赵逸紧攥成拳头的手,怎么也无法松开。 刚才那男人…… 明明是那般熟悉的脸,可他身上,却仿佛每一处都是格外的陌生,那陌生,揪着赵逸的心,几乎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第五百二十三章捉奸在床 刚才那一对男女的对话,仅是听着看着,就足以让人心中就有了底。 身旁,年玉将赵逸的反应看在眼里,神色依旧平静。 仅是一会儿,院子外就传来一阵喧闹,以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为首,许多人陆续进了院子,除了他们,那银色面具的男人,更是尤为显眼。 楚倾…… 年玉瞧见那抹身影,心中倏然一紧。 如果这一次她当真是中了赵焱的计,如了赵焱的意,此刻,乃至是稍后,会是怎样的情形? 年玉皱眉,楚倾看到她和赵逸,会震怒吗? 年玉从未看过楚倾震怒,但恐怕,若当真如赵逸算计的那般,他们三人以后,只怕就永不可能回到最初的模样了! 年玉想着,心中竟有些后怕。 思绪之间,院子里一拥而进的人,已经到了房间外,听到屋子里那传出的暧昧声,谁都知道里面正发生着什么,可是,那跪在院子里的女人…… 年依兰…… 昨日年依兰入沐王府,成了赵逸侍妾,纵然男欢女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这年依兰在这里跪着,那房间里面的人…… “怎么回事?”元德帝冷冷开口,精明如他,亦是嗅到了些微不寻常。卡Kа酷Ku尐裞網 跪在地上的年依兰,身体一颤,一颗心提在喉咙处,想着年玉的交代,如果自己说了,那骊王殿下那里,她的那条路只怕是彻底堵死,不止如此,那之后,骊王殿下的责怪…… 年依兰想着,目光闪了闪,似乎先前的坚定有了动摇,可仅是瞬间,腹部一阵绞痛,年依兰眼里的恐惧骤升,瞬间就有了选择。 “回……皇上的话,沐王殿下……沐王殿下和玉儿妹妹……” 年依兰说着,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听着这话隐含的意思,却仿佛明白了什么。 赵逸和年玉…… 人群里,赵映雪听到这消息,当下,心中便越发的激动起来,目光之中,那玄色衣袍的男人,虽然背对着自己,可是那僵直的身体,以及浑身散发的气势,却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呵,年玉和赵逸…… 赵映雪知道,这一出是年依兰安排的戏码,可这戏码,当真也正是合了她的意。 年玉啊年玉,她这般放荡的模样被这么多人看见,可不是在打楚倾,打大将军府的脸吗? 不仅如此,如此一来,也可以让楚倾好好看清这年玉放荡的“真面目”! 赵映雪思绪着,面纱之下,那眼神越发的热切,她在等,等着年玉那放荡的模样,赤裸裸的被展开在楚倾的面前! 房间里,男女的声音依旧持续,似乎越发高亢。 门外,许多人在听到“沐王殿下和玉儿”这几个字的时候,脑袋片刻空白。 看着那扇门扉,那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仿佛是洪水猛兽一般,让人心中莫名的恐惧。 赵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那嘴角,一抹笑容一闪而过,仅是一瞬,那俊朗的面容之间,微皱着眉,对着年依兰斥责道,“兹事体大,你休要胡说,逸儿怎么可能和玉小姐做这样苟且的事?” “不,我……我没有胡说,玉儿妹妹她……”年依兰望着赵焱,他的戏,做得倒挺足,可是,之后的事情…… 年依兰目光闪烁着,还没说完,就已经被另外一个声音打断。卡Kа酷Ku尐裞網 “什么苟且?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宇文皇后厉声道,逸儿对年玉的心思,世人皆知,可他却是知道分寸,还有年玉,她曾那般言辞肯定的拒绝了成为皇家的儿媳,她素来聪明,又怎会在和楚倾定亲之后,做出如此糊涂的事情来。 眼前一切的不寻常,让宇文皇后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 里面的人,若真是逸儿和年玉,那这定是一场阴谋,而那阴谋的主导者…… 宇文皇后眸子一紧,此刻,她绝对不允许这扇门打开,可是,她刚如此想,便听得砰的一声,眼前的门扉轰然大开,当下,宇文皇后看向那将门推开的人,眼神骤然变得凌厉。 年依兰…… 这个贱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宇文皇后本要斥责,可这个时候,没了门扉的遮挡,屋子里,那男欢女爱的声音,在众人的耳中越发的清晰。 几乎每一个人都屏气凝神,人群里,匆忙从行馆赶来的宇文如烟,也正好听到了一切,空白的脑中,因为这扇门的打开,猛然回了神。 不知是谁第一个走进房间的。 隔壁的房间里,小心隐藏着的两人,追随着众人的身影,待众人进了屋子,赵逸和年玉,也换了地方,从那细小的缝隙,正好可以将房间里的一切纳入眼底。 赵逸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赵焱身上移开,更是没有错过赵焱那神色间,就算是刻意掩饰也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兴奋,是因为这场算计,已经到了他要收获的时刻了吗? 赵焱…… 赵逸看着那张脸,心中微微泛出一丝抽痛。 而房间里,因为这一群人的突然闯入,床上的男女,皆是一惊,几乎是本能的,二人拉着被子,彻底遮盖住自己的身体。 众人只瞧见,那床上两个隆起,旖旎暧昧的声音戛然而止,可这气氛,却是添了几分诡异。 “皇上,这是沐王殿下的私事,咱们在这里,终究是不妥,还请皇上下旨,让所有人都离开。” 那沉默之中,男人的声音响起。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众人看向那开口之人,只瞧见那银色的面具异常夺目。 枢密使楚倾…… 想着刚才年依兰说的话,赵逸和玉儿…… 在场的人都不笨,那年玉是楚倾的未婚妻,众人看来,他此刻捉奸在床,一定会震怒,会追究,甚至不顾皇家威仪,当场发作,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可他们却是没想到,他竟开口让所有人都离开。 当下,元德帝看了楚倾一眼,也是有些诧异。 可是,想着楚倾楚倾对年玉的心思,顷刻间,精明如他也明白了楚倾的意图。 就算是赵逸和年玉当真做出这样的事,他也依旧护着年玉! 隔壁房间,男人的声音,传入年玉耳中,顷刻间,似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蔓延开来。 第五百二十四章算计之外 就算是她,也没有料到,楚倾会是如此的反应! 年玉怔怔的看着那银色面具的男人,有些恍惚。卡Kа酷Ku尐裞網 同样诧异的,还有赵焱,但仅是片刻,那眼底却是划过一抹不屑,他楚倾想护着年玉又如何?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便是他也休想左右得了! 赵焱敛眉,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掀开被子,让床上的二人彻底的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赵焱想也没想,大步上前,靠近床榻。 精明如楚倾,瞬间便明了他的意图,第一时间所想,便是要阻止赵焱,伸手猛地抓住赵焱的手腕儿。 赵焱刚要触碰到被子的手,赫然僵住,身后那力道,让他无法再进一步。 赵焱皱眉,一眼瞪向楚倾,语气不善,“枢密使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骊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楚倾迎上赵焱的视线,气势亦是毫不落下风。 精明如他,单是从赵焱的这个举动,就已经隐约猜出了些什么。 赵逸虽喜欢玉儿,可却也不会用任何卑鄙的手段去得到,而玉儿……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楚倾抓着赵焱手腕儿的力道,越发的收紧。 他和她虽相识不久,但以他对玉儿的了解,她从来都是当赵逸是兄长,亦不会做出糊涂之事。 此刻的情形,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遭人算计,而那算计之人…… 楚倾看着赵焱,眸中的视线,越发的凌厉,那胸中压抑着的气愤,肆意激荡,此刻,他恨不得一拳挥在赵焱的脸上。 任何人敢伤玉儿,便是与他楚倾为敌! 可是,床上的人…… 这个时候,他纵然是有千般愤怒,也不能让玉儿再受更大的伤害! 深吸了一口气,楚倾面具之下的俊美面容,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本王是要确定逸儿的安危。”赵焱开口,放弃了被楚倾挡住的这只手,另一手利落的抓住了被子。 抓住被子的那一刻,赵焱的眼里,越发热切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赵焱的动作,随着赵焱的手一扬,伴随着两个骤然响起的惊叫声,那被子从床上落在地下。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想着那一幕,脸色倏然惨白。 没来得及看清床上的情形,楚倾利落的闪身,在众人看清床上情形之前,放下了床帘。 那本该暴露在众人视线中的一幕,又被遮盖,这接连发生的事情,所有人看着,屏气凝神,感受着这紧绷的气氛,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透过缝隙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年玉,目光灼灼的停留在楚倾的身上,一刻也无法移开,这个男人……莫名的,心中那不断往外涌的东西,几乎让年玉忘记了此刻,她是在看着一出好戏。 楚倾…… 房间里。 气氛骤然变得诡异。 赵焱和楚倾对峙着,谁也不相让。 而一旁,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乃至是一直在人群里,默默站着的常太后,看着这一切,脸上也是闪过一抹异样。 今日赵焱的举动,太过奇怪,这其中…… “什么事这么吵?” 诡异之中,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似乎透着几分不悦。 那声音传入众人的耳里,当下,许多人心中皆是一怔,猛然回头,顺着那声音,看到正从门口走进来的人,每一个人的脸上,皆是神色各异。 “逸……逸儿?”宇文皇后开口,眉心依旧皱着。 那一袭蓝色衣袍,略显慵懒的走进来的人,不是赵逸又是谁? 赵逸…… 他从门外进来,那床上的人…… 当下,好些人的脸色,倏然沉了下去。 人群里,宇文如烟看着进门的赵逸,心中却是一喜,仿佛紧绷着的心,在那一刻瞬间松了。 “沐王殿下,你……你怎么……”宇文如烟下意识的开口,可许是心中太过兴奋,一句话说得七零八落。 倒是宇文皇后,迅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即迎上了赵逸,到了赵逸身旁,抓着他的手臂,细细打量着,“逸儿,你这是……你怎么从门外进来……” “儿臣如何不能从门外进来?”赵逸打了个哈欠,说话之间,目光随意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经过赵焱之时,目光微微一顿,瞧见赵焱脸上的惊愕,心中的讽刺与冰冷蔓延开来。 刚才,赵焱所有的反应,已经足够说明了一切。 而此刻…… “这……是什么情况?”赵逸收回目光,再次开口,皱着眉,似乎是不解。 当下,心里安定下来的宇文皇后呵呵的道,“没什么,只是瞧见你府上起了大火,我们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没事就好吗? 可赵焱此刻,脑袋里却是有太多的东西,肆意激荡,互相冲击着。 不只是他,还有赵映雪。 在看到赵逸的那一刻,她的脑中就已经是一片空白。 怎么会呢? 那年依兰既然如此费尽心思设计,赵逸该在床上才对,可为何…… 赵逸这般从门外进来,那床上的两人…… 赵映雪看过去,可床帘却是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赵逸不在床上,那年玉呢?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想上前探个究竟,心中有一个期待,她不停的告诉自己,或许,里面虽然没有赵逸,也是有其他男人不是? 而年玉…… 就算年玉和别的男人苟且,依然大有文章可做。 想着楚倾刚才对年玉的维护,赵映雪的心里更是不甘,她倒要看看,等所有的一切,都赤裸裸的铺开,楚倾还能如何逃避,如何维护年玉! 就算是楚倾能接受那破鞋一般的女人,大将军府,也不见得会接受! 如是想着,赵映雪悄无声息的靠近床的方向,可她刚走出几步,另外一人,却是先她一步,撩开了帘子。 “啊……”床帘内,女人的惊叫声,再次响起。 赵焱看清那床上的两个人,脸色瞬间铁青。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那床上的一男一女…… 赵焱的心中,闪过无数疑问,而身旁,楚倾也是看到了床帘里面中的两人,那两人,他认识,一个是沐王府的管家,而那女人…… 第五百二十五章不是年玉 不是玉儿…… 那女子不是玉儿! 当下,就连楚倾自己也没有察觉,心中仿佛一颗大石落了地,那轻松在心中流窜,银色面具之下的俊美脸上,一抹苦笑绽放,隐约有些后怕,若玉儿当真和赵逸…… 还好,所幸,不是玉儿,也并非赵逸。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如此,他所担心的一切,就无需再担心。 楚倾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 楚倾转开视线,瞥见赵焱那惊诧里,夹杂着些微不可思议的反应,瞬间,精明如楚倾,心里肯定了先前个猜测的同时,另外一个猜测,也是冒了出来。 赵焱这般精心算计,却全然落了空,而这落空,会是巧合吗? 楚倾看了一眼赵逸,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那眸中的光彩,越发的奕奕灼人。 那个女子,从来都不是一般人可以算计得了的,想着她运筹帷幄,一手将赵焱身后那上万死士毁灭的事,楚倾嘴角的笑容,越发浓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只怕,此刻,那个掌控所有局面的人,已经不再是赵焱,而是年玉! 可她在那里? 楚倾眸光微敛,他有一种直觉,仿佛,这房间的一切,都在那个女子的眼里。 面具之下,眉峰一挑,玉儿…… 以她的性子,单单是让楚倾空手而归而已吗?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他眼里泛着的浅浅笑意,落入人群里那白衣女子的眼里,赵映雪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了拳头。 惊诧与不甘,在她的心里流窜。 那床上,分明该有年玉,可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映雪目光闪烁着,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可事实却……让她不得不承认,今日,她所期待的一切,落空了! 年玉……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赵映雪那脸上的疤痕,更是因为阴沉,而越发显得狰狞。 “哥,里面有什么吗?” 诡异的气氛之中,赵逸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逸说话之间,目光一直停留在赵焱的身上,那一声“哥”从他的口中唤出来,和往日毫无二致,但听在赵焱的耳里,却似有一股寒风吹进来。 赵焱身体一怔,迅速收敛好所有的情绪,转眼迎上赵逸的视线,那好看的眉皱了皱,“没,没什么,只是觉着奇怪,这一对狗奴才,怎会在你的房间,行这苟且之事,当真是大逆不道!” 赵焱难言斥责之意。 奇怪? 赵逸眼底闪过一抹讽刺,俊朗的眉峰一挑,大步上前,走到赵焱的身旁,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人,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原来你是说他们吗?是这样的,从今日起,这房间,我就赐给管家住了,他们是夫妻,夫妻*,再是正常不过,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不过……” 赵逸说着,眉峰一皱,话锋倏然顿住。 “不过什么?”赵焱开口,却是不敢去看赵逸的眼,问出口,才后悔自己不该问。 此刻赵焱的心里,难得的紧张。 他不笨,今日这一切,没有按照他预定的轨迹发展,这其中意味着什么,他就算是不愿接受,心里也是明白。 “我记得前天夜里和哥喝了酒,不知怎的,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就都忘记了,哥能告诉我,后来发生了什么吗?”赵逸对上赵焱的眼,一字一句,看似轻轻缓缓,听在赵焱的耳里,却句句是质问。 发生了什么? 赵焱心中微颤,但瞬间,脸上一抹笑容绽放,“你喝醉了,我将你安置着睡下,就离开了。” “是吗?那我这一睡,睡得倒真是沉。”赵逸挑眉,轻声一笑,语气中的讽刺,不言而喻。 话落,赵焱的脸色僵了僵。 “既然逸儿没什么事,那我们都放心了,既然这是王府管家的房间,那咱们也别在这里待着了,倒是叨扰了夫妻二人的雅兴。” 赵焱正要说什么,一直沉默着的常太后倏然开口,脸上淡淡的笑着,依旧是一贯的温和无争。 聪明如她,刚才的一切,她的心里,也是有了底。 这事情,绝对不能再继续追究下去。 可是,她不愿这事情追究下去,但宇文皇后,却又怎会放过? 她看出了端倪,宇文皇后又岂是一个笨的? 这件事情里,无一不透着蹊跷。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分明就是冲着逸儿和年玉而来,且不管年玉现在何处,事情又如何演变成此刻这番模样,但她隐约能够确定,此事,和他赵焱脱不了干系! 呵,这对母子,她就知道,那常凝回了顺天府,这对母子,绝对不会安分了去。 当下,常太后话落之时,宇文皇后却是一声轻笑,“皇嫂急什么?这事情还没弄清楚,不是吗?” “事情?本宫愚钝,不知还有什么事情没弄清楚的。”常太后诧异的道,“刚才,沐王府的火,皇上也下令扑灭了,不是吗?” “火是扑灭了,可另外的事,怕是还没有完。”宇文皇后轻哼一声,目光一转,冷冷的看着一旁的年依兰,那锐利的视线,打在年依兰的脸上,当下,年依兰的身体便是一软,重重的跪在地上。 赵焱看着年依兰,眸中一抹慌乱一闪而过。 宇文皇后却是因着年依兰那惶恐的模样,眼底一抹不屑,“年依兰,刚才听你说起逸儿和年玉……年玉呢?” 年玉? 年依兰心中咯噔一下,“妾……妾身不知。” “不知?既然不知,刚才为何,又那般含糊其辞,故意引导,说,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还是你的背后,有什么人指使?又指使你做了哪些事情?今日,你都给本宫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不然……”宇文皇后倏然拔高了语调,那气势,仿佛今日不将这事情弄出个所以然来,势必不会罢休。 “妾身……”年依兰在宇文皇后那气势之下,心中越发惶惶不安。 有人指使? 对,她一切都是听骊王殿下的安排,她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还有年玉……是年玉让她顺着赵焱的安排,引着众人进屋,可现在…… 她能说吗? 第五百二十六章谁的指使 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她纵然是想说,也不敢! 她的身体里的毒还没解,不止如此,她知道,此刻,年玉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要自己一个让她不满意,或许,她的解药,便拿不到。 还有赵焱……自己若将一切都供出来,那她的下场…… 她已经在年玉的要挟之下,坏了赵焱的大事,若再供出一切,那个男人的怒气,只怕,她更是无法承受。 可她现在该怎么办? 年依兰后悔了!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本该在他们掌控中的局势,此刻,却是处于这般前后两难的境地。 更是后悔和赵焱那一条毒蛇绑在一起,她甚至有一种预感,仿佛,赵焱为她铺就的这一条“康庄大道”,或许才刚踏上,就要到头了。 而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此刻,房间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年依兰的身上。 都在等,等着她如何回答。 承受着众人的目光,年依兰越发的慌了,似乎因为惶恐,终究承受不住那不断高涨的压力,连眼神也渐渐涣散。卡Kа酷Ku尐裞網 “不是我……我不知道。”年依兰口中不停的喃喃,“妾……妾身真的不知道!” 年依兰说话之间,不敢看任何人,生怕自己无意识的目光,会泄露了一切。 可人群里,赵逸的视线,却一直都在赵焱的身上,一刻也没有移开。 那白衣的男人,本是风华无双,无欲无争,可那一贯的姿态,此刻,却仿佛有些破了功。 他隐约流露出来的慌乱,看在赵逸的眼里,竟是格外的讽刺。 赵焱……他在害怕! 害怕年依兰说出一切吗? 赵逸嘴角浅扬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 而赵焱无意间触碰到赵逸的目光,竟是下意识的避开,莫名的,有些害怕看赵逸那双明媚的双眼。 兄弟二人之间,似乎有些东西心照不宣。 “哼,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肯落泪了。” 房间里,宇文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一国之后的威仪,彻底的年依兰压得死死的。 话一落,宇文皇后的声音更是倏然走高,厉声喝道,“来人。” “不,皇后娘娘,妾身……” 似乎明白宇文皇后要做什么,年依兰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轰然断裂,一时间没了主意,下意识的一眼看向赵焱。 “骊王殿下……” 年依兰脱口而出。 当下,那男人的脸色更是变了。 随着她的这一声喊,众人心中一怔,随即追随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白衣的男人。 那男人阴沉的面容,让人遐想连篇。 年依兰……这个时候唤着骊王,求救的意味儿谁都听得出来,呵,她这个时候,向赵焱求救,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已然是再清楚不过。 “骊王殿下?”宇文皇后眸子一眯,嘴角一抹轻笑,“呵呵,年依兰,你的意思,这事情是骊王殿下的指使吗?” 宇文皇后瞥了一眼常凝母子,毫不留情的将这一切明明白白的摊开。 瞬间,元德帝的脸色,也是微微变了。 似乎是察觉到元德帝的脸色,赵焱倏然上前,恭敬的跪在地上,“皇上,皇后娘娘明察,这事和臣无关。” 赵焱言辞恳切,可这话,听在众人耳里,想着刚才,自进了房间之后,这骊王殿下,那对沐王殿下的安危“万分关切”的模样,此刻想来,却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那“关切”当真是关切吗? 还是,打着关切幌子的别有用心? 一时之间,这房间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无关?那骊王倒是说说,这年依兰,如何独独叫了你,独独向你求救?”宇文皇后冷冷看着赵焱,语气刚毅,抓住了这点,更是半分也不依饶。 今日,最好是借着这件事,将这常凝母子的真面目揭开,让所有人看看,他们隐藏那无争皮囊之下,到底是怎样一副嘴脸。 宇文皇后的这一问,却是把赵焱问住了。 为何独独叫了他? 年依兰! 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焱袖口之下,拳头倏然紧握,早已在心中暗自低咒。 他不笨,自然知道,这年依兰会背叛他,定是有她的原因,而那原因…… 赵焱想着刚才赵逸看他的眼神,眸光微敛,只怕,这事情更和那不知所踪的年玉有关。 而年玉……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不知为何,赵焱心中莫名的慌了。 如果,此刻是那个女人在操纵着这一切,那后果只怕…… 那个女人,就连自己摸不透她的路数。 第一次,赵焱竟是觉得有些无助。 那种不在掌控的滋味儿,着实让他厌恶。 “呵,骊王答不出来吗?”宇文皇后将赵焱难看的脸色,捕捉进眼底,眸中泛出的冷,越发凌厉了些,“还是骊王殿下已经默认了,这事情就是你在背后主导,你这到底是想置我儿于怎样的境地?” 宇文皇后话到最后,那凌厉的气势,几乎压得人透不过气。 “皇后……”常太后终于按耐不住,朗声开口。 可她刚一出口,仿佛早料到常太后的意图,没待她说什么,宇文皇后一个锐利的视线激射而去,“太后!” 那凌厉的语气,打断了常太后,一时之间,两个女人对峙着,这房间里的气氛,越发紧绷起来。 空气中,诡异流转。 两个女人对峙之下,在场的人,谁也不敢说话。 “皇上,焱儿从小对逸儿疼爱有加,照顾得颇为妥帖,他们兄弟,又素来情深,焱儿又怎会想要将逸儿置于怎样的境地?皇后的话,实在是太过诛心了一些。”常太后深吸了一口气,话锋一顿,常太后缓缓走到赵焱的面前。 所有人都看着她的举动,甚至连依然在隔壁,看着这一切的年玉,也追随着常太后的身影,看着她在赵焱身前停下。 她要做什么? 年玉眸子眯了眯,心微微收紧的同时,也越发来了兴致。 她知道,常太后,这个妇人从来都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这一开口,只怕,是要扭转局势! 第五百二十七章苦肉计 果然不出年玉所料。卡Kа酷Ku尐裞網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常太后在赵焱的身前站了好半响,谁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是,房间里的气氛,在那沉默之下,越发的让人觉得压抑,甚至有些透不过气。 每一个人的视线都在那妇人的身上,一瞬不转。 突然,常太后高扬起手,啪的一声,那一巴掌打在赵焱的脸上,响彻整个房间。 赵焱被打偏了脸,当场懵了,在场的其他人,似乎也都因着一巴掌,愣了半响。 众人的认知中,这常太后素来性子温和,又常年深入简出,不管世事,纵然是身份显赫,却和普通妇人无异。 可刚才那一巴掌,浑身散发的凌厉气势,却是让人为之震慑。 “母后……”赵焱望着常太后,无意识的叫出声来。 “这一巴掌,是本宫替逸儿打的。”常太后没有任赵焱多说什么,冷冷开口,“你纵然再是担心逸儿安危,刚才那情形,你也不该不顾逸儿的隐私与名声,如此慌忙,莽撞的行事,万一里面真是逸儿……这错,你可知?这一巴掌,你可服?!” 这番斥责,义正言辞,母亲对儿子的管教,看似再寻常不过,可那话里隐隐含着的意思,听在人的耳里,却是让人遐想连篇。 宇文皇后听着,脸色更是越发的沉了下去。 倒是年玉,看着那妇人,嘴角越发多了一丝讽刺。 好一个常太后,一个耳光,一句话,一番斥责,就将刚才的一切粉饰过去了吗? 这个妇人,果然是深沉老道。 当下,赵焱也明白了常太后的意图,“儿臣知错,这一耳光,儿臣该打,儿臣刚才确实太过鲁莽了一些。” 赵焱话落,常太后似乎依旧没有满意,复又扬起了手,赵焱看着那一巴掌朝着他落下,这一次,坚定的迎了上去,这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比起刚才,更是多了几分力道,疼痛传来,口中一股腥甜弥漫。 仅是一瞬,赵焱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众人看着,心中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常太后下手,当真是丝毫没有留情。 “这一巴掌,是本宫替先帝打的。” 伴随着刚才那一耳光落下,常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先帝二字,让人心里猛地一颤,饶是元德帝,眉心也是微微皱了皱。 “本宫素来教导你,这北齐上下,无论是对谁,你都要忍让,时刻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先帝驾崩,你我母子二人,只能仰人鼻息,有错你不认,实乃大错!”常太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明明是那般素净淡雅的模样,可这话,却字字句句,戳进人的心里。 而这话……旁人听着,只是感念这对母子,孤儿寡母的内心苦楚,甚至联想到这些年,这母子二人是否受尽委屈。 可听在元德帝的耳里,却是激起了一层浪。 赵焱……明着是先帝之子,可他的身份,他是再清楚不过,顷刻间,心中对他们母子的愧疚,一涌而上。 宇文皇后察觉到元德帝神色间细微的转变,攥着绣帕的手紧了紧。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母子二人,想用一出苦肉计,感情牌,来蒙混过关,她怎会允许? 眸光微敛,宇文皇后轻笑一声,正要开口,元德帝的声音,却是先一步响起,“焱儿关心逸儿,兄弟情深,这事,倒也不怪他,至于有错不认,既然没错,又何来认错一说?” “皇上……”宇文皇后脸色大变,兄弟情深,这赵焱分明是在算计逸儿,哪里来的兄弟情深! 况且,这言下之意,这一切,都是自己冤枉他赵焱了吗? 皇上,当真是有心要护着常凝母子么? 宇文皇后心中不甘。 “够了。”元德帝打断宇文皇后的话,冷冷扫了一眼宇文皇后和赵逸,那眼神,似有些厌恶与不悦,“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元德帝丢下这一句话,甩手,大步走出了房间。 一屋子的人,皆是愣在那里。 宇文皇后看着元德帝的背影,脸色更是难看。 “皇后,昨日因着焱儿的大婚,大家都折腾了一日,现在,我倒是有些乏了,左右骊王府还有些事,我就先过去周旋一会儿,便也回宫休息了,皇后勿怪。”常太后双手合十,温和中,那一份恭敬依然没少。 可那有意无意和宇文皇后对视的眼神,却隐隐含了几分得意。 宇文馨,她想和她斗,斗得过她吗? 常太后看着宇文皇后那眼里的不甘,满意的转身,眸光微敛,“焱儿,还愣着干什么?既然逸儿没事,你也该放心了,新娘子刚进门,那些敬茶的礼数,可不能少。” “是,儿臣明白。”赵焱恭敬的领命,此刻的他,已然恢复了冷静。 从地上起来,跟上常太后的步伐,可是,感受到众人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其中一束,尤为炽烈,如锋芒在背,他知道,那是赵逸在看着他。 想着刚才赵逸看他的眼神,赵焱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慌。 从今日起,自己在赵逸的心里,怕不会再是“曾经的那个兄长”了! 可看着前方母后的背影,心中突生的一股失落,瞬间便被其他东西所取代。 他的目标是皇位,这条皇权夺位的路上,终究会有这样一遭,那些兄弟之情,从来都不曾存在,不是吗? 从今日起,既然许多东西掩饰不了,那就无需再掩饰!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迈出的步子,越发的坚定绝然。 而那背影,落入赵逸的眸中,那握着的拳头倏然收紧,终于,在那白衣的男人,走到门口之时,赵逸突然开口,“骊王殿下……” 那白衣身影,赫然顿住脚步。 嘴角一抹清冷一闪而过,转过身体之时,脸上已经恢复了那无欲无争的淡然,看向赵逸,语气温润如水,“逸儿还有事?” 二人视线相交,赵焱的眼神一如往常,可以往让赵逸觉得亲切随和的眼神,此刻却如一道寒冰,狠狠的刺进他的心里。 “没,没事。”赵逸开口,目光闪了闪,垂在身侧的手,指骨微微泛白。 第五百二十八章理应处死 赵焱将他的模样看在眼里,没有丝毫掩饰,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随即,朝着宇文皇后恭敬的一拜,再次转身,目光无意间瞥见地上跪着的年依兰,眼神未变,可莫名的,仅是那一眼的凝视,年依兰在那视线之下,一股寒意在身体里流窜。 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惊惶的看着男人的背影在眼前越来越远,脑海里,刚才,赵焱那如刀子一般的眼神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心里那一股不好的预感,不断的蔓延开来。 赵焱…… 经过了刚才,赵焱只怕不会对手下留情,他会如何对她? 那后果,年依兰不敢想。 思绪之间,宇文皇后已经吩咐旁人离开,在年依兰回过神来之时,房间里,就独独剩下宇文皇后,赵逸,楚倾,以及地上跪着的她。 房间里。 四人一阵沉默。 年依兰呼吸紧绷着,此刻,宇文皇后似乎因着刚才的愤怒,目光落在年依兰的身上,那气势,更是让她头皮发麻。卡Kа酷Ku尐裞網 瞬间挥开脑中关于赵焱的事,此刻,她知道,她首先要想办法,摆脱此刻的境况。 还有她身体里中的毒…… 年依兰目光闪了闪,突然,吱嘎一声响,在这安静之中,异常刺耳。 众人看过去,帘子后,缓缓走出一个身影,宇文皇后首先瞧见那女子,目光一怔,年玉…… 她……一直在的吗? “年玉参见皇后娘娘。”年玉朝着宇文皇后福了福身,一贯的从容淡然。 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却是没有留意到,有一道灼灼的视线,凝聚在她的身上,待她刚行了礼,手腕儿上一个力道,年玉猛然回神,抬眼正对上那双露在银色面具外的双眼,那眼里的热切是她从未见到过的,一眼看去,仿佛要被那一对双眸吞噬。 “子冉……”年玉唤出口,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透着明显的颤抖。 还未来得及说更多的话,整个人就已经被一双长臂揽入怀中。 那双臂的力道将她圈着,年玉甚至感受得到这男人的身体,也在微微轻颤。卡Kа酷Ku尐裞網 他……在害怕什么? 害怕刚才那床上的女人,当真是她吗? 年玉想着他刚才极力护她的模样,似乎受着心中某种力量的牵引,年玉缓缓抬手,情不自禁的抚上楚倾的背,脸紧贴着楚倾的胸膛,感受着那胸膛传来的跳动,此刻就算是不发一语,似也胜过了千言万语。 二人突然的相拥,宇文皇后看在眼里,心中一怔,下意识的看向赵逸,本以为,她会看到赵逸伤心的模样,可出乎意料的,她却是瞧见,赵逸望着他们二人,脸上一抹笑意绽放。 逸儿他……饶是宇文皇后都因为赵逸的反应,愣了半响。 逸儿对年玉的执念,她是再清楚不过,但此刻…… 她竟是也有些看不懂了。 “玉……玉儿妹妹……” 沉默之中,突然出现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众人回神,年玉从楚倾的怀中出来,目光落在地上跪着的年依兰的身上,眼神瞬间变得清冷。 年依兰承受着年玉的视线,跪在地上的她,忙不迭的爬到了年玉的面前,抓着她的裙摆,眼里的恐惧与急切交织,“玉儿妹妹,解药,你刚才说了,只要我按照的安排做,就给我解药,我刚才,一切都做了,玉儿妹妹,解药呢?你给我,你快给我好不好?” 年玉将她的模样看在 眼里,嘴角浅扬起一抹弧度,难掩不屑与讽刺。 这年依兰,终究是个怕死的! “姐姐刚才,确实做的不错,不过……”年玉的声音轻轻缓缓。 先一句夸赞,年依兰心里微微一松,可是,那“不过”二字,却是让她燃起的希望,不那么确定了。 “玉儿妹妹,你答应过的,你不能反悔。”年依兰抓着年玉裙摆的手,越发的紧了些。 许是那药效起了作用,年依兰感受到身体里一阵痛痛传来,那张惊恐的脸,越发的慌乱。 意识到什么,年依兰看了一眼年玉,重重的朝年玉磕了几个头,望着年玉,眼里的哀求更浓,“玉儿妹妹,快,给我解药,给我……” “解药吗?”年玉敛眉,脸上依旧云淡风轻,“姐姐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做到,我是在想,今日,你这般得罪了你的主子,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 以后的日子? 年依兰目光闪了闪,以后的日子,她该怎么过? 突然,似想到什么,年依兰脸上急速的扯出一抹笑容,“他……他不是我的主子,沐王殿下……沐王殿下才是依兰的天,从今之后,依兰便是沐王殿下的人。” 年依兰望着年玉,又看向一旁站着的沐王赵逸,眼里仓惶炽烈,心中忐忑。 可目光之中,赵逸眼底的愤怒与嫌恶,却如一只手,将她往绝望的深渊里推,年依兰无助的咽了一下口水,“沐王殿下……” “这贱人,陷害本王,理应处死。”赵逸冷冷开口。 一个“死”字,已然昭示了赵逸的态度。 这年依兰,差点儿害了玉儿的清白,死不足惜! 年依兰心中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竟是透了几分狰狞,慌忙的松开了年玉,爬到赵逸的面前,那声音近乎嘶吼,“不,王爷,不能处死,依兰不能死,依兰是王爷的人,是皇上赐给王爷的人!” 皇上赐给王爷的人? 这几个字,不只是赵逸,甚至连年玉,也是皱了眉。 皇上是如何将她赐给赵逸的,年玉的心里,再是清楚不过,而自己要做的事情…… 年玉敛眉,眼底一道幽光,若隐若现。 赵逸嫌恶的想要将年依兰踢开,年玉的声音,却是骤然响起,“姐姐放心,你死不了。” 死不了…… 这话传入赵逸和宇文皇后的耳里,赵逸一愣,宇文皇后的眉心也皱得更深了些。 死不了?年玉什么意思? 二人看着年玉,年玉迎上他们的视线,淡淡一笑,不知为何,仿佛有魔力一般,仅是那一笑,不止赵逸,甚至连宇文皇后的心里,也缓和了下来。 第五百二十九章如何处置 当下,二人心中便明白,年玉这一句“死不了”,该是有她自己的用意。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看年玉的眼神,微微变了些,隐约多了几分兴致。 想着那一晚在百兽园里,和年玉达成的协议,她要助赵逸顺利继承皇位,她此刻倒是要看看,年玉究竟要如何处理这一见事情,如何对付那一对母子! 可年玉的意有所指,在年依兰看来,却是瞬间点燃了她心里的希望。 猛地转向年玉,匆忙跪着折返到了她的面前。 “对,死不了,玉儿妹妹,我们是那般亲密的姐妹,你又是那般的善良,你一定不会看着姐姐死,解药,你也答应过的,现在你就给我解药好不好。”年依兰望着年玉,那眼神里,越发热切了起来。 年玉听着,心中讽刺。 善良吗? 她年依兰这顶高帽子,给她戴得倒是顺手。 前世,她为了那个男人编织出来的谎言,造下漫天杀戮,替他背了无数的锅,享了无数的骂名。卡Kа酷Ku尐裞網 善良这两个字,和她从不沾边。 而这一世,她却是更明白这二字的意义。 人与她为善,她善良待之,可若是别人与她为恶,她便只会更恶! 年玉瞥了年依兰一眼,看着她眼里的热切。 对年依兰这样的人,她的心中,更是有数。 “好,给你解药。”年玉挑眉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 年依兰看着那瓷瓶,双眼的光彩越发的晶亮,顾不得其他,赫然起身,一把从年玉的手中夺过瓷瓶,慌忙的打开,迫不及待的将里面的药丸倒出来,也不管多少,就着那手中的一堆,全数塞进口中,如一个饥渴难耐的人,拼劲全力想将那些药都吞下肚。 年玉看着她那模样,嘴角依旧淡淡的笑着,那隐约含着的诡谲,那个急切的想要解了自己身上的毒的女人,却是没有察觉。 待那些药全数都已入喉,年依兰心里最大的那一颗石头,终于是落下,也正是在落下的那一刻,刚才受制于年玉,心里的郁结与憋屈,却是瞬间疯长。 年玉! 这个小贱人,竟敢这么对她! 她年依兰发誓,今日的一切,她定会加倍还给年玉! 可是现在…… 年依兰那一瞬紧握的拳头,微微松了,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嫉恨,看向年玉,可正对上年玉的眼,却是因着她的眼神,心中一颤。 不知为何,年玉的眼里虽然笑着,可那笑,却让她头皮发麻。 年依兰目光闪了闪,挥开心里突生的害怕,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谢谢玉儿妹妹,玉儿妹妹的大恩大德,姐姐一定会记着。” 记着? 年玉敛眉,一抹讽刺一闪而过。 这个年依兰,当真以为自己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吗? 她记着的,不是恩,而是仇吧! 这一点,年玉丝毫也不诧异。 她们之间,前世就结下了深仇,这一世,便也只是仇恨的延续。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年玉眸光微漾,年依兰既然记着仇,那如此,便也只能让那仇积累得更多一些了。 年玉脸上的笑容越发浓了些,年依兰本是看着年玉,突然,脑袋一阵眩晕袭来,当下,年依兰眉心皱了皱,她以为,那眩晕只是自己身体不适,可是,不过是一小会儿,那眩晕便来得越发猛烈。 “玉儿,那药……”年依兰看着手中的瓷瓶,心中一个猜测成型,望向年玉,看到年玉脸上的笑容,心中咯噔一下,一脸责备的看着年玉,厉声喝道,“那不是解药?你给我吃了什么?” “姐姐别怕,那是解药,不过……”年玉挑眉,瞥了一眼瓷瓶,松了耸肩,无奈的道,“不过,这瓶子里,装着的,不止是解药而已。” 年玉话落,瞬间,年依兰如遭雷击,脸色惨白。 不只是解药? 刚才她吃了那么多,还吃下了什么东西? 年依兰捂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将那药吐出来。 年玉看着她的模样,轻声一笑,“谁让姐姐刚才那般急切,等我帮你选选该多好,哎,可惜,你动作太快,纵然是想拦,也拦不住,不过姐姐也不用担心,那些药,倒也不是什么要命的药。” 年玉如是说着,可年依兰听着,心中的恐惧,却是丝毫没减。 不是什么要命的药吗? 可为何,她的头越发的沉重,身体眩晕不止,仿佛下一刻,人就会倒下去。 “年玉……”年依兰瞪着年玉,唤着年玉的名字,听不出那语气里到底是狠辣,还是哀求。 许是那药效的作用,年依兰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意识涣散,整个人瘫软的倒在了地上,彻底昏了过去。 手中的瓷瓶跟着那身体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房间里,添了几分诡异。 房间里,几人的目光都落在年玉的身上,他们都不笨,只怕,这一切都在年玉的掌控之中,甚至,年依兰刚才那般迫切的,吞了整瓶的“解药”,也没有超出年玉的预期。 这个女子,那玲珑的心思,对人心的把握,是再精准不过。 宇文皇后看年玉的眼神,越发多了几分好奇,似终于按耐不住,“玉儿,你打算如何处置?” 那询问,拉回所有人的思绪。 打算如何处置年依兰! 年玉朝着宇文皇后福了福身,“回娘娘的话,这事情,已然是再清楚不过,骊王殿下想算计沐王殿下和臣女,皇上,又护着骊王殿下。” 年玉毫不犹豫避讳的说出刚才所见的事实,宇文皇后脸色微微变了变,年玉看在眼里,顿了顿,继续道,“皇上护着骊王殿下,该不是没有原因,毕竟,在皇上看来,南宫家前段时间,那般拥戴沐王殿下,帝王的心里,总归是有些芥蒂。” 这一点,宇文皇后如何不明白? 南宫家居心叵测,到最后,倒是成了逸儿按耐不住“野心”,着实是冤枉! 那个时候,宇文皇后就意识到不寻常,想要向皇上解释,可自轻染有孕赐封之后,皇上便再也没去过她的栖梧宫,帝后二人,甚至连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第五百三十章给他惊喜 想到此,宇文皇后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都怪那南宫家,若非南宫老夫人用南宫老爷子向皇上施压,皇上也不会同意将年依兰赐给逸儿。”想到这个,宇文皇后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此话一出,赵逸的身体却是一怔,“母后,你说什么?南宫家……” 赵逸不笨。 那日,父皇用年玉威胁,让年依兰入沐王府,却原来,是南宫家在施压吗? 赵逸的追问,宇文皇后瞬间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目光闪了闪,可既然已经说了出来,覆水难收,便也不再刻意隐瞒。 “不错,是南宫家硬生生的将年依兰塞进了沐王府,不然,年依兰这般德行,就算是在沐王府当一个下人,也不够资格,且不说南宫家在朝中的势力,南宫老爷子,你父皇唤他一声义父,必须要敬他三分!” “原来如此!”瞬间,赵逸握着拳头的手,越发的紧了些,“好一个南宫家,把年依兰送入我沐王府,把南宫叶嫁入骊王府,他们是想左右逢源吗?” 赵逸不笨,更是信年玉说的一切。 关于赵焱,他看懂了他的野心,便对南宫家此番举动也不再稀奇。 朝中局势,他虽不喜涉猎,却不代表他不明白。 “娘娘错了,沐王殿下也错了!” 赵逸话刚落,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两个“错”字,清脆响亮,听在房间三人的耳里,皆是微微一愣,齐齐看向那开口之人。 只见年玉那美丽的小脸上,沉着冷静。 “错了?”宇文皇后看着年玉,两个字出口,那一国之后的威仪,瞬间彰显,压得人透不过气。 这北齐上下,除了皇上,谁敢如此直接的对宇文皇后指错?! 而年玉…… 当下,楚倾下意识的上前一步,那面具下的眉微微皱在一起,甚至连赵逸,此刻也顾不得探寻自己错在哪儿,脸上添了几分担忧。 房间里,片刻沉默。 那沉默之中,宇文皇后的目光,一瞬不转的凝聚在年玉的身上,谁也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 年玉在她的视线之下,依旧是一贯的平静,“对,错了!” 话落,两个男人心里更是一紧,饶是宇文皇后眉心也是皱得更紧了些,可半响,那尊贵的妇人,却是轻声一笑,“哦?你说说,本宫如何错了?” 敢这般当着她的面,说她错了,这年玉的胆识,竟是让她莫名的安心。 “回娘娘的话,不是南宫家将年依兰塞进了沐王府。”年玉微微颔首,不急不慢的开口。 这样的答案,不只是宇文皇后,赵逸也是皱了皱眉。 “不是南宫家又是谁?”宇文皇后的语气,多了几分严肃。 “骊王赵焱!”年玉对上宇文皇后的眼,一字一句,没有丝毫避讳。 话落,宇文皇后和赵逸神色皆是微微一变,年玉看着,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经过了刚才那一遭,曾经在赵逸的面前,赵焱那平日里那慈爱兄长的伪装,已经不复存在,而赵逸对赵焱的信任……该也已经打了折扣。 “呵,他吗?”宇文皇后回神,那一声轻笑,添了几分说不清都不明的意味儿。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对母子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 而年玉话中的意思…… 精明如宇文皇后,单是听年玉如此一提,脑海里,许多东西瞬间清晰起来。 从将年依兰推给逸儿,那之后的一出出,都是赵焱的设计吗? 皇上正直壮年,最忌讳的,便是皇位的归属。 就算是他有心培养逸儿作为皇位继承人,可倘若逸儿迫不及待的盯着那个皇位,皇上的心里,又怎会没有芥蒂? 所以,那赵焱,便利用南宫家,让南宫家的“拥护”,向皇上揭示逸儿的“野心”,如此一来,皇上为了平衡局势,打压逸儿的“野心”,自然不会同意让南宫家嫁给逸儿,反倒是会让别人娶了南宫叶,而那“别人”…… “好,好一个赵焱,本宫以往,倒是小瞧了他。”宇文皇后冷冷开口,眼底一道凌厉激射而出,“他如此兜一个圈子,倒是一石二鸟,于他,再划算不过!” 一石二鸟! 在场的几人,都是聪明人。 宇文皇后想透了这一切,楚倾和赵逸也都明白。 如此一遭,让皇上对赵逸心生嫌隙,又深藏他的野心,成功和南宫家连了姻。 “不错,一石二鸟,本该一箭三雕,可最后这一遭……”年玉意有所指。 几人听着,脸色皆是微变。 心里都明白,若非年玉破坏了赵焱今日设计的一切,只怕,此刻的局面,于他们,会更加混乱! 而赵焱,便当真成了那个看着好戏,坐收渔翁之利的人了! 一旁,赵逸脑中浮现出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心中的苦涩蔓延开来。 “不能就这么算了!”宇文皇后冷声道,眸中一道厉光一闪而过。 看向年玉,瞧见她面容之间的平静,宇文皇后眸子眯了眯,胸中的愤怒渐渐的平息,取而代之的是趋于平和的淡然,倒也没有避讳,开门见山,“你有了主意?” 年玉迎上宇文皇后的视线,淡淡一笑,“年玉愚钝,倒确也有一个粗浅的主意,不知能否一用。” 粗浅的主意? 这年玉有着一颗玲珑心思,既然是她的主意,又哪里会粗浅了去? 宇文皇后眉峰一挑,眼里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意味儿,“如此,玉儿有什么地方需得着本宫的,说一声便是。” 两个女人视线相交,仿佛许多东西都在不言之中,收回目光之时,年玉的视线,幽幽的落在地上昏过去的年依兰的身上,赵焱这般算计,差点儿将她置于那般难堪的境地,她怎能不礼尚往来? 况且,赵焱新婚,她的贺礼还没到。 二人两世恩怨,如何能说得过去?! 所以,这礼,总该是要给的。 而她要给的礼…… 年玉嘴角,一抹笑意浅扬,那其中暗暗流转着的诡谲,让人莫名的头皮发麻。 她倒是希望,那赵焱收到礼物之时,不要太过“惊喜”! 第五百三十一章女人与野心 自所有人从沐王府散了之后,元德帝和常太后就直接回了皇宫。卡Kа酷Ku尐裞網 北齐婚俗,新娘进门第二日,有敬茶请安的规矩,骊王赵焱从沐王府出来,便回了骊王府,没有停留,随即领着南宫叶,进了皇宫。 许是对赵焱的畏惧,南宫叶一路跟随,自始至终,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而那白衣如华的男人,一路上,面容阴沉,像是魔怔了一般,赵焱脑海里,年玉的身影,怎么也挥之不去。 刚才,他虽然没有见到她,可他却十分肯定,是年玉毁了他计划好的一切,除了她,不会有别的人,有那个本事! 而那年玉,知道了他的意图,又岂会只是破坏他的计划而已? 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心里不断的萦绕,让他的心揪在一起,越发的慌了。 长乐殿的佛堂里,南宫叶已经给常太后敬了茶,恭敬的站在一旁,那个曾经嚣张跋扈的女子,仿佛一夜间转了性,时不时看向赵焱,仿佛她的一切,掌握在那恶魔的手中一般,不敢造次。 而她的视线里,赵焱一直一脸阴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殿下,请用茶。”宫女端着茶,送到赵焱面前。 那男人缓缓抬手,那手一扫,仿佛是没收住力道,砰的一声,茶杯被碰落在地上,轰然碎裂,茶水溅了一地。 那清脆的声响,吓得那宫女身体一颤,立即跪在地上领罪求饶,甚至连南宫叶,心也是紧了一下。 赵焱猛然惊醒的,看着地上的狼狈,眉峰微皱。 刚才,他失神了! 一旁,一直坐在那里,没发一语的常太后看了一眼赵焱,眸光微敛,眼底一抹不悦,“你们都退下吧。” 常太后冷冷开口,那语气中的冷,让南宫叶心里打了个寒颤。 她虽性子跋扈,时常不将人放在眼里,可是常太后的温雅慈爱,与世无争,北齐上下,谁都知晓,可刚才那语气里,透着的冷,让她下意识的想到了那日赵焱提剑砍下头颅的画面。 当下,南宫叶一刻也不敢多留,立即跟着宫人匆匆退下。卡Kа酷Ku尐裞網 佛堂里,独独剩下了她和赵焱二人,常太后敛眉,放下手中的茶杯,拨着手中的佛珠,声音比起刚才,更加冷了些,“怎么?怕了?” 怕? 赵焱心中一惊,不知为何,此刻在母后面前,赵焱心里,总是有一股怯意,不止如此,还有心虚。 赵焱眸光闪了闪,忙收敛了心神,“儿臣不怕!” “不怕?焱儿,你是我的儿子,我如何不知道你?你鲜少有刚才这样慌神失常的时候。”常太后目光幽幽的落在赵焱的身上,对于今早发生的一切,她心中的不满,也一直压制着。 刚才若非是她借先帝压着,只怕,如今的局面,已然不受控制。 “母后,儿臣……这一次,太过莽撞了些。”明了常太后心里的不悦,赵焱开口,低垂着眼,今日的计划失败,他也是有不甘。 就差一点儿……可却被那年玉…… “莽撞!确实莽撞,不过那年玉,倒当真是有些本事。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话落,常太后便开口,老练的双眸,仿佛能够看透一切, 许是没想到常太后会突然提及年玉,赵焱身体一怔,“母后……” 刚唤出口,赵焱对上常太后的眼,当下,想要说什么的他,却在那气势之下,瞬间将所有要出口的话,都吞了回去,想着刚才的一切,赵焱敛眉,“母后说的对,那年玉,确实是个祸害,不容小觑。” “呵,祸害?如今,你也知道,她是一个祸害了吗?当初就该找一个由头除掉她,可你……”常太后冷哼一声,凌厉的语气,让人心中禁不住生出一股寒意,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儿女情长,不该是你能有的东西!” “儿臣知错。”感受到常太后的怒气,赵焱慌忙起身,恭敬的跪在地上。 “知错?”常太后眸子眯了眯,目光凝聚在赵焱身上,一瞬不转,“如今,你明了她是个祸害,该是放下了吗?” 放下了? 赵焱皱眉。 对年玉,他放下了吗? 赵焱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心中对年玉那征服的欲望,他再清楚不过,就算是如此,那欲望依旧没有消弭,只是被藏得很深,他依旧期望有朝一日,他能让她臣服。 这细微的反应,常太后看在眼里,脸色越发难看了些,啪的一声,手中的佛珠重重的打在桌子上。 那声响,让赵焱身体一怔,收回神思,对上常太后的眼,“母后……” 明了常太后的愤怒,赵焱眸中瞬间变得坚定,忙道,“母后息怒,年玉既是一个祸害,儿臣便不会手下留情,没有谁可以阻挡儿臣得到想要的东西,一个女人,儿臣不会让她成为例外!” 那一字一句,异常坚定。 赵焱明白,年玉的阻碍,已然是大过了他那征服的欲望。 女人,皇位,若真要选择其一,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皇位……从知事之日起,他就知道,他要坐上那个位置,要夺回那个位置,那皇位,本就该是他赵焱的,而这北齐天下,也该属于他赵焱! 胸中那激荡着的野心,仿佛瞬间充斥了他的四肢百骸。 脑中思绪着,赵焱的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凝聚,沉吟半响,似坚定了什么,终于开口, “母后可还记得当年的云丞相府?!” 云丞相府…… 几个字,常太后的脸色,微不可察的变了。 “记得,怎么了?”常太后敛眉,重新拿着佛珠,拨弄了起来,那举动,仿佛是在刻意的掩饰着什么。 可纵然是掩饰,她眼底微微的变化,赵焱也察觉了出来,心中骤然生出一丝怪异,可他无暇去探寻太多,想着自己查到的消息,赵焱眸光微敛,声音在佛堂内响起,异常清晰,“年玉,是云家的后人。” 云家后人? 这几个字,饶是常太后,身体也是微微一晃。 对上赵焱的双眸,那神色间,难掩震惊,“怎么会?当年云家全数被诛,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第五百三十二章常太后的反常 “是,当年云家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可是儿臣得到的消息,年玉的娘亲是个外室女,因着丞相夫人善妒,那外室,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进云府家门,年玉的娘亲也没有入云府的族谱,可她……确确实实是当年云丞相的女儿。” 赵焱得到这个消息,已然是经过无数次的确认。 事关年玉,他潜意识里也不敢马虎了去,生怕弄错……他知道,一旦错了,或许以后许多事情,都会陷自己于被动。 常太后听着,老练如她,刚才仅有的震惊,此刻也已经渐渐趋于平静。 伸手端了身旁桌子上的一杯茶,常太后浅浅的抿着,待赵焱说完,空气中沉默了好半响,常太后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那又如何?” 这一问,却是让赵焱皱眉。 那又如何? 母后为何会是这样的反应? 母后那般精明,如何会看不出这其中可以利用的地方? 那年玉既然和当年的云家有牵连,若将云家的旧事重提,那么年玉自然而然,也会受到牵连,甚至因此丢命,可母后的反应…… 赵焱看着常太后,想从她的神色间看出些什么,可是,那如海一般的高深,赵焱却是怎么也捉摸不透。卡Kа酷Ku尐裞網 股萦绕在心中的不安,依旧无法散去,赵焱看了常太后半响,终于还是继续开口,既然探不出母后在想什么,那么,他便说得更清楚一些。 “母后,儿臣知道,当年云家被诛,是因为和父皇的死有牵连,再过不久就是父皇的忌辰,若好好利用,那年玉……” “不行!” 赵焱第一次提起先帝之死,说话之时,俊朗的脸上,再是严肃不过,甚至还带了一丝急于宣泄的恨,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妇人便厉声打断,两个字,简洁有力,那语气里的抗拒,似乎透着一股恐惧。 赵焱看着常太后的模样,不知为何,此刻的母后,格外的反常。 是因为什么? 赵焱眉峰皱了皱,第一次,看到母后如此避讳着一件事情。 似感受到赵焱探寻的目光,常太后目光闪了闪,深吸了一口气,“焱儿,那是你父皇,他的死,无论是怎样的情况,也容不得咱们利用。” “可……”赵焱精神一震,神色间添了几分急切,这么好的机会,不愿就此放弃。 “那是对你父皇的亵渎。”常太后似不想赵焱再继续说下去,瞥了赵焱一眼,面容之间隐约含了一丝怒意,“行了,这件事情,你不许再提起,无论是对谁,明白了吗?” 明白了吗? 赵焱不明白! 他理解母后对父皇的深情,可这件事情重提,分明能够给他们带来莫大的好处,可为何,母后却依然毫不犹豫的拒绝,甚至,讳莫如深。 赵焱看着常太后,垂在身侧的拳头,渐渐的越握越紧,终于,过了好半响,那五指才慢慢松开,“是,儿臣明白。” “明白就好。”常太后缓缓开口,怒意有所消减,老练双眸,目光落在赵焱的身上,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突然,妇人起身,走到赵焱面前,伸手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这举动,温和慈爱,一时之间,让赵焱有些恍惚。 在外人面前,母后这般温和慈爱,再是寻常不过,可是在只有二人之时,她更多的,却是严厉冷漠。 她和他,都戴着面具! 而此刻…… “焱儿,虽然今早的事情,你确实莽撞了一些,可是和南宫家联姻之事,你却做得很好,如今,有了你和南宫叶这层关系,他南宫家便和我们绑在了一起,荣华地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常太后看着赵焱,不吝夸赞,“日后,南宫家就是咱们母子的助力,这都是你的功劳。” “母后,儿臣应该做的。”赵焱开口,可精明如他,心里却也明白。 母后这般夸赞,只怕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抗拒提起父皇的死,抗拒利用此事,当真是因着她对父皇的一片深情,不忍亵渎吗? 不知为何,赵焱有些怀疑。 那怀疑渐渐的在心里生了根,此刻的他却是不知道,正是因着这一丁点儿的怀疑,导致了他之后的一意孤行,而也正是那一意孤行,一点一点的为那些藏了多年的秘密,撕开了一道口子。 母子二人又说了一些体己的话,赵焱才告辞离开。 离开之时,他却是没有瞧见,他不过是刚转过身体,那素衣妇人脸上的柔和便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阴沉,甚至连拨着佛珠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赵焱领着南宫叶出宫之时,刚到朱雀门,就遇上了回宫的宇文皇后,赵焱立即下了马车,行了礼,马车上,宇文皇后看着那白衣的身影,心中虽然恨意翻腾,可想着年玉那“粗浅的主意”,目光只是在赵焱的身上停了片刻,就收了回来,没有理会赵焱,径自进了朱雀门。 赵焱看着那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眉峰皱着,他以为,宇文皇后会因着早上的事情,再次刁难,可她却…… 不知为何,赵焱的心里,那不安再次浮现,心中也更是烦躁起来。 索性吩咐南宫叶先回了骊王府,自己则是去了藏玉阁,一直在藏玉阁内打磨着玉器,想要借此让心绪平静。 赵焱在藏玉阁这一待,便是整个下午,一直到了夜深才离开。 月中的夜,月如银盘,悬挂高空,照着地上的人影绰绰。 骊王府,惊澜院里,今日格外的静。 赵焱进了房间,坐在椅子上。 空气中,熏香缭绕,正是他最爱的味道,一股疲惫袭上,赵焱皱眉,抬手抚着额,朗声唤道,“侍琴?” 那声音落下,房间里,轻缓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待女子走到赵焱身后,缓缓抬手,指尖触碰到赵焱的太阳穴,徐徐轻揉,那指尖,仿佛有魔力一般,先前还渐浓的疲惫,渐渐舒缓了下来。 “侍琴,你的手艺见长了不少。”赵焱开口,便也只有伺候他多年的侍琴,知道他疲惫时的习惯。 可话刚落,赵焱的身体却是一怔,眼底的惊恐瞬间凝聚…… 第五百三十三章讨一个说法 已然意识到什么的赵焱,第一时间便是要转身,想要证实他心中的猜测,可是,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那双原本揉着他太阳穴的手,却是一用力,贴着他的脸颊,那力道,让他甚至连动弹也不敢。卡Kа酷Ku尐裞網 随即,身后女子的声音,缓缓传来,“骊王殿下的警觉,还是差了点!” 那声音,赵焱再熟悉不过。 年玉…… 竟然是她! 果然是她! 可当真是他的警觉差了点儿吗? 刚才那按摩的手法,甚至连力道都是他熟悉的,和侍琴相差无几这,几乎让他无法辨别。 这个女人,如何知道自己的喜好?! 赵焱皱着眉,浑身紧绷着,身后,年玉的脸上淡淡的笑着,想着前世自己为了讨好他,专门对他的喜好下的功夫,要说按摩,她的手法自然强过侍琴,再说,身为医者,她认穴的功夫,也不是寻常人可比。 “骊王殿下不好奇,我如何来的吗?”年玉的声音,轻轻缓缓,淡淡的语气,听着如寒暄一般,可那隐约透着的诡异,赵焱却怎么也忽视不了。 那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淡然与成竹于胸,让赵焱心中的防备越发浓烈。 “你要做什么?”赵焱开门见山,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这个年玉,她的本事,从来都在他的想象之外,她想进骊王府,谁又能阻拦得住她? 而她要做什么…… 赵焱心中那一股不安再次浮现,年玉这般费心的在这深夜里来骊王府,又怎会只是为了给他按摩头而已? 赵焱的直接,让年玉挑眉。 “做什么?王爷新婚,年玉却在你骊王府被人下了药带走,你这个做主人的,总该给个说法不是?”年玉微微皱眉,神色间仿佛隐隐有一丝不悦。 赵焱心中一紧。 果然,年玉是为了此事而来。 想着今日一早,自己那被年玉坏了的计划,赵焱心中的怒气,瞬间窜了出来。 “没有说法。”赵焱冷声开口,她已经坏了他的计划,他还给她什么说法? 此刻的赵焱,明白他安排的一切,对年玉来说已经不是秘密,所以,甚至连伪装都不屑,他和年玉的对立,已然在明面儿上。 他这话,年玉听来,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些。 “既然如此,那我便只有,自己给自己讨一个说法了。”年玉不紧不慢的道。 话落,赵焱心中一怔,那不好的预感来得越发汹涌,似厌恶这种被年玉掌控的感觉,眸子一紧,正要避开年玉贴着他脸颊的双手对他的控制,可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身后女子的声音,便再一次传来。 “别动。 ” 两个字,虽然轻柔,可那语气里警告的意味儿,却是丝毫也不含糊。 不止如此,随着那两个字出口,原本贴在他脸颊上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握着一把匕首,那匕首锋利的刀刃紧贴着他的脖子,凌厉的气势,赵焱丝毫也不怀疑,若他当着不听年玉的警告,动了一动,那匕首便会毫不犹豫的划破他的脖子。卡Kа酷Ku尐裞網 “你……想杀我?”赵焱眸子微眯着,语气里,带了几分试探。 “杀你?” 年玉轻笑。 他们之间的恩怨,如此杀了他, 只会便宜了他! “殿下放心,年玉舍不得杀你。”年玉嘴角轻扬,要杀,早就杀了不是吗? 对赵焱来说,没有什么比他亲眼看着自己的野心一点一点的幻灭,让他看着他一心想要得到的皇位,怎么也无法得到,来得更加残酷,她要摧毁他的野心,摧毁他的*,他还未经历那些惨烈的东西,她自然舍不得这般轻易的要了他的命。 赵焱敛眉,可心中的警惕依然不减。 年玉越是这般“舍不得”,便越是让他觉得危险。 她不杀他,势必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而她要做什么? 这个女子,自己从来都猜不透。 似乎感受到赵焱的紧张,年玉越发来了兴致,呵呵一笑,那笑声传入赵焱耳里之时,一股异香飘入他的鼻子,根本来不及防备,身体一阵眩晕袭来,“年玉,你……” 赵焱开口之时,那靠着他脖子的匕首移开,赵焱诧异,但得了自由的第一时间,便赫然起身,转身面对年玉,可是,这一起身,赵焱却是一个踉跄,在那眩晕之下,身体似乎也有一股无力感袭来,仅是这半会儿,便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往后退了数步,意识到什么,再次看向年玉之时,那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你对我下了什么药?” “昨日,骊王殿下对年玉,又是下了什么药?”年玉不答反问,对上赵焱凌厉的双眸,丝毫也不惧怕。 看着那俊美脸上的不安,年玉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 而赵焱,看着眼前的女人,那女人的笑脸越来越模糊,似乎不允许自己昏过去,赵焱甩了甩头,却不见作用,索性抽出束发的簪,高举着朝自己的推上刺下,想要借助疼痛让自己清醒。 年玉明了他的意图,有怎会让他如意? 这具身体,她刚才没伤,此刻也是伤不得! 不然,之后的戏,就不完美了不是? 眸子一凛,眼看着那簪子就要刺入他的大腿,年玉身形一闪,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他的手腕儿,此刻的赵焱,浑身虚软,又哪里是年玉的对手?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年玉就打掉了赵焱手中的簪,瞥了一眼面前那一脸难看的男人,此刻,那散了的乌黑发丝,更让这个原本如神祇一样优雅高洁的男人,显得分外狼狈。 年玉眼底一抹不屑,抓着他手腕儿的手没有松开,嘴角浅扬的弧度,隐约含了一丝诡异。 “骊王殿下,何必伤了自己?还没看年玉为你准备的贺礼呢,不,不对,是谢礼才对。”年玉开口,意有所指,话落,没有理会赵焱眼里的抗拒与防备,径自拉着他走向内间。 屋子的内间,那是赵焱就寝的地方。 一张大床,一如他那无欲无争的伪装一般,单是看着,便让人觉得舒服。 但此刻,那床上躺着的人,却是让他脸色大变。 第五百三十四章床上的女人 年依兰…… 她怎么在这里? 脑中刚冒出这个疑问,赵焱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年依兰在这里,定是年玉的安排,可年玉,他到底要干什么? 赵焱脑中一个猜测成型,转眼狠狠瞪着年玉,此刻,他甚至连杀了年玉的心都有了。 赵焱心中憋屈至极,从未这般任人宰割,可此刻他能做什么? 浑身的无力,此刻甚至连年玉的手,他都挣脱不了 便也只能任凭年玉将他带到了床前,一个力道,轻轻一推,赵焱便稳不住自己的身体,径自倒在了床上,不偏不倚,正好是躺在了年依兰的身旁。 “年……”床上,赵焱看着床前站着的女子,那脸上的笑容,让人心颤,更让他大惊失色的,是他再次张口,竟发不出丝毫声音。 年玉! 这个女人…… 赵焱看着年玉,目光越发阴狠。 年玉迎上他的视线,倒是也不避讳,眉峰一挑,轻声一笑,“骊王殿下不用担心,只是暂时发不能开口说话而已,骊王殿下如此丰神俊朗,年玉怎么舍得让你哑了?如此良宵,殿下好好睡上一觉,明日醒来,一切就都好了。” 一切就都好了吗? 年玉这般算计,一切又怎会都“好”了去? 年玉想干什么? 如他算计她那般,为他也准备了一场香艳好戏吗? 可是他的身体,除了眩晕,并没有别的异常反应…… 仿佛看出赵焱心中在想些什么,年玉眼底一抹诡谲流转,本想默默离开,将这美好的良宵留给尊贵的骊王殿下,可转念一想,她却终究还是忍不住,再次开了口。 “骊王殿下,今夜屋子里的香气,实在是诱人得很。”年玉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那模样,仿佛格外享受。 赵焱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恍惚。卡Kа酷Ku尐裞網 香气……诱人得很…… 下意识的,赵焱也跟着深吸了一口气,他想弄清楚,那香味儿到底是什么,可猛吸了一口气,赵焱当下就后悔了,立即屏着气息,不再多闻。 若香气有问题,他怎能将那有问题的香气吸进去? 可是,刚才那一吸,敏锐如他,也是察觉到了那空气里,和往日里不同的味道。 除却身旁的女人香,仿佛有一股极淡的异香,那异香,似曾相识,可一时之间,赵焱却想不起到底在哪里闻到过。 越是这样的不确定,赵焱的心里,越是慌了。 年玉看在眼里,十分满意这个男人的每一个反应,眸光微敛,年玉意有所指,“骊王殿下别费力气了,就算是不呼吸,殿下将自己憋死了,那香气,也依然能入殿下的身体。” 天香花……那还是常红鸢曾留下的东西,那东西的厉害,她丝毫不怀疑,而今晚…… 年玉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笑意在脸上渐渐泛开,落入赵焱的眸中,分外刺眼。卡Kа酷Ku尐裞網 二人目光对视,赵焱眼里恨意交织,年玉眸中浅笑平静,恭敬有礼的朝床上那男人福了福身,“年玉告辞。” 礼已送到,她也该回了。 年玉转身,没有停留,那身影在赵焱逐渐模糊的视线之中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那眩晕与无力感无边的袭来,赵焱想要清醒,想要叫人,可是,他的身体好似不受他控制了一般,瘫在床上,终于不知道坚持了多久,整个人彻底的昏死了过去。 房间里,蜡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燃尽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安静的房里,发出了一丝声响,起初是一点点,渐渐的,粗重的呼吸,女人的嘤咛交织在一起,给这惊澜院,渡上了一层旖旎。 翌日,天微微亮的时候,墨书和侍琴醒来,不知为何,昨日他们二人睡得特别深沉,侍琴第一时间准备好洗漱的用具,就到了赵焱的房间外,准备等着骊王殿下起床便进去伺候。 可是刚到门口,便听见那男女之间暧昧的呼声,当下,侍琴便羞红了脸。 骊王娶妃,夫妻之间的这些事,再是正常不过,她一个下人……侍琴看了那门扉好半响,终究带着东西离开了,没有打扰。 而这个时候,顺天府的大街小巷,许多人早早就起了,从昨日里,就有许多人交头接耳的谈论着什么,神神秘秘,仿佛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 皇宫里,元德帝刚下了早朝,今日早朝,沐王赵逸,骊王赵焱,二人皆是缺席,元德帝心中多少有些不悦。 大皇子和二皇子刚从殿上出来,他们鲜少回顺天府,这一次,便也只是因着赵焱的大婚回来,可总归过不了一些时日,就要回各自的封地。 “大皇兄可听说了街头谈论的事情?”二皇子赵瑾试探的开口。 话落,身旁和他并肩而行的男人,微微一顿,转眼看了二皇子一眼,“你说的,又是何事?” “沐王府,骊王府,还有那个女人……”二皇子倒不避讳,“这顺天府里,我们不在,可是错过了不少的好戏,实在是可惜了,不过好在也终归是撞上了一出,我听说,那年家的女人,昨晚失踪了。” “失踪?”大皇子皱眉。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说不定是和情人幽会,呵,我们这骊王殿下,倒是个风流种,平日里竟然看不出来,不晓得他除了风流,还有没有别的心思,毕竟,和南宫家连了姻,父皇好像也对他是格外的器重啊,若父皇有意……”二皇子说到此,意识到有些话不能讲,立即闭了嘴,眸光闪了闪,转移了话题,“皇兄,你说,那年家的女人会在哪儿?” 二皇子如此一问,大皇子却是失了神。 耳边依旧回荡着二皇子先前的那句话,若赵焱有心,父皇有意……那…… 如此一来,那是不是又多了一个争皇位的? “大皇兄,你这么了?”二皇子看着大皇子闪神的模样,轻声问道。 大皇子猛然回神,目光闪了闪,呵呵一笑,一手搭在了二皇子的肩上,“没什么,就是想着,骊王大婚,咱们左右是兄弟,那日又没喝个尽兴,不如,现在去找他继续喝个痛快!” 第五百三十五章争着看好戏 两个皇子,一路出了皇宫,直接奔往骊王府。 同样的时间,那些传闻,也传到了年府。 年府大厅,几个姨娘正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着早餐,似乎是听闻年玉今日也来了大厅用早餐,如意阁的赵映雪得到消息,也难得的和大家一同坐在一起。 偌大的桌子上,因着年玉,赵映雪,以及南宫月的存在,这餐桌上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徐婉儿静静的坐着,不敢发一语,安安分分的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饶是陆修容也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在场的人的一举一动。 倒是年玉最是自在,今日的她,胃口格外的好,这样的心情,看得南宫月一脸的不悦。 而那一袭白衣的赵映雪,面前依旧垂着白纱,遮挡了整张脸,明明是用早餐,可她面前摆着的东西,她却是一点都没有动过。 面纱遮盖之下,谁也看不出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唯独年玉,隐约感受到那一束视线,却也不去理会。 赵映雪心中恨,甚至手中的绣帕,都已经被她攥着起了褶皱。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恨昨日早上,那场本该出现的好戏没有出现,平白让年玉逃过一劫。 这年玉,未免运气也太好了些! 可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一闪,就已瞬间被否定,隔着那面纱,看年玉的眼神,越发锐利了些。 年玉……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本事得多…… “夫人,不好了……” 诡异的气氛之中,一个家丁匆匆进来,初进大厅,感受到大厅里的诡异气氛,当下就愣了一下。 南宫月首先眉峰一皱,眼底有些不悦,“什么事这么慌张?” 这么多人在,尤其是那年玉和赵映雪,纵然是有事,她也不希望这二人看了笑话。 可她却是不知道,今日年玉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一出笑话。卡Kа酷Ku尐裞網 放下手中的筷子,年玉没有看那家丁,幽幽的扫了一眼南宫月,眼底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南宫月那冷冷的声音,让家丁猛然惊醒,这才想起刚在门口沐王府的人带来的消息,“夫人,刚刚沐王府的人来传话,说……说是大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南宫月手中的东西,啪的一声,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整个人赫然起身。 这消息,不只是她,二姨娘陆修容,四姨娘徐婉儿,也是愣了一愣。 “这……听那传话的人说,昨晚的时候,大小姐在王府犯了错,惹了沐王殿下不快,不过也只是一件小事,可沐王殿下斥责了大小姐一番,也不知道怎么的,今日王府下人没瞧见大小姐的身影,四处寻找也没有找到,不知道大小姐去了哪里。”那家丁规规矩矩的将这些说给南宫月听。 南宫月瞬间慌了,匆匆从座位上走出来,“她会去哪里?” 不知为何,南宫月心里浮出一丝不安。 她知道,年依兰进了沐王府,绝对不会使性子,而这其中…… 南宫月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正要离开,却是听见身后桌子上,女人的声音响起…… “呵,说不定是找情人去了。”那语气透着风凉,丝毫也没有掩饰。 南宫月身体一顿,猛地回头,锐利的视线射向那开口的徐婉儿,徐婉儿心中一颤,但仅是瞬间,那目光闪了闪,拿着绣帕擦了擦嘴角,对南宫月明显少了畏惧,想到自己听来的消息,徐婉儿乐得在南宫月那张脸上“打一巴掌”,呵呵一笑。 “夫人,你这么看着妾身做什么?这又不是我说的,那街上的许多人都在说,年家大小姐被皇上赐给沐王殿下做侍妾,心不甘情不愿,是因为早早的就和情郎私通了,你刚才也听见了,沐王殿下不过是斥责了大小姐一番,她就跑得不见踪影了,这女人啊,心里委屈的时候,找自己的情人安慰,是最在常理的不是?” “你……”南宫月狠狠瞪着徐婉儿,扬起了手,想要一巴掌朝着徐婉儿招呼过去。 “小姐,不好了……” 南宫月正要发作,另外一个声音匆匆传来,南宫月眉心一皱,一回头,看到的并非年府的下人,而是南宫府的一个老妈子。 当下,南宫月脸色更是难看了些,那心中的不安,让她再也没有心思去和徐婉儿周旋,收了手,迎上南宫府的老妈子,“什么事?” 那下人还没说什么,南宫月的心里就已经弥漫了害怕,甚至有些不愿意听那下人说什么,可是,她却是不得不听。 “小姐,出事了,老夫人已经往骊王府赶了,让老奴来通知你,立刻去骊王府一趟。”那老妈子满脸焦急。 骊王府…… 这几个字,不只是南宫月,饶是一直坐在桌子旁的赵映雪,那面纱底下的眉也是皱了皱。 “去骊王府做什么?”南宫月开口,那声音,竟是透着一丝颤抖。 几乎是下意识的,心里就已经将依兰和骊王府联系在了一起,想到他们和骊王府的关系,南宫月有无数的猜测闪现,可是,却依然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老妈子目光闪了闪,似乎是看了一眼大厅里坐着的其他人,敛眉道,“老夫人吩咐小姐快些去,小姐去了便知道了。” 老妈子越是这样,南宫月的心里就越是不安。 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时间探寻太多,顾不得其他,匆匆的朝年府大门外走去。 而身后,她的身影在众人的视线中消失,那大厅里的几人,也是各有所思,几乎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好奇,沉吟了半响,赵映雪首先起身离开,朝着年府大门之外。 看她的方向,竟是丝毫没有掩饰,摆明着是要去骊王府看上一看。 一时之间,陆修容和徐婉儿也是坐不住了。 “呵,妾身记着,今日要出门买一些胭脂水粉,差不多是该去了。”二姨娘掩了掩唇,呵呵笑道,起身离开。 徐婉儿也是娇柔的一笑,“对,妾身差点儿忘记了,前些时候琳琅轩新进了一些布匹,妾身要去选选。” 第五百三十六章撞了个现行 年玉看着原本一屋子的人都陆续离开,想着骊王府此刻应该已经上场的好戏,嘴角浅扬起的弧度,兴致昂扬。卡Kа酷Ku尐裞網 “小姐,咱们不去看看吗?”一旁,秋笛的心里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痒痒的,跃跃欲试。 且不说映雪郡主,单是那两个姨娘,口中虽然说着有别的事,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些所谓的事情不过是借口罢了,她们真正所想的,定是凑那热闹。 南宫月和年依兰的热闹,这年府上下,谁不想去看一看。 就连她也…… “去,如何不去?”年玉挑眉,慢条斯理的起身,她亲自设计的好戏,她怎能不去看? 想着什么,年玉眼里流转的波光,“从骊王府到皇宫,哪个地方能将行人看清楚,又能被行人瞧见?” 秋笛一听,皱眉思索,似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眼睛一亮,“琼芳楼,那里的视野最是开阔。” “那好,就在琼芳楼定个座,喝喝茶,看看戏,这样的日子,最是悠闲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笑道,说话之间,人已经从座位上出来,朝着门外走去。 秋笛愣了一愣,立即跟着年玉的步伐。 就在许多人都往骊王府赶的时候,沐王府里的男人也早就出发。 皇宫里,元德帝下了早朝,第一时间便是去了轻染的寝宫,看轻染如今孕味儿正浓,一番体贴嘱咐才离开。 本是要回御书房,可刚经过御花园,却是瞧见宇文皇后从另外一边走过,看着她的方向…… 长乐殿……她去长乐殿做什么? 想着昨日沐王府发生的事,元德帝浓墨的眉峰微皱,看宇文皇后确实是去长乐殿无疑,沉吟半响,终究还是朝着长乐殿的方向走去。 骊王府。 此刻,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惊澜院里,王府的许多人都在,骊王赵焱贴身的丫鬟和侍卫,站在门口,如门神一样,防备着看着院子里的众人,尤其是两个皇子,可防备归防备,饶是此刻,二人都没有从刚才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尤其是侍琴。 今日一早,她来了惊澜院,屋子里的情形,她是再清楚不过,可是刚才,大皇子和二皇子两人匆匆来了王府,直奔惊澜院,饶是墨书都阻止不了,两个皇子到了惊澜院,推开了骊王殿下的房间,那房间里,两个交缠的身体…… 当下,所有人都愣了。 并非是因为撞见骊王殿下这等风流之事,而是因为,骊王殿下风流的对象……那被压在身下的女人…… 那张脸,侍琴认得,墨书也认得。 不是新进门的骊王妃,而是…… “呵,都这么长时间了,骊王还没尽兴吗?没想到,我们的骊王还是这样的风流。”大皇子突然开口,分明是等着看好戏的语气。 他们匆匆而来,竟果真撞见这样的一幕,那床上的女人,他们虽然鲜少见到,可也还是认识的。 “两位皇子,王爷今日不便,还请二位皇子离开。”墨书黑着一张脸,冷冷的道。 话刚落,二皇子却是一挑眉,“离开?我们怎能离开?刚才那女人……呵呵,风流归风流,可骊王竟是这样的人,连兄弟的女人也敢染指,这不是在打逸儿的脸吗?” “哪里只是打逸儿的脸?这是连带着父皇的脸也给打了吧,本皇子可是听说,年依兰是父皇赐给逸儿的侍妾,骊王他……”大皇子皱眉,看了一眼墨书与侍琴身后那紧闭的门扉,神色微敛,似乎是想将事情闹得更大一些,大步上前,想要再次推门而入。 可墨书哪里能让他如愿? “两位皇子,请回。”墨书握着手中的剑,朝大皇子前进了一步。 可大皇子心中明白,自己的身份,这个侍卫就像是想挡,也不敢真的伤他,更加没有顾忌,没有理会墨书,依然径自往房间门口走,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推门,门便从里面打开。 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那一袭白衣的男人,以往一贯温和无尘的面容上,许是因为闺房的风流之事的余韵未消,透着一股潮红,不过,那眼里却是一片阴沉,风云密布。 “骊王,终于完事了?”二皇子呵呵一笑,那一字一句,饶是看赵焱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暧昧,视线绕过赵焱,看向房间内,这一对男女被他们撞了个现行,这一下,是真的有好戏可看了,“年小姐呢?不,不对,已经是逸儿的侍妾,便也不能称小姐了,可刚才……” “逸儿,你怎么来了?” 二皇子的话还没说完,大皇子的声音就突然响起。 这一声喊,所有人都看向了惊澜院的门口,看到那男人,众人几乎是下意识的,为那走来的人,让开了一条道。 “参见沐王殿下……”王府下人齐齐行礼,似都没有料到沐王殿下怎么来了,眼下这情况……沐王殿下一来,只怕会更加复杂了。 倒是二皇子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赵逸来,少不他的功劳。 那年依兰是赵逸的侍妾,如今和赵焱……呵,这事情,只有赵逸来了,才会更加精彩。 况且,倒也可以让赵逸亲眼看看,他以往最亲近的兄长,究竟是个怎样的货色! 只可惜,此刻赵焱穿着衣裳,人模狗样的,没有让赵逸看到他刚才没穿衣裳,那在女人身体上疯狂的样子…… 众人瞧见赵逸的那一刻,赵焱也看见了,眸中先是一怔,可是瞬间,他的心里就已经了然。 昨日,那年玉设计这一出,不管赵逸有没有参与其中,今日年玉收网,赵逸自然也该是这收网的人之一,还有这大皇子,二皇子…… 赵焱没有想到,这年玉竟是有这么大的本事,将这两人也拉扯在其中,而出了眼前的这些人,还会有谁? 年玉如此设计这一出,报复他之前的算计,只怕,等待他的,不会那么简单,可他该怎么办? 当真任由着这件事情朝着年玉的设计发展? 不,他不能!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心里渐渐恢复着平静…… 第五百三十七章杀人灭口 赵焱的聪明,似乎很快心里就已经有了注意,那眼里一股阴狠凝聚,突然,白衣男人赫然转身,朝着屋子里走了进去,众人诧异他要做什么,随即便听得屋子里传来女人的惊叫声。 当下,大皇子、二皇子,以及赵逸就已经明白了赵焱的意图。 他想杀人灭口! 可这怎么行? 年依兰死了,这所有的事情都只凭赵焱他一个人胡说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两个皇子齐齐进了屋,正是瞧见赵焱的手中拿了一把剑,那剑端染上了鲜血,而那地上的女子…… 年依兰捂着胸口,满脸惊恐,鲜血浸染了她的衣裳,看着赵焱,心里阵阵泛凉。 他要杀她! 这一点,她再是确定不过。 可是,她不想死! 目光闪了闪,看赵焱的剑再一次刺过来,年依兰往后退,却也及不上赵焱的狠辣和速度,就在她以为她要命丧赵焱剑下之时,那剑端在她的额间倏然停住,和她的肌肤只有半分距离。 年依兰吓出了一身冷汗,目光顺着锋利的剑往上,看到赵焱锐利的眼神,无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而此刻赵焱的手被大皇子握着,似乎是不甘刚才那一剑没有要了年依兰的命,冷冷的看了一眼妨碍了他的大皇子,“你这是干什么?” “呵,骊王,这句话该是我问你吧,你……这是干什么?”大皇子看了一眼年依兰,复又对上赵焱的眼,意有所指。 赵焱眉心一皱,脸色越发阴沉了些,没有说话,但那心中的愤怒,不只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都看在眼里,此刻更加不会放弃将这事情搞大的机会。 “骊王,刚才和佳人共度了春宵,这一提上了裤子,就翻脸不认人,还真是伤佳人的心啊。”二皇子故作叹息,同情的看了年依兰一眼,“不过骊王这翻脸不认人,倒也很好理解,左右不过是杀人灭口罢了。” 可这口,又岂是那么好灭的? 两个皇子一番言语,赵焱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些,目光狠狠的瞪着大皇子和二皇子,他知道,今日这事,这两人插了进来,只怕当真难以平息了。 而年玉…… 呵,好一个年玉! “依兰……” 房间诡异的气氛之中,突然,妇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破了那一层诡异。 房间里的几人,齐齐看向门口,只见,沐王赵逸的背后,南宫月一脸仓惶,不只是她,还有南宫家的老夫人,以及南宫起,几乎每一个人看着房间里的情形,脸上都是一片阴沉。 刚才来之前,他们隐约听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纵然是如此,心中也有一丝侥幸,希望局面没有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可眼下的情形…… 他们都不笨,这房间里床上那狼狈的模样,以及空气里残留的暧昧气息,还有年依兰那半露的衣衫,每一样都在向所有人展示着这房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赵焱和年依兰…… 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的手,不断握紧,此刻,她也是恨不得杀了年依兰,如今这情况,该如何收场?! 南宫月的那一声喊,惊醒了陷在恐惧里的年依兰。卡Kа酷Ku尐裞網 “娘……”转眼看到那妇人,似乎看到了庇护,顾不得身上的痛,立即朝南宫月爬去。 南宫月看到年依兰的模样,先是有些懵了,可仅是瞬间,就大步迎上年依兰,蹲着身子将她搂在怀里,那鲜红的血液,牵动着南宫月的心,阵阵抽痛。 “依兰,怎么会这样?谁……”南宫月刚说到此,可瞥见赵焱手中染了血的剑,却是不敢再说什么。 赵焱……他要置依兰于死地吗? 南宫月目光闪了闪,忙的跪在地上,“骊王殿下,依兰不懂事,做了什么惹怒了骊王殿下,请骊王殿下大人大量……” “呵,年夫人……” 南宫月的话还没说完,大皇子的声音响起,生生将她的话打断。 南宫月一愣,大皇子继续道,“这言下之意,是你的女儿不懂事,如此说来,昨晚那些事情,该是骊王负有更大的责任了?况且,你应该求情的人,不是骊王,而是沐王赵逸!” 大皇子话落,看向赵逸,那神色间看好戏的意味儿越发浓郁。 南宫月身体微怔,刚才担心年依兰心切,此刻方才反应过来,渐渐弄清现在的情势,小心翼翼的看向沐王赵逸,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甚至比满脸阴沉的骊王赵焱,更加让人心中胆颤。 “沐……沐王殿下……”似乎是这一提醒,年依兰也看到了赵逸。 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此刻她的心里慌了,她是沐王的侍妾,却和赵焱……她还计划着,一步一步的坐上沐王妃的位置,可谁知…… 年玉…… 昨日,她记得吃了年玉的解药,之后的事情什么都记不得了,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能肯定此刻这局面和年玉脱不了干系。 可年玉的设计……沐王赵逸,只怕也在其中啊! 这个时候,她该怎么办? 告诉所有人,是年玉的陷害吗? 不,不能! 就算是说出来,沐王殿下也只会帮着年玉,不仅是他,还有宇文皇后只怕也是知道这局,只怕她仅是说出年玉的名字,沐王殿下就会堵住她的话端。 如今的她,心中揣着无数的事情,可是却有口不能言。 而他们又会怎么处置她? “沐王殿下,妾身错了……妾身……”年依兰推开南宫月,跪着爬到赵逸的面前,“妾身错了,殿下……求殿下饶了妾身……妾身再也不敢了。” 年依兰不停的磕着头,顾不得胸口还流着血,额头接触着地面,发出一下又一下的碰撞声,听得人心颤。 而那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她,依然面无表情。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逸的身上,整个房间里都屏气凝神,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过了好半响,赵逸的视线缓缓转向赵焱,旁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赵焱,随即,听得赵逸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第五百三十八章刻意等他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吗?” 赵逸不疾不徐,那紧皱的眉,却似在告诉众人,他很生气! 话落,那白衣男人的眼倏然收紧,从赵逸的眼里,他亦是看到了危险,心中那不好的预感弥漫。卡Kа酷Ku尐裞網 果然,还没待他反驳什么,赵逸的声音再次传来…… “哥,你喜欢她,跟我说便好,一个女人而已,这么多年的兄弟,我定会在之前就让给你,何必如此,待她进了我沐王府的门,你们这般苟且,可有将我沐王府的声誉放在眼里,可有将我赵逸放在眼里?” 赵逸一字一句,话到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 那一言一语,皆是责怪与愤怒。 可赵焱和赵逸二人的心中皆是明白,赵逸此番责怪与愤怒,明着是对于眼下的事,可暗地里,却是意有所指。 当下,赵焱的脸色更难看了些,似乎是不愿看到这对狗男女,赵逸丢下这一句话,转身欲走。 可刚迈出一步,赵焱便甩开大皇子抓着他手腕儿的手,大步上前,挡住了赵逸的去路。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顿住脚步,再次对上赵焱的眼,“骊王殿下,还有什么话说吗?” “骊王殿下”几个字,一下就拉远了二人的距离,赵焱听在耳里,心中微颤,他知道,昨日在沐王府,他们之间就已经回不去最初,但此刻听见他如此唤他,心里依旧闷得发慌,不是因为这疏离的态度,而是越是这样的疏离,越是让他心中不悦,更让他想到年玉。 那个女人,对他也是一贯的疏离! 赵焱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手中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些,一时间,竟没有回答赵逸的话。 气氛出奇的诡异,那诡异之中,突然,大皇子目光闪了闪,呵呵一笑,“逸儿,骊王就算是有话说,那也该在父皇面前说,毕竟,此事牵涉甚大,不只是沐王府的脸给丢了,皇室的名声,也被他们给毁了,不是吗?” 这声音,拉回赵焱的神思。 皇上面前…… 眸子一凛,赵焱厉声吼道,“这事有人设计陷害!” “设计陷害?谁?我吗?” 赵焱话刚落,赵逸便冷声开口,丝毫不避讳的迎上赵焱的目光,那一份挑衅与讽刺,更提醒着赵焱,昨日对他的算计与陷害。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眸子一紧,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二皇子看在眼里,也不忘凑一个热闹,“呵,男欢女爱,谁陷害你?难不成还有人拿着刀子架在骊王的脖子上,逼骊王和这女人做那档子是吗?呵,这真是滑了天下之大稽!” “骊王,走吧,去父皇面前说清楚,今日这事,我们做兄弟的,无论如何都要为逸儿讨一个公道。” 大皇子朗声道,说话之间,大步走到年依兰面前,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拉扯着她起身,毫不怜惜的狠狠一推,年依兰一个踉跄,惊呼着撞到了二皇子身旁,“二皇弟,这个人,就先交给你了。” 二皇子虽对这年依兰颇为嫌恶,可想着这一出好戏,便也没多说什么,抓住年依兰的手腕儿,拉扯着她往门外走去。 “娘……外祖母……”年依兰越发慌了,送到皇上面前……她无法想象,那会是怎样的局面。 南宫老夫人脸色阴沉,对于年依兰,她早已放弃了这颗棋子,可是,精明老练如她,在今日接到这消息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赵焱如今已经娶了叶儿,今日之前的局面,南宫家和骊王府的联姻,是皇上乐见的,可如今,若他得知“赵焱竟早早的和年依兰勾搭在一起”,就算是不去猜忌之前南宫家刻意给他造成的误解,只怕也会影响元德帝对南宫家,对骊王府的态度。 毕竟,如此一来,失去了沐王府的平衡,骊王府独得了南宫家的姻亲,那意味着什么,那个心思深沉,骨子里带了猜忌的帝王会怎么想,她是再清楚不过。 “二皇子,请等一等。”南宫老夫人紧皱着眉,突然开口。 二皇子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南宫老夫人,挑眉一笑,“南宫老夫人有何指教?” 承受着众人的目光,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上前,扯了扯嘴角,“老身想,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依兰喜欢的人,一直是沐王殿下……”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我可是听说,年依兰有个情郎,并非是逸儿。”二皇子笑着打断南宫老夫人的话。 “可是……” “好了,南宫老夫人,就算有什么误会,也该到父皇面前解释。” 南宫老夫人还想说什么,大皇子开口,再一次将她打断,随即对上赵焱的眼,那脸上的笑容,兴致昂扬,“骊王,你是自己走呢?还是我让人帮你一把?”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焱的身上,此刻的他,袖口之下,那紧握成拳头的指骨,近乎泛白,赵逸冷漠疏离,大皇子和二皇子咄咄逼人,看来,今日皇宫这一遭,他是逃不了了!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转身,率先走出房间。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神色各异,大皇子和二皇子皆是挑眉,兴致越发浓了些。 赵逸敛眉,眼底的复杂一闪而过,再次抬眼之时,那眸中一片清明。 一行人,陆续出了惊澜院,离开了骊王府,一行队伍从骊王府出发,浩浩荡荡,直奔皇宫。 马车里,赵焱面容依旧阴沉,脑中转动,想着应对之策,往日里那云淡风轻,无欲无求的淡然,此刻早已不复存在,一行队伍行至琼芳楼,突然,一丝琴声响起,那旋律让马车上的人一个激灵。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焱撩开帘子,看向那琴声传来的方向,远远的,目光之中,只见那琼芳楼上,女子抚琴,优雅灵动,那琴音,赫然正是凤凰于飞…… 熟悉的曲调,从那个女子的手中弹出来,不见婉转,不见衷情,倒仿佛让他听到了四伏的危机。 年玉…… 他没想到,自己往日为她奏的这曲子,今日,她为他弹奏,竟是这样一番情形,这样一番风味儿。 她今日,是刻意在这里等着他吗? 等着看他的好戏! 在那曲调声中,马车朝着琼芳楼越来越近,不只是他,一行人几乎都听见了那琴音,包括年依兰,以及南宫家马车上的南宫起。 那好奇心促使着南宫起,撩开了帘子,看到那楼上的人,那如蛇如狐的眸中,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年玉……她在这里弹琴,是巧合吗? 突然,那飞扬的琴声戛然而止。 第五百三十九章春宵销魂 陷入思绪中的人,随着那歇下的琴音,猛然惊醒,可视线却一刻也没有从楼上的女子身上移开…… 那琼芳楼的弹琴的女人,起身,端了一杯茶,走到栏杆前,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马车上探出头来的白衣男人,空气中,四目相对,仿佛有无声的硝烟升起。 赵焱…… 那一身白衣,依旧纯净无瑕,可那身上的伪装,此刻已经被她一点一点的撕开! 年玉挑眉,嘴角一抹轻笑,朝着那马车上的人,举起了手中的茶杯,双唇开合,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马车上的白衣男人也看得出她在说什么…… 昨晚的春宵,过得可销魂? 果然,年玉的视线之中,赵焱脸色越发黑了下去。 昨夜发生的一幕幕在赵焱的脑海回荡,那受制于人的憋屈,此刻在年玉的挑衅之下,更是激涨,心里的烦闷,让他握紧了拳头。 他不得不承认,这一遭,他是栽了,栽在了年玉的手上! 一行队伍继续往前,二人的视线依旧相对,赵焱越是难看的脸色,年玉的心里便越是痛快。 赵焱,他那双眼里那样浓烈不甘,前世他们相识那么多年,她也是鲜少见到呢! 而这一世…… 年玉嘴角浅扬想笑意越发浓了些,抿了一口茶,任茶香在口中弥漫,那闲然的姿态,看得赵焱心里分外不是滋味儿,不只是他,另外一辆马车上的南宫起,那好看的眉也是微微皱了起来。 如果刚才他猜测年玉的出现并非巧合,那么此刻,他的脑中,肯定了先前那个猜测的同时,竟是冒出了另外一个更大胆的猜测。 “这个年玉,果真不是个寻常女子。” 马车里,南宫老夫人的声音响起,老练如她,也看出了什么,联系起昨日沐王府发生的一切,再到今日骊王府的一遭遭,那年玉,如此的算计,恐怕就算是将所有的事情摊开在元德帝面前,对南宫家和骊王府来说,也改变不了结果,不过……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老夫人皱眉,心里盘算着什么。 一旁,南宫起被她的声音拉回了思绪,放下帘子,没有说什么,但脑海里,年玉那端着茶杯,悠然浅尝的模样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突然,南宫老夫人的声音再次在身旁传来…… “那个年玉,想办法让她一道进宫。”南宫老夫人开口。 “祖母,你要做什么?”南宫起几乎是下意识的出口,转眼对上南宫老夫人的眼,老妇人眼里的深沉,让他心里一紧,祖母是要对付年玉吗?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有些担心。 这细微的反应,精明如南宫老夫人,看在眼里,眸子猛地一紧,看南宫起的眼神微微变了变,“怎么?你担心她?” “不,祖母,孙儿怎会担心她?”南宫起目光闪了闪,极力掩饰,可是,纵然是狡猾如他,也流露了一丝慌乱。 这慌乱,更让南宫老夫人起了疑,顿时肯定了刚才那突生的猜测。 马车里,南宫老夫人看着南宫起,那眼神先是转为凌厉,渐渐的,眸中更添了几分讽刺,一时之间,马车内的气氛,诡异得饶是南宫起也觉得压抑。卡Kа酷Ku尐裞網 “呵,好一个年玉!”南宫老夫人一声轻笑,“起儿,我南宫府年轻一代儿孙里,就数你最是精明,善谋略,知心术,一直以来,就算是在我面前,你也是藏着自己的深浅,可今日,因着一个女子,你的反应着实让人失望,看来那年玉,确实是不简单,什么时候竟也将你的心给迷惑了去!” 南宫老夫人一字一句,轻轻缓缓,可几乎每一个字都带了责备之意。 如此的态度,南宫起心里更是一紧。 “祖母……” 顾不得其他,南宫起猛地跪在南宫老夫人面前,脑中却是不断的回荡着刚才老夫人的话。 年玉……什么时候也将他的心给迷惑了去了吗? 年玉……年玉……耳边似有一个声音,不断念着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南宫起的心里慌了! 那种心慌,和刚才的慌乱不一样,竟是让人不知该如何掌控。 “南宫起,那年玉就算是迷了你的心,也不是你能喜欢的。”南宫老夫人冷冷的看着南宫起,厉声警告,想到刚在自己脑中冒出的算计,此刻,南宫老夫人却是犹豫了。 若年玉真的进了皇宫,是否会按照她的算计走? 饶是南宫老夫人也有些不确定了,可这个时候,她却不敢去赌这一把,年玉那个让人摸不到深浅的女人,就算是进了宫,恐怕也是一个隐患,思来想去,南宫老夫人终究还是打消了念头。 一行队伍过了琼芳楼,在年玉的视线里越来越远。 年玉丝毫也不知道,南宫老夫人曾生过将她弄进宫的心思,可便是如此,楼上,喝着茶的年玉依然兴致不减。 不多久,另外一辆马车出现在视线里,那马车上,长公主府的标志赫然醒目,年玉看在眼里,眉峰一挑,放下茶杯,“义母来了呢!” 秋笛看向楼下,果然瞧见长公主府的马车,收回目光,年玉已经起身朝着楼下走去,秋笛皱眉,顷刻便明白年玉的意图,长公主的马车是进宫的方向,那小姐她…… 秋笛眼睛一亮,立即追上了年玉的步伐。 年玉上了长公主府的马车,马车不紧不慢,朝着皇宫驶去。 而此刻的皇宫里,长乐殿的佛堂里,常太后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木鱼声一下又一下在佛堂里回荡,伴随着那木鱼声,素衣妇人的口中念着经文,那模样,看着分外虔诚。 若不是知道这常凝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究竟怀着怎样的野心,宇文皇后怕还真信了眼前这个妇人“了却红尘”的模样。 常凝……她倒是佩服她的演技! 可是,她倒是要看看,她还能演得了多久! “在佛祖面前说谎,皇嫂就不怕被佛祖怪罪吗?”宇文皇后的声音缓缓响起,说话之间,人已走到了常太后的身旁,望着佛祖,也跟着跪在了蒲团上,双手合十,朝着佛像一拜。 第五百四十章陪她演戏 宇文皇后话里明显的针对于讽刺,却丝毫没有影响素衣妇人念经的节奏,木鱼声依旧规律,仿佛对身旁的女人,常太后素来没有放在眼里,而此刻,她在自己身旁这番攻击,更对她没有丁点儿的威胁。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此将宇文皇后当做透明人的态度,却是牵起宇文皇后心里的不悦,眉心下意识的一皱,可仅是瞬间,那皱着的眉峰却是缓缓的舒展开来,想着年玉的安排,宇文皇后嘴角浅扬起了一抹笑容。 常凝……不将她放在眼里吗? 等会儿她且看看,等到那一出好戏上演之时,这个女人到底还能不能保持此刻的镇定从容。 这个时候,那好戏应该在赶来的路上了吧!在 宇文皇后敛眉,心中的期待跃跃欲试。 “皇嫂这次回宫,是不会再离开了吧!”宇文皇后转移了话题,虽是有询问的意思,可那语气却是肯定。 她常凝好不容易再一次回了顺天府,又怎会轻易离开? 木鱼声依旧在佛堂里,极有规律的一下又一下敲着,听着让人宁静祥和,但素衣妇人口中念着的经却是突然停住,缓缓睁眼,“这皇宫,本就是我自己的家,为何要离开?” 这个答案,让宇文皇后挑眉。 她没有想到,如今的常凝竟是对她没有了掩饰。 不过也好,如此倒省得她再看着她那虚伪的面具,嫌恶恶心。 宇文皇后转眼看了常太后一眼,眸中若有所思。 她的儿子如今和南宫家顺理成章的连了姻,他们暗度陈仓的勾结,反倒让皇上将防心都放在了逸儿身上,逸儿替他们背着那意图结党营私的锅,他们倒是逍遥安稳。 可是…… 宇文皇后嘴角的笑容越发浓了些,呵呵的笑出了声来,“是,这皇宫本来就是皇嫂的家,如此倒好,皇嫂在自己的家里,终归是要比在岐山清幽观住着更是自在,不过皇嫂这么多年没有在宫里长住,不要住不习惯才好。” 宇文皇后意有所指。 常太后眉心却是一皱,却依旧没有看宇文皇后一眼,“今日皇后来这里,就是和我说这些的吗?” “我和皇嫂是一家人,今日来关心关心皇嫂,也实属应当,况且,骊王刚大婚,南宫家这门姻亲,也着实是选得对,就算是本宫也要赞一声皇嫂和骊王有眼光。”宇文皇后依旧笑着,态度看着热络无比,可那一字一句听在常太后的耳里,不知为何,却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敲着木鱼的手倏然一顿,那木鱼声戛然而止之时,常太后缓缓转头看向宇文皇后。 正是转头的那一刹,宇文皇后也不避讳的迎上她的视线,两个女人四目相对,从宇文皇后的眼里,常太后竟看到了得意。 得意?她在得意什么?她宇文馨有什么好得意的?! 当下,常太后便警惕起来,宇文馨又在使什么算计吗? 那眼里的警惕,宇文皇后看在眼里,娇嗔了一声,“皇嫂,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像是我要将你吃了的样子,皇嫂这尊大佛,我可轻易吃不下。” “你……”常太后眉峰一皱,刚要说什么,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不只是她,宇文皇后也是再熟悉不过。 两个女人瞬间明了来人是谁,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二人的脸上,一抹柔和的笑意绽放,常太后放下手中木鱼,起身搀扶着宇文皇后。 这一刻,二人之间仿佛许多东西都心照不宣。 可常太后如此“装着好人”的模样,宇文皇后的心中,却是讽刺。 在她面前,她已展露本性,可她还想在皇上面前继续这伪装吗? 呵,她倒要看看,这伪装她还能装得了多久! “谢谢皇嫂。” 二人相携起身,宇文皇后柔声开口,配合着她在元德帝面前演戏。 “你没有这般长期跪过,轻易跪,别伤了膝盖。”常太后关切的道。 元德帝没想到,一进门就瞧见这样的一幕,常太后首先转头,看到元德帝,先是一愣,忙的朝元德帝点了点头,微微欠身,“皇上来了,今日皇上来得倒是早了一些。” 自她这一次回了顺天府,几乎每一日,元德帝都会来长乐殿坐会儿。 此刻,她毫不避讳的如此一说,目的已是再明显不过,她在炫耀,在告诉宇文皇后,皇上许久不去她的栖梧宫,反倒常来长乐殿,分明是无形中在打着宇文皇后的脸。 聪明如宇文皇后如何听不出来这其中的意思? 可是,宇文皇后却丝毫也没有往心里去,迎上元德帝,“刚才臣妾还在想,我们三人许久没有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了,今日倒正好,皇嫂,今日你可要拿出你长乐殿最好的茶让我们品品才行。” 宇文皇后如此的反应,常太后的心中更是打起了鼓,可此刻,她也无暇去探寻太多,“皇上,皇后请移步茶室,我这就去让人备茶。” 三人齐齐出了佛堂,到了茶室,宫人已经准备好了茶水和点心。 今日的宇文皇后似乎兴致颇浓,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多数是回忆着三人年轻时的过往,常太后鲜少插言,沉默的喝着茶。 突然,宇文皇后呵呵一笑,“如今孩子都大了,焱儿娶了南宫家的小姐,逸儿也纳了一个侍妾进门,现在就该盼着子嗣的事了,焱儿和逸儿,不知谁能先给咱们赵家添一个孙子。” 似都没想到宇文皇后会提起此事,元德帝和常太后皆是一愣。 对于赵逸,就算是用赵焱的婚事来做了平衡,可南宫家拥护立赵逸为太子的事,在元德帝的心里依旧如一根刺梗着。 子嗣……若年依兰生下一个子嗣,只怕南宫家更是有理由,将那年依兰侍妾的身份往上提一提…… 许是因着将年依兰赐给赵逸做侍妾,多少是受了南宫家的威胁,元德帝心中更是憋着一股气。 浅抿了一口茶,元德帝冷声开口,“骊王妃若是生下子嗣,着实可喜可贺。” 只说骊王妃,丝毫不提年依兰,言下之意,其中透着的亲疏与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 第五百四十一章好戏上场 宇文皇后脸色一僵,皇上果然对逸儿耿耿于怀。 这还真是拜了赵焱的算计! 常太后看了宇文皇后一眼,那面容的僵硬,让她心里大为舒爽,眼底却是一抹得意流转,可面上,已然是那无欲无争的淡然模样,“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说不定是逸儿先有子嗣,逸儿的子嗣,才是天之骄子。” “皇上说的对,骊王妃生下子嗣,确实是可喜可贺。”宇文皇后没有理会常太后的虚伪,端了一杯茶,浅浅的喝着,香茶入口,茶香在口中弥漫,正此时,一阵喧闹声从门外传来。 这喧闹意味着什么,宇文皇后再清楚不过,想着即将发生的事,顷刻间,仿佛觉得那口中的茶香越发的香醇可口了些。 如此的好茶,当配上好戏才对。 而那好戏,此刻终于要来了! 宇文皇后不着痕迹的看了常太后一眼,仅是片刻,那喧闹声越来越近,不只是常太后,连元德帝也是朝茶室外看了一眼,须臾,总管太监就匆匆进了茶室。 “皇上,大皇子,二皇子求见。”总管太监小心翼翼的道,想着门外那阵仗,饶是他也弄不清楚状况,可是他唯一能够肯定的,仿佛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他们?”元德帝皱眉,似没想到他们会来这里,“让他们去御书房等着,太后的地方,容不得他们来扰了这里的清净。” “皇上,左右他们都已经来了,不如让他们进来,问问究竟是什么事,这般喧闹,清净已然是被扰了不是?” 元德帝话刚落,宇文皇后就开口,说话之间,转眼看向常太后,“况且,皇嫂回来有些时日了,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没有来拜见过,等会儿,定要好好教导一番才行。” 宇文皇后如此一说,元德帝也是看向常太后,见她面上的淡然,没说什么,沉吟半响,终究还是遂了宇文皇后的意,“让他们进来吧。” “是。”总管太监领命,可又有些欲言又止,目光闪了闪,“皇上,除了大皇子和二皇子,还有沐王殿下和骊王殿下和南宫家……的老夫人。” 南宫家的老夫人…… 常太后的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他们怎么凑到了一起? 这样的阵仗,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竟生出一丝不安。 “呵,难得大家都聚得这么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请进来,如今南宫家和皇室接了姻亲,更是不能怠慢了!”宇文皇后朗声道,那模样,俨然一个热情好客的主人。 反倒是这长乐殿真正的主人看着宇文皇后的模样,心中更是忐忑起来,今日,宇文皇后无故来她这里,当真那么简单吗? 那不安在心里滋长,常太后正要说什么,元德帝已经下令,让总管太监领几人进来。 总管太监退下,不消片刻,就已经领着门外的人就到了茶室。 首先进来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身后跟着赵逸和赵焱二人,最后才是南宫老夫人,以及南宫起和南宫月,众人进门,齐齐跪拜在地上,那几人之中,夹在中间一直低垂着头的女子,却是分外扎眼。 年依兰…… 第一眼,元德帝就瞧见了她,瞬间,刚才心中的不悦复又窜了出来,但仅是一下,他便留意到这气氛之中的诡异。 “父皇,儿臣斗胆打扰,还请父皇为逸儿做主。”大皇子首先开口,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字字铿锵。 “为逸儿做主?发生了什么事?”开口的是宇文皇后,说话之间,宇文皇后匆忙放下茶杯,起身走到赵逸身旁,抓着他上下打量,那眉宇之间,一个母亲的关切再是寻常不过。 元德帝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浓墨的眉峰微拧,也是淡淡的瞥了赵逸一眼,“什么是事,非得要朕来做主,还是这样的阵仗?!” 那语气难掩不悦。 先前南宫家那般尽力的想拥立赵逸为太子,此刻,大皇子也为着赵逸说话。 他器重赵逸没错,可想着他往日那对朝堂,对权利,没有多少兴趣的模样,心中分外讽刺,他……这么长的时间,竟是不了解这个儿子! 平日里,他一贯的洒脱随性,都是他的伪装吗? 而在那伪装之下,实际上他却在处处收买人,先是南宫家,再是这两个皇子,如此下去,是不是当真要冲着他的皇位谋划了?! 越是想,元德帝的脸色越是难看。 可这个时候,却鲜少有人留意他着隐含的愤怒。 “父皇,这事情还要从今早说起,今日下了早朝,儿臣和二皇弟心血来潮,去探望新婚的骊王,却没想到,竟是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情。”大皇子皱着眉,似乎对于什么事,有些不耻说出口。 那模样,却更看得人心里痒痒,好奇他们究竟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事情,可也正是如此,常太后抓着佛珠的手也是不断的收紧,心中那不安越发浓烈。 大皇子话落,元德帝的目光随即落在了赵焱的身上,瞧见他阴沉的脸色,身上甚至连气质也不复往日温润无害,当下,元德帝眉心便皱得更紧了些。 “赵焱,他们究竟撞见了什么?”元德帝了冷着声音,这个时候点着赵焱的名询问,将说话的机会给赵焱,明显含了偏颇之意。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笨的,不只是赵焱,就连南宫老夫人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希望,这个时候,谁来开口说话太重要了。 就算刚才骊王府那样的局面,如果赵焱好好说,说不定有扭转局势的机会。 得了这个机会,赵焱自然不会放弃,暗吸了一口气,顷刻间,赵焱的心里就已经打好了腹稿,“回皇上的话……” “骊王怕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父皇,他赵焱和这个女人暗通款曲,若非儿臣今日和大皇兄撞见他们在床上做着那档子偷鸡摸狗,有悖伦常的事,只怕当真要被他那无欲无求的样子继续蒙骗。” 赵焱刚开口,二皇子的声音便响起,生生将赵焱打断。 话落,所有人的脸色,皆是变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年玉出现 元德帝眸子一紧,锐利的视线盯在二皇子的身上。卡Kа酷Ku尐裞網 暗通款曲……偷鸡摸狗……有悖伦常……二皇子的话里,蕴含着什么意思,他是再清楚不过。 赵焱身为王爷,他娶妃纳妾,要宠幸哪个女人,在皇室里,再正常不过,可是…… “哪个女人?”元德帝的语气,仿佛渡上了一层冰霜,越发凌厉了些。 那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顿时,整个茶室里,一股阴沉的气氛弥漫,几乎压得人透不过气。 元德帝的精明,在场的这些人,这样的阵仗,南宫老夫人和南宫月,还有年依兰也是来了,就算是不问,他的心里也隐约有了猜测,正是这猜测,让他心中压着一股气,更甚至有些不愿相信,他的猜测是真的。 可是,事实如此,谁也避不开。 这一问,一时之间,茶室里好些人的脸上的颜色越发变了,想要阻止,可终究拦不住大皇子二皇子要将这事情闹大的心。 “她,就是她。”二皇子抢在所有人之前,毫不犹豫的抬手,指向年依兰,无论是语气还是眼神都充满了嫌恶,“父皇,就是这个女人,儿臣分明记得,她前日才进了沐王府的门,是逸儿的侍妾,可她……他们……” 二皇子愤恨的收回目光,但他的这一指,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年依兰的身上。 那一道道的视线,仿佛锐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划在年依兰的身上。 自从骊王府出来,一路上,年依兰整个人都是懵的,就算是此刻已经在皇上面前将所有的事情摊开,她也依旧有些恍惚。 可此刻,身上凝聚了这么多人的视线,她仿佛一下惊醒,可惊醒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恐惧。 那恐惧压着年依兰,那身体终究是支撑不住,膝盖一软,重重的跪在地上,“皇……皇上,不是这样的……” 是年玉…… 差一点儿,年依兰就说出年玉的名字,可她还未来得及,门外传来的声音便将她打断。 “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吗?怎的这么热闹!”那声音带着笑意,仿佛心情极好,一时之间,众人本看看着年依兰的视线都顺着那声音看了过去。 目光之中,只瞧见那中年妇人,仪态端庄,高贵优雅,不是清河长公主又是谁? 她竟然也来了吗? 不只是她,她的身旁另外一个年轻女子,气质脱俗,正是年玉! 年玉…… 看到这张脸,许多人的眼神都变了。 赵焱目光灼灼的停在年玉身上,袖口之下的拳头越发的收紧。 可是年玉却看也没看他一眼,这仿佛比刚才在琼芳楼下,她对他挑衅的姿态,更是让人心里烦躁不悦,她,年玉,不屑他! 众人的视线之中,年玉和清河长公主一起,一步一步缓缓进了茶室,年玉恭敬的行礼,一举一动都尽显周到。 “皇兄,两位皇嫂,看来清河来得有些不是时候。”清河长公主看了众人一眼,不紧不慢的道,话虽如此,可心中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正好,她们来得,正是时候! 想着一路上年玉隐约透露的一些信息,清河长公主没待旁人开口,就径直寻了一张椅子坐下,看向常太后,“太后皇嫂,清河可否讨杯茶喝?” 常太后仿佛倏然惊醒,心中思绪复杂,嘴角却依旧扯出一抹笑容,朝清河长公主点点头,随即吩咐宫人上茶。 这一出,谁都看得出来,就算清河长公主知道来的有些“不是时候”,来了便是来了,这好戏,她怎么着也得凑个热闹。 很快,宫人便上了茶点,清河长公主入座之后,年玉自然而然的站在了清河长公主的身侧,没有丝毫突兀,可是,年玉的存在,却让某些人心里的乱,一时之间无法收拾。 南宫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年玉会来,这般主动的来,意味着什么? 南宫老夫人看了年玉一眼,直觉却告诉她,年玉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只怕,她的出现,会让这本就复杂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可该如何对付这年玉…… 南宫老夫人心里没底,对于这个女子,饶是老练如她也看不透彻,更掌控不住。 一旁,南宫起在瞧见年玉的那一刻,心跳就莫名的漏了一拍,只是那一眼,南宫起就收回了视线,仿佛多看一眼,便会泄露了什么,脑中不断回荡着刚才在马车上祖母所说的话,那一贯镇定的眸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不知该如何理顺。 而地上跪着的年依兰…… 年玉的出现,让她心里的恐惧顷刻滋长,目光不安的闪烁着,刚才要出口将事情推到年玉的身上,可此刻,她的心里却是犹豫了。 明明年玉面色如常,可那神色却总让她觉得头皮发麻,自己若当真说出这事情是年玉一手设计陷害,会是怎样的后果? 想到年玉的那些手段,她怕了,甚至不敢去赌。 “怎么?大家都看着我这里做什么?” 茶室里,诡异的气氛之中,清河长公主突然开口,精明如她,如何不知道这些人看着的是年玉。 浅抿了一口茶,清河长公主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嘴角浅扬,“你们先前在做什么,现在继续,就当本宫不存在就好。” 得了清河长公主这话,众人渐渐将注意力又放在了刚才这事上。 “年依兰,你倒是说说,不是这样的,又该是怎样的?父皇面前,可容不得你狡辩。”大皇子冷声道。 年依兰身体一怔,眼里的慌乱更甚,咽了一下口水,口中依旧喃喃着,“不是这样的,妾身……妾身和骊王殿下,没有私情……” “那你们躺在一张床上,做的那些没羞没臊的事情,又怎么解释?没有私情?难道是你临时起意勾引骊王?还是骊王故意用你羞辱赵逸,羞辱赵家!”二皇子猛地打断年依兰的话,几个问题,言辞犀利,他口中的指控,每一项认下来,都是不小的罪责。 一时之间,年依兰的理智被这话打得乱了,她不知该如何回答,更不敢认了这其中的任何一项。 可是,她该怎么办? 第五百四十三章当场指控 “不……我……我不知道……” 年依兰越是想,脑中越是一团乱麻无法理顺。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也皱了眉,就连一直坐在那里不发一语的常太后,眼底也是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对自己的儿子,她是有一定了解的,如果说今日那女子是年玉,她会相信是焱儿的算计,甚至会相信可能是他一时意乱情迷,才发生了这样的事。 可他却是和年依兰高在了一起……精明如她,单是此刻的情形,她就已经知道,这是中了别人的算计了。 不仅如此,这算计还甚是复杂,饶是她也头痛,不知该如何化解。 扫了赵焱一眼,常太后心中的不悦越发不断的滋长,可这个时候,她却是丝毫也不敢发作。 而元德帝,在二皇子这接连的问题之下,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了些。 空气中,一阵沉默流转,看着好好戏的饶有兴致的在等,等着帝王之怒,但那处在暴风中央的人,更是如坐针毡。卡Kа酷Ku尐裞網 半响,元德帝的目光缓缓转向赵焱,锐利的视线紧锁着那白衣的男人,那眼神,意味不明,但赵焱在那视线之下,心却是寸寸收紧。 诡异的气氛之中,元德帝的声音终于响起,“赵焱,他们所说的,你和年依兰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那质问,众人听在耳里,心中了然,这个时候皇上还在给着赵焱机会。 “皇上,这其中有误会,请皇上明察。”赵焱下意识的开口,望着元德帝,眼里分外急切。 可这答案,似乎元德帝并不满意。 赵焱话刚落,那帝王再次开口,“是不是真的?” 凌厉的语气,比刚才更加威仪了许多,那威仪之下,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是一颤,赵焱握着拳头越发紧了些,终究还是开口,“是。” “是?”元德帝拿了身旁的茶杯,浅抿了一口,那一个“是”字,轻轻缓缓,众人都能看得出元德帝的心里压着怒火,可谁也不知道,那怒火到底有多炽烈。卡Kа酷Ku尐裞網 但越是这样的让人捉摸不透,越是压得人心里发慌。 空气中,再是一阵静默,依旧有些冷的天气,好些人的身上甚至冒出了一层薄汗,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元德帝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什么东西,让人更加无法掌控。 众人的视线之中,元德帝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突然,那手一扬,许多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突然,砰的一声响彻整个房间,那碎裂的声音,震得人心里发颤。 帝王之怒下,一时间,所有人都吓得跪在地上。 “是?是吗?”元德帝口中反复说着,锐利的视线激射向赵焱,“好,当真是好,看来此事并非旁人污蔑,那你和这女人,也如他们所说的那般,早有私情了?” “不。”跪在地上的赵焱,忙的开口,“没有私情,臣和她……没有半点私情,是有人设计,皇上,这件事情,臣是无辜的!” 赵焱脱口而出,急着辩解,袖口之下的拳头紧握,指骨近乎泛白,这个时候,比起默不作声的承受,他宁愿奋力一搏。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赵焱心中犹如翻江倒海。 如果这是他和她的一场仗,他赵焱,绝对不会认输! 更不会容许自己输给一个女人! 话落,跪在地上的人神色各异,站在清河长公主身后的年玉,嘴角却是浅扬起一抹笑意,似有不屑一闪而逝。 要来了吗? “呵,有人设计?那你倒是说说,这一切都是谁的设计!”元德帝眸子微微收紧,冷声道。 深吸了一口气,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赵焱的视线缓缓转向那个女子,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赵焱的眼里分明有愤恨如火焰燃烧,“是她,年玉,是她设计这一切,她给臣下药,让臣和年依兰行这苟且之事,还让大皇子和二皇子撞见,这一切,都是年玉!” 赵焱一字一句的控诉,在茶室里回荡。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顺着他的方向,看着站在清河长公主身后的女子,却只见那女子眉微微皱着,仿佛对这指控,一脸的愣然。 “对,是年玉,一定是年玉!” 南宫月仿佛也猛然回过神来,她不知道这事情究竟是否和年玉有关,可这时候,她也只有随着骊王赵焱的脚步,将这一切都推到年玉的身上。 可她这一开口,却是没有察觉年依兰的眼里竟有一抹慌乱一闪而过,年依兰下意识的看向年玉,正是对上她的视线,那眼里隐隐含着委屈,可仅是一瞬,年玉的目光就转到了南宫月的身上,委屈不散,可站在那里的她,却是不发一语。 竟丝毫没有要为自己辩驳的意思。 这沉默,更是让南宫月迎头而上,狠狠瞪着年玉,厉声喝道,“年玉,你这贱人,如此设计我女儿,当真是好恶毒的心思!” 好恶毒的心思? 这南宫月倒真是会扣帽子,她是忘了她南宫月曾经是如何对她的吗? 还是根本不知道,她的女儿年依兰究竟做了什么勾当! 年玉心中讽刺,瞬间想到什么,那讽刺更浓。 不,是她忘记了这南宫月骨子里的双重标准,这个女人对她的一双儿女,向来都是护着,只允许他们伤旁人,哪里容得下别人对他们的回击?! 年玉敛眉,依旧没说话。 这沉默,让人捉摸不透,饶是赵焱和南宫老夫人,甚至连常态后也皱了眉,如此的沉默让他们心里瞬间起了防备,仿佛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可南宫月看年玉不说话,却更来了劲儿,“瞧,她默认了,这贱人默认了,皇上,年玉设计陷害骊王,其心可诛,请皇上降罪!” 南宫月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可话刚落,砰的一声,清河长公主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惊得南宫月抬起了头,看到一脸阴沉的清河长公主,南宫月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清河长公主的声音便缓缓传来…… “降罪?年夫人,你打算将本宫的女儿怎么样!” 第五百四十四章她的克星 威仪的声音,一如她的脸色,明显带着怒意。 那“女儿”二字,更是让人神色微变,谁也不敢小瞧了清河长公主,在那气势之下,南宫月几乎是下意识的,重新将头磕在了地上,生怕清河长公主的怒气更旺,忙道,“清河长公主息怒,年玉她……” 她想说年玉有罪,可这样的情况,终究是不敢说出口,低垂着头,目光不安的闪烁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看着南宫月身体颤抖的模样,清河长公主一声轻哼,“本宫的女儿,可由不得你们说有罪,就有罪,总归要让玉儿说句话不是?平白冤枉了去,你们一个个的,谁也担待不起!” 清河长公主这般维护,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年玉的身上,紧张的,防备的,甚至还有探寻的…… “年玉,你如何说?”元德帝也是盯着年玉,语气深沉。 元德帝这一问,众人的目光之中,年玉才缓缓从清河长公主的身后走了出来,到了堂前,朝着元德帝恭敬的福了福身,“回皇上的话,臣女不知骊王殿下和夫人为何有如此一说,他们这般口径一致,说是臣女设计陷害了他们,臣女愚钝,着实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再者,年玉也不相信骊王殿下和姐姐有私情,可是……” 年玉话锋一顿,在场的许多人心就已经揪了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竟是有些摸不透这年玉,她明明说着不相信赵焱和年依兰有私情,但那“口径一致”的控诉,却是让人浮想联翩。 不仅如此,那欲言又止,仿佛顾忌着什么的模样,看得有些人心里好似堵了一块石头。 “可是什么?你但说无妨。”元德帝眸子眯了眯。 年玉目光闪了闪,看了在场的几人一眼,此刻,南宫月依旧跪着,匍匐着身体,头贴着地面,可纵然是看不见她的脸,年玉也能够想象得出,此刻她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 而赵焱……他那凌厉的充满了防备的目光,在她的身上一刻也没有移开。 那眼神里,她隐约察觉到一丝害怕。 年玉心中禁不住冷笑,害怕?他赵焱也有害怕的时候! 害怕吗?她会让他更害怕! 敛眉,半响,年玉的声音再一次缓缓响起,“臣女记得,去年祖母从岐山别院回来,曾经提起了常太后,言辞之间的意思,似乎常太后有些惦念骊王殿下的婚事,还曾夸赞姐姐知书达理,心里颇为喜欢。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话到此,在场的许多人脸色更是变了。 尤其是常太后,她没想到,年玉会提起此事。 年玉虽说得隐晦,可在场的都不是笨的,纵然是隐晦,大家也都明白那其中的意思,更何况是元德帝? 当下,常太后的心里有些慌了,可是,年玉的话却还没说完。 “臣女记得,常太后来年府探望祖母,还曾让姐姐和骊王私下独处,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呀……” 年玉突然一声惊呼,似意识到自己好似说了让人“不高兴”的话,忙的跪在地上,那神色间多了几分惶恐,“臣女该死,兴许是没有的事情,臣女不该妄加揣度。卡Kа酷Ku尐裞網” “妄加揣度?”元德帝眸子微眯着,看向常太后,眼里的不悦丝毫也没有掩饰,在那视线之下,常太后再也保持不下那佯装的镇定,拨着佛珠的速度,也是乱了节奏。 那慌乱的模样,宇文皇后看在眼里,心中顿时觉得大快人心。 禁不住暗暗为年玉叫好。 这个常凝,饶是她对付起来也有些吃力,但年玉不过是一番言辞,就让她乱了方寸吗? 她常凝遇到年玉,只怕遇到克星了! 她倒好奇,常凝要如何应对,不过…… 想到什么,宇文皇后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眉峰一皱,吸了一口气,“本宫也是记得,那日本宫和清河本是去探望晋王妃,可得知晋王妃去了年府,我们便也去了年府,正好遇见皇嫂和焱儿也在。” 宇文皇后加了一把火,这一开口,便彻底将常太后可能的辩解堵了回去,顿时,常太后的心里憋了一口老血,元德帝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些。 “看来,这并非是妄加揣度了啊。”元德帝看常太后张了张口,没待她说什么,目光就从常太后的身上移开,落在赵焱和年依兰的身上,“如此看着,你们倒是一对璧人,朕赐这婚,看来是棒打了鸳鸯了。” 元德帝开口,语气难掩讽刺。 这话,在有些人的耳里,却是惊起了惊涛骇浪。 皇上他……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不是这样的。” “那又是怎样的?” 常太后忙的开口,可话刚落,元德帝突然拔高了语调,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对着常太后厉吼,那眉宇之间,皆是怒火流露,“赵焱啊赵焱,朕倒是小瞧了你!你可知罪!” 元德帝就是咬牙切齿,精明如这个帝王,只是凭着这些,就已经能够想通太多的东西。 年玉瞥了元德帝一眼,她知道,自己不用再多说什么,她想向元德帝揭示的东西,他的心里已经有数。 他这怒气,怕不仅是愤怒赵焱和年依兰这档子私通的事,更是因为,联想起这所有的一切,他已然发现自己被赵焱,被南宫家给耍得团团转,甚至因此错怪赵逸,还亲手促成了赵焱和南宫家的联姻。 哪一个帝王,会容忍自己被这般戏弄? 赵焱啊赵焱,当初他敢这般放手大胆的一搏,该也料到了,有朝一日,他的算计被识破,会是怎样的后果。 可很显然,赵焱太过自信了一些! 此刻的赵焱,心中不是懊悔,却是愤恨。 本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到了他所预期的局面,可却没料到……年玉,原来,她最终的目的,是这个吗? 为赵逸洗脱皇上的猜忌,而让他来承受皇上的怒气! 可恨归恨,但赵焱这个时候却无暇顾及太多,在元德帝那一声厉吼之下,跪在地上的赵焱,忙不迭的开口,“皇上,臣……臣该死!” 第五百四十五章彻底变了一个人 “该死?你是该死!” 元德帝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似乎掩不住心中的怒火,赫然起身,顾不得这场合,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大步上前,一脚踹在那白衣男人的胸口。 巨大的力道,白衣男人闷哼一声,一个踉跄,本是跪着的他,顷刻间就倒坐在地上,那模样,甚是狼狈。 旁人看着,心中都是一惊,似都没料到皇上的怒火会如此炽烈。 赵焱心里也是乱了,似乎怕激起元德帝更大的怒气,顾不得那一脚踹来的痛,那白衣男人忙不迭的重新规矩的跪着,头磕在地面,俯首帖耳,态度恭敬。 可纵然是这样恭敬,却依旧无法消弭元德帝此刻的怒火。 元德帝冷冷的看着面前跪着的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单是听着那盛怒的呼吸,众人心中已经明白。 这事情,只怕……更加难以收拾了! 南宫老夫人敛眉,老练的眸中思索着,赵焱得到如此的对待,那么南宫家呢? 心中的不安,不断的滋长。卡Kа酷Ku尐裞網 心里不安的,出了南宫老夫人,还有常太后,此刻那抓着佛珠的手,几乎要将那一串佛珠弄断,可在场的人谁都不敢说什么,半响,盛怒中的帝王终于再次开口,“赵焱,朕倒是小瞧了你了!” “皇上……” “皇上!” 赵焱正要开口,常太后却是将他打断。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起身的常太后,只见她缓缓走到赵焱身旁,和他一道跪在了元德帝的面前,这一跪,饶是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也皱了眉。 她是太后,论辈分,这宫里,她不该给任何人下跪,可是…… 她这一跪的分量,众人心中都有数,年玉敛眉,她终于要为赵焱求情了吗? 这个老谋深算的妇人,这一次会怎么保下他们的野心,以及这苦心经营的一切?! 年玉淡淡的扫了那妇人一眼,心中越发期待起来。 “皇上,焱儿被女色迷了双眼,都是我没有教导好,这些年他独自一人在顺天府,做出如此的事情,都是我的责任!”常太后满脸的自责,一句“被女色迷了双眼”,巧妙的将他的野心给掩盖。 不只是年玉,宇文皇后和南宫老夫人听在耳里,心中也不由对这常太后生出了赞许之意。 她常太后果然是常太后! 可是,她这般楚楚可怜,这般独揽责任,元德帝是否又会买账? 宇文皇后看了元德帝一眼,一颗心渐渐收紧。 “皇嫂……”元德帝皱着眉,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自责,勾起了他的愧疚。 焱儿本是他的儿子,这些年他对他虽然疼爱,可心里却是防备着,如果说是没教导好,那么,他的责任比太后重,可是…… 脑中无数的思绪盘旋,仅是片刻,元德帝眸中的松动瞬间消弭,取而代之的是比刚才更浓的怒气,“太后,如此说来,他纵然是有一天杀了朕,夺了朕的东西,也是没教导好,也是你的责任了?!” 这话,如一记惊雷在这茶室里炸开。 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元德帝会如此一说。 当下,常太后心中咯噔一下,抬头望着那帝王,“皇上……” “哼!太后,今日之事,他赵焱错了就是错了,眼前摆着的,已是不争的事实,你休要再为他辩解!”元德帝一声冷哼,打断常太后的话,生生将常太后想辩解的心思,全然给堵住。 冷冷看了常太后一眼,转身走到先前的椅子上坐下,茶室里,一阵静默,静得连一根针掉下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年玉的余光,正好能够瞧见那一对母子神色间的慌张,刚才,元德帝那句话,是吓到他们了吗? 如此被揭露心思,那赵焱只怕当真被吓到了? 可是,仅仅是吓到,又怎么够? 他赵焱这一遭,不流点“心血”,当真也对不住他那算计的心思! 刚如此想,茶室里,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父皇,事到如今,我沐王府是容不下年依兰了!” 众人闻着那声音,看向那开口的赵逸,此刻,他一脸阴沉,俨然是被背叛的痛心,此话一出,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又推向了另外一件事情。 赵焱和年依兰苟且的事情,如今如此暴露在众人的面前,这无疑是给他的头上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 他纵然是杀了年依兰这淫妇也无可厚非,可容不下年依兰…… 他只是想将年依兰逐出沐王府吗? 这未免也太仁慈了些! 可是,精明的人心中却明白,当真是仁慈吗? 只怕那仁慈之下,隐藏的东西,才最是致命的! 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刚才,她有些懵了,半响回过神来,几乎是下意识的道,“不,沐王殿下……不要赶妾身走,不要……” 她还才刚进了沐王府,所有的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做,她不甘心…… 可是,如今这局面,哪里由得着她不甘心? 宇文皇后冷冷看了她一眼,满脸嫌恶,“不赶你走?你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情,还留着你做什么?再说,既然骊王殿下喜欢你,有做了那档子事,你跟着他不是更好?” 宇文皇后话落,许多人的脸色皆是变了。 隐隐明白,宇文皇后母子的意图。 宇文皇后目光扫过赵焱和常太后,眸光微敛,一抹讽刺毫无掩饰,“再说,常太后早早就中意你,如此,倒是成全了你们!” “不!” 宇文皇后话落,赵焱立即开口。 他心中再是明白不过,这年依兰,他是绝对不能接手,可他刚一出口,二皇子便唯恐天下不乱,“怎么?骊王昨夜才和人家共度了春宵,今日就不要人家了吗?呵,没想到,骊王还是一个负心薄幸的人!” “你……”赵焱咬牙,狠狠瞪着二皇子,往日的温和儒雅早已不在,此刻,那脸上的戾气,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一般。 这模样,年玉看着,嘴角一抹浅笑一闪而过。 “骊王恼羞成怒了吗?这样子着实是吓人,还是平日里那无辜无害,无欲无求的模样,看着让人舒服。”大皇子一声轻笑,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第五百四十六章一纸休书 当下,赵焱意识到什么,不只是他,常太后的眼底也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禁不住在心里暗咒大皇子和二皇子不安好心。 赵焱瞬间敛去面容之间的戾气,可纵然是如此,许多东西已然暴露了出来,想抹去已经是不能。 目光闪了闪,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小心翼翼的看了元德帝一眼,正对上元德帝的眼,那一眼,饶是赵焱,心里的慌乱终究是压制不住,竟是脱口而出,“皇上,毕竟年依兰已经是沐王府的人……” 许是赵焱当真乱了阵脚,他不开口倒好,如此一开口,更是将自己推到了刀锋浪口。 年玉听着,嘴角一抹轻笑,他赵焱也有失了理智的时候吗? 如此看着这个男人,在这样的局面里,一步步的往下陷,当真是大快人心! 淡淡的瞥了赵焱一眼,似乎连他自己也意识到不对,却已经来不及再用过多的语言来修饰挽回,元德帝更加炽烈的怒火,就已经烧了过来。 “你倒也知道这个女人是沐王府的人!昨夜你们颠鸾倒凤,做那苟且之事的时候,可有记着‘沐王府’三个字?!”元德帝怒喝,那声音几乎要将这个茶室的房顶给掀去。卡Kа酷Ku尐裞網 那震怒之下,赵焱暗自懊恼,脸色越发难看,忙不迭的将头贴在地上,“臣该死,臣……” 赵焱想要解释,却生怕自己这样的情况之下再说错了话,此刻的他,心里从未有过的憋屈。 今日这一遭,这些年他苦心经营的那些无欲无求,无辜无害的伪装,只怕要开始破灭了,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脑中浮现出那个女子的身影,赵焱咬着牙,因为心中浓烈的恨,身体禁不住隐隐颤抖。 常太后攥着佛珠的手也寸寸收紧,那力道几乎已经让指骨泛白,她感受得到元德帝愤怒的双眼正看着她,那些看着好戏的人,只怕也在幸灾乐祸。 可如今这情况,该如何收场? 空气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常太后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想着办法,可还没有丝毫头绪,元德帝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朕以为皇后的提议不错,既然你们母子都看中了这个女人,那就让她留在骊王府吧,至于沐王府……赵逸现在就写一封休书,休了这女人,从此,这女人便和沐王府不再有任何瓜葛。卡Kа酷Ku尐裞網”元德帝深吸了一口气,已然做了决定,因为愤怒,声音隐约颤抖着。 可是这个决定,听在许多人耳里,脑袋却是轰的一声。 休书? 南宫月身体一怔,饶是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的手也是一紧。 年依兰入沐王府,不过是一个侍妾,一个侧室姨娘都算不上,按规矩,便也不需要什么休书,只要他赵逸一句话,将她赶出沐王府即可,可皇上却偏偏让赵逸写一纸休书,老练如南宫老夫人,怎会不明白那其中的意思? 这一纸休书,是冲着南宫家而来! 皇上他依旧因着她拿老爷要挟的事,耿耿于怀啊! 南宫老夫人敛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无声的“耳光”,她南宫家也只能受着! 而年依兰也是懵了,留在骊王府? “儿臣遵旨。卡Kа酷Ku尐裞網”赵逸朗声领命,总管太监迅速准备好了纸笔,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赵逸拿着笔,洋洋洒洒的书写着,那眼里的清冷,年依兰看着,仿佛坠入冰窖。 “不……”年依兰口中喃喃,眼里的慌乱转为恐惧,看着赵逸的她突然一转眼,瞥见那一抹白,身体更是一颤。 休书…… 只要沐王殿下写下那一份休书,她就当真和沐王府没有什么瓜葛了啊! 况且……骊王府…… 骊王是一条毒蛇啊,这一次,她坏了他的事,他连杀了她的心思都有了,刚才在骊王府,他就差一点儿杀了她! 若留在骊王府,且不说以后的前途,她极力想要得到的那些东西没有丝毫可能,甚至连性命怕也…… 死? 那一个“死”字,在脑海中盘旋,年依兰似倏然惊醒。 她不要死,也不能死! “不,沐王殿下,求你不要写休书,求求你不要……皇上,臣女知罪,臣女对不起沐王殿下,不该做下这些事情,臣女愿意领罪,愿意弥补,臣女甘愿做牛做马,在沐王府为奴为婢伺候……”年依兰满脸慌乱,目光在赵逸和元德帝身上游移,却不知道,究竟该求谁。 可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进骊王府,也不能被休,只要留在沐王府,或许,一切都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宇文皇后就一声轻哼,“做牛做马?你这淫贱的牛马,我逸儿可消受不起。” 宇文皇后毫不留情的嫌恶,如一个耳光打在年依兰的脸上,一旁南宫月听着看着,便再是护女心切,也不敢顶撞护着,只能暗暗咬牙,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突然,那年依兰越发激动了起来,跪爬到宇文皇后跟前,抱着她的腿,这一抱,生生吓了宇文皇后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宇文皇后一脚踢过去,不偏不倚,正好踢年依兰的伤口上。 “放肆!”宇文皇后一声厉喝。 “依兰……” 众人的视线中,年依兰往后一仰,狼狈的倒在地上,先前本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顷刻间又有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看着让人触目惊心,南宫月终是忍不住,立即上前将倒在地上的年依兰扶着,可这个时候,年依兰却没有心思理会旁人的关切,一把推开南宫月。 “依兰……”南宫月脸色僵住,看着年依兰,那眼里隐隐流窜的疯狂,让她心里的不安越发浓烈。 依兰她究竟要干什么? 年依兰似感觉不到痛一般,跪在那里,战战兢兢,不敢再去碰宇文皇后,那双眼,望着宇文皇后,望着元德帝,望着赵逸,满眼惊恐颤栗,口中不断的喃喃着求饶的话语,但那些人每一个人的表情,似乎都在告诉她,纵然是求饶也没用。 渐渐的,年依兰的眸中,越发的乱了,突然,她似想到什么,转眼看向一人,而那被她看着的人…… 第五百四十七章偏不信邪 年玉感受到年依兰的视线,年玉朝年依兰看了过去,一下,二人的视线对上。 从年依兰的眼里,她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在流窜着,还没来得及探寻那不同寻常是什么,那女人就已经朝着她这边爬了过来,模样狼狈,可她却并没有敢靠近年玉,在年玉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不停的朝着她磕着头,近乎疯狂。 这样的一幕,茶室里,所有的人看着,都微微眯起了眼。 “玉儿,你救我,你告诉他们,都不关我的事!”年依兰望着年玉,满眼热切,仿佛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年玉的身上。 可年玉看着,心中却是讽刺。 她年依兰竟向她求救吗? 看来,年依兰当真是害怕进骊王府,不仅如此,她心中也应该知道,这个时候,她曾经所依仗的南宫家和骊王,都是帮不了她,如今的她,仿佛一个溺水的人,一旦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会什么也不管不顾。 而自己,被她视做了希望,她怎能让她失望? 想到前世,这个女人让她服下“裂心”的狠,年玉眸中一抹坚定一闪而过。 她既然求她,她便为她抛出这根救命稻草。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关你的事?难道姐姐和骊王殿下当真没有私情,这一切都是遭了别人的设计?”年玉皱着眉,那声音在茶室里回荡,无辜无害,可听在有些人的耳里,一颗心骤然收紧。 这年依兰怎能去求年玉? “依兰……”南宫老夫人忙的开口,想要拉回年依兰的理智,可是,年玉又怎会让她如意? 南宫老夫人甚至来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她的声音就已经被年玉盖了过去…… “若是这样,我想只要姐姐向皇上一五一十的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或许,能求得皇上网开一面,沐王殿下或许也会收回那休书。”年玉不紧不慢,轻轻缓缓,那声音好似有魔力一般,传入年依兰的耳里。 “网开一面……收回休书……”年依兰口中喃喃,突然眼睛一亮,“对,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那一眼的光彩,看在年玉眼里,心中越发来了兴致。卡Kа酷Ku尐裞網 就算知道以元德帝的精明,赵焱故意设计一出,利用南宫家对赵逸的“拥护”来引起他对赵逸的猜忌,离间他们父子的事情,元德帝该已经了然于心,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暴露在明面儿上,会是怎样的局面? 元德帝的怒气,会不会更盛? 年玉敛眉,如是想着,她倒是想试一试,更想看看到时候,这赵焱又会如何应对! 淡淡的瞥了一眼赵焱,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那僵直的身体,却已经表露了太多的东西。 不只是他,常太后似乎也有些坐不住了。 而另外的南宫老夫人心里的恐惧,丝毫不亚于常太后和赵焱母子,看着年依兰,那老练的眸中仿佛在思量着什么。 “皇……皇上……”年依兰的脑中混沌不堪,真要如年玉所说,‘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可那‘说清楚’的后果,意味着什么,赵焱,常太后,乃至是南宫老夫人的心里都清楚得很。 那后果,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 可这个时候,该如何阻止? “贱妾有罪,贱妾……”年依兰急切的道,每一个字,都牵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 年依兰刚说到此,突然,碰的一声,在茶室里响起。 “祖母……”南宫起的惊呼紧随而至,一时之间,所有人本是等着看年依兰如何‘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注意力瞬间被这边的动静给吸引了去。 瞧见南宫家的老夫人整个人趴在地上,直直的头部着地,宇文皇后,乃至是清河长公主都皱了皱眉。 好好的,怎的说倒就倒了? 这倒的倒真是时候! 南宫起立即惊慌的将南宫老夫人扶起来。 “血……祖母……” 身体一翻过来,才发现南宫老夫人的额头上,鲜血直流。 那一摔,竟是摔得这么严重吗? 一瞬间,在场的人心里皆是有些慌了,毕竟南宫老夫人年岁已高,头摔出了血,可不是一件小事。 “快,传太医!” 常太后首先回过神来,一声令下,立即有宫人退下。 常太后开口之时,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如果南宫老夫人这一摔,能够将眼前这局面应付过去,那当真是再好不过。 其他人也瞬间意识到什么,目光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这茶室里的人,皆是若有所思。 “娘?”南宫月唤道,立即到了南宫老夫人的身旁,查看着情况。 突然发生的事情,年依兰却是懵了,口中依旧喃喃着什么,常太后敛眉,心中知道,南宫老夫人走了这一招棋,接下来,她必须将剩下的事情做好,深吸了一口气,常太后再次开口,“太医呢?怎么还没到?南宫老夫人可千万不能有事!” 说话之间,常太后抬头望向元德帝,“皇上,今日之事纵然再是要追究,也要等到南宫老夫人安稳之后,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南宫老爷子那里,怕是不好交代。” 话刚落,元德帝那眼里激射出来的视线,就越发凌厉了些,常太后迎着那视线,心中微颤,可这个时候,纵然是会惹怒帝王,也只能豁出去了。 常太后深吸了一口气,面容之间难掩心虚。 元德帝心中压着一股火,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头,青筋跳动。 他如何不明白眼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们倒是好默契! 如此配合,一个接着一个,用南宫家来压着他,当真以为,这北齐是南宫家的天下了吗? 上一次,南宫老夫人如此,今日,她常凝也是用这同样的手段,这一次,他偏偏不信那邪! 深吸了一口气,元德帝赫然起身,他一有所动作,所有人的心都紧了起来。 众人的视线之中,元德帝一步步的,走到赵逸身旁,拿了他写下的休书,缓缓走向南宫老夫人,每一步在旁人看来,都格外的沉重,都不知道这元德帝到底要做什么。 终于,元德帝到了南宫老夫人的面前停了下来,浑厚低沉的声音,在整个茶室里响起…… 第五百四十八章其罪当诛 “南宫老夫人是福大命大之人,又受南宫家的祖先庇佑,纵然是到鬼门关走一遭,也必会逢凶化吉,不会有大碍,太后便也不用如此紧张。” 威仪的声音,透着一股清冷,说话之间,元德帝的手微微松动,手里的休书将落未落,看得人心里悬着,不断的收紧。 可比起这一点的紧张,更让人紧张的,是元德帝出口的话,仿佛每一个字都有定人生死的威力。 元德帝仅是顿了一顿,又继续道,“这北齐是赵家的天下,赵逸是朕的儿子,以后,甚至连这北齐的皇位都是他的。” 话到此,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怔,好似一记惊雷,在众人的头顶炸开,皇上的意思…… 当下,众人神色各异,饶是年玉眉心也是微皱,没有料到,元德帝会如此当众的宣告。 宇文皇后愣了一愣,半响没有回过神来,脑中盘旋着元德帝的话,目光闪了闪,皇上他说皇位是逸儿的,这……这意味着什么? 以前,皇上纵然是再看重逸儿,将他当成继承人培养,朝中的大臣也都心照不宣,可却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这般直接的向众人宣告,可今日他却…… 震惊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激动,精明如她,心中了然,赵焱这一次如此戏弄皇上,将他玩弄于鼓掌,是彻底的让他失望了,而赵焱的生母…… 瞥了一眼常太后,瞧见那眼里收紧的神色,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嘴角一抹不屑一闪而过。 她的脸色,很不好啊! 她那伪装,终于是挂不住了吗? 呵!常凝…… 听了皇上这话,她该心如刀绞吧,此刻,她有都高兴,她常凝的心里只怕就有多难受。 想和他的儿子争,这般算计谋划,最终,还不是落得一场空? 感受到宇文皇后的视线,常太后心中更是气血翻涌,却是不敢看过去,脑中不断的回荡着元德帝的话,元德帝的话还没完,可她却知道,看这样子,今日的事情,纵然是南宫老夫人这般豁出性命,有些事情也蒙混不过去了。 可她怎么能甘心! 深吸了一口气,常太后努力平息着心里纠缠的不甘与怒火,脑中默念着心经,试图不让心中的情绪反应在脸上,此刻的她,便也只有镇定,才能够想到更好的对策。 空气中,气氛越发压抑。 “年依兰做出如此羞辱赵焱,羞辱皇家的事,其罪当诛。”元德帝倏然拔高了语调,口中只说着年依兰,可听着的人心里都似明镜一般,赵焱作为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之一。 其罪当诛的不只是年依兰,还有他赵焱! 年玉瞥了赵焱一眼,此刻的他,依旧如先前那般跪在那里,头贴着地面,一动也不敢动。 如此俯首帖耳的模样,看着当真是狼狈,年玉嘴角一抹讽刺,前世,他赵焱风华难掩,利用尽了旁人,手腕儿独到,权谋的路上,一路顺遂,哪里有过这样的时候? 这一世,便也正好让他尝尝这个中滋味儿! 茶室里,谁也不敢说话,众人屏气凝神,等着那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帝王继续开口。卡Kа酷Ku尐裞網 “不过,念在年依兰是南宫家的后人,南宫家又是北齐赵家皇室的功臣,逸儿仁慈,年依兰死罪是免了,但这一纸休书,必然是要的,既然南宫老夫人今日也在这里,这休书,就直接给南宫老夫人保管着,自此刻起,年依兰和沐王府便再无瓜葛。” 话落,手彻底一松,那休书瞬间飘然落下,南宫老夫人紧闭着眼,面色苍白,额上的鲜血更是触目惊心,那休书洋洋洒洒,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南宫老夫人身上。 所有人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神色各异。 南宫老夫人都已经是这般模样,皇上却丝毫没有顾忌,如此强势的将这休书丢在她的身上,这是敲打南宫家啊! 南宫家在北齐的地位,素来特别,可今日看来,在帝王之怒下,南宫家这张脸也是不好用了! 空气中,一阵静默。 茶室外,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不过片刻,宫人就领着太医进来,一进门,太医就感受到了这诡异的气氛,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行礼,元德帝就朗声吩咐道,“太医,南宫老夫人就交给你了,这把年纪确实摔不得,常太后也是担心着,所以,对于南宫老夫人,你要多用心思,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唯你是问!” 太医心中一颤,忙的领命。 皇上明明语嫣关切,可听在人的耳里,却是出奇的冷。 “带下去吧,这里人多,不适合南宫老夫人待着。”元德帝摆了摆手,看也没再看南宫老夫人一眼,转过了身,背对着那祖孙二人。 这一声令下,不管是太医还是南宫起,皆是不敢怠慢,立即指挥宫人将昏死过去的南宫老夫人抬着,小心翼翼的移出茶室,一番移动,先前本是在南宫老夫人身上的休书,落在了地上。 南宫起小心翼翼的捡起,握在手中,那手也禁不住有些颤抖。 临走之时,他下意识的用余光看了一眼年玉,目光之中,此刻那女子,依旧是淡然云轻的模样,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年玉…… 今日这一出,她是大获全胜了! 这个女子,究竟是为何要和赵焱如此对立? 南宫起捉摸不透,可此刻对于年玉,他的心里纠缠的东西越发的复杂了。 这个女人,连赵焱都不是她的对手,他心中仿佛松了一口气,可以祖母的性子,以赵焱和常太后的野心,年玉如此损了两家的利益,他们怎么容得下她? 只怕,以后那女子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 赵逸……楚倾……亦或者是她自己,保得住她吗?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是吗? 南宫起不知是怎么走出茶室的,整个人面容阴沉,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脑海中,年玉的身影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祖母二人离开,茶室里,诡异的宁静持续着,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想着元德帝的态度,更想着接下来又会是个怎样的情况…… 第五百四十九章终究是个怕死的 “太后,现在南宫老夫人有了太医照料,如此,你该可以放心了吗?”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元德帝的声音在茶室里缓缓响起。 此刻的他负手而立,微扬着下巴,那视线说不清是锐利还是阴冷,总之看在人的身上,让人莫名的头皮发麻,而他那双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盯着常太后,一句话里含着的讽刺,意味深长。 一时间,众人顺着那视线看向常太后,只见那素衣妇人面容沉静,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拨着佛珠,似乎比起刚才,现在的她经过了一番冷静,要显得镇定许多。 “放心了。” 常太后开口,那声音一出口,旁人听着没什么,她自己却是惊觉,仅仅是三个字,仿佛都用了全身了力气。 刚才,她以为能够借着南宫老夫人的这一摔,将这件事情慢慢的化解过去,可结果…… 她没想到,皇上的心竟是这般的坚决。 坚决要将这件事情摊开在明面儿上吗? 既然如此,那么,她的应对之策…… 常太后敛眉,遮住眼底凝聚的思绪。卡Kа酷Ku尐裞網 但她的镇定,却是让宇文皇后和年玉警惕了起来,她们二人,皆是知道这个常太后从来都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在算计着什么? 年玉若有似无的看着那妇人,眸中也是若有所思。 “如此,那今日当处理的事情,也该处理了,你说是不是,太后?” 元德帝如此问道,可似乎本就没有想着得到她的回答,元德帝一甩衣袖,大步走到先前的椅子上坐下,那威仪的气势,让人不敢逼视,目光冷冷的落在年依兰的身上,“不是要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吗?年依兰,刚才你要说什么继续说。” 年依兰身体一怔,目光闪了闪,“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要说什么……” 年依兰口中喃喃,许是刚才那一段插曲让她清醒了些,想到什么,年依兰下意识的看了年玉一眼,忙的摇头,“不,妾……贱妾没有什么可说的……没有……” 她不能说! 刚才她是昏了头了,才中了年玉的引导。 可恶,这年玉当真是可恶! 现在那休书已然是写下,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她若是说了赵焱的那些勾当,面对赵焱可能会有的报复,只怕她的下场会更惨,有些东西,她甚至不敢去想象。 但这个时候,在帝王面前,却是容不得她年依兰愿不愿意! 她的话刚落,元德帝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在场的人在那响声之下,皆是吓得心中泛出一丝凉意。 “啊……” 突然的声响,让本就有些心虚的年依兰惊呼出声,看向元德帝,随即帝王的愤怒扑面而来…… “没有什么可说的?年依兰,你可知道在这北齐,欺君到底是什么下场?”元德帝厉声道。 欺君……下场…… 听说,以前有人犯了欺君之罪的,是被五匹马拉着,生生将身体拉扯开,四分五裂…… 想着那血腥的画面,年依兰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看着她的模样,年玉眼底一抹轻笑,这个年依兰终究还是个怕死的,这一吓,她不只有就范的份儿? 只怕这个时候,心中恐惧的,不仅仅是年依兰而已吧,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常太后和赵焱母子,心中了然。 “年依兰,沐王有意饶你一命,这命你若是不要……” “要,要……贱妾……贱妾要……” 元德帝话还没说完,年依兰心中所有的一切就已经溃堤,那恐惧压下来,她终究是承受不住,“贱妾说,贱妾什么都说……” 当下,年玉分明瞧见赵焱贴着地面的手,五指弯曲,心中更是期待起来。 “皇上……”年依兰目光慌乱的闪烁着,刚一开口,一旁南宫月却是拉了拉她,可她丝毫也没有理会,那眼里尽是求生的急切,“贱妾有一个请求,还请皇上恩准。” “请求?”元德帝一声轻哼,语气里溢满了不屑,可终究还是开口,“说来听听。” 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但这个时候,她能够做的也只能是自保,并且,或许也只有这个办法,只有这个机会,所以她必须要赌一赌,若是赌赢了,那她性命可保,若是输了…… 年依兰挥开脑中的思绪,不愿去想那惨烈的后果,这个时候,她只想看到希望。 “皇上,贱妾怕说出的话激怒一些人,招来杀身之祸,所以贱妾求皇上保贱妾一命。”年依兰豁出去了,心中依然恐惧,可那恐惧却没有再表露在外。 “招来杀身之祸?”元德帝眸子一眯,瞥见她胸前那一抹鲜红,心里了然,不只是他,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有数,年依兰口中的“一些人”到底是指的那些人…… 目光一扫赵焱,看了一眼那低垂的头颅,元德帝冷冷的收回视线,“好,如你所愿,你的命,除了朕,谁也动不了,如此,你可满意了!” “谢皇上……贱妾,谢皇上恩典。”年依兰忙不迭的磕着头,满心欢喜,可此刻赵焱的心里,却已紧收到了极致。 他该怎么办? 她该如何面对年依兰接下来那“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一时之间,他没了方寸。 年依兰的声音,对他来说犹如恶魔,似乎随时可以将他推入地狱,但他却避无可避。 此刻他从未有过的无助。 得了元德帝这一张保命符,年依兰便没有了顾忌,心一横,朗声道,“皇上,此事说来都是骊王殿下的安排,那时,贱妾心仪沐王殿下,一心想和沐王殿下在一起,他说能够给贱妾铺一条康庄大道,贱妾便信了他的话,皇上将贱妾赐给沐王殿下之后,进沐王府前夕,骊王给了贱妾一枚指环,那指环里藏有涂了药的暗器,中了那暗器,便会……便会……” 年依兰欲言又止,众人想着骊王大婚第二日,在沐王府撞见的情形,对于那药的用途瞬间了然于心。 第五百五十章上刑 “骊王让贱妾将年玉送到沐王房里,企图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年依兰‘一五一十’的说着,想着这事,饶是此刻她的心里也依旧是复杂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不甘年玉没有中计,也庆幸年玉没有成为赵逸的女人。 可她却是清楚的知道,今日这一遭之后,她年依兰的前途只怕是已经毁了,以后要想翻身,必然是十分的艰难,可年玉…… 他依旧得沐王青睐,还有那枢密使大人…… 她几乎能够想象,年玉这样一步步的走下去,以后会是何等的尊贵。 单是想着,年依兰的心里就好似有一只大手,紧紧的揪着,几乎让她呼吸不过来,那是一种叫做嫉妒的东西,渐渐将她吞噬。 她依旧不愿让年玉那般顺遂,攥着拳头的手微微收紧,她能做什么? 年依兰脑中有什么东西浮现,眼里一抹诡谲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来不及察觉。 “贱妾是被蛊惑,也不敢违逆骊王的意思,可幸好,那件事情贱妾没有成功,贱妾也不希望毁了玉儿妹妹的清白,可是之后……之后贱妾和骊王殿下的事情……贱妾没有想到,玉儿妹妹竟有如此恶毒的心思,那一切都是她的设计,是她下的药,她想害贱妾,更是报复骊王殿下……贱妾和骊王,当真是没有私情,皇上,请皇上明察!” 年依兰一字一句,字字坚定。卡Kа酷Ku尐裞網 说出的话,却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当下,几乎所有的人脸上的神色都变了。 年玉听在耳里,这年依兰当真是恨她啊,纵然是这个时候,都不忘拉她下水。 感受到众人看过来的视线,震惊的,关切的,看着好戏,幸灾乐祸的…… 年玉微微皱眉,正要说什么,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却是先她一步响起。 “父皇……” 那声音清清冷冷,却是分外坚定,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赵逸跪在了元德帝面前,朝着他恭敬一拜,那脸上没了往日的随性,严肃的样子,竟是有些让人望而生畏。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这般,是要护着年玉吧! 赵逸开口的一刻,好些人心中都已经有了底。 果然…… “年依兰此话有些偏颇,儿臣也这件事情这种,儿臣得知骊王做的这些事情,心中着实气愤难平,就连此刻有些事情,儿臣都还没有想得透彻,她年依兰和骊王勾结,这样算计儿臣和年玉,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思?玉儿和大将军府的婚事,是父皇亲赐,如此,儿臣倒是要问一问,骊王这般算计,到底是何居心!” 前一刻,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年玉身上,可赵逸如此一番话,瞬间声东击西。 元德帝眸子一眯,就算是赵逸不提,以他的精明也是能够明白赵焱到底安的什么心,可此刻赵逸提出来,许多东西摆在明面而上,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儿。 “问得好,骊王这般算计,到底是何居心?”元德帝拍了拍掌,目光幽幽的落在赵焱的身上,见他依旧额头紧贴着地面,帝王的眼里,那一抹不悦燃烧得越发炽烈,倏然拔高了语调,“抬起头来!” 凌厉的语气,赵焱心中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一抬头,便对上元德帝的视线。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你说说,你到底是何居心?”元德帝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紧盯着赵焱的眼,那眼神,似乎要看进赵焱的心里。 “臣……只是心怜逸儿喜欢年玉,才动了这不该有的心思,臣思虑不当,罪当万死。”赵焱朗声道,就算知道自己这话,在场的人谁都不会相信,可他也只能如此说。 果然,茶室里,好些人的嘴角浅扬,讽刺丝毫没有掩饰。 饶是元德帝,也是一声轻哼,“心怜逸儿喜欢年玉?呵,你赵焱还是一个重情重义,心中想着兄弟的人,朕,是不是还该嘉奖你?!” 元德帝话到最后,几乎是厉吼出声。 他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对于赵焱,他起初是防备,可自知道他的身世,对他,他更多的是愧疚,可再多的愧疚,也抵不住此刻的失望与愤怒。 “皇上……” “赵焱,你休要将旁人当傻子糊弄,你那点儿心思,当真以为朕不明白吗?” 赵焱本还想说什么,元德帝先一步开口,生生将他打断。 如今这情形,好似一切都摊开,所有的东西都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那感觉,赵焱当真是厌恶至极。 他纵然是想辩解,也不知该如何辩解,那无所适从的滋味儿,更是难捱。 “朕痛恨在朕眼皮子底下偷偷耍手段的,以后,最好是收起你那些算计。”元德帝厉声道,锐利的眸子微眯着。 “臣该死,臣谨遵皇上教诲。”赵焱忙不迭的道。 收起算计? 收起算计就行了吗? 皇上的意思…… 不只是赵焱,常太后的心中也浮出一丝期待,可纵然是期待,也感觉得到,那期待太过虚幻缥缈。 “谨遵教诲?”宇文皇后冷冷哼了一声,当下,赵焱和常太后的心里皆是一紧,“当真是能够谨遵教诲,那是再好不过的,可谁知道,有些人会不会阳奉阴违,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毕竟,有些人最是擅长伪装,带着一张无辜无害的面具,最后是将所有人都糊弄了去。” 宇文皇后话中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赵焱和常太后的脸色瞬间变了变。 一时之间,这茶室里的气氛,越发诡异了些。 “皇上,这件事情确实是赵焱做的不妥,不论他对逸儿,到底是好心还是恶意,事情已经发生,该承担的罪责,纵然是先帝在天之灵,也不能护着他赵焱,今日,我便代先帝,给逸儿一个交代,来人,上刑!” 常太后突然开口,那温和的声音,气势威仪的下令,竟丝毫也不违和。 这一声令下,在场的人都是一愣,看着那跪在地上的素衣妇人缓缓起身,可宫人们却没有动作,那素衣妇人眉心一皱,目光幽幽一扫,“怎么?我这太后果然是人微言轻,连你们这些下人,也指挥不动了吗?” 第五百五十一章常太后的手段 常态后一贯都是温婉和善的,鲜少这样发怒,她这一声怒吼,宫人们惊吓之间,瞬间清醒过来,可这个时候,随之而来的却是犹豫,他们虽是长乐殿伺候的人,可都知道这皇家到底真正的主人到底是谁。卡Kа酷Ku尐裞網 宫人下意识的看向了元德帝,只见他一脸阴沉,怒意未消,畏惧之下,却没有一个人敢走出这茶室。 常太后的脸色更加黑了,宇文皇后瞥了她一眼,嘴角浅浅扬起一抹弧度,心里当真觉得痛快。 她喜欢看常太后脸黑的样子,比起她平日里的和善,这样的她看着顺眼多了,呵,今日这一遭终归是打下了她往日里那娴静温和,不理世事的虚伪面具了吗? “呵,好,当真是我这太后不过是一个空有的名号罢了。”常太后轻笑,自嘲道。 这些人的反应,无疑是在她脸上生生的打了一耳光。 心中的不甘与愤怒激荡,就是这样的不被人放在眼里,越发让她明白权利的重要,越发想要拥有掌控一切的权利,终有一日……终有一日她要做那万万人之上的人,发号施令,主宰一切,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还敢不敢将她不放在眼里! 可现在…… 心里就算再多不甘,她也只能藏在心里,死死的压着,分毫也表露不得。 常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息了些,转眼看向元德帝,正对上元德帝的眼,这一次,常太后却是没有回避,牵唇一笑,那笑容,空灵悠远,元德帝看着,心中莫名一紧,脑海里一个身影浮现,瞬间闪了神。 就是在这闪神的当口,常太后已经转身,大步朝着茶室外走去,所有的人都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宇文皇后皱眉,常凝那一笑,以及皇上的失神,她都瞧见了,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她是再清楚不过。 想到什么,宇文皇后攥着绣帕的手微微收紧了些,不消片刻,刚刚出去了的常太后就折返了回来,回来的她,手中除了鲜少离手的佛珠,还多了一条长鞭,那长鞭布满了尖刺,看得人心里隐隐发憷。 那长鞭,在场的人就算是没见过的,也是听说过。 据说,皇宫里对待犯了死罪的宫人,有一条刑责就是鞭刑,当着所有宫人的面儿,用鞭子责打,目的意在以儆效尤,而那鞭刑的刑具,就是此刻常太后手中的这一根长鞭。 长鞭上长满了倒刺,甚至比那一日在长公主府,赵映雪手中的那根鞭子的刺更加锋利,只是看着,众人的心里都禁不住泛出一丝凉意。 常太后拿着这鞭子进来,是要做什么? 年玉看着常太后脸上的微怒,那怒意不假,可聪慧如年玉,却是隐约看到了那怒意之下的镇定。 这镇定代表着什么? 常太后对于眼下的事情已经胸有成竹了吗? 饶是年玉,心中也生出一丝好奇。 “皇上,今日所有人都在,正好请大家做个见证。”常太后朝元德帝欠了欠身,话落,没有理会在场的每一个人,转身朝着茶室门外跪下,正是朝着岐山的方向,双呈着长鞭,高高的举起,整个身体恭敬臣服一拜,四肢接触着地面,随即,那依旧温和的声音茶室里缓缓响起…… “先帝,自你走后,臣妾疏忽了对焱儿的教导,却不曾想,今日他竟做下如此的事情,焱儿有罪,臣妾今日,就替你管教惩罚,你在天之灵,好好看着。卡Kа酷Ku尐裞網” 仿佛提起先帝,常太后格外的要温和许多。 她这般发自肺腑的话,听来情真意切,可年玉的嘴角,却是隐隐有一抹讽刺。 这常太后果然是狡猾得很,一番话,看似无害,却将她自己从这个事情当中脱离了出来,她的过错,只是没有管教得好,她在告诉所有人,这一切都是赵焱犯下的错,她并没有参与其中! 年玉淡淡的看着这个老练精明的妇人,她的这番举动,倒也在情理之中,前世,那条权利与野心的路上,若没有常太后,他赵焱,只怕一个人也难成事! 可今日她倒要亲眼看看,这个常太后的手段。 “皇嫂,你的意思不会是真的要对赵焱行刑吧?这可是鞭笞,对宫人的刑罚,残酷得很,如此可使不得啊,这鞭子打在人的身上,可是要破相的,万一赵焱承受不住……”宇文皇后突然开口,“皇嫂,你可别意气用事,打坏了赵焱,纵然是先帝也是会心疼的。” 那双眉微皱着,模样甚是担心。 她确实是担心,可担心的却不是赵焱是否受苦受痛,而是担心常太后轻易的就用这个苦肉计,就将这件给蒙混了过去! 她怎能让她如愿? 就算是要打,那她常凝也休想手下留情,休想只是做做样子! 宇文皇后的心思,常太后又怎会不明白? 她是巴不得看着焱儿受尽苦楚是吗? 可这一次…… 她纵然是想护着,怕也是护不住了。 所以,只能想办法将这件事情给他们造成的损害降得最低,保存了元气,以后,才有翻身的机会。 就算为了这机会,赵焱受痛受苦,那也在所不惜! 心中暗暗咒骂了宇文皇后一番,常太后敛眉,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谢皇后关心了,先帝纵然是心疼,他赵焱犯了错,也不能如此护着他不是?况且,自先帝走后,我们母子二人,便早早的就失去了庇护。” 常太后话落,叹了口气,这话,她是故意说给某些人听的。 果然,元德帝放在腿上的手,攥紧了拳头。 那先前早早就被愤怒压下去的愧疚,此刻仿佛被她这句话,这一声叹息,以及那言语中的酸楚给牵了出来。 而这……正是常太后想要的! 众人的目光之中,常太后又朝着茶室外岐山的方向拜了两拜,才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朝着赵焱走去,那轻盈的脚步声在房间里一下又一下的响着,听在每个人的耳里,仿佛都牵动着人心。 尤其是赵焱,那脚步声越是朝他靠近,他的心,仿佛是被一只手揪着,说不出什么滋味儿。 第五百五十二章当众受刑 母后的心思,他如何不知晓?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在等,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便是如此,也是备受煎熬。 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这一停,本就紧张的气氛,越发的紧绷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常太后,留意着她的每一个举动,而常太后却是看着面前跪着的白衣身影,突然,那握着长鞭的手一扬,随着那动作,长鞭飞扬,在空气中肆意张狂,划了一个弧度,带起凉风一阵,高高举起,亦是重重落下,饶是旁边看着的人,都禁不住皱了眉。 刚才,他们都和宇文皇后一样,以为常太后会手下留情,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可照着这惊起的力道,那鞭子若是落在人的身上,会是怎样的下场? 刚如此想,长鞭就打在了赵焱的身上,啪的一声,伴随着男人忍痛的低哼在茶室里响起,众人的目光之中,那白衣男人的背上,白色的衣裳绽开,长鞭上锋利的尖刺刺入皮肉,仅是瞬间,鲜血便渗透了出来,弄脏了白色的衣服上,越发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大皇子与二皇子本是幸灾乐祸的看着这一出好戏,可那鞭子打下的瞬间,饶是他们也是懵了。 年依兰看到那鲜红的颜色,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就连元德帝,那深邃的眸中也微微惊起了波澜。 几乎所有人都还没有从眼前的一幕反应过来,常太后手一用力,狠狠一拉,鞭子上刺入身体的长刺,顷刻间便随着那力道从皮肉里出来,生生勾起了衣服下的肌肤。 “啊……” 似是终于承受不住那剧烈的疼痛,赵焱痛呼出声,那凄惨的嘶喊响彻整个房间,传入人的耳里,顿时惊醒了愣了的众人。 所有人都是一惊,常太后她这一鞭子,不仅仅是没有手下留情,甚至还是下了狠手! 年玉看着赵焱背上的伤,听着他那痛苦的嘶喊回荡,她的脑中却是莫名的浮现出前世那一夜,她被他当众揭开身份之时,他对她下达那七十二条罪状之时的无情冷血。 更想着那之后接连十五个日夜里,她在栖梧宫中,被裂心控制着和野兽搏斗的惨烈,那些记忆带起的仇恨,让他眼底的冷越发浓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的嘶喊在她听来,似乎比他那些时日在长公主府的院墙之外,为她弹奏的那一曲曲凤凰于飞,更加的悦耳动听。 他赵焱,也知道痛吗? 既然知道,那也该好好尝尝痛的味道! “衣服脱了。” 那一鞭子收回之后,常太后却没有立刻再次打下去,冷冷的声音再次在茶室里响起,众人微愣,看着常太后,满眼诧异。 脱衣服? 让赵焱脱衣服吗? 脱衣做什么? 众人思绪之间,赵焱已经领命,“儿臣,遵旨。” 那几个字从口中说出来,仿佛因为刚才那一鞭子带来的疼痛,让说话都格外的费力,可纵然是这样,赵焱也不得不撑着身体,当着众人的面儿,解开了衣裳。卡Kа酷Ku尐裞網 春寒料峭,这天气,就算是在室内,脱了衣裳也依旧会感觉到冷。 仅是片刻,赵焱便褪去了身上的一袭白衣,男人的上半身光裸着,白皙的肌肤,就算是女子也自叹弗如,可那白,却藏不住身体的健硕,反倒为其更加增添了几分迷人的魅力。 年玉淡淡看着,这具身体,她最是清楚。 前世,她八年军营生涯,戎马战争,刀口舔血,身上的大伤小伤交叠覆盖,从来没有断过,本是一个女人的身体,那身上遍布错落着各种疤痕,有一次她为救他,生生替他挡了一刀,那一刀在背后划下,从肩胛处一直蔓延到了腰部,深可见骨。 就算是伤好后,她自己都有些无法面对那丑陋的模样。 而那个最终成了帝王,她用身体护着,用性命拼着,最后却将她推上死路的男人,他那身体连一点儿细小的痕迹也没有。 年玉想来,心中的讽刺越发的浓了些。 这个男人最是擅长利用,利用女人,利用兄弟,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一切,最终达到他自己的目的,而其他所有被他利用的东西,有朝一日,没了价值,他便会如一颗棋子,毫不犹豫的舍弃。 心中的恨意与讽刺肆意激荡,年玉的面上却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 而那一对母子,赵焱脱了衣裳之后,更加恭敬的背对着常太后跪着,那背上,刚才那一鞭子扯开的皮肉没了布料的遮挡,更加清晰的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常太后也没有耽搁,她知道,今日既然是要打,那便要打得让所有人都满意。 握着鞭子的手一紧,奋力一挥,那鞭子再次扬起,赵焱咬紧了牙关,等着鞭子落下,比起刚才隔了一层衣裳,这一次无论是声响,还是疼痛,都来得更加迅猛,给人的感官刺激,也是越发强烈。 “唔……”赵焱强忍着,可那火辣辣的疼痛,却怎么也忍不住,但他是知道,自己越如此真实的痛苦,越是能够软化那个帝王的心。 这一鞭子落下,常太后便没有再停歇,挥着鞭子,一鞭接着一鞭,高高扬起,重重落下,那声响,听在人的耳里,让人禁不住咽口水,甚至连身体都跟着软了。 不过是几下,赵焱的背上就已经伤痕错落,鲜血淋漓,可常太后依旧没有停下,不仅如此,似乎一下比一下,越发的凌厉。 茶室里,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好些人的心里都是复杂的,又希望看着好戏,又可怜这赵焱受如此的痛…… 大家的心里都明白,只要皇上不开口,就算是将赵焱打死了,常太后手中的这个鞭子,只怕也是停不下来的,常太后和赵焱,这一出苦肉计,目的就是要将皇上的心打软。 可帝王心软…… 年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元德帝,那眉宇之间似乎当真有了松动的痕迹,仿佛下一刻随时都有可能喊停,可帝王的命令,却是迟迟不下。 一时间,饶是年玉也不由仔细的揣摩着元德帝的心思。 第五百五十三章废了的骊王? 这个时候,对于常太后和赵焱母子,皇上的心怜和帝王的理智,究竟哪一样会多一些? 年玉揣测着,可纵然是她也是有些捉摸不透。 越摸不透,心里便越是好奇。 鞭子撕裂皮肉,甚至溅起了血液,刚才被赵焱丢在一旁的白衣上,星星点点密布的鲜红,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越发浓郁的血腥味儿,每一样,都昭示着此刻赵焱所承受的痛苦。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常太后手中的鞭子落下之后,赵焱终于是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也正是在这一刹,跪在地上的他,身体彻底支撑不住,整个人扑倒在地。 这模样…… 众人看在眼里,心中都明白,如果再打下去,只怕这赵焱纵然是保住一条命,人都怕要废了。 一个废了的骊王吗? 宇文皇后瞥了赵焱一眼,她倒乐见其成。 赵焱若是废了,那常凝那个女人的野心,怕再也没有支撑的点了,看她以后还敢如何玩弄权术与阴谋,如此,这北齐的后宫,乃至是北齐的天下,该也会安稳许多。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她如此想,有人却未必。 元德帝眸子一紧,常太后手里的鞭子,又要落下之时,茶室里,终于有人开口…… “够了!”男人的声音,隐约听得清楚其间的情绪复杂。 说话之间,那人已经冲向了赵焱,而那人…… “逸儿,你干什么?”宇文皇后猛然从思绪中惊心,察觉到赵逸的意图,下意识的唤道,伸手想要拉住他,可终究是慢了一步。 不只是她,明了赵逸意图的,还有常太后。 当下,看到赵逸有所动作的那一刻,常态后心里刚才深深压着的所有不甘与愤怒,都在瞬间苏醒,手中扬起的鞭子,原本或许只有七分的力道,顷刻间,那力道便用了十分。 刚好在赵逸的身体过来,将赵焱的身体牢牢护住的那一刹,鞭子落下,啪的一声,不偏不倚,那原本该打在赵焱身上的鞭子,却是重重的打在了赵逸的身上。 “唔……”赵逸闷哼,一瞬间,疼痛便在身上火辣辣的蔓延开来。 这鞭子竟是这么痛吗? 那么那一日在长公主府上,子冉为玉儿挡下的那一鞭子,还有赵焱刚才…… 赵逸抽了一口凉气,一双好看的眉紧紧的拧成了一条线。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皆是愣了。 饶是年玉,脑袋也是片刻空白,赵逸他…… “逸……逸儿,你……” 常太后首先开口,脸上愕然之间,满是自责,似乎当真没有想到赵逸会有如此的举动,此刻的她有些“慌乱”,慌乱之中,“不小心”将鞭子收回,可那没入皮肉的尖刺,却再一次引得赵逸一声痛呼。 “你……你干什么你?”宇文皇后回过神来,忙的上前抓住了常太后握着鞭子的手,生怕她拿着鞭子再做出伤害逸儿的事情来。 宇文皇后抢鞭子,常太后乐见其成,慌乱的松开了手,任凭宇文皇后将鞭子夺了过去。 “我……我不知道……逸儿怎么会……太医,快让太医看看逸儿……”常太后满脸关切,目光里有不安闪烁着。 可她的关切看在宇文皇后的眼里,却是激起了更加旺盛的怒气。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宇文皇后咬牙切齿,狠狠的瞪着常太后,厉声喝道, 装得一副“不小心”的样子,骗得了谁也骗不了她。 她怎会不明白这常凝的心思? 可如此的指控,常太后却是不依,“皇后,赵焱做了对不起逸儿的事情,我替先帝,替皇上责罚,毫不庇护纵容,方才这一鞭子来不及收住,不小心伤了逸儿,我也心疼,可皇后如此说我故意,这我可领受不起。” 常太后皱着眉,语气不悦,看宇文皇后那心疼赵逸的模样,刚才心中积压的怒气,终于有了些微消减。 “你……”宇文皇后紧握着鞭子,恨不得一鞭子朝着眼前这个妇人打回去,让她也尝尝这滋味儿。 “母后……” 宇文皇后所有的冲动,都在听到赵逸的呼唤之时全数瓦解。 想着刚才那打在赵逸身上的一鞭子,宇文皇后的目光立即转向赵逸,看着赵逸被打得开了的衣裳,以及那鲜红的血液和依稀可见的伤口,心中隐隐抽痛。 “逸儿,痛吗?” 宇文皇后问出口,才暗自低咒,打成了这个样子,怎么会不痛? 伸手想要触碰,却生怕再一次弄痛了赵逸,一番纠结之下,禁不住叹了口气,只能斥责,“你刚才……刚才这是何苦?” 那赵焱那么对他,算计陷害,他现在还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鞭子,“你知不知道,这鞭子打在身上,这苦可有你受的!” “哥……” 宇文皇后满是心疼怜惜的斥责之下,赵逸开口,可刚出口,好像意识到什么,又忙的住了口,淡淡的瞥了趴在地上的男人一眼,眸光微敛,“骊王不能再打下去了,会出人命的。” 赵逸换了称呼,虽是在为赵焱求情,可那其中的微妙,在场的人都感受得出来。 以往,谁都知道,沐王赵逸和骊王赵焱最是亲近,甚至对大皇子和二皇子,他都只称“皇兄”,唯独对赵焱称呼“哥”,可见,赵焱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与众不同的存在,可现在…… 众人不由看了赵焱一眼,而地上的赵焱,早已在那疼痛之下,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骊王’…… 这一个称呼,不是第一次从赵逸的口中唤出来,昨日在沐王府,他就已经知道,赵逸唤他‘骊王殿下’的时候,对他就已经失望了,他并不在意赵逸的失望,赵逸对他来说,从来都只是一个挡了他路的障碍,他在等着有朝一日,将他除去。 兄弟吗? 去他劳什子的兄弟,他的这一辈子只会有皇位,不会有什么兄弟之情。 可今日,同样是这两个字再次从赵逸口中唤出来,听在他的耳里,却是格外的不舒服,好似一把刀子割着他,不亚于刚才鞭子笞打在他身上他疼痛,胸中闷闷的发慌。 赵逸,他这是在做什么? 以他的善良,鞭笞他的心吗? 第五百五十四章你怕什么? 趴在地上的赵焱,拳头倏然紧握,暗暗咬着牙,努力的强忍着。 赵逸,他最是讨厌他的善良! 他也不需要他施舍给他的善良! “你管他做什么?忘了他对你做过什么吗?”宇文皇后冷冷的道,就算是斥责也掩不住关切,瞧见赵逸在在疼痛之下越发苍白了的脸色,宇文皇后神色间更加慌了,“太医,快去叫太医!” 宇文皇后急忙吩咐道,这一声催促,更是惊醒了某人。 话刚落,元德帝似想到什么,目光闪了闪,下意识的看向年玉,立即开口,“年玉……快,看看沐王的伤!” 元德帝神色间,明显有些失了镇定。 想着自己之前,因着南宫家的刻意挑拨,他当真是对赵逸起了猜忌,此刻,他越是这般顾念着兄弟情义,便越是让他心中对他的愧疚,一发不可收拾。 被唤到名字,年玉立即起身,仿佛早已经准备好,就算是没有元德帝下令,她也会尽快去看赵逸的伤势,那一日楚倾挨了这么一鞭子,那伤不小,而这一次,刚才常太后那刻意的力道,她是看在眼里的,她可是黑了心的,要借着这一鞭子好好出一口气。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大步上前,拉了赵逸的手腕儿,将他安置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没有理会在场的众人,此刻年玉的眼里,仿佛只有赵逸背上的伤,那伤口,皮肉破烂,牵出了大片的鲜血,而伤口的深度亦是让年玉皱了眉。 常太后下手真是狠! 吩咐宫人去太医那里拿了些基本的伤药,年玉心无旁骛的处理着。 赵逸看不到年玉的脸,却感受得到年玉的手在身后微微触动的轻盈,让他不由想起了那一日在长公主府…… 子冉受伤,她也是这般关切在意,也是这般温柔的帮他处理着伤口吗? 不知为何,赵逸的嘴角,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浅浅扬起,心里莫名的暖,仿佛已经盖过了身后的伤带来的痛,此刻,他庆幸,庆幸赵焱的一切计谋没有得逞。 如果前天晚上,他和玉儿当真生米煮成了熟饭,有了夫妻之实,她还会如此对待他吗? 只怕从那之后,他和子冉,和玉儿之间会隔上一堵高墙。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不敢去想那样的局面之下,他,子冉,玉儿,三人会如何相处,他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他喜欢现在这样,玉儿还是玉儿,他依旧可以毫无保留,哪怕是暗暗的喜欢,一切仿佛和最初一样,却似乎又不一样。 茶室里,一片安静。 年玉的关切与专注,专注中蕴含的在意,赵逸嘴角浅扬的笑,那笑里的满足,所有人都看着,却是神色各异,若有所思。 元德帝那老练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凝聚,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地上,赵焱感受着那气氛,就算是身体没了力气,他也终究是按耐不住,艰难的转过了头,看着年玉和赵逸二人,只是一眼,先前在他的心里肆意激荡的愤恨,瞬间添杂了一种叫做嫉妒的东西,如杂草疯长。 他嫉妒! 同样是受伤,他此刻的状况比起赵逸要严重得多了,可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对赵逸都是满含关心,尤其是年玉,看她那心疼的模样,顿觉刺眼。 他何时受过她这样的对待? 哪怕是一点怜悯,她对他也不曾有过。 脑海中浮现出和年玉的每一次交集,似乎从第一次遇见她,她对他的态度就是淡然疏离,就算是他无数次主动的示好,年玉都视而不见。 不,并非是视而不见! 以年玉的聪慧,如何看不见他的示好? 她只是不屑他赵焱,甚至越是往后,她对他的敌意越重。 想到此,赵焱却是皱眉。 不,又错了,年玉对他的敌意,并非是越往后越重,而是一直都有,只是在之前,他不明白她的敌意从何而来,只是简单的以为她和其他人一样,看不起他的身份。 可仔细一想,年玉还真和那些女子不一样。 耳边再次回荡着曾经年玉说过的话…… 上辈子的深仇大恨…… “玉儿,逸儿他怎么样?” 赵焱思绪之间,宇文皇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众人的目光之中,年玉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手上沾染的鲜血来不及洗去,忙上前朝着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一拜,“回娘娘的话,沐王殿下这伤势不轻,只怕要好生休养,不然……” 年玉话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常太后一眼,当下,众人的注意力再一次回到了常太后的身上,谁也没有忘记,赵逸这伤势不轻,到底是谁造成的。 元德帝一眼扫过去,也是皱眉,很显然,饶是他对常太后也有责备。 感受到那视线,常太后心中分外不是滋味儿,却也不后悔刚才打赵逸的那一鞭子,但她却是知道,因着刚才那一鞭子,她所受到的责难,也必须要去化解。 宇文皇后她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那个帝王,却不行! 自始至终,无论常太后心中是怎样的光景,可她脸上的自责与关心,却是一刻也没有落下。 而那模样,看在宇文皇后的眼里,心中的怒气更盛,刚才那一鞭子,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常太后就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 常太后蹲下身体,将地上的鞭子捡了起来,那鞭子在经过了刚才那一番肆虐之后,鞭子上沾满了血迹,触目惊心。 当下,宇文皇后更是防备了起来,这常凝是要做什么? 脑中刚冒出这个疑问,常太后的目光便看了过来,随即,那素衣妇人一步步的朝着宇文皇后走近,终于,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常太后停下,宇文皇后迎着她的视线。 “怎么?太后刚才还没打够吗?”宇文皇后开口,对于常凝,她从来都不敢放松了警惕。 常凝将她的防备看在眼里,心中不屑,握着鞭子的手一抬,随着她那动作,宇文皇后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了常太后的手腕儿,紧缩的双眸盯着常太后。 常太后却是一愣,“皇后,你怕什么?” 第五百五十五章对她的反击 怕? 宇文皇后眸光闪了闪,那一刹那的时间,常太后另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宇文皇后抓着她手腕儿的手上,温热的触感,透过肌肤直达宇文皇后心底,二人交织着的视线,似乎有无形的硝烟在二人之间弥漫。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看着,对于这两个女人的暗斗,她心中了然。 而常太后…… 年玉看着那妇人,只见她慢慢的掰开了宇文皇后的手,将手中的鞭子塞进了对方的手里。 这举动,不仅是年玉,饶是宇文皇后也是有些猜不透。 她仅是要将鞭子给宇文皇后而已吗? 她常太后做的事情,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果然…… “刚才不小心打到了逸儿,不管是不小心也好,故意也罢,终归是让逸儿受了伤,我是解释不清楚了,皇后心疼儿子,对我有怨,我非常理解,就算是我自己现在心里也不好受,皇后想要解气,便用这鞭子也打我一鞭,也只有这样,才能还我清白,如此,我也才能寻一个心安。” 二人的对峙之中,常太后的声音缓缓响起。 众人听来,都是一愣。卡Kа酷Ku尐裞網 打她一鞭? 那一鞭子打下去,男人受着都尚且吃力,更可况她一个妇人,那般柔弱的模样,如何承受得住?! “打你一鞭吗?”宇文皇后眸子渐渐收紧。 清白? 她常凝就是故意,何来清白? 她如此,又来一番苦肉计,这样的心思,她如何不知道? 不过是想在皇上面前,装装可怜罢了。 这个女人,当真会演戏。 好,很好! 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常太后的眼。 她想用这一鞭子证明她的清白,那么,她便如了她的意又何妨? 握着鞭子的手一紧,宇文皇后抬手用力一推,生生将常太后推出了几步远的距离,紧咬着牙,没有丝毫犹豫,扬起手中的鞭子,朝着常太后狠狠的打下…… 而那鞭子正对的,正是那素衣妇人的脸颊! 宇文皇后她是要…… 众人看着那鞭子,那一鞭子打下去,常太后的那张脸,怕是没法要了。 就算是常太后自己也没有料到,宇文皇后会是这样狠辣的手段来对付她,她想毁了她的脸吗? 她以为当着皇上的面儿,宇文皇后会有所顾忌,可是…… 常太后看着宇文皇后眼里的狠,咽了一下口水,竟是有些后悔刚才将鞭子交给了她。 可这个时候,她想退缩,想避开,却是知道,自己若是避开,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那她刚才所做的,不仅没有效果,反而得不偿失。 但现在,她又该怎么办? 皇上…… 突然,常太后想到什么,现在她唯一能够期待的,就是皇上的怜惜。 而元德帝…… 此刻,那帝王看着这一幕,精明如他,亦是明白宇文皇后的意图,但更知道那后果,当下,元德帝眸子一紧,大步上前,可正在那时,看着这一切的年玉,心中似明镜一般。 皇上对常太后,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年玉敛眉,元德帝那一步踏出之时,年玉的声音就倏然响起…… “皇后娘娘息怒,手下留情。” 那声音传入宇文皇后耳里,好似有魔力一般,宇文皇后心中一怔,余光里也是瞧见了元德帝大步走来,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想要阻止…… 阻止吗? 宇文皇后咬牙,心中不甘,看来今日这一鞭子,是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宇文皇后握着鞭子的手越发收紧了些,仿佛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化为了手里的力道,那气势越发凌厉,饶是旁人看着,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可众人的目光之中,那鞭子就要触及到那素衣妇人的身体之时,却是突然转了方向,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在茶室里响起。 “啊……” 那惊吓之下,妇人惊叫出声。 可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惊叫之后,瞬间,常太后就皱了眉,不只是她,在场的每一个人眼底皆是划过一抹异样,尤其是已经站在宇文皇后身旁不远处,那个伸出手想要夺下鞭子,一脸阴沉的帝王…… 刚才那一鞭子,竟是打在了地上吗? 宇文皇后余光所见,亦是瞧见了元德帝的脸色,可她却没有理会,紧盯着惊慌的常太后,嘴角一抹轻笑,“皇嫂,你怕什么?” 刚才她给自己的一句话,现在,她原封不动的送还给她,犹如一个耳光打在她的脸上。 常太后目光闪了闪,面色不愉。 宇文皇后的嘲讽却没有如此停下,“皇嫂别怕,本宫纵然是再心疼逸儿,却也不会伤了太后,刚才本宫也是试了一下,这鞭子打得出去,却也是收得住的,皇上,你要不要试试?” 宇文皇后话锋一转,目光转向元德帝。 她话中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而对元德帝的这一问,更是意味深长。 宇文皇后庆幸刚才年玉叫住了自己,而年玉也禁不住在心里为宇文皇后的反击叫好,如此的情形,不仅没让常太后证了她的“清白”,反倒更坐实了她的故意! 看常太后脸上的神色,当真是痛快! 精明如元德帝,心中也是了然,视线扫了宇文皇后一眼,最后落在常太后的身上,那锐利,让常太后心里一紧,禁不住暗自低咒。 “皇上……” “太后。” 常太后的声音刚响起,元德帝就开口将她打断,带着明显的怒意。 常太后微怔,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果然,那帝王幽幽的转开视线,伸手从宇文皇后手中将鞭子拿了过来,再次看着常太后之时,那帝王面容冷冽,分毫没了之前的恻隐。 常太后慌了。 “太后,还要打吗?”元德帝伸手将鞭子递给常太后。 还要打吗? 他什么意思? 常太后攥着手中的佛珠,看着那鞭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更是不明白,元德帝口中的打,究竟是打谁。 茶室里,气氛僵持。 “不打了吗?” 元德帝冷冷开口,手一松,那鞭子轰然落地,轻微的响声在这安静之中,亦是格外的明显,可这个时候,却没人理会那鞭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帝王的身上,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元德帝看了赵逸一眼,目光转向地上奄奄一息的赵焱…… 第五百五十六章将她推入火坑 元德帝看了他半响,那光裸的背上皮开肉绽的模样,让他皱了眉。卡Kа酷Ku尐裞網 “继续打下去,确实是会出人命,纵然是你再想打,怕也是打不得了,他没了命,倒也对不起赵逸替他挡的那一下。” 终于,元德帝的声音响起,纵然是先前有愧疚,有恻隐之心,此刻都因为刚才常太后那般“不小心”的玩弄,消失得荡然无存。 他才刚说过,他痛恨别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而他们…… 宇文皇后……常太后…… 二人皆不让他省心,可相比之下,对常太后对赵焱的愤怒终究要多余其他。 一甩衣袖,元德帝转身大步走到先前的椅子上坐下,那帝王的姿态难掩威仪。 听元德帝松口说了不打,地上早已经因为疼痛,似乎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的赵焱,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如果刚才这一顿责打,算是能够给赵逸一个“交代”,也让皇上平息了心中的愤怒,已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可是,常太后却没有那么乐观。 看着元德帝,素衣妇人攥着佛珠,再次拨弄了起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平息心中的不安。 这件事情,当真就能够如此了了吗? 皇上他…… “责打也责打了,管教也管教了,这事就算了,将他送回骊王府,好生休养。”元德帝开口,话锋一顿,那浓墨的眉微皱,凝在赵焱身上的视线微微收紧,继续对赵焱道,“这幅样子,看来也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了,从明日起,早朝你就不用来了,你手中的事情,朕会安排人接手,正好,你刚大婚,毕竟是南宫家的小姐,可千万不能冷落了,太后该也等着你开枝散叶,好让她能早些含饴弄孙。” 似乎是故意提起南宫家,那言语中,怒意依旧未消。 而他话中的意思…… 不用早朝……安排别人接受赵焱手中的事…… 这……他言下之意,是收回了赵焱手中的权利,让他做回那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吗? 当下,不只是赵焱,连常太后的脸色也是变了。 “皇上……”常太后下意识的开口,当真是最怕什么,便来什么。 为了让赵焱进朝堂,她那般算计,费尽心思,可今日这一遭…… “太后有什么不满吗?” 常太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元德帝一眼扫了过来。 常太后微怔,忙的收回视线,“没,没有不满意,我代赵焱谢皇上恩典。” “嗯。”元德帝淡淡应道。 “那年依兰呢?”宇文皇后突然开口,此刻的她,对于皇上的处理,她甚是满意,可年依兰……逸儿刚才那一纸休书,如今年依兰已经和逸儿再无瓜葛。 但如果能够将年依兰推进骊王府,那便是再好不过的。 皇上保了年依兰一条命,那就让年依兰日日出现在他赵焱的面前,提醒着他今日的失败! 宇文皇后这一提,众人的视线再次凝聚在了年依兰的身上,刚才这一遭,他们差点儿就将这个女人给忘了。 “我……”年依兰承受着众人的目光,咽了一下口水。卡Kа酷Ku尐裞網 她…… 皇后娘娘她什么意思? 是要如何处置她吗? 想到刚才那一下又一下打在赵焱身上的鞭子,年依兰下意识的看向地上趴着的赵逸,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只是一眼,她就不敢再看,不只是她,南宫月也吓得失了方寸。 “皇上,您刚才是答应了依兰,保她一条命的。”南宫月望着元德帝,满眼热切。 那帝王皱眉,“是,朕是答应过,年依兰既和沐王府再无关系,又和骊王有了夫妻之实,以后,就在骊王府待着,侍妾也好,丫鬟也罢,看骊王如何安置。” 仅仅是一句话,说得再是轻松不过,但却足以决定人的一生。 年依兰心中咯噔一下。 骊王府……侍妾……丫鬟……骊王安置…… “不……”年依兰下意识的摇头,她这般坏了他的事,刚才又那般出卖指控,骊王会如何安置她? 皇上将她安置在骊王府,无疑是将她推入了火坑。 “不?”元德帝眸子一眯,“那你想如何?” 她想如何? 年依兰眸光微闪,在那帝王的视线之下,年依兰终究是胆怯了,“贱妾……贱妾不敢。” “如此,你是满意朕的安排了。”元德帝敛眉,帝王一言,由不得旁人置喙。 “满……满意。”年依兰颤抖着声音,几乎无法想象,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日子,赵焱……会如何对她? “好,满意就好。”元德帝朗声道,说话之间,那帝王已经起身,似乎不打算在这里多留,没有再理会众人,倒是走到清河长公主身旁。 仅是瞬间,先前满脸的凌厉,就扬起了一抹笑容,“清河,朕新得了一些上好的茶,在御书房,你今日既然来了,也去尝尝那茶是否合你的口味。” “好,好久没有和皇兄一道品茶了。”清河长公主嘴角微扬,轻轻缓缓的语调,似乎刚才那一幕,从来未曾发生过一般。 清河长公主素来都是一个聪慧的女人,宫里的这些明争暗斗,她心中明白,却从不会站队,她心里有她维护的东西,只要那些人不触犯到她所维护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不过是浮云。 但今日这一遭,也着实是精彩。 清河长公主抬手,一旁,芝桃忙上前将清河长公主扶着从椅子上起来。 元德帝正要走,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最后却是落在了年玉的身上,元德帝的举动,所有人都看着,当下,赵逸的心瞬间紧了起来,坐在椅子上的他赫然起身。 “怎么?竟让你这么急吗?” 赵逸一有动作,元德帝就看了过去,冷冷的声音让赵逸一怔,可纵然是如此,赵逸却依旧没有畏惧,“父皇,儿臣的伤有些严重,需要玉儿再给上些药。” “呵! ” 赵逸话刚落,元德帝就一声轻哼,那嘴角浅扬的笑意,仿佛早已将赵逸的心思看穿,“上药的事,太医就能做,至于年玉……也去御书房,尝尝朕的新茶。” 第五百五十七章秋后算账 元德帝的目光幽幽的落在年玉身上,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年玉抬眼,正好对上元德帝的视线,那一眼,她从帝王的眼里看到的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是,臣女领命。”年玉朝元德帝福了福身,姿态再是从容不过。 聪慧如她,自是明白元德帝口中虽是说着让她去尝新茶,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而至于他真正的目的…… 年玉敛眉,心里却是镇定,一番思绪,渐渐的心里也有了底。 “玉儿……”赵逸依旧不放心,知道自己无法阻止父皇把玉儿带走,焦急之下,赵逸吸了一口气,忙请命道,“父皇,儿臣愿一道前往……” “你去做什么?喝茶吗?”元德帝看也没看赵逸一眼,“朕的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尝的。” 元德帝一甩衣袖,大步朝着门外走去,刚到了门口,元德帝的声音,又幽幽的传来。 “朕不会吃了她。” 帝王的声音带着威仪,在房间里回荡,半响,元德帝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可茶室里的人,却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元德帝虽如此表明不会为年玉,可赵逸依然放不下心里的担忧,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赵逸一步步的走到年玉身旁,“玉儿……” 赵逸唤道,年玉对上他的视线,瞧见他眼里的关切与担心,年玉心里一暖,扯了扯嘴角,柔声安抚道,“放心。” 仅是两个字,年玉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赵逸的伤上,看了一眼他的身后,低声交代,“殿下别再乱动,省得牵动了背上的伤口,年玉等会儿回年府,再拿一些伤药去沐王府。” 年玉说着,旁人看着这二人,竟是有些恍惚。 赵逸对年玉的情,分明没有丝毫掩饰,那是男女之意,而年玉对赵逸,就当真只是对兄长的关心吗? 众人猜不透,那年玉,仿佛越是探寻,越不知道其深浅。 “玉儿,走吧。卡Kа酷Ku尐裞網”清河长公主缓缓上前,赵逸的担心她怎会不清楚,可既然有她在,纵然是皇兄想对年玉怎样,那也要过了她这一关不是? 不过,她也是很好奇,皇兄如此单独的将年玉叫去,又是为何? 年玉朝赵逸牵唇一笑,才走到清河长公主的身旁,二人相视一眼,一道出了茶室。 赵逸看着年玉的背影,直到那人消失在视线里,他也久久没有回神,一双眉紧皱着,宇文皇后看在眼里,“有长公主在,御书房的茶,该也是香的。” 宇文皇后意有所指,上前扶着赵逸,“玉儿让你好生将养着,你便回府养着,咱们在这里已经叨扰了常太后许久,也是该走了。” 宇文皇后说话之间,看了一眼还在茶室里的其他人,扫过在常太后之时,那眼里,分明有得意浮现,“皇嫂,骊王的伤,也要好好让太医看看才行,这般趴在地上也是不妥,可别拖着拖着,加重了伤情就不好了,不过倒也正好,说到底,骊王也是一个有福气的,将两个表姐妹一同收入府中,坐享齐人之福,也当真是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逍遥,骊王应该好好享受才是,至于什么世间琐事,就交给咱们这些俗人操心罢!” 话落,宇文皇后轻声一笑,故意提醒着常太后刚才皇上释了赵焱手中权力的事,丝毫不给常太后留脸面,那笑声,仿佛是对常太后最大的羞辱。 常太后紧攥着手中的佛珠,依旧压制着怒气,但便是如此,脸上也撑不起往日里那一份淡然。 宇文皇后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痛快,深深的看了一眼还在房间里的南宫月和年依兰,那微微挑起的眉梢,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这出戏散了场,恐怕他们之间,也还有一出好戏吧。 他们还有一个账,要好好的清算清算不是? 有旁人在这里,他们怕也不方便算账! 宇文皇后嘴角微扬,吩咐珍姑姑和自己一道将赵逸搀扶着,出了茶室,这么多人都陆续离开,大皇子和二皇子也没有多留,待他们走了,常太后又遣散了一干宫人。 仅是过了片刻,这长乐殿的茶室里,就只剩下了常太后母子,和南宫月母女。 赵焱趴在地上,此刻的他将昏未昏,似乎还有一股气支撑着他,让他没有彻底的睡去。 该走的人都走了,这件事情如此了结,虽是过去了,可对他们的损失,母后那一关,他还没有过。 赵焱强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领罪,可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只要一用力,那身体就好似被碾碎过一般,疼痛在他的四肢百骸流窜,根本连动一动都十分的艰难。 他的举动,常太后看在眼里,却是没有说什么,眸中颜色深沉,就算赵焱如此的惨状,常太后都没有丝毫怜惜,有的只有无尽的愤怒。 此刻,她的愤怒没有丝毫掩饰,似乎在那愤怒之下,整个茶室都笼罩在一股阴沉之中,那气氛弥漫,南宫月早早就受不了了。 咽了一下口水,跪在地上的南宫月扯了扯嘴角,“打扰了太后娘娘休息,实在是该死,臣妇这就带着依兰告退。” 常太后没有回应,南宫月摸不透常太后的心思,可终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到年依兰的身旁,想将她扶起来。 经过刚才那一遭,此刻年依兰虽是跪着,可身体早已经瘫软得如一滩烂泥,脑袋里更是懵的,想着皇上对她的处置,饶是现在她都无法接受,不敢想象以后在骊王府,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日子。 南宫月这一碰,让年依兰猛然惊醒,望着南宫月,看着她眼里的急切与害怕,年依兰有些摸不着头脑。 娘她要做什么? “依兰,咱们走。”南宫月低声道,这个时候最要紧的就是赶紧离开,常太后的怒气之下,会是怎样的下场,她们谁也弄不清楚,更承受不住。 走? 年依兰目光闪了闪,整个人木然的在南宫月的拉扯下起身,可刚站直了身体,茶室里,常太后的声音就骤然响起…… 第五百五十八章年依兰的下场 “走?你们是想走去哪儿啊?” 妇人的声音,威严凌厉,丝毫不若往日的温柔和善。 那语气里蕴含的怒气,震着人心,传入南宫月母女二人的耳里,几乎是本能的,那恐惧在心里弥漫,刚起来的二人膝盖一软,仓惶的重新跪在了地上。 “太……太后……”年依兰满脸慌张,连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南宫月虽然镇定许多,可那脸上也依旧难掩局促,目光闪烁着,忙接过年依兰的话,继续道,“回太后的话,依兰受了伤,臣妇带她回年府,让大夫看看。” 南宫月话落,却是半响沉默。 那沉默弥漫一室,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越是往后,越是是让人心生不安。 “受了伤?” 终于,常太后开口,那视线若有似无的落在年依兰的身上,似乎是看着年依兰的伤处,此刻的常太后,那一份居高临下的气势,甚至比皇上还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渐渐的,那眸子里一道凌厉凝聚,如狂风暴雨的怒吼声紧随而至,“刚才她对皇上说那些话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如此急着带她回去,找大夫给她看伤?” 受伤? 她年依兰不过是受了伤而已,就算是死了也不足惜,但她可知道,他们损失的是什么? “臣妇……” “刚才皇上的话,你们敢情是忘了吗?”常太后冷冷打断南宫月的话,目光越发凌厉骇人,“你年依兰如今是骊王府的人,该怎么安置你,该是由赵焱决定,是你想回年府就能回年府的吗?” 当下,年依兰心中一颤。 常太后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她是在告诉自己,以后,她的命运掌握在骊王赵焱的手中,而现在…… 她知道,这件事情赵焱和常太后都不会放过她,在骊王府的生活,也休想好过了去,可她却依然没有想到,这一切,来得会是这么的快。 现在常太后就迫不及待的要为难她了吗? 她又会怎么对她? 年依兰心里满是不安,深吸了一口气,年依兰慌乱的朝常太后磕了一个头,望着常太后,满脸热切的求饶,“太后娘娘,贱妾却该死,贱妾刚才是迫不得已的,可这件事情不是贱妾的错,昨晚的事都是年玉,都是她的设计,是她要害骊王殿下,贱妾……” 年依兰脑袋里一片混乱,这个时候,只有将年玉推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常太后就算是要发怒,也应该去找年玉! 如果有常太后对付年玉,那年玉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的,如此,她的心里也定会好受许多。 年依兰如此的推卸,常太后眉心皱得更深了些。 就算知道这件事情到如今这个地步,确实是拜年依兰所赐,可最大的因素却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那年玉…… 常太后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心中的除了愤怒,还有警惕,那是对强大对手的警惕,她甚至有一种预感,仿佛他们的想要追逐的东西,都会毁在那个女人的手上! 那年玉,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年玉,她是越发的不能小瞧,甚至不敢小瞧! 常太后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她没有办法拿年玉怎样,却能任意处置年依兰。 今日他们栽了这么一遭,总该有人来承担这个责任,承担她的怒火。 赵焱……他已经奄奄一息,经不起折腾,但年依兰…… 常太后眸子眯了眯,一步一步朝着年依兰走去,那脚步声在茶室里回荡,一声又一声,每靠近一步,年依兰的心就跟着颤一下,直到那妇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年依兰心中的恐惧,已经再也压制不住,更加慌乱的磕着头。 “太后娘娘,求你饶了贱妾,贱妾以后做牛做马……”年依兰的声音也是跟着颤抖。 这求饶的模样,让常太后不屑,冷冷的将她打断,“年夫人,去把门关上。” 常太后的话,让这几人都是一愣。 把门关上? 常太后要做什么? “没听见本宫的吩咐吗?” 南宫月没有动作,常太后倏然拔高了语调,那气势之下,南宫月就算是知道关上门不会有什么好事,她也终究还是起身,到了门前,将门关着,转身之际,竟是瞧见常太后高扬起手,一巴掌狠狠的朝年依兰打下…… “依兰……” 南宫月下意识的唤道。 可一切,她都没有能力阻止,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震得人心里生畏。 火辣辣的疼痛在年依兰的脸上蔓延开来,这一耳光,几乎让年依兰懵了,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只有轰鸣声,可她还在呆愣之中,常太后的另外一个耳光就已经打在了她的另外一张脸上。 这一巴掌,似乎比刚才还多了几分力道,那力道之下,年依兰身体一偏,倒在地上,仿佛感受不到什么是痛,瞬间麻木,可口中弥漫的血腥味儿,却是让她瞬间清醒。 “依兰……太后娘娘……”南宫月忙的上前,想要拉扯阻止,却终究是不敢,只能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别打了,太后娘娘,求你别打了,依兰她知道错了……” 许是刚才那两个耳光打了出去,常太后心中炽烈的怒火,瞬间消了一半,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那耳光打在年依兰的脸上,她的手也会疼,不过,就这样放过了年依兰,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常太后淡淡的瞥了一眼那母女二人,似乎生怕惹了常太后更大的怒气,倒在地上的年依兰忙的坐直了身体,规规矩矩的模样,不敢有丝毫造次。 常太后看在眼里,嘴角轻笑,“这打着,确实挺疼的。” 说话之间,常太后收回了视线,转身到了椅子上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一手拨着佛珠,一手端着茶,浅浅的抿着,那气氛压得人透不过气,终于,喝茶的妇人再次开口,“年夫人,就由你来打吧,可别因着她是你的女儿,你就手下留情。” 常太后看也没看那母女一眼,可那最后的语气,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 第五百五十九章年玉,你可知罪? 似乎想到了刚才自己对赵焱的责打,那心中发的狠与复杂,这样的滋味儿,她也要让这南宫月尝尝。 南宫月一听,脑袋片刻懵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她来打? 打依兰吗? 南宫月下意识的看了年依兰一眼,那红肿的脸颊以及嘴角的鲜血,让她心中一颤,“不……” “不?”常太后眉心一皱,很不喜欢听到这样的一个字,刚才,她在帝王面前不能说“不”,她南宫月更是没有说“不”的资格,眸光微敛,常太后继续喝着茶,不紧不慢的道,“那好,你舍不得动手,本宫就让宫里专门司刑的人来动手,还有,听说,你还有个儿子,是瘸了腿的……” “不,臣妇动手……臣妇动手。”南宫月忙不迭的道,宫里专门司刑的人……那下手的力道,只怕是会把人打死。 就算是有皇上保着依兰的性命,常太后将依兰弄个半死,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那依兰所受的罪…… 不仅如此,城儿…… 太后她这个时候提到城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猜不透,却也听得出那其中的不怀好意。 她是万万不能让城儿受到丝毫伤害的! 南宫月咽了一下口水,抬眼对上常太后的眼,那眼里的催促让她心颤,更是避无所避,只能起身走到年依兰的面前。 “娘……”年依兰唤道,似乎因为肿了的脸,连说话都有些不清楚。 年依兰看着南宫月,她知道,娘是逼不得已,可是……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南宫月紧握着的拳头一松,不再犹豫,扬起手就朝着年依兰打下去,啪的一声,响声清脆,听在常太后的耳里,常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声罢了,另外一声又响起,那手掌接触脸颊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对常太后来说,仿佛是悦耳的曲子,分外动听,每一声似乎都能让她心中的怒火消减一些,却也终究是无法彻底的清楚。 那厢,南宫月打着年依兰,而常太后拨着手中的佛珠,目光落在赵焱的身上,那血肉模糊的样子,她看着,想着什么入了神,南宫月一边打着年依兰,一边留意着常太后的反应,那一下又一下打在年依兰脸上的耳光,好似打在了她的心里。卡Kа酷Ku尐裞網 常太后不喊停,她就算是将依兰打死,她也不敢停下。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年依兰终究是承受不住,身体一软,瘫倒在地,身体撞击着地面,发出碰的一声,惊醒了思绪中的常太后。 “依兰……” 南宫月焦急的唤着,常太后也一眼看了过去。 感受到常太后的视线,南宫月忙的跪在地上,“太后娘娘,依兰她受不住了,求你高抬贵手……” “当真是个不经事的。”常太后敛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瞥了昏死过去的年依兰一眼,瞧见她那已经肿得不堪入目,早已辨不清原来面目的脸,心中终究是痛快了些,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罢了,将她带走,在这里脏了本宫的地,污了本宫的眼。” 说话之间,常太后已经朝着茶室外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南宫月半响微愣。 带走? 言下之意,这一次是饶了年依兰吗? 南宫月目光闪了闪,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可转眼看向年依兰的时候,一颗心却又揪了起来,忙的起身,小心翼翼的扶着年依兰,可昏死过去的年依兰,她一人之力扶着却是极其艰难。 但就算是如此,南宫月也只有坚持着,好不容易将年依兰给弄了出去。 她知道,常太后虽说让她将年依兰带走,却终究还是不能将她带回年家,这个时候,也只有骊王府…… 南宫月出了茶室,正好遇见了从另外一个房间出来的南宫老夫人和南宫起。 “娘……”南宫月唤道,看到南宫老夫人额上包扎的伤,欲言又止。 南宫老夫人淡淡的看了南宫月一眼,目光随即落在年依兰的身上,那眼里,分明有不悦。 刚才,茶室里的声响,她也是听见了。 别说是常太后,就连南宫老夫人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想到今日这一遭,常太后和南宫家的损失,南宫老夫人对年依兰更是没有怜惜,淡淡的收回视线,南宫老夫人给南宫起使了个眼色。 南宫起意会,扶着南宫老夫人离开。 他们心中都明白,只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南宫家都要安安分分,万万不能再出差错了,只希望能够挽回些什么。 可能够挽回吗? 南宫老夫人心里没有底。 南宫老夫人的冷淡,南宫月自然感受得到,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 所有人都离开了长乐殿,可茶室里还有一人依旧强撑着。 趴在地上的赵焱,犹如一个被遗弃的废人,光裸着的身子贴着冰冷的地面,刚才母后对年依兰的处置,他都看在眼里,那是母后的怒气,而对他……母后的冷漠,已经表明了她对他的责备。 渐渐的,地上的赵焱心中那一股支撑的气,终于在那疼痛之下全数瓦解,整个人昏死过去之前,脑海里,却是浮现出年玉的身影。 “年玉……” 赵焱无声的呢喃着这个名字,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医进了茶室,开始查看赵焱身上的伤势,而常太后自从茶室出来,进了佛堂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御书房里。 茶香四溢。 一旁的榻上,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一人坐了一边,中间隔着一张矮桌,茶具就在那桌子上,茶水散发着蕴热的气息。 说是让年玉来尝尝新茶,那桌子上,却只有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的两杯,果然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啊。 年玉站在堂前,不发一语,听着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寒暄了好一会儿,一直都静静的等着,等着元德帝的责问何时到来。 终于,一杯茶过后,元德帝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年玉的身上,帝王的眸中意味不明,让人捉摸不透,打量了她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年玉,你可知罪?” 第五百六十章成为他的儿媳 知罪? 终于来了吗? 年玉心中有底,忙的跪在地上。卡Kа酷Ku尐裞網 “臣女知罪。”年玉开口,丝毫也不避讳,那张美丽的脸上难掩惶恐,可那惶恐落入那个精明的帝王的眼里,元德帝浓墨的眉峰却是皱了皱。 “知罪?那你说说,你知什么罪?”元德帝阴沉着脸,声音更低沉了些,但看年玉的眼神,却多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这个女子…… 她看着惶恐,仿佛受了他帝王之气的震慑,可他如何不清楚这个女子此刻的心中,却是从容淡定。 从容吗? 他倒是要看看,她的从容来自于何处! 元德帝的责问之下,年玉依旧皱着眉,面上的态度越发恭敬谦卑,“臣女罪在设计骊王,害骊王阴谋破灭,这是其一。” 话落,元德帝的眸子一紧,“你倒是承认!” “在皇上面前,年玉做的事情,不敢不承认,不然就真的要成了跳梁小丑了。”年玉开口,虽是如此,可依旧是不卑不亢。 似乎这话取悦了元德帝,元德帝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你说这罪是其一,那么还有其二呢?” “其二……”年玉敛眉,“年玉不知皇上的态度,就如此逼骊王将他做的事情摊开,视为其二。” “不知朕的态度……”元德帝眸子倏然一眯,看着年玉,那眼神越发的若有所思。 御书房里,气氛因着元德帝的沉默,添了几分诡异,饶是浅浅喝着茶的清河长公主也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元德帝,猜测着他的心思。 终于,过了半响,元德帝的视线才从年玉的身上移开,浅抿了一口茶,浑厚的声音幽幽缓缓的从口中流泻而出,“既然你知罪,那你也说说,朕该如何罚你?” 罚? 清河长公主皱眉,皇兄当真要罚玉儿吗? 玉儿对赵焱,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清河长公主看着年玉,却是察觉年玉倒没有因为皇上责罚的话有丝毫异样,仿佛一切对她来说,她都能接受,玉儿她……心中有数吗? 清河长公主敛眉,玉儿从来都是聪慧的,她心中有数便好。 “年玉知罪,无论怎样的责罚,年玉都愿领受。” 很快,年玉开口,态度依然恭敬。 似没料到年玉会不求饶,元德帝禁不住又看了年玉一眼,仅是一瞬,心中的诧异就全数散去,变成了然。 这个年玉,既然能够从容的认罪,又为何不能从容的领受惩罚? 这个女子,确实是和旁人不一样的,有着堪比男儿的玲珑心思,甚至那一份无畏与磊落,也是许多人不曾有的,他禁不住倒想知道,这个年玉,到底会害怕什么? 无论怎样的责罚,她都甘愿领受吗?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护赵逸,她若将这些说出来,他哪里会责罚? 可她却不说……但就是这样的不说,更让他生不起责罚的狠心。 好半响,清河长公主见元德帝不说话,心中复又对年玉生了关切之意,但察觉到他眉峰的松动,心中便赫然一松,她和皇兄从小一同长大,这世上若论谁最了解他,她应该算得上是其中之一。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兄对玉儿,也是欣赏的,至于责罚…… “朕的儿子,你觉得如何?” 突然,元德帝的声音响起,说话之间,悠然的喝着茶,那模样好似随口一问。 可这“随口一问”却是让年玉微怔。 他的儿子,她觉得如何? “大皇子……”年玉开口,刚一出声,那帝王便抬头看了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赵逸!” 赵逸吗? 年玉敛眉,怎会不明白元德帝这一问的意思? 可是…… “回皇上的话,沐王殿下善良恭顺,重情重义,无论什么时候都将‘情’放在首位,这一点,也正是臣女十分敬重的。”年玉柔声道。 “善良恭顺,重情重义……”元德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怔,口中咀嚼着这几个字,想着赵逸,想着前段时间对他的猜忌,心中颇为愧疚,“是,他从来都是一个善良恭顺,重情重义的人。” 倒是他,却因着南宫家的设计挑拨,对赵逸心生嫌隙,如此看来,他这个做父亲的,倒是不如年玉对赵逸来得信任,也不如她对赵逸看得透彻。 可是……年玉的回答…… 这并非是他想要的答案,这个年玉当真是个聪明的,如此借着这个当口,来提醒着他赵逸的的纯良,可他要的是另外的答案。 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元德帝定定的看着年玉,似乎不容她有所逃避,“从女人的角度,你觉得赵逸如何?” 从女人的角度? 年玉禁不住嘴角微抽,皇上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看来,今天他是要一个准确的答案了。 “年玉斗胆,年玉自知身份卑微,更不敢和义母比拟,可在年玉心里,沐王殿下是臣女敬重的兄长,一如义母对皇上。”年玉的声音轻轻缓缓。 一句话,已经是在明白不过。 一如清河长公主对皇上…… 清河长公主嘴角微扬,暗赞年玉的聪慧与干净利落。 她和皇兄,那是实打实的兄妹,她用自己和皇兄的感情来比拟她和赵逸之间的关系,那意思再是坚决不过。 当下,元德帝眸中的颜色深了些,似乎是不死心,又怀着几分好奇,那帝王再次开口,“如果朕做主,让你有机会成为沐王妃呢?” 年玉一怔,忙道,“臣女不敢,臣女已经和枢密使大人定亲,还是皇上亲自赐婚,皇上一言九鼎,臣女不敢因着臣女的事,让皇上……” “好了……” 似乎年玉的急切,让元德帝心中终于有了底,出声将她打断。 这年玉对赵逸,确实没有男女之意。 不过,他倒有些希望年玉能成为她的儿媳,正如年玉所说,赵逸太过纯良,若有年玉这样一个聪慧精明的女子在一旁辅佐,着实是再好不过的。 只可惜…… 元德帝重重的叹了口气,不在看年玉一眼,“你退下吧,你若再不离开,只怕有人就要急了。” 有人要急了? 谁? 第五百六十一章楚倾的敌意 年玉微微皱眉,不着痕迹的看了元德帝一眼,却没时间去探寻他话中的意思,立即领命,“是,臣女告退。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起身,又朝着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一拜,这才退下,离开了御书房。 刚出了御书房,正思索着元德帝刚才的话,一抬眼,却是瞧见黑衣劲装的男人,朝着她匆匆走来,当下,年玉顿住了脚步。 他怎么来了? 那男人,银色的面具刚毅冷冽,眼神里,似乎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到了年玉面前,抬了抬手,似乎要做什么,可手伸到了半途,却是放了下去。 “你没事吧?”楚倾看着年玉,似乎在压制着心中的某些东西。 瞥了一眼御书房,楚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年玉心中了然,对上那关切的眼,年玉的嘴角一抹笑意绽放,松了耸肩,若说以往,在楚倾面前,她会谨守着礼,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面前,她不自然的展露了许多在外人面前,不会展露的东西。 那一耸肩的俏皮模样,楚倾看在眼里,眼神分明越发柔和了些。 随即,年玉轻轻缓缓的声音传来…… “我没事,皇上他找我,不过是问些话而已,并没有为难我,倒是你,你这么来了?”年玉望着他,今日,他应该有公务在身的,不是吗? 楚倾打量了年玉好半会儿,直到确定她当真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我听说,皇上将你带进了御书房。”楚倾开口,没再看年玉的眼,仿佛有些心虚。 年玉听了他的话,却是挑眉。 听说?听谁说? 不用多想,年玉的心中就已经明白,他堂堂枢密使,又掌管着禁卫军,皇宫里的动静,对他来说,只要他想知道,还能有不知道的吗? 看他匆忙关切的模样,年玉心中莫名的暖。 “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楚倾口中喃喃,“我送你回年府。” 楚倾看了年玉一眼,年玉应了一声,正转身欲走,却是听见一阵动静传来,闻声看去,看到那在宫人搀扶下,朝着这边走来的人,年玉当下迈出去的脚步,却是停了下来。 那女子,一袭宫装,神色间小心翼翼,模样看着,气色正好。 那宽大的宫装之下,肚子已经高高隆起。 轻染…… 上次见她,还是在小世子的满月宴上,那时的她刚怀孕不久,看不出怀孕的样子,虽是宫里主子的装扮,那那眉宇之间,依旧难掩女子的青涩。 终归是宫女出身,那谦卑之态纵然有一身宫装的加持,也少了几分气势,那样的她,倒让人觉得无害,就算是怀着身孕,有皇上的圣宠,在这宫里,也成不了别人太大的威胁。 前世的轻染,就是旁人不留意之间,一步步的暗暗成长,最后坐上贵妃的位置的吧。 而这一世…… 年玉看着那身影朝着这边越来越近,这个时候的轻染,虽没有前世成了贵妃之后,那样的气势,可却比之前的轻染,更添了几分宫中主子的贵气,但那眼里的纯真,却和以前如出一辙。卡Kа酷Ku尐裞網 元德帝爱的,就是她这一份纯真吗? 可这在这宫里待得久了,哪里还保持得住那一份纯真,再说…… 年玉看着轻染那高高隆起的肚子,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正想着什么,轻染似乎也瞧见了她和楚倾,看到他们二人,先是诧异,但瞬间便面容如常的走了过来。 “枢密使大人。”走到二人面前,轻染对楚倾倒也格外的恭敬客气,就算是贵人的身份,也依然颇为有礼的朝楚倾欠身示好。 看到年玉,那女子更是多了几分兴致,“这是玉小姐吗?许久不见,玉小姐越发的动人了,早早就想有机会和玉小姐说说话,却实在是没有合适的时候。” 年玉收回神思,轻染的声音是格外动听的,女子的温柔暖软,听来让人心里说不出的舒服。 “年玉见过绣贵人,谢绣贵人夸赞。”年玉朝轻染福了福身,那一个‘绣’字,是皇上所赐,可她看着眼前的轻染,却不知这一个‘绣’字,如何和她相配。 可帝王赐封号,哪里有随随便便的? “玉小姐真是个识礼的女子,枢密使大人好福气呢。”轻染似刻意示好,可还要说什么,楚倾却是先一步开口,“绣贵人是来寻皇上的吗?我们就不叨扰绣贵人了。” 话落,拱手朝着轻染一拜,拉着年玉的手腕儿就走,那急切,饶是年玉也是微微皱了眉。 年玉忙的回头朝轻染笑笑,只见她也是有些错愕,看到她回头,那宫装女子也是灿然一笑,那眉眼之间释放的善意,任谁都感受得出来。 倒是楚倾的反应…… “你对绣贵人有偏见?”年玉任凭他抓着她的手腕儿,却不知何时,那大掌握住了她的手也没有察觉,只是看着那银色面具的侧颜,若有所思。 楚倾感受到她的视线,面具之下,一脸严肃。 “绣贵人看着倒挺好,模样和善,丝毫没有宫里主子的架子,在这宫里倒是少有的……”年玉低低的说着,言语之间,添了几分试探的意味儿。 可话还没说完,楚倾就停下了脚步,年玉跟着他一顿,随即,楚倾的目光便看了过来,那眼神里的认真与严肃,让年玉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开口,“子冉……” “这宫里的人,没有什么和善的,那个绣贵人,你以后少和她有接触。”楚倾直视着年玉的双眼,自年玉认识楚倾起,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警惕一个人。 警惕轻染吗? 经历了前世,她自然知道,这轻染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前世,她的手腕儿,甚至连宇文皇后都在她手里栽过。 可楚倾呢? 他对轻染这样的防备,又是来自于哪里? 年玉看着楚倾那双幽深的眼,似乎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些什么,可在年玉的视线之下,仅是片刻,楚倾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走,年玉跟在他的身旁,自始至终,那握着她手的大掌,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第五百六十二章对她不一样 温热的掌心,熨帖着年玉的手,那宽大的手掌明明没有用力,却仿佛有极大的力量,将年玉的手握着,不知为何,年玉竟是莫名的觉得安稳。 跟随着楚倾的脚步,从御书房到安庆门的这一段路,分明有一定的距离,但好像只是片刻,二人就到了,年玉脑中思绪着刚才心中的疑问,直到到了安庆门外,楚倾的马前,楚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缓缓回过神来。 “需要我帮你吗?”楚倾的声音就在头顶,格外的近,可年玉一时之间闪了神,却是没听得清楚。 “你说什么?”年玉望着楚倾,许是在楚倾身边,越来越不自觉的放松,让她少了往日里的紧绷与警惕。 那无辜的眼,楚倾看着,眉心微皱,但仅是一瞬,眉峰舒展开来之时,那面具之下,俊美的面容之间,浅浅扬起了一抹笑意,竟是没有察觉,连看年玉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想也没想,楚倾握着年玉的手一松,那温热的触感褪去,年玉皱眉,似乎有些怅然若失,但下一瞬,男人却是突然逼近自己,男人身上的龙涎香气在鼻尖萦绕,格外好闻,年玉还未反应过来,一双大掌便到了她的腰间,随即,一个力道托着她,顷刻间,整个人腾身而起,回过神来之时,年玉已经稳稳的坐在了马背上。 而那个将他抱上马的人…… 年玉看着楚倾,那双露在银色面具外的眼,似乎带着笑意。 突然之间,楚倾心情颇好,看了年玉一眼,自己也径自翻身上马,丝毫也不顾许多人在,坐在了年玉身后,一男一女,男子英伟神武,女子娇柔温婉,男人的长臂正好完美的将女子圈在怀中,一眼看去,羡煞旁人。 这一幕看在安庆门外守门的侍卫眼里,每一个的脸上都是震惊。 他们所知道的枢密使大人,从来都不近女色,甚至听说就连在将军府的小院儿里,里面也连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这样的情形,若非枢密使大人的威仪在那里,坊间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关于枢密使大人性向的流言蜚语,怕早已传得满天飞。 可现在…… 枢密使大人看那个年家二小姐的眼神,分明就和别的女子不一样,那眼里的柔和,一时之间,让他们有些恍惚,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枢密使大人? 听说,年家二小姐是皇上赐给枢密使大人的未婚妻,看来,枢密使大人对这门亲事,是相当满意的。 渐渐的,看着马上的两个人,侍卫的眼神多了几分暧昧。 骏马之上,年玉的背紧贴着楚倾的胸膛,仿佛能够感受得到他心的跳动,一时之间,脸上竟是一抹绯红,那火辣辣的感觉瞬间传进年玉的意识。 珍姑姑一出了安庆门,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当下,心中一怔,但瞬间回过神来,眼底一抹了然,竟是有些不想去打扰那二人,可想到皇后娘娘的交代,珍姑姑眉心微皱,终究还是走上前。 “玉小姐……”珍姑姑到了马前,笑笑的唤道,看了楚倾一眼,恭敬的福了福身,“奴婢参见枢密使大人。” “珍姑姑?”年玉被那声音拉回了神思,对上珍姑姑含笑的目光,竟是有些不自然,可仅是片刻,年玉就已经恢复如常,“珍姑姑是来找玉儿的吗?” 聪慧如年玉,自然猜得到珍姑姑找她,该也是奉了宇文皇后的命。 只是,不知道是所为何事。 珍姑姑暗道这年玉聪明,想到寻她的目的,珍姑姑便也没有拐弯抹角,亦是没有避讳那马上年玉身后的枢密使楚倾,看着年玉回答道,“玉小姐,奴婢来是有一件事情禀报玉小姐,刚才,玉小姐去了御书房那会儿,长乐殿发生了一些事,奴婢虽是没有亲眼看见,但长乐殿的人都听见了,说得绘声绘色,据说,我们走后不久,那南宫月和年依兰母女,久久没有出来,没多久,那茶室里就响起了一种声音,像是打耳光的声音,呵呵……” 珍姑姑说到此,呵呵一笑,顿了一顿。 年玉听在耳里,聪慧如她,自是明白珍姑姑的意思。 那挨打的人会是谁? 不用想,年玉也猜得出来。 这一次,常太后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且不说赵焱受了那么重的责打,甚至还失去了在朝中好不容易谋来的权利,那母子二人,怎么咽得下这一口气。 只是,她依旧很惊讶,那常太后素来都是一个内敛的,前世,她能将野心藏得那么深,直到赵焱当上皇帝的那一天,在世人面前,她依然死死的藏着。 可这一次…… 看来,这次是真的把常太后逼急了,甚至这般不顾“名声”的事,她都做了吗? “玉小姐,听说,年依兰是被南宫月扶着出了长乐殿的,似乎是昏死了过去,有人看见了那张脸,啧啧啧……好像已经肿得看都不能看了,刚才娘娘听了这话,还叹息,说是那模样,她也真想去看一看,可她也不便出宫,若是方便出宫,去看一看骊王府的新人,倒也应该。” 珍姑姑紧接着道。 说话之时,她看着年玉。 那意有所指的意思,她知道,年玉定是明白的。 年玉挑眉,她自是明白。 宇文皇后想让她去看一看年依兰吗? 看看她如今的模样,倒也不错。 “年依兰走后不久,太医看了骊王殿下的伤势,照奴婢说,骊王殿下受了那么重的伤,该是留在长乐殿里,也方便太医照料医治,可太后却是下令,让人将骊王殿下送回了骊王府,哎,不知道经过那路上的折腾,骊王殿下的伤,会不会加重了,实在是让人担心。” 珍姑姑说到此,叹了口气。 担心吗? 年玉敛眉,随即,对上珍姑姑的眼,嘴角浅扬起的笑意,意味深长,“珍姑姑不用担心,也请转告皇后娘娘,无论是骊王殿下,还是旁人,身上的伤终究是会好的。” 而在那伤好之前,她们该去看的,该去慰问的,礼数自然是少不了的。 第五百六十三章谁也抢不走 珍姑姑明白年玉的意思,笑了笑,也是意味深长,“奴婢一定把话带到。卡Kа酷Ku尐裞網” 说罢,朝着马上的楚倾和年玉二人福了福身,转身进了安庆门,临走之时,那眼神里,分明暧昧不减。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楚倾勒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用力,夹了夹马肚,那马上的二人才策马离开,马走得极慢,二人都没有说话,但弥漫在二人之间的气氛,却是蕴热得让人的心里阵阵泛甜。 纵然是前世,和赵焱在一起时,年玉也不曾有过如此的感觉,那一份宁静,让她觉得格外的安稳,仿佛身后的这个男人的这一方胸膛,一旦靠着,便很难抽离。 一路上,许多人都看着马上的二人,有人认出那是枢密使,皆是难掩诧异。 可那二人的模样,落入其中一人的视线中时,白衣女人面纱之下,那布满疤痕的脸上,因为嫉妒,狰狞得让人害怕。 年玉…… 那女子的脸上,那般温和的笑容,分明写着满足二字,和楚倾同乘一骑,被楚倾如此搂在胸前,她很享受吗? 可她凭什么享受? 此刻,年玉脸上浅浅的笑容,在她看来,格外的刺眼。 刺眼的并非只是年玉的笑,还有其他。 赵映雪看向年玉身后的那人,黑衣劲装的男人,身姿挺拔,她依稀记得,此刻他的这身装扮,和那日他将她从阁楼大火里救出来,一模一样,一样的英伟不凡,一样的气势逼人,让人觉得安全。 但唯一不一样的,却是他的眼神。 就算是隔着一定的距离,赵映雪也依旧看得清楚,楚倾此刻的眼神,那眼里的柔和竟没了往日的冷冽,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因为年玉而起吗?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眼里燃烧着的灼热,怎么也压制不住,如果……那坐在他身前的人是她…… 这个念头跳进脑海,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抬手抚向脸颊,可刚触碰到那脸上不平的纹路,她的手却是一颤,那一碰,便不敢再去碰,这样的她,如何配得上楚倾? 赵映雪嘴角浅扬起一抹苦笑,自己这个样子,他怕是看着都会作呕,她亦是不愿让自己这个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可纵然是如此,她也不希望年玉…… 赵映雪看着那一对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思绪渐渐回到了之前的事情上。 赵焱和年依兰被送入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映雪皱着眉,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她却是清楚,只怕,这件事情和年玉亦是脱不了干系。 赵映雪回到年府的时候,正巧遇见年玉倾玉阁出来,手中拿着什么东西,看那模样,脚步匆匆,像是要出门,二人遇到彼此,皆是顿了一顿。 对于赵映雪,年玉的态度已然转冷。 经过了上次,这个年府里,她们之前守望相助的盟约早已不在,不仅如此,她亦是没有心思和她周旋。 收回目光,年玉仿佛没有瞧见迎面走来的人一般,径自往前走,刚和那白衣的女子擦身而过,那白衣女子面纱之下的眼底,却是划过一抹不悦。 “年玉……” 身后的声音,赫然将年玉叫住。 年玉脚步一顿,二人背对而立,相距不过几步的距离。 赵映雪转过身体,年玉敛眉,却依然是背对着赵映雪,可这样的对待,在赵映雪看来,却更是激起了她心中的愤怒。 年玉……这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吗? 面纱之下,赵映雪的眼里,努力消化着心中的怒气,可纵然是如此,年玉依旧感受得到她的怒。 她怒吗?能让她怒的,只有楚倾了。 想着刚将自己送回年府,才离开不久的男人,年玉眼底一抹讽刺凝聚,身后的女人不开口,她也不屑理会,可似乎是等了许久,年玉想着手上的东西,眉心皱了皱,不愿再陪着赵映雪耗费时间。 再次打算离开,可似乎是看到她有所动作,赵映雪急了,再次唤道,“年玉,你等等。” 年玉停下脚步,这一次,赵映雪已然是压下了心中盘旋的那些情绪,“年玉,记住,你欠我的,终有一天,你要还给我! ” “我欠你什么?”年玉觉得好笑,这才转身看向那白衣女子,目光落在那女子的肚子上,“你肚中的那个胎儿吗?” 那分明是她自己豁出去了,拿那个胎儿做了赌注,却最终害她不成,怎么就成了她欠她的了? 这只怕是她听过最荒诞无稽的笑话了。 感受到年玉的目光,赵映雪身体微怔,脸色更加难看了些,“你……” 赵映雪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欠她什么? 赵映雪目光闪了闪,年玉的嘴角,那一抹笑容瞬间绽放得更加大了,隔着那一层面纱,年玉盯着赵映雪的眼,一字一句,“映雪郡主,你若觉得我欠了你什么,你只管来讨要,不该是我的,我如何也得不到,该是我的,谁也是抢不走。” 年玉话中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赵映雪在意的并非是那个连她自己都恨着的那个胎儿,而是楚倾,那个将她从火里救出来的男人。 赵映雪的偏执,前世,她就已经领教过,这一世,她亦是不怕。 “你……”赵映雪暗自咬牙,在年玉那视线之下,她竟是莫名的心虚。 抢走? 她如何抢得走楚倾? 可是……她抢不走,却也不希望,那是年玉该的。 “映雪郡主还有事吗?”年玉淡淡的笑着,那一股子面对赵映雪的云淡风轻,在赵映雪看来,分外的刺眼,没待赵映雪回答,年玉就继续道,“若是没事,年玉就不陪郡主解闷儿了。” 说罢,没有再理会赵映雪,径自转身离开。 直到那背影消失在了视线里,赵映雪依旧站在原地,此刻没了旁人在,那白衣的女子攥着绣帕的手,似因为太过用力而隐隐颤抖。 而年玉出了年府,一路往沐王府的方向,赵逸挨的那一鞭子,寻常的药虽是有用,却不及她研制的伤药来得效果好,年玉到了沐王府的时候,似乎赵逸正在等着她。 第五百六十四章姐妹共侍一夫 除了赵逸,还有另外一人。 宇文如烟,东黎国的如烟郡主! 看到宇文如烟,年玉并不诧异,若说这世上,真正一心只为赵逸的,除了宇文皇后,便就是这个女子了。 只怕,她是听见赵逸受伤了,就赶了过来吧。 看她眉宇之间的关切,年玉心中了然。 可是…… 赵逸和宇文如烟明明同在一个房间里,却是各据一方,谁也没有说话,那沉默中的诡异,年玉一进门,就感受到了。 赵逸对宇文如烟的态度……着实是不怎么好。 而宇文如烟…… 那女子,是一个天之骄女,贵气优雅,美貌温婉,可是在赵逸的面前,她仿佛收起了所有的光芒,看上去,竟是那么的卑微。 瞧见年玉到来,宇文如烟忙的迎上前,仿佛是将她当成了救星一般,可迎上去,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终于,半响才扯出一抹笑容,礼节的着年玉点了点头,“玉小姐。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明白。 她最想知道的,该是赵逸的伤势吧! 年玉朝她笑笑,随即看向趴在榻上的男人,赵逸侧着脸,面容之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算是看到年玉,也不如往日那般有太多的惊喜。 “你来了。”赵逸的声音,透着一股虚弱。 年玉听在耳里,明白那其中的虚弱,并非是因为身上的伤痛,而是因为心里。 赵焱,那个男人如此设计他,就算是报复了回去,可如赵逸这般心性纯良的人,一时之间,心中怕也是无法接受,他曾经最亲近的兄长竟是这样一幅虚伪的模样。 年玉应了一声,看了赵逸一眼,没有说什么,径自替赵逸重新处理着伤口,自始至终,这男人都没有吭一声,可那忍痛的模样,看得年玉,心中禁不住怜惜。 “玉儿……” 待年玉将伤口处理妥帖,正收拾着东西,男人的声音响起,年玉回头,正对上赵逸的眼。 “骊王……当真没有将我当兄弟吗?”赵逸看着年玉,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依旧不愿相信,此刻的他望着年玉的眼神,就像是孩童,无助,伤痛。 年玉看在眼里,这个赵逸,心思太过纯良,若对赵焱的“兄弟情”抱有希望,只怕以后伤得会更深。 年玉收好了手中的药,盯着赵逸的眼,沉吟半响,终究是开口,“沐王殿下,疼吗?” 赵逸微怔。 疼吗? 赵逸素来是聪明的,年玉这一问,那一个“疼”字,指的并非只是背后的伤,还有心里…… “疼。”赵逸紧咬着牙,那心里的疼痛无法描述,可他知道,玉儿一定懂。 年玉敛眉,“既然疼,就让它疼一次就好,让它慢慢愈合,若待这伤口结了痂,再去自揭伤疤,那伤痛势必会反复,沐王殿下可明白?” 赵逸看着年玉的眼。 可明白? 他自然明白。 可是…… 赵逸收回视线,眸中若有所思。 房间里片刻沉默,一旁的宇文如烟看着赵逸,也是满眼心痛,年玉把给赵逸留下的伤药交给宇文如烟,便也没有多留,出了沐王府,没有回年府,而是直接往骊王府的方向走去。 骊王府里。 自今日一早,一行人去了皇宫,昨晚惊澜院里发生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府,就连王府的下人也顾不得府上的规矩,三三两两,一遇见了就交头接耳的谈论着。 芳雅阁,正是这骊王府新晋的王妃的居所,院子里,四处依旧张贴着大红的喜字,红绸做成的花束和大红灯笼,高高挂着,一派喜庆。 可这一切都和今早刚传出来的消息混杂在一起,对比鲜明,更显讽刺。 “听说王爷从宫里回来了,还有那个女人,也被送来了骊王府。” 芳雅阁里,一个僻静的角落,两个扫地的丫鬟瞧见四周没人,终于忍不住心中那八卦的*,其中一人开口,眉宇之间神采飞扬。 提起今日骊王府的这件大事,另外一人,也是兴致高涨,“是吗?那个女人怎么也送到骊王府了?她不该是沐王府的人吗?” “呵,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以为沐王府还会要她?那么大的一顶绿帽子,沐王殿下是什么人,留她一条命就不错了,听说,她刚才进骊王府的时候,人都昏死过去了,像是受了重刑,那张脸……啧啧啧,被打得……据说是没法看。”那丫鬟摇着头,越是说,心中越是兴奋。 “是吗?没想到咱们的骊王殿下还是这样一个多情种,平日里倒看不出来,还以为他无欲无求,当真是神仙呢,这头一天娶了王妃,洞房花烛,这后一天,就和王妃的表姐搞在了一起,如今这个模样,还真是佳话一桩,以后姐妹共侍一夫,骊王殿下,不知忙不忙得过来。” “咳咳……” 那两个丫鬟刚说到兴奋处,一个咳嗽声传来。 二人心中一惊,闻声看去,瞧见站在门口的两人,脸色皆是变了,忙的跪在地上,“王妃,奴婢参见王妃。” 那站在门口的,正是南宫叶。 今日的南宫叶,褪去了平日闺阁未嫁女子的打扮,新妇初装,样貌本就生得不错的她,气质添了几分雍容,可那素来跋扈的性子,虽是刻意有所收敛,但眉宇之间隐藏的怒意,却让人看着格外的骇人。 两个丫鬟在她的视线之下,身体竟是禁不住颤抖。 她们都是原先在骊王府伺候的人,被派来芳雅阁服侍新王妃,她们都摸不透这新王妃的性子,可关于新王妃未嫁之时的跋扈,她们却是有所耳闻。 刚才,她们嚼舌根子被新王妃听见,她会怎么责罚她们? 一时之间,两个丫鬟心中忐忑不安,可南宫叶却是许久都没有说话,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两个丫鬟的额上都冒出了一层薄汗,刚要说什么,另外一个丫鬟却是匆匆进了院子。 那丫鬟,是南宫叶带进王府的两个丫鬟当中的其中之一,看到院子里的情形,目光闪了闪,可想到得到的消息,那丫鬟便没有顾及,忙对南宫叶禀报道,“王妃,年玉来王府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看他的笑话 年玉? “她来做什么?”南宫叶脑中浮现出那个女子的身影,秀眉越发的皱了起来。 “回王妃的话,她来做什么,奴婢不知,不过,好像是往惊澜院的方向去了。”丫鬟看了南宫叶一眼,似乎是带着试探之意。 王妃在南宫府时,是南宫家的宝,众人都捧着她,鲜少受了委屈,就算大婚前夕,王妃颇惹老夫人不快,可如今已经嫁到了骊王府,但昨晚年大小姐的事还未平息,年家二小姐就往王爷那里跑,何时骊王殿下竟成了一个女子围绕的男人了? 他新婚就这般和旁的女人亲近,这不是在打王妃的脸吗? “惊澜院吗?”南宫叶知道,那是赵焱的居所。 “王妃,王爷回王府时,也是受了伤,王妃身为这王府的当家主母,又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妃子,理应去看看王爷的情况,关心一下才是。”那丫鬟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关心伤势是其一。 其二,自然是去宣誓主权,让这个王府里那些嚼舌根子的人都知道,谁才是这府上真正的女主人,不然,他们当真以为,王妃刚入了王府,就失了宠…… 南宫叶看了那丫鬟一眼,明白她的意图。 可是…… 看看赵焱的情况? 想到那个男人,南宫叶攥着绣帕的手倏然握紧,对于他,她有恨,有惧怕,唯独没有的就是关心,在这王府,她不在意得不得宠,甚至她倒是巴不得他当真是死了才好,如此,她便能过自己自在逍遥的日子,不再受他威吓。 不过,年玉…… 想到什么,南宫叶敛眉,沉吟半响,随即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两个战战兢兢,依旧等着她发话的丫鬟,冷冷开口,“你们起来吧,我不是吃人的老虎,你们也不必怕我,以后在这芳雅阁里好生伺候,我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说罢,没有理会那两人,径自朝着院门外走去。 留下的两个丫鬟,依旧在地上跪了好久,就算南宫叶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似惊魂未定,又似不敢相信。 王妃没责罚她们吗? 咽了一下口水,又平息了好一阵子,两个丫鬟对视一眼,这才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王妃刚才说什么?好生伺候,还有好处吗?”其中一个口中喃喃,“她……她不是很难伺候吗?可这样子……” 似乎又不难伺候。 另外一人目光闪了闪,心中却是比她看得透彻,“也只能好生伺候了,好生伺候,少不了好处,可若不好生伺候,那坏处……” 她的话没说完,可意思,却是格外清楚。 王妃这是在拉拢她们,而她们,也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接受她的拉拢。 以后,因着那被送进来的女人,这表姐妹之间,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争宠与暗斗,王妃是在培植自己的羽翼啊,而王妃现在……去了惊澜院吗? 不知那惊澜院里,又会有怎样的风雨。卡Kа酷Ku尐裞網 惊澜院里,南宫叶到的时候,房门外,侍琴和墨书二人守着,门是关着的,似乎是看到南宫叶的到来,侍琴和墨书二人,都警惕了起来。 南宫叶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依然径自上前,刻意敛藏着那张扬的性子,对侍琴和墨书道,“听说王爷受了伤,我来看看。” “王妃,现在许是不便。”侍琴冷声道,自今日一早事情发生之后,她的脸上,一刻也没有笑容。 最自责的莫过于她,明明今天早上一早,她听见了房间里面有动静,若仔细思量一下,便也可以避开之后的事,现在这个情况,王爷的伤…… 想到骊王回来时的模样,侍琴看着南宫叶心中更是烦闷。 感受到侍琴的不悦,南宫叶若有似无的看了那紧闭的门扉一眼,“里面有人吗?既然是不便,那我在这里等会儿便好。” 说罢,没理会侍琴和墨书,南宫叶带着两个丫鬟,径自在回廊前的长凳上坐下,那模样,似乎当真是要等。 侍琴和墨书看在眼里,想要让她离开,却是没有立场,便也只能让她在这里等着。 坐在长凳上的南宫叶,眉心微皱着,看似关切担忧,却是小心翼翼的留意着房间里传来的动静,仿佛一丝一毫也不想放过。 房间里,一阵静默。 年玉进来有些时候了,她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淡然娴雅,仿佛身旁的人不存在一般。 可是,那趴在床上的男人,看着她的灼灼目光那般强烈,纵然是忽视,怕也难以忽视。 自年玉来,赵焱就一直这样看着她,可明明她是来找自己,但自进门之后,她却是一眼也没有看过他,那被她不放在眼里的滋味儿,灼着他的心,着实是难受得很。 连带着刚才在皇宫里,心中积压的情绪,一股脑儿的全数涌了上来。 “你来本王这里,就是喝茶的吗?”终于,赵焱开口,出口的每一字,似乎都是咬牙切齿,更是刻意用了“本王”二字,似在强调着他的身份。 但这样明显一强一弱的对峙之间,他如此的强调,更显得苍白与讽刺。 年玉脸上的笑容,在他看来分外刺眼。 年玉浅浅抿了一口茶,视线这才朝赵焱看过去,“骊王府的茶,和别处有些不同,好像是要香醇得多呢。” 年玉倒也不避讳,那是胜利者的姿态。 在赵焱面前,亦或是在她的面前,他们二人都已经有了默契,他那无害伪装褪去,她心中的敌意,也不屑再藏。 “哼,喝茶?年玉,你看来看本王的笑话,如何?现在可满意了?” 赵焱的声音,依旧透着一股虚弱,他挣扎着,恨不得起身,哪怕是和年玉面对面的坐着,也好过此刻他们二人如此的局面。 可他一动,就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牵扯着背后的伤痛,那疼痛在四肢百骸里游荡,似乎要将他吞噬。 “呀,骊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这么重的伤,你还想起来,牵动了伤口,受痛的可是骊王殿下你自己啊,再说,待我,你也不必有太大的礼。” 第五百六十六章赵焱的愤怒 年玉放下了茶杯,起身看着床上的人,浅扬的嘴角,淡淡的笑着。 话虽如此,可那模样却是应了赵焱刚才的话。 看笑话?她来,自然是看他的笑话的,不过,至于是否满意…… 前世,他那般无情的利用,那般残忍的骗局与谋害,仅是他如今身上这些伤,又怎么能让她满意? 这些,远远还不够! 他骊王赵焱心中的野心与欲望存在一日,她年玉就势必会倾尽全力,成为他的阻碍,这一世,他们之间的恩怨,是至死方休的,毕竟,前世,她是生命的代价,不是啊? 想到那些过往,年玉眼里的颜色冷了些。 这冷,赵焱感受到了。 当下,赵焱的身体一怔,定定的望着年玉。 “你……” 赵焱张嘴,想说什么,却似惊醒了年玉,瞬间,那女子的脸上,笑容绽放得更灿烂了些。 “骊王殿下,你这背上的伤……”年玉收回神思,说话之间,一步步的朝着床上的赵焱走近,目光一瞬不转的凝视着赵焱的身后,许是背上的伤太多,此刻的他,上半身光裸着,上面错落的伤口上,敷着药,却依旧有鲜血一丝丝的从伤口处渗出来。 那模样,看着当真是触目惊心,年玉禁不住摇了摇头,“可惜了。” 这伤就算是好了,骊王殿下先前那完好得毫无瑕疵的身体,也是无法恢复了。 年玉的话,听在赵焱耳里,心中的愤怒瞬间被带得更是旺盛。 可惜? 可惜什么? “年玉,收起你的同情,本王不需要。”赵焱咬牙,厉吼出声,似乎用不了太大的力气,那声音传到门外,门外的南宫叶虽听不真切,到底吼的是什么,但那怒气,南宫叶是感受到了。 怒气? 骊王赵焱是在对年玉发怒吗? 南宫叶的眉皱得更深了些,年玉? 能激怒那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倒也真是有本事。 而房间里,似是听见赵焱的这一声吼,年玉嘴角禁不住轻笑,“同情?骊王殿下就算是需要,年玉也给不了。” 话落,年玉一伸手,触碰到那背上的伤口,细腻的指腹,就算是在那疼痛之下,赵焱也依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得到。 那指尖的轻触,像是有魔力一般,仿佛有什么东西,通过那指尖传进他的心里。 可仅是一瞬,那指尖却是狠狠一用力。 “啊……”赵焱的痛呼声,响彻整个房间,比起刚才那一声吼的力量要大了许多。 这一下,门外的侍琴和墨书二人,终于是按耐不住,推门而入,碰的一声,门大开,屋子里的两人,齐齐看向门口。 门口,侍琴和墨书看着房间里的情形,心中一怔,尤其是看到赵焱那黑得不能再黑的脸色,二人还未回过神来,骊王的怒吼声,便迎面袭来…… “滚。” 凌厉的一个字,愤怒与屈辱交织。 侍琴和墨书虽然关心,却不敢违逆赵焱的意思。 门被关上,门外一直等着的南宫叶,也在那门打开的刹那间,一眼看到了屋子里的情形,年玉在赵焱身前,似乎是触着他的身体…… 听说,年玉会些医术,是在给赵焱看伤吗? 脑中浮出这个疑问,仅是瞬间,就彻底否定了这个猜测。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分明不似看伤的样子,不是吗? “很疼是吗?”房间里,年玉嘴角浅浅的笑着,手中的力道依旧没减,可赵焱刚才那一声痛呼之后,却是极力的强忍着,她如何不明白这赵焱的心思。 他的自尊,容不得让下人看到他此刻的狼狈,可是现在面对着自己的这份“手无缚鸡之力”,该也是让他心中憋屈至极。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焱紧咬着牙,狠狠的道。 年玉挑眉,却是没有理会赵焱说的话,自顾自的道,“这么严重的伤,自然是痛的,看到骊王殿下受痛受难,当真是辛苦,想着你我也算是有些交情,给你一样东西如何?” 年玉说着,看着眼前的男人。 赵焱迎着年玉脸上的笑容,眉峰越拧越紧。 交情? 他们的交情,算是什么交情? 而年玉给他的东西,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正想着,年玉已经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似为了方便赵焱看见,特意放在了他面前的一张桌子上。 “这我研制的药,对于恢复骊王殿下这样的伤,效果是不错的,骊王殿下,若是信得过年玉,不妨一用,不过……”年玉说到此,话锋却是一顿,看着赵焱,那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看着让人莫名的头皮发麻。 这药,就算是神药,只要是她年玉给的,赵焱怕都不敢用吧! 眉峰一挑,年玉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优雅的转身,没有理会身后的男人,缓缓朝着门口走去。 “年玉……” 刚到了门口,身后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年玉顿住脚步,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些,“怎么?骊王殿下还有何吩咐?” 吩咐? 他哪里来什么吩咐? 只是这伤药…… 赵焱的目光渐渐的从年玉的身上转到桌子上的瓷瓶上,那眼里,太多的情绪交织。 等了许久,身后的男人,依旧没有说话,年玉挑眉,心中了然,不再等,打开门,吱嘎一声,门外的人,齐齐看了过来,侍琴和墨书的眼里,分明有不愤。 年玉看在眼里,却是没有理会,出了房门,可看到南宫叶之时,身体却是怔了一怔。 她……也来看赵焱吗? 看到年玉出来,原本坐在长凳上的南宫叶起身,朝着年玉点了点头,“玉小姐。” “年玉见过骊王妃。”年玉柔声道,不卑不亢,对于这南宫叶,她的心里,倒是生出一丝好奇。 想到那日夜里,那个无头尸旁边跪着的惊慌女子,以及那个很久之前,在年府叫嚣着要砍了她的手的跋扈小姐,此刻的她,倒是有了很大的变化。 “玉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年玉思绪之间,南宫叶开口。 年玉看着这女子,借一步说话? 她和她之间,有什么可说的吗? 年玉敛眉,嘴角浅浅扬起,“年玉不敢不从。” 不敢不从? 这个年玉,能让赵焱那般抓狂,她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南宫叶笑笑,柔声道,“玉小姐请。” 第五百六十七章姐姐需要帮忙吗? 年玉随南宫叶出了惊澜院,一路上,二人皆是沉默无语,可越是和南宫叶相处得久,年玉的感觉便越是强烈,仿佛这个大婚,一夜之间,让南宫叶变化颇大。 可当真是变了吗? 年玉看着南宫叶,似想将她看穿。 想着前世,这南宫叶做的那些荒唐事情,年玉眸光微漾。 “我的事,是你告诉赵焱的吗?”南宫叶的声音,突然响起。 年玉回神,正瞧见南宫叶转身望着自己,那眼神里的质问,虽不如之前那般张扬跋扈,可依旧有一股不悦流露。 她的事? 她的什么事? 年玉诧异,但仅是瞬间,年玉就已经明白过来。 她指的是那件事吗? 可这半响的沉默,南宫叶已经是按耐不住了,上前一步,更是急切的道,“年玉,你别装傻,你明明知道,锦绣园……” “王妃别激动。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打断南宫叶的话,不紧不慢的道,“年玉不会装傻,还有,你和锦绣园的事情,除了你,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至于信不信,那就随王妃你了,年玉无法左右,也不想做更多的解释。” 她亦是不屑南宫叶的信与不信! “那赵焱如何知道?”南宫叶紧攥着绣帕的手,不断的收紧,脑中,赵焱挥剑砍下男人头颅的画面,怎么也挥之不去。 年玉看着南宫叶面容之间的狰狞,嘴角浅笑,“年玉以为,王妃对于骊王殿下应该有一些了解才对,他可不是咱们平日里,看到的那般温润无害,与世无争,不是吗?” 南宫叶皱眉,盯着年玉的眼,二人视线相对,南宫叶想从年玉的眼里确定什么,终于,过了好半会儿,南宫叶才收回视线,虽是没说什么,但年玉却已经明白,南宫叶信她。 她将她单独叫到一边,仅是为了问这个吗? 年玉眸光微敛,“骊王妃若没有别的事情,年玉就告辞了。” 南宫叶微怔,若放在以往,就算这事情和年玉无关,她亦是会迁怒,可如今……压下曾经的那一股子跋扈,她再来审视年玉,却已然是不同的感受。 年玉说得不错,骊王不似平日里的那般无害温润,他背后藏着什么,她摸不清楚,只怕他要想知道锦绣园,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而年玉……也不是她曾经丝毫不放在眼里的年家庶出小姐,这个女子到底有多深,恐怕连赵焱也摸不透吧。 她不知年玉和赵焱是怎样的纠葛,可仅仅是凭着刚才在惊澜院里,听到的那些动静,她便能够肯定,他们并非友好。 而这不友好……或许,正对自己有利。 “玉小姐慢走。”南宫叶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这和善的态度,再次让年玉诧异。 前世,这南宫叶就算是因着家族联姻,因着利益嫁人,但婚后那荒唐的性子,依然没改,可这一世,看这南宫叶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同了呢。 是因为这一世她嫁的人是赵焱吗? 年玉敛眉,亦是朝南宫叶笑笑,刚走出几步,年玉却是顿住了脚步,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王妃可知道,依兰姐姐被安置在哪里?” 身后,南宫叶身体微怔。 年依兰? 年玉问起年依兰做什么? 年依兰和年玉二人不对盘,她是知道的。 沉吟半响,南宫叶想到什么,面容之间,一抹笑意浅扬,“是听说来了骊王府,不过安置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但总归有人知道。” 南宫叶话落,随即将在不远处候着的丫鬟叫了来,“带玉小姐去年依兰的住处。” 南宫叶说话之间,是看着年玉的,那眼里虽然笑着,可是那笑容之下的冷,年玉却是没有错过。 曾经,这南宫叶护着年依兰,如今,心思也是变了吗? 明了这点,年玉朝南宫叶点头笑笑,随即,跟随者着那丫鬟一道离去。 南宫叶看着她的背影,对于年玉,对于年依兰,如今的她,都是一个局外人,自己对南宫家,也不过是颗棋子,自顾不暇,要如何去左右旁的事情呢? 而她的立场,就是在这夹缝里奋力生存,如此,许多东西,便只能藏起来。 “王妃,还要去看王爷吗?” 看年玉离开,另外一个候在一旁的丫鬟上前,在南宫叶的身旁提醒道。 南宫叶皱眉,想到赵焱,眼底的不悦却是掩饰不住,“去什么去?刚才不是去过了吗?骊王殿下在会客,我也不便打扰。” 丢下这一句话,南宫叶一甩衣袖,大步朝着芳雅阁的方向而去。 身后的丫鬟,脑中回荡着南宫叶的话,愣了半响。 会客……那客人刚才明明才走,不是吗? 王妃她…… 无暇思及太多,丫鬟忙的追着南宫叶的脚步。 骊王府里,一处僻静的小院,年玉跟着那个丫鬟走了好久,才到这里,越是往这边走,越是清冷,年玉进了这小院,便听见女人的呻吟声,从房间里幽幽的传出来,那声音听起来尤为怪异。 “玉小姐,奴婢就送你到这里了。”那丫鬟对年玉道。 年玉点头,示意那丫鬟离开。 这院子不大,一览无遗,年玉顺着那声音往前走,直到一个房间前才停了下来,房门紧闭,可那呻吟声,似乎是更加的大了。 年玉抬手,碰的一声,门被推开。 只是一眼,年玉就瞧见了榻上躺着的人,似乎不喜旁人瞧见她的脸,女子微微朝着里面的方向侧躺着。 听到门开的声音,以及身后传来的细微的脚步声,那女子不耐烦的吼道,“大夫呢?叫来了吗?” 自她醒来,就已经在这里,身旁只有一个丫鬟。 听说,这是骊王府。 听说,是娘亲将她送来的,可娘将她安置下来之后,就被骊王府的管家赶出了骊王府,那之后,独独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等了许久,都不见大夫来给她看伤。 大夫? 年玉听着那有些不清晰的吐词,大夫吗?她也算得上是半个大夫吧。 “姐姐需要帮忙吗?”年玉的声音缓缓响起,在这房间里回荡,清冷徐徐,传进榻上躺着的女人的耳里,当下,那背对着年玉的身影,明显一僵…… 第五百六十八章争王妃之位 姐姐? 这……分明是年玉的声音! 年玉来了吗? 年依兰最是清楚不过,她来做什么? 年依兰目光闪了闪,想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几乎是下意识的,年依兰抗拒着和年玉面对面的相见,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会如何? 不用想她也知道,年玉定会嘲讽她如今的样子,可是……自己这幅模样,不都是拜年玉所赐吗? 这一点,似乎是瞬间点燃了年依兰心中的怒火,那怒火狂肆的燃烧,当下,年依兰就改变了先前的主意。 赫然转身,年依兰看到了正朝着自己走来的年玉,她脸上淡淡的笑着,大开的门,明亮的光线照进来,将年玉笼罩在一阵光晕之中,那一刹,年依兰看着,竟是微微愣了神。 直到年玉又走得近了些,年依兰才猛然回神,努力坐直了身体。 “能起来吗?听说姐姐受了伤,我还以为,伤得有多严重呢,看来,我担心的是多余的。”年玉迎着年依兰的视线,上下打量着的她。 曾经的年依兰,那是怎样的风华? 前世,她可从来没曾这般狼狈过,可此刻……她脸上红肿不堪,那样子看着,几乎辨不出原来的样子,这是常太后下的手吗? 年玉敛眉,只怕,就算常太后要惩治年依兰,也不会亲自动手吧。 不过,这下手,也当真是狠! 年玉浅扬的嘴角,看在年依兰的眼里,更是格外的刺眼,胸中激荡着的情绪,似乎终于压制不住,年依兰强撑着下了床,扬起手,想朝年玉打下去,她要打掉年玉脸上的嘲讽,让她也尝尝挨打的滋味儿。 可她一有所动作,年玉心中就有了底。 那手打下的那一瞬,来不及落在年玉的脸上,就先一步落在了年玉的手里,年玉的手,明明是寻常女子的大小,可那捏着她手腕儿的力道,却似能够将她的骨头给捏碎。 “啊……”年依兰痛呼出声。 紧咬着牙,狠狠的瞪着年玉,不愿在她面前认输,可是,在年玉的力道之下,她却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只能朝着年玉嘶吼,“年玉,你休想得意!” 休想得意? 年玉嘴角一抹不屑,她不得意,也不屑得意,不过是看着年依兰如此的模样,心中痛快而已。 手中一用力,随即,那力道又是一松,这一松,年依兰毫无防备,整个身体瞬间失了平衡,一个踉跄,竟是坐在了地上,那模样更是狼狈不堪。 “年玉,你……”年依兰瞪着年玉,支撑着想要起来,可如此几次,都没有成功,心中的愤恨更加炽烈,年依兰咬牙切齿,“你怎能如此对我!” “怎能如此对你?”年玉嘴角讽刺浅扬,居高临下的看着年依兰的眼,如今这一切比起前世她对她做的,都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不是吗? 再说…… “莫非你忘了,本就是你要如此待我?” 年玉冷冷开口,一句话,瞬间,年依兰的脸就僵了,没待年依兰回神,年玉就收回了视线,打量着整个房间,那狭窄的空间,让人觉得压抑,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甚至连椅子都没有,比起院子里的清冷萧索,这房间更是简陋破败。卡Kа酷Ku尐裞網 “听说这院子曾经住过一个人,你可想知道那人是谁?这院子,又为何这般破败?”年玉开口。 这骊王府里,许多的秘辛,世人都是不知道的。 但前世年玉,却听说过。 年玉这般神秘的语气,让年依兰禁不住头皮发麻,她知道,年玉这次来这里没什么好事,可她心中的好奇,仿佛魔盒一般,一旦打开,便肆无忌惮的往外溢,就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谁?”年依兰目光闪了闪,下意识的问道。 年玉淡淡的瞥了年依兰一眼,眉峰一挑,“曾经这骊王府里有个丫鬟,趁骊王酒醉,和骊王有了夫妻之实,骊王压着这件事情,不许对外人说起,本来这事情是可以压下,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但那丫鬟却是怀了身孕,骊王怕将这事情闹大,便下令把那个丫鬟关在这个院子里,不许旁人接触,那之后没多久,那丫鬟不知怎的就不见了,好像有说是丫鬟是死在了这个院子里,后来,这院子据说时不时还传出女子和孩子的哭声,该是那丫鬟母子的冤魂不散吧。” 年玉想着这事,心里禁不住觉得讽刺。 前世,她无意中听王府里的下人说起此事,心中是不信的。 在她眼里,赵焱那般无欲无求,心思善良的人,不会如此对一个女子,更不会如此对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子,她甚至会下意识的不相信这件事,或者,就算是有这件事存在,那也定不是他们所说的那般,仿佛这其中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诡秘。 可现在看来,那诡秘究竟是否当真是诡秘,已经不言而喻。 赵焱,怎会容许那丫鬟和她肚中孩子的存在,损了他一贯维持着的好形象?! “你说这些做什么?”年依兰后悔了,不知为何,听她如此一说,越是感受到身后一股凉意。 “你不是好奇,住这里的人是谁吗?” 年玉对上年依兰的眼,眼里的诡谲不散,越发的意味深长,“你说,那对母子,是怎么死的?” “我……我怎么知道?”年依兰目光闪了闪,“年玉,你休要吓我。” “吓你?我可没工夫吓你,不过,这屋子里的东西,会不会吓到你,那我就不知道了。”年玉耸了耸肩,说得再是轻松无比,但那话,在年依兰听来,心中的恐惧更是浓烈。 “这里没有什么你说的东西。”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朗声道,可因着那肿了的脸,说出来的话,听着竟是格外的怪异。 “是吗?”年玉挑眉,不以为意,“有没有我说的东西,你住上一段时间不就知道了?还有,在这骊王府……” 年玉说到此,话锋一顿,脸上绽放的笑容,越发大了些,“年玉愿姐姐以后在这骊王府的日子,能够潇洒自在,你不是想当王妃吗?这骊王府的王妃,也是王妃不是吗?凭你的本事,倒是可以争上一争,只是……” 第五百六十九章她的噩梦 “只是,不知道南宫府和骊王府,会不会让你如愿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她年依兰以后在这骊王府的日子,怕是潇洒不了,更别说王妃的位置了,纵然是不去揣测南宫府的态度,骊王这一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斗,损失颇大,以他的性子,又怎会让年依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好过? 而等待着年依兰的日子…… 似乎不用多想,便能够看到那其中的凄惨。 果然,年玉这一提,年依兰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些。 “不,年玉……你不会如意的,我年依兰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有机会看笑话。”年依兰目光闪烁着,口中含糊不清,语气里有那么些没有底气,却又夹杂着些微坚定。 年玉挑眉,不会让她如意吗? 那她便等着看年依兰如何在这骊王府里折腾。 “姐姐保重。” 意味深长的看了年依兰一眼,年玉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到了院子里,一阵风吹来,让人感觉到有些冷,年玉拢了拢身上的衣裳,扫视了这院子一眼,嘴角浅浅扬起一抹弧度。 今晚,不知道这年依兰在这里住的,是否会安稳? 答案可想而知,不是吗? 年玉离开了许久,房间里,年依兰依旧坐在地上,脑中回荡着年玉说的话,怎么也挥之不去…… 以后在这骊王府的日子…… 她不敢想,可有些东西,似乎根本就不受她的控制,不断的在脑海里冒出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害怕,骊王……会如何待她? 想到常太后对她的态度,年依兰心里那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 时间就在年依兰如此的思绪中,分分秒秒的过去,一直到了傍晚,大夫依然没有出现,年依兰带着伤,忍着痛,如此在房间里一直待到了晚上,甚至连那个先前她醒来看到的丫鬟,也没再来。 就如一个被遗弃的人,年依兰好像彻底的没了依靠。 夜幕降临后,一股阴森将整个院子笼罩,想起白日里年玉说的话,年依兰环视着周围,不知为何,总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盯着她,又似乎有哭声从哪个地方传出来…… 森森冷冷,让人从心底泛出一丝凉意。 那个死在这院子里的人……是真的吗? 年依兰看着四周,越是想,越是害怕,几乎是一整夜都没有睡着,直到天色快亮了,年依兰才终于是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依然是在这屋子里,院子里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充满了死寂,那死寂,让她慌乱无措。 可突然,一个人出现站在她的面前,那是一个女子,肚子微微隆起,年依兰看着她的肚子,疑惑的问她是谁,那个女子却是一语不答,定定的看着她,那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年依兰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到自己身体某处的时候,脸色瞬间大变。 “你怀的,也是骊王的孩子吗?”那女子幽幽的开口。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年依兰依旧在震惊之中,没有办法回神。 定定的看着她的肚子,那肚子高高的隆起,甚至比面前对这个女人还要大,这……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他的吗?你别高兴得太早,他不会让这孩子生下来的,你和我一样,哈哈……一样,会是一样的下场……孩子,我的孩子,终于有人来陪着咱们母子了,以后,你也不孤单了。”那女子盯着年依兰的肚子,又盯着年依兰看了许久,最后,摸着她的小腹出神,幽幽森森的开口,到最后那笑容,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年依兰在那笑声之下,脸色越发苍白,扶着那肚子,感觉到那真真实实的存在,年依兰下意识的摇头。 “不,不会……不会的……”年依兰口中喃喃着,可那女子的笑声越来越大,在她的耳边不断的萦绕,仿佛钻进了她的灵魂…… 简陋的房间里。 没有椅子,南宫叶就这么站着,看着简陋的木板床上,那女子红肿的脸上满是汗水,眉紧皱着,似乎睡得既不安稳,就算脸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却依旧能够看得清她面容之间流露的恐惧与痛苦。 她在恐惧什么? 又是什么让她这般痛苦? 南宫叶定定的看着她,身旁,跟随着她一道来的丫鬟,看到床上的人这般模样,眉心也跟着皱了起来,“王妃,表小姐她……哼,我说这表小姐当真是活该,这世上那么多男人,怎的就要和的王妃你来抢?明明已经进了沐王府,现在却……” “闭嘴。” 那丫鬟还没说完,南宫叶瞪了她一眼,不悦的道。 丫鬟感受到南宫叶的怒气,立即住了口,似乎自王妃嫁进了骊王府,她的性子和喜怒,就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了。 身旁没了吵闹声,南宫叶敛眉,突然,床上的女人睁开眼…… “不,不会的……” 年依兰从梦中惊醒,第一时间,手便放在了肚子上,赫然坐直了身体,仿佛是要确认什么一般,年依兰在自己的肚子上来回的摸着,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终于,确定了平坦的小腹,并非是怀着身孕的肚子,当下,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还好……”年依兰口中喃喃,气息虚弱,还好刚才那是一个梦,可那梦,却是那般清晰,如此的一个梦,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许是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刚才的那个梦上,年依兰坐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察觉到房间里还有别的人存在。 直到女子的声音响起…… “兰表姐,你怎么了?” 南宫叶皱着眉,刚才,年依兰一系列的反应,她都看在眼里,此刻,目光更是在年依兰的脸和肚子上游移,似乎是在猜测着什么。 突然的声音,让年依兰一惊,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那开口之人。 “叶……叶儿?”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嘴就算是微微一动,都能够牵扯着那肿了的脸生疼。 南宫叶……她的表妹,如今是这骊王府的王妃…… 她来这里做什么? 第五百七十章苦苦哀求 想到什么,年依兰目光闪了闪,忙的从木板床上下来,激动的抓住南宫叶的手,竟是跪在了南宫叶的面前。 “兰表姐,你这是做什么?”南宫叶皱眉,任凭自己的手被年依兰抓着。 见她跪着,虽是微微吃了一惊,但很快恢复如常,也没有拉她起来的意思。 年依兰望着南宫叶,眼里热切骤升。 曾经,就算南宫叶是南宫家最正牌的小姐,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个飞扬跋扈,成不了气候的丫头,而她,颇受外祖母器重,本该为以重用,可兜兜转转,最后成了这般模样。 此刻,二人的身份…… 她是骊王妃,而她年依兰……如今在这骊王府,甚至连一个确切的身份都没有。 她心里不甘,可这个时候,她的处境,却让她不得不对南宫叶来这一跪,因为,现在对来说,南宫叶是她在这骊王府里,唯一可以依仗的人! “叶儿,我错了,我和骊王殿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勾引骊王殿下,也和他没有任何私情,我们是被人设计的,就是那年玉,你知道的,那年玉一直嫉妒我,是她害我,让我落得现在这个处境。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的眼神里,满是热切,目光闪烁着,似为了让眼前的南宫叶信服,迫不及待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叶儿,你是骊王妃,这一点我最是清楚,我们是姐妹,任何东西,我都不会和你抢,也不会做任何威胁到你的事情,只求你能够让我在这里……不……不要在这里……” 年依兰话说到此,突然想到昨日年玉说的那些话,加上昨夜那时不时传来的哭声,以及那个让人心惊肉跳的梦,眼里恐惧瞬间弥漫,她不能在这里继续住下去,可她能住哪里? 年依兰脑中思索着,仅是片刻,灵光一闪,心中片刻犹豫,却终究还是做了决定,“叶儿,不,王妃,你让我跟着你好不好?让我做你的丫鬟,让我伺候你,可好?我会听话,听凭你的差遣。” 南宫叶看着年依兰的模样,她这是在哀求她吗? 做她的丫鬟,伺候她? 她虽然跋扈,但对于这个表姐,却是有几分了解。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素来心高气傲,哪里是能够屈居于人下的主? 看来,兰表姐当真是害怕,可害怕什么? 南宫叶猜不透,不过…… “兰表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如此的大礼,叶儿受不起,再说,这骊王府是骊王的地盘,一切都是他说了算,我虽是王妃,可你也知道,我刚进府,一切都不熟悉,也没有那个能力做主安置你,表姐住在这里不是挺好吗?若是表姐嫌这里太过简陋,过些时日,我想办法让人将这个院子归置归置,布置得好一些,或者,想法再给你安置一个好一点的院子,但这些,都得需要时间。” 南宫叶说着,分明瞧见年依兰的眼里的神情越发的急切了,抓着她的手也在不断的收紧。 “王妃,我求你,帮帮我。卡Kа酷Ku尐裞網”年依兰此刻最迫切想要的,就是离开这里。 可是…… 南宫叶重重的叹了口气,想将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来,可那年依兰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她竟是丝毫也无法撼动,心中生出一丝不悦,南宫叶给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意会,立即上前抓住年依兰的手,用力掰开。 “啊……” 那丫鬟微微推了一下年依兰,年依兰一个踉跄,坐在了地上。 南宫叶看了年依兰一眼,“兰表姐,我不是说了吗?我需要些时间,你放心,你是我的表姐,你我身体里都流着南宫家的血,我自然不会不管你,在这骊王府,我能帮着你的地方,一定会竭尽全力。 ” 南宫叶说着,那坚定的语气,让年依兰微愣,竟是让人禁不住想要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就是在这微愣的当口,南宫叶后退了好几步,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才对年依兰道,“兰表姐,我下次再来看你。” 话落,便没有再理会年依兰,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年依兰回过神来,看着南宫叶的背影,下意识的想追上去,可许是经历了昨日的那一番折腾,刚起身,一阵眩晕袭来,年依兰差点儿稳不住自己的身体,再次摔在地上。 不消片刻,南宫叶就已经出了院子。 刚离开院子不过几十米的距离,南宫叶却是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那偏僻破败的院子入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响,南宫叶才缓缓开口,对身旁的丫鬟吩咐道,“以后多留意这院子里的动静,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禀报给我知道。” 丢下这一句话,南宫叶收回目光,转身继续朝着芳雅阁的方向而去,那丫鬟想说什么,可看南宫叶离开,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立即追了上去。 …… 二月的春寒过后,天气逐渐转暖,伴随着骊王娶妃,之后传出的许多事情,依旧是坊间百姓们茶余饭后竟相谈论的话题。 朝堂上,自沐王赵逸的伤情好转之后,元德帝就将曾经骊王赵焱手上的事务,全数交由他来处理,许是因着骊王这件事所受的打击,一月之间,赵逸整日忙碌,在朝中奔走,完成好几件大事,都让元德帝分外满意。 可赵逸的心中,依旧有伤痛。 几次喝酒,年玉都感受得到赵逸的消沉,可便是如此,她和楚倾也只能是看着,他们都知道,这是赵逸必然要经历的,若是不经历,那下场只会更惨。 沐王府的湖心岛上。 赵逸整个人靠在船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 岛上的树下,年玉远远的看着那男人,想着前世赵逸的死,年玉的眉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更是没有察觉,自己竟无意识的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气,传入身旁那黑衣男人的耳里,当下,男人转眼看向年玉,面具之下的眉,也跟着皱了起来,伸手将年玉的手握在掌心,那温热的触感,让年玉回神,下意识的抬眼,正是对上一双关切的双眸…… 第五百七十一章定下婚期 “在想什么?” 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在年玉的耳边响起,那双幽如深潭的黑眸,仿佛能够将人给吸进去。 在想什么? 她在想关于生,关于死,关于命运的事。 “子冉,你相信前世今生,相信命运吗?”年玉看进那双黑眸里,暖软的语调,带了几分让人心醉神迷的魅惑,那声音,又似乎是穿越了时间空间,明明近在耳边的东西,却是让楚倾莫名有一种错觉。 好像那声音,是从另外一个时空传来。 “前世今生?”楚倾口中咀嚼着这几个字,那深邃的眸中,因着“命运”二字,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牵了出来,但仅仅是一瞬间,让人来不及察觉,就已经快速隐去。 目光落在年玉的身上,一瞬不转,那视线,饶是年玉也觉得有些怪异,可却说不出那怪异到底是因何而来,半响,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就算命运真的强大到不可撼动,那我也必会倾尽所有,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人!” 楚倾说这句话的时候,握着年玉的手,一寸一寸的收紧,那力道,几乎让年玉的手生疼,可此刻,年玉却无暇顾忌那疼痛,迎着楚倾的目光,脑海里回荡着楚倾的话。卡Kа酷Ku尐裞網 倾尽所有,守护想要守护的人吗? 被他的如此看着,她竟是有一种感觉,仿佛他口中那个他想要守护的人,有她的一份存在。 可是,强大到不可撼动的命运,指的是什么? 直觉告诉年玉,似乎眼前的这个男人,知道他的命运…… 想到前世,楚倾遭遇伏杀而丧命,年玉的心底竟泛出一丝恐惧。 “子冉……”年玉下意识的开口,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是卡在了那里,片刻,似乎消化掉那些恐惧,年玉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迎着楚倾灼灼坚定的目光,“若是命运当真强大到不可撼动,就算是拼尽全力,我也要逆天改命。” 对于赵逸是这样,对于楚倾,更是这样。 这两个人,一个是她视若兄长的好友至交,另外一个,是她的未婚夫…… 年玉想到此,眸光闪了闪,随即挥开脑中思绪,嘴角扬起的笑容更大了些,别开眼,视线落在那湖面小舟上的男人身上。 沉吟片刻,继续道,“命运对于听命之人,那许是命运,可若不信命,不听命,命运二字,也就只是两个字而已,或许根本就没有想象的那般强大。” 身旁,男人一直看着年玉的脸,那侧颜的美好,似乎这段日子的雕琢之下,越发的迷人。 “根本没有那么强大吗……”楚倾顺着年玉的视线,也是看进了湖面,脑中想着什么,那眼里,似乎有坚定凝聚,半响,面具下那俊美的面容之间,笑意浅扬,绝世芳华的风姿,被掩盖在那面具之下。 一阵风吹来,带起了湖面的波纹,也带起了年玉乌黑的发丝。 湖面,小舟上的男子仰头喝下一口酒,看着岸上并肩而立的两个人,楚倾握着玉儿的手,那模样,出奇的和谐。 他们……当真是郎才女貌,不是吗? “昨日,皇上向父亲提起我们的婚事。” 许久的静默之中,楚倾突然开口,低沉浑厚的声音,徐徐传入年玉的耳。 “婚事”二字,却是让年玉微微一怔。 皇上提起吗? 想到上次的事,对于那个帝王的心思,年玉心中了然。 他是担心,他们之间再生事端,若她和楚倾的婚事再如上次在沐王府那般受到威胁,那必然毁了皇室和大将军府的关系的同时,更会毁了朝中的时局的平衡! “皇上的意思,是何时成婚?”年玉开口,对于这一场本该是“交易”的婚姻,她的心里没有了排斥,甚至或许,有那么一丝期待。 这个男人,和赵焱不一样! 而这一世的婚姻,又会是什么模样? 前世,她苦苦寻不得的东西,这一世,她会如愿以偿吗? 似乎年玉如此冷静的询问,让身旁的男人微微皱了眉,楚倾转眼看着眼前的女子,对于这婚事,她如此平淡吗? 不知为何,楚倾的心中泛出一股酸意,闷闷的发慌,格外的不是滋味儿,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倾握着年玉的手紧了紧,“昨日,我看了黄历,五月初三是个黄道吉日,宜嫁娶,你觉得如何?” 年玉微怔,五月初三? 如今已是三月中旬,五月初三,不过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时间未免也太赶了一些,不是吗? 似乎明了年玉心中所思,楚倾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多月的时间,足够准备这场婚礼,我已向皇上告了假,父亲母亲也会帮着筹备。” 听着楚倾的话,年玉的眉禁不住皱了皱,对上楚倾的眼,竟是察觉那深邃的黑眸,在她的视线之下,似乎有一丝心虚一闪而过。 心虚? 堂堂枢密使大人,竟会心虚吗? 当下,年玉仿佛明白了什么,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怎么她倒是觉得,这婚事,急的不只是元德帝,还有眼前这个男人呢? 楚倾也想将这婚事早些办了吗? 年玉嘴角浅浅扬起,转开视线,却是许久没说话,那沉默,却是让楚倾面具下的眉峰越发的紧皱起来,连带着心也跟着收紧,那份紧张,是他从来不曾有过的。 她……不愿意吗? 或者,她对这门婚事,有了另外的打算。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楚倾的手中,骤然起了一层薄汗。 “玉儿……”楚倾开口,脑中却是一片混乱。 可刚唤出年玉的名字,身旁女子的声音,便缓缓传了来,“好,五月初三,劳烦子冉操劳了。” 楚倾微微一怔,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荡着年玉的话。 好…… 她说好! “不……不……不操劳。”楚倾心中松了一口气,瞬间所有的不安,被随之而来的狂喜所取代,甚至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好半响才渐渐平息,但心中萦绕着的安稳,久久弥漫。 楚倾看着波纹浅扬的湖面,面具之下的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五月初三……他越发的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第五百七十二章和别的人不一样 楚倾的效率是极高的,饶是年玉也有些猝不及防。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日在沐王府的湖边定下成亲日子的第二日,清河长公主便到了年府,专门和年曜商议她和楚倾的婚事,对于这婚事,清河长公主也格外的上心,亲自来年府和年曜商议,也算是给足了年曜面子。 清河长公主一走,关于这婚事的消息,就在年府传了来开。 年玉依旧记得,清河长公主临走之时,看她那眼神,眼里充满期待与向往,仿佛她才是那个即将要嫁人的新娘子一般。 清河长公主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可聪慧如年玉,却是能够读懂那无声中的某些东西。 清河长公主这一生,对爱情向往过,奋不顾身过,以为自己得到了,更以为自己的爱情,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以为那个让她为爱疯狂的男人,能够满足那时她对爱情婚姻,对未来的所有向往。 但这许多年的事实,已经让她看清,她曾经的爱情或许存在过,或许只是泡影,虚幻缥缈,但都最终在婚姻之后,沦为一厢情愿的期望,甚至连那期望,都一点一点在岁月里,被那个她曾经深爱的男人磨灭,化为灰烬。 可对于年玉,清河长公主依旧有期望。 在她心里,是当真将她当成了亲生女儿对待的,所以,她曾经梦想拼劲全力没有得到的,她希望年玉能够拥有。 “楚倾,和别的人不一样。” 年玉的脑中,回荡着清河长公主临走之时拉着她的手,对她说的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像是魔怔了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她甚至依旧清晰的记得,长公主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眼里坚定的神采。 楚倾,和别的人不一样吗? 或许,他当真是不一样的! “玉小姐,你看看这个绣样如何?” 思绪之间,身旁一个声音响起,拉回年玉的神思,年玉看向那开口之人,四姨娘徐婉儿,此刻她的手中拿着一个绣样递在年玉的面前,等着年玉观看,那满脸的笑容,尽是热络与期待。 自她婚期定下的消息散布开来,徐婉儿第一时间就来了自己的院子,不只是她,徐婉儿前一步刚进了倾玉阁的门,后一步,二姨娘陆修容也是到了。 这两个姨娘什么心思,她是再清楚不过。 在这年府,她们想寻一个依仗,而她是她们的选择。 许是见年玉看着那绣样许久没有说话,徐婉儿目光闪了闪,忙继续道,“新娘嫁衣一般都是绣龙凤呈祥的,可我倒觉得,在龙凤之间,添一些这样的小纹路,更添喜庆华贵,却又不俗气张扬,所以,才冒昧有这个想法,若玉小姐不喜欢……” “这绣样还不错。” 徐婉儿正有些失望的将绣样收回去,年玉突然开了口。 当下,徐婉儿一怔,随即,脸上的笑容更是添了几分激动,“好,好,玉小姐喜欢,那我就将这绣样留在倾玉阁。” “让四姨娘费心了。”年玉柔声道,脸上一抹笑容绽放。 那笑容,看得徐婉儿一愣,片刻失了神。 往日里,她虽时常来这倾玉阁走动,可二小姐的态度,始终都是不咸不淡,如此刻这样的笑容,她倒是很少见到。 “不,应该的,应该的。”徐婉儿倏然回神,忙不迭的道,看着年玉的脸,禁不住想到曾经那个被当成男子养的瘦弱女娃,现在的她和那个时候,当真是两个模样,若不是亲眼瞧见这一份变化,谁会相信呢? “二小姐该是一个好命的,嫁入大将军府,该是会幸福的。”徐婉儿感慨道。 年玉可不是一个好命的吗? 按照寻常,庶女出身,又没有亲生娘亲,没有母亲娘家的支持,就算是嫁人,最多也是给大户人家做侧室,再好的,就算是正室,也是小户人家的正室。 可年玉…… 大将军府的少夫人,枢密使大人的正室,虽然枢密使大人面容有损,可这也是寻常人难以寻到的好亲事了。 “二小姐自然是个好命的,至于幸福,还用你我来说吗?枢密使大人对二小姐的心意,明眼人可都看着呢,不是?” 徐婉儿话刚落,二姨娘陆修容就开口道,早早的,在徐婉儿拿了绣样出来,她就已经按耐不住了,这个徐婉儿,真是巴巴的讨好着年玉,她的那些心思,她怎会不知? 陆修容心里翻了个白眼,看着年玉,脸上热络的笑容绽放开来,“二小姐,刚才我向老爷请了命,你婚事的事情,我会帮着张罗,二小姐的婚事,我一定会尽心尽力。” 年玉看向陆修容,明白对于这场婚事,年曜颇为用心。 “如此,要劳烦二姨娘了。”年玉有礼的道。 “不劳烦,都是自家人不是?何必说两家话?” 陆修容风风火火的起身,本想多留,可看了徐婉儿一眼,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立即起身,对着年玉点了点头,“那我就不打扰二小姐了,这刚定下婚期,剩的时间也是不多,许多事情,我得着手早些准备才是。” 说罢,正欲走,顿了一顿,意有所指,“四姨娘还不走吗?也对,四姨娘素来清闲,陪陪二小姐也正好。” 话落,扭着腰身便朝门外走去,留下的徐婉儿,看着那背影,脸色尤其难看。 这陆修容,分明是在提醒年玉,自己对她婚事的贡献不如她陆修容多吗? “二小姐……”徐婉儿许是有些心虚,想说什么,可一转眼,正是对上年玉的眼,那眼神,仿佛能够将她整个人看穿,当下,徐婉儿便忘了要说的话。 她正是错愣的当口,年玉却是突然开口,“四姨娘进了年府,有许多年了吧?” 那声音入耳,徐婉儿才回过神来,目光闪了闪,忙的道,“是有好些年了。” 年玉问这个做什么? 徐婉儿琢磨不透。 可很快,便有了答案。 “很多年了,可四姨娘,却一直没有生下个一男半女。”年玉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徐婉儿的肚子上。 这话仿佛说到了徐婉儿的心里,当下,徐婉儿的脸色,瞬间变了…… 第五百七十三章她的目的 这是她最大的痛! 年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最是明白没有子嗣对一个高门侍妾来说意味着什么。 “秋笛,那纸笔来。”年玉收回目光,不紧不慢的吩咐道。 一旁伺候着的秋笛,立即领命,不消片刻,就拿来了纸笔,放在年玉身旁的桌子上,秋笛,包括徐婉儿,皆是看着年玉,不知道她拿这纸笔是要做什么。 年玉却是没有理会二人疑惑的视线,拿了笔,径自在纸上迅速写下一些字,徐婉儿好奇的看着,她识得一些粗浅的字,二小姐写下的分明是一味味的药材。 她是在写方子吗? 虽不知道二小姐是哪里习来的医术,但二小姐医术高超的事情,这年府该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徐婉儿更是摸不透,这二小姐要做什么,那疑惑与好奇在心里盘旋,终于,年玉放下了笔,拿了写满了一味味药材的纸,转眼看着徐婉儿。 “二小姐,你这……” 被年玉这般看着,徐婉儿竟是觉得有些怪异。 年玉扯了扯嘴角,将那纸递给徐婉儿,“这是一副调理身体的方子,四姨娘若是觉得年玉可信,便抓了药来试试。” 年玉说得隐晦,可徐婉儿一愣之后,却是瞬间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调理身体……这……这该是能助她怀孕的方子! “这……可信……可信,二小姐……”徐婉儿激动得涨红了脸,拿这那方子的手,竟是禁不住颤抖,看看方子,又看看年玉,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索性,竟是起身跪在了年玉面前。 这举动,饶是年玉也是一惊,“四姨娘,这可使不得……” “使得,使得。”徐婉儿望着年玉,不理年玉伸来扶她的手,“二小姐今日于我是大恩,徐婉儿一定铭记二小姐的恩德,他日做牛做马,定当报答。” 那份难以言表的激动,年玉看在眼里,却是没有说什么。 徐婉儿妥帖的将那方子收在了怀里,又在房间里说了好些感激年玉的话,似怕自己叨扰了年玉,又仿佛心中又急着去将方子上的药抓来试试,这才离开了倾玉阁。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一旁,一直看着这一切的秋笛,皱着眉,不解的道,“小姐为何要帮她?” 对于这年府的这些姨娘,小姐的态度向来都是冷淡,可今日对这四姨娘却是…… 虽然四姨娘对小姐一直都心存讨好,可那目的性太强,饶是她都看得出来,四姨娘的讨好,分明就是有所图。 明白秋笛的意思,年玉敛眉,淡淡一笑,“不过是年府的一个可怜人罢了。” 四姨娘徐婉儿,看似目的性强,不过是在这高门大院里求生的本能,但那二姨娘陆修容…… 想到什么,年玉的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来不及察觉。 年玉和楚倾婚期定下的消息,同样也传到了如意阁。 如意阁内,一如既往的清净,房间里,更是被一股低气压笼罩着,压得人喘不过气。 萍儿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榻上的女人,从听到年玉和枢密使大人婚期的消息开始,她就一直坐在那里,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她竟是丝毫没有动过。卡Kа酷Ku尐裞網 那面纱遮着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但那紧攥着绣帕,一刻也没有松过的手,却已然昭示着她此刻心中的不悦与愤怒。 “郡……郡主……”萍儿小心翼翼的唤道,对于这个样子的郡主,她又害怕,又心疼,害怕自己平白受了牵连责骂,心疼郡主如此伤人伤己。 半响,终究还是战胜了心中的畏惧,开口想将赵映雪从她此刻的情绪中拉出来。 这一声唤出口,萍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郡主,已经是春天了呢,奴婢昨日瞧见水榭那边的柳树发了新条,奴婢陪郡主去看看可好?”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默。 那气氛,更是低沉了许多。 萍儿紧张的心寸寸收紧,正要继续说什么,榻上的女人却是倏然起身。 “郡主……”萍儿唤道,心中微微一喜,郡主是同意去水榭走走了吗? 萍儿忙的去拿了披风,心中激动的喃喃,“这天气虽然有些暖和了,可水榭那边的风却是不小,郡主身子金贵,可千万不能凉着了。” 萍儿说着,拿了一个薄披风,仔细的替赵映雪披上,随后便跟着赵映雪出了如意阁,可刚出了如意阁,却不是往水榭的方向,当下,萍儿就愣了。 还未说什么,赵映雪仿佛就已经看出萍儿的疑惑,“你回如意阁待着。” 赵映雪冷冷的吩咐。 萍儿一怔,看了赵映雪一眼,试探的问道,“郡主,奴婢……你这是要去哪儿?” “什么时候,我的行踪要让向你汇报了?”赵映雪语气更添了几分不悦,隔着面纱,那视线也依旧凌厉。 “奴婢不敢。”萍儿忙不迭的跪在地上,闪烁着的目光,满脸惊恐。 “行了,不用跟着我,省得碍眼。”赵映雪冷声呵斥,一双眉紧皱着。 看着地上的丫鬟,萍儿如此畏惧,战战兢兢的模样,更是让她心里烦躁不堪,那一股发自内心讨厌着萍儿的畏惧的同时,更是厌恶着她自己。 可她越是厌恶,越是明白自己的不美好,明白自己如今的模样,对比着年玉,心中越是不甘心,那嫉妒啃食着她的心,一寸一寸,渐渐体无完肤。 挥开脑中的思绪,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没再看萍儿一眼,大步朝着年府大门走去。 赵映雪出了年府,直接到了一处地方。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赵映雪看着眼前那店铺门匾上,三个精致的大字。 “藏玉阁” 这是顺天府内,人人皆知的一个玉器店。 它的主人是谁,她自是知道。 藏玉…… 呵,这是巧合吗? 赵焱这“藏玉阁”也有一个玉字。 看着那三个字,赵映雪攥着绣帕的手不断的收紧,那一个“玉”字,她当真是讨厌得很! 眼底一抹不悦,赵映雪收回视线,想到自己的目的,大步走进了藏玉阁。 第五百七十四章得知消息 藏玉阁内,进到这里的,多数都是达官贵族,或是大户人家,前段时间,骊王赵焱风头正盛之时,这玉器店里天天爆满,生意极好,都巴望着能够购得一件藏玉阁的玉器,借以凸显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自从一个多月之前,骊王大婚后,突然被皇上收回了在朝中的官职,让他静养,那之后,这藏玉阁内,便一夜突变,仿佛谁也不愿再巴结这个又被打回了原形的骊王,甚至刻意疏远着距离。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客人,店里的掌柜亲自迎了上来,满脸热络,可他还没开口,赵映雪就先一步道,“骊王呢?” 骊王? 那掌柜明显一愣,但迅速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被面纱遮住了整张脸的白衣女子,“夫人,骊王殿下……” “去告诉骊王,就说表妹求见。”没有理会那掌柜要说的话,赵映雪径自吩咐道,仿佛十分肯定,骊王赵焱此刻就在这藏玉阁中。 掌柜脸色明显变了变,沉吟半响,终究还是朝着眼前的女子一拜,转身进了内堂,不多久,再次出来之时,看赵映雪的眼神,多了几分恭敬,“夫人请。” 赵映雪被掌柜领进内堂,上了二楼。卡Kа酷Ku尐裞網 二楼的雅间内,赵映雪一进门,就闻见了满室的茶香。 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便是这雅间里的布置,宁静雅致,倒符合他骊王平日里那无欲无求,赛似神仙的气质,可如今明了这个骊王的野心,眼前的一切,竟是让人觉得讽刺。 而那个白衣男人,此刻的他,坐在窗前,比起一个多月前,一眼看去,这男人的身影明显消瘦了许多。 这一个月,他该是不好过吧! 赵映雪转开视线,目光落在赵焱面前的一方棋盘上,上面白子黑子错落有致。 他现在还有心情下棋吗? 只怕还没听见,关于年玉和枢密使大人婚期的消息吧! 赵映雪敛眉,缓缓进了屋子,走到那男人的对面,首先便是看那棋盘上的棋局,赵映雪是个懂棋的,只是一眼,就看出了那棋盘上道门。 一盘棋局,看似是残局,可有几处都有生机。 可那个白衣的男人手中握着的黑色棋子,却是久久没有落下。 赵映雪看着那男人沉思的面容,她不信她都能看出的生机,这骊王看不出来,他此刻握着棋子,久久不落,所想着的,并非是棋局本身吧。 这朝野时局,不就是一盘棋吗? 赵焱想做那个执棋之人吗?! 赵映雪心中了然,似乎自己进来了许久,那白衣男人都没有看自己一眼,赵映雪敛眉,径自坐在了赵焱的对面,伸手拿了一颗白子,在棋盘上落下。 这举动,似乎终于拉回了赵焱的神思。 看着棋盘,随着那白子的落下,黑子的局面,似乎又恶劣了许多。 赵焱浓墨的眉峰,紧紧的拧成一条线,丝毫没有掩饰他的不悦。 那不悦,赵映雪自然感受到了,可她依然没有避讳,迎上赵焱的视线,“可惜了,骊王殿下慢了一步;这棋盘上的天下,何尝不似人生的棋呢?每一步,都有门门道道,若是一步慢了对手,那局面,只怕会是天差地别,骊王觉得,映雪说的对吗?” 和上一次他们二人面对面的情形不一样,赵映雪明显强势了很多。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点,赵焱自是感受得出来,看了赵映雪一眼,隔着面纱,亦是能感受得到那锐利的视线,赵焱敛眉,“郡主来这里,不会是和本王说棋的吧。” 赵焱说话之间,将手中的黑子丢开。 想到来的目的,赵映雪眉峰一皱,攥着绣帕的手倏然收紧。 这细微的举动,赵焱察觉到了。 “骊王殿下,这段时间可休息好了?”赵映雪的声音响起。 赵焱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说你的目的。”赵焱冷冷开口,语气透着一股不耐烦,就算赵映雪没有丝毫讽刺的意思,可想到这一月间,在王府里养伤的经历,心中就莫名的憋屈。 纵然此刻他背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可那疼痛,似乎已经铭刻进了骨髓里,同时随着疼痛刻进去的,还有屈辱与不甘。 赵映雪瞥了赵焱一眼,不悦吗? 这就不悦了,那听闻年玉和楚倾的事之后呢? “五月初三。” 赵映雪眸光冷了下来,没头没脑的几个字,让赵焱更是不悦,随即,赵映雪对上赵焱的视线,嘴角浅浅扬起,可那本该美好的笑,因着脸上被火灼了的纹路,显得异常的狰狞,“骊王殿下好奇,这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赵焱开口,似乎为了掩饰心中的急切,拿了一旁的茶水,倒了一杯,浅浅的抿着。 能让赵映雪专程来藏玉阁找他,目的若是为了这么一个日子,那这日子,必定是不简单。 “大婚,五月初三,你的年玉大婚之日。”赵映雪说着年玉两个字的时候,那眼里的神采分明有些不同。 刻意只说年玉,仿佛提起年玉要嫁之人,她便会心如刀割。 话落,果然,那白衣男人身体一僵,手一颤,那还未喝完的半杯茶,竟是洒了出来,茶水打湿了衣裳,可赵焱却无暇顾及被打湿的衣裳,看着赵映雪,脑中回荡着她刚才说的话,眼里的情绪,说不出的复杂。 他的反应,赵映雪看在眼里,眸光微敛,“骊王表哥你没听错,年玉要大婚了,五月初三,呵,过了五月初三,她就真的是别人的女人,不管骊王殿下心中是如何看待年玉的,只怕,都没有机会了。” 她曾以为,骊王对年玉有意,可那日在沐王府,她也是看得明白,骊王想将年玉送上赵逸的床,当时,她虽吃惊,却乐见其成。 此刻,她在看着赵焱,对赵焱的心思,或许更明白了些。 对于年玉,赵焱只怕自己也弄不清楚有什么吧。 但她分明从他的眼里,看出了妒忌,看出了不甘,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被愤怒牢牢遮盖。 许是察觉到赵映雪那仿佛看穿一切的目光,赵焱目光闪了闪,迅速收回神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定好自己的心神,重新换了个杯子,斟好了茶。 第五百七十五章不断滋长的欲望 片刻,已然是一副再寻常不过的姿态,仿佛已经冷静了下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此的话,映雪郡主不也没机会了吗?”赵焱敛眉,冷冷开口。 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眉眼低垂,看着茶杯里那淡淡的茶色,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可心中的澎湃,他自己却是最清楚不过。 大婚……五月初三吗? 不过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倒是急! 而赵焱的话,更似一根针刺进了赵映雪的心里,当下,面纱底下,前一刻脸上还佯装的笑容,瞬间破了功,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冷冽。 可她却知道,在赵焱面前,她不能有太多的情绪表露出来,这个男人,最是会利用他人的情绪,驾驭他人! 所以…… 努力压下心中的愤怒,以及那被赵焱激出来的嫉妒,坐在赵焱对面的她,隔着面纱,直视着赵焱的眼,极力的想要在气势上压过他。 “骊王殿下错了,我的机会,从来没有,倒也不用如何,只是可惜了骊王殿下,本该是有机会的,若年玉一成亲,成了将军府的少夫人,枢密使大人的妻子,你说,以你骊王殿下如今的能耐,你有本事再和枢密使大人抢吗?” 且不说将军府的势力,就单单是那枢密使手中掌管的权利,就不是寻常人能够争抢得动的。 “听说骊王殿下许多年前,和枢密使大人,也是很好的关系,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却是疏远了,骊王殿下,这究竟是为何啊?”赵映雪紧盯着赵焱,就算是他极力的维持着镇定,可似乎在他听到她提起这段过往的时候,那眼神却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微微牵起的波澜,是因为什么而起? 赵映雪看在眼里,心中越发的好奇起来。 以他的反应,看来当年是当真发生过什么,才让他们关系逐渐疏远吧? 那心中的好奇,不仅是对于赵焱和楚倾,更是对于她想对楚倾更多的了解。 这段过往,年玉知道吗? 或许年玉也是不知道的。 如是想着,赵映雪的心里,那探寻的欲望越发的强烈,看着赵焱,她想问更多,可赵焱却没再给她机会。 “映雪郡主,如果本王说,你有机会呢?” 赵焱的声音骤然响起,浅抿着茶,刻意挥开脑中那关于他和楚倾的过往,不疾不徐的语气,可说出的话,却是瞬间就让赵映雪变了脸色,甚至连所有的思绪,都从那好奇里转移了过来。 有机会? 想到楚倾,赵映雪终究淡定不了,抬手扶了扶自己的脸颊,那脸上的笑容,骤然添了几分苦涩,“骊王殿下,在说笑吗?” 这个笑话,虽然美好,但现实却是那般的残酷。 机会? 她赵映雪一早就没了机会! 看着她的反应,赵焱脸上的笑容却绽放得更大了一些,甚至那眼里的光亮神采,似怎么也无法掩饰,“说笑?现在你觉得本王在说笑也是正常,不过,本王说过,能够让你得到楚倾,这话,本王既然敢说,就有本王的道理,你只需要告诉本王,你愿不愿意相信本王,或者,你愿不愿意赌这一把。” 赵映雪微怔。 赌一把? 迎上赵焱的视线,不只是他说的话,甚至连他的眼神,也是那般的极具诱惑。 他……赵焱当真能够帮她得到楚倾吗? 如何得到? 而她,又是否愿意为之一赌? 赵映雪敛眉,攥着绣帕的手不断的收紧,此刻的她,内心挣扎着,脑海中浮现出楚倾的模样,浮现出那个将自己从大火里,救她出来的挺拔身影,心中的期望竟似毒药一般,让她的欲望迅速滋长。 画面一转,楚倾和年玉站在一起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 顷刻间,赵映雪的眼神就凌厉了许多,那眼里溢满了嫉妒,她嫉妒年玉能够那般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和楚倾站在一起,更是嫉妒,那个男人落在年玉身上的眼神,和旁人不一样。 甚至,他似乎都没有好好的瞧过自己。 “你……你有什么办法?”沉默了许久,赵映雪终究是开口,那声音透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可纵然是如此,敏锐如赵焱,依然感受得出来。 赵焱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而这笑意,在赵映雪的眼里,却是分外刺眼。 自己来找赵焱,本是想让他知道年玉和楚倾大婚将近的事,出力阻止,却没想到,这赵焱却是将脑子动到了她的身上吗? 可就算是知道赵焱是在利用自己,有机会得到楚倾的诱惑,也在自己的心里越发浓烈。 利用吗? 既是对她有利,那便是合作!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更是坚定了许多。 “本王的办法很简单。”赵焱淡淡开口,盯着赵映雪的眼,“不过,需要映雪郡主的配合,如果,晋王府能够和本王有那么一些合作,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映雪皱眉,晋王府的合作? 她的配合,她自然理解。 而晋王府的合作意味着什么,她也是再清楚不过。 这个赵焱,是想拉着晋王府一起,丰满他的羽翼,支撑他的野心吗? 如今的赵焱,纵然是娶了南宫家的小姐,可如今南宫家,似乎也被皇上防着,所以,他将目光放在了晋王府上了吗? “如果我说,晋王府不愿参与其中呢。”赵映雪的声音徐徐响起,嘶哑中透着的坚定,让人觉得分外怪异。 她所说的参与其中,指的是什么,赵焱心中明白。 赵焱眸光微怔,赵映雪的回答,似乎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可是,不愿参与其中吗? 赵焱敛眉,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浅扬着嘴角,“映雪郡主,你是聪明人,你是晋王府的女儿,不是吗?你和我合作,不就等于晋王府和本王合作了吗?本王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郡主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你刚才也说了,五月初三,年玉和楚倾就大婚了,便也只有在婚前寻找机会,这时间,可是不等人啊,你说是不是,表妹?” 赵焱那一声表妹,听来更是意味深长。 第五百七十六章放手一赌 赵映雪面纱之下的面容越发凝重,赵焱的话,一遍遍的在她耳边回荡。 五月初三,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确实很快就过去了,而这时间一过,是否意味着,自己就永远错过了机会? 虽然不知道赵焱口中的机会是什么,她依旧满心希望。 在赵焱的目光之下,赵映雪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这个地方望出去,一半的顺天府一览无遗,赵映雪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那是年府的地方。 这辈子,那一夜的那一场火将她给毁了。 嫁入年府,她以为,可以用这一辈子的恨,让年城生不如死,如此,她便也能够心满意足,可是到后来,她才发现不够,人的欲望,是在一日一日里慢慢的滋长,有时候,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她要的人生,并非是在痛苦与仇恨里沉沦,若是能够寻得一丝美好,她也愿意拼尽全力! 她当真只是对年玉有嫉妒吗? 赵映雪脑中浮现出楚倾劲装挺拔的身影,如果没有那场大火,年城不曾玷污过她的身子,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和年玉争上一争的,可楚倾会喜欢她吗? 她的脸没毁之前,也是风华无限,论才情,足以配得上他,在这顺天府,她也是数一数二的闺秀,可是…… 脑中,许多东西流转,攥着绣帕的手,亦是不断的收紧。卡Kа酷Ku尐裞網 身后,坐在棋盘前的赵焱,看了赵映雪的背影一眼,渐渐的,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敛眉,收回目光,看着棋盘上白子黑子的局势,重新拿起了一旁的黑子,看准了一个地方,举子,落棋。 那棋子刚落下,还没来得及离了赵焱的手,站在窗前的女人,那嘶哑的声音便缓缓传来…… “好,可我要知道,骊王殿下口中的办法,究竟是什么办法。”赵映雪已然是做了决定,这一次的机会,就算是渺茫,她也愿意赌一赌。 如果这一把赌输了,她便继续在这痛苦里沉沦,但如果是赢了呢? 是不是意味着,她就有了新的生机? 而那新生机里,带给她会是什么,她几乎可以预见,那是和她现在截然不同的生活。 所以,她愿意信赵焱一次。 那话传进赵焱的耳里,白衣男人俊美的脸上,笑意更大了些,赵映雪的选择,在他的意料之中。 收回放下棋子的手,再仔细端详着棋盘上的局势,那眼里的神采肆意张扬,没有看赵映雪一眼,赵焱径自开口,“本王的办法究竟是什么,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只需要相信本王,等着配合本王就好,总之,本王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 赵映雪转身,看着那白衣男人,此刻的他,仿佛胸有成竹,心里早已有了算计。 会让她得到她想要的吗? 赵映雪敛眉,眼底有什么东西盘旋着,终于,过了好半响,赵映雪才放弃了探寻那办法的坚持,“好,如此,映雪就等着骊王表哥的好消息,至于配合,映雪一定会全力配合。” “好,甚好。”赵焱端起桌上的茶杯,朝赵映雪举杯,似乎对于赵映雪的决定,十分的满意。 房间里,二人一阵沉默,许久不语。 仿佛谁也不愿意开口,好像没有必要,也不屑开口。 又在房待了片刻,赵映雪才离开。 房间里,又只剩下赵焱一人,可似乎那白衣男人先前憔悴的脸上,添了几分异样的东西,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五月初三吗? 赵焱闭上眼,脑中想着什么,半响,再次睁眼之时,那眉宇之间坚定凝聚,放下茶杯,赵焱起身,亦是朝着雅间外走去。 赵焱出了藏玉阁,直奔皇宫。 自一个多月前,他在骊王府养伤开始,就一直没有来过皇宫,他不敢让自己进宫的消息,传到皇上的耳里,平白惹了皇上不快,他心中憋屈,可这天下是别人的天下,这是事实,所有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他便也只能憋屈。 长乐殿里。 一个多月,元德帝没再来过。 常太后多数的时间都是在佛堂里抄写经书,吃斋念佛,甚至连赵焱重伤后,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就连问他的情况也不曾。 那模样,仿佛真的抛开了俗世红尘,可赵焱却知道,常太后对他的不管不问,不仅仅是对他的怪罪而已。 佛堂里,檀香缭绕,佛像前,香烛燃着。 隔间的案桌前,妇人手中握着笔,一旁,高高的一叠纸,皆是已经抄写好了的经书,可似乎是不够,那妇人依旧专心致志的抄写着,左手上,一直戴在她手中的佛珠,一刻也没有离手。 赵焱进了佛堂许久,一进佛堂,他就跪在了地上,妇人没有开口喊他起来,他便一直跪着。 身上的伤本就没有好妥帖,这一跪就是半个时辰,渐渐转暖的天气,让赵焱的脸上很快就有了一层薄汗。 膝盖僵硬疼痛,终于,又不知过了好久,那抄写着经书的妇人放下了笔,可仿佛是没有看见他一般,素衣妇人径自从他的身边经过,赵焱心中一怔,下意识的唤道,“母后……” 素衣妇人停下脚步,面无表情,依然是没有看赵焱一眼,“怎么?身上的伤好了,便又进宫,胡乱动什么心思了吗?” 那语气里,尽是责备。 “母后,儿臣知错,儿臣上次,着实是糊涂了些。”赵焱拖着僵直的腿,跪着转身面对着常太后,“儿臣该死!” “该死!呵,你是该死,若非你是我的儿子,是我唯一的希望,我那日便下了狠手,让你死在鞭下。”常太后紧咬着牙,那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那件事情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可那一股气,纵然是她没日没夜的抄书颂经,亦是无法将她心中的怒火掩去。 “你可知道,因为你的‘糊涂’,我们损失有多大?现在倒好,那赵逸接手了你的事务,皇上因着对他的误会,如今对赵逸,更是心存了愧疚,你以为,你现在还如何争得过赵逸?我好不容易为你铺好了路,却被你这般生生的给毁了,糊涂,你当真是糊涂!” 第五百七十七章如何弥补? “母后……”赵焱心中何尝不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似乎从来这么艰难过,而这一切…… 都有年玉的一份功劳! 想着什么,赵焱眸中的颜色越发深邃了些,“母后,这一次的损失,儿臣会想办法弥补。” “弥补?” 赵焱话刚落,常太后就倏然拔高了语调,转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赵焱,“你想如何弥补?哼,对你,我真的是失望透顶,你休要再出什么幺蛾子,那烂摊子,我没有功夫替你收拾!” 常太后气得胸口起伏,紧攥着手中的佛珠,仿佛要将那佛珠狠狠的打在赵焱的脸上。 可终究还是忍住了,看了赵焱半响,常太后眉心越皱越紧, “焱儿,你以往不是这样的,为何这段时间,竟是如此的沉不住气?是因为年玉那个女人吗?” 常太后口中说出年玉的名字,眼神分明更加凌厉了些。 赵焱身体一怔,那眸中微微闪动的心虚,常太后一眼就看出来了,当下,嘴角一丝讽刺浅扬,“那年玉,当真是个祸害,我以为,你自己的心里,分得清楚女人和权利究竟孰轻孰重,没想到……哼!” 常太后瞪着赵焱,可脑海里,却是年玉的身影。卡Kа酷Ku尐裞網 “母后,不是你想的那样……”赵焱开口,想要解释。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常太后厉声打断,“你能说你的心里,没有年玉吗?” “母后……”赵焱目光闪烁着,他的心里没有年玉吗? 这些日子,在骊王府养伤,年玉有多少次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是再清楚不过,就连他自己也时常问自己,对年玉,当真只剩下敌对和防备吗?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一次,让他遭受了如此大的挫折的人,就是年玉,可他恨着她阻挠的同时,却越发对那个女子谜一样的着魔。 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年玉! 他的心里,是乱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五月初三…… 纵然是刚才在赵映雪的面前隐藏得再好,一想着这日子,赵焱心里就怎么也无法安稳,深吸了一口气,赵焱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望着常太后,眼神越发的坚定起来,“母后,如果这一次,儿臣当真能够做一些事情弥补呢?” 常太后迎着他的视线,眉心皱得更紧了些,“弥补?你如何弥补?” 想到自己的计划,赵焱敛眉,眼里精光逐渐闪亮起来,“赵逸不是如今风头正盛吗?他纵然是在朝中风生水起,儿臣也有办法,让他将这一切都丢下。” 让赵逸将这一切都丢下吗? 这谈何容易! “什么办法?”常太后知道这其中希望渺茫,但依旧开口询问,现在,他们所处的局面,实在是太过恶劣,恶劣到甚至她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挽回颓势。 失了帝王的心,这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可那帝王的心…… 想到什么,常太后眸中闪过一抹异样,却是快速掩去,挥开脑中的思绪。卡Kа酷Ku尐裞網 “母后,你还记得,儿臣跟你提过的,关于年玉的身世吗?”赵焱一字一句的开口,可话落,常太后的脸色,瞬间变了,那眉宇之间添了几分凌厉,厉声朝赵焱吼道,“不行,我说过,那云家的事情,不能去触碰。” “为什么?”赵焱定定的看着常太后,这一次,母后的反应,比上一次甚至还要激烈许多。 饶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提起年玉的身世,提起云家,母后就如此排斥,甚至那眼里竟有恐惧。 “没有为什么。”常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手不断的拨着佛珠,似乎是想掩饰什么,那声音也是越发坚定,“总之,这件事情,你想也不想去想。” “母后,儿臣并非是想将云家的事情牵扯出来,只是,儿臣想着,若是让赵逸知道年玉和云家的关系,你说,年玉的生死,和他手中的权利,二者,他会选择什么?” 赵焱极力的想要说服常太后。 话落,常太后握着佛珠的手一紧。 这个问题的答案,赵逸如何选择,他们都是再清楚不过。 那个赵逸,生性太过纯良,重情重义,又对年玉用情颇深,他会作何选择? 常太后是个精明的,赵焱如此一说,她便瞬间知道他的意图,确实,若是这样,或许当真能够逼一逼赵逸,可是…… “云家的事,当年牵扯太多,如今连皇上都是不愿提起,不仅如此,那云家……”常太后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仿佛有所顾忌。 赵焱听着,关于云家的事,他查到一些东西,可那查到的部分却少之又少,当年,云家满门被诛,是皇上亲自定案,下令,可那之后,有关云家那个案子的卷宗,竟是在一夜之间,在刑部的藏卷阁里,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 所有的东西,都似乎烟消云散,而坊间,只知云家犯了重案,却是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何事,而遭了灭门之灾。 直觉告诉他,母后应该知道那其中的内情,但母后的态度…… “母后,儿臣这一次,心中有数,还望母后恩准。”赵焱朝着常太后一拜,那头磕在地上,清脆的响声,似乎昭示着他的决心。 便也只有利用云家的事,利用年玉来牵制赵逸,不然,赵逸在这朝中,在元德帝的器重之下,只会一日日的变得越来越强大,若不及时制止,那有朝一日,当赵逸的势力发展到连他也无法撼动的时候,那一切,就都完了。 他们这许多年,一直想要做,并且为之努力的事情,全然化为泡影。 那样的局面,不仅是赵焱不想看到,常太后更是不愿意看到。 深吸了一口气,常太后脑中思绪翻转,渐渐的,视线从赵焱的身上移开,抬眼看着那佛像,一双眼里,颜色越发深沉。 赵焱头贴着地,可许久都没有听到常太后有任何反应,心中越发的急了,终于,抬起头,看着常太后,那一刹,他心中却是一颤,她眼里的神情,是他从来未曾看到过的,却也是捉摸不透。 第五百七十八章重要的事情 “好,可这一次,你不能再将事情弄砸了,另外,云家的事,你拿来威胁赵逸便好,可是,这事万万不能让皇上知晓,越少的人想起这事,越好,你可明白?” 赵焱微愣的当口,常太后倏然开口。 说出的话,却让赵焱反应了半响。 母后的意思……这是同意了吗? 心中浮出一丝狂喜,如此,他便可以按照他的计划,放手一搏! 可随即,她的警告在耳边回荡,赵焱压下心中的喜,神色骤然变得严肃,“是,儿臣明白。” 他虽明白母后的意思,却是不明白母后这警告,究竟是因何而来。 越少人想起这事越好吗? 这是不是意味着,云家的灭门,有什么别的内情? 赵焱敛眉,心中竟是越发的好奇起来,可是,他的好奇却不敢在常太后面前表露,他知道,就算是自己问,在母后这里,也是得不到答案,那样,甚至那样还会让母后,连带着反对刚才已经答应了他的事。 所以,赵焱只能将那一切的好奇压在心里。 常太后走出佛堂的时候,赵焱依旧跪着,他分明听见母后到了门口,一声低低的叹息,从口中溢出来。 赵焱明白,这一次,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赵焱没有在长乐殿多留,离开长乐殿,他一路匆匆,似乎不想这宫里的人瞧见他,可经过御花园之时,那边传来宇文皇后的声音,却是让他停住了脚步。 那声音,听不真切在说什么,赵焱看过去,依稀瞧见宇文皇后背对着他,她的面前,一个女子跪着,似乎是诚惶诚恐的模样,而那女子…… 他是认得。 这皇宫里新晋的绣贵人,如今怀了身孕,圣眷正隆。 赵焱看了一眼那女子隆起的肚子,眸光微敛,收回视线,大步离开。 骊王府里。卡Kа酷Ku尐裞網 自一个月前,骊王大婚,本该是热闹的氛围,随着那紧随而至的帝王之怒,几乎是一夜之间,萧条飞速降临。 芳雅阁里。 这一月,赵焱养伤。 虽是都在骊王府里,可这新婚的赵焱和南宫叶二人却没什么交集,南宫叶倒是乐得自在,整日也鲜少出芳雅阁,仿佛只有这一方天地,才让她舒坦。 已是要临近傍晚,房间里,南宫叶穿着戏服,长长的水袖,婀娜多姿,戏曲体态走着步,口中咿咿呀呀的哼着小曲儿,虽不成调,倒有几分唱戏的味道。 丫鬟匆匆进了房间,瞧见南宫叶的扮相,纵然这段时间有些习惯了,可依旧微微愣了一下,王妃以往虽是喜欢偷偷往锦绣园跑,却不至于这般亲自唱,如此沉迷,可如今她却…… 丫鬟皱着眉,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可想到刚才自己的发现,丫鬟忙的挥开思绪,到了南宫叶面前,恭敬的唤道,“王妃……” 南宫叶却似没有听见一般,继续咿咿呀呀的哼唱着,丫鬟攥着手,似有些畏惧,沉吟片刻,声音终究还是加大了些,“王妃,奴婢有事情禀报。卡Kа酷Ku尐裞網” 这声音传入南宫叶的耳,顿时,南宫叶所有的动作都是一顿,秀眉不着痕迹的皱了皱,“什么事?如果不重要,就不必禀报。” “重要,十分的重要,是表小姐那里……”丫鬟忙不迭的点头。 如此一说,南宫叶眸子一眯,立即收了所有的动作,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浅浅的喝了一口,“你说。” 兰表姐那里的事情吗? 那或许,是值得听上一听。 丫鬟忙的领命,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好大声说来,让认有机会听了去,目光闪了闪,终究还是决定走近南宫叶,如此谨慎的态度,让南宫叶诧异之时,也是越发来了兴致,任凭丫鬟靠近她的耳边。 那丫鬟低低的声音,在南宫叶的耳边说着,而随着丫鬟所说,南宫叶的脸色,也是不断的变换。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南宫叶看着丫鬟的眼,神情里写满了震惊。 “真的,真的,奴婢虽是没有证实,可以奴婢的推测,该是八九不离十。”丫鬟迎着南宫叶的视线,坚定的道,渐渐的,想到什么,眼底多了一丝探寻,“王妃,这事情,是不是要通知一下老夫人,这……兹事体大……” “不用!”南宫叶下意识的道。 “可……” “我说不用就不用,这事情不过是你的推测,你想要向祖母邀功,若事情不是真的呢?到时候,祖母怪罪,你可担得起那责任?”南宫叶看穿了那丫鬟的心思,心中不悦,却是极力压制着。 这一敲打,那丫鬟忙的跪在的上,诚惶诚恐,“奴婢不敢,奴婢……奴婢欠缺考虑,奴婢……” “行了,在骊王府,我才是的主子。”南宫叶冷冷的瞥了丫鬟一眼,微微扬了扬下巴,冷声吩咐,“拿衣服,更衣。” 丫鬟一愣,顾不得消化心里的那份战兢,忙的起身,到了内厅,替南宫叶将衣裳准备好,不多久,南宫叶便换上了一身平日里的装束。 “王妃这是要出门吗?”丫鬟试探的道。 南宫叶淡淡的应了一声,“许久没有见表姐了,不知道她在骊王府过得可好,身上的伤又是如何了,左右也快到晚饭的点儿了,今晚,我就陪表姐一道用餐。” “王妃的意思……” “让厨房把饭菜送到表姐的住处。”南宫叶拢了拢衣袖,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那双眼里,更添了几分神采,似想到什么,眉峰微微一皱,看了身旁的丫鬟一眼,“对了,昨日厨房不是说做鱼吗?昨日里,倒是没胃口,今日,竟是特想尝尝鱼的味道。” “可听说,昨日买回来的鱼都死了,饶是做来吃,厨房也会给下人……王妃身娇体贵……” “什么身娇体贵?死鱼,不是更好吗?”南宫叶嘴角的笑意越发大了一些,更是做了决定,对丫鬟催促道,“还不快去,难道我想吃个鱼,也要自己亲自跑一趟吗?” “不,奴婢这就去。”丫鬟不敢怠慢,立即匆匆出了房间。 第五百七十九章一日夫妻百日恩 天色越发的暗了。 骊王府里,那座最僻静的小院儿,这一个多月,虽然有人住着,可依然萧索。 每日还没入夜,住在这屋子里的人,就将所有能点亮的地方都点亮,让整个院子,四处笼罩在烛光里。 南宫叶远远的就瞧见那格格不入的光亮,那光亮越来越近,南宫叶进了院子,似乎是听见了这脚步声,屋子里那个烛光映照的剪影倏然起身。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陪你……我们都不会陪着你……”年依兰的声音,似乎带着说不尽的惊恐。 南宫叶听着,却是没有任何吃惊。 这些日子里,她让人留意着年依兰在这个院子里的一举一动,所以,年依兰这样的状况,她早就知晓。 年依兰似乎怕着这院子里的某些看不见的东西,而那些东西…… 南宫叶敛眉,听说,这院子里曾闹过鬼…… 南宫叶站在门口,屋子里年依兰的惊恐依旧未消,她便也不进去,任凭年依兰在那惊恐之中,过了好半响,南宫叶不愿在等了,才推开了门。 “啊……” 伴随着门的打开,年依兰更是惊叫出声,整个人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双手抱头,几乎能够清晰的看得见,她身体的颤抖。 这段时间,年依兰住在这院子里,并不舒坦啊! 南宫叶心中了然,缓缓走上前,朝年依兰伸手,可刚触碰到她的头,那女人,仿佛将自己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惊跳而起,奋力将南宫叶推了一下,南宫叶一个踉跄,所幸身后丫鬟匆忙扶着,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南宫叶皱了眉,但没有不悦。 可扶着她的丫鬟的脸色,却是难看至极,厉声朝着年依兰吼道,“你这贱人,如此不长眼,敢推骊王妃,若是伤了她,你吃罪得起吗?” 这一吼,年依兰才仿佛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人,眼里虽然依旧有惊惧,可终究还是消减了些,渐渐的,甚至有一股欣喜袭上心头,激动的上前抓住南宫叶,“叶儿,你终于来了,终于来看我了,对不起,刚才……刚才没伤着你吧?” 如此的姿态,以往的年依兰都不会有,这一点,南宫叶知晓。 淡淡的看着年依兰,和一个多月前相比,年依兰的脸,虽然红肿退了,可此刻却是比以前更加消瘦,那塌陷下去的脸颊,仿佛营养不良,皮肤苍白而干燥,没有了光泽,哪里还是曾经的那个兰表姐? “兰表姐……”南宫叶轻唤出声,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伸手扶着年依兰的手,“你不用对不起,是我对不起才对,这么久才再来看你,可你也知道,这王府里……我也是实在脱不开身,还有有些事情,我也是做不了主。” 言下之意,是拒绝了那日年依兰的苦求啊! 年依兰心中一怔,如何不明白,可这个时候…… “不,不,叶儿你能来看我就好,能来就好……”年依兰目光闪烁着,侧眼看了一眼虚无的空气,只要有一个人陪着她就好,她当真是受够了一个人在这里,被那女人和孩子纠缠的折磨。 现在南宫叶来了,那母子定也不敢…… 南宫叶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敛眉道,“兰表姐,今日厨房备了些菜,你我一道用晚饭吧。卡Kа酷Ku尐裞網” “好,好。”年依兰收回神思,看着南宫叶。 南宫叶给一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立即将食盒的东西,摆在桌子上,偌大的一桌子菜,是年依兰住在这院子里之后,再也没见到过的,这般丰盛,让她心里一喜。 “来,兰表姐,咱们坐着吧。”南宫叶柔声道,笑语嫣然。 说话之间,人已经入了座,转眼看着年依兰。 那眼里的神采,整个人散发的气势,让年依兰在那一刻愣了。 眼前的南宫叶变了! 这一点,从她的眼里,她就看得出来。 曾经的南宫叶,跋扈嚣张,那眼里从来都只有自我,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甚是愚蠢。 可现在,除了那些东西,她的眼中更多了一分深沉,那深沉,甚至是连她也有些错愕,有些捉摸不透。 还有她这姿态…… 俨然是一个“王妃”的模样。 当真是做了王妃,变化便如此的大吗? 王妃…… 想着这身份,年依兰心里那积压在不甘,似破了一道缝隙,丝丝缕缕的被牵了出来。 “兰表姐,你怎么了?”南宫叶的声音骤然响起,瞬间拉回年依兰的神思,年依兰忙的扯了扯嘴角,“没,没什么,叶儿,不,不对,王妃,妾身是见到你高兴,你瞧,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里的高兴了,呵呵……” 南宫叶笑笑,朝年依兰招手,年依兰这才走到桌前坐下。 她一路走过来,南宫叶的视线都追随着她,一刻也没有离开,收回目光之时,南宫叶更是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年依兰的肚子,那嘴角的笑,越发添了几分光彩。 “兰表姐,你我二人在的时候,便不用如此生疏,你我从小长大,曾经叶儿可是最喜欢兰表姐的。”南宫叶屏退了丫鬟,房间里,独独剩下她们二人。 南宫叶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给年依兰盛了一碗汤,放在她的面前,“来,兰表姐,你这身子,可要好好补一补……” 这身子…… 仿佛是这三个字,让年依兰瞬间愣了一愣,像是想到什么,眼里的恐惧瞬间又浮现,目光里更是有不安闪烁着。 “兰表姐,你喝汤啊?”南宫叶开口催促着。 年依兰回神,尴尬的一笑,似要掩饰什么,忙的拿了勺子,端着汤喝了起来。 “兰表姐,这些时日,王爷的身子好了许多,时常不在府里,甚至连我也鲜少见得到他,不过表姐不用担心,王爷始终会记得表姐,一日夫妻百日恩不是?”南宫叶也喝着汤,提起赵焱,不知道是无意还是刻意。 可这话,明显让年依兰端着汤碗的手一僵。 一日夫妻百日恩…… 她和赵焱纵然是一日夫妻,怕也不会有恩! 想着赵焱,年依兰端着汤碗的手,隐隐多了几分颤抖。 第五百八十章当真怀了身孕 这细微的反应,南宫叶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年依兰,畏惧赵焱! 南宫叶脑中浮现出赵焱的身影,心也跟着微微收紧。 何止年依兰畏惧赵焱,她不是也视他如蛇蝎吗? 可是…… 南宫叶敛眉,暗吸了一口气,挥开脑中的身影,以及那畏惧,拿起了筷子,从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年依兰的碗里,动作之间,脸上的笑意与热络不减。 “记得兰表姐最是喜欢吃鱼,来,你尝尝,这骊王府的鱼和年府比起来,究竟如何?” 南宫叶望着年依兰。 那鱼肉一靠近年依兰时,浓重的腥味儿就扑面而来。 几乎不受控制,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翻腾,和这几日一早出现的情形一模一样,下意识的,年依兰想要压制住那上涌的东西,却是极其艰难。 “表姐,你脸色怎么越发的不好了?”南宫叶皱着眉,关切的询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没,没有什么。” 年依兰不想在南宫叶面前暴露了什么,极力的强撑着,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可在那样的煎熬之下,一张脸更是诡异得近乎狰狞。 南宫叶看在眼里,没有什么吗? 她倒要看看,究竟有没有什么! 南宫叶不动神色,又重新夹了一块鱼肉,这一次,没有放进先前的碗里,而是直接凑近了年依兰的嘴。 “兰表姐,你脸色如此的差,我可是很担心的,你说你要是在这府上生活得不好,我如何向月姑姑交代?月姑姑怕要责怪我没有照看好你了,来,你多吃点,这段时间,我得让人好好给你补补。”南宫叶柔声道,筷子上的鱼肉,已经和年依兰的嘴近在咫尺。 那腥味儿更是浓烈的在鼻尖萦绕,年依兰几乎快要撑不住,可南宫叶依旧在催促着,“兰表姐,你快吃啊?” “我……”年依兰开口,一脸为难,一边强忍,一边不知该如何应对南宫叶的热情关切,那挣扎之下,甚至有几分痛苦跃然于脸上。 似乎是用尽了全力也无法压制住身体里的翻涌,终于忍受不住,年依兰赫然推开南宫叶的手,放下手中的碗,立即起身,到了一旁,疯狂的干呕。 那干呕声,在房间里回荡,异常清晰。 一声一声,更让房间里的气氛添了几分诡异。 那身体里的翻涌,似一发不可收拾,年依兰捂着肚子,弯着身子,渐渐的,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坐在了地上。 身后,桌子旁坐着的南宫叶,听着那一声声的干呕,也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嘴角的笑,竟添了几分冷。 突然,南宫叶起身,缓缓走到年依兰身旁,蹲下身子,伸手轻抚着她的背,那一个触碰,让年依兰身体一怔。 “王……王妃……”年依兰转眼看着南宫叶,那眼神里,有心虚,有惊恐,有防备……有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一切都被南宫叶尽收眼底。 “兰表姐,你这是怎么了?” 南宫叶早已敛去了刚才那的冷笑,温柔的替年依兰顺着背,满眼除了关切,便是疑惑,突然,她好似想到什么,那眼里惊讶,更是让年依兰心里一紧。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意识到什么,却来不及阻止,南宫叶顺着她背的手也是赫然僵住,脱口而出,“兰表姐,你……你这……这不会是怀孕了吧?” “不,不,没有,我没有,不是……不是的……”年依兰目光闪烁着,接连无数次的否认。 她没有怀孕,她不能怀孕! 可就算是如此的否认,南宫叶怎么会相信?! “可你这样子……不行,我得让大夫来瞧瞧……”南宫叶收回手,赫然起身,刚要往外走,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年依兰一惊,顾不得许多,立即扑上去,抱住了南宫叶的腿。 “叶儿……王妃,别去,我求求你,别去找大夫,别去……”年依兰语气尤为坚定,激动得几乎要哭喊出来,死死的抱着南宫叶的腿,生怕她去找了大夫。 她此刻的身体状况,她是再清楚不过。 那一次,赵映雪有了身孕,也是如此的反应,不是吗? 怀孕…… 这两个字,犹如一块大石,压在她的心里好些时日,让她恐惧不安,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可是……终究还是要面对! “为什么?若是没有怀孕,让大夫看看,替你诊治诊治,免得拖着成了重病,若是怀了身孕……”南宫叶皱着眉,话到此,却是没有说下去。 可正是这样的意味不明,更是让年依兰心中没有底,“王妃,不能……我……我……” 纵然是以往年依兰心思颇多,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南宫叶转身,看着年依兰,房间里的二人,片刻沉默,那气氛中,诡异流转,终于,好半响,南宫叶才开口,“兰表姐,你当真是怀了身孕孕,对吗?” 骤然变得冷冽的语气,在年依兰的头顶响起。 年依兰望着南宫叶,南宫叶的眼神,让她觉得怪异,她早知道自己怀孕了吗? 可年依兰却没有时间探寻太多,忙不迭的道,“王妃,我知道,我不该怀孕,可……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那一次……” 年依兰心中明白,定是之前,自己吃那药起的作用。 可她吃那药,是为了时刻让自己的身体准备着,在沐王府一旦有机会,好怀上沐王殿下的孩子,却是没想到…… 事情的发展,不仅没有受她的控制,甚至……到了如今境地! 赵焱……他的孩子! 怎么能是他的孩子啊! 那个男人…… 这肚中的胎儿之于她,到底意味着什么,饶是她的心里也没有底。 但她唯一明白一点,赵焱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留下来,甚至或许因为这个孩子,连她也…… 年依兰想到什么,眼神乱了,那凌乱越发激烈,年依兰终究是按耐不住,“王妃,求你看在我们是表姐妹的份儿上,别对别人说这件事情,好不好?一定要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你……你若是因为我怀孕不喜,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第五百八十一章把孩子生下来 交代? “你给我交代,你如何给我交代?”南宫叶任凭年依兰哀求着,目光幽幽冷冷的落在她的身上。 这一问,年依兰皱了眉,可是,她的心中似乎早就有了主意,定定的看着南宫叶的眼,仿佛如此,才能够表达她的坚定决心,才能更深切的让南宫叶相信她的无害。 “求王妃给我贱妾一副落胎药,我喝下,如此,这孩子生不下来,就当是从来没曾出现过,这王府里,便也不会有人成为王妃的威胁。”年依兰说着,那一股狠心,饶是南宫叶听着,心中都有些震撼。 年依兰……当真如此舍得肚中的这个胎儿吗? 南宫叶打量着年依兰,似在探寻着什么。 渐渐的,她仿佛有所明白。 “不让这孩子生下来……” 南宫叶口中喃喃着,年依兰不想让这孩子生下来,怕不是为了给她交代,让她王妃的地位不受到威胁吧,她的目的…… 赵焱…… 因为年依兰,那个男人失了朝堂上的差事,甚至让皇上的他心存芥蒂,这一切,都是一股气,在他的心里窝着,若他知道年依兰怀了身孕,只怕,不只是会对肚中胎儿下杀手,还会将年依兰也一并除去吧! 可是…… 南宫叶看着年依兰的肚子,这不是她想要的,年依兰想要这孩子死了,好安稳的保住她自己一条性命,但她却想这孩子生下来! “王妃……” 南宫叶许久不说话,年依兰心中有些慌了,小心翼翼的叫着,满眼试探,仿佛此刻,她的生死全部掌握在眼前这个女人的手中。 南宫叶回神,眉心皱了皱,蹲下身子,抓着年依兰的手,“这怎么行?你肚中怀着的,毕竟是王爷的骨肉,我怎能为你拿落胎药杀了他?这可是谋害皇家子嗣啊,不管是你,还是我,这大罪,都是承担不起的。” “你放心,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不会有谁知道的。”年依兰生怕南宫叶不帮她,眼神越发的热切起来。 “这样……还是不行。”南宫叶叹了口气,一脸的为难,“兰表姐,你如今怀了王爷的骨肉,他或许对你会更加怜惜才对,不如,我们告诉王爷……” “不,不行!”年依兰下意识的道。 “为何?” “因为……”年依兰目光闪烁着,为何? 她能告诉她为何吗? 不,不能! 深吸了一口气,年依兰抓着南宫叶的手越发紧了些,“总之,不能让骊王殿下知道这孩子的存在,纵然是你不帮我,我也自己也会想办法,他不能存在的,不能……” 年依兰口中一遍又一般的说着“不能”,眼里的狠,渐渐凝聚。 南宫叶看在眼里,很显然,年依兰对这胎儿的狠,不合她的意! 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光芒,南宫叶一只手从年依兰的手里挣脱出来,伸手扶着她的脸颊,“兰表姐,你别怕,你若是不想让王爷知道,我帮你保守秘密就行,但这孩子……你不能伤了,你要好好的将他生下来,知道吗?” “生下来……” 年依兰迎上南宫叶的目光,许是南宫叶的声音,太具煽动,年依兰竟有些恍惚。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瞬间,赵焱的面容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在那一刻清醒,年依兰下意识的摇着头,那神色之间,更添了几分激动,“不,不能生,叶儿,不能生的。” “为何不能?” 南宫叶握住她的双肩,逼她再次直视着自己的双眼,仿佛要将什么东西灌入她的脑中,一字一句,坚定有力,“兰表姐,你现在的情形,你自己最是清楚,这座院子如此破败,你甘心就在这里住着吗?一辈子,暗无天日,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一辈子暗无天日? 不,这样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 就算只是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她都已经难以忍受,那让她难以忍受的,不仅仅是那对折磨着她的“母子”,还有那种,所有的一切都被别人掌控的憋屈。 以前,一切依仗着南宫家,最终不过沦为一颗弃子,后来,是赵焱…… 可那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到最后,轮到牺牲的时候,她的命运,依然被人掌控着,甚至连现在,她都要求南宫叶帮她! 她不想这样! 年依兰想着这些,眼神越发的激动起来,甚至紧握成拳头的手,也在不断的收紧,身体隐隐颤抖着。 这一切,南宫叶看在眼里。 年依兰如此的反应,正合了她的意,所以…… “兰表姐,你是幸运的,本来已经在绝路上,老天终究还是给了你希望,老天是眷顾你的,兰表姐!”南宫叶从来不知道,自己也可以如此的利用人心。 她以前的生活太顺遂,因着南宫家大小姐的身份,对于别人,要打就直接打,要骂就直接骂,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可在这世家之中,那些勾心斗角,她都看着,如今也有了可以用的一天么? “幸运……希望……”年依兰望着南宫叶,嘴角泛出一丝苦涩,“我哪里还有什么希望?” 又哪里是幸运的?! “有,你肚中的孩子,就是你的希望!”南宫叶坚定的道。 “肚中的孩子?”年依兰皱着眉,微微低头,看着她那依旧平坦的小腹。 “对,肚中的孩子。”南宫叶点头,拉回年依兰的注意力,“我会帮你,让你安稳的将这孩子生下来,他是你的希望,只要希望在这里,有朝一日,兰表姐,你一定可以翻身的,只要孩子生下来,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帮你谋夺更多的东西,那些你想要的东西!” 她想要的…… 年依兰目光闪动着,心中那些*被牵出来,丝丝缕缕,犹如恶魔一般,在她的心里萦绕,可是…… 年依兰定定的看着南宫叶,似在探寻着什么,沉吟了半响,终于是开口,“你为什么帮我?” 南宫叶微怔,但瞬间恢复如常,“因为你是我的表姐,在这骊王府,你我是一体的,我不帮你,帮谁?你说是不是,兰表姐?” 第五百八十二章保守秘密 南宫叶的话,格外的真诚,让年依兰纵然是想怀疑,也有些恍惚,找不到怀疑的头绪。卡Kа酷Ku尐裞網 “叶儿……”年依兰柔声唤道,目光里,依旧闪烁着不安,“我当真能将这孩子,当成希望吗?” “自然能,不过兰表姐有一点错了,并非是当成希望。”南宫叶看着年依兰,脸上笑意绽放,伸手贴着年依兰的肚子,动作和语气,皆是轻柔得如羽毛,“而是这孩子,本来就是你的希望。” “本来就是我的希望……”年依兰口中喃喃着,感受着南宫叶贴着她小腹的手,渐渐的,视线往下,落在那平坦的小腹上。 这孩子,若当真神不知鬼不觉的生下来,或许,真的会如南宫叶所说,成为她的希望! 有了这个孩子,她能做什么? 年依兰目光闪了闪,脑中闪过太多的思绪。 年玉…… 想着年玉,想着曾经她那些理想抱负,那些不甘都尽数化为胸中激烈澎湃的欲望,那欲望,在她的心里越发的滋长,终于,年依兰坚定的对上了南宫叶的眼,“好,我听你的,把这孩子生下来,可是……你说好的,要为我保密,这孩子现在是绝对不能让骊王知道的!对,还有……” 年依兰似想到什么,目光微微一动,猛地抓住南宫叶的手,“这件事情,也不能让外祖母,不能让南宫家的人知道,甚至……甚至连娘……也不能告诉她。” 提到南宫月,年依兰的眼里,一抹黯然凝聚。 南宫叶看在眼里,明知故问,“为什么?连月姑姑也要瞒着吗?”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我不能让任何变数,成为我的威胁,再来毁了我的希望!”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目光灼灼,似乎更加坚定了什么。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听兰表姐你的,这些时日,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我不会让人有机会,知道你肚中胎儿的事情,你一定会安稳的将这孩子生下来,相信我!”南宫叶许诺。 “好……好……我相信你。卡Kа酷Ku尐裞網”年依兰不停的点着头,可是,突然想到什么,那眼里,又有惊恐弥漫,但仅是过了片刻,那惊恐却被她刻意压了下去,她想搬离这里,可她也明白,这座破败的院子,和主院那边相隔甚远,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安全的。 可那日夜折磨着她的一对“母子”…… “好了,兰表姐,你快起来,为了肚中的胎儿,你的身子也是要好好补补,来,这一桌子的菜,许多都是你爱吃的。”南宫叶拉着年依兰起身,到了先前的位置坐下。 如今已经达到了目的,南宫叶便将那鱼肉给撤下,放在了一旁。 一顿饭,表姐妹两人吃着,南宫叶依旧热络,可心中却是在盘算着什么。 这一夜,这院子里的女人,没再发出惊恐的声音,可这却并不代表那些恐惧没有存在,年依兰蜷缩在木板床上,夜越深,她耳边,那母子的哭喊声就越发激烈,可如此,她也只能强忍着,几乎是一夜无眠。 同样的夜里,惊澜院里,赵焱也是无法入睡。 房间里,男人依旧是一袭白衣,披散的乌黑发丝,垂在身后,纤长的十指,拨动着面前的琴,风从窗户进来,微微带起发丝,带起袖口间的轻盈布料,那男人,依旧透了一股仙气。 柔和的曲调从那指尖流泻出来,在房间里回荡,依旧是那一曲凤凰于飞,许久未曾弹奏这首曲子,此刻再次弹奏,赵焱的脑袋里,全是年玉的身影。 那曲子一遍又一遍,到最后,似乎因着弹奏之人心中的情绪,那曲调也变得越发的凌乱,终于,到最后,锃的一声,琴弦断裂,随着那一声响,白衣男人的手指上破了一个口子,一股鲜血流出,溅洒在白色的衣服上,点点滴滴,整个人看着近乎诡异。 赵焱看着破了的手指,鲜红的颜色,更刺痛了他的眼,似乎终究挥不开年玉在脑中不断盘旋的身影,赵焱心中狂怒,紧咬着牙,手一挥,面前的那一方琴,赫然从桌子上落下,碰的一声,在房间里异常响亮。 这声响惊动了门外的候着的墨书。 “王爷……” 墨书推门而入,第一眼瞧见的是扑在桌子上的赵焱,而余光之中,那断成两半的琴,更是让他心中一怔。 那是王爷最喜欢的琴,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墨书看着这情形,隐约能够猜出几分。 自一个多月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王爷都一直是沉默的,每日在府里养着病,没有过一丝笑容,但即便是这样,却也不曾这般将心中的情绪宣泄出来,王爷他……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听说,王爷回府之前,去了皇宫…… “墨书,准备纸笔。” 墨书思绪之间,桌子旁的男人微微直起了身子,淡淡的声音,透了几分虚弱,从男人的口中流泻出来,传入墨书耳里,墨书微微一愣,忙意识到骊王的吩咐,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按照骊王所愿,拿了笔墨纸砚,规整的放在了赵焱面前的桌子上。 看了那白纸半响,谁也摸不透赵焱在想些什么。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男人抬手拿起了笔,沾了墨,迅速的在纸上写下了什么,写好之后,又反复看了一遍,才将那纸装进了信封。 “把这封信,送到绝城城西芙蓉楼里,一个叫做锦娘的女人手中。”赵焱将信封递给墨书,冷冷的吩咐道,那声音中的冷,仿佛带了坚定的决心。 绝城……城西芙蓉楼……锦娘…… 这些关键的东西,印在墨书的脑里。 芙蓉楼,他听说过。 要说这北齐境内,最负盛名的青楼酒馆,并非在这顺天府内,而是在绝城! 正是那座芙蓉楼,听闻,那芙蓉楼里的美人,个个身姿销魂,而锦娘……却似乎没听说过,芙蓉楼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是,属下这就送去。”墨书恭敬的领命,拿着信封,很快出了房间。 房间里,独独剩下赵焱一人,看着地上断了的琴,眼里越发的冷了些…… 第五百八十三章龌龊勾当 五月初三,年玉和楚倾婚期定下的消息,很快就不只是年府的人和赵焱知晓,那消息,传播迅速,几乎传遍了整个顺天府的大街小巷,成为百姓们争相谈论的话题。 听说,枢密使大人在亲自筹备大婚的事宜,可见其对这场婚礼的上心。 不仅如此,这婚事的筹备,清河长公主也亲自参与,皇上更是发了话,年玉嫁人,一切照着皇室郡主的规格操办。 人人都在羡慕这个以往名不见经传的年家二小姐,都叹她祖辈烧了高香,有如此的好运,郡主规格……那意味着什么,众人再是清楚不过。 就算是没有郡主的名分,可在那个帝王眼里,这年家二小姐的地位,已然是不同寻常。 自筹备婚礼开始,年府就格外的热闹。 顺天府内,许多达官贵族的夫人,也借着这个机会往年府送礼,仿佛都知道,这个年家的二小姐,以后会更加如日中天。 那些人来拜访年玉,可却时常见不到年玉的面,都是二姨娘陆修容忙着招呼着。卡Kа酷Ku尐裞網 揽月楼里。 自年依兰被送入骊王府之后,南宫月就突然得了一场风寒,那风寒,缠了她足足一月有余,刚刚要好了点,却是听说年玉的大婚之期…… 年玉何时大婚,她本是不在意,可是,那规格和风光,以及如今这年府的热闹,和一个多月前依兰出嫁之时比起来,那其中的差距,如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让她格外的难受。 明明她才是这年府的当家主母,如今,年玉婚礼的事宜,哪里过问过她? 那日,她派人去向老爷传话,告诉他,她要来操持筹备的事,可老爷却是回绝了她,以往,不管是不是因为南宫府摆在她的身后,她的话,老爷必然是要听的,可现在,老爷巴着年玉更能够给他带来荣耀,又瞧见南宫家如今被皇上冷遇,所以,就连她也丝毫不放在眼里了吗? 那个男人……他的本性,她如何不知? 当年…… 想到什么,南宫月眸光闪了闪,似有什么东西不愿想起,又迅速挥开脑中的思绪。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月压下心中积压的怒意,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翻身,可许是太过急切,一股气血上涌,终于憋不住,南宫月不停的咳了起来,那咳嗽声在房间里回荡,似要把五脏六腑给咳出来一般,不见消停的趋势。 正此时,一个丫鬟进了门,瞧见南宫月的模样,立即上前,“夫人……您……您没事吧?” 丫鬟忙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替南宫月顺着背,好半响,南宫月才缓过来,缓过来的南宫月看了一眼那丫鬟,瞧见她戴着的首饰,似乎比往日里要多了许多,南宫月眉心禁不住皱了皱。 “大少爷最近如何?”南宫月冷冷开口,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似乎是提起大少爷三个字,那丫鬟微微一怔,眼里明显有一抹女儿家的娇羞一闪而过,却又快速敛去,“回夫人的话,大少爷最近身子好了不少,映雪郡主许久没有再找大少爷的不痛快了。” “是吗?那个女人不找我城儿麻烦,就真的是谢天谢地了,哼,那个女人,我迟早得让她好看!我让你抽空过去照顾,你可要将大少爷照顾好,不然……”南宫月瞥了那丫鬟一眼,意有所指。 那丫鬟忙的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奴婢遵命,奴婢明白,奴婢定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大少爷。” 说到尽心尽力之时,丫鬟嘴角隐约有笑意。 南宫月心里依然烦着年玉大婚的事,便也没有心思留意太多,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去吧,去看看大少爷的药,吃了没有。 ” “是,奴婢这就去。”丫鬟恭敬的领了命,朝南宫月福了福身,才退出了房间。 出了揽月楼,丫鬟一路直奔颐春楼,那步履之间的急切,似乎刻意掩盖,却也是掩不住,到了颐春楼门口,正是瞧见厨房送药的下人过来,那丫鬟目光闪了闪,从她手中拿过了药,径自进了院子,直接朝着主屋走去。 “大少爷?”丫鬟到了门口,轻声唤道,敲了敲门,没待房间里的人回应,她就推门而入,刚进了房间,男人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儿,将她拉入怀中,随即,男人的嘴就凑了过来,在她的脖子上疯狂的亲着,一双大手,更是不安分的探进女人的衣裳里,在女人的身上摸来摸去。 “啊……大少爷,小心药碗……”丫鬟低低娇喘,手中药碗中的药,已经洒了些许。 可年城女色在前,哪里顾得了那么多,索性一扬手,将她手里的药碗碰落在地,碰的一声,清脆响亮,生生吓了女人一跳。 “大少爷……” “别说话,让我好好疼疼你。”年城动手解着女人的衣裳,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丫鬟欲拒还迎,娇嗔着道,“大少爷,瞧把你急的,门……门还没关……” “管这个做什么?这是我的院子,关不关门都一样。”年城撕下丫鬟的衣裳,半搂半抱间,二人一道往内间的床上走去,却是没有瞧见,院子里,门口不远处,那白衣的女人,将这一切都看了去。 “郡主,年城这畜生他……” 赵映雪身旁,萍儿首先按耐不住,皱着眉,心中气愤至极。 那年城,竟在这院子里公然这么和丫鬟做档子龌龊勾当,分明就是不把郡主放在眼里! “郡主,奴婢这就将这对狗男女逮着,交给年老爷,看他如何处置。”萍儿说话间,正要往屋子里走,可刚迈出一步,身后,赵映雪的声音便传了来。 “站住。”那声音,一贯的嘶哑,一贯的冷。 萍儿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赵映雪,“郡主……” 赵映雪看了一眼萍儿,听着屋子里,那男人女人传出来的暧昧声音,几乎能够想象得到,此刻那房间里,正是怎样一番激烈的情形。 就算是听来,也让人脸红心跳,可是,那白衣女子面纱遮住的面容之间,却是一片平静,尤其是那眼里,出了平静,还有一眼弥漫的冷。 第五百八十四章让他杀的人 赵映雪盯着那屋子,耳畔回荡的声音持续不断,渐渐的,嘴角一抹笑意浮现,那扬起的弧度,说不出的诡异。卡Kа酷Ku尐裞網 半响,赵映雪才收回视线,转身朝旁边的如意阁走去,这举动,让萍儿愣了一愣。 郡主那般恨年城,这个时候,抓住了年城的把柄,理应好好闹上一闹,可郡主这……这独自离开,是什么意思? 萍儿猜不透,下意识的唤道,“郡主……” “回房。”赵映雪冷冷的声音,从那面纱之下缓缓溢出,打断了萍儿要说的话,更是打断了萍儿的所有思绪。 赵映雪如此的命令,萍儿丝毫也不敢动怠慢,立即跟着赵映雪回了如意阁。 身后,那男人女人肆意高涨的声音,依旧激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歇下来,赵映雪进了房间,面朝着窗外,独自站着,那背影,看着萧索凄然。 身旁的桌子上,摆着一杯热茶,热气缭绕,缓缓上升。 茶的一旁,一封信纸,已经被拆了封,里面的内容,昨晚赵映雪收到之时,就已经看了,此刻,那信上的一字字,一句句,仿佛刻在了她的心里,那些东西带给她的震撼,甚至是热切,几乎让她昨日一整晚,都没有睡着觉。 此刻,萍儿的目光,也是落在那封信上,她不知道这封信是谁送来的,可是,她却感觉得出,郡主对这封信,格外的珍视。 “让曲殇进来。” 萍儿正好奇之间,赵映雪缓缓开口。 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萍儿身体一怔,丝毫也不敢怠慢,忙的领命,“是,郡主,奴婢这就去。” 萍儿退下,赵映雪的手就已经伸向了一旁的桌子上,没有端起桌上的茶水,而是拿起了茶水旁的信封,不疾不徐的展开,重新看着上面一个个的字,那眼里的神色,风云凝聚。 不一会儿,萍儿领着曲殇进来,听到人已经在身后,赵映雪便让萍儿退了下去,房间里,独独剩下曲殇和她两人。 “郡主,您找属下,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曲殇看着那背影好半响,态度恭敬,可他的眼神里,却是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温柔。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虽时常在这个院子里保护郡主的安危,可是却鲜少有机会,能够如此近的看着她,他想就这样看着这个女人,可是…… 赵映雪手中的信纸,渐渐的被她紧紧的攥在手里,捏成了团。 “是有事。”赵映雪开口,目光已然从信纸上转移到了窗外,眼神仿佛坚定了什么,顿了半响,赵映雪的声音,才再次缓缓响起,“如果我要让你杀一个人,你有几成的成功把握?” 杀人? 郡主要杀谁? 年城吗? 想到那个男人,曲殇眼里阴沉凝聚,“郡主要属下杀谁,属下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会完成任务。” 那一字字一句句,似乎透着千斤的重量。 只要是郡主想要的,他无论如何,都会为其达成愿望。卡Kа酷Ku尐裞網 听了这话,赵映雪转过身体,隔着面纱,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男人,“杀谁……我要杀的人……” 话说到此,赵映雪却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冰冷的眸光微敛,抬手,在身旁桌子上的茶水里沾了沾,随即,借着那茶水,在桌子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 曲殇立即上前,看着桌子上,那水痕勾勒的两个字,心中一怔,下意识的抬头,隔着面纱,对上赵映雪的眼,满心的不可思议,“郡主……” “怎么?不是说,无论我想杀谁,你就算是豁出性命,也会完成任务的吗?这才一会儿,就不作数了吗?”赵映雪目光冷冽,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悦。 当下,曲殇忙的跪在地上,拱手抱拳,诚惶诚恐,“不,郡主,属下不敢违逆郡主的意思,可是……” 曲殇望着赵映雪,可刚才郡主写下的名字…… “没有什么可是。”赵映雪打断曲殇的话,攥着信纸的手,越发的紧了紧,“我要这个人死,这个人,必须死!” 赵映雪的坚定,仿佛这个决定,谁也无法动摇。 曲殇一阵沉默,满脸为难。 “好了,这事情,我会替你安排好,你只需要将这个人杀了就行,还有一件事……”赵映雪的脑海里,浮现出年城的身影,眼里的恨,肆意高涨。 可是,那恨高涨到一定的时候,却又倏然多了几分其他的意味儿。 “我和这年家的恩怨,也该有个了解了。”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 年城将她害成了这般模样,她以为,这辈子只有在仇恨里,和年城,和年家纠缠不休,至死才是终结,可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 “我要年城,给这个人陪葬。”赵映雪的语气,虚无缥缈,仿似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 传入曲殇的耳里,顿时,曲殇脸上的颜色,越发诡异多变了一些。 他想说什么,却不知道如何说。 房间里,二人一阵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映雪才吩咐曲殇下去,好似一切,在赵映雪的心里,都已经计划好了。 之后的几天,整个年府,一如往常,因着年玉婚事的筹备,格外的喜庆热闹。 颐春楼里,年城和丫鬟搞在一起,整日里乐得销魂,似乎早就忘记了,就在隔壁的院子里,住着一个巴不得将他剥皮抽筋的人。 这日一早,颐春楼里,年城如往常一样起来,平日里,整个时候,他要等的人,早早就已经到了,可今日已然过了好些时间,那丫鬟依旧没有到,百无聊赖,便索性出了房门,可刚出门,一个黑压压的身影便笼罩下来,他还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是谁,那人一个手刀,打在的脖颈之上。 当下,一怔眩晕袭来,年城便人事不省。 谁也不知道颐春楼里,发生了什么。 揽月楼,一直到了晌午,南宫月依旧躺着,可突然,有丫鬟匆匆进来,正是那个和年城搞在一起的,一脸慌张,满眼不安的看着榻上的南宫月,“不好了,夫人,大少爷他……不见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一同失踪 “不见了……” 南宫月赫然坐了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那苍白的脸上,难掩慌张,更是匆忙下了榻,冲向堂前的丫鬟面前,厉声吼道,“什么叫做不见了?你给我说清楚!” 那丫鬟也是被南宫月突然的靠近与张狂吓了一跳,目光闪了闪,忙道,“回……回夫人的话,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今日去少爷那里去晚了,去的时候,发现少爷并没有在房间里,奴婢刚才四处也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大少爷,不知道……” 丫鬟还要说什么,南宫月仿佛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往后一个踉跄,微微退了一步,脑中不断的回荡着丫鬟的话。 “不见了……”南宫月口中喃喃,突然想到什么,南宫月脸上的颜色越发难看了些,赵映雪……莫非是赵映雪那个女人…… 她巴不得城儿有个什么事,是她又在想着法子,对城儿动手,想要折磨城儿吗? “城儿……我的城儿,千万不要有事……”南宫月目光闪烁着,努力强撑着身体,踉跄的朝着门外走去,她要去找赵映雪,那个贱女人想伤了她的儿子,没门儿! 可是,她刚出了门,还没有来得及走出揽月楼,却是见到南宫叶领着丫鬟匆匆走了进来,一脸慌张的模样,似发生了什么大事。 当下,南宫月瞧见她,身体微微一顿。 “叶儿……你怎么来了?”南宫月上前,心中那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浓烈。 南宫叶对上南宫月的眼,瞧见她的憔悴,心中也是有些吃惊。 算是有些时日没见到这个姑姑,今日一见,怎么觉得她似乎老了许多岁? 南宫叶愣了一愣,但瞬间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脸色便凝重起来,“姑姑,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但你听了,可别太担心了。” 担心? “什么事,你快说!”南宫月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禁不住抓住南宫叶的手,那握紧的程度,昭示着此刻她心里的紧张,更让南宫皱了眉。 “兰表姐……不见了。”南宫叶开口,一瞬不转的盯着南宫月。 话落,南宫月眼神怔了一下,似在消化着什么,瞬间回过神来,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怎么会?依兰在骊王府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叶儿,你的消息可准确?” “自然是准确,今日我让人去兰表姐住的地方送饭,才发现兰表姐不在,我让人在整个骊王府找了许久,四处都已经找遍,却依旧找不到兰表姐的身影,所以,才过来跟你说这事……” 南宫叶说着。 年依兰突然的失踪,饶是她有些慌了手脚。 如今的年依兰,肚子中怀着赵焱的骨肉,那个孩子和年依兰之于她,都有十分重要的价值,她不想她的计划还在萌芽阶段,就如此因为年依兰有个什么事端,而毁了所有。 “不见了……骊王……”南宫月脑海里,满是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似乎是想到什么,抓着南宫叶的手更是紧了紧,“一定是骊王,他要杀了依兰对不对?他怎么敢……怎么能……皇上明明有旨意,饶了依兰一条性命,他就不怕皇上……” 南宫月越是说着,越是激动,一口气上不来,一阵眩晕袭来,正要倒下之时,南宫叶立即将她扶着,支撑住了她的身体。 “姑姑,你可别倒下,兰表姐现在下落未明,你倒下了,兰表姐可怎么办?”南宫叶皱着眉,关切的道。 这话,似乎是说到了南宫月的心里。 南宫月不止想到了年依兰,还想到了年城。 “对,我不能倒下。”南宫月口中喃喃,城儿不知所踪,依兰也不见了,她若是倒下,他们可该怎么办? 可是…… 突然脑中似有一道灵光闪过,依兰和城儿一道失踪,这意味着什么? 骊王? 当真是骊王吗? 南宫月想着如意阁住着的那个人,心中浮出一个猜测,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狠辣异常。 “赵映雪……一定是那个贱人!” 南宫月紧咬着牙,推开南宫叶,大步匆匆的出了揽月楼,直奔如意阁。 南宫叶看着她的举动,眉心皱得更紧了些,看南宫月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正巧一个丫鬟走了出来,南宫叶赫然将她拦住。 “表……表小姐……”那丫鬟,正是和年城搞在一起的女人。 此刻的她,也依旧在年城失踪的震惊与不安中,被南宫叶这一拦,更是乱了方寸。 南宫叶将她的惶恐不安看在眼里,敛眉,冷冷问道,“府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丫鬟一愣,不敢隐瞒,“大少爷……失踪了。” “年城也失踪了?”南宫叶惊呼出声。 年依兰不见了,年城也失踪了,两个人同时消失,这是巧合吗? 若是巧合,如何说的过去? 南宫叶敛眉,脑中思索着什么,瞬间,南宫叶的眼里,就已经是一片清亮,没有丝毫耽搁,立即出了揽月楼,追随着南宫月的身影而去。 如意阁内。 南宫月一到,就直接冲向赵映雪的房间,丝毫也没有顾忌,径自推门而入。 房间里,赵映雪正端着一杯热茶,坐在椅子上她,静静的品着,今日,她没有戴面纱,那整张脸暴露在空气里,肆无忌惮,就连南宫月初进来,瞧见那脸上的狰狞疤痕,也是微微愣了一愣。 “年夫人,你来做什么?”赵映雪喝着茶,虽是如此问着,可那模样,仿佛早就在这里等着南宫月的到来。 这一点,猛然惊醒过来的南宫月,也是察觉到了。 当下,更是肯定了年城和年依兰的失踪与赵映雪有关,胸中激荡的恨意,终于按耐不住,朝着赵映雪厉声吼道,“赵映雪,你将我的儿子和我的女儿,到底怎么了?你休要伤了他们,快将他们还给我!” 那一字字一句句,如利剑一般。 赵映雪听来,微微皱眉,却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悠闲的放下茶杯,目光幽幽冷冷的落在南宫月的身上,“年夫人,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听不懂呢!” 第五百八十六章她来赎罪 “听不懂?” 赵映雪的云淡风轻,更是让南宫月气愤难耐,“你跟我说听不懂?呵,赵映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思歹毒,你装傻充嫩也没有用,若不想我对你怎样,赶快告诉我,城儿和依兰在哪里,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话之间,南宫月激动的上前,紧握着的拳头,似乎许多东西都快要忍不住爆发出来。 赵映雪看在眼里,嘴角一抹轻笑,可在那布满疤痕的脸上,那笑容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呵,本郡主倒是想知道,年夫人能对我怎样,又会如何不放过我?”赵映雪丝毫也没有掩饰心中的讽刺,乐得看南宫月那因为愤怒,而近乎狰狞的凶狠。 愤怒吗? 年城和年依兰,对南宫月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是再清楚不过。 这个妇人,纵容着他的儿子,毫无原则的维护, 当真是可恨至极! 而现在…… 她自然要让她南宫月尝尝,一些她往日里难以尝到的滋味儿。 似乎赵映雪话,刺激到了南宫月,那一刹,所有的东西都在心中膨胀,一发不可收拾,南宫月面容之间越发张狂,更是冲向赵映雪,伸手想要抓住她的领口,可她刚靠近,赵映雪就已经有了防备,手一扬,就着手中喝了一半的茶水,在南宫月还没有碰到她之时,就朝着她砸了过去,正是对准了南宫月的脸。 “啊……” 茶水洒在南宫月的脸上,满身狼狈。 茶杯哐的一声,不偏不倚,打在了南宫月颧骨的骨头上,几乎将南宫月给打懵了,那疼痛瞬间蔓延开来,南宫月捂着脸,痛呼出声,龇牙咧嘴。 反应过来,狠狠的瞪着赵映雪,咬牙切齿,“你……” “我怎么?呵,年夫人,或许,你不能对我怎么样呢?或许,你应该有所顾忌,毕竟,我若怎么样了,年夫人你在乎的有些事情,可就不好说了。”赵映雪含糊其辞,可那话中的意思,却刻意引得人遐思联翩。 南宫月本在愤怒之上,可赵映雪如此一说,她却是愣了半响。 “年夫人,我若是你,便会好好的等消息,或者,好好派人去找一找,如此肆意张扬,随处张口乱咬,会害了谁,你应该知道的吧?”赵映雪轻笑着,那嘶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总是让人觉得莫名的诡异。 南宫月猛然回神。 赵映雪说的有道理,她心中怒火丛生,可这个时候却也不得不按捺着。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月努力让自己表面上平息下来,看着赵映雪,此刻的赵映雪,重新倒了一杯茶,继续悠闲的喝着,终于过了好半响,南宫月才暗自咬牙,跪在赵映雪的面前。 这一跪,赵映雪眉峰一挑,“年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那语气,明显听得出来带了无尽的讽刺。 南宫月强忍着怒意与屈辱,重重的朝着赵映雪一拜,“求映雪郡主,放过城儿和依兰,你心中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以都发泄在我的身上,我毫无怨言。” 赵映雪看着地上跪着的妇人,毫无怨言? 这南宫月当真会毫无怨言吗? 呵,纵然真的毫无怨言,她也不会遂了她南宫月的意。 “年夫人,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什么叫做放过年城和年依兰?我可是听不懂,我如何放过他们呢?你这无凭无据,就说是我怎么了他们,这怕是不妥吧,这样的脏水,我可消受不起,所以,年夫人还是不要张口乱咬人才好。”赵映雪淡淡开口。 南宫月的脸色更难看了些,胸中气血翻涌,却也只能强制压着。 “映雪郡主,求你大人大量,是我和城儿,我们年家对不起你,我忏悔,我以后赎罪。”南宫月说话之间,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可这话,传入赵映雪的耳里,却是激起了更加浓烈的恨意。 对不起她? 她南宫月和年城,哪里只是对不起她而已,他们毁了她太多的东西! 想到自己的脸,自己被火纹了的身体,赵映雪端着茶杯的手,禁不住隐隐颤抖。 脑中浮现出那银色面具的挺拔身影,赵映雪眸中的颜色,越发深了些。 他们的罪,她南宫月赎不了,而她被毁了的人生…… 想着那封信上写的东西,赵映雪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好在,她的人生已经迎来了转机,而那该死的年城,还有这南宫月…… 赵映雪眼神渐渐有了焦点,似乎那所有的恨,在慢慢的消弭,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满眼的冷然。 “年夫人言重了,赎罪什么的话,就别说了。”赵映雪开口,放下茶杯,朗声喊了萍儿一声,很快,萍儿便从门外进来,赵映雪对萍儿吩咐道,“今日我竟是格外的容易疲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扶我进去休息。” “是。”萍儿领命,看了南宫月一眼,便扶着赵映雪起身,往内间走去。 赵映雪的这个举动,南宫月顿时慌了。 “映雪郡主,你别走,我求你……” “年夫人与其在这里求我,做着无用功,倒不如利用这些时间,去四处找寻一下你的城儿,你的依兰。” 南宫月的话还没说完,赵映雪就冷声将她打断。 嘴角一抹轻笑,径自进了内间,那嘶哑的声音,缓缓传来,“萍儿,去送一送年夫人。” 这姿态,明显是下了逐客令。 萍儿安置好了赵映雪,就立即出了内间,到了南宫月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丝毫没有尊重之意,冷冷的道,“年夫人,请吧!” 那一个“请”字,听来,仿佛是“滚”。 南宫月的脸色难看了些,紧握着拳头,连一个丫鬟都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吗? 她知道,赵映雪铁了心是不会放过城儿和依兰的,纵然她在这里把头给磕破了,也休想能够感动得了她。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月瞥了萍儿一眼,起身,不甘的朝着门外走去。 可她的心里,依旧没有安稳。 刚出了如意阁,南宫叶就迎了上来,不只是南宫月,还有另外一人,那人一袭官袍,风尘仆仆,似乎刚焦急的赶来,满脸凝重与担心,正是南宫家的大少爷,南宫雉! 第五百八十七章谁的手笔? 兄妹二人,脸上似乎都不怎么好看。 看到南宫雉,南宫月身体一怔,第一反应,便是上前抓住南宫雉的手腕儿,急切的道,“雉儿,你快想想办法,找找年城和依兰,他们……他们……” 南宫月满心焦急,甚至连说话,气息都有些赶不上来。 南宫叶刚才从揽月楼出来不久,就遇到了南宫雉,她诧异之间,此刻已经知道了南宫雉来年府的目的。 “姑姑,你别着急,大哥他来这里,就是要想办法找年城表哥和兰表姐,大哥他……已经有了他们的消息。”南宫叶开口,柔声安抚着。 南宫月怔怔的看了南宫叶一眼,似在消化着她说的话。 视线再转向南宫雉之时,眼神里,更多几分热切,“雉儿,叶儿说的可是真的?当真有城儿和依兰的消息了?那你快告诉我,他们人呢?他们人到底在哪里?你快告诉我!” “姑姑,依兰和年城,还不知道在哪里。”南宫雉皱眉。 “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有了消息吗?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南宫月目光闪烁着,脸上焦急更浓,“雉儿,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知道他们在哪儿的,对不对?你别折腾姑姑了,姑姑受不起的……” “姑姑,我没有骗你,他们虽然是有了消息,可那信上,只是说年城和依兰,在他们的手上,却并没有说在哪里啊!”南宫雉从怀中拿出那封信,这封信,是他从皇宫出来,正要回南宫府的路上,一个乞丐塞给他的。 待他看了信上的内容,反应过来之时,那乞丐已经消失无踪。 南宫雉思绪之间,信已经到了南宫月的手上,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南宫月拿出信纸展开,那手隐隐颤抖着,急切的看着信上的内容。 没有说在哪里……信上果然没有说城儿和依兰在哪里! 可是…… “她到底要干什么!”南宫月紧要着牙,那一个“她”字,旁人不明白,但是南宫月的心里,却似明镜一般。 暗自咒骂了赵映雪一番,南宫月复又抬眼望着南宫雉,“雉儿,你快想想办法,找到他们两个人才好啊,现在他们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受着苦……” 说到最后,南宫月竟是哭了起来,那泪水在脸颊上,丝毫没有虚假。 南宫雉和南宫叶看在眼里,心里都明白,年城和年依兰是姑姑的心头肉,更是她命,可现在…… “姑姑,我会去找,可现在除了这封信,也是没有丝毫头绪……”南宫雉皱着眉,脑中浮现出年依兰的身影,心更是跟着揪在一起。 “姑姑,我倒是觉得,不用太担心了,既然对方已经送了信,表明年城表哥和兰表姐在对方的手中,想来,是不会只有这一封信来的,那个人的目的,可能并非是要伤害年城表哥和兰表姐呢?” 南宫叶说着,比起方才,她的担心少了许多,只要年依兰活着,她肚中的胎儿安然无恙,对她来说,一切都无所谓。 南宫月微怔,看着南宫叶,似在消化着她的话。 “对,叶儿说的对,还会有消息来的,一定还会有消息来的!”南宫月口中喃喃着,目光闪烁,似在安慰着自己,可是,仿佛如此也无法说服自己安心,复又望着南宫雉,“那现在该怎么办?” 南宫月素来心思多谋,可这个时候,面对一双儿女的下落不明,她的脑袋也是懵了,一片空白,没了丝毫方寸和主意。 南宫雉虽沉着冷静,但满脑子都是年依兰,南宫月这一问,他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倒是南宫叶…… “姑姑,咱们先且回去等着,总会有消息的,这边大哥也让人去找,如此一来,年城表哥和兰表姐,说不定很快也就找到了。”南宫叶不疾不徐的道。 那语气镇定泰然。 南宫月看着她,忙不迭的喃喃,“好,好,总会有消息的。” 南宫叶亲自扶着南宫月,朝着揽月楼走去,南宫雉却因着刚才南宫叶的话,愣了半响,怔怔的看着南宫叶的背影,有些恍惚。 刚才是他的错觉吗? 为何,他竟是觉得,叶儿不再是以前的叶儿了呢? 收敛了跋扈嚣张,那份沉重冷静,是他从来都未曾见到过的。 南宫雉皱着眉,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才回过神来,想到年依兰,这个时候,便也没有闲暇去探寻南宫叶的变化,沉吟半响,迅速走出了年府。 年城和年依兰失踪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倾玉阁。 年玉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院子里那片海棠花树下品着茶,这月份,海棠花开得正艳,满树满树的花,姹紫嫣红,更让这座院子,透了无尽的生机与热闹。 身旁的石桌上,一封信静静的放在那里,连带着年玉的心,也莫名的安稳。 那是萧然师兄派人送来的,他已经听闻了他大婚的消息,信上说了,五月初三之前,他定会赶回来,参加他和楚倾的婚礼! 信上还提到了苏九爷…… “二小姐,依你看,那年大少爷和年大小姐,这突然的失踪,是谁的手笔?” 一旁,徐婉儿一直悉心的留意着年玉的神色,仿佛想从她的反应里看出些什么。 这段时间,徐婉儿来倾玉阁走动的次数越发的频繁了,尤其是得了年玉的那一副药方,她最近,心情好得很,对年玉更是亲近,刚才,她一听说这个消息,就立即来了这里,将这事情和年玉说了。 徐婉儿的声音,拉回年玉的神思,思绪回到刚才听闻的消息上。 谁的手笔吗? “谁这么恨年城?”年玉敛眉,脑中浮现出赵映雪的身影,答案不言而喻。 这世上,没有比那个女人更恨年城的了,可是…… 如果是赵映雪的手笔,那为何连年依兰也一同失踪? 年依兰…… 呵,她以为年依兰在骊王府,已经够不太平的了,却没想到,在骊王府之外,也还有人惦记着她年依兰,看来,她的日子,当真是不好过。 第五百八十八章只能活下一个 “二小姐的意思……是她吗?”徐婉儿眼里有晶亮闪烁,更来了兴致,嘴角一抹笑意绽放开来,“呵,听说,夫人因为这事,去如意阁闹了,该是没讨到好,只怕,就算是她做的,映雪郡主也不会承认吧。卡Kа酷Ku尐裞網” 可不管承不承认,这年府都有一场好戏可看了! 年城和年依兰,可是南宫月的命啊! “可如意阁那个女人,这一次到底要做什么?”徐婉儿满心的好奇,仿佛对这场戏有些迫不及待。 到底要做什么? 年玉端了茶,浅浅的抿了一口,却是没有说什么。 赵映雪想做什么,她也很好奇,不过,她却知道,以赵映雪心里的仇恨,这场好戏,绝对不会枯燥了去。 自这一日起,年府的气氛,总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一边,因着年玉婚事的筹备,热火朝天,喜庆嫣然。 另外一边,因着年城和年依兰两人的失踪,阴云密布。 南宫月将年城和年依兰失踪的事,告诉了年曜,有意让他带人寻找一下,可年曜却只是听着,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将南宫月给打发了,甚至连过问,似乎都懒得过问。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月更是看清了,在这年曜的眼里,依兰已经是无法为年家挣得荣耀,早早就被他放弃,甚至连年城这个儿子……在年曜看来,也已经不当了一回事。 而他的心里,一心所想,便是巴着年玉,谋划好处。 唯独年老夫人,本就心疼她的宝贝孙子,听闻年城失踪,当下就昏厥过了过去,醒来之后,便着人搀扶着去了揽月楼,这几日,几乎都和南宫月住在一起,等着年城的消息。 如此,过了三日。 南宫月已经在担心的煎熬之下,卧床不起,一日三餐,就算是硬往肚子里塞东西,都塞不进去,几天的时间,整个人消瘦苍老了好几分。 每每夜里,揽月楼里,都会发出怪异的呜咽声,似有人哭喊着谁的名字,听着让人头皮发麻,心惊胆战。 揽月楼的每一个动静,徐婉儿都会带到倾玉阁里,年玉几乎能够想象得到,那南宫月正在受着怎样的煎熬。 那赵映雪……是故意要这般折磨南宫月吗? 赵映雪…… 这几日,如意阁里,却是安静得很。 那赵映雪,下一步要做什么? 饶是年玉也有些期待起来,对于这年府的好戏,越发来了兴致。 这一日,南宫月一直等着的消息,终于来了。 南宫雉刚拿到那封信,还未来得及看,就匆匆的撇下公务,迅速来了年府。 一路脚步不停,丝毫也不敢耽搁。 刚进了揽月楼的门,丫鬟看到表少爷,立即率先冲进了屋子,对屋子里的南宫月禀报了什么,仅是一小会儿,南宫月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跟在身后的,还有同样被人扶着的年老夫人,以及南宫叶。 “有消息了吗?雉儿……是不是有消息了?”南宫月还没走近,一看到南宫雉就开口问道。 那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睛,让南宫雉愣了一愣。 这才过了几天,姑姑的变化…… “你快说啊!” 南宫雉没有反应,南宫月更加急了。 这一催促,猛然拉回南宫雉的神思,想着刚才得到的信,立即从怀中拿出来,交给南宫月,“这是刚才拿到的,信上……” 南宫雉的话还没说完,南宫月就抢过了他手中的信,展开信封,看着上面的内容,那一字字,一句句,越是到最后,南宫月的脸色,越发惨白难看。 好似被雷劈了一般。 “信上说了什么?” 年老夫人看着南宫月的反应,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南宫月满脑子都是信上的字字句句,根本听不进年老夫人的话。 “不,不会的……”南宫月口中喃喃着,似乎受了什么打击,身体一个踉跄,竟是有眩晕袭来,手微微一颤,甚至连承受手上那信纸的力气都没有。 信纸飘然落在地上。 “到底怎么了?” 南宫月这个反应,年老夫人看着,心中更是慌了,急忙催促,“你到是说话啊!” 可南宫月已然好似失了魂。 南宫叶看在眼里,立即捡起地上的信纸,迅速的浏览了一遍,当下,脸色也是越发的沉了下去。 “叶丫头,信上到底说了什么?”年老夫人知道,从南宫月的那里,许是问不出什么了,立即转向南宫叶。 南宫叶敛眉,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凝重,却也不打算隐瞒,“老夫人,信上说,年城表哥和兰表姐现在都安好,可是……” “可是什么?”年老夫人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可是,对方说了,年城表哥和兰表姐二人之间,只能活下一个,让我们做好选择,明日傍晚一过……”南宫叶皱着眉,顿了顿,继续道,“他们便会将人和头颅送回来。” 话落,年老夫人身体一颤,那一刹,好像有什么东西抽干了她身上的力气,脑中不断的回荡着南宫叶的话…… “人……和头颅……”年老夫人咽了一下口水,目光闪烁着,整个身体,被身后的嬷嬷支撑着,那眼里溢满了恐惧,“谁,到底是谁要这般置我年家子孙于死地!” 话道最后,年老夫人几乎是嘶吼出声。 “还会有谁!”南宫月强撑着一个口气,刚才的震惊与虚弱,经过片刻沉淀,此刻,一股怒意与愤恨,似乎要破体而出,“除了如意阁那贱人,还会有谁!” 南宫月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 好,好一个赵映雪! 她用这样的方法,来折磨她,来报复她和城儿,呵,她逼着自己二选一,无论是谁死谁活,总归对她,都是折磨! 赵映雪……她这一出,是想彻底的撕破脸皮吗?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月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 她不能让她赵映雪如意! 只能活一个? 她绝对不会允许赵映雪伤害城儿和依兰之间任何一个人! “娘,你要想办法救救城儿,救救依兰啊,不能让他们被那个恶毒女人当真给害死了,城儿可是你唯一的孙儿……”南宫月猛然抓住年老夫人的手,一字一句,字字热切。 第五百八十九章找上门来 那声音传入年老夫人的耳里,仿佛给年老夫人打了一剂强心针,顿时让她的精神振奋了些。 年老夫人目光闪了闪,“对,不能让城儿死,不能让他死……可是……”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办法……”年老夫人一时之间,也是乱了头绪,“可有什么办法啊?” “娘,赵映雪扣下了城儿和依兰,咱们就直接去让她交人!”南宫月忙坚定的道。 “对,让她交人!”年老夫人口中喃喃着,似想到什么,眉心越发皱得紧了些,“年曜呢?” “回老夫人的话,就刚才,听管家说,老爷在拟二小姐大婚时的宾客名单,这个时候,该是在倾玉阁,和二小姐确定宾客名单的事吧。”一旁,一个嬷嬷开口道。 听到“倾玉阁”三个字,年老夫人的脸色,明显更加难看了些。 “传我的话,让年曜立刻马上去如意阁。”年老夫人冷声道。 话落,年老夫人给另外一个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意会,立即扶着她朝着揽月楼外走去。卡Kа酷Ku尐裞網 直到身影消失在门外,南宫月才回过神来,忙的追了上去,健步如飞。 南宫叶和南宫雉相视一眼,如意阁? 年老夫人当真是要找赵映雪交人吗? 上次南宫月要人,没有成功,这一次,不知年老夫人会不会有什么结果,想到刚才那信上的内容…… 只能活一人……那年依兰…… 南宫叶想到什么,也立即出了揽月楼,无论如何,她所要的,就是要保下年依兰的命! 倾玉阁里。 丫鬟匆匆进来禀报的时候,年曜正和年玉说着什么,突然被打扰,年曜的脸上明显有些不悦,听丫鬟说明来意,年曜眉峰皱了皱,本要让那丫鬟退下,年玉的声音却是不紧不慢的响起…… “父亲还是去看看吧,毕竟,老夫人也都已经去了如意了,不知道会有个什么事……”年玉知道,这年府的好戏,该是马上就要上演。 年曜微怔,看了年玉一眼,思来想去,还是听了年玉的话,“如此也好,那这名单……” “名单的事不是有二姨娘在吗?”年玉嘴角微扬,视线所及之处,二姨娘陆修容微微皱着眉,似乎想着什么,有些失神。 听年玉突然叫到她,陆修容猛地回过神来,立即一脸热络的笑道,“对,对,对,老爷有重要的事情,老爷去便是,这名单,妾身会好好和二小姐对一对。” 年曜微微皱眉,应了一声,沉吟半响,才走出了房间。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陆修容神情依旧有些恍惚,年玉看在眼里,眸光微敛,“二姨娘心里若是担心,便去看看吧。” 看看…… 陆修容看向年玉,正对上年玉的眼,当下,心中一颤,莫名的心虚,仿佛在那双波澜不惊的视线之下,她的所有心思,都暴露得无所遁行。 想到二小姐和映雪郡主的纠葛,陆修容忙扯了扯嘴角,“二小姐言重了,妾身哪里有担心什么,老爷将二小姐婚事的筹备交给妾身,妾身的心里,可是只有这一件事呢。” “是吗?”年玉瞥了陆修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没有理会陆修容,却也没有心思理会那宾客名单。 这个时候,如意阁内,只怕是格外的热闹吧。 果然如年玉所想的那样,原本冷清的如意阁内,因着年老夫人,南宫月,南宫叶与南宫雉的到来,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可是,赵映雪的房门,却是一直紧紧的关着。 依着年老夫人和南宫月此刻的愤怒,本早会直接推门而入,可赵映雪身旁的护卫,却是站在门口,双手抱胸,手里一把利剑,那模样,凶神恶煞,饶是年老夫人也不得不有所忌惮。 “赵映雪,你给我开门,敢做那档子恶毒的事情,就不敢出来面对吗?你把我的城儿和依兰交出来!”南宫月早已经按捺不住,厉声朝着房间里吼道。 可如此好几次,房门依旧紧关,仿佛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年曜进了如意阁,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对峙的画面。 当下,年曜便皱了眉,大步上前,却是看也没看南宫月一眼,到了年老夫人的身旁,低声道,“娘,你来这里做什么?儿子这就送你回养心阁。” “回什么养心阁?”年老夫人冷声道,手一挥,挣脱开年曜扶着她的手,“城儿和依兰下落不明,你倒好,对你的儿子,竟是不管不问。” “娘……” “老爷,你来得正好,你看看,这都是赵映雪干的,这个恶毒的女人,是要杀了咱们的儿女啊,你快想法子,让她出来,把城儿和依兰交出来啊……” 年曜想说什么,南宫月却忙不迭的打断。 那急切的模样,眉宇之间,近乎狰狞。 这模样,年曜看着,心中突生一股嫌恶。 这段时间,她们几人给年家丢的脸还不够吗?! “年曜,你好好看看!” 许是瞧见年曜对这事依旧不上心,年老夫人从南宫月的手里拿过信,塞进年曜的手里,可年曜还没来及看,吱嘎一声,门就开了。 顿时,众人循着那视线,齐齐看向房内,正瞧见几个人走了出来,却并非是赵映雪。 “年夫人,刚才你也是叫嚣了好一阵子了,可我不明白你口中所说的,赵映雪干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女儿到底做了什么,竟让你冠上这么一个‘恶毒’的帽子?” 开口之人,正是从房内走出来的晋王妃。 除了她,还有晋王爷,以及几个丫鬟侍从。 可那几人中,却独独没有赵映雪! 赵映雪人呢? 南宫月首先皱了眉。 “年老爷,老夫人,年夫人,这事情你们可要说清楚了,我女儿映雪,好歹也是个郡主,堂堂皇室中人,如何能任凭你们这样子的诬陷?”晋王开口,那气势,压得院子里的众人死死的。 年曜在那气势之下,忙的扯了扯嘴角,“王爷,王妃,你们怎么来了?看看,来了也不通知一声,正好,我得了一些新茶……” “老爷,你和他们说这些做什么?”南宫月冷声打断年曜的话,此刻,便也顾不得许多,“赵映雪人呢?” 第五百九十章作何选择 “映雪?”晋王妃瞥了南宫月一眼,连嘴角的笑都透着冷意,“你找映雪做什么?” 晋王妃明知故问,更让南宫月胸中窝着一股气,“赵映雪妄图谋害我的城儿和依兰,快让她出来,这么多人在,我看她到底交不交人!” “年夫人,交什么人?”晋王皱眉道。 “呵,自然是城儿和依兰,你们休想装傻。”南宫月紧握着拳头,立即转向年曜,“老爷,你说句话啊!” 年曜被这一催促,眉心越发皱得紧了些,晋王府和年家的恩怨,本来就让他头疼,今日这一出……年曜敛眉,对晋王和晋王妃,他总归不敢针锋相对,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态度和善卑微,“晋王妃,晋王,你看看这个……” 年曜说话之间,人已经上前,拿着手中的信,递给晋王和晋王妃二人。 “城儿和依兰失踪,如今下落不明,若当真是映雪……呵呵,依我看,这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人,玩笑开到这个份儿上,也已经足够了,所以,还请王爷王妃,还有映雪郡主……” “等等!” 年曜还未说完,晋王妃就冷冷将他打断。卡Kа酷Ku尐裞網 视线从那信纸上,转移到年曜身上,再淡淡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嘴角的轻笑,添了几分强势与不悦,“年老爷,年夫人,这件事情你们怕是找错人了,映雪一个女子,年城又是她的丈夫,她怎做出如此的事情?本王妃再郑重的说一次,这件事情和映雪无关,你们休要将这屎盆子往映雪的身上扣!” “你……” 晋王妃这般坚定的否认,更是激怒了南宫月,正要说什么,有人却不给她机会。 “年曜,单单是凭着这一封信,就断定是映雪要谋害你的一双儿女,怕是站不住脚吧?再说……”晋王开口,目光幽幽落在年曜身上,“你应该清楚,构陷皇室郡主是个什么罪,不然,咱们就将这事情拿到皇上面前去说,让皇上来主持公道,无论如何,也要还映雪一个清白,年曜,你说如何?” 皇上…… “好……” “不,不行。” 南宫月点头应承,若是找皇上做主,那是再好不过,可年曜却是相反的态度。 “这事情,或许是我们没有调查清楚,至于皇上那里,皇上日理万机,就不用让因为这件事情他操劳了。”年曜扯着嘴角道。 如今,年玉大婚,正是喜事临门,皇上该也已经因为年玉,对年家有了些许好感,若这个时候,再让这事去让皇上烦心,谁知道帝王的心思会怎么想? 再说…… 若当真这事情和映雪郡主无关,到时候一查明,只怕晋王和晋王妃,定会咬着“构陷”的事情不放,那时,那罪责,皇上若真是降下来,他年家还真承受不起! 这一赌……他是万万连赌的心都没有的! “老爷……”南宫月看着年曜,他的冷漠,再次刺痛了她的双眼。 他怎能……怎能这样不管城儿和依兰的死活? 晋王妃将南宫月的脸色看在眼里,嘴角扬起的冷笑越发大了些,“既然如此,那就请年老爷,不要让人信口开河,平白污蔑了映雪的名声。” “是,是,是。”年曜微微弓着身,堆着一脸的笑容,忙附和道。 “老爷……” “够了!” 南宫月还想说什么,年曜却厉声将她打断,这一声呵斥,饶是南宫月身体也是微微一颤,回过神来,更是失了方寸。 老爷当真这般不管城儿和依兰了吗? 那现在可该怎么办? 南宫月想着那信上的内容,没了主意,慌乱之间,竟是倏然跪在了地上,“老爷,我求求你,晋王爷,晋王妃,我求求你们……” “行了,你这求,好像年城和年依兰真的在我们手上一样,年夫人,你与其在这如意阁里闹,还不如想想办法,看看那信上所说的,儿子和女儿,你该作何选择?”晋王妃目光幽幽的落南宫月的身上,看她此刻的模样,心中畅快至极。 她南宫月纵容他儿子的时候,可有想过也有这样的一天。 今日,倒也让她尝尝,这心如刀绞的滋味儿! 晋王妃的话,如一根针刺在南宫月的心里。 作何选择…… “不……他们谁都不能有事,谁都不能……”南宫月紧紧的握成拳头,分明就是赵映雪做的,可老爷如此的态度,她能如何想办法? 这个时候,城儿他们到底在哪里? 还有那赵映雪…… 南宫月心中思绪万千,担心交织。 距离顺天府百里之外,一座山的脚下,本是一个寻常的村落,那村落里,有个老宅,据说,是曾经的一个大户人家的祖宅,后来那户人家世代迁徙,宅子便荒废了下来,这几年,那宅子时常有怪异的事情发生,所以,纵然是这村子里的人,也鲜少靠近。 此刻,那鲜少有人的寂静宅子里,却有了一丝人的生气。 朝北的房间里,阴暗潮湿。 破败的家具,布满了灰尘。 年依兰几日前醒来,就发现自己处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双手双脚被绑,双目被遮,空气中,一股淡淡的香味儿,闻着让人头晕目眩。 她这是在哪里? 脑海中无数次浮现这个疑问,却从来没有找到答案,这几日,那扇门从来未曾打开过,她甚至滴米未进,滴水未沾,几天下来,她的身体,早已被抽干了力气。 许是在骊王府的那些日子,让她学会了些微隐忍,又许是,这一桩桩的事情,让她心里终究会胆怯权衡,这几日,虽是心里恐惧,她却是不哭不闹,静静的等着,等着那个将她关在这里的人出现! “你们放开我……你们到底是谁……” 突然,那寂静之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就算那声音虚弱不堪,可年依兰依旧认出了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大哥……”年依兰口中喃喃,瘫倒在地上的她,努力撑着身体,想要起来。 他怎么也在这里? 那声音,越来越近,伴随着脚步声,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年依兰的心。 第五百九十一章谁生谁死 突然,哐的一声,门被推开,那声音,让本就浑身紧绷的年依兰心中一颤,“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可是,眼睛被遮着,门大开之后,那光线突然刺激着她的眼,年依兰的眉心,下意识的皱了一下,可眼里只有光晕,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是哪里?你们放开我,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知不知道本少爷是谁,就敢如此待我?本少爷定要扒了你的皮。”年城叫嚣着,被一个强大的力道推搡着进了门。 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肆意嚣张。 饶是年依兰听着,也禁不住为他捏一把汗。 他们落在谁的手上,都还未可知,年城这样莽撞,只怕会激怒对方啊! 果然,寂静的空气中,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生生的打在了年城的脸上,那一刹,原本架在他的两个强壮男人,瞬间松了手,狠狠一推,年城双目被遮,加上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不偏不倚,正是倒在年依兰的身旁。 “你们敢打我……”年城吃了痛,心中更是气愤,正要继续叫嚣,身旁,年依兰却是开口将他打断,“大哥,你给我闭嘴!” 这突然的声音,让年城微微一愣。 “依兰?你怎么也……” 年城顺着这声音看过去,依然看不清什么,但他却认得出这声音,这是依兰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依兰怎么也被关在这里? 年依兰却是没有理会年城,凭着感觉,看向那些人所站的方向,“我大哥他是个没脑子的,求你大人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你想要什么,一并告诉我,我大哥是年家的儿子,我又是……” 年依兰说到此,却因着自己如今那尴尬的身份,话锋一顿,不知道该如何说好,心中压着一股气,却也只能压着,继续道,“你们要银子,要金银珠宝,无论是什么,年家都会满足你们,只要你们不要伤害我们。” 年依兰的态度,再是和善不过。 这几日被关在这里,她的脑中,已经预想过太多的可能。 而对她最有利的一个可能,便是这些人,为了钱财而来。 可年依兰话落,房间里却是片刻沉默,这沉默,让她心中的不安弥漫着。 而她所看不到的地方,门口,白衣女子,白纱遮面,缓缓的走了进来,那脚步声,轻轻重重,格外的不规律。 那人,正是赵映雪! 赵映雪冷冷的看着这两人,年城的嚣张……年依兰恐惧中的镇定…… 镇定吗? 赵映雪面纱之下的嘴角,牵起一抹轻笑,给房间里的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一身健壮,满脸的络腮胡子,似乎二人早就有了默契,明了赵映雪的意思,立即转眼看向年依兰,“看来哥哥没脑子,这妹妹,倒是个知形势的。” 男人粗犷的声音,让年依兰心中微微一喜。 这男人在她脑中有了一个形象,更是和她之前最希望的可能相重合。 如果,当真是为了钱财,那就真的好办许多了。 至少……性命无碍! 年依兰心里的希望在那一刹被点燃之后,持续高涨,甚至连声音也添了几分兴奋,“这位大哥,你想要多少银子,我可以修书一封,让年家准备……” “呵,呵呵……” 年依兰话还没说完,那络腮胡子的男人,便是一声轻笑,笑声让人头皮发麻,随即,笑容戛然而止,“如果说,我不要银子,不要金银珠宝,我要的是你们的命呢?” 命…… 这一个字,如一记重锤,敲在年依兰心里。 当下,年依兰的脑袋瞬间懵了。 不只是她,年城也是愣了一愣。 要的是他们的命…… 这意味着什么? 纵然是不知天高地厚,此刻,他也不得不重新审视着形势。 “这位大哥,你就别开玩笑了,我们的命,怎敢劳烦您费心。”年依兰首先回过神来,刚才的希望之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事情并非是绑架那么简单吗? 年依兰越发警惕起来。 “这可不是玩笑,若是玩笑,也未免太过大费周章了不是?呵,你放心,我也不是那般不通情达理之人,我会给你们生的机会。”那男人朗声道,说话之间,一袭白衣的赵映雪已经走到了屋子里最中央的位置,那地方,正好可以将年依兰和年城所有的表情都一览无遗。 而男人的话,传入年依兰和年城的耳里,年城当下身体一怔,也是紧张起来,忙的开口,“怎样的机会?” “怎样的机会吗?”男人轻笑着,语气诡异,“我做了一个游戏,并且,这游戏已经开始了,我已经让人给年家送了信,告诉他们,你们二人之间,只能活下一人,呵,你说,年家人会怎么选择?是留下这个唯一的儿子,还是这位大小姐……” 只能活下一人…… 同样的话,年城和年依兰听来,感受却是天差地别。 “一定是我。”年城口中喃喃,那眼神里,有热切闪烁着,“我是年家唯一的儿子,无论是娘,还是爹,还有祖母,都会选择让我活下去的。” 似乎寻到了生的机会,年城本能的忽视了年依兰的性命。 这话,犹如一根刺,刺入年依兰的心里,阵阵抽痛,当下,年依兰的脸色越发的煞白。 她不得不承认,年城说的不错。 如今的自己对年家来说,已经没有了丝毫用处,不仅如此,在自己和年城之间不得不做一个选择的话,只怕连娘也会选择让年城…… 可是,她当真要死在这里了吗? 年依兰不甘心。 她不想死! 更不愿自己死在别人的选择上,可是…… 年依兰紧咬着唇,脑袋里,闪过太多的东西,而她一丝一毫的反应,那个站在房间里的女人,一直都静静的看着,仿佛一切都了然于心。 “什……什么时候?”年依兰突然开口,这一问,连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都反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问,最后的期限吗? “明日傍晚。”男人倒也不避讳,声音犹如催命恶鬼,“可若明日傍晚,年家还做不出选择,那么,我就不确定,你们两个人能否活下一个了,或许,我一个不高兴,两条命都要了……” “不,会的,不会做不出选择,说不定过一会儿,娘就派人送信来了。”年城忙不迭的道,此刻的他,轻松了许多,明日……说不定,过不了一会儿,他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不用受饿,心惊胆战。 一旁,年依兰脑海里,却是回荡着男人的话。 明日傍晚吗? 不,或许,等不到明日傍晚,万一当真如年城所说,过不了一会儿,娘就派人送信来,那到时候…… 年依兰想到那后果,浑身一股凉意从脚底骤然升起。 而她该怎么办? 第五百九十二章故意给她机会 她要再一次,成为弃子吗? 那无助感与恐惧袭上来,年依兰被绑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明明心中凉意四溢,面上却冒出了豆大的汗水,甚至连身体都忍不住隐隐颤抖着。 这反应,一丝不落的被看进房间里那白衣女子的眼里,面纱之下的双眸,越发的诡异晶亮。 络腮胡子的男人看了赵映雪一眼,赵映雪微微一点头,男人便似接收到了什么,冷声对地上的年城和年依兰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明天……或许当真是过一会儿,这场游戏就会有结果,到时候……我再来亲自好好的伺候你们。” 那一字一句,构建的画面,血腥残忍,让人不敢去想,那所谓的“伺候”又是怎样的伺候! 话落,男人大笑出声,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听得年依兰的心,越发的紧绷起来。 满脑子混乱的她,却是无法瞧见那白衣面纱的女子,突然抬起了脚,一步一步朝着那地上的兄妹二人走去,脚步声,轻轻缓缓,年城陷在欣喜里,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有什么异样。 但年依兰却是感受到了。 她感受到,有人朝她靠近! 那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房间里,男人的笑声也停了下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在年依兰的面前停下,赵映雪的这个举动,饶是络腮胡子的男人,也是微微愣了一愣。 他的视线之中,白衣女人从袖口里,拿出一个东西,那明晃晃的刀刃,锋利刺目,俨然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她要干什么? 男人微微皱眉,甚至连被蒙着双眼的年依兰,也莫名的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直逼她而来,顿时,整个人彻底的防备起来,连呼吸也小心翼翼。 年依兰只闻见一股浓烈的香气,是个女人吗? 可这女人是谁? 年玉?亦或者是……赵映雪…… 年依兰想仔细辨别,可那香气她却是格外的陌生,让她丝毫也不确定这人到底是谁。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她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这个靠近的人,绝对不同寻常。 年依兰思绪之间,那人的身体倾了下来。 赵映雪俯着身子,越发靠近了年依兰,握着匕首的手,缓缓伸向年依兰的身后,锋利的刀刃触碰到绳索,那削铁如泥的刀,只是微微一碰,绳索就轰然断裂。 顷刻间,双手得了自由,年依兰心中一怔,整个人愣了半响。 在回过神来,一个东西塞进了她的手中,凭着那触感,她能够感觉得到,那是一把刀。 当下,年依兰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这…… 她给她刀,这是什么意思? 年依兰猜不透,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但却是下意识的,将手中的刀紧紧的握着。 赵映雪将年依兰面上的怔然与慌乱,都看在眼里,面纱之下,嘴角浅扬起的笑意,越发多了几分诡异。 似乎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赵映雪直起身体,深深的看了一眼年依兰,目光在转向年城,那眼里迸发的光彩,熠熠灼人。 没有再理会年城和年依兰,赵映雪转身,出了房门,络腮胡子的男人也是猛然回神,给身旁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即也追出了房间。 所有人都离开,独独剩下年城和年依兰二人,房门被关上,那吱嘎的声响,猛然让年依兰从刚才的愣然中惊醒…… 而房间外,络腮胡子的男人追上了赵映雪,思绪良久,终究还是问出了口,“郡主,你刚才那是……那年依兰得了自由,又有了刀,万一,她找到机会逃跑……” 男人一脸不解,赵映雪顿住脚步,一声轻笑从她的口中溢出,淡淡的瞥了男人一眼,意有所指,“这个时候,她就算是有机会,所想的,怕也并非是逃跑,而我……就是故意要给她这个机会,如此,这事情才更加有趣,不是吗?” 男人微怔,思索着赵映雪的话,半响,才恍然大悟,眼睛一亮,“郡主你是要……” 男人话没说完,但那神情却已经了然于心,甚至有些激动。 半响,回头看了那紧闭的门扉一眼,男人眼底也是越发来了兴致,“不知道年家的选择,什么时候能到。” 男人微眯的眸子,意有所指。 “年家的选择……”赵映雪轻笑,说不尽的讽刺,这个时候,她南宫月怕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吧,可这还不够!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赵映雪眼底的冷,越发浓了些。 她要让南宫月,尝尽痛苦的滋味儿!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扬了扬下巴,继续大步离开,那身影越走越远,而房间里,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先是片刻的静谧,那静谧,近乎诡异。 “大哥……” 突然,年依兰开口唤道,打破了一室的静。 此刻的她,已然渐渐的从刚才的事情中抽身出来,心情稍有平息,可握着匕首的手,却是不断的用力,仿佛是要如此才能确定,手中的匕首是真的,刚才发生的一切,也并非是她的错觉!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双目依旧被蒙着。 这声音,让年城瞬间从即将获救的兴奋中回过神来,循着年依兰的声音,看向她,“没事,娘不会置我们于不顾的。” 年城说这话的时候,就算是极力压制,却也有丝丝兴奋流露了出来。 年依兰听着,嘴角一抹讽刺。 “大哥,你说娘会选择保谁的命?”年依兰压下心中的愤怒不不甘,身后的手,悄无声息之间,已经有了动作,抬手拉下遮住自己眼睛的黑布,眼前一片光明,年依兰第一时间,便看到了年城。 同样是蒙着眼,可他那嘴角,明显有轻松的笑意。 年城是有十分的自信,知道娘亲不会置他于不顾吗? 当下,年依兰的心中,仿佛被刺了一刀。 年依兰这一问,让年城皱了皱眉,但立即开口安抚着,“娘不会不管你,我也不会不管你。” “是吗?可若娘选择的是让你活下来呢?那我,是不是就只有等死?”年依兰一边说着,手里拿着匕首,轻轻往脚上的绳索上一划,顷刻间,脚便得了自由。 第五百九十三章他也有今天 年依兰做这一切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匕首之上。 这刀……真是锋利得很! 该是削铁如泥呢! 若是…… 年依兰的视线,缓缓看向身旁的男人,他脸上的笑容不减,可出口的声音,却是另外一番模样…… “不会的,娘那般疼你,怎么会让你死?”年城的语气,温暖柔和,极尽安慰。 但他却知道,在自己和依兰之间,娘绝对会选择救自己! 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现在,他要做的,不过是将依兰安抚好,让她轻松的度过这生命的最后时光,这也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唯一能够为她做的了。 依兰啊依兰,就算是死了,你也只能怪命,怪那个杀你的人,休要惦记着嫉恨大哥啊! 年城如此想着,可他却不知,他所看不到的地方,他一心以为即将赴死的女人,沉着一张脸看着他,目光冷冷,他每说一个字,年依兰的眼神就冷冽几分,不止如此,眼里的杀意也一点一点的积淀,越发的浓烈。卡Kа酷Ku尐裞網 “是吗?娘若是当真不让我死,那大哥岂不是要死吗?大哥甘愿将这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依兰吗?”年依兰双唇开合,那一字字,一句句,急切而又“慌张”。 这话,倒是让年城一愣,他没有想到,依兰会如此一问。 可仅仅是一瞬,年城就已经回过神来,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对,你是我妹妹,这样的时候,我自然要将生的机会给你。” 他话虽如此,可选择在娘的手中,不是吗? 到时候,那人看的只是娘的选择,而自己的承诺……又怎么作得了数? 他心中所想,完全表露在脸上,却不知这一切都被年依兰尽收眼底,年依兰的脸上,一抹讽刺浮现,“大哥,你对我真好。” 说话之间,年依兰握着匕首的手越发的紧了些,锋利的刀刃,渐渐的朝年城逼近。 房间里,那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一个杀意迸发,一个毫无察觉,直到匕首触碰到了年城的身体…… 胸前突然抵着的东西,让年城微微一怔,下意识的低头,可被蒙着眼,却是什么也看不见,可那尖锐的触感,渐渐刺入皮肉引起的疼痛,年城纵然是再笨,也猜出了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是刀…… 而这房间里,就他和依兰两个人,那意味着什么…… 那拿着刀的人…… 年城抬眼,虚无的望着年依兰,“依兰,你……” “大哥,你不是说,会将生的机会,让给我吗?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活啊!现在,我便如了你的愿,可好?”年依兰眼里的冷,此刻已经凝聚成了疯狂,那疯狂肆意激荡,连带着那张原本苍白的脸,也近乎狰狞。 “依兰,你怎么能……”年依兰声音中的疯狂,让年城越发的慌了,忙道,“不,你冷静一下,依兰,你好好听我说,我是你的大哥,是你的亲哥哥,你怎能如此对你的亲哥哥?” 年城的脸上满是惊恐,就连身体也隐隐颤抖着。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安心。 “对啊,你是我的亲哥哥,亲哥哥不该让着妹妹吗?你刚才分明说了……难道你要反悔不成?”年依兰皱着眉,那“反悔”二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他纵然是想反悔,她也不会给他机会! “不……”年城目光闪烁着,咽了一下口水,脑中迅速转动,想着该如何应对这一切,突然,年城彷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依兰,说不定,我们两个人都可以活下去……” “大哥,就算是可能,我又怎会愿意拿我的命去赌呢?”年依兰冷声打断年城的话,想到什么,一只手来到了小腹上,那里依旧平坦,可是…… 年依兰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大哥,如今的我,可不只是一条命。” 年城一愣,“你什么意思?” 年依兰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扬了扬下巴,面对一个将死之人,年依兰不怕他知道了这个秘密,冷冷的看着年城,年依兰缓缓开口,“我怀了身孕,是骊王殿下的骨肉呢,用你的一条命,换我母子两条命,换我的希望,很值,不是吗?” 年依兰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年城的脸,看着他的震惊,嘴角的笑意越发邪恶阴冷。 话落之时,年依兰眸子一凛,握着匕首的手一用力,噗的一声,利刃刺破皮肉,年城本穿着一身蓝衣裳,鲜血瞬间喷洒而出,瞬间侵染在蓝衣上,触目惊心。 疼痛传来,年城闷哼出声,更是厉声吼道,“年依兰,你……” 她竟当真敢如此下杀手!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年依兰就用力拔出了插在他身体里的刀,痛得年城嘶喊出声。 那声音传出门外,方才离开不久的赵映雪,刚进了一个房间,听到那嘶喊声,整个人身体一顿,下意识的转身,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面纱底下,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 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她以为,年依兰终归是要等等的,看来,她是高估了年依兰的善良,低估了她的狠心。 她竟是这般迫不及待的,想活下去吗? “年城啊年城,你也有今日……”赵映雪疯狂的笑出声来,听着那声音,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一晚,她阁楼的大火,她那般的无助恐惧,此刻,他年城,是否也正经历着这些? 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那激动,饶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的浓烈。 除了激动,还有期待。 南宫月…… 她想知道南宫月,得知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反应! 赵映雪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甚至连身体都在颤抖着,她极力的压制着,告诉自己,快了,很快,她就可以看到了! 而此刻,耳边那嘶喊声,一声高过一声…… 房间里。 刚才年依兰拔出那一刀之后,又毫不犹豫的刺向了年城,年城被蒙着眼,绑着双手,想要阻拦,想要逃命,可是,此刻的他,便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而这宰割之人,还是她的亲妹妹! 依兰……当真是想要了他的命! 第五百九十四章当真是狠 “依兰……你住手……住手……求你……”年城越是到最后,越发的虚弱。卡Kа酷Ku尐裞網 除了伤口,就连口中也有鲜血不断的溢出来,大口大口的吐,模样甚是骇人。 年依兰几刀下去,仿佛已经杀红了眼,哪里听得进去年城在说什么? 她的脑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年城死的越早,自己活下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就算娘选择的是年城,只要他死了,她也依然能够活下去! “我要活着……我不能死!”年依兰口中喃喃着,一遍又一遍,眼里的火焰,似乎染上了鲜血,映着溅在衣服上的鲜红,整个人,异常的鬼魅骇人,宛如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正吞噬着眼前的血肉。 几乎每念一遍,年依兰手中的匕首便狠狠的刺入年城的身体,渐渐的,年城先前还激烈的嘶喊,变成了无力的呜咽,到最后,甚至那呜咽声也没了,毫无生气。 “我要活……我要活……”年依兰越发的激狂,面前,那个先前鲜活的生命,已经彻底成了尸体,那满身的伤口几乎没法看,鲜血流了一地,血腥味儿充斥着整个房间,刺鼻难闻,让人作呕。卡Kа酷Ku尐裞網 不知道什么时候,年依兰才安静下来,手上的动作也才停下。 而此刻,年府里,南宫月总是觉得胸口如一个大石头压着,怎么也透不过气,那不好的预感在她的心里萦绕,折磨……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这一夜,整个年府似乎格外的静,南宫月也一夜无眠。 第二日的太阳升起之时,南宫雉派出去寻找的人,依旧没有丝毫音讯。 南宫月之前的纠结慌乱,此刻,仿佛随着时间的越来越临近,也越发的静了,她在慢慢的接受,年城和依兰之间只能活下一个的现实。 她该怎么选? 若非之前存有希望,她第一反应,就已经有了选择。 年城……是年家唯一的儿子,如今,依兰的情形,再是糟糕不过,或许,她以后,便也只能依仗着年城这个年家独子的身份。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月站在门口,望着天际,脸色惨白得不像话。 就那般一直在门口站了足足一个时辰,一动不动,纵然是院子里的丫鬟看着,都感受到了些微怪异。 南宫叶看着南宫月那萧索的身影,眉心紧皱着,昨日起,她一直守在南宫月的身边,也不曾合眼。 她看着南宫月的煎熬,更知道,这个姑姑从来都是将那一双儿女视为命根,两人只能活一个,无论死的人是谁,对她来说都是打击,可这个选择,她却不得不做! 这个时候,南宫叶潜意识也是相信,主导这件事情的人,就是赵映雪。 毕竟,也只有她,才对南宫月和年城如此恨之入骨! 脑中浮现出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以前,她鲜少见到她,对赵映雪,她的心里有不屑,有讽刺,有鄙夷,不过是个被毁了的女人,丑陋不堪,可她现在看来,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那个女人……当真是狠啊! 除了狠,还深谙算计!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仅仅是让月姑姑痛苦吗? 南宫叶思绪着,眉皱得更紧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来人。” 突然,南宫月的声音响起,惊醒了南宫叶,更是让这院子里的丫鬟心中都是一颤。 不敢有丝毫怠慢,丫鬟们立即匆匆的上前,等着她的吩咐。 可却是等了好半响,南宫月的声音,才继续传来…… “准备纸笔。”南宫月的声音,说不出的萧索,好似被碾碎了一般,听来支离破碎。 丫鬟们一愣,立即反应过来,领命下去,准备笔墨纸砚。 南宫叶看着南宫月,缓缓上前,将她扶着,她下达刚才那个命令的时候,南宫叶就已然猜出了她要做什么。 姑姑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了吗? 不过一小会儿,丫鬟就已经将笔墨纸砚放在案桌上,南宫叶敛眉,扶着南宫月一边往那边走,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姑姑,有一件事情,我想应该让姑姑知道才好。” 南宫月刚拿起笔,还未落下,南宫叶的声音就响起。 可南宫月好似没听见她说什么一般,径自落笔,南宫叶看着她的举动,眉心越发收紧,看那纸上已经写下一个年字,南宫叶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继续道,“兰表姐怀了身孕,是骊王的骨肉。” 话落,那握着笔的手一颤。 南宫月的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也仅仅是一瞬,那嘴角的弧度,却是无尽的冷。 南宫月握着手中的笔,在那年字之后,“城”字和“活”字赫然醒目,当下,南宫叶的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年城活…… 纵然是听了这个消息,月姑姑的心里,也依旧毫不犹豫的选择年城吗? 那年依兰…… 想到自己的计划,南宫叶终究是有些不甘,望着南宫月,“姑姑,难道你就如此看着兰表姐死吗?” “不然呢?难道让城儿死?”南宫月紧咬着牙,手中的笔,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仿佛这几日积累的所有情绪,都在这一刻到了临界点,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那双眼迸发的疯狂恨意,纵然是南宫叶看着,心中也禁不住微微一颤。 “城儿绝对不能死,他是我的命啊!”南宫月一字一句,分外坚定,想着赵映雪,那恨,肆意激昂,“她赵映雪,若当真要了依兰的命,我会拼劲全力,让她偿命!我会报仇,我会报仇!” “可是……” “来人!” 南宫叶还想说什么,却是被南宫月打断。 丫鬟立即候在一旁,等着南宫月的命令。 南宫月亲自两张纸折叠着,装进了信封,交给了丫鬟。 此刻的她,已经迅速敛去了刚才的激狂,深吸了一口气,对丫鬟吩咐道,“一定要亲自交到南宫大少爷的手上,告诉他,切记要循着这封信的线索,找到城儿和依兰的下落!” 这是她有可能保住一双儿女,唯一剩下的机会。 “是,奴婢遵命。”丫鬟领命下去。 第五百九十五章和她无冤无仇? 南宫月目送着丫鬟离开,直到那丫鬟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南宫月才瘫软的坐在了椅子上,整个人好似被抽干了力气,面目难看得,好似一个将死之人。 她的心里,仍旧存了一丝希望。 可她哪里有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她一心想要保下的人,早早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想要两个人活,更是不可能! 那封信,很快就被送到了南宫雉的手里,南宫雉拿着信,几番想要拆开,纠结之下,终究还是忍住了,他想保住依兰的命,可若年城死了,那后果,他同样无法承受。 姑姑那里,他是如何无法交代的。 如此,便也只能听天由命! 南宫雉没敢耽搁一丁点儿的时间,依着对方稍早留下的联系之法,迅速做了布置。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这少得可怜的线索,将他们两个人都救出来。 可他却没有想到,一切按照着他的部署进行,最后,却还是没能如愿,那封信送了出去,放在了约定的地方,可他甚至没有看到到底是谁拿走了那封信,那封信,仿若凭空消失,同时,营救两个人的计划彻底宣告失败。卡Kа酷Ku尐裞網 而那封信,神不知鬼不觉的,被送到了那破败的宅子里。 赵映雪看着手中的信,上面“年城活”三个字,异常的醒目。 “年城活……”赵映雪呢喃着,突然,竟是大笑出声。 南宫月啊南宫月,果然,不出她所料,最终的选择是年城! 年城,南宫月的命根子啊! 呵! “可惜了!”赵映雪嘴角浅扬起一抹讽刺,深吸了一口气,面纱底下,那灼灼放光的神采,诡魅骇人,想着那个屋子里,昨天发生的事情,赵映雪眸子一眯,“是时候了,如此,就让这一场好戏,提前结束!” 她亦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提前看到,这出戏最后的结局! 话落,赵映雪紧紧攥着那信纸,眼神格外的坚定,大步走出了房门。卡Kа酷Ku尐裞網 身旁,那络腮胡子的男人,也立即跟了上去,二人到了门口,赵映雪刚要推门而入,那络腮胡子的男人却突然开口将她叫住。 赵映雪停下脚步,皱眉。 随即,男人便压低着声音,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您……当真要进去吗?王爷交代……” “他不是让你,这件事听我的吩咐吗?” 男人还未说完,赵映雪就冷声将他打断,脑中骊王赵焱的身影一闪而过,没有理会男人的错愕,抬手,推门,哐的一声,响声刺破房间弥漫了一室的静,阳光照进房里,房间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赵映雪第一眼所看见的,就是满地的红,那原本鲜红的血液已经干涸,泛出了一丝乌黑。 刺鼻的血腥味儿,在房间里似乎闷了一个日夜,更是刺鼻难闻,年城的尸体就躺在血泊里,那原本蓝色的衣裳,都被鲜血染上了色,身体上十来个被利刃刺出的窟窿,惨不忍睹,双目大睁,似临了的最后一次呼吸,都是绝望与痛苦。 死不瞑目…… 赵映雪面纱之下的嘴角,笑意越发浓了些。 年城……呵,这下场……当真是让她心里痛快。 赵映雪的目光,一瞬也没有离开年城,她在享受着大仇得报的快感,享受着和年城的了结,可她的出现,让房间里另外一个人,当下愣了片刻。 “赵映雪……” 年依兰似乎极其艰难才发出声音。 此刻的她,匍匐在地上,浑身无力,同样是满身的鲜血,饶是此刻,她的手中依旧握着那一把匕首,不敢松开,仿佛一失了那匕首,她心中的不安就更加强烈。 她在这里等了一个日夜,等着他们来,她要告诉他们,两人活一人的游戏,已经结束了。 年城死了,所以,活下去的人就是她年依兰。 就算之前心中有猜测,此刻看到赵映雪,她依旧有些震惊。 这个女人…… “是你……”年依兰口中喃喃着,瞪着赵映雪的眼神,几乎想要置她于死地,“你这个恶魔,原来是你……” 年依兰的声音,将赵映雪的注意力从年城的身上拉了过来。 赵映雪看着地上的女人,恶魔? 呵…… 赵映雪一声轻笑,那近乎诡魅的轻笑在这房间里更显得诡异,目光落在年依兰手中的匕首上,“恶魔吗?是你杀了你的亲哥哥,咱们两人,到底谁是恶魔,还说不准呢不是?” 赵映雪的声音,充满了讽刺。 年依兰眸光闪了闪,一丝心虚掠过,可仅是瞬间,就被她刻意挥开。 握着匕首,狠狠的朝赵映雪吼,“不是我,我是被你逼的,为什么?赵映雪,你为什么要将我牵扯进来,害你的是年城,你对他要杀要剐,都随你的意,可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 “你和我当真无冤无仇吗?” 年依兰还没说完,赵映雪就厉声打断,每一字每一句,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那气势与浓烈的恨意,让年依兰微微一怔。 赵映雪拿下面纱,任凭那张狰狞的面孔暴露在空气之中,配着那凶狠的表情,整个人看着更是骇人。 “年城,你的母亲,还有你年依兰……”赵映雪一步步的朝着年依兰走近,嘶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嘶吼之下,更加破碎不堪,“你看看,我这张脸,是年城所赐,我如今这悲惨的命运,是年城引起,她南宫月纵容维护,而你……无冤无仇……呵,难道你当真忘记了,你对我做过什么吗?” 她对她做过什么…… 年依兰目光闪了闪,竟是有些不敢看赵映雪的眼…… “呵,当真不记得了吗?还真是健忘!可你若是不记得,那我便来提醒你,那日,是否是你的设计安排,将我和年城一同掳走,让我和年城……” 赵映雪说到此,似乎是因为那段过往对她来说太过残忍作呕,她甚至连说出来,心中都剧烈的撕扯着,可她却极力支撑着,“让我怀上那畜生的骨肉,让我痛苦,让我受尽折磨,你还有脸说,你和我无冤无仇吗?” 第五百九十六章是你杀了他 这一系列的话,如一记重锤,打在年依兰的身上。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眼里慌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否认,“不,不是我,明明是年玉,你也知道是年玉的,不是吗?” 那日在长公主府,她能那般针对咬死年玉,就足以可见! “年玉?呵,年依兰啊年依兰,你们母子三人,当真是当我傻吗?”赵映雪倏然拔高语调,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心中那嫉妒,不断的滋长,连带着那一份恨,更加炽烈狂热。 就是年城毁了她,才让她得不到她想要的,还有年依兰…… 许是赵映雪的坚定,终究是让年依兰心里没底,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目光里,越发的不安起来,口中不断的喃喃着,“不是我……不是我……” 可她这般否认,想要将自己从算计赵映雪的事情上撇清关系,可纵然如此,又怎抵消得了赵映雪认定? 那日,在诏狱里,她分明将一切的真相,亲耳听得清清楚楚。 不仅如此,在赵映雪看来,她年依兰认与不认,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她要做的事情,谁也挡不住……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赵映雪扬了扬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那个浑身狼狈的女人,手中的信纸,被她紧紧的攥着,此刻,微微有些松动。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年家来信了。” 沉吟半响之后,年依兰缓缓开口。 年依兰心中一颤,目光落在那信纸之上。 来信了…… 只是一瞬,年依兰就别开了眼,目光闪烁着。 来信了又如何? 年城死了,能够活下来的,只有她年依兰! “你说过,我和年城只能活一个,他死了,我能活下去,对不对?”年依兰望着赵映雪,满眼热切,似乎对那封信没有丝毫兴趣,她所担心在意的,是赵映雪反悔。 她知道自己设计了她……会不会改变主意,连她也一并杀了? 她不能死,绝对不能! 赵映雪看着她的反应,年依兰心里在想什么,她再是清楚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她想要年依兰去面对的,她必须面对! “你猜得出年家……呵,不对,应该说,是你的母亲南宫月,在你和年城之间,到底选择让谁活下去吗?”赵映雪嘴角微微扬着,目光一瞬不转的盯着年依兰,不愿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年依兰目光闪了闪,更加慌了,选了谁…… 她心中知道答案,可却不愿去面对。 赵映雪脸上的笑容越发浓了些,“这笔迹,你可以看看,看看认不认得出,是谁写下的这几个字。” 说话之间,赵映雪拿着信纸的手一松,顷刻间,那信纸飘飘洒洒,落在地上,不偏不倚,正是在年依兰的面前。 几乎是避无可避,年依兰的目光之中,那信纸上,“年城活”三个字,赫然醒目,宛如一把刀子,狠狠刺进年依兰的心口,那字迹,她是再熟悉不过。 娘…… 呵,这么快,甚至还没到最后的时间,她就已经如此狠心的做了决定,要舍下她的命,来保年城的命吗? 心中伤痛,悲愤,不甘,愤恨…… 那无数的情绪肆意交织,似乎已经渗透进了血液,蔓延在四肢百骸,充斥萦绕。 年依兰紧咬着牙,强忍着,她以为,自己早有心理准备,就算是知道娘亲选了让年城活下,她也能够平静的去面对,只要自己能够活下去。 可是,看着那三个字,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所料,终究是无法压下心中的肆意高涨的情绪。 “啊……” 年依兰嘶吼出声,那嘶喊声在房间里回荡,那张脸更是面目狰狞,“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也是你的女儿啊!” 那般毫不犹豫的选择让她死,让年城活! “呵,还好……还好……”年依兰的嘶喊,变成了狂笑,还好她早先便有防备,不然,这个之后,当真成了必死的那一个人! 脑中浮现出娘的身影,年依兰眼里的疯狂,有讽刺交织。 突然,她拿起地上的那张纸,可手却不停的颤抖着,仿佛那张纸有千斤的重量,年依兰看着那信纸,看着信纸上的几个字,想要撕了它,可是刚要有所动作,赵映雪的声音便传了来…… “若这张纸毁了,你的命,就没了。”赵映雪冷冷开口。 话落,年依兰的动作一顿,抬眼望着赵映雪,满眼不解,“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若把这张纸撕了,我就要了你的命。”赵映雪嘴角微微扬着,如此断人生死的话,此刻在她说来,却是云淡风轻,仿佛眼前的这条命,不过是蝼蚁。 要了她的命…… “不……”年依兰慌忙的将那张信纸平整的放在地上,生怕那信纸在她的手上出了丝毫差错,“我不撕,你放了我,你让我活着,好不好?映雪郡主,你的大恩大德,我定会记着,我会做牛做马好好报答你。” “报答?你确定,不会日后报仇吗?”赵映雪不屑的轻笑。 “不,不会。” 年依兰想报仇,可有谁知道如今的她有多卑微,纵然是保命,都已经成了奢侈,谈何报仇? “我放了你,你会告诉所有人,是我掳走了你们兄妹,是我杀了年城吗?”赵映雪开口问道,定定的迎上年依兰望着她的眼。 年依兰微怔,几乎是下意识回答,“不,不是你。” “那是谁?”赵映雪眸子一凛,步步紧逼。 是谁? 这个问题,却是将年依兰问住了。 年依兰目光闪烁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赵映雪眼底一抹不悦凝聚,那不悦,在视线的传递之下,年依兰真切的感受到,心中越发急切慌乱,“是……” 急切之间,年依兰刚要开口,赵映雪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是你杀了年城,而至于是谁掳走了你,自然是山贼了。”赵映雪不紧不慢的开口。 可这话,年依兰听着,心中却是一颤。 她杀了年城…… “不……”年依兰摇头,“我不能,我不能让人知道,是我杀了他,不是我杀的,不是……” 第五百九十七章被送回来的人 “不能?只怕这事情,可由不得你!”赵映雪毫不留情的冷声打断年依兰的期望。 年依兰望着赵映雪,看着她眼里的热切。 她要做什么? 年依兰猜不透。 赵映雪似乎也没有打算,隐瞒自己的意图,仅是片刻,声音就继续响起…… “我就是要让你亲口告诉你的娘亲,是你杀了年城,杀了她最疼爱的儿子,你说,她会不会更加痛心呢?”赵映雪上前一步,似乎压制着激动,手中的拳头紧紧的握着,胸中复仇的快感,炽烈燃烧。 如此,这样一来,那就当真是一场好戏了! 她要让年依兰恨南宫月,也要让南宫月恨年依兰,让这一对曾经那般算计她的母女,互生嫌隙,她倒是要看看,如此一来,她们母女二人,以后要如何相处! 她的话,年依兰听在耳里,微微一愣,片刻,也是明了了赵映雪的意图。 互生嫌隙…… 呵,原来,她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吗? “年依兰,告诉我,如此,你可愿意?”赵映雪淡淡的瞥了年依兰一眼,从她的眼里,她看到了无尽的冷,那种冷,仿佛是心死,又仿佛是认命。 “呵……哈哈……哈哈哈……”年依兰突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不绝于耳。 可愿意? 就算自己不将是她杀了年城杀了年城的事,告诉娘亲,赵映雪也有办法让她知道,这件事,由不得她,不是吗? 不仅如此,娘的这一个选择,已经在她的心里,扎了一根刺,以后,她和娘,便再也不能如以前那般了! 她只能听命认命! 年依兰明白这一点,也认清了这一点,渐渐的逼迫着自己接受。 “好,我答应你,我按照你说的做,可是,我娘她也不是笨的,山贼?呵,就算是我说山贼掳走了我和年城,她也会相信吗?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恐怕也是认定了是你做的。”年依兰开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力感。 她恨极了的那种,被别人掌控命运的无力! “呵?你以为,我怕她的认定吗?”赵映雪不屑的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皱眉,看着赵映雪的眼神变了变。 不怕? 既然是不怕,那又何必…… “山贼,不过是对外的说辞,她南宫月怎么认定,我都无所谓。”赵映雪想着接下来的计划,那眼里,有丝丝热切被点燃。 年依兰看在眼里,竟是有些恍惚,那热切之中,她分明看到了些微希望闪烁。 这……意味着什么? 年依兰觉得不寻常,可这个时候,她却无暇去探寻更多的东西,深吸了一口气,年依兰望着赵映雪,“你答应过的放了我,你要说到做到。” 似乎是年依兰的话,拉回了赵映雪的神思。 赵映雪敛眉,嘴角轻笑,“我自然说到做到,可若是让我知道,你没有按照我说的做,你的命,依旧不会安稳,不信,你可以赌一赌。” 拿命赌…… 年依兰,只怕没那个胆子! 果然,年依兰心中颤抖着,她不敢赌。 所以,她安安分分的伸手,再一次从地上捡起了那信纸,小心翼翼折叠好了,揣在怀里。 “来人,将他们……”赵映雪没有理会年依兰,目光落在年城的尸体上,那眼里,风云变幻,让人捉摸不透,顿了一顿,赵映雪继续吩咐,“一同送回年家。” 话落,身后那络腮胡子的男人,立即领命。 赵映雪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踏出房门之时,她脚步一顿,望着天际明亮的阳光,笑容之间,仿佛满意眼前的所有,更期待着,未来的一切。 房间里,年依兰被打晕了,再一次被绑住了手脚,蒙上了眼睛。 一辆马车,载着两个麻袋装着的物体,从宅子里驶出,到了年府门口,已经快要临近傍晚时分。 年府内。 许是都听闻了今日傍晚,那掳走年城和年依兰的人,会将人送回来,年府上下,几乎每个人都到了大厅里,似乎是在等待着,看看被送回来的活下的人,到底是谁。 南宫月……会选择让年城活着吧!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猜测。 二姨娘陆修容,四姨娘徐婉儿,对于此事,表面上虽是关切担忧,可心中,却是热切万千。 就算是年依兰死了,她南宫月也会痛彻心扉吧,更何况,还是她南宫月自己的选择,置了她女儿于死地。 她们都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南宫月到时候,会是怎样的痛苦! 就连鲜少离开倾玉阁的年玉,此刻,也坐在大厅里喝着茶。 大厅之中,一屋子的人,可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老夫人坐在主位上,她也在等。 “郡主,小心着点儿台阶。”萍儿的声音响起。 那一声“郡主”,让大厅里的人都是一愣。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抬眼,闻声朝着门口看去,目光所及之处,那一袭白衣,白纱遮面的女子,不是赵映雪又是谁? 南宫月在如意阁闹的事情,在府上都已经传遍了。 她虽没有证据,却一口咬定,年城和年依兰的失踪和赵映雪有关,仔细想来,这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昨日,晋王和晋王妃挡着,谁都没有见到映雪郡主的面,甚至有人猜测,当真是那映雪郡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娶了,却谁知,映雪郡主,今日竟出现了吗? 她这个时候出现……也是要看这一出好戏? 那些人看着赵映雪的视线,年老夫人的那一道,尤为炽烈凶狠,可她却是没有感受到一般,在萍儿的搀扶下入了座。 大厅里,依旧沉默着,却因着赵映雪的到来,气氛添了几分诡异。 不多久,大厅外,又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单是听着,都隐约能够感受得到那其中透着的虚弱,当门外那人出现门口之时,众人看到那身影,都是一愣。 南宫月…… 此刻的她,在南宫叶的搀扶下,踏入了大厅,那脚步不稳,仿佛随时都会一个不小心,摔下去。 她们的身后,南宫雉一脸凝重,可一切,都比不上南宫月脸上的精彩…… 第五百九十八章怎么会是你? 南宫月进了大厅的第一眼,就瞧见了赵映雪,那一身的白,在她的眼里,刺得她眼睛生疼。卡Kа酷Ku尐裞網 当下,南宫月似没有料到赵映雪会在这里一般,微微一愣,回过神来,苍白的脸上,迅速凝聚起的狠意,近乎狰狞,推开南宫叶扶着她的手,南宫月大步冲向赵映雪,气势汹汹。 “赵映雪……你这贱人,你终于敢出现了……”南宫月紧咬着牙,狠狠的瞪着赵映雪,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将她给撕吞下肚。 可她的张扬,在赵映雪的眼里,却是不屑。 南宫月甚至没有机会靠近她,萍儿就挡在了赵映雪的面前,南宫月身体的惯性,一时间停不下来,生生和萍儿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若是放在以往,倒也没有大碍。 可这段时间,南宫月的身体日渐消瘦,单是看着,都虚弱不堪,怕是连风都可以将她吹倒,萍儿甚至没有用力,南宫月的身体就被弹开,往后退了几步,踉踉跄跄,终究还是没有稳住自己的身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姑姑……” 这一幕,所有人都是一愣。 南宫叶回过神来,立即上前想要将南宫月扶起来,可她刚触碰到她,南宫月手一挥,将她的手给打了开来,此刻,南宫月的眼里,似乎只有赵映雪。 “赵映雪,你将年城和依兰还给我!” 南宫月厉声吼道。 赵映雪却是不紧不慢的端起了身旁桌子上的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仿佛那个朝她嘶吼的女人,根本就不存在。 大厅里,甚至连空气都紧绷着。 许多人都屏气凝神,静静的看着。 饶是年玉的心里,也禁不住来了兴致。 赵映雪……她要做什么? 或者……已经做了什么? 年玉敛眉,目光淡淡的从赵映雪的身上,转移到了南宫月身上,嘴角浅浅扬起了一抹笑意。 看来,今日这一出,只怕这南宫月有的受了! “回来了……回来了……” 正思绪之间,门外,管家的声音匆忙惊慌,由远而近。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声音,传入大厅里,几乎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一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年老夫人立即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拄着拐杖,匆匆迎了上去,“回来了……可是城儿回来了?” 那“城儿”二字,让南宫月神色微怔。 此刻,竟是忘记了对赵映雪的恨与讨伐,挣扎着从地上起来,顾不得尊卑礼节,猛地抓住管家的手腕儿,望着他,那双眼里,满是热切,“城儿,城儿在哪儿?他回来了……” “奴……奴才……门外有一辆马车……”管家被南宫月的举动,吓了一跳。在 皱着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脸上隐约有惊恐浮现。 刚才,那马车到了门口便停了下来。 本就在等着大少爷和大小姐消息的他,立即上前查看,可还没靠近马车,一股血腥味儿便扑面而来,当下,他便被吓得手足无措,不敢再靠近那马车分毫,反应过来,才匆忙进府禀报情况。 “马车……” 南宫月似乎丝毫也不愿耽搁,没待管家说完,便首先出了大厅。卡Kа酷Ku尐裞網 大厅里,其他的人也回过神来,以刚才管家所说,想来,那马车该是送人回来的。 被送回来的会是谁? 在场的每个人都想知道。 年老夫人和年曜,也跟着朝着府门外走去,他们一走,二姨娘陆修容,四姨娘徐婉儿,终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立即也跟了上去。 倒是赵映雪和年玉继续坐在那里。 “玉小姐不去看看吗?”赵映雪开口,这个时候,面对着年玉,她的心中,竟是莫名的舒坦。 年玉那张脸……越发生得美丽了。 年玉挑眉,“映雪郡主,不如一起?” 似没有料到年玉会如此相邀,赵映雪微微一愣,但仅是一瞬便恢复如常,抬手,在萍儿的搀扶下起身,“玉小姐,请。” 年玉淡淡一笑,也是优雅的起身,二人相视一眼,虽隔着面纱,可视线却仍旧交织。 只是一眼,二人便不约而同的收回了视线,似乎极有默契,一同朝着门外走去。 年府大门。 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周围的家丁都站在那里,一个也不敢靠近。 南宫月是第一个冲了出来的人,看到马车,那眼神之间,热切高涨。 “城儿……我的城儿……”南宫月口中不停的唤着,一靠近马车,那刺鼻的血腥味儿就扑满而来,南宫月脚步一顿,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却顾不得许多,匆忙上了马车。 撩开帘子,目光所及之处,马车里,两个麻袋紧紧的捆着。 南宫月微微一愣,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 南宫月目光闪烁着,这个时候,却容不得她探寻太多,立即就认定了那麻袋里面装着的,定是年城! “城儿,你别怕,没事了,娘亲来救你。”南宫月进了马车,颤抖着手,随意抓了一个麻袋的口子,急切的解着上面的绳索,一边解,口中还停不下来的念念有词,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年城的名字。 可她却不知,那关切的呼喊,犹如一根根刺,扎在马车上,某人的心里。 这个时候的年依兰刚醒来不久,可自醒来之后,她的脑袋却是分外清晰。 她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可此刻,真真切切的感受着,那种被遗弃的感觉将她围绕,心中仿佛被一只手紧紧的揪着,甚至连呼吸,也有些艰难。 自始至终,娘口中只唤着年城的名字,而对于她,是丝毫也没有提起。 娘当真以为,自己死了吗? 可若她看到活着的是自己…… 感受着那颤抖慌乱的手,在她的头顶不停的动着,渐渐的,漆黑的视线之中,迎来了一丝光明…… “城儿,快让娘看看……”南宫月拉下麻袋,捧起了麻袋里那人的脸,二人视线相对,南宫月的眼里,倏然一怔,随即,无数的情绪在眼中浮现…… 错愕……失望……仿佛如临深渊的打击…… “依……依兰……”南宫月双唇开合,脚底窜出一丝凉意,几乎是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你?” 第五百九十九章最沉重的打击 “娘。”年依兰看着她眼底的失望,心也跟着收紧。 双唇开合,一声轻唤,万般无力,却又带着无尽的控诉。 怎么会是她? 这么不能是她呢? 她的命,当真不如年城的重要吗? 可那一声“娘”,南宫月却似没有听见一般,松开了捧着年依兰脸的手,目光闪烁着,口中依旧不断的唤着年城的名字…… “城儿……我的城儿呢?”南宫月好像失了魂,转开眼,慌乱的在马车里四处搜寻,看到另外一个麻袋,那眼里,明显有晶亮闪烁着。 “我的城儿好好的,一定是好好的……”南宫月忙不迭的解着另外一个麻袋,可是,她的手却比刚才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那信上分明说了,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回来。 如今,活着回来的是依兰,那城儿…… 南宫月不敢去想那可能的结果,许是心中太急,又太过害怕,南宫月几次三番都没有解开那捆着麻袋的绳子,到最后,甚至急出了泪水,可纵然是如此,她依旧不停的解着。 终于,麻袋被解开,南宫月的手却是一顿。 到了这样的关头,她竟不敢再往下继续探索,那恐惧在她心中弥漫。 身后,年依兰看着她的举动,嘴角一抹浅笑,说不尽的讽刺。 “娘,死了……城儿他死了!”许是要报复南宫月的舍弃,年依兰开口,逼着她去面对这个现实。 她想到了赵映雪…… 那个女人当真是厉害,如此让年城死去,确确实实对娘亲来说,是最沉重的打击吧。 或许……就算是自己没有杀了年城,赵映雪也不会让年城活! 她的目的,让年城死,让娘亲痛苦,更是将她也卷入其中…… 这一石三鸟的计策,果真不愧是映雪郡主,她从来不该小瞧她的! 她后悔了,她后悔小瞧了赵映雪的手段和狠辣,那一次她的算计,竟惹了的一个魔鬼! 南宫月听着年依兰的话,更是一把将年城抱入怀中,咬牙切齿,“你胡说,没有死,我的城儿好好的活着,怎么会死?” 可话虽如此,感受到怀中那身体的僵硬与冰冷,南宫月眼里的泪水,更是来得汹涌,怎么也忍不住。卡Kа酷Ku尐裞網 “不会死……不会死……”南宫月疯狂的喃喃,可就算是不愿承认,心中却也已经明白了什么,仿佛终究忍不住心里激烈涌动的痛,南宫月嘶吼出声。 那嘶吼声,充斥着年依兰的耳膜,传出马车,马车外的人虽然都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依旧惊了一跳。 那嘶喊声里,饱含的痛苦,意味着什么? 马车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几乎每一个人,都满心的好奇。 “还愣着干什么?快将城儿接出来啊。”开口的是年老夫人。 她是知道南宫月的选择的,活下来的,一定是城儿,至于依兰…… 想到那个孙女,年老夫人皱着眉,有那么一丝惋惜。 年老夫人的催促,让年曜回神,立即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不敢怠慢,领着家丁上了马车,可看到马车内的情形,都是一愣。 “夫人……”管家试探的朝着马车内唤道。卡Kа酷Ku尐裞網 “滚,滚出去!都给我滚。”南宫月凄厉的嘶吼,更是高过了刚才,声音高亢得几乎嘶哑。 管家微微一愣,看了马车里的年依兰一眼,也是吃惊。 这反应,年依兰看在眼里,早早在意料之中。 “扶我下马车。”年依兰双唇轻启,声音很低,眼里却是一片冷漠。 管家猛然回神,忙的伸手将年依兰扶着,小心翼翼的带着她下了马车,当年依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每一个人的眼里,那惊诧,如出一辙。 他们都以为,活着的人该是年城吗? 年依兰暗暗吸了一口气,看到年老夫人,几乎是本能的,身体一软,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祖母……” 那一声祖母,极度惹人怜惜,楚楚可怜的模样,饶是年玉看着,眉峰也禁不住一挑,她亦是有些吃惊,回来的竟然是年依兰,可是,仔细一想,精明如她,这个结果却也在情理之中。 赵映雪……怎么会让年城活? 不着痕迹的看了身旁的赵映雪一眼,不知为何,她倒越发觉得,这事情有趣起来。 而年老夫人,似乎因为年依兰这一声喊,猛然惊醒,可是,她仿佛是意识到什么,那张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几分,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径自绕过年依兰,匆匆走到马车前,“城儿呢?快把城儿扶出来。” 马车旁,候了一圈的家丁,一脸难色,却没有丝毫动作。 年老夫人更是急了,“月儿,快让城儿出来。” 马车里,片刻静默。 突然,一声绝望的嘶吼,再次响彻整个天际,“没了,我的城儿,没了!” 没了? 什么叫没了? 年老夫人身体一晃,拄着拐杖,顾不得其他,自己爬上了马车,一把将南宫月拉开,那一拉,南宫月怀中的那个僵硬的身体,顿时失了平衡,倒在了马车上。 那浑身干涸的鲜血,身上无数的窟窿,双目大睁的狰狞,落入年老夫人的眼中。 “啊……” 年老夫人身体颤抖着,终于一口气上不来,双眼一翻,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老夫人……” 一时之间,乱作一团。 年曜见势不对,立即上前,亲自将年老夫人抱着,一脸焦急,一边往府门内赶,一边张罗着吩咐下人请大夫。 一番惊慌混乱,片刻之后,归于宁静。 那气氛弥漫的诡异,让人心里不断的收紧。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进了马车里,南宫月身旁,那个双目大睁的男人,不是年城又是谁? 年城……死的是年城! 在场的人,就算已经渐渐接受了这个结果,可心中依旧是震惊。 可其中的两人,南宫雉和南宫叶二人,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好在……年依兰活了下来! 而年城…… 他们看着马车上年城的尸体,眉心依旧紧皱着,到底是谁,竟是这般的残忍! 过了好半响,南宫雉上前,张罗着将年城的尸体从马车上搬了下来,直到那尸体平整的被放在地上,那面目的凄惨,更加清晰直接的暴露在众人的眼里,有人心中更是泛出浓浓的恶心。 第六百章血债血偿 有人吓得往后退了数步,惊恐的蒙着眼,不敢去看那惨不忍睹的画面。卡Kа酷Ku尐裞網 距离那尸体最近的年依兰,一眼瞥见年城大睁的双目,眼底一抹惊慌,那细微的举动,敏锐如年玉,看在眼里,更来了兴致。 年依兰……有些心虚呢! 为什么心虚? 年玉察觉到其中的不寻常,思绪之间,马车上的南宫月却是走了下来,那好似被抽空了灵魂的绝望模样,众人看着都是一愣。 她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南宫月? 南宫月不敢去看年城的尸体,可是,她却看到了赵映雪,突然,那空洞的眼里,似有什么东西被点亮,瞬间燃烧得越发旺盛,“赵映雪,你怎能这般残忍,你杀了城儿,你还我城儿,我跟你拼了……” 南宫月叫嚣着,前一刻还死寂绝望的人,顷刻间就变得气势张扬,汹汹的朝着赵映雪冲去。 “南宫月!” 她刚要靠近,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正是出自赵映雪之口。 那气势,丝毫不亚于南宫月,甚至让南宫月身体一顿,竟是下意识的不敢靠前。卡Kа酷Ku尐裞網 “是不是我杀了你的儿子,有个人最清楚,你不妨问一问,等问清楚了,再来和本郡主说话。”赵映雪隔着面纱,那视线直直的和南宫月的目光相对。 她在欣赏着她的痛苦! 呵,南宫月,她极力护着年城那个畜生,也终究有护不住的一天吗? 南宫月皱眉,赵映雪的话,她听了进去。 有一个人最清楚? 那个人是谁…… 不用想,她也知道。 是依兰! 赵映雪她想要证人证据吗? 那她就如她所愿!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月看向年依兰,“依兰,你告诉大家,掳走你们的人,到底是不是她赵映雪,杀了你大哥的,又是不是她!” 南宫月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面目更是狰狞难看。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问,年依兰身体一怔,下意识的抬眼,看向赵映雪,那一眼相望,年依兰更是心虚不安。 “不,不是她。”年依兰回答得毫不犹豫。 当下,南宫月的脸色更是变了,凌厉的瞪着年依兰,厉声吼道,“你胡说什么?不是她会是谁?你别怕,现在你已经安全了,你告诉大家,这一切都是她干的,我定会让她还你哥哥一个公道。” 她要报仇! 她的城儿死得这么惨,她要让赵映雪血债血偿。 “我没有胡说,真的不是她,不是她杀了大哥。”年依兰收回视线,目光闪烁着。 她极力让自己不要去想,年城死在她刀下的那一幕,可无论怎样都压制不住。 不知为何,明明回来之前,对于年城的死,她没有丝毫自责,可此刻,竟是莫名心虚。 “不是她,那是谁?”南宫月紧咬着牙,厉声问道。 这个依兰,当真是糊涂了吗? 就算不是她赵映雪杀的,这个时候,依兰说出的话,最能让人相信,她一口咬定是赵映雪,谁还能说什么? 只怕是她赵映雪也是百口莫辩,可年依兰…… 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口中不断的喃喃,“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不要问我……不要……” “依兰!”南宫月猛的上前,抓住她的双肩,逼她直视着她的双眼。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如她所愿的迎上了南宫月的视线,可仅是一瞬,年依兰似终于承受不住,一阵眩晕袭来,身体一软,倒在了南宫月的怀里,晕死了过去。 南宫月赫然僵住。 却是不甘心,不断的摇晃着年依兰的身体,想让她醒来,将这事情说清楚。 那毫不怜惜的举动,众人看着,嘴角都禁不住浅扬起一抹讽刺。 在南宫月的眼里,年依兰这个女儿,终究不及年城半分啊! “呵,年夫人,你也听清楚了,你的女儿亲口说了,不是我,这件事情,若本郡主再听到你胡乱往本郡主的身上泼脏水,本郡主,定不饶你!”赵映雪冷冷开口,看着南宫月,心中痛快至极,想到什么,目光缓缓落在年依兰的身上,意有所指,“至于杀了你儿子的人,到底是谁,待大小姐醒来,你可真要好好的问问清楚。” 到时候…… 赵映雪嘴角一抹轻笑,那双眼里迸发的璀璨,熠熠灼人。 话落,没有理会在场的众人,对身旁的萍儿吩咐道,“回房。” 萍儿立即领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赵映雪进了年府的大门,众人的目光,一直目送她离开,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夜色渐渐黑了下来。 年府大门外,一副诡异的死寂。 年依兰昏厥之后,南宫雉便张罗着将年依兰抱进了年府,安置在了仙兰苑里。 南宫月却是一直抱着年城的尸体,口中喃喃着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年曜出面让人将她拉开,这才将年城的尸体安置下来。 年曜脸色格外的难看。 五月初三,便是年玉嫁如大将军府的日子,年府大喜的事,却突然因为年城的死,不得不先办一场丧事,这事情,终归是不吉利。 他心中觉得晦气,便让管家着手安排丧事的事宜,吩咐一切从简,不许张扬,甚至连年城的灵堂,都设在颐春楼里。 南宫月在灵堂里守了一夜,直到第二日一早,她浑身早已疲惫不堪,可双眼依旧合不上。 “姑姑,你且休息一下吧。”南宫叶进了灵堂,柔声安慰。 此刻的她,虽然是关心着,可心中却没有丝毫波动。 南宫月却好似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一般,双眼无神,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冷冷问道, “依兰……依兰的情况如何了?” 她问起年依兰,饶是南宫叶也有些诧异。 这段时间,尤其是昨日,她可是亲眼看见月姑姑对这个女儿的态度的。 “昨日让大夫看了,兰表姐也当真是可怜,这一遭,受了不少的罪,但大夫说母子平安,身子倒是没有大碍,等她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就好了。”南宫叶说着。 年依兰怀孕的事,对南宫月已然不是秘密,她便也无需避讳。 “醒来就好了?”南宫月口中喃喃,那微眯着的眸中,似有什么东西凝聚。 第六百零一章逼她面对现实 将手中的最后一叠冥纸放入了纸盆,看着它在火里徐徐燃烧,“她醒来就好了,可我的城儿,却是怎么也醒不来了!” 南宫叶皱眉,回过神来,却已见南宫月站了起来。 “姑姑,你……”南宫叶不知她要做什么,忙上前将她扶着,“叶儿送你回房。” 南宫月脚步一顿,目光凝在南宫叶的身上,似在细细的打量着她,好半响,才缓缓开口,“叶儿,你嫁了人,成了骊王妃,倒也懂事许多,体贴许多,你变了。” 那语气,说的肯定。 以往的南宫叶,嚣张跋扈,而现在…… 变了? 变了吗? 南宫叶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却是没说什么。 “扶我去仙兰苑吧。”南宫月收回目光,顿了一顿,继续开口,意有所指,“看看她,醒了没有。” 南宫叶没有料到南宫月要去仙兰苑,不知为何,听着她的语气中的冷漠,她竟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南宫叶点了点头,亲自扶着她往仙兰苑走去,本要随着她一起进院,可到了院门口,南宫月却让她离开,甚至连丫鬟都没带,自己独自一个人进了院子。 曾经辉煌的仙兰苑,不过是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变得面目破败,一进门,便能感受得到那其中的萧索。 南宫月进了年依兰的寝房,床上,年依兰不知道是睡着,还是依旧昏迷,南宫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坐在了一旁的桌子前,似乎是在等着她醒来。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天色已经大亮,阳光洒进房间,床上的女人皱着眉,满脸的大汗,似乎梦中正经历着什么。 “啊……不是我……不是我……” 静谧的房间里一声惊叫,正是出自年依兰之口。 年依兰睁开眼,猛地坐起了身子,惊恐未定的她,迅速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才隐隐松了一口气。 刚才……是梦! 还好是梦!不然,年城…… 年依兰挥开脑中的思绪,努力让自己从惊恐的余韵中镇定下来。 年城已经死了,就算他找她索命,她也不能怕,她定能扛过去! 手往下,来到自己小腹上,那里还一片平坦,可是…… 耳边响起南宫叶的话,这孩子是她的希望,唯一的希望! “你醒了。”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年依兰心中一怔,下意识的闻声看去,竟是瞧见桌子旁坐了一个人,那人背对着她,可单是那背影,都能感受得到那人浑身散发的冷。 “娘……”年依兰口中轻唤。 眼前的这个妇人,此刻在她看来格外的陌生。 “别叫我娘,你这一声娘,我可担不起。”南宫月的声音,像是渡上了一层寒冰,嘴角一抹讽刺,“昨日,那么好的机会,只要说是赵映雪杀了你大哥,就可以让那女人担上这罪名,可你……” 对于这事,南宫月似乎极其不满,甚至有怨。 年依兰听在耳里,脑中却是浮现出赵映雪的身影,目光闪了闪,但仅是一瞬,抬眼看南宫月的时候,她的眼里,便敛去慌乱。 想着那封信,想着娘亲是如何舍弃她的,年依兰的心中,也是被怨气和讽刺填满。 她知道,赵映雪要让她做的事情,她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深吸了一口气,年依兰从床上起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到桌子前,在南宫月的身旁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已经冷了,那冰凉入喉,更让年依兰的心,也冷了几分。 “大哥不是赵映雪杀的。”年依兰放下茶杯之时,终于开口。 这话,让南宫月一怔,转眼看向年依兰,那双眼里,凌厉激射而出,“不是她,又是谁?” “是我。”年依兰吐出两个字,简洁有力。 突如其来的话,南宫月却是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是她? 什么是她? 南宫月定定的看着年依兰,那眼神里,多了几分热切,“你什么意思?” 南宫月问出口才察觉,她的声音,竟是隐隐颤抖着。 年依兰也发现了,娘亲从来都是精明的,她如何不能明白她的意思?只不过,是不愿相信罢了吧! 不愿相信? 呵,她亦是不愿相信自己在娘亲眼里,那么容易舍弃! 年依兰转眼,对上南宫月的眼,嘴角一抹笑意浅浅扬起,配着那苍白的脸色,让人看着格外的诡异。 她既不愿相信,那么,她就说得更加清楚明白一些…… “娘,是我杀了大哥,是我杀了你的儿子,是我,不是赵映雪!”年依兰一字一句,字字清晰,仿佛要故意戳破南宫月的逃避。 不知为何,她此刻说出这句话,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舒坦。 她终于说出来了,不仅如此,她一瞬不转的看着眼前的妇人,看着她脸上不断的变化。 震惊与打击…… “怎么会……怎么会是你?”南宫月扯出一抹轻笑,却是格外的难看。 一双手紧紧贴在桌面,十指扣着桌子,那力道,似在隐忍着什么,甚至连指骨都隐隐泛白,终于,似乎终究忍不住,南宫月赫然起身,手一扬,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年依兰的脸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生生打偏了她的脸。 “告诉我,不是你,怎么会是你呢?”南宫月咬牙切齿,城儿死在任何人的手上都可以,怎么能…… 依兰……怎么能是她? 年依兰感受着脸颊上传来的疼痛,嘴角浅扬,再一次迎上南宫月的视线,眼里的神采,狰狞疯狂,“娘,你不用不相信,就是我,是我用匕首在大哥的身上,一下又一下的刺,那匕首好锋利,我一刺一个窟窿,他流了好多血,他很痛苦,他向我求饶,一遍又一遍的求饶,呵,可我怎么能让他活着……” “你住口!” 年依兰说的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刀子,刺在南宫月的心里,许是无法承受那痛苦,南宫月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此刻,就算是南宫月不愿接受这个现实,但也不得不面对。 狠狠的瞪着年依兰,南宫月脑海中浮现出年城尸体那惨不忍睹的模样,眼神里,杀意迸发。 第六百零二章母女决裂 年依兰迎上她的视线,那杀意,她看着,却并不害怕,反倒是心中的冷漠越发的炽烈。卡Kа酷Ku尐裞網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的对待你的大哥,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南宫月紧握着拳头,不断积压的愤怒,终于压制不住,彻底爆发。 气势汹汹,猛地抓住年依兰的领口,盯着她,咬牙切齿。 身体颤抖着,那模样,甚至恨不得要了年依兰的命。 “怎么可以?呵……”年依兰任凭她抓着,一声轻笑从口中溢出。 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在手中缓缓展开,摆在了桌子上,瞥了一眼那纸上写着的字迹,“娘,你先看看这个。” 南宫月皱眉,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那信纸,眼底的神色瞬间变了。 年依兰看在眼里,嘴角的讽刺越发浓烈,“认得这东西吗?” 认得吗? 她自然认得! 这是她亲自写下的! 可……怎么会在依兰的手上? 南宫月莫名心虚。 “年城活!”年依兰呵呵一笑,看着南宫月,嘴角浅扬,“娘,我不也是你的亲女儿吗?你让年城活,不就是让我死吗?娘,狠心舍弃我的人,是你啊!” 年依兰一字一句,话到最后,几乎是吼出声来,脸色也跟着突变。 那语气中的怨恨,让南宫月心中一颤,抓着年依兰领口的手倏然松了,身体一股无力感袭来,南宫月的手撑在桌子上,看着那信上的字,目光闪烁着。 “不是这样的……”南宫月口中喃喃,眼里一片凌乱。 突然,她一把抓住那信纸,奋力的撕碎,仿佛要这所有的东西都磨灭。 这举动,年依兰静静的看着,撇开赵映雪的意图,看着娘亲这般模样,她的心里竟也格外的痛快,“被你舍弃,我只能自保,如此,你要为你的儿子报仇吗?” 报仇? 南宫月目光一凛,那锐利激射向年依兰,杀意比方才更浓。 可仅是一瞬,好似所有的东西都在顷刻间崩塌,南宫月的手紧握成拳。 她如何报仇? 杀了依兰吗? 她做不到! 她可以为了让城儿活,而舍弃依兰,却没有办法亲手让这个女儿死! 可她该怎么办? 眼前的一切,仿佛已经支离破碎。 “你滚!” 终于,过了好半响,南宫月开口。 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目光灼灼,恨意昭昭,厉声朝年依兰吼道,“立刻给我滚出年家,从此之后,你我母女恩断义绝。” 母女恩断义绝?! 年依兰轻笑,她们母女,到了如此的份儿上,怕也只有这一条路了吧! 年依兰敛眉,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对上南宫月的眼,似做了什么决定,后退一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定定的看着她。 房间里,母女二人对视,好半响,年依兰倏然跪在了地上,这一跪,南宫月心中猛然一紧,似被一双大手揪着,甚至连呼吸,都格外的艰难。 年依兰的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当下,南宫月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南宫月攥成拳头的手越发紧了些,身体颤抖着,极力隐忍。 直到年依兰磕了三个头,才见她站起来,冰冷的声音传来…… “娘……保重。” 那一声“娘”似乎饱含了太多的情绪。 话落,年依兰转身,没有丝毫犹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那身影在南宫月的视线之中,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南宫月强撑着,可终于,似再也受不住。 “啊……” 一声嘶吼,凄厉悲痛。 南宫月身体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 身体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撕扯着,那痛苦仿佛要将她吞噬,一声又一声的嘶喊,相继传出,在这寂静的清早,几乎传遍了整个年府。 刚出了仙兰苑的年依兰,听见那声音,脚步一顿,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冷冽的面容,却是没有丝毫变化。 心里,几分痛快,几分讽刺,几分冷漠,说不出的复杂。 这是赵映雪想要的吧! 年依兰思绪之间,正瞧见前方不远,南宫叶正朝她走来,直到走近,南宫叶看了她一眼,又望了望她身后的仙兰苑,眉心紧皱着,“姑姑她……”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南宫叶想探寻,可年依兰却没给她机会,对上她的眼,打断了她的话,“王妃,请带我回骊王府。” 那个地方,虽是水深火热,却也是她如今唯一能呆的地方。 手来到小腹上,年依兰眸光微敛。 从今之后,这肚中之子,便真的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南宫叶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似明白了什么,没有再说什么,如她所愿的带着她朝着年府门外走去,任凭仙兰苑的嘶喊声继续回荡。 而此刻,如意阁内。 赵映雪也是听见了那嘶喊,不仅听见,她也几乎能够猜到,刚才那南宫月经历了什么。 面纱底下,嘴角一抹笑意浅扬。 南宫月,这痛苦的滋味儿,可好受?! 她南宫月越是痛苦,她的心里,就越是痛快。 听着那嘶喊,一声又一声,终于,嘶喊声停歇下来,赵映雪才缓缓端起了身旁桌子上的茶杯。 “年城何时出殡?”赵映雪浅抿了一口茶,淡淡的开口问道。 “回郡主的话,属下刚才打听了,就在后天一早。”堂前,候着的曲殇恭敬的道,饶是他也感受得到,郡主这些时日的开心。 那是自阁楼大火之后,她从来都不曾有过的开心。 是因为对年城大仇得报吗? 而想着郡主的计划…… “呵,那年曜倒是急。”赵映雪轻笑,放下茶杯。 也对,再不久就是年玉大婚的日子,年城出殡,当然是越快越好,省得这年府一直因着年城的死,气氛怪异,更是晦气。 五月初三,可是一个大日子,因为年城带来了晦气,那可当真是不好的! 年玉大婚…… 赵映雪眸光微敛,眼底有一抹精光一闪而过,“计划就放在年城出殡那日吧,那样的场合,正合适。” 年城出殡那日…… 那不就在后天? 可是…… 曲殇望着赵映雪,眉心皱得更紧了些,欲言又止,半响,终究还是开口,“郡主,你当真已经做好了决定,万一出现差错……” 第六百零三章情不自禁 “你会让那些差错出现吗?” 没待曲殇说完,赵映雪就对上了他的眼,二人视线相交,曲殇心中一颤,下意识的开口,“不会。” 只要和她有关,他怎能让差错出现? 而那可能的差错…… 曲殇浓眉皱得更紧了些。 “那不就成了?你的能力,我一直就深信不疑,这一次,这一切就都交在你的手上,我是很放心的,事情成了,便可以改变我的一生。”赵映雪语气温和,仿佛还未经历那场大火之前的赵映雪又回来了。 那眼里,热切绽放,似乎已经看到了她向往的美好未来。 曲殇看着她,竟是有些恍惚。 改变她的一生? 郡主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而那计划……又当真能够改变她的一生吗? 曲殇沉吟半响,终究是坚定的开口,“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她想要的,无论是什么,他都会让她如愿,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他也心甘情愿。 他的命……早就在许多年前,就只属于她一个人! “好。” 赵映雪开口,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那张脸,虽然疤痕错落,却终于不再那么狰狞,她幻想着改变之后的人生,心中的期望,越发的强烈。 可她却没有注意到,面前不远处站着的男人,脸上也是满脸笑意,看她的眼神,柔情似水,仿佛她是他的所有美好。 倾玉阁。 年玉也是听见了仙兰苑里传出来的凄厉的嘶吼,聪明如她,似乎能猜出些什么。 这个时候,赵映雪的心里,应该很痛快吧! 脑中浮现出赵映雪的身影,想着那南宫月以往的作为,嘴角一抹讽刺,那南宫月如今的处境,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二小姐,二小姐……” 思绪之间,徐婉儿匆匆进了院子,那匆忙的模样,似乎一路小跑着过来,看到年玉在院子里绣着大婚用的红盖头,立即理了理自己有些乱了的衣裳,走到年玉面前,却依旧掩不住那眼中激扬的兴奋。卡Kа酷Ku尐裞網 “二小姐,大小姐走了。”徐婉儿开口,定定的年玉。 走了? 年玉微微一怔,刚要下针的手微微一顿,但仅是片刻,便已恢复如常,继续在那红绸上刺下一针,仿佛一切在她的眼里,都是云淡风轻,“她本就已经嫁了人,年府也不过是娘家,走,也很正常。” 而走之前,发生了什么…… 年玉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 似乎没料到年玉会如此淡然,徐婉儿稍微愣了一下,想到什么,目光闪了闪,又继续道,“刚才丫鬟进了仙兰苑,发现夫人昏死了过去,怕是又受了什么打击吧!有人说,大小姐出了仙兰苑之后,才听见夫人开始嘶喊的……” 昏死了过去吗? “二小姐,你说,刚才仙兰苑里,大小姐和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徐婉儿终究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许多东西她猜不透,可眼前这个二小姐,可是个聪明的主,她该能…… “枢密使大人……” 徐婉儿心里探寻的*正浓,却是听得一声惊呼,闻声看过去,果然瞧见那身姿挺拔的英伟男人,正进了倾玉阁的门,朝着这边走来,那银色的面具在晨曦之中,分外耀眼。 那气势,更是让人无法逼视。 徐婉儿看得呆了,直到楚倾走近,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忙的退了几步,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礼,“参见枢密使大人。” 自进了倾玉阁的大门,楚倾的视线,便一直没有离开年玉,不知为何,越是看她,他的心中,便越是被一股暖意包围着,那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让他莫名觉得安稳。 她……在绣大婚的盖头吗? 走得近了,他瞧见那盖头上,一对鸳鸯活灵活现,心中一股热切激荡着,恨不得如此将她揽入怀中。 这念头在脑海突生,饶是楚倾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仿佛也有些认不得此刻的自己。 儿女情长…… 他何曾料到,自己也陷入了儿女情长之中? 此刻,听着这声音,似才留意到旁人的存在,眼底一抹尴尬,轻咳着应了一声,似在掩饰着什么。 徐婉儿也不是个笨的,看楚倾的神情,心中了然。 按规矩,这大婚之前,新郎新娘都该是避着不见才好,可…… 徐婉儿看了二人一眼,不止是这枢密使大人,那二小姐的脸上,笑容也是温柔许多,那分明是小女儿家的柔情,当下,徐婉儿嘴角微扬,忙的起身,“二小姐,妾身忘记了,老爷刚才交代了一些事情,这就不打扰了。” 徐婉儿说着,那语气,分明掩饰不住促狭。 年玉和楚倾,都是听出来了。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视线相触,却似触电了一般,又迅速避开,年玉的脸,倏的红了,可楚倾看着,却又愣了神,仿佛沉迷在醉人的红晕之中,无法自拔。 徐婉儿将这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便也不敢多待,立即悄然退了下去,将这一方天地,让给这一对即将大婚的未婚夫妻。 直到出了院门,徐婉儿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那倾玉阁一眼,心中也禁不住感叹,这二小姐还真是个好命的。 枢密使大人对她的情意,想来日后嫁到大将军府,她该也受尽百般宠爱。 倾玉阁里。 徐婉儿走后,秋笛也借故离开,偌大的一个院子,就独独剩下楚倾和年玉二人,没了旁人在,气氛好似更加紧绷起来,楚倾竟也没了避讳,目光直直的看着年玉,在那视线之下,接连几针都下偏了。 年玉禁不住微微皱眉,抬眼正对上男人的视线,那男人眼里灼灼的火焰,让年玉的心里禁不住一颤。 “看着我做什么?”年玉收回视线,目光避闪开来,似乎要极其费力,才能稳住心神,继续绣着那鸳鸯旁的纹路,那说出的话,带了几分娇嗔。 每一个字,连带着那神色间,顾盼生辉的模样,都让楚倾的心里寸寸收紧。 几乎是情不自禁的,楚倾蹲下身子,更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第六百零四章枢密使大人的情话 这一靠近,让年玉微微一愣。卡Kа酷Ku尐裞網 还未回神,男人的手就伸来,年玉没弄清楚他要做什么,男人的指腹就已经触摸着那绣面上的一对鸳鸯,温柔珍视,仿若珍宝,丝毫没有掩饰对那对鸳鸯的喜欢。 随即,浑厚悦耳的声音,幽幽缓缓的传来,“如此一辈子看着你,便好。” 年玉微怔,下意识的抬眼,正是对上楚倾从鸳鸯身上转来的视线。 当下,年玉心中更是一紧。 他……是在说情话吗? 年玉从未想象过这枢密使大人,说起情话来,竟是这般直戳人心。 就连那日,他们二人定下婚期,她也不曾如此心跳加速,而此刻她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狂乱无措,仿佛要是从身体里蹦出来。 可一辈子…… “一辈子……”年玉口中喃喃,似想到什么,心中的热情消减。 一辈子谈何容易? 对这原本是交易的婚姻,她本有了一丝期待,可此刻听她如此真切的说着“一辈子”,她的心里,却是乱了。 她若是一个单纯少女,便会对未来的婚姻甚至是爱情毫不犹豫的充满期许,可她经历了前世,世间情爱对她来说,已经并非是一个单纯小女儿的美好梦幻。 就算眼前的这个人,她确定和赵焱不同,可是…… 他终归是大将军之子,终归是这世间的一个男人,这世间男人,三妻四妾,已成常态,他又能免俗吗? 年玉定定的盯着楚倾,他亦是看着她。 精明如他,从她眼里,那骤然降临的淡漠,楚倾心中一怔。 “对,一辈子。” 楚倾说的坚定,那一字一句,仿佛敲打在年玉的心里,被牵动的情潮,不知不觉的在心中蔓延,她竟是有些控制不住。 看着他的眼,莫名的,她相信他口中说出的这个“一辈子”! 但残留的理智,却让她微微一怔,看着这张银色的面具,脑中浮现的却是那张风华绝代的俊美脸庞。 “枢密使大人,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年玉对上楚倾的眼,嘴角一抹笑意浅扬,那理智淡然的女子,仿佛又回来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我自然知道。”楚倾如何不明白年玉的意思?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倾原本停留在那一对鸳鸯上的手,覆盖在年玉的手背上,那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年玉心中微颤。 还未回神,楚倾的声音便继续传来…… “一辈子,一生一世,想来都是一个意思,不是吗?”楚倾直视着年玉的眼,那坚定的,不只是声音。 这话从口中说出来,似有什么在他的心里豁然开朗。 一生一世…… 这几个字,在他看来,竟变得如此美好! 和年玉的一生一世! 年玉被他看着,心跳更是漏了一拍。 一生一世…… “我要的一生一世,是只有两个人的一生一世,枢密使大人可又明白?”年玉别开眼,一抹浅笑,拨开他握着她手的大掌,笑意从容,“我们大婚之后,你若有心仪之人,到时候,枢密使大人记得给年玉一纸休书便好。” 如此,也好过在后院女人之间纠缠不清,劳心劳力。 楚倾皱眉,心仪之人? 那心仪之人,不就是眼前这个吗? 现在已经出现,何来以后? 楚倾看着年玉半响,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所经历的,并非自己所看到的那般,那一个藏在她身体里的灵魂,对于感情,带了太多的的防备。 可那又如何? 自己和她还有一辈子,不是吗? 楚倾倒是也不急着逼她,看着年玉继续在盖头上绣着,想象着五月初三,她盖着这盖头嫁给他时的模样,面具底下那俊美的脸上,笑容绽放得更加灿烂。 许久,二人一整沉默。 可虽是沉默,却是出奇的和谐美好。 女子刺绣,男子看着她,仿佛他的眼里,只有她的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临走之时,再次开口,“我们的一生一世,不会只有咱们两人,或许,还会有几个孩子,白头之后,或许,还会有几个孙儿。” 那话,传入年玉耳中,当下,年玉手中的针,差点儿刺偏了。 直到男人挺拔英伟的身影,走出了倾玉阁的大门,好半响,年玉都没有回过神来。 还会有几个孩子……几个孙儿…… 楚倾他的意思…… 年玉不笨,他的话,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荡,这仿佛是她听过最美好的情话,嘴角的笑意,情不自禁的扬起,关于未来,她亦是越发期待。 而这期待,却是因着前世的那一场伏杀,年玉脸上的笑容倏然僵住,连带着心中的跳动,也变了滋味儿。 若这一世,那伏杀仍在,他的命…… 想着这个,年玉便没了继续绣下去的兴致,不知为何,甚至连想着五月初三的大婚,她的心中都有一丝莫名的不安,怎么也挥之不去。 …… 这日晚上,昏死过去的南宫月才醒来过来。 醒来之后,南宫月便一直躺在床上,在漆黑的夜里,望着床顶,一句话也不说,到了深夜才下了床,屏退了一干丫鬟,独自到了颐春楼里,在年城的灵堂里,烧着冥纸,依旧是一语不发。 到了第二日,依旧如此。 谁都看得出,这年家的夫人,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再也没了往日的那般的气势。 直到第三日一早,年曜带着人进了颐春楼,看到南宫月的模样,那眼里却也没有怜惜,反倒因着那一室的白,心中莫名的厌烦,更觉晦气。 丝毫也不耽搁,立即吩咐下人将年城的棺材抬走,旁人一动棺材,南宫月才仿似回过神来,大声叫嚣着,将那些人推开,整个人拦在年城的棺材前,看着年曜,目光灼灼,满是怨恨。 “让开!”年曜被那视线看着,终究是有些心虚,可便是如此,也迅速挥开那情绪,冷声对南宫月吩咐道。 “老爷,他是你的儿子,他活着的时候,你不救他,他死了,你竟让他这般匆忙的出门,你让他在家里多待一阵子不好吗?”南宫月一字一句,字字凄厉。 那消瘦的身子,不知道是因为伤痛,还是因为气愤,不住的颤抖着。 第六百零五章大仇得报 年曜被她看着,目光闪了闪,“左右不是要出去,迟早又有什么差别?” 不过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罢了! 这话,更是让南宫月心中激愤万分,瞪着年曜的眼神,越发的凌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南宫月眸光嘴角一抹轻笑,看年曜的眼神,越发的讽刺,“是因为年玉吗?为了她的婚事,将我的儿子这般早早的赶出门,好……好,当真是好,年曜,你当真是做得好极了,还有那年玉……” “年玉”二字,在南宫月的口中,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如今这般的局面? 那个年玉……那个女人的女儿,竟当真翻了身,现在,饶是她也无可奈何,在老爷的眼里,她竟这般重要! 许是想着曾经的某些过往,南宫月心里更是不甘,面目狰狞,抓着棺材的手,十指用力,指骨泛白。 可如此的模样,年曜看着更是不耐烦,索性心一横,亲自上前,一把抓住南宫月,用力一拖,便将她从棺材旁拉开。 “动手。” 年曜一声令下,家丁立即反应过来,不敢怠慢,匆忙到了棺材旁。 “你们走开……你们别动我的城儿……你们敢……”南宫月看着那些人将棺材抬了起来,更是慌了,奋力挣扎着想要阻止,可她的力气,在年曜毫不怜惜的拉扯下,却是丝毫也撼动不了。 直到眼睁睁的看着那棺材被人抬了出去,在视线中越走越远,南宫月早已哭喊得撕心裂肺。 这声音,惊动了年府的每一个人,更惊动了如意阁的人。 如意阁内,赵映雪早早就已经起来,她在等,等着今日即将发生的一切。 今日的她,一袭纯白,轻纱遮面,那面纱之下的眉宇之间,似对什么充满了期待,刚听得南宫月一声嘶喊,萍儿就匆忙从门外赶了进来,看到赵映雪,脸上难掩欢喜,“郡主,老爷让人将年城那畜生抬出去了,郡主,年夫人她……” “年玉呢?” 没待萍儿说完,赵映雪就径自开口问道。 对于南宫月,以这样的方式失了儿子,她要受的折磨可想而知。卡Kа酷Ku尐裞網 而今日,她所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 年玉……那个倾玉阁里,住着的让她嫉妒的女人! 萍儿微微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郡主,“回郡主的话,今日年城出殡,二小姐作为妹妹,便是不会送葬,也该是要出一下面的,刚才,像是有丫鬟去倾玉阁请她了。” “嗯。”赵映雪淡淡的应了一声,也是看着萍儿,那眼神多了几分柔和,片刻,朝萍儿招了招手,“你过来。” 萍儿不知赵映雪意图,却也是恭敬的听命上前,可越是靠近她,她的心中,就越是畏惧。 那畏惧,赵映雪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这段时日,自己那变得暴戾的脾气,也着实是让萍儿受了不少罪。 “去把我梳妆台里,那个盒子拿来。”赵映雪吩咐道。 萍儿脚步一顿,看了赵映雪一眼,立即进了内间,很快便拿了一个盒子,那盒子再是普通不过,被一把钥匙锁着,饶是她也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郡主……”萍儿将那盒子,恭敬的递给赵映雪,小心翼翼。 赵映雪接过来,拿了腰间锦囊中的钥匙打开,里面躺着的是一张纸,还有许多的翠玉珠宝,单是萍儿看着,也知道那是上等的珍品。 “这是一个宅子的地契。”赵映雪拿了里面那张纸,递给萍儿,语气温和。 萍儿顺手接过,却是满脸疑惑,正要将疑惑问出口,便听得赵映雪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跟着我身旁伺候,也有许多年,这些时日,我对你,也着实不友好,你年纪也不小了,这宅子,便是我给你的嫁妆,还有这些珠宝,足够你后半辈子生活无忧。” 赵映雪话落,萍儿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看着手中的地契,忙的跪在地上,神色慌张,“郡主,奴婢不嫁人,奴婢……” “本郡主说的还不明白吗?本郡主也不需要你的伺候了,以后,你就好自为之,过自己的日子吧。”赵映雪话落,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了萍儿的面前,再也没看萍儿一眼,大步朝着房门外走去。 萍儿意识到什么,脑袋更是懵了。 郡主……这是赶她走吗? 待萍儿回神,这才起身,想追上去求情,可刚出了门,身后,一个巨大的力道打在她的脖子上,萍儿吃痛的瞬间,眩晕也随之袭来,萍儿回头,意识涣散间,她瞧见曲殇皱着眉,一脸凝重…… 年府。 年城的棺材被年曜让人抬出了颐春楼,直接出了年府大门。 今日这样的日子,年府的两个姨娘自然不会落下,早早就在大厅里等着,待棺材经过,便跟着出了门。 追出来的南宫月,哭喊叫嚣着,到最后,却仿佛也认清了现实,年曜要让城儿早早出门,她便也只能将他送出去,可是…… 她的心中依旧有不甘,直到看到门口的赵映雪,还有年玉,当下,南宫月便想也没想的开口,“老爷,城儿好歹也是年府的大少爷,玉儿身为妹妹,映雪郡主身为他的妻子,他出殡,她们二人,理应为他送葬,不然,城儿纵然出了这门,也不会甘愿,老爷,你也不希望,连这个愿望也不满足他吧?” 南宫月对上年曜的眼,刚才的哭喊,此刻,已经多了许多的镇定。 这一说,倒是让年曜心虚,下意识的看向年玉和赵映雪,“玉儿,郡主,你们看……” “夫人说的不错,我们二人是该送葬,玉儿妹妹,你说呢?” 年曜话还未说完,赵映雪就开口将她打断。 一声“玉儿妹妹”,在年玉听来,禁不住眉峰一挑,隔着面纱对上赵映雪的眼,敏锐如她,竟是发现,今日的赵映雪心情似乎颇好。 是因为年城的死,她终于大仇得报? 解脱了吗? 年玉看着她,如有所思。 “怎么?玉儿妹妹,不敢还是不愿?” 年玉思绪之间,赵映雪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六百零六章葬礼刺杀 那言语中的激将,年玉听着,聪慧如她,心中对她的意图,再是明白不过。 赵映雪希望她去送葬! 不止如此,还是极其希望! 给年城送葬吗? 年玉眉峰禁不住一挑,这倒有趣了,赵映雪她想干什么? 嘴角一抹轻笑,年玉对上赵映雪的眼,“既然映雪郡主一道,年玉自然作陪。” 话落,年玉分明瞧见,就算是这隔着面纱,赵映雪的眼里,也有光彩迸发。 当下,心中越发来了兴致。 这一趟送葬,她赵映雪怕并非简单的只是送葬而已吧! 许是没有料到年玉和赵映雪二人,都如此爽快的同意,年曜心中松了一口气,南宫月反倒微微一愣,看了赵映雪和年玉半响,不知为何,她们答应得太过爽快,反而让她的心里格外的不安稳,竟是有些后悔,是否当真该让她们一道去。 若到时候,那赵映雪或者是这年玉,生出什么事端,她可应付得过来? 可这个时候,想反悔,却已经没有了机会。 赵映雪率先走到年城的棺材旁,回头看着年玉,“玉儿妹妹,如此,便走吧!” 如此的“盛情”,年玉却之不恭。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走到赵映雪的身旁,似乎二人都已经做好了送葬的准备,年曜看着二人的举动,猛然回神,立即下令众人抬着棺材出发。 送葬的队伍徐徐而行,唢呐声和哭喊声,在这大清早的街道上回荡,听得人心里格外的瘆人。 棺材旁,年玉和赵映雪一直并肩走着,许久的沉默,二人似乎极有默契,都不说话。 “玉儿妹妹要成亲了,恭喜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映雪突然开口,那嘶哑低沉的声音,被一路的唢呐声湮没,独独只有身旁和她离得最近的年玉听得清楚。 恭喜? 年玉诧异的挑眉,并非因着她的这一声“恭喜”。 而是因为她说这一声恭喜之时,所流露的情绪。 赵映雪对楚倾,那般的执念,竟能如此泰然的对她说出“恭喜”二字,实在是她没有料到的。 前不久,她对自己都还是那般针锋相对的,不是吗? 怎的突然就转了性子? 恭喜……当真是恭喜吗? 年玉心中疑惑,却也不动神色,嘴角浅扬起一抹弧度,“多谢映雪郡主了,年玉也恭喜郡主。卡Kа酷Ku尐裞網” “恭喜我?我……何喜之有?”赵映雪面纱之下的眸光一怔,淡淡开口。 “恭喜郡主,大仇得报。”年玉意有所指,意思也是再明白不过。 赵映雪听着那唢呐与哭喊,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仿佛这是天底下最动人的乐曲。 这是她悲惨的终结,也是她希望的开始! “你是该恭喜我。”沉吟了半响,赵映雪缓缓开口,想着五月初三的那场大婚,心中本来流淌的静好,此刻,竟添了几分激扬的波动。 年玉是该恭喜她,不过,却不是因为大仇得报,而是…… 赵映雪敛眉,眼底有幽光闪烁,再次抬眼,看了一眼此刻队伍行进的位置,想着什么,心中一紧,越发狂跳不止,她知道,快要到了! 不过是片刻,送葬队伍刚过了街头的转角,便瞧见前方不远处,一行队伍迎面而来。 那队伍里,男人个个劲装挺拔,坐在骏马之上,那装束,这顺天府的人再是熟悉不过。 那是禁卫军的队伍,而为首的那人,黑衣锦袍,银面遮脸,正是枢密使大人楚倾! 这一条道,是神策营往皇宫的必经之路,而这个时间,只要在这里,必然会遇见前往皇宫的枢密使大人! 果然! 赵映雪看到那抹身影,眼神添了几分柔和,可除却那柔和,竟似有火焰灼灼的燃烧着。 赵映雪看到楚倾的时候,年玉也是瞧见了。 看到楚倾,年玉微微一怔,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她也能够感受到那男人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灼灼似火! 楚倾…… 这个男人的感情,似乎越发不知收敛了! 脑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前日他临走之时说的话,当下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心跳瞬间快了一拍,脸上瞬间一片红晕浮现,饶是她自己也无法控制。 送葬的队伍和楚倾的禁卫军,越来越近。 楚倾落在年玉身上的视线,也是越发的清晰。 仿佛在他的眼里,这大街上的许多人都是陪衬,独独只有年玉进得了他的眼。 那眼神,呵护疼爱……迷恋痴情…… 一旁,赵映雪攥着绣帕的手紧了紧,嫉妒瞬间被激起,看向年玉,那小女儿的娇态,是她从来未曾在年玉身上看到过的,一时之间,竟是微微愣了神。 年玉…… 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年玉,顾盼生辉之间,风姿卓绝,更惹人迷醉。 她果真如她以前所料的那般,越发灿烂辉煌,如今,饶是她身为一个女子,也禁不住为之吸引。 这样的年玉……正是楚倾喜欢的吗? 楚倾喜欢…… 赵映雪敛眉,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年玉,拿命来!” 突然,男人的低吼,在唢呐与哭喊声中响起。 随即,一股凌厉的杀意,直直从年玉身后袭来。 当下,年玉一怔,骤然清醒,目光之中,她瞧见先一刻还在骏马之上的楚倾,此刻已经腾身而起,那面具无法遮盖的眼里,分明有凌厉与惊恐…… 惊恐…… 能让他的眼里有惊恐…… 看着那蒙面刺客手中的利剑袭向年玉,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脑海,当下,楚倾的脑中,便只有一个念头,玉儿不能有任何闪失! 刺客的杀意太过凌厉,那刹那间,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倾飞身上前,抓住年玉手腕儿的那一刹,顷刻间,便也只能用身体挡在了她的身后,牢牢的将她抱住。 “子冉……” 意识到什么,年玉脸色一白,可她还来未来得及做什么,身后,利剑没入皮肉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闷哼,在年玉的耳边响起,随即,周围的人,立即惊慌四散,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残忍的画面,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与慌张。 子冉…… 年玉心中颤抖着,浑身一股无力感袭来。 她竟不敢回头,去看那个结果,子冉他…… 第六百零七章主动寻死 年玉的心里,从未有过的恐惧。 可是,那漫天袭来的不确定,却让她不得不转身,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里鲜少有的慌乱。 “子冉,你……让我看看……” 似乎极其艰难才开了口,一开口,那声音也是颤抖得凌乱破碎。 年玉死死的抓着楚倾的手臂,急切的想要查探清楚,他到底伤了哪儿,伤势如何。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情,面前的男人,便再一次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拥着,那力道,似乎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仿佛想要如此再一次的确定,年玉是真真切切的安然无恙。 如此被他抱着,年玉浑身好似没了力气。 此刻,二人仿佛是有同样的心情,眼中只有彼此,他亦是担心着她,为刚才的那一刹惊魂感到后怕。 感受着那双臂强大的力道,那一刹,年玉方才明白,这个男人的安危之于她,饶是她自己也没料到的重要,她不忍他受伤,不忍他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他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 “子冉……” “郡主……” 年玉的心越发的紧绷,终究是不放心,想要让楚倾放开她,她要看他伤了哪里…… 可年玉不过是刚唤出楚倾的名字,正此时,一声惊呼骤然响起,年玉皱眉,不只是她,楚倾面具下的眉峰,也是一皱,似乎猛然回神,方才注意到年玉之外的事情。卡Kа酷Ku尐裞網 可饶是如此,楚倾都没有松开年玉,双臂紧紧的环绕着,生怕她出了丝毫差错。 微微转身,这才瞧见了他身后的情形。 他的身后,那本该插在他身上的利剑,此刻,竟是没入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体,而那人,一袭白衣,轻纱覆面…… 不是赵映雪又是谁? 赵映雪…… 年玉皱了眉。 那一把剑,直直的插在赵映雪的胸口,鲜血流出来,慢慢将白色的衣裳染红,那画面,竟是格外的妖异。 而剑的另一端,握着剑柄的人,站在那里,身体也是明显的一怔。 年玉看到那人,虽是黑衣蒙面,遮住了他所有可以辨识的特征,但年玉,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他! 前世,那么多次的刺杀纠缠,这个男人早早的就刻进了年玉的记忆里! 曲殇! 可怎么会是他?! 他杀赵映雪…… 不,他怎么可能伤害赵映雪,他的目的,是她,年玉! 可刚才,差一点儿楚倾就……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眸子一眯,握着的拳头倏然一紧。 而曲殇也似乎回过神来,目光闪了闪,立即抽出了剑,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趁着所有人都在震惊之中,腾身消失。 而随着那剑的离身,鲜血向决了堤,来得更是汹涌,赵映雪也似失了平衡,身体一个踉跄,萍儿惊慌之中,来不及抓住,她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郡主,你怎么……”萍儿第一时间冲到赵映雪的身旁,看着那直直刺在她心口的剑,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枢……枢……”赵映雪口中喃喃着什么,听不真切。 萍儿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中,此刻的她身体颤抖着,依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郡主,大夫……快找大夫……” 萍儿嘶喊着,赵映雪却是没有理会,目光搜寻着,似乎极其艰难的在寻找着什么,终于,看到了那抹身影,赵映雪的视线,便没再移开。 “枢……枢密使……大人……”赵映雪望着那身姿挺拔的男人,此刻,他抱着年玉,刚才,他朝着年玉冲来的急切,她看在眼里,心中嫉妒萦绕。 这虽然是她意料之中的,也是她想看到的,可是,真的看到了,她的心中,依旧似一把刀子在割扯着。 在楚倾的眼里,年玉当真已经重要得,超过他自己的生命了吗? 刚才,他似豁出了性命,没有丝毫犹豫! 年玉…… 赵映雪看着那张脸,脑中闪过太多的东西,心中更是复杂万千。 “枢密使大人……”赵映雪再次唤出口,看着楚倾,终于,他的目光也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心中一个欲望骤然升起,来得格外剧烈。 楚倾听着她的呼唤,面具之下,眉心皱得更深了。 刚才若不是赵映雪,那剑,应该刺在他的身体里,后果是怎样,尤未可知。 “来人,进宫请太医。”楚倾一声令下。 身后不远处的禁卫军,立即领命。 而这声音,也让他怀里,陷在思绪之中的年玉猛然回神,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从楚倾的怀中出来,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走到赵映雪的身旁,拿了银针,刺入她伤口周遭的穴位,试图止住不断往外涌的血,以及赵映雪那不断袭来的虚弱。 赵映雪看着她的举动,面纱之下,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意味不明。 “玉儿妹妹,你别费心了。”赵映雪开口,声音格外的虚弱。 年玉却似没有听见她的话,径自止血,脑中,也是有许多思绪盘旋,挥之不去,一个猜测在心中渐渐浮现。 赵映雪想着自己的目的,猛然抓住年玉的手,年玉一怔,抬眼,正对上赵映雪的眼,隔着面纱,她亦能看清她眼里的光彩。 那眼里的决然以及坚定,聪慧如年玉,一眼就明白了什么。 赵映雪她……决心寻死! 而刚才…… 脑中浮现出刚才那刺客的身影,年玉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原来,竟是这样的吗? 她就知道,赵映雪不会无缘无故的希望她来给年城送葬! 原来,在这送葬的路上,她竟预先设计好了这样的一出戏码。 可她当真是为了杀她吗? 刚才脑中冒出的念头,在此刻已经被另外那个已经肯定了的猜测取代。 “为什么?”年玉开口,语气亦是平静。 这一问,倒是让赵映雪微微一愣。 看进年玉的眼里,赵映雪目光闪了闪,她没料到,这么快,便被年玉看穿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主动寻死? 仅是片刻,赵映雪就敛去了震惊,望着年玉,强撑着身体,更靠近了年玉一些,低低的声音,只有年玉隐约听得清楚,“你那么聪明,我为了什么,你还猜不到吗?” 第六百零八章让他记住她 赵映雪说着,微微一顿,面纱底下,那无人瞧见的地方,一抹浅笑轻扬,她看着年玉紧皱的眉,心中格外的痛快。 “他为了救你,我为了救他,你说,我这样死了,他是不是就会记住我?”赵映雪继续道,那一个“他”虽未说明,但指的是谁,她和年玉都心照不宣。 赵映雪的话,在耳边回荡。 年玉听着,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就只是为了让楚倾记住她,便如此豁出了性命…… 这赵映雪未免也太疯狂了些! 这样的疯狂…… 想着前世,赵映雪的执念,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疯子,她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可是…… “值得吗?”年玉看着赵映雪身上沾染的鲜血,手搭上了了她手腕儿的脉搏,那越发虚弱了的跳动,在她的指腹之间,轻松的便能够感受得清清楚楚。 值得? 如何不值得? 哪怕是让他的心里,有丁点儿她存在的痕迹,哪怕,那痕迹浅淡得微不可察,又很快消失,她也心满意足。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是她让他记住她的方式! 赵映雪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情,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些,目光越过年玉,看到那个黑衣劲装的男人,此刻,他的目光当真在她的身上! 便只是那一眼,似乎也就够了。 “枢密使大人……”赵映雪唤出口,声音越发虚弱了些,望着他,亦是没有掩饰她眼中的情义,“那日……阁楼大火,枢密使大人救命之恩,映雪一直铭记于心,今日……今日终于还了,枢密使大人无恙,映雪……映雪便放心了。” 那一字字一句句,说得艰难,听来却甚是感人。 话落,那面纱底下的嘴角,一抹凄然的笑浮现。 似乎这一句话,用了她所有的力气。 又仿佛,说了这一句话,她所有的心愿都已经达成,她想要刻在楚倾心中的东西,已经有了丝丝痕迹。 终于,年玉指腹间,感受到的脉搏一停,当下,再看赵映雪,此刻,她已经瘫软在萍儿的怀里,毫无生气。 “郡主……”萍儿察觉到赵映雪的异样,看着赵映雪的模样,嘶喊出声,那嘶喊声,在天际回荡,这停下来的送葬队伍,寂静不语,仿佛许多人,都没有从刚才这所有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映雪郡主……死了吗? 这一切似乎发生得太快。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此刻却…… 不止如此,还有她刚才对枢密使大人的那一番表白。 还了恩情? 当真是还恩情而已吗? 映雪郡主分明是将枢密使大人的命,看得比她自己的还要重要啊! 人群里,南宫月猛然清醒过来,仿佛是要确定什么,踉跄着大步冲上前,手搭在赵映雪的鼻尖,神色紧绷,直到清晰的感受到那里当真没了丝毫气息的存在,南宫月缩回了手。 她心里震惊,震惊赵映雪当真就这么死了。 而随之而来的,是兴奋。 “死了……” 赵映雪她死了! 那个间接害死了城儿的人,当真死了! “城儿……” 南宫月激动的到了年城的棺材前,轻抚着那棺材,仿佛所抚摸的正是年城的脸,“你看到了吗?她来陪你了,纵然是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孤单了,城儿,你好好的去,到了那边,你再亲自报仇!” 话到最后,南宫月几乎是咬牙切齿。卡Kа酷Ku尐裞網 就算赵映雪死了,他们的恩怨也还没完。 那个女人,就算是做了鬼,她也希望她不得安生。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而那诡异之中,年玉一直蹲在赵映雪的身旁,手搭在她的脉搏上,许久不曾移开。 赵映雪…… 当真就如此死了吗? 这一切的发生,仿佛太过突然,饶是年玉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不知为何,她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的一切格外的不真实,却又是那般清楚可见。 不远处,一个酒楼内,靠近窗户的位置,一袭白衣的男人,手中握着酒杯,目光幽幽的看着窗外,刚好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纳入眼底。 嘴角一抹笑意扬起,这一盘棋局,当真是越发的有趣了,而接下来…… 赵映雪遇刺身亡的消息,很快在顺天府不胫而走。 年城如期下葬,赵映雪的尸体被送回年府,可刚到了年府门口,晋王和晋王妃夫妇听到消息赶来,一番纠缠之下,强势的将赵映雪的尸体,迎回了晋王府。 那个曾经轰动了整个顺天府的诡异大婚,如今,夫妻二人一先一后离世,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而年玉自那一日心中突生的不安,却一直萦绕在心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几次瞧见楚倾,那感觉都莫名的心慌,仿佛将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止如此,赵映雪的死,许多让她觉得奇怪的地方,她想探寻,可赵映雪的尸体,不过在晋王府存放了两个日夜,就匆忙的出殡下葬,那一切都是那么着急,似乎是赶着时间。 赵映雪…… “二小姐有心事?”四姨娘徐婉儿,已经看了年玉许久。 那风华绝代的女子,已经拿着针,在那里停了好一会儿,目光看着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可她在想着什么? 徐婉儿猜不透,一旁伺候着的秋笛,也是看不透彻。 徐婉儿这一问,年玉猛然回神,看了二人一眼,牵唇笑笑。 心事? 这似乎还真是心事。 可这心事,何时才能解? 年玉敛眉,饶是她也说不清楚。 绝城,芙蓉楼。 这整个北齐最负盛名的青楼,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已经是夜里,几乎整条街的热闹都集中在了芙蓉楼里,许多周遭富商,甚至有顺天府的达官贵族,都远道而来,就是为了品这里的美酒,看这里的美人。 在那热闹之下,芙蓉楼的后院里,一个妇人,打扮似仆人,微微佝偻着身体,正清理着刚才醉酒的客人在后院惹下的狼狈。 突然,一个小厮走近,看着那妇人,神色间却是有些恭敬,“锦娘,有人找。” 有人找? 那佝偻的身体,微微一怔,随即,直起了身体,对那小厮笑道,“我知道了。” 说罢,继续收拾着残局,直到一切收拾完毕,她才朝着后门走去…… 第六百零九章暗处的勾当 芙蓉楼,从后院出去,是一条小巷,那巷子狭窄幽深,一眼看去,见不到底。卡Kа酷Ku尐裞網 而正是在那小巷的最深处,一辆马车静静的停着,没有车夫在,这样看过去,仿佛就只是一辆空马车,看着格外的诡异。 不多久,那马车前的院门微微打开,院子里灯红酒绿的热闹,从那门缝中流泻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刚才的那个妇人。 那个叫做锦娘的妇人,看了门口的马车一眼,眼里一片平静,仿佛寻常的招呼,“你来了。” 那声音,似乎对眼前这人的出现,早就心中有数。 似乎听见妇人的声音,马车里,终于有了动静,一只手缓缓伸来,微微撩开帘子,可便是借着院子里透出来的光亮,也看不清那马车中的人。 但随即,那人出了马车,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的虚弱,仿若一个病人。 一袭黑色的衣裳将那整个身体包裹着,甚至整张脸都在那黑色的斗篷之下,被严严实实的遮着,唯独那体型,看得出是一个女子。 “你就是锦娘?”女子开口,嘶哑的声音,仿佛被碾碎过,嘶哑刺耳,似乎对眼前这个妇人的这个打扮,有些吃惊,甚至有些不确定。 妇人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却是没有理会她,径自转身,冷冷淡淡的对身后的人道,“进来吧。” 如此的态度,女子微微皱眉,看着那背影进了院门,倒也没有多做计较,跟着朝着院子里走去,一步一步,虚弱艰难。 前院的热闹持续高涨,似乎有有人喝得高了,大声嚷嚷着什么,而在那热闹遮盖之下,黑衣女子追随着妇人的身影,进了一个房间,那房间在院子最偏僻的地方。 狭窄的室内,却格外的整洁,一尘不染。 女子一眼看去,那摆设和格调,仿佛这并不是一个下人会有的品味。 锦娘…… 这个妇人若真的是锦娘,那倒是有些深不可测。 “东西呢?”许久的沉默打量之后,锦娘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冷淡。 她这一问,女子立即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递给妇人之时,女子的态度,格外的恭敬了些。 锦娘接过那锦囊,不紧不慢的打开,直到拿出里面那一枚玉佩,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那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让人捉摸不透。卡Kа酷Ku尐裞網 沉吟半响,妇人收好了玉佩,再次看着眼前的黑衣女子之时,那眼神里,一片清明。 “跟我来。” 妇人开口,话落,随即转身到了床榻之后,不知是碰到了哪里,房间里,一声细微的声响,顷刻间,那床后,一个暗门在眼前轰然打开。 女子看着,眼里写满了吃惊,但也仅是片刻,便淡然下来。 瞧见那妇人,进了暗门之后,女子便也不耽搁,跟着她的脚步,走进了密室。 那是一个和先前那屋子,截然不同的一方天地。 密室几乎比那屋子大了好几倍,一眼望去,格外空旷,里面的摆设,金碧辉煌,却依旧透着雅致。 每一样都极其的精致巧妙,女子正打量着这个房间,妇人的声音便缓缓传了过来…… “你当真想好了吗?”妇人的语气依旧平静。 女子一眼看去,此刻的她站在一个屏风之后,女子跟着进了屏风,那妇人的面前,一副画,赫然引起了她所有的注意。 那画从上到下,几乎有一人高。 而那画布之上,一个女子,明眸皓齿,绝美的身姿,无限的风华被刻画得栩栩如生,而那张脸…… 年玉! 那是年玉! 画上的每一笔勾勒,都似乎极其用心,仿佛站在眼前的,正是年玉本人! 女子看着这画上的女人,斗篷之下,脸色早已变了,那双眼里,更是灼灼燃烧着一股火焰,那其中,蕴含了太多的东西。 半响,女子缓缓开口,“我想好了。” 女子说话之间,抬手掀开了罩在头上的斗篷,那张脸露出来,错落的疤痕,在脸上肆意交织,宛如恶魔一般,将那张连吞噬,单是看着,饶是镇定如那妇人,眼里也有一抹震惊流露。 这张脸…… “我想清楚了。”那女子开口,眸中除了坚定,还有诡谲闪烁。 那嘶哑的声音,让妇人的震惊,渐渐平息,“既然想好了,那我就如你所愿。” 话落,妇人转身,目光落在那一人高的画像上,这画,她看了有好些时日,每日看着,便越发觉得,画着一幅画的人,眼里心里将这女子刻画得入神。 “这女人是谁?”锦娘沉吟半响,再次开口。 可刚如此一问,嘴角却是一抹苦笑牵起,她知道,这个女子定知道画中人是谁,但还没待她回答,锦娘便继续道,“罢了,不用告诉我,我只做他让我做的事情。” 那一个“他”指的是谁,女子再是清楚不过。 眼前这个妇人,深藏不露,那赵焱,倒真是有些办法。 妇人如此一说,女子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那画,越发的入神,再不久,她的命运,已然要改写了呢! 对于未来,她越发的期待了起来! 顺天府里。 同样的夜里,骊王府,惊澜院。 悠扬的琴声,轻轻缓缓,徐徐飘荡。 从前几天起,这惊澜院里,每到夜里,都会有琴声传出,同样一首凤凰于飞,曲调未变,可每次听来,那曲中所蕴含的东西,却是越来越浓烈。 距离惊澜院不远的芳雅阁里,那琴声未歇,南宫叶也是睡不着。 她亦是听出了那琴音中的欲望,赵焱……他要干什么? 对于那个男人,南宫叶时时刻刻防备着,却时时刻刻猜不透他。 若是年玉…… 南宫叶脑中浮现出那个女子的身影,若是她的话,该能够猜出这赵焱心中的小九九吧! 可是…… 那琴声骤然消失,南宫叶眉心一皱,赫然起身到了窗前,看着惊澜院的方向,若有所思。 而惊澜院里。 打断赵焱手下琴声的,是墨书带回的消息。 “已经到了吗?”赵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声音,轻松诡谲。 第六百一十章他的目的 “是,已经到了。”墨书微微颔首,恭敬的应道。 “到了……”赵焱口中咀嚼着这两个字,那意味儿更多了几分邪恶,目光缓缓落在面前的琴上,琴弦上先前停下的手,复又轻轻拨弄,那曲调婉转,再次响起之时,比起方才,更透了几分阴森诡魅。 到了吗?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料想进行着,若之后的事都按照计划,那再过不久…… 赵焱想着什么,仿佛心中那蓄积了许多时日的郁结,此刻终于有所舒展。 五月初三…… 如今便是要等五月初三的到来,不过在那之前…… “我让你查的东西呢?现在查得怎么样了?” 房间里,沉默了好半响,赵焱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语气竟多了几分轻松惬意。 墨书微怔,想着查到的东西,忙回禀道,“地方属下已经找到了,因着他们的身份特殊,没有入宗庙建墓穴,而是和所有无人认领的死刑犯一样,被丢在城北乱葬岗里,混葬在一起,不过属下也查到了那云家葬的具体地方。卡Kа酷Ku尐裞網” “城北乱葬岗?”赵焱挑眉,“那她呢?” 赵焱问的虽然含糊,可墨书听着,心中却是了然,“找不到她的墓,可是,城郊有个寺庙,年府曾经的三姨娘,以往每年都去祭拜,祭拜的,正是年玉的娘。” “哦?寺庙……如此甚好……”赵焱拨着琴弦的手未停,口中喃喃着,仿佛十分满意这个消息。 俊朗的脸上,笑意越发的灿烂,那笑容,是许久墨书都没曾见到过的,眼里的神采,亦是灼灼摄人,异常炫目。 片刻,那一首曲子终结,曲音消失之际,赵焱赫然起身,转身背对墨书之时,再次缓缓开口,“如此,我和他是该好好的见一面了!” 他? 墨书看着那背影,微微皱眉。 王爷口中的这个“他”指的是谁? 墨书看着那背影,直到那背影消失在屏风之后,他也终究是未曾猜透。 这日一早,一封信从骊王府中送出去,到了沐王府,翌日天还未亮,沐王府里,一起骏马飞奔而出,直接出了顺天府城门,到了一处寺庙外,才停了下来。 那骏马之上,男人一袭蓝色锦衣,进了寺庙的大门,风尘仆仆,在小沙弥的引导下,到了内院。 整个天际,依旧笼罩在夜色之中。 但就算是黑夜里,赵逸一进了内院,依旧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白衣的身影。 那身影,他再是熟悉不过。 骊王赵焱,他曾视若最近亲的兄长,可是如今…… 想着他所看到的真相,赵逸眉心微皱,敛眉,大步走了上去。 “你来了。” 那脚步声传来,赵焱的声音响起,依旧是一贯的温和无害,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和自己对视着的男人,俊美的脸上,一如曾经的宠溺笑容,好似一个多月前,那些事情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可是赵逸的心里,却已经有一根刺。 他越是云淡风轻,仿若无事,赵逸的心里,越是被讽刺撕扯得生疼。卡Kа酷Ku尐裞網 “你找我来这里,有什么事?”赵逸开口,极力让自己对他冷漠相待,就算是明了赵焱的真面目,知道他们再也不可能如从前一般,甚至清楚,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应该冷漠再冷漠,可对于赵焱的虚伪欺骗与算计谋害,赵逸依旧有一股气堵在那里,分外不是滋味儿。 “有事,当然是有事,还是十分重要的事。” 赵焱如何不明白赵逸心中所想?只是一眼,他就看穿了他的怨,但就算是如此,他也仿若没瞧见一般,脸上绽放的笑意越发大了些,从容的朝赵逸举了举手中的酒瓶,“我得了一些好酒,觉得这酒,该送给你。” 送酒? 赵逸嘴角轻笑,“骊王殿下的酒,我可受不起。” “但这酒不一样。” 赵逸话中难掩讽刺,可话刚落,赵焱就紧接着道。 说话之间,就着手中的酒杯斟满,赵焱转身,举着杯中的酒,微微倾斜,任凭酒水从酒杯倾洒而出,落在面前的地上,那是敬亡灵的酒! 赵逸看着,眉心越发皱得更深了些。 赵焱,他这是在做什么? 心中的疑惑,仅是瞬间,赵焱就为他解了疑惑。 “逸儿,知道我敬的人是谁吗?”赵焱不紧不慢的开口,那一杯酒洒在地上之后,复又斟满了一杯,转身走向赵逸,直到距他一步之遥的地方才停下,“这个人,或许,你比我更该祭拜她。” “谁?”赵逸对上赵焱的眼,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竟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赵焱如此大费周章,所怀的目的,不会那么简单。 似乎因为挑起了赵逸的兴趣,赵焱的兴致也是越发高涨,将那酒杯递给赵逸,朗声开口,“年玉的母亲。” 年玉的母亲? 单是那年玉二字,赵逸的眸子就明显一紧。 赵焱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得意。 果然,只要事关年玉,赵逸就会紧张。 想着他的目的,赵焱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些,没待赵逸反应过来,他便继续道,“你不知道吗?你那心心念念,万般护着的玉儿表妹的母亲,在这寺庙里有一个无字灵位,她虽没葬在这里,但曾经有人为了祭奠她,将她常用的物件在这里烧了,灰烬就在这神坛里,所以,我查清了这一点,就立即将你请到了这里,想着玉儿表妹的事,你应该会很感兴趣的才对,我想,我应该没有意会错才对,她的母亲,你该也很想祭拜祭拜。” 话落,赵焱眉峰一挑,朗声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些祭拜祭拜。” 可赵逸却是怔怔的看着赵焱,目光清冷防备,“你的目的呢?” 且不去探究赵焱所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唯一一点,他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曾经无欲无求的兄长,如今,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一件事! “目的……”赵焱呵呵一笑, 赵逸,果然没有以前好糊弄了呢! 可是…… 赵焱敛眉,顿了顿,继续道,“我是有目,我也会让你知道我的目的,可现在,玉儿的娘亲,你是应该祭拜的!” 第六百一十一章兄弟对峙 赵逸看着那递在他面前的酒杯,想着赵焱的话,若这里真的是玉儿娘亲的归宿,那他必是要祭拜的。 而赵焱的目的…… 赵逸深深的看了赵焱一眼,脑中思索着什么,但仅是半响,赵逸的心里已然有了决定,伸手将赵焱手中的酒杯接过,径自到了神坛前,将那杯酒,倾洒在地上。 “玉儿真是惹人怜,从小就没了母亲,好在五月初三,一日日的越发近了,以楚倾的为人与秉性,以及他对玉儿的在乎,玉儿嫁给他,也应该很幸福,几年之后,再有个儿女,对于一个女人,如此当也圆满了。” 酒水的滴答声中,赵焱的声音在赵逸身后响起,徐徐的语调,在黑夜里,森冷诡谲。 赵逸听着,若在以前,单是听着玉儿嫁给别人,他定会瞬间被心中的嫉妒带偏了情绪,可现在…… 尤其是在赵焱的目的面前,赵逸特意克制着,保持着镇定。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在追问赵焱的目的,而是在等,赵焱这么大费周章的去查这些事情,又如此将他约在这里,他的目的,就算是他不问,他也会如他刚才所说的,告诉他知晓。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敛眉,突然转身对上赵焱的眼,“你说的不错,楚倾的为人,玉儿定会幸福,他们的儿女,日后也定是人中龙凤。” 似提到年玉,赵逸的眼里,依旧明媚生姿,说话之间,高大的身躯从容上前,从赵焱的手中拿过酒瓶,径自再倒了一杯,再次面对那神坛之际,神色间,多了几分肃穆。 玉儿的娘亲…… 玉儿知道这里吗? 脑中浮现出这个疑问,赵逸虽满面从容,心里对赵焱的防备,却是更浓。 而他如此突然的淡然,倒让赵焱皱了皱眉,但随即,赵焱轻声一笑,继续意有所指的道,“或许,最该来祭拜的是楚倾才对,可是……终归我们兄弟之间,更加亲近一些。” 兄弟? 那“兄弟”二字,犹如一根刺,听在耳里,梗着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逸的眉峰皱得更紧了些,赫然打断了赵焱的话,“骊王殿下,谢谢告诉本王这些,玉儿的娘亲,我是该祭拜。” 看清了赵焱的真实面目之后,仿佛他做的每一件事情,说的每一句话,都格外的讽刺。 而那讽刺,让赵逸心中积压的怨气,丝丝缕缕的被牵了出来,极力压制,才不至于更加激烈的撕破赵焱那刺眼的笑。 赵焱看着他紧握成拳的手,心中竟格外的畅快,对于赵逸,他已然没了顾忌,眉峰微挑,“除了这里,还有一个地方,你也应该去看一看。” “你到底想做什么?”赵逸定定的看着赵焱,直觉告诉他,距离赵焱身后的目的越来越近了。 此刻相对而立的二人,许多东西心照不宣。 想做什么? 他想做的…… 赵焱想着自己的目的,朗声道,“跟我去一个地方。” 说罢,没待赵逸回答,就径自转身,朝着寺庙前院走去,赵逸看着那背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沉吟半响,终究还是跟了上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到了寺庙外,赵焱已经骑在了骏马之上,看到追出来的赵逸,嘴角微扬,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是一眼,没有说什么,就策马而去,但那眼神中的含义,却越发勾起了赵逸的好奇心,待赵焱一走,赵逸丝毫没有犹豫,利落的上前,追着赵焱而去。 两骑骏马在顺天府的街道上疾驰,一路往北,出了城门,距离北城门几公里的地方,偏僻中透着阴森,那是乱葬岗,一到了这里,赵逸的心越发的紧绷起来。 穿过乱葬岗,二人到了一个地方停下。 那是乱葬岗的一角,晨曦的光芒渐渐照亮了大地,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站在一座墓前,那墓碑上凌乱的写了一个字,却因为年岁太久,常年的风霜侵蚀,已经辨别不出那碑上写的是什么。 赵逸却是明白,这座墓的不寻常。 通常,这乱葬岗里,这样的墓碑之下,埋葬的是朝廷重犯,可赵焱带他来这里,又是为何? 不知为何,联系起刚才,赵逸的心里,竟有一个猜测渐渐成型,而那猜测…… “赵焱,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似乎事情关系到年玉,赵逸终于按捺不住。 而这反应,正是赵焱想看到的。 急了吗? 赵焱他要的就是赵逸的急! 他越是急,他的目的,便越容易达到! “知道这座墓之下埋的是谁吗?”赵焱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淡雅温和。 “谁?” “我最近得了一个故事,实在是有趣得很,你不妨先听一听。”赵焱却没有直接回答赵逸,眉峰一挑,继续道,“二十年多年前,这顺天府里有个旺族,当家之人曾贵为北齐丞相,风头一时无两,可二十年前,云家却犯了重罪,正是被皇上亲自下令,诛灭了全族……呵,诛灭全族的罪,那可是滔天的罪了啊,你可知,云家犯了下什么?” 云家?丞相? 朝堂之事,他本就不感兴趣,更何况云家灭族都已经是在二十多年前,赵逸对这段事情,更是不清楚,但赵焱如此对他提起,意味着什么? “据说,云家和先帝的死有关!” 没待赵逸追问,赵焱就已经开口。 不止如此,提到先帝之死,赵焱的眼神里,分明有什么东西渐渐凝聚。 云家和先帝的死有关,听说,当今皇帝迅速处死了云家所有的人,甚至下令,谁也不许提及此事,连那些卷宗,都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这一切,都透了太多的不寻常了,不是吗? “那又如何?”赵逸看着赵焱的背影,“不过是一个家族的陨落,这样的事情,北齐的历史上,发生过太多了!” 赵逸的声音,拉回赵焱的思绪。 那白衣的身影赫然转身,目光迎上赵逸的视线,嘴角微扬,“对,不过是一个家族的陨落,可这个家族,对你来说,或许有些特殊,不……” 话到此,赵焱倏然一顿,那神色间越发透了几分诡谲,“或许应该说,这个家族,对年玉来说,有些特殊!” 第六百一十二章这是威胁 年玉? 此刻听着这两个字从赵焱口中说出来,赵逸的手倏地紧握,眸光一凛,瞪着赵焱,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你休要伤害玉儿!” 那警告之意,再是明显不过。 那气势,仿佛赵焱伤了年玉分毫,他便会豁出性命。 可越是这样,赵焱听着,嘴角的笑意越发大了些,“逸儿,你急什么?我怎么会伤害她,我是不想伤害她的,毕竟……那样一个女子,风姿卓绝,惹人仰慕,让人一眼见了,便再也忘不了,旁人无可代之,都是男人,你有呵护之心,恋慕之意,旁人又怎会没有?” 赵焱说着话之时,那眼神微微暗淡,似乎有些恍惚。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这话并非做戏的虚假,而是从他的心里发出来。 年玉…… 那个女人,当真是个妖女,让人不知不觉便着了魔,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神情落入赵逸眼里,赵逸心中一怔。 “你……” 赵焱……他对玉儿…… 想到自己之前的发现,赵逸皱眉,赵焱对玉儿,果然是动了心的,可是…… “既是如此,你将这陈年旧事牵扯出来,到底意欲为何?”赵逸迎着赵焱的视线,他做的这些事情,哪里是对玉儿的恋慕与呵护?! 眼前这个男人,只怕纵然是深爱一个女人,也不会因此放下他的目的。卡Kа酷Ku尐裞網 纵然是那么多年的兄弟情义,他亦是可以对他下毒手,又何况是别的? 赵焱……果真如玉儿所说,他的心里,只有野心与*,再无其他! 他又哪里是有个懂爱之人? 果然,仅是一瞬,赵焱就从那黯然与恍惚之中抽身,眼里的神采,越发光彩熠熠,仿佛刚才那一刹的失神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我意欲为何?呵,逸儿,你是聪明人,应该已经料想到了玉儿和那云家的关系,当年,年玉的娘只是云丞相的一个外室女,从未被外人所知,如此,那云家的案子,年玉的娘倒是逃过一劫,活了下来,可是若这层身份公知于天下,你应该知道那会是怎样的后果吧!” 怎样的后果? 赵逸自然知道! “年玉的娘亲和年玉都在年家的九族之内,她们二人,当一同被处死,你觉得,以皇上的性子,能够让漏网之鱼在他的掌控之外吗?更何况,如今,那漏网之鱼要嫁入大将军府,她的丈夫,是位高权重的枢密使大人,你说,这样的局面之下,咱们的皇上会睡得安稳吗?” 赵焱一字一句,故意将这后果赤裸裸的摆在台面上。卡Kа酷Ku尐裞網 看着赵逸铁青的脸色,眸中的颜色越发锐利。 帝王多疑,在那猜忌之下,会是怎样的局面? 答案可想而知。 “你想怎样?置玉儿于死地吗?”赵逸不敢去想那后果。 那后果的严重,几乎毫无怀疑。 玉儿…… 想着玉儿的一颦一笑,赵逸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若当真是如此,纵然是豁出了他的性命,他这一世,也要护她周全,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她分毫! 而眼前这个男人…… 让他从未有过的厌恶,那张无欲无求的俊美脸庞,在那恶毒的野心之下,更显得讽刺。卡Kа酷Ku尐裞網 “置她于死地?”赵焱没理会赵逸看他的眼神,眸光微敛。 他本是可以利用此事,置年玉于死地,可是……他却没有把握,那个女人的精明,以及楚倾的势力,他不敢去赌这一把,如今的他,已经承受不起年玉的还击。 所以,他不得不有所忌惮。 但眼前的赵逸…… 想着自己的目的,赵焱挥开脑中思绪,“我若要置她于死地,此刻我不会是站在你的面前,而是站在皇上的御书房。” 赵逸眸子一眯,“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救她。”赵焱开口,那一个“救”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极其自然,仿佛当真是如他所说一般,是为了救人,可越是这样,赵逸的心中越是觉得讽刺。 “救她?你想如何救她?”赵逸开口,比起刚才,此刻的他冷静了不少,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人,阳光倾洒在两人的身上,在这森冷诡异的乱葬岗里,格外的不和谐。 赵逸如此一问,赵焱浓墨的眉峰,却是微微一皱,似也在思索着,“如何救?这或许,这就要看你了。” 聪明如赵逸,当下就明白他的意图,“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赵焱,不就是拿着这件事情来威胁他吗? 威胁…… 事关玉儿,他却不得不遂了他的威胁! 如此的开门见山,赵焱眉峰一挑,倒也不再拐弯抹角,“记得当年,你离开顺天府出去云游之前,皇上曾提过给你封地的事,如今已经过了许多年,这事情皇上许是忘记了,但如果逸儿你主动提起,我想,皇上该很快就会记起来。” 赵焱说得隐晦。 可赵逸,一下就听出了他其中隐含的意思。 封地…… 赵焱他是想让自己离开顺天府,离开北齐朝廷的中心去封地么?! 他若一走,这个野心勃勃的人,是否又要开始他的谋划? 他想要什么? 赵逸看着赵焱,一瞬不转,那锐利的探寻眼神,仿佛要将这个人彻彻底底的看透,甚至连灵魂都要撕扯出来,弄个透彻明白。 可是…… 他看不透他。 可他却笃定,他的野心,不会只是和他争夺朝中权利而已,更有甚者…… 赵逸想到什么,眼里一抹惊诧一闪而过,随即下意识的开口,“我若不呢?” “你若不?呵……”赵焱轻笑,仿佛是听了一个不错的笑话,眸光微敛,眼底一抹不屑,“聪明如你,会不知道你若是不的话,我会做些什么吗?五月初三……” 赵焱说到此,话锋一顿。 很明显,仿佛是提到这个日子,赵逸的神色瞬间紧绷了许多。 赵焱看着,眼里的邪恶越发的浓烈,“本是一个大喜的日子,若因为旁的事情,大喜变成大灾,呵,那结果,可真真不是我想看到的。” 言下之意,若是赵逸不顺从他的意思,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些事情告诉元德帝,而那之后…… 第六百一十三章玉儿选择的人不是他 赵逸想到那惨烈的后果,握着的拳头越发的收紧了些,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里灼灼燃烧的火焰炽烈异常。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你卑鄙!”赵逸咬牙切齿。 这才是赵焱最真正的面目吗? 那无欲无求的谪仙伪装下,此刻这嘴脸,看在他的眼里,分外刺眼。 “卑鄙?”赵焱轻声一笑,不以为意,眸中一改刚才的璀璨,一股冷冽凝聚。 卑鄙又如何?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算是再卑鄙一些又何妨? 再说,这一切的手段,不过是他夺回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的方法罢了! 想到那皇位……想到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赵焱眸子眯了眯,要说卑鄙,他又怎敌得过那人? 顷刻间,心中积压的恨意倏然窜出,但瞬间却又归于宁静,赵焱看着赵逸,眼里清清冷冷,“逸儿,你别说我不顾曾经的情谊,这件事,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毕竟单是听我一面之言,不足以让你相信,你可以去查一查,以你的身份和能耐,想知道我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该是很容易的事情,不过……” 赵焱话锋一顿,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该作何选择,走与不走,那可就看年玉在你的心里,到底有多少的分量了啊,呵,那个女子,若是当真命陨,也实在是可惜了一个绝代佳人。卡Kа酷Ku尐裞網” 说罢,赵焱深深的看了赵逸一眼,看着他神色间的凝重,以及那无法舒展的眉峰,心中得意更盛,仿佛前些时日的郁结,此刻终于纾解。 凝视了赵逸半响,赵焱才收回视线,“你好好想想。” 今日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需要多留。 话落,白衣的身影大步上前,两个男人擦身而过,可没走多远,身后,赵逸却是叫住了他。 “哥……” 赵焱身体一怔,赫然顿住了脚步。 两个男人背对着彼此,似乎都因为赵逸口中的这个称呼,片刻沉默,一时之间,诡异的气氛里,添了几分凝重,这一个字,似乎触及到赵焱的心里,但瞬间,便被冷漠的弹开,“怎么?这么快就想好了?” 如此的姿态,赵逸心中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疼痛蔓延。 他以为,明白了赵焱的真面目之后,自己冷漠的对他,便不会让他的无情触及心里,但终究还是料错了。 他曾经对他有多重视,此刻心中就有多大的怨! 那怨堵在心里,如鲠在喉。 深吸了一口气,赵逸似乎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压下那怨气,紧攥成拳头的手,指骨已经泛白,声音骤然变得冷漠,“慢走,不送。” 赵焱敛眉,一声冷笑,一甩衣袖,大步沿着来时的路,缓缓离开,两个身影越来越远,直到那白衣男人在画面里消失不见,赵逸依旧站在原地,看着那被侵蚀得残破的的墓碑,脑中回荡着赵焱刚才的话,眸中风云变幻。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逸才离开了乱葬岗,回了沐王府,第一时间就是下了密令,让人去查探赵焱所说的事。 两天的时间,仿佛格外的难熬。 几乎每一刻,他都想立即出现在年玉的面前,可每一次那念头骤升,却被他极力的压了下去。 直到属下查来的密函,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他的心里依旧紧绷着。 颤抖着手,拿了密函展开,看到上面一字一句禀报的内容,赵逸浑身的血液,仿佛都瞬间凝结成冰,脸色更是难看得吓人。 赵焱…… 他所说的,竟是真的! 玉儿的娘亲,当真是云家的外室女,而云家当年被灭族的罪…… 赵逸脑中闪过太多的东西,攥着密函的手越发收紧,终于,那高大的身躯赫然起身,似乎终于按捺不住,大步朝门外走去,如一阵风,迅速出了沐王府的大门。 一路策马,直奔年府。 可到了倾玉阁门外,他却是顿住了脚步。 将密函收好放在怀里,刻意让自己平静了许多,才抬步进了门。 一进门,便听见秋笛正和年玉说着什么。 见到赵逸迎面走来,秋笛先是一愣,忙的行礼,“奴婢参见沐王殿下……” 赵逸的眼里,似乎只有年玉。 此刻的年玉,坐在院子里的一棵属下,正绣着嫁衣,那微微低着头的侧颜,宁静而美好,专注的模样,微风吹来,带起耳鬓的发丝,仿若人间仙子,让人看着便移不开眼。 赵焱说的不错,若玉儿当真命陨,实在是可惜了一个绝代佳人。 而他……怎能让这样的美好,从这世上消失? 她的一切,他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守护! 思绪之间,年玉已然抬起了头,看到赵逸,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绽放,“沐王殿下?你怎么来了?” 似乎自她和楚倾大婚之期定下的消息,她就没再见过他,这些时日,他过得可好? 突然的声音,拉回赵逸的神思。 目光闪了闪,似在掩饰着什么,可那一刹的闪神,敏锐如年玉,却是察觉了什么。 “沐王殿下可是有事?”年玉修眉微皱,细细的打量着赵逸,似想探出什么端倪。 “有事?”赵逸挑眉,瞬间,那俊美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极致灿烂,明媚的眼里,一如她最初所见的那般,阳光温暖,“我来看看你,非要有事么?” 说话之时,赵逸大步上前,蹲在年玉身旁,如往常那般,习惯性的抬手,搭在她的肩上,转眼看着年玉的眼神,如此近的距离,竟是让他片刻恍惚。 玉儿…… 以后,或许再难和她如此亲近了呢! 思及此,那悲伤的情绪缓缓溢出,可似怕年玉察觉什么,瞬间收敛好情绪,转开视线,看着她面前的嫁衣,笑容灿烂无瑕,“没想到我的玉儿表妹,心思玲珑,倒也是如此手巧,子冉果然是比我幸运。” 能娶她为妻,能亲眼看见她将这嫁衣穿在身上的模样,可不是幸运吗? 这样的幸运,他愿意放弃所有的东西去换,可是…… 玉儿选择的人,不是他! 其他任何事,他都可以去抢,但玉儿的心,他无法去强求。 这一世,或许,他和她,便只能是最亲近的兄妹! 第六百一十四章吃醋了么? 赵逸的心里,一股苦涩蔓延开来。 想着那密函上的一字一句,赵逸的心里,犹如压了一个巨大的石头。 赵焱当真是算计深沉,他想借此让他离开顺天府,而他…… 又怎能看着玉儿受到如此的威胁? 即便是赌上一赌,他也不敢! 离开…… 这两个字在脑海里冒出来,仿佛有一只手在撕扯着他的身体。 若当真离开,或许再难见到玉儿,赵逸看着那侧颜,心中的眷恋添了几分贪婪,恨不得将那已经刻进脑子里的身影,再揉进灵魂,恍惚间,竟是情不自禁的唤出口。 “玉儿……” 这一声唤,饱含了太多复杂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就连年玉听着,心中也不由一颤。 方才,赵逸说着子冉比他幸运之时,年玉的神色就已经微微变了,此刻,感受到赵逸灼灼的目光,聪明如她,不会不明白,那眼神里代表着什么。 正要说什么,赵逸却先一步开口,“对于子冉,玉儿有多爱?” 有多爱? 年玉一愣,没想到赵逸会有如此一问。卡Kа酷Ku尐裞網 脑海中浮现出楚倾的身影,二人之间无数的瞬间迅速闪过,就连她也没有料到,竟是那般的清晰。 她很确定,她对楚倾,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有些动心,对于这即将到来的大婚,她亦是多了许多期待,可是……有多爱? 想到几日前,那惊魂的一瞬,年玉的心,就紧绷起来。 饶是此刻,都有些后怕。 她不愿楚倾有丝毫差错,就像不愿身旁这个自己视为兄长的男人有丝毫差错一样。 那一份守护的执念,承载的爱到底有多少? 她无法衡量。 但心中却有一个念头…… “若是能和他如此走一辈子,足矣。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缓缓开口,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不屑隐藏。 一辈子? 这三个字,敲在赵逸的心里。 能得玉儿相守一辈子,看来,那爱是不浅的! 赵逸敛眉,心里的苦涩,牵出一丝嫉妒,他嫉妒子冉! 嫉妒那个得了玉儿一辈子的人是他! 可嫉妒,便也仅仅是嫉妒而已。 只要是玉儿想要的,他豁出性命,也要帮她达成。 而他能为她做的…… 思绪之间,一阵脚步声传来,赵逸一听,浑身倏然紧绷起来,那脚步声,他再是熟悉不过,便是不看,他也知道身后正走来的人是谁。 果然,微微抬眼,瞧见对面秋笛神色间的仓惶。 “枢密使大人……”秋笛首先看到来人,忙的福了福身。 声音传入年玉耳里,年玉下意识转头,可她却没有看到楚倾,而是赵逸放大的脸…… 赵逸突然凑近年玉,搭在年玉肩上的手臂一收,勾着她的脖子,年玉猝不及防,还未反应过来,瞬间就和赵逸拉近了距离,那距离,近得似乎再一点点,就要亲上她的耳,微热的气息,打在年玉的耳鬓脸颊,那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年玉倏然惊醒,正要本能的挣脱,却是听得赵逸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 “玉儿,我不会让你如愿嫁给楚倾!我喜欢你,你那般聪明,心中一定明白的,你也该是知道,做我的王妃,比起做他的夫人,要好太多了不是吗?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纵然是你要这赤宇天下,我也会为拼尽全力,将这锦绣江山送到你的面前。” 赵逸的声音,在年玉的耳边,一字一句,格外的清晰。 那坚定的语气,十足的诱惑,任何一个女人听来,怕都无法抗拒。 那声音,在这院子里,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正信步走来的男人,挺拔的身姿微微一顿,在他的眼里,二人的距离,亲密且暧昧,仅是一瞬,心中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急速上窜,饶是他也控制不住,大步上前,手搭上赵逸的肩,利落的一提,蹲着的男人瞬间被他提了起来。 赵逸站直了身体,拉开了和年玉的距离,转眼,便对上楚倾锐利的眼,那眼里,分明写满了愤怒,好似什么珍视的东西被人染指。 吃醋了么? 赵逸看在眼里,他认识他这么多年,楚倾从来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好似无喜无悲。 他倒是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这样的波动与愤怒! 他这般在意玉儿么? 赵逸敛眉,旋即,一抹轻笑在他的嘴角绽放,再次抬眼对上楚倾的双眼之时,那俊美的脸上,竟是添了几分轻浮,“子冉,你来了。” 话落,赵逸收回视线,看向年玉,“你来得正好,本王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五月初三的婚礼,怕是要取消了,玉儿不会嫁给你,玉儿,你说是吗?” 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饶是此刻,年玉都有些恍惚。 赵逸的声音,拉回年玉的神思,意识到什么,年玉立即起身,看了一眼楚倾,再看向赵逸,好看的眉微皱,轻声斥责,“你胡说什么?” “胡说?玉儿,我怎么胡说了?你嫁给他,不会幸福,你该嫁的人是我。”赵逸朗声道,似在宣誓一般,“我那么喜欢你,不比任何人少!” “赵逸!”年玉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她知道赵逸对她的用心,可是,此刻,眼前的赵逸,却是让她摸不透,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格外陌生。 赵逸今日是怎么了? 思绪之间,一旁,银色面具的男人,那眼神越发的锐利骇人,怒视着赵逸,一字一句,“她不会嫁你,你也给不了她幸福!” 冷冷的声音,从那面具之下传出来,森冷可怖,仿佛渡上了一层厚重的冰雪。 给不了她幸福? 这句话,仿佛是点燃了赵逸心中的火焰,一挥手,利落的挣脱开楚倾的大掌,转身正对着他,迎上他的视线,满眼的挑衅与不满,“本王如何给不了她幸福?嫁给我,身份,地位,荣耀,富贵,一切都有,而你……不过是我北齐赵家皇室的一个奴才,真正给不了玉儿幸福的人,是你,所以,楚倾……” 赵逸说到此,话锋一顿,眸中的光亮越发锐利,不再唤他“子冉”,“楚倾”二字,从他的口中叫出来,生疏且冷漠,随即,赵逸的声音继续响起…… 第六百一十五章达到目的 “比起你,我更有资格和玉儿在一起。卡Kа酷Ku尐裞網”赵逸迎着楚倾的视线,眼里的坚定与挑衅肆意交织,没有丝毫掩饰,仿佛在对眼前的男人,宣告着他的决心。 空气里,那诡异的气氛,越发紧绷。 对峙着的两个男人,似乎下一瞬,二人之间就会硝烟四起。 一旁,年玉看着,一双秀眉紧皱,赵逸今日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出乎了她的意料,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在那一瞬,似乎变得格外陌生。 秋笛看着这阵仗,就算是跟在年玉身旁这些时间,已然看过了许多世面,可这一切,依旧让她甚至有些无法回神,更无法弄清楚,此刻正在发生着什么。 沐王殿下…… 他是在和枢密使大人争抢小姐吗? 可再过不久,便是小姐和枢密使大人的大婚。 眼下这情况…… 秋笛只觉一团乱麻,下意识的看向年玉,而此刻,年玉望着那两个男人,似在探寻着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以为,赵逸早已明白自己的心思,可为何…… “玉儿是我的妻子!”楚倾定定的看着赵逸,纵然是在这帝王之子面前,气势丝毫不弱。 他的心里,只确定一点,对于年玉,纵然是天皇老子和他抢,也休想从他手中抢走,就算他确定赵逸对玉儿的感情,没有丝毫作假,也定会给玉儿幸福,可是,玉儿的幸福,只能给他亲自给! 赵逸……他任何东西都能让他,唯独年玉不行! 那“妻子”二字,仿佛一个引子,点燃了空气中那一触即发的火焰,赵逸眸子一紧,就在那萦绕着的火药味儿快要达到临界点之时,院子外,隐约传来女人的谈话声,那声音越来越近…… 院子里,蓝衣男子锐利的眸中,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二小姐,清河长公主……” 那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正是出自徐婉儿之口,此刻,她一只脚刚踏入院门,身后跟着的,是二姨娘陆修容,再之后,是在几个丫鬟簇拥之下的清河长公主,以及另外一位夫人。 几人满面笑容,年玉被这一唤,收回神思,闻声看了过去,第一眼便瞧见了清河长公主。 今日的她,容光焕发,而她身旁的夫人……年玉看着那身影,一眼就认出了她。 大将军夫人! 她虽只见过她几面,也鲜少接触,可这顺天府的官家夫人里,鲜少能有将军夫人这般的气质,端庄静雅,气质若兰,不蔓不枝,就算是静静的隐藏在人群里,一眼见了,也会深深的映入脑海。 只是……她怎么来了? 还是这个时候! 年玉想着眼下这情形,在将军夫人面前,竟是前所未有的有些慌了,刚要上前迎客,手上突然一个力道,手腕儿被一只大掌抓着,那力道拉着她,让她猝不及防一个踉跄,顺着那力道走了两步,靠近了身旁的男人,下一瞬,另外一只大掌抚在她的腰侧,清晰的触感让她心中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想要挣脱,却是被那力道牢牢的压制住。 而那大掌的主人真是赵逸! 年玉抬头,侧眼对上赵逸的眼,那眼神,是她从来未在赵逸身上见到过的,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东西,这赵逸,他要做什么? 不知为何,心中竟那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这赵逸,可不要给她弄出乱子来才好! 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清河长公主和将军夫人,似乎因着赵逸的举动,原本两人脸上的笑容赫然垮了下去,年玉心中咯噔一下,大叫不好,咬牙低斥,“赵逸,你干什么,你快放开!” 可那大掌传来的力道,却是越来越重,大掌的主人似乎对年玉的斥责充耳不闻。 而一旁,楚倾那面具之下俊美的脸上早已黑得不像话,几乎在年玉斥责声落,就迫不及待的大步上前,一拳朝着挥去,趁着赵逸避闪之间,抓住年玉的手腕儿,仅是一瞬,年玉腰间的大掌松开,另外一只长臂将她牢牢揽住。 楚倾揽着年玉的腰身,鼻尖撞在楚倾的胸膛之上,那触感,以及男人身上的淡淡香气,让她莫名安稳。 年玉恍然之间,发现自己竟不知在何时,对这个男人的这种熟悉,竟是深入骨髓。 便只有对他这般亲昵的触碰,她的身体,才不会排斥。 那安稳……让她舒适,却也害怕! 年玉思绪之间,赵逸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她,此刻,她静静的在楚倾怀中,安静美好,他不得不承认,这画面,和谐得让他觉得刺眼又安心,而子冉…… 虽隔着那一张银色的面具,可单是那眼神,他就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楚倾的愤怒。 愤怒吗? 越是愤怒,便越是在意! 所以…… “楚倾,那日赐婚,你是最清楚不过,你分明知道我对玉儿的心意,却依旧请旨赐婚,先前我让着你,可如今,我不愿再让,年玉,她势必成为我赵逸的沐王妃!” 诡异的气氛之中,赵逸一字一句,说出的话,如一记惊雷,在院子里炸开。 每一个听着的人,经历了震惊,也终于都从刚才的这一幕中惊醒,脸上的神色更是变了。 消化着眼前的一切,这…… 沐王殿下他对年玉的心意,这顺天府里,许多人都心知肚明,可今日这般宣誓…… 众人的目光,在那三人之间游移,说不清此刻心中是怎样的震撼,赵逸的挑衅与坚决,楚倾浑身的冷意,以及那被楚倾揽在怀中,看不清任何表情的年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悬着疑问,想问出口,可赵逸气势如虹的丢下那一声宣告,只是淡淡的看了楚倾和年玉一眼,便绕过楚倾和年玉二人,大步朝着倾玉阁外走去,那脚步声在院子里,不轻不重,可众人听着,却是声声入耳。 走到院门口,清河长公主和将军夫人面前,赵逸脚步微顿,清河长公主皱着眉,明显的责备之意毫无掩饰,而那将军夫人……似乎一丁点儿也挂不住,冷这一张脸,那不悦已经写在了脸上。 赵逸看在眼里,眸光微敛,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吧! 而接下来…… 第六百一十六章婆婆的“刁难” 想着自己的决定,以及还要做的事情,赵逸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没有在倾玉阁多留,大步走出了院门,那一甩衣袖的决然,透了几分让人心疼的萧索,却无人看见。 人走出了院子,俊美脸上,一双浓眉紧皱,紧握着的拳头,似在强忍着不舍。 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再来这里。 脑海中,那一幕幕有着年玉身影的过往,迅速闪现,历历在目,那个女子的身影,仿佛已经刻在了骨血里,什么也无法将她抽离。 院子里,少了赵逸,气氛更是透了几分诡异。 众人脑中,刚才赵逸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回荡,怎么也挥之不去。 终于,不知何时,清河长公主首先回神,从容的扯了扯嘴角,一抹笑容跃然于脸上,呵呵的道,“这个赵逸,素来都是这般没正行惯了,怕是心里哪里惹来的不舒坦,竟拿起玉儿和楚倾的婚事开起玩笑来了。” 清河长公主语调暖软,却也难掩那浑然天成的威仪,说话之间,转眼看向将军夫人,“将军夫人,孩子们的玩笑罢了,咱们可当不得真啊。卡Kа酷Ku尐裞網” 玩笑? 当真是玩笑吗? 将军夫人看了楚倾一眼,她又岂是笨的! 这顺天府里,关于沐王赵逸痴情年家二小姐的传闻,传了这么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虽鲜少出门,但也时不时的听了一二,关于子冉和年玉的这门婚事,她也本因为这一点,有所芥蒂,却也因为子冉,将这一切压了下去,只当那是谣言。 可今日……却没想到,竟是撞见了这样的一遭。 刚才那沐王赵逸对年玉表现的占有欲,以及那宣告……将军夫人想着,脸色依旧不愉,纵然是在清河长公主面前,也提不起脸色。 深吸了一口气,将军夫人正要说什么,楚倾的声音却是先一步传来…… “长公主说的不错,沐王殿下是爱开玩笑。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迅速收拾好了情绪,迎上将军夫人的视线,“娘,你怎么来了?” 将军夫人要出口的话,赫然被楚倾给堵了回去。 楚倾的意图她又怎会不清楚? 她是在护着年玉! 护着年玉吗? 将军夫人视线微转,落在年玉身上,看着子冉甚至连身体都在护着年玉,心中堵了一下,但沉吟半响,虽是不悦,却也不会不给儿子面子,深深的看了年玉一眼,瞬间,那脸上,已经已经敛去了冰冷,嘴角浅扬,一如以往的温婉宁静,“你能来找玉儿,我就不能了吗?” 找年玉? 当下,楚倾的神经明显更加紧绷起来,揽着年玉的大掌,也是倏然用力,这样的紧张,将军夫人看在眼里,看年玉的眼神越发变了变,朝着清河长公主淡淡一笑,不紧不慢的走向楚倾和年玉。卡Kа酷Ku尐裞網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将军夫人到了二人面前。 年玉早早的就从楚倾的怀中出来,对将军夫人,她向来不敢怠慢,眼前这个妇人,即将成为她的婆婆,她更多了几分紧张。 看着将军夫人,虽然刚才的一切,都是赵逸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可此刻在将军夫人的视线之下,她竟是觉得心虚,生怕坏了在这个未来婆婆眼里的印象。 年玉禁不住觉得好笑,纵然是在面对皇后,面对皇上,她也不曾这般啊! 是因为自己越发在意这门婚事,越发在意楚倾了吗? “年玉见过见过将军夫人。”年玉收回思绪,朝着将军夫人福了福身,“将军夫人找年玉,可是有事?” 年玉说话之时,虽已离了楚倾的怀抱,可他的视线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那眼里的关切,生怕自己吃了年玉一般,将军夫人看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但有一点,他却是越发的明白。 自己这个从来对女子不感兴趣的儿子,对年玉的在意,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 年玉……当真有这么好吗? 再一次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这个年玉,模样生得确实动人,能让皇上和皇后,乃至是清河长公主那般青睐,该是有颗玲珑心思,看着端庄,倒也不向是狐媚子,可沐王赵逸…… 将军夫人想到此,脸色微变,却是很快挥去心中所想,对上年玉的眼,缓缓开口,“五月初三,便是你和子冉大婚,当年子冉的父亲给了我一块璞玉,虽是不见得有多名贵,但正好可以给你雕一枚指环,所以我来量一量你手指,定下指环的大小。” 将军夫人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暖软,听着格外的舒心悦耳。 说话之间,目光落在年玉的手上,“玉儿,可以看看你的手吗?” 年玉微怔,在那视线之下,手竟禁不住微微一颤,耳边回荡着将军夫人的话,半响没有回声,倒是清河长公主大步上前,拉了玉儿的手,清朗的声音,明快灿烂,“可以,自然是可以,将军夫人这般有心,倒是我们玉儿的福气。” 年玉的手从清河长公主的手上,再到了将军夫人的手上。 年玉回神之时,将军夫人已经拿着她的手细细的端详起起来,“单是这手,便也能瞧见玉小姐的玲珑,难怪……” 将军夫人话未说完,似乎意有所指,却又意味不明,但精明如清河长公主,以及楚倾和年玉,却是明白将军夫人这话,明显是因着刚才的事心有芥蒂,几人微微皱眉,脑中转动着,似乎虽是做好了应对将军夫人“刁难”的准备,可出乎众人意料,仅仅是这一句话,几人甚至没来得及解释,将军夫人便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翠荷……” 话落,那随行的丫鬟立即到了将军夫人身旁,拿了一个精细的软尺,刚要给年玉测量,将军夫人便拿过软尺,亲自套在了年玉的指上。 这举动,几乎每一个人看着都吃了一惊,谁都知道,将军夫人在将军府,深受大将军疼爱,这测量的事,本该下人做,她却亲自来,这意味着什么? 清河长公主看在眼里,方才还提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第六百一十七章成为他的女人 年玉嫁入大将军府,她最担心的,便是和将军夫人这个婆婆关系不睦。卡Kа酷Ku尐裞網 将军夫人温柔和善的声名在外,可自古以来,婆媳之间的关系,哪又说得准? 她虽然相信,玉儿玲珑心思,聪慧大气,许多事情在她的手中,该是能够应对自如,可她却不希望玉儿陷入任何糟心的事情中,玉儿……就算是嫁了人,该也被众人呵护着,这是她的私心。 但现在一看……纵然是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将军夫人的怒气依旧没有发泄出来,精明如她,自是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将军夫人顾及着楚倾,而她所要的,便是将军夫人有所顾忌,如此,只要楚倾看重玉儿,将军夫人便也不会有什么。 清河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更是安稳了些。 年玉任凭自己的手在将军夫人的手里随意被摆弄着,那亲昵的触碰,她并不排斥,与此同时,年玉的思绪也是肆意翻转,想着嫁入将军府,自己便要和眼前这个夫人同处一个屋檐之下,她期待,竟也有些忐忑。 嫁人…… 前世,她征战沙场,伴随着她的,是战争和国事,是杀戮和流血, 对于豪门深宅,她却是陌生的。卡Kа酷Ku尐裞網 这年府后院儿的这些事,她可以当个局外人,偶尔执棋,旁人不犯着她,她便也相安无事,可将军府不一样,她不能如此随意! “在想什么?” 突然,耳边传来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年玉微怔,猛然回神,转眼对上身旁男人的视线,才发现,刚才在她闪神的当口,将军夫人又说了一些寒暄的话,此刻,那气质娴静,温柔和善的妇人已经和清河长公主离开。 院子里独独剩下她和楚倾。 已是春日,院子里,那一树树的海棠开得正艳,一阵风吹来,树上的花瓣被风带着,从枝头飞落,飘飘扬扬,宛如花仙子在空中跳着舞,银色面具的男人,正在那飞舞的花瓣之间,年玉看着,脑中自动忽视了男人的面具,仿佛眼前的,就是那张绝世的容颜。 年玉有些奇怪,距离自己上一次看到那张脸,已经过了好些时日,可是,似乎是太过惊艳,此刻,那张脸都格外的清晰。 年玉有些被迷了眼,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在想我们成亲之后,那些后院中女人之间的斗争,我是否应付得过来。” 年玉说话之间,眉心微皱着,那模样,格外的认真。 仿佛在思考着军国大事的严肃。 楚倾微怔,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指尖轻抚着年玉皱着的眉,他不喜她皱眉的模样。 “我娘,她不会刁难你,再说,我们成亲之后,后院便也只有你一人,哪有女人之间的斗争?”楚倾一边抚着,一边开口。 这话,以及这手,仿佛都带着魔力,语调温柔暖软,沁人心脾。 年玉看着楚倾的眼,眉心渐渐的舒展开来,她明白他的意思。 只有她一人…… 年玉承认自己被这话取悦了,心中无数的甜蜜美好的东西渐渐泛出来。 “那可不一定,万一……” 年玉眉峰一挑,话出口,才惊觉自己的语气,竟是小女儿的娇态尽显,更带了几分娇嗔,察觉之时,年玉立即住了口,可她不知道,方才那模样,实在是醉人得很,话落之时,身旁的男人长臂一揽,圈住了她的腰身,几乎是猝不及防,顷刻间,年玉整个身体撞入男人怀中,男人修长的手臂,将她牢牢的圈住,耳边,心跳声格外的快,几乎咬破体而出。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微怔,随即头顶便传来男人低得近乎压抑的声音,“没有万一,玉儿,我想五月初三快点到来,那样……” 楚倾话未说完,可那身体传来的*温度,以及男人紧贴着自己这个男人身体的反应,竟让年玉的脑海里,闪过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年玉并非未经人事的少女。 年玉的脸倏然通红,那热气似乎从楚倾的身上蔓延到了年玉的血液,一发不可收拾。 “玉儿……”男人的声音,添了几分喑哑。 似乎被那一声轻唤灼伤,年玉猛然清醒,挣扎着想要从楚倾的怀中出来,可越是挣扎,那双长臂却越是将她搂得更紧,“别动,让我抱着你,抱着你便好。” 男人的身体,隐隐颤抖着。 年玉两世为人,不会不知道那是动情之下的隐忍,楚倾他…… 当下,年玉意识到什么,不敢再动,任凭楚倾这样抱着她,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方才那突生的“激动”渐渐平息,可楚倾拥着她的手,却一刻也没有放松。 画面平静而美好,二人的脑中,皆是想着五月初三的大婚。 大婚一日日的临近,可刚才,赵逸的宣告也同样在二人的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 终于,年玉忍不住开口,“赵逸他……会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五月初三…… 那场大婚,真的会太平吗? 二人的心里都明白,赵逸刚才那样的坚决,根本不是开玩笑。 可赵逸他要做什么? 和他抢玉儿? 他要如何抢? 楚倾微微皱眉,可心里却也因为年玉刚才的反应,莫名的雀跃,“你也希望嫁给我对不对?” 他明白,当初年玉之所以同意这门婚事,不过是看在交易的份儿上,那其中,有他的小伎俩,就算这段时间,年玉对自己亲密的举动,不再排斥,甚至他能感受得到她对自己的情愫,但察觉到她对婚事的期待,他的血液仿佛也沸腾了起来。 那语气中的欣喜,让年玉一怔。 虽是问句,可他的语气却再是肯定不过。 没待年玉回答,楚倾便坚定的继续开口,“不会有什么乱子,我不会让人任何人,任何事影响咱们的婚事!五月初三,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成为我楚倾的女人!” 他要玉儿,谁也休想阻止破坏,就算是赵逸也不行! 楚倾的声音,在年玉的头顶,宛如宣誓。 可却不知为何,越是这般,那萦绕在年玉心中的不安,却越是浓烈。 五月初三…… 当真会安稳顺利吗? 年玉脑中浮现出赵逸的身影,刚才,他的异常,在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第六百一十八章流言四起 大婚之日,一日日的临近,一切的准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虽有大婚之前,新郎新娘不宜见面的规矩,可是楚倾每日到倾玉阁的走动,却是越发的频繁。 年府的丫鬟,每每看到楚倾进年府,都会暗地里窃窃私语,谈论着这即将大婚的二人是如何的美满,如何的般配,每一个人的眼里,都写满了羡慕。 但顺天府里,不知何时,却也有另外的流言传了出来。 已经是临近傍晚,一个街边的酒馆内,夜来得晚了些,好些好酒者,已经在喝着小酒,吃着小菜。 “你听说了吗?沐王殿下要和枢密使大人抢女人。” “这事我也听说了,我看,不过是谣言罢了,枢密使大人的婚事就在五月初三,这不过剩下十多天,都还没有动静,难不成沐王殿下要等到五月初三,枢密使大人娶了年家二小姐,过了洞房花烛,人家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才动手不成?那时,年家二小姐已经成为枢密使大人的妻子,沐王殿下再来抢,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啊,再说,堂堂沐王,那般在意二小姐,又怎允许自己的女人和别人过了洞房花烛?” “听说,枢密使大人这些时日每日都往年府跑,不知是不是刻意守着二小姐,怕沐王殿下抢人?万一哪一日,沐王殿下得了空挡……” 酒馆里,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众人喝了点儿酒,便也无所顾忌的谈论了起来。 谁也没有留意到,酒馆最靠近角落的一张桌子上,白衣男人背对着众人而坐,那举手投足,尽是贵气。 男人握着酒杯,唇轻碰着酒,耳边那些的谈论声,似乎成了最美味的下酒菜。 入口的酒,也变得格外的香醇。 赵逸…… 和楚倾抢年玉吗? 那个男人想做什么? 赵焱不笨,那日,他收到赵逸的信,果然,赵逸的决定,正中他的下怀,为了年玉,他甘愿舍弃这顺天府里的一切,甚至连赌一下都不敢。 呵,这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赵焱的心里依旧有些异样的情绪。 赵逸…… 果然是个痴情种! 痴情么? 赵焱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那一颦一笑格外的清晰,心里竟是有一股嫉妒渐渐滋生,握着酒杯的手倏然握紧,到最后,似乎有些颤抖。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渐渐的,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 痴情…… 痴情又如何? 赵焱嘴角浅扬,似极度不屑。 痴情终归还是无法和年玉在一起! 想到什么,赵焱那深邃的眼里,一抹异样凝聚,格外灿烂。 年玉……楚倾……赵逸…… 他倒是要看看,最后得到年玉的人,到底是谁! 五月初三…… 这个日子快到了呢! 而他所期待的好戏,再过不久,也该上演。 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放下酒杯,赵焱赫然起身,昂首挺胸的朝着酒馆外走了去。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些继续喝着酒的人,依旧谈论着关于沐王殿下要和枢密使大人抢人的流言,乐此不疲,自始至终,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一同喝了酒,又悄然离开的骊王殿下。 那流言如疯长的野草一般,快速且迅猛,传得越发热闹。 甚至传进了皇宫宇文皇后的耳里。 听闻这个消息,宇文皇后脸色倏然变了,虽然天色已晚,宇文皇后怎么也按捺不住,立即下了令,传旨赵逸进宫。 “这个赵逸,当真是不像话。”宇文皇后紧皱着眉,待会儿赵逸进宫,她定要好好的问问清楚,那些传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珍姑姑伺候着,另外一侧,宇文如烟攥着手帕,上前柔声安抚,“皇后娘娘息怒,这许只是传言而已,当不得真,娘娘不要气坏了身子才好。” 宇文皇后哪里是说不气就不气的? 一眼看向宇文如烟,宇文皇后的眉,皱得更深了些,“你一早就听说了?” 宇文如烟一怔,慌忙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如烟该死,如烟是一早就有所耳闻,如烟以为……” “以为什么?” 宇文如烟话还未说完,宇文皇后就凌厉的将她打断,“本宫知道你心里装着逸儿,护着他,可兹事体大,若他当真做出些什么事情来,那可就乱了!” 这事情牵扯的可是大将军府和枢密使以及皇家的颜面啊! 如何能够小瞧了去?! “娘娘……沐王殿下心思纯良,如烟想,他定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宇文如烟低垂着头,自听了那传闻,她也担心,可凭着他对赵逸的了解,他那般喜欢年玉,纵然是上一次因着骊王赵焱那样的算计,他也没有对年玉乘人之危。 她想,对年玉,赵逸心中疼惜,又怎会将她置于难堪的境地? 可是…… 宇文皇后却不以为然。 想到什么,一双眉峰越发的紧皱着,“逸儿对年玉的心思,难保不会脑袋一热……” 宇文皇后话说到此,意识到什么,看了宇文如烟一眼,瞧见她眼里的黯然,眉峰皱得更深了些,终究是打住了话端,“起来吧,这事也怨不得你,不过……逸儿也当真是个头脑不清楚的,本宫想着,待年玉和楚倾的婚事过去之后,就想办法把你和逸儿的婚事也定下来,逸儿这个年纪,终归身旁有个人才好,或许久了,以你的才情,便也能够让他忘记年玉了。” 宇文皇后这一说,宇文如烟刚起了身,身子更是紧绷起来。 她和沐王殿下的婚事吗? 沐王殿下的眼里从来没有她的存在,那样随性洒脱的男人,若是强加给他,只怕更会将他从她的眼前越推越远啊! 宇文如烟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 而此刻,沐王府里,夜已临近,栖梧宫传旨的人还未到,湖心岛上,一股酒香四溢,浓郁得刺鼻。 夜色里,蓝色锦袍的男人靠在湖边的那颗树下,手中提着酒壶,仰头一口一口的喝着,他已经独自在这湖心岛上待了三日,三日之间,酒没有断过,那些酒坛酒瓶,洒落一地,赵逸几乎是将自己泡在了酒里。 可是,这三日,没有谁比他自己更知道,外人眼里烂醉如泥的他,脑袋却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清醒,任何时候都没有松懈。 他在等,等着五月初三一日日的临近,等着最适宜的时机。 而他要的时机…… 第六百一十九章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不远处,一艘小船越来越近,不消片刻,就已经到了岸边。 船上的人,下船上岸,走在前面的人正是沐王府的管家,而身后跟着的……赵逸淡淡的瞥了一眼,一下就认了出来,那是栖梧宫里的宫人。 来了吗? 赵逸仰头继续喝了一口酒,任凭那酒香在口中肆意流转,可入喉,却是说不尽的苦涩。 “王爷,宫里来人了……” 管家小心翼翼的禀报,自那一日沐王殿下从外面回来,浑身便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让人畏惧心颤。 管家身后的宫人,也立即行了礼,态度恭敬的朝赵逸作了个揖,“沐王殿下,皇后娘娘请你立刻进宫一趟。” “进宫?这么晚了……进什么宫?况且,你没看到本王正喝着酒吗?打扰本王喝酒……呵,最是不应该的事。”赵逸挑眉,那声音,明显带了几分醉意,瞧见那宫人脸上的惶恐,眉峰一挑,朝着那宫人招了招手,“瞧把你吓得,本王又不会降罪于你,来,你陪着本王喝一轮。” 这话一出,那宫人更加吓得双腿一颤,倏然跪在了地上,“沐王殿下就不要开玩笑了,您……您也别喝了,皇后娘娘还在宫里等着……” 想到皇后娘娘下旨之时,那神色间的愤怒,宫人也禁不住担心,沐王殿下这般模样,就算是进了宫,到了皇后娘娘面前,只怕会更惹得娘娘不快,到那时…… 宫人思绪之间,赵逸已经起身,一起身,却是一个踉跄。 管家立即上前将他扶着,赵逸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走路依旧摇摇晃晃,仍旧不忘仰头将壶中的酒喝尽,随手将酒壶一丢,“罢了,母后许是想本王了,她宣召,本王去就是,正好看看她,本王也想她了。” 话落,人已经绕过了跪在地上的宫人,踉跄着上了船,看那宫人依旧跪在地上,眉心一皱,朗声道,“怎么?想在本王这岛上待着不走了吗?” 那宫人微怔,倏然惊醒,忙的起身,诚惶诚恐的上了船,管家撑着船,渐渐驶离了湖心岛。卡Kа酷Ku尐裞網 夜色之中,那艘船越走越远。 船上,男人靠在船舷,依旧是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可黑暗里,那一双眼睛却是分外明亮,视线盯着湖心岛上刚才他靠着的那棵树,思绪飘到了几个月前。 记得,第一次玉儿来沐王府喝酒,那时,她也是靠在那树下,闲适静谧,钟灵毓秀,宛若世外之人。 那时,自己的眼里,就只有她了吧! “这湖心岛,确实是让人留恋。”直到船到了瞧不见湖心岛的位置,微风之中,赵逸的声音响起,低低沉沉,被遮盖在水声之下,让人听不真切。 可分明,赵逸的眼里,有失落,有不舍,唯独没有醉酒之意。 赵逸到了皇宫,栖梧宫里,宇文皇后坐在主位上,一脸阴沉。 赵逸一进门,那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当下,宇文皇后的眉明显皱得更深了些,责备的话还没出口,赵逸就一个摇晃着身子,走到宇文皇后面前。 “母后,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赵逸说着,打了个酒嗝,酒气更是在宇文皇后面前,刺鼻难闻。 当下,宇文皇后心中的怒气更是高涨,冷冷的看了赵逸一眼,“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子?” “像什么样子?”赵逸浓眉微蹙,随即带着酒意的呵呵一笑,“母后,你可不知道,今日我喝那酒,可是香醇了,早知道母后宣旨让儿臣进宫,儿臣就该留着那酒和母后一起喝了,可惜了,母后的人到沐王府的时候,那酒已经被儿臣喝完了,不过,那酒着实是……” 赵逸说着,一脸回味的模样,看在宇文皇后的眼里,越发变了脸色。 “混账!”宇文皇后一声厉喝,“来人,给沐王殿下醒醒酒!” 宇文皇后一声令下,一旁的宫人,乃至是珍姑姑都是愣了愣,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出了房间,再次进来之时,已经提着一桶冷水。 赵逸淡淡的瞥了一眼,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嬉皮笑脸的模样,吊儿郎当,格外的不着调,涎着脸,上前挽着宇文皇后的手臂,“母后,你生什么气?儿臣不过是喝了些酒而已,以往,不也是照样喝着,也不见你生气不是?” “你还看得出本宫在生气?”宇文皇后冷眼看着他,心中怒气未消。 “儿臣喝了酒,眼睛可不瞎,母后这怒气,都快将眉毛给点燃了,傻子也看得出来,母后,可是儿臣哪里做得不对,惹您生气了?”赵逸迎着宇文皇后的视线,她的眼里越是冷,他脸上的笑容越是洒脱随性,吊儿郎当。 这一问,宇文皇后便也没有掩饰,扬了扬下巴,更端起了姿态,“你倒还知道问,本宫问你,最近这些时日,坊间的那些传闻,是怎么回事?” “坊间传闻?”赵逸皱眉,似不解的模样,“什么坊间传闻?坊间的传闻可多了去了,母后指的又是哪一件?” 宇文皇后瞪了赵逸一眼,压着怒气,“都在说,你要和楚倾抢女人,本宫可告诉你,那是传闻倒罢了,若你当真有这样的心思,快些给本宫打住,年玉和楚倾的婚事,早早就已经定了下来,还是皇上亲自赐婚,五月初三,不过还有十来天,那婚事,势必不能有差错,你断也不能闹出任何岔子来,你可明白?” “不过还有十来天……这么快么?”赵逸语气有些恍惚,惊呼喃喃,低得让人听不真切,可仅是一瞬,又恢复了醉意,“母后,究竟我是你的儿子,还是楚倾才是你的儿子?” 宇文皇后微怔,从赵逸的眼里,她分明看到了不悦,而那不悦,让她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 那传闻,难道是真的吗? 那逸儿他…… “你胡说什么,自然你才是本宫的儿子,可……” “既然如此,那我看你分明字字句句,都是护着楚倾,那楚倾到底有什么不得了的,让你……让你们,一个个的都这般护着?” 第六百二十章赵逸要做什么 宇文皇后话还未说完,赵逸就打断了她的话,倏然拔高的语调,声音响彻整个房间,那气势,饶是宇文皇后都吓了一跳,刚反应过来,赵逸的声音继续传来…… “呵,那楚倾,当真是个命好的,他能得那次赐婚……”赵逸说到此,倏然顿住,对上宇文皇后的眼,那锐利的眼神里,充满了责备,“母后,若不是你,五月初三,迎娶玉儿的人就是我,是我赵逸,不会是他楚倾!” “逸……逸儿……”宇文皇后在那气势之下,身体微微一晃,想着那段过往,她也莫名的心虚,目光闪了闪,“是,是母后的错,母后不该私心决断,阻了你的姻缘,可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赵逸再一次打断了宇文皇后的话,一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眼中刚才的责备,已经被一团火焰所取代,那熊熊燃烧的炽烈,仿佛要将所有人都烧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看着,心中那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逸儿,你要干什么?” 可不要当真做了傻事才好。 “干什么?”赵逸开口,突然之间,那俊美的脸上,笑意一扬,似乎带着毁灭的邪恶,让人看着不寒而栗,“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不是吗?我不过是拿回来而已!” 拿回来…… 这话,在宇文皇后的耳边回荡,一时之间,脑中竟是片刻空白,无法消化过来。 甚至连一旁一直静静待着的宇文如烟,也愣了神。 思绪之间,赵逸往后退了一步,朝着宇文皇后一拜,这一拜,宇文皇后和宇文如烟,更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谁也没有瞧见,那男人的头低下的那一刻,眼神不似刚才那般肆意飞扬,可一抬头面对着宇文皇后之时,那邪肆,又跃然于上。 一拜之后,赵逸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凛然决绝。 宇文皇后猛然回神,下意识的唤道,“逸儿,你这是去哪儿?” 那男人的身影,刚踏出了门外,脚步微微一顿,声音悠悠扬扬的飘过来,依旧邪恶得让人心颤…… “我说过,玉儿是我的,今日,你们该将她还给我!” 丢下这一句话,以及屋内的几人,大步离开。 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宇文皇后和宇文如烟才回了神,宇文皇后想到可能会发生的事,身体一个踉跄,“快……快……” 宇文皇后身影颤抖着,目光闪烁着不安。 他是去找年玉了吗? 要出大事了! 要出大事了啊! 逸儿喝了那么多酒,若当真做出糊涂的事情来,那后果…… 宇文皇后几乎不敢去想,咽了一下口水,目光闪烁着,一时之间,竟是连她也失了方寸,一旁,宇文如烟上前扶着她,同样在慌乱之间,立即明白此刻要该做什么,“娘娘,咱们得去阻止沐王殿下才行啊!” 宇文如烟此刻,心中也是紧绷着。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没有想到,自己先前的料想,错了! 沐王殿下若当真做出什么事情来……她不笨,纵然是女子,但也看得出这北齐朝中的局势,沐王殿下今晚这一遭,若真出了什么乱子,闹出的事情,不仅得罪了大将军一府。 大将军府虽是臣子,可眼前这样的局势之下,大将军府,又是怎可得罪的? 不仅如此,丢了皇室颜面,皇上若是怪罪下来…… “对,对,阻止他,阻止他!”宇文皇后口中不断的喃喃着,努力让自己恢复理智,深吸了一口气,那精明的脑袋又转动了起来,“快让人去通知楚倾,让他去一趟年府,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赵逸做出什么事情来。” 如今这当口,便也只能期待楚倾能够阻拦赵逸。 如此,一切恢复宁静,相安无事,静待五月初三的大婚,那是再好不过,可是,这样的太平,当真会有吗? 宇文皇后心中没有底。 果然如宇文皇后和宇文如烟心中所料的那般,赵逸出了栖梧宫,一路离开皇宫,直奔年府。 夜静谧如水。 可在那静谧之下,涌动着激流,似乎随时都会破冰而出,淹没整个顺天府。 骊王府内,惊澜院。 早在赵逸进皇宫之时,消息就已经传到了白衣男人的耳里,赵逸从皇宫匆匆出来,往王府而去的消息,再次传来,房间里,骊王赵焱的眼里,有精光冒了出来。 这些时日,他一直派人监视着沐王府赵逸的一举一动,今日,终于要有所行动了吗? 赵逸…… 呵,他倒是要看看,赵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似乎不甘心只是在这里等着消息,赵焱眸光微敛,片刻,男人俊美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眼神也是熠熠生光,高大的身躯赫然从椅子中起来,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了房间。 这场戏,他要亲自看看,才能过瘾! 赵逸出了皇宫不久,紧接着便有宫人紧随而出,正巧遇见了今日执勤的程笙,都知道这程笙是枢密使大人的护卫,立即表明有重要的事情禀报枢密使大人,程笙认得那是皇后宫里的人,便没有耽搁,立即亲自策马带着那宫人飞奔向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 楚倾刚从书房出来,将军夫人和楚湘君,正端着熬好的参汤往楚倾所住的院子走,刚巧,在进门的地方,遇到了楚倾。 “子冉……”楚湘君看着楚倾,灿烂的笑着,松开先前挽着将军夫人的手,到了楚倾身旁,再是自然不过的挽上了楚倾的手臂,在楚倾面前,往日里的端庄静雅瞬间不在,倒更像是一个小女孩,多了几分灵动与俏皮。 可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程笙便领着人赶来,形色匆忙,“大人……” 几人闻声看去,楚倾瞧见程笙身旁的宫人,眉心微皱,“什么事?” “回枢密使大人的话,沐王殿下醉了酒,去了年府找玉小姐,皇后娘娘请你务必去一趟,阻止……阻止他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宫人,大事在前,此刻便也顾不得将军夫人和将军府的小姐在,不敢怠慢,立即禀报道。 事情分明没有说得清楚,可是,单只是听到“玉小姐”三个字,楚倾面具之下的神色就已经变了,丝毫没有犹豫,甩开挽着自己的手,如一阵风迅速消失。 楚湘君被那力道一带,稍微一个踉跄,看着那背影,先前那满面的笑容早已不在,好看的眉紧紧皱着。 子冉……当真是在乎年玉呢! “娘,会有什么事情吗?”楚湘君挥开心中的失落,以及那萦绕在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低声问道。 将军夫人,同样是脸色不睦。 想着那一日在年府撞见的,耳边回荡着刚才那宫人的话。 阻止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赵逸,他要做什么? 将军夫人皱着眉,许久无法舒展,似乎越是想,心中那不安,便越是浓烈,过了半响,终究是按耐不住,也朝着将军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楚湘君看着她的举动,聪明如她,立即明白将军夫人的意图,忙的追了上去。 第六百二十一章带你私奔 夜色静谧,明月高悬,让这夜渡上了一层幽凉。 顺天府里,四面八方的几个府邸,陆续有骏马与马车疾驰而出,都是朝着一个方向。 年府,如寻常的一个夜,二姨娘陆修容,四姨娘徐婉儿都已准备歇下,可听到前院隐约传来的细微动静,二人都是警惕起来,穿好了衣裳,匆匆出了房间。 揽月楼。 南宫月靠在榻上,双目深陷,形容枯槁。 自年城葬礼之后,她便日日将自己关在房里,闭门不出,整个人仿佛失了魂。 “像是沐王殿下……”门外,丫鬟低低的交谈声,隐约传了进来。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另外一个丫鬟问道。 “只知是往倾玉阁去了,该是找二小姐,可刚才那阵仗……听说,直接闯的府门……也不知道倾玉阁那边是什么情况……”丫鬟皱着眉,低低的叹了口气,“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可夫人……” “夫人……” 那丫鬟说到此,另外一个同伴一声轻唤,形色慌张的跪在地上,旁边的丫鬟瞧见她的模样,本是疑惑,可一回头,果然瞧见南宫月站在她的身后,双目深陷,瞪着瞳孔的模样,吓得她心中一阵泛凉,诚惶诚恐的要跪下,南宫月却倏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儿。卡Kа酷Ku尐裞網 “你们刚才说什么?”南宫月的声音,老迈而尖锐。 刚才,正是那“二小姐”三个字,唤醒了她的神思。 年玉…… 她快要大婚了呵! 想着近一年发生的这些事,南宫月心中更似被什么东西堵着,急欲破体而出。 那年玉……那个女人的女儿,凭什么如此顺风顺水,而她……城儿没了,那年依兰…… 想到年依兰,南宫月更似被针刺了一下,那疼痛的滋味儿,让她紧握着拳头的指甲几乎掐入了皮肉。 “回……回夫人的话,是沐王殿下匆匆的去了二小姐那里,不知……不知是要干什么……”丫鬟战战兢兢的道,满脸惶恐,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这声音拉回南宫月的神思。 沐王去了年玉那里……这么晚了…… 南宫月眸子一眯,听着院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喧闹,已然是闻到了些不寻常的味道,没有理会那两个丫鬟,大步朝着揽月楼外走去。 倾玉阁里。 年玉也已经收拾好准备入睡,男人破门而入之前,因着前世训练出来的敏锐,年玉就已经警惕起来,伴随着门的打开,月光洒进房间,借着月光,年玉看清了来人的脸。 “沐王……” 赵逸,他怎么来了? 那一脸的凌厉。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想到了那一日在这倾玉阁的院子里,这个男人的宣誓,心中那不好的预感骤升。 年玉仅是那一声喊之间,赵逸高大的身躯就已经到了床前,直逼年玉,径自抓住了她的手腕儿,拉着年玉便下了床,那气势和模样,让年玉的眉心皱得更紧。 “赵逸,你干什么?” 年玉低声一吼,想要挣脱赵逸的大掌,若在前世,以她那副常年在战火里的摸爬滚打身体拥有的力道,挣脱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这一世,这幅身体终究是一个闺阁女子。卡Kа酷Ku尐裞網 没有挣脱赵逸,却让赵逸顿住了脚步。 赵逸回头,看着眼前的女子,那一眼,一抹不舍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下意识的,赵逸更握紧了年玉的手腕儿,瞬间,那不舍被疯狂所取代。 那眼里燃烧着的疯狂,饶是年玉,心中都不由一紧。 赵逸…… “我要带你私奔。”赵逸一字一句,“你是我的!” 私奔? 年玉脑袋轰的一声,片刻懵了。 回过神来,赵逸已经拉着她,继续往门外走。 “私奔……”年玉口中喃喃,似在消化着他的话,被拖着走了几步,年玉倏然清醒,挣扎得越发用力,“赵逸,你疯了吗?” “对,我疯了,我是疯了,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你,明明你最亲近的人是我,你该嫁的人是我,可这一切,都被楚倾抢了去,今日,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赵逸再次停下脚步,迎上年玉的视线,那眼里,疯狂越发炽烈,甚至一把抓住年玉的双肩,年玉揽入怀中,直直的看着她,“玉儿,跟我走,可好?” “不。”年玉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跟他走? 那楚倾呢? 年玉的脑海里浮现出楚倾的身影,眉心紧皱着,而她那般决然的拒绝,以及此刻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落入赵逸的眼里,心中的苦涩,丝丝缕缕的牵了出来。 子冉……果然已经进了玉儿心里了吗? 她不舍与他分离,而他…… 赵逸心中嫉妒,但看着眼前这美好的容颜,他说过,他会守护她一世,无论以怎样的方式!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眼里的黯然敛去,取而代之的越发炽烈的疯狂。 “今日,你必须跟我走,不然……”赵逸冷冷开口,那一贯让人如沐春风的脸上,此刻,在年玉看来,仿佛是恶魔一般。 这不是赵逸! 不是她认识的赵逸! 赵逸到底怎么了? 年玉刚要探问,却是瞧见男人的眼里,一抹邪恶闪现,年玉还未反应过来,男人的脸,便朝着她压了过来,抓着她手腕儿的手,更是将她的身体牢牢禁锢,推在了墙上。 男人的唇,碰到年玉的耳垂。 年玉身体一颤,脑中一个激灵,赵逸要干什么,她再是清楚不过。 “赵逸,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赵逸的手,抚上了年玉的腰,渐渐往上之时,年玉一字一句的开口,那语气里的警告,让男人的手一顿。 “后悔的事?”赵逸口中喃喃,呼吸的气息打在年玉的脸上,酥酥麻麻,带来的不是暧昧,而是颤栗。 年玉最不愿看到的,便是他和她之间,有一天到了不知如何相处的境地,而眼前事情的发生,正是在朝着那条道上走吗? “沐王殿下,我是你的表妹,你是我的兄长,我珍视你,也珍视咱们之间的情义,别让它蒙了尘,可好?”年玉感受到赵逸身体的僵直,心中升起了些微希望。 若能打消他此刻疯狂的念头,那是再好不过的,可是…… 第六百二十二章你也尝过了吗? 赵逸的下一个举动,却是让她所有的希望都化为泡影。卡Kа酷Ku尐裞網 “为了你,做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后悔。”赵逸低低的声音,在年玉的耳边响起,没人察觉他眼里的苦涩所饱含的深意。 话落之时,年玉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赵逸的唇就已经落下,温热的触感,一直从年玉的耳边,一步步的蔓延到了她的唇角! “赵逸!”年玉想要挣扎,赵逸的力气却是出奇的大。 那触碰带来的颤栗,竟让她恐惧。 她一直没弄清楚,事情到底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 明明关于她和楚倾的婚事,赵逸已经平静下来,她以为他已经放下了执念,却没想到……今日,竟是如此突如其来的疯狂。 赵逸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丝毫不似平时的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年玉这一声喊,赵逸的动作竟是停了下来,没再继续下去,却也没有离开她的唇角。 如此近的距离,赵逸的心也在颤抖着。 他想如此亲近她,可他也知道,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对玉儿的侵犯。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会恨自己吗? “玉儿……”赵逸下意识的唤出口,语气里柔情似水,“我……” 话说到此,赵逸却是倏然顿住,过了半响,那声音才再次在年玉的耳边响起…… “别恨我!” 三个字,仿佛谦卑进了尘埃,似在祈求。 年玉听在耳里,心中一颤,眼前男人的眼里,疯狂消减,可仅仅是那一瞬,柔情便消失不见,一团火焰在那眼里迅速窜起,年玉心中咯噔一下,随即,男人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突然,赵逸的手一扬,他的手中,一根细细的银针,在月光下透着森森寒光。 他要干什么? 脑中刚冒出这个疑问,那银针,便朝着年玉肩上刺下,如蚊虫叮咬的轻微疼痛,年玉却知道,这一刺并非那么简单。 果然,仅仅是片刻,年玉便察觉到浑身一阵虚软袭来。 赵逸…… 年玉看着眼前的男人,眉心紧紧的皱着。卡Kа酷Ku尐裞網 眼前这个男人,当真是她认识的那个心思纯良的沐王赵逸吗? 年玉有些恍惚。 不该是这样的! 赵逸…… 怎么会如此对她? 年玉眼神里的失望,赵逸看在眼里,心中莫名的烦躁,别开眼,不去看年玉的眼,挥开脑中的思绪,赵逸的眼里,疯狂夹杂着清冷,一只手揽着年玉虚软的身体,另外一只手,摸索到年玉的胸前,撕扯着她的衣裳。 夜色里。 这一幕,格外的诡异。 “赵逸,快停下。”年玉定定的看着赵逸,此刻,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便也只能哀求。 可赵逸却似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一般,不过一会儿,年玉的衣裳便被扯开,胸前的春光露了大半。 那美好的一幕,赵逸不敢看。 多一眼,都是对玉儿的亵渎。 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 赵逸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邪恶张扬,突然,身后一个凌厉的掌风袭来,赵逸眸中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终于来了吗? 今夜,这一场戏,才开始上演! 而他…… 赵逸敛眉,眼里的疯狂,瞬间更加炽烈。 抬眼看了一眼年玉,没有丝毫犹豫,唇朝着年玉压下,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年玉的唇角,仅是轻轻一个触碰,身后,一只大掌落在赵逸的肩膀,那力道带着怒火,将赵逸拉开,随即,一个拳头狠狠砸向赵逸的脸,十分的力道,楚倾丝毫没有手下留情,那面具之下的俊美脸上,早已一片铁青。 可这个时候,他却无暇顾及赵逸。 没了赵逸手臂的支撑,浑身没了力气的年玉,身体渐渐滑落,靠在墙上。 楚倾回头,瞧见瘫软在地上的年玉,那开了的衣襟,露出的春光瞬间烧红了楚倾的眼。 赵逸! 楚倾紧握着拳头,丝毫不敢耽搁,立即将外衣脱下,盖在年玉的身上。 身后,赵逸被那打在脸上的一拳,打得偏了脸,嘴角一丝鲜血流出来。 赵逸舔了舔唇角的血,看着楚倾的背影,眼里疯狂未消,又添邪恶,“果然,玉儿的唇当真美好,子冉,你也尝过了吗?” 这话如一桶油,浇在了楚倾的怒火上。 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在脑中浮现,楚倾紧握的拳头越发收紧,胸中激荡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此刻,他恨不得杀了赵逸! 可是…… 深吸了一口气,玉儿…… 楚倾压下心中怒火,拉起年玉的手,想将她抱回屋子。 可赵逸看着他的举动,又怎会让他如意? 楚倾刚有所动作,赵逸便大步上前,抓住楚倾的手腕儿,想要抢夺年玉。 察觉到赵逸的意图,楚倾浑身染上了一层暴戾之气,赫然起身,迎上赵逸的视线。 两个男人,相对而立,锐利的视线,如刀光剑影。 “我要带她走,她该属于我!”赵逸不紧不慢的开口,瞥了一眼靠在墙上的年玉,似乎经过了刚才那一吻,他更知道她的美好,更不愿放手。 楚倾眸子一紧,一字一句,“这可由不得你,她是我的妻子!” “由不得我?”赵逸一声轻笑,眸光微敛,再次抬眼之时,那眼里,杀意迸发,“那我便要试一试!” 话落,赵逸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刀锋,狠狠刺向楚倾,直直刺向胸口心脏的部位。 “子冉,小心……”年玉下意识的唤出口。 目光之中,匕首距离楚倾的身体不过分毫,电光火石之间,就在那匕首要刺入皮肉之时,楚倾身形一闪,利落的避开,匕首擦过楚倾的手臂,布料在利刃之下瞬间裂开。 一击不成,赵逸没有就此放弃。 握着匕首的手越发收紧,手一扫,匕首朝楚倾的脖子划去,可还未靠近,楚倾却抬手,抓住了赵逸的手腕儿,锐利的目光直直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的眼,似要看进他的灵魂。 “你当真要我的命?”楚倾一字一句,对于赵逸突然的转变,他亦是觉得奇怪。 这不像他! 不像他自小认识的兄弟! “没了你,玉儿自然就是我的了!”赵逸嘴角微扬,迎上楚倾的视线,毫不避讳…… 第六百二十三章置他于死地 “今日,我用你的命,换玉儿和我相守,再值得不过!”赵逸眼里的精光映着匕首的寒光,让人心中生颤,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陌生得,仿佛从来不认识一般。 再值得不过…… 楚倾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赵逸,探寻未消。 为了玉儿,他当真会杀他? 他所认识的那个纯良的赵逸,怎会如此? 精明如楚倾,隐约察觉了这其中的不寻常。 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赵逸突然变了态度,甚至变了性子吗? 猜测一起,楚倾正要继续探寻,赵逸却已经在话落的瞬间挣脱了楚倾的大掌,没了阻挡,赵逸手中的匕首再次袭向楚倾,凌厉的招式,杀意比刚才更加骇人,似乎当真如他所说的那般,要夺了楚倾的命。 “子冉……” 赵逸的杀意,饶是年玉看着,眼里的惊恐亦是越发浓烈。 她想上前阻止,可身体因着药物的作用,虚软无力,甚至连动弹都格外的吃力,越是这样无力阻止,年玉的心中越是焦急担心,今日的赵逸,像是被魔鬼附了身。 他若真的伤了楚倾,又该如何? 这个可能,让年玉的心跳莫名的漏了一拍,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出,瞬间直冲脑海。 不,她不能让楚倾受到伤害! 年玉紧咬着牙,努力支撑着想要起来,可她纵然是费尽全力,动作也不及赵逸迅速…… 打斗之下,赵逸手中的匕首突然转换了方向,年玉的视线之中,那匕首如夺人性命的野兽,直直袭向楚倾,可这一次,楚倾站在那里,迎着凌厉的匕首,竟是没有避闪。 他要干什么? “子冉……”年玉的血液,仿佛瞬间凝结。 “子冉……” “赵逸……” 门口,两个声音同一时间传来,正是匆忙赶到的宇文皇后和将军夫人,看到这一幕,两个人的身体皆是一怔,脑袋轰的一声,片刻空白,仿佛瞬间失了魂。 “子冉,你快躲开。”年玉再次高喊出声,说话之间,扶着墙起来的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可身体一离了墙的支撑,脚上的虚软袭来,年玉身体一软,整个人直直倒在地上。 可她却似感受不到疼痛,目光之中,那匕首,没入皮肉。卡Kа酷Ku尐裞網 噗的一声,匕首直刺楚倾胸膛…… 瞬间,鲜血顺着匕首流出,黑色的锦袍让人看不清鲜血的痕迹,可匕首刺入身体的深度,却昭示着赵逸究竟下了怎样的狠手! 空气仿佛在那一瞬间凝结,不过片刻,鲜血顺着匕首流到了赵逸握着匕首的手上,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在年玉的视线里,格外清晰。 寂静的空气里,血滴声一下又一下,在年玉的耳边,分外刺耳。 感受到鲜血传来的温度,赵逸眼里闪过一抹震动。 这一刺,对他来说,是必然的,亦是他想要的。 可是此刻,他的心却似被什么东西揪着,透不过气,甚至恨不得受这一下的是他自己! 对不起,子冉! 赵逸无声的低喃,想到自己的目的,赵逸狠下心来,握着匕首的手一紧,眼里的阴狠瞬间突增,再一次狠狠的将匕首往前一送,这一送,逼得楚倾往后一退,同时,更激起了年玉心中的怒火。 赵逸…… 他当真要置楚倾于死地吗? 纵然再不相信那纯良的男人,会如此狠心绝义,年玉也不得不认清眼前的事实。 “赵逸,你若再伤他,我年玉,势必会与你为敌。”年玉一字一句,那声音传入赵逸耳里,如刀子一般,割着赵逸的心。 与他为敌? 赵逸敛眉。 “那又如何?”赵逸冷冷开口,纵然是与他为敌,有些事情,他也势必会做。 赵逸看了一眼年玉,嘴角竟是有一抹笑意浅扬,苦涩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仿佛没有听见年玉的话一般,赫然抽出楚倾身上的匕首,再次刺了过去。 而自始至终,楚倾的视线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赵逸。 他伤他之时,眼里的片刻震动,他看年玉眸中的苦涩,一丝不落的落入楚倾的眼里,当下,楚倾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伤他,并非赵逸的本意! 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逸儿,你快住手,他是楚倾啊,你别干了傻事。” 赵逸再次袭向楚倾之时,宇文皇后首先回过神来,刚才在来的路上,她想了无数的可能,却没想到到了这里,看到的竟是这样的一幕。 赵逸……竟对楚倾动手吗? 那滴在地上的鲜红颜色,以及赵逸眼里的疯狂,饶是她的心里,也是格外的不安。 楚倾……若当真在赵逸的手上,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后果…… 那后果,饶是她也不敢想! 宇文皇后的吩咐,似是惊醒了众人。 此刻的赵逸,好似被人控制了神志,宛如一个杀人的机器,凌厉的招式,比刚才更是凶狠。 楚倾迎着他的招式,只是避闪。 两个身影,在院子里穿梭。 年府的人,早早因着这动静陆续赶到。 一旁看着的人,几乎每一个的脸上都写满了的担心与焦急,可隐藏在人群里,有一人的眼里,却是兴奋的烧红了火焰。 那人,正是南宫月! 打起来了! 呵,竟打起来了吗? 沐王和楚倾…… 不用想,她也知道,这二人定是因为年玉,才闹成此刻这个局面。 南宫月看向年玉,瞧见她趴在地上,努力的想要起来,却每一次都无法起身,艰难的模样,以及脸上的担忧,看在南宫月的眼里,当下,南宫月心中更是激动起来。 年玉…… 那小贱蹄子,是在担心赵逸和楚倾吗? 想阻止吗? 哼,瞧她那模样,怕是阻止不了吧! 南宫月嘴角一扬,再看向赵逸和楚倾,心中越发热血沸腾。 打吧,打得越是惨烈越好,最好出了人命才好,那时候…… 若赵逸杀了楚倾,这北齐就要乱了。 不仅如此,没了楚倾,看那年玉即将到来的大婚该如何举行! 新郎官死了,那年玉…… 哼,到时候,她有的是方法,将那“克夫”的帽子戴在她年玉的头上。 第六百二十四章背后黑手 她倒要看看,顶着一个“克夫”的名头,她还能如何风生水起! 如是想着,南宫月的眼里的兴奋灼灼燃烧了起来,一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密切留意着这院子里那打斗的二人的一举一动,甚至恨不得立刻闹出人命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只是她,同样,还有一个看着好戏的,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人群里,一袭白衣,就算是在黑夜里,本也是格外显眼,但此刻,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在赵逸和楚倾身上,谁也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 赵焱看着那打斗中的二人,目光灼灼,脸上绽放的笑容,隐藏在夜色之中,无人瞧见赵焱眼里的得意。 除了得意,还有些微不解与探寻。 赵逸…… 他招招想要置楚倾于死地,可当真是要杀了楚倾吗? 不,赵逸不会!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焱便否定了这个猜测。 只是,赵逸要做什么? 饶是此刻,赵焱依旧没有看透赵逸突来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是突然,赵焱的脑中一个激灵,一个念头闪现。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果……赵逸当真杀了楚倾呢? 赵焱眉心一皱,视线转向年玉,那眼里的颜色,越发多了一丝阴沉。 如果……年玉亲眼看着楚倾,死在赵逸的手中,会如何? 只是稍微一想,赵焱的心里便激愤起来,邪恶犹如野草一般迅速疯长,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那些憋屈直窜脑海,顷刻间,赵焱的手握紧了拳头,看着打斗中的两人,不知不觉间,眸中的颜色染上了杀意。 院子里,两人的打斗越发激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旁看着的人,也紧揪着一颗心,想要阻止,却无法上前。 “你到底要做什么?” 赵逸一击之下,楚倾避开了杀招,倏然靠近赵逸。 这一问,声音低得只有二人可以听见,赵逸微微一愣,但仅是一瞬,便恢复了方才的狠辣,“杀你!” “你不会杀我!”楚倾开口,语气分外笃定。 对上赵逸的眼,果然瞧见那眼里一窒,果然吗? 没有丝毫犹豫,楚倾再次追问,“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的目的…… “我比你,更爱玉儿!”赵逸一字一句,话落,眸中的杀意更是炽烈。卡Kа酷Ku尐裞網 感受到那一束束凝聚在他身上的视线,以及楚倾眼里的探寻,赵逸知道,今夜这一切是该结束了,不然,以楚倾的精明,定会看穿他的一切。 他好不容易已经做到了这个份儿上,绝对不能让一切功亏一篑。 而此刻,他的最后一击…… 深吸了一口气,赵逸暗自咬牙,染了血的匕首,如凶猛的野兽,这一次,直袭楚倾心口,众人看着,皆是屏气凝神,唯独人群里的赵焱眸子一眯。 他知道,赵逸这一招,不过是看似凶险罢了,绝对不会要了楚倾的命,况且,以楚倾的身手,避开不过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他要做的…… 眸光微敛,赵焱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针,细不可察。 在赵逸袭向楚倾的一瞬,银针从指尖激射而出,循着赵逸匕首所刺的方向,仿佛已经算准了楚倾身体避闪的路径,似乎就算赵逸的匕首偏离了楚倾的心脏,他的银针也会代替匕首刺入。 那样的命门,就算是年玉精通医术,能起死回生,怕也救不回楚倾的命! 空气中,匕首距楚倾不过分毫,一切的掩盖之下,无人察觉赵焱的阴谋,楚倾避着赵逸的匕首之时,身体稍微一倾,银针擦过赵逸身旁,当真如赵焱预料的那般,直刺楚倾的心口。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敏锐如楚倾,却是察觉到些微异样,噗的一声,匕首再次刺入楚倾胸膛,银针随即没入,楚倾一声闷哼,一抬眼,顺着那银针来的方向,正是对上一双阴沉狠辣的眼。 赵焱…… 是他! “子冉……” 众人惊呼出声,目光之中,楚倾的身体,如残风落叶倒下,正巧倒在年玉身旁不远处,那一幕,饶是赵逸看着,心中也不由一颤,握着手中的匕首,一时间有些慌了。 不该是这样的…… 子冉……他的一刺,明显偏离了,可楚倾此刻的情况…… 赵逸上前一步,想要查探,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一声厉吼响彻整个院子。 “将这畜生给朕拿下!” 那声音,带着浓烈的怒气,正是得了通报,焦急的从皇宫赶来的元德帝。 这一声令下,紧随而来的侍卫立即一哄而上,到了赵逸身旁,赵逸还在震惊与不解之中,就已经被侍卫牢牢架住,这一切,正合他意,可是……楚倾…… 他几乎能够感受得到,躺在地上的男人,气息越发的虚弱。 怎么会这样? “子冉……”年玉艰难的撑着身体到了楚倾身旁,她懂医术,只是一眼,便看出楚倾的不寻常,伸手探向楚倾的脖子,那逐渐弱下去的跳动,让年玉下意识的缩回了手。 “来人……救他……”年玉的嘶喊声在夜色中响起,心中的恐惧弥漫,此刻,她浑身无力,她该怎么办? 饶是年玉也没了方寸。 不,楚倾不能有事! 她不能让楚倾有事! 心中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不断的回响。 年玉努力支撑着身体,查探着楚倾的情况,那脸上的焦急,落入人群里那白衣男人的眼里,赵焱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了些。 年玉…… 连她也慌了吗? 呵,她果然很在意楚倾呢! 在意吗? 这个时候,越是在意,便越是精彩,不是吗? 此刻,他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楚倾死后,年玉会如何对待这个杀了她未婚夫的男人! 但他却不知道,夜色掩盖了他的阴谋,却也同样让得意中的他,没有察觉地上男人细微的举动。 年玉的嘶喊,惊醒了众人。 “太医……快宣太医!”元德帝朗声厉吼。 将军夫人早已晕厥过去,宇文皇后看着这情形,身体也是一阵虚软,可这个时候,赵逸在侍卫的禁锢之下失了自由,帝王之怒之下,会如何处置逸儿? 宇文皇后脸色惨白,在珍姑姑和宇文如烟的搀扶下,不敢有丝毫懈怠。 逸儿他……可是创下大祸了! 现在该如何是好? 宇文皇后目光闪烁着,满心的不安,而楚倾…… 第六百二十五章生命垂危 宇文皇后看着侍卫将楚倾抬着进了倾玉阁的房间,两个太医很快赶来,都是宫里医术最精湛的圣手,二人一同进了屋子,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可即便是如此,在场的每一个人,目光都看着那紧闭的门扉。卡Kа酷Ku尐裞網 院子里,一片沉寂。 几乎每一个人的神情都紧绷着,想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耳边,刚才枢密使大人倒下之时,年玉那惨烈的嘶喊依旧在回荡着。 年玉会医术,他们是再清楚不过的,能让年玉那般焦急,恐怕枢密使大人…… 好些人的心中有了猜测。 事情到了此刻这个局面,南宫月积压在心中的激动,已然高涨到无法抑制的地步。 好! 当真是太好了! 此刻,若非元德帝在,宇文皇后在,南宫月只怕已经兴奋得叫出了声来。 当真是出人命了吗? 就算没有确切的结果,南宫月也相信,已经八九不离十。 枢密使楚倾的命呵! 那五月初三,即将到来的大婚…… 呵,她年玉,果然到最后还是一个没福气的! 南宫月眼里晶亮的光芒闪烁着,此刻,心中急切盘算着如何将年玉“克夫”的消息传出去,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年玉在那些口水之下,一点一点被吞噬。 南宫月越是想,越是兴奋。 只是可惜,刚才侍卫将楚倾抬进房门的时候,年玉也在丫鬟的搀扶下进了房间,无法看见她此刻的模样! 这个时候,房间里是什么情况? 不只是南宫月,每一个人的注意力都系在那一扇门之中。 赵逸怔怔的看着门扉,面容阴沉,眼里明显有担忧。 饶是此刻,他都没有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已经避开了心口,楚倾的情况便也不至于如此严重,不是吗? 可眼下的一切…… 赵逸目光闪了闪,突然,吱嘎一声,房门打开。卡Kа酷Ku尐裞網 一个太医匆匆走了出来,赵逸下意识的迎上前,却被侍卫架住,一步也无法动弹,倒是元德帝亲自迎上了那太医。 “怎么样?” 元德帝开口,语气竟透了几分颤抖。 刚才楚倾倒在地上的模样,他看得清清楚楚,此刻太医紧皱着的眉,让他的心里有一股浓烈的不安萦绕。 “回……回皇上的话,枢密使大人他……”太医开口,脸色分外难看,似乎房间里的情况不容乐观。 “子冉他到底怎么样了?”将军夫人刚醒来,虚弱的模样,心里依旧被一股凉意包围,忙迫不及待的上前,急切的看着太医,眼里热切与害怕肆意交织。 在那视线之下,太医目光闪了闪,似乎是豁出去了一般,倏然跪在地上,“枢密使大人生命垂危……情况怕是……” 生命垂危…… 这几个字,如一记惊雷在院子里炸开。 “生命垂危……子冉……怎么会……”将军夫人脑袋轰的一声,身体一个踉跄,紧紧的抓着搀扶着她的楚湘君的手,本已承受不住,可这个时候,她却努力支撑着,更是顾不得许多,大步上前,想要亲自进门看着才放心。 可刚迈出两步,太医却匆匆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一拦,顿时让将军夫人心中的担心瞬间转为怒火,那个从来说话都细声细语的将军夫人,突然拔高语调,嘶吼的声音近乎嘶哑,“给我让开!什么叫做生命垂危?让我进去看看……” “夫人!”太医眉心皱得更紧了些,目光微敛,叹了口气,“您进去,只会打扰医治,还请将军夫人冷静一些。” 医治…… 将军夫人似突然惊醒,目光闪了闪,一瞬间,好似被戳破了的球,偃了气息,眼神里,似添了细微希望,“对,医治……还有机会的,子冉……我的儿……一定不会有事的,若他有个三长两短……” 将军夫人想到什么,眸中划过一抹异样,紧攥的手,指甲几乎掐入皮肉,脸上的担忧竟添了几分焦急慌乱,踱着步,朝另外一个方向走了几步。 “子冉……若是当真……我该怎么向她交代?”将军夫人低低的喃喃。 一旁,楚湘君听着,不知为何,竟是觉得有些怪异。 他? 娘指的是父亲吗? 可为何……她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仿佛……娘亲要交代的那个人,并非是爹! 楚湘君看着将军夫人,可这个时候,她却无心探寻更多。 “子冉不会有事的。”楚湘君拉了将军夫人的手,一字一句,柔声安抚着,亦是在对自己说。 望了一眼紧闭的门扉,楚湘君的心里亦是压不住那一丝急窜的不安。 当真不会有事吗? 可刚才子冉鲜血淋漓的模样…… 楚湘君的心隐隐生疼,紧咬着唇,陷入担忧之中的她却是没有察觉,将军夫人的眼里突然变得凶狠,猛然推开了她。 “娘……”楚湘君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唤道,正是瞧见将军夫人冲到了赵逸的面前,静静的站着,看着赵逸,胸口剧烈的起伏,似在压抑着什么。 “是你!”将军夫人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看了过去。 赵逸在将军夫人的目光之下,身体一颤,“我……” “是你伤了子冉,若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纵然你是皇子,我将军府,也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将军夫人紧咬着牙,狠狠的瞪着赵逸,打断了他的话。 那模样,分毫没了平日里的温和。 这控诉,听在众人耳里,在场的许多人都明白,将军府的势力在这北齐的朝局之中是个什么样的地位,枢密使大人是将军府唯一的儿子,他若当真因此丢了性命,将军府不善罢甘休,追究到底,只怕纵然沐王赵逸深得元德帝的器重,元德帝只怕也要有所取舍。 众人看向元德帝。 可当下,人群里,白衣男人脑中却是一个激灵,恍然明白了什么。 下意识的看向赵逸。 原来,这就是赵逸的目的吗? 呵,他就说,这赵逸明明已经做了决定,离开顺天府去封地,可他却依旧千方百计的做这一切,他一直猜不透他的目的,此刻,却是豁然开朗。 第六百二十六章火上浇油 赵逸…… 原来,他是要给自己的离开, 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吗? 而他的目的,就是要让这理由遮住所有人的眼,让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如此,他离开,世人只会知道,赵逸为了争夺女人,和楚倾大打出手,伤了堂堂枢密使大人,遭到贬谪。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此,便让人丝毫也不会去怀疑和探寻年玉的身世。 呵,好,当真是好算计,临走也要为年玉铺上一层保护屏障,甚至不惜用楚倾的性命来陪他演这一出戏。 为了年玉,他赵逸真是煞费苦心。 年玉对他,当真如此重要吗? 赵焱敛眉,一股莫名的不悦在心里流窜,揪着他心里,分外难受。 他赵逸,这般有情有义吗? 赵焱心中嫉妒,嫉妒他可以如此重情,可只是瞬间,那嫉妒又转为不屑。 有情有义又怎样?重情又如何? 他如此牺牲,到最后,又能得到年玉吗? 哼,这个世上,唯独握有权利,站在高位,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纵然是他赵逸再有情有义,到最后也不过是个失败者罢了,而他赵焱…… 终有一天,他会站在权力的顶端,俯瞰所有的一切,生杀予夺! 而现在…… 赵焱看着赵逸,嘴角一抹冷意浮现。 赵逸他精心计算着这一切,本无心要楚倾的命,可他却是没想到…… 此刻,他也在担心着楚倾么? 呵,担心? 赵逸越是担心,他的心里便越是痛快,想来今日倒也算是他额外的收获。 楚倾一死,这北齐,又要乱了! 而他……总该,还要做些什么才好! 赵焱心中盘算着,想从这局面里,得到更多的好处。 而那厢,将军夫人的那一声宣告之下,许多人都变了脸色,宇文皇后心中咯噔一下,最害怕的,终究还是要发生了吗? 可是…… 眸光微敛,宇文皇后大步上前,气势汹汹,一巴掌打在赵逸的脸上,啪的一声,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分外响亮。 这一耳光,十分的力道,宇文皇后丝毫也没有手下留情。 赵逸被打偏了脸,甚至众人听着那声响,心中都不由一颤。 “你这混账,喝多了点酒,就做出如此的事情来,你……你知不知道……”宇文皇后闻着那酒气,努力压制着身体的颤抖,凌厉的苛责声,朝着赵逸铺面而去。 房间里,楚倾生死未卜,这事情追究起来,可大可小,逸儿他…… 宇文皇后早已想好了该如何将大事化小,就算是赵逸逃不过责罚,那她也要尽力将责罚降到最低。 若是醉酒,失了理智,那么…… 宇文皇后一颗心揪着,正想着努力运作,赵逸接下来的话,却如一盆冷水浇在了她的身上,更浇熄了她的努力……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我就是想要楚倾的命,没了他,玉儿才可能是我的,他必须死……必须死!”赵逸迎上宇文皇后的视线,眼里的疯狂燃烧着,仿佛要将人吞噬,那一字一句,更是分外清晰,传入院子里众人的耳里,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一刻,在场的人也都瞬间明白了刚才那场打斗的初衷。卡Kа酷Ku尐裞網 原来,竟是为了争夺年玉吗? 谁都看得出沐王殿下对年玉的用心,却没想到,今日,他竟为了年玉,甚至不惜要杀楚倾么! 将军夫人心中咯噔一下,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紧攥着的手越发的收紧。 年玉…… “你……赵逸,你休要胡说!”宇文皇后脑袋轰的一声,回过神来,立即怒喝阻止。 疯了,逸儿他疯了! 他知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怎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样的话?! 可是,她的斥责,赵逸却更来了兴致。 以往那随性洒脱的俊美脸上,疯狂越发炽烈。 “我没有胡说,玉儿是我的,母后,你已经破坏了一次我的姻缘,这一次,谁也休想阻止我得到她!”赵逸紧咬着牙,紧握着的拳头,旁人看着,只道是他为了年玉,乱了心智,却不知道,此刻,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心中是怎样的滋味儿。 子冉……生死未卜,可他的计划,却不能因此功亏一篑! 谁也不知道赵逸心中的激荡,他努力的强忍着,只能一遍又一遍的祈祷,子冉没事才好。 而他…… 赵逸话落之时,看向门扉,眸中的杀意瞬间凝聚。 “你……” “跪下!” 宇文皇后意识到赵逸突然的变化,下意识的开口,想说什么,男人的怒吼却随即响起,气势凌人,赫然打断了她的话。 宇文皇后看向那开口之人,帝王阴沉的面容,让她心里一紧,“皇……皇上,逸儿他喝了酒,他……” “喝了酒?他不是清醒得很?” 赵逸如此的张狂,似终于将元德帝彻底激怒,元德帝狠狠的瞪着赵逸,见赵逸依旧站在那里,高昂的姿态,丝毫没有悔悟的样子,眼里的杀意,仿佛恨不得冲进屋子,置人于死地,当下,元德帝倏然上前,一脚踢在赵逸的身上,那力道,赵逸身体一个踉跄,赫然跪在地上。 碰的一声,膝盖接触到地面,听得人心颤。 “你……”元德帝瞪着赵逸,除了愤怒,便是说不尽的失望,沉吟半响,终于再次开口…… “你的姻缘?你给朕弄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你的姻缘,楚倾和年玉,是朕赐婚,岂容你争抢破坏?你最好是祈祷楚倾没事,不然……” 元德帝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 就算没有将军府的追究,他也不会放过赵逸! 楚倾的命……对北齐,太过重要了,而赵逸竟然…… 深吸了一口气,元德帝努力压着心中的怒火,可却是没想到,跪在地上的赵逸,迎上了他的视线,那视线,让元德帝心中一怔,随即,赵逸的声音再次传来…… “就算是他这一次没死,也会有下一次!” 言下之意,他为了年玉,要和楚倾不死不休吗? “赵逸!”宇文皇后心中咯噔一下,越发变了脸色。 逸儿……他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宇文皇后瞥了一眼元德帝,那脸上的怒火果然越发旺盛…… “皇上……” 第六百二十七章到底是谁 宇文皇后开口,急切的想要为赵逸说情,可刚开口,还没来及说什么,元德帝怒气已经再也抑制不住,凌厉的双眼狠狠瞪着赵逸,似乎因为怒火,甚至连声音都透了几分颤抖…… “下一次?你跟朕说下一次……你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悔改的东西,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这混账给朕押下去,关进诏狱!”怒吼直劈赵逸。卡Kа酷Ku尐裞網 诏狱…… 在场的众人,心中都是一怔。 还未回神,一旁的侍卫丝毫也不敢怠慢,帝王命令之下,纵然是沐王赵逸,他们也不得不动手,侍卫架着赵逸离开。 直到赵逸的身影消失在倾玉阁的门口,男人眼里闪烁的疯狂终于消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担忧。 他已经成功惹下了帝怒,可子冉…… 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诏狱……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的在进行着,可便是如此,男人的眉心,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要是子冉当真因此丧命…… 想到此,心里的恐惧越发弥漫开来。 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撕扯着,隐隐生疼,更是不敢继续往下想那后果。 而此刻,院子里,一片沉静,那近乎诡异的静,压得人透不过气。 “皇……皇上,逸儿他……” 终于,宇文皇后终究是按捺不住,脑中回荡着‘诏狱’二字,皇上将逸儿关进诏狱,那地方……逸儿怎么待得下去? 可她刚一提赵逸的名字,元德帝凌厉的视线便激射而来…… “闭嘴。”元德帝冷冷开口,怒气依旧未消,瞪着宇文皇后,似有迁怒之意。 当下,宇文皇后心里一颤,立即止住了话端。 这一吼,气氛更是浓重。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看着元德帝,那帝王的怒火肆意燃烧着,饶是宇文皇后也终于承受不住,赫然跪在地上,“皇上您息怒……” “息怒……”元德帝紧咬着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就在众人都以为,帝王怒火,要波及在宇文皇后身上的时候,元德帝却是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刻意压制着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渐渐的,那愤怒平息了少许,元德帝才收回了视线,转身面对着将军夫人。 “夫人,如此……”元德帝开口,那声音,明显没了刚才的凌厉骇人,可话到此,他却是倏然顿住。 本想说,如此将赵逸关进了诏狱,便不用担心他再做出些什么事情来,话到嘴边,元德帝看着将军夫人凝聚在紧闭门扉上的视线,饶是那帝王,眉心也皱得越发紧了些。 纵然是将赵逸关进诏狱又如何? 现在最要紧的,是楚倾的情况…… 若楚倾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后果…… 元德帝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拧着眉,盯着那门扉,院子里的气氛,依旧压抑得让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而此刻,房间里,一门之隔,气氛亦是十分的诡异。 榻上躺着的男人,伤口已经经过了处理,可身上的鲜血依旧触目惊心。 榻旁,年玉静静的坐着,双手紧紧的握着男人的手,身体没了方才的虚弱,脑海中,刚才门外赵逸那疯狂的宣告,一遍又一遍的回荡,若非楚倾刚才气息奄奄之下,让她不要轻举妄动,此刻,她早已出去,亲自质问赵逸,为何要对楚倾下此狠手! 可是…… 年玉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紧闭着双眼,但那微弱的气息,却是让她先前一刻心里的恐惧,渐渐平息下来。 还好,有惊无险,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楚倾就…… 年玉不敢往下想,而那差一点儿让楚倾丢了性命的罪魁祸首…… 年玉的目光缓缓转向一旁桌子上放着的东西上。 一枚银针,染了鲜血,正是刚才从楚倾的胸口处吸出来的。 银针…… 想着刚才进门之后,楚倾强撑着身体,让太医出门那一番禀告,精明如年玉,当下就察觉了其中的蹊跷。 “是谁?”年玉开口,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赵逸的那一刺,既然是匕首,那这银针,只怕是有人暗中的偷袭,而那人…… 榻上,楚倾虽闭着眼,可他的神志依旧清醒。 年玉的声音传来,楚倾脑中浮现出刚才那银针刺来的一幕,白衣男人的脸格外清晰。 赵焱…… 他才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吧! 而赵逸…… 想到赵逸方才那一系列的异常,尤其是方才门外传来赵逸的叫嚣,以他对赵逸的了解,更肯定了今晚发生的这一切的不寻常,而那不寻常,是为了什么? 楚倾缓缓睁开眼,迎上年玉的视线,反握住年玉的手,力道虽轻,便是没说什么,这一个动作,年玉便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她不用担心,可是…… “告诉我,到底是谁!”年玉再次开口,对于差一点儿要了楚倾性命的人,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楚倾扯了扯嘴角,依旧没有回答,随即,视线看向房间里,一直站在那里的两个太医,太医感受到楚倾的视线,忙的上前一步,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方才……劳烦二位了。”楚倾的声音缓缓响起,难掩虚弱。 “应该的,枢密使大人的吩咐,微臣……举手之劳。”其中一个太医忙的应道,看楚倾的眼神里,分明有敬畏。 举手之劳吗? 刚才他出去告诉众人,楚倾生命垂危,往重了说,可是欺君之罪啊,但即便是如此,方才那太医也没有丝毫犹豫,谁都知道元德帝对枢密使大人的器重,也都清楚枢密使大人手握重权,对皇上,对皇室从来都没有二心,他既然会下如此的命令,自然有他的道理。 楚倾敛眉,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撑着逐渐虚弱的身体和意识,“还有一件事,要劳烦二位。” “枢密使大人请吩咐。”两个太医皆是开口。 楚倾轻咳了声,忍着身体的疼痛与虚弱,继续开口,“对外,我已然是昏迷不醒,二位,可明白?” “明白。” 看来,枢密使大人想让他的“生命垂危”继续下去,而他的目的…… 第六百二十八章见不得人的勾当 太医猜不透这枢密使大人的心思,却也不敢多问,二人对视一眼,仅是瞬间便做了决定,“微臣明白,枢密使大人请放心,微臣会按大人的吩咐去做。” “如此,便劳烦二位了。”楚倾开口,做好了安排,视线再次迎上年玉的眼,面具之下,早已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浅浅扬起一抹笑容,年玉的担心他看在眼里,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他知道,玉儿的聪明,已经看出了细微端倪。 可她刚才的问题,他此刻却不能回答她,他自己的身体,他再是清楚不过,刚才虽然避开了要害,可匕首和银针,接连的重伤,已经让他如强弩之末。 做好了一切的安排,他的身体已然是承受不住。 他不能让自己在没有掌控之力之时,让玉儿去冒任何的危险,所以…… “玉儿……”楚倾虚弱的唤着年玉的名字,“等……等我……” 一切,都等他醒来,等他稍微好转! 话落之时,男人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眼闭上的那一刻,年玉心中一颤,莫名的恐惧袭来。卡Kа酷Ku尐裞網 等他…… 聪慧如年玉,自然明了楚倾的意思。 等他……醒来! 她知道,今晚这一切的蹊跷,他都会去探明。 男人手心传来的温度,舒舒缓缓,此刻,对年玉来说,这温度仿佛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东西,熨帖进她的心里,看着那张银色的面具,年玉渐渐平息下来,抬手,指尖在银面上游移。 她知道,这个男人对于自己的意义,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 …… 夜色渐浓,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 房间外,谁也不知道屋子里到底是怎样的情形。 不知过了多久,太医终于再次走出房门,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迎了上来,可仅是看到太医那更加凝重的脸色,众人的心里,那不好的预感便越发的浓烈。卡Kа酷Ku尐裞網 果然,太医在众人的目光之中,无力的一声叹息之后,只说是枢密使大人的身体只能听天由命,当下,受不住这消息的刺激,将军夫人再次昏厥了过去,院子里,一片混乱。 每一个人都神色各异。 好一会儿,所有人都散去,翌日一早,沐王赵逸为了争夺年家二小姐,和枢密使楚倾大打出手,楚倾重伤,生命垂危的消息不胫而走,不过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经传遍了顺天府的大街小巷。 一时间,所有人的百姓,都在谈论着这惊天的大事,几乎每个人都关注着最新的动态。 可一连几天过去,枢密使大人的情况似乎依旧没有好转,太医住在了年府,据说每次从房间出来,都是面色凝重。 将军府,乃至是整个顺天府,都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中。 顺天府城外十里,一个小小的茶铺,往来的行人经过,皆会到这里驻足。 距离五月初三的那场众人期待的大婚不过是十日,不知怎的,这几日,经过这里的人陆续多了起来。 茶棚里,座无虚席,人格外的多,可却是一片安静。 不多久,一辆马车停在了茶棚外,马车上,一个粉面小厮走下来,匆匆进茶棚要了一壶茶,便提着折返回了马车,这举动,茶馆老板倒也见怪不怪,想来是那小厮的主人该是大户人家出身,不屑进这小茶铺罢了。 可看了一眼那马车,茶馆老板的眉心,却是微微皱了起来,那马车,未免也太普通了些! 寻常的大小,独独那一辆马车,除却刚才那小厮,只带了一个车夫,茶铺老板禁不住好奇,那马车里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哎……” 思绪之间,寂静的茶铺里,一个叹息声响起。 这叹息似乎有魔力一般,让本就沉寂的茶铺,气氛更是低沉了些,可那叹息声一落,碰的一声,茶铺里的所有人都闻声看去,只见刚才那叹息之人的面前,茶碗中的茶水,全数倾洒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连带着茶碗,也倒在桌子上。 那一声响传入茶铺外,马车上正喝着茶的人,眸光微微一窒,但仅是那一瞬,却又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喝着茶。 “说到底,女人就是祸水,要不是那年家二小姐,枢密使大人怎么会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生命垂危……要是枢密使大人当真丢了性命,都是那年家二小姐害的!”那人粗犷的声音,在茶铺里响起,带了莫名的煽动力。 如此一说,茶铺里其他人的眉,皱得更紧了些。 “我也听说,那年家二小姐和沐王赵逸不清不楚,听说枢密使大人受伤那晚,正是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情……”另外一个人开口,神秘兮兮,又眉飞色舞。 顿时,更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什么不该撞见的事情?”有人开口问道。 “还能有什么?夜深人静,男人和女人,还能做些什么见得人的勾当?” “你是说……沐王殿下和年家二小姐有染?”茶铺里,有人如此一问,但瞬间,似有些不信,“这话可不能乱说。” “乱说?怎么会是乱说?你去顺天府问问,谁不知道沐王殿下对年家二小姐格外的青睐,早早就被迷得晕头转向,那二小姐定是一个狐媚子,迷惑了一个又一个男人,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主,再说,若不是被撞破了他们那档子事,沐王会如此对枢密使大人痛下杀手吗?枢密使大人也又怎能任凭别人给他戴了绿帽子?只是没想到,沐王为了一个女人,竟对枢密使大人下了这样的狠手……” 那人说得头头是道,好似亲眼看见了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一般。 茶铺里听着的人,顺着他的引导,越是想,越是觉得似乎当真是这么回事。 可那人的话刚落,茶铺里,一直坐在那里的青衫男人,赫然起身,手中端了面前的茶碗,走到那人的身后。 “喂……”青衫男人开口。 那人一回头,还没看清情况,下一瞬,青衫男人手中的茶水便全数泼在他的脸上。 “你……”那人赫然起身,暗自低咒,怒火瞬间高涨,目露着凶光,握紧了拳头,便朝着青衫男人打了过去…… 第六百二十九章神秘女人 这人体型健硕,而那青衫男人,看着不过是一个书生模样,这一拳打过去,不用想,那青衫男人定会遭殃。卡Kа酷Ku尐裞網 可那人刚挥出拳头,青衫男人只是皱着眉,动也不动,在那拳头快要逼近他时,青衫男人突然一抬手,众人以为他只是本能的一挡,可目光之中,只瞧见青衫男人的手,在对方的身上点了一下,再是随意不过,但下一瞬,那挥拳的男人脸色一沉,一股酥麻从脚底急速窜遍全身,一双腿瞬间不听使唤,没了支撑的力气,砰的一声,直直的坐在了地上。 这情形,所有人都是一惊。 再看那青衫男人之时,皆是变了眼神。 而刚才那个和地上那人一唱一和的粗犷男人脸色也是瞬间变了。 下意识的看向那青衫男人,浑身防备起来。 想着那人的交代,眉峰紧紧的皱着。 他们不过是拿了别人的钱财,四处散播年家二小姐之事,可若因此惹了厉害之人,那也得不偿失。 刚如此想,一道凌厉的视线激射而来,粗犷男人心中一颤,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随即,青衫男人的声音徐徐传来…… “给我记住,下次再听到你往年家二小姐身上泼脏水,泼在你脸上的,就不会只是茶水而已。卡Kа酷Ku尐裞網”青衫男人冷冷开口,似乎早早看穿了这二人的把戏。 本是文雅书生的模样,可那阴沉着脸,一字一句的警告,听在人的耳里,竟是让人头皮发麻。 话落,青衫男人收回视线,目光淡淡的扫过茶铺里的其他人,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让人颤栗。 “年家二小姐,不是那样的人!”青衫男人开口,说这话之时,男人的拳头紧握,那眼神里,明显有怒气弥漫。 茶铺里,一阵沉默,皆是在青衫男人的威压之下,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青衫男人没有理会在场的众人,仅是半响,转头拿了桌上的包裹,出了茶铺,脚步匆匆,仿佛是急着去做什么事情。 脑海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他没想到,一别多日,他为了她的大婚赶回来,听到的会是旁人对她这样的诋毁! 现在,他要快些到达顺天府,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青衫男人的身影越走越远,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茶铺里,那沉寂持续蔓延,而茶铺外的马车上,原本喝着茶的人,此刻握着茶杯,明显看得出那手在颤抖。 刚才茶铺里那些人的话,在耳边不断的回荡。 生命垂危…… 怎么会生命垂危的? 记忆里的那男人,英勇无畏,就算是受伤,那眼里的坚韧也从未消弭,怎么也无法想象,他生命垂危是什么模样。 “走,立刻回顺天府。” 女子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透了难以抑制的急切。 命令一下,一旁,小厮打扮的下人忙的拾了茶杯,对马车外的车夫吩咐了一声,车夫领命,立即驾着马车离开。 马车朝着顺天府急速飞奔,马车上,女子紧皱的眉峰,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似乎恨不得立刻出现在那人的面前…… …… 年府。 自那夜那一场变故之后,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气氛之中。 倾玉阁成了府上的禁地,只有太医每日进出。 那日之后,谁也没有见过二小姐出门,甚至连秋笛偶尔从院子里出来,那脸色也是格外的难看。 倒是大将军楚沛和将军夫人和将军府的大小姐来了几次倾玉阁,每次出来,将军夫人都掩面啜泣,直到有一日,倾玉阁里,传来一阵喧闹,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隐约听见妇人的咒骂声,之后隐约听说,将军夫人打了二小姐一个耳光。 据说是将那夜的事情,迁怒到了二小姐的身上。 这个消息,在年府传遍了,每个人反应各异,眼看着快要大婚,枢密使大人这样的情况,大婚还能顺利举行吗? 纵然是举行了,因着这件事情,婆媳关系的裂痕,二小姐嫁到将军府,婆媳的相处怕也不会让她如意吧! 揽月楼里,那等着看好戏的人,心里倒是越发期待起来。 可那之后,将军夫人便没再来过年府。 这一日,倾玉阁内,太医刚出了房门。 床上,男人静静的躺着,气息平缓,银色的面具外,双目睁着,看着正在替他包扎着伤口的女子,一瞬不转。 “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人是谁了吗?”年玉开口,手中的动作格外轻柔,生怕弄疼了他,感受到他的目光,刻意忽视那视线里的柔和,这几日,她心里一直压着这个疑问,没有再问,但今日已经是极限。 那个在背后暗算的人…… 她的心里已经隐约有猜测,脑中浮现出那白衣的身影,突然迎上楚倾的视线,“是他吗?” 便也只有他,才会如此视赵逸,视楚倾为眼中钉。 那一晚,她依稀留意到,他是在场的! 他? 对上年玉的眼,精明如楚倾,当下便明白年玉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赵焱! 可这件事,他却不愿年玉插手! “玉儿……” “小姐……” 楚倾正要开口,门外,秋笛的声音传来,楚倾看向门口,随即,便听得秋笛的声音继续响起…… “萧然公子来了。” 萧然…… 年玉心中一怔,他回来了吗? 当下,一抬眼,明显瞧见楚倾似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这反应,年玉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没有说什么,年玉敛眉,继续将最后的包扎完成,手到了伤口的边缘,微微一按,明显听见男人一声低低的闷哼,年玉直起身子之时,淡淡的瞥了床上的男人一眼,“那人,若当真是他,这仇,我要亲自报,你若不说,你觉得,我会有没有办法知道吗?” 话到最后,那声音明显一冷,饶是楚倾听着,眉心都不由一皱。 丢下这一句话,年玉转身,对着门外吩咐道,“请萧然公子到厅里,我马上到。” 年玉缓缓出了门,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楚倾的耳边依旧回荡着刚才年玉的话。 她自然会有办法! 面具之下,刚毅的嘴角,一抹苦涩浅浅扬起。 第六百三十章是来报仇的吗? 他该是明白,只要是玉儿想要去做,什么事情能难得了她? 就算是亲自去赵焱那里质问,以她的能耐,也能质问出结果来,可是…… 赵焱…… 想到赵焱,楚倾的眼神明显阴沉了许多。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个男人,曾经众人不识他真面目的时候,他还有所顾忌,可经过这一遭遭的事情,如今已然被撕破了伪装,若当真激怒了他,只怕,对于玉儿,他也要痛下杀手。 而他怎能让玉儿走进那样的危险之中? 楚倾敛眉,他知道,以玉儿的性子,他若不说,她是当真要自己去确定了! 门外,秋笛关上了房门,楚倾看着门扉,脑海里浮现出赵焱的身影,深沉的眸中有什么东西迅速凝聚,沉吟半响,男人赫然起身,穿了衣裳,利落的推窗而出。 没人察觉房间里男人的消失。 这厢,倾玉阁的厅里。卡Kа酷Ku尐裞網 青衫男人踱着步,步履焦急,仿佛等待每多一秒,对他来说都是无尽的煎熬。 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年玉,问清楚,外界所传的那些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门外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萧然下意识的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年玉缓缓走来,终究是按捺不住,大步迎了上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然在门口迎上了年玉,迫不及待的开口,那紧皱的眉峰,自从小茶铺里出来,就一直没有舒展开来。 这急切的一问,年玉微微一怔,聪慧如她,立即明白了什么。 这么快,他就听到外面那些传言了吗? 而那些传言…… 年玉皱眉,可只是一瞬,又恢复如常,目光很快将眼前的男人打量了一遍,依旧是那书生文雅的模样,让人看着如沐春风,可比起上次他离开顺天府,却是消瘦了不少。 年玉微微皱眉,军营是怎样的生活,她是再清楚不过,而师兄的性子,她亦是比谁都了解。 她早该料到,这个男人会照顾不好自己! 瞥了一眼那微微干裂的唇,年玉敛眉,绕过萧然,径自走向屋内。 萧然心中急切未消,目光一直追寻着年玉的身影,没有得到答案,萧然再次开口,“我不在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你和楚倾就要大婚,可……” 萧然刚说到此,年玉就转身,迎上他的视线,“他是受了伤,可生命无碍,我们大婚也不会有任何影响,外面传的那些东西,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罢了,师兄该不会全数当真了吧?” 年玉嘴角浅扬,说话之时,已经倒了一杯茶水,走到了萧然的面前,将茶水递给萧然,挑眉一笑,“师兄此次去军营,可有什么奇遇?可要好好说给玉儿听听,还有,我前些时日得了一株药草,如今在药圃培植着,改日带师兄去看看,师兄定会……” 年玉想要岔开话题,声音轻轻缓缓,一颦一笑,都让人移不开眼。卡Kа酷Ku尐裞網 萧然看着眼前的女子,许久不见,她出落得越发玲珑多姿,可是那眉宇间的疲态,他也一眼就看了出来,接过茶杯,萧然却是对她口中的药理医理,半点不感兴趣,冷冷看着年玉,隐约添了几分怒意,“既然你唤我一声师兄,有事就不该瞒我。” 萧然倏然打断年玉的话,年玉微微一怔,浅扬的嘴角一抹苦涩一闪而过,师兄痴迷药理,可连这些,都无法转移他的注意力吗? 记得前世,一提到这些,这个为了医术痴狂的男人都会双眼放光,无论什么都再入不了他的眼,可现在…… 年玉眸光微敛,再次抬眼之时,朝萧然眨了眨眼,那模样,俏皮得没有防备,“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可我这一生,本就早早的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世无法太平了去,犯我之人,我不会饶恕,可是……” 可这一次,却是赵逸! 除却那银针对楚倾的威胁,那日,赵逸的疯狂,她可丝毫也没忘记。 这几日,那日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脑中回放,越是想,越是觉得不寻常。 那赵逸……仿佛不是他所认识的赵逸! 想到此,年玉眉心皱得越发紧了些。 而这个时候,已经临近傍晚,逐渐降临的夜色之之下,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一抬眼,面前门扉之上,“诏狱”二字赫然醒目。 一旁,诏狱的侍卫见到突然出现的人,立即上前查问,可还未开口,来人那黑色斗篷之下的银色面具,让侍卫面容一怔,忙的跪在地上,“枢密使大人……” 这银色的面具,是枢密使大人无疑,可外界传言枢密使大人不是受了重伤,生命垂危,可怎么…… “让我进去。”低沉的声音,从那斗篷之下传出来,隐含的威仪,让人不容置喙。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那命令似有魔力一般,二人丝毫不敢怠慢,立即领命,起身领着那被一身黑衣罩着的男人进了诏狱,可每走一步,侍卫心中都是忐忑不安,刚才,他们丝毫也没有多想枢密使大人来这里的缘由,便带着他进来,此刻,看他驾轻就熟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心中立刻有了底。 那方向……是重犯的牢房,唯独犯了极大的重罪,以及犯了事的王公贵族,才会关押在那个地方,枢密使大人往那里去,是为了…… “我来这里的事,不许让任何人知道,可明白?” 侍卫们正想着该不该上报此事,前方,浑厚的声音便传来,二人心中咯噔一下,忙不迭的开口,“是,是,奴才明白。” “钥匙。”楚倾冷冷开口,几乎是下意识的,其中一个侍卫递上了那牢房的钥匙。 楚倾将钥匙拿在手上,淡淡看了二人一眼,只是一眼,侍卫仿佛明白了什么,待楚倾再次迈步往前,侍卫的脚步却再也不敢上前一步,看着那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的转折处,二人面面相觑。 心中的不安无法散去,枢密使大人是来找沐王殿下报仇的吗? 皇上虽是下令将沐王殿下关进诏狱,可这些时日,其他任何命令一直没下,宇文皇后那里却派人传了话,不许伤沐王殿下分毫,沐王殿下的身份,这诏狱里,谁也不敢动,可今日……万一闹出事情来,那该怎么办? 第六百三十一章逼问真相 两个侍卫心惊胆战,互相看着对方,一时之间皆是没了方寸。 而此刻。 走廊最深处的那个牢房里,四周墙壁高耸,彻底隔绝了内外,坚硬的木板床上,男人平躺着,明显看得出整个身子有些紧绷。 在诏狱不过待了几日,以往那俊美风流的脸上,胡须疯长了出来,一袭蓝色衣裳,布料上依稀看得出干涸的血迹,形容之间,难掩狼狈。 男人闭着双眼,似乎是已经睡着,可一双浓墨的眉紧紧的皱着,偶尔颤抖一下。 突然,吱嘎一声,牢房的门被打开,声音传来,床上的男人眉心皱得更深了一些,正要开口说什么,可那脸上却是突然一怔,睁开眼,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赫然起身,站直了身体。 此刻,牢房门口,挺拔的身影正关着牢门,虽然背对着他,但那背影,只是一眼,他就认了出来。 赵逸的眼里瞬间一亮,但随即,似乎整个身体的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你……” 赵逸开口,许是许久没说话,喉咙干哑,牵出一丝疼痛,连带着声音也似被碾碎了一般,不若往日的风华,那仅是那一个“你”字,听在人的耳里,却怎么也无法忽视那其中的激动。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缓缓转身,迎上赵逸的视线,对方眼里的热切与兴奋,丝毫没有逃过他的眼。 “你没死?”赵逸看清那银色的面具,心中的激动瞬间高涨,忘记了掩饰,甚至恨不得上前,紧紧抱着面前这男人,可是…… “你不希望我死,我又怎么能死?”楚倾看着赵逸的眼,一瞬不转。 这话如一盆水泼在赵逸的身上,赵逸瞬间清醒,想到自己的计划,似害怕被看穿了什么,目光闪了闪,迅速的避开了楚倾的视线,“不,我希望你死,你死了,玉儿……” “你若当真希望我死,那一晚你本就有太多的机会,可就连你最后的杀招都避着我的要害,不是吗?你我相识多年,现在没有旁人在,便不用在我的面前演戏,承认你不想我死又何妨?” 没待赵逸说完,楚倾便打断了他的话。 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格外的坚定。 赵逸仿佛被看穿了一般,神色隐约慌乱了起来,可深吸了一口气,又迅速伪装成不屑的模样,紧握了拳头,冷声道,“你错了,我巴不得你死……” “是为了什么?为了玉儿吗?” 没有理会赵逸努力的强撑,楚倾再次开口。 话落,明显瞧见赵逸眼神微微一变,当下,楚倾面具下的眉心一皱,果然! 可是…… “赵逸,我知道你对玉儿的用心,不是逼不得已,你不会做出如此的事情来,那一晚,是你设计好的对吗?可你的目的呢?将自己逼进诏狱,下一步呢?你的计划里又是什么?那一晚的你,分明就不是真正的你!” 楚倾上前一步,那步步紧逼的姿态,仿佛今日不将事情彻底的弄清楚,是不会善罢甘休。 而那一句句的逼问,每一句都问在点子上,仿佛对赵逸的计划全然了然于心。 赵逸握着拳头,不敢看楚倾的眼。 他知道,以楚倾的精明,既然已经发现了蹊跷,便绝对会探寻下去,而在他的面前,自己的伪装,被戳破不过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瞬间,那戾气敛去,再次对上楚倾双眸之时,眼神柔和了许多,“子冉,我不过是想好好演一出戏,你却如此拆穿,多少给我留些面子不是?我可是差点儿要了你的命,今日见面,你该找我报仇才对。” 瞬间,赵逸的语气又恢复了往日里那般的随性。 说话之间,拢了拢锦袍的下摆,径自坐在了木板床上。 那闲然的姿态,反倒让楚倾心中莫名的泛酸,目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觉得,你这一出戏,我看穿了,玉儿会看不穿?” 赵逸面上微扬起的笑容微微一僵。 玉儿…… “那丫头,就是太过聪明了些,以后你娶了她,若不好好对她,怕也有你受的。”赵逸眉峰一挑,语气里,就算极力压制,却依旧有些微苦涩流露。 可惜…… 玉儿嫁人的时候,他该是无缘看到了。 她嫁做人妇,会是什么模样? 赵逸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一颦一笑,仿佛刻进了骨子里。 楚倾看着他的神色,沉吟半响,想到今日的来这里的目的,继续方才的探寻,“为了什么?” “我想离开。” 楚倾刚问出口,赵逸的声音就响起。 离开? 楚倾皱眉,随即,赵逸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对玉儿是怎样的心思,我不说,你也知道,看着心爱的女人嫁人,实在不是一件心里好受的事情,与其看着你们大婚,看着你们日后恩恩爱爱,我独自一人黯然神伤,心生嫉妒,还不如趁早离开这顺天府,眼不见为净,子冉,难道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自我放逐,也不可以吗?” 赵逸叹了口气,目光幽幽的望着楚倾,模样再是真诚不过。 便是此刻,他依旧想守着那个秘密。 可他如此的说辞,精明如楚倾,又怎会那么轻易的相信? “自我放逐?你有很多方法可以离开这里,可为何要让世人觉得你为了儿女私情重伤我,现在是在诏狱,接下来呢?在你的计划里,是不是借此激怒大将军府,促使皇上将你驱逐?”楚倾对上赵逸的眼,一瞬不转。 一句话说出口,越是往后,赵逸脸上的神色便越是僵硬了许多。 楚倾看在眼里,先前本是猜测的东西,在心中渐渐得到肯定,而另外一个猜测,隐隐约约的在心中浮现,楚倾眸中的精光凝聚,丝毫没有给赵逸说话的机会,“你可知,那晚,当真有人要趁乱置我于死地!” 话落,赵逸身体一怔。 几乎是瞬间,那晚楚倾倒在他面前的画面浮现,赵逸不笨,立即明白了什么,赫然起身,“是谁?” 赵逸紧握着拳头,一颗心,不住的颤抖着。 楚倾迎着赵逸的视线,此刻,更是没了避讳,“骊王赵焱!” 第六百三十二章当真是卑鄙 说话之间,楚倾扯开了身上的衣裳,胸前,包扎的伤口赫然醒目,那白色的纱布上,依旧有一丝鲜血隐隐渗透了出来,鲜红的颜色,看在赵逸眼里,分外刺眼。 子冉的伤…… 那都是他造成的! 心中的自责不断的蔓延,可突然,他的目光落在纱布旁,靠近心口处那一个豆点儿大小的红色痕迹上,聪明如他,当下便意识到了不寻常。 “那是怎么回事?”赵逸上前,似乎是想看得更清楚些。 那分明就是伤口,而那伤口…… 一个猜测骤然浮现,随即,楚倾的声音在这牢房里,缓缓响起…… “是这个造成的。” 楚倾说着,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东西,赵逸顺着看过去,只见楚倾的手中,两指之间,一枚银针散发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这…… 仅是瞬间,那猜测便得到肯定。 果然! 那伤口的位置,差一丁点儿就是心脏,那样的命脉,就算只是这么一根细小的银针,若当真入了心,毫无疑问,定也会要了人的命,而这银针…… 赵逸想着那日发生的一切,握着的拳头越发紧了些。 想着刚才楚倾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赵逸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一双手紧握着拳头,那身体似乎隐忍着什么,禁不住颤抖。 赵焱…… 他怎能……下如此的狠手! 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就要了楚倾的命,而这一切,都是自己给赵焱创造了机会! “混账!” 似终于抑制不住心中那不断高涨自责与与赵焱此番狠辣愤怒,赵逸嘶吼出声,一挥手,紧握的拳头赫然打在面前的桌子上,砰的一声,在狭小牢房里震耳欲聋,瞬间,桌子坍塌一地。 可便是这样,赵逸心中的怒火依旧无法消弭。 “怎么会这样……”赵逸目光闪烁着,依然无法接受这事实,似乎前些时候,那些因着赵焱做的事情,所有的失望都在这一瞬间,如决堤了一般,全数一涌而上。 终究是承受不住,砰的一声,跪在地上,紧咬着牙,努力的隐忍着。 “他怎能如此?明明……”赵逸的声音越发颤抖得厉害,脑中那白衣的身影,过往的一切如走马灯一般,在记忆里被牵了出来,“明明,我们曾是兄弟,可为何……他竟能如此!为了权利,他当真丝毫也不念旧情吗?不顾一切吗?杀你……他怎能杀你?” 怎能杀他? 楚倾轻笑,记忆里,那炽烈燃烧着,要将一切吞噬的火焰,让他皱眉。 杀他又算什么? 当年甚至…… 楚倾想到什么,眸光一凛,看着地上,望着他,如孩童一般,似在寻求着答案的赵逸,心中一怔,有些事情,竟是不忍心再在这个时候将那些丑陋的东西,在这个纯良的男人的面前摊开。 要是他知道,当年那场大火…… 楚倾皱眉,仅是一瞬,眸中就已然恢复了清冷,“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可是……”赵逸望着楚倾,定定的看着他,“你不恨吗?” 恨赵焱如此狠辣,不顾旧情,恨自己差点儿害死了他! “恨?”楚倾嘴角轻笑。 赵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早早就心中有数,曾经也如赵逸此刻一般,对他失望,痛恨,可那又如何? 道不同,不相为谋。 终就还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罢了。 赵焱……和他们从来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明白之后,赵焱之于他,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陌路人而已,他所做的一切,他都能淡然视之,不过,若伤他在意之人,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幸,这一次,没让他得了逞。”楚倾收回视线,似乎伤了的身体经过这一番折腾,终究有些疲累,缓缓走到木床上坐下,说得云淡风轻,可是赵逸听着,心中却是如针刺一般,更加的难受。 “得逞……”赵逸紧咬着牙,要是赵焱得了逞,自己不就成了害死子冉的帮凶?! 可恶,当真是可恶! 瞬间,赵逸心里一股凉意窜上,愤怒之间,莫名的后怕。 意识到什么,赵逸眉心越发皱得紧了些,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心情,他知道,赵焱冷血无情,手段狠辣,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对他,自己不得不防。 深吸了一口气,好半响,赵逸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些,再次开口之时,声音已经平缓了许多,“子冉,我要离开,是逼不得已!” 话落,楚倾明显一怔。 看向赵逸,看来,他终于对自己敞开心扉了吗? 如此……甚好! 楚倾却没有说话,他在等,等着赵逸继续说下去…… “玉儿……是云丞相之后。”赵逸深吸了一口气,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提起此事,眸中一片阴沉,不只是他,单是听“云丞相之后”,楚倾面具下的脸色,就沉了下去,眼底甚至有一抹慌乱一闪而过。 云丞相…… 他身为枢密使,对朝中之事,再是清楚不过,就算云家被诛之时,他还没来顺天府,可之后对于那丞相府的覆灭,他也是有所了解。 卷宗记载,云家犯了重罪,株连了九族,可至于是什么罪,却没有提及。 如此大的事情,卷宗模糊不清,这其中的缘由,他再是清楚不过。 是有人故意抹去了这一切,而那人…… 似感受到楚倾的严肃,赵逸嘴角一抹苦涩浅扬,“不愿相信吗?赵焱将这事告诉我的时候,我也不愿相信,可是……我甚至连查都不敢再去细查,我怕我一查,被人发现,玉儿的身份有可能被公之于众……如果那样的话……” 如果那样的话…… 楚倾的手,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双唇紧抿。 若玉儿当真是云家之后,这事若昭然于世,那后果……楚倾目光闪了闪,“所以,你离开,是他的威胁?” 聪明如楚倾,当下就明白了什么。 如今这朝中的局势,赵逸已经占了太大的优势,若是再继续发展下去,那皇位继承人便非赵逸莫属,所以,赵焱他便慌了吗? 他太懂赵逸,知道赵逸重情,知道赵逸对玉儿的在意,所以,没有什么比用玉儿来做威胁,对赵逸是更管用的了。 卑鄙! 那赵焱,当真是卑鄙! 楚倾越发攥紧了拳头。 第六百三十三章有多爱她? 若他威胁的人是自己…… 楚倾眸子倏然收紧。卡Kа酷Ku尐裞網 “我没有别的办法,便只能如此,若是你,你也会选择护玉儿周全的,不是吗?只是,玉儿选择嫁给你,而我……” 楚倾思绪之间,赵逸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到此,却是突然一顿,心中的苦涩肆意流转,那滋味儿,这些时日,日日伴随着他,他再是熟悉不过。 半响,赵逸敛眉,挥开那苦涩的滋味儿,眉峰一挑,“我也只能如此,护她周全了。” 自知道自己必须离开,才能护玉儿周全之时,他便尝尽了无奈。 赵逸那语气,说得再是轻松不过,可楚倾听着,先前的愤怒一窒,看着赵逸,心中更是复杂。 赵逸…… 这个男人对玉儿的用情,丝毫也不比自己少! 玉儿选择了他…… 此刻,楚倾心里莫名的庆幸。 他知道,在男女之情这方面,玉儿从来都设着防,她更是不会轻易对谁动情,若非那时他提出那一个交易,而玉儿当时正需要这么一个未婚夫,只怕今日,他亦是只能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她,而她身旁的人,又会是谁? 楚倾敛眉,不愿去想。卡Kа酷Ku尐裞網 深吸了一口气,楚倾看着赵逸,眼神复杂。 “值得吗?” 好一会儿,楚倾才开口问道,问出口之时,却是收回了视线,竟是有些不敢再去看他眼里强撑的东西。 如此的牺牲,为了一个女子…… 这一离开,他丢下的是让许多人都为之疯狂的权利与地位,甚至是那万万人之上,至高无上的位置。 赵逸微微一怔,楚倾什么意思,他再是清楚不过。 值得吗? “如何不值得?” 赵逸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脸上一抹笑容绽放,虽是形容狼狈,可那眼里的灿烂,却是什么东西都无法遮住的,整个人也在那一瞬间变得明朗起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朝中之事,那所谓的权利,不过是累人的东西,我从来都不感兴趣,以前,我不知道这世间什么是我想要,又有什么是我想去守护的,只是随着性子游走世间,随意荒唐的度日,可老天终究是待我不薄,送来了玉儿,那样一个女子,明明那般瘦弱娇小,可那眼里的光彩,却是让人移不开眼,不知不觉……呵……” 赵逸说到此,轻声一笑。 不知不觉,许多东西深入了骨髓,而他不自知,知道之时,却已经没了机会。 而玉儿…… 却自始至终都将他当成兄长,至交,好友! 想到那一夜,在玉儿唇角的轻触,男人眸中的颜色越发暗淡了些。 玉儿……会恨自己吗? 他那般不顾她的意愿,做出让她厌恶之事,饶是此刻,他依旧记得她身体的紧绷,以及眼里的抗拒。 那模样,让赵逸心中一紧,眼底慌乱终究是压制不住,那紧攥着,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的掌心里,一股汗冒了出来,她若恨他……那以后,他们再见,是否回不去那最初的模样? 浓烈的不舍在赵逸心中弥漫。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他更是发现,当初和玉儿相处之时,那样的随性洒脱,与她共饮,肆无忌惮的勾着她的脖子,笑笑闹闹的日子仿佛成了最美好的记忆,而现在,那些美好,怕是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深吸了一口气,赵逸心中隐隐抽痛,是他亲手毁了这一切啊! 可就算是如此,若是事情再来一遍,他依旧会选择这样做。 为了玉儿,他承受再多,又何妨? 只要确定她安全,确定她不受任何威胁! 握着的拳头一紧,赵逸挥开脑中的思绪,转眼看向楚倾,话锋一转,开口问道,“子冉,对玉儿……有你多爱?” 多爱…… 赵逸问得小心翼翼,仿佛心中有期待,若子冉的答案是没有达到他的要求,那他便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再去争取,可是…… “为了她,我亦可以放弃一切,哪怕是这条命!”楚倾对上赵逸的眼,话落,心中竟是莫名的舒坦。 对于感情,他向来内敛,就算知道自己对年玉的情愫,他也是压抑着,可那一日年城出殡,危险袭向玉儿之时,他脑中没有丝毫犹豫,那是本能的想护她周全,为她挡开危险,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那时,他就知道,那个女人之于他,已经深入了骨髓。 楚倾的话的坚定,瞬间便让赵逸眼里的期待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黯然,但仅是半响,赵逸嘴角又牵起了一丝弧度,似乎是强撑着,努力让那笑容不断上扬,“果然……可惜了……” 赵逸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份洒脱随性,便是一眼,身旁的男人就看得出来。 子冉的性子,若是不爱,怕是连看也懒得看人家一眼,而对于玉儿,楚倾太不一样了,不是吗? 可惜他所期待的机会如此幻灭,但是…… “若有一天,你做出对不起玉儿的事情来,让她伤了心,无论我在那里,我都定赶会回来,就算是不顾一切,都会从你身边带走她,你给不了她的,便让我来给!” 赵逸一字一句,语气同样的坚定,似宣誓一般,再是郑重不过,“你可要给我记住了!” 楚倾面具下的眉峰一挑,“你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 ” 那样的女子,值得他一辈子用心呵护,又怎忍心伤她? 想到再不久就要和玉儿成为夫妻,楚倾的心跳动得快了一拍。 但眼下的事…… 思及此,楚倾收回思绪,眉峰一皱,目光落在赵逸的身上,“你何时走?” 楚倾的声音,隐约透了一股无奈。 他知道,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赵逸离开已经是必然,不然……饶是他也不知道,那心狠手辣的赵焱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现在,对于赵焱,甚至连他也要有所忌惮,不过,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罢了。 赵焱…… 他的心思已然动到了玉儿身上,那么,许多事情,他便不会坐视不理! 离开顺天府又如何…… 赵逸微愣,瞬间明白楚倾的意思。 他会帮自己! 眉峰一挑,赵逸瞬间轻松了许多,有了楚倾这个帮手,那他计划的一切,就更加容易得多了,不是吗? 第六百三十四章达成协议 “将军府若是施压的话,我想不出三日,我应该就可以离开顺天府。”此刻,赵逸没了避讳,眼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境地,他要做的,是继续下去,让这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 深吸了一口气,赵逸起身,走到楚倾身旁,和他并肩坐了下来,顿了顿,继续道,“正好这顺天府我也待得腻了,去封地,那里无人管束,倒也逍遥自在。” 只是没了玉儿…… 不舍再次涌上,赵逸又迅速挥开,转脸看着楚倾,不舍的何止玉儿,还有眼前这个兄弟。 这个时候,若有一坛好酒,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可惜了! 楚倾皱眉,将军府施压? 聪明如楚倾,当下就明白赵逸的意思。 如今,在世人眼中,那一晚,因为赵逸,他重伤,生命垂危,如今都没有传出好转的消息,以将军府在这朝中所出的位置,将军府若因此施压追究,元德帝必然要给将军府一个交代,而那样,一切就都遂了赵逸的计划,可是…… “去封地?”楚倾皱眉。 “对,封地,他的要求。” 赵逸开口,想到赵焱,眸子倏然一眯,眼神骤然凌厉了几分。 赵焱……他对自己当真是不放心啊。 若他自己随意找个理由离开,若有了变故,难免会有回来的一天,可按照北齐皇室的规矩,被派去封地的皇子,除非特定的情况,便很难再回来,对于皇位的希望,更是渺小。 呵……赵焱! 自始至终,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权利,为了那一个位置! 想着他以往那伪装出来的无欲无求,无辜无害,此刻竟是让人心中作呕。 而自己还傻傻的将他当成最亲近的兄长,殊不知,那才是一条真正的恶狼! 此刻,赵逸的心里,说不出的讽刺,而楚倾听了赵逸的话,心理亦是了然,凝视着身旁的男人,沉吟半响,心中亦是做了决定。 “好,我会让你尽早离开。” 楚倾的语气再是平静不过,没有过多的言语,不知不觉间,二人似乎达成了默契。 “可是……”楚倾话锋倏然一顿,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许多。 “可是什么……”赵逸皱眉,一颗心也瞬间紧绷起来。 “你可以离开,可终有一天,你也会光明正大的回来。”楚倾一字一句,语气再是坚定不过。 赵逸却是一怔,“回来……” 去封地,他便没想过再光明正大的回来。 “不错,回来!到了那一天,我会亲自迎接你。”楚倾对上赵逸的双眼。 亲自迎接他…… 瞬间,赵逸便明白楚倾口的“迎接”意味着什么。 “不。”赵逸下意识的开口,目光闪了闪。 楚倾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语气是坚定,“不能不。” “可我对皇位从来都不感兴趣。” “你是不感兴趣,可赵焱可感兴趣得很,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坐上那个位置?呵,若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觉得,他会做什么?”楚倾毫不避讳将这一切摊开。 赵焱…… 那个男人…… 那皇位谁坐都可以,但绝对不能是他! 若他当真坐上那个位置,这北齐的大权落入他的手中,第一件事,怕就是赶尽杀绝。卡Kа酷Ku尐裞網 他会做什么? 赵逸眸子一紧,这个问题几乎不用深想,便能够得到答案。 赵焱…… 他那般痴迷于权力,他掌权的那一天,势必会成为一个魔鬼,到时候,那些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他势必会一个个的狠下杀手,而他对玉儿…… 想到自己曾经发现的,赵焱对玉儿那暗藏的情愫,赵逸的拳头越发紧握,浑身一股戾气散发出来,“威胁到玉儿……不,我不会让他有任何机会伤害到玉儿。” 赵逸话落,再次抬眼对上楚倾双眸之时,那眼里已经有一团火焰灼灼燃烧了起来。 一个视线相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二人之间融开。 “如此,你可愿与我合作?”楚倾看着眼前的男人,黑如深潭的双眸,精光闪烁。 那皇位,便只有赵逸坐上去,这北齐的天下才会太平。 以往,他不在意权利究竟落入谁手,可现在……若玉儿受到威胁,他亦是会毫不犹豫,替她将所有的危险都挡开。 赵焱…… 他亦是和赵逸异样,不会给他伤害玉儿的机会! 两个男人对视着,半响,赵逸再次开口,“好,我会全力配合。” 话落,似乎有许多东西在赵逸的心中放下,又豁然开朗,褪去了沉重,脸上的笑意似乎有了往日的洒脱,牢房里,两个男人又说了些什么,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下去。 年府,倾玉阁内。 将萧然安置下来的年玉回到楚倾房间,空了的屋子让她瞬间紧绷起来,可在外人眼里,楚倾生命垂危,她却不能声张,便只能如往常一样,在屋子里等着。 楚倾离开诏狱,直奔年府,一袭黑色和夜色融为一体。 年府外,黑暗中,一个身影,在距离年府大门很远的地方静静的站着,黑色的斗篷从头往下,几乎遮住了那人的整个身体,那一袭黑,被掩藏在夜色之下,仿佛不存在一般。 斗篷之下,一双美丽的眼里难掩焦急,望着年府的大门,手中的绣帕静静的攥着。 她本以为他会在将军府休养,到了顺天府,她直奔将军府,却没想到,打听得来的消息,却是他住在年府。 年府……那个年家二小姐住的地方吗? 想到在这顺天府里,那些听来的传闻,女子紧攥着绣帕的手,不住的收紧。 年家二小姐……那个他要娶的女人…… 娶……她没想到,这世上,有他愿娶的女人,可那女人,分明就是一个祸水,不是吗? 要不是她,他怎会生命垂危? 心里的愤怒伴随着嫉妒丝丝缕缕的冒了出来,在心中萦绕,不断的滋长。 那个年玉……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能让他另眼相待? “年玉……”口中喃喃着这两个字,眸中阴沉凝聚,那语气更是意味不明。 此刻,她想见到他,确定他的安危,更想看看那年玉,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第六百三十五章楚倾的办法 夜色里,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女子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望着年府的门扉,好半响,身旁的粉面小厮终于缓缓上前,微微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道,“主子,如此等着,怕是也等不到,不如……” 小厮说着,微微一顿。卡Kа酷Ku尐裞網 女子淡淡的瞥了小厮一眼,“如何?” “不如主子先在客栈歇下来,奴才明日定会想办法,进去这年府看看情况。”小厮提议,一言一语,甚至连每一个眼神,都再是恭敬不过。 “进去年府……”女子皱眉,眸子眯了眯,小厮的话似点醒了她,瞬间做了决定,“好,进去,我要亲自进去。” “主子,这可使不得。”小厮面容一怔,忙的开口,形容间有些急切。 “如何使不得?”女子眼底一抹不悦凝聚。 小厮垂着首,“主子稍安勿躁,主子忘记了吗?这次您出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你本不该出现在北齐顺天府这样的地方,况且,北齐枢密使大婚,那边也派了人来,若被发现……主子怕是不好交代。” 小厮说完,小心翼翼的留意着面前女子的神色。 跟在主子身旁多年,主子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那般沉稳内敛,可自今日在顺天府外的茶铺里,听到那个消息之后,便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小厮微微抬眼,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 那个人,对主子来说,当真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听闻他的消息,就乱了方寸? 暗吸一口气,小厮收回神思,敛眉,继续道,“所以,在这顺天府里,主子的每一步,每一个举动,都要格外小心才好,您的身份,千万暴露不得。” 身份…… 斗篷之下,女子的嘴角浅扬起一抹讽刺,夹杂了几分不屑,却是没有说什么,视线转向年府的方向,看着那大门,好看的眉越发的皱紧,深沉的眸中,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半响,女子收回视线之时,眼底已然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明日,我必须要见到他,不管用什么办法!”女子转身,径自做了决定,声音在夜色里回荡,传入身后那粉面小厮的耳里,小厮心中一怔,忙的跟上前去,却是不敢再说什么。 年府。 房间里,随着时间的流逝,饶是沉着如年玉,也终究是坐不住,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 子冉……他到底去了那里? 找赵焱吗?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那美丽的眉峰,越发皱得紧了些。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单独面对赵焱,若赵焱做出什么事情来…… 年玉如是想,心中的担忧越发的浓烈,终究是按捺不住,往门外走去,可刚到了门口,还没来得及打开房门,身后便传来一声响动,年玉停下脚步,一回头,正是瞧见窗户的门被打开,而那男人站在窗外,一袭黑色,几乎融进了夜色里,但那银色的面具,却依旧赫然醒目。 “子冉……”年玉唤出口,看到他安然归来,脸上一喜,心中的激动瞬间高涨,几乎是本能的大步上前。 楚倾身形一跃,利落的翻窗而入。 看年玉朝他走来,一颗心瞬间被添得满满的。卡Kа酷Ku尐裞網 “你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道,你如今这身体还经不起折腾,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年玉到了楚倾面前,皱着眉,径自开口,说话之间,伸手拉下楚倾身上的黑衣,想要解开他的衣裳查看伤口。 一双眉峰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伤势可不要再严重了才好! 年玉的注意力都在楚倾的伤势上,却没察觉,面前的男人看着她,一瞬不转,那银色的面具下,俊美的脸上尽是满足,年玉还没探到他的伤口,男人却是倏然张开双臂,修长的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中。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年玉一怔,可她的心思,以及在楚倾的身体的上。 “子冉……放开我,让我看看……”年玉最是知道他的伤情,想要挣开楚倾,却丝毫也不敢用力,生怕碰到他的伤,再次弄疼了他。 可楚倾好似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一般,一双长臂反而将年玉搂得更紧,仿佛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肉里。 “子冉……” 那力道,让年玉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别动。”楚倾的声音,在年玉的头顶响起。 霸道的语气,却带了无尽的宠溺。 似有魔力一般,年玉瞬间软了下来,感受着楚倾抱着他的力道,不知为何,今日的楚倾,似乎有些不寻常。 “玉儿,这一世,无论什么都休想将我们分开。”楚倾的下巴抵在年玉的头顶,语气坚定有力。 年玉一怔。 不分开吗? 年玉嘴角微扬,这是楚倾的情话! 经历了前世,对于情话,对于承诺,这一世,年玉本就不会去信,可这情话,这承诺,今日从楚倾的口中说出来,不知为何,她却是信的。 楚倾,和赵焱,不一样! 贴着楚倾的胸膛,年玉的嘴角一抹笑意浅扬,但片刻,想到什么,那双眉峰却又皱了起来,微微从楚倾的怀中探出头来,对上那双深邃的黑眸,“刚才你去哪里了?” 这一问,楚倾身体明显一僵。 瞬间回神,可就算是如此,也已被年玉察觉。 他那反应太不寻常,所以…… “去哪儿了?” 年玉再次开口,比起方才,更是严肃了许多。 楚倾面具下的眉峰微皱,凝视着年玉的眼,想到在诏狱里和赵逸的对话,这些事情势必不能让玉儿知晓,可现在…… 楚倾眸光微敛,鬼使神差的,一个念头在脑中浮现。 那一刹,几乎是想也没想,楚倾抬手到了耳后,房间里,只听得咔的一声,细微的声响过后,那银色的面具,被楚倾拿在手中,缓缓摘下。 那张被面具遮盖的脸,出现在年玉面前。 虽不是第一次见,甚至平日里看着那银色面具,她亦是能够清晰的记得那面具下的脸是什么模样,可此刻,那绝世无双的俊美脸庞,再次出现在眼前,年玉依然愣了一下。 那一刹,甚至忘记了自己先前的追问。 第六百三十六章美人计 这一愣,伴随着眼里丝毫也没有掩饰的惊艳,落入楚倾眸中,楚倾心中一喜,竟是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这张脸而雀跃。卡Kа酷Ku尐裞網 她喜欢自己这张脸! 看着年玉出神的模样,一丝亢奋直冲脑海,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倾倾下了身体。 那张脸突然放大,年玉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温软的唇便贴上了她的,微微的轻触,却似有魔力一般,一股电流瞬间窜遍年玉的全身,年玉脑中一片空白,顿时没了力气。 楚倾她…… 暖软的触感,年玉并不排斥,甚至有些沉迷。 男人揽住年玉的腰身,二人的身体更是紧贴着彼此。 而此刻,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楚倾脑中炸开,那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仿佛只是如此,丝毫不能满足心中的渴望。 当下,楚倾就有些后悔了。 自己不过是要转移玉儿的注意力,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 此刻身体里激涨的东西,意味着什么,他再是清楚不过。 现在他最应该做的,是推开怀中的女人,可身体却似不受控制一般,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酥酥麻麻,几乎是本能的,楚倾咬住年玉的唇。 那吻,温柔辗转,小心翼翼,怀中的女人,不知不觉间,竟也在慢慢的回应着。 这回应,更似给了楚倾鼓励一般。 楚倾脑袋轰的一声,内心的渴望如决了堤的水汹涌袭来,瞬间将男人的理智淹没,似乎仅是如此,满足不了胸中涌动的狂潮,一只大掌,竟也不安分的轻揉着怀中的身体,每到一处,都牵起一阵火焰。 年玉身体颤抖着,心里的热情似也被点燃,突然唇分,年玉微微一怔,竟是有些怅然若失,一抬眼,对上楚倾灼灼的视线,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一个悬空,年玉一声惊呼,几乎是本能的伸手圈住楚倾的脖子。 年玉被打横抱起,看着楚倾,他眼里的灼热,似要将她吞噬。 楚倾…… 他要做什么? 还未回过神来,年玉就已经被放在了床上。 “可……可以吗?”男人的声音,喑哑之间,透了一丝颤抖,似在压抑着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可以吗? 这个问题,让年玉片刻清醒,微微皱眉。 经历了前世,年玉并非是对男女之事什么都不知的懵懂少女,她知道,即将发生的会是什么。 可以吗? 年玉也在问自己,可那答案…… “玉儿,我……” 许是年玉的沉默与皱眉,让楚倾紧绷的心瞬间慌了起来,一股懊恼直冲脑海。 该死!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和玉儿还未成婚,怎能如此待玉儿? “对不起,我不该……”楚倾目光慌乱的闪烁着,心中急切的想解释,那模样,丝毫没了往日里那枢密使大人的威仪,倒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童,满脑子想着该如何补救。 年玉看着,她从来不曾见过他这般模样,莫名的,竟是觉得眼前的男人可爱得越发迷人。卡Kа酷Ku尐裞網 嘴角一扬,似要故意逗他一般,圈着他脖子的手微微一拉,下一瞬,男人俊美的脸庞,便贴了下来,放大的脸,近看亦是完美无瑕。 这男人……这张脸当真是连女人也嫉妒! 年玉思绪之间,楚倾却因着她的举动,微微一愣,这一愣,更是取悦了年玉。 聪明如年玉,就算是刚才沉迷在楚倾的美色里,此刻,她也已经明白过来这个男人取下面具的意图。 他不愿让自己知道他的去出吗? 所以不惜对她用了美人计? 年玉敛眉,她知道楚倾如此,定是有他的道理,不过…… 年玉看着眼前这张脸,邪恶在眸中凝聚,瞥了一眼他的胸膛,突然靠近他的耳边,低低开口,“如果枢密使大人身体还行的话,当然可以,我的未婚夫。” 再过几日,他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提前洞房,也未尝不可。 这一世,她身在世俗之中,灵魂却在世俗之外,一切随心随性,心中所想,又何必压抑? 年玉的声音听在楚倾耳里,再是魅惑不过,轻轻柔柔,温热的气息打男人的耳际,如羽毛一般撩拨在楚倾的心上。 玉儿的意思…… 当下,楚倾脑袋轰的一声,片刻空白,随即,兴奋一涌而上,只是,脑中回荡着玉儿的话…… 身体……还行…… 他的身体……怎能不行? 似着了魔一般,又得了赦令,刚才那压抑的情潮瞬间再次涌上,似乎再也压制不住那高涨的*,眼前似乎只有这诱人的身体,以及那迷人的灵魂,那一切,都是他想要的。 没有丝毫犹豫,楚倾再次吻住年玉的唇,温柔辗转,逐渐转为激烈。 感受到男人的动作,饶是年玉也是一怔,没想到他的索取来得如此狂烈,一丝低吟从口中溢出,这冷冽沉稳的男人,疯狂起来,竟是这般炽烈似火! 男人的疯狂持续高涨,房间里,男人的吻停不下来,半响,女子已然是衣衫凌乱,突然,几声敲门声传来,二人都是一怔,楚倾皱着眉,却是不打算理会,可随即门外秋笛的声音传来…… “小姐,楚小姐来了。” 那声音,透了几分急切。 楚小姐? 所有的热情如浇上了一盆冷水, 年玉的脑袋瞬间清醒。 楚湘君吗?她来做什么? 还是在这个时候! 男人似没听见门外秋笛的话一般,年玉下意识的抵住楚倾的胸膛,被打断,男人俊美的脸上,一双浓墨的眉紧皱着,明显有些不悦,身体某处激涨的热情,隐隐生疼,二人视线一个对视,半响,不知为何,竟是相视一笑,楚倾的笑里是无奈苦涩,年玉却是调皮邪恶。 “真是不巧,看来,禁果偷吃不得。”年玉眉峰一挑,瞥了一眼男人身下的某处,当下,那张俊美的脸便黑了下去,年玉看在眼里,邪恶的一笑,猛地一翻身,避开他的伤口,瞬间将男人压在了身下。 这姿势,女子衣衫半解,香肩微露,自下往上看,更是诱惑人心。 楚倾心跳快了一拍,还未回神,女子俯下身,唇印在他的嘴角,“如此,只有改日……” 第六百三十七章拆穿他 话还未说完,男人却猛地微微一转,在年玉的唇上一咬,带了些微惩罚的意味儿。卡Kа酷Ku尐裞網 这小妖精,分明就是故意在勾引他! 年玉低低一声痛呼,想到门外的人,却刻意压着声音,但这压抑对男人来说更是刺激,年玉没有理会,利落挣脱了男人的唇,抬眼对上楚倾的眼,男人眸中火焰未消,灼热且迷离,俊美的脸上,那一抹红竟是格外诱人,让人忍不住有再调戏一番的冲动。 可是…… 门外,秋笛的声音再次传来,似比起方才更急切了些。 年玉好看的眉峰一挑,调戏吗? 来日方长,不是吗? 翻身下床,年玉从容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脑中的念头虽是邪恶,可心里依旧狂跳着,再次回头之时,目光之中,楚倾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也已经被银色的面具遮盖。 男人躺在床上,双目微闭,可那气息却丝毫不似一个昏迷之人沉稳。 这模样……在楚湘君面前会露了破绽吗? 年玉皱眉,门外之人,似乎已经不容他们拖延,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息了的些许,年玉才缓缓走向门口。 房门拉开。 门外,秋笛立即迎了上来,“小姐,这么晚了,可楚小姐硬是要来看枢密使大人,枢密使大人他……” 想到枢密使大人下午的失踪,背对着楚湘君的秋笛,不住的对年玉使者眼色,可她的话还未说完,年玉就开口打断了她。 “楚小姐来看哥哥,再晚又如何?”年玉不疾不徐,看向秋笛身后的女子,一袭淡紫衣裳,整个人被披风遮去了大半,一眼可见的低调,甚至连丫鬟随从都没带吗? 这么晚了,她独自一人来这里,怕是不简单吧! 年玉敛眉,故意将门开得更大了一些,让房间的一切,对门外的人来说,一览无遗。 果然,楚湘君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一眼看过去,正好瞧见躺在床上的男人,如往常一般平静的睡着。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楚湘君敛眉,正要进门,年玉的声音却是缓缓响起…… “楚小姐,天色晚了,子冉的情况你也是知道,不如明日……”年玉看着那女子,已然察觉到她的意图,下意识的防备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楚湘君似乎打定了主意,瞥了一眼屋子里躺着的人,迎上年玉的视线,微微颔首,“既然来了,湘君自是要看看哥哥的,这些时日,劳烦玉小姐在子冉身旁照顾,楚家感激不尽,今夜玉小姐好好休息,湘君照顾哥哥便好。” 楚湘君说着,进了房间。 可经过年玉之时,许是屋子里的光线,又许是距离更近,让她看清楚了些,猛然意识到什么,脚步一顿,再次看向年玉,目光落在那唇上,眉心微皱。 年玉本要阻止楚湘君进门,可她的视线…… 年玉当下便意识到什么,心中暗自低咒一声,可这个时候,再掩饰,似乎有些欲盖弥彰。 而这个聪明的女子,只怕心中已然怀疑楚倾的昏迷了吧! 明白这点,年玉眉峰微挑,不避讳的迎上楚湘君的视线,立刻做了决定,“如此也好,楚小姐陪枢密使大人,年玉就不打扰了。” 话落,年玉扯了扯嘴角,再是自然不过。 从容的转身出了房间,她知道,有些事情对楚湘君已经瞒不住了,但好在这个女子是楚倾的亲妹妹,值得信任! 楚湘君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脑中浮现出年玉双唇红肿的模样,眉心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她不笨。 虽未经人事,但也知道一些事情。 曾经,她在府上,也看到小丫鬟的唇是这般模样。 另一些丫鬟背地里谈论,说是被男人吃了嘴,才会这般。 而方才年玉…… 楚湘君想到什么,脸上一红,收回视线,猛地转身看向床上的人,那张面具,她再是熟悉不过,可刚才跳进脑中的猜测,却让她怎么也有些无法想象。 子冉…… 思绪之间,楚湘君一步步的朝着床边靠近,越是走近,床上那银色的面具便越是清晰。 直到走到了床沿,楚湘君才停下脚步,看着床上的人,一瞬不转,微微入神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湘君微微蹲下身子,靠在床沿,伸手触碰到那银色的面具。 “子冉的演技骗了所有人,差一点儿,连湘君也骗了呢!”女子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带了几分笑意。 楚倾听着心中一怔,可依旧闭着眼。 半响,身旁,女子的声音继续传来…… “玉小姐知道吗?她应该知道吧,你们一道在演戏,对吗?哼,湘君可不依,以往子冉有什么都是和湘君说的,子冉有了玉小姐,秘密都和玉小姐分享去了,竟是将湘君抛到一边了吗?还有,你明明答应过湘君……” 楚湘君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看床上的男人依旧没有动静,一双眉皱得越发紧了些。 明明答应过她,面具下的那张脸,就算是有了嫂子,也不会让她瞧见的,不是吗? 可是…… 楚湘君的眸中一抹黯然浮现。 这个时候还不醒吗? 可明明…… 心中一股怒意渐渐凝聚,楚湘君咬了咬唇,似要发泄心中的不满,又触碰着银色面具的手,迅速往楚倾的耳后探去。 似察觉到楚湘君的意图,面具之下,楚倾的眉峰微拧,终于,那手到了他的耳后,扣动了面具的按钮,叮的一声,分外刺耳,当下, 床上的男人终于睁开了眼,一抬手,利落的抓住女子的手腕儿。 手腕儿的力道,让楚湘君心中得逞。 他果然没事! 这些时日,外界都传枢密使楚倾昏迷不醒,生命垂危,起初她也是信了,可每次来倾玉阁,她总是感觉不对劲,从小,她时常跟在他的身旁,对他,她太了解不过。 比如,一旦触碰到他的面具,他势必会阻止。 果然! “终于肯在我面前醒来了吗?”楚湘君不悦的道,心中复杂,她庆幸子冉无恙,可……目光落那面具之上,“可惜了,我还以为可以看到子冉的脸呢!” 第六百三十八章吃醋 “子冉真是小气得很。”楚湘君憋了憋嘴,有些惋惜。 刚才,差一点儿她就可以看见他的脸,可子冉…… 那面具之下的脸,依旧是他的禁忌吗? 可想到年玉刚才的模样,那个猜测如今已再是明白不过。 莫名的,心中一股酸意涌上,楚湘君竟是有些嫉妒,就算是心中明了,也终究是按捺不住,开口问道,“子冉,玉小姐她……看过了吗?” “你来做什么?”楚倾却是没有理会她的问题。 松开抓着楚湘君手腕儿的手,楚倾径自起身下床,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了楚湘君一眼,想到刚才被打断的事,眉峰依旧无法舒展。 楚湘君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明白,子冉不准备回答,就算是自己再追问,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敛眉,楚湘君打消了念头。 缓缓走到了楚倾的面前,对上楚倾的眼,憋了憋嘴,嗔道,“我不来,那不是还被你蒙在鼓里?子冉,我是你的亲妹妹,我知道,你对外演这一出戏,定有你的道理,可玉小姐知道,你却不让我知道,我……” 话到最后,这些时日的担忧,加上刚才所有的委屈都一涌而上。 平日里,在外人面前端庄温雅,素来都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可在楚倾的面前,却是不同,此刻,女子望着楚倾,那眼里,几乎要落下泪来,“子冉,我……” 那欲滴的泪,楚倾看在眼里,眉峰皱得更紧了些,“好了,好了,现在你不是知道了?你倒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我和玉小姐比起来,谁更聪明?” 似乎因着这一声夸赞,瞬间,楚湘君眼里的泪水收住,眼里晶亮的光芒闪烁着,满含期待。 她和玉儿? 楚倾瞥了楚湘君一眼,眸光微敛,似乎是想到年玉,眸中添了几分宠溺,那神色,楚湘君心中一怔,聪慧如她,瞬间便明白了什么。 自己虽然在他面前,可那宠溺却不是因她而起。 年玉…… 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年玉的身影。 子冉他……当真是喜欢年玉呢! 自己这个问题,答案再是明显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暗自叹了一口气,没待楚倾开口,楚湘君便走到楚倾身旁坐下,刻意压制着心中萦绕的丝丝酸楚,故作轻松的道,“哼,算了,就不为难你了,可是子冉,以后,玉小姐知道的事情,你也不许瞒着湘君,可好?” 楚倾微微一笑,“你这丫头,怎么突然喜欢和玉儿扯在一起,你们从来都不一样,况且,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她和年玉,从来都不一样吗? 在子冉眼里,她们如何不一样? 差一点儿,楚湘君就问出了口,可她却是不敢,此时此刻,竟有些害怕听到从子冉口中,亲自听到他对年玉的在意。 楚湘君挥开思绪,转脸看向楚倾,眼里多了几分探寻,“比如这件事情吗?” 这件事情…… 楚倾眸光微敛,想到在诏狱里自己和赵逸的约定,眸中的神色越发深邃了些,许多东西在脑中流转,沉吟半响,再次看着楚湘君,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楚倾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帮忙? 楚湘君微微一怔,子冉…… 记忆中的他从来都是无所不能,哪曾让她帮过什么忙? 可今日…… “好,什么忙,只要是我能做的,必定竭尽全力。”楚湘君忙道,眸中兴奋闪烁。 子冉让她帮忙,是不是意味着他需要自己? 如此,刚才心中的沉闷终于消散了些。 楚倾却是不知她心里所想,径自开口,“这事对你来说倒也不难,你只要想办法让父亲向皇上施压,让沐王赵逸离开顺天府就行,记得告诉父亲,南境的封地,倒适合沐王殿下。” 逼沐王赵逸离开? 当下,楚湘君的兴奋一窒,几乎是脱口而出,“是因为……玉小姐吗?” 因为沐王殿下对年玉的心思,所以,他借着这次机会,将沐王殿下逼离顺天府? 楚湘君定定的看着楚倾,不该是这样的! 她认识的子冉光明磊落,怎会耍如此的手段? 这一问,楚倾皱眉。 为了玉儿? “是。” 确实是为了玉儿,想到赵逸如此的牺牲,楚倾的眸子紧了紧。 得到答案,楚湘君心里刚才压下去的不悦,又被牵引了出来。 果然是为了年玉! 那年玉,当真有那么好吗? 子冉他……对年玉,仅仅是喜欢而已吗? 楚湘君眉心皱得更深了些,房间里的两人各自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如何?”许是许久没有得到楚湘君的回答,楚倾再次开口。 这件事情,若是有湘君推动,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楚湘君猛地回神,迎上楚倾的目光,挥开思绪,脸上一抹笑容绽放,“自然可以,子冉交代的事情,湘君必定竭尽全力。” 话落,突然想到什么,楚湘君眸中的颜色更是深邃了些。 “看来五月初三那大婚……”楚湘君口中喃喃,那声音却是轻不可闻。 子冉无恙,那么大婚必会如期举行了。 不知为何,想到那大婚,她竟是有些排斥,子冉当真娶了年玉,那日后,是不是年玉更要占据着子冉所有的一切? 想到此,楚湘君心里莫名的慌了,甚至没有听清楚倾之后又交代的话,出了房间之时,楚湘君站在院子里,却是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阁楼上那个亮着烛光的房间,窗户上,映着女子的剪影。 年玉…… 她是对年玉有好感的,那样的女子,足以配得上子冉,可为何今日……她却对年玉有了些微不一样的情绪? 楚湘君站了好半响,谁也不知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离开年府,回到将军府之时,已经是深夜,这一夜,楚湘君却是怎么也无法睡着,脑海中,年玉的模样怎么也挥之不去,她害怕年玉嫁入将军府。 她入了年府,是不是就当真占了子冉所有的注意力? 可五月初三那场大婚,她又如何阻止得了? 但若是赵逸不离开,那…… 第六百三十九章不是他的儿子? 这个念头跳进脑海,几乎在楚湘君的脑中纠缠了一夜。 一夜无眠,翌日一早,天刚亮,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嘈杂,没有丝毫耽搁,楚湘君立即下了床,随意披了一件衣裳便出了房门。 “什么事?”楚湘君皱着眉,瞧见院子里的丫鬟也是一脸的慌乱,心下越是收紧了些。 出什么事了吗? 那声音,似乎是从主院那边传过来的。 果然,刚如此想,丫鬟的声音就响起…… “小姐,是夫人……夫人和老爷吵起来了。”丫鬟小心翼翼的看了楚湘君一眼,可话刚落,面前的人却如一阵风一般从她的身旁闪过,丫鬟回头,仅是那一瞬的时间,人就已经出了院子。 楚湘君脚步匆匆,朝着主院的方向走去。 到了院门外,就听见屋子里传来砰的一声,似有什么落地,应声而裂,随即,一声嘶吼传来…… “娘……” 楚湘君的脸色更是慌了,下意识的唤出口,那声音,她再是熟悉不过。 提着裙摆,楚湘君小跑着进了主院,直奔那吵闹传来的方向…… 房间里,气氛凝重。 “夫人……”楚沛的声音响起,看着坐在地上的女人,眸中的担忧怎么也无法掩饰。 “别过来。” 楚沛刚要上前,将军夫人就开口阻止,灼灼的目光迎上他的视线,眼里几乎有怨恨流转,那怨恨,让楚沛心中微颤,刚想上前一步,将军夫人似乎更急了一些,“早知道你保护不了他,当年我……” 将军夫人话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 想到子冉,将军夫人紧咬着唇,那力道,片刻便让唇上溢出一丝鲜血。 那鲜红的颜色,看在楚沛眼里,心也跟着寸寸收紧,“夫人,你何必……如此伤害你自己?是我……” 楚沛敛眉,几乎每一个字,都写满了愧疚与自责,可话还未说完,将军夫人便是一声轻笑,那轻笑,甚至比刚才的指责,更揪着楚沛的心。 轻笑之后,将军夫人眼底一抹讽刺浮现,直直的看着楚沛,看得人头皮发麻,“终究不是你自己的儿子,所以你……” “夫人,你休要胡说!”楚沛意识到什么,忙的开口打断。 所幸,院子里那些伺候的丫鬟,早早就被遣散,楚沛当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可他以及将军夫人都是没有料到,这话,终究还是被人听了去。 楚湘君刚到门口,便听见这话,脑袋轰的一声,片刻空白,可回过神来,这话依稀之间的意思…… 不是他自己的儿子…… 娘亲她是什么意思? 楚湘君来不及深究,屋子里,将军夫人的哭声传来,楚湘君回神,立即上前的推开房门。 吱嘎一声响,房门打开,屋子里,将军夫人的哭声倏然顿住,二人闻声,齐齐看向门口,瞧见门口站着的人,都是一怔。 “湘君……”将军夫人抹着泪,口中喃喃。 湘君怎么在外面? 刚才他们的话,湘君听见了吗? 将军夫人咽了一吸口水,不敢看楚湘君的眼,不止是她,就连楚沛那眸中也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二人细微的异样,楚湘君敏锐的捕捉到。 想到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更是上前一步,“什么叫不上爹爹的亲生儿子?子冉他不是爹的儿子吗?” 这一问,房间里的两人,脸色越发沉了下去。 “胡说!” 楚湘君话落,楚沛首先回过神来,浓墨的眉峰紧皱着,语气不悦,“子冉如何不是我的儿子?” “可刚才,娘她……”楚湘君凝眉。 没待他说完,楚沛便厉声将她的话打断,“你娘伤心过度,胡言乱语,难道你也失了脑子?” 楚湘君微怔。 胡言乱语? 当真是胡言乱语吗? 可是…… “对,胡言乱语,我刚才说了什么,你哥哥他如今还没见好转,我……”将军夫人忙的开口,此刻的她,稍微恢复些了理智,可想到楚倾如今的状况,泪水又止不住往外冒,“如果当初,我没有将他生下来,那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 自责与痛苦再次涌上,口中不断的喃喃,那神色间隐约夹杂了些微疯狂。“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要不是我……” 如此的模样,瞬间便刺痛了房间里其他两人的眼。 “不,不是你的错。”楚沛上前,将妇人搂在怀中,疼妻如命的他,哪里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如此自责痛苦,“那件事情和你没有丝毫关系。” “可是……” “是赵逸。” 将军夫人还想说什么,房间里,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二人闻声,齐齐看向楚湘君,从她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二人都是一愣。 那晚的事情,就算是楚沛没在场,之后,也已经了解得很清楚。 当下,楚沛的眸中,一抹阴沉凝聚。 赵逸…… “是沐王赵逸,是他害得哥哥如此,这一切都是沐王赵逸的错,哥哥生命垂危,如今还不知生死,他赵逸分明欺人太甚,我们无论如何也该找他要一个交代才对。”楚湘君一字一句,攥紧了拳头,以往温婉美丽的面容添了几分凌厉。 在旁人看来,那是对赵逸的愤怒,可唯独她自己的心里最是清楚。 那不是愤怒,而是隐忍。 昨晚,那个在她脑中萦绕了一晚的念头,终究被眼前娘亲的伤心自责击溃,甚至刚才心中的疑问,此刻也不忍去探寻。 她知道,娘亲最疼的便是子冉,这些时日,娘亲的痛苦她亦是看在眼里,刚才那一刻,她甚至恨不得告诉娘亲,子冉安然无恙,可是…… 关键的时候,她却是忍住了。 她不能说,一旦说了,若破坏了子冉的计划,又该如何向他交代? 楚湘君攥着的拳头越发的收紧,心中却是难掩苦涩。 此刻,她才恍然明白,昨夜,那纠缠了她一夜的念头,不过是无用的妄念罢了。 就算是她不帮忙,子冉也会再重新想办法。 以她对子冉的了解,这件事情,最终的结果便只有一个,那便是沐王赵逸如子冉所愿的离开! 第六百四十章故意刺激 楚湘君瞬间豁然开朗,清醒过后,便也迅速的摈去了杂念。 而她的话更犹如一记惊雷,在房间里炸开,房间里的二人沉吟半响,将军夫人似瞬间从方才的自责中惊醒,定定的看着楚湘君,脑中不断的回荡着她的话,那眼眸里分明有愤怒渐渐晕染开来。 终于,那愤怒越来越盛,眸子一紧,朗声开口,“对,是赵逸,是赵逸伤了子冉,子冉生死不知,都是他害的,老爷,这事我们不能这么算了,不能……” 将军夫人一字一句,话到最后,紧咬着牙,更是激动的抓住楚沛的衣裳,紧紧的攥着。 她就算是在这将军府鲜少出门,从未过问过朝中之事,但如今这北齐朝中的格局,她也是有所了解。 赵逸是宇文皇后之子,又是元德帝最疼爱的皇子,那日,她当着元德帝的面,说出那般的话,在君臣之礼下,已然是大逆不道,若元德帝追究,迁怒将军府,那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她深知权利之下的利害关系,所以,这些时日,她刻意的回避着赵逸那一晚对子冉痛下杀手狠辣与事实,可刚才,楚湘君的话,似乎一下就将心中压着的封印打开,许多东西,一股脑儿的冒了出来,愤怒压过了理智。 当下,楚沛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些,浓墨的眉紧拧,目光冷冷看向楚湘君,眼底深沉凝聚,难掩责备,“你……你在说些什么?” “我说错了吗?”楚湘君上前一步,此刻的她再是冷静不过,迎上楚沛的视线,“那一晚,是我亲眼所见,娘亦是亲眼所见,他赵逸是发了狠的要哥哥的命,害得哥哥生命垂危,难道就不该给个交代?” “皇上已经下令,将沐王殿下关进诏狱……”楚沛开口。 他又如何不知道,这件事情若是罪责,全然都是沐王赵逸的错,是他伤子冉至此,可是交代…… 他身在朝局之中,赵逸对元德帝意味着什么,他再是清楚不过! “仅是诏狱如何能够?” 楚沛话还未说完,楚湘君就出声将他打断。 “对,如何能够?”将军夫人口中喃喃着,抓着楚沛衣裳的手越发攥紧了力道,“不能就这么算了,老爷,我知道你的顾虑,那沐王赵逸是皇上器重的皇子,可赵逸那日对咱们子冉当真是下了狠手的,他那样子,像是一定要杀了子冉才甘心,可子冉不能有事……” 将军夫人说到此,更加焦急慌乱了起来。 子冉不能有事,可现在,他生死未知! 一阵无力感袭来,将军夫人咽了一下口水,看着楚沛皱得越发紧了的眉峰,顿了顿,继续道,“老爷,无论如何,子冉都不能死,我以为,子冉好不容易娶妻生子,倒也完满,可没想到……早知道……早知道,这婚事,当初就不该……” 自责又浮现在将军夫人的心里,楚沛看着,心中隐隐抽痛,终究忍不住唤道,“夫人……” 可将军夫人似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望着他的眼里,越发的热切,“不,不行,老爷,我们不能如此看着,一定要想办法,万一……万一赵逸得了自由,依然还是会威胁到咱们子冉的,若是那样……” 将军夫人越是想,心中的恐惧更是浓烈,“老爷……” “夫人,事情没有这么严重,沐王殿下秉性纯良,他……”楚沛柔声安抚,可他还未说完,另外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他秉性纯良,就不会对子冉下此狠手。” 楚湘君冷声打断了楚沛的话。 “湘君,你到底……”楚沛一眼瞪向楚湘君,这丫头,是故意挑事吗? 她素来都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又极其在意她娘亲的感受,可今日她娘亲都已经怎样了,她居然…… 楚湘君感受到楚沛的视线,明了父亲对娘的疼惜,但想到楚倾的交代,楚湘君压下对娘亲的怜惜,态度比方才更是坚定强势,一声轻笑,丝毫也没有掩饰她的讽刺与敌意,“秉性纯良?若他沐王赵逸当真秉性纯良,那子冉今日便也不止于此。” “你……”楚沛身体一怔,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正在此时,将军夫人更是激动了起来,“对,湘君说的不错,人心始终隔着肚皮,那赵逸已经如此伤了子冉,我们如何还能再不防着他?老爷,你要想办法,纵然是不能让赵逸给一个交代,你也要为子冉以后考虑,子冉生命垂危,说不定,若非赵逸被关进了诏狱,只怕早就再次对子冉下狠手。” 楚沛听着,面色越发阴沉了下去,心中更是纠结万千。 他顾虑元德帝,可却也不得不承认,夫人和湘君所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房间里,片刻沉静。 但那气氛,饶是曾经经历了战争的血雨腥风的大将军也感觉到压抑。 终于,好半响,楚沛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可我们能做什么?难道能要了沐王的命不成?” 如此,便对子冉没了威胁。 可是,赵逸是皇子,又岂是他们将军府能够动得了的? “他的命,咱们轻易要不了,不过,逼他离开顺天府,将军府倒是有这个能力!”楚湘君不疾不徐的开口。 话落,房间里的两人,皆是齐齐的看向她。 “逼他离开?”楚沛口中喃喃,竟是半响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将军夫人微微一怔,那眼里的热切,更是闪动了起来,“对,逼他离开,赵逸若是不在顺天府,子冉便没了威胁,他赵逸将咱们儿子害得这么惨,理应付出代价!” 话到最后,将军夫人的眼里,竟有一股冷意一闪而过。 可楚沛的面色却是越发凝重。 以将军府的势力,如果向元德帝施压,倒不是不可能。 可如今这时局,赵逸若当真离开顺天府,远离了朝堂,那只怕,他未来的路就难走了,这北齐又会是怎样一个局面? 深吸了一口气,楚沛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终究还是不敢轻易做这一个决定。 楚湘君看在眼里,聪慧如她,自是知道父亲心中所想,目光缓缓落在将军夫人的身上,想到子冉的交代,看来,要达到目的,还得添上一把火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试探虚实 楚湘君没有再说什么,将军夫人继续逼迫,可楚沛却依旧没有松口,过了好一会儿,待楚沛稍微安抚好了将军夫人,楚湘君才离开了房间。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年府,一切都如前几日一样。 一大早,二姨娘陆修容就出了府门。 自枢密使大人昏迷不醒,几乎在所有人看来,五月初三的那场婚礼该是无法举行了,可是关于大婚的筹备,年曜没有让停下来,陆修容不知年曜的心思,可也不敢怠慢,依旧每日张罗着。 之前和翠玉轩定下的首饰,昨日那边就传话来,说是首饰已经提前赶制了出来,陆修容心中再是清楚不过,许是那翠玉轩怕也是担心着二小姐的大婚成不了,担心年府失约,想早些把这笔银子赚去罢了。 此刻,陆修容取了首饰回来,刚进了门,便瞧见四姨娘徐婉儿往她的住处走去,而她来的方向,似乎正是倾玉阁那边。 陆修容没瞧见徐婉儿的面容,可单是那落寞的背影,她心中也能猜出些什么。 看来,是去倾玉阁,又没有进得了院子吧! 呵,她靠着年玉这一颗树,本以为没了后顾之忧,可如今这情况,那二小姐的婚事会是如何的走向,都尚未可知,徐婉儿自然急着想往倾玉阁跑,探探虚实,看看究竟了。 陆修容看着徐婉儿的走远,好半响才缓缓收回视线,转眼注视着倾玉阁的方向入神。 如今这年府,自年城死后,南宫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意阁里的映雪郡主也香消玉殒,这局面,凶险却也存了很多的希望。 如果,她能在这个时候上了位,那日后沁儿的未来便也有了保障,但她有如此的心思,那徐婉儿怕也会有如此的心思,不然,也不会如此焦虑倾玉阁的情况不是? 况且,想到自己前些时候听来的消息…… 那徐婉儿偷偷摸摸吃着药,调理着身子,是想怀孕吗? 若当真怀了老爷的骨肉,如今,年城已死了,她若生下个男孩儿,那在这年府,她徐婉儿怕就要母凭子贵了,到时候,她该如何? 不,不行! 想到此,陆修容攥着手帕的手一紧。 她徐婉儿不就是仗着二小姐吗? 倾玉阁…… 这些时日,倾玉阁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陆修容皱着眉,也是无法舒展开来,心中那探寻的*越发的浓烈。 突然,似想到什么,陆修容眼睛一亮,随即转身,目光看向身后丫头手里提着的箱子上,眸中若有所思。 翠玉轩派来送货的丫鬟吗? 忽然之间被陆修容这般盯着,那丫鬟心中一颤,但仅是片刻,已然恢复了镇定,恭敬的道,“夫人,这些是要放哪儿?” 夫人? 陆修容心中片刻慌乱,她哪里是夫人? 可随即,心里却似有什么东西涌上,“夫人”二字在她听来,莫名的悦耳动人。 那南宫月如今那模样,年城一死,她已经是大势已去,那南宫府甚至连年城的死都没有在意,看来,南宫家这个靠山,南宫月怕也是靠不住了。 夫人? 能顶替了她南宫月的位置,倒也不错。 可如今…… 陆修容想到什么,眉心微微一皱,随即收回神思,看翠玉轩那丫头的眼神亦是恢复了清明,“这是二小姐的首饰,既然翠玉轩的人来了,那便亲自送去,让二小姐看看是否满意,不满意,可是要退回去的,这点,我当初可是和你们掌柜的有了约定。” 陆修容说着,没待那丫鬟反应,便优雅的转身,扭动着腰身走在前面,心中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探一探倾玉阁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却是没有留意到,那提着首饰箱子的丫鬟,身体一怔,旋即,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丫鬟匆忙跟上陆修容的脚步。 临近倾玉阁,那气氛似乎越发沉寂。 刚到了倾玉阁门口,陆修容还没来得及进门,秋笛正好出来,就算是对这倾玉阁的丫鬟,陆修容也不敢怠慢了,忙热络的寒暄了起来。 对于陆修容如此的热络,秋笛自是不怎么受用,她越是热情,她反倒越是淡然,只是寻常公式化的笑容,“二姨娘可是有事?有事的话,二姨娘和奴婢说便好,小姐她是不见客的。” “我知道,我自是知道二小姐不见客,可这事……呵呵……”陆修容微微一顿,目光闪了闪,紧接着道,“可这事,还真是需要二小姐亲自拿主意,毕竟,事关二小姐大婚,我可私自做不了主,二小姐得过过目才行,况且,这些首饰,最好还是试一试,如此,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倒也可以退回去修改。” 陆修容说话之间,看了一眼翠玉轩的丫鬟。 秋笛顺着视线看过去,那丫鬟面色暗黄,再是寻常不过。 感受到秋笛的打量,那丫鬟忙的绽放出一抹笑容,“姑娘,二姨娘说的不错,二小姐大婚自然马虎不得,掌柜的也交代,要好生伺候,若是有二小姐不满意的,甚至可以一并退回,重新再打造。” 秋笛皱眉。 外界都传五月初三的大婚有变,可她最是知道情况,五月初三……无论怎样,那大婚都势在必行,小姐大婚……所有的一切,确实马虎不得。 思绪半响,秋笛终究是做了决定,“二姨娘请进吧。” 没想到如此轻易的便得了准许,陆修容心中一喜,却是压制着不敢表现出来,跟着秋笛进了院门,直接朝着厅里走去。 厅里,除了年玉,萧然也在。 萧然的医术,楚倾的情况,如何也瞒不了他的,年玉便也顺其自然,没做过多的掩饰,如今,萧然已经知晓楚倾的情况,先前那些所有的担忧都散去,此刻的他,正和年玉说着军营里的事情,神采飞扬,说道尽兴处,眼里甚至有光芒闪烁。 这样的萧然,年玉再是熟悉不过。 年玉听着,仿佛回到了前世和他在军营携手共战时的模样。 秋笛领着陆修容进了厅里之时,萧然正说到兴奋处,可那声音,传入某人的耳里,那人身体明显一怔,甚至连陆修容热络的上前和年玉说了什么,都没有听清楚。 第六百四十二章被她发现 那声音,她认得! 难怪…… 仅是瞬间,她便仿佛明白了什么。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东西拿来二小姐看看。” 那丫鬟愣神之间,陆修容突然开口,拔高的语调,如此突兀的响起,让那丫鬟心里一颤,猛然拉回了神思,暗吸了一口气,迅速收敛好心神,丫鬟抬眼之时,已然是一副再寻常不过的姿态。 “是。”丫鬟恭敬的应道,抬眼看到坐在主位上的那个女子,当下,她的心里生了一抹异样,好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那……便是要嫁给他的女子吗? 年家二小姐…… 眉眼如画,风姿绰约…… “二小姐,您请过目。”那丫鬟缓缓上前,到了年玉身旁,柔声开口,说话之间,已经将带来的首饰,都呈到了年玉的面前。 丫鬟平静的面容再是正常不过,可谁也不知道,越是靠近年玉,她心中越是怪异,好似翻江倒海一般,不知为何,看着这张脸,她总是觉得不自然。 可到底是哪里的差错,她却摸不透。 那身上淡淡的药香在鼻尖萦绕,莫名的让人舒心。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年玉,身上仿佛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让人忍不住亲近。 他也是被这种魅力吸引了吗? 记忆中的他,分明对女人从来不感兴趣的,不是吗? “这手艺倒是不错。” 丫鬟思绪之间,年玉的目光随意扫了一眼那些首饰,淡淡的开口。 “还不帮二小姐试试?”陆修容见年玉依旧兴趣缺缺,心中也是紧张万分,忙热络的张罗着,可话刚落,年玉的声音便缓缓响起,“不用了,都是些好东西,翠玉轩的东西,倒信得过的,二姨娘费心了,这位姑娘也费心了,年玉在此谢过。” 年玉的态度再是疏离不过。 陆修容微微一僵,心中本是盘算着来这倾玉阁探探情况,可年玉如此的态度,明显是有些逐客的意思。卡Kа酷Ku尐裞網 今日好不容易进了倾玉阁,她自然不能如此离开,心中思量着该如何留下,倒是翠玉轩那丫鬟的先一步开口,“二小姐,纵然是别的东西不试,这个凤冠也是要多看看。” 说话之间,丫鬟已经从首饰里将那最大的凤冠拿了出来,那凤冠,全身金玉点缀,粗看惊艳,细看更是风华难掩,那丫鬟拿在手上,却是递给了一旁站着的二姨娘,“这凤冠可是咱们翠玉轩最好的物件了,上面的金玉翡翠,都是有出处的,最是配得上二小姐大婚,如此便让二姨娘来为二小姐说说,奴婢送货出来已经有些时候了,店里……怕是有些忙不过来啊。” 陆修容一愣,本就想找机会留下的她,这丫鬟如此一说,正中她的下怀。 抬眼对上那丫鬟的视线,瞬间明白那丫鬟传递的信息,暗道这丫鬟是个知眼色的,这么好的机会,陆修容忙接过丫鬟手中的凤冠,呵呵的道,“对,对,对,劳烦姑娘亲自跑这么一趟,翠玉轩生意是好得不得了,你也快回去忙着吧,其他的交给我便是。” “有劳二姨娘了。”那丫鬟说罢,朝着年玉福了福身,依旧是恭敬的姿态。 年玉淡淡的应了一声,那丫鬟转身,余光瞥见的年玉的视线落在陆修容手中的凤冠上,似乎被勾起了兴趣,当下,丫鬟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那丫鬟的眸中闪过一道光芒,和那寻常的外表格格不入。卡Kа酷Ku尐裞網 丫鬟彻底转过身来,却是没有留意到,她的身后,那双本落在二姨娘手中凤冠上的眼,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脑海里,方才那一双手,纤细均匀的手指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一个丫鬟,那手……未免也太养尊处优了一些! 当真是一个丫鬟吗? 年玉看着那丫鬟出了门,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深邃的眸中,如有所思,身旁,二姨娘热络的和她说着什么,一切都入不了她的耳。 “哎呀……” 年玉突然开口,打断了正说着话的陆修容。 陆修容微怔,看着年玉,只见她突然起身,皱着眉,那模样,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二小姐,怎么了?”陆修容小心翼翼,试探的问道。 “二姨娘,实在不好意思,你且等一等,我去去就来,还要劳烦你帮我招呼一下萧然公子,秋笛,好好伺候着。”年玉扯了扯嘴角,一连串的吩咐,利落从容。 话落,陆修容甚至还来得及反应过来,年玉就已经朝着门外走去。 “二小姐……” 陆修容怎么也摸不着头脑,这是个什么情况? 刚想追上去,秋笛就已经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秋笛好歹跟在年玉身旁有一段时间,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刚才小姐口中所说的好好伺候,并非是伺候萧然公子,而是眼前这个二姨娘…… 不只是她,萧然也瞬间明白年玉的意图,看年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眉峰一挑,朗声道,“二姨娘,可否将那凤冠,也给我看看?” 给他看? 陆修容眉心皱得越发紧了些,她虽对这个萧然公子不甚了解,但也知道,一个男人怎会对女人家的首饰这般感兴趣? 她不笨。 片刻沉静之后,便也明白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看来,二小姐是故意让萧然公子和秋笛拖住她,可…… 二小姐是要去做什么? 对于年玉,陆修容从来都捉摸不透。 心中虽然好奇,却也知道,好奇归好奇,现在她怕是怎么也脱不了身的,便也只能听从萧然的吩咐,将凤冠呈送到萧然的面前…… 而此刻。 早先出了房门的丫鬟,一离开众人的视线,神色之间就严肃了起来,脚步匆匆,似在寻找着什么,终于,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女子停下了脚步,凭着她的敏锐,她知道,他该是在这房间里。 没做他想,丫鬟上前几步,正要推门而入,可手刚触碰到门扉,还没来得及用力,身后一个声音便传了来。 “姑娘不是急着回翠玉轩吗?在这里做什么?” 那声音,不疾不徐,可单是听着,便也能够感受得到那其中的冷意。 第六百四十三章纠缠不清 那丫鬟身体一怔,心绪骤然慌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 她怎么出来了? 她来了,那么自己的计划…… 丫鬟眸光微敛,紧贴着房门的手,依旧贴着房门没有松开,她知道,只要微微一用力,就可推开这扇门,那之后,她便可以看到房间内的人,丫鬟心中激动与紧张肆意交织,已然决定用力一搏,可刚要有所动作,一只手便搭在了她的手腕儿上…… 几乎没反应过来,身后的女子就已经到了她的身旁,搭在手腕儿上的力道,竟是让她根本无法招架。 丫鬟皱眉,如今这情况,亦是不敢轻易挣扎。 一时之间,两个女子片刻对峙。 年玉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丫鬟贴在房门上的手上,近距离的打量,更是肯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测。 这个“丫鬟”不寻常! 心中明了这点,年玉更是防备起来。 渐渐的的,年玉视线转向面前的女人,打量着这张脸。卡Kа酷Ku尐裞網 这张脸,再是寻常不过。 肌肤暗黄,可同样和她的那双手极为不匹配,不止如此,那脸的轮廓细细看起来,倒也算是一个美人儿。 这脸……并非是自己看到的这般吧! 年玉心里肯定,随即,无数的疑问在脑中冒了出来。 她是谁派来的? 赵焱? 想到那个男人,年玉突然猛地一用力,明显,那女子的眉似乎因为疼痛,倏然皱了起来。 可便是如此,她也没有吭一声,似乎怕惊扰了什么。 年玉看在眼里,眉峰微挑,“姑娘是迷路了吗?还是……” 年玉说到此,话锋一顿,眸中一道厉光激射而出,“你来这里,有别的目的?” 年玉一字一句,语气陡然变得凌厉。 那气势,无形中散发出来,饶是面前这丫鬟心中都不由一颤。 咽了一下口水,女子迅速的判断了形势,她知道,事实上,就在年玉出现的那一刻,她今日的计划就已经落空了,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房门,女子心中的不甘流转,可就算是不甘,理智却让她将那不甘压了下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暗吸了一口气,女子收敛了所有对抗的力道,脸上一抹慌乱一闪而过,彷如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下人一般,忙的垂手,诚惶诚恐的道,“二小姐息怒,奴婢……奴婢确实是迷路了。” 迷路? 这女子的反应,饶是年玉也没料到。 竟是这般示弱吗? 她以为,她不会顺着她的话,用这般拙劣的借口才对! 淡淡的瞥了她惶恐的模样,年玉敛眉,抓着她手腕儿的手没有松开,半响,突然牵唇一笑,“是吗?原来姑娘真的是迷路了,如此,我亲自送姑娘出去可好?” 亲自送她出去? 女子心中一惊,本是没什么,可不知为何,这话里,她竟是听出了危险的意味儿。 果然,女子一抬眼,便瞧见年玉嘴角的冷笑,还未反应过来,年玉的另外一只手便抬起,电光火石之间,她根本来不及避闪,便被捏住了下颚。 女子眉心皱得更紧了些,看年玉的眼神,越发充满了防备。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看着,她的防备越浓,她嘴角的邪恶便越盛。 “翠玉轩……”年玉打量着这张脸,指腹不着痕迹的摩挲着,探寻着这张脸上的秘密,在她的视线之下,女子心中激荡的愤怒更是高涨,可却依旧按捺着。 年玉口中喃喃着,不疾不徐的继续开口,“姑娘看着倒是脸生,看来是翠玉轩新来的吧,可是……这脸……” 年玉说到此,话锋一顿,似察觉了什么。 她触在女子脸上的手指上,隐约染上了一层色,当下,年玉眼睛一亮。 原来如此! 这脸上本来的颜色,倒是白皙得很。 年玉敛眉,一抹幽光从眼底一闪而过。 她倒要看看,这伪装之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张脸! 明白对方来者不善,年玉亦是不会手下留情。 瞬间,年玉捏着那脸颊的手越发的收紧,巨大的力道,让女子一声痛呼,也正是在那一刹,女子也察觉到年玉的意图,脑中第一反应,便是绝对不能让她瞧见自己。 当下,女子方才强压着的反抗*,此刻也没了掩饰。 用力想挣脱年玉抓着她手腕儿的手,可出乎意料的,年玉的力气却是比她现象中的还要大,根本不似一个女子该有的力道。 这年玉…… 女子看着年玉,眸中审视更浓。 她当真如自己所知道的那般,是个突然走了好运的庶出小姐吗? 不,此刻,她发现,不会那么简单! 那一眼的审视,敏锐如年玉,利落的捕捉进眼底,这双眼……原来是这般明亮剔透吗? “你到底是谁?”年玉开口,语气锐利如剑,“谁派你来的,又是要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女子猛然回神。 她到底是谁? 单是这个问题,便是她如今最忌讳的!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有点害怕,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危险,若再和眼前这个女人待上片刻,或许,自己当真就要暴露了。 暴露…… 女子想到那后果,就算是心中再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有所取舍。 心中一横,一用力,便挣脱了年玉抓着她手腕儿的手,借着那力道迅速后退,可正是那一后退,女子的脸往后一缩,划过年玉捏着她的五指之时,一丝疼痛从脸颊传来。 女子嘶的一声痛呼,脸颊赫然一道血痕浮现。 那血痕,血珠冒出来,年玉看着,眉心也是皱了起来。 仅是一刹,女子锐利的视线狠狠的瞪过来,那一眼中的狠,让年玉心中一紧, 也就是在那一刹,女子得了空挡,身形一闪,爬上了一棵树,就着那棵树,翻墙而出。 “你……”年玉上前一步,想追上去,可不知为何,却是打消了念头。 那女子……她最后眸中的凌厉,似盖过了她记忆中的一切。 莫名的,她竟是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和这个女子,会纠缠不清。 那种感觉让她心慌,定定看着那划伤了女子脸颊的指甲,年玉深沉的眸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六百四十四章自缢 顺天府。 一处客栈。 这客栈处在一条街道最僻静的一角,一眼看上去格外的不起眼,门庭清冷,比起周遭生意更是萧索。 突然,一个女子匆匆进了门,客栈内,正百无聊赖的拨着算盘的掌柜甚至没有瞧见她的模样,女子就已经上了二楼,进了一个普通的客房。 门被关上,房间里,那粉面小厮看到进来的人,原先坐在椅子上的他突然起身,“主子,如何?你……” 粉面小厮刚问完,瞧见女子脸颊上干涸的红色血痕,脸色一变,下一瞬,女子就已经大步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脸颊上的伤,女子的手倏然紧握。 灼灼的目光,盯着镜中的自己,那眼神里流转的东西,隐隐一股压迫感在房间里弥漫,渐渐压得人透不过气。 身后,粉面小厮回过神来,感受到女子身上的怒气,眉心也是紧皱。 他从未见过这般愤怒的她,可是…… 粉面小厮敛眉,不用问,他也知道,此番定是出师不利。 粉面小厮没有说什么,在包裹里拿了伤药,小心翼翼的上前,“主子,奴才替你……” “可恶!” 粉面小厮还未说完,女子咬牙一声低咒,便打断了小厮的话。卡Kа酷Ku尐裞網 锐利的眼神激射而来,看向粉面小厮,“那年玉原来是个会武的,这个我之前为何不知道?!” 那语气,明显带了责备。 小厮心中一颤,当下便明白,主子脸上的伤是怎么来了的。 年玉吗? 可是…… 小厮皱眉,沉吟半响,忙道,“那年家二小姐据说是被当成男儿养了十五年,成年礼那日,才换回了女装,她会武……许是那十五年的经历,男子有一些身手,倒也正常。” 那十五年? 她知道,那十五年,年玉身在年府夫人的欺压之下,如此想来,年玉有些身手,当真是寻常,可是…… 女子脑中浮现出方才和年玉对峙之时,那女子眸中的光彩,以及下手的力道,一双眉越发皱得紧了些,沉吟半响,目光缓缓收回,似在思考着什么。 粉面小厮看着她,正要小心翼翼的试探,女子再一次开口,“不!” 仅是一个“不”字,坚定有力,但随即,却是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绝对不会这般简单! 那年玉的身手,分明就不寻常! 到底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心中对年玉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只是,渐渐的,那女子浑身的怒气缓了下来,好似瞬间变了一个人一般,坐在梳妆台前,拿了手绢,轻轻擦拭着脸颊,不过片刻,那暗黄的肌肤便褪去了难看的颜色,隐藏在暗黄之下的真实模样,白皙如玉。 也因着皮肤的白,那一道血痕分外的显眼。 但此刻,女子的注意力却没在那道血痕上,看着铜镜中映照出来的那张脸,一双眸中,深沉凝聚。 “我……是不是老了?” 半响,女子突然开口,语气里,透了一丝落寞。 身后,粉面的小厮身体一怔,面上闪过一抹惶恐,忙的跪在地上,“主子不老,主子不老,主子仍旧美丽。卡Kа酷Ku尐裞網” “仍旧美丽?”女子口中喃喃,这张脸当真仍旧美丽吗? “可是……” 女子突然眉峰一紧。 话说到此,女子似意识到什么,眼底一抹慌乱一晃而过,目光闪了闪,稍微稳定了心神,才重新继续道,“今日,我进年府,被那年玉发现,想来以后再难找到如此的机会了,不过……” 不过,她不甘心! 可还能如何? “主子有何吩咐?奴才一定尽力去办。”粉面小厮忙道。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清冷,冷声吩咐,“年府的任何动静,我依旧都要知道,明白了吗?” “奴才明白!”粉面小厮领命。 他知道,主子势必要知道年府那人的情况,可是这顺天府是北齐的天下,毕竟和西梁不一样,想到今日早先得到的消息,粉面小厮眉心倏然紧了些,眼底隐隐有一股担忧闪现。 …… 又过了一日,一切如往常一样。 可是第二日的一大早,大将军府里,主院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府上的每个人似乎都面色凝重,惊慌失措的往主院的方向跑。 大将军楚沛刚下了早朝回府,便瞧见下人们慌乱跑着的模样,当下就变了脸色,根本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朝着主院大步走去。 “将……将军……” 刚经过一个岔路,秦姨娘也匆匆的赶来,看到楚沛,秦姨娘忙的福了福身,男人浑身散发的气势,让她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 “发生了什么事?”楚沛冷声问道,脚步也没停下。 秦姨娘也匆忙的跟在楚沛的身后,自秦家破败之后,在这将军府,她小心翼翼,对大将军更是不该怠慢,忙道,“回将军的话,是夫人……妾身听说,夫人自缢……” 话刚说到此,面前挺拔的男人,身体一顿,下一瞬,人已经飞身离开。 秦姨娘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秦姨娘却是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主院的那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姨娘?” 直到身旁的丫鬟开口,才拉回了她的神思。 “什么?”秦姨娘皱眉。 “咱们要不要快些过去,不知道夫人……是否无恙。”那丫鬟也是看了主院的方向一眼。 是否无恙? 秦姨娘眉心皱的更深了些。 夫人…… 脑中浮现出那妇人温婉无争的模样。 本是那般寻常的一个女人,要身份没身份,样貌,也不过是寻常的姿色,可偏偏这样一个女子,竟入了大将军的眼,就算是府上又娶了妾,可这将军府,谁都知道将军的宠爱和心思,从来都只在她的身上。 那女人,当真是好运啊! 自缢……若是她死了…… 秦姨娘想到此,眸中一个激灵。 “姨娘?”丫鬟见秦姨娘似入定了一般,再次唤道。 这一声,再次让秦姨娘一惊,眼底划过一抹不悦,却已然收回了神思,大步朝着主院的方向走去…… 第六百四十五章我答应你 越是临近主院,那气氛越是紧张。卡Kа酷Ku尐裞網 主院里,下人们熙熙攘攘,皆是翘首望着屋内的情形。 秦姨娘进了院子,拨开人群,主屋的门大开着,可似乎从任何角度,都看不见屋内的具体情形。 “夫人……” 突然,房间里传来楚沛的声音,单是听着,便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失措。 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好奇。 自缢……夫人死了吗? 终于,秦姨娘按捺不住,提着裙摆大步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一切映入眼帘。 那妇人坐在地上,半个身子靠在楚湘君的怀里,房梁之上垂落下来的白绫分外刺眼,同样刺目的,还有妇人脖子之上那一道浅浅的红痕,以及眼角滑落的那一行泪水。 那模样,秦姨娘看着,眉峰不自觉的一皱,有些失望。 没死吗? 实在是可惜了,她以为…… 秦姨娘暗吸了一口气,可将军夫人此刻的样子,楚湘君看着,却如一根刺刺在了她的心里。 “娘……对不起……我……”楚湘君口中喃喃,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儿,复杂交织。 那声音低不可闻,但怀中的妇人却是听得清楚,当下,抓着她的手突然一紧,一声轻笑盖过了楚湘君的声音,“为何救我?呵……为何要救我?” “夫人……你……你这是何苦?”一旁的楚沛想上前,刚要触碰到妇人的身体,妇人却是明显的避闪,先一刻还空洞的眼,突然狠狠的瞪着他。 那一眼,怨恨和失望交织,如针一根根的刺扎在在楚沛的身上。 知她如他,又怎会不明白那怨恨和失望是因为什么? “大夫呢?”楚沛朗声道,一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浑身压抑着的气息,让人心颤。 “老夫……老夫在。” “滚……” 大夫早早就提着药箱赶到,楚沛这一声询问,大夫刚要上前,将军夫人便一声怒吼,凌厉的视线朝他激射而来,就算面容虚弱,但依旧吓得大夫心里一惊,不敢再上前一步。 他是将军府专属的大夫,将军府上的主子,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他来诊治,和将军夫人时常接触,可从来,那妇人都是温和无争,和善亲切,哪里见过她这般模样? “夫人,让大夫给你看看……”楚沛皱眉,柔声开口。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妇人就轻轻一笑,迎上了他的视线,依旧是那让人如锋芒在背的失望,看得他头皮发麻,随即,轻缓的语调传来…… “看了又如何?若当真是有了寻死之心,这一次死不了,还会有下次的,不是吗?”将军夫人敛眉,轻柔的语调,空灵得仿佛当真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楚沛心中咯噔一下,那恐惧袭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楚沛蹲下身体,抓住妇人的手,“夫人……” 楚沛话锋一顿,紧咬着牙,似在挣扎着。 他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又如何不明白她的意图? 楚沛抓着她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这个女人,从来都是自己心中最柔软的一处,他从不忍她受到丝毫伤害,却也知道,对于她,心中那最重要的位置上,除了自己,还有他! 他完全相信,为了楚倾,她会拼了性命。 这个女人,看着弱不禁风,可心里却比谁都刚强果敢。 脑中浮现出当年遇见她时的模样,那时,在雪地里,她奄奄一息,可睁眼之时,眼里的坚韧却如蒲草一般,那一眼就已经吸引了他,似着了魔,那之后,便是沉沦。 他早早就明白,她是他的命! 而她的命…… “我答应你。” 沉吟了半响之后,楚沛终于开口,几个字,坚定有力。 几个字,旁人听着摸不着头脑,可楚沛,将军夫人,以及楚湘君三人却心中有数。 将军夫人下意识的看向他,心中的狂喜袭来,他答应了! 答应为了子冉,逼沐王赵逸离开! 如此,只要子冉醒来,那以后,便也可以安然许多。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愧疚。 将军夫人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知道这个男人对北齐皇室的忠心,可这件事情…… 他终究还是选择遂了她的意! 而接下来,他所面对的…… 将军夫人感动也心疼,可为了子冉,她却不得不如此逼他! “夫人,现在快让大夫看看你的伤,可好?”楚沛看着妇人,她眼里的愧疚,他看着。 对他来说,有这份愧疚的心便已经足够了,可他却不忍她一直因为这事愧疚下去。 做了决定,楚沛便不去想其他,此刻,他眼里最重要的,便是心爱女人的伤。 可越是这样毫无保留的关心与在意,越是让将军夫人心里隐隐抽痛,“将军……我……” “娘,湘君扶你起来……” 将军夫人还没说完,楚湘君便开口,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此刻,楚湘君的心中依旧复杂,却也理智。 她早知道,在爹的眼里最重要的便是娘亲,可刚才,爹说出那个决定之时,她的心里依旧是震撼的,娘亲要对爹说什么,聪慧如她,也瞬间明白过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阻止。 这房间里,这么多人在,许多话,都不是时候说。 明了楚湘君的意思,将军夫人猛然清醒,对上楚湘君的眼,心中凉了半截,差一点儿…… 暗吸了一口气,敛眉,闭上了眼。 那其中暗暗流窜的诡异,一旁的秦姨娘看着,眉心皱得越发紧了些。 答应她? 将军答应了夫人什么? 秦姨娘摸不着头脑,心里好奇,想探探寻,可将军已经将夫人抱着安置在了床上,大夫不敢怠慢,立即查看着夫人的伤势,自始至终,楚沛都站在床前,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床上的妇人。 直到大夫确定夫人无恙,拿了一些化瘀的伤药,正离开之时,楚沛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旁人在。 楚沛目光落在秦姨娘身上之时,浓墨的眉峰一皱,那眼里的冷峻,让秦姨娘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仓惶的垂下头,不敢去看那男人的眼…… 第六百四十六章她和他的守护 心中更是凄凉,为何明明是同样的一个男人,可在面对夫人之时,他的眼里是无限的爱与柔情,而面对自己,却是这般冷然淡漠?!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都给我散了。” 楚沛清冷的声音传来,带来几分不悦。 “是。” 秦姨娘心中又是一颤,不敢怠慢,诚惶诚恐的福了福身,小心翼翼的转身出了房间,甚至不敢如她曾经那般对下人颐指气使,迅速的将院子里聚集的下人遣散,待所有人都离开,秦姨娘也往门外走去。 可走出几步,却是停下了脚步。 回头,透过那扇刚打开的窗子,正巧可以瞧见将军坐在床沿的背影,饶是看着那背影,都可以感受到男人凝在床上那女人身上的专注与关切。 “人和人,差别可真是大,她……当真是幸运……”秦姨娘口中喃喃,低低的叹息。 为何,那幸运眷顾的女人不是自己? 秦姨娘想着,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好半响,似害怕自己被人察觉,才收回了目光,敛眉之间,也遮住了眼里的黯然以及些许其他的神色,离开之时,心中的艳羡不曾消失。卡Kа酷Ku尐裞網 所有人都散去,楚湘君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从门外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知道,她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可回想起刚才娘亲挂在白绫之上时的画面,她此刻依旧心有余悸,如针刺一般,牵扯出的复杂滋味儿始终无法消减。 若刚才有个什么闪失……楚湘君不敢继续往下想。 脑海中浮现出楚倾的模样,突然,似想到什么,楚湘君眼里明显一怔,但却是转瞬即逝,顷刻间便归于平静,似什么也不曾出现过一般。 房间里,独独剩下楚沛和将军夫人两人,一直过了许久,房间里都是一阵沉默。 床上,将军夫人闭着眼,但那并不平缓的呼吸,却让人一眼便明白她并没有睡着。 床沿,楚沛静静的坐着,看着床上的女人,握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此刻他的心里依旧颤抖着,因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而恐惧,那颤抖顺着手心,将军夫人清晰的感受得到,心中的愧疚蔓延滋长,终于,似终于承受不住,将军夫人睁开了眼。 那一刹,正是对上男人满含关切的双眸。 似触电一般,当下,将军夫人心里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泪水瞬间便不受控制的再一次落下。 “夫人,你怎么又哭了?” 楚沛哪里忍心看心爱的女人流泪,看她如此模样,楚沛顿时惊慌失措起来,满是心疼,忙的起身想要替她擦掉脸颊的泪,可刚要有所动作,手掌心里的手却是将他反握住。 那力道,让楚沛一怔,对上妇人的眼,随即,妇人的声音便缓缓响起…… “将军,你不必如此对我,你分明知道……” 分明知道,她刚才不过是做戏逼他! 可他却依然…… 似乎明白她想说什么,楚沛却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以后,不许干这样的傻事。卡Kа酷Ku尐裞網 ”楚沛开口,霸道却温柔。 “可是你……”将军夫人皱着眉。 今日他答应自己向皇室施压,逼迫沐王赵逸离开顺天府,可那毕竟是皇室,沐王又是元德帝看重的皇位继承人选,她虽是妇人,亦是知道向皇室施压,必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这一切,为了自己,他亦是如此承担下来,这个男人…… 回想起这二十几年,他们二人的点点滴滴,这个男人,为自己付出的当真是太多了! “你如此对我们母子,我这辈子,该如何报答你?”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心来,将军夫人有些哽咽。 报答? 楚沛皱眉,他知道她当初嫁给自己,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可这么多年,自己之于她,还只是报答而已吗? 心中莫名有些苦涩,但瞬间却被他刻意挥开,扯了扯嘴角,一抹笑容跃然于脸上,看女人的眼神越发的专注柔情,“我不要报答,再说,子冉也是我的儿子。” 他的儿子…… “可你分明知道子冉他……” “你的,自然就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将军夫人根本来不及将话说话,楚沛就已经将她打断,那语气里的坚定,和眸中的温柔,仿佛是这世上最触及灵魂的东西,无论是谁听着看着,都会禁不住为之动容。 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甚至连她所有本不该他去承受的,这些年……他也一直承受着。 将军夫人抬起另外一只手,伸向他。 瞧见她的举动,楚沛立即倾下身体,更靠近了将军夫人几分,她抬起的手触碰到楚沛的脸颊,指腹轻抚。 “子冉他……比我的命还要重要,所以,我不得不守护,或许有一天……” 将军夫人说着,话到此,却是倏然顿住,似想到什么,眼神里镀上了一层缥缈,沉吟半响,将军夫人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眼神也似乎因为什么无法言说的东西,有些慌乱起来。 楚沛瞧见她的模样,几乎是下意识的揉捏着她的手,柔声安抚,“我说过,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守护的,也是我守护的。” 许是那温柔坚定的语调,让将军夫人渐渐平静了下来。 躺在床上,将军夫人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一世,遇见他,是老天对她的眷顾! 可是…… 将军夫人想到什么,眸光微敛,缓缓闭上了眼,房间里,楚沛一直陪在妇人的身边,久久没有离开。 翌日一早,楚沛早朝进宫,那神色间的严肃,将军夫人看着,心中明白今日他进宫要做什么。 自枢密使大人不省人事,沐王赵逸被关入诏狱之后,每日的早朝,都格外的压抑。 今日和前几日一样,气氛凝重。 太监总管宣布退朝之后,元德帝正要离开,大将军楚沛却是上前有事禀奏,这突然的举动,不只是在场的官员,连元德帝都是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精明如元德帝,便猜出了什么。 他就知道楚倾之事,大将军府绝对不会如此作罢。 这几日,他都在等楚沛开口,今日,终于要来了吗? 第六百四十七章极力阻止 看了一眼楚沛,正是对上楚沛的眼,只是那一眼,他就已经知道楚沛的坚定。卡Kа酷Ku尐裞網 他是做了决定而来,更是有了准备而来! 收回视线,帝王的余光捕捉到朝堂上官员一个个脸上的好奇与关注,心中更是明白,这在场的一个个的存了什么心思。 沐王赵逸伤了枢密使楚倾,如今楚倾还昏迷不醒,这事情,必然要有一个结果! 敛眉,元德帝当即便下令让楚沛去御书房。 楚沛没有说什么,跟着元德帝离开。 随后,堂上所有的官员陆续出了大殿,可都徘徊着,不愿早早的离开皇宫,每个人的心里都好奇着此刻御书房内的情形。 御书房,饶是隔着一闪门,外面都能感受到那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 “你……放肆!” 突然,御书房内一声怒喝,正是出自元德帝之口,饶是门外的太监总管也是惊得身体一颤,看着紧闭的门扉,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大将军楚沛的声音也是倏然拔高,那气势,吓得门外候着的宫人,甚至没有留意他到底说了什么,随即而来的,便是君臣二人的争吵。 那争吵一声高过一声,隐约听大将军的威胁,以及元德帝愤怒之中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御书房里才平息下来。 房门打开,大将军楚沛大步走出,带起的风,都透了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众人没有反应过来,那高大的身影就已经大步流星,匆匆离开。 御书房外,那门内透着的帝王之威,让人心中颤栗,皆是不敢上前一步,甚至连太监总管也是一脸难色,正犹豫是否进去之时,一行脚步声匆匆传来,总管太监闻声望去,看到来人,似见到了救星一般。 “皇……皇后娘娘……”太监总管忙的上前行礼。 来人正是宫女簇拥之下的宇文皇后! 可此刻宇文皇后一脸凝重,甚至看也无暇看面前的太监一眼,方才,她听闻楚沛随皇上进了御书房,当下,她便已经坐不住了。 这几日,她的心里也是忐忑,该来的终究是要来! 果然,刚才御书房的争吵,她来的路上,早已经从旁人耳里听到了一些端倪。 “娘娘……” 太监总管心中忐忑,想要提醒她御书房内皇上的怒气,可刚唤出口,宇文皇后就已经直接绕过太监总管,大步进了御书房,随即便听见房间里碰的一声,一个砚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宇文皇后的脚边。 宇文皇后赫然顿住脚步,眉峰微皱着,抬眼,对上不远处案桌前的元德帝的眼,仅是那一瞬,帝王眼里燃烧着的怒火,分明更是旺盛了些。 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上前,丝毫也没有拐弯抹角,“楚沛他怎么说?” 怎么说? 元德帝想到刚才御书房内的情形,眸子倏然收紧了些,却是没有开口。 可这沉默,对宇文皇后来说,更是极致的煎熬,纵然努力克制着,也终究耐不住。 “难不成他们大将军府,当真要逸儿偿命吗?楚倾他虽然是昏迷着,可好歹……好歹也没死不是吗?或许……或许……”宇文皇后紧攥着绣帕,急切的开口。 可那语气,却是透了几分不确定与心虚。 她想说,或许楚倾会没事……可是,都已经过了好些时日,楚倾那边依旧没见好转。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的本事,她再是清楚不过的,当初,她能将逸儿从鬼门关拉回来,可这一次,对楚倾却束手无策,这意味着什么? “偿命?”元德帝眉峰一拧,“大将军府想要皇子的命,怕是不敢。” “那……”宇文皇后心中一喜,似看到了些微希望,“还好,还好大将军府有所顾忌,想来也是应该……” 宇文皇后口中喃喃着,似乎终于放松下来许多。 “虽是不偿命,但大将军府也有要求,他们要是让逸儿离开顺天府。” 元德帝低沉的声音,如一盆冷水泼在宇文皇后的身上。 “离开顺天府?”宇文皇后身体一怔,定定的看着元德帝,半响没有回过神来,“什……什么意思?” 是她所想的那样吗? 宇文皇后心中那一股一直萦绕着的不安,再次涌上。 元德帝倒也没有避讳,迎上她的视线,一字一句,“去封地!” 去封地! 几个字,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去敲在宇文皇后的身上,脑袋轰的一声,片刻空白。 封地…… 按照北齐历来的规矩,被送去封地的皇子,几乎和皇位无缘,逸儿去了封地,那意味着…… “不,不行。”宇文皇后下意识的摇头,“逸儿不能离开顺天府。” 他若是离开,那这朝中的局势,一切就都要变了。 谁会成为皇位继承人? 宇文皇后脑海中浮现出那白衣的身影,眉心皱得越发紧了些。 常凝那贱人还在顺天府,逸儿一离开,那女人必然又要兴风作浪,推着她的儿子上位。 那到时候,赵焱若有机会登上皇位…… 宇文皇后想到那后果,手中的拳头倏然握紧。 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对母子得了势? 绝对不行! 元德帝将宇文皇后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是一声轻笑,“不能离开?刚才楚沛,甚至以整个大将军府作为筹码施压,呵,这北齐朝堂上的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整个北齐都要乱了!” “那……难道皇上就眼睁睁的看着逸儿……” “逸儿,逸儿,你少给朕提他,若非他莽撞,做出如此的事情,哪里能到今天这地步?再说……楚倾最好是没事,若是有事……”元德帝厉喝出声,说到此,倏然一顿,那深邃的眸中越发的凝重。 若是楚倾醒不来,甚至不需要大将军府发难,这北齐朝堂的局势,也要动上一动! “可皇上……” “不必再说了。” 宇文皇后想继续说什么,可刚开口,就被元德帝厉声打断。 虽然依旧因着楚沛刚才的态度而愤怒,可元德帝此刻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收回目光,元德帝没再看宇文皇后一眼,任凭宇文皇后继续苦苦相求,元德帝也没再多说什么。 可不知为何,他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眼前的事,并非表面所见的那般! 第六百四十八章当真那么可怕? 眼前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可那怪异之下究竟是什么,饶是精明如元德帝也摸不透,甚至连那么一丝可以往前探寻的端倪,也是无法寻得。 这一夜,帝王无眠。 宇文皇后出了御书房之后,也没有离开,径自跪在了御书房外,一门之隔,帝后二人,各自心思深沉。 几乎整整一夜,御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除了帝后,这夜里似乎还有许多人都无眠。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 长乐殿内,木鱼声从佛堂里隐隐约约的传出来,那佛堂的灯火,一如御书房一样,一夜没有熄灭,窗棂透出的剪影,妇人握笔书写,静谧悠然。 可此刻佛堂里,案桌上那一摞抄写好的经书上,凌乱的笔迹,却昭示着妇人整个夜里心中的不平静。 她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木鱼声一下又一下,隐约间也添了几分波动。卡Kа酷Ku尐裞網 渐渐的,天稍微亮了些,可视野里的一切依旧不甚清晰。 突然,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木鱼声微微一顿,跪在佛像前的妇人,虽然依旧闭着眼,可面容之间却有了异样。 门外,敲门声叩叩的响了两声,那敲门的人,似乎刻意小心翼翼的压着声音。 “进来。” 佛堂内,妇人的声音缓缓响起,随即,吱嘎一声,门被推开。 长乐殿本就清冷,自骊王赵焱被元德帝下令,除去一切朝中事务之后,这长乐殿行走的人越发的少了,如今甚至连长乐殿内原来的宫人,也被调离了一些。 整个长乐殿更加的萧索清冷。 “你来了。” 进来的人刚将门关上,身后,佛像前跪着的妇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当下,那人的身形微微一怔,但也仅仅是那一瞬,来人就已经恢复如常,转身,看向佛堂前跪着的妇人,跪在地上,面容之间,甚是恭敬,“奴婢参见太后娘娘。” 那声音,温和柔顺,细腻可人,明明没有半点魅惑之意,可仿佛是骨子里透出来的纯真,听在妇人的耳里,恰巧是这世上最温柔的迷药,让人不留神便沉醉其中。 常太后敲着木鱼的手一顿,原本回荡在佛堂里的木鱼声戛然而止。 这一停,仿佛空气都瞬间紧绷了起来,跪在地上的人更是连呼吸都透了几分紧张,低垂着头,甚至连眼珠都不敢动一下。 半响,余光之中,妇人缓缓起身,转过身体,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每靠近一步,跪在地上的女子心就跟着颤一下,眼神之间,除了恭敬,隐约添了几分恐惧。 直到妇人在她的面前停下,女子依然低垂着头,目光定定的落在夫人的鞋面儿上。 “你怕我?” 妇人居高临下,看着眼前的女人,一个黑色斗篷,从她的头顶罩下去,几乎遮住了她整个身体,但纵然是瞧不见那张脸,常太后也依然能够想象得出,那张脸的温柔动人。 可越是那样的温柔动人,却越是让她心中突生一股不悦,“我当真有那么可怕吗?” 常太后倏然拔高了语调,隐含的怒气,让跪着的女子整个身体更加紧绷起来,下意识的摇头,“不,太后娘娘不可怕,太后娘娘慈悲善良……” “慈悲善良……呵,都已经吓成这个样子了,还说不可怕,还说慈悲善良,看来,在谎言里活得久了,这说起谎来,也是信手拈来了,不过,若是这点儿心理素质,可不要搞砸了事情才好啊!”没待女子话说完,妇人就冷声将她打断,凝在女子头顶的视线,越发的清冷。卡Kа酷Ku尐裞網 搞砸了事情? “太后娘娘明察,奴婢一直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闪失……” 在太后的威仪之下,女子战战兢兢,忙的开口。 “嗯,确实是尽心尽力。”常太后敛眉,嘴角浅扬,突然,沉默半响,又继续吩咐,“抬起头来。” 女子一怔,心中虽是恐惧,可却不敢违逆眼前这妇人的意思,仓惶的抬起头,那斗篷遮盖之下的美丽脸庞,完全暴露在妇人的眼里,那眸中的惊惧,脸上的惶恐,却是掩藏不住灵魂深处的纯澈。 那纯澈…… 常太后看着,拨着佛珠的手倏然一紧,连目光也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在那视线之下,女子眼里的恐惧更浓,“太……太后娘娘……” 女子刚开口,面前的妇人倏然抬手,指尖挑起她的下颚,巨大的力道,几乎让女子的头抬到了极限,妇人这才打量着眼前的这张脸。 “当初,我果真是没有看错你,这模样……”常太后口中喃喃,眼神渐渐变得幽远,似乎透过这张脸,看到的了久远之前的东西,“这模样,当真是像极了。” 像极了? 女子咬着唇,眸光微敛。 她以前,一直不明白,这个妇人看自己的眼神,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如今,她却已经知道妇人口中那一个“像”字,隐藏的意思。 她像一个人! 那一个人,或许,被那人藏在心底,她辨不清模样,却知道,自己的身上,有她的影子。 而这个人,也是常太后的旧识。 可她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了无数次。 “怎么?这段时间,养尊处优,日子可是过得舒坦。” 突然,常太后再次开口,话落之时,也移开了抬着女子下颚的手。 这一松,女子身体一晃,却顾不得那突然的一下,闪了脖子,忙的诚惶诚恐的又将头磕在地上,“奴婢不敢,奴婢承蒙太后娘娘的恩典,才有机会显贵腾达,奴婢日日都记得太后娘娘的恩,丝毫也不敢忘。” “呵,记得,记得便好。”常太后挑眉,满意的一笑,看着跪在脚边的女子,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一怔,随即弯下身子,扶着女子的手,那一触碰,女子明显一颤。 女子抬起头,再次对上妇人的眼,眼前的妇人,似变了一个人一般,眼里的柔和溢满了慈爱,宛如一个长辈,让女子莫名的恍惚。 第六百四十九章皇子?公主? “你不用怕我,你现在这样,我也不会对你怎样,也不能对你怎样不是?” 常太后扶着女子起身。卡Kа酷Ku尐裞網 女子在她的搀扶之下,战战兢兢,整个身体似不受控制一般,只是随着妇人的步伐,一步步如木偶一般往前走,一直到了一张椅子前,女子才随着妇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坐。”妇人的声音响起,虽然轻柔,可听在女子的耳里,当下便是一个激灵,满脸更是惶恐的看着妇人的眼,下意识的摇头,“不,奴婢不敢……奴婢……” “有什么不敢的?”没待她说完,常太后牵唇一笑,打断了她的话,抓着她双肩的手微微一用力,一刹,便让女子坐在了椅子上,目光随即幽幽的落在女子已经隆起的小腹上。 感受到她的视线,女子身体越发紧绷,仿佛被一头猛兽盯着,片刻,头顶,妇人的声音便幽幽的传了来…… “本宫就知道你是一个有福的,这才多长的时间,年轻就是年轻,竟然这么快就怀上了龙种,你说……”妇人微微弯下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抚着女子隆起的肚子。 那触碰虽然很轻,可在女子看来,却似一条毒蛇盘踞在她的身上,让人恐惧得头皮发麻。卡Kа酷Ku尐裞網 女子想逃,可身体却是僵硬着,似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困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只能任凭那一只手,在她的小腹上游走。 半响,妇人抚着女子腹部的手一顿,“你肚中怀的是个什么?小公主吗?还是一个小皇子……” 那“皇子”二字,不知为何,在那语调之下,竟是格外的瘆人。 女子心里一颤,小公主…… 她不笨,虽然这段时间,她刻意不去想,但这后宫的忌讳,她心里却是有数得很。 听说,那一日自己怀了身孕的事刚确定,宇文皇后就专程去了御书房…… 这后宫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的这个肚子,她再是清楚不过。 若自己怀的是个小公主,那一切便相安无事,触犯不了谁的忌讳,可若是个小皇子…… 女子眉心越发皱得紧了些,眼里惶恐更盛。卡Kа酷Ku尐裞網 常太后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那扬起的嘴角,眼里闪动的光芒添了几分邪恶,顿了顿,继续道,“不知宇文皇后会不会容得下这么一个可能和她的儿子争夺皇位的‘小皇子’?若是容不下……” 常太后说到此,倏然话锋一停,轻声一笑。 那意思,已然再明白不过。 若是容不下,那后宫的那些手段陷害…… 女子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望着常太后,惊恐之中难掩急切,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太后娘娘,你会保住我们母子的对不对,奴婢……奴婢一直听着娘娘的命令行事,那日在殿上,奴婢为皇上挡了那一根横梁,奴婢豁出了性命,奴婢都是因着太后娘娘您的吩咐……” “你做得很好,你从来都做得很好!”常太后柔声道,那眼里的慈爱,让女子有些恍惚。 竟是分不清楚眼前这妇人,到底是慈爱温和,还是阴毒骇人。 可这个时候,她似乎只能依赖着她。卡Kа酷Ku尐裞網 常太后看着她的模样,语气越发的柔和了些,肯定的道,“我自然会护着你……” 常太后刚说到此,佛堂外,一个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似意识到什么,当下,常太后的脸色沉了下来,更是住了口,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看向佛堂大门之时,妇人的眼里明显变得凌厉了些。 “进来。” 似乎知道来人是谁,常太后开口吩咐。 说话之时,刻意将椅子上坐着的女人头上的黑色斗篷拉了下来,重新罩住了那一张脸。 女子亦是聪慧,瞬间会了意,在门外之人进了佛堂之时,女子已经侧开了身体。 来人太监打扮,看到佛堂里除了常太后之外的另外一个人,明显一愣,但那背影,却是辨不清那人是谁,可如此,他亦不敢探寻过多,望着常太后,想到来的目的,想说什么,却又因为旁人的存在,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常太后明了他的顾虑,冷冷开口,虽是刻意压制着,但依旧有些微急切流露了出来。 太监拱了拱手,半弓着身子,想着方才御书房那边的事,不敢有丝毫怠慢,忙小心翼翼的道,“刚才皇上下了令,让沐王殿下去南境封地反省。” “当真?” 常太后下意识的开口,那眼里,分明有兴奋闪烁。 南境封地? 呵,昨日,她听闻了大将军楚沛到御书房大闹一事,她就知道,大将军府的施压,在如今这朝堂的局势之下,皇上怕是不得不有所妥协,昨日,乃至这一夜,她都在等,等这样一个结果。 此刻,饶是亲耳听见,她也依旧有些震惊。 反省……呵,只要去了封地,那又岂是“反省”二字说道得清的? “当真,奴才过来之前,皇上已经派人去诏狱下诏,皇后娘娘昨夜在御书房跪了一夜,刚才听见这个消息,当场晕厥了过去。”那太监如实说道。 当场晕厥了过去…… 常太后想着宇文皇后的模样,心中这些时日憋着的郁结,似瞬间得到了舒展。 “好,太好了!”似乎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从来都是内敛沉稳的妇人,倒也顾不得旁人在,肆意的表露着兴奋之意。 宇文馨啊宇文馨,赵逸去了封地,那就相当于失去了皇位继承人的资格啊! 那以后…… 常太后想着,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敛不住。 她以为自上次失利,他们该是会沉寂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继续谋划,可没想到,如今形势这般迅速的又到了如此的局面,赵逸一走,这顺天府里,怕是由不得她宇文馨了! 看来,这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啊! 如实想着,常太后那沉寂的心里,许多谋划渐渐苏醒,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常太后眉峰一皱,“骊王殿下呢?” 这一问,那太监心中一怔,回过神来,忙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这些时日,骊王殿下几乎都在骊王府里,但娘娘放心,殿下的身子,已然是大好了。” 第六百五十章这买卖很划算 常太后听着,敛眉。 那眸中的深沉,似乎谁也捉摸不透。 过了好半响,常太后的声音,才再次在佛堂里响起,“既然身体大好,是不是也该进宫看看我这个母后了?” 当下,那太监便明白了常太后的意思,忙的领命,“是,奴才定把话带到,骊王殿下,该也是日日惦念着太后娘娘您的。” 惦念着她? 常太后眼里,有一抹清冷闪过。 她要的,可不是他的惦念! 心中依旧因为上次赵焱的失策不悦。 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常太后便没有再看那太监一眼,很快吩咐他离开。 那太监也不敢多留,临走之时,却不由多看了那个坐在椅子上的黑色背影一眼。 到底是谁,这般遮掩着身份? 似乎极其害怕暴露在任何人的眼里! 但不管是谁,也终该是这皇宫里的人,太监思索着出了佛堂,佛堂的门再次被关上。 佛堂里,只剩下先前的两人,可许久,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卡Kа酷Ku尐裞網 常太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似乎盘算着什么,可突然,落在面前女子身上的目光,又渐渐泛起了幽光,隐约间,她瞧见女子脸上,分明有希冀闪现。 希冀? 精明如常太后,联想到方才得到的消息,瞬间便明白眼前这女人的希冀从何而来。 眸光微敛,遮住眼底的清冷,“在想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女子没有丝毫防备,猛然转身,对上妇人的眼。 “沐王殿下去了封地……如此,皇后娘娘应该也不会再在意这孩子了。”鬼使神差的,女子下意识的开口,可话刚落,便意识到什么,心中就后悔了起来,目光闪烁着不安。 她怎能将这样的心思,表露在常太后的面前? 可话已出口,要收回也为时已晚,便也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抓住妇人的袖口,眼神里越发的热切,似乎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可常太后却是叹了一口气,“说来,你还是太天真了些。” 话落,女子眼里添了几分波动。卡Kа酷Ku尐裞網 天真?常太后的意思…… 咽了一下口水,随即,耳边妇人的声音继续传来…… “这后宫和人心,尤其是后宫里的人心,可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这其中的门道,你尚需好好琢磨,沐王殿下如今是要被贬去封地,按照规矩,几乎已经失了皇位继承人的资格,可如此一来,你觉得宇文皇后会眼睁睁的看着旁人的儿子,顶替了原本属于沐王殿下的资格吗?呵,她怕是更容不得新皇子的存在了吧,她的儿子得不到,又怎容许旁人得到?” 常太后说着,目光幽幽的落在女子的身上,将她神色间突生的恐惧看在眼里。 “那……那该怎么办?不能……不能让这孩子有事,这孩子还未出生……怎能……”女子慌了起来,望着常太后,眼神更是热切。 可常太后却是转身,走到佛像前。 这一动,女子手中妇人的袖口瞬间滑落,当下,女子心中一怔,瞬间空了。 看着妇人走到佛像前跪下,口中又念起了经来。 太后娘娘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管她了吗? 女子的不安越发的强烈,扶着隆起的小腹迅速起身,慌忙的跪在妇人的身后,“求太后娘娘帮帮奴婢……” “帮你?”妇人皱眉,“我可帮不了你,不过,你自己倒是能够帮你自己。卡Kа酷Ku尐裞網” “自己帮自己?”女子更是不解,可眼里,依旧因着常太后的话,燃起了希望。 “对。”常太后淡淡开口。 “那……那我如何才能帮自己?”女子似抓住了什么,继续追问。 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妇人心里一定是有了办法。 常太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望着佛像,那模样看着说不出的森冷诡谲,不疾不徐的道,“要看你舍不舍得,看你敢不敢赌。” 女子皱眉,依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但唯一一点,她却是确定。 “赌,只要能让保住肚中胎儿,奴婢什么都可以赌。”女子紧握着拳头,坚定的开口。 “呵,当真愿意赌吗?”常太后轻声一笑。 那笑声莫名的让人头皮发麻。 女子不明她话中的含义,但随即,常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要以你肚中的龙种为赌注呢?”常太后的语气,再是平缓不过。 可说出的话,却似惊涛骇浪。 以肚中的龙种为赌注…… 常太后的意思…… 女子不笨,到这个份儿上,已然明白过来。 可随即,脑袋却是一片空白,她是要让自己利用肚中的胎儿,去做什么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女子不愿往下想。 可常太后,却由不得她逃避。 “如果宇文馨谋害你肚中胎儿的事,铁板上钉了钉,你说,她宇文馨以后在这后宫里,会是怎样的下场?”常太后不疾不徐,可眼神却是疯狂热切。 仅仅是赵逸被贬谪到封地又怎么够? 赵逸走了,宇文馨终究在。 那个皇后的位置,她坐了这么久,终该变一变了吧。 心中盘算着,常太后心情莫名的好。 可身后的女子,却似因她的话愣在了当场。 “如何?我为你想的办法!”身后的人许久没有动静,常太后开口问道。 女子一惊,猛然回神。 “这……”女子目光闪烁着,“若这孩子当真没了……” “当真没了,也不过是这个未出生的胎儿罢了,只要宇文馨坐在那皇后的位置上,你肚中的这个就算是生下来,又活得了多久,用一个没有未来的孩子,去换取你自己未来的无限可能,这买卖,再是划算不过。”常太后拨着佛珠,一下又一下。 她的话,在女子的耳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子的脸,早已经苍白无色。 买卖? 这怎能是买卖? 肚中的胎儿,那是她的骨血啊! 怎能当做买卖?怎能作为赌注?! 可常太后她却能说得这般自然,仿佛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个妇人…… 明明面对着神明,素衣裹身,可为何藏在那内心最深处的,却似恶魔一般…… 第六百五十一章将他视作仇人 她的心里越发的恐惧,那恐惧,不止是因着她和肚中胎儿如今这危险的处境,还有眼前的这个妇人! 这个妇人,让她害怕。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害怕,似从骨子里渗出来。 佛堂里,气氛异常的诡异。 许是半响没有听得女子的回应,佛像前跪着的妇人,突然转脸看向女子,那突然射来的视线让女子一惊,吓得她猛地瑟缩了一下,脑中一片混乱,目光更是不安的闪烁着,不敢看妇人的眼。 常太后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是一眼,便明白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不愿以肚中胎儿为赌注吗? 常太后目光扫过那隆起的小腹,眼里越发的阴冷。 不愿又如何? 常太后不屑,此刻倒也不逼她,“我不过是提个建议罢了,倒也不是太急,你也有时间好好想想,不过,你到底有多少时间来考虑,做这一个决定,或许是看命,或许就要看那栖梧宫里住着的人,到底能容你肚中的小家伙到几时了。” 常太后说着,亦是将女子神色间的不安与惶恐看在眼里,瞥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你先离开吧。”常太后吩咐道,收回视线,转头重新面对着佛像。 身后的女子惊醒,还想说什么,常太后却似知道她的心思,声音继续传来,“至于答案,你可要好好想想清楚了,之后,你若需要帮助,本宫自会如你所愿。” 常太后话落,木鱼声便在房间里响起。 那声音一下又一下,仿佛如逐客令一般。 女子看了一眼窗外,心中也是慌了,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若再不离开,要是等会儿遇上了人,那后果…… 敛去所有的思绪,女子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朝那妇人一拜,恭敬的退出了佛堂。 晨曦之中,黑色的斗篷几乎将女子的整个身体罩着,悄然从长乐殿离开。 天色越发的亮了,从御书房出去的一纸诏书,很快到了诏狱。 诏狱最深处的那个牢房里,赵逸跪在地上,浑身的狼狈,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华,可圣旨从太监的口中被宣读出来的时候,那满脸胡须的男人,脸上明显一抹笑容绽放,眼中的光芒更是耀人夺目。 宣旨太监看着,怎么也摸不着头脑。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领了旨,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楚倾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这圣旨,比他想象中的来得还要快了许多。 可想到什么,赵逸的眼里却添了几分黯然。 圣旨到了,离开顺天府的日子,更是近了吧! 可玉儿…… 脑海中浮现出年玉的一颦一笑。 以后,怕是再见到她,都是奢望,不知在离开顺天府之前,是否还能见她一面。 可那晚自己对她做的事情,恐怕,她也不想再见到自己,就算是见到了,她待自己,怕也会不去当初了吧! 心中的不舍流窜,复杂难耐。 宣旨太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赵逸都没有留意。 在地上跪了许久,赵逸才缓缓起身,走到牢房里的木床边上,人木然的往后一仰,下一瞬,整个身体倒在床上,望着房顶,空洞的眼里,仿佛失了灵魂。 …… 沐王赵逸被贬去封地的消息,很快就在顺天府里不胫而走。 这些时日,许多人都在等着皇宫的动静,这个结果,对于好些人来说,无疑是值得兴奋的。 南宫府里。 带回这消息的,正是南宫烈。 一大早,南宫老夫人在餐厅坐着,面前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她却丝毫没有胃口,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好长的时间,仔细一看,那原先精神矍铄的老妇人,看起来萎靡消瘦了许多。 可听了南宫烈带来的消息,那老妇人赫然起身,眼里的光彩明显灿烂了些。 “当真?” “自然是真的,这个时候,圣旨兴许都已经到了诏狱,看样子,不出几日,这顺天府里就不会再有沐王赵逸这么个人了。”南宫烈也是难掩兴奋。 “好,这真的是个好消息。”南宫老夫人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他们南宫府在皇上的眼里,已然是和骊王殿下捆绑在了一起,如今赵逸一走,那是不是意味着,骊王殿下就有了机会? 骊王殿下的机会,如今便也是他们南宫家的机会啊! 呵! 南宫老夫人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在看着桌子上的一桌早膳,不知为何,突然胃口就好了起来。 “来,坐下,陪着娘一起吃,今日的早膳,好像还不错。”南宫老夫人看了南宫烈一眼,朗声吩咐道。 一旁伺候着的丫鬟婆子,立即意会,忙的上前为老夫人盛粥布菜。 同样的消息,传到骊王府的时候,惊澜院里,那琴声依旧悠扬,这琴声,昨夜几乎是传了一夜。 赵焱也是在等,等宫里的消息。 那消息传入赵焱耳里之时,指尖的琴声微微一顿,但仅是细微的一顿,几乎让人难以察觉,那琴声便继续接上,之后曲调就没有再多的波动。 一旁,那传话之人看着弹琴的男人,一袭白衣,犹如谪仙。 他不止一次见到骊王殿下,可今日,他看着他,竟是有一种区别于以前的奇怪感觉,可他却是说不出到底那里奇怪,只知道,同样的俊朗飘逸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能够肉眼看见的不一样! 突然,似想到什么,那人小心翼翼的道,“太后娘娘吩咐,殿下若是身体大好了,便进宫去看看她。” 赵焱眸光一怔,但随即恢复如常。 那俊美无俦的脸上,笑意更加浓了些。 “是该去看看母后了。”赵焱开口,声音不疾不徐,甚至比手中的琴声,更加悦耳动听。 不过,在那之前…… 他要亲眼看着赵逸离开才行! 赵逸啊赵逸,他这般大费周章,如此,倒也给他自己的离开,找了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理由。 他这般拼尽全力,不惜一切的护着年玉,可如今的他,在年玉的眼里,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楚倾如今昏迷不醒,年玉怕是将他视作敌人了吧! 若有机会年玉和赵逸遇见…… 脑中跳出这个念头,仅是瞬间,那心中的期待就越发浓烈了起来。 第六百五十二章容不下她被人惦记 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所期待的那一幕。 如今这情况,赵逸必是不会愿意见年玉的,可现在就算是他是沐王,有些事情,怕也由不得他了! 赵焱心里盘算着,那面容之间的神色,越发的诡异。 似乎因着心中的激动,指尖的琴声也有了变化,依然悠扬,却添了几分激昂,似乎许多得意与*随着这琴音,破体而出。 那琴声从惊澜院内传出,飘飘扬扬,几乎整个骊王府都听得见。 芳雅阁,房间里。 南宫叶一直坐在窗前,一直保持着那一个姿势,许久都没有动弹。 窗外传进来的琴声响了一夜,她亦是听了一夜。 自嫁入骊王府以来,她见赵焱的次数少之又少,偶尔去惊澜院的一些探望,也是一门相隔。 但对于那个男人,她一刻也不敢松懈,便也只有通过琴声来琢磨了解他,昨夜的琴音,一直如往常一样,沉寂平缓,听不出丝毫异样,可刚才那陡然激昂的*,却是让她心中一颤。 发生了什么? 赵焱得了什么好消息了吗?竟让他这般高兴! 想到昨日自己打听到的,关于大将军楚沛在御书房那一闹的事,南宫叶虽然不确定,但隐约也有了些底。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叶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那眸中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丫鬟看着,她亦是捉摸不透。 自小姐嫁进了骊王府,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以往的跋扈不再,多数时候,不是哼曲儿,便是这般沉默着,越是这样的沉默,越是让人觉得怪异。 同样的琴声,也传到了骊王府的另外一个地方。 偏僻萧索的小院内,女子靠在床上,面容苍白,整个人的憔悴,不知是因为许多个日夜的连续失眠,还是因为肚中胎儿的折腾,让她煎熬难耐所导致。 身体消瘦了不少,甚至连往日的衣裳也撑不起来。 可便是如此,那眼里的坚韧以及求生的欲望,却是格外的浓烈。 自那一日,从年府回了骊王府,她便一直在这小院里,不敢出去。 摸着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却孕育着她如今唯一的希望。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知道,为了这个希望,她必须忍着,不能让那个人发现她身体的异样,可不知为何,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想到再过不久,她的肚子便会慢慢的大起来,她就莫名的不安。 当真能瞒得过赵焱,将这孩子生下来吗? 听着那琴声,年依兰眼里添了几分恐惧,那恐惧似跟着琴声萦绕,挥之不去…… …… 年府。 倾玉阁内。 一抹身影,匆匆从阁楼上下来,身后,刚追出门的秋笛看着那背影匆忙,心中莫名的担忧。 “小姐……”秋笛轻唤出声。 想到刚才自己禀报的消息,她知道,小姐和沐王殿下交好,可自那晚以后,小姐便是提起沐王殿下,脸上的神色都不好,沐王被贬封地,小姐终究还是关心着的吗? 可……小姐她要做什么? 秋笛回过神来,正要追着年玉下阁楼,却是听见阁楼下,碰的一声,似乎是门被推开,很快又被关上。 当下,秋笛的眉心皱得越发紧了些。 此刻,阁楼之下。 关上的房门,将内外隔成了两个世界。 年玉一进来,原本躺在床上那闭着双眼的男人,就知道是她,没了防备,睁开眼,迅速从床上一跃而下,迎上年玉。 这些时日在这倾玉阁待着,以前的他似乎从未如此悠然闲适。 从小,他的时间都是忙碌的,他早已习惯,可如今,他竟是发现,这样日日等着那女子出现的时光,竟是如此的美好,此刻,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揽女子入怀。 心随意动,身体随心。 楚倾伸出长臂,可还没碰到女子的身体,女子就巴掌拍在他的手上。 力道不小,似乎带了几分怒气。 楚倾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子,那紧皱的秀眉,眼里的严肃,以及美丽的脸上隐约夹杂的责备,无一不昭示着此刻她的不悦,而这不悦,似乎是冲着他而来! “怎么了?”楚倾开口,语气格外的柔和。 说话之间,抬手,想要将她皱着的眉抚平。 他不喜欢她皱眉的模样! 可他刚触碰到她的眉,年玉就再一次将他的手拍开。 “皇上下令,让赵逸去南境封地。”年玉定定的看着楚倾暴露在面具外的双眼,一瞬不转,似乎不愿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果然,听了这话,楚倾眸光微微一紧。 虽是一刹又恢复如常,但年玉还是捕捉到了。 聪明如年玉,当下就明白了什么。 “听说,是大将军府的施压,逼迫皇上做此决定。” 年玉的心里,此刻仿佛是被一只大掌紧紧的揪着,自那晚的事情发生以后,将军府虽是怨,却一直没有动静,这突然的施压,还是如此将赵逸赶离顺天府的结果,这其中,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联想到楚倾前些时日那一次突然的失踪,年玉的眉皱得越发紧了些。 似乎已经不再需要更多的追问,刚才楚倾的反应,已然给了她答案。 这事情,和他有关! 可是…… “为什么?”年玉微咬着牙,手也禁不住握紧。 这质问,精明如楚倾,其中的意思,他再是明白不过。 为什么…… 脑中浮现出赵逸的身影,这是赵逸的希望,更是赵逸对玉儿的守护与用心,可这一切,他都不能说! 深吸了一口气,面具下那张俊美的脸上,眉峰一挑,眼里也渡上了一层冷,那浑厚悦耳的声音,悠悠扬扬的响起…… “他差点儿杀了我,将军府如此,也无可厚非不是吗?” 楚倾话落,年玉握着的拳头一紧,更是上前一步,“可你没死,那罪魁祸首的银针,分明是旁人……” “旁人又如何?” 楚倾突然拔高了语调,却刻意压着声音,赫然打断了年玉的话。 锐利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年玉,一字一句,“赵逸对你,从来都不肯打消那份念想,你就要嫁入大将军府,成为我的妻子,大将军府容不下那些流言蜚语,我更是容不下自己的妻子被别人惦记着,这就是我的动机,你明白了吗,玉儿!” 第六百五十三章楚倾的占有欲 楚倾的话,让年玉瞬间懵了。卡Kа酷Ku尐裞網 那灼灼的目光里,浓浓燃烧着的占有欲,是年玉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看到过的。 这……就是他动机…… 楚倾的话在年玉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荡。 房间里,片刻沉静。 诡异流窜,半响,年玉收回了神思,目光凌乱的闪烁着。 “这……就是大将军府将他逼走的理由?”年玉开口,却是不敢看楚倾的眼,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占有欲,她从未想到。 面对着这样的楚倾,她的心跳乱了。 心中更是说不出的复杂。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努力让自己在那复杂之中挣脱出来,想着赵逸就要去封地,而那其中所牵连的东西……渐渐的,年玉找回了理智。 “你可知道,赵逸这一走,意味着什么?”年玉再次对上楚倾的眼,敛去了刚才的避闪,目光严肃。 楚倾……他可知道,他在做什么?! 且不说去封地的皇子,几乎鲜少会有机会成为皇位继承人,还有赵逸这一离开…… 这朝中的格局,会变成什么样子,饶是她也几乎能够想象,楚倾那般精明,又深谙朝政时局,如何会不清楚?! 常太后和赵焱母子,虽是因为上次的失利,沉寂了下来,可那两人,野心蛰伏,就算是暂时的沉寂,也终有复苏的一天。卡Kа酷Ku尐裞網 如今,赵逸这一走,无疑是给了他们机会。 或许,那赵焱此刻得了消息,许多谋划,都已然在进行。 那个男人…… 他的野心…… 脑海中浮现出前世,赵焱对她的利用,以及那一夜,他亲自揭开她女扮男装时的狠心,七十二条罪状,毫不留情的加注在她的身上,一桩桩一件件刺激着年玉的心。 赵焱…… 她势必不会让他如愿在坐上那个位置。 不只是报仇,还有守护! 那个男人,有的不仅仅是野心,还有狠心! 他若掌权,她所在意的,势必惨遭涂炭。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年玉眸光一紧,她不能任由局势这般发展,而什么也不做! 心中做了决定,年玉毅然转身,大步往外走,可刚走出两步,身后的男人意识到什么,面具下的脸色一变,迅速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儿。卡Kа酷Ku尐裞網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年玉的身体赫然顿住,停下了脚步。 “你要做什么?”楚倾开口,面具之下,一双眉峰紧皱。 心中虽然有了猜测,却依旧想确定。 果然,年玉的声音缓缓传来…… “赵逸,不能离开。”年玉语气坚定,这个时候,她必须想办法。 “皇上的圣旨已下,就算是你不想他离开,他也不得不离开。”楚倾毫不留情的说出最残酷的事实,帝王一言,千斤重,更何况是已经下了的诏书? 年玉的眉皱得越发紧了些。 这一点,她再是清楚不过。 要想改变已经下了的诏书,无疑是难于登天。 可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的情势如此下去? “那又如何?”年玉的声音,冰冷如霜。 楚倾听着,不知为何,心中竟是一抽,隐约有不安浮现。卡Kа酷Ku尐裞網 他知道玉儿的性子,就算是赵逸那晚对她无礼,就算她因赵逸伤了他,心存愤怒,可她终究是个重情的女子,那情义是深入在她骨血之中的。 聪明如她,知道这一走,对赵逸来说意味着什么。 恐怕,她当真要拼劲全力,也要努力想办法,让赵逸留下。 可是…… 玉儿啊玉儿,你若知赵逸的离开是因为你,他的情,是否会触动你的心? 想到此,楚倾抓着年玉手腕儿的大掌,倏然收紧了些,心中竟是有些害怕。 那害怕,让他下意识的上前,情不自禁的圈住面前的女人。 这举动,年玉身体一怔。 感受到男人双臂的力道,随即,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缓缓传来…… “让他离开。”楚倾似极力的压抑着什么,手臂不断的用力,恐惧却没有因为怀中这再是真切不过的身体而消弭,反倒越发的浓烈,“就让他离开,可好?” 此刻,楚倾的心里格外的复杂。 他想告诉玉儿,赵逸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能够在护着玉儿的前提下离开,他若不离开,那赵焱…… 想到玉儿的身世,以及那可能的后果…… 赵逸不敢赌,他也是不敢赌! 怀中的这个女人,比他们想象的重要太多了! 如今的办法,赵逸只有离开…… 楚的声音,让年玉心里莫名一颤。 让他离开,可好…… 他是在求她吗? 她哪里听过这个男人,如此祈求过别人? 可是…… “若我说不呢?”年玉握着的拳头越发收紧,努力坚定着决心与理智,不让它有丝毫动摇。 话落,身后男人的身体明显一僵。 面具之外,如深潭的黑眸之中,一抹异样一闪而过,有挣扎,有不舍,最后都凝聚成了隐忍的坚决。 房间里,一阵沉默。 渐渐的,楚倾圈着年玉双臂微微松了些。 年玉的身体慢慢的少了束缚。 就在年玉以为楚倾已经妥协,不再阻止她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丝刺痛,年玉皱眉,那刺痛轻微,且转瞬即逝,可是在那刺痛之后,身体却陡生一股无力感。 当下,年玉就意识到不寻常。 “你……”年玉开口。 那无力感很快变成眩晕,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甚至连整个身体都没了力气。 身后的男人,一把将女子打横抱起,年玉在楚倾的怀中,看着楚倾,视线之中,那银色的面具分外耀眼,露在面具外的黑眸,没有丝毫温度,冷得让人心颤。 楚倾他…… 聪明如年玉,很快便知道了楚倾的目的。 他是要阻止她,不让她去为赵逸争取留下! 可他怎能如此?! “……”年玉张口,却是发不出丝毫声音,这…… 年玉刚意识到什么,脑袋轰的一声,随即,楚倾的声音,就从那面具之下飘了出来…… “是在你房间找到的药,你知道功效的,不会伤你身体,我也舍不得伤你,我只是想让你好好谁上一觉,睡一觉,一切就都好了,等你醒来,咱们大婚的日子,便也到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见她一面 楚倾说话之间,已经抱着年玉到了床前,小心翼翼的将年玉放在床上。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床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可这个时候,年玉的脑袋里,满满回荡着,都是楚倾的话。 而那话,肯定了年玉刚才突生的猜测。 果然,楚倾他一早就准备好了吗? 当下,一股愤怒直窜脑中,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目光灼灼。 而视线之中的男人,温柔的将年玉安置好。 感受到年玉看他的视线,自始至终,楚倾都不敢去看年玉的眼,似乎只要一眼,他就会因为无法承受那怨怼与怒气,而最终妥协。 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狠下心来。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不能再有丝毫差错,更不能让赵逸的苦心白费。 深吸了一口气,楚倾直起了身体,依然不让自己去看年玉的眼,毅然转身。 “对不起,赵逸,必须离开。” 那声音,从面具之下飘出来,在年玉耳边回荡,视线之中,那俊朗挺拔的身影,也越发的模糊起来,身体的无力感和眩晕如潮水涌来,几乎是瞬间,便激烈得要将她淹没。 脑海中浮现出赵逸的身影。 必须离开…… 他若离开,这顺天府,以后会是怎样的局面? 此刻,年玉不敢去想,身体的状况也容不得她再多想,很快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沐王赵逸被贬去封地的消息,很快,整个顺天府就已经传遍,似乎帝王的愤怒滔天,迫不及待的想赶走赵逸,更是下令,三日之内必须出发。 这三日,整个顺天府,都陷在一种诡异的气氛里。 听说,宇文皇后昏厥后醒来,当晚就去了诏狱,极力想要见赵逸一面,可那一国之后,竟是被帝王的命令挡在了诏狱外,不得门而入,生生在诏狱外站了一夜,都没能让那帝王软下心来。 众人唏嘘着沐王赵逸的可惜,为了一个女人,丢了大好的前途,实在是不划算。 众人也都在猜测着,如今诏狱之内的沐王殿下,是否因此后悔。 三日过得很快。卡Kа酷Ku尐裞網 临启程的前一夜。 这一夜,更是许多人都无法睡着。 年府,倾玉阁的房间里。 楚倾已经在床沿坐了两个日夜,床上的女子一直沉睡着,可便是如此,那双眉峰依旧皱着,无数次,楚倾伸手将那眉毛抚平,可没多久,那秀眉便再一次凝成了结。 看着那美好的容颜,指腹轻抚年玉的脸颊,楚倾的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明日一早,赵逸就要出发,从此,这顺天府里,许久的时间便不会有沐王赵逸的存在,如此,护了玉儿身世的秘密,可玉儿醒来,赵逸不在,她会是什么反应? 会恨他吗? 恨他因为对她的占有欲,自私的算计将他逼走! 想到此,楚倾的手微微一顿,面具之下的眉峰也是无法舒展。 骊王府,惊澜院。 赵焱站在院子里,那一袭纯白,在夜风中,整个人看来更是飘逸。 身后,墨书站着,刚禀报了得到的消息。 可是许久,赵焱都没有说话,一直背对着墨书,站在那里,不动如山。 就在墨书以为他不会再有什么命令下来,正欲告退之时,空旷的院子里,男人的声音却是徐徐响起。 “安置在哪儿?” 赵焱开口,几个字,再是轻松不过。 自那日,赵逸贬谪的诏书下来,他的心情每一刻都是高兴的,可终究还是有些事情不如意,比如…… 年府…… 据说,年玉足不出户,两天两夜,连年府的下人,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她在做什么? 赵焱猜不透。 可想到他的计划…… 赵焱眸光微敛,明日一早,赵逸就要离开,他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无论如何,在他离开之前,身为兄长,也要送上一份大礼才对! 身后,墨书身体一怔,忙回禀道,“在方池巷的小院里,主子放心,那里再是安全不过,但……但她也让属下请示主子,说不知何时,能见主子一面!” 见他一面? 赵焱眉峰一挑,俊美无俦的脸上,添了几分诡异,“正好,本王也是想见见她!” 话落,赵焱一挥衣袖,转身,璀璨的双眸里兴奋闪耀,更是难掩那其中流转的期待。 没待墨书反应过来,赵焱就已经大步绕过了他,朝着惊澜院外走去…… 夜色逐渐深了。 方池巷位于顺天府南边的一条并不怎么繁华的街上,巷子最深处更是僻静深幽,那深幽小院,似乎已经荒芜了许久,但此刻,院子里的一个房间,却隐隐透出了一丝微光。 赵焱进了院子,就看到了房间窗户上映照出的女子的剪影。 想到什么,赵焱的心跳竟是漏了一拍,连脚步也多了几分沉重。 那样子,似乎越是靠近那门扉,就越是紧张。 赵焱到了门口,停下了脚步,抬起手想要推门,可那按在门扉上的手,却隐约透了一丝颤抖,来之前还异常兴奋的眸中,此刻凝了一抹深沉。 “你来了吗?” 正在赵焱犹豫之时,房间里,女子的声音响起,不疾不徐。 那声音以及语调,如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惊起的波澜,让赵焱心里一颤。 随着那颤抖,赵焱刚才的犹豫瞬间变成了急切,按在门扉上的手一用力,吱嘎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门瞬间轰然打开,赵焱看过去,一眼就瞧见了房间里的女人。 那背影,赵焱看着,脑袋竟是轰的一声。 定定的看着那身影,赵焱一瞬不转,双腿好似不受控制一般,一步步的朝着那背影走近,直到女人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此刻,赵焱的紧张比起方才更加浓烈。 像…… 这背影,这身形,还有空气中淡淡的香气,无一不像。 越是如此的像,赵焱越是迫不及待起来,抬手,搭在女人的肩上,可刚一触碰,女人就缓缓转身,这转身的举动,更是让赵焱的一颗心,紧紧的揪了起来。 目光一瞬不转的盯着女人,可女人转身,他却是没有如他所愿的瞧见他想看见的东西。 女人的脸上,被一层面纱遮盖。 第六百五十五章让他情不自禁 当下,赵焱的眉峰一皱,有些失望,更有些不悦。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切的反应,女人看在眼里,面纱下的嘴角一抹轻笑,“许久不见,骊王殿下比之前,似乎更在意她了呢!” 更在意她? 那一个“她”指的是谁,二人心照不宣。 那语气里的调笑,让赵焱的眉峰皱得更紧了些,瞥了那面纱一眼,手一扬,抓着那面纱,毫不留情的用力一扯,下一瞬,面纱随着手中的力道飘落,面纱遮盖之下,那张脸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之中…… 看到那张脸,当下,赵焱的身体便似僵住了一般。 定定的看着女人的脸,整个人仿佛失了魂。 这张脸……这眉,这鼻,这眼…… 赵焱看着,情不自禁的抬手,想要细细的触碰,似乎如此才能确定她的真实。 太像了,就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此刻,仿佛就是她站在他的面前…… 赵焱没有察觉,他的心,跳动得越发快了。 可手越发靠近那张脸,明了他的意图,女人眼里却添了几分嫌恶,除了嫌恶,还有嫉妒与不悦。 呵,这张脸,当真如此让人沉迷吗? 敛眉,似要刻意报复一般,女人避开赵焱的手,从另外一侧微微靠近赵焱,轻惦着脚,在他的耳边,柔柔的吐出来一口气,气息打在男人的耳际,带来一阵酥麻流窜,更是心神激荡。 “骊王殿下这样就情不自禁了吗?别忘了,我只是一个冒牌货。”女人说出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在了赵焱的身上。 当下,赵焱身体一怔,后退一步,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骤然变得清明。 对,眼前这个人,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而她的存在…… 赵焱收回了手,紧握成了拳头,眸光微敛,再次抬眼之时,似乎已经恢复了理智,目光再次落在着这张脸,打量着,俊美的脸上,嘴角浅扬的弧度也添了几分冷,“不错,本王就知道,锦娘的手艺,错不了。” 似乎是为了惩罚女人方才的无礼,赵焱轻笑一声,丝毫也没有掩饰那份不屑,顿了顿,继续道,“这张脸……就算是冒牌的,比起你之前,也是入眼多了。” 话落,果然女人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去。 脸上一股不悦浮现,眸中的阴冷肆意流转,对上赵焱的眼,紧咬着牙,厉声低吼,“那又如何?就算是冒牌的,再过不久,我也要让它成为真的,只有我……” 女子难掩激动,眉目之间,近乎狰狞。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说到此,她却是止住了话端,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能说出口。 赵焱看着,自是明白她的意思,她的那点儿心思,他再是清楚不过。 眼底一抹不屑,赵焱嘴角轻扬,“呵,想要成为真的,光是有这皮囊可不够,至少,她不会如此像你这般歇斯底里。” 脑海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记忆中,无论是疏离的她,还是冷傲的她,都是平静而理智的。 那个女人……她身上的理智,饶是他也折服。 赵焱眼里流露的欣赏,女人看在眼里,心中的嫉妒更是浓烈,可她却不得不承认,赵焱所说的话,有他的道理。 年玉…… 呵,那个女人,似乎确实不曾如此歇斯底里,或者,连失去理智的时候都没有。 可是…… 想到什么,女人渐渐的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不会像她这般歇斯底里吗? 哼! 或许,她也会有那样的一天呢! “有件事,我要你帮我做!” 思绪之间,赵焱的声音突然响起,瞬间拉回女人的神思。 女人皱眉,对上赵焱的眼,从他的眼里,她看到了邪恶,那邪恶似乎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只是看着,都让人禁不住心中颤栗。 这……才是真正的赵焱吧! 以往世人眼中那个无欲无求,与世无争的闲散王爷,不过是掩藏邪恶与肮脏的假象罢了。 有事情让她帮忙吗? 女人挑眉,心中竟有些来了兴致,“能帮骊王殿下,我荣幸之至,不过,倒也要看看是什么事情了。” 赵焱看了女人一眼,明明一模一样的脸,可眼前的女人,却总是让他莫名的不喜。 别开视线,不再看她。 赵焱想到自己今晚来的目的,倒也没有拐弯抹角,“明日一早,赵逸要离开顺天府,我要让你去送送他!” 送送他? 仅仅是送送而已吗? 女人看着赵焱,没有说什么,似乎是在揣测着什么。 过了好半响,女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些,“殿下是让我如此去送他吗?” “嗯。”赵焱淡淡应了一声,那眼里,邪恶闪烁得越发浓烈。 女人亦是更加兴致勃勃起来,毫不犹豫的答应,“好,如此,倒也可以看看,这张脸,是否让人无法察觉端倪。” 女人说话之间,人缓缓走到了梳妆台前。 梳妆台上的铜镜里,那张脸美丽动人,女人看着,眼里一片冰冷。 身后,赵焱看着她的背影,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再多留,临出门之时,却似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女人一眼,“五月初三……” 只是四个字,却又没再多说什么。 赵焱大步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女人耳边回荡着赵焱的话。 五月初三…… 五月初三,就在几日之后呢。 想到这个日子,她期待,却也紧张。 但却肯定一点,五月初三,那会是她彻底重生的日子! 夜色浓得深沉。 这夜色的掩盖之下,许多不为人知事情,暗暗的进行着。 诏狱外,宇文皇后的轿辇,早早就已经停在那里,此刻,宇文皇后并没有在轿上,而是站在夜风之中,望着诏狱的大门,那憔悴的身形,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岁。 再过几个时辰,赵逸就要从这里出来,那之后,她恐怕是要再见他,都十分艰难。 想到此,宇文皇后心中止不住那刺痛,捂着胸口,疼痛难忍。 “娘娘……”一旁,珍姑姑扶着宇文皇后,满脸的担心。 这几日,对于皇后娘娘来说,几乎是钻心蚀骨的煎熬,“娘娘,要不你去轿辇歇着,时辰还早,沐王殿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来,待他出来,奴婢再……” 第六百五十六章母子分离 珍姑姑话还没说完,宇文皇后抓着她手臂的手却是一紧,赫然打断了她的话。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就在这里……本宫就在这里等他出来,逸儿……逸儿他……” 似乎因着身体的虚弱,又许是,眼前这事情对她的冲击太过沉重,宇文皇后连说话都有些困难。 如此的模样,珍姑姑看着更是心疼,想要安抚宽慰,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知道,皇后娘娘如今担心的,并非是朝中局势和沐王殿下的前途,而仅仅是沐王殿下此次一走,封地的日子,不知会是什么模样,沐王殿下可又会习惯? 她担心母子分离,担心沐王殿下照顾不好自己! 珍姑姑想着,也是禁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远处,另外一抹身影也是望着诏狱的大门,宇文皇后刚来不久,宇文如烟也就来了,这些时日,她的心中亦是五味陈杂,担心从未比任何人少,可她却是最没有立场去关心他的,便也只有瞧瞧的看着,独自心忧。 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女子的眼里苦涩弥漫。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夜色由浅入深,渐渐的,天际出现了一抹亮色。卡Kа酷Ku尐裞網 诏狱里,赵逸也是一夜无眠。 坐在床沿,那双眼空洞木然。 身旁的模板床上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裳,那是狱卒昨日一早便送来的,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盥洗的水,一面镜子,以及刮胡须的刀子。 扫了一眼眼前的种种,父皇是想让他体面一些的离开吗? 赵逸嘴角轻笑。 可如今,体面与狼狈,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沐王殿下?您准备好了吗?时候不早了。” 牢房外,传来狱卒的催促声,好在依旧恭敬。 赵逸看了一眼高高的铁窗,窗外的天际,果然隐隐泛亮。 当真要走了吗? 赵逸淡淡的应了一声,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镜子映照出的那张脸上,里面的人,满脸胡须,狼狈不堪,说不出的陌生。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是他吗? 赵逸眉峰微微一皱,但瞬间却是舒展开来,起身,脱下身上那仍然残留着血迹的衣裳,换上了新的。 但只是换上了衣裳,其他的便也无心去打理。 一切妥当,赵逸到了牢房门口,敲了敲牢房的门,很快,狱卒便从外面将门打开,看到门内的人,几个狱卒都是微微一愣。 “殿下,您……”狱卒想说什么,可还没说完,赵逸就一眼看了过去,打断了狱卒的话,“时辰到了,那就走吧。” 狱卒微微失神。 正是在那当口,赵逸已经出了牢门。 几个狱卒反应过来,立即跟上,看着那昂藏的背影,不知为何,就算是沐王殿下此刻形容狼狈,似也掩不住那骨子里透出的贵气与风华,如此的模样,更是让狱卒们心中唏嘘。 好好的一个沐王殿下,如今这一遭,以后别说是前途,或许甚至连在顺天府见到他的身影,怕也是难了呢! 思绪之间,一行人已经出了诏狱。 诏狱外,已经等候了许久的几人,看到门口出现的那人,心都跟着收紧。 自赵逸被关入诏狱之后,她们便没再见过他,今日一见,那狼狈的模样,瞬间刺痛了她们的眼,就算是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依旧掩不住心中的抽痛。 “逸……逸儿……”宇文皇后上前,踉跄着脚步,目光一瞬也没有离开赵逸。 那一声唤,让赵逸皱眉,顺着视线看过去,看到来人,身体明显僵住。 母后…… “逸儿,让母后好好看看你,你……”宇文皇后迅速走到赵逸的面前,抓着他的手,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道,一双眼急切的打量着他,似乎害怕遗漏了什么。 可也是认真的打量,看到赵逸的模样,鼻尖便越是泛酸,身体亦是忍不住颤抖着。 逸儿……她的儿子……堂堂皇子,从来未受过苦难,可今日这一遭…… 逸儿他从来爱自由惯了,这些时日关在诏狱,她几乎能够想象这对他来说是怎样的折磨! 宇文皇后看着赵逸,眼神越发的热切,可赵逸却不敢去看宇文皇后的眼。 他知道母后对自己的期望,更知道自己对母后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却不得不…… 深吸了一口气,赵逸拨开宇文皇后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赫然跪在了宇文皇后的面前。 “逸儿……”宇文皇后一惊,弯着身子,想要将赵逸扶起来,可伸出手,赵逸却已经连续三个头磕在了地上,头接触地面,巨大的声响,听得人心颤。 赵逸再次抬起头之时,额上已经泛出了红印。 “母后,儿臣对不起你。”赵逸一字一句,愧疚发自肺腑。 “不,是母后……母后对不起你,母后没有能力护你,你此去封地,母后……”宇文皇后目光闪烁着,说到此,更是哽咽了起来。 赵逸看着她的模样,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揪着。 此刻,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赵焱那么疯狂的追逐着权利,或许……权利当真是个好东西,至少……在这世道之下,唯独有它,才能护在意之人周全!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赵逸的眸中有什么东西凝聚,却又转瞬即逝。 再次看着宇文皇后之时,赵逸的眼里,已然是坚定,“母后,儿臣走后,不能伴你膝下,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后宫里的诡诈,要多防着,若遇到什么事情,大将军府是可信的,他日再见,儿臣定会好好孝顺母后,报母后养育之恩。” 赵逸的话,宇文皇后听着,却是皱眉。 大将军府是可信的……可这次逸儿被贬,分明是大将军府施压! 宇文皇后想说什么,赵逸再一次磕下一个头,起身之时,没再去看宇文皇后,大步离开,终究是要一别,如此僵持,只会更加刺痛她的心! 倒不如绝然一些! “逸儿……” 身后,宇文皇后哭喊出声。 察觉到赵逸的举动,伸手想要抓住他,手却握了个空,那一刹,心仿佛是被掏空了一般,宇文皇后急切的想要追上去,可身体一个踉跄,竟是虚软的倒在地上,看着那背影,无力感将她淹没,泪水从脸颊话落。 视线里,那背影,越发的模糊起来…… 第六百五十七章年玉醒来 “出门在外,凡事情当小心为上,身体当属第一,逸儿,母后……母后错了,母后真的错了,母后不该自私的剥了你爱的权利,你喜欢年玉,喜欢随性洒脱的日子,可母后却把太多的东西压在你的身上,若是重来……” 若是重来,她定会随他的心意。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日年玉生辰,自己若不从中作梗,或许如今便不会是这番光景。 想到此,宇文皇后心里更是自责。 那声音传入赵逸耳里,赵逸的身体一怔,鼻尖瞬间激起的酸楚,几乎要忍不住倾泻而出。 可他不能…… 紧握着拳头,极力隐忍。 深吸了一口气,赵逸突然加快了步伐,似乎想要尽快逃离一般。 “沐王殿下……” 赵逸刚要走到宇文如烟面前,视线一刻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的宇文如烟终究还是唤出了口。 可她的声音仿佛没有入了男人的耳,男人脚步匆匆,甚至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大步从她的面前走过。 宇文如烟紧咬着唇,下意识的追着他几步,看着那背影,心中苦涩,复杂交织。 距离诏狱不远处,一辆马车已经候在那里。 几个侍卫站在一旁,正是“护送”沐王赵逸去封地的禁卫军。 赵逸到了马车旁,侍卫就已经将帘子撩起,赵逸一只脚踏上去,终究还是顿了一下,那眼里有不舍浮现,可想到什么,那不舍却转瞬即逝,一咬牙,踏上马车。 直到马车的帘子放下,那身影被帘子隔绝消失在了视线中,宇文皇后的泪水更是决了堤,可她却不敢哭出声来,极力的隐忍着,似乎不愿让人离开的人听见。 既然离开顺天府已成事实,你她便不能让他在外还担心着这边的一切! 马车徐徐而行,几人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马车,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宇文皇后的双目,赫然变得空洞,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般。 可宇文如烟的眼神却是越发的坚定起来,似乎已经做了什么决定。 晨曦的光照亮了大地。 倾玉阁内,楚倾站在窗前,从这边望出去,正好是城门的方向。 一辆马车徐徐出了城,马车越走越远。 城墙上,元德帝一袭锦衣,负手而立。卡Kа酷Ku尐裞網 看着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帝王眸中的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一旁太监总管小心翼翼的候着,不敢上前打扰,不知道过了多久,帝王依旧不动如山的站在那里,似入定了一般。 终于,太监总管还是忍不住上前。 “皇上,沐王殿下已经成年,早年也积累了些出门在外的经验,他会照顾好自己的,况且,南境封地倒也富庶……”太监总管谨慎的试探着元德帝的心意。 他看得出,皇上让沐王殿下离开是逼于无奈。 那将军府…… 想到将军府,太监总管的眉不由皱了起来。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元德帝浑厚低沉的声音便传了来…… “将军府这几日有什么动静?”元德帝开口,语气听不出丝毫喜怒。 太监总管一愣。 将军府? 看了元德帝一眼,太监总管拱了拱手,忙小心翼翼的道,“回皇上的话,将军府一切如常,可年府那边……” 话刚到此,元德帝浓墨的眉峰倏然一皱,“年府如何?” “枢密使大人一直在年府,已经过了好些时日,依旧昏迷着,没有起色,再过几日便是大婚的日子,如此下去,那大婚……”太监总管面色凝重,不着痕迹的留意着元德帝的神色,不敢再往下说下去,但意思却已经是再明白不过。 新郎如今昏迷着,该如何大婚? 元德帝明了他的意思,眉峰皱得越发紧了些。 对于楚倾的婚事,饶是他也有些作难。 “皇上,奴才刚得到消息,此次西梁那边来的人,明日就要到顺天府。” 提起西梁,元德帝的脸色也是变了变。 七国之中,西梁独大。 对其他六国,虽从来都是和平以待,但也鲜少走动,他亦是没有想到,这次得知楚倾大婚,他们那边竟派了人来。 “可探听出,这次来的人是谁了?”似乎牵涉到西梁,元德帝也多了几分严肃。 “还不明来人的身份,可举探查,这次出使队伍的阵仗,似乎身份不低。”总管太监如实禀道。 身份不低? 不低到什么程度? 谁的心里都没有底。 元德帝敛眉,沉吟半响,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西梁的人,无论是谁来,都是贵客,怠慢不得,准备下去,朕明日亲自在城门口相迎。” 亲自相迎…… 太监总管微微一愣,亦是难掩吃惊。 这等待遇,若西梁派来的只是一个寻常的使者,皇上这般的重视,传出去,势必要成为各国的笑话。 但转念一想,身份不低……既是身份不低,那更是马虎不得。 皇上他这是在向西梁示好! 西梁…… 那个强大的国度,实力让人仰望,其他六国,望而生畏,从来都不敢招惹。 示好,也是为了北齐的长远考虑! 太监总管思绪之间,元德帝渐渐收回了看向原处的视线,眸中的深沉亦是镀上了一层冷,一甩衣袖,转身大步下了城墙…… 这一日,沐王赵逸离开顺天府,走得凄凉萧索。 可这顺天府里,许多人都惦念着这件事,或得意,或松了一口气,或惋惜,或叹他的不值。 年府。 倾玉阁里。 年玉醒来的时候,已经入了夜。 房间里,淡淡的粥香,在年玉意识回笼的第一刻,就入了年玉的鼻。 可随着意识一同清醒的,还有昏迷之前的记忆。 那些记忆直冲年玉脑海,年玉猛然惊坐而起。 “你醒了?”温和的声音传来,似乎已经等了年玉许久,又好似早就知道这个时候她会醒来,说话之间,那身形挺拔的男人已经端着一碗粥,朝着年玉走了过来。 年玉转脸,看着那走来的男人,脸色阴沉,“赵逸呢?” 她到底睡了多久? 她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楚倾似没有听见年玉的话一般,到了年玉身旁,银色的面具之下,温和的笑着,眼神也是充满了宠溺…… 第六百五十八章玉儿怎么会在这里? 楚倾走到年玉身旁,一口粥送到年玉的唇边,越是靠近,粥香更是馥郁。 可自始至终,年玉都定定的看着楚倾,嘴边的粥冒着的浅浅热气,让她皱眉,凝视着那银色的面具,年玉再次开口,“赵逸人呢?” 这一次,年玉加重了语气,隐约间的不悦,似乎下一瞬就会爆发出来。 “你睡了三天三夜,先吃点东西再说。”楚倾柔声道,语气里满是疼惜。 这个男人身上只有在年玉面前才会流露的柔情,可此刻在年玉的眼里,却是分外刺眼。 年玉的眉皱得更紧了些,“赵逸人呢?” 再三的质问,楚倾亦是知道,年玉的忍耐已经濒临极限。 这个时候,赵逸……已经走远了吧! 楚倾敛眉,心中明白,事到如今便也无需瞒她,他更知道,就算是瞒也瞒不住她! “已经走了。”楚倾声音依旧浑厚温柔。 走了? 年玉脑袋轰的一声,聪慧如她,不会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可即便是已经做了心理准备,确定了这个消息,年玉的心里依旧震惊。 “走了多久?” “一日。” 一日…… 一日的行程有多远,年玉心里再是清楚不过。 深吸一口气,似乎一刻也不愿多待,年玉起身绕开楚倾,迅速下床,可脚刚沾了地面,还没来得及踏出一步,楚倾就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他的阻止,让年玉心中的怒气迅速窜起。 正要回头,却是听见楚倾的声音缓缓传来…… “你要追他?还是要做别的事情?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一起。”楚倾语气坚定,说出的话,让年玉一愣。 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可以陪她一起? 年玉看了楚倾一眼,对上他的视线,心中气他这一切的作为,可不知为何,在那眼神之下,她却不忍苛责。 年玉收回视线,长长的呼一口气。 脑中回荡着楚倾刚才的话。 赵逸已经走了,那这个时候她该如何? 去追他……亦或者…… 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渐渐的,年玉心里已经有了方向。 挣开楚倾的手,年玉冷冷开口,“枢密使大人如今还是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随我一起去,怕是不好。” 年玉的语气似渡上了一层冰,隐隐含着的讽刺丝毫也没有掩饰。 话落,大步进了屏风之内,仅是片刻,再出来之时,已经换上了一套衣裳。 看也没有看楚倾一眼,径自出了房门。 年玉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谁也不知道她的目的地是哪里。 倾玉阁,房间里,那温热的粥一直冒着热气,银色面具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不在房里,人到了房顶,那一袭黑色几乎和这深沉的夜融为一体。 而几百里之外,同样的夜色里,一辆马车昼夜不停。 马车里,男人正襟危坐,身体紧绷,胡须遮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自上了这辆马车,那双眼就一直空洞无神,好似灵魂被抽空了一般,似乎这辆马车将他带到任何地方,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一行队伍到了一个竹林里,先一刻还前行着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竹林之间狭窄小道上,马车的前方,另外两辆马车停在那里,刚好挡住了去路。 负责这次护送的禁卫军相视一眼,顿时警惕起来,其中一个领头的立刻勒紧了缰绳,策马缓缓上前。 “不知马车上是哪位贵人,请让让道可好?”那人开口,声音在这深夜的林子里回荡,更添了几分幽秘。 可话落,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沉寂。 气氛顿时越发紧张起来。 “可否请……”那领头的禁卫军再次开口,可还未说完,马车里,女子的声音便传了来…… “可否请马车上的沐王殿下单独一见?”那声音,清扬悦耳,领头的禁卫军还未回过神来,身后的马车里,赵逸已经撩开了帘子,看着那声音飘出来的地方,那空洞的眼里终于有了神采,可却是极尽复杂。 玉儿…… 刚才是玉儿的声音吗? 可玉儿怎会在这里? 赵逸目光闪了闪,他期待见到玉儿,却也害怕见到她! 深吸了一口气,赵逸紧紧的握着拳头,告诉自己,刚才兴许是自己听岔了。 可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下一瞬,眼前出现的画面,就已经否定了他的猜测。 视线之中,对面的马车上,女子撩开了帘子,帘子后,女子身姿绰约,可就算是在这夜色里,那张脸,他也看得清晰。 “玉儿……”赵逸唤出口。 当真是玉儿! 此刻,她正看着他,那灼灼的目光,似乎依旧带着怨恨。 玉儿……恨他! 赵逸心中似有一块地方瞬间空了,又仿佛被撕扯着一般的疼。 下意识的,赵逸想逃。 可似乎对面马车上的女人,不会容许他逃。 女人从马车里走出来,目光一瞬也没有离开赵逸,“请沐王殿下,借一步说话。” 那份清冷疏离,让赵逸窒息。 女人话落之时,便从马车上下来,最后看了赵逸一眼,便转身朝着前方走去,那一眼很快,可赵逸却依旧从她的眼里捕捉到了什么,似乎自己不得不追随着她而去。 借一步说话…… 她要说什么? 赵逸心里慌乱不已。 一旁,领头的禁卫军,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折返回了马车旁,看着赵逸,试探的道,“沐王殿下,这……” “你们在这里等我。”赵逸冷声打断他的话。 言下之意,再是明白不过。 他要随年玉过去! 领头的禁卫军微微皱了眉。 都说沐王殿下是被贬去南境封地,他们与其说是押解,还不如说是护送,皇上亲自交代,一路上,务必要保护好沐王殿下的安危,就连程笙也带了话,一路上,沐王殿下的安危比是第一。 如今沐王殿下若随年家二小姐过去,会发生什么? 想到坊间所传,枢密使大人受伤那一晚发生的事,这禁卫军心里更是忐忑了起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马车上的男人便一跃而下,大步追随着那已然消失在了黑夜里的身影而去…… 第六百五十九章你死我活 赵逸一直往前,每走一步,脚上都似乎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仿佛有千斤的重量。 视线里,前方的身影不近不远,一直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若是在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上前,追上那女子,勾住她的肩,二人肆意笑闹,无忧无虑。 可今日终非昨日,无形之间,自己和玉儿似乎横了一道荆棘,他害怕上前。 以前那样的洒脱随性,无拘无束,还回得去吗? 更或者,不仅回不去,他们的关系甚至还会恶化…… 那一日,玉儿的嫌恶与愤怒的嘶吼在脑海里回荡,赵逸的脚步更是沉重了许多,心抽痛得越发厉害。 目光里,不知何时,四周无人的地方,前方女人的身影已经停了下来,赵逸也是跟着一顿,目光闪了闪,但随即,继续向前,一直到了她身后十米位置,赵逸才停了下来。 看着那背影,记忆中,再是熟悉不过。 “玉儿……”赵逸唤出口。 那声音一出口,才惊觉那其中的颤抖。 背对着他的女子察觉到他的紧张,眉心微皱,嘴角一抹讽刺浅扬。 玉儿…… 呵,那年玉当真是好本事。 她何时见过这样的沐王赵逸?! 他面对着自己的这份紧张,是在意年玉对他的态度吗? 可是…… 想到什么,女子眸中风云变幻,讽刺逐渐转为阴冷。 赵逸…… 他伤了楚倾,他该因此愧疚,因此付出代价。 楚倾此刻还昏迷不醒,生死不知,可赵逸的心里,竟只有那个年玉! 深吸了一口气,不过是一刹的时间,女子眸中的阴狠已然收敛了许多,转而成了怨恨。 转过身来,面对着赵逸。 想到骊王赵焱所说的话,今日,自己的这张脸在赵逸的面前是一场试验,若在赵逸的面前都过不了关,那么…… 女子敛眉,遮住眼底的思绪。 而在她转身的一刹,赵逸紧握着的拳头越发的用力了些,她的眼里,有恨,浓得化不开的恨! 似乎承受不住那眼里的怨恨,赵逸下意识的别开了眼,“玉儿,你……怎么来了?” 赵逸极力的隐忍,目光避闪。 他的反应落入女子的眼里,女子眼里闪过一抹异样,转瞬即逝。 随即,女子上前,一步一步更靠近了赵逸些,“我……来给沐王殿下送行,这……难道不可以吗?难道沐王殿下不想见我?” 不想见她? 他怎会不想见她! 可是送行……仅仅是送行而已吗? 赵逸敛眉。 感受到对面女子身上散发的冷,这样的玉儿,他鲜少见到,想来,她的心里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恨他吧! 恨他那日的无礼,更恨他那般对楚倾痛下杀手! “怎么?沐王殿下果然是不喜欢吗?”女子挑眉,那冷与怨,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表现的淋漓尽致。 “不,玉儿,我……”赵逸下意识的开口。卡Kа酷Ku尐裞網 能见她一面,如此离开,已经是老天对他最大的恩惠。 终于,赵逸鼓起了勇气,抬眼看向那女子。 眼里的深情刻骨,似乎要将那容颜再一次拓印进骨子里。 可那眼神却让女人心中不悦,甚至是有些嫉妒。 她知道,赵逸眼里所有的深情都是因着自己此刻的这个皮囊。 被这皮囊迷惑的,不只是赵逸,还有楚倾! 脑中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女人心中一颤,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浓烈的狠辣。 “你要说什么?”女人迎上赵逸的视线,他越是柔情弥漫,她便越是阴冷疏离,仿佛星星之火遇见交加寒风。 几乎没待赵逸说什么,女人一声轻笑,“说你喜欢看见我,说在你心里,并非视我为表妹,说你对我情根深种,说你为了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吗?!” 女人一字字一句句,如针刺在赵逸的心里。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心中所想。 可在那语气之下,听着却是让人觉得格外的不舒服。 心仿佛被一只手揪着,有些呼吸不过来。 女人走到赵逸的面前,二人的距离仅仅一步之遥,她的身上淡淡的药香依旧格外的好闻,可眼前的人,已然因着那一晚的事情,不再是曾经的她。 赵逸心中苦涩,可对于他做的这一切,却从来都没有一丝后悔。 只有如此,能换玉儿安稳,他已经很满足! “玉儿……”极尽努力,赵逸才唤出口,“我……” 赵逸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最终化成一声叹息,“也罢,有子冉在你的身边,我也放心。” 子冉…… 这两个字让女人皱了眉。 想到赵焱的计划,女子轻声一笑,“放不放心,我倒无所谓,不过……” 女人说到此,话锋一顿,凝视着赵逸的双眸,眼里浅浅的笑意泛开,那笑意让赵逸一怔,片刻恍惚。 正是这恍惚的当口,女人眸子一凛,瞬间愤怒与阴狠交织。 那狠,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到过的,眼前的玉儿,仿佛不是他所认识,可他来不及深想,下一瞬,腰间一阵疼痛传来,赵逸面容一怔,低头往下,目光所及之处,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身体,鲜血随着匕首缓缓流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裳,更染红了那握着匕首的女人的手。 “玉……玉儿……”赵逸看着那手,不可思议,更不敢抬头,不敢去看面前这女子的脸。 “赵逸,无论你在那里,你都要记着,我年玉恨你,这辈子,你我的情义,就随这一刀了结,再次相见,你我,要么是陌生人,互不相认,要么就是敌人,你死我活!” 女人的声音,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就算因着疼痛,赵逸有些恍惚,可这话他也听得清楚。 再次相见……陌生人……互不相认……你死我活…… 他和玉儿,怎会到了如今这局面? “玉儿,我……”赵逸开口,还想说什么。 可女人却不给他机会。 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亦是亲眼看着赵逸这般痛苦,想到楚倾……女人眸子一凛,胸中涌动的狠瞬间高涨,她知道,自己若是再用些力,或许,就可以要了赵逸的命。 第六百六十章替她掩饰 可是…… 她终究还是犹豫了。 赵逸若是死在了这里,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势必会追究,那后面的事情,怕就乱了! 深吸了一口气,女人倏然松开了手。 这一松手,面前男人的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微微一个踉跄,终究没稳住身体,碰的一声,轰然倒地,惊起的树叶与尘土扬起又落下。 可女人看也没看赵逸一眼,抬起脚,径自从他的身上跨过,昂首挺胸,大步朝前,那脚步声在赵逸的耳边回荡,一声又一声,越来越远。 突然,那脚步声一停。 赵逸的心瞬间一紧。 似乎那个女子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 “玉儿……”赵逸的心里,从未有过的恐惧,背后是什么样情形,不用看,他亦是能够想象。 玉儿的背影……让他害怕! 他和玉儿这一别,当真已是陌路了吗? 他不舍。 脑中不断的回想着,他们初见时的模样,那时,她男儿装扮,瘦弱得不像话,却莫名的让人看着舒服,比任何一个人都耀眼。 他喜欢和她相处,喜欢看那张脸上一本正经的模样。 可……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沐王殿下若想要年玉的命,现在只要喊一声,那些押送你的禁卫军就会赶来,我伤了你,这事禀报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我年玉或许便会身首异处……”女人不疾不徐,虽是说着她自己的生死,可语气却没有任何波动。 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她算准了赵逸对年玉的深情,怕是死了,也要护着年玉,所以…… 他不会喊! 果然,地上的赵逸目光闪了闪,身后的脚步声再次传来,似乎多了几分安稳,那声音渐渐远去,最后趋于沉寂。 空气里,除了夜风与虫鸣,便再没有别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可这时间对赵逸来说,仿佛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渐渐的,马蹄声入了赵逸的耳。 夜色里,一行禁卫军策马而来,看到地上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愣。 这…… 这是发生了什么? 沐王殿下,为何会如此躺在地上? 刚才过来的时候都好好的不是吗? 为首那领头的率先回过神来,一跃而下,急匆匆的朝着地上的赵逸走去。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意识到什么,赵逸忙的伸手探到腰间,握住那匕首的把手,本就虚弱的他,似乎倾尽了力气将那匕首便从身体里拔出来,剧烈的疼痛伴随着鲜血涌出来,可这个时候,赵逸却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沐王殿下……”禁卫军走近,查看着赵逸的情况,一双眉紧皱着,试探的问道,“您怎么了?” “没,没事。”赵逸开口,强忍着痛,悄无声息的将那匕首揣进了兜里,努力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可话虽如此,身后的禁卫军却是不信他当真没事。 他的声音,很虚弱! 果然。 赵逸撑着地面,努力想要站起来,可还没来得及直起身体,便是一晃,一个踉跄,一旁的禁卫军瞧见这情形,眼疾手快,立即上前将他扶住。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可腰间染了的红,却落入了禁卫军的眼里。 “沐王殿下,你……”领头的禁卫军惊呼道,就算是在夜里,也遮不住那衣服上的痕迹。 那是鲜血! 还是沐王殿下身上流出来的鲜血! 气氛深沉,说不出的诡异。 联想到刚才已经回去,乘着马车离开了的年家二小姐,领头的禁卫军沉吟半响,终究是开口问道,“是年家二小姐她……” “不是。” 还未待他说完,赵逸就开口,冷声打断。 仅是两个字,那气势便不容置喙。 在场的禁卫军都是一愣。 “今晚的事情,谁也不许对外提起,我受伤的事,也不许传出去,若有一丝一毫的走漏,那么……”赵逸瞥了几人一眼,就算是此刻的狼狈与落魄,可那贵气与威仪依旧不减。 话未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没有理会几人,推开扶着他的手,捂着腰间的伤口,一步一步朝着前方走去。 身后的禁卫军相视一眼,突然有人清醒过来,忙的唤车夫将马车驾过来。 站在马车旁,赵逸却是没上马车。 望着来时的路好半响,眸中深沉,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另外一端。 两辆马车,在夜色里徐徐而行,前方一辆马车上,女人端坐着,任凭马车一晃一晃,思绪已经飘远。 方才一试,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能够用这张脸蒙骗世人? 连赵逸那般了解年玉,都察觉不了呢!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想到五月初三那场婚礼,女人的眉却是皱了起来,她日日期待着这个日子,可如今楚倾他…… 楚倾如今的情况,五月初三的那场婚礼,还能按时进行吗? 若不能,那她该怎么办? 想到此,女人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眸中阴沉,风云凝聚。 仅是片刻,那眼里剩下的就只有坚定和决然。 抬手,缓缓摸到自己的脸。 为了这张脸,这些时日,她日日承受着非常人能够承受的疼痛,就是为了五月初三…… 她承受了这么多,就算没有五月初三那婚礼,就算楚倾如今还昏迷不醒,生死未知,她也要将那计划付诸行动。 她先前的人生已经结束,而现在,她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后面一辆马车里。 自始至终,白衣男子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赵逸……终于离开了吗? 还是那般痛苦的离开! 他几乎能够想象,如此离开的赵逸,以后在南境封地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他那般不惜一切护着的女人却是恨他至斯,以赵逸那么重情的性子,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吧! 有时候,折磨一个人,不需要用刀子! 呵,赵逸! 从今日起,这北齐的未来,便不会有他的参与! 赵焱心中得意着,说不出的痛快。 竟是情不自禁的哼着小曲儿,正是凤凰于飞的曲子,那曲调在夜色里回荡,饶是这夜色也掩不住他的好心情。 第六百六十一章挖了双眼 同样的夜里。 距离顺天府最近的一座小城。 正是夜深人静,许多人都已歇下的时辰。 夜色笼罩之下,一行队伍浩浩荡荡进了城。 城内一座客栈内,今日的客人早已满了,掌柜和伙计都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关门歇息,可门刚关了一半,一队人便冲了进来,那气势让人生畏。 掌柜的迎来送往,看过了太多,率先收回神思,正要笑脸解释客房已满,进来的人就已经迅速冲上了二楼,气势汹汹的将每个房间的门推开。 一时之间,整个客栈的人都被吵醒。 一阵喧闹之下,不消片刻,所有的住客都被驱赶了出来,混乱之中,甚至有些还未来得及穿上衣裳。 “怎么回事?” “你们这是做什么?掌柜的……” 客栈的大厅里,围了一堆的人。 因着这突然的阵仗,每一个人都是一脸愤怒。 可喧闹声刚起,一个黑衣男人便从外面走进来,劲装裹身,满脸凌厉,手中提着一个黑色布包,每往前一步,带起的冷风都让人不寒而栗。 堂上的人都不自觉的为他让开了一条道,那身上散发的气势,似乎单是靠近他都会有危险。 黑衣的男人走到人群里,在一张桌子前停下,锐利的目光一扫众人,只是那一眼, 就已经让人心生恐惧。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黑衣男人手一扬,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布包,仅是瞬间又重重的落下,放在了桌子上,啪的一声,在大厅里回荡,听那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碰撞在一起,清脆响亮。 “今晚,这客栈我家主子包了。”黑衣男人朗声开口,声音一如他面目一般凶狠。 可这话,在场的有些人听来,却是有些不买账。 其中有人正要开口说什么,那黑衣男人的抓着包裹的手倏然一松,顷刻间,那布包轰然打开。 所有人都顺着那哗啦声响看过去,只见那打开的布包里,明晃晃的金子,足足有百来锭,金光闪闪,异常耀眼,可那金色之上,却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卡Kа酷Ku尐裞網 随着血迹,众人亦是看到了那金子旁边的一个东西。 “啊……”有人突然吓得惊呼出声。 那……那分明就是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空气中,气氛顿时变得更加骇人。 黑衣男人一声冷笑,“这些金子是对你们的补偿,拿了金子,立刻给我滚,不然……” 黑衣男人话未说完,可那其中隐含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不然…… 就会如那一颗头颅一样,身首异处,没了性命! 众人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满脸苍白,不敢再说什么,更不敢在这客栈里多留半刻,亦是不敢去动那金子,陆续仓惶的逃出了客栈,甚至没有去留意,客栈外,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那里,单是那木头都散发着幽幽的香气,在这夜色里,分外诡异。 大厅里,除了刚来的一行人,独独剩下了掌柜和一干伙计。 几人战战兢兢,身子早已颤抖得不像话。 这……今日看来是来了一个煞星啊! 那这客栈…… “呵,这北齐的人,当真是怕死,就只有着点胆量吗?” 掌柜与伙计惊恐之间,一个声音传来,不似刚才那黑衣男人那般凶狠阴冷,可入耳,却更是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几人立即闻声看去,只瞧见客栈门口,一个紫衣男人,那张脸,顿时让众人愣在当场。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他们在这客栈,也算是见过了不少的人,纵然是女子,也没有那般的容貌,而眼前的,明明是个男人,可那张脸……剑眉星目,刚毅里,透了几分妖娆,宛如眉间朱砂,美得让人心颤,仿佛不是世间之人。 掌柜的看着,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而这细微的声响,传入紫衣男人的耳里,那好看的眉峰却是一皱,目光扫过去,明明是清清淡淡的一眼,可却仿佛能夺人魂魄一般。 在那视线之下,掌柜心跳漏了一拍。 还未回过神来,那紫衣男人不知何时,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那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美丽耀眼。 几乎是情不自禁的,仿佛受着莫名的蛊惑,掌柜的也跟着那笑容嘴角上扬…… 而这一幕,旁边的随从看着,眼里都禁不住出现了惊恐之色。 这掌柜的今日,命怕是到头了! 果然,电光火石之间,甚至没人看清楚那人是怎么出手的,下一瞬,大厅里,一声凄厉的嘶喊响起,那掌柜的先一刻还满是迷醉的脸上,两行血水从脸颊滑下,血水往上,双目紧闭,而紫衣男人的手上,却已经多了两颗眼珠,鲜血淋漓。 “我最是不喜欢,别人这么看我。 ”紫衣男人开口,俊美的脸上,三分妖娆,七分冷。 看也没看那痛得在地上打滚的掌柜一眼,手中的眼珠随手一抛,落在地上,滚到了掌柜的脚边。 随从对眼前的一幕,早已习以为常,可如此的残忍,依旧让人心底生寒。 紫衣男人抛下眼珠的一刹,身后,追随着她进来的青衣女子信步上前,拿了绣帕,小心翼翼的替男人擦拭着手上沾染的血迹。 “饶……饶命……” 大厅里,掌柜的声音率先响起,随即,伙计们也似骤然惊醒,立即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 掌柜的眼前一片黑暗,可此刻他已经明白,自己惹到了不能惹的主,顾不得痛,亦是顾不得一双眼珠,这个时候,能保得一条性命,便已经再好不过了。 可是,这个男人……能放过他们吗? 紫衣男人淡淡的瞥了众人一眼,嘴角微扬,那俊美的面容更是魅人,“北齐的人,果然是怕死!” 话落,男人眸光一转,一只大掌贴在身旁青衣女人的腰间,鼻尖凑到女人脖间一闻,嘴角浅扬起一抹弧度,似乎及其满意女子身上的香气。 “我累了。” 那声音魅惑诱人,让人遐想连篇。 黑衣男人立即意会,给随行的人使了个眼色,瞬间,众人就已经让开了一条道…… 第六百六十二章西梁来人 紫衣男人揽着女子上了二楼,直到那两抹身影消失在转角,大厅里,气氛紧张得不像话。 掌柜和伙计战战兢兢,本是求着绕,可那黑衣男人轻斥了一声,几人吓得立即住了口,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二楼,天字一号房,房门开了又关上,似乎隔绝了两个世界。 外面夜色如许,气氛森冷。 里面春色正浓,热情高涨。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的云雨方歇。 男人单手撑着头,斜躺在床上,上身不着寸缕,被子搭在他的腰间,遮住了腰腹以下,可越是如此半遮半掩,越是诡魅诱人,那身体的线条和他的那张脸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空气里,仍然残留着欢爱后的气息。 身旁,先前那青衣女子,也是难得的美人儿,可在这张脸面前,世间所有的绝色都要黯然销魂,自叹弗如。 他……怕是这天底下,生得最绝美的男人! 此刻女子束胸半露,粉拳揉捏着男人的肩。 她已经在他身旁待了许多年,早已熟悉这个身体的一切,可如此的魅惑诱人,依旧让人招架不住,便是这样的触碰,都让人心旌摇曳。卡Kа酷Ku尐裞網 突然,细微的敲门声传来,打断了女人的神思。 床上的男人也是皱眉,一抹不悦一闪而过。 可仅是瞬间,那不悦便消失不见,抬了抬手,身后女人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 甚至没有吩咐什么,女人便知道他的意思,不紧不慢的下了床,拿了睡袍替男人穿上,这才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进来的,正是刚才在大厅里的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瞥见女人的打扮,对方才房间里发生的事,再是清楚不过。 目不斜视进了门,恭敬的朝着房里的男人行了礼,可自始至终,都不敢去看那上方的主子一眼。 “可醒了?”房间里,声音响起。 黑衣男人拱了拱手,恭敬沉稳,“还没醒。” “还没醒……呵,这倒是有趣了。”床上的男人眉峰一皱,但片刻便舒展开来,“本王专程来参加大婚,新郎却是昏迷不醒,呵,生死不知,若当真是死了,倒免了本王亲自跑这一趟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没醒……却并不代表没死。 如此,他无论如何也要继续去顺天府走一遭。 黑衣男人明了其中的意思,想到什么,继续禀报道,“属下得到消息,大将军府因着枢密使大人的事,向北齐皇帝发难,据说今日一早,北齐的沐王便已经被遣送出了顺天府。” 这话,床上的男人眉峰一挑,更加来了兴致。 北齐皇帝竟对大将军府妥协吗? 呵,是这大将军府太过厉害,还是这北齐的皇室太过窝囊? 男人眸光微敛,渐渐的,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凝聚,愈渐幽深。 “二殿下……属下还有一件事……” 房间里,沉默了好一会儿,黑衣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但也仅是一眼,便垂下头,恭敬畏惧。 “说。” 得了准许,黑衣男人这才禀报道,“娘娘飞鸽传书,说是君上还暗中派了人来北齐。卡Kа酷Ku尐裞網” 话落,床上的男人绝美的面容一怔,突然惊坐而起。 暗中派了人来北齐? “谁?”男人的声音多了几分阴沉。 “不知。” “不知?”男人眸子眯了眯,对这个答案明显不悦,那黑如深潭的眼里,似有风云变幻。 房间里,似乎也因着那阴沉骤然冷了许多。 半响,男人的眉峰渐渐舒展开来,那张魅人的脸上,一抹笑意绽放,却是隐约夹杂了些阴冷与讽刺,“他是不放心本王?还是有别的打算?” 男人口中喃喃,揣摩着那个帝王的心思。 可是……对于那个帝王,他怎么也猜不透! 派了人来…… 男人眸子一眯,眼底一道厉光一闪而过,再次冷冷开口,“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本王都要知道,他暗中派来的人是谁,又是什么目的!” “是。”黑衣男人领命,待二殿下没有了别的吩咐,才退了下去。 房间里,复又剩下先前的二人。 床上,男人的手搭在膝盖上,面容凝重,似在思索着什么。 女子小心翼翼的欲上前伺候,刚到了床边,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儿,用力一拉,动作利落的一翻身,下一瞬,女人就已经稳稳躺在男人身下。 女人一声嘤咛,抬眼,瞧见男人眼里的颜色,几乎在那一瞬,便被双眼给吸附进去。 面前这个男人的*,她最是知晓,而这个男人的魅力,从来都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住。 云雨再起。 男人的动作粗暴了些,似乎带着愤怒,女人承受着,极力迎合。 房间里,春色弥漫,床上的二人几乎纠缠了一夜。 而顺天府,长公主府。 长公主的院子里,年玉也是候了一夜。 天色渐渐泛亮,院子里,凉风习习,吹在年玉的身上,经过了这一夜,年玉已是疲惫不堪,可想到她要做的事情,却丝毫也不敢松懈。 这个时候……赵逸已经走到哪儿了? 年玉皱眉,不知为何,从昨日下半夜开始,她的眼皮就莫名跳得厉害。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仅是片刻,一个人影就从她的身旁走过。 年玉抬眼,那人也是停了下了脚步。 一袭锦衣,正是当朝丞相谢运钦。 年玉一眼看去,谢运钦亦是转身,二人视线相对,那谢丞相的眼里一片清冷,似乎因着和年玉相撞的目光,谢运钦微扯嘴角,朝年玉颔了颔首,又迅速收回了视线,转身重新迈开步子,朝着长公主的房间走去。 年玉看着那背影,眉峰微皱。 刚才那一眼,竟是让她对这个谢丞相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想探寻,却又什么东西都抓不住。 年玉思绪之间,房间里传来了清河长公主与谢运钦的说话声,又过了会儿,芝桃端着洗漱的用具出来,看到年玉,禁不住叹了口气。 “玉小姐,您还是回去吧。”似乎终究不忍年玉如此,芝桃开口劝慰。 昨日夜里,玉小姐就来了长公主府,是她亲自领进来的,可她却是没想到,往日里最是疼玉小姐的长公主,竟是将玉小姐拒之门外。 第六百六十三章不让他得偿所愿 想到昨日睡得并不安稳的长公主,以及方才那无法舒展的眉,芝桃心里明白。卡Kа酷Ku尐裞網 想来,该是长公主明了玉小姐此番的目的,所以才避而不见。 可她亦是没想到,玉小姐竟是这般执着,在这房外跪了一夜! 芝桃看了一眼年玉苍白的面容,心里也禁不住隐隐有一股怜惜浮现,昨晚这一夜,她如此跪着,不用想也感受得到其中的煎熬,那煎熬,除了身体,还有内心。 “芝桃姐姐,义母她昨晚休息得可好?”年玉扯出一抹笑容,柔声询问。 言语中的关切更让芝桃的心隐隐揪着。 “玉小姐……” 芝桃还要说什么,正此时,谢丞相走了出来。 当下,芝桃意识到什么,立即收住了要说的话,忙的往一边退了一步,恭敬的朝谢丞相福身行礼,目光微微闪烁,难掩紧张。 谢运钦只是看了芝桃一眼,特意交代着,都是好生照顾长公主和小世子之类的话。 年玉静静的听着,不知何为,谢灵运话里每一个字都是关切,可年玉听来,却仿佛那关切不过是公式化的字句拼凑,并非发自内心。卡Kа酷Ku尐裞網 对长公主……这个男人半点真心也没有了吗? 年玉皱眉。 而一旁,听着谢运钦的吩咐,芝桃频频称是,直到谢运钦交代完,那男人才大步离开了院子。 临走之时,年玉分明感受到那两道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会儿,那眼里的冷,格外清晰。 谢丞相……不喜欢她! 甚至对她有莫大的敌意。 这一点,年玉心里倒释然。 “芝桃,让玉儿进来。” 谢运钦刚离开,房间里清河长公主的声音便缓缓响起。 那声音,拉回年玉的神思,心中一喜,甚至连脸上也禁不住有笑容绽放。 义母她……终于见她了! 只要见她就好,见她,她就有办法! 年玉的心里升起了希望。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只是她,饶是芝桃也是诧异,得了清河长公主的吩咐,芝桃不敢怠慢,又将清河长公主的吩咐传了一边,年玉向芝桃道了谢,便从地上起来,可许是跪了一夜,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年玉一鼓作气的一站,虽是起了身,可也正是这陡然的一起身,眩晕袭来,顿时眼里的世界天旋地转,身体更不受她掌控,摇摇欲坠。 年玉皱眉,似乎正要摔倒之时,一双手迅速的扶住了她。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年玉看向扶着她的人,扯了扯嘴角,“谢谢芝桃姐姐。” 芝桃也是浅浅一笑,没说什么,搀扶着年玉,一步一步缓慢进了房间。 房间里,清河长公主坐在榻上,一袭锦衣,简单的素色,却掩不住风华,那贵气从骨子里透出来,让人望而生敬,但自清河长公主有了小世子之后,她的眼神倒比以前要温柔了许多。 看到年玉的模样,清河长公主的脸色倏然沉了下去。 这个玉儿…… “玉儿给义母……” 年玉正要跪下请安,可话还没说完,清河长公主就冷声将她打断,“免了免了,还嫌跪得不够吗?” 清河长公主轻声斥责,可那话说出口,却是难掩心疼。卡Kа酷Ku尐裞網 “过来坐。”清河长公主看着年玉,对玉儿,她终究是狠不下心来,此刻,竟是有些后悔,昨夜没见她,反倒让她受了一夜的罪。 清河长公主满眼无奈。 那眼神,让年玉心里一股暖流涌上,瞬间抚平了昨夜凉风的冷。 义母她……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跟着芝桃到了清河长公主的身旁,刚一坐下,清河张公主就叹了口气。 “你啊你,我早该知道你这性子,你坚定了要做的事情,没人拦得住你。 ”清河长公主皱着眉,想到前些时候发生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气,“你倒真是重情重义,赵逸如此对楚倾,你却能这般对他,他若知晓,怕更是放不下你了。” 无论是赵逸,还是玉儿,他们都是一类人。 将感情看得比其他东西重,或许,这正是赵逸为玉儿沉迷的地方。 想到这三个年轻人的纠葛,着实让人头疼。 可她却也知道一点,玉儿重情,却也分得清是什么情。 对赵逸,她视如兄长,从无半点越距。 “义母说笑了,年玉做的一切,都是为着大局。”年玉开口,眼里添了几分深沉。 “大局?”清河长公主口中喃喃,眸光微敛。 她虽长时间在这长公主府里待着,最近,甚至连皇宫都鲜少去了,可这顺天府里,这北齐朝堂发生的一切,她却是心中有数。 赵逸一离开,这北齐朝堂的局势,确实是要变了。 而要变成什么模样…… 清河长公主微微凝眉。 “听说,前天夜里,皇后皇嫂在诏狱外等了赵逸一夜,赵逸离开后,她又伤心过度,再度昏厥了过去,昨日都不曾醒来。”清河长公主不疾不徐,看年玉的眼神越发深邃了些,“玉儿,你还不明白吗?” 年玉微怔,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浅浅一笑。 明白? 她怎会不明白? 对于赵逸的贬谪,就连皇后娘娘都无能为力吗? 可是…… “就算是如此,我也要做些什么,不然……”年玉坚定的开口,不然她会有愧于心。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赵逸失了他的前途,这皇室的纠葛暗斗之中,前途所意味着的,或许就是性命! 前世那样惨烈的教训,足够她明白这一点,更是明白,这北齐的权利若落于赵焱之手,这对她所在意之人来说,等待他们的,只会是血雨腥风。 想着前世赵逸的下场,年玉的心倏然收紧。 成王败寇,那后果,谁也不能去赌。 所以,她便只能步步为营,她要阻止那一切的发生。 赵焱…… 这一世,她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不会让他得偿所愿! 感受到年玉浑身散发的气势,清河长公主眉峰越发皱得深了些,她知道,有些事情,年玉势在必行,可是…… “玉儿,你从来都是聪明的,这件事情,你若要护着赵逸,在旁人看来,你就是在和将军府为敌,日后就算是楚倾醒来,你嫁过去,那日子……” 第六百六十四章一个机会 清河长公主话未说完,但意思却已经再是明白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长公主是想告诉她,那日子,不会好过! 楚倾…… 脑中浮现出那张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容颜,他亲口说着容不得她被别人惦记之时,那眼里占有欲饶是此刻想来,也依旧让她心颤,可是…… 想到什么,年玉皱眉,瞬间挥开脑中的思绪,抬眼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那眼里比起方才更加坚定。 “义母,请帮我!” 年玉一字一句。 清河长公主微微一怔,眸光微敛,禁不住叹了口气,“皇后皇嫂尚且无能为力,我又做得了什么?” 她知道朝中局势,亦是明白赵逸被贬对北齐朝堂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些她既然明白,皇兄那般精明的人,又怎会不知? 可纵然是如此,皇兄依然将赵逸贬谪,那样的绝然。 只怕,皇兄有他的顾虑,亦是有他的打算。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样的情况之下,要想动摇他心思,怕是难上加难,况且,圣旨已下,赵逸也已经离开…… 清河长公主话落,年玉倏然起身,跪在清河长公主面前。 这举动让清河长公主皱眉,看过去,正是对上年玉*的双眸…… “玉儿你……”清河长公主被那眼神烫了一下,可刚开口,年玉就打断了她的话,“玉儿知道,义母也不想看到赵逸被贬,亦是知道沐王殿下对北齐,对你我来说意味着什么,玉儿不敢奢求义母去求皇上开恩,只是恳请义母,为玉儿创造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清河长公主皱眉,“什么机会?” “见皇上的机会。”年玉眸光深沉。 昨夜,她没有去追赵逸,是因为心中知道皇上的圣旨在那里,就算是追上,除了见上一面,其他也是徒劳。 她亦是没有去找宇文皇后想办法,因为她清楚,这些时日,为了赵逸的事,宇文皇后必然也做了许多的努力,可最终依然还是这个结果…… 既然她亦是没有办法,那么找她,也是枉然。 她只能见元德帝,可她也明白,元德帝必然不会见她! 所以,她的希望都在清河长公主这里! 她能带自己见到皇上,并且不会被皇上怪罪! 对于清河长公主这个妹妹,元德帝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卡Kа酷Ku尐裞網 明了年玉的意思,清河长公主眉心越发皱得紧了些。 见皇上的机会…… 见到皇上之后,她要做什么? 玉儿聪慧,却也大胆,若惹了皇兄不快,那后果…… 深吸了一口气,清河长公主内心挣扎。 房间里,沉默了好半响,气氛紧绷得有些让人呼吸不过来,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清河长公主长长的呼出了口气,“你啊你,我若是不遂了你的意,你怕也要想其他的办法。” 话落,清河长公主起身,伸手亲自将年玉扶起来,看着年玉,嘴角微扬,“赵逸有你这么一个好友,当也是幸运。” “玉儿有义母,也是幸运。” 聪慧如年玉,当下便明白清河长公主的意思,顿时松了一口气,朝清河长公主眨眨眼,那俏皮,清河长公主看着,一颗心也是放了下来,看着年玉,不知为何,她竟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仿佛这个女子,对北齐的未来,对她的未来,有着太大的意义。 这感觉让清河长公主皱了皱眉,想来却又觉得好笑。 玉儿纵然是聪慧,可也终究是个女子! 挥开脑中的思绪,清河长公主对一旁的芝桃吩咐,“准备一下,出门。” 清河长公主一声令下,芝桃立即领命下去,不过多久,就将一切收拾妥当。 清河长公主去看了一下小世子,这才领着年玉出了长公主府,可那方向,却并非是皇宫…… …… 顺天府里,一如往常的热闹。 一大早,元德帝的仪仗队就从皇宫出发,一路浩浩荡荡,虽然只有几个官员陪同,可随行的都是一些有分量的官员,那阵仗已然是不小,一路经过之处,禁卫军开道,每个人看着,心中都禁不住好奇。 据说,沐王殿下昨日离的顺天府。 而今日皇上这般阵仗,又是作何? 随行的官员里,有人瞧见了大将军楚沛。 楚沛走在靠近元德帝轿辇的位置,元德帝偶尔转脸和他说些什么,君臣二人,仿佛先前发难逼迫的事情,没曾发生过一般。 一行队伍出了城,在城门外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远远的,一行队伍越来越近,还未到这边,元德帝就已经吩咐人上前探查,可派出去的人却迟迟无返,直到那一行队伍当真近了,众人才瞧见派出去的人竟在那队伍之中,似乎是被控制着。 当下,在场的官员都变了脸色。 都知道,今日他们要迎接的,是西梁国派来的使者。 却没想到,这次西梁来人竟如此嚣张。 元德帝也不由皱眉,可仅是瞬间,脸上便恢复了笑容,在宫人的伺候下下了步辇,率先迎上了西梁的队伍。 看着停在前方不远处那一辆马车,那马车是寻常马车的好几倍大,极致奢华,听闻西梁国富庶,遍地黄金,看来果然不假,单是这一辆马车,都足见其财力。 而这马车上,坐的是谁? 饶是元德帝,心里也是好奇。 “贵客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贵客莫怪”元德帝朗声开口,亲自相迎,已经表示了他最大的友好。 对于西梁,北齐惹不起,若能有进一步的交好,那对北齐来说,无疑也是天大的好事。 元德帝不知西梁来人的目的,但心中也是期待,或许,这一次,对北齐来说,是一个机会。 可马车里传来的声音,却是如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呵……” 那声轻笑,丝毫没有掩饰其中的讽刺,讽刺之中夹杂着的不悦,不只是元德帝,身后一干官员随从都听得清楚。 当下,众人心中一怔,倏然收紧。 随即,那声音继续传来…… “有失远迎?北齐皇帝哪里有失远迎?本王还没到,你这不就已经派人来了迎了吗?” 第六百六十五章故意刁难 马车里,男人的声音格外的动听,其中隐约的妖娆,若非确定那是男人的声音,只怕,还会觉得是个女子,而那“本王”二字,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卡Kа酷Ku尐裞網 本王…… 马车上坐着的,是西梁的王爷吗? 西梁…… 竟是派了一个王爷来北齐? 是为了枢密使大人的婚事? 众人觉得不可思议,但这个时候,却无暇去探寻太多。 单单是一个西梁的使者,他们就已经不敢怠慢,更何况,来的还是个王爷,那北齐的礼遇更不能差了去。 顿时,一行官员也是上前,元德帝更是庆幸,幸亏今日是亲自来迎了,不然当真是要失了礼数。 感受到马车上那人不悦,元德帝立即扯出了一抹笑容,再次朗声开口,“是朕思量不周,还请王爷海涵。” 西梁皇帝,如今共有四子。 听说四皇子尚幼,其余三个皇子都已经成年,大皇子和二皇子,更是年岁相当,可却不知此次前来的,到底是三个成年皇子中的哪一个。卡Kа酷Ku尐裞網 正思绪之间,马车里,一只手探了出来,纤纤玉指,肌肤若雪,分明是个女子,随即,那手挑开了帘子,透过那帘子开了的一角,果然是一个女子的脸出现在那帘子之后。 那女子双膝跪坐在马车上,淡青色的衣裳裹身,如一朵绽放的青莲,浑身透着一股子冷傲,撩起帘子,看也没看马车外的众人一眼,但那垂首之间,却隐约看得出她的敬畏。 那是对马车上男人的敬畏! 随着那帘子的撩开,紫衣男人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那一袭紫衣,贵气让人不敢逼视,可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及那张脸让人震撼。 那张脸…… 众人看着,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 几乎在那一刹,每一个人的脑袋都是一片空白,只是看着那男人,仿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附着,移不开眼。 他们所见过的男子当中,论颜值,骊王赵焱就已经是其中的绝色,可那样的容貌,在这个西梁的王爷面前,却是半分也比不上,不止如此…… 这样的容貌,怕是连女人都自叹弗如吧! 据说西梁皇室,天生貌美,尤其是男儿更是出色,看来,那传闻果然是不假。卡Kа酷Ku尐裞網 众人的反应,燕爵看在眼里,一抹不屑浮现。 果然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人! 嘴角一抹轻笑,心中的不悦亦是没有消散。 “本王若不想海涵呢?” 众人看得痴迷,正感叹世间怎会当真有如此极致的容颜之时,突然声音响起,在场的人皆是一怔,猛的回神,再看那马车之上昂首站着的男人的脸,却是有些心惊胆寒。 这个男人,容貌绝世,可那眼里陡然升起的冷,却是让人头皮发麻,从骨子里感到害怕。 不想海涵…… 元德帝暗吸了一口气,心里打了个突,脸上的笑容不敢散去,“是北齐招待不周,怠慢了贵客,朕一定好好弥补。” 元德帝小心翼翼的应对着,怕再火上浇油,更惹怒了眼前这尊菩萨,却也要顾及着自己一国之君的威仪,权衡之下,饶是他也实在作难。 “贵客?” 燕爵挑眉一笑,那绝世的面容之间,邪恶若隐若现,“那你说,本王是谁?” 他是谁? 在场的官员,甚至连带着元德帝,都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面容皆是一僵。 赤宇大陆的七国之中,西梁独大,却也和外界隔绝了百年之久,和其他国家鲜少有交集,仿佛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世界,那世界里,对其他几个国家来说,都宛如神话一般,外界只能从一些传闻得知一些东西。 他是谁…… 在场的人此刻都已经看清楚的情势,这个男人在故意刁难啊! 元德帝的额上,已经渐渐浮出一丝薄汗。 他曾虽然和西梁皇帝有过一面之缘,可对于这个西梁王爷,他却不甚了解。 眼下这情形…… 这个问题他若是答不上来,或者是答错了,只怕这西梁来的人,又该要借此发难了。 可该如何答…… 元德帝紧皱着眉。 马车上,燕爵俯视着一干众人,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些,一张脸,更是明艳得不可方物,和那笑容一直绽放的,还有越发浓烈的邪恶,似乎这个游戏,有些取悦他了。 可是……想到什么,燕爵好看的眉一皱,目光一扫众人,不经意的扫视,却又似在寻找着什么。 城门外,一阵沉默,气氛好似僵住了一般。 太阳照在头顶,更觉得格外*。 就在元德帝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应对这刁难之时,一个太监从身后赶了来,脚步匆匆,似乎发生了什么急事。 突然的出现,让元德帝皱眉,低声道,“何事?” 说话之间,元德帝留意着马车上那人的神色,这个时候,随意一点的事情,或许都能成为那人“愤怒”的理由。 “清河长公主来了。”那太监压低着声音禀报道。 清河来了? “她来做什么?让她回去。”元德帝下意识的道,脸上更是沉了下去。 若是平常,清河来倒没什么,可眼前明明是个煞星,这般不好伺候,清河来,若清河受到波及…… 元德帝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可那太监也是为难,“可清河长公主……” “皇兄,清河昨晚做了个梦,梦里太阳竟然从西方升起了,清河纳闷,不知其中含义,索性今日正好得空,便打算去城外寺庙问问菩萨,请菩萨指点一二,却原来,今日是有贵客到吗?” 那太监还未说完,妇人的声音便徐徐传来。 元德帝回头,正是瞧见清河长公主在芝桃的搀扶下,从城门口一步步的朝这边走来,而她的身旁,另外一个人,更是让元德帝皱了眉。 年玉…… 她也来了吗? 仅是片刻,几人就已经到了元德帝的身旁,不疾不徐的行了礼,元德帝再看清河长公主,眉峰更是拧紧,“清河,今日朕有重要的事情,你且回去!” 言下之意,逐客明显。 清河长公主听在耳里,她了解皇兄,一如皇兄了解她。 在看到年玉跟在子身旁的那一刻,他就应该已经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了吧。 可回去……她既已经选择来了,如何能回去? 第六百六十六章不妨一赌 敛眉,清河长公主刻意不理会元德帝话中的意思,对上元德帝的眼,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是坚定了些,“清河看见了,皇兄在迎接贵客嘛,可既是贵客,清河作为皇室一份子,也该和皇兄一起尽一份心里才是。” 话落,元德帝脸色更难看了些。 清河素来知情重,可今日…… 这西梁的使臣明显带了刁难之意,可不是任凭她们放肆的时候。 元德帝沉下脸,正要说什么,清河长公主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或许,能知道贵客是谁。”清河长公主刻意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只想让元德帝一人听见。 刚才,在城门口,她们刚到的时候,正是撞见马车上那紫衣男人的刁难。 初见那男人的第一眼,她惊艳于那男人的容貌,同时也因着那人身上的气势而担心,她清楚,西梁国纵然是随意一个被派来的使臣,都是惹不得的主,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个王爷! 而他的那一问…… 他是谁…… 清河长公主的一颗心本是紧绷着,可听到身旁年玉的话,却是惊了一跳。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知道他是谁…… 玉儿如何知道他是谁的? 清河长公主来不及探寻,从玉儿的眼里,她看到了晶亮的光芒闪烁,那光芒,并非是因着那男人的容貌,而是她看到了机会。 一个她在等的机会! 清河长公主的聪明,她自是知道玉儿的心思。 沉吟半响,清河长公主终究还是做了决定,毅然带着玉儿过来。 “你知道他是谁?清河,你不要开玩笑。”元德帝诧异,但随即,那诧异却转为严肃。 西梁之事,这来人又有刻意刁难之意,马虎不得。 “清河不开玩笑,兹事体大,清河也不敢开玩笑。”清河长公主扯了扯嘴角,笑意温和,看了一眼身旁的年玉,更是溢满了宠溺,“玉儿,你来和皇上说说。” 清河长公主面上虽是如此,可心中依旧有些忐忑,若玉儿也赌错了…… 清河长公主敛眉,可她却是不知道,这个问题,对年玉来说并非是赌。 元德帝顺着清河长公主的视线,目光落在年玉的身上,当下,那一双眉皱得越发的紧了。 年玉? 她知道? 这小丫头怎会知道?! 那眼里的不信任,年玉看着,心中了然。 元德帝正要说什么,年玉率先朝元德帝靠近了一步,拉近了彼此距离,年玉的声音轻轻响起,“西梁皇室世代出美人,尤其是男子的容貌,甚至比女子还要美,那紫衣男人的这等容貌,该是皇室无疑,至于是谁……” 年玉敛眉,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低低的声音,就算是周遭一片安静,却也只有身旁的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听得清她在说什么。 话到此,微微一顿,不只是清河长公主,就算是对年玉依旧不信任,元德帝的心也瞬间收紧了些。 而这个时候,似乎所有人的人,都看着他们三人。 感受到马车上那紫衣男人凝在她身上的视线,年玉丝毫没有惊慌,不紧不慢,顿了顿,继续道,“当今西梁皇帝,膝下有四子,而这人半妖半魅,该是西梁皇帝第二子,阴山王。” 她亦是没有见过西梁的几个皇子,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 对于西梁国,饶是她曾手握重兵,亦是没有亲眼得见那几个传说中,美得不似凡人的西梁王爷,但赵焱登基为帝之后的几年,他的野心日渐膨胀,更是想要一统赤宇大陆。 所以,对西梁国,赵焱曾多方探查,尽可能的做了许多的了解。 而此刻马车上的那个男人…… 一袭紫衣,她只说了,这个男人半妖半魅,却还有后面一半…… 据她所知,西梁皇帝的那几个儿子中,阴山王,那妖娆的外表之下,最是阴险……毒辣! 今日所见,她的第一感觉,也印证了她之前的了解。 这个男人,不是善茬! “阴山王?”元德帝听到这三个字,口中禁不住喃喃。 他亦是听说过这名号,却知道并不多,可年玉为何如此肯定他就是阴山王? 正疑惑之间,年玉的声音,再一次缓缓传来…… “若皇上也不知他是谁,倒不妨一赌,至于后果……”年玉敛眉,那眉宇之间的气度,竟不似一个女子,“年玉甘愿一力承担。” 一力承担…… 元德帝眸光微微收紧。 年玉的胆识,他是见识过的。 她的聪慧,也是世间少有。 这样的聪慧,又岂会无缘无故的来赌这么一把?! 而她的目的…… 元德帝敛眉,心中有数。 “怎么?你们商量了这么久,可商量好了?本王是谁?”马车上,男人的声音骤然惊起,让所有人都是一怔。 这一次,他的一双眼定定的看着那帝王身旁站着的女子,嘴角一抹不屑。 不过是十多岁的模样,这北齐当真是无人了吗? 他一国之君,倒是要依着一个小丫头。 呵! 燕爵心中不屑,看着那女子眼里的精明…… 精明吗? 怕是装腔作势吧! 这北齐若当真有精明之人,如今这赤宇大陆,便不会是西梁国独大了。 燕爵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些,心里亦是在盘算着,若那北齐皇帝答错了,他要刁难的可不只是这皇帝一人了,还有那女子…… 不知他是谁,总该要付出些代价! 燕爵敛眉。 突然,元德帝浑厚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哈哈哈,朕实在是糊涂了,西梁国二殿下阴山王大名鼎鼎,如雷贯耳,这份气度,更是让人惊艳,方才,朕惊艳于阴山王的风姿,脑袋竟一时之间短了路,竟是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以阴山王的气度,该是不会在意朕刚才的失态。” 元德帝朗声笑道,语气再是平缓不过,可天知道,此刻他心中是怎样的忐忑与紧张。 话落,马车上的男人脸色一沉,那浑身散发的阴冷之气,如无形的狂风,肆意压下,更让气氛紧绷了许多。 元德帝亦是感受到了,可脸上却不得不依旧强撑着笑容。 那男人的反应……是他答错了吗? 第六百六十七章她是谁? 气氛诡异,整个城门口,似乎都被一股强大的压力笼罩着,让人透不过气。 突然,那马车上站着的紫男人腾空而起,如展翅凤凰一跃而下,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他便已经稳稳了落地,那所站的地方,和元德帝不过几步之遥。 自始至终,燕爵的视线,都停留在元德帝身旁那女子的身上,面无表情的脸上,隐约有怒意散发。 当这北齐皇帝说出“阴山王”三个字的时候,燕爵先一刻心中那些所有的盘算,好似突然被踩在了地上。 阴山王…… 呵,那个女子告诉北齐皇帝他是阴山王的吗? 她是猜的,还是当真认识他? 燕爵阴沉着脸,一步步的朝着元德帝几人更走近了些,每逼近一步,那压力对旁人来说,都仿佛是直接从头顶罩下来。 走着走着,突然,燕爵停下了脚步。 目光转向元德帝,那绝美的脸上突然一抹笑容绽放,如罂粟花一般,灿烂夺目,却又带着致命的危险。 “好,很好,看来,北齐皇帝……你倒做了些准备,呵……”燕爵一声轻笑,复又看向年玉。卡Kа酷Ku尐裞網 那视线幽幽冷冷,停驻在年玉的身上。 年玉承受着她的视线,自是感受得到这个男人的敌意。 她虽对这个西梁阴山王了解得比旁人多一些,可终究也不过是皮毛,此刻,便也只能如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顶着那目光,时间仿佛凝固,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亦是留意到面前这男人的视线。 清河长公主心里禁不住担忧,方才让年玉过来,不知是对是错。 而元德帝一颗心悬着,那深邃的眸中,亦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气氛诡异之间,那紫衣男人突然再次开口,“本王倒有些好奇,不知北齐皇帝……还准备了些什么?” 元德帝一愣,还准备了什么? 回过神来,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元德帝忙道,“朕特意准备了一场洗尘宴,为王爷接风。” “洗尘宴吗?好,那本王倒想看看,是个怎样的洗尘宴。”燕爵倏然敛住了笑容,清朗的声音在空气了回荡。 话落,似乎谁也懒得看一眼,转身正要回马车,可突然,那紫衣的男人似想到什么,脚步一顿,随即,再次转过身来,一眼扫过年玉,目光最后落在元德帝的身上,“忘了问,她是谁?” 她…… 没有刻意指明,众人便明白这男人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她是本宫的女儿。”清河长公主率先开口,出口的竟不是“义女”而是“女儿”二字,还有那护卫的姿态,众人看在眼里,心中了然,这年家二小姐是当真俘获了这个长公主的心。。 年玉也不由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那关心,让她莫名的感动。 “呵呵,对,她是朕的侄女。”元德帝笑容满面,呵呵的道。 “侄女……”燕爵眉峰一挑,“既是侄女,那洗尘宴,该也会在的吧。” 话落,燕爵看了年玉一眼,没待众人消化了他的意思,那紫衣的身影就已经上了马车,马车的帘子落下,可男人惊起的气势,却是没有消散。 直到那马车缓缓启动,到了城门口。众人才倏然惊醒。 都是看着元德帝身旁的那个女子,神色复杂。 刚才……是什么情况? 那西梁的王爷,竟是亲自点名要年家二小姐作陪洗尘宴吗? 众人惊诧,却是不知那西梁的王爷,究竟是何用意! 元德帝惊诧之余,目光也是定定的凝视在年玉的身上,那帝王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有风云流动,却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卡Kа酷Ku尐裞網 “你如何知道他是阴山王的?”元德帝低低的开口,眼神里添了几分探寻。 承受着元德帝的视线,年玉恭敬的后退了一步,微微弓着身子,再是恭敬不过,“皇上恕罪,年玉是猜的。” “猜的?”元德帝眸子一紧,随即轻声一笑,“你这猜的本事,倒好不错。” 那语气,分明是不信年玉的话。 “罢了,既然你这么能猜,就一起去洗尘宴吧。”元德帝开口。 他能做此决定,或许并非是因为刚才那阴山王的要求。 年玉…… 这个女子聪慧,或许今日有她在身旁,他倒会安心些。 深吸了一口气,元德帝没再说什么,径自转身朝着步辇走去,总管太监立即紧随而上,可刚走出几步,年玉却是叫住了他。 “皇上……” 年玉开口,那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官员亦是听得清楚。 这一唤,饶是清河长公主都皱了眉,不知年玉要做什么。 元德帝脚步一顿,微微转头。 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年玉从容的上前几步,到了元德帝身后,躬身垂首,“恳请皇上准许臣女随行左右。” 随行左右? 这几个字,众人听着都是一愣。 这个年家二小姐,要做什么? 众人疑惑不解,可那帝王的眼里,却添了一抹了然。 随性左右么? “嗯。”元德帝淡淡的应了一声,复又重新迈开了步子。 年玉心里一喜,立即跟上了帝王的脚步。 清河长公主看着年玉随元德帝上了步辇,帝王坐在步辇之上,年玉就站在他的身侧,宫人抬着步辇进了城,随行的官员也都跟着往城门口走去的,清河长公主这才对身旁的芝桃吩咐道,“走吧。” 话落,清河长公主迈开了步子。 芝桃立即搀扶着,可心中却是不解,“公主,咱们去哪儿?” “洗尘宴。”清河长公主不紧不慢的吐出这几个字。 刚才那个西梁的阴山王,看着不像善茬,他叫玉儿去,究竟是为何,是友是善她亦是摸不透,终究是不放心年玉一个人深处那水深火热之中,有她在,万一有个什么情况,她倒也可以想办法。 一行队伍,从城门出发。 前方有禁卫军开路,西梁阴山王的豪华马车,竟是走在元德帝的步辇之前。 今日的洗尘宴,设在春晖园里。 春晖园在顺天府西南方向,距离皇宫有些距离。 初建之时,是因为先祖皇帝曾经的一个梦,梦见一颗满天的星辰和月牙落从天而降,落在了顺天府里,先祖皇帝不知其中之意,便找来术士一算。 第六百六十八章得好好教训 那术士亲自和先祖皇帝一道去了他梦里满天星辰降落的地方,瞧见那里有一个湖,形如月牙,直言那是大吉之兆,先祖皇帝也是大喜,便依照术士所言,在那个位置修建了一座园林。 那园林,历代帝王都精心维护着,后来偶尔作为皇家别院用着。 这一次,得知西梁来人,元德帝便下令,将那园林打造布置了一番。 其他几国的使臣来北齐,自是住在专门招待使臣的行馆里。 可是西梁国,却是不一样的。 若是和其他几国不区分开来,只怕要怠慢了这天大的贵客。 一行队伍,朝着春晖园行进。 那豪华的马车上,自上了马车之后,男人的脸色就沉了下来,阴沉在马车里弥漫,压得人心里发慌。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的声音徐徐在马车里响起…… “本王……不开心。” 不开心,很不开心! 刚才可还没玩得尽兴呢,便被扫了兴致。 而那扫了他兴致的人…… 燕爵的眉更是一拧,不悦更浓。卡Kа酷Ku尐裞網 跪在男人脚边的青衣女子,轻捶着男人的腿,明了男人的心思,朱唇轻启,“是因为刚才那个女子吗?” “哼。”燕爵一声冷哼,“她当真是猜的吗?” “想来该是猜的吧,咱们西梁国在赤宇大陆,比起他们,还不是天上地下的存在,几个皇子对他们来说,当是神话般的人物,那些影影绰绰的传闻,有一些倒也正常,那个女子该是听了些传闻,再耍了些小聪明,碰了些运气,知道了二殿下阴山王,不过这北齐,弹丸之地,这些人见识还是少了些,哪里知道二殿下真正的风姿?” 女子嘴角微扬,不敢去看男人的脸,可那眸中的爱慕,却是藏不住。 这话似乎讨好了燕爵,男人眉峰一挑,抬手挑起脚边女子的下颚,呵呵笑道,“我的青桑,这张嘴是越发的可人了,本王没白疼你,不过……” 似想到什么,男人妖娆绝世的面容之间,一抹阴冷浮现,“那扫了本王兴致的人,得好好教训。” “是,青桑明白。”青桑继续着手中的动作,那冷傲的嘴角,一抹笑意绽放。 看来,刚才那个女子要遭殃了。 而此刻,元德帝的步辇之上,他的身旁,年玉恭恭敬敬的站着,周遭的热闹在耳边回荡,可他们二人,却是许久沉默不语。 “说吧,你的条件。” 终于,元德帝的声音响起。 年玉要求随行,该是有话要说。 可这个丫头要比他想象的还要沉得住气。 他一直在等,等年玉开口。 可到最后,终究还是他妥了协。 元德帝虽没说得明确,可那其中的意思,二人都是心知肚明。 条件…… 年玉暗吸了一口气,既然争取来了这个机会,便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 “恳请皇上对沐王殿下网开一面。”年玉不疾不徐的道。 话落,元德帝眉峰一皱,但瞬间又舒展开来。 对于年玉这个要求,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便是如此,这帝王的心里也依旧有不解,瞥了年玉一眼,“你来为赵逸求情,呵……可那日赵逸伤了你的未婚夫,如今赵逸的下场,是你未来的婆家想要的,你来求情,不怕惹怒了他们?再说,朕的圣旨已下,赵逸已经离开顺天府,一切都已然成为了事实,现在求情,是不是晚了?” “不,不晚。”年玉开口,却是跳过前一个问题不答,“臣女并非是求皇上收回旨意让沐王殿下立刻回来。” 这话,让元德帝一怔,看年玉的眼神变了变。 “哦?那你是想如何?”元德帝敛眉,遮住眼底闪现的幽光。 “年玉恳请皇上给沐王殿下留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回来的机会。”年玉开口,那双眼里,精光闪烁。 如今这情势,昨夜跪在义母的门外之时,她已经想了许多。 有些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谁也无法改变,可是有些事情,倒可以慢慢迂回,徐徐图之。 “可以回来的机会……”元德帝口中喃喃着,看年玉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这个丫头,总能出乎他的意料,若是身为男儿…… 元德帝眸子一眯,突然,眼里添了几分笑意。 倒幸亏是个女儿身! 不然…… 元德帝敛眉,沉吟半响,突然,转开视线,看向前方那一辆马车,“朕给不给机会,或许,要看你今日的表现。” 年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亦是落在前面那辆马车上。 她的表现…… 聪明如年玉,当下就明白元德帝的意思。 那尊西梁国来的大佛,一来就不怀善意,看来今日那洗尘宴,不会太平了去。 西梁阴山王…… 年玉皱眉。 摆在眼前的是一个难题,可纵然是再难,她也只能往前。 “好。”深吸了一口气,年玉的声音虽小,却是格外的坚定。 一行队伍继续往前,街道两旁围满了百姓,似乎都因着那两豪华的马车而好奇,途中一个酒楼里,二楼的雅间,白衣男人站在窗前,一瞬不转的看着那队伍越来越近。 西梁使臣…… 几个时辰之前,他才得知今日西梁使臣到顺天府,一得知皇上的安排,便立即来了这里。 “西梁。”赵焱口中咀嚼着这两个字,意味深长,那眸中,似乎有*渐渐滋生,若得到西梁国的支持,那么…… 这个念头跳进脑海,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那随之而来的兴奋,如野草一般疯长。 顿时,赵焱看那队伍的眼神亦是越发的*,只是突然,他的视线里,一抹身影让他眼里的*一窒,定定的看着那人,似乎不愿相信,可再三确定当真是那人之后,赵焱的眼底突然一股阴沉凝聚。 年玉…… 她怎么会在那里? 还是在皇上的轿辇上! 赵焱锐利的眸子微眯了起来。 前些时日,她便失了踪影,甚至连年府的下人也不知她的情况,却没想到,这一出现,竟是这样的场合。 年玉…… 这个女人…… 看来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能小瞧了她! 第六百六十九章原来是她 赵焱的目光追随着那队伍一直往前,直到那队伍从楼下经过,随后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视线之中,他依旧是望着那个方向入神。卡Kа酷Ku尐裞網 眼底的盘算,若隐若现。 而就在这间房隔壁,紧挨着的窗户前,同样也有一抹身影,目送着那队伍离开。 窗前的女子,起初的注意力也是在前面的那一辆马车之上,那马车,对这北齐的人来说,看着陌生,可她却不陌生! 他来了吗? 女子眸中思绪万千,可转瞬之间看到了步辇上的年玉,女子美丽的脸上,难掩愠色。 终于,过了一小会儿,女子才收回了视线,转身准备离开。 “面纱……” 临出门之时,粉面小厮开口,急切的追了上去。 那女子脚步微微一顿,眼底有一抹不悦。 粉面小厮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垂首,小心翼翼的道,“如今二殿下也来了顺天府,您应该更加小心才是,若是暴露……” 粉面小厮话未说完,不着痕迹的看了女子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女子再是明白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深吸了一口气,女子美丽的面上牵起一抹笑,抬手,拉了耳际的面纱,将那一张美丽的容颜遮盖,这才出了雅间,可刚出了门,却是撞上了从旁边经过的人。 “啊……”女子一声惊呼,一个踉跄之间,却是眼疾手快的稳住了自己的身体,眉心微皱,刚才心中的不快,正是被这一撞更牵了出来。 一抬眼,瞧见刚才相撞的人看了过来,那张脸…… 当下,察觉到男人皱着的眉以及那探寻的眼神,女子意识到什么,抬手一探,方才遮住脸的面纱果然落了下来。 女子心里咯噔一下,目光闪了闪,迅速牵起面纱,再次遮住了脸,不敢再多待一会儿,立即匆匆下了楼。 可每往前走一步,她面纱底下的脸就难看几分。 她感受得到那个男人视线一直追随着她,脑海中浮现出刚才的一幕,以及那张脸…… 赵焱……怎么会遇见他?! 他认出自己来了吗? 女人心里无数的疑问,更是有一股不安流窜。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男人才回过神来。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浓墨的眉峰微微拧成了一条线,刚才那女子…… 是她吗? 可怎么会呢? 她已经许多年没有了音讯,怎么会突然出现? 可想到什么,赵焱那精明的眸中,却是豁然开朗。 “呵,难怪。”赵焱嘴角微扬,脸上的笑容,灿烂如春风,可眼里的诡谲却和那笑容格格不入。 她也是因着五月初三那场大婚而来的吗? 呵,这下可有趣了。 赵焱眉峰微挑,看来五月初三,他不准备一份大礼,还当真是对不起如斯的阵仗了! 而楚倾…… 想到那个身死还未知的人,赵焱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些。 赵焱盘算着早已在脑中成型的计划,似乎是迫不及待的要去做什么,快步走出了酒楼。 大街上,那一行队伍走过之后,人潮攒动,一袭白衣隐没在人群里,而他却不知道,那个在世人眼里,在他眼里生死不知的男人,此刻,也是在这人群里,但也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在另外一处,也是刚才那一行队伍经过的地方。 大街上,人熙熙攘攘。 那条街的正中央,一个妇人,自从一行队伍走远之后,就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那张脸,没有丝毫表情,可那眼里却隐约有恐惧与不安浮现。 “夫……夫人?”身旁,贴身的丫鬟看着妇人的模样,心里难掩担忧。 妇人前些时日在府上自缢,如今身子还未好,可今日她却偏偏要出门走走,而此刻,看她苍白的脸色,丫鬟的心里也是难掩担心。 丫鬟已经叫了好几声,妇人都没反应,那双眼定定的看着一个地方,可却没有焦距,仿佛失了魂。 “夫人?”丫鬟加大了声音,更是忍不住碰了碰她,这一唤,那妇人才清醒过来,丫鬟看着,心里一喜,忙道,“夫人,你怎么了?” 她怎么了? 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妇人目光闪了闪,面容之间的不安越发的浓烈,就连抓着绣帕的手,也在隐隐颤抖着。 “没,没事。”妇人开口,口中虽说着没事,可就连那丫鬟听着也不相信她真的没事。 “夫人,咱们回府吧。”丫鬟担心的道,心中想着,赶紧回府让大夫看看夫人的情况。 可话刚落,妇人便开口道,“不。” 丫鬟微怔,看着妇人,只见妇人咽了一下口水,眼里的不安渐渐变为慌乱,“去年府……咱们去年府。” 说话之间,妇人已经迈开了步子,那模样,似乎格外匆忙。 丫鬟看着,更是不解,但也只能扶着妇人,朝着年府的方向走去…… 春晖园。 这个季节正是景致最佳的时候,春晖园里最负盛名的便是那个月牙湖,里面所有的建筑都是围着月牙湖所建,而所有建筑之中,当属星月殿的位置最佳。 今日的洗尘宴,正是在这星月殿之中。 一行人到了春晖园,那辆西梁国的马车停下之时,马车的帘子再一次被挑起,与此同时,元德帝的步辇也是停了下来,丝毫也不敢怠慢,匆匆下了步辇,元德帝亲自迎了上来。 燕爵站在马车上,一眼看过去,正是瞧见元德帝身旁那女子,也跟着走来。 那俊美的脸上,浅扬起一抹笑意,那笑意让人感受到的却并非温暖,而是冷。 只是一眼,没待元德帝他们走近,燕爵就已经昂首挺胸,率先迈开了步子,冷冷一声吩咐,“带路。” 那高高在上的命令,听不出是对谁下。 深知这尊菩萨惹不得,在他面前最好是紧随他意,可元德帝终究是一国之君,这许多的官员都在,他若亲自带路,无疑是在打他的脸,可这个时候,若派人…… 元德帝思绪之间,年玉却已经加快了步子,经过元德帝之时,口中轻喃,“皇上,请记得方才的承诺。” 承诺…… 元德帝微怔。 看年玉大步追着那西梁阴山王的身影,当下,便明白过来。 可便是如此,元德帝依旧吃惊,不只是他,紧随的官员也是心中震撼。 谁都看得出来,西梁的阴山王来着不善,不好伺候,就连他们也怕,不愿靠近他分毫,深知越是靠近,越是容易遭殃,可这年家二小姐,竟然主动上前。 她当真是胆子大吗? 众人看这年家二小姐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 第六百七十章一唱一和 可年玉最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且不说方才皇上的那个条件,单单是刚才在城门外,这个西梁国的阴山王看她的那一眼,她就知道,今日就算自己再是低调躲着,这男人也不会放过她。 想到前世对这男人那零星的了解,年玉敛眉。 与其等着这男人的恶意找上来,还不如迎头直上。 好在,这一切都值得! 想到和元德帝方才说定了的事,年玉暗吸了一口气,追上燕爵的那一刻,一抹笑容瞬间跃然于脸上,“二殿下您请……” 那声音传来,燕爵脚步微微一顿,看向走在身侧,和他隔着一定距离的女人,俊美的脸上也是闪过诧异之色,但那诧异只是一瞬,随之而来的便是兴味儿。 呵,她来为他引路吗? 这女人是胆子大,还是太傻,看不出自己对她的敌意? 亦或者……她有什么目的? 燕爵微微皱眉,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目的么? 随即眉峰一挑,更加来了兴致。卡Kа酷Ku尐裞網 收回目光,没再看那女子一眼。 一路上,年玉都走在燕爵身侧靠前半步之遥的位置,一路无语,年玉看似轻松,可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紧绷着,她知道,在这个阴山王的面前,或许比前世战场上千军万马来袭时,更让人不敢松懈。 这一世,年玉虽没来过春晖园,可前世,这里,她却是再熟悉不过。 当年,那一场她的成名之战后得诏回朝,皇上正是在这春晖园里给她设的宴,前世的一切历历在目,犹在昨日,又仿佛隔了很远,思绪之间,一行人已经到了星月殿。 星月殿里,宫人早已候着。 可刚到了星月殿外,那紫衣的男人却是停下了脚步。 这一停,所有的人也都跟着停了下来,皆是看着那紫衣男人。 年玉也驻足看过去,只见那男人突然改变了方向,朝着的在月牙湖走去,他的身旁,自始至终,那青衣女子和黑衣男人紧紧跟随着。 燕爵走到湖边,再次停了下来。 众人看着那身影,风吹来,带起那紫色的薄纱,无论是从每一个角度看过去,都如一幅画,画中之人,美得当真不似人间之物,可男人一开口,却在瞬间就将众人拉回了现实。 “这水,有多深?”风带起那声音,隐约添了几分冷。 众人一愣,都诧异这阴山王问这个做什么。 但来不及多去探寻,元德帝开口,“二十来米,该是有的,湖心的位置,应该还会深一些。” “二十来米?”燕爵眉峰一挑,那眼里闪烁的光芒越发晶亮起来,“不错,二十来米,想来还是不错了。” 众人依旧不知他话中的含义,可年玉和元德帝却隐隐感受到了一丝不安。 果然。 阴山王话落,眸光微敛之间,瞥了身旁的女子一眼。 便是这一个眼神,青衣女子就已经明了他的意思,无声的领了命,一个人靠近了湖面许多,众人看着,正要提醒那青衣女子小心,却只见那女子抬手到了耳际,下一瞬,那女子手一扬,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手中脱离,直飞湖面。 那女子看着娇弱,可那力气,扔出去的距离,却是让人震惊。 远远的,众人只瞧见靠近湖心的位置,一个波浪溅起,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之时,青衣女子转身,慌忙的道,“殿下,妾的耳坠掉水里了,那是您赏赐的物件,妾……” 美人皱眉,似乎丢了心爱的东西,那心疼真真切切。卡Kа酷Ku尐裞網 众人看向女子的耳际,右边的耳朵上,果然空空如也,而左耳挂着的红色耳坠,细小如豆。 年玉看着,眉峰皱得更紧了些,心中那不好的预感越发浓烈。 “怕什么,既是在北齐丢了的东西,想来,北齐的人该会帮你找回来才是。”燕爵朗声开口。 话落,元德帝率先反应过来,立即下了命令,“来人,下水……” “慢着。” 元德帝话还未说完,随行的禁卫军亦是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青衣女子却先一步开口。 众人的视线之中,那青衣女子皱着眉,“那耳坠是殿下所赠,妾甚至珍视,平常都不让下人去碰,这些人……” 青桑说着,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些禁卫军,眼里难掩嫌弃。 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耳坠要捡,可却不能让禁卫军捡。 那么…… 当下,不只是年玉,连元德帝的脸色也越发沉了下去,这一出出的,若他们还看不出是故意挑事,那就当真是太傻了。 不过,那阴山王是冲着谁来的? 刚如此想,男人的声音立即传来…… “这可如何是好?”燕爵亦是皱着眉,眼里的邪恶流转,转身,视线一扫元德帝,最后目光落在年玉身上,“总不能北齐皇帝,和那皇帝的侄女,亲自下水去替你寻耳坠吧?” “有何不可?”青衣女子嘟了嘟嘴,明明是冷傲气质的一个人,可此刻那份娇蛮姿态,却丝毫也不违和。 燕爵看着,状似对她无可奈何的模样,“你啊你,方才不该那么不小心的,看来,本王当真是把你给宠坏了。” 话落,燕爵眉峰一挑,看年玉的眼神越发得意了些,“北齐皇帝,还有这位皇帝侄女,你们说,该怎么办?” 空气中,气氛压抑的不像话。 他们说……该怎么办? 这阴山王和他的宠妾,这样的一唱一和,意思已然是再明白不过。 他们弄出这一遭,是想让皇上亲自下水吗? 当下,随行的官员都神色各异,清河长公主更是皱了眉。 元德帝亲自下水替一个宠妾寻耳坠,且不说那水里的危险,就算是不看那危险,皇上将耳坠寻了上来,那也怕要沦为这赤宇大陆的笑话了。 这一遭,元德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下水的。 可是……他不去,那年家二小姐…… 感受到众人投注过来的视线,年玉暗暗的吸了一口气。 心中禁不住轻笑。 这阴山王指明了皇上和她,可在年玉看来,他所针对的,从来就只有她一人! 她是料定自己必须挺身而上,所以…… 年玉敛眉,再次抬眼之时,脸上已经浅浅扯出一抹笑容。 这阴山王的度量,可不怎么地啊! 他是在惩罚自己刚才在城门外的“多管闲事”吗? 思绪着,年玉一步一步的上前,朝元德帝福了福身,“皇上,请让臣女去吧。” 第六百七十一章有去无回 年玉如此的主动,让元德帝惊诧。卡Kа酷Ku尐裞網 看着年玉,元德帝的眸子渐渐收紧。 今日,他虽说是准备看年玉的表现,有意让年玉来应付这个阴山王,可是……现下这个情况…… “那湖水很深。”元德帝沉声道。 纵然是禁卫军中深谙水性的那一拨人,怕都难以应付那湖水的深度,更何况年玉这么一个女子! 年玉…… 想到离开顺天府的赵逸,想到依旧昏迷着的楚倾。 这个女人对北齐来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这个时候,饶是元德帝的心里也是没底,第一次,这帝王竟难得有些忐忑。 “臣女知道,请皇上臣女试一试。”年玉扯了扯嘴角,再次坚定的领命。 “玉……” 元德帝犹豫之时,清河长公主开口唤道,可她甚至来不及将年玉的名字唤得完整,燕爵就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燕爵可容不得他们来做决定。 冷冷的声音,恰逢一股风从湖面吹来,让人冷不防一个哆嗦。 瞥了那女子一眼,那盛世美颜上,毒辣隐现。 试一试…… 这一下水,可不仅仅是试一试而已了! 他要她,有去无回! 这便是扫了他兴致的代价! 年玉感受到男人的意图,抬眼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牵唇一笑,“义母请放心,玉儿一定平安归来。” 年玉的模样,从容不迫,话落,转身朝着那月牙湖走去,一步一步往前,每往前一步,众人的视线也追随着她,耳边回荡着她刚才的话…… 平安归来…… 这一遭,怕是惊险万分,平安归来的机会,该也渺茫。 在场的官员亦是禁不住暗自叹息,这五月初三的大婚还未到,如今,新郎昏迷不醒,这新娘亦是生死渺茫,五月初三的大婚,怕是无法成行了! 众人思绪之间,年玉已经走到了湖边,停了下来,身旁不远处,紫衣男人和青衣女子隔得很近,那视线灼灼,便是不看,年玉也能够感受的到他们二人眼里的期待。 期待她入水! 这两人,如此配合的演这一出,倒是难为他们了。 看着那幽幽的湖面,那如豆大的耳坠,落入这水里,如何找? 若自己找不回…… 只怕,他们二人还有后续的等着她。 或者,那阴山王根本就希望她下了水,便再也上不来才好。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前世她征战沙场,从尸体堆里爬出来,这一方水域,若难住了她,那赤宇战神的名号,该也是浪得虚名了。 空气中,一片沉寂。 不知何时,一叶小舟到了年玉的面前,等着年玉上去。 众人的目光之中,年玉提着裙摆上了小舟,站在船头的位置,小舟随波而动,风吹起,带起女子的衣衫和发丝,远远看着,在那阳光之下竟有些晃眼。 不知不觉间,燕爵微微皱了眉。 但仅是一瞬,那眼里的邪恶绽放得更加浓烈。 这个女人,不管她那无惧的姿态是真的,还是她装出来的,嘴鸥的结果,只有一个! 他不会让她活着! 小舟带着年玉缓缓靠近了湖心的位置,年玉一路看着湖面,直到小舟停了下来,身后,划舟的是个禁军侍卫,此刻,那侍卫的脸上也是担忧,这湖水,饶是他都害怕,而玉小姐…… 犹豫片刻,那侍卫终究还是开口,“玉小姐,要不然……让属下下水?” 年玉知道侍卫的好意,可是…… 那阴山王…… “不用,劳烦小哥在这里等我。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说着,看进水里的视线也是越发锐利。 周遭的湖面,正是刚才那颗耳坠大概入水的地方,从这里望下去,一片深绿,此刻湖面平静,可隐藏在这平静的湖面之下,那些水草,最是要人命的吧,而她要在水草之中找出耳坠。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任务艰难。 “玉小姐……” “闭眼!” 那侍卫还想说什么,可话还未说完,年玉的声音就响起,命令的语气,竟有一种莫名的威压,让人不敢违逆。 几乎是下意识的,侍卫闭上了眼。 空气里,除了突起的风声,静得可怕。 年玉褪去了外衣,扯下贴身衣裳的袖子,将所有妨碍她水下行动的东西,都固定的打了结,紧紧缠绕。 待一切准备就绪,年玉没有丝毫耽搁,看准了一个地方,一跃入水…… 噗通一声惊起,侍卫赫然睁开眼,那船头原本女子站着的地方,除了一堆衣裳,便别为他物。 而湖面上,一个巨大的波澜绽开,溅起的水花回落在湖面上,渐渐趋于平静。 玉小姐……下水了! 湖边,众人看着那女子入水,每个人都是神色各异。 元德帝眸中阴沉,如一汪潭水,让人探不见底,清河长公主抓着芝桃手腕儿的手越发收紧,那颤抖,似乎昭示着她此刻的担忧。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没过一点时间,岸上,气氛就越是紧张了起来。 那紫衣男人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浓了些。 他在等,等那一具女人的尸体浮上来。 “本王累了。”突然,那极致压抑的气氛中,男人的声音响起,让所有人都是一怔。 齐齐看向他,眼里的神色皆是不悦。 他累了? 那玉儿呢? 清河长公主眸子一紧,纵然是理智如她,知道这个男人不能顶撞,依旧压不住心中的火气,上前一步,可她正要开口,身旁,元德帝却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清河长公主转眼看去,正是对上元德帝的眼,那眼里的安抚,她再是明白不过。 “来人,上座。”元德帝一字一句,朗声吩咐。 那声音,透了一股子的严肃。 “皇兄,玉儿她……”清河长公主皱眉,神色更是激动。 玉儿在水里生死不知,而那阴山王摆明了看好戏。 “玉儿她福大命大,不会有事。”元德帝咬牙道,话是如此,可心中却是没有底。 那水下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却也能够想象其中的凶险。 年玉已经入水好些时候,那湖面却依旧没有动静,如此,是否已经凶多吉少? 第六百七十二章对他的挑衅 元德帝眉峰紧紧拧成了一条线,怎么也无法舒展。 可清河长公主这个时候,哪里信“福大命大”之说? 纵然再是福大命大,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清河长公主看着元德帝,心中担忧不散。 她知道皇兄对西梁国的忌惮,西梁的强大,压在其他六国之上,或许只是跺一跺脚,都会引起其他几国的震动,可是…… 皇兄可以为了北齐的大局,不愿惹怒那阴山王,可她的眼里,什么狗屁大局,玉儿的命,比起那所谓的大局重要百倍千倍! “你们几个,都下去找玉小姐。”清河长公主似做了什么决定,毅然挣脱了元德帝的手腕儿,径自上前,对着那一干禁卫军吩咐道。 可此刻的情况,众侍卫也是为难,齐齐看向元德帝。 这反应,无疑是激怒了清河长公主,心中的怒气一涌而上,那典雅贵气的妇人突然拔高了语调,“怎么?本宫的话,你们都当耳边风了吗?要是本宫的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个的……” 那气势,众禁卫军立即跪在地上,吓得战战兢兢。 都知道清河长公主对玉小姐的疼爱,若玉小姐有个三长两短…… “呵呵,不过是下个水而已,瞧你们紧张的。”青桑突然轻轻一笑,满脸不屑,美目流转之间,娇嗔甜人,“王爷,若那玉小姐当真是在水里上不来,妾那耳坠……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当下,清河长公主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些。 一眼瞪向那青衣女子,以及坐在椅子上那一副闲然姿态的西梁阴山王,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他们,巴不得看着玉儿在水里出不来吧! 燕爵承受着清河长公主的视线,却是丝毫不在意。 过了这么久,湖面还没动静,那个女人,该是死了吧! 没有人可以坚持这么久! “上来了……” 突然,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所有人闻声看去,只见那人双眼发亮的看着湖面,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虽然隔了一定的距离,可依旧看得见湖心的位置,有人从水里冒了出来,隐约间腾起的水花,仿佛这世间最美的景象。 “玉……玉儿……”清河长公主看到那画面,反应过来,心里一阵狂喜袭来这,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似想将那一切看得更真切一些,可即便是看清了,但心中的担忧却依旧不散,“快,快去接她!” 许是那湖面上突然出现的人,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震撼不小。 元德帝心里一紧,回过神来,也终究是开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禁卫军立即领命,几人上了两个小舟,迅速朝着湖心划去。 岸边的每一个人,都一瞬不转的看着湖面。 那湖面上,女子的头从水里冒出之后,那身影便朝着小舟游去,这一幕,落入那紫衣男人的眼里,先一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活着…… 在水里这么久,他以为,浮上来的会是一具尸体,可没想到…… 她竟然还活着! 呵,当真是命大! 命大吗? 燕爵的目光追随着女子上了小舟,很快,前去迎接的禁卫军也赶到。卡Kа酷Ku尐裞網 小舟上,年玉浑身是水,乌黑的发丝被水打湿,凝成了一团,虽已渐渐临近夏日,但在水里浸泡久了,依旧是冷,此刻年玉的脸上苍白无色,脚上甚至还缠绕着一些断了的水草。 年玉随意将刚才脱下的衣裳套在了身上,直到另外两个小舟靠近,有人递给她一件披风。 小舟离岸越来越近,一路上,年玉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小舟刚靠了岸,清河长公主就迎了上来,看到年玉苍白的脸色,刚才所有的担心和庆幸交织在一起,无法言喻,不知该说什么,控制不住自己,情不自禁的上前拥住年玉的身体。 年玉微微一怔,身后,妇人轻抚着她的背,温度从手心传进她的肌肤,耳边,妇人的声音,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 清河长公主口中不停的喃喃。 这声音,如暖流汇进年玉的心里,脸上终于一抹笑容绽放,可这笑容看在有些人的眼里,却是刺眼得很。 自年玉的身影近岸,燕爵的视线就一直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此刻那笑容,在他看来仿佛是对他最大的挑衅。 挑衅吗? 这世上,没人敢挑衅他! 心中一股不悦,朗声开口,“对,回来就好。” 那声音响起。 霎时,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一沉,随声看过去,那先前还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此刻已经起身,迈着步子,缓缓朝年玉的方向走了来,直到距年玉几步之遥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年玉看着那人,她知道,该来的始终要来。 从清河长公主的怀中出来,年玉上前,朝那紫衣男子福了福身,却是不发一语,那沉默,让人心里不安。 众人自是记得年玉方才身上带着的任务,此刻,她如此的反应,让人心里紧绷着,禁不住猜测,年家二小姐是否没有完成那阴山王的要求。 也对。 那样一粒如豆大小的耳坠,落入湖中,怎么可能还找到得到? 而现在,年玉若是交不出那耳坠,只怕阴山王这里,不会让她这般轻松的过关吧。 阴山王会如何刁难年玉? 众人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恐怕,他就算是因此降罪要了年玉的命,都没人能阻止。 “玉坠呢?” 果然,沉寂的空气里,燕爵的声音响起。 男人的目光幽幽的落在年玉的身上,那张绝世容颜之上,笑得灿烂美好,可那骨子里的邪恶,却如恶魔正张着血盆大口。 年玉敛眉,眼底一抹慌乱一闪而过。 那慌乱,落入紫衣男人眼里,似乎野兽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年玉抬眼之时,正是捕捉到那人的兴奋,嘴角一抹冷笑浅扬,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回二殿下的话,那玉坠着实是难找,臣女……”年玉话到此,微微一顿,紧张的空气里,年玉说出的每个字,都扯着人的心,明明不过一句话的时间,可对在场的人来说,却似经过了许久,终于,年玉的声音,继续缓缓传来…… 第六百七十三章更好玩的游戏 “臣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 那话入耳,半响,在场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甚至连元德帝,清河长公主,乃至是燕爵也是愣了半响。卡Kа酷Ku尐裞網 耳边回荡着年玉的话,元德帝依旧皱着眉,似乎心里有猜测,可又不敢肯定,疑惑里夹杂着不可思议。 清河长公主的眼里却有期待闪烁。 找到了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西梁国的阴山王没有机会再找玉儿的麻烦? 燕爵那俊美的脸上却是闪过一抹震惊,但仅是一刹,震惊便转为了讽刺,落在年玉身上的目光越发的让人如锋芒在背。 “玉小姐是吗?呵,你可知道,欺瞒本王会是什么样的下场?”燕爵挑眉,嘴角牵起一抹弧度。 言下之意,再是明白不过。 他丝毫也不相信这个女人当真将那耳坠找到了。 那耳坠那般小,便是落入普通的小河,恐怕都难以找到,更何况是那么深的水里,瞥了一眼她脚上缠着,还没有清理干净的水草,燕爵更是心中冷笑。 这个女人当真是笨的。 以为说谎拖延,便能解决问题吗? 哼,不过如此也正好,只要她交不出耳坠来,那自己就有更多的理由,让这个女人受些磨难了! 燕爵心里盘算着,幽幽的看着年玉。 而此刻年玉的眼里依旧惶恐,“臣女不知,臣女亦是不敢欺瞒二殿下。” “哦?不敢欺瞒?”燕爵眉峰一挑,眼里邪恶更是耀眼了些,“那你倒将你找回来的耳坠,拿出来给本王瞧瞧,看看你是不是有意在欺瞒本王,若是欺瞒……” 话到此,燕爵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意思,谁都明白。 若是欺瞒,年玉的下场只怕会很惨。 话落,年玉似被那气势吓到,秀眉一皱,那模样,仿佛有些惊慌抗拒。 这样的反应,落入一旁的众人眼里,当下心里禁不住打了个突。 敢情玉小姐真的没有找回耳坠吗? 如此的话……只怕是难逃一劫了。 清河长公主先前心里的希望,瞬间被浇灭。 不只是她,甚至连元德帝的心里,亦是在思索着该如何化解接下来的危局,这西梁国来的阴山王惹不得,却也不能让年玉因此事遭难。 可是,该如何做? 饶是他也犯难。 正思绪之间,只见年玉在身上胡乱摸了摸,似没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当下,紫衣男人的脸上,笑容更是灿烂了许多,他在等,等着眼前这女人交不出东西,他或许可以名正言顺的要了她的命! 扫了他兴致的下场,便是重新点燃他的兴致。 而此刻,比起方才在城门口的兴致,很显然,眼前这游戏更好玩一些! “怎么?看来你是真的找到了耳坠,可在回来的时候,又掉进了水里了吗?”燕爵笑道,这女人这点儿小伎俩,也想在他的面前糊弄,他怎能让她如意? 燕爵看着她,眼里嗜血的光芒,已经若隐若现。 “不。”年玉摇头,又迅速的在身上摸了摸,突然,那满是慌乱的脸上,一抹欣喜惊起。 “找到了,找到了。” 年玉口中喃喃着,手里当真攥着什么东西,抬眼看向紫衣男人,面上难掩欢喜,心里却是讽刺,这个阴山王,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该如何折磨她? 或者,正想着如何要她的命,才能最大的满足他嗜血的本性? 不过…… 这次要让他失望了! 年玉的手,握成拳头,拳心向上,呈在燕爵的面前。 这欣喜,让燕爵面容微微一怔,淡淡看着面前的女子,不只是他,在场的几乎每一个人的视线,都在那拳心之上,那手里,当真有那枚耳坠吗? 可那耳坠,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呵……”燕爵轻笑,他不相信她的手里有。 可突然,女子缓缓展开了拳头,那手本就白皙如玉,刚才经过湖水的浸泡,更是白的吓人,随着那拳心的展开,一抹绯红赫然在白皙的掌心之中,豆子大小,仿佛掌心的一抹朱砂,美得让人心颤。 那确实是一枚难得的耳坠,可是…… 不知为何,此刻躺在年玉手心的那一枚,仿佛比那青衣女子耳朵上的那一枚,更加动人心魄。 “二殿下,可是这一枚?” 突然,年玉的声音响起,惊醒了众人的思绪。 众人回神,这才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形。 找到了,那耳坠原来当真找到了! “呵,该是这一枚,该是这一枚,好,太好了,你今日可是立了大功啊。”元德帝率先开口,朗声笑道,方才所有心里的紧绷,此刻顿时舒展了许多,忙的上前,看了看年玉,目光再转向燕爵,试探的滋味儿颇浓。 而此刻,紫衣男人的目光,没有从年玉的手上离开。 那一枚耳坠……在这个女人的手心,分外刺眼! 她竟当真找到了吗? 怎么可能呢? 众人的视线之中,燕爵一步步的朝着年玉走近,每一步,脚步声在风声里,听着格外瘆人,那男人一直走到了年玉的面前才停了下来,居高临下,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 “找到了……”燕爵开口,伸手从面前跪着的女子手中拿了耳坠,细细打量着,“没想到,你还真有些本事,这一身的水性,是和谁学的。” 和谁学的…… 年玉敛眉,她能说这一世的身体根本不会水,那些闭气的秘诀是她前世用生命换取的吗? 扯了扯嘴角,一抹弧度浅浅扬起,“二殿下谬赞了,或许是因着这耳坠是这位姑娘珍视之物,又是二殿下所赐,如此的宝贝,不该堙没在那水中,所以,老天有眼,冥冥之中,不过是借了臣女的手,将这耳坠物归原主罢了。” 言下之意,并非是她年玉有什么本事,倒是得了他阴山王的庇佑。 燕爵听着,眉峰一挑,看年玉的眼神微微变了变。 这女人,这张嘴还真是伶俐。 不过…… 纵然是口齿伶俐,也休想改变什么。 燕爵敛眉,端详着手中的耳坠,突然,那眼里似有光芒迸发,随即,男人的声音缓缓响起…… 第六百七十四章拿她如何? “老天有眼……冥冥之中……”燕爵口中咀嚼着这几个字,嘴角的邪恶让人心里突生一股不安,沉吟半响,继续道,“本王可不喜欢冥冥之中的事,所以……” 燕爵话锋一顿,瞥了年玉一眼,那一眼,年玉分明感受到危险朝她扑面而来。 顿时,年玉更是提高了警惕,丝毫不敢松懈的留意着阴山王的举动,目光之中,只见男人拿着耳坠的手微微一动,下一瞬,那耳坠就被燕爵握在了掌心。 他要干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年玉脑中闪过一个猜测。 虽是没有太过确定,但此刻的每一个可能或许都关乎着她接下来的“下场”,而她……不得不防! 这个男人……看来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让她不得舒坦了。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年玉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样东西,那是一粒尘末凝结成团的小泥团,比砂砾大一些,在指尖微不可察,看着无害的目光,一直紧锁着燕爵的一举一动。 那视线,燕爵亦是察觉到了。 这个女人……呵,就算知道他有意为难又如何? 一切都在他的手中掌握着,她纵然再是有本事,也休想奈何得了! 如此她越是想自救,越能让他的血液沸腾。 燕爵定定的看着她的眼,似在欣赏着猎物最后一刻的挣扎。 如果这耳坠成了粉末,再次落入水里,他就不信这个女人还能有本事将耳坠“物归原主”! 心中盘算着,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难题,燕爵丝毫也没有耽搁,可就在他的手一开始用力的一刹,手腕儿的位置,一丝轻微的酥麻袭上,仅是那一瞬便消失不见,可随着那瞬间的感觉,就连他自己也是无意识,五指一松,手里耳坠便如此脱离了手心。 燕爵皱眉,那一刹发生得太快,饶是他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当他察觉到异常之时,一低头,只见耳坠落下,就在要落在地上之时,一只手出现,那耳坠,不偏不倚,正是稳稳的躺在白皙的手心里,而那手的主人…… 燕爵顺着那手,瞧见女子的脸,顿时,那美丽无双的容颜上,赫然僵住了笑容。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只是他,在场的其他人瞧见年玉的举动,也是微微一愣。 此刻,年玉半跪在阴山王的身前,声音柔柔的响起…… “二殿下请小心,如此珍贵的物件,可摔不得。”年玉不紧不慢的开口。 空气中,一阵诡异的沉默。 燕爵看眼前这女子的眼神越发的幽深了许多,她看穿了自己的意图吗? 而刚才,他手腕儿的那一麻,是这个女人搞的鬼吗? 瞥了一眼手腕儿的位置,袖口之上,却没有丝毫痕迹,这个女人……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本事么? 燕爵心中的不悦更浓,他不喜有人这般挑战他! 所以…… 燕爵眸子一眯,迅速反应过来,大掌落下,正是要从她的手中将耳坠夺过,可他还没触及到耳坠,女子的手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握住了耳坠,没待众人反应过来,年玉就已经退开了几步,站起了身体的她,朝着紫衣男人一拜。 那一刹,在场的人甚至还没察觉发生了什么,只是察觉到阴山王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浑身散发的气势,让人心里胆寒。 而年玉……从容的抬头,迎上阴山王的视线,牵唇一笑,“二殿下,请容臣女将耳坠,戴回这位姑娘的耳。” 话落的当口,年玉迅速走向和她也不过几步之遥的青衣女子身旁,如此的举动,青桑也是慌了,在这个女子从水里捡起了耳坠之时,她就已经对这个女子的能耐,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此刻她就在她的身旁,一只手,轻扶着她的腰际,另一只手,拿着耳坠往她的耳上戴。 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这两人的身上,燕爵亦然。 只是旁人的目光是不解,但燕爵的眼神却是凌厉。 那凌厉之中,带着警告。 青桑自是明白那其中的意思。 她绝对不能让这个女子将耳坠给她戴上,不然就当真坏了二殿下的事,可是这个时候,她却是想动也动不了,身体好似不受控制了一般。 怎么回事? 青桑感受着腰间轻扶着她的那只手,直觉告诉她,定是个女子搞的鬼,可她做了什么? “这幅耳坠,确实是和姑娘绝配,此刻物归原主,臣女方才一切的危险也都有了意义,姑娘以后可要更加小心珍视才对,若再不小心落下,可就是对二殿下的不敬了,到时候,若惹了二殿下不快……”年玉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足够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这话,说给青衣女子听,更是说给阴山王听。 言下之意,如今这耳坠,已经在青桑的耳朵上,若是再出了什么差错,他阴山王该怪罪究责,那也休想怪到北齐的头上。 当下,阴山王的脸色越发沉了些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来这么一招,生生的将他的路给堵死。 燕爵看着年玉,好半响,都没有开口说话。 空气里,气氛压抑的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阴山王终于有了动作。 众人的视线之中,只见阴山王也是朝青衣女子走去,到了和年玉并肩而立位置停下,俊美的脸上,很快又有一朵笑意绽放,半响,男人看了年玉一眼,倏然抬手,伸向青桑耳际,触碰着被年玉固定在了青桑耳上的耳坠,低低的声音,从微笑着的嘴角缓缓溢出…… “你以为,如此就可以逃过一劫了吗?”燕爵开口,那声音刻意压低,便只有离他最近的年玉和青桑听得清楚。 年玉微怔,惊诧于这阴山王的开诚布公。 但仅是瞬间,便又释然。 这个男人,做出怎样的事情,都在意料之中才对。 他亦是有那个本事,不是吗? 年玉眸光微转,如此将一切摆在明面上,或许,自己要好应付一些。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亦是淡淡的扬起一抹笑容,倒也不避讳,“二殿下想拿臣女如何?” 第六百七十五章主动出击 想拿她如何? 燕爵眸子倏然一眯,他惊诧于这女人的反应。卡Kа酷Ku尐裞網 在他的警告之下,她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开口苦苦哀求他饶她一命吗? 可是…… 燕爵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她眉宇之间的那一份从容,有些刺眼。 拿她如何吗? “呵,知道曾经那些扫了本王兴致的人,都有些什么样的下场吗?”燕爵收回目光,淡淡开口,那笑容在他的脸上明明明媚得让人晃眼,可总是让人心里泛凉。 “臣女不知,不过,臣女想,那些人的下场定不会好。”年玉柔声道。 这个阴山王出了名的嗜血,对他来说,要一个人的命,不过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而眼下这情形…… “看你倒有些聪慧,本王倒可以给你一个恩赐,你说,你想要怎样的下场?”燕爵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些,高傲的仰着头,余光将那女子的身影纳入眼底。 他要掌控人的生死,从不过问被掌控之人,而今天这个女人的本事,倒有资格让他破一破例。 “臣女想活命。”年玉直接开口,没有丝毫避讳。 “活命?”燕爵轻笑,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这女人挑战他不止一次两次,她还想活命…… 他会允许吗? 燕爵心中不屑,但笑容还在脸上,身旁,那女人的声音便再一次低低的传来…… “臣女斗胆,想和二殿下赌一场,不知二殿下是否有兴趣和臣女玩这一个游戏。”年玉不紧不慢,姿态更是从从容了些,与其等着这西梁国阴山王的恶意刁难,倒是不如主动出击。 想到今日她的目的,年玉敛眉,眼底坚定凝聚。 无论如何,她都要完成和皇上的约定,为了赵逸……为了那赵焱达不到他的目的! “赌一场?” 年玉的话,无疑是引起了燕爵的兴趣。 转眼看向年玉,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女人竟要和他一赌。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你说说,怎么赌?这游戏又怎么玩?”燕爵来了兴致,他喜欢刺激的游戏,和她赌一场又何妨? 这个女人的意图,无非就是想从他的手上逃过一劫,那么,他就如她所愿,不过,到时候那结果…… 被他盯上,不管她如何挣扎,最后的结果,只会有一个。 燕爵眸子一凛,眸中一闪而过的嗜血光芒,饶是正对着他的青桑看着,也是感到一股浓烈的危险扑面而来,二殿下那样的眼神,她许久没有看到过了。 而那眼神意味着什么…… 青桑看了面前这女子一眼,嘴角也是浅浅扬起,等着看一场好戏,她知道,这个女人的下场,或许会刷新一下二殿下之前的记录。 察觉到她的目光,年玉视线一转,看向燕爵,眼里微光荡漾,“怎么赌,但凭二殿下决定,不过,若这场游戏,臣女赢了,还请二殿下许臣女一个承诺。” 她赢了? 她怎么可能赢? 燕爵心中不屑更浓,“行,你若赢了,本王许你一个承诺便是,不过,你若是输了,那本王……” 燕爵说着,眸中那嗜血越发让人胆寒。 盯着眼前的女人,丝毫没有掩饰那份恶毒,微微俯身,靠近了年玉的耳边,那气息,微微打在年玉的耳际,让人的身体禁不住颤抖。 “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死去。” 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传来。 年玉听着,心中亦是有恐惧流窜。 可仅是一瞬,年玉便收拾好了心情,面容恢复如常,“臣女谢二殿下成全,二殿下一言九鼎,身后有整个西梁国的名声做担保,今日既然答应了臣女,臣女再是放心不过,二殿下心胸大度,可否容臣女去换一身衣裳?” 年玉一席高捧的话,燕爵听着,虽是知道这女子口齿伶俐,不过是刻意讨好,可不知为何,依然受用。 瞥了一眼眼前的人,迅速一番打量,也是皱了眉。 那湿了的衣裳,经过这一会儿,甚至已经将外面的披风也打湿了,湖面吹来了风依旧有些冷,女子的唇几乎已经被冻得煞白,但那眼里的光芒,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掩不住。 这女人……越发挑起了他的兴致。 他很乐意,猎物越是坚强,他便越是乐意一点一点的将那坚强剥裂,踩碎。 “去吧,本王也不希望猎物死之前太过狼狈。”燕爵挑眉一笑,他要亲手让完好无损的猎物,慢慢的在他的手中,支离破碎,最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连骨头都不剩。 如此直接的宣告,年玉已经适应,听进耳,也引不起丝毫的波动。 敛眉,年玉后退一步,朝燕爵盈盈一拜。 方才的一切,众人只是看着,知道那阴山王和年家二小姐在说着什么,可具体说什么,众人却什么也没听见。 年家二小姐的从容,以及那阴山王满脸笑意之中,所蕴含的那一丝诡谲的阴冷,更是让人在当下的情形里,迷惑不解。 疑惑之间,年家二小姐已经朝元德帝走了上来。 众人的视线追随着那女子,只见年玉还没走近元德帝,清河长公主就先一步迎了上去。 “玉儿,怎么回事?”清河长公主紧锁着眉,满脸担心,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年玉身后的紫衣男人,满心防备。 那阴山王对玉儿的恶意,她感受得到,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滋长。 如果说,刚才这个男人是对北齐故意刁难,那此刻,他更多的便只是针对玉儿不怀好意,而这刻意的针对,最是危险。 不只是清河长公主,元德帝看着年玉,也是满眼探寻。 年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安抚的拍了拍清河长公主的手,“义母,没事,只是玉儿现在身上有些狼狈,不宜招待贵客,可否让玉儿换一身衣裳?” 年玉这一提。 清河长公主身体一怔,这才反应过来,看年玉冻得发白的脸色,忙道,“好,芝桃,快去准备准备。” 芝桃领命下去,年玉看向元德帝,恭敬的福了福身,她看得出元德帝眼里的探寻,可是,她却没有多说什么,径自和清河长公主一起,朝着星月殿的内院走去。 脑中想着等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面容一片平静…… 第六百七十六章他的猎物 众人的目光追随着年玉,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在场的人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湖面的风吹来,一片沉寂,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北齐皇帝……” 突然,那一片静默之中,男人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似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里,痕迹深刻。 当下,元德帝心里一紧,心道这煞星还没有应付得了,暗吸了一口气,几乎是一瞬间,元德帝的脸上便绽放出一抹笑容,迎上了那紫衣男人。 “二殿下请问有何吩咐?”元德帝开口,对于这个男人,丝毫不敢怠慢。 燕爵眉峰一挑,美丽的双眸之间,邪恶隐隐流转,目光一扫众人,似故意要挑起这些人的恐惧,意有所指的道,“吩咐倒是没有,不过本王想知道,北齐最残酷的折磨人的方法是怎样的?” 话落,在场的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最残酷的折磨人的方法? 这个阴山王问这个……他是要做什么? 想到刚才离开的年玉,元德帝脑袋轰的一声,一个猜测在脑中冒了出来,莫非…… 元德帝的反应,落入燕爵的眼里,顿时,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容颜,更是妖娆邪魅,似达到了目的,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燕爵一转身,没再理会众人,十分满意的朝着星月殿走去。 众人听着那笑声,看着那身影,都在那猜测之中,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北齐皇帝不是说有洗尘宴为本王接风洗尘吗?这等态度,莫非是想听本王说说,我西梁国最折磨人的酷刑?” 空气中,男人的声音又传了来,视线之中,紫衣男人微微停住了脚步。 这一提醒,顿时让众人清醒过来。 元德帝脑中纵然有无数的担心和猜测,这个时候,他也不得不将所有的思绪挥开,立即追着那紫衣身影,大步追了上去。 一行人很快进了星月殿。 这星月殿的大殿,就连布置都比旁的宫殿精妙。 大殿中央,如满月明镜,四周散布的座位,如星辰密布,将主位团团围绕。 众人进了大殿,那西梁的阴山王当仁不让的坐上了主位,甚至连元德帝,此刻都坐在稍次的位置,对于这个是贵客的煞星,元德帝不敢计较,立即命人上了最好的酒,最好的菜肴,以及最美的舞姬,在殿上献舞,热情的招待着。 可是,那元德帝绞尽脑汁取悦的人,此刻,坐在主位上,身旁,青衣女子端着酒,有一口没一口往他的口中喂着,那男人双眼看着殿前的舞姬,眼里有兴奋在灼灼的燃烧着。 若是寻常男人,这样的眼神,他会以为这男人看中了*,可元德帝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他却是知道,这个阴山王对这些女人丝毫没有兴趣。 他的兴奋,是来自其他。 而那所谓的其他…… 元德帝端着酒,浅浅的抿了一口,一双眉峰不知不觉间拧成一条线,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甚至就连入口的酒,都尝不出丝毫滋味儿。卡Kа酷Ku尐裞網 “清河长公主到……” 突然,乐曲声中,殿外宫人一声通报,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大殿门口,清河长公主缓缓走了进来,她的身旁跟着的,赫然就是已经重新换上了一件衣裳的年家二小姐。 看到年玉,燕爵眼里的光亮,分明更加灿烂了些。 那眼神,元德帝察觉到了,心中咯噔一下。 肯定了刚才的猜测。 阴山王的兴奋,来自于年玉! 而年玉…… 敏锐如年玉,紫衣男人的视线,她自是感受到了。 她知道,这个西梁的阴山王,血液里嗜血的因子,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亲手让她在他的面前,下场惨烈。 她丝毫也不怀疑他刚才在殿外说的话。 他要她死,更要她生不如死的死! 恐怕,那恶魔的心里,已经想了百十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等着来折磨她! 此刻,她是他的猎物!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在殿上福身行礼,还未直起身体,就听见那紫衣男人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响起…… “停,停,停。”燕爵瞥了一眼大殿中央有些挡了她视线的那些舞姬,丝毫也没掩饰心中的嫌恶。 这一出声,当下,那些舞姬也是诚惶诚恐,忙的停了下来,齐齐跪在了地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溢满了不安,生怕这贵客降罪,她们小命不保。 “二殿下,这……”元德帝也是警惕了起来,试探的开口,不知这阴山王的意图。 “让她们都散了吧,这些,本王都不爱看,在这里碍眼。”燕爵朗声道,没了那些舞姬遮挡视线,此刻,正好,他可以将殿前那女子看得一清二楚。 之前,他只是留意于这女子的小聪明坏了他的兴致,倒是没注意她的样貌。 此刻稍微细细的打量一番,燕爵眉峰不由一挑。 这女人倒有几分姿色,不过,他看过的美人儿,环肥燕瘦,各式各样的都有,这个女人就算有些姿色,也引不起他的兴趣,她的价值对他来说,还是游戏的兴致,更能刺激他的感官。 想到刚才约定的赌局,燕爵更是热血沸腾了起来。 思绪之间,那些舞姬得了他的命令,正松了一口气,要一齐退下,可刚起身,那男人的声音又再一次传来,改变了主意,“等等。” 舞姬们心中一怔,身体再次紧绷起来。 元德帝也是皱了眉,看着阴山王,小心翼翼的道,“二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燕爵的视线,淡淡的落在那些舞姬的身上,似在思索着什么,先是凝眉,渐渐的,那眼里的光亮越发灿烂了起来,似想到了什么刺激的事,那眼神看在人的身上,让人禁不住头皮发麻。 “这些人……就都不走吧,留在这里,等会儿……”燕爵说到此,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脸上荡漾的笑意,众人看着,却隐约知道,这西梁的阴山王让这些舞姬留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等着。 可是,他既然如此要求,在场的谁又敢反驳? 第六百七十七章配合他 饶是元德帝也不得不随着他的意,给身旁的总管太监使了个眼色,很快,总管太监便示意舞姬站在大殿的一旁候着。卡Kа酷Ku尐裞網 舞姬散去,燕爵定定看了年玉半会儿,眼里掩不住热切。 似乎不愿再多等丁点儿的时间,推开身旁的青桑,朝年玉招了招手,“你过来。” 命令的姿态,仿佛他是这世间主宰一切的王。 年玉敛眉,自刚才在星月殿外和他有了那个约定,她就已经知道,这一遭是逃不过的,而她也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迎上去。 众人的视线之中,年玉一步步的往前,走到燕爵的座前,盈盈福身,“二殿下,请吩咐。” 燕爵看她神色间依旧没有惧意,心里微微一哂,想到自己刚才临时想到的点子,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你会射箭吗?” 射箭? 众人听着,不由皱眉。 二小姐一个女子,怎么会射箭? “回二殿下的话,臣女不才,是会一些。”年玉敛眉,不紧不慢的道。 可这话,却是让元德帝乃至是在场的官员微微一愣,皆是看着年玉,满眼诧异。 会一些…… 她如何会一些? 她一个女子,纵然是会,那也不过是粗浅的皮毛,而这个阴山王,如此一问,必然不会是那么简单而已。 “好,只要你会,便好。” 燕爵朗声道,他可不在意这个女人对射箭到底有多少能耐,他要的是满足他自己内心对刺激的渴望。 她只会一些,可不正好吗? 他要让她知道,她不仅得不到他的承诺,还会…… 想到自己脑中突生的那个念头,燕爵心里更是迫不及待起来,“既然如此,那就请北齐皇上,替本王准备两把弓,另外,还得准备一些箭,越是锋利越好。” 两把弓? 准备弓箭做什么? 在场的人的心里,皆是有这样的疑问。 可这个时候,饶是元德帝也不敢多问,只能吩咐宫人下去,按照阴山王的要求做准备。 大殿之上,气氛格外的诡异。 过了好一会儿,宫人便拿上了弓箭和羽箭,恭敬的呈上。 视线之中,那紫衣男人缓缓走到宫人面前,目光落在那两把弓上,随手拿了一把弓,似乎极其满意那弓的重量,满意的挑眉,似想到什么,眸中邪恶流转,视线扫向站在他不远处的女子…… 嘴角一抹哂笑,似故意一般,燕爵手一扬,下一瞬,原本拿在他手中的弓,便脱离了掌心,抛了出去。 而那方向…… 众人看去,正是不偏不倚的朝着年家二小姐。 当下,所有人都是一怔,按照那弓落下的弧度,若年玉站在那里不避闪,只怕是那弓砸下去,都会让年玉身受重伤。 可年玉…… “玉儿,小心……”清河长公主惊呼出声,几乎是本能的大步上前,可纵然是那速度,也无法赶得上弓落下的速度。 每个人看着那一幕,凶险万分,可那年家二小姐却并不躲闪,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弓落下,会砸在年玉头顶之时,那女子,却是微微一抬手。 那一刹,明明是看着弱不禁风的一个女子,手握着了弓身,那原本如重石落下的弓,赫然停了下来,当下,所有人都是一惊。 燕爵微微皱了眉,他没想到,这个女子,竟能接得住! 而那抓着弓的手所展现的力度…… 燕爵眸子眯了眯,看来,她所说的“会一些”该当真是会一些的,不过,纵然是如此,他也依旧不信这女人能在这一个赌局之中赢了他! “玉……玉儿……”清河长公主到了年玉的身旁,拉着她的手,细细的打量。 饶是此刻年玉没事,她也依旧有些后怕。 一股凉意从脚底轰然窜了上来,进而化成了怒气,一眼瞪向那紫衣男人,“阴山王殿下,我北齐敬你是贵客,可若本宫的女儿,有个什么差错……” 清河长公主还未说完,年玉意识到什么,下意识的拉了拉清河长公主的手,大步上前,绕过的清河长公主,将她挡在身后,更是挡住了燕爵的视线。 “二殿下,弓箭都已经到了,二殿下还有什么要示下的?” 年玉打断了清河长公主的话,那护卫的姿态,看在燕爵的眼里,眉峰禁不住一挑 果然是母女情深吗? 呵! 燕爵眼底一抹不屑,收回视线,瞥了一眼在场坐着的人,以及那些候在一旁的舞姬,那眼里,幽光闪烁,似看到了血流成河的画面。 “要劳烦各位了,不知在座的各位可否配合一下本王?”燕爵微微躬了躬身,那本来该是绅士的举动,在那张妖娆的面容之下,让人感受到的并非是安稳,而是忐忑。 在座的官员都皱了眉,面面相觑。 配合他? 配合他做什么? 依然是那不好的预感充斥在心里。 可眼下这个情形,他们任何一个人,似乎都没有违背他意思的能耐。 看了元德帝一眼,那帝王深锁的眉,已然昭示了他的无奈。 大将军楚沛率先起身,走到了殿前,这举动,其他的官员看着,犹豫了片刻,紧接着是丞相谢运钦,随后是南宫烈,一个一个,依次跟着走了上去。 官员从左到右挨着站了一排。 随后,是那些舞姬。 直到所有人都在殿上站齐,那紫衣男人的视线缓缓的落在了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的身上,嘴角浅扬,笑容美得让人心颤。 “北齐皇帝,还有这位公主……”燕爵开口,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就连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也要参与其中吗? 当下,在场的人,脸色更是变了变。 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对视一眼,年玉的眉倏然一紧,而那一刹,紫衣男人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些,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妇人,更是兴致高涨。 沉吟了半响,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终究还是上前,如燕爵所愿的站在了最左边的位置。 如此,仿佛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那紫衣男人看着面前站了一排的几十人,似格外的满意眼前的一切,这才朗声一笑,转眼看向年玉,“请吧。” 燕爵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容灿烂。 第六百七十八章特意准备的游戏 那眼里的光芒,年玉看着,头皮发麻。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男人,摆出这样的阵仗,到底要做什么? 纵然是知道他的嗜血与变态,却也依旧有些猜不出他具体的意图。 深吸了一口气,迎上燕爵的视线,年玉淡淡一笑,嘴角浅扬着,顺着燕爵的指引,一步一步朝着殿外走去,直到整个人踏出了大殿的大门,继续往前行走了十来米,身后,这才传来燕爵喊停的声音。 年玉停下脚步,转过身体,那紫衣男人迎面朝她走来,风带起他的衣衫,美得如传说中那妖娆的狐仙。 “如何?是你说的,赌什么由本王定,而这……就是本王专门为咱们二人想好的游戏,可是费了本王好些心力!” 那紫衣男人走到了年玉的身旁,和年玉并肩而立,双手交叠着抱在胸前,看着大殿里面那站了一排的人,仿佛欣赏着自己得意的作品。 专门为他们二人准备的游戏吗? 年玉敛眉,声音亦是没有丝毫波动,“二殿下打算如何玩?” 燕爵一挑眉,给那黑衣男人使了个眼色,没有多说什么,那男人便明白他的意思。 随即,黑衣男人拿着弓箭上前,恭敬的递在了他的面前。 众人的视线之中,只见这阴山王接过弓,随手抽了一支箭,利落搭箭拉弓。 仅是一瞬,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空气中,嗖的一声,那利箭激射而出,直飞大殿之内。 紧绷的气氛里,突然,只听得“啊”的一声,随即,女人惨烈的叫声,在大殿上惊起。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站在最右那个位置上的舞姬倒在了地上,而她一只眼紧闭着,另一只眼里,一支箭稳稳的插着,赫然就是刚才阴山王射出去的那一支。 满脸的鲜血,看着触目惊心。 大殿中,几乎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饶是看惯了血腥的大将军楚沛,都吓得愣在了那里。 空气里,女子痛苦的的惨叫声不停的回荡,大家似乎都还在消化着这一切。 这是什么情况? 这阴山王…… 仅是过了一会儿,似乎有人就已经从那惊吓的呆愣中回过了神来。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恐惧。 尤其是那些舞姬,最靠近那中箭的舞姬的人,脸色早已苍白,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止不住颤抖,甚至有人双腿一软,吓得坐在了地上。 这样的情形,年玉看着,眉心越发的皱得紧了些。 “你要做什么?”年玉下意识的开口,看向身旁的男人。 燕爵承受着她的视线,转眼,看着眼前的女人,从她的眼里,终于看到了紧张。 当下,心中的得意跃起,那俊美的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些,朝着年玉一眨眼,那形容之间,竟是有些俏皮,“看不出来吗?这就是咱们的游戏!” 他们的游戏…… 年玉看着眼前的男人,握着弓的手不断的收紧,她早该料到,这个变态不会让这游戏赌局平和的进行! 他喜欢刺激,更喜欢鲜血! “如何?喜欢吗?”燕爵呵呵笑道,不放过任何一个欣赏这个女人愤怒的机会,他想看到猎物升起,看到猎物害怕! 喜欢?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强扯出一抹笑容,盯着眼前的男人,若非他身份高贵,若非顾忌着西梁国惹不得,她定拿着手中的这把弓,敲在了他的头上。 这个变态,当真是视生命为蝼蚁! 年玉没有说什么,可对燕爵来说,此刻,她那强撑的笑容,也已经足够取悦他。 满意的一笑,视线重新看向了大殿内站着的一群人,“看看这些人,我要他们的眼睛,如果你能从我的箭下,保住三个人的眼,就算是你赢了,如此……本王没欺负你吧!” 话落,年玉的笑容一僵。 他什么意思? 他要他们的眼睛…… 她丝毫也不怀疑这阴山王射箭的技术。 前世,她便听说西梁国的几个皇子王爷,皆是擅骑射,单是看刚才他射出的那一箭,从殿外往殿内,内外光线的差异,本就不利于瞄准,而这个男人…… 那一箭要了那个舞姬的左眼…… 快准狠!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握着弓的手紧了紧,目光落在站在最左侧的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的身上,“二殿下可明白现在自己在做的是什么?” “如何不知道?本王可还不笨。”燕爵挑眉,兴致颇浓。 “那你可知道,就算你是西梁国的王爷,也不能如此恃强凌弱,伤了我北齐的皇帝公主,西梁国如何向天下交代?二殿下,又该如何向西梁的皇帝陛下交代?!”年玉一字一句,神色严肃。 这个男人,要眼不要命。 可如此,比前世传闻中听说的,更是变态。 年玉的话,让燕爵微微一怔,但也仅仅是那一刹,男人的神色便恢复如常。 “交代?本王无需和任何人交代?况且,这不过是个游戏,既是赌局,本王有本事伤他们,想来,你应该也有本事保护你们的皇帝和公主,不是吗?他们受了伤,该受牵连的不是本王,而是你,你手中握着武器,却无力保护……” 燕爵眼里的邪恶肆意流转着,话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年玉听着,心中禁不住轻笑。 这个男人……设下如此的规则,无论怎样,到最后,她若不赢,都会限她与不义! 而她……该如何应对? 年玉眸子微微收紧。 殿外,两个并肩而立的人站在那里,视线皆是看着殿内。 隔了很远的距离,大殿之内,谁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可眼下发生的事,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的不安都持续高涨。 “皇……皇上……” 终于,南宫烈忍不住开口。 一出口,那声音竟是禁不住颤抖,饶是他也吓得脸色苍白,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测,目光闪闪烁着,继续道,“皇上,那阴山王是不是要……要让咱们一个个的,都如那舞姬一样……” 此刻,舞姬早已经痛晕了过去。 可即便是痛晕了,还在不自觉抽搐的身体,那染满鲜血的脸上插着的那一支箭,更是让人心里禁不住瑟瑟发抖。 第六百七十九章杀戮再起 这一问,无疑是问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而那揭示的现实,让人胆寒。 可元德帝却是一阵沉默。 每一个人都沉着脸,为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感到不安。 “那阴山王未免也欺人太甚。” 沉默许久之后,不知是谁,终究还是开口。 此话,更是挑起了众人的不满,可那不满,似乎在想到西梁国的强大之后,那些不满就只有咽进肚子里。 可是…… “皇上,微臣以为,都是那年玉挑起的事,若不是年玉……”开口的丞相谢运钦,可话还未说完,清河长公主却是一眼瞪了来,当下,谢运钦停住了话端,脸色微恙。 可说出的话,却是挑起了众人心中那暗暗的思绪。 皆是看向大殿外,和那个紫衣男人站在一起的女子。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虽然他们不知道,年玉和这阴山王之间到底在耍什么把戏,可…… 似乎所有的不满,此刻都顺理成章的转移到了年玉的身上。 有人似也想到什么,惊慌之中,没有察觉到清河长公主的神色,竟是接着谢运钦的话说了下去,“刚才那阴山王分明只是针对年玉,都怪那年玉从湖里捡起了耳坠,该是如此才惹了阴山王不快,此刻,倒连累了大家……” “哼。” 那人话刚落, 清河长公主便一声冷哼。 那冷冷的一声,气势凛人。 当下,那说话之人颤了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当着清河长公主说了不该说的话。 那人扯了扯嘴角,清河长公主却没有像先前那一次不说话,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每一个都没有放过,片刻,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那刚才,怎么不见是你们一个个的主动请旨给皇兄解围,最终那事情倒落在一个弱女子的身上了,你们这一干朝臣是干什么用的?” 清河长公主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丝毫也没留情面。 那话,好些官员都低下了头,难掩羞愧之色,气氛更是诡异。 “那阴山王本就不好应付,倒是委屈玉儿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一片沉寂之中,元德帝的声音响传来,此刻,他亦是看着殿外的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心中隐隐有猜测。 而年玉…… 她能应付吗? 想着刚才阴山王在殿外说的话,元德帝的眉皱得更紧了些。 不知为何,明明是一个女子,就算是有些聪慧,可在这故意刁难的阴山王面前,却依旧如蚍蜉撼树,但就算是这样,他心里对年玉,竟也是充满了希望。 她曾将赵逸从鬼门关拉回来,今日,面对着阴山王,她也是有胜算的吧! 元德帝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他这话,更肯定了年玉的贡献。 旁人没人敢再说什么,空气里,依旧沉寂得可怕。 殿外,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并肩站着的两人,终于有了动静。 “好。”年玉开口,一个字,铿锵有力。 燕爵眉峰一挑。卡Kа酷Ku尐裞網 好…… 呵,既然如此,那么,这游戏,便要开始了! 如是想着,没有丝毫耽搁,燕爵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是灿烂了些,对站在不远处的宫人吩咐道,“进去告诉里面的人,他们最好是站着不动,不然……若是动了一下,坏了本王的兴致,那后果……本王可不负责!” 话落,那宫人一愣,反应过来,丝毫也不敢怠慢,立即小跑着进了殿内。 隐约间,大殿内,片刻震惊。 可仅是一刹,殿内之人远远看到门外那紫衣男人有了动作,立即屏气凝神,站直了身体。 殿外,待一切准备就绪,燕爵朝身旁的黑衣男人一伸手,下一瞬,那人就将一支羽箭放在了燕爵的手心。 燕爵掌心一合,箭迅速的搭在了弓上。 年玉意识到什么,眸子倏然一紧,也是从身旁的宫人手里的箭筒之中,抽出了一直箭。 前世,在战场上,这也曾是她的亲密伙伴。 可这一世,如此拿着拉弓射箭,倒是鲜少有机会。 此刻,她顾不得是否找回了前世的熟悉感,目光之中,紫衣男人手中的箭,迅速的脱离了弓,刺破空气,迅猛急速,凌厉的气势,此番再次袭来,殿上的众人,瞬间更是紧张了起来。 阴山王……的杀戮,又要来了吗? 这次,是哪一个? 在场的人都是心惊胆战,就算知道是危险袭来,都不敢避闪,因为,他们都不敢去赌阴山王刚才的那一句警告是否是真。 而他们的视线之中,西梁国阴山王的箭射出来的一刹,紧接着,年玉手中的箭也是射了出来。 当下,这情形更让人心中不解。 年家二小姐…… 是要和阴山王一起,将他们当成靶子吗? 这年家二小姐,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大将军楚沛皱了眉,南宫烈正要发作,南宫家素来不喜年玉,而年玉有多次和南宫家为敌,若借此机会,让年玉获罪…… 正在思索之间,阴山王射出的那一支箭眼看着就要刺在最右边那个舞姬的身上,那一刹,箭激射而来,舞姬双腿颤抖着,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出,接下来她会是怎样惨烈的下场。 她想逃,可双腿无力,好似不受控制了一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箭射来。 就在那箭要触及到舞姬的眼之时,另外一支箭,似乎来得更是迅猛。 空气里,突然叮的一声,两支箭的箭头相撞,在舞姬的眼前,似乎能看到零星的火花。 众人密切关注这这一切,可饶是如此,仿佛依旧没有看清楚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空气中那叮的一声响了之后,两支箭都改变了原先的轨道。 原本要射入舞姬瞳孔的利箭,擦过了舞姬的耳际,又是叮的一声,似碰到了什么东西。 再看之时,两支箭都齐齐落在地上,而那舞姬…… 舞姬站在原地,双目无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似被夺去了魂一般,浑身打着摆子,那颤抖的幅度,更是失了美感。 刚才…… 似乎都在消化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所有人都看着这场景,都是沉默。 那沉默的掩盖之下,是震惊的内心。 年玉…… 第六百八十章小瞧了她 那年家二小姐,并非是要和阴山王一起共同杀戮,而是要救他们吗? 此刻,好些官员亦是看清了阴山王的意图。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要眼睛! 恐怕更是要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睛。 包括清河长公主!亦是包括元德帝! 这个事实,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心情复杂,半响回过神来,都禁不住又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第一个被射中了眼睛的舞姬,心里的寒意来得越发的骤烈。 他们一个攻击,一个守护。 可这大殿之上,这么多的人,那么多阴山王的猎物,年玉第一个成功了,可接下来…… 她终究是一个女子,此刻,饶是大将军楚沛对年玉也是不看好。 这难题,就算是交到他的手上,也未必能用这样的方法,护下众人周全。 而年玉…… 她做得到吗? 若做不到,以那个阴山王所表现出来的疯狂,等待他们的,又该是什么? 大殿之外,紫衣男人却是皱了眉。卡Kа酷Ku尐裞網 对于刚才这个结果,燕爵是诧异的。 他没有想到,这第一箭,就让这个女人成功的拦截了。 而刚才这女人手中射出去的箭的迅猛…… 燕爵眸子眯了眯,锐利的视线看向身旁的人,女子眼里的平静,似没有丝毫波澜,可是,他却感受得到,她此刻也是紧张的。 紧张吗? 嘴角牵起一抹笑意,燕爵淡淡开口,“没想到,你的会一点,倒是这样的程度,出乎了本王的意料了。” 言语之间,似有怪罪之意。 怪罪她刚才的谎报! 年玉听在耳里,倒也不慌,不紧不慢的道,“比起二殿下,臣女确实不过是会些粗浅的皮毛,实在不敢自得自傲。” “呵!”燕爵挑眉一笑,却也懒得再追究。 可如此,更是激起了他血液里的兽性,“那本王就当你刚才是巧合了。” 说着,燕爵再一次拿了箭,迅速的瞄准了下一个。卡Kа酷Ku尐裞網 纵然这个女子是擅射箭的,他就不信,她当真能有本事,护下三个人。 燕爵一有动作的那一刹,年玉也是迅速反应过来,比起刚才,似乎熟悉了些武器的她,渐渐的找回了前世在战场之上的感觉。 曾经,两军对峙之时,她在几里之外,用箭取下了敌军首将的首级,此刻面对着西梁国的阴山王,虽不像前世在战场上的那般明刀明枪,但那份警惕,却也不亚于在战场之上。 又一支箭从紫衣男人的手中脱离,年玉眸子紧眯着,紧追而上。 箭改变了细微的方向,可结果却是和刚才一样。 眼看着阴山王的箭,要入了目标的眼眶之时,一个力道,便将之打偏。 如此三四次,那些箭,要么是稳稳落地,没有伤到舞姬丝毫,要么是擦破了皮,但终归是惊险的逃过一劫。 空气,紧张的让人呼吸不过来。 越是往后,在场的人,却并没有因为前面的人逃过一劫而安心,反倒越发紧张了起来,众人身上甚至开始冒出薄汗。 不止如此,几次没有得逞之后,他们甚至感受得到大殿之外那阴山王隐约惊起的不悦,那不悦渗进了箭里,更增凌厉凶猛。 殿外。 几次没有得偿所愿,燕爵不由多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 有欣赏,但更多的是怒气。 女人在他看来,纵然再有本事,到最后也不过是床上的玩物,满足了一时的新鲜感之后,食之无味,最后丢弃。 这个女人……是有些能耐,可那又如何? 挑战他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那锐利妖媚的眸子一眯,里面嗜血的光芒交织得更加狂肆。 燕爵再一次伸手拿箭,这一次,他却没有如刚才那般只取一支,而是一下便拿了两支,两支箭稳稳的搭在弓上,年玉心中一惊,可此刻,她要再多拿一支箭,已经是来不及。 眼看着阴山王的箭已经射了出去,两支箭,对应紧挨着的两个人,饶是在大殿里的众人,看着这突然变了的情形,心中的恐惧亦是更加浓烈。 甚至,连咽口水都不敢。 每一个人都屏气凝神。 阴山王一击两个目标,而年家二小姐,就算那射击的技术再是高明,可只有一支箭,她想如何能够护下两人? 这一次,最多只有一个幸运儿,而另外一个…… 那惨烈的下场,他们已然见识过,便也不用想象,就已经能够清晰的感受得到。 燕爵也在等,等着看大殿之上,再次见血,来满足他已经被压得无处安放的兽性! 可是,他却是没有想到,他的视线里,一支箭被年玉的箭打偏,先一步改变了方向,而那方向…… 众人只听得叮叮的两声响,随即,目光之中,一支箭落地,紧接着,另外两支箭,齐齐擦过一个舞姬的脸颊。 空气中,一声痛呼,出自女子之口。 众人看着那一幕,只见那舞姬吓得跪在了地上,她的脸上一抹鲜红分外刺眼,可那双眼…… 完好无损! 这一幕,在场的人,都是震惊。 脑中不断的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事,无数次,一遍又一遍,让人觉得那不是真的,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 年家二小姐…… 有人看向了大殿之外,震惊愕然,不可思议,怎样的神色都有。 清河长公主的嘴角,浅浅扬起了一抹笑意。 “玉儿……果然不愧是本宫的女儿。”清河长公主淡淡开口,心里除了震惊,便是兴奋。 想起许久之前,正是玉儿将自己从水里救出来,才保下了肚中胎儿一命,仿佛一切之中,冥冥注定了一般,或许,这是老天给她这么多年无子无女的补偿。 “年玉……” 身旁,元德帝口中也是喃喃着这个名字。 为何,无论任何时候,他都有一种感觉,自己以前总是小看了她。 这个丫头…… 这一身的本事,到底从何而来? 这个疑问在元德帝的脑中浮现,第一次,他想彻底的探查清楚。 帝王锐利的眸子眯了眯,看来,这丫头,他得好好查一查了。 殿外,阴山王的怒意,似乎更加浓了些,他亦是没有想到…… 看向身旁的人,阴山王的眼里风云变幻。 第六百八十一章放手一搏 那怒气,似急欲发泄。 燕爵沉着脸,先前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眸子紧了紧,没有丝毫间歇,紫衣男人再一次拿了箭,搭箭拉弓,动作利落,一气呵成,再一次迅速的激射出去,随后,一支接着一支,毫不间断。 如此的气势,燕爵明显已经有些红了眼。 他要杀戮,要见血,要证明这个女人,休想挡得住他,更是不可能赢了他! 而年玉,在如此情势之下,便也只有见招拆招。 他的箭不停,她亦是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的速度起,她便跟着起。 仅是过了片刻,十来个舞姬已经轮完,在场的官员,亦是过了大半,而无一例外,都是有惊无险。 此刻,大殿之上,只剩下大将军楚沛,丞相谢运钦,南宫烈,以及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 他们身份地位,个个举足轻重,若有个闪失…… 一时间,气氛更是紧张得不像话。 难得的,燕爵竟是停了下来。卡Kа酷Ku尐裞網 那美丽的唇形里,吐出了一口气,似乎剩下的这几人,他竟是不急了。 “如果你没扫了本王的兴致,本王倒可以考虑将你纳入麾下,和青桑一样……”燕爵突然开口,眸中泛起的笑意,空洞而冷血,虽是笑着,可那笑没有丝毫温度。 似乎经过了刚才这一遭,有些东西已经在他的心里慢慢转变。 青桑…… 那个青衣女子吗? 而和青桑一样…… 言下之意,是做他的妾? 更或者是玩物? 年玉心里打了个颤,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承蒙二殿下看得起,臣女才疏学浅,不过一个粗浅丫头,够不上二殿下如此的抬爱。”年玉扯了扯嘴角,这个男人,这般变态,在他的身边,怕也是有着变态的心理。 年玉如此的反应,燕爵看着,眉峰倏然一皱,眼里的愤怒骤然惊起。 她是不愿意吗? “呵!”燕爵一声轻笑,阴冷骇人,“那就实在是可惜了,既然如此,如此,你的命,本王只有用其他的方式要了。” 坏了他的兴致,此刻又拒绝他的好意,那便是罪上加罪! 这个女人有些本事,可剩下的这几个靶子…… 燕爵一眼扫过去,眸子紧了紧。 这一次,他是三支箭搭上了弓,引箭拉弓,直直的对准了大殿里靠右的三人。 感受到箭的瞄准,大将军楚沛眸子倏然紧了紧,那一份英气,似乎对于来的是什么,都无所畏惧。 他身旁,丞相谢运钦心里紧绷着,此刻他看着的,并非朝他瞄准的利箭,而是年玉。 年玉…… 记忆中,那一晚清河生产之时,这个女子看自己的眼神,分外怪异,好似将他看穿了一般。 他知道,年玉亲近清河,不喜自己。 她会借此机会,让他顺理成章的将失了眼睛吗? 一个丞相失了眼…… 谢运钦眉心皱得更深了些,心中渐渐有不安萦绕。 他的心里是不安,而他身旁的南宫烈,有的却是慌乱。 单单是因为南宫月与年依兰和年玉的纠葛,只怕,这个年玉,也不会管他生死。 他该怎么办?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那阴山王夺去了眼? 想到此,南宫烈更是恐惧。 紧张之间,南宫烈目光闪了闪,下意识的开口,“皇……皇上,那年玉和依兰有过节,对南宫家也素来有怨怼,若因此迁怒于微臣,让臣受了伤,那便是她年玉故意谋害朝臣……” 这话刚说到此,元德帝便皱了眉,眼底一抹讽刺,却是没有理会。 南宫烈见此情形,也是明白了什么,便也不敢再多说。 但那心里的恐惧,却是越来越大。 此刻,年玉也是看着阴山王的箭瞄准的三人。 脑中不是没有闪过邪恶的念头,可是…… “二殿下,可否等一等。”年玉开口。 燕爵挑眉,诧异的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轻笑,“等?怎么?力不从心了吗?还是……你要就此认输,不敢再赌?亦或者,你改变了主意,想成为本王的人?” 剩下的几个,皇帝公主,重臣高官,只怕这女人,没有那个胆量拿他们的安危来做赌注吧! 可是…… “不。”年玉迎上燕爵的视线,语气再是坚定不过,“臣女想在再加一个赌注。” 再加一个赌注? 燕爵眸子微微一紧,但是瞬间,那眼神里就泛出了微微的幽光,“没想到,你倒是个好赌之人。” 好赌吗? 年玉淡淡的笑笑,不以为意,“二殿下谬赞了,在二殿下的尊贵之下,臣女只有放手一搏,还望二殿下不要笑话才好。” “笑话……”燕爵轻笑,比起笑话,他此刻对这女子的另外一个赌注,更加感兴趣,“说来听听,你想怎么加这一个赌注?” 男人微微扬起头颅,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年玉没有理会他的姿态,敛眉,不卑不亢,“如果臣女能够保下所有人,还请二殿下在答应臣女的一个承诺之外,另外应臣女一个要求。” “要求?什么要求?”燕爵好奇。 年玉却是淡淡一笑,迎上男人的视线,丝毫没有避讳,“一纸文书,入西梁国经商的文书。” 经商的文书? 燕爵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要经商的文书做什么? 赤宇大陆上,西梁国独大,经济和商业更不是其他几个国家可以比拟的,近百年来,西梁国虽和其他几国和平相处,可也限制了对外的交流,尤其是经济更是对其他几国,关上了大门。 那样一个盛世大国,里面有太多的机会,这个女人…… 竟看中了这一块儿吗? “没想到,你还是块经商的料吗?”燕爵嘴角浅扬,语气里却是不屑。 年玉听在耳里,眸光微漾,她并非经商的料,但心中自有她的谋划。 苏九爷的信上,她知道他发展得风生水起,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有一种预感,如果赵焱这一世,耐心比前一世先一步耗尽,那么,她的底牌…… 想到赵逸的离开,年玉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更是肯定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暗吸了一口气,年玉抬眼,眸中一抹轻笑,“二殿下是怕输了,答应不起臣女的这个要求吗?” 第六百八十二章吓得失禁 以他阴山王在西梁国的地位,一纸通商文书,对他来说不过是动一动嘴的事。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激,燕爵眉心一皱。 这个女人激将的伎俩,他再是清楚不过,他本可以冷静应对,但不知为何,那女人嘴角的讽刺与不屑,他看着分外刺眼,竟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好,不过是一纸通商文书而已,答应你又何妨?” “二殿下果然大气,不愧是大国之王,小女子佩服之至。”年玉微微福了福身,得了他的一个应承,年玉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些。 燕爵看着,心中更是不爽。 一股烦躁在身体流窜,燕爵收回视线,冷哼一声,“你想要通商文书,可有没有那本事,拿不拿得到,还尤未可知,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另外……你加了赌注,是不是意味着,你若是输了,你要付出的代价,也会更大一些?” 说到此,一改刚才的不悦,燕爵的眸子里,分明有幽光闪烁。 再次看着年玉,那眼里精光闪烁。 他似乎看到了更加惨烈的画面。 仿佛鲜血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敛眉,心中明白,自己若是输了,或许尸骨无存,不仅如此…… “那个女人很疼你!” 思绪之间,身旁紫衣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年玉微怔,脸色瞬间一僵。 燕爵看在眼里,心里的兴味儿更浓,看年玉的眼神,越发疯狂得如野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你若输了,本王要你死,更要她的命。”燕爵一字一句,似乎血液再次被激起了澎湃。 话落,他分明瞧见年玉握着弓的手越发的收紧了些。 嘴角一抹冷笑,似乎没打算给她退缩的机会,燕爵再一次抬起了手中的弓箭,没有丝毫停歇,瞄准了目标,利箭激射而出,那一刹,被瞄准的三人,也是呼吸一紧。 那利箭出去的一瞬,年玉手里却空无一物,意识到什么,年玉迅速一挥手,可箭筒里,却只剩下了两支箭,若以三支箭,阻燕爵的三支,她有八成的把握可以成功,可此刻…… 年玉皱眉,却是没有察觉到,那青衣女子嘴角的冷笑,以及地上,零落的几支羽箭。 年玉心中暗自低咒,可此刻的她,来不及过多的犹豫,便只有就这两支,搭箭拉弓。 这一次,燕爵杀了她个措手不及,所以,年玉的力道,也是比刚才更大了许多。 空气中,五支箭带着穿头一切的气势,离三人越来越近。 大将军楚沛曾经在战场上血雨腥风,可倒是第一次如此被逼着站着不动,任人宰割,而那掌握着他命运的人……他知道,不是那西梁国的阴山王,而是…… 年玉! 楚沛远远的看着那女子拉弓的姿态,甚至能够感受得到,那利箭从她手中激射而出之时,女子浑身散发的气势…… 不知为何,那竟让他想到了战场,而年玉,仿佛是操控着生死成败的那个人! 楚沛皱眉,对于子冉的这个未婚妻,他不甚了解,但此刻,却有了好奇。 而一旁的谢运钦,那利箭射来之时,他竟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心中的恐惧愈渐浓烈。 气氛紧绷得一触即发。 那危险越来越近,突然,空气里,叮的一声响,碰撞之下,射向大将军楚沛的那一支,率先改变了轨迹,仅是过了一刹,又是一声响,射向谢运钦那一支也被打偏了轨迹。 前两个人松了一口气,可射向南宫烈的那一支,依旧朝他直直而去,气势凶猛。 当下,气氛更是紧张。 如此情形,燕爵嘴角微扬,这一下,他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如此,接下来,他便可以好好的享受这个女人的鲜血…… 可是,仔细一看,大殿之上,落在地上其中两支仅仅是箭尾,而那两支箭头,却依旧在空气里穿梭。 “唔……” 空气里,一声闷哼。 随即,叮的一声,箭头相撞,随后,南宫烈只感觉,有一阵狂烈的风和一阵剧烈的痛在他的耳际划过,远远的没入身后的墙壁。 可是…… 南宫烈双眼大睁,依旧惊惧的看着前方,耳朵上,那耳垂掉了一半,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 众人看着这一幕,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待回神,才发现,刚才明明是两支箭头,可除了划伤了南宫烈耳垂的那一支,而另外一支箭头,竟消失不见。 众人探寻着,只见南宫烈颤抖着身体,细细观察,才发现他的官帽之上多了一个窟窿,隐约可见,一支箭头插在发间。 如此的情形,似乎惊险万分。 刚才,要是那箭头再偏离一些,那可不正好刺进南宫烈的脑袋么? 而那后果…… 当场毙命! 四个字在南宫烈的脑中回荡,那颤抖着的身体更是剧烈,似怎么也控制不住。 空气里,一片沉寂。 渐渐的,隐约间一股味道,浓烈刺鼻。 众人闻着,视线顺着南宫烈的头顶往下,看到那被打湿了的衣裳,甚至还在不停的滴着水,当下,所有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众人眉心都是一皱,难掩嫌恶。 南宫大人他…… 竟然是失禁了吗? 饶是元德帝也不由凝眉,冷冷开口,“来人,还不将南宫大人给带下去。” 那语气,明显就充满了不悦。 这一吩咐,宫人立即上前,南宫烈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一张脸倏然胀得通红,自己这狼狈的模样,在朝堂之上,又在圣上之前,已经是大不敬,甚至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以后他的老脸…… “皇上……”南宫烈想解释什么,可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一张脸,难看的不像话。 不止如此,得了令的宫人也立即赶到,看了他一眼,饶是他们也是强忍着笑,单只是看着南宫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南宫烈感受到众人看他的眼神,更是羞愧难当。 看了元德帝一眼,思绪之下,便也没再多留,立即跟着宫人出了大殿。 这插曲,让殿上的气氛松了不少,可仅是片刻,想到还未完的事情,众人面容凝重,依旧不敢再松懈。 剩下的这两人…… 第六百八十三章当真卑鄙 大殿之外,年玉的神色越发严肃起来,握着弓的手心,已经渐渐的渗出一丝汗水。 此刻,身旁的男人,也是因着刚才那个结果,脸色阴沉。 这个女人…… 燕爵一眼瞪向身旁的人,那眸中的狠辣,让人心颤。 刚才,三箭齐发,这女人竟都挡得了他的攻势,他可真的是小瞧了她! 她竟是这么有能耐吗? 燕爵定定看着她,想着这场赌局…… 他可真心不喜欢输的感觉! 可是…… 燕爵深吸了一口气,收回视线之时,眼里的冷,越发的张狂凌厉。 看进大殿之内,如今还剩下两人…… 眸子一眯,燕爵迅速从身旁黑衣男人手里的箭筒中拿起了两支箭,迅速的搭弓引箭,依旧是不给年玉丝毫准备的机会,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一个赢的结果! 这一次,他的两支箭,只是对准了清河长公主一人。 年玉意识到什么,立即不敢松懈,紧跟着拿了箭,激射而出。 空气中,箭在追赶。 比起刚才,这一次明显容易得多。 可刚打偏了前面的箭,年玉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余光却是瞧见身旁的男人,又迅速架起了弓箭,而那目标…… 年玉心中一怔,这个男人……当真是卑鄙! 还对着义母吗? 年玉眼里倏然一紧。 她知道,这个时候,这个男人或许不会按照约定好的规矩来了。 但纵然是如此,这赌约还在! 根本来不及多想分毫,年玉亦是眼疾手快,身旁的男人一有动作,她就紧随其上,一时之间,大殿之外射来的箭,如春雨一般,齐刷刷飞来,从殿内看着,那气势让人胆寒。 或许,玉小姐一支箭失了手,那清河长公主,不就要被射成窟窿了吗? 众人定定的看着,一旁的元德帝也是担忧起来。 可是,那些箭,要么是在半途便被撞下,改变了轨迹,射在了地上,要么是快到了清河长公主的面前,箭斜擦而过,每一次,都让人心惊肉跳。 自始至终,清河长公主都站在那里,她的视线,一直在年玉的身上。 她待玉儿如女儿,她亦是待她如亲娘,二人似乎冥冥之中有了感应,她信她会护她周全。 不知过了多久,清河长公主的面前,已经洒满了许多箭。 终于,那箭雨停了下来。 殿外。 身旁的男人动作一顿,一声闷哼低低传来。 年玉皱眉,却依旧不能松懈,余光瞥见男人握着弓箭的左手,虎口渗了一丝鲜血,不只是她,青桑也察觉到了。 “二殿下……”青桑下意识的开口,皱眉,担忧的看着阴山王,“你的伤……” 许是刚才太过激烈,震得他虎口裂了开来,此刻,那鲜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疼痛传来,燕爵禁不住暗自低咒一声,一张脸,黑得不能再黑。 “二殿下,旧伤新裂,还是要多多注意才好,若加重了伤势,只怕,以后再要握弓握箭,或许都不会如此刻这般雄姿英发了。”年玉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亦是瞥了一眼他的伤口。 只需要一眼,她就能看出是怎么回事。 这阴山王的虎口受过伤,那伤还不轻! 年玉的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暗道,竟是老天爷也在帮她。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虽然她尚且还能应付,可这阴山王的决心,她亦是没有多少把握消弭得了,这场持久战,太多的消耗下去,于她不利! 所以,若能尽早结束…… 年玉的话,传进燕爵的耳里。 当下,燕爵的眉心皱得更深了。 他喜欢刺激,想亲自折磨这个坏了他兴致的女人,让她在他面前跪地求饶,可这手…… 想到宫里太医的叮嘱,燕爵眸光微沉,站在那里,似在思量着什么。 他亦是知道,这手不能再继续用下去,不然那后果,饶是他也无法承受。 “该死!”燕爵咬牙,那美丽的脸上,如阴云罩顶。 他想享受这个游戏,可是…… 眸子一紧,手一松,手中的弓便没了支撑,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那意思,已然是再明白不过。 年玉眼睛一亮,转眼看向紫衣男人,“二殿下,那这场赌局……” “哼!”没待她说完,燕爵就一声冷哼,一甩衣袖,大步朝着大殿之内走去,隐含的怒意,便是在那走路带起的风里,亦能感受一二。 青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燕爵的手上,燕爵脚步一动,她亦是跟了上去。 年玉看着那紫衣的身影越来越远,亦是将弓递给了身旁的宫人,嘴角含笑,朗声吩咐道,“准备笔墨纸砚!” 话落,那宫人还在呆愣之中,年玉就已经迈开了步子,进了大殿。 大殿里,一地的箭,凌乱错落,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随着紫衣男人的逼近,方才,许多松了一口气的人,此刻再次警惕起来,官员们重新打起了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恭恭敬敬的垂首站在一旁。 元德帝迎着阴山王的视线,心中的一块大石,此刻彻底的落了下来。 他虽不知刚才外面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有一点却是清楚。 刚才那一出心惊胆战,已经结束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元德帝抓住了清河长公主的手腕儿,那坚定的力气,似在传递着什么。 元德帝脸上的笑意,燕爵看着,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瞥了他一眼,坐回了先前的位置,随手拿了一杯酒,正要仰头喝下,前方却是传来女人的声音…… “二殿下有陈年旧疾,今日一番折腾,又牵动了旧伤,还是忌一忌酒才好。” 那声音,此刻,他已经熟悉。 瞥了一眼杯中的酒,这话竟和太医的叮嘱又是如出一辙,心中一股郁结凝聚,燕爵眸光一紧,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放下了杯子。 大殿之上,气氛甚是诡异,谁也不敢说话。 那青衣女子跪在燕爵的身前,替他擦试好了血迹,包扎着伤口,可年玉闻到那药里的味道,却是微微皱了眉…… 那药…… 年玉瞥了燕爵和青衣女子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 直到宫人按照年玉的吩咐,将准备好了的笔墨纸砚呈上来,众人的注意力,这才转向年玉。 第六百八十四章被恶魔盯上 年玉只是朝元德帝福了福身,从容的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她不用看,也能够感受得到那阴山王的凌厉的视线,但就算他的视线将她灼穿,有些事情,她亦是要做。 众人的目光之中,只见年玉迅速的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一张纸写完了,又另外写了一张,不过片刻的时间,年玉就已经写好了东西。 倒也没有丝毫耽搁,年玉待纸上的笔迹稍微干了些,迅速的拿在手上,走向那紫衣男人。 旁人不知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可燕爵心里却是了然。 他们之前的赌约…… 想到此,燕爵的心中,就有一股不悦,那绝世的面容之间,阴沉得不像话。 年玉看了他身旁站着的黑衣男人一眼,有礼的笑笑,随即,那黑衣男人上前,拿了两张纸,恭敬呈在了燕爵的面前。 看到上面的内容,燕爵脸色更是难看了些,嘴角浅扬起一抹冷笑,抬眼看向年玉,那视线,灼灼的更是骇人。 空气里,气氛诡异。 一旁的众人,都感受得到那阴山王的怒气,可年家二小姐……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不卑不亢,似泰山压于顶,也依旧处变不惊。 她如此…… 不会更加激怒这个煞星吗? 饶是元德帝看着,眉峰也是皱着。 正要开口化解,那紫衣男人却是推了身旁的青衣女人一下。 “你过来。 ”三个字,仿佛是从地狱传出来,散发着骇人的气势,饶是一旁看着的人,也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过去? 他口中的“你”指的是谁? 众人心中有个猜测。 果然,只瞧见阴山王话落之后,年玉便缓缓走上了前,在阴山王的位置前站定,可如此,似乎并不能让那男人满意,男人拍了拍身旁,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青桑皱眉,起身,后退了几步,已经为年玉让开了位置。 年玉瞥了燕爵一眼,眸中一怔,但仅是一瞬,又恢复如常。 继续上前,在先前青桑的位置上停下。 “坐。”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出的话,更是让人惊诧。卡Kа酷Ku尐裞網 坐? 他让年家二小姐坐在他身旁? 要干什么? 那个男人……经过了刚才那一遭,就算是靠近他,都会觉得危险,挨着他坐…… 众人思绪之间,年玉已经在燕爵的身旁坐下。 “承诺书……” 年玉坐下的那一瞬,燕爵的声音再次耳边响起,那声音压得很低,仿佛不希望被其他人听见。 年玉了然,“对,承诺书,这是刚才二殿下答应了臣女的,二殿下不会反悔吧?!” 反悔…… 他燕爵一言九鼎,可是那承诺书上的内容…… 燕爵眸子眯了眯,这才明白,这个女人做这一切的真正意图,让他承诺在北齐境内的每一刻,都客随主便,不得造杀戮吗? 杀戮? 呵! 她倒是了解他,喜欢鲜血! “你以为,你能用这张纸困得住本王?”燕爵轻笑,眸中难掩不屑。 年玉不以为意,给一盘的宫人使了个眼色,随即,宫人便将笔和一个印泥呈了上来,年玉亲自接过,稳稳的放在了燕爵的面前,“二殿下,请!” 这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当下,燕爵的眸子更是一皱,看那鲜红的颜色,分外刺眼。 这个女人……让他签字画押吗? 呵! 好! 当真是好! 燕爵深吸了一口气,胸中,一股气息流窜,甚是不舒坦。 “二殿下……” 燕爵那一瞬的犹豫之中,年玉突然开口,那声音倏地拔高,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仅是瞬间,燕爵就明了她的意图,心中暗自低咒,迅速的轻咳了声,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目光闪了闪,心不甘情不愿的拿了笔,签上了他的名字。 “二殿下……”年玉挑眉,对于此刻的他,甚是满意,却也仿佛一个伺候贴心的丫鬟,将印泥与另外一张纸往前推了推,意思显而易见。 燕爵看了一看,眸中的颜色更是冷了些。 可就算是心中怒火丛生,憋屈至极,沉吟片刻,也终究还是在另外一张纸上,签上了名字,按上了手印。 看着那白纸黑字,鲜红的指印,年玉满意的一笑。 如此,有了他阴山王签字画押的承诺,想来能够约束得了他一些,还有那张文书…… 年玉的脑中,迅速的盘算着什么,心中雀跃起来。 她亦是没想到,今日会有这般额外的收获。 “臣女谢过二殿下。”年玉开口,说话之间,正伸出手去拿那两张纸,可刚伸手,还没触碰到那纸,手腕儿便被一只大掌握住,那力道,阻了年玉的动作。 年玉皱眉,还未反应过来,突然,那紫衣男人倾身靠近了她些许。 低低的声音,在年玉的耳边徐徐响起…… “本王记住了你,也会好好的记住今日,咱们……来日方长。” 燕爵开口,话落,嘴角一抹邪恶肆意飞扬,“你的血,越来越让本王耐不住了,改日,我们再来一赌如何?到时候,你说你还会如今日这般幸运吗?” 再来一赌…… 年玉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她知道,自己是被这个恶魔给盯上了。 似乎没有期待年玉的回答,看到她微微僵住的脸色,紫衣男子狂声一笑,松开了年玉的手腕儿,赫然起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没有再理会在场的人,大步朝着大殿之外走去。 那笑声,在大殿里回荡,渐渐消失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沉寂。 “来人,跟上。” 过了好半响,元德帝猛然反应过来,心中依旧想着那贵客怠慢不得。 可命令刚下,年玉的声音便缓缓传来…… “皇上,且慢。”年玉不紧不慢的开口。 元德帝微怔,转眼看向年玉,只见年玉已经拿起了那两张纸,缓缓起身,一边朝他走来,一边将其中的一张纸折叠,如宝贝一般揣进了怀里。 而另外一张,依旧在她的手上,直到走到元德帝的面前,年玉才停下,恭敬的朝元德帝福身,将手中的那张纸呈在了他的面前,“皇上,请过目!” 元德帝皱着眉,满脸疑惑,接过那张纸,仔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越是往后,那帝王的神色越是复杂多变。 第六百八十五章解除婚约 终于,直到帝王的眼,扫过了最末的那一个签字和指印,元德帝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呼出来,似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阴山王一路舟车劳顿,该是要休息了,立即安排下去,好生伺候着,不能怠慢了贵客。” 元德帝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清朗浑厚,明显听得出,比起方才,整个人都要轻松许多。 命令落下,总管太监微微一怔,见皇上似也没有要亲自前去的意思,便明白过来,立即领命下去,心中对那纸上的内容更是好奇。 不只是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好奇那纸上的内容。 可是,却都没有机会得见。 元德帝脸上终于漾起了一丝笑容,又长长呼出了一口气,也是如那年家二小姐一样,将那张纸如宝贝一般的折叠好,揣在了怀里。 他知道,就算那阴山王是个魔王,可有了这一张纸,他在北齐的这些日子,行为举止,该也会收敛许多。 看了年玉一眼,元德帝眸中含笑,难掩欣赏之意。 此刻,他才确定,刚才的那一遭遭,都是年玉在争取! 而这争取的结果…… “皇上,您刚才答应臣女的事情……” 沉寂的大殿里,年玉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内容让所有人都是一怔。卡Kа酷Ku尐裞網 元德帝脸上的笑容亦是一僵,眸中的颜色添了几分不自然。 他自然记得答应过她的事情,可是…… 这反应,年玉看着,心中有底,却也不慌,似一切都胸有成竹。 帝王锐利的视线,只是看着年玉,那模样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让人捉摸不透。 殿上,又是一阵沉默。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帝王的嘴角一抹轻笑浅浅扬起,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中妥协。 “刚才……你立了大功。”元德帝开口,几个字简短有力。 话未说明,但聪明如年玉,已经明了他的意思。 立了大功,那么,也就是说,她的“表现”已经让他满意,而那满意的奖励…… 年玉的脸上,笑容绽放,再次朝元德帝福了福身,“臣女谢皇上恩典。” 如此,有了元德帝的这个承诺,那赵逸…… 想到赵逸,年玉眸光微敛,遮住眼底闪动的情绪。 …… 西梁国阴山王一离开,洗尘宴便已经告一段落。 大臣们都陆续离开,年玉出了春晖园,便打算回府,和清河长公主道了别,年玉正要上马车,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叫住了她。 年玉回头,正是瞧见大将军楚沛,站在她的身后。 年玉心中一怔,立即转身朝他盈盈一拜,恭敬有礼,“大将军……” 楚沛站在年玉面前,只是看着她,却也不说话。 若是寻常的官员,这般和她相对而立,年玉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偏偏……这人是楚倾的父亲,那层关系,此刻,在那视线之下,年玉竟有些不自在。 这大将军叫住她,究竟有何用意? 年玉有些猜不透。 正要开口化解弥漫在二人之间的尴尬,楚沛的声音终于响起,“子冉……” 两个字,让年玉神色一怔,脑中瞬间浮现出那银色面具的身影,而昨夜,她临出门前,二人之间的争吵…… 年玉微微皱眉。 这模样,楚沛看着,以为年玉担心着楚倾此刻的情况,也禁不住叹了口气,“子冉……若是醒不来,那你们的婚事……玉小姐才智颇丰,是人中龙凤,将军府也不会用那一纸婚书束缚了你,若你同意,便由老夫出面,做主让你们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 年玉眉心微微收紧。 几乎是本能的,她的心里抗拒着这几个字。 对楚倾……因着赵逸被贬的事,她该怨,可为何……提及解除婚约,她却是不愿? 脑中浮现出楚倾的身影,心中甚是复杂。 年玉的沉默,在楚沛看来,似乎是为难。 当下,楚沛便开口道,“你若担心皇上那里,我现在便去……” “不。”年玉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立即开口,一个字,坚定有力,对上楚沛的眼,瞧见他眼里的疑惑,年玉目光闪了闪,更是有些不自然,“不用,子冉……说不定……说不定会醒。” 话落,年玉敛眉,朝楚沛再次福了福身,没有再多说什么,迅速转身上了马车。 也就在年玉回到年府的当口,春晖园里发生的事情,就已经传到了骊王府。 惊澜院里,赵焱一袭白衣,俊美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此刻,他正喝着茶,有一口没一口,注意力却没有在茶的味道上。 脑中回荡着刚才墨书带来的消息,他没想到,那年玉竟有这样的本事,从那阴山王的手上,护下了那么多人吗? 看来,这一次,年玉又在皇上的面前出尽了风头。 可是…… “那纸上到底是什么?”赵焱开口,视线里瞬间有了焦点。 “不知,属下暗中打听了,想来应该除了阴山王和年家二小姐,还有皇上,那纸上的内容,怕再无他人知晓。”墨书回禀道。 “再无他人知晓……” 赵焱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比起最终落在皇上手中的那一张纸,他倒是更想知道,年玉没有交出来的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年玉…… 赵焱无声的咀嚼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那双眼,越发的收紧。 过了好半响,赵焱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 “替本王留意着那春晖园里贵客的行踪,另外……”赵焱似想到什么,俊美的脸上,一抹笑容浅浅漾开,“另外,帮我查一个人……” “什么人?”墨书望着赵焱,试探的问道。 他的视线之中,那白衣那人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了些,眼里似也有兴奋闪烁,“秦姝,曾经咱们北齐的第一美女,秦姝!” 脑海中浮现出今天白日里看到的那张脸,赵焱的兴致更是高涨。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回来了! 回来了好! 回来,这顺天府里,才会更加热闹,不是吗? 墨书听着那个名字。 关于秦姝的大名,他自是听闻过,可都知道,秦姝远嫁,之后便没了消息,主子让他查她,意味着什么? 第六百八十六章完美猎物 墨书看了赵焱一眼,却是没有多问,很快领命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离开后不久,惊澜院里,又响起了琴声。 那琴声,单是听着,都能感受得到其中的兴奋。 芳雅阁里,南宫叶在院子里,望着惊澜院的方向,自那琴声起,到夜幕降临,琴声落下,她一直听着,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一动不动。 这个魔鬼…… 又有什么诡计,在他的心里滋长了吗? 顺天府。 夜幕笼罩之下,一切看似平常,可今夜似乎注定有许多人都无法入眠。 自西梁国的阴山王一行人被元德帝接进了顺天府后不久,另外一辆马车也徐徐进了城,那马车并不显眼,和寻常的大户人家的马车别无二致,一行人,单就只有一辆马车,随行有一个车夫坐在马车前,格外的简单。 此刻,那辆马车停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客栈后院。 客栈里,其中一个房间,灯火亮着。卡Kа酷Ku尐裞網 窗前,男人负手而立,视线望着窗外,似乎已经站了许久,男人一袭青衣,五十多岁的模样,身形却依旧如年轻男子挺拔健朗,那双望进黑夜里的眼,炯炯有神。 突然,门外两下敲门声传来,屋内的人没有动作,随后,门被打开,一个人悄悄的走了进来,那打扮,正是随行的车夫。 那车夫上前,脚步轻盈,就算是一脸的胡子,形容之间有些狼狈,可那眼里的锐利,却依旧遮不住。 车夫在中年男人身后五步之遥的地方,便没有在上前,停下了脚步的他,朝着那背影一拜,眼神姿态,恭敬之外,更是敬畏。 “说。” 没待车夫说什么,中年男人便开口。 仅是一个字,那威仪却似有千斤的重量。 车夫不敢怠慢,眼里仅是臣服,“二殿下……” 车夫将从外面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禀报,房间里,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任凭他说什么,那背对着他的中年男人,依旧没有丝毫动作,只是明显能够感受得到,男人浑身散发的气势,更是压人了一些。卡Kа酷Ku尐裞網 “呵!” 直到车夫将一切禀报完,好半响,中年男人才一声轻笑,那笑声之中,有讽刺,更多的却好似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了然。 “主子,二殿下他……”车夫试探的开口,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继续道,“二殿下的性子,若当真在这北齐惹出事情来……” “惹出事情来?”中年男人不紧不慢的打断了车夫的话,似乎对那阴山王了如指掌,“他不惹事,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现在倒也无需担心这个,毕竟……” 中年男人似想到什么,浓墨的眉峰微微一皱,“你刚才说,那个女子,叫什么?” 车夫微微一愣,似没想到,主子会专门有这一问,忙的回过神来,“属下打听了,说是叫年玉,据说是这顺天府里,一个姓年的人家的庶出小姐,并且,她还是清河长公主的义女。” “庶出小姐……”中年男人眸子眯了眯,若有所思的模样。 随即,眉峰一挑,中年男人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能压制得住燕爵,倒是有些本事。卡Kа酷Ku尐裞網” “属下还打听到……” 中年男人言语之中对年家二小姐兴致颇浓之时,车夫敛眉,想到自己查到的另外一个消息,目光闪了闪,继续道,“那年玉,正是北齐枢密使大人的未婚妻,五月初三的婚礼……新娘……正好是这个年家二小姐。” 话落,那中年男人的身形猛然一怔,倏然转过身来,房间里烛光的映照之下,男人的脸,亦是被一片络腮胡子遮盖,让人丝毫也看不清楚他的本来面目,但那眉,却是英气勃勃。 “年家二小姐……”中年男人口中喃喃。 他们只知道五月初三那场大婚,新郎是北齐枢密使,新娘确实是年家二小姐,却没想到,竟是这么凑巧。 年玉…… “看来,是更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见见了。”中年男人挑眉道,可似想到什么,男人眉宇之间的神采,却是倏然消失,沉吟半响,随即开口,“那新郎,还没醒吗?” “没有。”车夫答道。 还没醒…… 中年男人敛眉,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表露。 半响,中年男人缓缓转过身体,重新面对着窗外的黑夜,风云变幻的眸中似有无数的东西凝聚又消失,让人捉摸不透。 同样的夜里。 春晖园,星月殿的院子里。 自今天洗尘宴散了,燕爵便来了这里,那之后,男人的脸上,很长一段时间,一刻也没有笑容。 无数次在房间里踱着步,仿佛身体里那嗜血的因子怎么也压制不住,急欲发泄,可想到自己签字画押的东西,所有的*便被压了下去,可压下,心不甘情不愿,伴随着而来的,是那越积越浓的憋屈。 如此过了几个时辰,这仿佛上了毒瘾的男人,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此刻,燕爵斜靠在榻上,他面前的空地上,在这星月殿里伺候的宫人,齐齐跪了一地,他们的头顶,各自放着一个花瓶,不远处,一个笼子里,几条蛇缠绕着,吐着鲜红的信子,单是看着,便让人觉得心中生寒。 他们头顶的花瓶,已经顶了足足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之前,那阴山王说了,谁若是打碎了花瓶,谁就要成为那些毒蛇的晚餐,他们战战兢兢,可谁也不敢松懈。 榻上,紫衣男人欣赏着这些宫人面上的恐惧,心情似乎好了许多。 他是承诺了那个女人,在北齐客随主便,不造杀孽,可吓吓这些宫人,看看他们的恐惧,取取乐,倒不在那承诺之中,不是吗? 燕爵脑海里浮现出那女人的身影,嘴角一抹轻笑。 能让他这般憋屈,除了父皇,这世上,便又多了一个! 可是…… 他相信,这个荣幸,对她来说,绝对不会是好事。 不过…… 想到什么,燕爵的眉心倏然皱了起来。 今日,他听他们唤她玉小姐,她的名字里有个玉字吗? 眉峰一挑,看来,他得让人打听一下她的名字,如此,才能好好记着她,成为他的完美猎物! 第六百八十七章她来做什么? 正思绪之间,门外有人走了进来,那一袭黑衣落入燕爵的眼里,仅是一瞬,那带着兴味儿的俊美脸上,笑容一凝。 顿时,男人赫然坐直了身体。 “都下去!” 冷冷的声音,在房间里平地惊起。 跪了一地的宫人吓得身体一颤,就在那一刹,砰的一声,有花瓶落在地上,碎裂当场,惊得众人心中泛凉,齐齐看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 只见那一地的花瓶碎片之前,一个宫女,脸色惨白,眼里惊恐肆掠,身体更是止不住的颤抖,剧烈的打着摆子。 空气里,那气氛,众人如临地狱。 “饶……” 终于,仓惶之间,宫女忙不迭的想求饶,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 可一个字刚出口,那头顶主宰着他生死的男人,愤怒的声音,凌厉的传来。 “滚!” 仅是一个字,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滚? 这阴山王是什么意思? 饶过她了吗? 来不及探寻太多,不只是那打碎了花瓶的宫女,在场的其他宫人,也意识到什么,慌忙错乱之间,谁也不敢多待,匆忙的起身,逃一般的出了房间。 很快,房间里便剩下燕爵,青桑,以及刚进来的黑衣男人。 “如何?”燕爵看着那黑衣男人,一脸严肃,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什么,率先开口问道。 “回二殿下的话,他没有在大将军府,倒是在年府。”黑鹰那座位上的主子拱了拱手,恭敬的禀报。 “年府?”燕爵皱眉,似乎有不解。 “不错,年府!年府的二小姐,是他的未婚妻,听说,那一晚,北齐的沐王赵逸,就是在年府和他争抢这二小姐,二人打斗之中,他才受了重伤,那之后,他就一直在年府养着伤,就在昨日,那沐王赵逸被贬黜,送去了封地,可他依然没醒,属下得到的消息是……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呵,倒是一个风流情种,不过……”燕爵眉峰一挑,眸子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昏迷不醒,生死不知吗?” 燕爵细细的咀嚼着这几个字,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那笑容,诡异阴森,邪恶得让人头皮发麻,可突然,紫衣男人赫然起身,一甩衣袖,大步朝着门外走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察觉到他的举动,身后的青桑立即追了上去,“二殿下,你去哪儿?妾……” 那紫衣的脚步一顿,微微侧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在门外夜色的映衬之下,那张脸,更是美得妖异。 男人余光瞥见屋子里的人,冷声吩咐,“你们谁也不许跟来,好好待着,本王……不希望惊动任何人,坏了本王的事。” 话落,没再过多的停留,那紫衣男人大步出了房间,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留下的两个人,对视一眼。 他们似乎隐约能够猜得出二殿下的去处,可这北齐,终究是人生地不熟…… 二人心里有担心。 可事实证明,二人的担心是多余的。 紫衣男人出了春晖园,悄无声息,在黑夜的掩盖之下,那身影一路在房顶穿梭。 没过多久,燕爵就已经站在了一个府邸前。 “年府。”燕爵看着门匾上的两个字,眸中的光亮越发耀眼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就是这里吗? 他养伤的地方! 嘴角一扬,男人微微一腾身,下一瞬,轻而易举的,就已经飞过了高墙,夜色似乎成了他最完美的掩护,一路上,偶尔听见下人的谈话,得知了一个叫做倾玉阁的地方。 此刻,夜色的遮掩之下,紫衣男人站在房顶,几乎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视线之中,倾玉阁的阁楼里,有两个房间的灯还亮着,几乎是一刹,他就猜出了今夜他来这里的目标。 昏迷不醒,生死不知吗? 他倒是要看看,是如何的生死不知。 况且…… 他也正好可以确定…… 想到什么,燕爵微微挑眉,邪恶的一笑,纵身一跃,人迅速下了房顶,那轻盈的身姿,仿佛是一片树叶落地,悄然无声。 倾玉阁里。 阁楼之上,自年玉从春晖园回来,便一直在房间里。 无数次,她想下楼,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她没有去看楚倾,就算是不排斥即将到来的大婚,但对于昨日里和楚倾的争吵,她心中依旧有些芥蒂,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如此“昏迷”着,或许,引出那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假,真正的目的,是将赵逸从顺天府赶出去! 赵逸…… 这个时候,他已经到哪儿了? 年玉皱眉,脑中思绪万千,一双眉怎么也无法舒展。 “小姐……” 房间里,许久的沉默。 秋笛似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唤道,拿了早早就放在一旁的嫁衣,到了年玉的跟前,小心翼翼的试探的道,“小姐,还有几日便是大婚,这嫁衣已经好了,小姐要不要……” 试一试……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年玉的视线便看了过来。 “有什么可试的?”年玉语气不悦,那一股怨气,饶是秋笛也能感受得出来。 可便是如此,年玉开了口,这对秋笛来说,也是好事。 小姐终于肯将心中的气微微发泄了出来,那便好! 昨夜,那个房间里,小姐和枢密使大人的争吵,她听了个大概,隐约也知道些内情。 小姐和枢密使大人,因着沐王殿下被贬之事,有些不快。 秋笛敛眉,轻抚着那嫁衣,目光闪烁着,似在想着对策,脸上的笑容亦是不减。 “不试试,万一不合身,五月初三如何穿?奴婢今日将这嫁衣展开看了,做的当真是精妙华贵,小姐穿在身上,定会是这世间最美的新娘,可要将枢密使大人迷得团团转了。” 似乎是“枢密使大人”几个字,年玉眼里的不悦更是浓烈了些。 却依旧没有说什么。 房间里,又是片刻沉默。 秋笛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抽,暗吸了一口气,越发的小心翼翼,“小姐,今日,将军夫人来了年府。” 将军夫人…… 年玉凝眉,她来了年府吗? 为何秋笛这个时候才告诉她? 年玉看了秋笛一眼。 “她来做什么?” 第六百八十八章不速之客 年玉目光闪了闪,对于将军夫人,她的心情甚是复杂,想起今日一早义母说的话,年玉的眉心皱了皱。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不得不承认,义母说的不无道理。 此刻,她甚至有些担心,她不讨将军夫人的喜欢,那到时嫁入了将军府…… 感受到年玉的在意,秋笛眸光微转,似有了主意,微微扬眉,继续道,“奴婢也不知,奴婢只知道将军夫人进了枢密使大人的房里,过了好久才离开,究竟来做什么,里面又是什么情况,恐怕,也只有枢密使大人知道,不然……” 秋笛那张脸上多了几分俏皮,望着年玉,“小姐去问问枢密使大人?” 话落,年玉心里微怔。 明了秋笛的心思,年玉不由瞪了她一眼,收回目光,眸中清清淡淡。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可年玉的思绪却是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终于,年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 “小姐……”秋笛心里一喜,可刚唤出口,年玉一眼看过来,她下意识的停住了话端,不过看见小姐朝着门外走去,当下,秋笛脸上,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小姐该是去看枢密使大人吧! 只要小姐肯去看枢密使大人便好! 如此,二人就算是有误会,有芥蒂,便也有机会解释清楚,不是吗? 阁楼之下。 此时,楚倾的房间里,早早就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门被推开之时,轻微的声响,似乎刻意压制着。 床上,楚倾并没有睡着,声音传来的那一刹,他以为是玉儿,心中一喜,正要起身相迎,可察觉到什么,楚倾瞬间止住了动作。 不是玉儿…… 玉儿的气息,他太过熟悉。 而此刻进来的人…… 那是一个男人! 当下,楚倾瞬间警惕了起来。 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越来越近。 燕爵进了房间,很快就搜寻到了自己的目标,看着那床上躺着的人,一贯妖异的眸子里,说不出的严肃,那张俊美的脸上,笑容早已不在,甚至隐约还透了几分紧张。卡Kа酷Ku尐裞網 自看到床上的人起,他的目光就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 那张银色面具…… 他是听闻,北齐的枢密使楚倾,常年带着一张银色的面具,从来没人见他拿下过,也从来没人见过那张面具之下的真实面目。 据说,他曾是一个天才少年,年少时,一场大火烧毁了他的脸。 可是…… 在他看来,他却是不信。 一场大火烧毁了他的脸吗? 呵,或许,那场大火,还有这张面具,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而已! 燕爵一步步的靠近。 今日,他倒要好好看看,这张银色面具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 终于,紫衣男人走到了床前,居高临下,如此近的距离,燕爵越发紧张了起来,甚至连一颗心都紧绷着,半响,男人微微伸出了手,可伸出的那一刹,他却是犹豫了。 如果不是他要找的人,那便好。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如果,这个北齐的枢密使大人,正是他要找的人,那么…… 眸中一道厉光激射而出,狠辣凝聚,杀戮隐现,答案已经再是明白不过。 如果是,今日,他便要让他的“生死不知”,彻底变成“天妒英才”! 眸子眯了眯,燕爵伸出的手倏然蓄积满了力量,急速往前,正朝着那张银色的面具…… 床上,面具之下,楚倾的眉心皱了皱,他虽是闭着眼,敏锐如他,却也感受得到这个不速之客的动作。 来人的意图,他亦是再是明白不过,想到自己面具之下的秘密…… 楚倾心中坚定。 他绝对不能让旁人知道,而这突然造访的西梁人……亦然! 沉寂的空气里,诡异凝聚。 床上的男人已做好了阻止的准备。 那手似乎就要触及到银色面具,楚倾正要有所动作,突然,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一股凌厉的气势刺破空气,急速迅猛的飞来。 突然的攻势,让燕爵一怔,意识到什么,脑中第一反应,便是眼前的事情,不能毁了! 甚至没有来得及去看来人是谁,丝毫不耽搁他手上的动作,手迅速贴近,刚抓到那银色面具,握住,眼看着就要取下,手上一阵刺痛传来,什么东西入了他的掌,生生从他的大掌之间穿过。 就连他都没有察觉,手再要取下面具,却发现手已经分毫使不上力,仿佛不受控制了一般,那痛麻的感觉,迅速从伤口处蔓延,似乎是通过血液,朝着四肢百骸进发。 仅是一瞬的时间,甚至连整个手臂都已经不受控制。 燕爵意识到什么,迅速的在手臂上点了几下,想要封住那不断蔓延的势头,可是……越是这样,那痛麻的无力感却变来得越是迅猛。 妈的! 燕爵暗自低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从来没遇到过的情况,此刻,饶是他也慌了。 那无力感来势之快,仅是过了片刻,整个人都好似僵住了一般,浑身上下,所有的东西都不再听他的使唤。 突然,身体一倒,碰的一声,那高大的男人,就如此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四仰八叉,眼前只有房顶。 “谁!”燕爵咬牙,却也用不了太大的力气,就连声音,那气势也不复往常。 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只顾着解决当时的危急,自始至终都没有留意到,那伤了他的人是谁,只是隐约瞥见,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 燕爵的话刚落,视线之中,一抹身影出现。 那张脸…… 当下,燕爵的眉峰,倏然紧拧。 这个女人…… “你怎么在这里?”燕爵开口,这张脸,他可忘不了。 今日,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憋屈至极,此刻看着她,更是觉得刺眼。 年玉看清了燕爵,心中也是诧异,但片刻就已经恢复如常。 “这是臣女住的地方,臣女自然该在这里,臣女倒是奇怪,二殿下不在春晖园里歇着,跑来臣女的家里意欲为何?”年玉淡淡的开口,想到刚才她进来之时,看到的一幕,眸子禁不住一紧。 燕爵分明是要取楚倾的面具。 他的目的是楚倾! 第六百八十九章隐藏的秘密 他一个西梁国的王爷,取楚倾的面具做什么? 年玉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寻常,定定的看着地上的男人,想从他的身上寻求一个答案。 可是,这个时候,燕爵的脑中,却是被震惊填满。 在听到她说这是她家的时候,他的脑袋便是轰的一声,片刻空白,接下来的一切,女子究竟说了什么,似都无法再入他的耳。 这是她的家…… 这意味着什么? “你叫什么?”燕爵心中冒出一个猜测。 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心思去在意自己此刻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狼狈,他刚才听黑鹰的禀报,楚倾在未婚妻的家里养伤,而你那未婚妻的名字…… “回二殿下的话,臣女名唤年玉!” 年玉敛眉,不紧不慢的道。 这个人想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过是动动嘴的事,她便也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年玉……玉小姐……”燕爵口中喃喃着,那眼里,似有什么东西闪过。 突然,地上的男人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可那笑声,却因着身体里药物的作用,失了气势,如此听着,说不出的诡异。 当真是巧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这个三番两次坏他兴致,让他吃了瘪的女人,竟正好就是北齐枢密使楚倾的未婚妻吗? 她就是即将到来的那场大婚的新娘? 燕爵看着年玉,眸中的神色,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半响,那男人再次开口…… “你就是年家二小姐么?呵,你的未婚夫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生死未知,你说,你这新娘到时候,和谁拜堂?” 燕爵说着,心中很快恢复了清明。 此刻,他已经认清了现实。 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已然注定是无法取下楚倾的面具,一探究竟了,可纵然是如此,另外的目的,他也要想尽办法知道。 至少,要确定这男人“生死未知”是真是假! 可他的探寻,聪慧如年玉,瞬间就听了出来。 年玉敛眉,仿佛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一般,径自开口道,“二殿下还没回答臣女的问题,二殿下深夜到访年玉的倾玉阁,究竟意欲为何?” 燕爵微怔,意欲为何? 他如何能说?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顾左右言其他! 心中一股不悦迅速窜起。 年玉么?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她刻意避开他的问题不答,看来,自己连退而求其次的目的,也无法达成了。 身体那不受控制的无力感来得越发迅猛了些,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加上此刻的狼狈,燕爵心中憋屈至极,“你知不知道,如此伤了本王,会是怎样的下场?” “臣女不知。”年玉淡淡开口,丝毫也没有惧意,“臣女只知道,二殿下亲自在那承诺书签了字,画了押,就应该谨记答应了臣女的,在北齐的日子,客随主便,不造杀孽。” 那淡淡的姿态,甚至比出口的话,更让人火冒三丈。 “好,很好!”燕爵的眼神越发冷了些,“就算是不造杀孽,本王也有方法折磨你,别让本王逮到了机会。卡Kа酷Ku尐裞網” 本是凌厉凶狠,可失了气势,却如猛虎成了病猫,丝毫也让人感受不到危险。 “多谢二殿下的忠告,臣女一定小心谨慎,不让二殿下拿住了那个机会,不过,现在二殿下是不是该想想,怎么解释出现在这里的事情?”年玉冷声道。 对于这个变态的嗜血恶魔,她知道,自己早就已经惹怒了他,他想找她的麻烦,她挡不住。 但她想知道的,却不会放弃。 年玉这一问,燕爵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些。 越是这样,年玉越是感受到他目的的不寻常。 探寻的*越发浓烈。 可是,这阴山王想守着的秘密,又岂是那般轻易就套得出口的? 许久,燕爵都是冷着脸。 果然是并不打算招了姿态。 年玉敛眉,心想,如此僵持,怕也无果。 暗叹了一口气,思绪半响,年玉终究还是打消了念头。 可想到今日,这个男人对义母那浓烈的杀意…… 年玉敛眉,眼底一抹幽光若隐若现。 “二殿下,臣女知道您身份尊贵,手握生杀大权,可恕小女子直言……”年玉说着,目光从头到脚,打量了燕爵一遍,嫌恶的摇了摇头,继续道,“二殿下现在这模样,着实是不雅,你说,如果……二殿下这般模样,被顺天府的百姓看了去,那二殿下的颜面……” 年玉说着,眸中的邪恶,和今日在星月殿里的燕爵如出一辙。 同样的让人头皮发麻。 “你要做什么?”燕爵眸子倏然一紧。 不知为何,燕爵此刻看着年玉脸上的笑容,心中竟然有一股异样流窜,如锋芒在背。 “年玉,本王警告你,你休想……”燕爵再次开口,可还没说完,视线之中,原本站在自己脚边的女子,朝着他的头顶走了两步,随后,女子微微抬手,眼前,似有什么东西洒下来。 眼神迷蒙间,整个人的意识开始涣散,仅是片刻,那双凌厉凶狠的眼,缓缓闭上。 地上的男人依旧躺着,如此平静的模样,那张脸少了妖娆与邪恶,比起今日其他时候所见,都要好看得多。 不知为何,此刻年玉看着这张脸,竟隐约感觉有些熟悉。 脑中浮现出楚倾面具下的容颜…… 虽没有一丝相似,可却是同样的美貌绝世…… “在想什么?” 身后,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年玉微怔,猛然回过神来,一抬头,正是瞧见刚才还躺在床上的男人,此刻已经坐直了身体,那张脸,被银色的面具遮盖,而刚才的一幕,在年玉的脑海浮现,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皱了眉。 “他……是冲着你来的。”年玉不笨,一眼便能明白,可是…… 年玉的视线,紧锁着那张银色的面具,想弄清楚心中的疑问,便也没有退缩,“他是冲着你面具之下的脸来的吗?” 虽是问句,但年玉的语气却是十分的复杂。 有肯定,亦是有等着楚倾确定的意思。 她知道,楚倾面具下的秘密,而那秘密之下,是否还隐藏着其他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第六百九十章是时候“醒”过来 对于这个即将要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年玉竟是有一种感觉,她越来越摸不透他。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更是觉得,仿佛他们之间,隔了一层纱。 迎上年玉的视线,在这询问之下,楚倾面具下的俊美脸庞一片阴沉。 他知道,经历了刚才的一遭,已经引起了玉儿的怀疑,玉儿的性子,她怀疑的东西,势必要找到结果。 而他…… 楚倾面具下的眉峰皱得更深了些。 房间里,一片沉默,那沉默,逐渐诡异。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楚倾起身,走到年玉的身前,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 那一刹,几乎是本能的,年玉避闪了一下,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浅淡疏离,“枢密使大人不仅容不下自己的未婚妻被旁人惦记,自己对未婚妻,也保留着秘密,呵……不知枢密使殿下,心中藏着这么多的秘密,是否舒坦!” 年玉的语气,难掩讽刺。 那话,听在楚倾的耳里,心里仿佛被撕扯着,隐隐生疼。 “玉儿。”楚倾轻唤出声,再次伸手,强势的握住了年玉的手。 这一次,她却是没有避开,任凭男人的大掌握着,但脸上的笑,依旧淡漠,看着让人恍惚。 她的心里依旧不悦! 可仅是如此,对楚倾来说,就已经是天大的眷顾,顾不得其他,楚倾微微一用力,瞬间将女人拉入自己的怀里,仿佛只有抱着她的身体,他才能驱赶心里骤升的那一股恐惧与不安。 “玉儿……” 楚倾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年玉的名字。 那一声又一声的轻唤入耳,男人的胸膛熨帖着年玉的脸,她能清楚的听见他的心跳。 “他是冲着我而来,也是冲着我面具下的脸而来,可是……”楚倾的声音,压抑而低沉,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面具之下,是谁也看不见到的挣扎。 “对不起……我……”楚倾继续道,可话刚到此,楚倾明显感觉怀中的女子,身体一僵。 “如果不能说,那就不必勉强了,年玉不是不懂事的人,你我之间,不过是交易的婚姻,就算是未婚夫妻,年玉也不该如此探寻,枢密使大人见谅,是年玉小家子气了。”年玉淡淡开口,眸中刚才微微软化了的东西,复又变得坚毅。 手推着楚倾的胸膛,渐渐的从他的怀中出来。 二人的距离拉开,年玉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但那笑容,看在楚倾的眼里,却如一根根的刺,刺在他的心里。 玉儿的笑…… 是他许久没有见到过的疏离。 “玉儿……” 楚倾心里的不安更浓。 可刚唤出她的名字,女子却是打断了他的话,“听说,将军夫人今日来过,可是有何……” 年玉说到此,却是一顿,嘴角的苦涩之间,依旧带着讽刺,“罢了,你瞧我,刚才懂了些事,弄明白些东西,这一会儿怎么就又记不住了?呵呵,纵然是我问了,有些事情,你不能说的,也依旧不会说,问了,便也是白费唇舌,倒徒增烦恼,平添尴尬了。” 年玉说到此,绕过楚倾,走到床前,在床上寻找着什么。 楚倾的目光追随着她,仅是一会儿,她便找到了想找的东西,正是那一枚玉针。 年玉将那玉针捡起来,重新收好,又到了地上紫衣男人身旁,看着他手上那一道血痕,刚才,玉针刺穿了他的掌,虽然伤口很小,但流的血却不少! 年玉凝眉。 沉吟半响,终究还是从怀中拿了伤药,洒在了那伤口之上。 “这人……枢密使大人,要如何处置?”年玉开口。 她是聪明的。 既然楚倾知道这个人是冲着他而来,恐怕,早先他就知道燕爵的身份。 楚倾皱眉,也是看了地上的紫衣男人一眼,如何处置…… 这个人…… “你放心,我会处置好。”楚倾沉声道。 年玉听着,眉峰一挑。 如此甚好!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年玉心里禁不住有些唏嘘。 她刚才来,本也有意创造机会,化解二人的僵局,可却没想到,这样的情形……原先的僵局还没化解得了,她和他之间,似乎更僵了。 年玉暗暗叹了口气,心中一股复杂的气息流窜,分外不是滋味儿。 似乎带着赌气的意味儿,年玉转身往门外走去。 身后,楚倾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种恐惧,仿佛那女子,要离自己而去…… 心中一丝抽痛,楚倾下意识的唤住了年玉。 年玉停下脚步,却是没有转身,亦是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道,“枢密使大人有何吩咐?” 那淡然与疏离,让楚倾咽了一下口水。 第一次,他竟是有些害怕。 目光闪了闪,楚倾开口,“五月初三的大婚……” 他的语气里有试探,他甚至有些不确定,如此的情况之下,玉儿是否还会嫁他! “悔婚”两个字楚倾的脑中盘旋,空气中,那压抑的气氛,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定定的看着那女子,空气仿佛在那一刻凝结。 半响,女子的声音,终于缓缓传来…… “距离五月初三不过几天的时间,枢密使大人,该是时候,准备‘醒’过来了吧!”年玉丢下这一句话,便没有再说什么,大步出了房门。 门外一片黑暗。 年玉的身影,就消失在那黑暗之中。 楚倾定定的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地方,脑中不断的回荡着刚才年玉说的话。 她的意思…… 面具底下,那绝世的容颜之上,一抹欣喜浮现,宛如孩童一般纯真。 五月初三…… 玉儿没有悔婚的意思吗? 深吸了一口气,楚倾压制着那不断袭来的狂喜。 玉儿说的不错,他是该“醒”来了! 楚倾心里有了决定,收回目光,视线落在脚边,躺在地上的男人的身上。 那一身紫衣,配上这绝美的容颜,他自是知道他是谁。 而他的目的…… 想到刚才这个男人的意图,楚倾的眉,皱得更紧了些。 西梁…… 想到今天白日里,母亲坐在他的床边之时,他听到的那一声声的叹息,以及她无法掩饰的紧张与担忧,他没想到,这一切终究还是来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来了客人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瞬间,那银色面具下的深邃黑眸,一抹深沉凝聚。卡Kа酷Ku尐裞網 夜色渐渐浓了。 年玉的房间,很快灯光熄灭。 随后不久,楚倾的房间里也黑了下去,可二人都没有睡。 阁楼上,黑暗里,年玉站在窗前,那幽深的目光看进窗外的夜色里,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久,一袭黑影掠过,迅速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她知道,那是楚倾去安置那昏迷过去的西梁阴山王去了。 年玉又站了一会儿,没有等那人回来,就到了床上,闭着眼,模模糊糊,似睡未睡。 朦胧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隐约感觉有人进了房间,那熟悉的气息,依旧让她毫无防备。 那人在床沿坐了不知道多久,男人的手,偶尔在她的脸上轻抚,莫名的,年玉感觉到的竟是安稳。 她不知,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一夜,年玉做了一个梦,一个十分奇怪的梦。 梦里,楚倾取下了那银色的面具,那张绝世的容颜在她面前,笑得格外灿烂,可不知为何,那张脸,渐渐变得模糊,最后模糊得甚至连她也不确定,那到底是否是楚倾! 翌日一早。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几乎是惊吓着醒来,浑身的汗水,脑中不断的回想着这个梦,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不上不下,分外难受。 这一日,太医如往常一样,来倾玉阁替枢密使大人诊治,几乎是奇迹般的,枢密使大人竟是醒了,这消息很快传遍了年府的各个角落,再从年府一路散布出去。 街头巷尾,皆是谈论着这个事情。 都说枢密使大人对玉小姐用情颇深,就算是那般重的伤势,为了几日后的大婚,为了玉小姐,也努力醒来。 大将军府,更是兴奋。 楚沛将这消息带到将军夫人面前之时,原本坐在院子里,看着一个空无的点出神的将军夫人,瞬间激动的落了泪。 “好,好,醒了好,醒了好。”将军夫人口中不断的喃喃着,紧紧的抓着楚沛的手,身体似因为激动,抑制不住颤抖。 子冉醒了,她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算是落下了下来。 一旁,楚湘君看着,脸上也是绽放出一抹笑容。 这几日,她看着娘亲担忧着,好几次想告诉她,子冉没事,却又害怕坏了子冉的大事,便只有如此忍着,看着娘亲担心,她的心里也是揪着疼。 现在好了…… 子冉醒了,娘亲便不用担心。 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男人浑厚的声音响起…… “我这就让人准备,咱们这就去年府,看看咱们的儿子。”楚沛朗声道,笑容爽朗,一双眼里仿佛只有眼前的这个妇人,她的笑容便是他的全世界。 这个时候,她一定想见到子冉。 可是,楚沛话落,妇人脸上的笑容却是一僵。 “怎么了?”楚沛察觉到她的神色,忙关切的道。 将军夫人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恢复如常,可那笑容却失了方才的自然,目光避闪着,不敢去看楚沛的眼,“不,不用了,子冉醒了就好,我不用去看,再说……再说……” 将军夫人说着,似想到什么,眼里竟是有慌乱闪烁。 可她刻意压制着,再次对上楚沛视线的时候,努力撑着一抹笑容,“子冉醒了,那五月初三的大婚,便可以如期举行了,不过几天的时间,可许多东西都还没有准备好,我得让人准备……” “那些事有管家操持……” “不。” 楚沛微微皱着眉,话还未说完,便再一次被将军夫人打断,“不用管家,这些事情,我要亲自来。” 将军夫人说着,扶了扶额,似乎有些疲惫,不待楚沛再多说什么什么,先一步道,“我有些乏了,我想休息会儿。” 说话间,将军夫人将自己的手从楚沛的大掌中抽出来。 没有理会楚沛和楚湘君担心的目光,径自进了屋,关上了房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妇人的脸上终于撑不住,那眸中,彻底被慌乱与不安占领。 她在害怕,甚至是……恐惧! 子冉醒了,可他们……也来了! 门外,楚沛和楚湘君皆是看着紧闭的房门,一脸凝重。 “你娘亲怎么了?”楚沛开口问道,浓眉紧拧。 楚湘君也是不解,“我也不知道……” 娘亲今日很奇怪。 不,似乎是从昨日开始,那奇怪就已经隐隐浮现。 刚才娘亲的眼里,好像有恐惧。 子冉都已经醒了,娘亲该高兴才对,为何……为何会有恐惧的情绪?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看着那紧闭的门扉,楚湘君的眉越皱越紧,怎么也无法舒展。 枢密使楚倾醒了的消息,传到骊王府的时候,那白衣男人听了墨书的禀报,许久,一句话也没有说,那阴沉的气氛在空气中游荡,压得人透不过气。 谁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些什么。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白衣男人的脸上一抹浅笑绽放,阴冷中透了诡谲,“醒了吗?醒了……” 男人口中喃喃着,似想到什么,进了屏风之内,那里面,有早就准备好了的东西,仅是片刻,赵焱就拿了一个包裹出来,没有理会房内的墨书,径自朝着门外走去。 赵焱的目的地,是顺天府里,一个偏僻小巷深处的院落。 赵焱到了院子的时候,那住在院子里的人,正在梳妆台前梳着一头乌黑的发丝。 门外,敲门声响起,随即,传来下人的禀报,“小姐,有客人来了。” 有客人来了…… 女子拿着梳子的手微微一怔,这个院子只会有一个客人! 片刻,铜镜里,那美丽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可眼里的神色,却妖冶得近乎诡魅。 女子脑中有一个念头浮现,眸光闪动着,放下了梳子,站起身来,看着铜镜前的身姿,从头到脚,细细一番打量,格外的满意。 确定一切都是最好的状态,女子才出了房门。 小院的花厅里,白衣男人负手而立。 女子进门,一眼便瞧见了他。 从容的上前,女子在赵焱身后,距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第六百九十二章她的新生 “年玉……见过骊王殿下。”女子微微俯身,那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传入白衣男人的耳里,那身形,分明僵了一下。 年玉…… 半响男人转身,视线之中,那女子,浅笑淡雅,眉目英朗,却又不失女子的柔和,看在人的眼里,如夏日里的春风,冬日里的暖阳,让人情不自禁被那美好吸引着,移不开眼。 感受到男人的视线,以及目光中灼灼的温度,女子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 不紧不慢的走到一旁,拿了茶壶,亲自斟上了一杯茶,送到了赵焱的面前…… 自始至终,白衣男人的视线,都在女子的身上,一刻也没有移开。 “骊王殿下,请喝茶。”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房间里,悠扬回荡。 如此近的距离,几乎是情不自禁的,赵焱猛地抓住了那端着茶的手腕儿,“玉儿……” 那一声玉儿,从赵焱的口中唤出来,饱含了太多的情绪。 女子听着,心中虽然厌恶着这个名字,可此刻听来,她却是高兴的,这是对她的认可! “如何?这两日,我一刻也没有松懈,脑子里,都是你口中的玉儿,想着她的样貌,学着她的声音,模仿着她的神态举止,那一夜,将赵逸骗了过去,现在,就算是知道我本来面目的骊王你,也深陷其中,呵……” 女子淡淡开口,依旧是年玉的声音,年玉的姿态。卡Kа酷Ku尐裞網 但这话,却是将赵焱瞬间拉回了现实。 猛然清醒的他,再次看着眼前的人,俊美的脸上,难看得不像话。 眼前的人…… 不是年玉! 瞥了她一眼,赵焱收回视线。 刚才沉迷恍惚得快,此刻,清醒的同样是快。 “怎么样?骊王殿下还没说,我这两天的成果如何呢!”似故意一般,女子追问。 而那白衣男人却是随手拿了女子手中的茶杯,转身走到了和女子隔了一定距离的椅子上坐下,浅浅的抿着,过了半响,才淡淡开口…… “是有些进步,骗得了赵逸,骗得了本王,可你别忘了,你真正要骗的人,是楚倾!他能手握那么大的权利,能得皇上如此的器重,可不是个草包,况且,他对年玉的熟悉,比你我更多,纵然是你下了苦心,有那么些像年玉,你也不能得意忘了形啊,不然到时候……”赵焱说到此,话锋微微一顿,意思再明白不过。 喝茶的当口,抬眼看了那女子一眼,瞧见那脸上不以为意的笑容,嘴角一抹轻笑,瞬间,眸中邪恶流转,继续道,“可明白了?映雪郡主!” 映雪郡主几个字,那女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眸中一股风云凝聚,肆意交织。 终究还是没压着那一股愤怒,一甩衣袖,厉声吼道,“不要叫我映雪郡主!我不是赵映雪,我是年玉,我是年玉!” 似乎刻意强调,女子一遍又一遍的道,一声比一声高亢。 赵映雪…… 那个可怜可悲的女人,那个被年城毁了一辈子的女人,已经成了过去,仿佛是一场噩梦,那噩梦醒了,一切就都好了。 现在的她,是另外的身份。 这个身份里,有她向往的未来。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赵映雪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几近痴迷,似乎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这反应,赵焱看在眼里,嘴角一抹讽刺,“对,你现在是年玉,而真正的年玉……” 赵焱说到此,话锋一顿,那眼眸里有幽光凝聚,接下来的话,他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挥开脑中的思绪,赵焱的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女子身上。 “你很幸运,楚倾醒了。” 沉吟半响,喝着茶的赵焱,淡淡的开口。 楚倾……醒了! 赵映雪先前已经听过这个消息,可此刻听着,心中的血液依旧耐不住沸腾。 她清楚的知道,楚倾醒了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几天之后的那场大婚,那场可以彻底的终结她的过去,改变她人生的大婚,会如期举行,而她…… 那一天,会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女人! 想到那大婚,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兴奋与迫不及待,仅是那一刹,就已经恢复了“年玉”的姿态。 赵焱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瞥了一眼自己来时放在桌子上的包裹,“这是本王送你映雪表妹的新婚礼物。” “是什么?”赵映雪看着那包裹,眉心微皱,他送的礼物…… 赵焱却是没有回答,继续喝着茶。 赵映雪走到了桌子前,伸了手,想打开包裹,可刚触及到那包裹,她的心里,却透了一丝紧张,打开一看,那鲜红的颜色,让她瞬间明白里面装的东西是什么。 嫁衣…… 大红的嫁衣! 鲜红的颜色,单是看着,都让人心醉。 这就是他送的礼物吗? 她不得不承认,她很喜欢! 赵映雪咽了一下口水,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我想知道,大婚那一日的安排。” 赵焱看了她一眼,却是淡淡一笑,“你不用知道,一切由本王安排,那一日,你只需要穿着嫁衣,享受你的新婚……不,不对,享受你真正的新生。” 赵焱意有所指。 赵映雪的手微微一颤,真正的新生…… 赵映雪看着那嫁衣,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些,却是没有留意到,坐在对面,那个白衣男人眼里的盘算。 花厅里,一阵沉默。 赵焱又对赵映雪说了什么,才离开,临走之时,赵焱看着赵映雪那张脸,眸中的笑意泛开,“下一次见,本王该要唤你楚少夫人了。” 赵焱分明瞧见赵映雪眼里那一丝兴奋,随之而来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期待。 留下这一句话,赵焱便没再说什么,离开了院子。 院子里,女人却是在花厅里站了许久。 “楚少夫人……”赵映雪口中喃喃着,仿佛这几个字有天大的魔力,对她的吸引,更是致命。 对,再过几天,她就是楚少夫人,楚倾的妻子,而到那时…… “呵……呵呵……”赵映雪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在花厅里回荡,此刻,她更是有些迫不及待,期望着大婚那日快些到来。 第六百九十三章一笔勾销了吗? 顺天府的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一袭白衣离开刚才的那个院子之后,便隐没在人群里,似刻意收敛着气势,格外的低调。 似乎心情不错,那俊美的脸上,一直有笑容,怎么也无法敛去。 突然,视线之中,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形色匆匆的从他的身旁走过。 赵焱的精神更是一振。 那人的模样,他见过! 赵焱看着那人的背影,想到什么,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小心翼翼的跟上了那个人的步伐,一路尾随,直到那身影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外,赵焱看着那门匾,若有所思。 渐渐的,眼里有幽光闪烁。 赵焱并没有进去,转身离开,这一次,他情不自禁的哼着小曲,喜悦与兴奋溢于言表。 春晖园里。 枢密使楚倾醒了的消息,也是传了来,可此刻,黑鹰带着消息,却是在门外候着,他要见二殿下,可那房门一直紧闭着,青桑几次出来,却道是二殿下依旧睡着。 如今已经过了晌午,二殿下还未醒来,这情况,他们早已经察觉到不寻常。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唤了大夫查看,却找不出丝毫缘由,只道是二殿下身体太过疲累,只是寻常的睡着了。 寻常的睡着…… 他们跟在二殿下身旁这么久,二殿下从来未曾如此“寻常的睡着”。 但纵然心中警惕,二殿下这个模样,他们亦是没有办法,只能紧紧的等着,等着二殿下何时醒来。 房间里,青桑在床前伺候着。 目光一直在床上男人身上,男人闭着眼,面容沉静,可他的手上…… 青桑视线往下,盯着他的右手,那里不仔细看,虽看不出异样,可那紫衣上,沾染的鲜血,却已经昭示了什么。 二殿下受过伤,而那伤…… 正探寻着,突然,男人的眼皮动了动。 青桑察觉,瞬间意识到什么,忙的靠近了床上男人的身旁,柔声唤道,“二殿下……” 声音入耳,起先是模糊,随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可随着清晰而来的,便是昨晚的记忆。 那记忆…… 当下,燕爵眼睛一睁,赫然惊坐而起,感受到身体能动,刻意抬了抬手,一切好似没有丝毫异常,如此,他又几次试验,甚至自己掐着自己的胳膊。 他的举动,一旁的青桑看来,却是皱了皱眉。 禁不住再次试探的唤道,“二殿下,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燕爵口中喃喃,被这声音,从记忆里拉回了现实。 他怎么了? 他被一个可恶的女人又摆了一道! 看着青桑,那张风华绝美的脸上,怒气渐渐浮现。 想到什么,男人那双好看眉,怎么也无法舒展。 “我是怎么回来的?”燕爵急切的问,昨晚他的意识涣散之前,分明还在年府的倾玉阁内,而站在他面前的人…… 那张脸,在眼前格外的清晰。 那个女人……年玉! 想到昨夜那女人说的话…… 若是被顺天府的百姓,看到他此番模样…… 记忆袭上,当下,燕爵的脸色越发阴沉了些,“你们在哪里找到本王的?” 燕爵眸中阴冷与狠辣凝聚。 若当真有人看了他的狼狈,他才不管是不是有那么一纸承诺在,他定要挖了那些人的双眼! 这一问,更是让青桑添了疑惑,看着床上的男人,皱眉道,“回二殿下的话,今早,妾来这里的时候,二殿下就在床上睡着,妾不知二殿下说……哪里找到二殿下,是什么意思?二殿下,昨晚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燕爵听着,眉心越发紧了些,哪里有心思为青桑解惑,那眼里,浓烈的疑惑袭来,脑海中,只是那句“在床上睡着”的话,不停的回荡。 他不笨! 是年玉送他回来的吗? 没有将他丢在路旁,任人围观他的狼狈…… 年玉…… 他以为,她当真会如她所说的那般羞辱他,却没想到…… 燕爵眸子紧了紧,但随即,似又想明白了什么,轻笑一声,那张俊美的脸上一抹不屑隐现,“她还有些脑袋!” 她该是知道,如果她当真那么做了,会引来怎样的后果。 所以,亲自将他送回来。 她终究还是怕他! 这算是对他的顾忌与讨好吗? 可纵然是如此,昨晚的那一切,就一笔勾销了吗? 哼! 燕爵冷哼一声,那眼里的狠辣与嗜血,已经说明了一切。 抬手,燕爵看着自己的掌,那里虽然血已经擦干净,但细细观察,依旧可以瞧见那个小洞,想到昨夜那刺穿了他掌心的东西……燕爵的眸中一片阴沉。 当时那激射而来东西,太过迅速,他甚至没有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而那个女人…… 除了射箭的技术了得,恐怕,还有别的本事,是他没见识过的吧! 燕爵想着。 可他却是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有对的地方,却是错了一大半。 他又怎知道,将他送回来的是楚倾,而楚倾如此安然的将他送回,一切都是为了年玉。 这个男人太过危险,他不希望玉儿招惹,更不希望这燕爵将因此责怒于玉儿。 “二殿下,黑鹰在门外候着,已经好些时候了,好像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房间里,青桑的声音响起,拉回燕爵的思绪。 燕爵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吩咐,“让他进来。” “是,二殿下许久没有进食,妾这就去让人准备一些吃的。”青桑恭敬的行了礼,退了下去。 青桑离开之后,仅是片刻,黑衣男人就进了房门。 燕爵已经下了床,坐在榻上,那面容之间没有丝毫表情。 想到自己刚才得知的消息,黑鹰也不敢耽搁,立即禀报道,“二殿下,北齐的枢密使醒了。” 话落,那紫衣男人身形一怔,凌厉的视线激射向黑衣男人,“你说什么?” 出口的凌厉,让人胆寒。 黑鹰再次禀报道,依旧是刚才那话,“北齐的枢密使楚倾,不久前已经醒了。” 醒了…… 想到昨夜自己的失手。 燕爵眼里风云变幻。 “不是说性命垂危吗?怎么说醒就醒了?”燕爵凝着眉,自己昨夜潜入,他第二日就醒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第六百九十四章喝他们的喜酒 不知为何,燕爵总是觉得有些不寻常。卡Kа酷Ku尐裞網 想到昨夜在年府,自己对年玉的那个试探,此刻,他的心里,亦是隐隐有了猜测。 或许,那所谓的“生死不知”,并非真正的生死不知吧! 如是想着,燕爵那紧缩眸子里的光,愈渐锐利。 似乎对那个人,一切都必须严肃,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若当真是这样,那他如此“瞒着”所有人,又有怎样的目的? 燕爵思索着,可便是如何想,也想不出头绪。 但唯一一点,他确定的是,如今楚倾醒了,恐怕自己再要取下他的面具一探究竟,该就难了。 想到自己这一次来北齐的目的,燕爵眸中的颜色亦是越发深沉了些。 “既然醒了,那大婚,也该会如期举行吧。”燕爵挥开脑中的思绪,淡淡开口,想到那年家的二小姐,怒气便不打一处来,心里更是烦躁不堪。 那感觉,分外不是滋味儿。 但渐渐的,那所有的愤怒,都变成了狠辣与诡魅,男人一声轻哼,意有所指,“看来,再过几日,本王得好好喝喝他们的喜酒了!” 来日方长。 不过,他也不能太过耽搁时间。 深吸了一口气,紫衣男人妖娆的眸中,似在盘算着什么,渐渐的,那男人俊美的脸上,复又扬起一抹笑容,一贯的邪魅,让人头皮发麻,那眼里,阴冷嗜血,且坚定狠辣。 “留着他的行踪,他何时如厕,何时吃饭,吃了什么,和谁见面,本王都要一一知晓。”燕爵沉声吩咐道,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是,属下明白。”黑鹰恭敬的领了命,正要退下去,却是听得身后的主子,再次开口。 “等等!” 黑鹰身形一顿,忙的再一次躬身行礼,那恭敬之中,难掩畏惧,“殿下还有何吩咐?” 燕爵眸子眯了眯,片刻沉默,可那沉默之间,男人浑身散发的气势,更是骇人。 饶是黑鹰感受着,心也禁不住存存收紧。 半响,那男人轻启的双唇,一张一合,声音比方才,更是幽魅了些,“同样,那个年玉……楚倾的未婚妻,她每日做了些什么,本王也要都知道,记住,是每一件,明白吗?一件事也不能落下。” “是,属下明白。”黑鹰坚定的开口。 似乎二殿下对那个年家二小姐的在意,并不亚于主子一直让他在关注的北齐枢密使! 他知道,这来个人,一个也不能有懈怠。 黑鹰又站了一会儿,待燕爵没再有其他的命令下达,才朝着门外走去。 …… 顺天府里,自枢密使楚倾醒来的消息传开之后,似乎整个顺天府都变得热闹起来。 都知道,枢密使大人一醒,那众人期待了好久的婚事,定会如期举行。 大将军府为了即将到来的大婚,准备得更是的热火朝天,元德帝甚至下令,免了几日的早朝,让宫里几个最得力的太医,住进了大将军府,专门为楚倾调理身体。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日,楚倾醒来的当天,就回了大将军府。 临走之时,年玉站在阁楼上,远远的看着那男人上轿,被抬着出了年府。 直到一切都消失在视线里,年玉依旧站在那里,许久没有回神,身旁,秋笛候着,许多东西,摸不着头脑。 四月结束,五月伊始。 距离大婚不过两日。 似乎随着大婚日期的逼近,年府的一切,都显得格外的热闹,府邸上下,早早已经挂上了喜字和红绸,每一处,都是喜庆的景象。 楚倾醒来,其中最高兴的一个人,当属年家老爷年曜。 之前楚倾昏迷着的时候,他还担心着楚倾若是醒不来,婚事会不会告吹,他甚至在盘算着,若是楚倾当真无法醒来,他便向皇上,向大将军府提议,用这门婚事来冲喜。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希望这婚事如期举行。 如今沐王赵逸被贬去封地,只有大将军府这可大树可攀,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年玉嫁进大将军府,如此,年府和大将军府结了亲家,依附上了大将军府,未来的前途,才能指日可待。 他连日来的兴奋,几乎整个年府上下,都感受得格外清晰。 倾玉阁内,日头高照。 院子的花圃里,姹紫嫣红,在阳光之下分外灿烂。 正是在那姹紫嫣红中,年玉蹲着身子,修剪着花草,剪刀的声音在空气里响着,一下又一下,如欢乐的乐曲,清脆悦耳。 秋笛进了院子,手中拿了一个信封,匆匆到了年玉身旁,脸上欢喜的笑着,“小姐小姐,是大将军府的人送来的,看着笔迹苍劲有力,该是枢密使大人……” 秋笛忙不迭的将信递给年玉,那眼里的促狭,丝毫没有掩饰。 可似乎是因着“枢密使大人”几个字,年玉手上的动作一顿,秋笛察觉到她微皱的眉心,脸上的笑容也有一丝龟裂。 那一晚,小姐分明去找了枢密使大人,可之后,她却感受不到二人的关系有所缓和。 甚至……连那日,枢密使大人离开年府,小姐也没有相送……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秋笛的心里,禁不住担心,却又不知该如何言说。 “小姐,您看看嘛。”秋笛脸上的笑容恢复如常,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儿。 二人马上就要成亲,总不能带着这样的状态拜堂不是?! 秋笛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找机会让这二人的关系缓和下去,可目前,便只有手中的这封信,或许是一个机会。 年玉瞥了一眼秋笛手上的信,却依旧没有要看的意思。 秋笛观察着她的反应,心中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继续道,“说不定……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小姐不看,万一错过……” 秋笛说着,眼里有晶亮的光芒闪烁。 话说到此,只见年玉将手中的剪刀一丢,赫然起身,随手从秋笛的手里将那信拿了过去,秋笛心里一喜,正是在那一瞬间,年玉就已经将里面的信展开。 信上的白纸黑字,那确实是楚倾的字迹,而内容…… 第六百九十五章对年玉的紧张 年玉看着上面一字字一句句传递的信息,直到最后一个字结束,才重新将信合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那模样,似安了心。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信上写了什么? 秋笛禁不住好奇。 可小姐安心的模样,想来该是好事,那是不是意味着,二人的关系,已经渐渐好了? 若能想办法,再推一把,那么…… 秋笛思绪着,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却是听得院门口,二姨娘陆修容风风火火的声音传了来…… “二小姐……” 二姨娘满脸的笑容,人未到,声已经先至。 二人闻声看去,才瞧见陆修容扭着腰身,加快着脚步往这边赶来,看到年玉,陆修容的那张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二小姐今日的气色,可比那花还娇艳几分呢。”陆修容一番夸赞,满脸的热络讨好。 秋笛禁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 自枢密使大人醒来,这二姨娘每日都会来倾玉阁,每日一到,便对小姐极尽讨好之能事,似乎使出了浑身解数。 她那肚子里揣着什么心思,饶是她也看得出来。 “二姨娘谬赞了,二姨娘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年玉却是没有怎么理会陆修容,不紧不慢的将信揣回了袖口,重新蹲下身体,拿起了剪刀修剪起花草来。 陆修容自是感受得到年玉的淡然,却丝毫也不在意,忙道,“妾身今日来,倒是没什么旁的事,就是老爷说,二小姐的婚事,兹事体大,又因着前段时间,枢密使大人受伤之事,还是需要拜一拜菩萨才好,所以,明日安排了焚香祈福,就在未名湖畔的女娲庙里,老爷说,二小姐若是得空……” 陆修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年玉,难掩试探之意。 话刚到此,却是瞧见年玉皱了眉,顿时,陆修容心里咯噔一下,眸光微转,呵呵的笑了笑,立即转了话端,“老爷也是一番苦心,希望二小姐婚后能得女娲娘娘保佑,婚姻美满,夫妻和乐。” 婚姻美满……夫妻和乐…… 年玉敛眉,眼底似有什么东西闪现,又迅速消失,快得让人来不及察觉。卡Kа酷Ku尐裞網 可随后年玉的沉默,却让陆修容心里更是慌了。 她就知道二小姐的性子,最是不信这些,可偏偏,老爷将这差事交给了她,她能怎么办? 还不是只能硬着头皮上。 陆修容敛眉,若因此惹了二小姐不快…… 陆修容心里为难,犹豫片刻,思绪之下,终归还是放弃了念头,顿时整个人轻松了许多,呵呵笑道,“照妾身说,不去倒也无妨,枢密使大人是福大命大之人,况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日后肯定更加兴旺发达,不止如此,枢密使大人一颗心都在二小姐的身上,日后的婚姻,也定是美满幸福……” “什么时候去?” 陆修容话还未说完,年玉的声音便缓缓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陆修容一愣,半响没有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二小姐,你方才是说……” “不是要去女娲庙焚香祈福吗?何时去?”年玉放下了手中的剪刀,起身,抬眼对上陆修容的眼,再次开口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陆修容消化着此刻的情形,她以为…… “呵……呵呵,老爷已经在那边做了安排,妾身也让人准备好了所需的东西,二小姐随时都可以出发。”陆修容回过神来,忙不迭的道,难掩欣喜。 二小姐的这个决定,她是诧异的。 她以为,她不会去…… 现在好了,如此,老爷那里,她也能有个交代。 瞬间,陆修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好,劳烦二姨娘了,年玉收拾一下这就出发。”年玉看着二姨娘,脸上浅扬起一抹笑意,微风吹来,那笑容在阳光之下,一时之间,饶是二姨娘也看得呆了。 “不,应该的,是妾身应该的。”陆修容呵呵的道。 见年玉朝她微微颔首,随即上了阁楼,不过一会儿,出来之时,和方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朝院外走去,经过陆修容身旁的时候,陆修容却隐约瞧见二小姐脸上的笑容之下,似乎有愁绪隐藏。 二小姐……不开心吗? 枢密使大人已经醒来,大婚也就在眼前,那婚礼备受瞩目,甚至连西梁国都来人了,他们几乎能够想象得到,那婚礼的盛大,恐怕,是皇子王孙都没有的规格呢! 她怎会不开心呢? 陆修容皱眉,对于这二小姐,她似乎从来都摸不透。 见年玉的身影,已经出了院子,二姨娘猛然回神,立即追着前方的身影而去。 几辆马车从年府出发,一路往未名湖去。 未名湖畔,女娲庙。 似乎正是因着年曜的“安排”,今日的女娲庙客人很少。 年府的马车在庙外停下,几个女尼迎着年玉进了庙里。 本已经是低调的行踪,可这顺天府里,许多人都在留意着年府的动静。 年玉一入了女娲庙,许多人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似乎很多双眼睛都盯着,各自心中,各自的盘算。 可没多久,就在年玉刚安置下来,一队禁卫军就已经赶到,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将这个女娲庙团团围住,甚至整个未名湖,都被禁卫军牢牢护卫起来。 如此从阵仗,旁人只道是年玉如今身份非比寻常,禁卫军该是得了皇上的命令,对年玉加以保护,却是不知,程笙亲自从枢密使大人那里领命之时,那男人浑身的紧绷。 那是他鲜少从他身上看到过的。 枢密使大人他……似乎极其紧张玉小姐的安危! 入了夜。 未名湖畔的一处僻静的角落,有人望着未名湖这边的女娲庙,黑色的斗篷之下,女子锐利的眸子,许久都没有转开视线。 身旁,粉面小厮静静的候着,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犹豫了好久,似终于按捺不住担忧,到了那人的身旁,低低的开口,“主子,要不咱们回吧,这里……这里不止我们在。” 还有人和他们一样,留意着那女娲庙里的动静,而那目的…… 斗篷下的女子微微皱眉,她明白身旁随从的意思。 第六百九十六章没有退路 她亦是察觉到了无数的异常。 她今日来这里,本是想再会一会那个年家二小姐,却没想到…… 这样的戒备森严,宛若皇家出行,那年家二小姐,究竟是在被这北齐护着,还是被他护着? 脑中浮现出那人的身影,斗篷下的女子,眸子倏然紧了紧,有嫉妒与不甘凝聚。 年玉…… “主子……” 女人许久没有说话,那粉面小厮面上的担忧更浓,若再继续待下去,万一被人发现,那主子的行踪…… 正再一次开口提醒,斗篷之下的女子,却是有了反应。 “走吧。”女人冷冷开口,打断了粉面小厮的话。 她知道,今日就算是没有这些禁卫军护着,自己怕也不能去见年玉。 女人看向一个地方,眸光微闪。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关注着这个女人的动向呢,而其他人……会有谁? 心中一个猜测浮现,那个猜测瞬间让她皱了眉,眼里亦是有慌乱闪现。卡Kа酷Ku尐裞網 二殿下…… 他关注年玉,是为了楚倾吗? 如果是,那么…… 女人思绪着,眸光深沉。 但片刻,却是收回了神思,暗吸了一口气,女人转身上了身后不远处的马车。 马车徐徐而行,在顺天府的夜色里穿梭,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才到了她住的客栈,一路低调,回到客栈之时,许多人都已经歇下。 女人进了房间。 房间里,一片黑暗。 似乎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女子竟是没有察觉空气里,一股淡淡的,本不属于这房间的香气。 直到女子将房间里的蜡烛点燃,光亮将整个房间照亮的那一刻,她才轰然惊醒。 “谁?” 女人意识到什么,顺着她察觉的异样看过去,一个字出口,可看到那椅子上,正坐在那里喝着茶的白衣男人,当下,不需要对方的回答,她的心里对来人的身份就已经有了底。卡Kа酷Ku尐裞網 那白衣…… 眼里闪过一抹惊慌,几乎是下意识的,女子摸了摸自己脸上。 那斗篷之下,面纱遮盖着脸,女子这才稍微放心下来,可心中的慌乱,却依旧没有消弭。 他来这里做什么? 女人越是想,心里越是不安。 脑中有个念头瞬间冒出来,女子没做她想,立即迈开了步子,朝着门外走去。 她该离开,不能和这个男人面对面的相对。 可她还没来得及到达门口,一阵冷风袭来,女子的前面,赫然被一具高大的身体挡住,眼前,那白色的衣裳,如此近的距离,更是刺眼。 “逃什么?姑娘害怕本王吗?”赵焱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似笑非笑,如一个狩猎的猎手,散发着危险之意,话锋一顿,嘴角的笑意更浓,“或者,本王该称呼你为夫人!” 夫人…… 那是对嫁了人的女子的称呼! 女人咽了一下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低垂着头,似害怕抬起头,会暴露了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我不知道你是谁?又为何出现在这里,不过,这是我的房间,还请你出去,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女人开口。 可那仓惶的威胁,在赵焱听来,却丝毫没有威胁的力度。 看着眼前的女人,赵焱禁不住轻笑,难掩讽刺,“喊人?夫人若是不怕暴露,倒是可以试一试,喊一喊,可那时,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你回来了,这是夫人不愿见到的吧!再说……你当真不知道本王是谁吗?当年,你时常追在我们三人的身后,那些过往,那些过往里的人,难不成你都忘了?呵呵,不,本王说错了,你不是忘了,你应该只是记得你想记得的人,对不对?秦大小姐。” 秦大小姐…… 这几个字,从男人的口中的吐出来,仿佛在寂静的空气里,投上了一记惊雷。 斗篷下的女子,神色微怔,慌乱之间,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这几个字,多久没有出现在她的人生里了? “什么秦大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女人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无恙。 可面前的这个男人,哪里是好糊弄的? 更何况,那一日,这个男人早早就看过了她面纱之下的脸! 赵焱挑眉,浅扬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不承认吗? 哼! 不承认,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她承认! 如是想着,赵焱朝女子逼近了一步,气势凌人,“认错人了?本王可不会认错人,本王知道是你,就算你此刻还想掩盖,那本王便直白一些的告诉你,究竟是什么秦大小姐,秦丰之女,北齐曾经享有盛名的第一美人,秦姝!” “不!”女人下意识的抬眼,眸中异常凌厉,朝着面前的男人吼道,“我不是!” “不是?” 赵焱轻笑,也就是在女人抬眼的那一刹,白衣的男人突然朝她伸出了手,而他的目标…… 赫然正是她脸上的面纱。 她刚反应过来,正要阻拦他的动作,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仅是那一刹,男人的手已经抓住了面纱的边缘,微微一用力,那面纱瞬间便被扯着从脸上落下。 面纱揭开,那张脸彻底的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之中。 再一次见到这张脸,见到这个故人,赵焱眉峰一挑,满意的扬起了嘴角,“好久不见,秦姝妹妹。” 秦姝妹妹…… 秦姝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但这个时候,如此的情形,她已经没有了退路,也无法在掩饰。 深吸了一口气,女人的脸上依旧有愠色,几乎是咬牙切齿,“好久不见,骊王殿下。” 对方不再有躲闪,赵焱的心情更是大好。 指了指房间里的椅子,秦姝看过去,那意思已是再明白不过。 秦姝敛眉,沉吟片刻,看赵焱的眼神,依然充满了防备,但片刻,她终究还是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而在她坐下的那一刻,赵焱亦是坐在了她的对面,那一双锐利的眼,一直凝在她的身上,一刹也没有移开。 “是有好久不见了,可秦姝妹妹依旧是这么美丽动人。”赵焱脸上淡淡的笑着,仿佛没有经历刚才二人之间的纠缠,就是单纯的故人相见,热络的寒暄着。 第六百九十七章火上浇油 可赵焱却没有说实话。卡Kа酷Ku尐裞網 眼前这个女人,有些变了。 从那日在酒楼里,偶然的撞见,看到她时,他就知道,她已经变了。 并非是容颜有多少改变,而是那气质…… 曾经的她,淡雅如菊,聪慧灵动,气质娴静,可现在……她的眼里,多了浮躁,更是多了复杂。 赵焱如此的恭维,秦姝听着,脸色依旧不太好。 此刻既然在这个男人面前暴露了,她便也不再掩饰,抬眼亦是打量了赵焱一眼,“可骊王殿下,却似乎变化很大。” 记忆中,骊王赵焱素来是浅淡儒雅,与世无争,那无欲无求,仿若神祇,自享着那一方纯净的天地。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那眼里却失了曾经的纯净,取而代之的,是*,是野心,甚至浓烈得,连她也察觉得到。 看来…… 她离开顺天府的这些年,这北齐内,朝局之中,该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她的意有所指,赵焱自然听得出来。 不过,他却是丝毫也不在意。 “秦姝妹妹专门回北齐是为了什么?呵,让我猜猜,是为了楚倾的大婚吗?”赵焱开口,似故意提起。 话落,果然瞧见对面坐着的女人,脸上闪过一抹异样。 仿佛被猜中了心思。 赵焱挑眉,眸中的颜色越发幽深了些,长长的叹了口气,“实在是可惜了,要说以前,秦姝妹妹最是亲近楚倾,那楚倾,旁的女子丝毫不搭理,唯独对秦姝妹妹是特别的,那时,本王还以为,等你到了谈论婚嫁的年纪,楚倾必然要娶你为妻,却没想到……” 赵焱说到此,话锋一顿。 看着秦姝越发阴沉的脸,他的心里反而更加得意了些,如此用楚倾和过往,便能调动了她的情绪,这对他来说,倒也便利不少。 思绪着,赵焱继续道,“造化弄人啊,本是那般郎才女貌的一对,可惜……可惜了……” 赵焱接连几声可惜,不住的摇头。 秦姝听着,那些记忆翻腾而出,在心中流窜,撕扯着更不是滋味儿。 终于,秦姝按耐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对上赵焱的眼,“骊王殿下今日来这里,该不会只是要说这些而已吧。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男人,怎会无缘无故的找她。 必是有他的目的。 而那目的…… 赵焱没想到,秦姝会如此直接,眉峰一挑,“秦姝妹妹这股聪明劲儿,依旧和以前一样。” “骊王殿下有事,不妨直言。”秦姝敛眉,淡淡开口,似乎不愿意和眼前这个男人有过多的纠缠。 “呵。”赵焱一声轻笑,倒也不再拐弯抹角,“秦姝妹妹可知道,楚倾大婚,要娶的是谁?” 谁…… 秦姝脑中浮现出那个女子的身影,眸子一紧,明显有嫉妒浮现。 她自然知道是谁。 这场婚事,在顺天府传遍,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赵焱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明知她知道,却还是故意清楚明白的提出来。 “年玉,年家二小姐,本是一个庶出的女子,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竟然将楚倾迷得团团转,对了,以前,本王看到年玉之时,倒是有那么些觉得,年玉身上有些东西和你很像。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说着,话锋一顿,看着秦姝那眼里突然闪动着的东西里,隐约夹杂这的欣喜和不甘,嘴角得意浅扬。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赵焱眸中的邪恶来得更是骤烈。 “你可又知道,你弟弟秦安是怎么死的?你们秦家又是怎么没落的?” 这话,让秦姝倏然一怔,下意识的对上赵焱的眼。 “秦安……秦家……”秦姝口中喃喃着,赵焱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她只知道,秦安犯了大事,被皇上处了极刑,爹爹也因此丢了官位,秦家落败,爹爹也从此一蹶不振。 回了顺天府,她还未见过爹爹,更没有见过秦家其他的任何人。 这反应,赵焱挑眉。 看来,是还不知道吗? 既然不知道,作为曾经的故人,他自是有义务要让她知道。 “说来也是可惜,秦安那个案子,本是难得被发现,谁想到,他却是惹了不该惹的主,被牵连了出来,可这一牵连,便一发不可收拾。”赵焱故作神秘。 果然,这样一说,引起了对面女子的兴趣。 惹了不该惹的主? 秦姝眸子一紧,身体更是紧绷着往前靠了靠,“谁?!” “年玉,年家二小姐,正是楚倾要娶的女人!”赵焱丝毫没有避讳,迎上秦姝的视线,一字一句。 年玉…… 仅是这两个字,就已经在秦姝的心里牵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会是她?! 是她害死了秦安,毁了秦家的一切吗? 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秦姝的眼里,恨意渐渐滋长,一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甚至连指骨都隐隐泛白。 这反应,赵焱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些。 他似乎已经引起了她的仇恨了呢! 秦姝对楚倾,本就有爱慕之意,甚至不惜偷偷回来,就为了他的大婚,对年玉,她是怎么样的心情,他再是清楚不过。 如今,这个消息,无疑是火上浇了满满的一盆油。 而那随之牵起的熊熊怒火,会发生些什么? 赵焱眼里,兴奋的光芒闪烁着。 女人的恨与嫉妒,还有她们的,最是不能小瞧,尤其是聪明的女人,而眼前这个便是其中之一。 此刻,他甚至预想得到,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局面,而他…… 这厢,赵焱暗自盘算着什么。 那厢,秦姝心中的恨,渐渐转成了狠。 一时之间,房间里,一阵沉默,气氛甚是诡异。 突然,赵焱似乎心里盘算落定,缓缓起了身,一步一步朝着对面的女子走去,走到了女子的身后,那女子,似陷在自己的情绪之中,竟是丝毫也没有发现男人的靠近。 直到赵焱到了秦姝的身后,微微俯身,更靠近了秦姝一些…… “夺爱之恨,加上你弟弟秦安的那条命,如果我是你,我定会杀了她,为秦安报仇,为秦家报仇,更让她没有命,去享受那些你渴望的东西。” 沉静之中,突然赵焱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声音,贴近着她的耳,每一个字,甚至连每一个气息,都异常清晰。 第六百九十八章理应偿命 赵焱说出的话,在秦姝的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最后凝聚成了三个字…… “杀了她!”秦姝口中喃喃。 正此时,突然一个东西塞进了她的手里,秦姝反应过来,猛地低头,瞧见自己的手里,赫然多出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泛着寒光,凌厉骇人。 当下,秦姝心中一颤。 可那之后,男人的声音再次在耳边传来…… “怕了吗?你的心里,是不希望她存在的,不是吗?你若心软,你会遗憾的,那个女人,就要成为楚倾的妻子……”赵焱的话,低沉诡魅,仿佛是有魔力一般,散发着蛊惑的味道。 她就要成为楚倾的妻子…… 这几个字,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脑海回荡,渐渐的,秦姝眼里一抹坚定凝聚。 突然,女人握住了那匕首。 她不得不承认,赵焱说的不错。 若不杀她,她会后悔! 所以…… “她杀了秦安,理应偿命,毁了秦家,理应付出代价!”秦姝一字一句,坚定的开口,没有了丝毫犹豫。 那真切流露的杀意,凶狠凌厉,赵焱看着,甚是满意。 可是…… “如何杀?何时杀?”赵焱轻轻淡淡的笑着,说出的话,再次让秦姝身体一怔。 思绪亦是随着赵焱的指引,跟了过去。 如何杀?何时杀? 这都是十分具体的问题,而……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在大婚那日动手……” 秦姝正想着那两个问题,赵焱那诡魅的声音,又传来。 秦姝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那白衣的男人,对方脸上的笑意,目的性太过强烈,甚至有些刺眼。 秦姝不笨,当下就意识到什么,看着赵焱,眸子微微收紧。在 “你想利用我!” 秦姝的语气,分外肯定。 想着刚才的一遭遭,秦姝看着赵焱,瞬间更加警惕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原来,这就是赵焱来这里的目的吗? 如此被识破了意图,赵焱却也不惊慌,反倒是从容的迎上女人的视线,那脸上的笑容,依旧风华灿烂,“秦姝果然不愧是秦姝,这美貌之下,脑袋也还是那么聪明,不错,你说的对,我是想利用你,因为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目标一样…… “你也想年玉死?”秦姝开口,看赵焱的眼神,多了几分探寻。 男人没有说话,但那沉默,在秦姝的眼里,自动的成了默认。 嘴角一抹轻笑,“看来,那年玉倒得罪了不少人,不过……” 似想到什么,秦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窒,看赵焱,又变得严肃,“为什么?” 虽没有说明,赵焱已然一听就明白她想问的是什么。 为什么想年玉死! 赵焱脑中浮现出和年玉过往的一遭遭,淡淡敛眉, 眸中当真有狠辣闪现,“因为她……阻了本王的路!” 赵焱没有避讳。 可那话,秦姝听着,眉心却是皱得更深了些。 阻了他的路…… 年玉不过是一个女人,却有本事阻了他骊王的路,这意味着什么? 那个年玉……怕当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 那就更不能留下了! 深吸了一口气,房间里,二人再次沉默着,秦姝在思索着什么。 “骊王殿下有办法吗?” 再次开口之时,秦姝的视线盯着的,是手中的匕首。 那匕首在烛光之下,泛着的光,愈渐森冷。 “本王的办法?”赵焱瞥了秦姝一眼,俊美的脸上,更是神采飞扬,似乎什么东西,正中了他的下怀,“你确定,要听本王的办法?” “嗯,骊王殿下有什么办法,还请示下。”秦姝的语气,恭敬了些。 既然敌人一样,那么,他们二人若是联起手来,这事情定会好办许多,赵焱想利用她,坐收渔翁之利,怕也没那么容易,总归也要出出力才行! 赵焱皱眉,似在想着办法。 但仅是沉吟了半响,便开口道,“办法本王倒有,不过,大婚的那一日,将军府的守卫,必定森严,要想夺得机会,恐怕,必须有人里应外合才好。” “里应外合……”秦姝凝眉,单是看着今日年玉在女娲庙的阵仗,她就已经明白,大婚那日的守卫,确实不可能松懈,可里应外合…… 如何才能里应外合? 秦姝正想着,却是听得房间里的男人一声轻笑,那笑,难掩讽刺。 视线看过去,秦姝的面上有些不悦,“骊王殿下有主意,倒也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他是在嘲讽她笨吗? “本王以为,秦姝妹妹的聪明未改才对,想必是离开顺天府太久了,许多东西都忘了,甚至连自己的亲姑姑,怕也该忘记了吧!”赵焱开口,眸中一抹诡谲。 亲姑姑…… 秦姝微怔。 瞬间,眼睛一亮,似有什么在心里豁然开朗。 “对,姑姑。”秦姝口中喃喃,眼里的晶亮闪烁着。 她怎么忘记了,姑姑是大将军楚沛的姨娘,正巧名正言顺的住在大将军府里,那么如此,里应外合的里,对她来说,便也成不了难题! 秦姝的反应,赵焱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绽放得越发灿烂了些,“秦姝妹妹,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那么亲近的人,怎么着也该好好拜访拜访,叙叙旧才对。” “对,拜访……叙旧……”秦姝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平息下刚才心中突生的激动。 那一日,或许,姑姑她能起着最关键的作用! 房间里的二人,又说了什么,赵焱临走之时,深深的看了秦姝一眼,二人视线相对,似乎有什么盟约,无形中已经成型。 而此刻,未名湖畔,女娲庙里。 厢房内,熏香缭绕。 按照焚香祈福的规矩,首先便是要沐浴斋戒。 女尼点燃了香,专门准备好了沐浴的东西,本是要伺候这年二小姐沐浴,可年二小姐一进门,便将她们遣散了出去。 此刻的厢房里,屏风内,年玉在浴桶里泡着。 整个身体沉进了水里的她,紧紧闭着双眼,一闭眼,脑中浮现的,竟是那日的那个梦。 这几日,那梦已经在她的思绪里来了无数次,每一次带来的感觉,那其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第六百九十九章救她 但渐渐的,似乎是在那熏香的作用下,年玉浑身的紧绷慢慢的松了下来。 那感觉……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控制着,让她趋于平缓。 可不知何时,脑袋竟有些开始昏昏沉沉,甚至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身体,亦是在水中越来越往下,她好像陷入了一个似梦似幻的虚境里,虚幻缥缈,却又感觉得到那若隐若现的真实。 水里,似有一个力道拉扯着她,最后甚至连整个头顶都没入了其中。 那模糊的感觉里,呼吸渐渐变得困难。 年玉感受到危险,想挣扎,可她的双手,仿佛被束缚着,怎么也无法挣脱。 突然,似有什么东西冲破了水面,随后一个力道往上,拖着她脱离了水里,更是从那痛苦之中挣脱出来。 朦胧中,她看到一张银色的面具。 “子冉……”年玉下意识的唤出声来,眼前的人,和梦里一样虚幻。 思绪混乱之间,似乎两个梦境交融在了一起,那不安,再一次迅速的袭上,眼前的男人…… 似想要确定,眼前男人的真实,几乎是本能的,年玉就着那拖着她身体的力道,极力往上,一双手圈住面前男人的脖子,整个身体,贴进了他的胸膛。 那明显的柔软撞上来,男人的身体倏然一怔,脑中的画面,旖旎震撼。 几乎是瞬间,男人的身体,好似魔怔了一般,身体一片僵硬。 楚倾鼻尖萦绕着女人淡淡的体香,一双眼却是直直的看着前方,不敢往下。 方才,他冲进来之时,心中只有玉儿的安危,却是没有去留意那水下旖旎的画面。 可此刻,女人在怀里,却是勾起了方才的记忆,那画面在脑海流窜,一遍又一遍,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用再看,他也知道,此刻怀中的女人是怎样诱人的模样! 楚倾咽了一下口水,此刻,他的手贴在她的腰间,细腻的肌肤,熨帖着他的掌心,似有什么东西,从手掌心里,窜进了他的身体,那刺激,似渗透进了血液,在四肢百骸肆意游走。 面具下那张从来都处变不惊的脸,早已胀得通红。 “子冉……”女子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那旖旎之间的虚弱,让楚倾皱眉,深吸了一口气,楚倾稍微平息了些身体里滋长的情潮,努力的压制着,瞥了一眼不远处正缭缭燃着的熏香,当下,锐利的眸子一紧,一道厉光激射而出,伴随着那一刹,男人另一只手没入水中,又迅速扬起,带起的水珠,似利箭一般,飞向那些熏香。卡Kа酷Ku尐裞網 仅是一刹,先一刻还燃着的熏香,瞬间熄灭。 想到刚才发现的…… 楚倾眸子里,更是阴沉,甚至是后怕…… 刚才自己若是晚来了一步,那玉儿…… 下意识的,顾不得她对自己的诱惑,楚倾将怀中的女人搂得更紧了些,一双眉,依旧紧皱着,玉儿素来敏锐,可刚才却…… 她有心事! 不然,以她对药理的精通,不会察觉不了那熏香有问题。 “子冉,不会有事……我们……你永远都是我认识的你……不会变,对不对……”女人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一字字一句句饱含的恐惧与不确定,让楚倾面具之下,那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了些。 她在担心什么? 在害怕什么? 永远是她认识的他……不会变…… 楚倾凝眉,隐隐猜得出这其中的意思。卡Kа酷Ku尐裞網 玉儿她…… 想到什么,楚倾下意识的将年玉搂得更紧了些。 “玉儿……” 楚倾刚开口,想要说什么,突然,外面一阵风吹来,带起的凉意,让楚倾猛然惊醒。 生怕怀中的女子受了凉,楚倾随手一伸,扫过屏风前衣架子上的衣裳,那薄薄的布料,在楚倾的手中,一个完美的弧度,下一瞬,便裹在了年玉的身上。 衣裳遮盖了年玉的身体,挡住了旖旎的美景。 可楚倾在将年玉抱起来的那一刻,目光一往下,看到怀中女子微微泛红的脸,薄纱遮盖之下,微露在空气里的脖子,若隐若现的身体,似乎更是诱惑。 身体里,本就未曾消弭情潮,再次涌上。 玉儿…… 楚倾的眸中,渡上了一层蕴色,心中甚至有一个邪恶的念头在叫嚣着,肆意张狂。 可终究…… 深吸了一口气,楚倾不舍的收回视线。 很快,玉儿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他不能……更不能在玉儿神志不清的情况之下! 楚倾敛眉,加快了脚步,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再多在这房间里待片刻,接下来的一切,就一发而不可收拾,对玉儿,他的自制力,愈渐趋近于零。 楚倾抱着年玉,大步走出了厢房。 厢房外,秋笛一直候着。 刚才,她瞧见枢密使大人匆匆进去,心中便知道不好,此刻,看到被枢密使大人抱着的人…… “小姐……”秋笛唤道,下意识的上前了一步,小姐这模样,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当下秋笛满心自责,“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该坚持要在屋子里守着小姐的……” 刚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只是她,身旁才赶来不久的二姨娘陆修容也想知道,除了想知道,此刻,陆修容心里更多的,便是不安。 今日的一切安排都是她在打理,却偏偏二小姐差点儿出了事,枢密使大人若是追究,她恐怕也难逃责难。 想到此,陆修容脸色渐渐泛白。 楚倾却是没有理会秋笛,抱着年玉,径自进了旁边的厢房。 进了房间,楚倾小心翼翼的将年玉安置在了床上,从他怀中离开的那一刻,似乎女子感受到了不安,几乎是下意识的更贴近了楚倾些。 “不要……”女子口中喃喃,就算是很近,却依旧听不清楚她在说着什么。 可她那不舍的贴近,却让楚倾整个心都被填满。 “玉儿……”楚倾面具下,那俊美的脸上,一抹笑容浅浅浮现。 玉儿潜意识里是亲近他的! 这个认知,让他兴奋。 想到前些时候,二人之间那疏离的隔阂,楚倾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她怪他“赶走”赵逸。 亦是知道,她因他守着“秘密”,不对她说,心有怨气。 第七百章可是招了? 可她却不知道,有些事情,他宁愿独自守着承受,也不愿将她牵扯进来。卡Kа酷Ku尐裞網 “终有一天,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可是现在……还不能!”楚倾在年玉的耳边低低的开口,那声音轻轻缓缓,有压抑的无奈,又有强硬的坚持。 他发现,不知何时起,这个女人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髓,丝丝缕缕都牵绊着他心。 想到那晚那紫衣男人的闯入…… 楚倾敛眉,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几乎是下意识的,搂着年玉的长臂,缓缓收紧,那不至于弄疼了她,却又极致压抑的力道,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玉儿,无论未来会发什么,我楚倾都会护着你,哪怕是用我的生命……” 那语气,坚定如誓言。 似乎那声音,入了女子的耳,渐渐的,怀中的人不再如方才那般紧绷,不安缓缓散去。 楚倾不知道在房间里待了多久,更不知何时,已然将年玉安放在了床上,年玉静静的躺着,面容平静,身旁,男人坐在床沿,大掌一直握着她的,紧紧包裹,仿佛最温柔的屏障。 楚倾出了房间之时,秋笛和二姨娘陆修容依旧在厢房外候着。 秋笛眼里是担忧,陆修容的面上,却是越发浓重的不安。 看到楚倾出来,秋笛下意识的上前,“枢密使大人,小姐她……” 秋笛说着,看了一眼楚倾背后的厢房,一双紧皱的眉,怎么也无法舒展,小姐她怎么样了? 可秋笛的话还未说完,楚倾的声音便传了来…… “她睡着了,你进去照看着她,一刻也不能离开她的身边,可明白?”楚倾看着秋笛,眸光坚定有力。 对于秋笛,玉儿是信任的,他亦是跟玉儿一样信任。 “是,奴婢一定寸步不离。”秋笛忙的领命,没有丝毫耽搁,朝楚倾福了福身,立即匆匆进了厢房。 厢房的门关上,那声响就算是在黑夜里,也依旧很轻,可饶是如此,也让陆修容心中猛地一惊,那一刹,甚至连双腿都在止不住隐隐颤抖。 枢密使大人,会降罪于她吗? 空气仿佛凝结。 陆修容低垂着头,可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在留意着面前这个男人的举动。 终于,男人有了动作。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大步上前,猛地逼近了陆修容。 那一刹,陆修容心中咯噔一下,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就在她以为枢密使大人的责罚她无法逃开之时,那逼近的高大身影却是从她的身旁,擦肩而过…… 枢密使大人他…… 该是知道,并非是她害的二小姐吧! 陆修容小心翼翼的呼出了一口气,嘴角微微扬起,瞬间轻松了不少。 可下一瞬,背后传来的男人的声音,却是让她再次紧张了起来。 “二姨娘……” 三个字,威仪中透着清冷。 当下,陆修容心中一颤,双腿也跟着一软,根本稳不住身体,猛地跪在地上,忙不迭的磕着头,神色慌乱惊恐。 “不是妾身……不是妾身,枢密使大人请明察,不是妾身害的二小姐……”陆修容仓惶的道。 身后,停下脚步的楚倾,面具之下的眉峰皱了皱,眼底有什么东西凝聚,却又转瞬即逝,沉吟半响,随后继续开口,“你跟我来。” 丢下这几个字,楚倾重新迈开了脚步。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跪在地上的陆修容面容却是一僵。 跟他去? 枢密使大人,要让她去哪儿? 陆修容心里瞬间涌出了无数的不安。 她害怕,害怕等待她的,是枢密使大人的迁怒! 可就算是害怕,枢密使大人的命令,她却是不敢违逆。 身后,那脚步声再次响起的一刹,陆修容知道,枢密使大人已经走了,而她……必须跟上! 深吸了一口气,陆修容努力稳住心神,强撑着颤抖的身体,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可刚一起,便是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可那颤抖着的脚,却似无法迈出一步…… 心里惊恐万分,更又害怕自己去的晚了,惹怒了枢密大人。 陆修容努力支撑着,终于迈出一步,跟着前方的身影而去…… 而此刻,同样是在女娲庙里。 和年玉房间隔了一定距离的一个厢房内,诡异的气氛,甚是压抑。 陆修容进了门,一眼就看清了房间里的情形。 先一步进门的枢密使大人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他的身旁,几个禁卫军候着,面容凌厉,堂前跪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女尼的打扮,而另外一人…… 陆修容看到那人,心中禁不住一惊,那不是年府的丫鬟吗? 她怎么…… “你过来。” 房间里,楚倾的声音缓缓响起。 陆修容心中一颤,猛地收回神思,丝毫不敢耽搁,立即上前,到了距离楚倾不远处的地方,却是不敢站着,忙不迭的跪在地上,“枢密使大人,妾身……” 陆修容第一反应,便是出口辩解。 可似乎,坐在椅子上的人不愿听这些。 “听说,我和玉儿的大婚,都是你你在忙着操持一切,让你费心了。”楚倾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陆修容的话,那气势让人畏惧。 陆修容心中更是恐惧,目光闪烁着,不知枢密使大人说这话的意图,小心翼翼的道,“应该的,能为二小姐做些事情,是妾身的荣幸。” “嗯。”楚倾看了她一眼,“这次来女娲庙,也是你在操办?” “是。”陆修容不敢隐瞒,想到此刻的情形,终究是忍不住,“枢密使大人,不是妾身……” 陆修容继续想解释。 她在操持一切,二小姐出了差错,枢密使大人第一个怀疑的,怕就是她啊! 或者……就算是没有怀疑她,二小姐出了事,那她也怕要受连带责任…… “可是招了?” 陆修容担心之间,楚倾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有问她,而是问着身旁的程笙。 “回大人的话,已经招了。”程笙恭敬的答道。 辛亏有人发现了这尼姑的鬼祟,才将那阴谋牵了出来。 想到刚才枢密使大人朝玉小姐那边飞奔而去的匆忙,程笙此刻也禁不住后怕。 幸亏是赶到了,不然…… 程笙小心翼翼的看了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眼。 第七百零一章触了他的逆鳞 他有些无法想象,若玉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枢密使大人会是怎样的疯狂?! 还好…… 一切都安然无恙。 可眼前的这些人…… 程笙瞥了一眼跪着的人,脸色亦是阴沉得可怕。 她们算是触及到大人的逆鳞了,而那下场…… “招了吗?”楚倾眸子一眯,锐利的视线激射向那个跪在地上,年府丫鬟打扮的人。 这个人,他在年府见过,还有些印象。 在那视线之下,那丫鬟身体一颤,恐惧来得更加激烈,一旁,陆修容也是看向那丫鬟,此刻,枢密使大人的注意力虽然不在她的身上,可她依旧无法安心。 陆修容消化着眼前的一切,脑中闪过太多的可能…… 招了…… 若是她们冤枉她,将这脏水泼到她的身上,她又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枢密使大人会给她辩解的机会吗? 陆修容心里紧绷着,连呼吸也压抑至极。卡Kа酷Ku尐裞網 而那丫鬟,望着楚倾。 经过刚才禁卫军的责问,早已将她的强撑打垮,这个时候,所有的挣扎全无,有的只是求生的欲望。 她不想死…… 可在她被发现的那一刻,她就隐约感受到自己下场凄惨,而那下场…… 那个“死”字在脑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现,眸中的恐惧愈渐浓烈。 似想到什么,那丫鬟目光闪了闪,似抓住了一点希望,“枢密使大人,奴婢是一个下人,只是听主子的命令行事,奴婢不是有意要害二小姐的,奴婢……不敢,纵然借十个百个胆子给奴婢,奴婢也不敢……” “可你终究还是做了!”没待那丫鬟说完,楚倾便冷声开口,那冷,带着怒,让人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那丫鬟眸中更是不安,不知所措,想要继续说什么,楚倾却似不愿和她过多的纠缠,“那你说,到底是谁借给你的胆子,是谁指使的你!” 话到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齿缝中蹦出来。 那丫鬟一怔,陆修容呼吸也是一窒。 谁指使的她! “是夫人。卡Kа酷Ku尐裞網”丫鬟回过神来,丝毫也不敢再隐瞒。 夫人二字,代表着谁,在场的人心中都再是清楚不过。 年府夫人! 南宫月! 当下,陆修容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丫鬟没有往她身上泼脏水。 可那丫鬟吐出“夫人”二字的瞬间,楚倾眸中的凌厉,却是越发浓烈。 空气里,温度骤降。 楚倾的目光,灼灼的凝在丫鬟的身上,那愤怒似要将她灼穿。 丫鬟战战兢兢,恐惧蔓延,身体止不住颤抖,可求生的欲望愈渐浓烈,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枢密使大人,是夫人逼着奴婢安排这一切,是她要二小姐死,还有那些熏香里掺杂的东西,也都是夫人给奴婢的,夫人说,那东西放进熏香里,神不知鬼不觉,却能让人陷入昏迷,夫人说……只要在二小姐沐浴之时……枢密使大人……奴婢不是故意……奴婢……” “够了!” 凌厉的声音响起,却是出自程笙之口。 跟在大人身旁多年,他看得到他此刻的愤怒已经濒临临界点。 所以,他出声喝止这丫鬟的仓惶辩解。 那丫鬟被吓得禁了声。 空气里,片刻沉寂,谁也不敢说话。 半响,楚倾的视线转向另外一人,“你呢?” 那被问的女尼心中一颤,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忙的指着身旁的丫鬟,“是……是她让奴才将东西放进熏香里的,奴才……” “都带下去吧!” 没待女尼说完,楚倾清冷的声音便再次响起,他要的,只是她们的招供! 带下去…… 虽没说明,那意思程笙心中已然明白。 女尼和丫鬟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更是有不好的预感。 枢密使大人……没有听进她们的辩解…… 而带下去…… 带下去之后呢? 想到可能的下场,两个人的身体,瞬间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 程笙领了命,立即给房间里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随即,侍卫上前,两两各自将其中一人拉扯了起来,那一触碰,两人甚至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唤。 那两只手,仿佛要将他们拉进地狱…… “饶命……枢密使大人饶命……” 突然,那丫鬟求生的欲望苏醒,再次求饶,可她的求饶刚起,架着她的其中一个侍卫,便蒙住了她的嘴,将一切都捂了回去,独独剩下无边的空恐惧在心中,在眼里晕染。 那两人都被带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楚倾,几个侍卫,以及依旧跪在地上的陆修容。 当那丫鬟说出“夫人”二字的那一刻,陆修容的心里,就已经松了下来。 可是,她也仍然有些疑惑,枢密使大人叫她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几日,劳烦你好好照看玉儿。” 陆修容正不解之间,楚倾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那语气,比起方才,要舒缓得多。 陆修容猛然回神,忙的扯了扯嘴角道,“是,妾身一定好好照看二小姐,枢密使大人请放心。” 楚倾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片刻,收回视线之时,吩咐着身旁的程笙,“带她下去。” 轻轻淡淡的几个字,听着再无寻常。 可不知为何,陆修容心中竟是觉得有些莫名的怪异,见有侍卫过来,陆修容却也无暇探寻太多,挥开脑中的思绪,匆忙自己起了身,朝楚倾行了个礼,退出了房间。 厢房里,独独剩下楚倾和程笙二人。 气氛紧绷阴沉,程笙知道,这件事情还未完。 那个丫鬟和女尼虽已处置,可真正那幕后的主使者…… 年府夫人…… 那可是南宫家的大小姐啊! 程笙小心翼翼的看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一眼,试探的道,“大人,那南宫月……” “南宫月!” 三个字从楚倾的口中吐出,骤然惊起的凌厉,饶是程笙都吓了一跳。 那个妇人,对玉儿从来都不怀好意,曾经那般三番四次的陷害,他只当玉儿能够应对,可这一次…… 她想要玉儿的命……甚至差一点儿,当真要了玉儿的命! 想到刚才玉儿整个人沉在水里的画面,楚倾心中一紧,饶是此刻,恐惧也依旧在心中蔓延。 第七百零二章对她的警告 这一次,那个隐患,就让他来解决! 楚倾没有再说什么,可程笙感受到他浑身散发的骇人杀意,大人便是不说,他也明白了什么。 看来,那南宫月,纵然是南宫家的女儿,大人也是不会有丝毫忌讳! …… 夜色里。 陆修容出了厢房之后,本是要回自己的住处,可刚要往那个方向走,身后跟着的侍卫,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干什么?”陆修容满脸防备的看着这二人。 “二姨娘请。”侍卫开口,指引着的是另外一个方向。 陆修容微怔,下意识的看过去,正好是寺庙之外…… “二姨娘,您请!” 陆修容许久没有动作,侍卫再次开口催促,那浑身散发的气势,仿佛她再不跟着走,他们便会动手。 陆修容心中咯噔一下,忐忑不安,可终究还是顺着侍卫指引的方向走去,几人很快出了女娲庙,一路战战兢兢,竟是往未名湖走去。 不多久,几人就已经到了未名湖的岸边。 夜色里,湖水泛着幽光,清冷得瘆人。 “两位大人……这……不知两位大人带妾身到这里来做什么?枢密使大人他……他方才让妾身照看二小姐,二小姐现在虽是睡着,可万一醒来……妾身最好还是在旁边伺候着,才为妥当。”陆修容脸上强扯出一抹笑容。 平日里那般风风火火,最擅言辞的她,此刻在那惊恐之下,竟是结巴了好几次。 陆修容说着,可侍卫却没有理会他,带着她又往前方走了一些,到了湖边的几棵大树之下,陆修容这才看到,另外几个侍卫也在那里,而他们的面前,两个麻袋似乎装着两个人,而那两张脸…… 陆修容身体一晃,隐隐一个踉跄。 虽是在这黑夜里,她依旧看清了。 那是刚才的那个丫鬟和女尼。 而此刻的情形…… 陆修容看着,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不笨,她知道面前的一切意味着什么,那是枢密使大人对这两个人的处置,可是…… 她呢? 为什么将她也带来? 陆修容咽了一下口水,顿时脑中冒出逃的念头,可身后两个侍卫,仿佛察觉了她的意图,各自抓住了她的左右手臂,而也正是在那一刹,那跪在地上的麻袋里的人,迅速被她们身旁的侍卫抬起,往那湖面一丢…… 噗通两声响,在这夜色里,格外的清晰。 两朵水花先后绽开,那两个人,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迅速的沉了下去。 仅是那么一会儿,湖面归于平静,可是,陆修容却依旧在震撼与惊恐之中,脑中那两个人被投入水里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回荡,怎么也挥之不去…… 空气里,沉寂得可怕。 “二姨娘,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突然,身旁侍卫的声音响起。 那一刹,抓着她手臂的两只手也倏然松开,瞬间没了支撑,刚才在惊恐之下早已瘫软的身体,轰然坐在了地上。卡Kа酷Ku尐裞網 侍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很快离开。 留下的陆修容,望着湖面,浑身冰冷,脸上更似被抽干了血色,刚才那一遭,她虽只是看着,却也仿佛经历了生死。 突然湖面一阵风吹来,陆修容身体一颤,似被惊醒。 她……还活着…… 陆修容动了动身体,脑中迅速的转动着,突然,她瞬间想明白了什么,看向那湖面,心里打了个寒颤。 枢密使大人无意杀她,可是,他要让她看着这两个差点儿害了二小姐的人被处置,他是在警告她,对二小姐,万不能有丝毫不利,甚至连那念头都不能有,不然,那下场…… 只怕,会比这两人更惨! 明了这一点,陆修容目光闪了闪,心中后怕。 不知过了多久,陆修容才努力撑着身体,慌乱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朝着女娲庙走了回去…… 夜色渐浓,逐渐转白。 第二天,年玉醒来的时候,第一眼所见,便是满脸关切的秋笛,那关切之中夹杂着后怕,甚至要哭出来的模样,年玉看着禁不住觉得好笑。 “你这丫头,今日是怎么了?一大早就像一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我,现在,竟又要哭鼻子了吗?”用早餐的时候,年玉禁不住开口。 自她醒来,秋笛就紧紧的跟在她的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这一问,秋笛脸色僵了僵。 枢密使大人特意交代了,昨晚的事情不能让小姐知道,省得她费心,可此刻被年玉看着,秋笛鼻尖止不住冒酸,神色也是慌乱起来。 “小姐,奴婢……” “二小姐,秋笛该是想着后天二小姐便大婚出嫁,心中高兴呢。” 秋笛正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过去,一旁,陆修容开口道,依旧如平日那般风风火火,可看年玉的眼神,却是更多了几分敬畏。 “对,对,对,奴婢高兴,奴婢是高兴的。”秋笛忙不迭的附和道。 年玉瞥了二人一眼,敛眉,继续喝着粥,没有说什么,但是,那幽深的眸中,却似有一切于心的了然。 这一日,年玉独自在女娲神像前,诵经祈福,几乎整整一天,又住了一夜,大婚的前一日一早,才从未名湖返回。 一行队伍,比起去的时候,多了禁卫军的护卫,那阵仗声势浩大,一路之上,街上的百姓都让开了一条道。 一个小酒馆里,一行队伍刚从前面过去,那个车夫模样的人,便进了酒馆,到了大厅之内最角落的那个位置坐下。 “怎么,蹲了两天还找不到机会吗?” 车夫刚落座,对面坐着的青衣中年男人便开口,浑厚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车夫眉心微皱,面有愧色,“属下无能……” “无能?”中年男人口中喃喃,双眼看出去酒馆之外,这个角度,视线里,依旧能够看到刚从这里走过那一行队伍,男人深邃的眸中,一抹笑意泛开,“并非是你无能,而是他防得太严!” 那个北齐的枢密使……这般在意这个即将迎进门的妻子吗? 中年男人端着酒,浅浅的抿了一口,那眸中的精明,泛着幽光。 第七百零三章送什么东西好? 他越是这般防备,越是将那个女人保护得那么密不透风,说明了什么? 而他防着的,又是谁? 呵…… 想到什么,男人眸中一紧。卡Kа酷Ku尐裞網 心中对某件事的肯定,又多了几分! 再喝杯中之酒的时候,那酒仿佛更多了几分滋味儿。 而此刻,春晖园里。 黑衣男人站在院子里,恭敬的垂首。 此刻,那一袭紫衣的男人,背对着他,男人的面前,一树的红花开得正艳,可似乎那样美丽的花,在这紫衣男人的面前,都要相形见绌。 “年玉呢?” 刚才,黑鹰已经如燕爵所愿,禀报了楚倾的行踪,可都是粗浅的大概,他感受得到二殿下并不满意。 此刻甚至连声音,都低沉了些。 这一问,更是让黑鹰的脸上微微一僵,想到自己掌握的内容,眼里闪过一抹慌乱,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回殿下的话,年家二小姐……不知。” “不知?”紫衣男人突然拔高了语调,赫然转身,视线扫向黑鹰,那一刹,黑鹰只感觉有一股寒意窜进他的身体,忙道,“禁卫军的守卫实在是太过严密,属下事前又没有机会作安排,所以……” 这两天,他派人一直在未名湖留意着,目的就是要监视年家二小姐的一举一动,可是…… “呵……守卫太严?”燕爵冷哼一声,心中明显不悦。 堂堂西梁国阴山王的人,居然因着北齐禁卫军,连任务都完不成! 一个女人让他吃瘪,现在又是禁卫军…… 燕爵心中烦躁,怎么也不是滋味儿。 似乎进了这顺天府之后,就缕缕遭挫,那感觉……他甚是不喜,甚至是厌烦! 身体里,那被压抑着的嗜血因子流窜,似终于无法抑制那激涨的不满,手一扬,袖子带起的风,席卷而来,凌厉如刀剑,下一瞬,男人身旁那一树娇艳的花朵,在那气势之下,纷飞落下,如一场花雨…… 红花紫衣,明明是那般美好的画面,可深切感受到那怒气的黑鹰,却是吓得跪在了地上。 “二殿下息怒……属下……属下还有别的消息……”黑鹰急切的道。 如果刚才,二殿下身旁那棵树的位置站着的是人,恐怕,此刻纷飞的不是花瓣,而是鲜血。 “说!”燕爵冷冷开口。 黑鹰稳定了心神,不敢怠慢,“今早,未名湖的一出浅滩,发现了两具尸体,其中一具,是女尼的打扮,好像正是女娲庙里的人。” 话落,紫衣男人眸子微紧,那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除了愤怒之外的神色。 “两具尸体……”燕爵扭了扭脖子,面上邪魅妖娆。 几乎是一瞬,就从这里面看到了让他感兴趣的东西,看来,这两日,那女娲庙里并不太平啊。 而这两具尸体,是冲着年玉而去的吗? 燕爵挑眉,似乎瞬间便一扫刚才的不悦,“谁派去的?” “不知!”黑鹰小心翼翼的道。 不知…… 燕爵一声轻笑,没再多说什么,可那眸中的妖异,又是若隐若现。 …… 年玉回到年府的时候,已经快要到晌午。卡Kа酷Ku尐裞網 刚到年府门口,清河长公主的轿子也正好停下,年玉下了马车,和清河长公主一道入了年府,临进门前,清河长公主看着那一行禁卫军,脸上的笑格外的意味深长。 年玉和清河长公主一起回了倾玉阁。 而那消息,传到揽月楼的时候,揽月楼里,南宫月坐在自己的房间内,那双眼,空洞无神。 昨日没有得到年玉的死讯,她就已经知道,她的计划失败了。 年玉…… 为何那么大的命! 三番四次的能化险为夷。 这一次,她怎么逃过这一劫的? 南宫月心里不甘,可是,那不甘在心里流窜得再是肆意激烈,但那张消瘦苍老的脸上,除了木然,再无其他的情绪。 “夫……夫人……” 一旁,丫鬟看着南宫月的模样,轻唤道。 南宫月似猛然回神,看了那丫鬟一眼,淡淡开口,“你说什么?” 一出口,那声音喑哑得,好似被碾碎了一般。 “夫人,奴婢是说,二小姐明日就要大婚了,二姨娘一直操办着这个婚事的大小琐事,算是最大的功臣,可是在二小姐那里得了好了,四姨娘和二小姐也是走得亲近,今日里,奴婢又听说,四姨娘专门准备了贺礼,明显就是讨好,您看,夫人要不要……” 那丫鬟试探的道。 不只是这府上的主子们,甚至连下人也都各自开始想着各种办法,向倾玉阁示好。 前两日,为了争夺陪嫁丫鬟的名额,好些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 她知道,夫人最是不待见二小姐,可是,终归是此一时彼一时,二小姐嫁入了将军府,以枢密使大人在朝中的分量,二小姐那身份地位便不可同日而语。 南宫月微微一怔,这丫鬟什么意思,她再是清楚不过。 这所有的人都讨好着年玉而去吗? 南宫月看这丫鬟的眼神,微微变了变,那不悦骤然升起。 讨好年玉? 那个贱蹄子,不过是贱命一条,她凭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月突然站了起来,可刚站起,头上就一阵眩晕袭来,丫鬟见此情形,立即上去讲她扶着,南宫月这才稳住了身体。 半响,那无力的声音,徐徐传来…… “左右是年家女儿嫁人,我这个当家主母,礼数……自然不能少了去。”南宫月开口,可话虽如此,可她的心里,却有一抹阴冷凝聚,耳边似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 不能让那个女人的女儿,这般风光的出嫁。 不能让她活着,更不能…… 南宫月扶着丫鬟手臂的手倏然一紧,丫鬟明天感觉到剧烈的疼痛袭来,看向扶着的妇人,却见她神色如常。 丫鬟皱了皱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夫人也是变了。 以前,她对下人鲜少有好脸色,愤怒之时,也不会手软,可最近……夫人似乎平和了许多。 是因为大少爷的死,和依兰小姐的落败吗? 丫鬟思绪之间,身旁的妇人,再次开口,“想来,以前我对玉儿,也太过苛刻严厉了一些,你说,那贺礼,送什么东西好?” 第七百零四章意外之人 丫鬟没想到夫人竟当真转变了态度,面上一喜,忙的为南宫月出着主意。 而一旁,南宫月面上如常,心里却已经在暗暗的盘算着什么。 可她却不知道,此刻,揽月楼外,早已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等待的时机。 入夜,明日就是大婚,似乎注定这一夜,许多人无法入眠。 清河长公主住在了倾玉阁,没有离开,只等着明日一早,以母亲的身份,为年玉挽发,她要亲自送玉儿出嫁。 整个年府,都在准备着明日的大婚之时,夜色掩盖之下,,揽月楼里,一个黑影悄然潜入,寂静无声。 那黑影进入房间之时,南宫月亦是没有睡着。 南宫月坐在桌子前,她的面前摆着一个锦盒,而那锦盒里是一个玉枕,上好的羊脂白玉,在烛光下微微泛着光,映着南宫月脸上的笑容,竟是添了几分森冷。 年玉…… 今日下午,她的心里越发的不安,不知为何,她想到了自己派出去的那个丫鬟。 年玉没死,那个丫鬟也没有回来,这意味着什么? 心中有些担心。卡Kа酷Ku尐裞網 若年玉从那丫鬟口中,逼出了自己的名字,那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所以…… 这一次,她更是要尽快斩尽杀绝! 南宫月看着那玉枕,眸中的光亮越发灼人。 只要这个东西随年玉的嫁妆进了将军府,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刚如此想着,空气里,凌厉的危险袭来,突然闯入的人,让她心中一怔,下意识的抬眼,看向来人,只瞧见一个黑衣身影,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问那人是谁,那男人便迅猛逼上,一记手刀打在南宫月的脖颈。 那力道,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仅是一刹,眩晕伴随着疼痛涌来,南宫月惊恐之中,整个身体轰然倒下,在房间里发出一声巨响。 黑衣男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妇人,随手一捞,便如货物一般,带着她飞出了窗外,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这个夜,似乎格外的漫长。 倾玉阁内,几乎一整夜都亮着灯。 年玉躺在床上,也是一刻也没有睡着。 去女娲庙之前,对于这婚事,对于她和楚倾之间,她依旧心情复杂,可如今,去女娲庙走那一遭,仿佛一切都已经淡然。 想到什么,年玉的脸上,禁不住有一抹浅浅的笑意浮现。 似乎躺下没多久,天就渐渐亮了。 门外,秋笛的催促声传来,年玉知道,今日的一切,就要开始。 而过了今日…… 想到楚倾,年玉敛眉。 前世,她为了赵焱倾尽一切,到最后,那场婚礼,是年依兰成了赢家,而她…… 那场婚礼,是她的死祭! 而这一世…… 这场婚礼,又会发生什么? 不知为何,年玉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小姐……”门外,秋笛的轻唤声再次传来。 年玉皱眉,迅速挥开了思绪,起床只是稍作休整,不多久,清河长公主就进了门。 今日的清河长公主,一袭华服,格外的隆重,那眉宇之间,温柔慈爱,风华万千。 一边为年玉挽着发,一边叮嘱着年玉婚后的事,直到一身嫁衣穿在了年玉的身上,那鲜红的颜色,配着那张美丽的脸,整个人站在房间里,众人的视线都凝在她的身上。 一时之间,看得让人有些入了。 “本宫就知道,本宫的女儿是这天下最美的新娘,看看……”清河长公主满脸的笑容,那模样,甚至比年玉自己还要兴奋。 好一番热络的夸赞,门外却是传来下人的通报,说是皇后娘娘驾临。 当下,年玉和清河长公主都是一怔,难掩诧异。 都知道,自沐王赵逸被贬,离开顺天府之后,宇文皇后便病倒了。 这些时日,她一直在栖梧宫里养着,谁也不见,甚至那日西梁国的贵客的洗尘宴上,她也没有出席,前些时候,清河长公主进宫探望,也只是待了片刻。 可没想到,今日这一大早,她怎么来了这里? 年玉和清河长公主对视了一眼,正要迎出去,却是瞧见那一国之后进了房间。 她的身后,除了珍姑姑,仅仅跟着两个宫女,而在那宫女之后,年玉一眼瞥见了另外一抹身影。 宇文如烟…… 那一眼望去,正好是对上了宇文如烟的视线,那一刹,在那视线之下,年玉的心里,竟是不由一颤。 “皇嫂,你这么来了?”清河长公主率先开口,脸上热络的笑容,一如往常的亲和。 那声音,拉回年玉的思绪。 年玉收回视线,立即上前,朝着宇文皇后福身行礼,“臣女年玉,参见皇后娘娘。” 话落,宇文皇后却是沉默不语,也不让她起身,只是定定的看着年玉,那眸中一片清冷泛开,随之又浮现了太多的情绪,复杂交织。 没有宇文皇后发话,年玉便也只能一直保持着半福身的姿势。 一时之间,一股浓烈的诡异充斥在房间内。 皇后娘娘她……似乎来着不善吗? 今日这样的日子,她要做什么? 众人心中有些不安。 清河长公主感受着这气氛,目光闪了闪,径自到了年玉身旁,不着痕迹的将她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朝宇文皇后笑道,“玉儿真是好福气,出嫁之日,皇后皇嫂也亲自来相送,旁的官家小姐,可没有这等的待遇,日后,可要好好记得皇后娘娘的恩才好。” 这话,似乎终于让宇文皇后的神色有了波动,看年玉的眼神,渐渐的不再如方才那般冷漠,脸上亦是慢慢绽放出一抹笑容,缓缓上前,更是靠近了年玉一些。 自始至终,宇文皇后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年玉身上移开。 那目光从头到脚,一寸又一寸,细致入微,仿佛要记着她今日每一寸的模样。 “玉儿今日,真是漂亮。” 终于,宇文皇后开口,那夸赞发自肺腑,看年玉的眼神,亦是越发柔和了些。 可突然,那脸上的笑容一窒,似想到什么,眸中竟多了几分苦涩。 年玉敏锐的感受到,随即,宇文皇后的声音继续缓缓传来…… “若逸儿看见……”宇文皇后心中一阵抽痛,说到此,竟是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第七百零五章喜欢吗? 而那“逸儿”二字一出口,在场的人的脸色几乎都是变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谁都知道,沐王殿下喜欢玉小姐,甚至不惜为了玉小姐和枢密使大人大打出手,也正是因此,才发生了之后的事,导致被贬。 外面都盛传,玉小姐红颜祸水,毁了沐王殿下的前途。 此刻,宇文皇后提起此事,究竟是何目的? 她心里对年玉究竟是怎样的态度,众人亦是猜不透。 当下,清河长公主下意识的防备了起来,握着年玉的手倏然紧了紧,似乎随时做好了护着玉儿的准备。 听到“逸儿”二字之时,年玉的心里也是牵起了波动,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明媚的笑颜,心微微一抽,说不出的滋味儿蔓延开来,但那复杂的苦涩之外,便是坚定。 一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告诉她,赵逸的离开,不会是永远! 有朝一日…… “呵,瞧瞧本宫,该是想儿子想得糊涂了,今日这大好的日子,提他做什么,不过……”宇文皇后呵呵笑道,突然的转变,亦是让房间的气氛一松。 宇文皇后看着年玉,眸中亦是有些恍惚。 这些时日,她一直在想着逸儿,想着年玉,她才渐渐明白,逸儿为何会对年玉如此用心用情。 这个女人…… 明明是一个女子,却比男儿英勇。 明明是心思善良,却又爱憎分明。 和她相处,逸儿是当真找到了那洒脱自在的归宿了吧! 宇文皇后敛眉,想到前几日那春晖园里发生的事,她人虽然未在,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知道,逸儿离开顺天府之后的那天晚上,年玉在清河长公主府里,几乎跪了一夜。 她要做什么,她能猜到! 对于年玉,她心里本该有些怨,若非她让逸儿那般痴迷,便也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可是,她终究是怨不起来。 这个女子…… 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那“不过”二字之后,似乎是还要说什么,可沉吟了好半响,她却没有继续下去,再次开口之时,却是转了话端,“今日大婚,该准备的一切,可都准备妥当了?” 这突然的转变,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年玉亦然。 倒是秋笛,时刻紧绷的防备着,宇文皇后这一问,她忙的开口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一切都已备妥,现在就等吉时到了,枢密使大人来迎亲了。” 她亦是在告诉宇文皇后,等会儿枢密使大人就要到了,她无论做什么,也该有所顾忌。 宇文皇后如何不明白这丫头的心思,却是没有在意,嗯了一声,满意的点了点头。 突然,众人的视线之中,宇文皇后伸手拉住了年玉的手,那触碰,年玉微微皱眉,却是任凭她拉着,缓缓到了梳妆台前坐下。 “你大婚,本宫也没准备什么东西。”宇文皇后站在年玉的身后,看着铜镜中的女子,说话之间,朝一旁伸了伸手,随即,珍姑姑迅速上前。 她的手上拿了一个锦盒。 那锦盒,再是精致玲珑不过。 珍姑姑到了宇文皇后身侧,恭恭敬敬的将那锦盒呈了上去。 房间里,几乎每一个人的注意力,都在那锦盒之上,众人的视线之中,只见宇文皇后接了锦盒,那模样,格外的小心翼翼,仿佛里面装着的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卡Kа酷Ku尐裞網 “玉儿,这个,是给你的。” 一片沉寂之中,宇文皇后缓缓开口。 说话之间,宇文皇后将手中的锦盒放在了梳妆台上,正是在年玉的面前。 年玉看着那锦盒,不知为何,宇文皇后这样的慎重,让她有些奇怪,而这锦盒…… “打开看看,看看喜不喜欢。” 年玉思绪间,身后,宇文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 年玉微怔,打开看看…… 年玉扯了扯嘴角,缓缓抬手,手触碰到那锦盒的一刹,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袭来,甚至连手,也禁不住觉得有些沉重。 “打开呀。”宇文皇后继续催促。 年玉的手微微一颤,暗暗吸了一口气,似蓄积够了力量,打开那锦盒的扣,一掀开,锦盒里的东西瞬间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那原本小小的一个锦盒,里面装着的东西,却是琳琅满目。 玉佩,玉环,玉耳坠,玉簪…… 完好的,残缺的…… 每一样,都是玉器。 每一样,只是看着,仿佛都能感受到那其中的用心。 这……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伸手,拿起了其中一枚玉佩,细细的打量着。 这玉佩的做工,并非有多精致,甚至,上面的雕刻的纹路,还有些笨拙,隐蔽处,那一个细小的“玉”字,年玉看着,握着那玉佩的手,不由紧了紧。 眸光微变,似想确定什么一般,迅速的放下了手中的玉佩,转而重新拿了一枚玉簪,仔细观察,似在寻找着什么。 果然,在那玉簪的尾部,那细微的纹路入了年玉的眼,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一个“玉”字。 这个发现,让年玉心中一颤,继而拿了锦盒里其他的东西,一一看着。 不出所料,每一个物件上,都有一个“玉”字,或工整精美,或歪歪扭扭。 可每一样,都是那般的生动! 她的脑中,浮现出那张率真的俊美脸庞。 这当真是宇文皇后送给她的礼物吗? 脑中回荡着刚才宇文皇后的话,她似乎只说,这是给她的,却并没说,到底是谁给她的! 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年玉的心跳加快了速度。 而身后,宇文皇后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铜镜上移开。 铜镜的折射下,她看着年玉的一举一动,看着她的每一个表情,甚至,能够看清她眼里闪动着的情绪。 她是震动,而感动的! 如此……便好!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宇文皇后的手,搭在了年玉的肩上,“喜欢吗?” 喜欢吗…… 宇文皇后的声音很轻,如春风徐徐,异常的温柔,看着铜镜里那女子的眼神,也充满了温和的宠溺。 年玉猛然一怔,下意识的抬头,赫然对上了铜镜里那妇人的双眼,而那眼里…… 第七百零六章创造机会 几乎是一刹,年玉便明白了什么,更是肯定了那个猜测。 “喜欢。”年玉开口,手贴着锦盒,仿佛那手掌之下,有千斤的重量,“臣女谢皇后娘娘赏赐。” 只是刚才那一眼,精明如宇文皇后,心里就已经明白。 二人视线交汇,一时之间,房间里,气氛越发添了几分诡异,一旁,其他人看着那铜镜前的两人,依旧捉摸不透。 “呵呵,好了,这贺礼,本宫也是送到了。” 沉寂之中,宇文皇后清朗的声音响起,似乎突然之间,心情变得极好,转身看向清河长公主,对上她依旧防备的眼,心里了然,嘴角浅扬,“清河,陪本宫出去走走吧。” 说话时,宇文皇后缓缓走到清河长公主的面前,那脸上的笑容,更是明媚了许多。 前些时候清河进宫看宇文皇后之时,那模样,和此刻这笑容绽开的样子,大相径庭。 一时之间,清河长公主禁不住有些恍惚。 几乎没待她反应过来,宇文皇后就抓了她的手腕儿,清河长公主一怔,回过神来,便也只能跟着宇文皇后的步伐,朝着房间外走去…… 二人下了楼。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临出门之时,分明是看了一直在门口站着的那个女子一眼。 女子接收到她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微微颔首,似有感激在她的眼里。 “玉小姐,那奴婢们就都退下了。” 待两个主子离开之后,珍姑姑恭敬有礼的道。 年玉的思绪还停留在面前的锦盒上,珍姑姑突然的声音,却是让她将目光带了过去,那一眼过去,她便再次瞧见了门口的女子…… 宇文如烟…… 此刻,她看着自己,那眼里仿佛是有话要说。 聪明如年玉,当下便了然,敛眉,轻声吩咐道,“都下去吧。” 珍姑姑一怔,看了年玉一眼,感激的笑笑,随即退了下去。 得了年玉的吩咐,芝桃和房间里那些候着的丫鬟,也都迅速出了门,唯独秋笛,瞧见房间里宇文如烟还在,却是没有动作。 似乎经过了上次在女娲庙的事,秋笛当真是寸步也不敢离开年玉。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将她的防备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再次缓缓开口,“秋笛,我有些饿了,去拿些点心来吧。” “小姐……”秋笛皱眉,小姐这分明就是想将她支开,可是…… “还不快去,我的话,你也听不进了吗?” 没待秋笛说完,年玉一眼看过去,更是拔高了语调,明显带了一丝不悦。 秋笛眉心皱得更深了些,咬着唇,犹豫半响,看了看年玉,又看了看依旧站在门口的宇文如烟,终究还是朝着门外走去。 房间里。 除了两个女子,其他所有的人都离开。 可是许久,谁都没有说话。 但便是如此,年玉也是感受得到女子的视线一直都在她的身上,一刻也没有移开。 “如烟郡主,可是有话和年玉说?” 许久的沉默之下,年玉率先开口。 似没想到年玉会如此直接,宇文如烟也是一怔,可仅是瞬间,那眼里便是一抹了然,浅浅一笑。卡Kа酷Ku尐裞網 这般的爽直,也是沐王殿下倾慕的吗? 眸光微敛,宇文如烟再次看着年玉之时,视线便只专注在那张脸上。 年玉的美,不似寻常女子的娇媚,亦不似大家闺秀的雅致,她的身上,除了那越发美丽的脸,仿佛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玉小姐当真是动人,如烟若是男儿,定也会甘心追随。”宇文如烟禁不住赞美道。 甘心追随? 年玉迎上宇文如烟的视线,扯了扯嘴角,“如烟郡主言重了,如烟郡主才是女子中的典范,如此倒是折煞年玉了。” 那样的生疏,让宇文如烟眸光微漾。 但片刻,却又释然。 她们之间的交集少之又少,如此的生疏倒也寻常。 “你说,沐王殿下会不会像见到你出嫁的模样。”突然,宇文如烟开口,想到那个男人,好看的眉微微皱着。 他已经离开了好些时间,这个时候,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吧。 一路上,可受了罪? 可她却是明白,纵然是身体的折磨再是痛苦,却也不及心里。 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那个男人越是远离顺天府一寸,心中便割扯着越发难受,正如她…… 想到什么,宇文如烟眸光微闪,挥开心中的苦涩,脸上扯着的笑容,更是灿烂了些,定定的看着年玉。 她的每一刹反应,年玉都看在眼里,这个女人,对赵逸的用情至深,她最是知晓。 “如烟郡主今日来,是想责难于年玉吗?”年玉眸中一片淡然。 在外界所有人看来,赵逸是因为将军府的逼迫被贬,在许多人眼里,她年玉是导致这一切的红颜祸水! 而这个心里只装着赵逸的女人,她就算责难于她,她也是理解。 可是…… “不。” 年玉的话刚落,宇文如烟便开口。 一个字,坚定有力。 年玉对上她的眼,眉峰微皱,难掩诧异。 “我没有资格责难玉小姐,我身为东黎国的郡主,可对于沐王殿下来说,却什么也不是,他的眼里没有我,心中更是不曾有过我半分的位置,我早早就说过,我很羡慕你,羡慕你能够吸引他的目光,羡慕你能够让他那般付出,有时候,我甚至也是嫉妒,可我知道,感情的事,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喜欢就是喜欢,就如沐王殿下喜欢你,他的眼里便只有你,就如我喜欢沐王殿下,我的整个生命,都是为他存在……” 宇文如烟说着,声音徐徐缓缓。 自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是温柔的笑意,那笑意,每一帧都写满了爱。 年玉看着,心中禁不住微微抽痛,不为别的,只是为这这个女人那一根筋的爱情。 前世,赵逸被赵焱处死之后,宇文如烟也很快追随着赵逸而去…… 想到此,年玉抓着锦盒的手倏然一紧。 再看宇文如烟之时,心情却更是复杂。 她高兴赵逸能有如此为他真心相付的女子,更是心疼宇文如烟…… “你大可不必如此爱得如此卑微。”年玉开口。 这话,让宇文如烟微微一怔,但瞬间便恢复如常。 第七百零七章她们的约定 她是聪明的女子,自是明白年玉的意思,从年玉的眼里,她亦是看到了关切。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必如此卑微吗? “希望有朝一日,我能代替你在他心中的位置。”宇文如烟对上年玉的眼,说这句话的时候,那美丽脸上的笑容,仿佛对前路充满了期待。 又仿佛已经做了什么决定。 年玉看着,下意识的问出了口,“你……” 两个聪明的女人相对,这个时候,仿佛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年玉要说什么,宇文如烟亦是猜得出来,所以,在年玉刚开口之时,她就接过了话端…… “我要去南境封地。”宇文如烟一字一句,满是坚定。 南境封地…… 年玉皱眉,她的意思…… 正震惊于她的决定,宇文如烟的声音继续传来…… “沐王殿下一个人在那边,我终究是不放心,我去南境封地,便也可以照顾他一些,如此,玉小姐放心,皇后娘娘也会放心些。”宇文如烟脸上笑着,那笑容在年玉看来,仿佛是这世上最美的东西。 这个女人…… 她对心爱之人,这样的付出,让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她。卡Kа酷Ku尐裞網 痴傻,专注,无惧…… 可好在,不同的是,前世赵焱对她,是故意编织了骗局,故意利用她的感情,为他的野心铺路。 而赵逸…… 他心思纯良,终究是个善良的男人,纵然是现在还看不见宇文如烟,可终有一天,他会瞧见,会珍视。 只是前世的那一天,来得太晚,晚得二人都没了性命。 可这一世…… 年玉敛眉,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她能做的…… 便是让前世,他们二人被骊王赵焱糟践了的命运,重新换一种写法,她想看着宇文如烟得偿所愿。 “你什么时候走?”年玉下定了决心,收回思绪,此刻再和宇文如烟相对,少了些疏离,多了些关切。 “今晚。”宇文如烟没有避讳。 似没想到这么她这么急,年玉微微一诧,“这么急吗?” “本来沐王殿下离开的时候,如烟就已经做好了决定,第二日,我就让易奴收拾好了东西,可想着,顺天府里,一切都未定下,便再等了等,好在枢密使大人醒了,你和枢密使大人,也终归是终成眷属。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如烟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看年玉的眼,亦是多了几分专注,“我想看了你和枢密使大人拜了堂……” 宇文如烟说到此,却是微微一顿,甚至连眼神也有些避闪。 她没说的是,或许,沐王殿下也看到玉小姐披着嫁衣的模样,他无法亲自瞧见,她便来帮他看看。 宇文如烟的反应,年玉看在眼里,有些东西她刻意回避着,不愿探寻。 房间里的两人,片刻沉默,那沉默,宁静而美好。 “沐王表哥就交给你了。” 许久的沉默之后,年玉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一声“表哥”,分外坚定。 他是兄长,她年玉会一辈子视他为兄长! “玉小姐可以放心的。卡Kа酷Ku尐裞網”宇文如烟嘴角微扬,似想到什么,那眸中突然多了一丝惋惜,亦是没有过多的掩饰,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惜,我一直想和玉小姐成为至交好友,可我这一走,却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再相见。” 或许…… 按照北齐的规矩,被放在封地的皇子,没有特殊情况,不得传召,是不被允许回顺天府的,就算是得了传召回来,也待不了多久,便要离开。 沐王殿下他这一次走了,或许,一辈子也回不来了呢! 宇文如烟皱眉。 “很快。” 房间里,两个字坚定的响起,正是出自年玉之口。 宇文如烟抬眼,看向年玉,却已见她从铜镜前起身,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半响,在自己面前停下,二人的距离,近得一抬手,就能彼此触及到对方的身体。 年玉朝宇文如烟伸出了手,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那眸中的坚定,看得宇文如烟有些恍惚,宇文如烟甚至觉得,刚才从年玉口中吐出的那“很快”二字,并非寻常的两个字,而是一个承诺! 似受着某种魔力,宇文如烟情不自禁的抬手,触及到年玉的手,二人的手相握,似乎有一股力量在二人的掌心流窜。 “好,那如烟等着二小姐。” 宇文如烟知道,玉小姐不会让沐王殿下在封地待的太久,她亦是相信她有左右时局的本事。 这个女人……明明是一个女子,可那脑袋里,身体里藏着的,却仿佛是一个男儿的灵魂。 “到了那日,你我二人,再做至交好友。” 年玉再次坚定的开口,而那一日,一定不会太远。 房间里。 两个女子,一个大红嫁衣,炽烈如火,一个素衣锦绣,恬淡若菊。 而倾玉阁的院子里,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下了阁楼,说是四处转转,却一直待在院子里。 清河长公主也自是知道宇文皇后刚才是为了宇文如烟创造机会,可是…… 已经过了好些时候,她们在里面谈什么? 想着前些时候赵逸的事,清河长公主看向宇文皇后,可她的视线里,宇文皇后正是看着阁楼上的房间入神,那平静的眸中,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正是在这个时候。 骊王府。 那个僻静小院里。 这里,年依兰虽然住了好些时日,可院子里,却好像没有人住一般,寂静萧索。 南宫叶进了院子的时候,径直进了屋。 推开门,房间里的人明显好似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到来人,年依兰心中一喜,忙的从床上下来,如一个奴才一般,恭敬的跪在南宫叶的面前。 “王……王妃……”年依兰唤着,战战兢兢,出口,声音没有了往日那般动听,在骊王府的这段时间,她虽是养着胎,可身体反倒是愈渐消瘦,而那怀着身孕的肚子…… 南宫叶瞥了一眼年依兰的肚子,眸光微漾。 亲自将年依兰扶起来,细细的打量着她,脸上那淡淡的笑意,看得年依兰头皮发麻。 “王妃,您这次来这里……” 年依兰不由咽了一下口水,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试探的问道。 南宫叶偶尔会来这里,每次来,都是有事,而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第七百零八章她的心魔 年依兰不安的猜测着。 突然,南宫叶伸手,摸到了她的肚子上,那触碰,几乎在年依兰的身体里牵起一阵颤栗。 南宫叶的手缓缓的游走,似在感受着什么,仿佛有些不太满意,倏然皱了眉,“这肚子,怎么不见长大?兰表姐,你可别苛待了肚中的小东西,得让他好好长才是,不然……” 南宫叶的语气,平平淡淡,可年依兰听来,却甚是恐惧。 瞬间,年依兰的脸色更是惨白,目光闪烁着,慌乱的想要跪下,可刚要有所动作,南宫叶却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王妃……”年依兰对上南宫叶的眼,眼里惊恐更浓。 南宫叶看在眼里,嘴角一抹讽刺。 以前的年依兰,是怎样的自视甚高啊,都说她南宫叶娇蛮跋扈,可她不过是表面上的虚张声势,而真正掩藏得深,骨子里娇蛮的,该是她年依兰才对。 而现在…… 她这般模样,俨然一个惊弓之鸟,一副奴才的样子。 呵,看来这段时间,她的变化可真是不小! 可她知道,纵然是如此,藏在年依兰身体里的本性依旧是没变的,她年依兰此刻越是这般卑微压抑,有朝一日,那些积攒的东西彻底爆发出来,便越是恐怖骇人。 而到时候…… 南宫叶敛眉,眼底一抹诡谲浮现,又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再次看着年依兰的时候,依旧是那淡淡的笑意,想到自己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南宫叶看年依兰的眼神,越发幽深了些。 “兰表姐,你可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南宫叶突然问道。 年依兰微怔。 看南宫叶的眼神微漾,什么日子…… 她日日在这小院里,甚至分不清昼夜,到底过了几日,她都不知晓,又怎会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可南宫叶既然刻意提起,那今天的日子,绝非等闲。 突然,她的脑中一个猜测浮现,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年依兰的眼里,一抹异样凝聚。 “今日……今日是五月初三吗?”年依兰的声音,极力压抑着,可纵是如此,也难掩颤抖。 五月初三,她记得,年玉大婚的日子! 单是想着,年依兰的手,就禁不住握成了拳头。 她的反应,南宫叶看着,眉峰一挑,坚定的开口,“对,五月初三。” 自己的这个表姐,最是恨年玉。 那个女子,是她的心魔吧! 而这个心魔…… “枢密使大人他……他不是昏迷着吗?那今日的大婚,是不是……”年依兰目光闪烁着,眼底隐隐有期待,她分明听说,楚倾生死未定,那么,没有新郎,那大婚就废了吧。 所以,年玉……这大婚休想圆满! “你还不知道吗?前几日枢密使大人就醒了。” 就在年依兰心中的期待缓缓上升之时,南宫叶的话,犹如一碰冷水,生生浇了下来。 那期待的火星,瞬间熄灭。 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目光闪烁着,生扯着笑容,仿佛不愿相信。 醒了……怎么会醒了呢? 楚倾醒了,那意味着什么? 今日,五月初三,年玉大婚…… “听说为了这婚礼,将军府和年府,甚至是皇上那里,和清河长公主都是费了不少心思呢,想来,今日这顺天府里,这场婚礼,必然盛世浩大,那年玉,倒真是个有福的,今天的她,可要风光无限了。” 南宫叶意有所指,目光一瞬不转的在年依兰的身上,她最是知道,该怎么刺激这个女人。 果然,话落之时,年依兰目光一紧,那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几乎是下意识的吼道,“不,她不过是个庶女的小姐,不过是个卑贱的丫头,她凭什么?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她不配……不配!” 年依兰口中不断的吼着,一步步的往后退。 可刚触及到身后的床,身体一晃,整个人坐在了床上,可她那眼里的嫉妒与不甘,依旧是怎么也无法散去。 “不应该?说得好,她是不应该,她配不上这一切,而配得上这一切的,是兰表姐你,你才是年家的大小姐,你该承受众人的目光,比起她,你更该在那高高的位置上,但现在……” 南宫叶也是一步步的朝年依兰逼近,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魔力,一丝一丝的引导着面前那个女人的思绪。 可她话到此,南宫叶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现在…… 年依兰微怔,眸中闪过一些什么,对上南宫叶的眼,突然,她似抓住了一根稻草,手下意识的抚着肚子,“我还有机会,我还有机会……” 年依兰口中喃喃着。 叶儿说,肚中的胎儿是她的机会,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将孩子生下来,到了那时…… 儿子会助她翻盘! “王妃,我生下孩子,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年依兰猛地抓住了南宫叶的手,那力道不断的收紧,几乎让南宫叶感受得到疼痛。 要说之前,她虽是将希望寄托在了孩子身上,知道孩子是她翻身的唯一机会,可终究不如此刻这番激烈,南宫叶看着,她知道,现在的年依兰,就算是没有她推着她往前走,她自己也会艰难的往前爬。 这是她的心魔,她的嫉妒! 而这一切,正如她意! 想到自己的盘算,南宫叶嘴角的笑意越发大了些,迎着年依兰的视线,一字一句,“对,我会帮你!” 而至于如何帮…… 南宫叶脑海中浮现出赵焱的身影,惧怕少了许多,更多的是邪恶。 到时候,她会顺便送赵焱一份大礼! 年依兰不知南宫叶的思绪,得了她的承诺,年依兰心里一喜,可想到今日年玉的大婚,那心中的嫉妒于不甘肆意流窜,激烈异常,脑海中,年玉穿着大红嫁衣的模样,格外的刺眼。 “王妃……” 突然,年依兰开口,紧紧的看着南宫叶,眼里带了祈求的意味儿,“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我想看看……” 看看…… 就算知道,那画面她会厌恶,可依旧不愿错过。 她想看看年玉穿着嫁衣的模样,她要牢牢的记住……等到有朝一日…… 第七百零九章牵扯其中 这个要求,饶是南宫叶也是诧异。卡Kа酷Ku尐裞網 去看看吗? 她虽是没有说得明白,但南宫叶也依然清楚她的意思。 眸光微敛,南宫叶沉吟半响,自始至终,年依兰祈求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 终于…… 南宫叶打量了年依兰一番,淡淡开口,“好,既然兰表姐这般想看看,那叶儿就想想办法。” “好,好……”年依兰吞着口水,目光里闪动的东西甚是复杂。 而此刻,骊王府的另外一处院落里,寂静得可怕。 这院子的主人,一早就出了骊王府,此刻的他,正在长乐殿的佛堂里。 木鱼声,在佛堂里,一下又一下,节奏舒缓,格外规律。 妇人一身素衣,跪在佛像前,双眼闭着,一眼看去,那宁静仿若隔绝了尘世。 妇人口中诵着经,手里的佛珠随着她的拨动,在指间跳动,模样再是虔诚不过。 身旁的蒲团上,白衣男人也跪坐着,望着面前的佛像,神色恭敬。 自赵焱进了佛堂,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可自始至终,佛堂里的二人都没有说话。 突然,那木鱼声一窒,身旁的妇人终于有了动静,“你终于舍得进宫来看本宫了。” 那语气,明显带有责备之意。 赵焱微怔,敛眉,神色严肃的道,““母后,儿臣有罪,心中惦念母后,可终究还是无颜面对母后。” 赵焱一字一句,发自肺腑。 想到前一段时间,那栽了的大跟斗,赵焱的眸子紧了紧。 “怎么?现在进宫,意思就是,现在有颜面对了?”常太后一声轻哼,语气更清冷了几分。 现在…… 挥开先前脑中的思绪,想着如今的局面,赵焱的眸中精光凝聚,“母后,现在局势不一样了,赵逸被贬,离开顺天府去了封地,这一走,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回来,一切对咱们来说,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儿臣以为,再过些时候,儿臣便可再入朝。” “入朝?”常太后一声轻笑。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方才的话,她已经明了,之前心中的那个猜测是对的。 赵逸的离开,果然和焱儿有关。 她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他做得非常不错,可是…… “你以为,你想入朝,就是那么好入的吗?”常太后敛眉,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上一次,为了让有那么一个机会入朝,我费尽了苦心,本以为,只要扎根了朝堂,慢慢的,你在皇上面前有所表现,一切可以徐徐图之,可没想到,那么好的机会,最后却生生被你自己亲手毁了,这一次,再谋划,又岂是那么容易?!” “母后……”赵焱皱眉,急切的道,“上一次是意外,要不是年玉……” “年玉!”常太后猛然打断他的话,锐利的视线激射过来,那深锁的眉心,仿佛瞬间捕捉到了什么,“赵逸离开,你究竟做了什么?” 对于这个儿子,曾经她是再信任不过,而他,也鲜少犯错,让她失望。 可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里浮躁了。 而那年玉……或许就是他浮躁的源头! 没想到常太后会有如此一问,赵焱微怔,想到什么,目光闪了闪,莫名的心虚,如此的模样,落入常太后的眼里,那妇人阴沉的脸上,越发凌厉了些,“说!” 一个字,掷地有声,让人无法违逆。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知道,在母后的面前,他不可能避得过,沉吟半响,终究还是如实道,“赵逸心系年玉,为了年玉,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离开顺天府去封地。” “年玉……”常太后皱眉,不知为何,竟是越发觉得有些不寻常,“你做了什么?” 这一次,常太后更是拔高了语调。 想到之前母后再三的警告,赵焱眼里的慌乱更炽烈了些,在常太后那锐利的视线之下,心里不由瑟缩了一下,“年玉的身世……” 赵焱几个字刚出口,一股掌风袭来,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赵焱的脸上,瞬间,那白皙的脸庞,赫然泛红,这一耳光,将赵焱打得懵了,脑袋片刻空白。 疼痛泛开,赵焱猛然回神,一抬眼,便对上常太后愤怒的双眼。 “母后,儿臣……”赵焱忙不迭的想解释。 “我的话,你都当成耳旁风了吗?”常太后压着声音,凌厉的吼道,几乎是咬牙切齿。 “不,儿臣不敢,儿臣只是稍微提及年玉的身世,赵逸知道,年玉的身世一旦揭开,势必会对年玉不利,所以,他才向儿臣妥协,儿臣想,他一定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他会保守着秘密……”赵焱急切的道,目光异常的坚定,可心里却是生出了异样。 为何母后对此事的反应这么大? 上次是,这一次更加! 他有些猜不透,可此刻,他竟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似乎母后很害怕那件事情被提起。 为什么? 当年云家的案子,母后也牵扯其中吗? 这个猜测,让赵焱震惊。 若牵扯其中,那母后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赵焱思绪之间,常太后的心里,也是有恐惧泛开。 想到当年发生的事…… 常太后握着佛珠的手更是紧了紧,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稳了稳心神。 再次看向赵焱之时,目光更加严肃,“我再说一次,那件事情,不许任何人去触碰,不许再向任何人提及!” 不许任何人触碰…… “是,儿臣明白,儿臣一定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赵焱不敢再违逆常太后的意思,猛地收回思绪,面容恭敬的道。 常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收回目光,转身看了面前的佛像一样,重新闭上了眼,口中复又念起了静心赋,可今日,无论她怎么念颂,那静心赋亦是赶不走心里的不安。 如此的模样,赵焱看着,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不知过了多久,那妇人似终于平息了下来。 “以后,你给我好好的做你那无欲无求的闲散王爷,其他的事……” 寂静之中,常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归于平缓, 话未说完,但那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赵焱一怔,脸色更是难看,下意识的看向常太后,闲散王爷? 母后她…… “母后,儿臣……” 第七百一十章失踪的人 “你退下吧。” 似不愿再听赵焱说什么,常太后冷声道,那语气,多了几分不耐,夹杂着无法掩饰的失望。 话落,便不再理会身旁的人,那木鱼声,继续在佛堂里响起,每一声都似在驱赶着赵焱。 赵焱看这情形。 母后……连他说什么,也不愿再听了吗? 心中那复杂的滋味儿涌上,赵焱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可思绪良久,那紧握的拳头却是松了,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母后心意已决,就算是自己此刻再说什么,或许也无济于事。 赵焱起身,到了佛堂的中央,看着常太后的背影,重新跪在地上,重重的一拜,“母后请保重身体,儿臣改日再来看母后!” 那背影,回应他的依旧是木鱼声。 赵焱退出了佛堂。 他这么久不曾进宫,今日来,就是为了让母后知道自己做成了一件大事,可却没想到,却犯了母后的忌讳。 长乐殿的院子里。 出了佛堂的赵焱,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着佛堂禁闭的门,空气里,木鱼声回荡,阳光洒下,照着白衣男人的身影,明明是温暖的画面,可男人依稀的白,散发的气质,却让人感觉到寒冷。 刚才,母后对他很失望! 可是…… 无欲无求的闲散王爷? 曾经,他压着*,压着野心,因为时机不成熟,他告诉自己,只能等待,只能用那闲散王爷的无欲无求,来伪装自己。 可天知道,那伪装是多么的痛苦。 如今…… 他不愿再伪装下去,他想尽快……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他想得到的! 权利……皇位……还有……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潜意识的着迷也好,单纯的征服欲也罢,总之,他要那个女人,跪在他的面前,承欢也好,臣服也罢! 想到今天的日子…… 赵焱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目光,眼里一抹坚定凝聚。 纵然母后的警告再是严厉,但今日他要做的事情,也势必要去做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他确定,过了今晚,明天的许多事情,又该会大变样了! 这盘棋局,他执子谋划,就是为了等待今日呵! 终于,赵焱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俊美的脸上仿佛一切尽在掌握,那自信,竟是比今日的太阳还要耀眼。 一甩衣袖,白衣男人大步走出了长乐殿。 而长乐殿,佛堂里。 不知何时,那木鱼声却是停了下来,空气里,一片寂静,寂静之下,刚才残留的不安,就算是那静心赋,也无法驱散。 无数的思绪在脑中蔓延,终于,她做了一个决定…… …… 日头渐渐高了。 今日,顺天府最是热闹的两个地方,一个当属大将军府,而另外一个……便是年府。 一大早,自第一波客人到了府上,之后陆续而来的客人便没有停下来过,年曜亲自在宾客之间招呼着,那一张脸上,兴奋怎么也无法抑制。 二姨娘陆修容和四姨娘徐婉儿招呼着女宾,也是忙的不亦乐乎。卡Kа酷Ku尐裞網 “年夫人呢?怎么不见年夫人?” 女宾之中,不知是谁提了这么一嘴,其他女眷也都顺着这一提,四处搜寻着那抹身影,可是好半响,似乎确实都没瞧见那南宫月。 谁都知道,那南宫月素来当成骄傲的女儿和骊王赵焱闹出的那件丑事才刚过了不久,那年依兰在骊王府,连个名分都没有,但这年家的二小姐,今日这阵仗…… 单是看这宾客的众多,在场的人心中都明白。 年家二小姐是风光大嫁啊! 如此的对比之下,可不更让年依兰显得难堪了吗? 她年依兰难堪,可就是南宫月的难堪啊! 这个时候,那南宫月怕指不定在这年府的哪个角落,暗自咬牙,心生妒忌,又怎会出现在这众多人的地方,丢人现眼,自己给自己添堵?! 可谁也不知道,南宫月早早就已经不在年府,就连揽月楼的丫鬟也没有发现她的失踪。 未名湖畔。 今日虽是阳光普照,但湖面带起的风,却是透了一股凉意。 湖畔,距离女娲庙不远处的一座小院落内,寂静无声的四周,伴着那风,更让人觉得冷。 南宫月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地上,她是被冷醒的。 醒来的一刹,昨晚,意识涣散之前,那记忆瞬间冲进南宫月的脑海里,当下南宫月便是一个激灵,惊坐而起。 仓惶的她迅速打量着房间里,可一周下来,房间里,仿佛除了她,便再无旁人。 突然,她的目光触及到某处的时候,身体却是一怔。 床上…… 有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南宫月防备了起来,迅速的起了身,目光闪烁着,随手拿了桌子上的一个花瓶,一步一步朝着那边走去,她要尽快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可越是靠近,那一股恶臭,便来得越是浓烈。 那恶臭,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水里泡过,沾染了淤泥的味道。 到了床前,南宫月终于看到了床上的人…… 瞬间,南宫月心中一颤,整个人怔在当场。 那……那不是年府丫鬟的衣裳吗? 而那穿着衣服的人…… 南宫月瞥了一眼,恐惧的别开眼之后,复又再次看了过去。 战战兢兢之中,她看见那个身体已经泡得发胀,那张脸更似被什么粗利的东西划伤,经过水一泡,又沾染了泥土,一张脸,丝毫也看不清楚原来的面目。 可纵然是如此,南宫月心中也是有了一个猜测。 而那丫鬟身旁……同样是一个面目全非,泡得发胀的尸体,那光着的头,身上裹着的衣裳,南宫月看着,更是肯定了自己的那个猜测。 这…… 南宫月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手一松,手里握着的花瓶瞬间没了支撑,轰然落地,碰的一声在房间里响起,清脆,但却惊人。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南宫月更是惊醒,先前僵着的身体,迅速虚软了下去,没了支撑的力气,整个人轰然瘫坐在地上。 南宫月脑中迅速的转动着,思量着自己此刻的处境。 她被带来了这里,这屋子里还有这两具尸体,究竟意味着什么? 第七百一十一章送她出嫁 年玉…… 年玉果然知道是她主使的了吗? 而她是要做什么? 报复吗? 还是……要她的命? 南宫月的心中恐惧更浓,目光闪动着,咽了一下口水,她竟是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比年玉晚了一步。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 突然,南宫月想到什么,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那无力的甚至在颤抖的身体,行动虽是艰难,但她依旧强撑着,迅速踉跄的冲到了门口。 她要逃,她要尽快离开这里! 她不能让年玉那小贱蹄子得了逞! 南宫月的双手急切的放在了门上,用力一拉,几乎用尽了最大的力气,可那门却丝毫没有反应。 锁了…… 门锁了! 她被关在了这里! 不! 南宫月暗吸了一口气。卡Kа酷Ku尐裞網 就算是如此,她也不能坐以待毙。 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身形一怔。 “来人……”南宫月用拍打着门,大声朝着门外叫嚣着,“放我出去,年玉……是你对不对?我知道是你,不,不对,你是年玉的人,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她放了我,不然……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南宫家不会放过她……” 南宫月一遍又一遍的大喊着。 可是,她的声音被风带着,很快消散在空气里,宛如一颗石子,被投入湖中,惊起细小的波纹之后,又归于平静。 那院子里,除了紧锁的房门,以及屋子里的尸体和妇人,门外,就只有一个黑衣劲装的男人守着,正是昨夜将南宫月带来的人。 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不断传出叫喊声的屋子,男人眸光清冷。 若非今日是大人的大喜,那南宫月,已然是去见了阎王! …… 快要临近晌午。 年府正热闹之时,大将军府的迎亲队伍,已经从府上出发。 一路沿着街道,那队伍浩浩荡荡,从街头延伸到了街尾,长长的队伍,牢牢被禁卫军围着,那一顶硕大的轿子,足足八个人抬着,单是看着,都让人羡慕。 将军府对年家二小姐可谓是上了心的! 队伍的最前面,新郎一身大红喜袍,坐在骏马之上,更是英姿卓绝。 那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之下,分外耀眼。 似乎如此的风姿,人们有些忘记了这个枢密使大人的“缺陷”,忘记了那面具之下,是一张“毁了”的容颜,甚至有人禁不住叹着年家二小姐好福气。 亦是俨然忘记了,曾经将军夫人为枢密使大人的婚事奔走之时,那四处碰的壁。 队伍经过的地方,隐没在围观人群里的,好些双眼睛看着那队伍最前面的新郎,或若有所思,或神色各异。 一行队伍,很快便到了年府。 鞭炮声响起的一刹,热闹的气氛几乎冲到了到了最高点。 一时之间,宾客们立即出了年府大门,准备迎今日的新郎,看到骏马之上坐着的男人,每个人都是笑着恭贺。卡Kа酷Ku尐裞網 年曜听见那鞭炮声响起的时候,本在招呼宾客的他,立即小跑着朝倾玉阁的方向而去。 到了倾玉阁的时候,房间里,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都在。 年曜一进门,看到二人,忙的胡乱的行了个礼,这个时候,似乎因为太过喜悦激动,倒也顾不得再多的礼节,忙的吩咐道,“都准备好了吗?女婿来了,玉儿,快一些,可别耽搁了吉时。” 年曜满脸欣喜。 那一声“女婿”,甚是自得。 旁人听着,都是淡淡的笑着。 清河长公主立即给秋笛使了个眼色,随即起身,走到年玉身旁之时,秋笛已经将凤冠呈了上来。 那凤冠,珠玉点缀,流苏轻漾,每一处都做工精致,格外的璀璨夺目。 清河长公主亲自将那凤冠拿在手上,自始至终,脸上慈爱的笑着,将凤冠戴在年玉头上的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触动了清河长公主一下。 “玉儿,今日之后,你要过得比我幸福,比我自在,比我……如意!”清河长公主开口,低低的声音,在年玉的头顶响起,她目光亦是看着铜镜里的女子。 那一刹,年玉微微一怔,一抬眼,正是对上了清河长公主的眼。 要过得比她幸福,比她自在,比她如意…… 她明白,义母对她自己的那份爱情和婚姻的失望,所以,义母她……是将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吗?! “义母放心,爱情,玉儿会守护, 婚姻……玉儿亦是不敢松懈。”年玉敛眉,声音也很轻。 但那话,传入清河长公主的耳里,却是格外的坚定。 清河长公主深深的吸了口气,如此,她便放心了。 玉儿素来聪慧,有些事情,她会做得比她好! 清河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些,深深的看了年玉一眼,随后拿了红色的盖头,仔细的搭在凤冠之上,大红的颜色,从年玉的眼前罩下,那盖头轻纱的质地,眼前的一切,若隐若现。 隐约间,她瞧见铜镜里那个标准的新娘模样,一时间,恍惚之外,竟是有些紧张。 楚倾……已经来了吗? 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身旁清河长公主搀扶她的力道,年玉缓缓起身,年玉站起身的那一刻,秋笛忙的走到年玉的另外一边,准备搀扶着,可刚到了年玉身旁,宇文皇后却是迎了上来。 “本宫来吧。” 宇文皇后的声音,轻轻缓缓,却掷地有声。 这举动,众人都是一愣,好半响都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皇后娘娘她是要…… “快让让,快让让……”年曜率先反应过来,亦是忙的上前,拉了拉秋笛。 秋笛无意识的让开了位置,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宇文皇后的身上,包括年玉! 依稀之间,年玉瞧见宇文皇后脸上的笑容,一如刚才她将那锦盒给她之后,她看她的眼神。 年玉微微一愣,还未回神,她的另外一只手便被宇文皇后的手握住,那温度,让年玉心里微颤,随即,身旁,宇文皇后的声音缓缓传来…… “让本宫也送你一程。” 话落,在场的人看着这情势,反应过来的他们,面上都是震惊。 “好,好,玉儿,还不快谢皇后娘娘恩典?” 年曜忙不迭的道,脸上的笑容更是激动得难以抑制。 第七百一十二章将他给迷住了 清河长公主亲自送玉儿出嫁,已经是莫大的荣耀,现在还加上皇后娘娘…… 这顺天府里,不,这北齐天下,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得如此恩宠的人了。 这是玉儿的荣耀,更是年家的荣耀啊!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身旁站着这两个女人,仿佛有一股力量,从她的左右两边涌来。 几人迈开了脚步,每一步都走得极慢,亦是极稳。 年曜跟在三人身后,随后跟着的是秋笛,芝桃,珍姑姑,以及几个陪嫁的丫鬟。 一行人下了阁楼,再出了倾玉阁。 出了倾玉阁不远处的花园里,就已经有女眷在候着,就是在等着看年家二小姐出来。 远远的瞧见那喜庆的队伍,每个人都翘首期盼。 二姨娘陆修容和四姨娘徐婉儿,禁不住匆匆的迎了上去,可直到走得近了,看到前方那阵仗,当下,二人都是一愣,什么也顾不得,猛地跪在地上。 “皇……皇后娘娘,清河长公主……”陆修容和徐婉儿,根本无法来得及消化这眼前的状况,跪在地上,甚至连头也不敢抬,本是要参拜,可说出口的话,却是凌乱错落。 清河长公主和宇文皇后却都是没有理会二人,径自扶着年玉一步步的往前。 经过花园之时,女眷们已经跪了一地,继续往前,还未到前厅,前厅的宾客,瞧见门外的人陆续跪下,口中说着“皇后娘娘”“清河长公主”之类的字眼,也都跟着跪地。 纵然是跪下,可宾客们却依旧好奇。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有人小心翼翼的抬眼,瞧见门口进来几人的情形,都是愣在当场。 视线之中,大红嫁衣的女子,走在最中央,她的身旁,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一左一右,如长辈一般将她搀扶,那逼人的贵气,让人无法直视。 这…… 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竟是亲自送二小姐出嫁吗? 这阵仗……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清河长公主,二小姐如意吉祥。”大厅里,宾客齐声高唱。 可此刻,那高唱声中,站在大厅里,唯独一个没有跪地的人…… 楚倾的视线一直都在年玉的身上,仿佛身旁谁都不存在,看到年玉的那一刹,他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那一身的鲜红,仿佛是这世上最美的色彩。 盖头之下,他依稀能够瞧见她的容颜…… 几乎是情不自禁的,楚倾朝着年玉迎了上去,灼灼凝在年玉身上的视线,年玉感受得到,那一刹,在他的视线之下,年玉的心,也是倏然一紧。 朦胧之中,她看见他新郎官儿打扮的模样。 新郎…… 她的新郎! 心中一股暖意流窜,那温暖之中,夹杂着似糖似蜜的味道。 往日里,他素来是黑色的衣裳,今日这一身的红,却是别有一番风情,不止如此…… 年玉脑海里,似自动呈现出那面具之下,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心跳竟是漏了一拍。 二人望着彼此,隔着一层薄纱,周遭的一切,仿佛在他们眼里,都不复存在。 清河长公主看着二人,敛眉,禁不住呵呵笑道,“如此就已经将枢密使大人给迷住了,日后,那可如何是好?” 突然响起的话,让大厅里骤然静了下来。 楚倾和年玉亦是在那声音之下猛然回神,年玉脸上一红,倏然低了头。 而楚倾一眼看去,正是对上清河长公主眼里的促狭,目光闪了闪,面具下那张绝世的脸庞之上,亦是有一抹红晕浮现,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这才朝着清河长公主和宇文皇后躬身一拜,“臣楚倾……” “行了行了,今日你大婚,就免去了那些君臣的俗礼了。” 开口的是宇文皇后,高声打断了楚倾的话。 对于楚倾,此刻,宇文皇后看着,心中甚是复杂。 而她这一开口,在场的宾客,亦是猛然意识到了些微不寻常。 瞬间想起了前不久发生的事。 枢密使大人因沐王赵逸差点儿丧命,而沐王赵逸又因着将军府的逼责,被皇上贬去封地。 沐王殿下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如此毁了前途,她的心里,对枢密使大人是怨是恨? 可若是怨,是恨,那她又为何如此送玉小姐出嫁? 众人猜不透。 不过此刻这情形,却是让人觉得诡异。 “微臣谢皇后娘娘恩典。” 众人思绪之间,楚倾的声音再次响起,顿时打破了那复杂的气氛。 众人回过神来,清河长公主已经独自拉着年玉的手,朝着楚倾上前了几步,扶着年玉的手,递给面前的男人。 那手伸来,白皙如玉。 楚倾微微抬手,那模样竟是有些紧张,但片刻,手触碰到年玉的温度,大掌微微一颤,下一瞬,却是将年玉的手包裹在了大掌之中。 他不是第一次握玉儿的手,可这一次,却是和任何时候的意义都不同。 仿佛心中有一个声音,这辈子,这双手在他的掌心,他便要用尽一切,将她护在羽翼之下,不再让她有丝毫危险,不会让她受丁点儿委屈。 “楚倾,你记住了,本宫的女儿,若是在你大将军府受了委屈,哪怕是掉了一滴泪,本宫也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突然,清河长公主的声音响起,语气异常严肃。 那话是说给的楚倾听,更是说给大将军府来迎亲的那些人听。 她知道,自己今日说的每一个字,都会传入大将军府,而这正是她要的! 她的女儿,谁也休想欺负! 年玉听着,明了清河长公主的意图。 心中一股暖意流窜。 娘亲离开得早,前世,她不曾感受过母爱是什么,而这一世…… 老天当真是眷顾她的,义母待她,宛若亲生! “臣记住了。”楚倾开口,恭敬的朝清河长公主欠身,他亦是明白清河长公主言下之意。 玉儿…… 他怎忍心让她受委屈?! 看着眼前的女子,此刻,楚倾胸中,无数的激动流窜,他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个女子,如此牵动心神。 门外,有人高喊了一声“吉时已到”,随即,鞭炮声再一次响起,瞬间惊起了起初的热闹,迎亲的队伍,要带着新娘回府了吗? 第七百一十三章可愿随我骑马? 原本跪了一地的人得了宇文皇后的令,陆续起身,之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那新郎新娘的身上。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紧握着年玉的手,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一步步的朝着门外走去。 人群里,有几个人的视线,却是格外的不一样。 萧然看着那二人,今日的他,脸上的笑意一刻也没有散过。 对于自己的这个师妹……他乐意看到他幸福! 那丫头,嫁给楚倾,是嫁给了爱情吧! 可惜,她那般聪慧,自己的心,却总是看不清楚。 萧然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 而自始至终都隐没在人群里的南宫起,亦是看着两个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以往那如蛇如狐的眸子里,此刻却是一片沉寂,心中一抹异样,好像什么东西缺了一块,分外不是滋味儿。 记忆里,那个在马背上,一身英气的女子,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无数的画面闪过,可每一个画面里,那女子的目光,仿佛都不在他的身上。 年玉…… 他始终都没来得及,看看她驯马的真正能耐,她却已经嫁了人。 以后,还会有机会吗? 南宫起亦是叹了口气,眸中一片黯然。 年府外。 一行迎亲的队伍整齐而列。 从年府门口,一直蔓延到了街角,转角之后,队伍依旧延伸。 府门正对着的空地上,一骑骏马,一顶花轿,并排而列,正和走出来的新娘新郎一样,单是看着,那画面就已格外的惹人艳羡。 新郎新娘出现的那一刻,唢呐锣鼓,轰然响起,喜庆的乐声,更是在热闹之上,添了一层热闹。 正是在这喜庆之中,楚倾扶着年玉到了花轿前,临要上花轿的那一刻,楚倾的声音,在年玉的头顶响起…… “玉儿,可愿随我骑马?” 那声音低沉浑厚,说不出的诱人。 年玉听着,微微一怔。 随他骑马? 那这顶花轿…… 按照北齐婚嫁规矩,新娘得花轿迎进门,可是…… 她年玉已经是活了两世的人,规矩之于她,并无多大意义,可是…… 感受着握着自己手的大掌泛出的湿意,倒鲜少见到堂堂枢密使如此紧张。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敛眉,想着那一晚他守着“秘密”不坦白,眉心不由皱了皱,随即,低低的声音,亦是从盖头之下传来…… “那日后,旁人说起,我并非是你楚倾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妻子,我当如何回答?” 似没想到年玉会如此一说,当下,楚倾微微一愣。 但精明如他,瞬间便有了答案。 “如此,那就告诉那些人,你年玉是我亲自抱着进门的妻子,如何?”楚倾沉声道,刚才玉儿的“调皮”让他心里莫名的欢喜。 前几日他和玉儿的不快,他以为,就算是此刻,玉儿也是生着他的气,可是刚才那一刹,他知道,她没有。 他不清楚她如何消了气,但今日这样的日子,他希望玉儿开心,而他…… 楚倾敛眉,银色面具之下,一抹笑容绽放。卡Kа酷Ku尐裞網 他的话刚落下,年玉皱眉,还未反应过来,先前握着她手的大掌倏然一松,下一瞬,那大掌就已经来到她的腰间,修长的手臂,有力的圈住年玉的身体,轻而易举便将年玉带到了骏马之前。 这举动,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不是该上花轿吗? 可为何…… 枢密使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众人疑惑好奇。 突然,视线里,那男人扶着女子的腰,微微往上一托,大红的嫁衣,在那手里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度,下一瞬,那女子便坐在了新郎迎亲的骏马之上。 阳光在女子的身后,红色的盖头之下,珠玉流苏碰撞出美妙的声音。 一时之间,众人看得呆了。 甚至没有留意到,那新郎不知何时也上了马,挺拔的身姿,在新娘的身后,一只手有力的勒着缰绳,另外一只手圈着年玉的腰,银色的面具,分外灼眼。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便是这般吧! “出发。” 骏马之上,楚倾一声令下,顿时惊醒了痴迷中的人。 众人回神,却已瞧见楚倾已经策马,朝着前方走去,身后,唢呐与锣鼓紧紧跟随,在禁卫军的护卫之下,喜庆一路游走。 宾客们的目光追随着那队伍,骏马之上的新郎新娘,就算是隔了很远的距离,仿佛都依旧清晰可见,刚才,他们在马上那个画面,似刻在了大家的脑海里。 枢密使大人……竟这般带着年家二小姐走了吗? 并非是花轿相迎,但却是倾心守护! 有人禁不住有预感,这北齐以后的嫁娶婚俗,恐怕便要照着枢密使大人和年家二小姐这般了! 可人群里,有人却是挑眉。 楚倾这般,怕并非是特立独行吧,而他的目的…… 那一队的禁卫军护卫着,他亦是不放心年玉的安危,便如此亲自在她身后,才安心吗? 年家二小姐…… 他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在意! 敛眉,那人眼底一抹异样划过,想到什么,便也没有在这里多留,很快出了人群,他的存在和消失,没有任何察觉。 队伍一路往前,按照计划,是要绕着道,再回大将军府。 一路上,百姓相随。 骏马之上,年玉看着面前的道路,有些恍惚,这条道,仿佛是要带着她走向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或许除了复仇,除了守护,还有别的东西。 “在想什么?” 思绪之间,身后男人的声音传来。 气息若有似无的打在年玉的耳际,一阵酥麻,直直窜进年玉的身体。 年玉心中一颤,回神,亦是感受到身后男人宽阔的胸腔,紧紧的贴合着她,莫名的,心里竟是格外的安稳,“我在想,今晚,若是我想要取下你的面具,你会不会阻止我。” 取下他的面具? 楚倾眸光微微一窒,这几个字,仅是在他的耳边一闪,可钻进了他脑海里的,却是年玉话里,另外的东西。 今晚…… 脑中浮现出那日在女娲庙里,那无意间旖旎的一幕,当下,楚倾的身体便是微微一僵,无数旖旎的情思钻进他的思绪,一发而不可收拾。 今晚,是他和她的洞房花烛夜! 第七百一十四章特意准备的大礼 洞房花烛…… 这几个字,撞击着他的神经,面具底下,那张脸更是通红。卡Kа酷Ku尐裞網 身后男人脑中的思绪,已经到了什么地方,年玉无从得知,凤冠之下,那美丽的脸,灵动起来。 似乎刚才那一句无心的话,勾起了她身体里“作恶”的*。 取下他的面具…… 记忆里,男人模糊的声音,浅浅回荡。 一刹之间,年玉眸中的颜色更深了些,但仅仅是一瞬,一切就都挥散开来。 年玉的嘴角一抹笑意浅扬,似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一行队伍往前一段距离,突然,热闹的唢呐与锣鼓声中,一道琴音徐徐飘来,而那熟悉的旋律,拉回了年玉的思绪。 年玉眸中微微一怔,顺着那琴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若隐若现之间,前方不远处,视线里的景物也是她熟悉的。 这条街,她很熟悉! 年玉一眼就认了出来,藏玉阁就在这条街上。 而那琴声和那弹琴之人…… 年玉眸子眯了眯,眼底一抹异样凝聚。 赵焱…… “凤凰于飞……”年玉口中喃喃,几个字,是充满了讽刺。 脑中浮现出赵焱的模样,年玉眸中的颜色更深了些,他这个时候,在这里弹奏这一曲凤凰于飞做什么? 那琴声入耳,格外的悠扬。 可听在年玉的耳里,那里面却是不同的滋味儿。 好些时日没见那男人,可她却是明白,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就算是遭遇低谷,那心里的*也不会被磨灭。 而这琴音里,他又在算计着什么? 年玉敛眉,眼底有防备凝聚。 身后的楚倾,在那琴音响起的一刹,所有的情思亦是散去,猛然收回了思绪,那锐利的眸子看向前方,渐渐的,那琴声越来越近,一行队伍经过藏玉阁的时候,琴声最是高昂。 突然,正是在琴声最高昂的一刹,那奏琴之人,猛然收了手,琴音戛然而止。 楚倾和年玉皆是一怔,随即,视线之中,藏玉阁二楼的窗户前,那抹白色身影缓缓出现。 一上一下,几人都看到了对方。卡Kа酷Ku尐裞網 看到楼下那迎亲的队伍的那一刹,窗户内,赵焱的心里明显一怔,面上亦是有诧异浮现。 他本是想亲自看看楚倾迎亲的队伍到底有多声势浩大,却没想到,这一看,竟是看到这样的一幕。 那个本该坐在花轿里的女子,竟是骑在马上,而她的身后…… 赵焱看过去,正是对上楚倾的眼,那男人眸中深沉,一手勒着缰绳,另外一只手,长臂圈着怀中女子,那姿态,完完全全的将女子包裹着,似乎是在对谁做着警告。 而那眼神里, 也是充满了防备。 防备吗? 他是在防备着谁? 赵焱看进楚倾的眼里,似想将他看得透彻。 空气中,二人的视线交织着,一路随着队伍行进。 突然,那窗户前的白衣男人,俊美的脸上一抹笑意绽放,朝着楼下骏马上的二人,微微颔首。 那模样,仿佛是含蓄的祝福。 可无论是年玉还是楚倾,他们的心中都明白,那个充满野心的人,越是这般,便越是危险。 不知为何,年玉的心里,一股不安浅浅浮现,似在血液里,在四肢百骸不断的游窜,甚至连身体也因为那不安,渐渐僵硬了起来,那跳动的微恐,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子冉……” 突然,年玉开口。 那出口的声音,亦是流露了心中的情绪。 那一刹,身后的男人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让她的背脊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她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似乎如此,给着她安稳。 “今日大婚,我不会让任何事情发生。”楚倾在年玉的耳旁低喃。 他最是知道今日的暗藏汹涌,可他更是知道,玉儿之于自己的意义! 不会让任何事情发生…… 男人的声音,抚慰进年玉的心里。 那不安似因着他的话渐渐散去,终于,那大红的盖头之下,女子的嘴角浅扬起了一抹笑意,深吸了一口气,年玉禁不住暗自自嘲。 她这是怎么了? 怎的胆子越来越小了? 前世,纵然是在战场上,面对敌人的千军万马,纵然是随时都可能血洒黄土,尸骨无存,她都没有如此惧怕,如此不安,怎的这一世,一个婚礼,便让她如此惶惶然。 这太不像她年玉了! 深吸了一口气。 这一世,他赵焱,本就不值得她害怕! 收回思绪,年玉再次迎上那视线的时候,眸中亦是一片清冷。 一行队伍,继续往前,徐徐从藏玉阁经过。 藏玉阁里。 那白衣的男人站在窗户前,一直目送着那骏马之上的两人离开,年玉一身的红衣,楚倾防备的姿态,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渐渐的,那白衣男人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开来。 防备吗? 呵,想到自己今日的计划,那深沉的眸中,幽光闪烁。 纵然是防备又如何? 今日,他依然让他楚倾防不胜防! 而年玉…… 想着她刚才的模样,赵焱的眼里,越发深沉了些,那萦绕的*,浅淡密布,渐渐的,转为灼烈,到最后,甚至有一团火焰在那眸中燃烧着,每一寸,都写满了*。 那一行队伍,逐渐消失在了视线里。 又过了好一会儿,赵焱才收回了视线。 视线收回的一刹,整个人更是清冷。 雅间里,除了他,一直都还有另外一人在。 “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赵焱开口,虽没有说明,但身后,墨书却是明白他的意思,忙恭敬的禀道,“已经备妥,待约定的时间一到,她就会出门。” 墨书话落,赵焱一笑,眼里兴奋,分明更是浓烈了些。 那个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再是清楚不过。 “好,很好。”赵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似乎因着一口气,更蓄积了力量,朗声道,“今日这日子,本王亦是得上门恭贺才行。” 他会去恭贺,顺便,带上他特意准备好的大礼! 而此刻,方池巷那个僻静的小院里,这条巷子,就算是和主街隔了一定的距离,可迎亲的队伍经过之时,喜庆的唢呐声响,依旧传进了院子里。 第七百一十五章最后的开心与幸福 房间里,没有过多的家具,女子静静的坐在床上,大红的嫁衣,映着那张美丽的脸,分外明艳动人。 那端坐的姿态,眉宇之间,那浅扬的自信,仿佛,眼前的一切她都格外的满意。 突然,女子缓缓转过脸,看向不远处那个铜镜。 铜镜里,那女子的样子,让她微微一怔,几乎是情不自禁的,女子起身,走向那铜镜,最后在距离铜镜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嫁衣…… 这大红的颜色,当真是美丽,如果…… 如果配上她曾经那张没有被年城毁了的脸,应该更是耀眼吧。 而这张脸…… 赵映雪抬手,轻抚眉眼,那眼里有无数的情绪闪过,可最后都挥散开来,取而代之的是清冷与坚定。 想着心中的期待,赵映雪此刻禁不住开始有些喜欢这张脸来。 “年玉啊年玉……过了今日自后,或许我应该感谢你。”赵映雪低声喃喃,曾经被烟熏得嘶哑的声音,现在竟是动听,想着那段时间,在锦娘那里所承受的折磨,赵映雪眸子紧了紧,“谢谢你给我的大婚,谢谢你,送给我的这一切!” 这张脸……未来的人生…… “呵……呵呵……” 想着,赵映雪竟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笑容之的疯狂,夹杂着兴奋,似乎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正此时,唢呐声传进来,赵映雪的笑容戛然而止。卡Kа酷Ku尐裞網 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去。 来了……来了! 迎亲的队伍已经往回走了! 那接下来…… 赵映雪咽了一下口水,心跳亦是加快了速度,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冲出去,看看枢密使大人在迎亲的骏马之上,是怎样的风姿。 可是…… 她刚迈出一步,却是停下了脚步。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赵映雪告诉自己要沉得住气。 闭上眼,赵映雪努力稳着自己的心神。 脑海里,那迎亲的画面浮现,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那是怎样的一个场景,也几乎能够想象,楚倾的意气风发。 而年玉……她此刻坐在那花轿里面吗? 赵映雪眼皮微动,但瞬间,整个人又放松下来,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坐着又如何? 现在,便让她坐一坐,权当做是她年玉最后的美好记忆! 年玉…… 想着那骊王赵焱,赵映雪的眸中,更多了一丝轻笑,那日,他那般的痴迷于这张脸,待今日过了之后,他会怎么安置年玉? 想到那些可能,赵映雪心里更是痛快。 这场迎亲,这场婚礼,她赵映雪会是最后的赢家,而年玉……或许对她来说,便是噩梦的开始。 脑中浮现出曾经的一幕幕。 她们的命运,是该换一换了!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已经恢复了淡然,好似方才一切的情绪波动,都不过是幻觉。 外面那喜庆的声音,依旧悦耳,仿佛是她新生的赞礼。 “小姐……” 突然,门外一个声音传来。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微怔,她知道,今日,他们的计划要开始了。 敛眉,赵映雪看着门扉,沉声开口,“进来。” 随着那一声吩咐,门被打开,首先进来的便是那个在长期照看她的下人,而那人的身后,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那男人模样再是普通不过,可是,那眉宇之间流露的东西,却是不同寻常。 那人进来,看了赵映雪一眼,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朝着赵映雪拱了拱手,“外面已经准备好了,小姐可以出发了。” 出发…… “好。” 赵映雪暗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着镇定。 没有丝毫停留,赵映雪提了提嫁衣的裙摆,大步出了房间,再跟着那男人出了院子。 院门口,一辆马车已经备好。 那马车,再是寻常不过,和赵映雪身上那嫁衣相衬,却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赵映雪看了那马车半响,总归心中还是有些失落,但瞬间,似乎眼前的期待,抵过了一切,赵映雪挥开思绪,上了马车,马车很快出了巷子,没入了人群,而隐约可见那方向,正是朝着大将军府那边…… 而此刻,藏在百姓队伍里,一个素衣女子,轻纱遮面。 迎亲的队伍从她面前走过的时候,女子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那骏马上二人的身上移开。 那鲜红的颜色,分外耀眼,可男人将那个女人圈在怀中的模样,却是分外刺眼,几乎是下意识的,女人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那力道,似在隐忍着,指骨几乎泛白。 为什么? 他到底喜欢上了年玉什么? 为何独独是年玉? 记忆里,曾经的一幕浮现在脑海,男人冷情的眼,分外刺眼。 当下,女子咬着唇,眸子一紧,胸中那激荡的情绪涌动得更加厉害,突然,她往前了一步,可只是那一步,身旁那粉面的小厮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主子,使不得。” 粉面小厮低低的开口,那语气分外坚定。 女子身形一顿,淡淡敛眉,眼底一抹凌厉凝聚,狠狠一眼扫向身旁的人。 那模样,异常的凶狠,粉面小厮承受着她的怒视,也依旧硬着头皮,对着她摇了摇头,眼里除了理智,竟是有祈求,“这人群里,有很多人和我们一样……” 很多人和他们一样…… 言下之意,已经再是明白不过。 若是她沉不住气,一旦踏出了那一步,那接下来的一切,只怕会不好收拾。 如此一说,女子皱眉,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向人群里,那里面……除了二殿下的人,还有旁的吗? 如此,她一出现,那势必在他们的视线之中,而那后果……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女子的理智稍微回笼,稍微沉住了气,耳边那喜庆的唢呐声,继续传来,充斥着她的脑海,女子视线转向那骏马上的两人,握成了拳头的手更是紧了紧。 “年玉……” 迎亲的队伍越走越远,最终渐渐的在女子的视线中消失,女子站在那里,口中喃喃着这两个字,面纱底下的那张脸,骤然添了几分狠。 这个时候,她很开心,很幸福吗? 可惜……想到今日的计划,这或许,会是她最后的开心与幸福! 第七百一十六章和鲜血一样迷人 顺天府里。卡Kа酷Ku尐裞網 无数双眼睛都紧盯着那迎亲的队伍。 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 马车上,南宫叶静静的坐着,而她的身旁,年依兰挑起了马车的帘子,视线之中,那浩浩荡荡的队伍,那骏马之上的新郎新娘,无一不刺着年依兰的眼。 记忆里,自己入沐王府的萧索,被送到骊王府的凄然。 那一切和眼前这阵仗,形成鲜明的对比。 年玉…… 此刻,她在枢密使大人的怀里,是怎样的滋味儿? 她应该很得意吧! 得意她如今的风光。 脑中浮现出年玉嘴角含笑的模样,她似在对自己炫耀……更仿佛在告诉她,她输了! 输了吗? 不,年依兰抓着帘子的手一紧,眸中的决心,格外的炽烈。 她没有输,她年依兰只要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认输! 一旁,南宫叶听见热闹声远去,年依兰的每一个反应,都被她尽收眼底,嘴角轻笑里诡异,亦是越发浓烈。卡Kа酷Ku尐裞網 而此时,一个酒楼内。 今日,整个二楼都被人包下,而那个包下了酒楼的紫衣男人,此刻正站在二楼的栏杆处,从这里,几乎可以将整条街的每一处细小的地方,都一览无遗。 远远的,那紫衣男人就已经瞧见了红色的浩荡的队伍,朝这边越来越近。 那男人负手而立,迎着微风,紫衣飘扬,那飘逸之下,本该是绝世出尘,宛然若仙,让人敬仰,可是,男人嘴角浅扬的笑意,带起的邪恶弧度,却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不止如此,那男人眼中若隐若现的嗜血光芒,仿佛被盯着,就已经离死不远。 刚才队伍出现在他视线里的时候,燕爵的眉峰就不由一挑。 这个楚倾,这般的防备,是针对谁? 不用想,他亦是能够猜得出来。 而那新郎新娘…… 燕爵看清楚那骏马上的二人的一刹,那两人,也是瞧见了他。 几乎是在几人视线相对的一瞬间,那天夜里在倾玉阁,楚倾房间里发生的事,瞬间浮现在几人的脑海,当下,燕爵的眸子一紧,骏马之上,年玉的眉峰也是皱了皱,明显感受到身后楚倾搂着她的长臂,越发的收紧了些。 三个人,无论是谁,都是精明之人。 楚倾那一瞬间的防备反应,落入燕爵的眼的一刹那,当下,燕爵似捕捉到什么,微微一怔,仅是一瞬,似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豁然开朗。 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先前的姿态,眸中晶亮的光芒越发璀璨。 楚倾…… 他认得他! 不仅认得,还对他充满了防备! 可他的记忆里,除了那日在倾玉阁里,他们从没有机会面对面,而唯一一次…… 想到那一晚,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 这意味着什么? 燕爵暗暗挑眉,嘴角的轻笑,越发诡谲。 那一晚……他醒着的! 此刻,脑中那一幕重现,燕爵的眸子眯了眯。 醒着的吗? 呵…… 他只是知道那晚发生的事情,还是…… 燕爵脑中浮现出一个猜测,那眸中,严肃之间,风云变幻。卡Kа酷Ku尐裞網 看来,这个枢密使大人,他终归还是小瞧了。 可是,他如此防备,意味着什么? 眸光微紧,燕爵的视线紧锁着那一袭红袍的男人,以及那银色的面具,想到什么,那璀璨的眼里,一抹诡谲伴随着邪恶渐生。 “这颜色,和鲜血一样漂亮。”紫衣男人开口。 话落之时,倏然收回了视线,转身,高大的身躯离开了栏杆处,那背影,在迎亲队伍里,楚倾和年玉的视线之中渐渐消失。 不知为何,二人的心里,均是浮出一丝怪异。 那警惕与防备,似乎无形之间越发的浓重。 当下,聪明如年玉,瞥见周遭的禁卫军,楚倾他如此严密的防备,那被防着的人中,其中之一,也是这西梁国的阴山王吧! 年玉敛眉,思绪之间,迎亲的队伍已经渐渐靠近了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里,先前在年府的宾客,从稍近的那一条道,先迎亲队伍许久到了将军府,皆是在门口候着。 大将军楚沛在宾客之间游走着,热络的招呼着,可宾客们,至始至终都没有瞧见将军夫人的身影。 “夫人呢?”楚沛扫视了一周,亦是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开口询问着身旁的管家。 迎亲队伍不久就会到了,之后便是新人拜堂。 他虽不喜心爱的女人太过操劳,可今日这样的大日子,子冉拜堂,她无论如何都要在,再说…… 她那般在意子冉,那一刻对她来说,更是意义非凡。 可是…… “今日奴才就没见过夫人,刚才,奴才派人去主院,那丫鬟说,夫人今早起来,就一直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过,奴才还让人问了,可夫人只说是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 当下,楚沛的神色就变了。 今天,他一直忙着楚倾的婚事,一早出了房间,亦是没有过多的留意她的状况。 身体不舒服……是病了吗? 还是前些时候,那次的自缢的后遗症? 心中的担忧浮现,似乎牵扯到关于将军夫人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要被抛到脑后,当下,楚沛再没有招呼宾客的心思,大步朝着后院走去。 主院里。 房间,一片宁静,和前厅的热闹大相径庭。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房间里,妇人身体一怔,似猛然惊了一跳,眼里的防备瞬间变得更加的浓重。 “谁?”妇人的声音响起,看向那紧闭的门扉,单是听那声音,都透了几分紧张。 “夫人,将军让奴才来看看你。” 门外,男人的声音响起,甚是恭敬。 可那声音传入房间里妇人的耳里,那声音,却是她不熟悉的,莫名的让她觉得不安。 当下,妇人眉宇之间的防备更是浓重了些。 “不,不用看,我没事,我只是有些累罢了,你退下吧。”将军夫人冷声道,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那姿态,仿佛如临大敌。 “夫人,奴才就这么去交差,将军怕是会更担心了,或者,奴才去请将军亲自来看看夫人。” 第七百一十七章可还记得我? 将军夫人的话刚落,门外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再寻常不过的语气,可是房间里的妇人听着,心中竟是一颤。 请将军来…… “不!”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军夫人开口道。 眼里,一抹惊恐浮现。 想到自己隐藏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将军牵扯进来。 几乎是在开口的那一刹,妇人赫然起身,大步匆忙冲向了门口。 吱嘎一声,门被等打开。 门外,两个络腮胡子的男人,一个灰衣,一个青衫,皆是朴素低调,可那二人眼里闪动的锐利,却不似凡人。 那一刹,将军夫人心中咯噔一下。 他们…… 虽是那样的低调掩饰,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将军夫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他们…… 怎么会是他们? 这次来北齐的,不是西梁国的阴山王吗? 她以为,会是阴山王的人找上她了,可是……怎么…… 将军夫人的心里,难掩震惊,那震惊之后,目光里闪烁的不安亦是越发浓烈。卡Kа酷Ku尐裞網 定定的看着那个站在灰衣男人身后的青衫男人。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也…… “你们……” 将军夫人猛然回神来,先前还在门口,被她挡在了门外的二人,已经趁机挤进了房间,那灰衣的男人,甚至已经伸手将门关上,一系列的动作,再是利落不过。 一切都似落定,将军夫人更是慌了。在 这个男人,她该如何面对? 将军夫人脑中思绪着,渐渐的,她便稳定了心神,暗吸了一口气,敛眉,淡淡的开口,“二位若是今日的宾客,还请移步前厅,这是里内院,不方便招待。 ” “不方便?如何不方便?” 灰衣男人冷声道,语气明显的不睦。 那气势,可能连一些见过些世面的男子都会感到惧怕,更何况面前这个一直在内院中,鲜少接触外界的将军夫人? 似乎更因着眼前这二人的身份,终究是压不住心中惧意,将军夫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越是如此,将军夫人心里越是复杂。 “二位……” “可还认得我?” 将军夫人稍微稳定了心神,想继续说什么,可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便打断了她的话。 那开口之人,正是一同进入房间的青衫男人。 可还认得他…… 将军夫人目光闪了闪,低垂下头,不敢看他,“妾身不知,您若是今日的宾客,还请……” 将军夫人再次开口驱赶着二人。 可那一刹,青衫男人目光骤然变得凌厉,并没有理会妇人的回避,径自开口,“见到朕,你的礼数呢?” 朕…… 一个字,霸气凛然。 那气势,仿佛能吞了山河。 在那气势之下,将军夫人身形一怔,在那威压之下,几乎是本能的跪在了地上,可跪下的一刹,将军夫人猛然回过神来,却已经是晚了。 这一跪,便意味着,她是臣,他是君。卡Kа酷Ku尐裞網 而那牵引出来的东西…… 不管是灰衣男人,还是那一袭青衫,自称“朕”的男人,在妇人跪下一瞬,眸子都是紧了紧。 心中的某件事情,似乎已经被肯定了八成。 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气氛,更添了几分诡异。 “现在,将军夫人想来是记起了吗?” 突然,青衫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浑身散发的贵气让人不敢逼视,仿佛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一切那气势之下,都得臣服。 而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眸光闪动着,那不安急速的流窜,正想着法子,那青衫男人却似不给她机会,继续紧逼,“你若再记不起来,那朕便要想其他的法子了,总归,你会记起朕的。” 威胁! 毫不掩饰的威胁! 甚至比刚才那灰衣男人的威胁,更来得汹涌。 他会想其他法子…… 将军夫人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她丝毫不怀疑,他有那个能力让他的话实现。 将军夫人揪着衣摆的手紧了紧,此刻,她已经明白一个现实,或许,自这两个男人进了这个门开始,有些东西,她就已经守不住了。 可是…… 将军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双掌高举在额间,朝着那青衫男人一拜,整个人匍匐在地上,仿佛信徒跪拜信仰般虔诚…… “奴婢……奴婢参见君上。”将军夫人开口的一瞬,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君上…… 这个称呼,有多久没有出现在了她的世界里了? 今日再次称呼出口,又意味着什么? “呵,在北齐的这些年,你更是识时务了。”青衫男人目光淡淡的凝在妇人的身上,眸中一抹轻笑,“看你在这北齐的日子,过得倒是舒坦,是不是忘记自己是个西梁人了?” 西梁人…… 将军夫人眼里更是慌乱了起来,“不,奴婢不敢……奴婢时时刻刻记得奴婢是西梁人。” “时时刻刻记着?”青衫男人眸子眯了眯,微微拔高了语调,明显不悦,“那你可记得,当初将什么东西从西梁带走了?” “没,没有。” 将军夫人下意识的道。 激动之下,甚至赫然抬起了头在,眉宇之间的慌乱更是无法掩饰,“奴婢有罪,奴婢当初逼不得已才逃离了西梁,幸得北齐大将军所救,才保得一条性命,奴婢更是没有从西梁带走任何东西。” “没有吗?”青衫男人一声轻哼,显然不信她的话。 将军夫人暗吸了一口气,这一次,她迎上了青衫男人的视线,眸中凝聚起一抹坚定。 “没有!” 两个字,再是恳切不过。 这反应,两个男人看在眼里。 几乎是在那一瞬间,气氛更是压抑了些。 “当真没有?” 突然,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开口的的灰色衣服的男人,“你应该知道,欺君是什么罪,更应该知道,你此刻隐瞒的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仅是片刻,将军夫人便再次开口,“回君上,奴婢当真没有带走任何西梁国的东西,还请君上明察。” 将军夫人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透了坚定,甚至在那青衫男人威仪的气势之下,竟也没有丝毫松动。 青衫男人迎着她的视线,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第七百一十八章像她一样狡猾 不只是他,将军夫人这样的回答,甚至连那灰衣男人也是诧异。 二人皆是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灰衣男人浓眉皱得更紧了些,“司马瑶,你……” 灰衣男人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是顿住了。 而他叫出的名字…… 将军夫人身体微微一晃。 司马瑶…… 这三个字,那一刹便勾起了记忆里许多的东西,如决了堤的潮水,汹涌的袭来。 这个名字…… 她亦是多久没有听见过了? 司马瑶…… 可如今,她早已不再是司马瑶! 想着此刻的局面,努力隔绝了那澎湃的记忆,稍微稳定了心神,将军夫人朝着青衫男人又是重重的一拜,再是恭敬不过。 “君上,奴婢当初逃离,确实是大罪,奴婢甘愿受罚,可是,奴婢的罪,也只是逃离了西梁国,再无其他。” 言下之意,是当真没有从西梁带走任何东西! 可饶是如此,她亦是知道,这个足以主宰整个天下的君王,这一次,这般大动干戈的从西梁国来到了北齐,她只是如此,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蒙混过去的。卡Kа酷Ku尐裞網 想到什么,将军夫人眸光微漾。 而房间里的两个男人,依旧定定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妇人。 “甘愿受罚?” 半响,青衫男人开口。 那声音里,浅浅流露出一丝不屑,“你的命,在朕的眼里,无足轻重。” 那姿态,仿佛跪在地上的,不过是一个蝼蚁。 将军夫人心中一颤,下意识的咬了咬唇,随即,头顶又传来刚才那个声音…… “朕只想知道,北齐这个枢密使大人,到底和朕有没有关系!” 这是他此行的目的。 就算方才从眼前这个女人的反应里,他已然看出了些什么,有了许多的确定,可他要的是百分之百的肯定。 这一问,单刀直入,丝毫也不拐弯抹角。 可他的话刚落,地上的妇人便赫然惊起。 “没有!子冉是奴婢和将军的儿子,怎会和君上有关系?”将军夫人言语之间,透了几分急切,但那慌乱,却依旧压制着,不曾再流露。 “和楚沛的儿子?” 可饶是如此,那青衫男人亦是不信,轻声一笑,“那朕便让人去将那北齐的大将军叫来,当着你的面,问一问,他的这个儿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话落,果然,将军夫人神色微漾。 可半响,却收敛了无措,暗吸了一口气。 “若是君上不怕暴露来了北齐的行踪,君上大可以如此一试。”将军夫人一字一句,平静舒缓。 妇人突然转变的姿态,让房间里的两个男人都是微微一愣。 随即,不约而同的,皆是皱眉,定定的看着她。 将军夫人亦是迎着他们的视线,这一次,她竟丝毫也没有避闪。 三个人的视线,就如此交织。 那气氛,更是流窜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将军夫人在赌。 这两人如此低调的伪装,来了北齐,她在赌,阴山王知不知道,更是在赌,西梁如今的时局。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些年,西梁国的宫闱,朝堂,皆是暗藏汹涌,而那阴山王便是那汹涌之中很是关键的一人。 若是他来北齐的事,连阴山王都瞒着,那势必不想让阴山王知道他的行踪,或许,让阴山王知道的后果,亦是不小,所以…… 果然,二人的反应,已经给了她答案。 他终究担心行踪暴露给了阴山王! 当下,将军夫人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呵,你倒是变了,倒有几分像她……竟也这般狡猾。”青衫男人再次开口,提起那一个“她”的时候,眸中分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不只是他,将军夫人也是微微一怔。 她…… 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妇人心里似被扎了一下,隐隐生疼。 可很快,将军夫人便挥开了脑中的思绪。 这个时候,面对着这个足以主宰着一切的男人,她不能有丝毫闪神,更不能有丝毫差错。 “君上谬赞,奴婢所说的句句属实,一个字也不敢欺瞒于君上。”将军夫人敛眉,比起刚才,心里更是有底了许多。 她知道,自己刚才赌赢了。 如此,这二人,想来绝对不会把将军牵扯进来,不仅如此…… 他们在北齐,不敢暴露行踪这一点,对他们,终归是有牵制,那么自己要藏着的东西…… 将军夫人敛眉,打住了思绪。 这个两个男人一个也不好对付,她不能分了神。 房间里,片刻沉默。 那沉默之中,将军夫人明显感受得到那青衫男人的怒意,但渐渐的,那怒意消失,男人的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却是比刚才那愤怒,更让人望而生畏。 “好,很好。”青衫男人开口。 那让人头皮发麻的语气,让将军夫人暗暗咽了一下口水。 就在她以为,这青衫男人又有什么刁难袭来之时,那男人却是有了动作。 青衫男人朝门口走去,径自打开了门,那挺拔的身影走出了房间,房间里,将军夫人屏气凝神,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心也跟着渐渐松了。 他就这么走了吗? “阿瑶……” 将军夫人思绪之间,突然,房间里,灰衣男人的声音响起。 那两个字,让将军夫人刚稍微松了些的心,又是倏地一紧。 阿瑶…… 司马瑶,已经离她很远。 阿瑶,离得更远。 那一切,都仿如隔世!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灰衣男人微微一顿,继续道,浓墨的眉紧皱着,比起刚才的凌厉严肃,此刻,那眸中多了一抹柔和,甚至是……关切! 那关切,将军夫人感受得到,可是,她却不敢抬头。 低垂着头,将军夫人静静的看着地面,语气亦是平缓,“奴婢知道,奴婢相夫教子,过着平凡的日子,这已是奴婢期待的生活,若大人记得丁点儿曾经的情分,还请大人手下留情,放过奴婢,放过奴婢的家人。” “放过?” 灰衣男人眸中紧了紧,半响,却是一声轻笑,那笑中难掩无奈,顿了顿,继续道,“我又如何做的了主?” 丢下这一句话,灰衣男人也是出了房间。 房门开着,房间里,独独剩下了将军夫人一人。 第七百一十九章最大的幸运 那两个男人离开了好半会儿,可将军夫人依旧跪在地上,心里一刻也不敢松懈。卡Kа酷Ku尐裞網 耳边,刚才那灰衣男人的话,在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又如何做得了主? 是啊,他的身份……在那个人面前,又如何做得了主? 那个真正做主的人,对于这件事情,又怎会那般轻而易举的放手? 可是,不放手吗? 将军夫人眉心皱得更深了些。 “子冉……” 将军夫人口中喃喃着这两个字,眼神里的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着。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她以为,自己要防的人是西梁国的阴山王,却是没想到,除了他,还有他们! 而这两个男人,要远比那阴山王,更是难以对付。 他们为了子冉而来,可那目的,到底对子冉来说,是好是怀? 妇人眉心紧皱着,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怎么也无法消散。 脑海中浮现出刚才那青衫男人的身影,单是如此,男人的威仪亦是让人敬畏惊恐,她知道,就算是他此刻受了“掣肘”,可他依旧有无数的办法,知道他想知道的东西。 可是……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将军夫人的眸中,渐渐的只剩下坚定。 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遵着她的使命,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将军府,主院外。 大将军楚沛匆匆从前厅赶来,快要到主院之时,那一灰一青的身影,正好是从院外出去,可楚沛却是没来得及上前和二人遇上,那两人便从另外一边离开。 院门口,楚沛看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隐约只有两个模糊的身影在脑海,眉峰微微一皱,怎么也驱散心中突生的怪异。 他们是谁? 宾客么? 可宾客,来后院做什么? 当下,楚沛意识到什么,猛然回神,快速的冲进了院内,直奔主屋。 “夫人……” 还未进屋,楚沛便唤道,那语气里,充满了急切。 那声音,传入屋子里将军夫人的耳里,将军夫人猛被这声音然惊醒,转眼看向门外,正此时,楚沛亦是到了门口,那一刹,二人视线相对,一瞬之后,楚沛的脸色越发沉了下去。 “夫人,你跪在这里做什么?”楚沛看到跪在地上的模样,大步进屋,眼底难掩关切,一双长臂已经伸出去,想要扶她起来。 这一问,更是让将军夫人心里颤了一下。 她跪在地上做什么? 她该怎么和他解释? 目光闪了闪,扯了扯嘴角,顺着他的搀扶起身,“没什么,刚刚……刚刚妾身在祈求,祈求子冉福泽顺畅。” 将军夫人说着,那模样,仿佛再是寻常不过。 楚沛却是皱了皱眉,他那般了解这个女人,怎会不知道她在回避掩饰? 是因为刚才那两个他未来得及看清的身影吗? 他们到底是谁?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 楚沛凝视着眼前的女人,她脸上那淡淡的笑容,他看着,心中竟是有些抽痛,他感受得到她的担忧,亦是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有秘密藏着,连他也瞒着。 可她不愿说,他也从未逼迫过她。 此刻,若是他问,她会说吗? 她藏着的秘密,是否和子冉有关? 便也只有子冉,会让她这般! “夫人……”楚沛开口,询问的*在心里越级越浓,可刚唤出口,他却是感受到面前的女人身体更是紧绷了些。 她在紧张! 紧张他的继续追问! 深吸了一口气,楚沛心中的某处软了,终究是不忍看她为难,微微一用力,将妇人拉入了怀中,双臂紧紧的环绕,这举动,将军夫人难掩诧异,感受着熟悉的胸膛,熟悉的臂弯,将军夫人微微皱了眉。 “老天一定会听到你的祈求,让咱们的儿子一生一世福泽顺畅。”楚沛的声音在妇人的头顶响起,放弃了追问的念头。 将军夫人听着,微微一怔。 刚才那一刹,她分明感受到他会问什么,可终究…… 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军夫人的手亦是缓缓抬起,紧贴着男人的背,“将军,妾最大的幸运,便是当年被你所救。” 妇人的声音,宁静平缓,仿佛这世上最温暖的语言,楚沛的心里,顿时被牵出了太多的激动。 她从来都鲜少表达她的感情,可刚才她…… 最大的幸运吗? 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本能的,楚沛将怀中的女人搂得更紧了些,“我最大的幸运,又何尝不是当年救了你!” 他救了她,她亦是让他知道,深爱一个人,是怎样的滋味儿。 “将军……”妇人心里微微一动,想说什么,可刚唤出口,楚沛便将她拉出了自己的怀抱,看着眼前的女人眼里似有晶莹的泪花闪烁,当下,楚沛的眉心便是一皱,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傻女人,今日是子冉大婚,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了,该笑着才对,你笑着的时候,最是美丽,我也最是深爱。” 这情话,将军夫人听着,心中更是复杂。 感受着男人指腹的轻抚,将军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绽放开来,伴随着眼里的光芒,格外的耀眼,望着面前为自己遮风挡雨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道,“对,子冉的大婚,今日,是最该高兴的日子。” “那咱们快去前厅,迎亲队伍该是快到了,等会儿你该亲眼看到子冉拜堂才行。”楚沛开口,紧盯着面前女人的眼,声音轻快明朗。 “对,拜堂……”将军夫人口中喃喃,眼里有期待闪烁。 她等这一天,不是等了好久了吗? 今日,便是子冉大婚! 想到刚才那两个男人,将军夫人眸光微敛,既然刚才那两个人已经认出她了,如今,她更是没有躲着的必要,不仅如此,她要去看着…… 想到什么,妇人眸中一抹异样一闪而过,锐利而深沉。 二人相视一眼,楚沛握着将军夫人的手,缓缓走出了房间。 前厅的热闹持续高涨,而在那热闹之下,楚沛领着将军夫人出了主院之时,另外一抹身影,却是鬼祟的出了人群,悄悄无声息的往侧门的方向走去。 那模样,仿佛蕴藏着什么阴谋。 第七百二十章声东击西 那是位于大将军府西南方的一个极小的侧门。 那侧门,平日里都是府外的人送菜来的时候进的门。 平日里,会有两个家丁在那里守着,进进出出的人,都要查了令牌,才能行走。 可今日这样的日子,将军府戒备森严,这里亦是安排了两个禁卫军的侍卫守着。 秦姨娘匆匆到了这边,很远,她就看到了这边的情形,想到自己今日要做的事情,秦姨娘目光闪了闪,一双眉,紧紧的皱在一起,似在盘算着什么。 其他的,她都已经安排妥当,可唯独这里…… 该怎么办? 这两个下人,她很容易就能搞定,可这禁卫军的人…… 秦姨娘紧紧的攥着手中的绣帕,无措的踱着步,脑中快速的转动着。 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身体一怔,眼里亦是闪过一抹光亮,可随后,她却是在挣扎着,好半响,终于似做了决定,眸中坚定浮现,深吸了一口气,秦姨娘的目光在地上四处搜寻着。 看到了什么,那视线一定,坚定的大步上前,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石头。 秦姨娘掂了掂手中石头的重量。 这石头不大,却足够她完成她想做的事情。 秦姨娘看着手中是石头,好几次深呼吸,似在做着心理准备,终于,那眸中一股狠意凝聚,秦姨娘握着手中的石头,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额上。 “唔……” 那剧烈的疼痛传来,秦姨娘一声轻呼。 强忍着那袭来的眩晕与疼痛,那破了的头皮,一道鲜血从那伤口处流出来,顺着眼边滑下,一直流在脸上。 那模样,触目惊心。 秦姨娘看着石头上沾染的鲜血,感受着脸上血流的痕迹,想到什么,眸中的坚定越发的浓烈。 “年玉啊年玉,为了你,我可是豁出去了!这一砸,今日,必然让你偿还!”秦姨娘口中喃喃着,那“年玉”二字,似从牙齿缝中蹦出来,那眼神,更是充满了恨意与狠辣。 若不是年玉,秦安不会死,秦家更是不会败落,而她也不会因着秦家的败落,在将军府越发的没了地位。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切……都是年玉的错,所以,她应该纳命来偿! 深吸了一口气,秦姨娘看了看周围的情形,将手中那染了血的石头丢进了草丛之中,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侧门的方向…… “啊……你要做什么……刺客……来人……有刺客……” 突然,女人惊慌恐惧的声音骤起,正是出自秦姨娘之口。 秦姨娘一边喊着,手捂着额上的伤口,一边朝着侧门的方向跑了过去,直到她的身影出现在后门禁卫军的视线之中,当下,两个侍卫对视一眼,齐齐上前查探情况。 今日,他们负责大将军府的安危,丝毫的蛛丝马迹,他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看到禁卫军,秦姨娘更似找到了“救星”一般,踉跄的跑上前,扶着其中一个侍卫的手臂,整个人也似没了力气,半倒在了地上,“刺客,快,有刺客……” 秦姨娘惊恐万分,望着两个侍卫,一边说着,另外一只手,指着她来的方向。卡Kа酷Ku尐裞網 两个侍卫见她此番模样,那“刺客”二字,更是让他们不敢松懈。 对视一眼,不疑有他,立即朝着秦姨娘所指的方向而去。 那两个侍卫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秦姨娘心中暗自得意,眼底闪过一抹光芒,没了他们在,一切就的好办了。 那另外两个家丁…… “啊……血……”秦姨娘惊呼着,那眉宇之间的恐惧,仿佛丝毫也不是装的。 看了那两个家丁一眼,秦姨娘仓惶的吩咐,“快,快去叫大夫……还有,你,老爷……你去告诉老爷,府上有刺客。” 两个家丁,本就因着刚才那一幕,心中有些慌了,此刻,秦姨娘如此一吩咐,二认虽有所犹豫,但终究还是听了她的吩咐,立即领命下去。 待所有的人都被她成功的支开,秦姨娘才咽了一下口水。 她知道,他们很快就会折返回来,所以,她的时间亦是有限。 强忍住额上的疼痛,秦姨娘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脚步,迅速走向了侧门,打开门匆匆走出去,看了看门外,门外却是什么也没有。 当下,秦姨娘就急了。 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可这个时候他们还不来,可如何是好? 若是再晚一点儿,刚才的动静便要引来旁人,那样,一切就都毁了。 秦姨娘越发的焦急,不安的踱着步,翘首望着后门外,那条巷子的出口,正在那焦急达到顶端之时,一辆马车匆匆而来,很快就停在了门口。 来了吗? 秦姨娘看着,心里一喜,忙的上前,对那驾车的车夫道,“快,动作搞快一些,不然人就要来了,到时候……” 那车夫瞥了秦姨娘一眼,却是没有理会,敛眉,对着里面的人道,“你可以出来了。” 那话刚落,一只手撩开了帘子。 秦姨娘首先见到的,便是那袖口上的一袭大红,那刺目的红,让她皱眉,微愣之间,马车上的人已经走了下来,她已然是见眼前的人,看的清楚。 那是一个女子,一身嫁衣,脸上蒙着面纱,俨然是一个新嫁娘的模样。 “这……” 秦姨娘吃惊之下,半响没有反应过来,回神之时,那女子已经进了门。 秦姨娘看了看那红色的身影,再看了看那车夫,一脸的不解,“这……怎么回事……” 怎么会是一个新嫁娘的打扮? “只要能达到目的,你管是怎么回事?按照计划行事就好,可明白了?”那车夫淡淡开口。 “明……明白。”那车夫的视线之下,秦姨娘仓惶的开口。 还想问什么,那车夫很快驾着马车而去,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 留下的秦姨娘站在那里,仿佛还在消化着方才的一切。 突然,一阵凉风吹来,秦姨娘身体一颤,猛然意识到什么,立即挥开脑中的思绪,匆忙的进了门,重新将门关上,回到了刚才那个位置,目光依旧不安的闪烁着。 脑中刚才那红衣女子的身影,怎么也挥之不去。 第七百二十一章她的死期 自那红衣女子之后进了门,一路脚步匆匆,仿佛对这大将军府上的格局了若指掌,很快就沿着特定的路线,直直的朝着某个地方走去。 而秦姨娘,躺在地上,心里疑惑终究是无法散去。 不知为何,她竟是觉得有些怪异。 刺杀年玉? 那个穿着嫁衣的女子,这样的打扮,这么显眼,如何刺杀年玉? 可转念一想,既然这是姝儿的安排,那必然是有她的道理的吧! 姝儿那般聪慧的女子,之前,她让自己暗中准备了许多,想来这一切,姝儿都胸有成竹才对。 秦姨娘想着,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当下,秦姨娘心中一怔,瞬间警惕起来。 她知道,人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多去担忧什么,她能做的,是将这场戏演完。 秦姨娘闭上了眼,狼狈的躺在地上,仅是过了片刻,一行禁卫军便赶了来,不只是侍卫,还有大将军楚沛,以及将军夫人,一路行色匆匆。 刚才,楚沛带着将军夫人刚出了主院不多久,便从家丁那里得知有刺客的消息。 当下,他便领着将军夫人赶了过来。 今日这样的日子,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必须得警惕。 此刻,看着躺在地上,额头上伤口骇人,脸上亦是沾染了鲜血的秦姨娘,二人的脸色皆是凝重。 “将军……”将军夫人下意识的抓住了楚沛的手,刚才在听说有刺客的那一刻,她的脑中浮现出两个身影。 是他们吗? 若是他们的话,他们现在是否已经离开? 对于此事,将军夫人的心里甚是复杂。 她担心他们被找到,而那被找到后果,太过严重,她几乎不敢想象。 可是…… 若他们依旧藏在这大将军府里,是否又会是个隐患? 将军夫人眉心紧皱着。 她的紧张与为难,楚沛看在眼里,伸手抚了抚她的手。 这举动,将军夫人心里一颤,抬眼对上他的视线,他眼里的安抚,似在通过他的掌心,传递进她的心里,渐渐的,将军夫人心里平静了许多。 待稍微安抚了将军夫人。 众人的目光之中,楚沛才上前,蹲下了身子,伸手掐了掐秦姨娘的人中,感受到那疼痛,本就没有昏迷的秦姨娘知道,她想借着昏迷蒙混过去的想法,该是行不通了。 这场戏,她只有直接来面对。 侍卫看着大将军的举动,仅是掐了一会儿,地上的女人眉心便皱了皱,一声痛呼率先从口中溢出来,随即秦姨娘睁开眼,看到和自己那般近距离的男人…… “将军……” 秦姨娘唤道,似受到了莫大的惊恐,想要扑进楚沛的怀里寻求庇护,可几乎是在她扑过来的一刹,楚沛却是猛然闪开了身体,秦姨娘扑了一个空,倒在地上,模样更是狼狈。 秦姨娘心中一抽。 她早知道将军的眼里只有夫人,秦家的事情发生之后,将军更是视她为无物。 她嫉妒将军夫人,更恨年玉让她落得如今的境地。 许是那一刹,楚沛对这女人的嫌恶,竟是让他错过了秦姨娘那一瞬的不自然。 “那刺客是什么模样?” 奇怪的气氛中,楚沛淡淡的瞥了秦姨娘一眼,冷声问道。 那一刹,将军夫人的心,更是紧紧的缩在了一起,紧紧盯着秦姨娘,她接下来说的话,似乎关系重大。 秦姨娘事先已经做了很多的准备,自然也预想到,可能会有如此的一问。 当下,秦姨娘抬起头,望着楚沛,那面上,惊恐无法散去。 “是个男的,很高,妾身无法形容他的模样,可只要再次看到他,妾身一定认得出来。” 秦姨娘煞有其事的说着,这是她早已预先想好的说辞。 话落,楚沛眸子一眯。 看到他,一定认得出来…… 那首先便是找出那个人才行。 不过…… 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两个身影,楚沛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将军夫人,瞧见她似松了一口气,却又依旧担心的模样,心中了然。 他知道她为何松了一口气,亦是知道她为何担心! 那两个人应该不是秦姨娘口中的刺客,可是,他们是敌是友,依旧尚未定论。 楚沛敛眉,遮住眸中闪过的幽光。 “悄悄的找,势必要将刺客尽快找出来,切记,不要惊动宾客。”楚沛朗声吩咐道,身旁,跟着的是负责将军府安危的其中一个禁军统领。 “是。”那人领命,多数的禁卫军已经跟着枢密使大人去迎亲,留在大将军府的只是一少部分。 很快,他就已经安排下去,搜寻那秦姨娘口中的刺客。 侍卫很快散去,楚沛却依旧站在原地,似在思索着什么。 “将军,妾身……”秦姨娘皱着眉,楚楚可怜的开口,那模样,似想讨眼前这个男人的怜惜。 可越是这样,那男人的眸中越是嫌恶不耐。 “来人,将秦姨娘带下去。” 没待秦姨娘说完,楚沛便打断了她的话,甚至连看也不愿多看那女人一眼。 一旁跟着的家丁立即领了命,将秦姨娘从地上扶起来,秦姨娘眉心紧皱着,将军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这是她想要的,因为,如此,她能脱离将军的视线。 可是,深切的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不在意,心中却是隐隐抽痛。 在家丁的搀扶下,秦姨娘缓缓离开。 “夫人,你别逃过担心,不会有事的。” 身后,楚沛的声音传来,那般的温柔细致,和刚才对待她时,俨然是两个模样。 有些男人,比如大将军,爱与不爱,这其中的差别,当真是大! 那个被他爱着的女人……当真是幸运! 而不被爱的…… 秦姨娘想到自己,暗暗叹了一口气,可是,很快她便挥开脑中的思绪,想着刚才那抹红色身影,嘴角浅扬起一抹冷笑。 找刺客吗? 想到她先前就做好的准备,他们如何找得到! 这个时候,她应该藏在了她之前就已经安排好的地方了吧! 那个地方,那般隐秘,纵然是府上的人,都不会想到,更何况是那些侍卫! 况且,还在她胡乱的指引之下! 而接下来…… 年玉…… 今日这大婚,是她的死期! 第七百二十二章可要把她看紧了 秦姨娘渐渐远去,楚沛握着将军夫人的手,大掌紧紧的将她包裹着。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就算确定那此刻应该不是那两个人,将军夫人的心中依旧是乱的。 若不是那两个人,那又会不会是阴山王的人? 他亦是冲着子冉而来吗? 这个可能,让将军夫人心里更是紧张起来,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 她不确定,那两个人对他们来说是敌意还是友好,但确定阴山王一定是敌! 意识到这一点,将军夫人目光闪了闪,下意识的开口,“将军,一定要找到那刺客,还有,子冉……一定要保护子冉的安危。” 将军夫人慌乱的对上楚沛的眼,眼里难掩惊恐与担忧。 楚沛听着,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将女人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打将军府里,前厅的热闹,依旧在持续。 谁也不知道这后院发生了什么,亦是不知道,禁卫军在暗中搜寻着刻意的人。卡Kа酷Ku尐裞網 楚沛和将军夫人到了前厅不多久,元德帝便在宫人的簇拥下,到了将军府,身旁更是跟着那位新晋的贵人,那绣贵人今日来,肚子越发的大了些,跟在元德帝身后,温柔娴静,若非那肚子挺着显眼,怕会像一个宫女一般,丝毫也不起眼。 元德帝的到来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但与此同时,也是诧异。 都知道,枢密使大人和年家二小姐,是皇上亲自指婚,他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谁也都知道,前段时间,那场轰动了这个顺天府的“逼责”,大将军楚沛硬是生生的逼着皇上将自己最属意的皇位继承人,给贬去了封地。 众人猜不透这帝王的心思,更是摸不透,皇上和大将军,这君臣二人之间的微妙。 但只是看今日元德帝脸上的笑意,却是知道,今天皇上的心情似乎极好,好似那“逼责”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元德帝一来,楚沛亲自相迎,那君臣二人,竟是一先一后的进了大厅。 大厅里的一切,早早就准备妥当了。 今日一对新人拜堂的仪式,便是在这里举行。 为首的是高堂之位。 元德帝进了大厅,径自坐上了高堂之下,最尊贵的位置,跟着他而来的轻染,坐在了他身后的位置上,而他身旁的座位,显然是为宇文皇后准备的,可此刻,那位置依然空着。 元德帝这般坐下,气氛更是微妙复杂。 一来,那帝王,平日里万众瞩目,今日,倒是要当个陪衬。 而他身旁的那个位置,分明是为宇文皇后准备的,可经过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如今的余波,依然还未平息,这婚礼,宇文皇后会来吗? 就算有人知道宇文皇后去了年府,亲自送年家二小姐出嫁,却也依旧不确定,今日宇文皇后是否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正在猜测之间,门外,有人通报“皇后娘娘道贺,清河长公主道贺”。 当下,所有人都是一惊。 包括大将军楚沛和将军夫人,甚至连元德帝的脸上,也是因为那“宇文皇后”几个字,闪过一抹诧异。 几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吃惊,更是在那惊讶之中,看着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携手走了进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来了…… 宇文皇后她竟然来了吗?! 众人回过神来,恭敬的二人对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行了礼。 清河长公主看到元德帝,微微一拜,稍微几句寒暄便坐在了元德帝对面的那个位置上。 倒是宇文皇后向元德帝行礼的时候,那脸上的笑容,似乎透了几分怨。 当下,元德帝的眸子便眯了眯。 他自然知道她的怨是由何而来! 赫然起身,元德帝走向宇文皇后。 一时之间,这帝王的举动,似乎牵着每一个人的视线。 众人的目光之中,只见元德帝到了宇文皇后的面前便停了下来,伸手握住了宇文皇后的手,动作再是温柔不过。 这举动,亦是让宇文皇后皱眉。 而他的下一个举动,更是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只见元德帝突然倾近了宇文皇后,另外一只手,抬到了宇文皇后的发间,拔下一根朱钗,微微皱眉,“这钗,不该在这里,该是在这个位置,更好看些。” 元德帝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反应过来,才轰然意识到什么。 这帝王对皇后,如寻常夫妻一般的举动,这样的恩爱,看来,皇后娘娘并没有因为沐王殿下被贬而失了宠啊! 众人心里如此猜测着,看着那帝王将朱钗,小心翼翼的插在了宇文皇后发间了另外一处。 却是不知道,在元德帝说了刚才那一句话之后,正是趁着靠近宇文皇后之时,男人又低低的继续道,“你来做什么?今日这样的场合,可由不得你胡来!” 那声音,细小如蚊呐,便只有宇文皇后听得见。 胡来? 宇文皇后微微一怔,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担心自己闹了大将军府的婚礼吗? 所以,这般装着帝后恩爱的模样,特意过来给她一个警告,让她打消她那些“恶意”的念头。 呵! 他倒是煞费苦心啊! 宇文皇后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看着温婉柔和,可潜藏在眼里的,却是无尽的冷。 待那发钗稳稳的插在了她的发间,宇文皇后稍微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对上元德帝的眼,那脸上的笑容,亦是比方才更加温柔,仿佛深爱着丈夫的妻子,敬仰而充满了崇拜。 众人的目光之中,宇文皇后亦是抬手,到了元德帝的领口,微微踮着脚,替帝王整理着原本就十分平顺的衣裳。 那动作,贤惠至极,看着更是和元德帝亲密无间,亦是在靠近元德帝的一刹,宇文皇后低低开口,“皇上,臣妾身为皇后,这般受皇上看重的大将军府的婚礼,臣妾自然是要出席的,不然,可不是驳了大将军府的面子吗?至于胡来……皇上今日,可要把臣妾看紧了。” 那声音,同样只有元德帝听得见。 这话,她虽然是笑着说的,可丝毫也没有掩饰她心里对他的怨。 第七百二十三章做他的妻子 话落之时,宇文皇后落下了脚跟,后退了一步,突然再一次拉开的距离,元德帝将她脸上的笑容看得更清晰了些。 把她看紧了,她当真是要做什么吗? 看着眼前的女人,一时间,元德帝心里更是没底了。 这个女人,如今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元德帝心中愤怒,亦是充满了防备,今日大将军府这婚礼,容不得丝毫差错! 此刻,他想厉声警告,甚至想拖着宇文皇后离开。 可这么多人在,他的脸上,只能是满脸的笑容。 宇文皇后感受着他的情绪,微微欠了欠身,微微一抬手,随后,方才跟着进了大厅的珍姑姑立即上前,抬手托住了那一国之后的手,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朝着元德帝身旁的那个位置走去。 宇文皇后端庄的坐了下来。 自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挂着笑意。 宛若前段时间大将军府和沐王殿下的恩怨纠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众人看着,难掩诧异。 可这帝后二人之间暗藏的汹涌,清河长公主却是看得明白。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她只是看着,心里了然罢了,却也没说什么,任凭那诡异的气氛在大厅里流转,直到门外响起了迎亲队伍热闹的唢呐与锣鼓声。 回来了! 迎亲的队伍回来了! 当下,所有人的注意力,似瞬间从帝后二人的身上转移了过去。 心中都知道,今日最重要的事情,可是枢密使大人和年家二小姐的婚事,如今,该来的宾客都来了,距离吉时已经不早,迎亲的队伍也该是时候回来了。 仅是片刻,鞭炮声就在门外响起。 宾客们似已经耐不住好奇,齐齐朝门外看了出去,可元德帝的脸色,却是微沉,越是如此临近拜堂,皇后让他感受到的威胁便越是浓烈。 若她当真做出什么事情来…… 宇文皇后如何不明白元德帝的心思? 仿佛是故意一般,宇文皇后看了元德帝一眼,朗声开口,“大将军,这迎亲的队伍都回来了,不让宾客们迎迎去吗?” 这话,说到了在场每个宾客的心里。 他们都是想快点儿看到新郎和新娘。 楚沛回过神来,看了元德帝一眼,意思是看他的旨意,可只瞧见他脸色微沉。 宇文皇后刚才那一提,元德帝这个时候,已经没了退路。 “去吧。” 元德帝开口,脸上恢复了笑容。 事情已经是这样的地步,如此,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若她做些什么,他再来应对! 元德帝如是想着。 其间,楚沛立即张罗了下去。 宾客们陆续出了大厅,到了府门外,正是瞧见那迎亲的队伍停在了门口,未曾去过年府的人,看到马上的两人,都是一惊。 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诧异之时,骏马之上的二人,身后的楚倾,面具之下那张俊美的脸上,神色复杂。 刚才,在经过沐王府的时候,玉儿就有些异常。 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 想到他和赵逸的约定,楚倾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卡Kа酷Ku尐裞網 有些事情,他只能闷在肚子里,若她知道,赵逸的离开,是为了守护她的付出,以她的性子,只怕这个时候,都要策马追去南境! “玉儿,可准备好了?” 好半响,楚倾的声音在年玉的头顶响起。 那声音让年玉思绪回笼,年玉这才察觉,一行迎亲的队伍已经停了下来,而此刻,他们正是在大将军府的大门外,门口,无数的宾客,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们的身上。 她可准备好了? 年玉听着,瞬间便明白他的意思。 可准备好,做他的新娘,做他的妻子! “嗯。” 年玉开口,仅是轻轻的一个声音,却牵起了身后男人心中的汹涌。 楚倾心中一喜,压着内心澎湃的激动,扶着年玉的腰,年玉只是感觉身体一个旋转,整个人先一刻还坐在马背上,下一瞬,就已经被一双长臂打横抱起,躺在了男人的怀中。 几乎是本能的,年玉的手,挂在了楚倾的脖子上,那动作,再是自然不过。 而楚倾这举动,让在场的众人顿时一声惊呼。 还未回过神来,那骏马上的新郎便一跃而下,带着怀中的新娘稳稳落地,一连串的动作, 一时之间,众人看着,愣了好半响。 似在消化着眼前的一切。 “准备迎新娘进门。” 大将军楚沛率先回过神来,朗声吩咐道。 这一声令下,惊醒了众人。 随即,鞭炮声再次响起,锣鼓与唢呐带动的喜庆越发高涨,在这热闹的氛围里,宾客们朗声恭贺着,目光皆是追随着那新郎新娘二人,跟着枢密使大人的步伐,往门内走去。 跨了火盆,一路在大婚司仪的引到下进了大厅。 楚倾将年玉放在了地上之时,大将军楚沛已经领着将军夫人,元德帝,宇文皇后以及清河长公主各自都入了各自的座位,一切似乎都已经准备妥当。 人群里,所有人都看着那并排而立的新郎新娘,或恭喜,或羡慕。 其中一人,便是楚湘君,此刻,她的心里,甚是复杂。 刚才,她看着子冉抱着年家二小姐进门,她虽是看不见他面具之下脸上的表情,但单是从那眼里,她就已然感受到了宠溺与疼爱。 子冉他……当真是很在意年家二小姐的呢! 那在意……或许,甚至已经超过了她这个妹妹! 楚湘君心中微微一抽,但仅是瞬间,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了那逐渐滋生的酸意。 年家二小姐对子冉来说不一样,她是妻子! 而自己……是子冉最亲的妹妹,从小一起长大,血浓于水,这是谁也比不上的。 就算子冉有了妻子,对她这个妹妹的在乎,也不会少! 如是想着,楚湘君的脸上那一抹笑容重新绽放开来,目光一瞬不转的看着那身上同样穿着大红颜色的两人,两个人,仿佛是一体。 子冉和年家二小姐,竟是这么的般配吗?! 仿佛,他们本就是天生的一对。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行礼!” 司仪的声音在大厅之内响起。 顿时,所有的恭贺声,瞬间熄了下去,只是目光紧锁着大厅中央那站着二人,等着接下来的拜堂仪式。 第七百二十四章拜天地,入洞房 “拜天地,谢天赐良缘。卡Kа酷Ku尐裞網” 随着司仪的高喊声响起,楚倾和年玉转身,对着门外的天地,恭敬的一拜,那一刻,不管是年玉还是楚倾,心中都是从未有过的神圣。 天赐良缘…… 年玉脑中回荡着这几个字,自己重活一世,终于成亲,这个男人,当真是老天赐给她的吧! 心里莫名一股振动,仿佛这一拜,二人便对这赤宇大陆的天地,许下了承诺。 “拜高堂,愿福寿绵长。” 众人的视线之中,那新郎新娘二人一起起了身,一同转身面对着高堂上坐着的大将军和将军夫人的一刹,那将军夫人的眼里,明显有激动闪烁。 自始至终,她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楚倾的身上移开。 随着两人一拜,将军夫人更是起身。 “好,好。” 将军夫人口中喃喃着。 这一拜,本不该是她来承受,亦不是她能承得起的,可是…… 突然,目光之中,人群里那两抹身影赫然入了眼,当下,将军夫人身体一怔,惊吓得坐了下来,可意识到什么,她又迅速的收回视线,稳定好心神,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知道,今日有这么多人在,他们二人不敢暴露了行踪。 所以,她亦是不能让她的异常,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不管是谁怀疑,都对子冉不利! 暗吸了一口气,将军夫人忙的扯出一抹笑容,将刚才那瞬间的异样藏得无影无踪,可是,和她正面相对楚倾却是察觉到了。 想到什么,那面具之下的脸色微沉,心里瞬间更是防备了起来。 “拜帝后,叩谢君恩。” 楚倾思绪之间,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倾微微一怔,那一刹,年玉亦是察觉到他的异常,可此刻,这么多人看着,她便也只能转身面向元德帝和宇文皇后,好在楚倾的动作亦是没有落下。 二人齐齐面对着帝后,跪在地上,重重的一拜。 正是要起身之时,宇文皇后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径自走向那新郎。 这举动,众人看着,脸上的笑容皆是一凝。 元德帝亦是赫然起身,正要上前之时,却只见宇文皇后扶起了楚倾,与此同时,亦是伸手拉住了年玉的手。 “起来吧。”宇文皇后的声音,在大厅里面缓缓惊起。 仅是扶了二人起来,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不过是片刻的时间。 余光瞥见元德帝那紧张的神态,宇文皇后心中冷哼,她就是故意要让他紧张,便也只有如此,才能发泄她心中的不满与愤怒。 一时间,那气氛添了几分诡异。 待宇文皇后在座位上重新坐了下来,元德帝已然明白她的意图,当下,脸色更是难看了些。 可想着眼下的情形,元德帝虽是愤怒,却是没有发作,一眼看向那同样在呆愣之中的司仪, 那锐利的视线让司仪猛然回神,意识到什么的他,立即继续高喊。 “夫妻交拜,一世恩爱。” 那高喊声,亦是让在场的人都反应过来。 楚倾和年玉亦是相对而立,那一刹,楚倾看着眼前的女人,薄薄的红色盖头之下,年玉亦是对上楚倾的眼,似乎是相视一笑,许多东西,无形之间在流窜着。卡Kа酷Ku尐裞網 二人朝着对方彼此一拜。 从此刻起,他们便是真正的夫妻! 从此刻起,他们有彼此,更是融为了一体! “礼成,新郎送新娘入洞房!” 大厅里,司仪的声音越发的高亢,似乎一切在那一刻攀上了顶点。 那话一落,楚倾就上前一步,握住年玉手。 “恭喜枢密使大人,恭喜楚少夫人。” 大厅里,宾客的恭贺声惊起,此起彼伏,楚倾没有理会众人,眼里仿佛只有年玉一人,握着她的手,楚倾正要带着年玉进内院。 却是听得人群之外,一个声音传来…… “怎么就入洞房了?本王还没来恭贺,这就入洞房,是不是太早了点?” 那声音,听过的人,都早早已经刻进了心底。 那声音响起的一刹,他们的脑中便浮现出了那紫衣男人嗜血邪肆的样子,心中都不由咯噔一下。 那个西梁国来的阴山王,本就是为着枢密使大人的婚事而来,刚才,他们的注意力都新郎和新娘的身上,竟是没有发现,那个贵客没在。 阴山王…… 他刚才没在,此刻却是来了,不知是又安了怎样的心思! 那声音落下,仅是片刻,宾客就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道,皆是看向那门口的方向。 先是两行阴山王的护卫,整齐的小跑着进入,单单是那气势,就已经让人望而生畏,待护卫队列好了,道路的中央,那个俊美得不似凡人的男人,在众人的视线中缓缓进了门。 那男人,今日竟是穿了一身红衣。 走路带起的风,因着那红色的衣袂飘飘,伴着嘴角浅扬起的笑意,仿佛地狱里盛放的彼岸花,妖异且充满了诡魅的味道。 看到他的那一刹,众人都是愣了。 今日,他穿成这般,竟是和新郎新娘的喜服撞了色…… 这意味着什么? 他是故意的吗? 年玉和楚倾瞧见他这模样之时,心中已经肯定了这个答案。 他自是故意的。 刚才在迎亲的路上遇见,这个男人还是一袭紫衣,来了这里,却换上了红衣。 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 可是,他这般故意,又是为何?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迎面走来的阴山王的身上,却是没有留意到,人群里有两个身影悄然隐去,低调了许多,更是没人注意到,坐在高堂之上的那个妇人,眼里一抹惊恐浅浅凝聚。 所有人的视线随着那大红衣裳的男人,到了新郎和新娘的面前。 燕爵自在的承受着众人的视线,仿佛他到之处,理应是所有人的焦点。 先是到了楚倾的面前站定,燕爵的目光落在那银色的面具之上,好看的眉峰一挑,那张绝世的容颜上,一抹笑容绽放开来,灿烂得如暖阳洒向大地,映着他身上的大红衣裳,更是耀眼逼人。 可在楚倾的眼里,却是刺眼。 “枢密使大人是吗?”燕爵朗声开口,对上楚倾视线之时,连眼里也溢满了笑容。 第七百二十五章掀了盖头 只是这一问,这男人便朝着楚倾微微颔首,继续道,“初次见面,怎的本王却是觉得,你我之间……犹如故人?” 那话,高堂上的将军夫人心里更是一紧,下意识的站起了身体。卡Kа酷Ku尐裞網 犹如故人…… 他是在试探? 还是已经确定…… 深吸了一口气,将军夫人告诉自己,在一切没有最糟糕的时候,她断不能冲动行事,所以,此刻,饶是攥着的手,指甲已经掐入皮肉,她亦是强忍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相对而立的两个男人身上,唯独楚沛察觉到了将军夫人的异常。 联想起她今日那样反常,楚沛亦是不动神色的起身,走到将军夫人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楚倾面具底下的眉心微皱,耳边亦是萦绕着燕爵的话。 犹如故人…… 这个男人是故意的吗? 不提刚才那楼上楼下的片刻相望,更不提那一晚,他潜入他房间,欲取他面具之事,却偏偏说“犹如故人”! 此“故人”,其中深藏的含义,精明如楚倾,仅是瞬间,很多事情已经心照不宣,阴山王来着不善,而他的目的…… 想到那目的,楚倾眸子紧了紧,但片刻,却是恢复如常。卡Kа酷Ku尐裞網 “阴山王殿下是北齐的贵客,亦是大将军府的贵客,殿下能亲自拨空参加鄙人的婚典,大将军府蓬荜生辉。”楚倾开口,清朗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不卑不亢,亦是没有丝毫惧怕之意。 那姿态,饶是燕爵也是微微一愣。 想到刚才那个保护得密不透风的迎亲队伍,看来,这枢密使大人,今日的准备,亦是做足了! 做足了准备吗? 燕爵敛眉,嘴角更牵起一抹轻笑。 “呵,蓬荜生辉,哈哈哈……看来,枢密使大人是欢迎本王的,如此,本王甚是高兴,你呢?新郎如此欢迎本王,新娘是否也同样欢迎本王?” 燕爵说话之间,竟是突然转向年玉。 一眼看过去,透过那薄纱的盖头,如此近的距离,他能够隐约看见女人盖头之下,大概的模样。卡Kа酷Ku尐裞網 那眉眼,可是充满了防备啊! 防备吗? 这夫妻二人,对他倒有个态度呢! 果然不愧是“天赐的良缘”啊! 燕爵眉峰一挑,越是这样,他便越是来了兴致。 话落,人已经往旁边走了一步,到了年玉的面前。 当下,在场的人心里更是一紧。 甚至连元德帝的眉峰,也是皱得更深了些。 谁都知道,那日阴山王刚到了顺天府之时,在这年家二小姐面前可是吃了大亏的,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又是那般嗜血残暴的性子,只怕这几日心中一直憋屈着。 今日这般上门,说不定来者不善,亦是冲着年家二小姐而来! 那阴山王在年家二小姐面前站定的那一刻,空气里,更是有什么东西凝在了一起。 “怎么?你我可是熟识了,别说你不欢迎本王啊,不然,本王可就有些不高兴了,本王不高兴,那后果……” 见年玉没有回答,燕爵再次开口,话只是说到此,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隔着那薄纱,对上年玉的视线,男人浓墨的眉峰亦是突然微微一皱,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年玉敛眉,她知道,这个男人来着不善。 更知道,这个男人惹不得。 所以,她只能从容应对,暗吸了一口气,年玉微微朝着面前的男人欠了欠身,徐徐开口,“二殿下哪里的话,二殿下您是贵客,臣妇自然欢迎之至。” 臣妇…… 燕爵眸子一眯。 前几日,她亦是一口一个“臣女”,一口一个“小女子”,这才刚拜了堂,她就改了口。 这么急切,这么快,这么的迫不及待吗? 不知为何,燕爵心里更是有些不爽。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想到那日在春晖园里,被这女子坏了兴致,想着那日他签字画押立下的字据,更想到,那晚在倾玉阁里,这个女人对自己所做的事,心中那压了许久的*,此刻几乎要破体而出。 今日她的大婚,怎么着,他也应该好好“还”她一份礼,让这大婚,变得更加“记忆深刻”些才对! 年玉感受到男人眼里的邪恶,心中一紧,身旁,楚倾亦是越发防备起来,随时留意着这男人的一举一动。 燕爵猛然抬手,那一刹,楚倾亦是有了动作, 众人的目光之中,只瞧见那阴山王的掌突然袭向了年玉的头部,与此同时,枢密使大人亦是伸手揽住了年玉的腰身。 仅是一刹,那新娘就楚倾的怀里,被牢牢的护着。 众人暗中松了一口气,好在枢密使大人动作及时,才让二小姐躲过那阴山王的一击,可是,当众人瞧见阴山王手里握着的那张大红颜色的盖头之时,神色皆是变了。 年家二小姐的盖头,竟落在了他的手上! “枢密使大人,这么看着本王做什么?” 燕爵微微皱眉,迎着楚倾对年玉那护卫的姿态,眸中轻笑,摩挲着手中的大红的盖头,目光落在年玉的脸上,“本王不过是觉得,这盖头碍事,挡了本王的视线,亦是挡了楚少夫人的视线,所以便替楚少夫人取下,如此,楚少夫人才看得更加清楚,更加方便不是?” 话落,众人也是看向了年玉。 只见没了那盖头遮挡,珠翠凤冠的流苏背后,那张脸美得更加清晰。 可此刻,那张美丽的脸,眉峰却是紧皱着。 众人想起北齐嫁娶的风俗,回过神来,也是神色各异。 新娘子的盖头,本该夜里被丈夫掀开,可眼下这情况…… 众人瞥了一眼那阴山王手中的盖头,他掀了盖头,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一时之间,大厅里的气氛,一股诡异流窜着。 年玉心中的愤怒骤然惊起,那阴山王看在眼里,却是越发的得意,“枢密使大人,楚少夫人,你们该感谢本王才对。 ” 说话之间,那大红衣裳的男人随手将那盖头一抛,那大红的颜色,在空气里划了一个弧度,飘扬的落在地上。 楚倾搂着年玉腰身的手紧了紧,面具之下,那眉宇之间的凌厉更是浓烈,怀中的年玉,看着那阴山王的嘴脸,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感谢…… 第七百二十六章他要的道歉方式 她倒是想感谢他燕爵的全家! 更是想一巴掌打在他那张妖异的脸上,让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到底对他有多重的感谢之意。 可是…… “二殿下,您若是今日的客,便请您入座,喝一杯喜酒,大将军府定也会好好招待,你若是要和年玉了结私人恩怨,还请殿下不要忘记了,那日应承臣妇的事情。” 寂静的大厅里,年玉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姿态,丝毫没有畏惧的模样,不卑不亢,这样的态度,饶是在场的人,都禁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 她如此,不会更加刺激了这个煞星吗? 可她这模样,却是让阴山王心中复杂。 这个女人当真是有些胆识,他欣赏,却也抑制不住心中那嗜血的*,他依旧想将这个女人给生吞活剥了,她越是这样顽强无惧,他那心中的*便越是碰撞得激烈,让她能有多惨,就有多惨。 他更是想看,这样的一个女人,在他的折磨之下,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此想着,那阴山王心中嗜血的因子碰撞得越发激烈,看年玉的眼神,也是越发的充满了期待和热情。 “应承你的事情,本王没忘,今日本王,可真真是来恭贺你们大喜的,楚少夫人如此怀疑本王的用心,当真是让人伤心啊。” 燕爵皱了皱眉,重重的叹息了一口气,手捂着心脏的位置,那模样,仿佛心真的在抽痛一般。 那“伤心”之间,燕爵看向楚倾,眉峰一挑,那眸眸中惊起的邪恶,似乎瞬间来了别的兴致。 “枢密使大人,你的小妻子,可真是不可爱啊,你怎的看上了她了?这天下没有别的女人了吗?呵,罢了,不娶也是娶了,今日你们大婚,本王便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替你的小妻子给本王道个歉,如何?” 燕爵眸子眯了眯,脸上微漾起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些。 心中却是在开始盘算着什么。 道歉? 众人微微一惊,饶是元德帝也是神色微怔。 这西梁国的阴山王,今日摆明是挑事的,若是道个歉能安抚了他,那便是再好不过事情,况且,枢密使在北齐虽是地位不凡,深受皇上器重,可在这阴山王面前,就连元德帝也得七分尊重,三分臣服。卡Kа酷Ku尐裞網 让枢密使大人道个歉,并非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不论是楚倾,还有年玉,亦是觉得,这男人口中的“道歉”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还请阴山王殿下示下。”楚倾淡淡开口,心里的防备亦是不减。 燕爵看在眼里,眸中的神采越发的熠熠灼人,目光紧盯着那银色的面具。 大厅里,许多的人,空气里却是一片沉寂,似乎连针落下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大家都在等,等着这西梁国的这尊大佛“示下”! 那沉寂之中,阴山王突然呵呵一笑,随即,声音继续传来…… “早就听说,北齐的枢密使大人,年少便是神童,长大之后,更是英明神武,足智多谋,可常年一张银色面具,从来未曾取下……” 燕爵朗声开口,那“银色面具”几个字,让在场人心里都是一紧,所有人的关注点,也被引到了那银面之上。 那男人微微一顿,继续道,“那时本王就想,这面具之下,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才能配得上枢密使大人这响亮的名号,今日,好不容易来了北齐一趟,又是遇上这样大好的日子,自然也想见识见识,所以,枢密使大人将这张面具取下来,让本王看上一看,别说方才贵夫人让本王伤心的事,就连前几日的恩怨,本王也可以一律不再追究,如何?枢密使大人?你可愿意?” 燕爵紧盯着楚倾的视线,一瞬不转,就是不愿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果然,从他的眼里,他看到了抗拒。 他不愿取下面具! 想着他今日的防备,燕爵嘴角浅扬的笑意隐约夹杂了一丝冷意。 不愿吗? 他越是不愿,他便越是要逼他! 空气里,那沉寂越发压抑得可怕。 当这阴山王说出来他的意图之时,年玉的眸子,也是瞬间一紧,手下意识的贴在了揽着她腰身的那只大掌上。 想到那一夜在倾玉阁里,这阴山王取楚倾面具的举动,年玉心里的防备更浓。 他果然是冲着楚倾来的吗? 他想探寻楚倾面具下的秘密! 而如此,又是为了什么? 年玉猜测着,一时之间,却是猜不透。 可是有一点她却十分确定,楚倾护着那面具下的秘密,就连她也瞒着,势必那秘密不能公之于众,所以…… 年玉心中一股坚定凝聚,今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这个男人得了逞。 此刻,将军夫人亦是咽了一下口水,身体亦是微微颤抖着,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 想到什么,将军夫人紧紧的咬着唇,那眉峰,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不知不觉间,抓住了身旁男人的手,那力道,不断的收紧…… “怎么?枢密使大人不愿意吗?还是在害怕什么?” 楚倾许久没有动作,燕爵催促道,更带了几分激将之意。 随后,那锐利的视线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瞧见他们各色的神色,更是来了兴致, “想必在场的各位宾客,也都是和本王一样,想瞻仰瞻仰枢密使大人隐藏在银色面具之后,真正的面目吧!” 这话,让在场的许多人,都赫然惊醒。 隐藏在那银色面具之后的真正面目…… 这顺天府里,乃至是整个北齐天下,谁都知道,曾经那个天才少年容貌俊美。 可惜当年的一场大火烧毁了他的脸,从那之后,谁都没见他过面具下是怎样的模样,只是听说,当年的那场大火很大,甚至烧毁了整个别院。 那之后,枢密使大人一日都没离开过面具,想来,那次烧伤定是十分严重,才至于如此…… 他们是好奇枢密使大人那面具下真正模样,可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局面,他们却是皱着眉,只是震惊于这个阴山王如此刁难,并非有期待枢密使大人取下面具的想法。 可是…… 第七百二十七章欺人太甚 他们却不敢开口,在这个阴山王面前说出一个“不”字,生怕招致了祸端,惹得这煞星不快,到最后,那后果…… 他们同样是明白,这尊来者不善,没安好心的贵客,怕是不会让自己的目的落空。卡Kа酷Ku尐裞網 他想羞辱枢密使殿下! 那其中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但意图,已经表现得再明显不过。 众人不知那其中的纠葛,便是如此想着。 而人群里,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悄然隐匿着,亦是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赵焱的嘴角,牵起一抹笑容。 刚才,那新郎新娘拜堂之时,他的心里,没有了丝毫嫉妒,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在等着那夫妻二人。 拜了堂又如何? 拜了堂,那最终的结果,便也不能如他们所愿! 他本事盘算着计划,阴山王如此的一招,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此刻,赵焱盯着那张银色的面具,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别院的熊熊大火,眸子倏然紧了紧,随即,心中的热切亦是炽烈高涨。 他亦是想看看,那面具之下的楚倾,到底伤得如何!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楚倾的身上。 楚倾只是迎着阴山王的目光。 今日,他知道阴山王来的目的,更是知道,他不达到他的目的,亦是不会罢休。 他以为,他会来硬的,他亦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是没想到,他竟这般直接的让他自己取下面具! 他自己取下面具么? 楚倾敛眉,想到面具下的脸,眉心皱得更深了些。 “枢密使大人……” 燕爵的声音再次响起,朗声催促,已经有些微的不耐烦浅浅流露。 “二殿下,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催促声一落,女子的声音响起,那凌厉的语气,正是出于年玉之口。 女子锐利的目光,狠狠的瞪着那满脸邪恶的男人。 欺人太甚…… 燕爵迎着年玉的目光,挑眉一笑,“楚少夫人,你该是弄错了,你的丈夫,是为了你向本王道歉,才至于如此,如何是本王欺人太甚了?若是不然,那本王……” 燕爵盯着年玉,他喜欢看她如此紧张的模样。卡Kа酷Ku尐裞網 在这个女人的心里,那个清河长公主是她在意的,现在,多了这个楚倾…… 不知在楚倾和那清河长公主之间,她更在意谁! 如实想着,燕爵眸光微漾,心里已是在盘算着什么法子能好好试验一番,那必然是十分的有趣。 “好。” 正在他思绪之间,甚至连那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大厅里,男人的声音骤然惊起。 单是一个字,简洁有力,掷地有声。 当下,在场的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连元德帝,宇文皇后,清河长公主,以及大将军楚沛,乃至是年玉和燕爵,都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他好像说“好”? 还是…… 他们刚才都是听错了。 “枢密使大人,可否请你再说一遍?”燕爵收回了凝在年玉身上的注意力,视线瞬间转向那开口之人。一双眉峰微皱着,想要再次确认。 楚倾迎上他的视线,丝毫没有避闪。 “好。” 这一次,依旧是那一个字,在场的人,听得更是真切,更是清晰。 这一个字落下,顿时如一颗巨石落入水里,惊起汹涌水花。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颤,燕爵确定了什么,诧异之间,竟是哈哈的大笑出了声来,“好,爽快,没想到枢密使大人竟是这般爽快之人,本王喜欢,甚是喜欢!” 那笑声在大厅里回荡。 沉寂的空气里,独独只有那一个声音回荡着,如此,更是让气氛添了几分诡异。 “子冉……” 年玉被那笑声惊醒,转脸看向和自己近在咫尺的男人,那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脸,耳边回荡着刚才从他口中吐出的那一个“好”字,一双眉峰紧紧的皱着,无法舒展。 好……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年玉一字一句,咬牙道,心中亦是在颤抖着。 她希望刚才是他听错了。 她知道他面具下真正的模样,他如此护着的秘密,当真要如此揭开吗? 楚倾低头,面具之下的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楚倾低低的开口,似乎对着年玉,先一刻还冷冽的气势,此刻,已然是温柔如水。 楚倾松开了揽着年玉腰身的手,如此的举动,更是让年玉不安。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 她曾想过,楚倾那样的绝世容颜,若是有一天面具揭开,那样的容貌袒露在世人的眼中,必定会是令人惊艳万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可却不是如今此刻这样局面! 楚倾他…… 年玉依旧紧皱着眉,他平静的眼神,虽是极力的安抚着她,可是,年玉心中担心,依然挥散不去,“子冉,不用怕他,我们可以想办法……” 年玉急切的开口,对上楚倾的眼,可话还未说完,那阴山王的声音,便再次响起,生生将她打断。 “楚少夫人,瞧你这模样,本王又不是要吃了你的丈夫,你如此,有必要么?”燕爵轻笑着道,若有所思的看着年玉。 这对夫妻,倒真是有缘,都能挑起他的兴趣! 话落,年玉的视线看过去,那眼神灼灼,凌厉的视线,竟是让燕爵心里一颤。 那一刹,仿佛一股凉意从他脚底升起,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恐惧,仅是一瞬,骤然消失,再是捕捉,却没了丝毫头绪。 可刚才那反应,他却是记得清楚,燕爵皱了眉。 为何……这年玉,竟能让他有那样的感觉? 刚才那一刹,仿佛他被阎王盯着一般。 燕爵吞了一下口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年玉,似在探寻着什么。 而此时,人群里,众人都是神色各异。 有人紧张,有人担心,有人眼里的期待更是浓烈,但每一个人,都凝视着那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格外的专注。 那银色面具之下,到底是一张怎样的脸,今日,就可以看见了吗? 隐匿在宾客间的青衫男人,锐利的眸子一眯,不知为何,一颗心,竟是跳动得格外的厉害…… 第七百二十八章面具下的脸 青衫男人瞥了一眼那银色的面具,平息着内心的情绪,随后,目光缓缓的落在了将军夫人的身上,似想再通过她的反应,多或许一些信息。 他知道,虽然他已经有几分确定心中的猜测,可这个肯定,或许在那银色面具被揭开之后,便可以有一个结果。 但想到什么,青衫男人看了一眼那一袭大红衣裳的燕爵,眸中似有什么东西凝聚。 “阴山王殿下。” 那沉寂而诡异的气氛之中,楚倾的声音响起,清朗浑厚,分外的动听。 燕爵被这声音猛然惊醒,脑中还在思绪着刚才因为年玉而惊起的异样感觉,此刻,却不得不轰然打住,想到自己今日来这里的最大目的,燕爵转眼看向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迎上楚倾的视线,燕爵眸子眯了眯。 二人一眼对视,楚倾朗声继续道,“敢问阴山王殿下,是否当真说话算数,鄙人取下了面具,你刚才说的话,就全部兑现?” 这一问,燕爵猛然皱了皱眉。 更是记起刚才自己说了什么。 他是说过,只要他楚倾取下面具,满足他一睹真容的要求,他就会将之前和年玉的恩怨一笔勾销…… 眉峰一挑,彻底收回思绪的燕爵,嘴角复又扬起了一抹笑意,那笑意,一如既往的邪魅妖异。卡Kа酷Ku尐裞網 全部兑现吗? “本王一言九鼎。”燕爵开口,语气再是肯定不过。 可那眼神,楚倾看在眼里,精明如他,对于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却再是清楚不过。 什么一言九鼎…… 在这个男人的眼里,恐怕,实力便是一切。 自己的脸是他的目的,而一切,都得待他取下面具之后,才会有新的决定。 而自己…… 想到什么,楚倾敛眉,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捏了捏年玉的手心,转身面对着那阴山王,一只手依旧将年玉的手紧紧握着,仿佛一刻也不愿松开。 “如此……”楚倾开口,说话之间,缓缓抬起了右手。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的身上。 空气仿佛凝结,在场的人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那一眨眼的功夫,便错过了最重要的东西。 气氛,紧张且诡异,压抑且沉寂。 饶是燕爵,也是紧盯着那张面具,一颗心也是紧绷了起来。 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等,等着那只手将那脸上的面具取下。 那面具下,会是一张怎样的脸? 而接下来,又会发生些什么? 终于,那只手到了耳后。 空气里,突然叮的一声响。 那声响,大厅里,每个人听着,心中都是一颤,尤其是人群里的一个女子。 楚湘君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刚才,她静静的看着那一切,年玉为子冉出头之时,她本也是想出面,可终究,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此刻,那声响,和她记忆里的重叠。 曾经,她也多次调皮,想偷偷的取下那张面具,想看个究竟。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知道,就算是子冉烧伤严重,她亦不会嫌弃。 他是她的哥哥,生命里格外重要的男人! 可每一次,她的意图都被子冉发现阻止,每一次,她都没有成功。 今日…… 她那么好奇的东西,她却不想……不想去看! 深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无法鼓起那勇气,楚湘君低下了头,紧咬着牙,似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那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仅是片刻,又是一声同样的响声,在空气里惊起,更是让人心中紧绷。 年玉看着楚倾的举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另外一只手,覆在了他握着她的大掌之上。 脑中迅速的在转动着,她不管楚倾揭开面具之后,那秘密是否会即刻暴露,她亦是做好了准备豁出一切,无论等着他们的是什么,她会毫不犹豫,无所畏惧的迎上去。 众人是目光里,楚倾的大掌最终覆盖在了银色的面具之上,仿佛只要轻轻一拿,那面具就会从脸上脱离,而没了面具的遮挡,那张脸,便会彻底的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空气仿佛凝结。 气氛更是紧张起来。 燕爵眸子眯着,视线一瞬不转的凝在那手上。 渐渐的,那银色的面具缓缓下滑,顷刻间,男人的额露了出来,那额上的肌肤,白皙如玉,印堂饱满,让人联想出来的轮廓,似乎是极其的俊朗。 都知道枢密使大人年少之时,就容貌俊美,若是没有那场大火,势必也是一个英俊男子。 可是…… 那银色面具继续往下,男人的眉露了出来,那眉峰,苍劲有力。 接下来是眼……那眼…… 银色面具,渐渐的遮不住男人的眼。 露出来的部分,渐渐的依稀可以瞧见那眼的美好轮廓,可是突然,那左边的眼角,一丝紫红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凌厉的走势,让人心中一颤,一时间,众人更是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年玉察觉到那一丝端倪,眉心皱了皱。 燕爵看着,眸光也是微微一紧。 接下来,众人甚至来不及反应,枢密使大人握着面具的手毫无预警的迅速落下,带走了那遮脸的银面,顿时,整张脸,便彻底的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众人看着那张脸,一时之间,都愣在当场,视线亦是怎么也无法移开。 刚才,那左边眼角的紫红,竟是一路蔓延往下,往左到了鬓角耳际,往右,则是一路从鼻子越过,一直向右边的脸颊蔓延,到嘴角,到下巴,紫红的疤痕里夹杂着白色的纹路,肌肤扭扭转转,如一块满是褶皱的布,又沾染了脏污。 那模样,让人触目惊心。 这便是枢密使大人,常年带着面具的原因吗? 这张脸,单是他们看着,都禁不住心中犯恶,害怕,甚至禁不住去想,当年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场大火,几乎将枢密使大人的整张脸毁了。 一时之间,空气里的气氛,诡异而深沉。 每个人都不说话,亦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人群里,青衫男人眉心皱得更是紧了,眼下这局面,他亦是没想到,那面具之下,竟是这样的惨不忍睹! 第七百二十九章不客气的年玉 而他要确定的东西…… 青衫男人眸子微眯了起来,这张脸若是不曾受伤,他亦是可以通过长相来判断。卡Kа酷Ku尐裞網 可眼前所见,几乎已经毁得无法辨认他原来的面目,如此,让他怎么确定? 当下,青衫男人心中浮出一丝不悦,目光看向那将军夫人,只见她紧咬着唇,一脸凝重关切,甚至难掩神色激动,整个人,几乎已经瘫软进了身旁的男人怀里。 青衫男人看着,那深邃的眸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人群里另外一人,亦是心中复杂。 赵焱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心里微微一颤,片刻,突然之间,他竟是别开了眼。 当年那场大火…… 当着将楚倾的脸,毁得如此彻底吗? 脑海中浮现出记忆里那个场景,目光闪了闪,竟是有些心虚。 可仅是瞬间,他便努力的挥开心中的思绪,那眼里,恢复了清冷。 那场大火…… 是他楚倾自己找的! “阴山王殿下,您可看清楚了?” 突然,楚倾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惊破了众人的思绪,更是惊醒了燕爵。 目光闪了闪,震惊中的燕爵,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目光闪了闪,可他的眼却是依旧一刻也没有从楚倾的脸上移开,似想看得更清楚一些,更确定一些。 可饶是他如何看,那张脸,依旧是那般凄惨可怖。 怎么会是这样的? 这脸…… 燕爵咽了一下口水,眼前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该是这样的,不是吗? 那张银色的面具,应该是一个障眼法才对,可是…… 燕爵眉心皱得更深了些,脑中思绪万千,眼底闪过一抹异样,难道不是他吗? 难道,他的情报当真错了? 可不是楚倾,又会是谁? 燕爵脑中快速的转动着。 而刚才,楚倾的话惊醒了燕爵的同时,亦是在同一时间惊醒了年玉。卡Kа酷Ku尐裞網 看到楚倾那张脸的时候,年玉的震惊,不亚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不是震惊他面具之下的伤,竟是这般严重,而是震惊,为何,明明那样一张风华绝世的容颜,此刻,竟是成了这般模样。 她不止一次看过他面具之下的脸,那美丽的面孔,甚至已经刻进了她的脑海里,每一寸都记得。 可这一次,竟是突然变了吗? 聪明如年玉,很快反应过来,当下,就已经明白了什么。 她所看到的两张脸,其中一张是假的。 记忆里那张脸,甚至连触碰也是那般真实,不可能假,那么,假的便只有……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心里,终于安了不少。 难怪楚倾会同意取下面具,不怕将秘密暴露,原来,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早料到,那阴山王对他面具下的脸不会罢休,所以,倒不如趁着今日,拿下这面具,如此,刚才燕爵那般紧逼,倒是如了楚倾的意了。 年玉敛眉,那么接下来…… 年玉看向燕爵,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他亦是有些乱了吗? 乱了…… 乱了好! 如此,她便不客气了! 眸子一紧,仅是瞬间,年玉脸上的怒气,就已经高涨了起来,看燕爵的眼神,亦是变得凌厉。 “二殿下,如此,你可满意了?” 年玉的声音在大厅响起,语气里那蕴含的愤怒,如炽烈燃烧的火焰,丝毫也没有掩饰。 燕爵微微一怔,抬眼对上年玉的眼。 那一刹,年玉迎着他的视线,再次开口,“二殿下,你们西梁国,便是如此欺负人的吗?今日,是臣妇和夫君大婚的日子,本是喜事,可二殿下如此刁难羞辱臣妇的夫君,到底是何意?臣妇知道,西梁国是强大,北齐和他相抗,亦是以卵击石,可二殿下别忘了,百年前西梁国和大陆其他六国签下的和平盟约,若二殿下如此恃强凌弱,肆意羞辱我北齐的事情传了出去,西梁国的名声,你二殿下的名声,会是那般?二殿下别忘记了,人心,民心,有时候甚至比军队武力,更是强大!” 年玉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一字一句,那气势,纵然是面对着眼前这个西梁国的阴山王,气势亦是没有差了去。 而她说出的话,听在人的耳里,却是字字珠玑。 众人看着年玉,都知道她的胆子大,有胆识,却是没有想到,一个女子,竟能有如此的见解。 人心,民心。 以及那言语之中,隐约夹杂着的威胁之意,亦是让认心中震撼。 燕爵眉心皱得更深了些。 很显然,年玉的话,说进了他的心里,她的威胁亦是起了作用。 尤其是在那面具之下那张脸给他的冲击之后,这些话,对他来说,更是比刀子还要凌厉。 年玉说的不错,若是当真将他们逼急了,他们将此事宣扬出去,那西梁国的名声……他的名声…… 想到如今西梁国的局势,和他的处境,燕爵眸子眯了眯。 而人群里,那青衫男人亦是看着这开口的女子,眼里有诧异,有欣赏,甚至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若隐若现,浅浅流窜。 “阴山王殿下,朕虽敬你是贵客,可今日你所做的事,当真是太过分了一些!” 突然,大厅里,男人浑厚的声音响起,透了几分威仪。 那开口之人,正是元德帝。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 他如此的态度,众人,饶是年玉亦是有些诧异。 元德帝对西梁国向来都是敬畏,哪怕是自己帝王的面子受了损,亦是不敢得罪了这个西梁国的王爷。 可此刻,他竟是也站出来,如此指责阴山王的过分! 年玉眸子眯了眯,暗暗为元德帝叫好,亦是感激他如此相护。 元德帝这一开口,似乎大殿里,无数双眼睛都看向了那一袭大红衣裳的西梁国阴山王。 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是不满,都是责备。 一道道视线,在他的身上,让燕爵分外的不喜,心中甚至难得的有了怯意。 “二殿下,现在你要看的,都已经看了,如此,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那诡异紧绷的气氛之下,年玉的声音,再次在大厅里响起。 说话之间,女子锐利的视线,亦是紧紧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第七百三十章逼他离开 那语气亦是比刚才,更是凌厉逼人了些。 还有什么想要的…… 这话,更似点燃了在场宾客对这阴山王的愤怒。 一时之间,众人看着那阴山王的眼神,越发的充满了责备,似乎摈开了对他那尊贵得不能惹的身份的顾忌。 年玉的话,传入燕爵耳里,燕爵却是迎上了年玉的视线。 聪明如他,当下就明白了什么。 锐利的眸子倏然收紧。 他知道她的意图! 激起这些人的众怒吗? 如此,为她的夫君“讨个公道”? 呵! 年玉…… 燕爵的手握成了拳头,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有些聪明,更不得不承认,她如此的盘算,若是继续下去,那结果……势必会将他推到更尴尬的境地。 这个女人,他现在是丝毫也不敢小瞧了! 可是…… 燕爵的目光再次转向新郎,再一次看着那张脸,依旧抑制不住心中那胡乱游走的思绪,却也是什么也抓不住。卡Kа酷Ku尐裞網 空气仿佛凝结,气氛亦是诡异。 突然,那西梁国的阴山王,倏然一抬手。 那一刹,所有人的心都再次紧绷起来。 众人以为他又要有什么大动作之时,却是瞧见那红衣男人双手抱拳,朝着那新郎新娘二人一拜,“如此,本王已经心满意足。” 心满意足…… “既是心满意足,那臣妇夫君的面具,是否可以戴上了?” 待燕爵话落,年玉便紧接着道。 众人不由再看了那枢密使大人一眼,只见他一直站在那里,那脸上的错落的疤痕,甚至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在场的人心里都是明白。 今日这阴山王来这么一招,对旁人来说,枢密使大人取下的是他的面具,可对于枢密使大人自己呢? 恐怕,这无异于揭开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伤疤吧! 而那伤疤被揭开,会有多痛? 一时之间,众人对这枢密使大人,更多了几分怜惜。卡Kа酷Ku尐裞網 若这阴山王再是揪着不放,那当真就是太过分了一些! “哼,随你。” 燕爵冷哼一声,心中甚是复杂,却是故作无谓。 精明如他,如何不清楚这些人心中所想?! 若是以往,他可不在意任何人在想什么,可是……这一次却是不同。 想到什么,燕爵深吸了一口气,眸光一紧,仅是一瞬,那张俊美且妖异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开来,眉峰一挑,又是一声轻哼,“这北齐的婚典,当真是无趣得很,没什么可看的!” 说话之间,那红衣男人一甩衣袖,高扬着下巴,转身朝着大厅外走去。 他这是……要离开了吗? 无趣得很? 呵,他刚才掀起这样的惊涛骇浪,还说是无趣? 这个男人想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么? 众人思绪之间,那大红衣裳的身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他带来的护卫,也紧跟着离开。卡Kа酷Ku尐裞網 好半响,大厅里,依旧是一片沉寂,似都没有想到,那个煞星当真就这么走了。 沉寂的空气里,年玉率先回过神来,心里亦是松了一口气。 她的目的,便是让那阴山王没有机会再对楚倾的脸继续探寻下去,而只有他离开,才最是安稳。 可她却没想到,这阴山王的离开,竟是这般的容易。 这倒有些不像她所了解的那个嗜血魔王了。 年玉没有过多的时间探寻,想到什么,年玉视线转向身旁的男人,再次看着那张脸,就算知道那是假的,也依旧有些震撼。 而她看着楚倾之时,楚倾的目光亦是停留在大厅门口的方向,那眸中的深沉,似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男人感受到身旁的女人有了动作,收回神思之时,原本在他手中的面具,竟是被年玉拿在了手里。 玉儿她要做什么? 楚倾微微皱眉,目光一瞬也无法从年玉的身上移开。 年玉拿着那银色的面具,面对着眼前的男人,手缓缓往上,神情专注的将那面具,重新贴合在了男人的脸上,不知何时,大厅里,宾客的注意力已经在这新婚的夫妻二人身上。 那新娘专注细心的模样,仿佛手中的东西,重若泰山。 这举动,饶是楚倾,心里都不由一颤,她的眼神,更是让他着魔。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倾的大掌亦是抬起,覆在年玉的手背,随着她的动作一起,仿佛是二人一同将那面具重新戴上。 银色的面具,遮住了新郎脸上的触目惊心。 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可刚才那一遭,牵起的巨大震撼,在场的人,想必是此生都无法再忘记。 “新郎送新娘入洞房。” 突然,大厅里,司仪的声音再次响起,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楚倾握着年玉的手,面具下,一抹笑意绽放开来。 洞房…… 这两个字似激起了楚倾心中沸腾的血液。 就算这插曲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亦是希望能有如此一遭,可依旧没有忘记,今日是什么日子! 那司仪的高喊落下的一刹,楚倾突然一转身,背对着年玉,半蹲下了身体。 “上来。”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年玉微微一愣,当下便明白他的意思。 看着那宽阔的背脊,没做他想,倒也顾不得这大厅里,众多的宾客,无数双眼睛看着,年玉微微一跃,跳上了楚倾的背。 下一瞬,男人起身,稳稳的将新娘背在了背上。 在场的众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两抹红影就已经进了内厅,朝着后院走去…… 大厅里的众人,面面相觑,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哈……哈哈……楚爱卿,恭喜了,这小两口,看来不多久,大将军府怕又要有喜事了。” 元德帝爽朗的笑声响起,才惊醒了众人。 那言下之意,再是明显不过。 而那喜……该就是楚家添丁! 他这一声恭喜,楚沛也是回过神来,忙的朝元德帝一拜,“谢皇上……借皇上吉言。” 一时之间,反应过来的众人,也都跟着恭贺了起来。 而此刻,大将军府外。 燕爵一路出来,上了马车,大将军府的热闹声,此起彼伏的传来,当下,那张脸更是黑了下去。 第七百三十一章一世之诺 看着马车外大将军府大门,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在燕爵的脑海盘旋,心中憋屈至极,那面具之下的脸,更是在他的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黑鹰。” 好半响,马车上,男人沉声开口。 那语气里压抑着的愤怒,马车外候着的黑衣男人,亦是感受得分外清晰。 当下,黑鹰就恭敬的在马车外应道,“属下在,二殿下有何吩咐?” “那消息,是否有误?”燕爵脑中思绪着。 如果无误,刚才看到的,应该不是那样一张脸才对。 若是有误,那么,他要找的人,不是楚倾又会是谁? 那人在北齐……北齐还有其他符合那个消息里所指的人吗? 燕爵想着,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属下……这就传消息回去,让人继续探查清楚。” 黑鹰也是一脸沉重,他自是知道二殿下对此事的重视。 正要领命下去,想尽早得一个肯定的结果,可马车上的男人,却突然从马车上走了出来,望着大将军府大门的方向,那脸上复杂的神色,饶是黑鹰都捉摸不透。 “二殿下……”黑鹰疑惑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可他的声音,却仿佛没有入了燕爵的耳。 那男人依旧望着将军府的大门,若有所思,眸中的颜色,越发变幻得厉害,过了半响,男人眸中刚才激涨的激动,才渐渐的消弭下去。 方才,他们应该在里面吧! 父皇暗中派来的人! 他一心想着,趁着这次机会,让楚倾露出真面目,却是将这件事情给疏漏了。 此刻,他也竟是有些后怕,若方才,自己当真是激起了北齐那些人的众怒,他几乎能够肯定,父皇势必很快就会知道,而辛亏…… 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他就算是想进去探探,父皇暗中派来的人是谁,也有些顾忌,不敢再去。卡Kа酷Ku尐裞網 “给你三天时间,本王要知道,父皇到底派了谁来。” 燕爵平静下来,沉声对着黑鹰吩咐道,语气再是严肃不过,话落,那一袭红影一甩衣袖,重新进了马车。 三天的时间,这是他给黑鹰最大的宽限。 黑鹰心中一怔,知道这事情并不简单,便也只能接下。 马车徐徐离开,却没有带走大将军府的热闹。 前厅,大将军楚沛在招呼着宾客,将军夫人跟随左右,此刻,她的一颗心,终于是稍微放了下来,可是,那宾客之中,青衫男人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在她的身上,如影随形,依旧让她头皮发麻。 可便是这样,她也不得不让自己时刻保持着镇定,让一切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 宾客之中,宇文如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似乎对她来说,看到楚倾和年玉拜了堂,就已经足够了,若是他问起,她便也可以对他描述…… 想着赵逸,宇文如烟脸上笑着,眸中亦是坚定。 楚倾背着年玉进了内厅之后,直接往后院走去。卡Kа酷Ku尐裞網 随行的一行下人,都远远的跟着,隔了一定的距离,似乎谁也不愿意上前打扰那新婚的夫妻二人。 年玉在楚倾的背上,双手圈着他的脖子,感受着他背脊的宽阔,年玉的心里莫名的觉得安稳。 “以后,这双手,这背,还有这怀抱,都是你的,只是你的!”楚倾的声音,突然在前面响起,那声音低沉浑厚,仿佛每一个字都能够敲打在人的心里。 背上的年玉听着,心中微微一颤。 “当真?”年玉挑眉,这枢密使大人说起情话来,也是如此悦耳。 莫名的,年玉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流窜,填满,刚才在大厅里的紧张瞬间消散,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将身前的男人搂得更紧了些。 “这是我的承诺,这一世,直到死,都不会背弃,若有一天……”楚倾说着,每一个字仿佛都有千斤的重量,可话到此,却是微微一顿,“若有一天,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背弃。” 死…… 那个字,让年玉身体微怔,脑中浮现出什么,先一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不……”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开口,更是将楚倾搂得更紧了些,“你不会死……不会……” 年玉口中喃喃。 前世,枢密使大人,临封王前夕便遇刺身亡,而这一世…… 她不会让前世这事情发生,就算是豁出一切,她都要逆天改命! 似感受到年玉瞬间紧绷的情绪,楚倾面具底下的脸亦是微微一僵,忙道,“傻瓜,我不会让自己死,我要留着我的命,护你一世,伴你一世。” 男人的声音,分外坚定。 护她一世,伴她一世,所以…… 想到什么,楚倾深邃的眸中,似有什么东西凝聚,又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年玉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亦是没有察觉到那其中的端倪,耳边,楚倾的话,亦是在她的脑中回荡,“子冉……” 年玉唤道。 身前,男人应了一声,沉静温柔。 可年玉,却只是那么一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年玉在楚倾的背上,一上一下,不多久,二人就已经到了新房。 新房就在清雅小筑里,一个庭院的大红绸带,四处张贴着大红的喜字,仿佛每一处都在欢迎着这个院子新晋的女主人,直到楚倾背着年玉进了新房。 新房里,那灿烂的颜色,让年玉有些恍惚。 被楚倾放在床上之时,男人看着她,神情专注,仿佛眼里除了她,再也放不进别人。 “枢密使大人,老爷让大人去前厅敬酒。” 门外,下人开口唤道。 那声音,打断房间里,楚倾看年玉的眼神。 当下,那面具下的眉峰微微一皱,眼神里,亦是有抗拒浮现,仿佛在说着,他不愿出去,年玉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浅浅一笑,“这是规矩,理应如此。” 楚倾不舍再三,才走出了房间,年玉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视线之中,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竟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异样,隐约有不安凝聚。 第七百三十二章变了一个人 “小姐,你怎么了?” 待楚倾离开了新房,门外的丫鬟们这才进了屋子。 似乎是看到年玉神色间的凝重,秋笛下意识的问道。 那声音,瞬间拉回年玉的神思。 她怎么了? 年玉的眉心更是皱得紧了些,深究刚才自己的异样,她亦是不知道,那突然而起的不安从而来,更是不明白,为何那不安惊起之后,为何又无法散去,那感觉,让人觉得格外的压抑。 “小姐?”瞧见年玉的反应,秋笛再次开口道,更多了几分关切。 年玉微怔,对上秋笛关切的眼,努力挥开脑中的思绪,扯了扯嘴角,“没事,我没事。” 可如此的勉强,就算是秋笛亦是察觉得出来。 想到刚才在的大厅里发生的事,秋笛的脸色也是微恙,小姐该不会是因为方才在大厅里的事,惦念着,不快吧。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秋笛目光闪烁着,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开口,“小姐,姑爷他的脸……虽是如此,可他当真是爱你至极,饶是奴婢们也是看得出来,姑爷他的眼里只有小姐你,再也容不下旁人,不仅如此,姑爷他位高权重,为人正直,所以……” 秋笛说着,可越是往下,便越是不知该说什么,看年玉的脸色并没有好转,甚至觉得自己刚才所说,更是没过脑子,心中暗骂自己嘴笨脑笨,神色间也是有些慌,索性一跺脚,难掩自责,“哎呀,奴婢是想宽慰小姐的,可怎的……要怪就怪那个劳什子的阴山王,要不是他整这么一出,姑爷便也不至于……” “好了。” 见秋笛越说心里越急,年玉打断了她的话。 “小姐……”秋笛住了口,看着年玉,咬着唇,“小姐,奴婢……姑爷他……” “你说的对,姑爷位高权重,为人正直,眼里有只有我,如此就够了不是吗?至于那面具下的脸……”年玉瞥了秋笛一眼,脑中浮现出刚才在大厅里发生的一幕。 那纵横凌厉的疤痕触目惊心。 可仅是瞬间,那疤痕却被一张绝世容颜取代。 如今,大叫都该知道,楚倾面具下遮盖的是什么了,如此也好! 想到什么,年玉敛眉,眸中若有所思。 新房里,一阵沉默。卡Kа酷Ku尐裞網 大将军府里。 前厅的热闹依旧持续着。 楚倾游走在宾客之间,此刻,他的心思早早就已经飞回了新房有年玉的地方,恨不得早些回到她的身旁,可大婚的规矩,他却不能破,不仅如此…… 今日大婚,他一刻也不能松懈。 人群里,他和程笙一个眼神对视,程笙便明白他的意思。 比起前厅的护卫,后院才是防备的重点。 而他们二人这一眼,人群里,白衣男人看着,嘴角浅扬起的笑意,越发多了一丝诡谲。 防备吗? 纵然今天他楚倾用了这么多心思,再是防得密不透风,有些事情也是拦不住的。 最后的结果,也只有一个。 这场游戏,他要亲眼看着,几人在他的局里游走。 想着自己的计划,赵焱看着已经降临的黑夜,越是临近约定的时间,他的心跳越是加快了速度。 快了呢! 就算是知道快了,此刻,他亦是迫不及待起来。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赵焱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摩挲着手中的酒杯,抬手,仰头一饮而尽,那酒的炽烈在喉咙之中流窜,仿佛点燃了他身体里沸腾的血液。 和赵焱一样,人群里,那青衫男人的视线,自楚倾再次出现在大厅之后,便也一刻都没有从楚倾的身上移开。 虽是浅浅淡淡,和周遭旁人无异的目光,再是寻常不过,可是,那深藏浅淡之下的探寻,却一直没有散开。 突然,那青衫男人似想到什么,目光再次在人群里搜寻,似在寻找着什么,可半响,却没有找到他想找的目标,片刻沉吟,青衫男人再一次隐没在人群里。 谁也没有发现,黑暗之中,有人往后院的方向走了去。 夜落下的那一刻。 顺天府里,一辆马车出了城,一路往南。 同一片夜色之下,绝城,寂静无人的街道上,一辆马车刚进了城不久。 “停。” 突然,马车里,男人的声音响起,清冷无波。 马车外,护送的队伍里,为首的那人一抬手,似得了这个指令,马车连同着整个队伍都倏然停了下来。 马车停下的一瞬,马车里的男人伸出了手,挑开帘子。 黑暗里,那马车仿佛是一个黑洞,看不清里面男人的模样,为首的禁卫军看了一眼马车,不知马车上的人要做什么,试探的道,“沐王殿下,城里已经准备好了住处,今夜……” “今夜,没有风。” 那人还没说完,马车上,男人的声音缓缓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在场的人都是微微一愣。 今夜,没有风…… 感受着黑夜里的寂静,今夜确实没有风,可是,沐王殿下,突然停下来,又如此一番言辞,是要做什么? 侍卫们不解的面面相觑。 一路上,沐王殿下鲜少说话,除了到了歇脚的地方,他才会走下马车,他们每次看到沐王殿下,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仿佛眼前这人和曾经的沐王殿下相去甚远,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这次被皇上贬谪到南境封地,对他来说,打击很大吧! 想到这事,侍卫们都有些唏嘘。 原本有着那样让人仰望的前途,如今,却是落得这般凄惨萧索,如今这个情况,沐王殿下怕是与皇位无缘了吧。 侍卫思绪之间,马车上的男人缓缓走了下来。 侍卫一怔,为首的那人忙的上前了几步,“沐王殿下……” “我想走一走。”赵逸开口,依旧没有等那人把话说完。 说话之时,人已经下了马车,好些时日的日夜奔波,这男人已经比那日从诏狱出来,更是萧索了许多,那紧皱的眉峰,似乎从来没有舒展过。 侍卫没有说什么,看着那声音在夜色里徐徐往前,片刻微愣之后,为首的禁卫军示意队伍跟了上去,却是和前面的男人刻意隔了一定的距离。 “今日,是五月初三……” 突然,有侍卫低低的开口。 第七百三十三章无法实现的承诺 这话,顿时让在场的侍卫瞬间反应过来,都记起了这个日子。卡Kа酷Ku尐裞網 五月初三…… 枢密使大人和年家二小姐大婚的日子…… 难怪! 难怪沐王殿下今日这般反常,恐怕是想着今天的日子,心里不舒坦吧。 侍卫们都记起了离开顺天府的第一夜,年家二小姐和沐王殿下林子里的一见。 那一日,他们分明瞧见沐王殿下身上染了血,可沐王殿下却坚持什么事情也没有,甚至勒令,那夜的事,谁也不许走漏了出去。 他们无可奈何,只能悄悄送了一些伤药上马车。 可怎么想,那伤,或许都和年家二小姐有关。 看着前方凄凉的背影在黑夜里,仿佛被黑夜吞噬着,侍卫心里也禁不住暗暗叹气。 沐王殿下重情重义,可情之一字,果然累人! 夜色里。 身后侍卫那一句“五月初三”,隐隐约约传进了赵逸的耳里,那脚步微微一顿,可仅是一刹,又继续迈开了步子。 赵逸一步步的往前。 脚下,有些残留枯萎的花瓣在地上,黑夜里看不太清楚,可踩在上面,那感觉,赵逸却是认得。 已经入了五月,绝城街上的花树,只是剩下一些残留的花朵,在枝头上零零落落的开着。 黑暗里,突然牵起了一丝微风,那风拂在脸上,男人的脚步再次停了下来,这一次,他却是没有如刚才那般继续往前,而是站在原地,缓缓抬头。 视线里,一片花瓣落下,飘飘扬扬,就在他的眼前。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逸心中一动,抬手,那花瓣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他的掌心。 细腻的触感,仿佛有魔力一般,一瞬间便牵起了他的记忆。 脑海里,那个梦依旧清晰。 梦里,微风浮动,这绝城的街道上,风吹落一树的花,花瓣落地,又被惊起的狂风带着,在空气里旋转,跳着动人的舞蹈,那飞舞的花瓣里,女子和他相对而立,漫天的飞花之下,玉儿的面容,一如那飞花一般灿烂,而他的目光,一刻也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 那虽是梦境,可一切却是那么的真实,仿佛真真切切的体验过,甚至是发生过。卡Kа酷Ku尐裞網 突然,那画面一转。 御花园里。 几个人喝着茶,闲适悠然,有他,有玉儿,还有那一袭白色衣服,无欲无求的男人。 那时,他眼里的他,还是那个兄长,他和玉儿之间,大闹无忌,兄妹纯粹。 一切都是那般静谧美好。 “玉儿,你见识过绝城飞花吗?” “明年三四月,绝城花开满城的时候,我带你走一遭,相信我,一旦你见了绝城飞花,定会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那些话犹在耳边,格外的清晰。 明年三四月…… 那是去年他对玉儿说的话,约定的日子,就是在今年。 可如今已是五月,约定的日子早就已经过了好些时候,可他的承诺却是没有兑现。 “玉儿……”赵逸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 五月初三…… 今日,她和子冉大婚。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之后,他该是更加没有机会再来兑现曾经的那个承诺了吧! 腰间伤口的疼痛传来,耳边,女子的声音亦是分外真切。 “赵逸,无论你在那里,你都要记着,我年玉恨你,这辈子,你我的情义,就随这一刀了结,再次相见,你我,要么是陌生人,互不相认,要么就是敌人,你死我活!” 她恨他! 再相见,在她的眼里,他们之间要么是陌生人,要么是敌人,你死我活…… 如此,那个绝城飞花的承诺,这一世,怕就是个遗憾了。 许多东西在身体里涌动,撕扯着,格外的难受。 终于,似承受不住那剧烈的汹涌,赵逸缓缓蹲下了身体,手中那一枚花瓣,紧紧的握着,似在隐忍着什么,可终究,仿佛什么也忍不住。 男人紧咬着唇,无声的呜咽。 夜色里,看不清他脸颊上有泪水滑落。 只是口中一遍又一遍的唤着“玉儿”二字,那呼声,说不出的虚弱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侍卫察觉到前面的动静,为首的那人首先上前,只见沐王殿下躺在地上,双目空洞的望着夜空,那模样,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驱壳。 当下,侍卫便紧张起来。 “沐王殿下,您……”侍卫试探的看着地上的人,面上难掩担忧。 可他如此出声喊着,地上的人也依旧没有动静,那侍卫更是吓了一跳,脑中惊现一个猜测,侍卫顾不得许多,忙的上前探了探男人的鼻息。 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侍卫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殿下还活着! “沐王殿下,夜里更深露,还请沐王殿下去住处歇息,切莫折腾坏了身子。”侍卫咽了一下口水,开口劝道,可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静。 仿佛地上的那个人,什么也入不了他的耳。 过了许久,依旧是这样的状态,侍卫有些急了,犹豫再三,还是下令让随行的侍卫将地上的人抬着上了马车…… 夜色渐浓。 顺天府,大将军府不远处,一棵树的阴影之下,马车上,女子静静的坐着,那斗篷下的美丽脸上,一抹笑容渐渐的绽放开来。 她在等,等着今晚的行动,等着将军府那边传来好消息。 而这个时辰……也该是到行动的时候了吧! 年玉……等会儿,她便可以得到她的死讯! 如此想着,女子眸子一紧,神色间更是激动起来。 而此时的大将军府。 清雅小筑的新房中,一切如常。 秋笛在年玉身旁说着什么,年玉坐在床上,房间里的烛光映照着那张美丽的脸,格外的美丽动人。 可是突然,烛光倏然一灭。 一切发生,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年玉微怔,黑暗里的她,赫然起身。 “啊……” 耳边一声轻呼,正是出自秋笛之口,下一瞬,年玉便感觉一道凌厉的攻势向她袭来,敏锐如她,就算是在黑暗里,依旧避闪了过去,可却是没有料到,避闪之间,鼻尖一股异香。 年玉意识到什么,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可就算是如此,也终究是慢了一步。 第七百三十四章冲着年玉而来 一阵眩晕袭来。卡Kа酷Ku尐裞網 许是那药物太过猛烈,单是那一点点入了鼻,就已经抵不住那强烈的攻势。 黑暗里,几乎就是在那一瞬,年玉的意识就已经渐渐涣散。 不只是她,房间里候着的其他丫鬟,也瞬间没了动静。 房间里,片刻沉寂。 那黑暗,更是让人的心里禁不住发毛,仿佛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间,已经变了模样。 清雅小筑这边惊起的骚动,门外的侍卫很快赶了进来。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刺客……有刺客……” 门开了的一刹,女子的声音亦是突然在房间里响起,那一声喊,有惊慌,有无力,甚至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更是让人不易察觉的诡异。 这慌乱之下,没人留意到那丝毫的异样。 程笙领着的侍卫刚进了门,女子的声音落下,随即便听得窗户处,一丝细微的响动传来。 当下,那意味着什么,便再清楚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追,一定要抓住那人。”程笙当机立断,立即下了命令。 禁卫军得了令,也是没有丝毫耽搁,立即从窗户追了出去…… 楚倾赶到的时候,房间里,依旧是一片黑暗。 那黑暗,让人心里发慌。 “玉儿……”楚倾下意识的唤道,一颗心紧绷着。 可回应他的,却是一室的沉寂。 当下,楚倾心里咯噔一下,立即命人点了灯。 烛光瞬间照亮了房间,楚倾一眼看向床的位置,只瞧见,床前,几个丫鬟躺在地上,而年玉…… 看到那抹身影,楚倾眸子一紧,大步上前抱起地上的女子。 “玉儿……”楚倾轻唤道,女子紧闭的双眼,让他心里莫名的不安,似要确定什么,楚倾颤抖着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那气息传来的一刹,楚倾心中仿佛什么东西落下。 还好…… 可是瞬间,男人的眸中便有一抹厉色凝聚。 而此时,门外。卡Kа酷Ku尐裞網 因着这突然的动乱,甚至连前厅的宾客也是惊动了,那刺客从新房逃出来之后,很快便被禁卫军团团包围。 刺客站在最中央,四周的路,全部都被堵住,似乎逃无所逃。 那沉静的对峙之中,气氛甚是紧张。 “活捉!”程笙一声令下。 禁卫军领了命,正欲一涌上前,可那被禁卫军团团围住的黑衣蒙面男人,眼里却是一道厉光,狠狠看向周围的人,那眸中的狠,让人心颤。 下一瞬,众人的视线里,只瞧见那侍卫手中的剑一抬,众人还未回过神来,那剑已经架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当下,程笙意识到什么,厉声吼道。 “阻止他,要活的!” 说话之间,程笙亦是飞身上前。 可那速度,却终究不及那黑衣人的手快和要死的决心。 空气里,只听见噗的一声,那鲜血便从划开的口子里碰洒而出,如水一般,触目惊心。 大厅里的宾客赶来,正是瞧见了这一幕,有人被吓得惊呼,有人甚至连脚都软了,惊恐之中,那黑衣男人轰然倒地,程笙皱眉,上前之时,那人已经没了丝毫生命迹象。 程笙黑着脸,撤下那刺客的面巾,一张脸,再是平淡不过。 “啊……是他……就是他!” 突然,人群里,一个女人的声音,惊恐的响起。 众人齐齐看去,只瞧见那开口之人,一脸惊恐,指着那地上的尸体,浑身似乎因为惊吓而颤抖着,那人,正是大将军府的秦姨娘,那额间用纱布包扎着,隐约还有一丝鲜血渗透出来,分外刺目。 这一指认,当下,楚沛的眸子便是一紧。 秦姨娘目光闪烁着,寻找到楚沛,忙的继续道,“将军,就是这个人,是他白日里伤了妾身……” 秦姨娘紧紧的攥着衣裳,她不知道,这个刺客是怎么回事,她放进来的人,明明是个女子,脑中浮现出那一袭红衣的女子,此刻,脑中有无数的疑惑与不确定闪现。 但这个时候,她也只能借着这个死了的刺客,来圆了她之前的谎。 她知道,自己的话,将军一定会信。 可是…… 年玉呢? 她死了吗? 楚沛看了秦姨娘一眼,果然不疑有他。 审视此刻的情形,楚沛也是暗吸了一口气,“这刺客虽已伏诛,可谁也不能掉以轻心,继续排查,今日,不能再有丝毫的差错。” “是。”将军府的家丁领命。 很快,家丁和禁卫军一道,继续排查起来。 而楚沛和程笙,却是朝着新房走去。 新房里。 楚倾已经将昏厥过去的年玉安置在了床上。 床边,大夫正探着床上女子的脉搏,一旁,站着的人,亦是一脸凝重,空气里,异乎寻常的紧张。 终于,大夫收回了手,后退几步,朝着在场的几个主子一拜,“楚少夫人无碍,只是吸入了过量的迷烟,才导致昏厥,只要那迷烟药效过了,醒来便无妨了。” 迷烟么…… 众人听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好在儿媳没事,子冉,今夜你就守在这里,不用再出去了。”楚沛开口。 目光扫了一眼床上的人,最后落在楚倾的身上,那张银色的面具,虽是遮住了他的脸,让人无法瞧见他的表情,但那浑身散发的气息,便足以让人感受得到,他对年玉的担心。 “嗯,劳烦父亲招呼宾客了。”低低的声音,从那面具之下传出来,楚倾握着年玉的手,脑中思绪万千。 看着床上的人,不知为何,楚倾的心里竟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可仔细探寻,那怪异却又不知所踪,突然,似想到什么,眸光微微收紧,“人呢?” 那个刺客! 不用说明,程笙就明白他的意思,想到刚才在外面的一幕,程笙脸色有些难看,却也不得不如实回禀道,“回大人的话,刺客已经死了。” 已死? 床沿,坐着的男人微微一怔。 如此,是不是连幕后主使,也难以揪出来了? 今日,他做了如此的准备,却终究还是让对方钻了空子,想到刚才的惊险,辛亏玉儿没事,若有事……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倾握着年玉大掌的手倏然收紧,脑中浮现出几个身影,这人既是冲着玉儿而来,那么,他到底是谁? 第七百三十五章开始她的人生 到底是谁? 不只是楚倾,在场的其他人心中也是在猜测着,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一切。 他们……是想要年家二小姐的命吗? 而眼下这情形……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切,注意力都在床上的那个昏迷了的女子身上,亦是唏嘘今夜这大婚一波三折,谁也没有留意到,秦姨娘神色奇怪的走出了人群。 秦姨娘的脑中不断的回荡着刚才那大夫的话。 没死…… 年玉竟然没死吗? 刚才那刺客,没有杀了年玉,又是怎么一回事? 秦姨娘一步一步,脚步竟是有些虚软,脑中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那红衣女子的身影回荡着,秦姨娘纵然是绞尽脑汁,亦是弄不透这一切。 不知不觉间,人已经走出了清雅小筑。 突然,正是恍惚的她,被谁碰了一下,那巨大的力道,让秦姨娘一个踉跄。 秦姨娘稳住身体,正要厉声吼过去,却是猛然察觉手中多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张纸条。 当下,秦姨娘便意识到什么,再抬头看那个撞了她,将纸条塞进了她手中的人,却已经只瞧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是谁…… 秦姨娘紧紧的攥着那纸条,这纸条上又是什么? 秦姨娘不敢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察觉陆续有人从清雅小筑里走出来,心中猛地一紧,立即将那纸条捏在手心里。 秦姨娘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路脚步匆匆,直到回了自己的住处,将所有的门都关好,这才将那纸条拿了出来。 看到上面的内容,秦姨娘的脸色越发的紧张起来。 越是往后,秦姨娘的眼里,越是有慌乱闪烁。 直到那纸上的内容全印在了脑海,秦姨娘更是紧攥着那张纸,目光闪烁着,沉吟了半响,似想到什么,秦姨娘迅速的将手中的纸条拿到了灯旁,掀开灯罩,将那纸条放入火里。 直到那纸条在火里化成了灰烬,秦姨娘才转身。卡Kа酷Ku尐裞網 想着刚才纸条上的内容,秦姨娘目光依旧闪动着,似在思量着什么。 将军府里,刚才这突然的骚动,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随后的酒宴越发紧张了起来。 而在这紧张的气氛里,却是没有人察觉,那白衣男人脸上的笑意越发浓烈了些。 夜逐渐深了,宾客也陆续散去。 那青衫男人先前本是要去查探些什么,最终却也因着刚才那刺客,而打消了所有的计划,此刻,宾客们离开,他便也只能混在人群里,跟着离开。 一切的热闹沉寂下去。 整个将军府,仿佛是被一种诡异的气氛笼罩着。 这一夜,似乎许多人都无法睡着。 清雅小筑里,床上的女人一直紧闭着眼,呼吸再是平缓不过,像是平静的睡着。 床边,银色面具的男人连喜袍都没有脱下,好几个时辰,一直守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女人,脑中也一刻没有停下。 天色渐渐亮了,似乎这波折的一夜就要结束。 可谁也不知道,就在这将近天亮的时分,一抹身影趁着所有人都还没有起来,悄然出了一个院子,小心翼翼的朝着主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人进了主院,仅是一会儿,一股浓烟便在大将军府里寥寥升起,随即,窜起的大火,惊醒了许多人。 众人看那火苗升起的方向,当下,脸色都是变了,随之而来的是惊慌。 清雅小筑内,敲门声匆匆响起。 房间里,一夜没有睡下的楚倾眉心微皱,“什么事?” 男人的声音,因为一夜无眠有些喑哑。 程笙看了一眼主院的方向,那炽烈的火光直冲天际,将还未亮得彻底的天际染得一片通红,他亦是丝毫也不敢怠慢,忙对房间里的人禀报道,“大人,主院起火了。” 主院起火…… 当下,楚倾意识到什么,赫然起身。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男人高大的身影便冲了出去。 看到那火光泛起的方向,正是主院无疑,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倾飞身冲出了清雅小筑。 几乎所有大将军府的人,看到这火光都跑向了主院,一时之间,整个大将军府一阵喧闹惊慌。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主院那场大火上时,那混乱的掩盖之下,一个身影悄然进了清雅小筑。 房间里,床上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此刻,那红衣的女子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待那人进来,女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使了个眼色。 来人粗布衣裳的打扮,似乎是一个粗使下人。 得了红衣女人的指引,来人上前蹲下身体,不过片刻便从床下拖出一个东西,麻袋装着的,仿佛是一个人。 来人的目的似乎专为这麻袋里的人而来,得了麻袋,便立即扛着麻袋要离开,可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坐在床上的女人便开了口。 “等等。” 那声音,异常的清冷。 话落,来人身体微顿,看向坐在床上的女子,“少夫人有何吩咐?” 似乎是“少夫人”三个字,让女人眸光微微一漾,仅是片刻,嘴角一抹笑意浅浅扬起。 少夫人…… 深吸了一口气,女子从床上起来。 一步步的走到那麻袋旁,目光幽幽的落在那麻袋上,看了半响,才微微弯着腰,解开了麻袋,袋子一松,下一瞬,一张脸便暴露在了空气里。 那粗布衣裳的男人,看到那张脸,亦是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一模一样的脸,竟是没有丝毫差别,那人难掩吃惊,可纵是吃惊,也仅是一刹便恢复如常。 “年玉……”赵映雪看着这张脸,眸中无数的情绪激荡着,兴奋,过瘾,痛快…… 自己变成了年玉的脸,如今,终于可以开始年玉的人生。 “昨晚,在床下可睡得好?”赵映雪似难掩心中激动,对着那麻袋里的人道,“呵,你没想到吧,你年玉也是有今天,昨夜,不,以后……从今以后,你……什么也不是!” 赵映雪说着,突然,看着那紧闭着双眼的女人,眸子一紧,似想到什么,眸中一抹狠意划过。 第七百三十六章要毁了她 也就是在那一瞬,赵映雪倏然抬手,猛地伸向了那紧闭着双眼的脸颊。卡Kа酷Ku尐裞網 指尖在那张脸上缓缓游走,从眉眼一直往下,轻柔舒缓,可越是往下,赵映雪眼里的神色却越是凶狠了许多。 这张脸当真是美好,连这般平静的模样,也是如此的让人着迷。 难怪他会看上! 可是,如今这张脸是她的,这世上,便容不下旁人再和她一样。 只能有她有这张脸! 所以,年玉这张脸…… 脑中那个邪恶的念头,瞬间占据了所有的思绪,不止如此,想到她要做的事情,甚至连身体的血液也沸腾了起来。 倏然,赵映雪眸子一凛,正是要用力,她要毁了这一张脸,可刚要有所动作,那粗布衣裳的男人似明了她的意图,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你……” 手上的力道被阻,赵映雪锐利的视线,凌厉的激射向那人,明显的不悦。 那人迎着她的视线,想着主子的交代,却也不和眼前这个女人硬来,眸光微敛,低低的开口,“少夫人,她此刻还昏迷着,一切尚好办,若是因为疼痛而醒来,那之后,怕就不好办了,出不了府,少夫人恐怕……” 那人说道,话未说完,意思却再是明白不过。 赵映雪皱眉,似猛然惊醒了一般。 这人说的不错。 且不说这年玉本来就是个难对付的主,如此昏迷,倒是任人宰割,可若醒来,她也确实难以确保后面没有什么变数。 再加上若惊动了旁人,那所有一切的计划,确实都要落了空了。 赵映雪思绪着,一双眉越发的紧拧。 “哼,倒是便宜你了。” 半响,赵映雪冷哼一声,淡淡的扫了一眼那男人,目光再是落在了年玉的身上。 她不笨。 这个人是赵焱的人,他领了赵焱什么命令,她也是清楚。 她如何不知道赵焱想要这张脸,他可容不得她来毁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明白这点,此刻,却也不得遂了他的意。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猛地用力抽回手,一甩衣袖,眸中一片阴沉。 “少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主院那边的动静,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半响,粗布衣裳的男人开口道,难掩催促之意。 赵映雪看着年玉的眸光微微收紧,她知道,今日自己想对这个年玉做什么,怕也不能成了,不过…… 想到赵焱,赵映雪的嘴角,一抹笑意绽放开来。 赵焱对这年玉的心思,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不过如此,倒甚好。 年玉啊年玉,纵然毁不了你这张脸毁,但留着,让赵焱“痴迷”,对你来说,恐怕才是真正的灾难吧! “呵……呵呵……”想到此,赵映雪禁不住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听在人的耳里,格外的瘆人。 半响,那笑声突然一窒,随即,冷冷的对着那男人吩咐道,“带走吧。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人看了赵映雪一眼,朝着她拱手一拜,重新将麻袋捆上,高大的身体将麻袋扛在肩上,迅速出了房间。 房间里,独独剩下赵映雪一人。 此刻的她,一脸冷冽。 但片刻,她转眼看向门外之时,那喧闹声入了她的耳,渐渐的,那阴冷的眸中,笑意绽放开来,起初依旧是冷,可逐渐转为得意,再是柔和。 纵然外面的喧闹再是浓烈,可她的心里,却是一片平静。 突然,赵映雪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当刚才的一切凌厉都敛去,她扬了扬下巴,似做好了准备迎接什么一样,提起了裙摆,大步走出了房间,朝着清雅小筑外走了去。 那边那么热闹,她这个新晋的楚少夫人,怎能不出现? 如是想着,眸中一道光芒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大将军府主院。 楚倾赶到,第一时间便是寻找将军夫人的身影,火光和烟雾之下,下人们正慌乱的忙碌着,和主屋隔了一定距离的安全范围,那妇人在大将军楚沛的怀里,楚倾目光触及到那身影之时,心里瞬间松了一口气。 母亲没事,他便放心了。 想到还在清雅小筑里躺着的玉儿,楚倾皱眉,正要离开,一旁的楚湘君却是瞧见了他。 “子冉……”楚湘君下意识的唤道。 这一声喊,惊醒了所有人,将军夫人身体一怔,立即循着声音看过去,瞧见不远处的男人,将军夫人猛地从楚沛的怀中出来,匆匆的朝着楚倾跑来。 “子冉……”将军夫人到了楚倾面前,抓住楚倾的手,“子冉,你有没有被伤到?你……” 将军夫人急切的打量着,满脸惊慌与担心,那模样,仿佛刚从火里逃出来的是楚倾,并非是她一般。 “夫人,子冉怎会伤到?”楚沛皱眉,也是跟着上前,拉着将军夫人的手的时候,眼里却是柔和,揽着她的腰,将她抱入怀中,“就主院失了火,子冉在清雅小筑里,怎会伤了?刚才该是吓坏你了。” 楚沛说着,语气里难掩自责。 想到刚才那腾起的大火,楚沛的眉峰皱得越发紧了些,饶是此刻都还有些后怕。 辛亏! 辛亏她没事,不然……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沛将怀中的妇人搂得更紧了些。 感受到楚沛神色间的恐惧,楚倾眸中的颜色亦是微微变了变,“这火……是怎么回事?” 楚倾沉声开口,说话间,亦是看了一眼主屋的方向,那火虽然已经扑灭,可纵然是如此,也依稀看得出刚才这火势来得激烈。 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起火? 楚倾眸子紧了紧,隐约嗅到了其中的蹊跷。 “这火来得也奇怪,突然而起,主院这边,又没有什么隐患,我已经让人查了火源,想来很快会有结果。”楚沛开口,一脸的凝重,心中明白,这事定不能小瞧了。 “公公说得对,这火来得确实蹊跷,是得好好查,切不能让歹人还躲在暗处,迟早会再对府上造成威胁。” 楚沛话刚落,女子的声音传来,清冷平静。 几人闻声看去,只见院门口处,女子一袭大红的嫁衣,如烈火一般炽烈,而那张脸…… 第七百三十七章放火之人 “玉儿,你醒了?”楚倾转身看到来人,心里一喜,几乎是本能的大步迎了上去,甚至没有理会将军夫人看他关切目光。 仿佛只有年玉在的地方,他的眼里,便只有她一人的存在。 楚倾看着她有些泛白的脸颊,眉峰皱了皱,伸手轻抚,满是怜惜,“你怎么过来了?你身体不适,刚醒来,就好好的多休息休息,不要折腾才好。” 那温柔的眼神,关切的语调,以及那指腹的轻触,无一不让赵映雪心里恍惚。 对上那深情关切的双眸,赵映雪身体里的连血液都在激荡着,这个时候,她恨不得靠进他的怀里,让自己更加真切的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存在,他是她赵映雪的! 北齐枢密使大人楚倾,是她赵映雪的丈夫! 可是…… 年玉…… 赵映雪心中明白,在这大将军府,尤其是在楚倾的面前,她必须时时刻刻都要保持着理智,一切她都要由着年玉的性子来,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暗吸了一口气,赵映雪牵唇淡淡一笑。 她已经早已经将年玉平日里的神态举止学了个九成,此刻,纵然是面对着楚倾,神色亦是没有慌张,不紧不慢的道,“刚醒来,听到这边有动静,怕是出了什么大事,所以就赶了过来……” 赵映雪说着,视线从楚倾的身上转开,亦是看向那被烧毁了的屋子,眸中颜色越发的深沉,“婆婆和公公没事便好,昨晚出了刺客,今日这一大早,主院有如此起了这么一场大火,这其中定不是巧合,这事势必要查清楚,是谁所为,一定要揪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一字一句,分外坚定。 这话再是寻常不过,楚倾听着,也是收回神思,注意力回到了这大火之上,“玉儿说的不错,是谁做的,一定得揪出来,不然……” 楚倾话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其中的担忧,再是明白不过。 昨晚是冲着玉儿……今日,又是冲着娘亲来的吗? 楚倾眸子一眯,都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到底是谁在动这些心思? 楚倾不知道,但心中却是万分确定一点,那个人,一旦被他找出来,他定不会放过! 这边,几人的注意力,都在这放火之人身上。卡Kа酷Ku尐裞網 而院子里的一处,早早就在一旁看着的秦姨娘,目光一直灼灼的停留在那红衣女人的身上。 年玉…… 刚才,年玉一进来的时候,她看着,人就已经傻了。 明明…… 明明那纸条上说了,她放火引开楚倾,那边就可以行动刺杀年玉,可为什么…… 年玉竟是好好的,还出现在了这里?! “不……”秦姨娘口中低低的喃喃,声音轻不可闻。 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想着这一切从最开始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想要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此刻,她竟是搞不明白,姝儿她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为何仿佛一切的发展与结果,都和事先约定的不一样! 而这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秦姨娘怎么想,也想不透。 越是想不透,她的心里越是有些惊慌失措。卡Kа酷Ku尐裞網 秦姨娘目光闪烁着,听见年玉和楚倾那般坚定的说着追查放火之人,想到自己刚做下的事情,当下,她的心里更是升起一股浓烈的不安。 她该怎么办? 若少爷当真查下来,查到她的头上…… 秦姨娘心中一怔,那后果,她不敢去想。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心里一颤。 对,她赶紧走,离开这院子,然后再好好的想办法! 她得问问姝儿,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是想着,秦姨娘小心翼翼的迈开了步子。 可她刚抬了脚,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毫无防备的她,身体一晃,一个踉跄,整个身体便直直的扑在了地上,双膝的疼痛传来,钻心刺骨,可她意识到什么,却是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只能强忍着痛,小心翼翼的想要起身。 “秦姨娘……你……你怎么了?” 院子里一个丫鬟的声音响起,那声音,让秦姨娘赫然僵住了动作。 而那声音,传入院子里其他人的耳里,众人齐齐看过去,正是瞧见秦姨娘半蹲着身子,那脸上强忍痛苦,神色间,似乎难掩惊慌。 在场的几人皆是皱眉,隐约嗅到了那其中泛起的不寻常。 感受到众人凝住在她身上的视线,秦姨娘暗自低咒,可这个时候,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扯出一抹笑容,“老爷,夫人,少爷,少夫人,老爷和夫人没有大碍,妾身就放心了,妾身记起,还有些事情,妾身就先行离开。” 秦姨娘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 可她越是这般,几人看她的眼神就越是怪异。 那眼神,让她头皮发麻,心里更是浮躁不堪。 气氛添了几分诡异。 那几人都不说话,暗自咽了一下口水,秦姨娘索性硬着头皮转身,可是,她刚转身走出几步,身后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彻底将她的侥幸扑灭。 “等等,秦姨娘。” 那开口之人,声音秦姨娘并不熟悉,但却是认得。 年玉…… 当下,秦姨娘脚步一顿,赫然停了下来。 背对着众人的脸上,更是难掩慌乱。 年玉……这个女人叫住她,是要做什么? 心中那股浓烈的不安越流窜的激烈,身后,那女人的声音落下,随即,脚步声一下又一下,朝着这边越来越近。 “秦姨娘这么着急忙慌的走是为哪般?”赵映雪看着那背影,眸中阴沉,她自是知道这火是谁放的,赵焱安排这一切,可还没有结束。 就算是刚才这秦姨娘不出声,她亦是要想办法将她给“揪”出来! “我……我还有事,少夫人,恕妾身不能多留。”秦姨娘紧紧的攥着绣帕,微微扬了扬下巴,告诉自己,不会有事,可是…… 她的话刚落,身后的女人便是一声轻哼。 “有事?秦姨娘这么一大早的,是有什么事?况且,还是如此的慌张,莫不是怕了?莫不是做贼心虚,想要尽快离开,想想对策?”赵映雪一字一句,步步紧逼,丝毫也没有掩饰她心里的“怀疑”。 第七百三十八章那便除去 如此一说,身后,其他人随着她话中那般强烈的指引,更是变了脸色。 这边刚在说追查之事,她这反应,确实是有些不寻常。 年玉那“做贼心虚”几个字,更是让人警惕起来。 秦姨娘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可是很快,她便稍微镇定下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却是不敢转身,背对着众人,扯了扯嘴角道,“少夫人说笑了,妾身怕什么?又何来做贼心虚?” “没有吗?”赵映雪一声轻哼,眸中的笑意难掩深意,“我还以为秦姨娘害怕查到这火是你放的。” “你……” 没想到这年玉竟来得如此直接,秦姨娘被说中了心事,心中一颤,那神色间反应更是激烈,猛地转身,看向“年玉”,狠狠的道,“你血口喷人,你……” 秦姨娘说到此,瞧见“年玉”身后几人的神色皆是难看,秦姨娘心里更是慌了,脑中一团乱麻。 渐渐的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仿佛她越是激动,反倒越是证明她“做贼心虚”。 可刚才这一吼,已是覆水难收。 现在她该怎么办? 目光闪烁着,秦姨娘脑中迅速转动着。 终于,似想到什么,秦姨娘突然一扬手中的绣帕,竟是隐隐啜泣了起来。 “将军,夫人,你们可要给妾身做主啊,少夫人……妾身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少夫人,少夫人竟是要如此针对妾身。” 秦姨娘边哭边道,一口脏水,如此便将对方刚才赵映雪故意引导的话,全都定位成了针对。 可旁人听着,依旧皱着眉。 他们的心里,怎会没有数? 赵映雪听在耳里,嘴角亦是浅扬,轻声一笑,“针对?我为何要针对秦姨娘?秦姨娘觉得年玉针对你,莫不是你的心里,有我针对你的理由?” 那理由是什么…… 饶是大将军楚沛和将军夫人也都不由想到了许久之前的那一桩秦安的案子。 当下,看秦姨娘的眼神,越发深沉了些。 而这反应,正是赵映雪想要的。 年玉和秦家的恩怨,这会是她手里的一把刀。 可秦姨娘敢承认吗? 她若是敢承认,只会更加让人觉得,不只是今天早上的这场火,就连昨晚的那冲着年玉而来的刺客,也是和她脱不了干系。 果然,秦姨娘的眼里闪过一抹异样,心里暗咒这年玉的狡猾。 如今,她想进,进不了,退,却退不出。 无奈之下,只能望着大将军楚沛,楚楚可怜的道,“将军,你可要给妾身做主啊,妾身是冤枉的,妾身当真没有做这些事情啊。” 可她纵然是言辞恳切,旁人看着,都依旧眸光清冷。 且不说昨日婚礼的刺杀,单单是今日一大早这一场大火,就算是没有伤到是,但这府上,谁也不会掉以轻心。 几人看着,皆是沉默。在 半响,赵映雪的声音,再次响起,“既然秦姨娘说她冤枉,年玉方才,也只是从她那紧张的反应,心中有些怀疑罢了,左右,还是得求一个证据,如此,那就劳烦秦姨娘在这里等着,咱们将这事情查个清楚,到时候,若年玉冤枉了你,年玉自当向你赔罪,可若是,这事情当真是你在背后捣鬼,那么……” 赵映雪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但意思已经了然。 如此的情势,已然是将秦姨娘给逼得没有了退路。 若是她不同意,那便更让人觉得她是做贼心虚,可若是查下去…… 秦姨娘想到自己做下的事情,心里更加慌了,目光闪烁着,这个时候,她能怎么办? 秦姨娘微微低着头,那慌乱就算是极力压制,却也禁不住有丝丝端倪流泻出来。 如此的模样,旁人看着,心中对她的怀疑更甚。 赵映雪敛眉,眼底一抹厉光一闪而过,似故意要逼上秦姨娘一逼,再次开口,“秦姨娘,如何?” 秦姨娘心里一颤,暗吸了一口气,她能如何? “好,查就查,我就不信,这将军府还能将人冤枉了去。”秦姨娘朗声开口,刚才的可怜无辜之间,仿佛多了一丝胸有成竹的理直气壮。 那神色间,似乎也有些被冤枉的不悦。 想着一大早,她做一切都是格外的小心,确定自己没有被谁看见,所以,她怕什么? 努力收拾好了心情,秦姨娘再次看向那红衣的女子,对这年玉,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微微扬了扬下巴,秦姨娘朗声开口,“不过,这将军府内院的事,就算是查,将军忙着,也该是夫人的事,少夫人,你刚入了大将军府,就如此咄咄逼人,怎么?少夫人这是来一个下马威,想夺了夫人的权吗?”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怔。 皆是看向赵映雪,神色各异。 赵映雪却是淡淡一笑,没有理会这秦姨娘的挑拨,转身迎上楚倾的视线,“子冉,这事,要怎么查,还是和你公公做主,年玉一个妇道人家,就只是希望这大将军府太平安康,谁若是想谋害我年玉的家人,我年玉绝对不会放过!” 那一口一个的“年玉”,赵映雪说得再是自然不过。 仿佛她当真早早的就适应了这个身份。 那神态,语气,更是丝毫也没有出入。 这个秦姨娘,想和她斗,呵,终归是嫩了点。 这颗棋子…… 赵焱顾虑的不错,既然已经没了用处,那便除去,如此便少了以后的隐患与威胁。 院子里,一片沉寂。 追查之事,楚沛和楚倾父子二人很快吩咐下去,程笙领着禁卫军,几乎将整个将军府翻了个底朝天,找寻一切蛛丝马迹。 大厅里。 昨夜,正是在这里,楚倾和年玉二人拜了堂。 今日,此刻,大将军楚沛,将军夫人,楚湘君,以及楚倾等人,整个将军府的一大家子,都在大厅里坐着,唯独秦姨娘站在堂上。 许久,谁也没说话。 空气里,一片沉寂。 众人都在等,等着程笙随时可能来的调查结果。 而谁也不知道,就在赵映雪出现在主院的时候,在整个将军府因着这场大火的混乱之下,一辆送菜的马车,悄然出了后门。 第七百三十九章不容许她坏了计划 那马车行迹低调,看着格外的不起眼,从大将军府后门的那条巷子出来,亦是没有什么突兀的地方。卡Kа酷Ku尐裞網 那辆马车徐徐而行。 大将军府外,周围的人亦是因着大将军府那突然窜起的大火,围在大将军府的外面,看着那火势渐长,又熄灭下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担心。 昨日大将军府才大婚,听说还有刺客,今日这大火,又是怎么回事? 谁也猜不透,亦是心系着大将军府里的情况。 不远处,彼此相隔了很远的地方,亦是有两辆马车停在那里,其中一辆,几乎是在那里待了一整夜。 后出现的那辆马车上,青衫男人目光锐利,视线亦是落在前面那辆马车上,一双眉峰微微皱着。 “那前方,是谁?”青衫男人开口,眸子微眯着,此刻的他,微挑起马车帘子,对着马车外刚从那人群里回来的灰衣车夫问道。 直觉告诉他,那马车有些不寻常。 瞥了一眼大将军府上空,依旧不断腾起的浓烟,对于这辆马车在那里,青衫男人更觉蹊跷。 灰衣车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眉峰也是跟着一皱,那辆马车…… “属下这就去查……” 灰衣车夫拱手领命,可刚转身要过去,却是瞧见一辆马车从一条巷子里出来,几乎是在那辆马车往前的一刹,先前,他们关注的那辆马车也是动了,正是追着那辆马车而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当下,二人皆意识到了些微的不寻常。 “跟上去。”青衫男人开口,当机立断,没有丝毫犹豫。 “是。”灰衣车夫迅速跳上了马车,架着车从大将军府外的人群后经过,追着那两辆马车而去…… 人群依旧望着大将军府的上空,却是没有察觉,三辆马车的形迹可疑。 而此刻,骊王府。 几乎是一夜,这惊澜院里的主人都没有睡着。 自昨夜从大将军府的婚礼上回来,白衣男人就站在了房顶上,而后,几乎是在这房顶站了一夜。 自始至终,男人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似在思索着什么,又似在等着什么。 直到晨曦之中,视线里,那火光升了起来,男人的嘴角一抹笑意浅扬,眸中亦是有晶亮的光芒在熠熠闪烁。 已经行动了吗? 呵,已经行动了,那么接下来……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没过多久,墨书进了惊澜院的时候,看到房顶的身影,有些诧异,但很快恢复如常,站在院子里对那房顶的人禀道,“殿下,刚得了消息,已经快要出城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快要出城了…… 房顶上的白衣男人眸子一紧。 墨书的禀报虽没说得太明白,但意思,他却是再清楚不过。 赵焱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些,身形一闪,一抹白影从天而降,仿佛仙人临世,那傲世绝然,饶是墨书看着,也是微微一愣,眼里难掩惊艳。 “那边可都安排好了?” 赵焱的声音响起。 墨书猛的回神,迅速反应过来,忙的恭敬的朝那白衣身影拱手道,“回殿下的话,按照殿下的吩咐,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如今,只等人到,人一旦到了,就算是她有千帆本事,也插翅难飞。” 只等人到…… 赵焱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那个女人太过聪明,太过狡猾,他明白,就算是自己得了她,也难保她出逃。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如今,她年玉在这世上,身份被夺,已经是个不存在的人,但纵然是如此,若她出现来,也必定坏了他之后的计划。 所以,他要确保世人眼中,只有一个年玉,才能让这一切按照他的计划走。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容许年玉再次坏了他的计划! “年玉啊年玉……”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口中喃喃。 为了她,他可是煞费苦心,专门为她打造了一个地方。 而那地方…… 赵焱似想到什么,眸中的深沉,似乎在那一瞬间便燃起了一团火焰,而那火焰燃烧着的,是他越发浓烈的*。 “准备马,本王要出去。”赵焱朗声吩咐。 墨书一怔,立刻明白他要去哪儿,忙的领命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墨书退了下去。 院子里,复又剩下赵焱一人。 看着大将军府的方向,腾起的浓烟,突然,那白衣的男人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院子里回荡,让人听着,禁不住头皮发麻。 片刻,那笑声戛然而止之时,白衣的男人眸光一窒,似想到了什么,男人大步进了房间,再次出来之时,他的手中已经拿着一个包裹。 谁也不知道那包裹里装着什么。 赵焱出了惊澜院,一路往王府大门的方向,门口,一骑骏马已经备妥,没待墨书说什么,赵焱就一跃上马,勒着缰绳,策马狂奔,一路往顺天府城门的方向…… 顺天府城门。 三辆马车陆续出了城,都是隔了一定的距离。 中间的那辆马车上,黑色的斗篷之下,黑色的面纱遮住了她的脸,可便是如此,那露在面纱外的双眸,却是能瞧见那眼神的骇人。 她的心情,很不好! 想到刚才小厮带回来的消息,女人眸中更是凌厉了些。 年玉……没死…… 怎么会没死? 计划里,今日这场大火起的时候,就该有一个结果,可是…… 结果是有了,但完全和她所期待的,甚至是事先约定好的,彻底的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不笨,很快,脑中就有一个猜测浮现了出来。 赵焱…… 那个男人骗了她吗? 可为何骗她? 秦姝想不透。 正想着要去找赵焱寻一个说法。 可在瞧见刚才那辆马车从深巷里出来的时候,那一刹,她的脑中似有什么东西闪过,她来不及抓住,可正是那奇怪异常的感觉,让她做个决定。 跟上这辆马车。 果然,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正确的。 这辆马车,定是有问题。 那马车是再是寻常不过的普通送菜马车,可是,它却一路出了城,仿佛坚定着一个目的地。 那马车上,有什么秘密? 而它的目的地又是哪里? 秦姝紧攥着绣帕,心跳格外的快,直觉告诉她,那马车里的秘密,定是牵扯重大。 第七百四十章巫蛊之术 “快点,千万别跟丢了。”马车里,女人的声音响起,隐约夹杂了些微急切。 “是。”马车外,那小厮领命,更是加快了速度。 这主仆二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面那辆马车上,却是没有留意到,身后追着他们而来的马车,也是紧随而至,仅是落后了一定的距离,半分也没有落下。 大将军府。 大厅里,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 越是时间的往后推移,那空气里流转的诡异与压抑,越是让有些人的心里透不过气来。 尤其是对跪在地上的秦姨娘来说,更是度秒如年。 程笙去查……会查出什么? 想到昨晚的那一张纸条,秦姨娘有些后怕。 辛亏她看了便将那纸条烧了,如今,便也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秦姨娘不断的告诉自己,只要他们找不到证据,她就不会有事。 秦姨娘脑中不断的转动着,想着等会儿,该如何彻底的将自己身上的嫌疑给撇赶紧。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就在此时,程笙进了大厅。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是探寻与急切,仿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结果。 “如何?”开口的是大将军楚沛。 此刻,他坐在主位上,一张脸甚是凝重。 自昨日那场婚礼,大将军府便接连发生事情,今早,又差点儿危及到心爱女人的生命,他自是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程笙看了楚倾一眼,随即对着大将军楚沛禀报道,“回大将军的话,属下已经让人在将军府大肆搜寻,方才找到了这个。” 程笙说话之间,拿出了一个锦盒。 当下,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落在了那锦盒上。 那锦盒不大,却也装得下一些小物件。 而里面装的又是什么? 几乎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好奇,亦是知道,那锦盒里的东西,绝对不是等闲之物。 赵映雪瞥了一眼,暗自挑眉,若有似无的看了跪在大厅里的秦姨娘一眼,想到之前赵焱的交代,赵映雪眸中一抹异样一闪而过,又迅速消失,快得让人难以察觉。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也想知道,赵焱的安排到底是什么,但无论是什么,该也能够置秦姨娘于死地! 正思绪间,大将军楚沛的声音,再次在大厅里响起,“打开来看看。” 这命令一下,程笙目光闪了闪,很快,便如大将军吩咐的那般,将那锦盒打开,一打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儿便扑面而来。 在场的人皆是皱眉,隐约瞧见那锦盒里的东西,当下,不只是楚沛,甚至连楚倾亦是赫然起身,大步上前,定定的看着锦盒里的东西,眸光阴沉。 那锦盒里,是两个染了血的人偶,人偶上,分别贴着两个人的名字。 楚倾看着那“年玉”二字,眸子一紧,伸手将那人偶拿了出来,而那人偶的背后,正是贴着年玉的生辰八字。 楚倾拿起那人偶的一瞬,楚沛也是拿起了锦盒里另外一个人偶,那人偶上,贴着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他再是熟悉不过。 那人偶之上,无数的银针插着,分外扎眼。 顷刻间,两个男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许多,浑身更是有一股戾气散发出来,在空气里流窜。 大厅里,那气氛更是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这是谁的东西?” 楚沛低低的开口,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手中紧紧的攥着那人偶,那力道,甚至连指骨都已经泛白。 这巫蛊之术,在北齐,早就是禁术,今日在大将军府里发现,就算是不牵扯到将军夫人和年玉,不是在这样的关头,这事情也不能小觑了。 空气越发的紧张起来。 不知为何,秦姨娘亦是看着那人偶,心中的不安竟是越积越浓,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外冒,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那人偶…… “回将军的话,这东西,正是属下在秦姨娘的枕头下找到。”程笙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这话,对某些人来说,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敲了下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是看向那跪在地上的秦姨娘,眼神皆是变得锐利。 而秦姨娘承受着众人的视线,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混账!” 直到楚沛的厉吼声在大厅里响起,如平地惊雷,惊醒了秦姨娘的思绪。 秦姨娘猛地回过神来,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刚才程笙说的话。 秦姨娘的枕头下找到的…… “不……”秦姨娘看向那锦盒,以及楚沛和楚倾各自手中拿着的人偶,眼里的神色格外的慌乱,那慌乱之间,甚至还有恐惧流窜。 那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可…… 秦姨娘望着楚沛,眼神再是恳切不过,“那不是我的,那不是我的东西……” 她的枕头下怎么会有这些? 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程笙,你说清楚,这些东西,不是在我的枕头下找到的,我的住处没有这些东西,绝对没有。”秦姨娘朝着程笙吼道,模样说不出的凶狠。 她知道那巫蛊之术意味着什么,更知道,这东西若当真是从她的枕头下找出来,所代表的意义,更是知道那后果会是怎样。 这分明就不是她的东西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急切之间,秦姨娘也没有时间探寻太多,慌乱之下,秦姨娘跪着走到了程笙的面前,拉着他的衣摆,急切的望着他,“你快告诉他们啊,这东西不是我的,不是……” “在你的枕头下找出来的,不是你的,又是谁的?”赵映雪低低的开口,不紧不慢,轻轻缓缓,但那声音在大厅里回荡,每一个人都听得再清楚不过。 是啊,在她的枕头下找出来的,不是她的,还会是谁的? 当下,楚沛的脸色越发深沉了些。 那声音,却是让秦姨娘的脑袋轰的一声,似有什么东西被她捕捉到了一般,秦姨娘下意识的看向那开口的女子,只见那原本坐在那里的女子缓缓起身,一步步的朝她走来。 那浑身散发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 秦姨娘有些恍惚。 年玉…… 她要做什么? 顷刻间,秦姨娘心中的不安与恐惧,越发的激烈。 第七百四十一章必死无疑 她一步步的朝这边走来,却在走到楚倾身边之时,赫然停下了脚步。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赵映雪的每个举动,对秦姨娘来说,都值得防备。 视线里,突然,赵映雪的目光看向了楚倾手中的人偶,秦姨娘顺着她的视线,瞧见那人偶之时,心中更是一颤,下一瞬,就已经看见那女人将人偶从楚倾的手中接了过来。 拿在手里,赵映雪细细的打量着。 上面“年玉”二字染了鲜血,格外的刺目,可越是这般,仿佛越是刺激着她体内的热血,不停的沸腾起来。 但在这许多人的面前,赵映雪却极力压制着,不敢让那兴奋流露了出来。 她并不知道赵焱安排了什么,现在看来…… 巫蛊之术…… 这该是昨日赵焱趁着混乱,把东西藏起来的吧。 呵,那个骊王赵焱,倒是心思深沉,这一环一环,饶是她也有些佩服了。 且不管秦姨娘到底做了什么,单单是这两个人偶,就足以将她置于死地!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面无表情,微皱着眉,那模样在旁人眼里,神色间似乎有愤怒凝聚。卡Kа酷Ku尐裞網 “秦姨娘,你就这么希望我年玉死吗?”赵映雪再次开口,一字一句,那质问,分外凌厉。 赵映雪目光幽幽的落在秦姨娘的身上,这出戏,她必须要演好。 仅是微微一顿,赵映雪便继续道,“秦姨娘,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我的命,不过我告诉你,秦安之死,是他咎由自取,是他罪有应得,秦丰受了牵连,秦家败落,也是他秦丰教子不严的过,这一切,冥冥之中已有注定,一切因果,都是你们自己修来,你却是将恨,将仇算到了我年玉的头上,呵,纵然是如此,你希望我死也罢,可婆婆心地善良,素来和人无争,和你更是从无恩怨,你却连婆婆的命也想谋害,秦姨娘,你如此处心积虑,心狠手辣,该当何罪!” 话到最后,赵映雪几乎是厉吼着。 那气势在房间里,震得人心颤。 一桩桩罪名,几乎每一个字,都认定了秦姨娘的用心。 她想要年玉的命,更是连将军夫人的命,也要一并要了。 那其间,若有似无的引导,足以让人遐想连篇。 当下,在场的几人,甚至连楚湘君和将军夫人的眉心,也是越发皱得紧了些,看着跪在地上的秦姨娘,眼底有愤怒与责备浮现。卡Kа酷Ku尐裞網 而秦姨娘…… 秦姨娘定定的看着那女人。 处心积虑,心狠手辣…… 她是想要年玉的命不错,甚至在今天早上将那火点燃之时,也曾希望将军夫人最好能死在这场大火里,如此,没了将军夫人,说不定,将军就会分一些注意力在她的身上。 可是…… 那人偶确实不是她的啊! 这…… 秦姨娘目光慌乱的闪烁着,努力拼凑着这一切。 突然,她对上面前那个女人的视线,顷刻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脑中豁然开朗,却又看不真切。 是她吗? 是年玉谋划的这一切吗? 秦姨娘猜不透,可这个时候,她能抓住一点便是一点,眼里的急切之间,燃起了些微希望。 “年玉……你,一定是你……是你陷害我,对,是你陷害我……”秦姨娘狠狠的瞪着那女子,厉声叫嚣着,突然,她又似想到什么,慌乱的转向楚沛,“将军,你要明察啊,这东西当真不是妾身的,一定是年玉,是她栽赃嫁祸给妾身,她要害我,这事情和我没有关系!” “她要害你?那你说说,她为何要害你!”楚沛眸子越发收得紧了些,声音亦是低沉凌厉。 为何要害她? 这一问,倒是将秦姨娘给问住了。 秦姨娘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可饶是如此,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情急之下,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是她要害我,将军……将军,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相信她? 楚沛一声轻哼,这些东西摆在面前,他如何相信她? 楚沛深吸了一口气。 “报……” 正此时,门外一个侍卫的声音传来。 顿时,所有人都顺着那视线看过去,只瞧见几个侍卫,身旁领着的,正是一个将军府的丫鬟。 如此的情形,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是有什么新的进展了吗? “进来。”这一次,开口的是楚倾。 不管昨日的刺杀,和今日的大火,是不是秦姨娘所为,他都不能放过丝毫蛛丝马迹,更不能将他在一之人,置于危险之中。 “是。” 得了令,其中一个侍卫,推了那丫鬟一下。 那丫鬟似乎神色慌张,但终究还是进了大厅,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那丫鬟仓惶的跪在地上,“奴婢……奴婢……” “这人是怎么回事?” 似乎懒得听着丫鬟慌张支吾,楚沛厉声开口问道。 那跟随进来的侍卫忙的回禀道,“回大将军的话,刚才属下发现这人形迹可疑,便一番盘问,而那结果……” 那侍卫说着,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冷声道,“还不快把你看到的,和大将军,枢密使大人一一禀报清楚。” 她看到的…… 这言下之意,众人瞬间明白过来。在 顿时,在场的人看那丫鬟的神色越是严肃了些。 甚至连秦姨娘也是看着那丫鬟,屏着呼吸。 众人的视线里,那丫鬟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的抓着衣裳的布料,小心翼翼的道,“奴婢……奴婢今日一早,瞧见有人进了主院,行迹鬼祟。” “谁?” 那丫鬟刚说到此,楚沛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只是他,在场的其他人,尤其是跪在地上的秦姨娘,神色亦是瞬间紧绷起来。 那丫鬟目光闪了闪,微微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人,“是……是秦姨娘。” 秦姨娘三个字,从那丫鬟口中说出来,仿佛是一记惊雷,在她的头顶炸开。 当下,大厅里,众人视线转向秦姨娘,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是冷冽。 果然是她吗? 而那红衣女子,嘴角一抹不着痕迹的轻笑,笑中带冷。 如此,有这丫鬟的证词,她甚至也不用费太多的精力,今日,这秦姨娘必死无疑! 第七百四十二章杖毙 秦姨娘脑中片刻空白。卡Kа酷Ku尐裞網 “你还有什么话说?”楚沛厉声吼道,语气的愤怒,已经有些抑制不住。 那声音,如平地惊雷,猛地惊醒了秦姨娘。 秦姨娘赫然抬眼,对上楚沛凌厉的双眸,那眼神里隐隐含着的杀意,让她心中咯噔一下。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小心留意,确定没人瞧见她,可…… 她知道将军最是疼爱夫人,自己差点儿危及夫人性命,那下场…… 秦姨娘咽了一下口水,她不敢去想。 可是有些东西,纵然是她不想,也会在她的脑中冒出来。 一个“死”字,分外清晰。 那一刹,秦姨娘脑袋轰的一声。 不,她不想死! 心里那求生的欲望窜起,秦姨娘目光闪了闪,似抓住了什么一般,急切的望向楚沛,“将军,你不要信她,她冤枉妾身,妾身没有去过主院,她又怎会看到妾身?将军,妾身陪在你身旁多年,从来不会对将军说谎,将军,你要相信妾身,妾身……当真没有啊。卡Kа酷Ku尐裞網” 秦姨娘一字一句,甚是恳切。 可她越是如此急着撇清关系,楚沛眸中的愤怒便越是浓烈。 如此的证据与证人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可说的? 且不提昨日的刺杀是否和她有关,单是今早这场大火,他就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来人……” 大厅里,楚沛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姨娘身体一怔,眼里的恐惧更是浓烈。 那侍卫领命的当口,秦姨娘猛的瞪向那个丫鬟,赫然上前,抓住了那丫鬟的手臂。 突然的举动,众人皱眉,那丫鬟亦是惊呼出声,满脸恐惧的看着眼前这个气势骇人的女人。 “你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冤枉我的?是不是年玉?你快说啊……”秦姨娘慌乱之间,仿佛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告诉他们,你没有看见我,是她年玉指使你陷害……” “秦姨娘,奴婢……”那丫鬟被她如此的举动,吓得慌了神,咽了一下口水,她亦是不敢撒谎,“奴婢当真看见你……” 似乎知道那丫鬟说出来的会是什么,秦姨娘一巴掌狠狠打在那丫鬟的身上,打断了她的话。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啪的一声,在空气里响起,丫鬟脸上疼痛传来的同时,秦姨娘的双手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这贱人,你要故意害我是不是……让你害我……我杀了你,让你不得好死,看你如何害我……”秦姨娘眼里越发疯狂起来,仿佛心中的希望一点一点的消弭,她看不到任何出路。 当下,在场的人看着,眸中的颜色越发冷了些。 楚沛眸子一凛,一个眼神,一旁的侍卫立即上前,抓住秦姨娘的双臂,将她拉扯开来。 秦姨娘终归是一个妇人,怎敌得过他们的力道。 可被侍卫拉开的她,依旧努力挣扎着,看到楚沛,心中一怔。 “将军,是她害我,还有年玉……年玉,你这贱人,你为何要害我……将军,我没有放火,那人偶也不是我的,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啊……”秦姨娘脑中混乱不堪。 这般语无伦次的嘶喊与挣扎,旁人看着,更是厌恶。 赵映雪听着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年玉”的名字,只是眉心微皱着,这个时候,便也不需要她再说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这秦姨娘的下场,可想而知。 “够了!” 秦姨娘的嘶喊声中,楚沛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凌厉的怒意,吓得秦姨娘立即住了口。 看着那满脸阴沉的男人,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的浓烈。 果然。 楚沛那一声打断之后,没有片刻停顿,声音继续传来…… “秦氏心思歹毒,谋害主母,其罪当诛,将她带下去,杖毙!” 杖毙…… 两个字如一把刀子,已然决定了秦姨娘的命运。 秦姨娘脑袋片刻空白,直到侍卫领命,拖着她离开,她才猛然惊醒。 “不……”秦姨娘眼里恐惧弥漫,“将军,妾身是冤枉的……将军,饶命啊将军……” 秦姨娘挣扎着,叫嚣着,却依旧很快被拖到了门外,仅是片刻,门外,那求饶声逐渐变成了痛呼声,一声高过一声,甚至连那板子打在皮肉上,仿佛听得见那皮开肉绽的声音。 “将军。” 大厅里,许是见不得那残忍,将军夫人皱着眉,轻唤道。 几乎是在那一刹,楚沛意识到什么,迅速转身走到将军夫人的身旁,握住了她的手,安抚的将她揽入怀中,“没事了,幸亏那贱人没有得逞,以后,我更不会让任何危险靠近你。” 那承诺,仿佛是宣誓一般。 妇人靠在他的怀中,不让任何危险靠近她吗? 可是…… 脑中浮现出那青衫男人的身影,她的心里依旧是不安。 昨天大婚时,子冉掀开面具的那一遭,已经将他骗过去了吗? 妇人敛眉,她依旧有些不确定,还有那西梁国的阴山王…… 想到这些,几乎是本能的,将军夫人亦是伸手圈住了楚沛的腰身,仿佛只有这个男人能够带给他安稳。 那夫妻二人相拥的模样,一旁,赵映雪看着,竟是有些动容,眸中有羡慕浮现,更是有丝丝期待。 以后,她和楚倾,也会这般恩爱吗? 想到以后的日子,赵映雪甚至连心跳都加快了速度。 可刚如是想着,身旁,男人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几乎是在那一刹,赵映雪身体一怔,整个人瞬间紧绷了起来。 “玉儿,你怎么了?” 这反应,敏锐如楚倾,自然察觉到了。 微皱着眉,看着身旁的女子,眼里难掩关切与探寻。 赵映雪猛然回神,暗道自己方才的疏忽。 她期待以后的日子,却也知道,以后的每一处都要小心翼翼。 对于楚倾,她更是要小心谨慎,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并非真的年玉。 而这个时候,尤为关键。 所以,她不能操之过急! 明了自己该做什么,仅是一瞬,赵映雪就稳定了心神,恢复如常,“我没事,我是在后怕,若那秦姨娘的歹毒,当真得了逞,那婆婆她……” 赵映雪说到此,却没继续说下去。 这话,果然成功的将楚倾的注意力,引到了将军夫人的身上。 第七百四十三章功不可没 楚倾看向将军夫人。 想到今天一早的惊险,当下,他的眉心便皱得更紧了些。 这个时候,他虽是心系玉儿,但依旧松开了她的手。 那手一松开,赵映雪有些怅然若失,可同时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稳定了心神,赵映雪的目光追随着楚倾到了将军夫人和楚沛的面前,随即,男人浑厚清朗的声音,便缓缓的在大厅里响起…… “父亲请照顾好娘亲,其他的事情,交给子冉处理便是。” 楚倾开口,他知道,这一番折腾,母亲定是受了惊吓,而这个时候,她最是需要父亲的照顾,如今那罪魁祸首已虽已经找到,可今早的那场大火已然将主院烧毁,许多东西都要处理。 将军夫人却是皱眉,昨日才是子冉和年玉的大婚,昨日年玉昏迷,今日这才醒来,新婚夫妻,本该是情正浓的时候,子冉分身去处理旁的事情,那年玉是否会有微词? 如是想着,将军夫人一眼看了过去。 赵映雪承受着她的视线,她是个聪明的,当下就明白将军夫人那眼神里蕴含的意思。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赵映雪的声音再是寻常不过,“婆婆受了惊吓,玉儿本也该好好伺候在身旁,可昨夜……您看,这一身衣裳都还未换下,玉儿先去收拾一下,再来侍奉婆婆左右。” 赵映雪说着,那从容大度,贴心贤惠,让人看着挑不出丝毫毛病。 而言下之意,便也是不介意楚倾先处理府上的事情。 如此的态度,楚倾看着,心中也是一股暖意流窜。 赵映雪抬眼,正是对上楚倾的视线,可仅是一刹,她又迅速避开,那眼神,让她心里欢喜,她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痴迷。 可越是痴迷,她越是要提醒自己小心谨慎。 不能因此失了态,忘了形。 她终究不是真正的年玉! 赵映雪朝着大将军楚沛和将军夫人福了福身,在几人的视线里,从容的退出了大厅。 当背对着大厅里,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之时,那脸上的笑容如常,但眸中,却有一抹得逞忽明忽暗的闪现。 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里的血腥味儿让她微微一皱眉,方才留意到,那秦姨娘的痛呼声还在空气里流转,没了先前的高亢狰狞,那微弱的气息,听在人的耳里,反而更显得痛苦许多。卡Kа酷Ku尐裞網 想到那秦姨娘…… 赵映雪不着痕迹的挑眉。 当下便做了一个决定,循着那声音走过去,仅是转了个弯,就瞧见了那正在行刑的场景。 那秦姨娘,此刻正趴在一根长凳上,身后的衣裳,已经在那一下又一下的棒打之下,染了鲜血,更是被撕裂,依稀可以瞧见那衣服掩盖之下的血肉模糊。 那一声声的求饶,依旧没有消弭。 赵映雪看着,心里的得意越发的高涨。 而她的到来,已经奄奄一息的秦姨娘亦是察觉到了。 艰难的抬头,秦姨娘看着那一袭大红的身影,眼里的恨意肆意激荡,“年玉……你……定是你害我对不对?你这个心思歹毒的女人,该死的是你……是你……” 秦姨娘叫嚣着,直到此刻,她也依旧想不透,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又是怎么会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可是,她却很确定,这事和眼前这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听着她的指控,看着她那满是恨意的眼神,赵映雪嘴角轻笑,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亦是没有丝毫动作,听着木板打在女人身上那刺耳的声音,夹杂着秦姨娘的痛呼与咒骂。 渐渐的,那声音越发虚弱,越发的小了。 直到那口中发出的声音,格外的模糊,甚至让人听不真切。 赵映雪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的大了些。 “秦姨娘……” 突然,赵映雪开口。 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并不大,却足以让秦姨娘听得真切。 就算是已经虚弱不堪,秦姨娘依旧强撑着抬起了头,看着那女子朝她一步步的走来,直到那女子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 她要做什么? 秦姨娘狠狠的瞪着她,满眼的防备。 正是在那防备之中,赵映雪缓缓的凑近了秦姨娘的耳,那气息打在她的耳际,阴森如从地狱传来,伴随着而来的,还有那幽幽缓缓的声音…… “谢谢你,秦姨娘。” 仅是几个字,秦姨娘听着,更是摸不着头脑。 赵映雪说完,便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定定的迎着秦姨娘的视线。 她自然要谢谢她! 昨日,要不是秦姨娘里应外合,为她开了大将军府的后门,要不是她提早在大将军府里,为她找了那么好的一个藏身之地,只怕,她早就被禁卫军搜出来了,便也等不到取代年玉的那一刻。 所以,在这场计划里,秦姨娘可以算是功不可没,可是…… 赵映雪眸中浅浅的笑着,越是这样,她便越是必须死。 谢谢你…… 三个字在秦姨娘的脑中,不停的回荡。 年玉她什么意思? 秦姨娘脑中快速的转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冲破禁锢,豁然开朗,却又看不真切,模糊异常。 突然,她似捕捉到什么,身体一振。 猛然,脑中,昨日那个从马车上下来的红衣女子浮现,那衣裳…… 秦姨娘看着眼前的人,一个猜测在心里渐渐成型,可是,她却是不敢去相信。 怎么会呢…… 年玉…… 呵,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年玉吗? 那真正的年玉呢? 脑中,随之而来的无数问题不断的涌现,可每一个都找不到答案。 “继续打,大将军刚才已经说了,这个女人,其罪当诛,杖毙!” 正是在秦姨娘思绪之间,赵映雪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话之时,赵映雪已经站起了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妇人,眸中得意之余,一片清冷。 那声音,让秦姨娘猛地惊醒。 可随之而来的,身上那越发巨大的力道打下来,当下,秦姨娘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仿佛那一板子,更是让她本就剩下的半条命里,又损了一半。 那一板子落下之后,又是一板,连续不断。 第七百四十四章死不瞑目 “你……”秦姨娘在那责打之下,目光依旧望着眼前的女人,眼里有震惊,亦是有探寻,她想弄清楚,她心中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是一开口,吐出的仅是气息,分毫也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 如此的情形,秦姨娘神色间更是慌了,又尝试着开口,可就敛去气息,也是越发的微弱。 赵映雪看着,眸中的冷意更浓。 她明白秦姨娘已经猜出什么来了,可猜出又如何? 纵然是猜出来,对她也依旧没有威胁。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眉峰微挑。 就算是死,她也让她死得明白,而她知道了真相…… 或许,这恐怕比不知道,更加让她死不瞑目吧! 那一板又一板的责打,不停的落在秦姨娘的身上,她瞧见秦姨娘眼神里的愤恨与不甘,眉峰微挑,心里的恶毒,越发的浓烈。 仅是一会儿,在那责打之下,那女人渐渐的虚软下去,直到整个头耷拉了下去,赵映雪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当下,眸中一冷。 “好了,丢去乱葬岗,处理得干净一些。” 赵映雪淡淡的开口吩咐。 人既然已经死了,那如今,这威胁也算是没了。 赵映雪心里说不出的轻松,那侍卫领了命,赵映雪淡淡瞥了一眼秦姨娘的尸体,收回视线,便朝着清雅小筑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的心情,神采飞扬。 甚至连空气也是变得分外清爽。 这新的人生,有了一个好的开头,那以后,她想要的一切,都会随之而来吧。 若非想着自己此刻的处境,她倒是恨不得痛快的大笑出声。 “小姐……” 赵映雪刚一进了清雅小筑,一个声音便传了来,赵映雪闻声看去,正是瞧见一个丫鬟匆匆的朝她小跑着来,而那人…… 秋笛! 那丫鬟,据说是清河长公主给年玉的,自年玉换回了女儿装后,几乎就一直伺候在她的身旁。 对于年玉,她也是格外的了解吧! 赵映雪对于秋笛,心中没有好感,这个丫头,她迟早得除掉,不过现在…… “小姐,你没事吧?昨晚……昨晚那刺客……”秋笛到了赵映雪的面前,急切的打量着她,仿佛是要确定她安然无恙才安心。 想到昨晚那一场惊慌之后,她便失去了知觉,直到刚才醒来,猛然反应过来昨晚的惊险,第一时间,担心的便是小姐的安危。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赵映雪压下心中的冷冽,看着眼前的丫头,她不得不承认,这丫头对年玉当真是真心的关切。 赵映雪脸上绽放着笑容,摊开手,那模样,确实丝毫不似有事的样子。 但纵然是如此,秋笛依旧细细的打量,直到确定她眼前的这个女人没事,她才安心下来。 那一刹,她甚至激动的上前,抱住了她。 “小姐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小姐是有福分之人,就算是遇事也会呈祥。”秋笛的声音,因为激动有些哽咽。 而她这一抱,让赵映雪皱了眉。 想推开她,却又担心自己的举动,引起了怀疑。 扯了扯嘴角,赵映雪呵呵的笑道,“你这丫头,你也说了,我是有福分之人,怎会有事呢?” 有福分之人吗? 如今的她是有福分的,不过如今的年玉…… 想到那赵焱的心思,赵映雪嘴角扬起的弧度,添了几分邪恶。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时候,年玉怕是已经要成为赵焱的盘中餐,身下玩物了吧! 年玉……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已经生出地狱? 如是想着,赵映雪眸子眯了眯,身体的那邪恶的血液,更是肆意激荡了起来。 而此刻,那三辆马车依旧疾驰,与此同时,一骑骏马也在来的路上,他们朝着的,是同一个目的地。 如此奔波一日,三辆马车到了一个小镇。 到小镇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第一辆马车驶入了一个宅院,那宅院,在一条巷子的深处,格外的不起眼,那辆马车停下来之后,里面便有人到了马车前,仿佛是知道要做什么一般,撩开帘子,将马车上那一个套着的麻袋抬着下了马车。 直到将那麻袋安放进了屋子里,几人便站在房门口守着。 黑暗了,隔壁的另外一条巷子里,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马车里,女子紧皱着眉,仿佛从来都没有松开过一般,此刻,那粉面的小厮没在,但过了一会儿,那小厮出现在是视野里,一边防备的看着四周,一边走到了马车旁。 听到那脚步声,女子眉心更是一紧,“如何?” “那辆马车往那个宅子里送进了一个东西,麻袋装着的,奴才看,像是装着一个人。”那小厮想到刚才自己在房顶观察到的情形,一五一十的禀报道。 “装着一个人?”秦姝身体一怔。 从将军府后门的巷子出来,装着一个人,果然是有蹊跷! 可是,里面装着的人是谁? 秦姝紧攥着绣帕,此刻,她越发想知道那里面装着的人是谁,单是,她却知道,那麻袋装着,这般小心谨慎,势必不是那么好打探。 但纵然是如此,秦姝眸中依旧坚定。 “继续留意着,一有什么动静,立刻禀报。”秦姝冷冷的吩咐,神色亦是再严肃不过。 “是。”那小厮领命下去,很快,就再次隐没在了黑夜之中,而这一切,另外一个隐蔽的地方,青衫男人和灰衣的车夫,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 “主子,那宅子里……”灰衣车夫开口。 刚才,在那个粉面小厮打探的同时,他亦是在暗中观察。 同样瞧见了那马车上被抬下来的麻袋。 当下,他便意识到了不寻常,便立刻回来禀报。 “呵。”青衫男人一声低低的轻笑,那眸中,晶亮的光芒闪烁着。 他追着那辆马车而来,却发现了更多有趣的东西。 “好好留意,我要知道,那马车里的人是谁,更要知道,送进了那宅子里的人是谁。”青衫男人开口,低沉浑厚的声音,命令不容置喙。 这一切,仿佛越来越有趣了。 而他,亦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 这世上,鲜少有如此能够挑起他探寻*的东西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他的猎物 灰衣车夫亦是感受到青衫男人言语之间兴趣的浓烈,他知道,这件事情,主子放在了心上,他必须好好查探。卡Kа酷Ku尐裞網 灰衣车夫恭敬的领了命,片刻,人就隐没在了黑夜之中。 黑夜里。 本再是寻常不过的一夜,寂静无声,可在那寂静之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那座宅子。 他们都在等,等着那宅子里有新的动静。 仅仅是过了一个时辰,那宅子里就已经有了动静。 一骑骏马在那宅子外停下,马上的白衣男人一跃而下,脚刚沾了地面,便迫不及待的朝着院子冲了进去。 他出现的那一刻,隐藏在暗处的两双眼睛看到男人,先是诧异,可回过神来,立刻都有了动作,各自转身悄然离开。 而此刻,赵焱的心里,似乎只有年玉,丝毫没有察觉到另外的异常。 房间里。 这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房间,可进了房门,仅是走了几步,面前便被一根根高高的铁栏你堵住了去路,那铁栏从地上一直往上,直冲房顶,视线拉远,那分明是一个巨大的笼子。 铁笼里,摆着各色的东西。 床,梳妆台,桌子,椅子,简单而精致,俨然一切都被那笼子罩着,而那放着两支烛台的案桌分外显眼。 铁笼子的最中央,那个被送进来的麻袋依旧紧紧捆着,静静的在那里,没有丝毫动静。 男人进门的一刹,第一眼,就瞧见那麻袋。 他自是知道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当下,赵焱眼里原本闪烁着的激动,一刹之间越发的晶亮。 似乎难掩那急切与激动,几乎是下意识的,男人往前迈了一步,可仅是那一步,男人似想到了什么,猛然停下了脚步,半响,男人收回了迈出的脚,转身出了房门。 却是没有留意到,在房门再次被关上的一刹,铁笼里的麻袋也有了动静。 年玉的意识清醒,第一反应,便是身体四周的束缚,随即,昏迷前,那淡淡的异香在记忆里浮现,瞬间,年玉就已经猜出了自己此刻的处境。 可是,是谁…… 是谁绑走了她? 还是在大婚之日,禁卫军那般严密的护卫之下! 脑中浮现出那个紫衣男人的身影,但仅是一瞬,这个猜测便被她否定。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可能是他! 那西梁的阴山王目的是楚倾面具下的秘密,就算是因着她几次坏了他的事,而对她心存杀意,但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将她绑走,他要对付自己,大可以有更多更加光明正大的手段。 可若不是西梁阴山王,又会是谁? 而那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年玉皱眉,再次挣了挣身体四周的束缚,却丝毫也无法撼动。 突然,吱嘎一声响,脚步声传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停下了动作。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又是哐当一声,敏锐如年玉,那声音响起的一刹,年玉的眉峰皱得更紧了些。 铁门…… 那是铁门打开的声音! 她是被关在哪儿? 这个疑问跳进脑海,那脚步声继续靠近,年玉知道,很快,她就可以知道答案。 赵焱再次进门,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一身白衣,而是一袭大红,红得妖艳,分外刺目,那模样,分明是新郎官儿的打扮。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是他早先就准备好的,特意为了今日而准备! 此刻,他计划中,这一切,终于到了他享受收获的时候! 赵焱眸子一紧,进了铁笼,目光一瞬也没有离开那麻袋,想着里面装着的人,他身体里的血液便忍不住沸腾。 可是,他在忍耐。 今夜,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所以,他不用急!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走到那麻袋面前,微微停了片刻,似乎不急着面对眼前的猎物,赵焱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案桌前,赵焱停下,不紧不慢的点燃了早先就已经放在那里的两个烛台。 火红的蜡烛,火焰跳跃着,片刻的忽明忽暗之后,火光分外旺盛。 红烛映着男人的眼,那眸中的光亮,甚至要比那烛光更是耀眼。 似十分满意这红烛蕴含的意义,男人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随即转身,赵焱再次到了那麻袋前,稳稳的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 年玉…… 呵! 以后,她只能是他赵焱的了! 她将永远在他的征服之下,直到他厌倦,摒弃! 如是想着,赵焱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而现在,他要开始享受他的猎物! 蹲下身子,一伸手,赵焱的大掌触及到了麻袋,微微一用力,瞬间,那麻袋散开,里面女人的头露了出来,那张脸正是他记忆里深刻的脸,此刻,那女子双眼紧闭,模样看着再是恬静不过。 记忆里,这女人从来都是对他疏离厌烦,最后甚至是针对敌视。 他是第一次,看到这张脸上如此平静温驯的模样。 这样的年玉,更是莫名的让他心跳加速。 赵焱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伸手扯开困住年玉的麻袋从她的身上扯开,那动作,极尽温柔。 年玉感受到他的动作,虽是闭着眼,可是在那人靠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 那淡淡的幽兰香气,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人! 赵焱! 竟是他! 她早该想到! 这一切,都是他干的吗? 感受到他的动作,年玉心中嫌恶至极。 在麻袋从自己身上彻底脱离的一刹,年玉赫然睁眼,与此同时,凌厉的掌风袭向眼前的男人。 突如其来的举动,赵焱吓了一跳。 可迅速反应过来的他,身形一闪,往后退了数步。 年玉那一掌,打在了空气里,可也因着那一击,赵焱自保避闪之时,却无暇顾及年玉,他退了后,年玉也是从他的手中挣脱开来。 房间里,气氛顿时添了几分诡异。 二人紧盯着彼此,年玉眸光阴沉,赵焱亦是紧皱着眉。 年玉…… “醒了吗?”赵焱开口,迅速挥开刚才的不悦,眉峰微挑。 竟是提早醒了来!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狡猾得很,刚才差一点儿挨了她一掌,不过…… 赵焱看年玉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既然醒来了,那正好!” 第七百四十六章征服的欲望 既然醒了,那他便也不用再等她醒来,再继续接下来的一切。卡Kа酷Ku尐裞網 想到自己期待了许久的事情,赵焱迎着年玉的视线,脸上的笑容亦是大了些。 “赵焱!”年玉满身防备,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出乎寻常的冷静。 刚才,在她睁眼起身的一刹,敏锐如她,就已经迅速的将自己此刻所处的环境打量了一遍。 那铁笼,那烛台,还有眼前这个穿着新郎喜服的男人,每一处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那诡异,让她头皮发麻。 眼前仿佛是新房,而这男人…… 年玉暗吸了一口气,对上赵焱的眼,“你做了什么?” 年玉沉声质问。 脑中闪过无数的东西,大婚那日,在藏玉阁外,那首“凤凰于飞”此刻更是在脑海离回荡,分外刺耳,那男人看着她和楚倾的眼神,也是刺眼得很。 赵焱竟是绑了她吗? 能将她从楚倾的眼皮子底下绑了出来,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赵焱有些能耐。卡Kа酷Ku尐裞網 为了此事,他必定该是费了不少的苦心,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年玉虽如是问着,可她的心中却也是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对自己说太多。 果然,赵焱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并没有打算说什么。 年玉看着,心中了然,好看的眉皱了皱,继续道,“你以为,你这般将我关在这里,子冉会不找来吗?我告诉你,就算是上天入地,子冉他也会找到我。” 这话,赵焱听来,却仿佛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那“子冉”二字,更是让他不悦。 嘴角一抹轻嗤,“找你?那可不一定!” 那可不一定…… 年玉将赵焱的神色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心中总是觉得有些怪异。 不一定……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那其中夹杂的得意与讽刺,仿佛心中十分肯定,楚倾不会找来。 他的自信,由何而来? 年玉眸子眯了眯,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自是会找我,我是他过了门,拜了堂的妻子,如今已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不是吗?”年玉直直盯着赵焱的眼,与其说她在吓唬赵焱,还不如说,她是在试探。 试探他刚才那句话,到底蕴含了怎样的意思。 可赵焱也不笨,在年玉面前,他更是格外的小心谨慎。 稍微反应一下,便明白了年玉的意图,微微一声轻哼,赵焱不屑。 “拜了堂又如何?” 他怎会告诉她,这个时候,在世人的眼中,那个枢密使大人刚迎进门了的楚少夫人,正安安稳稳的在大将军府里待着呢? 而真正的年玉…… “今夜,你我二人也会拜堂。”赵焱再次开口,目光扫了一眼那案桌上的烛台。 此刻,那两支烛台的火光燃烧得分外炽烈,更是刺激了赵焱身体里那沸腾的血液。 年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瞧见那烛台,想到赵焱今日这样的穿着,身体猛然一怔,“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呵,玉儿,本王要做什么,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也不用怀疑,你也没有听错,本王要和你拜堂,本王要和你成亲,本王喜欢你,你那么聪明,该是心中明白的吧!”赵焱说着,目光灼灼的凝在年玉的身上,一步步的朝着她走近。 可是,走到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他却是停下了脚步。 这个女人,他纵然是在这样的时候,他也不敢逼得太急。 一切,徐徐图之,他有的是时间! 年玉皱眉,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眼里光芒,脸上的笑容,无一不让她觉得恶心。 喜欢她? 这个男人口中的喜欢是什么,她的确再是清楚不过。 前世,他口中的甜言蜜语,喜欢深爱,不过是他为她编织的迷梦,而他便是要借着那迷蒙将她困着,让她成为他手中的棋子。 一切不过是利益与野心的驱使罢了。 而这一世…… 他喜欢自己? 年玉心里禁不住觉得好笑,更是没有掩饰那嘴角浅扬的讽刺,“骊王殿下所谓的喜欢,是征服吧!” 他想征服自己! 似没想到年玉竟是这般直白的说出“征服”二字。 当下,赵焱的脸色微微一僵。 征服…… “征服又如何?你只要知道,本王喜欢你就行了。”赵焱开口,似乎不愿意让他的“喜欢”掺杂了不纯粹的东西,盯着年玉,那眸中闪烁的光芒越发急切了几分,“以后,本王是你的天,你也只能凭着本王的喜欢过活。” 赵焱话落,一伸手,想要抓住年玉,可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年玉却是身形一闪,利落的退了一步,从容的避开。 赵焱抓了个空,心中的不悦窜了出来。 但仅是一瞬,那不悦便挥散而去。 年玉…… 她对自己不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吗? 正如她刚才所说,他对她的喜欢,是征服,那么,年玉越是这般,他不就越喜欢吗? 现在,她在他的牢笼里,应该他来享受那征服的乐趣了,可今晚…… 这堂必须拜! 赵焱眸子一紧,看着年玉,那眼神,锐利阴沉,“你觉得你逃得掉吗?你一直都是聪明的,你应该知道自己怎么做,才对自己有利,你跟了我,就是骊王妃,以后,我会给你更好,更荣耀的位置。” 跟了他? 年玉心中那泛起的恶心越发的浓烈,“更好,更荣耀的位置?骊王殿下难不成还想想皇后之位,送到我年玉的手上?呵,骊王殿下,你不过是皇上的侄儿,没有继承权吧,难不成……” “年玉!” 年玉刚说到此,那赵焱脸色便是一变,厉声开口,打断了年玉的话。 那凌厉的模样,仿佛眸中尽是风云。 年玉看着,心中更是觉得讽刺。 他的野心,他们早已经心照不宣,此刻,他还怕她说出来吗? “无论如何,你只能是我的女人,给你骊王妃的待遇,就已经是对你的恩惠,你别不知足。”赵焱稍微平息了情绪,瞪着年玉,那神色依旧说不出的严肃。 年玉看在眼里,他那施舍一般的姿态,着实是让人厌恶至极,明明那么一张好皮囊,可看着,让人作呕! 第七百四十七章要她的命 而他的话…… 别不知足…… 年玉心中轻嗤。卡Kа酷Ku尐裞網 这赵焱,还真将自己当回事了吗? 前世,她心心念念的想要成为他的妻子,和他共结连理,那是因为她被他营造的表象蒙骗,傻傻的认为他们之间有爱情,可经历了那般惨烈的教训。 一切,她还看不透吗? 年玉迎着赵焱的视线,浅浅一笑,那讽刺亦是没有遮掩。 “年玉谢过骊王殿下的好意了,可骊王殿下的王妃,不是南宫家的小姐南宫叶吗?怎么?你是要将她休了不成?那可是南宫家的一大坨肥肉啊。”年玉不紧不慢的道。 这个男人,当真对谁都是无情。 想到那南宫叶,年玉心里一丝怜惜。 那个丫头,前世荒唐,做出的事情,不仅轰动北齐,甚至还丢了整个南宫家的脸。 不知这一世,嫁给了赵焱,又是否会安分?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日在骊王府,二人的碰面,年玉暗自挑眉,那个女人只怕天生反骨,又怎会安分? 不过,她倒是期待,这一世,她南宫叶又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突然提起南宫叶,明显让赵焱面上的不悦更多了几分。 他厌恶和南宫家的这门婚事,不是因为他不喜南宫叶,而是他的心中亦是排斥着这一桩利益的联姻。 楚倾,超逸,可以放肆的爱人,毫无顾忌的争取自己喜欢的人,可他……却不得不屈服于现实之下。 他的身份,便注定了如此。 而这一切…… 想到那坐在帝王之位上的男人,赵焱眼底一抹凌厉一闪而过。 “那南宫叶,还有那南宫家,有朝一日,本王一定平了那联姻之辱。”赵焱一字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 似乎因着这守护严密的铁笼,此刻的他没有多少顾忌,便也不再掩饰内心所想。 看着年玉,她知道他的野心又何妨? 知道他要做什么又何妨? 这个牢笼,她都休想再出去,又怎会有那本事坏了他的计划? 这是他为她织造的天罗地网,从今日起,她将一直在这里,直到…… 直到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想到有朝一日,他登上帝位的场景,眼里闪烁的光芒,更是炽烈了许多。 年玉听着,心中的讽刺越发的浓烈了些。 联姻之辱? 说的好像是有人逼迫他和南宫家联姻一般,这个赵焱,前世倒没有发现,他又当婊子又立牌坊的本事也是如此炉火纯青。 如此看来,更是让人觉得作呕恶心。 聪明如年玉,亦是知道赵焱为何此刻在她面前没了顾忌。 年玉一边应对着赵焱,一边审视着此刻的环境。 她要逃离赵焱,就必然要逃离这个铁笼,而恐怕在这铁笼之外,赵焱还有别的防范。 她现在该怎么做? 年玉敛眉,脑中快速的转动着。 而那厢,赵焱似乎有些等不及了,猛地上前一步,想再次抓住年玉的手腕儿,可敏锐如年玉,又一次利落的避开,二人依旧隔着一定的距离。 这个女人的灵敏,让赵焱心中憋屈。 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赵焱冷声下了最后通牒,“玉儿,你还不明白你如今的处境吗?你只能任何事情都听从本王的安排,本王不想让你受苦,可你若是不听话,那就休要怪本王不怜香惜玉了。” 怜香惜玉? 他赵焱的怜香惜玉,背后藏着的可是穿肠毒药啊。 年玉敛眉,审视着形势。 终于,年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朝着赵焱福了福身,“骊王殿下,年玉想了一下刚才你说的话,觉得,着实是有道理的,我一个弱女子,今日落入你的手里,不管什么,都只能祈求骊王殿下的施舍,不过,骊王殿下想要拜堂……” 赵焱听着年玉的话,神色本好了些,但年玉如此的话锋一转,亦是让他瞬间又防备起来,盯着年玉,那眸光,似要灼出火焰来。 年玉感受到那男人浑身散发的气息,亦是越发的小心翼翼,仅是顿了一顿,便又继续道,“今日怕是不妥。” 赵焱脸色一沉,“为何不妥。” “今日是什么日子?”年玉对上赵焱的眼。 “五月初四。”赵焱开口。 五月初四吗? 她被掳走已经一整天,大将军府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年玉脑中思绪着,却仅是在那一瞬,又挥开思绪,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五月初四,可不是什么好日子。” 赵焱皱眉。 这个年玉,是想使拖延术吗? 一声轻笑,看穿了她的意图,赵焱却不吃他这一套,“管它是不是什么好日子,今夜,本王都要和你拜堂。” 他已经谋划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可这年玉还让她等,实在是不可爱。 话落之时,赵焱再一次往前一步,这一次,他同样想抓住年玉,他知道,对于年玉,必须要来硬的,所以,他亦是做好了准备,和刚才那两次的落空不一样,这一次,赵焱稳稳的抓住了年玉的手腕儿。 那如玉的手腕儿在他的手中,大掌轻松可握。 这个女人,明明那般柔弱,可那一身的刺,让人无从下手,可越是这样,越是能够挑起他征服的*,不是吗? “啊……” 赵焱抓住年玉的那一刻,年玉一声惊呼。 那呼声,传出了房间外,黑暗里,斗篷下遮盖之下的女子,脸色更是一变。 女人的声音…… 赵焱这般大费周章,是来这里会女人吗? 那女人是谁? 秦姝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刚才那女子的惊呼,似想从她的记忆里,匹配到合适的人。 突然,秦姝的眸光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了身旁小厮的手。 “主子,怎么了?”那粉面小厮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随即,他的目光之中,只瞧见女子的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当下,秦姝心中的气愤,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已经在那四肢百骸里流窜。 赵焱…… 那个男人竟然敢如此戏弄于她! 深吸了一口气,女子低低的开口,“我要那房间里,女子的命。” 不止如此…… 想到什么,秦姝眸中的神色越发的冷了些…… 第七百四十八章借他一用 那个赵焱…… 这般将她玩弄于鼓掌,她也一定要问问清楚,找他要一个说法,才能善罢甘休! 女子敛眉,那粉面小厮却是诧异,房间里女子的命……感受着手腕儿上传来的力道,小厮看着黑暗中的女人,有些恍惚,来了北齐,本来按照计划,主子也只是要看看北齐那枢密使大婚而已,可如今…… 好像许多事情,都已经偏离了轨道。 而这偏离,对主子,对他们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那粉面小厮摸不透,可心里,却是有一股不安流窜,愈渐浓烈。 而此刻,房间里。 年玉那一声惊呼之后,手腕儿便被赵焱抓住。 当下,赵焱心中的热血更是沸腾了起来,一用力,想要将她拉入怀中,先尝一尝她的滋味儿,再拜堂也不迟。 年玉明了他的意图。 心中对他本就嫌恶,怎会让他靠近? 可想到自己的目的,年玉却是没有即刻反抗,反倒是顺着他的力道,往赵焱的身前靠近了几分,赵焱的目光一直在年玉的身上,眼看着佳人就要入怀,可就在要靠近他的时候,年玉作势挣扎,另一只手伸上前,想要拨开赵焱的大掌,那动作再是自然不过,手指触到腕儿上的玉环。 那细微的举动,赵焱察觉之时,年玉已经按动了玉环的开关。 嗖的一声,空气里,那凌厉攻势朝赵焱袭去,那么近的距离,就算是他反应过来,迅速的避闪,也终究是没有完全来得及。 那玉针,本是要直直的刺入赵焱的咽喉,可正是赵焱那一下的避闪,玉针擦过脖子上的皮肤,一道血痕赫然浮现,随即,鲜血顺着脖子流下来,异常的触目惊心。 “你……” 那刺痛传来,赵焱松开年玉的手,后退了几步,大掌捂着脖子上的伤口。 那一探,手上的湿润,便可感觉到,那鲜血的淋漓。 赵焱眸子一凛,狠狠的怒瞪着眼前的女人。 瞥了一眼那玉环,这个女人,身上还有这样的东西吗? 当真是一只长了利爪的野猫,纵然是他如此防备,还是让她钻了空子。 赵焱心中的愤怒直冲而上。 再次大步上前,想要抓住年玉,这一次,他绝对会让她没有丝毫反抗的机会。 可是,他刚迈出一步,身体却是突然一怔。 那眩晕袭来,仅是一瞬,甚至连眼前的一切都渐渐变得模糊了许多。 “你……” 那针里有药! 赵焱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抓住了铁笼里的椅子,稍微稳住了身体,再看年玉,眼前的人,更是朦朦胧胧,如蒙上了一层薄纱,那大红嫁衣的颜色,仿佛晕染了水,淡淡飘忽。 隐约间,他瞧见年玉嘴角渐渐泛开的笑容。 “该死的!”赵焱一声低咒,甩了甩头,想要让自己的思绪更清晰些。 可便是如此,也抵挡不住那不断袭来的眩晕与无力。 年玉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轻笑,“骊王殿下,可还好?” “你……卑鄙!” 那从容的姿态,让赵焱心中憋屈至极。 卑鄙? 年玉禁不住觉得好笑,“骊王殿下用这样的手段将我绑来这里,难道就不卑鄙了吗?方才,不过是年玉回敬的一点儿谢礼而已。” 仿佛被踩住了痛脚,赵焱脸色更是难看了些,但想到什么,赵焱却是轻声一笑,“年玉,果然不能小瞧了你,可是……你如此迷晕了本王,就能逃得出这个铁笼吗?” 年玉看向那铁笼的门,那门,被一把锁牢牢的锁着,而听赵焱的语气…… 很显然,钥匙不会在他的手上。 如此,她若想逃离…… 年玉皱眉,这确实是有些不好办。 可在这赵焱面前,她却是不能将她的无力表现出来,轻声一笑,“如此,骊王殿下今夜就不用想着拜堂了不是?或者……年玉可以让骊王殿下,永远的沉睡……” 年玉眸子一眯。 那其间的杀意,若隐若现,让人头皮发麻。 赵焱明白年玉的意思,心中猛地一收紧,视线直直的瞪向年玉,“你……你休要做糊涂事,本王是北齐的王爷,你以为,你杀了我,你就能够逍遥自在?” “我若杀了你又怎样?谁又会知道呢?”年玉挑眉,目光幽幽的落在赵焱的身上。 若要杀他,她早就杀了! 他的命……她不屑,她更期望见到这个男人野心破灭的模样。 如此,才能让他的痛苦更加浓烈,不是吗? 可她这样的话,却让赵焱心中的恐惧更浓了些。 他知道,这个年玉,胆子大,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若她当真要趁此机会,要了自己的命…… “来人!” 赵焱不敢去赌任何一种可能,猛地一声令下。 高亢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传到门外,仅是一瞬,砰的一声,门便被推开。 几个家丁打扮的人一拥而入,看到铁笼内的场景,当下,都是一愣。 而在那些人进来的一刹,年玉的脑子快速转动,仅是瞬间,就已经有了主意。 身形一闪,年玉利落的到了案桌前,拿了一个烛台,一敲,那烛台上的蜡烛就轰然落下,只剩下烛台上那锋利的尖刺,看着让人心中颤栗。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只见那女子,拿着烛台,仅是一个回旋,人就已经到了赵焱的身旁,那烛台的尖刺,不偏不倚,狠狠的逼在赵焱的脖间。 烛台仍旧残留着蜡烛燃烧的温度,可贴着赵焱的脖子,去如寒冰一般刺骨。 “年玉,你……你要做什么?”想到刚才年玉的话,赵焱当下更加的急了。 这个年玉,他控制不住。 此刻,那浑身袭来的无力感,更加让他有些无法招架眼前的一切。 “干什么?”年玉挑眉一笑,“放心,我不会杀了你。” 杀了他,只会脏了她的手。 年玉眸子微微收紧,顿了顿,继续道,“骊王殿下别害怕,我不过是想借骊王殿下一用罢了。” 借他一用? 似乎因着那药的作用,赵焱的脑子反应也慢了许多,还未反应过来,年玉的话中也蕴含着怎样的意思,年玉的声音便在耳边缓缓响起…… 第七百四十九章不要冲动 “钥匙,我要这铁笼的钥匙,不然,我就要你们主子的命,你们自己选择,骊王殿下,你也可以自己选择。” 年玉淡淡的声音,不疾不徐。 那处变不惊的姿态,仿佛是掌控了一切的王者。 那模样,似乎更是知道,这样的情况知晓,赵焱会如何做。 而她此举,不只是铁笼外的家丁看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更是让赵焱的脸色越发阴沉了些。 这个年玉,竟是拿他做要挟的筹码吗? 当真是可恶! “年玉,你休想逃得出去。”赵焱开口,心中憋屈,那狰狞的面容,丝毫没了以往的风姿。 本是凌厉的斥责,可出口的语气,却是在那不断袭来的无力感和眩晕之下,仿佛漏了气的球,对旁人没有丝毫震慑力。 可他话落之时,亦是分明感受到抵在他脖子间的烛台尖刺,更往皮肤里深陷了几分。 “年玉……你不要冲动。”几乎是下意识的,赵焱再次开口,那眼里的恐惧,真真切切。 年玉看着,嘴角轻笑,难掩讽刺。 这么怕死吗? 前世,她倒没察觉! “骊王殿下,我冲动不冲动,全看你的抉择,我若逃不出去,守着骊王殿下的尸体,也是年玉的荣幸不是?”年玉低低的开口,声音幽幽缓缓,在赵焱听来,让人禁不住头皮发麻。 这个男人怕死,如此,她就有机会。 赵焱感受着身体的眩晕,他完全相信年玉的话。 或许,她当真会杀了他! 暗吸了一口气,赵焱心中从未有过的憋屈。 他如此谋划,却没想到,到了这最后的关头,还是没有防住年玉。 心里的不甘肆意流窜,赵焱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更狠一点。 他早该趁着年玉未苏醒之时,占了她的身体,让一切生米煮成熟饭,她成了自己的女人,就算是此刻受她钳制,那他也得了好处,年玉也失去了资本。 她年玉只能是他的人! 可此刻…… 赵焱心中暗自低咒。 看着眼下的情形,赵焱的眉峰皱得更紧了些。 他当真为了困住年玉,连命都不顾了吗? 赵焱眸子紧了紧,他是聪明的,命有多重要,他再是清楚不过。 沉吟半响,赵焱对着铁龙外的下人朗声吩咐,“给她,钥匙给她!” 那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这结果,完全在年玉的意料之中。 铁笼外的人得了赵焱令,丝毫也不敢怠慢,拿了那钥匙,将铁门打开,哐当一声,那声响在房间里异常清脆,可听在赵焱的耳里,那烦躁不堪的东西,越发的浓烈。 可是…… “起来。” 年玉再次开口,那命令,自然是对椅子上的赵焱而下。 赵焱皱眉,这个时候,在药物的作用下,他已经浑身没了力气,可脖子上那锋利的威胁,却让他就算是无力,也不得不听从年玉的要求。 心中暗自低咒,赵焱强撑着站起来,却又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身体,不小心碰到了那烛台的尖刺,那后果,他不敢想象。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待赵焱站起了身来,年玉再次催促,“出去。” 赵焱的脸色黑得不能再黑,可却依旧不得不听从年玉的吩咐,一步步的往铁笼外走。 每走一步,都仿佛极致漫长。 直到出了铁笼的门,年玉的嘴角,一抹笑意绽放,可这个时候,她却依旧没有松懈。 “可以放开本王了吗?”赵焱已经按捺不住,冷声开口。 可年玉怎会如他所愿? “骊王殿下急什么?让你的人,给我准备一匹马,就现在。”年玉目光凌厉,亦是干脆利落。 想到刚才赵焱所说的话,她不确定,如今大将军府是个怎样的情况。 此刻,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快些回到大将军府。 赵焱明了她的归心似箭。 他亦是知道,年玉只要一回去,那么他之前所有的计划以及如今得到的成果都会全部破灭,赵映雪那个假的“年玉”在真人面前,只会无所遁形,如此,他接下来盘算的一切,就再无实施的可能。 年玉这一步棋,可以毁所有。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年玉回! 赵焱脑中思绪着,就算是浑身无力,脑袋眩晕,他亦是强撑。 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人,赵焱给其中一人传递着眼神。 似意会到赵焱的意思,那人目光闪了闪,忙道,“院子外面就有马。” 年玉眸子一紧,一步步的往门外走去,几人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赵焱依然在年玉的钳制之下,一行人出了房间,再到了院外。 夜色里,那匹马,正是赵焱来的时候所骑的那一匹。 年玉看着,眼睛微微一亮。 可空气里,气氛紧绷。 几乎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年玉的身上,年玉挟持着赵焱到了距离马几步之遥的地方,电光火石之间,年玉用力一推,赵焱瞬间失了平衡,整个人坐在地上,也正是在那一刹,年玉身形利落的一闪,下一瞬,人就已经上了马。 勒着缰绳,那女子目光如炬。 用力一夹马肚,身下的马仿佛离弓之间,疾驰而出。 “杀!” 那一瞬,赵焱冷声下令。 凌厉的语气,蕴含的杀意再是真切不过。 他就算是再想征服年玉,再想让年玉成为他的人,可在这情况之下,年玉已经对他的谋划与大计产生的威胁,所以,他不得不有所取舍,哪怕是要了年玉的命,也是在所不惜。 那一个“杀”字出口,几个家丁就飞身上前,朝着那一骑骏马冲去。 年玉感受到身后的那凌厉袭来的攻势,当下就知道是怎样的情况。 那几个家丁都是有些身手的,手中刀剑凌厉,每一招都是带了杀意。 年玉坐在马上,几番避闪,都从容的避开了攻势。 可黑夜里,在那巷子的出口,有人隐没在黑暗之中。 突然,在年玉的马到了巷子口的时候,没人发现,不知道那个方向,似有什么东西打进了马的身体,那骏马前蹄一个踉跄,瞬间前半截身体一矮,一声嘶鸣响彻夜空,而马上的女子,亦是随着那马倒下…… 第七百五十章要她偿命 突如其来的这一遭,发生仅是在那一瞬。 可敏锐如年玉,在身子往下矮去的那一刻,依然已经明白眼下是怎么回事。 有了心理准备,本是要随着那马一起摔在地上的她,却是一个翻转,人要落地之时,足尖轻点地面,下一瞬,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夜色里,那红衣女子一个弧度,再次稳稳落地之时,已经几米开外。 身后,那些家丁继续追来,气势汹汹。 年玉正要继续往前逃离。 突然,一辆马车,从左手边驶来,正是不偏不倚的停在了年玉的面前。 “上来。”那马车刚停下,一个声音便传来。 年玉甚至没有分清楚那声音是男是女,心中只想着快些回大将军府,一抬眼,她瞧见一抹黑影,坐在马车前方, 双手抓着缰绳,正襟危坐,分外严肃。 那一刹,年玉想也没想,几乎是本能的,一跃上了马车。 马车急速飞奔,身后,那几个家丁本是追着马车而去,可黑暗里,有东西打在他们的身上,仅是片刻,几人就齐齐躺在了地上。 黑暗的阴影中,一个人影走出来,正是那个粉面小厮。 看了一眼那巷子的深处,想着刚才主子的吩咐,粉面小厮敛眉,大步走了进去。 而正是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阴影中时,另外一辆马车停在了那巷口的位置。 刚才那发生的一幕,全数都在青衫男人的眼里,可是…… 刚才那马上落下来的女子…… 青衫男人皱眉,方才隔了一定的距离,他竟是没有瞧清楚她的脸,但纵是如此,看那身形轮廓,对于那女子是谁,他的脑中却是有一个猜测。 是她吗? 青衫男人皱眉。 可若是她,今日一早,那辆马车从大将军府出来的时候,大将军府里,怕就已经动乱了,更不可能让那马车有机会带着她出了大将军府。 可若不是…… 那刚才那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青衫男人思索着,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半响,对着车夫下了命令,“追上去。” “是。”灰衣车夫领命,驾着马车,亦是飞奔上前…… 而那厢,年玉上了马车之后,很快,她就已经知道身后那些家丁没有再追来,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这驾车的人…… 年玉皱眉,上前撩开帘子,看着那被黑色斗篷罩住的身影,那身形,是一个女子。 “刚才多谢姑娘及时相救。”年玉看着那女子,开口道。 可是,她的话,却似乎被湮没进了夜里的风中,女子丝毫也没有回应,继续驾着马车,如此的反应,年玉看着,眉心越发皱得紧了些。 “姑娘……”年玉再次开口。 “同是女人,举手之劳而已,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去便是。” 年玉刚开口,那女子的声音就传来,将年玉的话打断。 清冷的语气,那声音再是普通不过,可不知为何,年玉却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奇怪,却又不知奇怪在哪里。 年玉深深的看了那女子的背影一眼,敛眉,扯了扯嘴角,“如此就劳烦姑娘了,请送我去顺天府。” “嗯。”女子低低的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继续驾着马车,而年玉,看了那女子半响,放下了帘子,坐在马车上,刚才在那院子里,赵焱的话以及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女子,都在她的思绪里流窜。 年玉越是想,越是觉得不对劲儿。 眼前这个女子,怎会无缘无故的出现的这么巧? 年玉意识到不寻常,再次撩开帘子,探出身体,手突然搭在了那女子的肩上,“姑娘,不如我来驾车,你进去歇息片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让秦姝心里惊了一跳。 她是聪明的,瞬间反应过来的她,亦是知道,年玉刚才出来,是寻常的礼貌,可这一次出来,怕已经是起了疑心。 所以…… 眸光一凛,秦姝没有搭话,手却是突然一扬,一个细小的绳索在黑暗里划了一个弧度,电光火石之间,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那绳索就捆在年玉的手上。 年玉微怔,意识到什么,反手挣脱,可秦姝打定了决心要年玉的命,又怎会允许她逃了? 秦姝学过些功夫,马车上两个女人你来我往,猛然间,年玉瞧见那双眼,当下,就认出了这女人是谁。 “是你!” 年玉皱眉。 那日在倾玉阁里,送首饰来,想进子冉房门,却被她阻止了的丫头。 那丫头,一脸蜡黄,可眼前的女子,就算是在黑夜里,戴着面纱,她亦是能够从这双眼分辨出来,不仅如此……那眼睛周围的肌肤,哪里和蜡黄占得上关系? 一个猜测成型,打斗之间,年玉一伸手,扯开那斗篷之下的面纱,下一瞬,那女子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年玉看着,眸子更是紧了紧。 明明是一个出落得绝色的女子,为何那日要做那样的打扮,潜进倾玉阁? 而她的目的……是子冉吗? 可又是为了子冉的什么? 联想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仿佛好些人都是冲着子冉而去,西梁阴山王的目的是子冉面具下的秘密,而她呢? 这个女人今日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直觉告诉她,她绝对不会是救自己! “你是谁?”年玉避开了女子的一个掌风,抓住了她的手腕儿,直视着她的双眼,厉声逼问。 马车还在奔驰,夜色里,那凌厉的风,似突然之间吹得格外的烈了些。 “我是谁?哼,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要你偿命,所以,今夜就该是你的死期!” 秦姝咬牙,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分外凌厉。 那浑身散发的杀意,仿佛野兽张开了大嘴,要将人一口吞噬。 说话之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锋利,直直的朝着年玉刺去…… 而年玉,在那匕首刺来的一刹,她的脑中回荡着女子的话。 偿命…… 这个女人让她“偿命”,她欠了谁的命? 仅是那一刹的思绪,那匕首已经触及到年玉的肌肤…… 第七百五十一章 她的破绽 前世征战的生涯,年玉对危险的感知再是敏锐不过。 疼痛传来的一瞬,年玉意识回笼。 眸子一紧,也仅是在那一刹,身形敏捷的她,整个身体微微一后退,利落的避开了秦姝手中匕首的深入。 可马车上,地方狭小。 也正年玉是这一退,她的脚,踩到了马车的边缘,整个脚仅是三分之一踩在上面。 而在那一瞬,二人刚才的打斗,惊了拉车的马。 顿时,骏马一声嘶鸣,瞬间加快了速度。 疾风之下,每一招都是再凶险不过。 感受到身体的悬空,眼看着就要摔下去,电光火石之间,年玉抓住了那女子的手臂,借着那力道,年玉稍微稳住了身体,可那一刹,女子手中的匕首,再次朝她刺来,那狠辣,当真是想要她的性命。 正是在年玉避闪之间,突然,只听得碰的一声,车轮撞在了石头上,顿时,那力道带着马车轰然倾斜,二人都是一惊,原本刺向年玉的秦姝,也在那一瞬闪了神,匕首刺了偏。 而因着那马车的倾斜,她亦是无法稳住自己的身体。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姝抓住了马车的边缘,松了一口气的她,意识到什么,一眼看向年玉。卡Kа酷Ku尐裞網 只见年玉的手依然抓住她的手臂,而她此刻,刚才稍微稳住的身体,在刚才那一震之下,又有了不稳的痕迹。 秦姝看在眼里。 一道厉光从她眸中划过,握着匕首的手,再次一扬,一个凌厉的弧度划了出去。 正是对准了年玉的脖子。 几乎是那一刹,她知道,若这一刀伤到了年玉,那么,她必然是当场毙命,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如此,一切正如她意。 可就算是这一刀划不上年玉的脖子,也会逼得她松手,而这一松手…… 秦姝瞥了一眼年玉身后,那陡而高的斜坡,眸中的恶毒迸发得更是炽烈。 那一刀划来,带着浓烈的杀意,瞬间,年玉就分清了形势。 本能的,年玉便是避闪。 可要避开,她却不得不松开手,正是那一松手,那马车的颠簸倾斜之下,纵然是高手怕也站不住脚。 黑夜里,那马车上,一抹身影落下。 年玉心中暗自低咒,这一摔,如何都要受些伤,而夜色里,那依稀可见的陡坡…… 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果然,身体接触到地面,疼痛袭来,似乎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狰狞可怖。 年玉一声闷哼,还未从那疼痛里缓过来,身体便从斜坡往下,连几个翻滚…… 这一切发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年玉掉下马车的一刹,似乎马车上的力道更平均了些,当下,倾斜的马车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马车疾驰,飞速离去。 马车上,秦姝看着年玉滚下的那一幕,禁不住疯狂的大笑出声来,“呵,年玉,我刚才说了,今夜,是你的死期!” 那语气里带着的兴奋,在黑夜里回荡,说不出的诡异森魅。 这一摔,她年玉如何都要受些苦,说不定,摔下去,就没了命! 而她…… 秦姝咬着牙,眼底有什么东西划过。 不,如此还不行,万一年玉没死,岂不是又浪费了一次机会? 所以…… 秦姝眸子一凛,迅速做了决定,转身坐回了原来驾车的位置,勒着缰绳,想要将马停下,她必须快些回去,若年玉没死,她便也能趁着她还虚弱的当口,要了她的性命! 可是,她极力的想要让马停下,那马却已经不受控制…… 大将军府。卡Kа酷Ku尐裞網 清雅小筑。 赵映雪今日回了清雅小筑,就已经换上了一身衣裳,那是秋笛从年玉的嫁妆里拿出来的,一袭浅紫纱衣,配上新换的妇人发髻,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一举手一投足,都更显得风韵十足。 入了夜,赵映雪就已经回了新房,那之后,便一步也没有再踏出去。 夜已渐渐深了。 赵映雪坐在床沿,早早的便遣散了一干伺候的丫鬟,甚至连秋笛也没有留在房里。 此刻的她,脑中的思绪混乱不堪。 昨夜,本是洞房花烛。 可一遭接连发生的事情,加上她昏迷,便也不了了之。 可是,今晚…… 洞房花烛…… 赵映雪想到这几个字,攥着绣帕的手禁不住越发的收紧了些,目光闪烁着,甚至连牙齿也不安的摇着唇,她的心里,对洞房花烛是害怕的。 她想和楚倾行夫妻之实,她想成为楚倾的女人,亦是想真切的感受楚倾作为她丈夫的存在。 可是,她的清白早就毁在了那该死的年城手里,一旦她和楚倾…… 这个秘密必定会被发现,以楚倾的精明,她该怎么蒙混过去? 赵映雪害怕,害怕这一点,成为这计划里最大的破绽,害怕引起楚倾的怀疑,所以,她现在还不能…… 不能和他有那一步的进展。 赵映雪咬牙,心中对年城的恨更是来得剧烈。 他毁了她,如今,她重获了新生,亦是要受他的影响。 当真是可恶! 赵映雪的拳头攥得越发紧了些,后悔当初没有让年城受到更多的折磨,赵映雪恨得牙痒痒,可突然,门外的脚步声传来,赵映雪身体一怔,猛地收回思绪。 “姑爷,您回来了,小姐在房里。” 门外,秋笛的声音传来,单是听那声音,都透着浓浓的八卦与促狭,仿佛这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明白,今夜会发生什么。 赵映雪听在耳里,心里更加慌了些。 她该怎么办? 目光闪了闪,赵映雪慌乱之间,便也只有拉开了被子,躺在了床上,紧闭着眼,心中暗自祈祷,若能以装睡蒙混过去就好。 如此,只要给她一些时间,她再想办法。 一定有办法,可以让她的这个“破绽”,被完美的掩饰过去。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 男人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每靠近一步,赵映雪的心就紧收一分。 可面上,她却不得不保持着镇定,极力让自己呼吸均匀,无论如何,她都要安然度过今晚,将楚倾给骗过去! 她依稀感觉到男人在床沿坐了下来,男人的视线,灼灼的停留在她的身上…… 第七百五十二章暴露了异常 好半响,男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那般看着她。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越是这样的沉默,心里强烈的紧张与激动,便越是肆意流转。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隐隐之间,紧张之外,多了些不安。 她想睁开眼,看看此刻是怎样的情形,可是,她却是不能。 一睁开眼,她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可是,以楚倾的聪明,就算如此,万一……她依然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伴随着那不安,突然,男人伸出了手。 指腹触及到她脸上的肌肤,那一刹,赵映雪心中的紧绷似终于有了破绽,身体微微一颤。 那一颤,赵映雪心中暗叫不好。 她知道,以楚倾的敏锐,他绝对察觉了出来。 而现在,她又该怎么办? 甚至无暇去感受那指腹在脸上轻抚的温柔,赵映雪心里真的慌了,那慌乱之间,甚至连眼皮也是微微动了动。卡Kа酷Ku尐裞網 床沿,男人看着躺着的女人,他确实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玉儿…… 方才他以为她是当真睡着了,可刚才……玉儿,装睡吗? 装睡? 亦或者,她是在逃避着什么? 想到昨日二人大婚,面具之下,男人眼底一抹宠溺闪过,片刻,俊美的脸上却有一抹诡谲浅扬。 似故意要逗她一般,原本在她脸上轻抚的手,似带了几分邪恶的意味儿,一寸一寸,逐渐往下,牵起的颤栗,让女人身体瞬间更加紧绷。 那指尖从下巴,一跃到了女子的脖子,意图再是明显不过。 赵映雪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紧绷着,她不笨,接下来的一切,她根本不敢去想。 那些男女之间的美好,她本可以安然的去享受,去期待,可一切…… 想到自己的“破绽”,赵映雪心中对年城的恨更深了些,可仅是一瞬,她却不敢去思绪太多,在男人的手眼看着要继续往下之时,赵映雪突然有了动作。 电光火石之间,赵映雪猛地抬手,抓住了男人的大掌。 男人的动作被阻止。 而在那一刹,赵映雪亦是睁开眼,迎上男人的视线,眼前男人眼神里的促狭,更是让她的心跳加快了速度。 “醒了?”楚倾面具下的眉峰微挑。 赵映雪心中一怔,猛然反应过来。 暗吸了一口气,赵映雪迅速收拾好了所有的思绪,迎着面前男人视线的双眸不敢避闪,娇嗔的睨了男人一眼,“明明知道我装睡,还要这般……子冉,你是故意捉弄玉儿!” 赵映雪神色举止,再是自然不过,仿佛和年玉,没有丝毫差别。 可一心想逃避今夜夫妻之事的她却不知,正是这样的娇嗔,在男人的面前,更似在发出邀请一般。 如此的模样,楚倾看着,心中微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唤出口,“玉儿……” 那声音,喑哑中透着的*,瞬间让这房间里的气氛添了几分暧昧。 赵映雪意识到什么,心里暗叫不好,楚倾看她的眼神……那般的浓烈,仿佛一口要将她吞下去,这样的他,她是第一次瞧见,她本是爱极了他如此的模样,可纵然心里再多迷恋,也抵不过她藏着的秘密,被发现之后带来的恐惧。 在他那样的视线之下,赵映雪的心里终究是慌了。 突然,男人微微倾下了身子,似乎是害怕下一瞬的发展会不受她的控制,赵映雪目光闪了闪,赫然直起了身体,那身体一仰,刚好撞进楚倾的胸膛。 赵映雪双手抱着男人,下巴靠在他的肩头,急切的唤出口,“子冉,我……” 女人如此的反应,楚倾看着,微微皱眉。 “是昨日吓到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楚倾心中的某处似被什么触碰到,长臂圈着怀中的女子,“没事了,昨日的刺客已经当场毙命,至于那幕后之人……秦姨娘已经伏诛,日后,她再也对你造成不了什么威胁,玉儿,你是我楚倾的女人,我自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受到丝毫伤害。” “子冉……” 那低声的宣誓,似驱散了方才赵映雪心中的不安。 他口中叫着“玉儿”,可仿佛在赵映雪听来,这每一句的承诺,每一寸的真心,都是为了她而来。 她当真将自己当成了年玉,心中微动,“子冉,能遇见你,是玉儿这辈子最大的幸运,若非是你……” 赵映雪脑海里浮现出那一日在阁楼烈火之中,依稀所瞧见的那抹身影,那身影早已刻在了她的记忆里,此刻,如此抱着眼前的男人,老天当真是善待她的。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挥开脑中的思绪。 微微拉开了些微距离,赵映雪看着眼前这张银色的面具,抬手,轻抚,“子冉,无论你这张面具之下,是怎样的模样,在玉儿的心里,你都是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 如今,她那些丑陋的疤痕在锦娘的手中,变成了年玉的模样,可子冉…… 想到她所听闻的,关于昨日拜堂,楚倾取下面具那张脸上的疤痕,赵映雪心中怜惜,可除了怜惜,她却是兴奋。 她不介意他的容貌,就算是他脸上的疤痕再狰狞可怖,她亦是不会在意,相反,对他,她还会更加怜惜,更加深爱,因为,她最是知道毁容的痛苦,更是知道,别人异样的眼神所给与他们的怎样的感受。 所以,如此,她更能深切体会他的不易。 所以,这世上,便只有她赵映雪和楚倾才是最配的! 他们曾经同病相怜! 赵映雪自得满满,心中无数的思绪流转,抚着那银色的面具,却是没有察觉到,在她说出这一番话时,面前男人细微的变化。 楚倾看着眼前的女人,面具之下,眉峰越皱越紧,那张俊美的脸,亦是越发的沉了下去。 脑中不断的回荡着女人刚才的话…… 无论他面具之下是怎样的模样…… 她…… 这话乍听之下,言下之意,是否是自己这面具之下,丑陋而不堪入目? 可是,玉儿明明知道,自己这面具之下,真正的模样,到底是怎样的,不是吗?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闪过,似想确定什么,楚倾敛眉,低低的开口,“可昨日你也瞧见了我的脸……” 第七百五十三章弄巧成拙 “你那么美好,那样的脸,着实配不上你。” 楚倾说着,叹了口气,那语气里失落,赵映雪听在耳里,心中微微一抽,神色间更是慌了。 他是她的英雄,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怎能让他如此妄自菲薄? “子冉……”赵映雪急切的开口,不愿他继续自卑下去,“你怎能说这样的话?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仿佛她自己也被揭开了伤疤,赵映雪望着楚倾的眼,那神色更是真切。 “我刚才就已经说过,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发自肺腑,真真切切,你楚倾是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你没有配不上我,你我是夫妻,在玉儿的眼里,就算……就算这张面具之下,面容有损,玉儿也不怕,在玉儿心里,你是玉儿最爱的人,这一生一世,玉儿都会陪着你,患难与共,生同寝,死同穴,” 赵映雪说着,一字一句,言辞再是恳切不过。 她心中亦是想着,就算刚才自己说得含蓄,可此刻这番话,这般直白清晰,这般恳切感人,亦定能让他感动。 饶是她自己,也有些感动呢! 她能打从心底的做到这些,而恐怕,甚至连那年玉也是做不到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她要让楚倾知道,如今的“年玉”和他才是最般配的一对,上天安排,天作之合! 突然,似想到什么,赵映雪抚着那银色的面具,目光闪了闪。 那念头成型的一刹,她就已经付诸了行动。 赵映雪的手渐渐的往男人的耳后游走了去。 她要告诉他,她刚才的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她亦是可以证明,自己能够面对他面具下的疤痕,不会有丝毫嫌弃与害怕。 仅是片刻,她的手就已经到了楚倾耳后。 那一刹,楚倾意识到什么,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儿,阻止了她接下去的动作。 那力道,生生让赵映雪低低一声痛呼。 “子冉……”赵映雪看着楚倾,眉峰微皱,“你……” 依稀间,她仿佛感受到男人的眼里分明有愤怒流转,可仅仅是一瞬,在她要继续探寻之时,却只瞧见男人的眼里尽是柔和,似乎刚才那一刹的愤怒,不过是她的幻觉一般。 赵映雪看着被楚倾抓住的手腕儿,眉心微皱,这个时候,却无暇去探寻太多,心里依旧打算继续她要做的事。 “子冉,让我看看你。”赵映雪对上楚倾的眼。 今夜,既然已经到这个份儿上,若能让楚倾感受到她的真心,那便再好不过了。 楚倾淡淡一笑,一开口,那声音温柔得似乎能滴出水来,“我怕吓着你,昨日,你分明看过……那样的脸,着实吓人,玉儿,我知道,无论我什么模样,你都能够接受,有你刚才那些话,就已经足够了,这一世,我楚倾亦是感恩老天,能让我娶得玉儿为妻。” 楚倾说着,拿下女子的手,在手心细细摩挲。 那异样的感觉,他察觉到了。 敛眉,目光往下,落在女子的手腕儿上,那里,本该有一枚玉环,可此刻,却是空空如也。 眼前这人…… 明明有着和玉儿一模一样的脸,可此刻,他却是十分确定,这个人,不是玉儿! 那玉儿呢? 眼前的这个“玉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玉儿可能的危险,此刻,楚倾的心里,已是惊涛骇浪。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表露在外,他却如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精明如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愿余生,玉儿和子冉,日日相伴。” 赵映雪却不知楚倾心中的思绪,想到以后和楚倾相伴的日子,心中激动万分。 脑中亦是在盘算着她的计划。 突然,似想到什么,赵映雪目光闪了闪,随即道,“子冉,这次大婚,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今日,婆婆又差点……玉儿想着,明日去一趟寺庙,拜拜菩萨,祈求菩萨保佑大将军府家宅安宁。” “你何时竟这般迷信了?”楚倾低低的笑出声来。 这话,听在赵映雪的耳里,当下,神色间便透了一丝慌乱,忙道,“子冉,我……” “你这般紧张做什么,我知道你是为着整个大将军府好,既然你想去寺庙,那我让程笙安排一下,明日护送你去。”楚倾打断她的话,默默的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 话虽如此,那张面具之下的脸早已阴沉得不像话。 “不,不用。”赵映雪下意识的道。 她怎能让禁卫军护送? 有禁卫军在,只会让她束手束脚。 可似感受到面前男人的担心,赵映雪扯了扯嘴角,“我不过是去一趟寺庙,带几个丫鬟家丁便好,不用劳烦程笙。” 楚倾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风云变幻。 精明如他,亦是知道,这个女人明日这趟寺庙之行,不会简单了去。 那张面具完美的将他的表情遮盖着,在赵映雪的眼里,男人似在犹豫着,半响,终于开口,“如此,便听玉儿的。” 楚倾松了口,赵映雪心里一喜。 如此,没有禁卫军插手,一切计划,定能顺利进行。 赵映雪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 这一次寺庙回来,她的“破绽”便再无破绽! 想到此,赵映雪心里难掩激动。 “湘君小姐,小姐和姑爷该是歇息了,你若是有事,还请明日再来可好?” 正此时,门外传来秋笛的声音,那声音刻意压低着,仿佛害怕惊扰了房间里的二人。 “也对,是湘君考虑不周了。” 秋笛的话刚落,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那语气里,似乎带了些微失落。 湘君,她来做什么? 不只是赵映雪,饶是楚倾心中亦是疑惑。 可瞬间,二人的脑中,却同时有什么东西闪过。 楚倾知道,这是他离开房间的机会,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楚倾正要开口说什么,赵映雪的声音却是先一步响起…… “是湘君吗?这么晚了,湘君找子冉该是有重要的事情,你快去看看吧。”赵映雪望着眼前的男人,她的心中是矛盾的,可最终,不舍依然抵不过秘密被发现的恐惧,赵映雪做了决定。 第七百五十四章蒙混了过去? 此刻的她也管不得那楚湘君这么晚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借着这个机会,将楚倾推出去,再是顺理成章不过。 可她却是不知,如此的盘算,正中了楚倾的下怀。 楚倾迎着眼前女人的视线,微微皱眉,“可是你……” 那模样,仿佛是有些不妥。 赵映雪看着,心里更是急了些,似生怕他选择留下来,目光闪了闪,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忙柔声安抚,“我没事,左右明日要去寺庙,你去看看湘君到底有何事,我便也早些歇息,明日免不了又是一日的奔波。” 她在害怕? 当真是害怕自己留下! 是害怕他发现什么吗? 想到刚才自己来这房间里时,这个女人装睡的举动,更是证明了他的猜测。 暗吸了一口气,楚倾敛眉,“如此也好,你先歇息,我去看看湘君她到底有什么事。” 楚倾说话之间,人已经从床沿上起身。 站在床前,楚倾再次看着床上的女人,努力的压着心中对年玉的担心,和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愤恨,此刻,他恨不得当场掐着这个女人的脖子,问出玉儿的下落。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理智却是告诉他,如今,他不能如此冲动。 他的每一个举动,或许都关系着玉儿的安危。 所以,他只有按捺住,一切从长计议。 半响,楚倾微微一笑,那眼里的柔和,仿佛面对着的当真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可转身之际,男人的眼里,却迅速凝聚起一股浓烈的凌厉。 那一瞬的变化,眸中牵起的狂风暴雨,仿佛目光所及之处,能将人吞噬。 没有在房间里多留,男人大步出了房门。 看着那身影越来越远,看着房门被关上,隔绝了所有的视线,赵映雪的心里,终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今夜总算是勉强蒙混过去了吧! 就算楚倾再回来,有着她刚才要歇息的话,想来也不会再做什么。 想到什么,赵映雪的嘴角,一抹笑意浅扬。 单是看他方才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他什么也没发现。 抬手抚着脸颊,赵映雪心中怡然自得,这张脸,完全就是年玉,如此的鬼斧神工,他如何能发现呢? 可夫妻之实…… 想到这个,赵映雪终究有些失望,不过,仅是一瞬,她的眼里,一道光芒浅浅凝聚。卡Kа酷Ku尐裞網 明日…… 过了明日就便好,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做楚倾的妻子!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没有耽搁,立即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努力尽早睡去。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楚倾浑身的凌厉瞬间无所收敛。 看到楚倾出来,不只是秋笛,甚至连楚湘君都是一愣。 秋笛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倒是楚湘君回过神来,朝楚倾迎了上去,“子冉……” 没有想到他会出来,那欣喜在楚湘君的心里弥漫,可她刚要迎上他,楚倾却是在走到了她身旁之时,和她擦身而过。 那模样,仿佛是看也没有看见她一般。 楚湘君脸上的笑容赫然僵住,转身,看着楚倾的背影,楚湘君好看的眉紧紧的拧成了一条线,回想起刚才他出来的一刹,那浑身散发着的骇人气息…… 子冉他……怎么了? 楚湘君看那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猛然意识到什么,忙的追了上去。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一路出了清雅小筑,夜色里,那挺拔的身影行走如风。 脑中,被无数的思绪填满。 玉儿…… 昨日夜里,他是亲自送玉儿进了新房,那时,玉儿无恙,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了变故呢? 猛然,夜色里,那男人身体一怔,赫然停下了脚步。 昨夜,那刺客来的时候! 想到此,精明如楚倾,似捕捉到什么,脑中一个猜测成型,再次迈开步子之时,那速度越发的快了些。 楚倾一路到了距离清雅小筑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那里,是程笙的住所。 进了院子,楚倾直奔程笙的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被打开。 房间里,正脱下一身劲装的程笙,一抬眼,瞧见来人,那张脸上难掩震惊。 “大人,你……”几乎是下意识的,程笙开口。 他回房之前,知道枢密使大人回了新房,这个时候,该是和少夫人在一起,不是吗? 可他此刻,浑身的骇人气势,程笙猛然意识到什么,上前一步,神色也是严肃了些, “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玉儿……不见了!” 楚倾沉声开口,对程笙,丝毫没有避讳。 这话,更是让程笙心中一惊,“少夫人……” 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 刚才,少夫人都在清雅小筑内,怎么这才一会儿的时间…… 没待程笙心中的疑惑持续太久,楚倾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昨夜刺客来的时候,你第一个进的新房,那时,是什么情况?”楚倾面具底下的脸,一片阴沉,沉声问出口,想确定心中的猜测。 程笙微微一愣。 昨夜…… 不敢想太多,程笙忙道,“回大人的话,昨日,属下进去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属下听见少夫人喊了一声刺客,便追着刺客而去,再之后,大人也就来了。” 进去的时候,一片黑暗…… “其他人呢?” 似捕捉到什么,楚倾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其他人…… 明了楚倾的意思,程笙的眉峰亦是紧了紧,“房内的丫鬟,也都昏迷……” 都昏迷…… 耳边,程笙的话在回荡,楚倾脑中迅速的转动着,仅是一瞬,那心中的猜测就已经成了肯定。 该正是那刺客初来,房间里一片黑暗之时,出了问题。 可是…… 玉儿人呢? 似想到什么,楚倾身体一怔,一双手紧握成了拳头,眸中的凌厉,亦是越发的骇人。 “该死的!”楚倾一声低咒。 联系起昨夜和今天发生的事情,许多东西在楚倾的心里豁然开朗。 今早主院的大火,看似是秦姨娘的狼子野心,此刻看来,怕是声东击西,转移大家注意力的手段。 而真正的目的,是要调虎离山,借着那机会将玉儿弄出府! 倏然,楚倾眸子一凛,“程笙听命!” 第七百五十五章不寻常的事 “属下在。” 那紧绷的气势之下,饶是程笙也是越发的严肃起来。 双手抱拳,恭敬的等着他下令。 “带一队人,立即全城搜寻少夫人的踪迹,不,搜寻范围扩大到顺天府外,切记,不要声张,一切暗中进行,我要尽快知道她的下落!”楚倾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他迫切的想要找到玉儿,可理智却是告诉他,依然不能打草惊蛇。 这一切,必须悄然进行! 若玉儿还活着…… 一旦惊蛇,势必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危险,他赌不起。 若玉儿…… 想到什么,楚倾身体微微一晃,深邃的眸中,眸光微闪,一抹恐惧在眼底蔓延,可仅是一瞬,楚倾下意识的挥开脑中的思绪,不敢再想下去。 那个可能太过残忍! 他不愿接受,也无法接受! 此刻,楚倾的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玉儿不会有事,可是,那心中弥漫的不安,依旧无法消散。卡Kа酷Ku尐裞網 想到新房里那个和玉儿一模一样的女人,楚倾收回神思,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另外……”楚倾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房间里,异常清冷。 仅是顿了一顿,便就继续道,“明日,‘少夫人’要去寺庙祈福,她不让人跟着,你派几个人,暗中观察她的行踪,她的一举一动,我亦是要知道!” 寺庙…… 她如此一番盘算,他要知道,明日她到底要做什么! 程笙听着楚倾的吩咐。 能在楚倾身旁多年,身居要职,自然不会笨了去。 刚听得“少夫人”之时,他心中也是微微一怔,可仅是片刻,他就已经明白过来,而伴随着那明白而来的,是震惊! 少夫人不是失踪了吗? 那另外一个“少夫人”,就是假的了! 想着刚才枢密使大人那一番追问,当下,程笙便肯定了这个猜测。 看着眼前男人浑身散发的气势,程笙心中微颤,他自是知道少夫人在大人的心里是怎样的重要,如今这个情况…… “是,属下领命。”程笙没有多说什么,朗声领命。 “立刻行动。”楚倾眸子一凛,握着的拳头越发紧了些,丢下这一句话,一甩衣袖,高大的身影大步出了房间。 院子门口,楚湘君刚到,就瞧见楚倾从房里走了出来。 “子冉……”楚湘君迎上去,望着那张银色的面具,就算是看不到他的脸,她依然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得出来他的严肃与紧绷。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可府上一切如常,没有丝毫动静,不是吗? 楚湘君想上前问个清楚,可是却和刚才在清雅小筑内一样,子冉看也没看她一眼,大步从她的身旁绕过。 楚湘君脸色微僵,转身想要叫住他,可他的速度之快,仅是那一瞬,就已经消失在了院门口。 她从来不曾见子冉这般模样…… 若当真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事情,势必不简单。 可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湘君皱眉,思绪之间,身后脚步声传来,楚湘君一转身,正瞧见程笙迎面走来,当下,似抓住了什么,楚湘君大步上前。卡Kа酷Ku尐裞網 “程护卫……”楚湘君开口,唤住了来人。 似没料到大小姐会来这里,程笙微微一愣,随即急忙恭敬的行了个礼,“大小姐来这里,可是有事?” “府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楚湘君倒也不拐弯抹角,目光定定的凝在程笙的身上,子冉从程笙的房间出来,身为子冉的护卫,他定是知道内情。 果然,目光之中,她这一问之下,程笙的眼里分明有些微紧张流露出来。 楚湘君看在眼里,当下犀心里就是一喜,程笙果然知道! 下意识的上前了一步,想继续探寻,可仅是一瞬,程笙就已经恢复如常。 想到刚才枢密使大人的交代,程笙微微躬身,“回大小姐的话,府上一切如常,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当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楚湘君好看的眉皱得越发紧了些,“若没发生什么事,子冉会如此严肃凝重?子冉是我的亲哥哥,我对他,再是了解不过,他那模样,必是有大事发生!” 程笙承受着楚湘君的视线。 他听得出,大小姐言语里,一字一句的坚定。 大小姐说的不错,她了解枢密使大人,可是…… 扯了扯嘴角,程笙再次开口,“果然瞒不了大小姐,确实发生了些事,不过,大小姐多虑了,不是大将军府里,而是皇宫……” 程笙说到此,赵映雪眸子明显一怔。 程笙看在眼里,目光不着痕迹的闪了闪,顿了一顿,继续道,“枢密使大人是因公事忧心,才会如此,恕程笙有公务在身,不便多留。” 说罢,程笙朝着楚湘君一拜,亦是大步从她身旁走过。 脚步匆匆,很快便出了院门。 院子里,漆黑的夜色中,独独剩了楚湘君一人。 脑中回荡着刚才程笙的话。 “宫里的事……” 楚湘君口中喃喃,若当真是宫里的事,她确实不便过多的探寻,可是……为何,她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子冉那般紧张,甚至那眸中的担心与愤怒,当真是因为宫里的事吗? 她有一些怀疑。 可若不是因着宫里的事,那又是因为什么? 楚湘君脑中思绪万千,可依然还是猜不透。 夜越发的深了,看似平静的夜里,隐藏的暗涌,一刻也没有松动。 如此的夜里,顺天府外,荒野之上。 女子站在斜坡之上,黑色的斗篷之下,脸上的面纱已然褪去,那美丽的脸上,阴沉得近乎狰狞。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足足一个时辰。 身后不远处,两辆马车静静停着,马车旁,粉面小厮的目光一直在女子的身上,好几次想上前,却是被她身上那骇人的气息,吓得不敢靠前。 “下去,找,给我继续找!” 突然,女人厉吼出声,那语气里的凌厉,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这已经是她第五次下了如此的命令,身后的小厮听着,眉心亦是皱得更深了些。 “主子,已经找了许多遍,都没有结果,奴才想,她应该是逃了!” 第七百五十六章到底瞒了她多少 粉面小厮硬着头皮,说出这个事实。 可这话,却是再一次刺激了女人。 那一刹,女人眸光一凛,锐利的视线直直的射向粉面小厮,那模样,再是凶狠不过。 “她从这里落下去,就算是不死,也会是重伤,那年玉纵然是再有天大的本事,在有伤的情况之下,也逃不掉!至少,不会如此快的逃掉,定是你,一定是你找得不仔细,或者哪个地方出了纰漏。” 秦姝紧咬着牙,一字一句,厉声斥责。 粉面小厮听着,眉峰皱得更深了些,微微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看了女人一眼,低低的开口,“主子方才自己也下去找了不是吗?” 而那结果…… “放肆!” 秦姝更是拔高了语调,厉声喝道。 粉面小厮如此揭开现实,就算是她想逃避,亦是逃无所逃。 目光闪了闪,秦姝有些讪讪的收回了视线。 目光再次看向那斜坡之下。 不错,她是亲自找了,甚至是在粉面小厮赶来之前,她就已经亲自下去找了一遍。 刚才,她怕年玉死不了,已经做了决定回来看看情况,她若没死,她便补上一刀,彻底要了年玉的命,可是,她费尽全力让马车停下,折返回来之时,四处寻找,却是没瞧见年玉的踪影。 那个女人,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凭空消失…… 一个尸体,哪怕是一个活人,也无法凭空消失,不是吗? 她让马车停下,再折返,都是在很快的时间内,纵然年玉伤得不重,她逃,也是逃不远的。 可纵是如此,她亦是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姝如何也想不明白。 一双眉紧皱,面容之间的凌厉怎么也无法消散,心中更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四周荒无人烟…… 突然,秦姝的眸中一怔,似捕捉到什么。 荒无人烟…… 若有人呢? 若有人刚巧救走了年玉…… 想到此,秦姝目光闪了闪,手越发的握成了拳头。 “给我找,继续找,一定要找到那个女人的下落,我要她的命,我一定要亲手了结她的命!” 秦姝厉声吩咐,就算是年玉被人救走,她亦是要将她找出来。 不只是因为,她是害了秦安,害了秦家的罪魁祸首,而是…… 她不会容许那个女人活着,被他深爱! 谁也没有资格在他的身边! 所以,年玉必须死! 如是想着,秦姝的眸中,那杀意与风云越发的肆意激荡,浑身散发的气势,在这黑夜里,宛如地狱使者一般,分外骇人。 “是。” 粉面小厮领命,看着那女子,他知道,主子的执念,已经到了他拉不住的地步。 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可突然想到什么,小厮目光却是闪了闪,“主子,那他呢?” 他…… 秦姝猛然回神,不用说得明白,她亦是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眸子一紧,目光看向停在那里的其中一辆马车,若她早早的解决了年玉,此刻,也早已经在处理马车上的“他”和她的事情了,如今年玉的事情没有着落…… 想到此,秦姝心中的愤怒,似终于有了落脚点。 赫然大步上前,走到其中一辆马车前,一跃而上,撩开帘子,看着里面那一身大红衣裳的男人,目光凌厉如剑。 赵焱! 都是他,若不是他毁了和她的盟约,将她玩弄于鼓掌,如今,年玉只怕早就死了,哪里还用得着她如此费心? 深吸了一口气,秦姝咬牙切齿,重重的将帘子甩下。 “他……留给我!” 秦姝一声凌厉,话落之时,人坐在了车夫的位置,抓着缰绳,淡淡的扫了那粉面小厮一眼,“还不快去办事!” 粉面小厮微微一怔,瞬间明白女人的意思。 他的任务,是去寻找那个年家二小姐! “是。”粉面小厮领命。 话落,女人驾着的马车便从他的面前疾驰而去。 黑夜里,两辆马车背道而驰。 趁着夜色,秦姝一路往顺天府的方向,如此一夜无眠的马不停蹄,可天亮的时候,依旧未到。 清早。 那辆马车才进了顺天府,秦姝心里似有个目的地,想到马车里的人,女人的眼里分外凌厉。 “呀,那不是大将军府的马车吗?” 突然,大将军府几个字,传入女人的耳。 当下,秦姝微微一怔。 年玉失踪,大将军府怕也乱了吧! 秦姝眸子紧了紧,私心里想探探大将军府的情况,稍微减了些速度。 “咦,那不是楚少夫人吗?这刚新婚,就出府了吗?” “听说是要去寺庙祈福,也对,才刚嫁进了大将军府,昨日大将军府就起了火,莫不是那年家二小姐命中带煞……” 街上,有人低低的谈论着。 秦姝在听见“楚少夫人”几个字的时候,就已经顺着那些人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撩开了帘子里,露出的那张脸,当下,她便停下了马车。 后面旁人的话,亦是无法再入她的耳。 年玉…… 那不是年玉吗? 她竟回了顺天府吗? 还回了大将军府?! 不,怎么会…… 突然,秦姝似捕捉到什么。 昨夜她滚下斜坡,就算是没有受伤,她也无法走回顺天府。 可是,那马车上的人…… 秦姝定定的看着那张脸,直到那马车帘子放下,马车走远,她亦是没有收回目光。 那张脸,以及那脸上的笑容,仿佛刻进了她的脑海里。 秦姝脑中思绪万千,无数的事情,似一团乱麻在她的脑海里盘旋纠缠,突然,似捕捉到什么,她的眼睛一亮。 那人…… 莫非不是昨夜的那个年玉?!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渐渐的,越发肯定。 可不是年玉……但那张脸,却分明是年玉不是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姝如何也想不透其中的缘由,想到马车里的男人,秦姝眸子一紧,或许……或许他知道! 赵焱! 这个该死的男人,到底瞒了她多少的事情?! 看着那辆马车消失了的方向,秦姝敛眉。 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去追那马车,已不是明智之举,如今,她最该要做的,是彻底的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七百五十七章给她一个解释 深吸了一口气,秦姝再次勒紧了缰绳,策马,更是加快了速度,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其中的真相。卡Kа酷Ku尐裞網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马车便在一个巷子外停下。 那巷子,平日里便人迹罕至。 巷子里,是一个破败了了宅子,像是已经荒废了许久。 将马车里的人弄进了院子,秦姝便开始等着他醒来。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那一身大红衣裳的男人,脸依旧俊美无暇,紧闭着双眼,仿佛是睡着了,可耷拉着的脑袋,让男人的形容之间,还是透了几分狼狈。 配着那一身鲜艳的红,此刻的他,更让人觉得有些刺眼。 那红,看在秦姝的眼里,那满是愤恨的眼里,讽刺不减,脑中,刚才在顺天府的街道上,看到的那张脸,亦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因着药物的作用,男人依旧沉沉的昏迷着,可房间里的女人终于等得有些不耐烦,赫然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那浑身被绑着的男人面前,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手一扬,一巴掌狠狠的打了下去。 啪的一声,在房间里,格外的清脆响亮。 男人的脸上,一个五指印瞬间便印了出来。 可就算是如此,男人依旧没有醒来。 秦姝看着,心中更是不悦。 他赵焱,坏了她的计划,她在这里满心疑惑与怒火,他倒好,如此昏迷着,人事不省,实在是可恶至极! 眸中一道厉光凝聚,秦姝弯着手肘,一肘抵在赵焱的心口,许是这一次的力道,女人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瞬间,男人便有了动静。 “唔……” 房间里,男人低低一声闷哼。 意识回笼的那一刹,就感觉到胸口和脸上的疼痛,赵焱还未来得及睁眼,昏迷前那些记忆就直冲脑海。 当下,赵焱意识到什么,猛地睁眼,脱口而出,“年玉呢?” 在那宅子外昏迷之前,他就已经让人去追年玉,而那结果…… 他来不及等到,人就已经昏厥了过去。 年玉……该不会逃了吧! 赵焱皱着眉,这个猜测在脑中盘旋,意识依旧有些模糊的他,却是没有留意到,自己此刻所处的是怎样的环境。 可他这一出口,秦姝听在耳里,嘴角的轻笑越发添了几分讽刺。 “骊王殿下当真是好雅兴,都这个时候了,心心念念的都是女人,以前,我倒不知,骊王殿下也是个痴情种!”秦姝开口,那尖锐的语气,听着分外刺耳。 赵焱皱眉,无暇去探寻女人话中的意思,一抬眼,眼前的人在视线里越来越清晰。 秦姝? 怎么会是她? 几乎是在那一刹,赵焱猛然清醒,更是察觉到了身体的异常。 一低头,瞧见绑在他身上的绳索,瞬间,赵焱的脸色更是变了。 此刻的他,不仅被绑着,还被固定在一根柱子上,赵焱猛地用力,想要挣脱,可在那束缚之下,他竟是丝毫也无法撼动。 赵焱暗自一声低咒。 怎么会这样? “秦姝,这是怎么回事?” 赵焱抬眼,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女人。 那张脸上,丝毫没了往日的温和,凶狠的模样,近乎狰狞。 如此的质问,秦姝听在耳里,看他如此被动,她的心中仿佛终于舒坦了些。 可是…… 迎着赵焱那凌厉的视线,他越是这般,她越是不会理会。 径自打量了他一番,秦姝轻声一笑,“骊王殿下这一身大红,秦姝若是没看错,该是新郎官儿穿的吧,骊王殿下这是想迎娶谁?” 赵焱眉峰更是皱紧。 这个时候,他哪里有心思和这女人周旋,她如此的不敬,更是让他愤怒。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厉声喝道,“秦姝,快放开本王!” 放开他? 这骊王,未免也太天真了些,她怎会放开他?! 秦姝挑眉,仿佛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一般,眸光微敛,“是年玉吗?呵,骊王殿下原来是喜欢上年玉了吗?能被骊王殿下这般惦记着,那年玉倒真是有些本事,不过,有本事,也终究是个狐媚子……” 秦姝说到此,话锋一顿,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秦姝的眼里,幽光与狠厉再也掩不住。 而房间里的另一人…… 仿佛因着她提及年玉,赵焱亦是想到了昨夜发生的一切,又挣了挣身上的绳索,急切的再次追问,“年玉呢?昨夜,你见过年玉对不对?”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落在了秦姝的手上,可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眼前这个女人,一定知道年玉的下落! 果然…… 在他问出年玉之时,秦姝眸中的颜色,亦是有了些微变化。 “年玉……”秦姝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 突然之间,眸光一凛,女人锐利的视线直直的瞪向赵焱,更是在那一瞬拔高了语调,“我见过年玉?呵,骊王殿下倒是说说,我如何见的年玉?哼,提起年玉,我倒是想问问你,骊王殿下,你不是说能帮我杀了年玉吗?结果呢?她年玉却还安安稳稳的在大将军府里活着!骊王殿下,关于这件事情,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秦姝看着赵焱的眼,仿佛是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果然。 在他听见“年玉安安稳稳的在大将军府里……”之时,那男人神色间,分明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松了一口气…… 这个反应,让秦姝越发皱了眉,脑中迅速转动了起来。 昨日,他分明绑了年玉,昨夜他又是知道年玉出逃,若是此刻听闻年玉在大将军府,他最是应该担心不是吗? 可赵焱如此的反应…… 秦姝不笨,此刻,她亦更是肯定,大将军府里的那个“年玉”,这个男人是知晓的! 可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姝心里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正欲继续追问,却是意识到,寻常的追问,这个男人,怕是不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所以…… 秦姝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顿了一顿,继续开口,“骊王殿下,该给秦姝的解释,怕不止这一个,秦姝也想知道,为何大将军府里,出现了两个年玉!” 第七百五十八章几分真几分假 两个年玉…… 这话传入赵焱耳里,当下,赵焱脑袋便是轰的一声,先一刻还稍微平静了些的脸上,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似被什么冲击了一般,望着秦姝,“你说什么?” 赵焱目光灼灼,仿佛是不愿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可是…… 秦姝迎着赵焱的视线,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初见成效。卡Kа酷Ku尐裞網 而接下来…… 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些,秦姝倒也没有‘隐瞒’。 继续道,“骊王殿下一直昏迷着,不知道这事也是正常,可今日一早,这事整个顺天府都传遍了,大将军府里,突然出现一个和年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自称自己是楚少夫人,这一下,可就好看了,听说,将军府所有的人都聚在了一起,两个年玉,都说自己才是真的年玉,啧啧,那场面……单是听人说着,便也能想象那其中的热闹,不过,也不知道,现在大将军府里是个什么情况,更不知那两人可争出了什么结果!” 年玉……回了大将军府? 这个信息在赵焱的脑海里游走,此刻的他,甚至听不进秦姝后面说了些什么,耳边仿佛只有一个声音。 而随之伴随而来的,便是恐惧。 他最是知道,那两个“年玉”究竟是怎么回事! 昨夜,他担心的问题,终究还是发生了吗? 年玉回了大将军府,他的计划,势必落空! 假的终究是假的,如何在真的面前蒙混得过去? “可恶!”赵焱一声低咒。 此刻,他是从未有过的后悔,昨夜,他不该那么急的,就是急着享受成果,才让年玉有了可趁之机,如今,计划失败,他怕也暴露了。 接下来会是什么? 赵映雪纵然是不供出他来,以年玉的聪明,也应该猜出了许多事情。 他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赵焱的脑中竟是一片混乱。 猛然抬眼,看向房间里的女人,心中的怒气,更是肆意流露。卡Kа酷Ku尐裞網 “放开本王!”赵焱咬牙切齿,浑身散发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可秦姝看着,却是不怕。 他如今掌握在她的手上,她怕什么?! 眸子一凛,秦姝也是厉声朝赵焱吼了过去,“我要的解释呢?年玉为何没死?又为什么,会出现两个年玉!” “你没资格质问本王!”赵焱一声轻哼。 “没资格吗?”秦姝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身形突然一闪,人一个旋转就到了旁边的桌子上,下一瞬,桌上的茶壶就已经在她的手上。 赵焱看着她的举动,他的视线里,只瞧见女人的手一扬,浑身散发的凶狠之下,砰的一声,响彻整个房间,再看秦姝的手上,原本完好的茶壶,只留下了一角,那尖刺,锋利如刀。 赵焱皱眉,心中咯噔一下,仿佛猜到她要做什么。 顷刻间,女人锐利的视线激射而来,凶狠毒辣,让人不寒而栗。 秦姝看着赵焱,嘴角浅扬,整个人赫然冲到了赵焱的面前,迅猛如鹿,瞬间,手中那碎片的尖刺,就已经抵在了赵焱的脖子间。卡Kа酷Ku尐裞網 危险袭来,赵焱心里倒抽一口凉气。 “你干什么?!”稍微咽了一下口水,稳定了心神,赵焱瞪着眼前的女人,本是凌厉的呵斥,可一出口,竟带了几分惧意,“你休要胡来!” 休要胡来? 呵! 秦姝挑眉一笑,“骊王殿下是在想,我秦姝如此对待骊王殿下是大不敬吗?但你可别忘了,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北齐的子民,在我秦姝的眼里,你可以什么都不是!” 女人话落,赵焱的眉,亦是皱得更深了些,看她更多了几分防备。 他完全相信,这个女人疯起来,当真会要了他的命。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的态度渐渐软了下来,扯了扯嘴角,那一瞬的转变,透了几分狼狈。 “秦姝,咱们之间,有话好好说。”赵焱开口。 秦姝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的讽刺更大了些。 这骊王,也终究不过是个怕死的主! 心中不屑,倏然,秦姝眸子一凛,看赵焱的眼神,亦是越发凌厉,“为什么会有两个年玉?你说了帮我杀年玉,为何却没动手,让那年玉还好好的活着!” 再次的质问,如此的情形之下,赵焱亦是避无所避。 目光不由闪了闪。 对秦姝,他不过是利用而已。 可是,此刻,他能说吗? 赵焱敛眉,脑中迅速转动着,半响,再次看着秦姝之时,那眼里再是真切不过。 “本王喜欢年玉。”赵焱开口,仿佛没有了丝毫避讳。 甚至连秦姝也没有想到,赵焱会如此直白的承认,目光微闪,随即,便听得赵焱的声音继续传来…… “自见到年玉的第一眼起,本王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吸引,那个女人和旁人不一样,她果敢,英勇,聪明灵动,她身上有许多女人不曾有的东西,甚至连男儿也及不上,可就是这样的不一样,不止是本王喜欢,甚至连赵逸,连楚倾,都是为她着迷,本王本是诚心追求,可偏偏,年玉看上的却是楚倾,本王承认,除了楚倾那被大火毁了的容貌,放眼北齐,没有哪个青年才俊能及得上枢密使楚倾的优秀,可纵然是如此,本王还是不甘心啊!” 赵焱说到此,倏然一顿。 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那神色间,仿佛当真是一个为情所困,不甘于心的痴情男人。 那微微一顿之后,赵焱继续道,“所以,本王下定了决心要得到年玉,所以,本王费尽了心思,如此,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呵,言下之意,那个假的年玉,是骊王殿下你弄出来,蒙蔽大家双眼的么?” 秦姝无暇去因着他的“痴情”感动,想到什么,眸中的颜色越发阴沉了些,手里的碎片,更是朝着赵焱的肌肤压了下去,拔高了语调,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如此,你便可以将我玩弄于鼓掌?” “不!” 感受到秦姝的愤怒,脖子上,碎片尖刺带来的疼痛,让赵焱心里一颤,下意识的开口,“秦姝……你冷静些,秦姝,本王不是成心利用你的。” 第七百五十九章他的秘密兜不住 “不是成心,那又是如何?”秦姝眸子一眯,一声轻哼,幽幽的视线,落在赵焱的身上。 她倒要听听,这个男人要怎么解释。 “你喜欢楚倾,本王喜欢年玉,你不想旁人得到楚倾的爱,而本王亦是要得到年玉,如此,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赵焱的目光紧盯着眼前的女人,想自己如此的说辞能够过关。 可是他的话刚落,女人眼底一道厉光激射而来,那一刹,饶是赵焱,心中都不由一颤。 “各取所需?”秦姝觉得好笑,“好一个各取所需,我需要的,哪里只是旁人得不到楚倾的爱,她年玉害我秦家没落,是我秦家的仇人,杀弟之仇,不共戴天,我要的是年玉的命,年玉的命啊!” 话到最后,那激昂愤怒,几乎是吼了出来。 那美丽的脸上,亦是因着那愤怒,添了几分狰狞,形容之间,丝毫没了曾经那个北齐第一美人的风雅温婉,倒像是一个疯子,一个恶魔一般。 赵焱看在眼里,心中却是讽刺。 当真是为了秦家的仇吗? 这个女人,当真是可笑。 秦家之仇,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她倒用得如此得心应手,甚至连她自己也骗了。 心里虽是如是想着,可此刻这样的情况之下,赵焱却不敢戳穿一切本质。 他知道,自己势必不能再刺激了眼前这个女人。 敛眉,赵焱顺着她的话,柔声安抚,“是,本王知道,秦家之仇,你要用年玉的死,来祭奠秦安,若非深爱年玉,本王亦是不会毁了和你的约定,事已至此,本王说什么都无法弥补本王的过错,本王是用了私心,在你看来,已然是罪无可恕,本王亦是不想再做过多的解释,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不过,姝儿妹妹,在处置本王之前,你也要想清楚,这是在北齐的境内,如今,西梁国的阴山王,也在这顺天府内……” 果然,提到“西梁阴山王”之时,赵焱分明瞧见秦姝目光微闪,那眼里,震慑之外,还有恐惧。 恐惧吗? 她怕阴山王? 还是怕她的行踪被阴山王知晓? 赵焱敛眉,他明白,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是对他有利。 心中得意,仅是那一顿,赵焱便了有了底,继续道,“若阴山王知道你竟也来了北齐,不知……” “你威胁我!” 秦姝眸子一凛,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更是因为怒气,手一用力,手里的瓷片划破了赵焱脖间的肌肤。 疼痛传来,赵焱皱眉, 忙不迭的开口,“姝儿妹妹,你错了,并非是威胁,本王不过是自保,本王若是在该出现的时间没出现,你的秘密,也将不再是秘密,不只是阴山王,或许,整个北齐都会知道,曾经的第一美人,远嫁西梁许多年之后,竟在枢密使楚倾大婚的当口回来了!” 赵焱一字一句,字字铿锵,那言语中隐隐含着的暧昧,再是明显不过。 果然,秦姝握着瓷片的手颤抖着,那脸上的狰狞凶狠更是浓烈,可终究还是没有再继续深入下去。 她有所顾忌! 赵焱看在眼里,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个女人既然悄然回来,就注定是见不得光的。 不止如此…… 赵焱凝视着秦姝,心中也是禁不住猜测。卡Kа酷Ku尐裞網 当年秦姝远嫁,只知道是嫁去了西梁,却是不知,最终被西梁皇帝指给了谁。 如今的她,又是怎样的身份? 害怕被阴山王发现,想来,那身份怕是不简单的。 赵焱脑中思绪着,对此事,越发的好奇起来。 而此刻,秦姝的耳边,却是不断的回荡着赵焱的话。 她知道,他是威胁。 可也知道,这个男人心思那般深沉,或许,在认出自己的时候,就已经在做一些防范,她就算敢去赌,赵焱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阴山王是否真的会知道她的下落。 可她也是害怕,一旦她在北齐的事情暴露,那将带来的后果…… 她不敢去想。 脑中浮现出那紫衣男人的身影,秦姝眸光微敛。 终于,握着瓷片的手一松,那瓷片便离了赵焱的脖子,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秦姝选择了妥协。 当下,赵焱明显松了一口气。 可这模样,落入秦姝的眼里,那一口气,终究是咽不下。 突然,女人眼里一道厉光,电光火石之间,手一扬,赵焱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房间里,啪的一声,在耳边清脆响亮,而那一刹,赵焱便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开来。 “你……”赵焱狠狠瞪着眼前的人,那一巴掌,打出了赵焱压制着的愤怒。 这个女人,当真是太过放肆。 可承受着赵焱愤怒灼灼的视线,秦姝依然不惧,目光灼灼。 “赵焱,算你狠!”秦姝亦是咬牙切齿。 很显然,这一耳光意味着什么,仅是瞬间,赵焱心中就明白了过来。 当下,心里虽是愤怒,可赵焱却终究还是选择压制着怒火,眸光微敛,冷声开口,“姝儿妹妹打也打了,现在,气消了,该放了本王了吧!” “赵焱!” 没有理会赵焱的话,秦姝灼灼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赵焱的身上,“若我在北齐的事情,被阴山王知晓,亦或者,是被其他任何一个人知道,我也可以保证,你骊王殿下的秘密,也是兜不住!若是不信秦姝,骊王殿下倒也可以试一试!” 如此的威胁,赵焱皱眉。 他的秘密? 他弄出两个年玉的事情吗? 想到这事,赵焱的脸色,越发沉了下去。 此刻,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脱身,迫切的想要知道,大将军府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好,只要本王安然无恙,这一切就当是没发生过,本王亦是没有在顺天府里见过你。”赵焱开口。 话落,秦姝敛眉,一切就当没发生过吗? 他如此利用了她,哪里能那么简单? 可现在…… 缓缓走到那柱子后,秦姝一边揭着绳索,似想到什么,嘴角一抹笑意浅扬,“骊王殿下,那年玉……” 秦姝说着,可话到此,却是倏然顿住。 自己刚才编造的“谎言”,这个男人,怕是听进去了吧! 第七百六十章他的警告 此刻,他是在担心着大将军府里,那假的年玉被发现,而他的一切计划,就都彻底暴露了吗? 秦姝嘴角的轻笑越发浓了些。 哼,担心吗?便让他担心担心也无妨。 这比起他对自己的糊弄,这些都无足轻重,不是吗? 而年玉…… 秦姝脑中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身影,眸中的狠转瞬即逝。 事到如今,赵焱既然没有杀得了年玉,那么,她便自己动手解决。 况且,经过了昨夜,赵焱已然在年玉面前败露,纵然察觉了自己的“谎言”,他又会希望真正的年玉活着回来吗? 她不禁有些好奇,这个男人那般口口声声的喜欢年玉,可若在年玉对他产生了威胁的情况下,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眉峰一挑,在那绳索快要解开的一瞬,秦姝突然凑近了赵焱的耳边,低低的开口,“那年玉确实迷人,不过,以秦姝所见,骊王殿下,在那真假年玉之间,要好好做取舍才好,呀,不对,不知骊王殿下还有没有机会作取舍,也不知过了这些时间,大将军府里,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局面了!” 秦姝说着,呵呵一笑,妄图在这个男人的担心之上,在浇上一桶油。 瞬间,赵焱感觉到身上的绳索一松。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焱一用力,这一次,倒是轻而易举的挣脱了束缚。 本能的,赵焱往前几步,拉开了和秦姝的距离。 转身再次面对着秦姝,赵焱浑身防备。 看着那女人脸上的笑容,脑中回荡着她刚才所说的话。 大将军府……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局面? 赵焱浓墨的眉峰紧皱,他的心中竟是有些害怕,害怕那局面,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此刻…… “看在曾经的情分上,本王奉劝姝儿妹妹,尽早离开北齐才好,不然……”赵焱敛眉,淡淡开口,深邃的眼底一片清冷。 话落,一甩衣袖,没再理会那女子,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看着那背影消失在门外,秦姝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尽早离开北齐…… 当年,她毅然远走西梁,那时,她能那般决然,可如今,回了北齐,回了这顺天府,想到再次离开,她的心里竟是抗拒的。 她不愿再离开! 脑中浮现出那张银色面具的挺拔身影,纵然是无法和他光明正大的相对,哪怕是想着如此近的距离,她的心中,亦是说不出的满足。 可不愿走…… 这一切,又怎会能尽如她意? 想到什么,女人的眼里添了几分无奈。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仅是一瞬,秦姝眸中的阴戾狠辣便渐渐凝聚。 离开吗? 就算是要离开,她也要在找到年玉,取了她的性命之后! 就算是要离开,她也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得了楚倾的深爱! 如是想着,秦姝眼底狠,更是肆意高涨。 而赵焱,出了院子之后,一路从那偏僻的巷子出去。 街道上,身上那一袭大红的颜色分外显眼,一出现,便引来无数人的目光,依稀有人认出,这便是骊王赵焱。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样的关注之下,赵焱心中禁不住低咒。 此刻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大将军府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可且不说,他此刻引人注目的装束,就算是寻常打扮,自己这般贸然前去,也只会无故生出事端。 权衡之下,赵焱回了骊王府。 进了骊王府的大门,刚到花园,还未来得及往惊澜院走,便瞧见墨书迎面走来。 似因着赵焱这身怪异的打扮,墨书微微一愣,但瞬间便回过神来,大步上前,恭敬有礼,“属下参见骊王……” “大将军府的事情怎么样了?” 心中太过焦急,赵焱便也顾不得许多,没待墨书说完,就径自开口打断了他的行礼。 既然大将军府发生的事,连秦姝都听说了,墨书一直让人留意着大将军府里的情形,发生了什么,他应该也是知道的。 赵焱眉峰紧皱着,不知为何,此刻,他的心里竟是格外紧张,甚至连心跳也加快了速度。 这一问,却让墨书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焱的紧张落入墨书的眼里,墨书的眉亦是微微皱着,“大将军府里,一切如常。” 一切如常? 赵焱的眉瞬间皱得更紧了些,上前一步,眉目之间的急切更浓,“什么叫一切如常?” “回主子的话,属下一直让人关注着大将军府里的动静,每隔一段时间,就向属下禀报消息,属下得知,今日一早,楚少夫人出了大将军府,仅是带了一些家丁丫鬟,据说是去寺庙祈福,属下特意让人查了,楚少夫人的目的地应该是顺天府外,西郊以西的天灵寺,属下不知楚少夫人这般去寺庙做什么,还是选了一个那么远的寺庙,可属下却也不敢擅做主张跟随查探,怕平生事端。” 墨书回禀着。 可赵焱听着他的话,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深邃的眸中,风云变幻之间,夹杂着些微让人读不懂的东西。 突然,男人的眸光一紧,“当真是去了寺庙?确定那人当真是‘楚少夫人’?” ‘楚少夫人’几个字,赵焱刻意加重了语气。 墨书了然,却也不解为何他会有此一问,微微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忙道,“这事情不会有假,属下亦是亲眼瞧见大将军府的马车出了城门,那马车上,确实是楚少夫人无疑。” “亲眼瞧见……”赵焱口中喃喃,目光闪了闪。 为何从墨书的口中得到的内容,完全和秦姝所说的不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焱敛眉,突然,那挺拔的身形一怔,似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豁然开朗。 “可恶!” 赵焱一声低咒,那面容之间,亦是难掩愤怒与凌厉。 联系起一切,他终于明白了。 那个秦姝……居然骗他! 呵,敢骗他吗?! 这么多年不见,她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暗吸了一口气,突然,似想到什么,赵焱眸光一窒,那张脸上的愤怒,瞬间添了几分严肃。 年玉…… 如果年玉没有回大将军府,那么,她又在哪里? 第七百六十一章当场格杀 赵焱脑中快速思索着。卡Kа酷Ku尐裞網 秦姝…… 自己昨日落在了她的手中,那年玉是否也和他一样?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赵焱的眉心更是一紧。 可仅仅是一瞬,赵焱便否定了这个猜测。 以刚才秦姝的表现,如果年玉当真落在了她的手里,她的愤怒,不至于那般炽烈,不止如此,她就算是再会演戏,也该有所破绽,有所流露。 可她的反应,俨然不像是掌握年玉踪迹的模样。 所以…… 年玉还活着! 当下,赵焱心中松了一口气。 可这口气刚松下去,赵焱的眉依然无法舒展。 还活着…… 脑海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疏离淡漠,乃至是记忆里,前天夜里她的凶狠,都是分外清晰。 那些画面闪过,赵焱心中说不出的复杂矛盾。 他清楚的知道,年玉若是活着,一旦回到大将军府,就算是之前是秦姝骗他的,那谎言也会成为现实,而那后果…… 赵焱眸子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赵焱不愿去想。 心中排拒着这个可能,仿佛天平亦是在往另外一边倾斜。 终于,心里的决定渐渐成型。 年玉…… 绝对不能活着回到大将军府! 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坏了他的计划! 瞬间,赵焱紧握了拳头。 “墨书听令。” 片刻的沉寂之中,赵焱的声音响起,阴沉严肃,掷地有声。 墨书一怔,下意识的望了赵焱一眼,随即,男人的声音继续传来…… “立刻让人暗中去找年玉,一切都要小心进行,务必要尽快将她带到本王的面前。”赵焱一字一句,每说一字,那眸中的颜色亦是越发深沉。 他知道,以秦姝如今的心思,就算是秦姝找到了年玉,也必定会要了她的命,可他却依旧不得不防着秦姝的同时,也要防着年玉。 秦姝已经对他不满,年玉又太过精明,性子亦是太过刚烈! 不管是秦姝要弄出什么花样来,还是年玉做出什么事情来,他都势必无法招架,所以……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再次开口,“若她不听话,当场格杀!” 紧要关头,他也只能逼不得已! 当场格杀…… 这四个字,饶是墨书,也是不由一惊。 下意识的抬眼,看着男人面容之间的严肃,他分明瞧见男人的眸中闪过一抹不舍,最后,终究是慢慢的凝为坚定与冷冽。 他跟在骊王殿下身旁多年,单只是看着,他亦是明白殿下对年家二小姐的心意。 殿下喜欢她。 那首“凤凰于飞”是为二小姐所奏,甚至连这身新郎的衣裳…… 可到了最后,主子终究还是对年家二小姐下了格杀令吗? “是,属下遵命!” 墨书敛眉,没有多说什么,坚定的领命。 墨书得了令,便也没有多留,大步朝着骊王府外走去。卡Kа酷Ku尐裞網 留下的赵焱,却是站在原地,面容阴沉,紧皱的眉一刻也无法舒展,那深邃的眸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太过认真专注的他,甚至连不远处,隐藏在树丛之后的身影,亦是没有察觉。 那小心翼翼的身影,正是骊王妃南宫叶! 南宫叶蹲在树丛之下,那树丛的高度,刚好完美的将她的身体遮掩,可纵然是如此,此刻,她甚至连呼吸都紧绷着,生怕自己弄出丝毫动静,便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而那后果…… 那个男人的狠辣,南宫叶不敢去想象。 刚才在这里听到赵焱和墨书的谈话,对她来说,完全是一个巧合。 可此刻,脑中回荡着刚才听到的信息,南宫叶的心里,也依旧掩不住震惊。 年玉…… 大将军府那个去了寺庙的年玉,和赵焱口中的年玉,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而那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将军府里的那个“楚少夫人”,难道是假的吗?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南宫叶面容之间,也是难掩惊诧。 假的……而那假的年玉,怕是和赵焱脱不了干系! 不止如此,赵焱下令找年玉,更是要格杀,这意味着什么? 脑中快速转动着,南宫叶眸子眯了眯,小心翼翼的转过身体,透过树丛的缝隙,依稀瞧见那红色的身影,赵焱的那一身打扮,俨然一个新郎官儿的模样。 昨夜,他去了哪里? 脑中无数的疑问浮现,南宫叶知道,自己或许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而她现在该怎么办? 视线里,那红色的身影渐渐走远,正是朝着惊澜院的方向。 直到赵焱走得更远了些,南宫叶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当下,南宫叶目光闪了闪,丝毫也不敢停留,起身,一路脚步匆匆,回了芳雅阁,一路走来,那些思绪占据着脑海,一刻也没有停歇。 她该怎么办? 直觉告诉她,这是一次机会。 赵焱藏着的什么秘密,若自己用得好了,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个男人……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夜,那白衣男人挥剑,砍下柳哥哥头颅的一幕,鲜红的血液在记忆里格外清晰,那惨不忍睹的一幕,在无数个日夜里,都是她的噩梦。 画面一转,新婚之夜,他那般狠辣的责打…… 南宫叶心中的恨渐渐滋长。 南宫家将她当成棋子,赵焱怕亦是没将她当人对待,他们一个个的,利用自己,只为了他们自己的目的,呵,她要让他们知道,纵然是棋子,也有自己的思想,也会有反噬的机会。 眸子一紧,南宫叶脑中思绪流转,渐渐的,一个决定在脑中成型,瞬间,便格外坚定。 深吸了一口气,回了房间的南宫叶,换了一身衣裳出了院子。 可在刚到院门口之时,却再一次撞见了同样要出门的赵焱。 “王爷……”南宫叶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低眉顺眼,恭敬的行礼,那形容之间,再是温顺无害不过。 此刻的赵焱,也同样换了一身衣裳,一如既往的白,看着纯洁无瑕,可南宫叶看着,却是分外恶心。 似乎有要事在身,赵焱淡淡的瞥了南宫叶一眼,眼底一抹嫌恶,便也没有理会,径自上了马车,直到那马车走远,南宫叶才直起了身体,嘴角浅扬起的弧度,意味深长,亦是诡谲森魅。 第七百六十二章年玉醒来 整个顺天府,风平浪静,一切都再是正常不过。 前日,轰动了整个顺天府的大婚,依旧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竞相谈论的话题。 人们谈论着枢密使大人面具下的脸,言辞之间,无一不唏嘘惋惜。 亦是谈论着大婚当日,那场奇怪的刺杀,庆幸有惊无险,刺客被诛,一切安然无恙。 更是谈论着大婚第二日,大将军府突起的大火,也好在及时发现,又及时扑灭,没人伤亡。 可谁也不知道,在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涌动的暗流。 更是不知,那去寺庙祈福的楚少夫人,正谋划着一场大戏,而真正的楚少夫人,如今亦是正被许多人寻找着。 距离顺天府百里之外,一个小村落里,几户人家零星的坐落在山坳里,炊烟寥寥,依稀可以闻得见些许饭菜的香味儿。 一个茅草屋内。 床上,女子静静的躺着,睁着眼,头上缠绕着的白色纱布上,额上的伤口还渗透着血迹。 “阿娘,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摔傻了?刚才……刚才,我们问她什么,她什么都不回答,会不会和大牛一样……” 一墙之隔的门外,男人粗犷的声音,带着焦急,可那说话的语气,却如一个几岁孩童一般。 大牛…… 年玉顺着那声音看过去,正好透过打开的窗户,看见那高大健壮的男人,此刻,那男人正围着火炉旁熬着药的妇人打转。 那男人刚说到此,妇人便一眼看向那男人,似乎有些不悦。 “和你一样怎么了?你是这世上最纯真善良的孩子,以后不许轻视自己。”妇人冷冷的打断男人的话,眼中的不悦亦是掩盖不住心里的柔和与疼爱。 寻常时候,听见阿娘这般说,大牛会分外开心。 可这一次,他却是耷拉着脑袋,一双眉紧紧的皱着,“大牛……担心她,大牛不想她和我一样……” 毫不掩饰的心迹流露,年玉听着,不由微微皱眉。 担心她…… 妇人看着男人,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你放心,她确实是摔到了脑袋,脑袋里有些淤血罢了,待淤血清除,就不会有什么大碍。卡Kа酷Ku尐裞網” “当真?”男人先一刻还阴着的脸上,瞬间笑容绽放开来,明明黝黑的皮肤,和阳光灿烂半点儿也沾不上关系,可那笑容绽开的一刹,仿佛整个天都更亮了一些。 可仅是一瞬,男人的脸又沉了下去,“可为何刚刚,我们问她什么,她都不知道,甚至连名字也……” 男人如此说着,妇人也是皱了眉。 “兴许,是忘记了。”妇人淡淡开口,说话之间,眸光微敛,那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年玉听着那母子二人的谈话,想着刚才她醒来之时,那对母子接连的问题。 忘记了吗? 不,她只是觉得奇怪,更是不敢作答。 记忆里,栖梧宫里,百兽的尸体堆积成山,耳边,奏响的唢呐鞭炮,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整个皇宫是怎样喜庆的在庆祝着赵焱和年依兰的大婚。 她一寸一寸的想要爬出去,可身上的伤,“裂心”透支的体力,已经让她成为强弩之末。 赵焱…… 七十二条罪状的冷酷残忍,在年玉的脑中回荡,那仇恨充斥着她的心,一分一分的吞噬,刻进了她的灵魂。 可是…… 她记得,那样的情况之下,自己明明是已经死了,可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摔到了脑袋? 她如何摔了脑袋? 年玉思绪着,突然,脑袋一阵刺痛,本能的,年玉痛呼出声。 这一声痛呼,传出房外。 几乎是在那痛呼声落下的一刹,便听见砰的一声,那男人进了屋子,看到年玉,立马匆匆跑了过来,那形容之间的关切,丝毫掩饰不住。 “你怎么了?阿娘,你快来看看……她痛……” 大牛看着年玉,慌乱无措之下,只能向门外的妇人求救。 仅是半会儿,妇人就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碗,碗里散发的药味儿,入了年玉的鼻,当下,她就知道,那药里有什么成分。 最强烈的几味,都是活血化瘀的良药,山里亦是随处可寻。 想到刚才妇人说的话,脑袋里有淤血…… “姑娘,把药喝了吧,想不起来,就暂时不要想。”妇人开口,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年玉。 年玉回神,刚才那一阵之后,疼痛似乎有所缓和。 看向床前的一对母子,年玉微微坐起了身体,她知道,对于自己此刻所有的一切,她都需要弄清楚,而眼前这对母子,是最好的消息来源。 “谢……谢谢。”年玉接过药碗。 对于药,她分毫也不陌生,倒是这苦味儿,让她觉得莫名的安稳,一口将药喝下,自始至终,那对母子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将药碗还给妇人,年玉才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可否告诉我,这是哪里?我又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这是永宁村。”妇人开口,只是这一个回答,仿佛是不愿和年玉说太多,拿着药碗,便朝屋外走去。 年玉看着她的背影,眉峰微皱。 永宁村? 她的记忆里,从来不曾来过什么永宁村! 为何…… “是我,是我打猎的时候,看到了你,你就躺在地上,我就把你背了回来。”那叫做大牛的男人,满脸欣喜的道,像一个邀功的孩子,可瞬间,眉峰微皱之间,又溢满了担心与后怕,“那山里野兽可多了,幸亏我经过了那里,不然……” 大牛似想到什么让人恐惧的事,那张脸竟是皱在了一起,“前年,翠花进了山里,最后连人都找不到了,他们都说,翠花是被野兽吃了……” 男人说着,面上有伤心流露。 年玉的脑中回荡着他说的话,却是越发的摸不着头脑。 山里? 她躺在这附近的山里? 她曾征战沙场,确实无数次躺在战场上,可这几年,她腿伤了之后,许多年,没有带兵打仗,况且,她不是已经死在了栖梧宫里了吗? 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第七百六十三章会保护她 一切,似乎来得太过奇怪。 刚才的疑问,乃至是更多的疑惑,再一次在脑海里盘旋,那纠缠,让年玉的头又隐隐生疼,这疼不似刚才来得那般猛烈骤然。 年玉皱着眉,却是隐忍着。 不知为何,她竟是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脑袋里,许多东西,仿佛是被人掏空了一般,留下的,似乎并不完整。 猛然,一张俊美的脸庞,在她脑海闪过。 那是谁? 一眼的冲击,年玉的心里,便有惊艳。 她想看得更清楚些,可仅仅是那一瞬,那张脸便在她的脑海里消失不见。 那张脸……惊鸿的一瞥,太过完美无瑕。 她确定,她从来没曾见到过,可为何……刚才那一刹,甚至是连此刻,她的心里,亦是因着那张脸,砰砰的跳动,加快了速度。 这份怪异,让她更加摸不着头脑。 那人到底是谁? 年玉极力的想要再想,可却是没有丝毫的头绪,脑中,亦是越发的混乱。 “不过你放心,大牛会保护你。” 没有察觉到年玉的异常,面前这个叫做大牛的男人径自说着。 这声音,拉回年玉的思绪。 看着这个将自己救回来的人,年玉的眉,皱得更紧了些,猛然想起刚才那妇人说的话,理智如她,亦是明白,自己撞了脑袋,就算是硬想,只能突增痛苦,最终也无济于事。 所以,年玉挥开思绪,认真的打量着床前这个男人。 这男人,一身粗布衣裳,胸前敞着,隐约可见的壮硕,一张脸,再是寻常不过,可那双眼,却是分外的迷人。 看他的模样,已经是二十以上,但那眼里灼灼闪烁的纯真,却不似这个年岁的人会有的。 想到刚才那妇人说的话…… 他是这世上最单纯善良的孩子…… 年玉扯了扯嘴角,她相信,那并非是一个母亲看自家孩子的眼光。卡Kа酷Ku尐裞網 眼前的整个人,那眼里的澄澈,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谢谢你。” 许是那脸上的笑容,让她在经历了八年征战,经历了赵焱和年依兰狠心毒辣的算计,经历了那十五日的血腥厮杀之后,看到了最柔软最美好的东西,年玉下意识的开口。 虽然她还不清楚此刻自己是怎样的处境,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可这一瞬的安稳,一瞬心中的平静,整个人好似彻底的放空了一般,那片刻的轻松,让人沉醉。 仿佛终于看到年玉脸上,有了除了痛苦之外的表情,那纯澈的眼里,笑容绽放得更是大了些。 “不谢不谢,大牛很厉害,不怕野兽,能保护好你。”男人眼里有光,那灿烂,分外耀眼。 年玉看着,躺在床上,莫名有些恍惚。 而此刻,距离这个地方百里之外的顺天府,几方人马早已悄然出了城,寻找着失踪的年玉。 同样的时间,一大早从将军府出来的“楚少夫人”祈福的马车,下午的时候便到了天灵寺。卡Kа酷Ku尐裞網 对于这突然到访的“楚少夫人”,整个寺庙,都是诧异,毕竟,比起女娲庙,以及顺天府近郊的几个寺庙,这天灵寺,着实是太远了些,况且,不远处的这一带,并不太平,楚少夫人竟然会选择来这里祈福…… 可诧异归诧异,楚少夫人的到来,无疑是让这寺庙蓬荜生辉的。 大将军府的马车刚到了山脚,有机灵的小和尚瞧见了,便先一步回了寺庙通报,得知消息,主持甚至无暇去追究其中的真假,酒立即亲自等在寺庙门口相迎。 一番迎接,再是热络不过,待将楚少夫人安置在厢房歇下,主持便吩咐寺中僧侣,密切留意寺庙安危的同时,亦是准备着明日的祈福仪式。 许是一路的舟车劳顿,太过疲累,楚少夫人进了厢房,便一直歇着,没再出来。 甚至连贴身丫鬟秋笛,都遣散出了房间,仿佛不愿让人打扰。 房间外,几个丫鬟家丁候着,整个寺庙,都因着这楚少夫人的到来,忙碌了起来,夜幕降临,有小和尚将斋菜送到房里,楚少夫人用过了晚饭,房门便又关着了。 房间里,灯火亮着。 可不知何时,房间里的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天灵寺后山,一个身影,在夜色的掩盖之下,小心翼翼的徐徐而行,那人下了山,谁也不知道,那人的目的地是哪里。 另外一座山,和天灵寺所在的山,不过几里之隔。 去往天灵寺,必然要从这座山脚经过。 这附近,乃至是顺天府经常往这边行走的商旅,都是知道这山上有山贼,每次经过,必然遭劫,可纵是如此,这必经之道,却也没办法。 此刻,那寨子里,亦是通火通明。 大厅的堂上,清一色的男人,个个凶神恶煞,浑身散发的戾气,寻常人看着,都会禁不住心生惧意。 “他妈的,早知道那马车上坐着的是楚少夫人,刚才就该把那辆马车给劫了。” 堂上许久的沉寂之中,突然,一人开口,那人粗鲁的淬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神色之间有些不满,忍了一忍,终于还是开口,“大哥,那楚少夫人和枢密使大人刚成亲,新婚燕尔,若是绑了她,想要多少赎金,大将军府会不给?” 可偏偏,今日那一行人经过的时候,老大却是因着那马车上大将军府的标志,被吓得不敢动手。 想着,男人又禁不住暗自心中腹诽,当真是个怂包! “你懂个屁。” 那汉子话刚落,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便一眼瞪了过去,“你也说了,那是大将军府,楚少夫人和枢密使大人刚成亲,你觉得我们若是绑了楚少夫人,你会有命活?” 这话,堂上的众人听着,眸中方才被激起的不甘,瞬间消弭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大当家说的不错,他们在这里山上,平日里,劫一些路过的商旅,已经能够度日。 虽然那楚少夫人是个肥羊,可无论是枢密使大人,还是大将军府,他们都是惹不起的。 所以,他们纵然是赌,也是不敢赌的。 可刚才那男人,却依旧心有不甘,“大哥……” 第七百六十四章找上门的女人 “老二,不要再说了!收起你那些心思,这事情由不得你胡来,大将军府和枢密使大人,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大当家倏然拔高了语调,冷声打断那男人的话,语气再是凌厉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仅是顿了一顿,目光扫了一眼堂上在场的人,最后停在二当家的身上,随即,继续朗声吩咐道,“这几日,咱们寨子里所有的人,都给我安分些,最好连山都不要下,所有的人,休养生息,待那楚少夫人祈福结束回去了,咱们再下山。” “大哥……” 那男人又想说什么,可刚要开口,大当家眸子一凛,赫然起身,“都散了吧。” 丢下这一句话,那大当家便出了大厅。 待大当家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堂上的人,片刻面面相觑之后,许多人陆续散去,都知道,这寨子里,无论是大小事情,都是大当家说了算。 如今,大当家决断已出,这事情,已经是铁板钉钉。 大部分人离开之后,那二当家却依旧站在原地,还有几个平日里和二当家走得亲近的人,都是看着二当家阴沉的脸色,神色各异。卡Kа酷Ku尐裞網 他们都知道,二当家对大当家早有不满,今日这事意见相左,二当家的心里,怕是更加不舒坦。 “二当家……”其中一人上前,小心翼翼的开口,似乎是在试探着二当家的怒火。 刚唤出声,那二当家便一声冷哼,“妈的,这么好一桩买卖,小心谋划一下,得了手,那财富怕都能让我们全寨下半辈子吃喝不愁,堂堂一寨之主,怕着怕那,实在是憋屈得很,当真是没用的东西。” 这堂上,便只有几个心腹,二当家也没了顾忌。 “二当家您息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才是老大……” 那人本是安慰,可刚说到此,却意识到什么,那一刹,二当家亦是一眼看了过来,凌厉的眼神,那脸色更是越发的阴沉骇人,当下,那人心中咯噔一下,正要认错求饶,门外,另外传来的声音,却是救了他一遭。 “二当家,您在啊,正好,这人小的先交给二当家,小的这就去请大当家。卡Kа酷Ku尐裞網” 门外的声音,入了厅里几人的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齐齐顺着那声音看了过去,那开口之人,他们都认得,正是这寨子里守寨门的。 就在他话落的同时,门外夜色中,一个人影便走了进来。 那人一身黑色的斗篷,从头到脚,全部都被那斗篷遮得严严实实,那人低垂着头,一眼看过去,看不清脸,可纵然是如此,众人看那身形,却能断定,那是一个女子。 女子…… 二当家眸子一眯。 这么大晚上的,哪里来这么一个女子? 顿时,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等等。” 二当家开口,叫住了正要离开,去请大当家的那人。 那人顿住脚步,看向二当家,小心翼翼的道,“二当家有何吩咐?” 那二当家眉峰一挑,状似不经意的打量了一眼那黑影的身影,淡淡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一愣,回过神来,忙道,“回二当家的话,是这样的,刚才这个人到了寨子门口,说是要找这里的老大,有要事商议,属下看她是个女子,该起不了什么风浪,所以就将她带了进来,二当家,属下这就去请大当家前来。” “请什么请?”二当家一声轻斥,目光瞪着那人,语气隐约含着怒意,“大哥才让人散了,这个时候,该是歇下了,你现在去打扰他,是不要命了吗?” 那人身体一颤,忙的摇头,“小的该死,小的无心打扰大当家歇息,可这……” “行行行,你下去吧,好好守着你的寨门,这女人,我先让人将她安置下来,明天一早,才交给大哥也不迟。”没待他说完,二当家便开口,再次打断他的话,那语气,不耐烦之中,亦是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这……”怕是不妥吧! 可那人刚说出一个字,二当家凌厉的视线便再次看了过来,当下,心中一个寒颤,目光闪了闪,不敢再多说什么,忙低垂着头,“小的遵命,那这人……就有劳二当家了。” 说着,他更是看了一眼那女子。 平日里,倒没听闻二当家好女色,想来,该是不会出什么差错吧,再说……这女人,能大着胆子到山贼窝里,找山贼头子商议要事,怕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那人如是想着,很快便离开了大厅。 厅里,只剩下二当家,以及几个心腹,还有刚来的那个女子。 几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那女人的身上,二当家许久没有说话,倒是其中一人,就算是在那黑色斗篷的遮掩之下,亦是能想象得出这女人婀娜的身子,当下,那眼神里便冒了绿光,更是忍不住上前。 “呵呵……二当家,让小的带这女人去安置下来吧。”那人开口,虽是说着安置,可单是看那眼神,听那说话的语气,都知道他订没安什么好心。 赵映雪斗篷遮掩之下的脸上,眉皱了起来。 “滚。” 赵映雪正是嫌恶之时,二当家一声凌厉的厉喝,下一瞬,那二当家的就赫然上前,抓了赵映雪的手腕儿,拖着她,就往门外走。 那力道,让赵映雪无法招架,可那一刹,赵映雪却也是没有反抗的打算。 很快,二人消失在了门外的夜色里,大厅里的几人看着,对视一眼,刚才那请命要带女人去安置的男人,眼里明显有失落。 旁人看在眼里,禁不住笑道,“你心里那点儿花花肠子,以为二当家看不出来吗?安置,你是要将她安置到你的身下吧,哈哈……” “笑什么笑?要不是二当家……”那人皱眉,一眼瞪了回去,可想到什么,眉皱得更紧了,“二当家看上那女人了吗?可二当家平日里,就算是掳到女人,也不见如此急色的模样啊……” “你懂个屁。” 几人互相吵闹着,而那二当家一路拉着赵映雪,脚步匆匆,往一个方向走去,一刻也没停下…… 第七百六十五章要谁的命? “我要找的是在这山寨里能够做得了主的人。”突然,女人的声音响起。 夜色里,那声音轻轻淡淡,但语气中的平静,却是让匆忙走在前面的男人身体一怔。 微微顿住脚步,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黑暗之中,更是看不清她的脸,可她身上的这份平静,却是让二当家挑眉,“正好,我就是能做主的人。” 这话,男人说的坚定,似乎想到什么,憋了一肚子的气隐约冒了出来。 赵映雪将那情绪听在耳里,斗篷底下,那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 仅是那片刻的停留,二当家便抓着赵映雪继续往前,不多久,就到了一个院子,那院子不大,可相对独立,赵映雪知道,这个二当家,在这山寨里,该也有些分量。 思绪之间,赵映雪便被男人推了门,那匆忙的模样,让人看着禁不住遐想连篇,可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二当家却是松开了女人的手,第一时间点亮了房间的烛火。 瞬间,整个房间,灯光大亮。 赵映雪站在门口,看着那男人转身,他灼灼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仿佛是想将她看清。卡Kа酷Ku尐裞網 可纵是如此,那斗篷的遮盖之下,却只是露出了半张脸,二当家皱眉,突然大步上前,到了赵映雪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二人相对而立,突然,男人的手扬起,抓住斗篷的边缘,用力一甩。 下一瞬,女人的脸,就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那张脸……男人看着,微微一怔,眼底一抹惊艳。 这反应,落入赵映雪的眼里,若是以前,她的心里或许还会有些醋意,因为她知道,人们眼中的这些反应,一切都是因为年玉的脸。 可想到如今年玉就算是活着,也只能生在黑暗之中,永远也见不到光,心中的痛快就盖过了一切,全然将这些赞美,当成了她自己的。 而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赵映雪敛眉,嘴角微扬,心中更是有些热血沸腾起来。 “呵,你竟然不怕!” 赵映雪思绪之间,二当家已经回过神来。 瞧见她浅扬的嘴角,心中有些诧异,更是对这个女人多了几分好奇。 再一次细细打量着她,这一次,是从头到脚,渐渐的,那神色间更添了些许兴致,“也对,能在夜里,只身来这山寨,应该不是什么寻常之人,说吧,你说有要事商议,是什么要事!” 二当家说着,转身走到房间里的椅子上坐下,就着身旁桌子上的酒壶与酒碗,倒了一碗,仰头一口饮尽,那酒顺着嘴角流下,说不出的粗鄙无束,自始至终,男人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房间里的女人身上移开。 赵映雪也是回神,承受着他的目光。 方才,在大厅里,她便一直暗中观察着整个人。 这个人,骨子里透着的野心与*,逃不过她的双眼,而自己的计划,正是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所以,从大厅出来,她一路任他拉着,毫不反抗。 不过…… “我这事,可是真真正正的大事,二当家确定,你能消受得起?你终归不是这里的老大,可又做得了决定?莫不要搞砸了才好!”赵映雪敛眉,嘴角轻笑。 那言语之间的低视,瞬间让二当家变了脸色,砰的一声,手中的酒碗重重的打在桌子上。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吗?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尊重他,早就……” 二当家心中刚才的愤怒似被挑起,可刚说到此,意识到什么,倏然打住了话端,看那女子,眉宇之间似乎了然的神色,瞬间,二当家眉峰亦是皱得更深了些。 “哼,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二当家一声冷哼,说话之间,又倒了一碗酒喝下。 赵映雪嘴角浅浅的笑着,倒也没了避讳,“我有一笔买卖,想和你合作,如果事情能成,我保证你得到的金银财宝,这辈子都享用不尽。” 金银财宝…… 这几个字,果然让那二当家眼睛一亮。 赵映雪看在眼里,继续道,“不知是否有缘,最终能不能和二当家做成这门买卖了。” 二当家看着眼前的人,也是一声轻笑,“和山贼做买卖,想来不是什么见的光的事了,说吧,要谁的命?” 这些事情,他见得多了去了。 只怕,今日这个女人想要的命,应该不是一个等闲之辈的命。 二当家眸子眯了眯,心中已经在盘算着,要多少银子才好。 思绪之间,赵映雪却是开口,“我不要谁的命。” 二当家一怔,猛然拉回思绪,看着赵映雪的眼也是一紧,不要谁的命…… 那她口中所说的一辈子享用不尽的金银财宝…… 二当心中竟是有些愤怒,这个女人,是耍他的吗? 怒火骤然而上,可仅是一瞬,二当家想到什么,看女人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寻。 赵映雪却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径自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正是在二当家的对面,坐下的一刹,赵映雪就抬眼,对上了男人的视线,“我要你帮我劫持一个人。” “谁?”二当家眸子一眯,忙不迭的开口问道。 “我!”赵映雪嘴角微扬。 话落,果然瞧见那二当家眼里一愣之后,难掩震惊。 仿佛是不相信自己方才所听到的一般,二当家的身体明显往前倾了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二当家,你没有听错,我带来的买卖,就是你劫持我!”赵映雪再次开口,这一次,眸中的颜色,除了坚定,更似有什么光亮在闪烁着。 可那二当家,就算是再听了一遍,确定刚才所听无误,也依旧是震惊。 那张脸上,很快闪过无数的情绪。 劫持她? 自己上门要求劫持她自己,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可是…… 男人紧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人。 终于,片刻,二当家的眼里稍微镇定了下来。 “你是谁?我又如何劫持你?”二当家深吸了一口气,比起方才,整个人更是紧绷严肃了许多。 这似乎问到了关键。 赵映雪眉峰一挑,眸中的笑意更是多了几分深意…… 第七百六十六章非分之想 “后天一早,对面山上的天灵寺里,会出来一行人回顺天府,正好要从这山脚经过,那是你们的地盘,我想,对于你们来说,应该很容易得手才是,而我,就坐在那辆马车里。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不紧不慢的说着,对于这个计划,她已经想得再是周详不过,此刻,甚至连执行者,亦是让她十分的满意。 赵映雪心中期待,这计划之后,迎接她的,会是更加美好的人生。 天灵寺……顺天府…… 这些字眼,分外刺耳。 二当家不笨,瞬间联想到什么,脑袋迅速的转动着,眉峰越发的紧了些,看眼前女人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异样。 “你……是楚少夫人?”二当家开口,心中一个猜测,可那语气依旧有些不确定。 “正是。” 赵映雪挑眉,两个字,异常坚定。 楚少夫人…… 她是越来越喜欢这个称谓了。 话落,恍惚是受到了惊吓,二当家赫然起身,目光慌乱之间,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女人,甚至有些不敢再看她。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少夫人…… 枢密使新娶的妻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身份的她,竟是趁着黑夜,只身来了山寨,而她的目的…… 二当家咽了一下口水,目光闪烁着,努力稳定着心神。 终于,心里的震惊稍微平息了些,二当家才再次看着眼前的人,神色间,更是严肃了许多。 “劫持之后呢?”二当家对上赵映雪的眼。 他知道,这个楚少夫人如此的大费周章,让他劫持她,只怕并非仅仅是“劫持”那么简单而已。 她必然有她非常重要的目的,才至于她如此犯险! 对于他反应的迅速,赵映雪满意的挑眉,劫持之后…… 想到自己的计划,赵映雪嘴角,那抹笑意之间,隐约夹杂了几分诡谲,“劫持之后……呵,很简单,你只需要修书一封,送到大将军府,交到枢密使大人的手上,要求你的赎金即可。” 简单…… 二当家皱眉,当真这么简单吗? 她倒是说得轻巧! 二当家皱了皱眉,想到什么,眸光微敛,沉吟半响,才缓缓开口,“楚少夫人,这事情,您说着简单,可真真的,怕是不简单啊。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敛眉,对于他如此的说辞,究竟是什么目的,她再是清楚不过。 二当家仅是顿了一顿,那眉更是皱得紧了些,看着她,继续道,“且不说大将军府的势力,单单是枢密使大人,我们也是惹不起的,他的手上,可是掌控着整个禁卫军,还有神策营,这事情若是有个差池,枢密使大人一怒之下,我们赔上的可能就是整个山寨的性命。” “所以,除了枢密使大人给你的那一部分赎金之外,我会另外给你们一笔佣金。”赵映雪淡淡开口,如何不明白这二当家的意思。 果然,二当家眼睛一亮,“多少?” “这个数。”赵映雪对上对面男人的眼,似笑非笑,伸手比了一个数字。 二当家看着,却是皱眉,“一万两?” 这对于寻常人家,这确实算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可这一次,冒这么大的险…… 这楚少夫人,怕是在打发叫花子吧! “一万两黄金!” 二当家正是不悦之间,刚要发难,赵映雪的声音,便再次在房间里缓缓响起。卡Kа酷Ku尐裞網 说出的话,让二当家心中一颤。 一万两黄金? 瞬间,那眼里的*便被激了起来,甚至连身体,似乎都因着激动,隐隐颤抖了起来。 “成交!” 二当家忙不迭的道,似害怕这女人反了悔。 一万两黄金…… 单单是这一笔钱,就足够他挥霍无度一辈子,享用不尽了。 更何况,还有大将军府的赎金,不是吗? 二当家脑中思绪着,他的心中本就有意要劫持大将军府的马车,大干一票,如今,一切正合了他的意,不止如此,还平白多了这样一笔横财。 这当真是老天爷都在暗示着他,这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可是…… 猛然,二当家想起刚才在大厅里,大当家对他的斥责与压制,当下,眸中一抹厉色一闪而过。 “二当家,如此,我们之间这桩买卖,可是成了?” 正此时,赵映雪突然开口,二当家收回神思,对上女人满含笑意的双眸,语气分外的坚定,“成了。” “好,既然如此,后天,就要有劳二当家了,不过……”赵映雪说着,似想到什么,突然眉峰一皱。 这一声“不过”让二当家脸色微变,隐隐之间,那眼里流露出了些微担心 ,可随即,赵映雪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说,我的模样,美吗?” 赵映雪看着对面的男人,那语气,说不出的怪异。 二当家更是神色一怔,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会有如此的一问。 美吗? 自然是美,这是毋庸置疑的。 不仅美,这张脸,更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一张脸,无人能出其右。 可是…… 这楚少夫人……单单是这个身份,就算此刻身处他的地盘儿,他也不能小觑了她,心中依然有敬畏。 生怕自己的回答有个丝毫差错,都保不齐这楚少夫人会有怎样的反应。 “怎么?你是怕?” 许是这男人许久没有回答,赵映雪有些不悦,那不悦,隐隐从声音里,亦是透了出来。 二当家心里一颤,忙道,“美,楚少夫人美若天仙,是世间少有的绝色。” 世间少有的绝色…… 赵映雪挑眉,嘴角亦是有一抹笑意浅浅的扬了起来,对于这个男人的夸赞,似乎没有怎么入心,此刻,她更在意的,是别的东西。 想到自己的目的,赵映雪继续道,“如此,有人觊觎我的身体,亦是说得过去了?” 觊觎她的身体…… 二当家看了赵映雪一眼,仅是一瞬,又下意识的别开视线,似乎是不敢再看她。 更是急切的道,“楚少夫人,我爱财,这一点是不错,可也知道事情轻重,如何也不敢对楚少夫人有任何非分之想。” 那可是枢密使大人的妻子,他怎么敢…… 就算是老天借他个色胆,也不敢做出如此的事情来。 第七百六十七章毁她清白 可是…… “如果,我们的买卖里,你必须要对我有非分之想呢?” 二当家的话刚落,赵映雪便紧接着道,语气强硬,仿佛对他如此的“守规矩”有些不悦。卡Kа酷Ku尐裞網 当下,二当家下意识的抬眼,正好对上了赵映雪那含笑的双眸,脑中不断的回荡着她刚才所说的话。 必须要对她有非分之想…… 这言下之意…… 二当家目光闪了闪,他是山贼,专干杀人越货的买卖,在做山贼之前,也是什么坏事都做,骨子里本就是个无赖泼皮,可此刻,面对着这个楚少夫人,他竟是有些心怯。 竟是破天方的朝着面前的女人一拜,“恕我愚钝,不太明白楚少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太明白……呵,想来还是有些明白的,既然如此,那我就说得更明白一些,那一万两黄金,可不仅仅是劫持而已,我要有人觊觎我的身体,我要有人毁我清白!” 赵映雪一字一句,说着这些话的时候,那眼里的笑容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凌厉。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这话,二当家听着,却依旧如惊雷在头上炸开。 毁她清白…… 主动找上门来,让他劫持她,就已经让他大开了眼界,而这楚少夫人……此刻更是让他的震惊久久无法平息下来。 可他却是知道,这楚少夫人,所说的这一切,所做的这一切,都并非是开玩笑。 二当家暗自咽了一下口水,眸光微敛,此刻,倒禁不住重新审视这一笔买卖。 他虽在这山寨里,可对于顺天府有些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 听说,枢密使大人曾和沐王赵逸争抢年家二小姐,甚至为了她受了重伤,差点儿醒不来,想来,这楚少夫人是深得枢密使大人喜欢的,他若是当真毁了她的清白,那他项上的这颗脑袋,只怕当真是不想要了。 “楚少夫人……” “别急着拒绝。” 二当家刚要开口,赵映雪却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打断了他的话。 二当家微微一愣,对上对面女人的眼,很快,女人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我告诉你,一切,你都不需要担心,这事情最后的结果,你不仅不会丢命,反倒是在后半生可以过得逍遥自在,我要的,只是被枢密使大人亲眼看见,有人毁我清白,那人是不是你,并不重要,况且,我也不会容忍这些粗鄙的人,当真对我做出什么事情来。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仿佛一切成竹在胸,话到最后,眸光一紧,眼底一抹嫌恶凝聚。 二当家听着,神色间,渐渐有所舒展。 他隐约知道,这个楚少夫人,只怕每一丝每一毫,都做好了算计,如此,只要他跟着她的计划走,就成了吗? 二当家敛眉,她说,毁她清白的人,是不是他都不重要,那么…… “还请楚少夫人示下!”二当家亦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多多听这女人的,兴许能确保万无一失。 赵映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似想到什么,嘴角微扬,“刚才在大厅里,那个向你请命,说要带我去安置下来的人,倒是一脸的色相。” 赵映雪一声轻笑。 这意思,已然是再明白不过。 二当家眸光微怔,脑中浮现出那人的身影。 她说的是银春! 楚少夫人,选中了他吗? 这人为人胆小,但色胆包天! 敛眉,二当家不得不承认,对于这件事,他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房间里,片刻沉静。 二当家的心中,亦是在盘算着什么。 半响,男人终于再次开口,“楚少夫人,如此的话,这次就算是事情成功了,这寨子,怕也保不住了,一万两黄金……” “呵,二当家难道还有悯人之心吗?”赵映雪一声轻笑,眉宇之间,丝毫也没有掩饰她的讽刺,“一万两黄金,你要分给这寨子上的每一个人也好,你自己一人独吞了也罢,我是管不了,不过,我若是你,有这么大一笔钱财在手,这寨子的命运如何,何必费那么多心思!” 赵映雪说着,目光一瞬也没有从那二当家的脸上移开,将他一分一毫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瞧见他眸中闪烁的热血,赵映雪嘴角扬起的笑意越发大了些。 “况且,这山寨终归不是你说了算啊!你说是不是?二当家!”赵映雪意有所指,不着痕迹的加了最后一把火。 虽然只是这一会儿的相交,她亦是看得出,这个二当家心中对大当家的不满和憋屈。 如此,她自是要好好的利用一番。 果然,那二当家眸子一凛,倏然紧握了拳头,浑身散发的狠,饶是她看着,也不由多了几分兴致。 “好,就按楚少夫人的要求来,我会安排好,后天,劫持你的马车,可事成之后,楚少夫人可要记得,说好的一万两黄金,绝对不能食言,一分一毫也不能少,不然……” 二当家对上赵映雪的眼,心里已经在计划着,事成之后的逃之夭夭,至于那枢密使大人的怒火,最终,也有人帮他顶着。 大当家…… 呵! 二当家心中一声轻笑,不屑之间,狠辣隐现。 此刻,他的威胁,赵映雪听在耳里,也是微微一笑。 “你放心,我不会笨到对你食言而肥,毕竟,经过了这个事情,我便有把柄在你的手上,对你,我只会避而远之,但你也要听好,事成之后,拿着钱财,远走高飞,不要让我再看见,或者是听见什么,不然……” 赵映雪亦是威胁。 虽然是笑着的,可那气势,甚至比二当家,还要凌厉骇人。 那气势之下,二当家心中一颤,深吸了一口气,“楚少夫人请放心,到时候,我一定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如这世上没有我这个人存在!” “好,很好。”赵映雪满意的点头,那笑意,复又恢复了温和,“如此,便也没有什么了,事情既然已经谈妥了,我也该告辞了。” 赵映雪说着,站起了身体。 告辞? 她要连夜离开吗? 这么晚了…… 可转念一想,此刻的“楚少夫人”该在天灵寺的厢房里待着,若是被人发现她不在,只怕…… 第七百六十八章楚少夫人是假的 那后果,只怕他们心中都清楚,更是不愿瞧见那后果发生。卡Kа酷Ku尐裞網 二当家敛眉,倒也没有多留,“如此,我现在就送楚少夫人下山!” 对于这个大客户,二当家亦是不敢怠慢。 赵映雪看了他一眼,眸光里有笑意漾开,没有拒绝,有这个二当家相送,至少,在出寨门这件事情上,会有更多的便利。 二人从山寨的另外一个门,出了寨子,一直到了山脚下,赵映雪才让二当家停下了脚步,自己一个人往天灵寺那边走去。 看着那身影消失在了黑夜里,二当家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再一次审视着今日这一桩“买卖”,他的脸上,似风云变幻,心中亦是隐隐盘算着什么,到最后,那男人的眼里,似乎更坚定了什么,神色越发坚毅。 后天…… 这买卖,他一定要好好做! 而之后…… 二当家握紧了拳头,转身,看向那山上,依稀可以看得见寨子里的灯火。卡Kа酷Ku尐裞網 闭上眼,一切所思都被掩盖,再次睁眼之时,那眸中,有狠辣与冷血一闪而过。 寨子的命运如何,与他何干?! 男人冷哼了一声,大步朝着寨子走去。 这黑夜,仿佛是滋养阴谋最好的屏障。 而在顺天府里,同样的黑夜之中,回大将军府的必经之路上,此刻,街道空旷寂静,没有行人,整个顺天府,似都在沉寂之中。 可是路旁,一个身影悄然隐没在夜色里,时不时的望向某个地方,仿佛是在等着什么。 终于,远远的,似乎有马蹄声传来,一下一下,仿佛踏在人的心里。 那人一怔,神色间,越发慌乱了些,目光闪了闪,似豁出去了一般,大步往前,似乎想要更加清楚的确定什么。 那马蹄声越来越近,直到更加近了些,依稀可以瞧见那马上的身形轮廓,似乎当真是她要等的人。 当下,那人一咬牙,定定的站在了街道的中间。 那一骑骏马,越发的近了,那站在街道中间的人,亦是浑身颤抖着。 她紧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她知道,她这是拿命在赌,若稍有不慎,自己或许今日就要死在马蹄之下,可除了这个办法,她却是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她无法进入大将军府,甚至不敢靠近那座府邸。 她清楚,赵焱亦是在寻找年玉的踪迹,这样的时候,他必定是派了人看着大将军府的一举一动,所以,她若出现在大将军府的可疑范围之内,事情还没开始,怕就要结束了。 如此,她只能在这里等。 此刻,她便也只能寄希望于枢密使大人的身手,能够轻松的避开她。 果然,骏马之上,银色面具的男人,隐约瞧见那夜色里的身影,就在身下的马快要靠近那人之时,楚倾眸子一凛,电光火石之间,勒住缰绳。 南宫叶紧闭着眼,空气中,伴随着马蹄声歇下,一声凌厉的嘶鸣,响彻夜空。 可纵然是如此,南宫叶也吓得一个踉跄,重重的坐在地上。 南宫叶一声痛呼,忙的睁眼,看着骏马上的人,似乎那一下制住了马之后,正要打算绕着她经过,如此的情形,南宫叶瞬间急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枢密使大人请留步。”南宫叶匆忙的起身,急切开口。 那声音,入了楚倾的耳。 夜色里,他依稀认得出这女人是谁。 “骊王妃有何事?”楚倾勒着缰绳,语气轻轻淡淡。 面具下的眉微微皱着,他亦是隐约看得出,这人故意拦马,定不寻常。 南宫叶想到自己得知的消息,以及此行的目的,便也没有避讳,忙道,“枢密使大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大人,是关于楚少夫人的!” 楚少夫人…… 楚倾眸子一紧,倏然转过视线,看着站在地上的南宫叶,“我夫人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劳烦骊王妃如此不顾安危?!”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楚倾的语气,比起方才深沉了些。 今日,他奔波在外,在旁人看来是有公务在身,可实际上,他亦是在暗中寻找着玉儿。 程笙派出去的人,几乎已经找遍了整个顺天府,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踪迹。 玉儿…… 此刻,她在什么地方? 心中的担忧不断冒了出来,连带着心亦是跟着微微抽痛。 无数次,他想追去天灵寺,找那个女人问清楚,到底将玉儿怎么了,可理智却是告诉他,依然不能打草惊蛇。 “枢密使大人可知道,您如今的夫人,并非是真正的年玉?”南宫叶望着骏马上的男人,并不知他心中思绪,径自说着,倒也不拐弯抹角。 话落,夜色里,那马上的男人身体一怔,竟是一个腾身,一跃下了马,倏然逼近南宫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楚倾一字一句,极力的压抑着。 关于这件事情,南宫叶知道内情吗? 南宫叶被他突如其来的凌厉气势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了一步,目光闪烁着,“我的意思……是枢密使大人你迎娶回大将军府的年玉,是假的。” “你是如何知道的!”楚倾眸子一紧,再次追问。 楚倾锐利的视线之下,南宫叶咽了一下口水,想着什么,目光闪了闪,似乎底气不足。 可片刻,终于还是对上了楚倾的视线,“我如果说了,枢密使大人,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一个要求? 楚倾眸子一眯。 南宫叶看着,差距到他微微变化的情绪,忙补充道,“枢密使大人请放心,我的要求并不会过分,不是杀人放火,违法乱纪的事,亦是不会影响到枢密使大人和年家二小姐分毫。” 楚倾皱眉,不由审视着眼前这个女人。 对于这南宫叶今日的举动,抛开其他,楚倾的心里亦是诧异的。 这个南宫家的大小姐,在这顺天府里,是出了名的娇纵跋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此刻,在他面前的人,却是给他另外一种感觉。 想到南宫家和骊王府的联姻…… 楚倾敛眉,沉声开口,“好,我答应你,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吗?” 第七百六十九章通风报信 得了楚倾的应承,南宫叶心里一喜,那欢喜更是毫不掩饰的表露在了脸上。 她知道,这枢密使大人是君子,所以,就算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口头承诺,没有任何依据,她也是相信,这个男人定会说到做到。 而作为交换…… 想到自己今日听来的,南宫叶也是丝毫不敢隐瞒。 “今日,我在骊王府的花园里,无意间听见赵焱和侍卫墨书的谈话,他们的谈话里提到了楚少夫人,不止如此,还提到了年玉,那言辞之间,似乎真正的年玉,如今失了踪迹,他们亦是在寻找。” 南宫叶望着眼前的男人,那银色面具的遮盖之下,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可是,那眼里,以及浑身散发的气势,她却也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怒气,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的滋长。 “赵焱!” 终于,那怒火似乎高涨到了临界点,楚倾一声怒喝,那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两个字,亦是几乎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这件事情,竟然和他有关吗? 想到之前玉儿和赵焱的恩怨,楚倾眸中的颜色越发的深沉了许多。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一声怒喝,南宫叶心中也不由一惊。 小心翼翼的看了楚倾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人吞下肚一般。 她知道,这枢密使大人的怒火,是冲着赵焱而来, 这枢密使大人,果然是在意年玉的! 她禁不住有些羡慕,羡慕那年玉能得如此一个男人,不过是个庶出的小姐,不是吗? 可仅是一瞬,南宫叶便挥开了脑中的思绪,继续正题。 “枢密使大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那对话听来,二小姐应该是逃过了,如此,该是没有什么大碍,可是……还希望枢密使大人早些寻找到二小姐才好,因为,赵焱已经对二小姐下了格杀令,他亲口下令,若二小姐不听话,便当场格杀!” 当场格杀…… 这几个字,几乎是在楚倾的怒火之上,又浇了一桶油。 “可恶!” 楚倾一声凌厉的低咒,此刻,更是迫不及待的想找到年玉。 大婚当日,他才说过要护她一世,可这才多久,便让她置于危险之中,而他却甚至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楚倾心里说不出的自责,终归是自己守护不力,才让那些人有机可乘。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紧握着拳头,指甲掐入皮肉,隐隐有鲜血渗透出来,可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那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空气里,被风带起,隐约有血腥味儿弥漫。 南宫叶察觉到什么,一眼看过去,心中亦是跟着一怔,目光闪了闪,禁不住惊恐的咽了一下口水,扯了扯嘴角,忙道,“枢密使大人还有要是在身,南宫叶不便再叨扰,我这里若能得到什么消息,亦是会想办法通知枢密使大人。” 说着,南宫叶礼貌的欠了欠身,转身便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她的事情已经办妥,也无需多留。 “等等……” 可刚走出几步,身后,男人却是叫住了她。 南宫叶停下脚步,心中微微一颤,有些忐忑,她摸不透那枢密使大人的心思。 可没待她等多久,男人的声音便继续传来…… “今夜之事,就当没发生过,你我并不曾相见,另外,大将军府的楚少夫人,是真真正正的楚少夫人,并没有假,骊王妃可明白?” 楚倾开口。 那声音,在黑夜里回荡,悠扬冷魅。 传入南宫叶的耳里,南宫叶微微皱眉。 脑中思索着他说的话,很快,她便反应了过来。 枢密使大人,是不希望走漏了风声吗? 明了他的意思,南宫叶忙道,“枢密使大人请放心,南宫叶知道该怎么做。” 南宫叶说着,身后,男人应了一声,突然,南宫叶似想明白了什么,下意识的转身,却是瞧见,那一袭劲装的枢密使大人,已经一跃上马,顷刻间便策马而去。 看着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南宫叶眸光微敛。 脑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这才留意到枢密使刚才反应的不寻常。 似乎…… 枢密使大人,一早就知道大将军府的那个楚少夫人,并非是真正的年玉吧! 想到此,南宫叶心中一紧,随即,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心里更是庆幸,自己这一遭是来对了。 就算没有她这一番“通风报信”,枢密使大人也会找寻年玉的踪迹。 如此看来,她倒是趁机对枢密使大人示了好,捡了个便利。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叶渐渐收回了视线,知道天色晚了,便也没有多留,匆匆朝着骊王府的方向走去。 大将军府里。 楚倾一回了府,便直接回了清雅小筑。 可他却没有回新房,而是进了书房。 不多久,程笙亦是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案桌前,枢密使大人眸中的凝重,他知道,这一日,大人的心里,没有一刻不担心着二小姐的安危,可…… 想到今日找寻的结果,程笙敛眉,“大人,少夫人吉人天相……” “天灵寺那边怎么样了?” 程笙正要安慰,楚倾的声音却是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程笙微怔,反应了一瞬,目光闪了闪,“回大人的话,今日少夫人……” 程笙再次说到“少夫人”几个字,竟是有些别扭,顿了一顿,才继续道,“她到了天灵寺,就在厢房安顿了下来,没怎么出门,晚饭的时候,露了面,之后,门又关着。” “哪里也没去?”楚倾的声音,更是冷了些。 她如此专程去天灵寺祈福,会没有什么动作吗? 果然,程笙随即又禀道,“那样子,像是什么地方也没去,可属下接到的消息,晚饭过后,她并不在厢房里。” “她去了哪里?”楚倾眸子一眯。 “派出去的人,小心跟着,是去了天灵寺旁边的一座山,大人吩咐,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我们的人,只能远远跟着,更不敢跟上山去,所以,并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但那座山上,正是山贼的老窝。” 程笙开口,眼底的颜色也是深沉。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饶是他也是吃惊的。 第七百七十章再三追问 对于那个假的楚少夫人,他亦是心中愤慨。卡Kа酷Ku尐裞網 山贼的老窝…… 楚倾面具下的眉峰,亦是皱得更紧了些。 这是她的目的吗? 去天灵寺是假,去山贼老窝才是真! 可是,她到底要做什么? 楚倾眸子眯了眯,可他却是知道,既然如此的大费周章,这个女人的意图,绝对不简单。 深吸了一口气,男人深邃的眸中,变幻的风云,激烈异常,更是许久都无法平息,房间里,一股低气压笼罩着,饶是程笙也觉得压抑至极。 终于,过了好半响,男人的眼底才渐渐恢复平静。 那一刹,楚倾的声音,亦是低低的响起…… “继续留意她的动静,我倒要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 “是,属下领命。”程笙语气坚定,再是恭敬不过。 他知道,不管那个假的少夫人到底要做什么,她的下场,迟早会很惨! 而现在…… 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还是找到真正的少夫人,确定她安然无恙,大人的心,才能安下来。卡Kа酷Ku尐裞網 程笙领了命令,没有多留,深深的看了坐在案桌前的男人一眼,转身大步出了书房。 房间里,又只剩下楚倾一人,寂静在空气里流转。 此刻,他的手中握着一直玉簪,案桌上,亦是摆着一个锦盒,锦盒里装着的,有一枚羊脂白玉的耳坠,以及一些小物件,都是他曾送给玉儿的。 得知将军府的这个女人并非玉儿之后,他便让人弄了一套假的,将这些东西替换了回来。 这是玉儿的,他甚至连碰,都无法容忍那个女人碰分毫。 “玉儿……” 楚倾摩挲着手中的玉簪,低低的呢喃。 “等着我!” 楚倾说着,眸中的坚定迅速凝聚。 突然,高大的身体在案桌前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收好了玉簪和锦盒,便又匆忙的朝着门外走去…… 楚倾正往外走的时候,清雅小筑外,一抹身影,匆匆朝这边赶了过来。 从昨夜开始,加上今天,几乎是一整天,楚湘君都在想着昨夜子冉的异常,思来想去,终究还是觉得不简单,程笙说是为了公务,可直觉却是告诉她,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是她不知道的! 子冉……有事瞒着她! 瞒着她吗? 楚湘君皱眉。 那感觉,让她的心里格外的不舒服,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上不去,亦下不来。 经过这一日,她更是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刚才听闻子冉回了大将军府,她便立即让人准备好了一碗莲子汤,亲自送来。 此刻,楚湘君的心里,是隐隐激动的。 自己等会儿若是追问,子冉会告诉她吗? 楚湘君有些不确定。 正思绪之间,刚到了清雅小筑的门口,便瞧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 “子冉……”楚湘君一怔,看他的模样,像是要出门的样子,可这么晚了…… 没有时间去想太多,楚倾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楚湘君挥开思绪,面对着楚倾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 “子冉,我让人炖了一碗莲子汤,子冉终日奔波操劳……” 楚湘君说话之间,已经转身从身后的丫鬟绿莹手中,端过了汤碗。 可那汤碗刚到了手上,楚倾的声音便响起…… “送大小姐回去休息。”楚倾开口,面具下都眉峰亦是紧皱着。 此刻,他担心着玉儿的安危与下落,无论是面对着谁,似乎都没有应付的心思。 那声音,打断了楚湘君的话,楚湘君微微一愣。 楚倾只是如此吩咐了一声,便没打算多留,径自继续朝前,楚湘君看着他的身影,昨夜,接连两次的视而不见与擦身而过,让她不愿再次被这般对待,迅速放下了汤碗,楚湘君小跑着追了上去。 一抹身影,挡在了楚倾的面前。 楚倾顿住脚步,看着眼前的人,眉峰皱得更紧了些,再次对楚湘君道,“天色晚了,快回房休息。” “子冉也知道天色晚了该休息,可为何你却是刚回了家,又要离开?”楚湘君亦是皱着眉,不悦表现在脸上。 就连她自己也没察觉,这番出口的质问,竟像极了被冷落的妻子,不甘的抗议! 没人察觉这一份怪异,楚湘君也似豁出去了一般,试探的开口,“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能发生什么事?我不过是有公务在身罢了。”楚倾看着楚湘君面容之间的担心,心中终于是柔软了些,可是,对于玉儿的事,纵然是这个妹妹,他也是不能提起。 如今的情况,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回答,无疑是无法让楚湘君满意的。 和昨日程笙一样的说辞! 楚湘君的眉皱得更深了些,面上的不悦亦是更浓,“子冉何时对湘君要如此避讳了?是不是娶了嫂子,湘君在子冉心里,真的什么也不是了。” 那种无法和他共享隐秘的失落,缠绕着楚湘君的心。 平日里端庄优雅的大家闺秀,在这个男人面前,终究是个妹妹,像个孩子。 一瞬,那眼里,竟有泪花闪烁。 楚倾见她如此的模样,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抬手,抚了抚她的头,“你这脑袋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听话,我真的有要事在身,急着要去处理,你听话,快些回房休息。” 楚倾的语气,比起方才的冷硬,柔和了许多。 而这转变,让楚湘君心中一喜,那抚着她头的手,亦是让她格外安稳,仿佛心安了许多。 还想说些什么,可男人话落,那大掌就离了她的头,楚湘君怅然若失,随即,便瞧见男人大步绕过了自己,飞身一闪,似乎当真有急事,不容丝毫耽搁。 那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楚湘君怔怔的站在那里,看着空洞的黑夜,面无表情。 刚才,子冉终究还是什么也没告诉她! 可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这么急? 此刻,楚湘君的心里,无数复杂的东西流窜着,扰得她烦躁不堪。 “小姐……”身后,一直候着的绿莹看着楚湘君失落的背影,小心翼翼的道,“天色晚了,小姐还是……” “你说,为何子冉对我好像不一样了?” 第七百七十一章你真好看 绿莹的话还未说完,楚湘君的声音突然而起,生生打断了她的话。 绿莹微微一怔,脑中回荡着小姐刚才的这个问题。 她一直伺候在小姐的身旁,小姐对枢密使大人的依赖,她自然明白,可是…… 绿莹敛眉,终究不愿看小姐因此事如此失落伤神,便柔声安慰道,“小姐,枢密使大人该也是无心的,小姐是枢密使大人唯一的妹妹,奴婢相信,在枢密使大人的眼里,小姐依旧是无可取代的,可如今,枢密使大人终究是娶了夫人,又是新婚燕尔,分一些心思和疼爱的给新婚的妻子,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新婚的妻子……”楚湘君口中喃喃,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 她对年玉,素来是有好感的。 那个女子,能得子冉的青睐,就已经是本事非凡。 况且,她亦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她身上的那一股气度与聪慧玲珑,仿佛男儿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她却能做到。 那一日大婚,子冉取下面具,那般模样,年玉也是处变不惊,丝毫不嫌弃,如此,她亦禁不住又高看了她几分。 子冉对年玉的疼爱,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 若子冉对年玉的疼爱,分了自己的那一部分,她的心里,却终归还是有些失落的。 想着,楚湘君敛眉,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知楚湘君心中所思,绿莹继续道,“待小姐日后有了自己的夫君,姑爷定也会对小姐疼爱有加……” 想到什么,绿莹眼神之间多了几分戏谑,禁不住呵呵笑道,“小姐也早已到了出嫁的年岁,以前,是因着夫人操心着枢密使大人的婚事,小姐的婚事便耽搁了,如今,枢密使大人的婚事妥了,想来,小姐的婚事也该不远了,夫人和将军,定会为小姐物色一个如意郎君……呀……” 绿莹兴致勃勃的说着,可刚说到此,楚湘君却是突然转身,那凌厉的视线,瞪着她,生生吓了她一跳,甚至禁不住惊呼出声。 绿莹意识到什么,猛地跪在地上,“小姐息怒,奴婢该死,奴婢说错话了……” 她刚才说了什么? 小姐为何生气? 刚才小姐那模样……那样的凶狠,是她从来未曾见到过的。 此刻,绿莹低垂着头,没有瞧见楚湘君眸中闪过的慌乱无措,宛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随即,那美丽的脸上更是添了自责,目光闪了闪,不知如何是好的她,忙的弯着身子,将绿莹扶起来,“我……你没说错,我……” 楚湘君不知该说什么好,咬了咬唇,讪讪的笑笑,“我只是没想过嫁人的事,突然提起,未免……” “奴婢知道,是奴婢的错,小姐深处闺阁,这些事,自是羞于提,奴婢以后,定也谨言慎行。” 绿莹松了一口气,果然刚才小姐并非故意,终归是未出阁的女儿家,猛然提起这些事情,害羞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一时之间,那气氛隐约中,还是有些诡异无法散开。 主仆二人没再说什么,楚湘君又看了一眼那清雅小筑,神色复杂,心中一叹,才收回了视线,转身,领着绿莹朝着她的院子走去。 这夜里,注定许多人无眠。 一日一夜的搜寻,不仅仅是楚倾这边没有结果,骊王赵焱那里,也是没有丝毫头绪。卡Kа酷Ku尐裞網 不止如此,甚至连秦姝,也是一无所获。 谁也不知道,他们寻找的人,此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子里一处草屋躺着,也是一夜无法睡着。 晨曦的光渐渐照亮了整个大地。 一大早,大牛就端着早餐和熬好的药进了房间,早餐不过是简单的清粥,大牛特意将阿娘制的咸菜,弄了一些出来,看年玉慢慢的将一碗清粥吃完,那脸上的笑容,格外的满足。 “阿姐,你真好看。” 突然,大牛开口,那语气和眼神,再是纯澈不过,没有丝毫杂质。 年玉看了他一眼,似乎被那纯真感染,脸上亦是绽放出一抹笑容。 昨日,他缠着她,不断的问她的名字,几次三番之下,她便让他唤她“阿姐”。 想到昨日,年玉眸光微敛,虽然经过了一夜的消化,可是,她的心里,依旧是震惊的。 因着她所得到的那些信息而震惊,更是因着她的猜测震惊。 如今的她,身体竟还是个少女。 腿完好无损,脸上和身上,亦是没有那八年的征战带给她的累累伤痕,她的模样,依旧是她,只是年轻了许多,这一切的信息,都指向了一个可能,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可能! 她……回到了过去吗? 变成了几年前的自己! 而记忆,却停留在栖梧宫那堆积如山的野兽尸体和血泊里! 可回到过去,她却不曾记得,来过这个村庄,认识这对母子。 脑中,依旧有无数的疑惑未曾解开。 可她知道,不管怎样,她亦是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日,年玉依旧静躺在屋子里养伤,脑中细细想着那些疑惑,大牛今日没去山里,一直在房里陪着,说说笑笑,如孩童一般,亦是给年玉带来了些许轻松。 而天灵寺里。 祈福仪式昨日就已经在筹备,寺庙上下,谁也不敢怠慢这一次的祈福。 同样的一大早,寺里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赵映雪虽然此行的真正目的,并非是什么祈福,可表面上的功夫,她还是不得不做。 跟着寺庙主持的指引,诵经,焚香,参拜菩萨…… 那跪在佛祖前的女人,神色再是庄严肃穆不过,可谁也不知道,她口中念着经,脑袋里,却是在反复盘算着明日的计划。 就算如今计划周全,她也费心揣摩,必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直到祈福仪式快要结束,赵映雪离开之前,站在佛像面前的她,望着佛祖,那神色更是严肃。 “菩萨保佑,信女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偿所愿,若能如愿,信女定日日供奉,日后,定为菩萨再塑金身。” 赵映雪低低的开口,那声音,除了她自己,无人听得见。 这一刻,那真诚,才最是真切不过。 那真诚有多少,心中的*,便有多少! 第七百七十二章一个不留 这一日,祈福结束。卡Kа酷Ku尐裞網 第二日,便是回程。 一大早,一行队伍,就已经准备好,待楚少夫人在寺庙里用了斋饭,这才迎了少夫人出发。 自今日一早起来,赵映雪的神色间,便有些激动。 一想到今日的计划,她便热血沸腾,可那激动,在旁人看来,甚至是秋笛看着,都只当是少夫人归心似箭,迫不及待的想回顺天府,见到枢密使大人。 毕竟,新婚燕尔,正该是你侬我侬的时候,不是吗? 临上马车前,秋笛还忍不住戏谑,“小姐想着姑爷,姑爷这个时候,该也在想着小姐呢。” 赵映雪听着,自是知道秋笛这话,是对真正的年玉说的。 敛眉之间,眼底闪过一抹不屑,甚至夹杂了些微鄙夷。 秋笛…… 那年玉的心腹丫鬟又如何? 还不是连自己忠心伺候的主子,换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哼! 年玉啊年玉,是你太可悲,还是这丫鬟太过愚钝?! 亦或者是她如今的这张脸,此刻的伪装太过炉火纯青? 赵映雪想着,她倒是更偏向于最后的那个原因。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此,自己只要解决了眼下的这个难题,以后,在楚倾的眼里,她就可以完完全全,成为真正的年玉,毫无破绽! 想着,一行队伍已经徐徐从天灵寺出发,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便到了另一座山下,进入那山狭窄的小路,不知为何,随行的人,便紧张起来。 就算是他们以前不知这山上有山贼,可昨日在天灵寺里,隐约也有所耳闻。 若当真遇见了山贼…… 每个人都是提心吊胆,甚至连秋笛也是分外的紧张,小心翼翼四处张望,几次吩咐马车走快些,想快点儿经过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出了什么茬子。 马车里,赵映雪的嘴角,却是浅浅的扬着。 对于这些人的担心嗤之以鼻。 担心吗? 纵然是担心又如何? 今日,必然要发生的事情,如何也是躲不掉的! 那二当家,此刻应该就在这条道上准备好了吧! 刚如此想,马车便停了下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所有的人都是心中一怔。 “怎么回事?”坐在车夫身旁的秋笛,首先开口道,那声音,亦是听得出紧张。 马车里,赵映雪听着,眼里的光芒更是璀璨灼人。 来了,一切就要来了! 果然,秋笛的话刚落,前面的家丁,便匆匆禀报道,“前面有大石,堵住了路,过不去。” “过不去……”秋笛联想到什么,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来得更是强烈,甚至急切的下了马车,“有石头,赶紧把石头搬开,你们几个,和我一起……” 秋笛朗声吩咐着,那形容之间,多了几分干练。 现在无论如何,都要快些离开这里,不然…… “爷费心搬来的石头,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搬开!” 秋笛的话刚落,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话。卡Kа酷Ku尐裞網 众人一惊,下一瞬,便瞧见前方的树林里面,十几个粗犷的男人一涌而出,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刀,凶神恶煞,为首的那人,脸上一道刀疤,更是凌厉骇人。 当下,“山贼”二字浮现在众人的脑海里,众人不由吓得咽了一下口水。 就连秋笛,心里也是恐惧。 可仅是瞬间,她便咬了咬牙,握紧了拳头,呼出一口气,强忍着腿的颤抖,匆匆的走上前,一边走,一边将自己身上的那些首饰,全数都取了下来。 “各位爷,这些东西,劳烦各位爷拿去买些酒喝,就算是我请的。”秋笛说着,甚至连小姐赐给她的发簪,她也是舍了。 她知道这个时候,这些东西,若是能够搞定这些人,已经是再好不过。 可是,那些首饰被其中一人接了过去之后,为首的那人,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些东西,挑眉一笑,“怎么?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秋笛身体一怔,忙扯了扯嘴角,“爷误会了,还请各位行个方便,待我们返乡之后,再为几位爷送些值钱的东西来。” 秋笛应对得小心翼翼。 可话刚落,那人却又是一声轻哼,“返乡之后?呵,我看这就不必了,兄弟们,把他们的命,都给我留下!” 秋笛一惊,脸色瞬间大变。 他们不只是为劫财吗? 小姐…… 第一时间,秋笛的脑中便是年玉的安危。 如今这个情况,秋笛知道,软的已经是行不通,面容一凛,见那些人正要有所动作,秋笛厉声喝道,“大胆,大将军府的人,你们也敢动,不要命了吗?” “大将军府……”为首的那人眸子一眯。 有了前日夜里的那个“买卖”,他如何不敢动? 就是因为是大将军府的人,他才更是要动上一动! 眸中一道光亮凝聚,随即,转为阴狠。 “这些人,一个不留!”那人拔高了语调,比起刚才,语气更是凌厉。 这一声令下,那些山贼就已经冲上前,手中的刀剑,朝着家丁丫鬟砍下去,仿佛面对着的,是没有生命的树木一般,每一刀砍下去,都毫不留情,带起血肉横飞。 一时之间,这山涧里,凄惨的惊呼声,响彻整个天际。 秋笛看着眼前的一切,地上横着的尸体,洒满的鲜血,触目惊心。 几乎是片刻,那些家丁和丫鬟,全数倒在了地上,秋笛咽了一下口水,想到什么,身体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那辆马车跑去。 小姐…… 小姐千万不能有事! 为首的二当家看着那丫鬟的举动,嘴角一抹冷笑,正此时,那山贼的其中一人,手中的刀甩了出去,而那目标,正是朝着马车跑去的秋笛。 二当家看在眼里,身体一怔,眸中的颜色亦是微变。 电光火石之间,二当家猛地踢起了脚下一颗石头。 就在那凌厉的刀锋,差一些快要刺入秋笛后背之时,只听见空气里叮的一声,石子打在了那刀背上。 那力道是不小,生生打偏了那刺过去的刀,随即,只感觉身旁一道凌厉的风刮过,随即,利器入木的声音,异常清晰。 秋笛抬眼,便瞧见一把刀,插在了马车之上。 第七百七十三章演一出戏 秋笛停下脚步,那一刹,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甚至连身体都在颤抖着。 她虽然没有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却也隐约明白,自己怕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可是…… “混账!” 秋笛咽了一下口水,思绪之间,身后,啪的一声再次传来,伴随着男人凌厉的怒吼,又吓得秋笛一股寒颤。 二当家一巴掌,打在刚才朝秋笛甩刀的那人脸上,就算是黝黑的皮肤,也是在瞬间惊起了一个五指印。 那人捂着脸,看着二当家,明显有些委屈,“二当家刚才不是命令,这些人,一个不留?” 话刚落,二当家又一巴掌打了过去,更是厉声朝着你那人吼道,“一个不留?你要这些尸体有何用?况且,这个人留着,还有用!” “可……” 那人还想说什么,二当家一眼瞪去,那凌厉,吓得他瞬间把话咽了回去。 二当家收回目光,转眼看向那辆马车,嘴角的笑意渐渐绽放开来,眼里亦是兴奋灼灼闪烁,仿佛眼前摆着的,是无数的金银财宝,富贵荣华。 想着这计划,二当家心中的血液激荡着,更是有些迫不及待。 “来人,去把马车上的人,给我抓回山寨!” 二当家吩咐落下,其他的人便立即朝着那马车冲去。 秋笛猛然惊醒,此刻,她心中,恐惧不断的蔓延着,几乎渗透进了四肢百骸,可想到马车上的人,纵然是害怕,仿佛身体里也有一股力量促使着她上前,还没待那些山贼靠近马车,秋笛就已经迅速的爬上了马车,取下那马车上的刀,紧紧的握在手中。 站在马车上的她,用身体当着身后马车内的人,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山贼,目光凌厉,“不要过来,你们都不许过来……” 虽是极力的表现得凶狠,想要吓退那些山贼,可她如此单薄的一个女子,纵然是手里有利器,旁人看着,却也是不怕,在这些山贼面前,更是没有丝毫威慑力。 二当家嘴角一抹轻笑,倒是个忠心护主的人,可惜…… 敛眉,男人足尖一点,朝着马车上的人飞身过去。卡Kа酷Ku尐裞網 秋笛看着那人越来越近,握着刀柄的手一紧,仿佛是豁出去了一般,心一横,咬着牙,用力的朝着来人挥刀砍下,可她的这一击,在二当家眼里,不过是花拳绣腿。 二当家身形一闪,秋笛那一刀就砍了个空。 下一瞬,男人抓住了秋笛的手腕儿,那力道之下,秋笛痛得一声惊呼,瞬间,手一松,手中的刀便轰然落下。 二当家一声轻哼,抓着秋笛一甩,那女子的身子就如此被甩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唔……”秋笛一口鲜血吐出。 可这个时候,她依然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脑中满满都是年玉的安危,口中亦是不停的唤着“小姐”。 而此刻,她担心着的人,正坐在马车里,刚才,马车外面发生的一切,她虽是看不见,但只是听着,便也能够想象得到,是怎样的惨烈。 还有那秋笛…… 呵,果然是忠心呵! 可忠心又如何? 嘴角一抹轻嗤。卡Kа酷Ku尐裞網 突然,马车的帘子被挑起,男人的头探了进来,那一刹,二人的视线相交,便是一个眼神的交汇,二人就已交换了太多的信息。 今日,一切都按照着计划进行,虽然那些带出来的家丁和丫鬟都死了,可秋笛还活着。 她的存在,尤为重要,所以,他们之间的这一出戏,还是必须要做个全套,哪怕观众就只有秋笛一人! 所以…… 二当家探头进来的下一瞬,便伸手抓住了马车里女人的手腕儿,女人一声痛呼,想要抗拒,可还是被男人用力一拉扯,踉跄的出了马车。 “小姐……”秋笛看着马车上,落入山贼手中的人,艰难的往前爬,那眸中的神色,抑制不住担心,艰难的朝那些人吼道,“你们……你们放了我家小姐,你们要杀,杀我,要抓,也抓我……” “你?”二当家不屑,“你值几个钱?哼,不自量力!” 话落,目光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嘴角的笑意充满了贪婪,“值钱的,该是这位!” “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谁!”赵映雪一声厉喝。 可那厉喝在二当家听来,却是理也不理,“不管你是谁,现在都是老子手中的一头肥羊!” 丢下这一句话,二当家便给其中一个山贼使了个眼色,随即,那山贼将一根绳索递上来,二当家顺手接过,利落的将赵映雪的手绑住,赵映雪挣扎,呵斥,可这一切,在这些山贼面前,仿佛都无济于事。 而地上的秋笛,看着自家小姐被装进了麻袋,挣扎着想要起来,好不容易站起了身体,那马车上的男人,手一扬,手里的东西,重重的落在地上。 秋笛听着那声音,看着地上除了刚才这人从小姐的头上取下的发簪,还有一个信封。 秋笛皱眉,随即,那男人的声音便传了来…… “想救你家小姐,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拿着这封信和这个信物,交到应该交到的人手上便好,不过,你可要记住,明天天阳落山之前,我还看不到我想要的,你家小姐的命……” 二当家没有说完,可那其中的意思,再是清楚不过。 秋笛的脑中回荡着他话…… “交到应该交到的人手上……”秋笛口中喃喃,下意识的想到了枢密使大人…… 可她正思绪之间,那些山贼就已经驮着麻袋,窜进了山林里。 “小姐……”秋笛望着那些身影消失的树林,凄声唤道。 可空气里,回应她的,只有蝉鸣鸟叫。 风吹来,血腥味儿在鼻尖弥漫,看着地上那些尸体与鲜血,秋笛的脸上,早已一片惨白。 她哪里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可此刻……她该怎么办?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希望浮现,目光闪了闪,“对,枢密使大人,枢密使大人一定能够救小姐……” 秋笛口中咽了一下口水,那闪烁的目光之间,终于,渐渐似有了主心骨…… 第七百七十四章救命稻草 视线再次落在地上的发簪上,秋笛大步上前。 可刚才那一摔,受伤本就不轻,这一迈步,重心不稳,身体跟着一个踉跄,女子再一次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声痛呼在山涧响起,这一摔,秋笛的手触到地上,擦破了皮,甚至有鲜血渗透了出来。 可纵然是如此,秋笛此刻亦是顾不得许多,她的眼里仿佛只有那发簪和信封,急切之间,甚至有疯狂闪烁。 女子艰难的爬着上前,好不容易抓住了那两样东西,仿佛是救命稻草一般,秋笛紧紧的攥着。 脑中只有一个声音…… 她要快些回顺天府,快些找到枢密使大人! 只有枢密使大人能够救小姐! “你等我……小姐,你等着奴婢……” 秋笛口中喃喃着,强撑着身体,忍着疼痛,努力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个踉跄,艰难的到了马车旁。 上了马车,秋笛看着面前一地的尸体,目光的决心越发的坚定了些,似乎是嫌弃马车的累赘,秋笛继续往前,手中握着一把刀,待人上了马,手一挥,马车的绳子轰然断裂的一刹,一骑骏马疾驰而出。 那一人一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不远处,一个人影从树上落下。 那人迅速上前,看着一地的尸体,刚才这里发生的一切,这人全数看在眼里,可他却没有出手。 想到什么,这人敛眉,拿出纸笔,迅速的写下什么,绑在了信鸽的脚上,手一松,那信鸽振翅而飞。 信鸽的方向,正是顺天府。 顺天府里。 程笙收到传来的密信,正是在顺天府的街道上。 看到上面的内容,饶是程笙的神色间,亦是闪过太多的情绪,震惊震撼,疑惑,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但仅是片刻,他就已经策马朝着一个地方飞奔而去,他知道,此刻自己手中攥着的消息,太过重要,必须要亲自交给枢密使大人过目。 那密信交到楚倾的手上,看了上面的内容,男人面具下的眉亦是紧皱了起来。 山贼…… 若不知道那楚少夫人的假的,此刻得知她落入山贼之手,楚倾早按耐不住担心,哪怕前面是龙潭虎穴,他也是顾不得,必然只身救人。 可此刻,男人的心里却是平静,眸中的颜色,亦是越发的深沉。 那个女人,前日晚上去了山贼窝,今日便被山贼劫了,不用想,都知道这其中的蹊跷。 她想做什么? 眸子一眯,楚倾面容之间,更添了几分凌厉。 她要演这一出戏,他便陪她演! 握着手中的信纸一紧,楚倾冷声吩咐,“你带人继续找玉儿的下落。” 丢下这一句安排,楚倾翻身上马,策马朝着大将军府飞奔而去。 他们既然放了秋笛回来,那么,他便在大将军府好好的等着,倒要看她会耍出怎样的花样来! 楚倾回了大将军府,刚到了大厅。 正好,大将军,将军夫人,以及楚湘君都在大厅里。 看到突然回来的人,几人都是诧异。 这府上,几乎谁都知道,自大婚后的第二日,少夫人出发去了寺庙祈福,枢密使大人就早出晚归,似在忙着什么事情,将军夫人甚至接连两日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卡Kа酷Ku尐裞網 今日才晌午刚过,他就已经回了府,众人看着,如何能不诧异? 将军夫人在看到楚倾的一刹,立即吩咐管家去炖汤,更是在身旁嘘寒问暖,自始至终,对他的关切依旧不减。 楚倾坐在厅里,只是听着,思绪却是不在这里。 经过了昨夜,楚湘君倒也没有多问楚倾什么,只是坐在一旁,听着母亲说着话,时不时的看着楚倾,心中亦是格外的复杂。 一切,都看似格外的和谐宁静。 “玉儿今日该回府了吧?” 待一碗汤摆在了楚倾身旁的桌子上,将军夫人突然开口。 提及年玉,将军夫人眸光微敛。 对于这个儿媳,将军夫人的心中亦是复杂的。 她和沐王赵逸之前,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终究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就算是沐王远去封地,那刺依旧在她的心中梗着,不上不下。 可那日大婚,子冉取下面具,那样的一张脸,她亦是那般的相护,说实话,她的心里是感动,亦是赞赏的,加上她此番去寺庙祈福,终归是为了大将军府。 这一问,楚倾眼里,一抹异样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想到刚才得到的消息,楚倾敛眉,神色间没有丝毫异样。 “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了。”楚倾淡淡开口。 他这话,听来说的是“年玉”,可他的心里,却盘算着其他。 以天灵寺到顺天府的路程,秋笛一路策马,这个时候,差不多也快到了吧! “枢密使大人……” 刚如此想,门外,一声高喊,正是出自守门家丁之口。 那高喊落下,众人闻声看去,仅是片刻,就瞧见家丁匆匆进来,他的身后,另外两个家丁扶着一个身影,朝着大厅这边赶来,待一行人走得近了,大厅里的人,亦是看清了那被搀扶着的女子是谁。 “秋笛?”楚湘君率先开口,人也跟着起身,那神色间难掩诧异。 紧接着,将军夫人也是皱眉。 虽然刚进大将军府不久,平日里倒也没什么交集,可这个丫头,他们还是知道的。 年玉身旁的贴身侍女! 可此刻,她如此模样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是随年玉去了寺庙祈福吗? 她这般回来了,年玉呢? 一时之间,大厅里的人脸色都是变了,心中亦是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浮现。 果然,他们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几人进了大厅,那走在前面的家丁,想到刚才这秋笛姑娘骑着马到了门口,气息虚弱间说出的话,一脸的凝重。 “枢密使大人……” “小姐……救救小姐……” 那家丁刚要禀报,身后,秋笛的声音便响起。 此刻的她,一身虚弱,一张脸惨白无色,嘴角的鲜血已然凝结在一起,那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昏死过去,但她突然望着楚倾的眼里,却是目光灼灼…… 第七百七十五章有损清白 似乎是用了最后一些力气,秋笛猛地上前,挣脱了扶着她的两个家丁,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正是在楚倾的面前。卡Kа酷Ku尐裞網 “姑爷,求求你救救小姐……”秋笛望着楚倾,那眼里的灼灼希望,仿佛在看到楚倾的那一刹,彻底被点燃。 “你什么意思?”楚倾眸子一眯,但面具下绝美的脸上,却依旧是一片平静,那平静之中,甚至夹杂着些微冷冽,“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好好的说清楚!” 大厅里,气氛更是凝重了起来,每一个人的视线都在秋笛的身上。 秋笛强撑着力气,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如今那颗心紧绷着,身体亦是忍不住隐隐颤抖,“今日,本该是回程,可我们一早从天灵寺出来,途径最近的那座山脚之时,却遇到了山贼,那些人……” 想到地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尸体,秋笛微微一顿,神色间添了几分恐惧。 可想着当务之急的事情,秋笛目光闪了闪,迅速的压着心中的恐惧,眸中,有愤恨凝聚,“那些人杀了随行的家丁和丫鬟,最后……最后抓走了小姐……” 话落,在场的人,都是一怔。卡Kа酷Ku尐裞網 面上闪过无数的表情,各色各异。 抓走了年玉…… 那可是山贼啊,年玉落入了山贼手中…… 第一时间,许多人的心里都想到了“清白”二字。 不管那山贼图什么,亦是不管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就算是年玉安然无恙的回来,只怕那清白,怕都要有损了! 将军夫人担心年玉的安危之外,秀眉亦是皱了起来。 许是这消息太过震惊,亦是太过残忍,每个人的心中都各有所思,却是没有留意到,那银色面具的劲装男人,那沉默,太过平静了些。 秋笛说话之间,亦是从怀中拿出什么东西,小心翼翼递到了楚倾的面前,严重的希望更浓,“姑爷,你救救小姐,这个……这个是那些山贼让奴婢带回来的……” 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枢密使大人! 再次出口的声音,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众人看着她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支簪子! 楚湘君依稀记得,子冉大婚的第二日,那天一早在爹娘的院子里,她就瞧见年玉的发间,正插了这么一支发簪。 除了那发簪,还有一封信。 秋笛将那两样东西程上的一刹,手中的信就被楚倾拿了过去。 展开信封,看着上面的内容,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看着楚倾。 那面具遮盖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那浑身散发的冷冽气势,旁人感受到,空气里,气氛越发的凝重了许多。 “信上说什么?”将军夫人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此刻的她,亦是起身,看着楚倾,一双眉紧紧的皱着。 楚倾的视线从信上收回的一刹,手一紧,那张信纸瞬间在他的手中成了团,那浑身凝聚去怒气,旁人看着,心亦是跟着越发的收紧。卡Kа酷Ku尐裞網 将军夫人暗吸了一口气,猛然上前,从楚倾的手中拿过那纸团,展开,那上面的内容,亦是让她的眉越发的紧皱了起来。 “这……”将军夫人视线从信上抬起来,脸上闪过太多的情绪,可正是她抬头的一瞬,却是瞧见楚倾的身影,朝着大厅外匆匆走去,将军夫人微怔,一个猜测跳进她的脑海,来不及思绪太多,下意识的唤道,“子冉,你干什么去?” 那男人的双脚刚踏出了门外,身后妇人的声音,却让他倏然停下了脚步。 “救玉儿……”楚倾一字一句,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当下,将军夫人大步上前,走到楚倾的面前,许是太过焦急,更是拔高了语调,“你疯了?你当真要一个人去?况且……” 那信上,明确交代,必须子冉一人前往,带上银票百万。 那样一大笔数目,就算是将军府的财力,也要花上一些时间,纵然是不顾及钱财,可他们要求,只能子冉一个人去,这…… 楚倾看着眼前的妇人,自是知道她担心什么。 信上让他明日傍晚天黑之际,带上钱财,在约定的地点交换人质。 那个女人……当真是为了这百万钱财吗? 精明如楚倾,心中禁不住轻笑。 这一定不会是她的目的,而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楚倾敛眉,她如此一番计划,想来,是料到自己会顾忌玉儿的安危,而束手束脚,不得不按照那信上所说的做,一分一毫也不敢有所差错,可偏偏…… 楚倾眸中一抹诡谲一闪而过,他偏偏,不会按着她的计划走! “劳烦父亲照看母亲。”楚倾朗声开口,对于此事,他不愿多提。 丢下这一句话,男人高大的身形一闪,下一瞬,人就已经离开了原地。 “子冉……”将军夫人转身,看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脸上担忧更是浓烈,想要追上去,可身后,楚沛却是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夫人,你稍安勿躁。”楚沛柔声安抚。 话刚落,将军夫人便一眼看了过来,“我如何能稍安勿躁?子冉他……他这定是要去那山贼窝,他一个人……若是有危险,不,不能如此,将军,你快跟着去……” 将军夫人反握住楚沛的手,望着他,那眼里,热切盈盈。 纵然是担心子冉的安危,她亦是知道,这个时候,若是太多的人,若让山贼发现,年玉的安危更加难测,况且,年玉落入山贼手中的事情,绝对不能张扬。 就算是没有什么事情,这是传出去,损了年玉的清白,更是让子冉面上无光。 将军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见楚沛皱着眉,犹豫的模样,心里更是急了起来,“将军,你若不去,那我便自己……” “夫人……”楚沛对于这个女人,从来都是没有办法,敛眉,终究是开口道,“好,你好好在家里待着,等我们的消息。” “好,好。”将军夫人忙不迭的点头,心中隐隐松了一口气,有将军去助子冉,子冉不会有事的。 可是,那个年玉…… 第七百七十六章给他一个交代 将军夫人目光闪了闪,脑中闪过太多的东西。卡Kа酷Ku尐裞網 待楚沛追着楚倾而去,将军夫人面容之间,更是纠结难看。 将军夫人微咬着唇,目光闪烁着,突然,似做了什么决定,眸中坚定凝聚,再次抬眼,看向刚才在厅里知道这事情的人,冷冷开口,“都给我听好了,刚才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若让我听到丁点儿关于少夫人的风言风语,杖责一百。” 杖责一百? 就算是个男人,被杖责一百,那也是要丢了性命的。 “是,奴才遵命。”在场的家丁丫鬟,忙不迭的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他们好像从来未曾见到将军夫人如此严苛凌厉的模样,却没想到,第一次如此,竟是为了维护少夫人的声誉。 众人心里亦是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就算是将军夫人没有这个命令,他们也不敢多有唇舌。 空气里,气氛异常紧绷,压得让人透不过气。 就算下了禁口令,将军夫人的眉,亦是无法舒展。 “湘君……”似想到什么,将军夫人开口。 唤出口之时,妇人抬眼寻找着楚湘君的身影,可这一抬眼,目光几乎是将四周都搜寻了一遍,却都没有见到楚湘君,当下,将军夫人的眉倏然皱得更紧了些。 “大小姐呢?” 将军夫人脱口问道。 众人一愣,亦是看了一眼大厅。 刚刚大小姐明明在这里,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大小姐人呢? 在场的家丁丫鬟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大小姐是何时不见的,又是去了哪里。 而谁也没有瞧见,大将军府外,楚沛策马而去之后,另外一骑骏马,也迅速朝着同一个方向追了去…… 顺天府外。 距离天灵寺不远处的那座山上,对于山寨里许多人来说,一切再是寻常不过。 二当家一行人劫回了楚少夫人,回山寨,一路低调,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 山寨后废弃的柴房内,这里,距二当家的住处很近,僻静,鲜少有人回来,赵映雪被关在这里,两个山贼守着,就等着明日的计划。 柴房的门紧闭着。 夜渐渐暗了下来,柴房里,赵映雪坐在桌子旁,今日,她被丢进了这柴房里,好在那二当家临走之时,刻意将麻袋解开了,她得了自由,便一直坐在这里,心中格外的平静。 想着明日傍晚之前,一切就要结束…… 赵映雪皱眉,随即,面上的笑容绽放开来,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 越是想,对于明日,赵映雪便越是有些期待。 正此时,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拉回赵映雪的思绪。 赵映雪抬眼看着门扉,仅是片刻,吱嘎一声,门便被推开,视线之中,那二当家走了进来。 “这环境,委屈楚少夫人了。”二当家看着赵映雪,对于这个大客户,他向来是不敢怠慢,大步走到赵映雪的面前,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同样也是不拐弯抹角,“楚少夫人,明日事成之后,你承诺我的一万两黄金如何给付呢?还请楚少夫人明示,如此,明日傍晚的那一出戏,我演起来,才会更卖力些。” 二当家面上含笑,赵映雪瞥了他一眼,眼底却是一抹轻蔑。 “你放心,只要你把这事情办妥了,那一笔钱财,少不了你的,我倒是好奇,给将军府的信上,你要了多少银子。” “一百万银票。”二当家眸子眯了眯。 这笔数目,饶是赵映雪也是微微一惊,看二当家的神色变了变。 二当家感受到她的视线,却也不避讳,那一笔银票,看着数目庞大,可他敢不敢拿都是两回事,如今,他只求这一万两黄金到手…… 想到什么,二当家眸光微微收紧了些,“楚少夫人,若事成,我拿不到那笔黄金,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的吧?” 顿时,空气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赵映雪眸子也是一紧,面上也是有些不悦,“我说了,让你放心……” 话刚说到此,门外,一阵喧闹传来,听那脚步声,似乎是许多人,气势浩荡,二人都是一怔,随即,便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吼,“把门打开!” 那声音,二当家脸色瞬间变了。 赵映雪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眉心也是紧皱,“谁?” 这山寨里,能够让二当家有所忌讳,那人…… 赵映雪的心里有个猜测。 果然,那二当家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的声音再次传了来…… “大当家,这……” 门外,两个守门的人,一脸难色,想到二当家的交代,又看着此刻大当家带来的人,大当家浑身的凌厉,尤其是他身后,那个银色面具的男人…… 一时之间,他们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柴房里,赵映雪心中的猜测得到肯定,脸色亦是难看了些,瞪了二当家一眼,面容凌厉。 虽是没说什么,那眼神里蕴含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 那个大当家,该由二当家解决。 无论如何,定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大事! 心中刚如是想着,却是不知,接下来,门外,那大当家所说的话,却让她如遭雷击。 “怎么?不能开吗?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反了,都给我反了,你们……”大当家一声怒吼,甚至连声音都在颤抖着。 想到刚才得到的消息,来之前,他还有些不信,亦或者是在心中祈祷着,这事情千万不要是真的,不然,那整个山寨…… 那后果,大当家不敢去想。 目光闪了闪,慌乱之间,大当家转身看向那银色面具的男人,“枢密使大人,您稍安勿躁,若少夫人真的在这里面,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枢密使大人…… 柴房里,不只是赵映雪,甚至连二当家,身体都是一怔,面容之间,变了又变。 他们是听错了吗? 枢密使大人? 楚倾怎么会在这里? 二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的慌乱,更让他们的心中添了几分不安,赵映雪甚至下意识的扶住了桌面,目光闪烁着,那里面的不安,似要将人吞没。 第七百七十七章疯狂举动 楚倾…… 好半响,赵映雪脑中,几乎都是一片空白。卡Kа酷Ku尐裞網 是她听错了吗? 心中浮现这个期望,她希望是自己刚才听错了,楚倾不可能此刻出现在这个地方! 可是,刚如此想,门外的另外一个声音,便传了来,将她的希望,彻底浇灭。 “伤我夫人者,我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男人的声音,低沉冷冽。 死无葬身之地…… 几乎是下意识的,不只是柴房外的大当家因着这气势一颤,柴房里的二当家,甚至连赵映雪,在这一声宣告之下,身体也不由一晃,心中一股寒意猛然袭来。 是真的! 那声音,赵映雪怎会不认得? 那是楚倾的声音,丝毫也不假! 楚倾……他当真来了! 而他话中的意思…… 不知为何,赵映雪方才那一刹,竟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口中的年玉,并非是她,而她,便是那个伤了年玉的人! 可仅是瞬间,赵映雪便挥开了这突生的奇怪感觉。 怎么会呢? 她就是年玉! 如今,她赵映雪就是真真正正的年玉!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努力稳定着自己的心神。 而一旁,那二当家的脸色,亦是一片惨白。 那“死无葬身之地”几个字,莫名的让他心里恐惧发颤,第一次,他饶是听着声音,就对那声音的主人有了畏惧之意。 不知为何,他竟是有一种预感,仿佛自己的这一赌,赌错了! 当真赌错了吗? 可现在,纵然是赌错了,又该怎么办? 那枢密使大人就在门外,一切都没有按照计划的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二当家目光闪了闪,心中的不安急速流窜,竟是有些失了方寸,突然,二当家抬眼,看向房间里的女人,面容凌厉,低低开口,“现在可怎么办?” 怎么办? 那急切的询问传入赵映雪的耳里,赵映雪对上二当家的眼,脑中亦是回荡着这三个字…… 怎么办…… 她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此刻,赵映雪的脑中,思绪混乱不堪。 她千料万料,却没有料到,楚倾会今夜就来了山寨。 为什么会这样? 许是她紧皱的眉峰,让二当家看着更是慌了。 不知所措的他,猛地上前,抓住女人的手腕儿,咬着牙,冷冽的视线,灼灼在凝聚在她的身上,丝毫没了先前的恭敬与礼遇。 “楚少夫人,不是计划好明天的吗?你那般了解枢密使,他怎么会今夜就来了这里!”二当家努力压低着声音,面上的狰狞,那刀疤看着更是凌厉骇人。 手腕儿传来的疼痛,微微拉回了赵映雪的思绪。 她是了解楚倾! 她更是知道,在楚倾的眼里,年玉到底有多重要,所以,面对年玉有人身威胁时候,他必定不会轻举妄动,他应该规规矩矩的准备好银票,按照信上要求的那样,独自到约定地点换人。 可是…… 为什么……一切竟是这般不寻常? 赵映雪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可是瞬间,另外一个严峻的问题跳进她的脑海,猛然,赵映雪一个激灵,那眼神里,一抹异样凝聚。 楚倾来了…… 她的计划,就乱了! 可她如此费心算计这一切,怎能如此让一切毁于一旦? 这一次,她能借着祈福,计划这一切,过了这次,近期,怕是很难寻到机会,那样,她又该怎样带着这被辱了的身体,应付夫妻间的亲密之事? 那时,必定会无法交代,引起怀疑! 赵映雪皱眉,除了担心,对于此事,她更多的期待,她亦是希望能够早些生米煮成熟饭,真正的成为楚倾的女人! 所以…… 赵映雪脑中快速的转动着,门外,那大当家在和楚倾说着什么,她已经丝毫也听不进去,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该怎么应对此刻的情形。 她一定要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楚少夫人,那一万两黄金……”二当家开口,饶是此刻,他亦是想着那一笔钱财,他知道,不能按照计划进行,那么他先前一切的预想,只怕都要落空了,甚至,或许可能性命不保! 如果此刻逃命,或许,他有一线生机,但那一万两黄金…… 目光闪了闪,他正犹豫纠结,可他的话还未说完,赵映雪声音,突然在耳边低低的传来…… “一万两黄金,依然不会少了你的。”赵映雪抬眼看着身旁抓着他手腕儿的男人,那语气里透着坚定,刚才的慌乱早已敛去,仿佛此刻,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二当家皱眉。 赵映雪仅是一顿,又继续道,“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不过,毁我清白的这个人,你亲自来做!” 毁她清白的这个人,他亲自来做?! 二当家脑袋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 随即,仿佛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看着眼前的女人,“楚少夫人,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枢密使大人就在外面,你让我当着他的面……呵,你这是要我的命!” “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我要的,从来都只有一点,那便是达到我的目的。”赵映雪眸光微敛,眼底的坚定,仿佛什么东西都无法撼动。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她也是豁出去了! “你……你要做什么?”二当家皱眉,眼前这楚少夫人的眼神,让他害怕,心中已经隐隐选择了退缩,“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无法再奉陪。” 无法奉陪? 呵,那可由不得他! 赵映雪嘴角一抹诡笑,对上二当家的眼,语气亦是充满了诱惑,“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会加倍给你酬劳,五万两黄金,够你赌一把了吗?” 果然。 赵映雪话落,二当家眉心皱得更紧了些,那一刹,他的眼里分明有晶亮闪烁,可闪烁间,却还是有些不确定。 赵映雪看着,倒也不急。 二当家犹豫之间,赵映雪听见门外的动静,眸光一紧,倏然挣脱了男人抓着她的手,撕拉一声,布料碎裂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 突如其来的举动,二当家身体一怔,看着眼前的女人,*半露,当下,脑袋片刻空白…… 第七百七十八章杀了她 “你要干什么?” 二当家猛然回神,心中一个猜测浮现。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如此刻的情况,饶是他亦是不愿去相信那猜测是真的。 女人好似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继续猛力的撕扯着衣裳,胸口,肩头,大片的肌肤露了出来,那肌肤之上,甚至有青青紫紫的痕迹…… 二当家看着,脸色更是难看。 这…… 几乎是下意识的,二当家咽了一下口水,须臾间,女人抓扯之下,头发也被她迅速弄得凌乱。 一眼看去,那模样……仿佛当真被人欺辱了一般。 想到她刚才说的话,二当家更是慌乱了些,正要阻止她,眼前这女人却是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儿,看着他的眼,似笑非笑,“二当家,我若是你,就为了这五万两黄金赌一把,况且,现在,你我都已经没有了退路,何不一起放手一搏……” 没有了退路…… 二当家心里一颤,就是这一刹那的闪神间,女人一个利落的转身,下一瞬,她就已经入了他的怀,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男人一只手臂扣住她的脖子,这姿势,二当家很快反应过来,随即,女人的声音,再次在面前低低传来…… “挟持我,枢密使大人便不会不顾我的安危,对你对我,都有利,至于逃,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卡Kа酷Ku尐裞網”赵映雪脑中的另外一个计划迅速成型,格外的坚定。 话刚落,二当家甚至还没有时间消化,便听得砰的一声在空气里响起。 二人双双抬眼,第一时间,赵映雪就瞧见了门口那银面男人。 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浑身散发的气势,却是分外骇人。 他视线看过来的一瞬,竟是连赵映雪心中也不由一颤,仿佛,那凌厉是为她而来,可这感觉,在脑中转瞬即逝,此刻,也由不得她探寻太多。 “子冉……”赵映雪迅速反应过来,在门打开的一刹,她脸上的神色也是迅速转换,瞬间,一双眉紧皱在一起,那脸上,恐惧,无助,羞辱…… 无数的情绪交织着。 而此刻,众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都是愣了。 那女子,衣衫不整,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分明就是男女那档子事时,二当家太粗暴了些…… 这……这房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众人不用想,便也猜得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当下,大当家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老二,你……” 一声凌厉的厉吼,大当家似也不知该说什么,一张脸胀得铁青。 他最不愿见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而现在……很快,他的心中就有了取舍,今夜,老二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不止如此,整个山寨……希望山寨不要受了连累才好。 暗吸了一口气,再次厉声朝着二当家喝道,“还不快放了楚少夫人!” 这一声吼,惊醒了那个众矢之的的男人。 二当家看着门口那些人望着他的视线,目光闪了闪,眼下的情形,促使着他迅速消化着当下的一切。 放了楚少夫人…… 这个时候,他放了她,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脑中回荡着刚才这楚少夫人的话,他亦是知道,就算此刻,他向枢密使大人说出这一出计划,本就是楚少夫人谋划的事实,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没有人会相信! 他更是明白,如今,他是当真没有了退路! 而怀中的这个楚少夫人,是他唯一的筹码! 二当家眸子一凛,情势已经逼着他做了选择,既然如此,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空气里,一声凌厉的声响,似有利器出鞘,下一瞬,门口的人只瞧见那男人的手中,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楚少夫人的脖子间,冰冷的触感,引得赵映雪一声惊呼。 “老二……你休要胡来!” 如此的举动,倒是大当家率先开口,一颗心高悬着。 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够糟了,若楚少夫人在山寨里丢了性命,那后果,他不敢去想像! 而一旁,楚倾看着这一切,面具下的眉峰紧皱着,眸中一片冰冷。 “都给我让开!”二当家哪里理会大当家的警告,朗声吼道。 可他话落,却是谁也没有动作。 当下,二当家有些急了,看着门口的人,再一次拔高了语调,“再不让开,我就杀了她!” 那男人瞪着眼,面目再是凶狠不过,握着匕首的手亦是越发的收紧,仿佛下一瞬,他手中的匕首,当真会割断面前女人的脖子。 这一次,那迎面扑来的危险意味儿,众人感受到,大当家丝毫也不敢怠慢,立即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都让开,让他出去。” 话落, 其他人立即让开了一条道。 安置好了旁人,大当家才转身看向柴房里的人,“老二,你不要冲动,千万不要胡来,做下让你后悔的事。” 二当家心中轻嗤,后悔的事…… 他现在,最大的事,就是保命! 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眸子一紧,见门口枢密使大人依旧站在那里,他依旧丝毫也没有松懈,更是顾不得那银色面具的男人身上散发的骇人气势,再次开口,“让开!” 那两个字,旁人听来,心中都不由一颤。 下意识的看向那银色面具的劲装男人,心紧绷着,甚至连呼吸都不敢有太大的声音。 这个二当家…… 劫了楚少夫人,又怕是玷污了少夫人的身子,如此的辱妻之仇,枢密使大人只怕早就恨之入骨,此刻,他还这般冲撞,是当真不要命了吗? 众人心中隐约有底,恐怕不管怎样,二当家的这条命,都该保不住了。 只是,这枢密使大人之怒,又是何等的后果? 众人思绪之间,却只见,那劲装挺拔的男人,沉吟了半响,竟当真退出了柴房,站在了一旁。 这举动,众人都是震惊。 二当家亦是震惊,可很快,他便回过神来,心中却是燃起了希望。 呵! 看来,自己手上的这个筹码,当真是很有分量的! 赵映雪心中也是一喜,楚倾果然是顾及自己安危的,如此,事情对她来说,便越是有利,不是吗? 第七百七十九章死无葬身之地 柴房里,两个人各自盘算着。 可面上,赵映雪却依旧是一脸恐惧无助。 那模样,楚倾看在眼里,面具之下,嘴角禁不住浅扬起一抹冷笑。 若自己没有事先察觉这个女人并非是真的玉儿,此刻,关心则乱,他恐怕一心只有玉儿的安危,而忽视了那些细微的东西。 但此刻,他好似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这一出戏,竟是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女人,是算准了他对玉儿的在意程度,如此的情形之下,他的眼里只会有玉儿的安危,甚至在计划这一切的时候,连这些细节,都没有去深究吗? 仔细一想,若当真是玉儿,那山贼又怎会是她的对手! 就算是此刻受人钳制,她亦是能从容脱身,哪里容得下这么个山贼将她困住,作为威胁的筹码? 而这个女人…… 瞥见她形容间的狼狈,那身上青青紫紫……楚倾皱眉,对于她的目的,他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楚倾思绪之间,二当家已经挟持着怀中的女人,朝着门口走来,一步一步,分外的小心翼翼,视线亦是丝毫没有从楚倾的身上移开,浑身的防备不敢松懈,仿佛稍有不慎,一切,就会功亏一篑。 赵映雪越是靠近楚倾,那眉宇之间的无助与恐慌更是浓烈,仿佛是要用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引起楚倾更深的怜惜,如此,才能左右楚倾的情绪。 可她却是不知道,一切自己想来最是完美不过的东西,早早的就已经露了破绽,一切也早早的已经超出了她的计划,彻底不再受她控制。 众人的视线之中,二当家终于迈出了柴房的门,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约莫走出了几米的距离,突然,那银色面具的男人赫然上前一步,如此的举动,甚至连赵映雪的心里也是微微一怔。 “站住,我说了不许动。”二当家厉声吼道。 楚倾一步之后,也是停下了动作。 宛如一个雄狮的暂时沉寂,让二当家稍微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更是急切起来,“快给我准备一匹马,立刻,马上!” 二当家对上楚倾的眼,许是求生的欲望大于了一切,面对着这个气势威仪的男人,那些害怕,甚至都不在感知之内。 如此的要求,大当家亦是看着那银色面具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探寻着枢密使大人的意思,可枢密使大人却依旧是沉默,似乎自枢密使大人看到楚少夫人,便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那沉默,更是让人心中没底。 莫名之中,竟是有一种奇怪感觉,仿佛枢密使大人一开口,迎来的,会是他们无法承受的怒火! 一时之间,气氛格外的诡异凝重。 “老大……” 许是从楚倾这里得不到反应,二当家心里越发急了,看向大当家,催促道。 可他刚唤出口,却是听得一声惊呼,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其中一个山贼的身旁,竟是站着那劲装银面的枢密使大人。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到了他身边的。 此刻,却也无暇探寻。 只知道,他们的视线里,原本那山贼背上背着的弓箭,此刻已经落入了枢密使大人的手中。 众人的视线里,那男人,拉弓搭箭,动作一气呵成,再是利落不过。 而那凌厉的箭端,直直的指着一个人,众人顺着那方向,看到二当家,心中都是猛地收紧。 枢密使大人他是要…… 众人隐隐猜出他的意图,可楚少夫人还在二当家的手上啊,只要二当家一用力,那匕首势必划破楚少夫人的喉咙,那后果…… 饶是大当家都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而楚倾这举动,甚至连赵映雪都没有料到。 看着不远处站着的那个男人,不知为何,从她这里看过去,她好似感觉到那箭正瞄准着自己。 不,不会的。 楚倾怎会瞄准她? 赵映雪心里有些慌了,目光闪了闪,下意识的道,“子冉,不要……” 她告诉自己,那瞄准她的箭,不过是她的错觉。 毕竟,她和二当家此刻这样的位置太过近了一些,就算是瞄准她,也不能证明什么。 可纵然是如此,她亦是不能让楚倾冲动之下胡来! 她最要保住的是自己的安危,而身后的这个男人,若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她的危险也会增加。 感受到脖子上,那匕首隐隐压在她脖子上的力道,赵映雪目光里的慌乱,比起方才,更加真切了些。 而这一切的反应,对面那银色面具的男人看在眼里,面具之下,嘴角的轻笑,更是添了几分讽刺。 “你要干什么?”二当家亦是回过神来,厉声吼道。 眼下这情形,更是他没想到的。 这个枢密使大人,竟是不顾楚少夫人的安危吗? 目光闪了闪,二当家暗吸了一口气,扬了扬下巴,“放下箭,不然,我当真杀了她!” 再次出口的威胁,隐约之间,透了一丝颤抖。 杀了她…… 二当家知道,若是杀了这个女人,她承诺了的那五万两黄金,便打了水漂,可现在这个情况,他该怎么办? “老二,你冷静。”大当家忙的开口劝说,急切的转眼看向那枢密使大人,对于这个天神一般的人物,他摸不透,亦是不知所措。 “我刚才说过什么,你忘了吗?” 终于,楚倾开口。 冷冽的语气,似淬了一层寒冰,传进人的耳里,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循着他的指引,回想着刚才的一切。 枢密使大人他……说了什么…… ‘伤我夫人者,我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这句话跳进众人的脑海,几乎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是一颤,下意识的看向了二当家,更是没有错过他眼里的惊慌恐惧。 承受着众人的视线,二当家握紧了匕首,压下心中的不安,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猛然靠近了面前女人的耳,低低开口,“怎么会这样?现在该怎么办?” 那声音,只有赵映雪听得清楚。 现在该怎么办? 赵映雪心里也是乱的,但有一点,她却是再明确不过,“不要慌,他不会不顾我的安危!” 第七百八十章死了吗? 那声音依旧低得轻不可闻。卡Kа酷Ku尐裞網 唯独二当家隐约听得见。 可这话,却无法消除二当家心中的担心与不安。 不会不顾她的安危…… 枢密使大人现在这模样,分明是没有将楚少夫人的安危放在眼里,此刻,这个女人还是那么自信她自己在那枢密使大人心中的地位吗? 呵,她自信,他却有些不信了! “你给我听着,我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定也要拉着你当垫背,一命抵一命,我们黄泉路上,倒也不会孤单!”二当家眸子一凛,咬牙道,那眼里的狠,再是真切不过。 拉她垫背? 这威胁之下,先一刻还稍微有些镇定的赵映雪,心跟着猛地一紧。 她确定以楚倾对年玉的在意,是不可能伤她分毫,可却把不准这二当家的心思。 若他狗急跳墙,当真豁出去,什么也不管不顾,那她丝毫不会怀疑,他当真会如他所说,拉她垫背! 感受到脖子间抵着的匕首,赵映雪心里猛烈的颤抖着。 不,不能这样! 她要想办法! 赵映雪目光闪了闪,眸中划过一抹异样,快得让人无法察觉,看着不远处那用弓箭瞄准了这边的楚倾,急切的道,“子冉,你冷静,这个人疯了,他当真疯了……” 冷静? 此刻,楚倾再是冷静不过。 看着那女人脸上真真切切的慌乱,他如何不知道她的意图? “放他走,子冉,快放他走!” 许是楚倾没有丝毫松动,赵映雪神色间更是急了,继续催促道,不知为何,她看着楚倾浑身的冷冽模样,竟有一种感觉,仿佛他的眼里,丝毫没有顾忌她的安危。 怎么会这样? 赵映雪秀眉紧紧的皱着,正想要探寻,却是瞧见那银色面具的男人,手中的弓箭渐渐放了下去,当下,赵映雪心里松了一口气,仿佛一颗大石落地。 脸上,一抹笑容浮现。 还好,她就知道,楚倾不可能不顾她的生命安危! 刚如此想,却是没有留意到,那枢密使大人眸中有一道幽光一闪而过,诡谲幽深,转瞬即逝之后,一抹更加凌厉的狠跃然于上,占据了双眸。 众人甚至没有察觉到他的举动,就已经听见空气里嗖的一声,枢密使大人手中的弓箭,不知何时重新抬起,迅速的瞄准了先前的地方…… 利箭激射而出,直直的朝着不远处的两人。 空气仿佛凝结,众人视线里只有那一支疾驰的利箭。 那箭射来的一刹,赵映雪心里一紧,赫然睁大的双眼,恐惧四溢。 为什么……明明楚倾已经放下了箭,为何突然却…… 是她的错觉吗? 为何,她竟是觉得那箭对准的,是她的头颅?! 那一刹,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脑中片刻空白,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要避闪,身后的男人亦是没有回过神来,寂静的空气里,噗的一声,利刃没入皮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听在人的耳里,让人的心也跟着一颤。 “唔……”一声低低的闷哼,伴随着而来。 那声音,出自男人之口。 众人方从刚才那一刹之间回过神来,目光所及之处,只见那二当家双目大睁,瞳孔里的愕然与惊恐交织,似定格在那一瞬,一支利箭,稳稳的插在男人的喉咙处,那喉咙破了一个口,鲜血顺着那伤口,如泉水一般汩汩流出,落在面前那女子凌乱的发间,又顺着女人的头往下,一道一道,从女人的脸上蜿蜒而下…… 那箭的位置,正是在女人的头顶,似乎刚好是和头皮擦过……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是愣在了那里。 空气里,寂静无声,诡异异常。 刚才,若是那箭偏了一丁点儿,此刻那箭是不是就不是插在二当家的喉咙上,而是插进了楚少夫人的头颅? 这个发现,让众人都不由咽了一下口水。 气氛更是阴沉得可怕。 大将军楚沛赶来的时候,正是瞧见这样的一幕,饶是他看惯了战场的厮杀与血腥,眼前的情形,亦是让他面容微怔。 不止是他,还有他身后跟着的楚湘君,也是赫然愣在当场。 刚才那一幕……饶是他们此刻也有些后怕,若那支箭伤到的是年玉…… 碰的一声巨响,惊醒了在场每一个人的思绪。 几乎是一箭毙命,那二当家没了气息,更是没了支撑的力气,身体往后一仰,直直倒在地上。 这一声响,同样也是惊醒了赵映雪。 刚才那一刹,赵映雪的脑中一片空白,她以为那射来的箭,会中在了她的身上,要了她的命,可没想到…… 还好,还好她还活着! 虽是保住了一命,可随之而来的恐惧,却依旧没有放过她。 血腥味儿在鼻尖弥漫,甚是浓烈。 她看不见从她头上滑下来的到底是什么,但却猜得出。 那是血,是二当家的血…… 死了吗? 二当家他死了…… 脑中不断的回荡着刚才的那一幕,一股凉意从她的脚底窜上来,直冲头顶。 差一点儿…… 赵映雪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目光闪了闪,差一点儿,刚才死的人就是她吗? 似终于支撑不住,身体一软,赵映雪瘫坐在了地上,似受了惊吓,双眼空洞无神,似被勾去了魂,久久无法从刚才的惊恐之中走出来。 众人看着这一幕,无论是喉咙还不断冒着血二当家,还是脸上沾满了鲜血的楚少夫人,在这夜色里,看着都是触目惊心。 一时之间,谁也不敢说话,诡异的气氛流窜。 “嫂……嫂子?” 终于,有人开口,竟是楚湘君。 她看着那瘫坐在地上的女子的模样,衣衫凌乱,头发蓬松,纵然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她亦是隐隐猜出了些什么,年玉她在山贼手上,果然被玷污了吗? 她是女子,知道清白对于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是子冉的妹妹,对于这个被毁了清白的嫂子,她本该气愤,嫌恶,可那女人脸上的鲜血与眼里的恐惧,终究让勾起了她的怜惜与不忍。 记忆中的年玉,哪里曾有如此狼狈的模样? 那模样,让人看着,心也禁不住隐隐抽痛! 子冉看着,会很是心痛吧?! 第七百八十一章毅然寻死 楚湘君下意识的看了楚倾一眼,那银色面具遮盖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可那双眼里,却是冰冷狠辣与灼灼怒火交织。 楚湘君皱眉,以为他是因着年玉受辱而愤怒,顾不得其他,匆匆走到女子的身旁,解下身上的外衫,搭在了她的身上。 布料遮住那些青青紫紫的不堪痕迹,楚湘君更是忍不住柔声安抚,“嫂子,别怕,我们……子冉……子冉来救你了。” 子冉…… 楚湘君的声音,猛地拉回了赵映雪的思绪。 脑中突然一个激灵,似想到了什么,赵映雪看向不远处那银面劲装的男人。 “子冉……” 赵映雪唤出口,那声音,却是颤抖得不像话。 赵映雪逼着自己努力从刚才的惊吓与恐惧之中抽离。 二当家死了,如此…… 如此也好,她倒省了那五万两黄金,但她的戏,还没有演完,所以,纵然是此刻这样的情况,她也必须继续下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顺着那女子的视线,看向了枢密使大人。 饶是此刻,他们依旧因着刚才枢密使大人的箭法震撼着,方才那样的情形,若稍有偏差,伤的可就是楚少夫人,可想来,枢密使大人是成竹在胸,有把握置二当家于死地,而不伤楚少夫人分毫! 那二当家,当真是自作孽! 众人心里赞叹着,又叹息着,复杂各异。 可他们哪里知道,刚才楚倾真正想要杀的,正是那二当家挟持的女人! 可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却是调整了目标。 这个女人还不能死! 至少,在找到玉儿之前,她的这条命,还必须留着。 楚倾迎上那女人的视线,那一声“子冉”从她的口中唤出来,莫名让他觉得恶心。 心中愤怒,可想到什么,楚倾眸子眯了眯,依旧缓缓走上前,目光一瞬不转的在那女人的身上。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戏,还没有结束。 果然,待楚倾走到了距她两步之遥的地方,那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不要过来。卡Kа酷Ku尐裞網”赵映雪急切的喊道,那面容之间,双眸之中,都是慌乱不堪,甚至夹杂了些微羞愧。 羞愧吗? 楚倾看在眼里,面具之下,嘴角讽刺。 但还是顺了她的意,赫然停下了脚步,配合着她的戏码,看她如何唱下去! 赵映雪目光闪烁着,似乎是羞于去看楚倾,众人的视线之中,只瞧见那女子的嘴角,一抹苦笑浅扬,配着那苍白的脸,以及脸上的鲜血,更显得凄苦不堪。 楚少夫人她……果然是被刚才这一遭,吓到了吗? 众人皱眉,心中怜惜浮现。 渐渐的,只见那楚少夫人脸上的笑容,苦涩更是浓烈了些,突然,呵呵的笑声从她的口中发出来,在这夜色里回荡,听在人的耳里,敲着人的心,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有些无助,甚至有些绝望…… 终于,那笑声倏然一顿,戛然而止。 “子冉,玉儿……”赵映雪开口,说话之间,也终于是“鼓起了勇气”,再一次看向了楚倾,那眼神里,怎么也掩不住的真情,再是真切不过,微微一顿之后,双唇继续开合,“这辈子,玉儿最幸运的事便是遇见了子冉,能得子冉所爱,亦是玉儿前世修来的的福分,玉儿能成为子冉的妻子,更是这辈子最开心的事,那日拜堂,玉儿便在心中告诉自己,这一世,就算是失去所有,付出一切代价,都要和子冉,长相厮守,可……” 赵映雪说到此,似有什么无法再说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那眉宇之间的恐与绝望,来得更是浓烈。 在场的人看她神情,听她所言,纵然是粗犷的汉子,亦是无一不心中动容。 可楚倾面具下的脸,却是比刚才更加凌厉了几分。 拜堂…… 那日拜堂的,是真正的玉儿,又哪里是眼前这个做戏的女人?!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楚倾眸子倏然一紧,拳头亦是握得更紧了些。 这反应,赵映雪看在眼里,却是当成了楚倾对自己在意。 心中一喜,赵映雪的口中却是溢出一声轻笑,脸上,苦涩绽放开来,“可玉儿没想到,我的福竟是这么薄,玉儿如今身子被贼人玷污,哪里还有脸和子冉共守?玉儿失了清白,纵是活着,也是让子冉脸上无光,让大将军府颜面丢尽,倒不如……” 赵映雪说到此,猛地收回视线,亦是停住话端,目光在地上搜寻着。 突然,看到刚才二当家落在地上的匕首,正躺在距她不远处的地方,赵映雪一咬牙,豁出去了一般,猛地倾身上前,毫不费力的拿到了匕首。 “嫂子……” 楚湘君察觉到她的意图,下意识的唤道,想要阻止,可赵映雪已经握着匕首,对准了她自己的身体。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着,都是一个激灵。 楚少夫人……她是要干什么? 楚倾看着那女人的举动,心中的讽刺更浓了些。 自杀? 她该是料定了自己,不会让玉儿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吧! 呵! 楚倾暗自轻哼。 玉儿,不能死,不能伤,可眼前这个女人…… 楚倾敛眉,脑中似有什么东西闪过,眼底一抹诡谲转瞬即逝,随即,男人猛的朝前迈了一步。 “玉儿,你不可以……”动作之间,楚倾出口阻止。 而似乎他的举动,已然给了赵映雪希望与安心,甚至没待楚倾说完,赵映雪便再次开口,打断了楚倾的话…… “子冉,愿上天眷顾,来世,玉儿再做你的妻子,再和你厮守一生。” 赵映雪朗声吼道,凄厉的笑着,那声音,在夜色之中飘扬,荡气回肠,仅是一瞬,那脸上的笑僵住,取而代之的是狠。 仿佛是豁出去了一般,赵映雪心一横,高举着手中的匕首,再重重的落下,刺向她的腹部…… 当下,所有人的人看着这一幕,都睁大了双眼,满眼的不可思议。 楚少夫人她当真是要寻死吗? 视线之中,枢密使大人已经飞身上前,似要阻止,而与此同时,楚少夫人手中的匕首,也是迅速刺下,距离身体,越来越近…… 第七百八十二章给她的“惊喜” 在场的每一个人看着,一时之间,都不知所措,只能期待枢密使大人能够阻止了楚少夫人。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少夫人万万不能死,更不能死在这山寨里! 赵映雪亦是算准了楚倾的速度,她必须保证在自己手中这匕首当真刺进身体之前的一刹,楚倾能刚巧拦住了她。 如此,一切按照她的计划,顺理成章,才能如她所愿。 楚倾…… 怎么会让心爱的女人死呢? 甚至,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所以,他会阻止她! 赵映雪心中得意着,她就不信,自己这一出苦肉计会没有作用! 过了这一遭,就算自己清白不在,楚倾亦是会因着对心爱女子的怜惜,而接受这一事实。 如此,她的一切破绽,就都完美掩盖。 以后,她作为年玉,作为楚少夫人,再也没有漏洞,再也无所畏惧! 如是想着,赵映雪的心里异常激动起来,仿佛连血液都在沸腾,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楚倾将她阻止,迫不及待的,想要验收成果。卡Kа酷Ku尐裞網 暗吸了一口气,赵映雪手中的匕首继续往下,楚倾也更加近了。 这一切,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就在她百般确定,算准了楚倾会抓住她手腕儿的一刹,却是没料到的,男人竟慢了一拍。 匕首的尖端,触碰到衣裳,楚倾想要抓住她手腕儿的大掌,抓了个空…… 如此的一幕,所有人都是一愣。 赵映雪眸中微僵,意识到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可手中的力道,却是来不及收住。 匕首顺着那力道,刺破了衣衫之后,没入皮肉,疼痛来得猝不及防。 “啊……”赵映雪一声痛呼,本能的从口中溢出,那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异常凄厉。 缓缓低下头,目光所及之处,赵映雪看到腹部渗透出的鲜血,满心的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 明明按照她的算计,楚倾会在恰好的时间阻止了她的,不是吗? 可为何…… 是哪里出了错? 赵映雪回想着刚才的一幕,想要找出什么东西来,可思来想去,明明不该有丝毫差错,但这结果…… “玉儿,你……” 思绪之间,楚倾已经蹲在了她的身旁,那银色的面具,冰冷异常,可那眼里的关切,却是丝毫也掩不住。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猛然回神,看着眼前的男人,竟是有些恍惚。 “你怎么这么傻……” 没待她想得太多,楚倾的声音便继续传来,那疼惜,再是真切不过。 演戏吗? 她想演,那么他便配合着她,好好将这一出戏演完。 不止如此,这出戏若只按照她的算计,未免太单调了些,既是这戏中的一员,他亦是要给她一些惊喜。 将她面容之间痛苦,以及眸中的疑惑看在眼里,楚倾心中冷哼。 想着玉儿的下落未名,楚倾眸中一抹厉色一闪而过。 这一刀,便当做利息。卡Kа酷Ku尐裞網 至于其他,他会加倍收回! 谁也不知道楚倾心中所想,只是看着他的模样,怜惜,痛心,一切都在那出口的关切里。 赵映雪对上楚倾的眼,似依旧在探寻着,可楚倾看着她的反应,又怎会让她当真看出端倪? 没给她过多的反应时间,男人的声音,再一次低低的响起…… “你若死了,我又怎会独活?!”楚倾一字一句,倏然,他的眸中,一抹狠辣渐渐凝聚,“我楚倾对天发誓,你若死了,那些害了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可我又怎会让你死?纵然是阎王要年玉的命,我楚倾亦是会和他争上一争,谁也休想将我的女人,从我楚倾的手中夺走。” 话到最后,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昭示着他的决心,又似乎意有所指。 可在旁人看来,依旧不知其深意。 如此的深情,赵映雪看着,刚才心里所有的疑惑与探寻,瞬间被挥开,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有满心的激动与感动。 这个男人…… 她知道楚倾一切的用心,都是为了年玉,可如今,乃至是以后,这一切的宠爱,都是属于她的! 呵! 赵映雪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心中得意的笑着,望着楚倾,深情凝视,却是眉心微皱,“子冉,你又何苦?我清白被毁……” “我楚倾的妻子,清清白白,谁人敢毁?!” 赵映雪还没说完,楚倾的声音便赫然响起,那骤然拔高的语调,似乎带着凌厉的怒气,说话之间,一眼扫向在场的人,目光凌厉,所及之处,皆是引得人心中一阵寒颤。 众人不敢去看枢密使大人的眼。 空气里,那威仪压得人喘不过气。 随即,男人的声音继续传来…… “都给我听着,今日之事,谁也不许提起,若让我听到什么有损我夫人名声的事,我楚倾,定不轻饶!”楚倾朗声吩咐,如军令一般,严肃凌厉。 话落,在场的所有人在那气势之下,无一不心中胆寒,齐齐跪在地上。 “小的明白,楚少夫人从来未曾来过山寨……”大当家忙不迭的道。 楚少夫人被二当家所辱,二当家虽是死了,可这么大事情,枢密使大人不迁怒于山寨,已经是对他们天大的恩典,他们哪里还敢将这事传出去,自寻死路?! “小的门不敢妄言。” 其他的人,亦是齐齐开口,在这枢密使大人面前,齐齐开口。 似终于安了心,楚倾缓缓收回视线,目光再次落在面前这女人的身上,“如此,你可满意了?” 身旁,突如其来的声音,骤然拉回赵映雪的神思。 满意! 自然是满意! 如此,她的心愿已达! 楚倾既如此下令封口,想来,对于自己清白被辱这件事,亦是接受了。 赵映雪压着心中的狂喜,可面上,却依旧如方才那般,望着楚倾,嘴角扯出一抹笑,“子冉对玉儿情深义重,玉儿这一世,定也会豁出一切来爱子冉!” 她爱他,更相信,自己是这世上,最爱他的女人,甚至连年玉也休想比得上! 可她却不知,那一个“爱”字出口,男人听来,却是嫌恶。 更是不知,楚倾这个封口令,并非为着她,而是为了真正的年玉! 第七百八十三章还是有了污点 他怎会让玉儿的名声当真受损? 失的是这个人的清白,而并非是玉儿的! 眉微敛,遮住眼底的幽光,今日这出戏,他已经看完,也配着演完,当真是精彩。 瞥了一眼面前女人腹部渗透的鲜红血液,男人的嘴角,一抹不着痕迹的轻笑浮现,又一闪而逝,在这夜的掩盖之下,无人捕捉到。 没有丝毫怜惜,看也懒得再多看这个女人一眼,楚倾压下心中的嫌恶,对身后站着的一行人朗声吩咐,“准备车马,立刻回大将军府!” 浑厚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众人立即从刚才枢密使大人夫妻间的深情之中回过神来,大当家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迅速的张罗了下去,一时之间,在场的人,一团忙碌。 赵映雪心里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望着楚倾的深情眼眸之下,藏着的得逞肆意流窜。 她精心算计着这一切,虽有些东西超出了她的计划,但终归是有惊无险,还是大到了目的! 回大将军府…… 回了大将军府,便是她彻底崭新的人生! 挥开之前的惊慌,心中的狂喜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甚至没有察觉,楚倾不知何时已经站起了身体。 “湘君,照顾她。” 楚倾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清是怎样的情绪。 说话之间,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高大的身影就已经转身,不过是一闪身的瞬间,人就已经走出了很远,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子冉……” 赵映雪下意识的唤出口,心里欢喜被打断,看着楚倾的背影,眉心微皱。 为何,她竟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那男人,决绝冰冷,和刚才那个下封口令时,俨然两个感觉! 气氛添了几分诡异,直到看不到楚倾的身影,楚湘君才猛然回过神来。 耳边回荡着他的吩咐,楚湘君皱眉,瞧见地上那女子神色间的不安,终究还是上前,柔声安抚,“嫂子,子冉这几日都有要务在身,忙得连觉都无法睡,今日听见嫂子落难的消息,放下了所有赶来,子冉他……许是还有急事,所以……嫂子,你的伤……” 楚湘君说着,目光落在她的腰腹间,那鲜红的血液甚至将外衫也染红了,目光闪了闪,她亦是不敢多想,“湘君这就带你回府。卡Kа酷Ku尐裞網” 楚湘君的声音在赵映雪的耳边回荡。 有急事…… 楚倾,当真是有急事吗? 有什么急事,是比她都还重要的? 赵映雪心中有些不悦,转念一想,他为了自己放下公务赶来,已经是重视,或许,他当真是有急事…… 赵映雪如是想着,心中好受了些。 瞥了楚湘君一眼,似乎因着她刚才这一提醒,伤口的疼痛来得更加清晰。 一低头,赵映雪的眉皱得更深了些,刚才那一刺,伤口不深不浅,不至于致命,可血依旧没有止住,如此流下去…… 她以为楚倾会先为她看伤,却没想到…… 赵映雪平静下来的心,又生出一丝异样。 正此时,车马已经准备好,大当家恭敬的候在一旁,似乎等着什么。 “带她走!” 突然,一直站在一旁的大将军楚沛,声音清清冷冷的响起。 那语气,说不出是怎样感觉。 顺着那声音,赵映雪一眼望去,瞧见那男人脸上的深沉,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 大将军…… 想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刚才的一切,他也都看在眼里吗? 猛然意识到什么,赵映雪的思绪又被不安笼罩。 楚倾可以因着年玉的爱,不在意一切,可在大将军看来,只怕容不下自己“清白被毁”。 她怎么也没想到,除了楚倾,大将军楚沛和楚湘君竟也赶了来…… 现在自己虽是将楚倾蒙混了过去,可在他们的眼里,却是有了污点,如此,她又该怎么办? 心中思绪烦躁。 突然,那男人的眼神里,一道凌厉看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目光避闪开来,更是确定,这个公公对自己心生了芥蒂,感受到他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渐渐收回,片刻,余光里,那威严自显的男人亦是转身离开。 可赵映雪心里的不安却久久无法消散,甚至自己被楚湘君扶着上了一辆马车,思绪亦还没收回…… 已是深夜。 大将军府。 自楚倾和楚沛从将军府离开之后,将军夫人一直在将军府的门口等着,望着某个方向,脸上的焦急,一刻也没有散去。 楚沛先一步回了府,楚沛一下了马,将军夫人便立即迫不及待的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儿,望了望他的身后,没有瞧见另外一抹身影,眉心皱得更紧了些。 “子冉呢?”将军夫人眼里溢满了不安。 她最担心的,便是子冉的安危,为何将军回来了,子冉却没跟着回来?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些猜测冲进脑海,妇人的神色间,更是焦急难耐。 将军夫人如此的反应,楚沛微微一愣。 子冉没回来吗?明明子冉先他一步离开山寨…… 仅是瞬间,楚沛就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一切恢复如常,柔声安抚,“夫人无需担心,一切都很顺利,子冉亦是安然无恙。” “可……” 将军夫人依然皱着眉,正要继续说什么,便瞧见转角处,一辆马车徐徐驶来,将军夫人眼睛一亮,子冉该在马车上吧! 没有再理会楚沛,将军夫人朝着那马车迎了上去。 如此的举动,楚沛的脸色立即沉了下去,迅速转身,想要抓住将军夫人,可伸出的手,却落了个空,仅是那一刹,将军夫人已经迎上了停下的马车。 “子冉……” 将军夫人下意识的唤道,一脸焦急的望着马车。 唤出口的一瞬,马车上,帘子亦是从里面被撩开,楚湘君扶着女子出来,就是在那一刹,几个人的眼对上,顷刻间,几人都是一愣。 几乎是一眼,将军夫人就看清了“年玉”模样。 当下,便再也顾不得心中楚倾的安危,眉紧皱了起来。 如此的照面,赵映雪也是触不及防,感受到将军夫人的视线,赵映雪心里咯噔一下。 这妇人,又怎么在这里等着?! 第七百八十四章取而代之 而她看她的眼神,分明有嫌恶与不悦…… 赵映雪意识到自己此刻是怎样的模样,心中暗自低咒。卡Kа酷Ku尐裞網 目光闪了闪,压着心虚,倒也顾不得许多,此刻面对着这个妇人,对她最有利的,便只有避闪。 “唔……”一声低低的痛呼,从赵映雪的口中溢出,那皱起的眉,仿佛因着伤口的疼痛,再也无法承受,苍白的唇,亦是微微颤抖起来。 这声音,将军夫人听着,猛然回神,目光往下,落在她的伤口上,因着那上面的鲜血,神色一怔。 楚湘君亦是回过神来,想着这一路奔波的流血,丝毫不敢再耽搁,亦顾不得站在面前的将军夫人,立即扶着楚湘君下了马车,匆匆进了大将军府,一边走,一边吩咐着让人传大夫来。 将军夫人随着二人转身,看着那背影,站在原地,不知为何,脚仿佛生了根一般,脸上亦是闪过太多的情绪。 年玉,受了伤吗? 终究是心善之人,隐隐有些怜惜在心里冒了出来,可…… 刚才年玉狼狈的样子…… 那隐约无法遮盖的地方,青青紫紫的痕迹,她怎会不明白那是什么? 咽了一下口水,将军夫人目光闪烁。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之前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吗? 年玉的清白…… 想着什么,不知不觉间,将军夫人攥着绣帕的手,隐隐颤抖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将军夫人口中喃喃,一眼望向楚沛,从他的眼里,亦是看到了愤怒与凝重。 子冉才刚成了亲,妻子便被玷污了清白,这若传出去…… 将军夫人眼里闪过一抹慌乱,忙的大步上前抓住楚沛的手腕儿,许是这消息的冲击,耗尽了她的力气,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偏在了楚沛的身上。 “这事情……不能传出去,谁也不能知道……谁也不能……” 将军夫人一字一句,分外坚定。 她不容许任何人,损了子冉的声誉! 整个大将军,气氛甚是诡异。 大夫给赵映雪处理了伤口,流血过多,却无大碍。 这一夜,将军夫人彻夜未眠,楚倾亦是一夜未归。 翌日一早,赵映雪一醒来就问了楚倾的行踪,得到的结果,依然是枢密使大人有公务在身,未曾归来。 不只是那一日,一连几天,赵映雪都没有见到楚倾的身影。 而楚倾那边,几日的寻找,年玉的踪迹依旧毫无消息。 对那些都在寻找着的人来说,年玉好似从这世间蒸发了一般。 那小村落里,依旧平静如初。 年玉已经能够下床,对于这个世界,她亦是知道了更多的信息,可许多的疑惑,依旧在脑中不散。 “阿姐,你看这个。” 山丘草地上,女子静静的坐着,正思绪之间,男人的声音响起,明明浑厚粗犷,可那一声“阿姐”唤着,竟如一个孩童般稚嫩,更让这宁静之中,添了几分安详。 年玉顺着声音看过去,正瞧见大牛朝她跑来。 一个编织好了的花环,宛如珍宝一般被他拿在手上,那黝黑的脸上,笑容比花还灿烂。 年玉看着,有些恍惚。 那男人眼里的纯净,是她这么多年从未见到过的,仿佛这笑容,这眼神,能够瞬间冲刷掉记忆中的那些血腥与残忍的画面,让心归于宁静。 不自觉的,年玉的脸上,亦是有一抹笑容绽放。 “阿姐。”仅是片刻,大牛就已经到了年玉跟前。 在年玉身旁坐下,伸手将那花环戴在年玉头上,那动作再是自然不过,戴上之后,又细细打量,似乎越看越满意,男人灿烂的脸上,笑容更是无瑕,“呵呵,好看,花好看,阿姐更好看。” 年玉被这傻气感染,嘴角的笑容亦是更大了些。 挑眉,年玉收回视线。 许是感觉太过放松,年玉身体一仰,任凭自己躺在草坪上,太阳依旧晃眼,年玉刚一皱眉,一只大掌便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刚巧遮住照进眼里的光。 年玉一眼看去,大牛咧嘴一笑,模样甚是憨厚。 一切都在宁静不过。 远处,一辆马车静静停着。 马车旁不远处,青衣男人负手而立,望着山丘的方向,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他亦是隐约能够瞧见那两抹身影。 男人在这里站了许久,络腮胡子遮住了脸上的表情,那黝黑的眸中亦是一片深邃,谁也探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但一直跟在他身旁的灰衣车夫,却能隐隐猜出,主子此刻所想,该是和谁有关。 敛眉,灰衣车夫缓缓上前一步,低低开口,“主子,怕是谁也没想到,她竟失了忆,如此……” 那日夜里,他们救下了年玉,却也因着听闻年玉心思玲珑,聪慧异常,担心暴露了身份,只能设计那猎人将年玉“救了”回去。 他们以为,年玉醒来,第一时间该是回顺天府,却没想到,她似乎忘记了许多东西。 而那些她忘记的东西之中,怕也包括北齐的枢密使,和那一场刚结束了的大婚! 怕是更不知道,此刻顺天府里,那些在寻找着她下落的人,或是已经心急如焚,或是有些乱了方寸。 更是不知,那大将军府里,另外一个人,已经将她取而代之! “如此,更好不是吗?” 车夫的话还没说完,青衣男人便开口。 说话之间,男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那深邃的眸中,突然也有精光若隐若现。 灰衣车夫皱眉,下意识的望向面前的男人,“主子可是有什么想法?” 青衣男人眉峰一挑,却没立即说什么,沉吟了好半响,方才淡淡开口,“确定他也在找年玉?” 那一个“他”字,虽没有明确是谁,灰衣车夫却是知其所指。 想到那枢密使大人,灰衣车夫眸光微敛。 那一日,枢密使大婚之时,在大将军府里看到的那张面具下的脸,他以为,主子已经对这北齐的枢密使失了兴趣,或许,就算是依旧相信之前的猜测,该也因为那张脸,而有所退却。 可此刻看来,有些东西,在主子的心里,依旧没有放弃。 第七百八十五章要见他一面 “回主子的话,属下确定无疑,这些时日,属下得到的关于枢密使大人行踪的消息,对外,他似日日为公务奔波,甚至忙得连大将军府也鲜少回去,属下看来,这不过都是表象罢了,况且,他的护卫程笙,亦是亲自带人在暗中搜寻,至于是不是在找年玉,这一点,仔细一想,在这个当口,不免让人如此猜测。卡Kа酷Ku尐裞網” 灰衣车夫敛眉道。 青衣男人听着,眸中的颜色越发深了些。 突然,一声轻笑从他的口中溢出,“一边救回假的,一边寻找真的,呵,这个楚倾……倒有些意思!” 青衣男人语气里满是兴味儿。 话落,又是许久的沉默。 目光依旧望着那山丘之上,嘴角的笑容不散,心中亦是在隐隐盘算着什么,终于,半响,似做了什么决定,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 “该让他们知道年玉的下落了。” 那声音不疾不徐,眸中精光闪烁。 这话,让车夫心中一惊。 他们,指的是谁? 北齐的枢密使?还是同样正在寻找着年玉下落的骊王赵焱,和另外一人? 灰衣车夫正要追问,那青衣男人转身,视线之中,他分明瞧见他的眸中,有一抹坚定凝聚,在他身旁伺候多年,他自是知道,那坚定意味着什么。 “我要见他一面。” 青衣男人的话,掷地有声,那语气,更是不容置喙。 身旁的车夫身体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主子……” 见他? 这一次,他能够确定,面前主子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北齐的枢密使大人,楚倾! 可那北齐的枢密使,听说睿智精明,主子要见他,若他得了机会因此探寻下去,难保不会发现主子的身份,这里终归是北齐,到时候,许多事情,怕是无法控制。 况且,主子牵扯进的事情越多,被二殿下察觉到行踪的可能性便越大,到时候,二殿下若再有个什么动作,那西梁那边…… 越是想,灰衣车夫的脸色,便越是难看。 主子的这个决定,无疑是太过冒险了些。 “主子,请您三思。”灰衣车夫坚定的拱手。 他绝对不能让主子置于危险之中! 似明白灰衣车夫的担忧,青衣男人一声轻笑,仿佛一切在他眼里,都无所惧,那眸中迸发的兴致似乎越发浓烈了些。 “这北齐,对你我,当真是龙潭虎穴么?”青衣男人呵呵一笑,丢下这一句话,一挥衣袖,没有再说什么,亦是没有再听身旁的人说什么,转身,利落的上了马车。 来北齐的目的,他再是清楚不过。 而现在,那目的之外,他更是有了更多想要的东西。 灰衣车夫看着他的举动,一双眉,亦是深锁。 龙潭虎穴…… 北齐虽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可主子的安危太过重要,稍有不慎,那牵扯的,便是谁也担不起的惊天后果,所以,对于关于他的一切,他都不得不谨小慎微。 可他却也知道,主子既已做了决定,怕是无法再改变。 敛眉,灰衣车夫叹了口气,不敢有丝毫怠慢,亦是大步上前,坐上马车,策马离开。卡Kа酷Ku尐裞網 骊王府。 惊澜院里。 琴音徐徐从院子里传出来,在整个骊王府回荡,传入芳雅阁时,那声音已经小了许多,可依然听得清楚。 南宫叶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之下,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 接连几日,她都没有和赵焱打过照面,可对于赵焱的心情,她却是再了解不过。 那琴音,一日比一日浮躁,一日比一日一切,看来,他想找到年玉,如今还是没有消息吗? 呵! 这个结果,她乐见其成。 不过…… 想到那年玉,南宫叶的眉,却是微微皱了皱。 她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或身上的一个人,到底会在哪儿? 许是想得太过专注,甚至没有察觉,那琴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直到一个丫鬟匆匆进了芳雅阁,看到似在想着什么的南宫叶,眉心微微皱了皱。 “王妃,骊王殿下刚刚出门了,您吩咐奴婢送的汤……王妃的心意,又是白费了。”那丫鬟低低一口轻叹,这汤,本该每日王妃亲自送去,可王妃,却是命她行走在芳雅阁和惊澜院之间。 这声音,拉回南宫叶的神思。 看着面前端着汤的丫鬟,南宫叶的眉,皱得更紧了些。 她不在意自己的心意有没有白费,只在意…… “可知道王爷要去什么地方?”南宫叶敛眉,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那丫鬟皱了皱眉,想着刚才自己送汤进惊澜院的情形,以为王妃关心王爷行踪,这自然是好事,倒也没有避讳,“奴婢也不知,不过王爷形色匆忙,像是得了什么消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还有,他刚出了惊澜院,墨书护卫也出来了。” 墨书…… 墨书可是在帮赵焱寻找年玉! 莫非,他们有了年玉的消息? 这个猜测,让南宫叶心里一惊,更是赫然站了起来。 如此的举动,丫鬟看在眼里,更是疑惑,“王妃……” “我要出去一趟。” 没待丫鬟说完,南宫叶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话落,径自转身进了屋子,再次出来之时,身上已经多了一件披风,没有丝毫耽搁,南宫叶便往芳雅阁外走,同样形色匆匆,可那模样,却是极其低调。 丫鬟回过神来,看南宫叶从自己身旁经过,意识到什么,立即将手中的汤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奴婢随王妃……” “不用了。”南宫叶冷声打断她的话。 “可老夫人交代……” 话刚到此,南宫叶倏然顿住脚步。 转身,一眼看向那丫鬟,凌厉的视线,那丫鬟心中一颤,要出口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王妃的眼神,竟有些让她心里莫名瘆得慌。 虽然王妃素来跋扈,南宫府上的下人没有不怕她的,可刚才那眼神里给人的害怕感觉,却是不一样的。 “怎么?你当真忘记是谁的奴婢的了吗?”南宫叶拔高了语调,似乎被什么东西激起了心中的怒意。 呵,老夫人? 第七百八十六章得知年玉下落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听老夫人差遣,唯老夫人马首是瞻。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她却没有忘记,在那个曾经“疼”她入骨的老夫人眼里,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呵,一颗棋子罢了。 纵然是火坑,为了她的利益,她亦是会毫不犹豫的将她这个孙女推进去! 脑中浮现出那老妇的身影,曾经的尊敬喜爱,如今,只剩下愤怒鄙夷与疏离不屑。 许是南宫叶这突然高涨的气势,吓得那丫鬟惶恐的跪在了地上,目光闪烁着,顾不得其他,忙不迭的领罪,“奴婢该死,奴婢是王妃的奴婢,该听王妃的吩咐。” 她的奴婢? 南宫叶心中不屑,眸中亦是有一股清冷凝聚。 “本王妃出去一趟,你有本事,倒是跟着试试!” 南宫叶一声冷哼,想着自己要做的事,看了那丫鬟一眼,便也不再多留,转身大步走出了院门。 脚步声渐渐远去,带走了浓烈的怒火。 可饶是如此,跪在地上的丫鬟依旧战战兢兢,直到脚步声消失,丫鬟才敢抬起头来,想到王妃刚才那模样,仿佛要吃人一般,直觉告诉她,如今的王妃,她触怒不得! 丫鬟深吸了一口气,可突然又想到老夫人的吩咐,身体猛然一怔,紧咬着唇,目光闪烁,似在挣扎着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半响,那丫鬟眼里的挣扎终于被一抹坚定取代。 王妃变了! 自入了骊王府,不管是王妃的性子,还是王妃对老夫人的态度,都变了! 她虽是王妃的奴婢,可南宫府,终究还是老夫人手握着生杀大权。 就算是王妃要和老夫人站在对立面,那结果,谁会吃亏也是可想而知。 况且,这骊王府里,王妃虽有王妃之位,却不得骊王所爱,大婚那么久,王爷一次也没有来过芳雅阁,这意味着什么,她亦再是清楚不过。 如果要在王妃和老夫人之间选一个,聪明人都心中有数。 “王妃,对不起,奴婢也是不得已。”丫鬟开口,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沉吟片刻,立即起身,亦是匆匆出了芳雅阁。 王妃今日如此奇怪的举动,她必须要向老夫人禀报! 赵焱一路匆忙,出了骊王府,就翻身上了一匹马,飞速离开了骊王府。 想到刚才他得到消息,赵焱抓着缰绳的手也是一紧。 秦姝,竟得到年玉下落了吗? 听到这消息的一瞬,他就知道,若当真是如此,年玉的那条命,该是要到尽头了。 年玉…… 从方才起,年玉的身影,就一直在他的脑中回荡,一刻也不曾散去。 那个女人…… 纵然他已经做好了让年玉死的准备,亦是知道,那个女人死了,对他百利而无一害,他应该任凭年玉落在秦姝的手里,可犹豫了半响,他还是决定走这一趟。 若能赶在秦姝之前找到年玉,亦或者从秦姝手中夺过年玉,或许,他还有机会,如先前计划的那般将年玉豢养。 如此,对他来说,才是他最满意的结局。 饶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对这个女人的执念,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 而现在,他必须要赶在秦姝之前,找到年玉! 骏马之上,赵焱的眼神更是坚定。 可想到这些时日在他的脑中怎么也无法挥散的疑惑,赵焱的眉,却是皱了起来。 已经那么长的时间,以年玉的聪慧,就算是他们如此寻找,她该也想到办法,回了大将军府,可结果却是…… 年玉……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焱眸子眯了眯,或许,这一切,便只有找到年玉,才能得到答案! 赵焱迅速出了顺天府。 他离开骊王府不多久,他匆忙策马离开骊王府的消息,便传到了楚倾的耳里。 大街上,程笙刚禀报了这个消息,楚倾没有丝毫耽搁。 可刚要调转马头,空气里,一股凌厉的攻势,强势袭来,危险直逼楚倾眉心。 敏锐如楚倾,瞬间反应过来,电光火石之间,在那飞刀快要刺入眉心之时,两指截住那飞刀的攻势。 “枢密使大人……” 如此危险的一幕,程笙反应过来,心也跟着咯噔一下,更是有些后怕,刚才就差一点儿,那飞刀刺入半分,只怕都会当场毙命,幸好…… 可谁敢如此众目睽睽,当众行刺? 看了一眼骏马之上的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几十米外的一个房顶上,黑袍男人迎面而立,远远的,那脸上的白色面具,在阳光下,刺眼又诡异。 这装扮,让程笙微微一愣。 正是在这当口,楚倾已经收回了视线,取下飞刀柄上绑着的纸笺,利落的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身体倏然一怔,下意识的再次抬头,看向那房顶上的人。 似乎是那一个眼神的对视,那男人便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目的。 男人的眼里一抹得意,那白色面具之下,一抹笑意浅扬,随即身形一闪,那身影,便在房顶穿梭,越走越远…… 如此的举动,程笙看着,猛然回过神来了。 刚意识到什么,身旁,一阵风闪过,那骏马上劲装银面的男人,已经策马而去,而他的方向…… “枢密使大人……”程笙朗声唤道。 枢密使大人,竟是追着刚才那房顶上的人而去! 想到刚才得到的消息,骊王赵焱似有了少夫人的行踪,这个时候,枢密使大人不该是去救少夫人吗? 可他的举动…… 程笙皱着眉,摸不透楚倾的心思。 沉吟片刻,程笙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去追楚倾,而是自己做了决定。 如果枢密使大人当真有比少夫人更急的事,那自己,便该替大人护少夫人安危。 没有丝毫耽搁,程笙调转马头,两骑骏马,一正一反,朝两个方向越来越远。 房顶上,那黑袍男人速度不减,偶尔一眼看向街道上那骏马上的男人,那眼神,似乎带满意,又似乎散发着些挑衅戏弄的意味儿。 楚倾策马狂奔,想到刚才那纸上的内容,丝毫不敢松懈。 自始至终,二人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而此刻,顺天府里,一条街上。 南宫叶脚步匆匆,一路行走,格外的低调,她的目的,正是大将军府! 第七百八十七章让她失望了 突然,马蹄声传来,南宫叶下意识的抬头,瞧见那阳光下刺眼的银色面具,心中一怔,那不是枢密使大人吗? 正是她要找的人! “枢密使大人……” 南宫叶没做她想,立即冲上前去朗声唤道,想要叫住那马上的人。 可她的声音,却并没有被马上的男人听见。 那一刹,马上的人甚至没有看见她,如一阵风一般,在她面前几步之遥的地方,飞驰而去,那牵起的风,甚至让南宫叶一个踉跄,后退一步,差点儿摔在地上。 可就算如此,南宫叶也顾不得许多,想到自己什么,又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但仅仅追了一小会儿,那一马一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不见了踪影。 南宫叶气喘吁吁的望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脸色一片深沉。 枢密使大人他这么一走,她如何找得到他? 并非她关心年玉的安危,而是那日自己选择了枢密使大人,承诺得知关于年玉的下落,她必然相告,可如今…… 若年玉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之前,自己和枢密使大人的约定,是否又还作数? 想到此,南宫叶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卡Kа酷Ku尐裞網 不止如此,还那赵焱…… 那个男人,费心谋划这一切,不管找到年玉之后,他想做什么,她亦是不愿让他任何算计如意! 可赵焱…… 这个时候,他是否当真找到了年玉的下落? 若是如此,她又该怎么办? 南宫叶满心作难,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而此刻,南宫府里。 南宫老夫人一脸阴沉,房间里的气氛,亦是压得人透不过气。 身旁不远处的椅子上,南宫起亦是坐着,那如蛇如狐的眸中,深沉内敛。 跪在地上的人,正是刚才从骊王府里出来的丫鬟,她已经将骊王妃方才的怪异举止如实相告,可已经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老夫人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终于,老夫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那茶杯轻敲在桌子上的声音不大,可纵是如此,在这诡异的静谧之中,却也让人的心跟着一颤。 丫鬟吓得提了一口气,随即,便听得老夫人的声音淡淡响起。 “叶儿这丫头,果真是长大了。”南宫老夫人开口,那语气,意味不明。 丫鬟听着,更是猜不透老夫人的意思。 正隐隐不安之间,老夫人的声音继续徐徐传来…… “倒是辛苦你了,起儿,吩咐下去,让她去账房支些银子,我南宫府的丫鬟,在骊王府,更不能失了体面,有些银钱傍身,也是给我南宫府长面子。” 再次开口的南宫老夫人,语气倒是温和了许多。 如此的吩咐,那跪在地上的丫鬟,微微一愣,直到二少爷南宫起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她才反应过来。 支些银子? 老夫人是要打赏她吗? 心里一喜,那丫鬟忙不迭的朝南宫老夫人磕头,“奴婢谢老夫人恩典,些老夫人赏赐。卡Kа酷Ku尐裞網” “是你应得的,叶儿素来心性不稳,在骊王府,我也是怕她吃了亏,好在有你伺候在身旁,日后,那边有个什么事,务必要来告知我,明白了吗?”南宫老夫人呵呵笑道,那慈眉善目的模样,让那丫鬟看着,也禁不住有些恍惚。 “是,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刻也没有忘记老夫人之前的嘱托,奴婢一定尽心尽力,照顾王妃,有事便立刻来禀报老夫人。”丫鬟回过神来,忙的领命。 她明白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让她做她的眼,看着骊王府,更看着王妃! 此刻的她,心中亦是高兴。 自己如今的选择,该是再明智不过的,而王妃…… 想到南宫叶,那丫鬟敛眉,刻意挥开思绪,不让自己去想,随后,又朝南宫老夫人拜了一拜,这才起身出了房间。 南宫起跟着丫鬟出了门,让旁人领着她去了账房,自己却是很快折返了回来。 房间里,南宫老夫人喝着茶,他知道,祖母是在等着他回来。 “你怎么看?” 呷了一口茶,南宫老夫人淡淡开口。 自骊王和叶儿大婚,那一番风波,骊王失了在朝中的权势,南宫府亦是惹得元德帝不快,两边都是元气大伤。 那之后,南宫家就一直低调行事,不敢有丝毫动作,怕再引起圣上的注意。 可他们既然上了骊王赵焱这条船,纵然是此刻沉寂,他们该向着谁,他们的心中亦是再清楚不过。 但南宫叶…… 她今日匆忙出门,目的,怕是和骊王赵焱脱不了干系。 她到底要做什么? 南宫起脑中回想起那一夜,赵焱在叶儿面前亲手砍下那男人的头颅的一幕,眸光微敛,沉声开口,“叶儿太过年轻,气也是盛了些,她又素来不懂事……可终归是南宫家的女儿,该给她一些机会。” 似没想到南宫起会如此说情,南宫老夫人眸光一怔,看了南宫起一眼。 几个儿孙中,南宫起和南宫叶,兄妹关系虽是亲厚,可谁都知道,南宫府的二少爷精于算计,在商场手腕儿独到,游刃有余。 万事更是以利益为先。 这也是她看重的。 只有如此,才能守护南宫家的利益,可是…… 南宫老夫人眸子一眯,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这一次比起方才,声音之大,惊得南宫起心中一颤。 那声音一落,随即,那老妇人的话便传来…… “哼,不懂事?她南宫叶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南宫老夫人一声冷哼,脸色阴沉,明显的不悦,丝毫也没有掩饰。 南宫起身体一怔,立即跪在地上,目光闪烁着,“祖母息怒,孙儿愚钝……” “愚钝?”南宫老夫人拔高了语调,厉声打断他的话,“你怕不是愚钝,对于你,祖母再了解不过,你的心,不知什么时候软了,这段时间,你的心思,到底在哪儿,你自己心中最是清楚,难道还要我清清楚楚的说得明明白白吗?” 他的心思……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南宫起目光闪了闪。 像是有些心虚,又立刻挥开脑中思绪,忙道,“祖母,孙儿知错,孙儿让祖母失望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他是谁? “起儿,你是我最得意的孙子,南宫家的产业在你的手上,我从来都再是放心不过,可不管是商场,还是这朝中权谋的尔虞我诈,你最是该清楚,心软最是要不得,一旦心软,失的可不止一些钱财,严重者,甚至会是性命,是整个家族的兴旺!所以……” 许是南宫起的态度,终于让南宫老夫人满意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老夫人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许多,但严肃,却是丝毫不减。 说话之间,那老妇人缓缓起身,拄着拐杖,一步步的朝南宫起走来,在他一步之遥地方停下,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视线一刻也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 “你一直让我很满意,过去,你是怎样的,以后,你只能更优秀,南宫家无论是想要怎样的风光腾达,最终都要靠你才行,你可明白?” 南宫起在老夫人的搀扶下起身,对上她的眼,那眼里的殷切希望,再是真切不过。 明白? 他自是明白。 她说的心软最是要不得,她说的家族的风光腾达,他从小就明白! 所以,南宫家的产业在他的手上,他丝毫也不敢懈怠,生意场上费心算计,家族里,亦是尽心出谋划策,可为何,这段时间里,饶是祖母也觉得他懈怠了? 他当真是懈怠了吗? 南宫起敛眉,挥开脑中的思绪。卡Kа酷Ku尐裞網 “孙儿明白。 ” 此刻,就算他想不透彻,对老夫人的应承,亦是恭敬服帖。 “好,这才是我的好孙儿,这才是我南宫家的好子孙,我相信,我的起儿,优秀无人能及,我南宫家的产业,在你的手上,必将更加繁盛,至于南宫叶……”南宫老夫人说到此,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也跟着一窒,似乎依旧因为南宫叶,心有不悦。 片刻之后,南宫老夫人才继续开口,“任何人,若损害了南宫家的利益,我都不会放过!” 包括南宫叶! 说话之间,那眸中的狠,让人不寒而栗。 南宫起凝眉。 任何人……都不会放过? 若有一天…… 想到什么,南宫起心中微微一窒。 那一刹,他甚至不敢继续想下去,立即挥开脑中思绪,随即,眸中,一抹轻笑浅浅浮现,心中暗自告诉自己,他是南宫家的人,怎会损南宫家的利益? 至于叶儿…… 南宫起皱眉,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过,亦是让人猜不透他的思绪。卡Kа酷Ku尐裞網 …… 楚倾追着那房顶上的男人,一路从顺天府的街道上出了城。 出城之后,那人也上了一匹马,似乎一切早有准备。 楚倾本就是策马高手,能在他的追赶之下,那人依旧保持着和他不近不远的距离,记忆里,这样的御马高手,除了玉儿,这人,是他遇到的第一个。 这人到底是谁? 身手这般不寻常…… 还有刚才那纸上所写的内容…… 楚倾想到什么,脑中思绪万千。 身下策马的速度,亦是丝毫也不敢松懈。 一直到了顺天府外,西郊的一个断崖处,楚倾看着前方不远处,那在断崖前停下来的人,面具之下,一双眉峰更是皱了起来。 那人刻意在这里等他吗? 眸光微敛,楚倾没有丝毫耽搁,迅速策马迎了上去。 断崖上。卡Kа酷Ku尐裞網 两个男人,一人一马,相对而立。 两张面具,一银一白,那情形甚是诡异。 二人眼神相接,楚倾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玉儿人呢?” 信上,他说他知道真正年玉的下落! 正是那“真正”二字,让他瞬间意识到这个男人的不寻常,更是丝毫也不怀疑,这个男人信上内容的虚假。 知道有真假年玉的人,少之又少。 除了骊王赵焱,除了在大将军府待着的那个假年玉,这个男人,在这其间,又是起着怎样的作用? 楚倾如此迫不及待的一问,在那黑袍男人的意料之中。 白色的面具之下,挑眉一笑,“我知道楚夫人下落,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话落,楚倾眸子一眯。 “你要什么?”迎上那人的视线,楚倾一字一句。 这般直接明了,那人听着,一声轻笑,似乎极其满意,“爽快!和枢密使大人这样的人打交道,当真是过瘾,不过,无论我要什么,枢密使大人都会给吗?” 无论什么…… 楚倾凝眉。 就算是豁出性命,也抵不过玉儿重要! 所以…… “是,无论什么!”楚倾开口。 就算知道这个男人既然如此说了,那他的要求,绝对不会简单,可纵是如此,楚倾的语气亦是分外坚定,毫不犹豫。 那黑袍男人听来,眸中的兴致来得更浓了些。 那年玉,在他的心里这般重要吗? 竟是回答得如此决然! 但回答可以如此,可不知,知道自己的要求之后,他是否还会这样毫不犹豫?! 眉峰一挑,黑袍男人淡淡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对面马上坐着的男人,眸中似笑非笑,一时之间,空气里,只有风声呼啸,气氛添了几分诡异。 可仅是半响,黑袍男人的声音,再次伴随着风声而来…… “我要枢密使大人,在我面前,亲自取下面具!” 男人开口,深邃的双眸,对上楚倾的视线,一瞬不转,似不想错过他一分一毫的反应。 那一刹,男人分明瞧见他的眸中有一抹抗拒一闪而过,但仅是瞬间,便被防备与凌厉取代。 取下面具! 这就是他要的! 那日,在大将军府,看过了他面具下的脸不错,可纵是如此,他还想验上一验,而此时此刻,握有年玉的下落,无疑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那要求之下,楚倾脑袋轰的一声,片刻空白。 取下他的面具? 这个人,亦是冲着自己面具下的脸而来吗? 和西梁阴山王的目的一样! 是他的人吗? 仅是一瞬,楚倾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这个男人,就算是黑袍遮身,面具遮面,可就算这样,亦是掩不住他身上散发的气势。 这个男人,不会比西梁阴山王身份低,更不可能是受西梁阴山王差遣! 可他到底是谁? 楚倾眸子眯了眯,亦是脱口而出,“你是谁?” 他是谁? 第七百八十九章假象与真面目 黑袍男人微微一笑,倒不以为意,“枢密使大人应该弄得清楚状况,现在,是我让你做选择,而你,没有资格问我任何问题!” 那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 他不会告诉他是谁! 如今,一切的主动权,都在他的手上,而非楚倾! 楚倾如何不明白这点? 心中暗自一声低咒,他知道,自己和他纠缠,不但不会有结果,反而会拖延了救玉儿的时间! 深吸了一口气,楚倾眸子眯了眯。 对面,那男人带着兴致的眼神,似乎在等着他做选择。 而这个选择…… 想到刚才那男人的要求,楚倾敛眉。 他知道,在这个人面前取下面具,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一次,更是不会和上一次大婚之时,准备充分。 可是…… 黑袍男人的视线之中,对面那一骑骏马之上,银色面具的男人缓缓抬起了手。 那手慢慢往上,一寸一寸,距离银色面具越来越近,黑袍男人静静的看着,他亦是没有想到,楚倾的手只是如此的靠近,竟也已经让他的心瞬间紧了起来。 那面具揭开之后,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会如他所料吗? 白色面具之下,黑袍男人,眉峰紧紧的皱着。 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那抓着缰绳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骨已经微微泛白。 视线里,楚倾的手终于到了耳后。 空气里,叮的一声响,在寂静之中,分外诡异,更是和那日在大将军府,那一声响带给人的紧张一样,黑袍男人的心也跟着一颤。 下一瞬,只瞧见那面具被楚倾的大掌握着,缓缓往下…… 渐渐的,额露了出来,一如几天前,大婚之时,在大将军府一般,额头光洁顺滑。 而继续往下…… 黑袍男人眸子微眯着,目光一瞬不转,已经屏住了呼吸。 楚倾的眉眼露了出来,紧接着是脸颊,鼻梁…… 前几日,那面具下狰狞错落的疤痕,此刻在他的脑中还记忆犹新。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此刻,那眉眼之下,和额上一样光洁的肌肤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中,瞬间,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一日,取下面具之后的那张脸,不过是一个假象,而这个北齐枢密使真正的样貌,脸上每一寸都完好如初,丝毫无伤,不止如此…… 直到那面具彻底从楚倾的脸上落下,没了丝毫遮挡,黑袍男人看着那张脸,骏马上的身形,不由一晃。 那一刹,饶是他,脑袋也是片刻空白。 这张脸…… 他再是熟悉不过! “现在已经如你所愿,玉儿到底在哪儿!” 楚倾冷声开口,语气甚是凌厉,隐约带了一丝怒意。 说话之间,已经重新将面具戴上,这个男人看到他面具之下这张脸,那不寻常的反应,他亦是看在眼里,可这个时候,他却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探寻太多。 在他心里,唯一重要的,只有年玉,只有她的安危! 那声音,让骏马上的黑袍男人猛然回神,看到那银色面具重新遮盖了那张脸,有些怅然若失,仿佛还没有看够,可他亦是知道,再让楚倾拿下面具,不再容易! 好在,就算是刚才那一刹,他已经记下了那面具下的脸。卡Kа酷Ku尐裞網 而那张脸…… 黑袍男人眸子眯了眯,眼底似有什么东西渐渐凝聚,看楚倾的眼神,亦是多了几分异样。 “年玉人呢?” 见这男人片刻没有作声,楚倾再次开口追问,声音亦是比方才大了许多。 男人眉心一皱,瞬间挥开脑中思绪,眉峰一挑,再次开口,仿佛一切都已经恢复如常,“枢密使大人,顺天府往西,一直走,那深山之后,悬崖之下,有一个村庄,你去那儿,就可以找到你想找的人!” 听着他的话,楚倾的心跟着一动。 深山之后,悬崖之下…… 玉儿就在那里吗? 楚倾的眸光闪了闪,此刻,身体里,血液沸腾,急速流窜,似乎一刻也不愿多耽搁,握着缰绳的手一扯,立即调转马头,他要快些找到玉儿,确定她安然无恙,才能彻底心安。 可还没来得及策马离开,身后骏马上的男人,声音再次响起…… “等等。” 黑袍男人,开口急切。 楚倾微微一顿,敛眉,面具下,眸光深沉。 没有说什么,似乎也不打算等他说什么,黑袍男人继续开口,“你不想知道,年玉怎么了吗?你妻子的聪慧,你该是比我清楚,过了这么久,就算是再远,她也理应想到了法子,自己回了大将军府,但结果却并非是这样,你还在苦苦寻找……你不好奇,她发生了什么吗?” 如此一番的问题,让楚倾眸子一凛,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他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甚至有无数的可能在他的脑中,盘旋了无数次,可他终究是不敢去面对任何的可能。 玉儿…… 他绝不容许玉儿有丝毫闪失! 不知不觉间,楚倾抓着缰绳的手,倏然收紧,凌厉的双眸,亦是跟着收紧。 似感受到楚倾身上散发的凌厉气势,黑袍男人看着,一声轻笑淡淡响起。 “快去吧,见到她,或许,你会……” 黑袍男人说到此,那眸中一抹诡谲流转。 仿佛是等着看好戏的目光,不过,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话锋骤然一转,“找到年玉之后,如果你还想见我,那村子的后山森林里,有个破屋,我在那里恭候枢密使大驾!” 话落,黑袍男人没再说什么,深深的看了楚倾一眼,反倒是率先策马离开。 楚倾看着那一人一马,消失在视线之中,面具下,一双眉皱得更紧了些。 还想见他…… 这个男人,身上太多怪异的地方,让人疑惑不解,他自是想再见,到时候,更是要弄清许多东西,而他方才的举动,似乎也想见自己吗? 不仅如此,他似料定,自己会再见他! 呵,这个男人…… 楚倾敛眉,深吸了一口气,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此刻,倒顾不得太多,挥开脑中的思绪,用力一夹马肚,身下的骏马,迅速疾驰而去,正是朝着刚才那人所指的方向…… 第七百九十章好戏等着他们 两人,一人一马,一个朝着顺天府折返回去,另外一个,则是继续一路往西,离顺天府越来越远…… 黑袍男人回了顺天府,又在城中盘桓一阵,才进了一家客栈。 那客栈的一个房间里,灰衣车夫焦急的等着。 突然,吱嘎一声,门被推开。 灰衣车夫顺着那声音看过去,看到一袭黑袍的男人,眼睛一亮,立即迎了上去。 “主子,可顺利?”灰衣车夫行了个礼,急切的问道。 望着面前的人,他只知道,主子这一次,是去见了北齐的枢密使,至于他到底做了什么,又有什么样目的,他却是一无所知,更是不敢去揣测。 黑袍男人慢条斯理的取下面具,白色的面具离了脸,络腮胡子依旧将那原本的容颜遮盖着,但那双眼,璀璨夺目,却不似常人能有。 手一扬,扯下身上的黑色衣袍,动作一气呵成,再是利落不过。 里面的青衫露出来,顷刻间,又是寻常的打扮。 可顺利? 想到什么,青衣男人的嘴角一抹笑意浅扬,那眼神里,也有精光灼灼闪烁。卡Kа酷Ku尐裞網 灰衣车夫看着,心也跟着一松。 看来,是好消息了! 可纵然是如此,在听了面前主子接下来的话之后,他也是惊在当场。 “是他。” 青衫男人淡淡开口。 仅是两个字,可其中蕴含的意思,却似有千斤的重量。 灰衣车夫是聪明人,只是这两个字,他瞬间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想到他们这一行的目的…… 是他? 那不就是意味着…… 灰衣车夫身体一怔,望着眼前的人,眸中渐渐有激动凝聚。 正是他微愣的当口,青衣男人已经走到房间里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旁边桌子上的茶壶,斟了一杯,仰头一口喝下,那神色间,亦是抑制不住喜悦之意。 灰衣车夫激动稍稍缓,转身,看向主子,眸光微敛,却是开口,“主子可确定?” 这一问,青衣男人一抬眼,正对上面前这人的视线,眉峰一扬,“你不信?” “属下不敢。卡Kа酷Ku尐裞網”灰衣车夫身体一颤,忙的低垂下头,越发弓下了身体,恭敬的道,“此事兹事体大,属下只是想确保万无一失。” “呵,你这性子,如此精神,果然不愧是我十分欣赏的,凡是确保万无一失吗?是该如此,不过,你若是看到那张脸,你也会毫不犹豫的笃定,就是他!”青衣男人挑眉。 那“就是他”三个字,笃定比方才更甚。 缓缓收回视线,青衣男人重新倒了一杯茶,这一次,他是神情自若的细细品着。 “那张脸?”灰衣车夫却是皱眉。 主子竟再次看到了那北齐枢密使面具下的脸了吗? 灰衣车夫看面前主子的眼神,略微添了几分赞赏崇拜。 这世上,果然没有主子办不了的事情! 看主子这意思,今日主子看到的枢密使大人,和大婚那日,在大将军府众人看到的脸,不一样了吗? “不错,那张脸……”青衣男人脑中浮现出刚才的一幕,眸光微微收紧,脸上的笑意,亦是更大了些,“很像啊,不仅很像,那眉眼,有几分承袭了她的样子。” 话到最后,渐渐严肃。 她…… 灰衣车夫微怔,分明瞧见主子的眸中,一抹黯然凝聚。 当下,他就知道,主子想到了谁。 敛眉,灰衣车夫眼底也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见此情形,忙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不过,不知他是否知道,他自己的身世。” 当年那场动乱,枢密使大人还太小,怕是记不得当年的那些事情,可是…… “他知晓也好,不知晓也罢。”车夫这一问,拉回了青衣男人的思绪,想到刚才和楚倾分别之时,他说的话,青衣男人眸光微敛,精光若隐若现,手中的茶杯凑近唇边,浅浅喝了一口,“左右,我们还有相见的机会不是?” 楚倾如今心系年玉,容不得其他,可在找到年玉之后,以他的精明,不会不想找自己,探寻今日他看他面具下那张脸的目的。 所以,来日方长! 他亦是等得起! 青衣男人眸中幽光流转,嘴角微扬,继续喝着茶。 可突然想到什么,那眸子却是微微一眯,神色间多了几分严肃,咽了一口茶,男人开口问道,“他们可去了?” 他们…… 灰衣车夫回神。 不用说得太过明白,他亦是知道,主子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那两方和枢密使大人一样,都在寻找着年玉的那些人! “回主子的话,他们已经去了,属下按照主子的吩咐,将消息放了出去,他们得到消息,第一时间,都往那边去了,不过,可惜,他们是要白跑一趟了。”灰衣车夫敛眉道。 他放出的消息里,给出的地方,不过是个迷惑人的罢了。 车夫看了椅子上的青衣男人一眼。 他让自己这么做,是调虎离山,确保真正得到年玉下落的枢密使大人不被跟踪吗? 可为何,他竟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呢? 车夫皱眉,眼底多了些微试探,可他试探的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青衣男人的声音,就在房间里再次响起…… “呵,怎会白跑一趟?既然都去了,自会有好戏等着他们。”青衣男人挑眉,似乎兴致颇浓。 除了北齐骊王之外的那一拨人,饶是他们也没有查出那幕后之人是谁,可他的心里却是有一个猜测,那猜测…… 想到什么,青衣男人眸中的颜色,越发深了些。 灰衣车夫看着,心中的疑惑更浓。 好戏? 主子他什么意思? 正是疑惑间,窗户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那声音越来越近,而就是在那马蹄声惊起的一刹,原本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的男人,已经赫然起身,仅是一瞬,人就已经到了窗户旁,推开窗,楼下,正是顺天府的街道。 灰衣车夫见主子如此的举动,亦是立即上前,往下一看,只见视线之中,一队人马飞驰而过,而那身影…… “阴山王……”灰衣车夫下意识的开口。 第七百九十一章想和谁一辈子 就算是只凭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他亦是认得出,为首的那人,正是阴山王无疑! 不只是阴山王,他的身后,一队人马,足足有百来人,气势异常宏大。卡Kа酷Ku尐裞網 这阵仗,那阴山王是要干什么? 灰衣车夫想到什么,身体一怔,赫然抬眼,看向身旁的男人,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浮现。 瞧见主子眉宇间的笑意的一刹,他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 阴山王这般急切的策马狂奔,和主子脱不了干系吗? 而阴山王的方向…… 灰衣车夫皱眉,心中了然,脑中快速的转动着,似在想着那其中到底有怎样的关联。 好戏…… 主子方才口中的好戏,怕也和阴山王有关吧! 主子,到底要做什么? 饶是怎么想,纵使他跟在他身旁多年,对于这个男人的心思,他亦是有些猜不透。 而此刻,顺天府往西。 一骑骏马,马不停蹄,肆意狂奔。 从晌午,一直太阳渐渐往下,楚倾一刻也不敢停下。 耳边狂风呼啸,可他心中却只有一个声音,那声音,在叫嚣着,快一点,再快一点,快些见到玉儿,甚至恨不得,立即出现在她的面前! 脑海里,刚才那男人说的话,依旧回荡着。 玉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渐渐的,那不安在心中越积越浓,那银色面具下的眉峰,亦是一刻也没有舒展开来。 夕阳西下,小山村里,夕阳的余晖之下,整个画面,格外的静谧。 外出劳作的人,都陆续往村子里走,那一副景象,让人看着,心神宁静。 小河旁,年玉正洗着衣裳。 这些年,她从来未曾如此悠闲惬意,这样的生活,她很喜欢,不过…… 年玉的心里却知道,这样的宁静美好,不会伴她太久。 脑海中,那些记忆中的人,那些人带来的仇恨,纵然是在这样的宁静美好之下,亦是无法被掩盖。卡Kа酷Ku尐裞網 昨日梦里,她又梦见年依兰,梦见赵焱,梦见那欺骗利用与背叛谋害,半夜,她更是在梦中的血泊中醒来,这样的情况,自她醒来,发现自己身处那竹屋里,之后,一日也没有间歇。 她知道,无论如何,她都要走出这里。 有些人,她要见。 有些事,她要弄清楚。 有些仇,她……更是要报! “那不是大牛娘收留的姑娘吗?长得真是标志。” 河的对面,两个妇人经过,看到年玉,禁不住夸赞道,那脸上带着笑意,亦是格外淳朴和善。 年玉被那声音拉回神思,挥开脑中那些思绪,年玉朝着二人点头一笑。 对于这村里的人,年玉接触得很少,但这几日,在外走动,亦是打过一些照面。 那二人许是赶着回家,没有多留,那一番微笑示好之后,便也没有多作停留,继续往前方的村子里走。 那两个妇人离开,可她们之间的话题,却是没有从年玉的身上转开。 “要说那大牛倒是好福气,这么个标志的姑娘,一看就不是农家出身,倒像是含着金汤匙落地的大户小姐,也不知道,她的本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可不是吗?不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落了难,不过,看她倒没有离开这村子的意思,你说……” 其中一个妇人说到此,话锋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更多了些微促狭的意味儿,随即,紧接着继续道,“你说,会不会是大牛娘将人家姑娘留在这里不让走了?” 如此一提,那八卦的味道更是浓了。 二人越发来了兴致。 另外一人,眼睛亦是一亮,“我可是听说,大牛娘就是想让这姑娘留下来,做大牛的媳妇儿,不然怎么说,大牛好福气呢?” “也是,若我是大牛娘,也要将那姑娘留下,要说大牛,打猎可是一把好手,每年靠着打猎,倒也能养活母子二人,可就是傻了些,说句实在的,若没有这姑娘,谁会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就算他们母子存了一下一些银钱,将来花银子买个媳妇儿,也不如这天上掉下来的划算啊,若这姑娘真留了下来,做了大牛的媳妇儿,大牛娘就算是百年之后,倒也能够放心得下大牛……” 两个妇人说着。 同村里,谁都知道大牛智商如孩童,一对母子,格外的不容易。 平日里,两母子,又与人为善,此刻,老天降下这么个姑娘,在她们看来,该是老天对这母子二人的怜悯。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前方的村子里走,身影渐行渐远。 却是不知道,刚才她们二人闲话的一切,一个大石之后,一个人全数都听了去。 大牛站在原地,看着那二人身影消失的地方,耳边回荡着刚才那两人的话。 脑中,只有两个字,久久也无法散去,本事要去河边接阿姐的他,却是突然转身,迅速朝他们的竹屋跑了去。 竹屋那边,炊烟寥寥。 妇人正在柴房里做着晚饭。 灶旁,一个火炉,亦同时在熬着药。 妇人在灶间忙碌,动作再是利落不过。 “阿娘……”大牛的声音响起,灶间的妇人转身,一回头,就瞧见大牛进了围栏,妇人看了看他身后,不由皱眉,“她呢?” 不知为何,那妇人神色间,竟是有些紧张,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大牛知道阿娘口中指的是阿姐,可却没有回答阿娘的问题。 想到从刚才就一直萦绕在心中的疑惑,大牛急切的上前一步,“阿娘,什么是媳妇儿?” 这一问,妇人微微一怔。 她没想到,大牛竟是有这么一问。 但瞬间,妇人却是敛眉,渐渐心中了然,大牛怕该是听到了些村里的闲言碎语。 那些话,她亦是听过,村子里的人,在说着什么,她再是清楚不过。 若以前,她会避之不提,压下大牛心中的疑惑。 可这一次…… 大牛娘敛眉,朝大牛招了招手,“你过来。” 大牛顺从的上前,在妇人的指示下,坐在灶前,帮着添着柴火,可他的眼依旧望着妇人,似在等待着什么。 在他大牛的视线之下,妇人倒也没有避讳,“媳妇儿,就是能够陪着大牛一辈子的人,大牛想和谁一辈子,不分开?” 第七百九十二章做他的媳妇儿 说话之间,妇人掀开路上的药罐,看了一看,瞧见水依旧淹没着药草,便又放心的重新盖上了盖子。 和谁一辈子不分开…… 大牛皱眉,脑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两个身影,脱口而出,“阿娘,还有……阿姐,大牛要一辈子都和阿娘,阿姐在一起,死也不分开。” 大牛的眼里,满含热切。 以前,他的世界里只有阿娘,而现在,多了一个阿姐。 他很喜欢阿姐,很喜欢很喜欢! 妇人身形微怔,将大牛的神情看在眼里,脸上笑意浅扬,“阿娘也想和大牛一辈子在一起,不分开,可阿娘老了,以后会更老,终有一天会老得不能陪大牛走到人生的尽头,但你阿姐倒是可以。” “阿姐?”大牛口中喃喃,眉峰重新皱了起来。 有些东西,他无法消化。 他不知道阿娘口中的“老”是什么意思,更无暇去想,阿娘所说的,无法陪他走到人生的尽头,又意味着什么。 脑海里浮现出阿姐的身影,他心中不想和她不分开的渴望,更是浓烈。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渴望,让他有些恍惚。 “对,阿姐!”妇人目光一瞬不转的看着大牛,脸上笑意不减,眸中亦是分外严肃认真,“大牛喜欢阿姐吗?” “喜欢。”大牛开口,回答得毫不犹豫。 “那就让阿姐做大牛的媳妇儿,一辈子和大牛在一起,让她陪着大牛,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妇人柔声道,那语气,仿佛带着魅惑人心的吸引力。 大牛对上妇人的眼,想着阿娘的话,眉峰依旧皱着,“阿姐做了大牛的媳妇儿,这样当真就可以不分开吗?” “当然,阿姐成了大牛的媳妇儿,就会一辈子在大牛身旁。”妇人的语气,更是坚定了几分。 “如果……”阿牛眉峰越发深了些,“如果阿姐不做大牛的媳妇儿呢?” “阿姐是女子,女子终归是要嫁人,阿姐不做大牛的媳妇儿,便会做别人的媳妇儿。” 做别人的媳妇儿? 大牛瞬间急了,“那样,阿姐就不能陪着大牛了吗?” “那是自然,那时,阿姐要陪的就是她的丈夫。卡Kа酷Ku尐裞網”妇人沉声道。 许是这话,吓到了大牛。 大牛猛然起身,那面容之上,怒气冲冲,“不,我不要阿姐陪着别人,我不要……” 大牛口中喃喃着,亦是目光闪烁,突然,似终于想透了什么一般,男人的脸上瞬间豁然开朗,那澄澈的眸子,满是坚定的望着妇人,“阿娘,大牛喜欢阿姐,大牛要让阿姐做大牛的媳妇儿,一辈子不分开,大牛也要一辈子陪着阿姐,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大牛眼里的晶亮闪烁。 妇人看着,脸上满意的笑了。 可突然,想到什么,大牛的眉却是皱了起来。 “可阿姐,不是这村里的人……” 这一点,他再是清楚不过。 她会留在这里吗?会答应做他的媳妇儿吗? 阿娘说,阿姐摔了脑袋,脑中有淤血,那淤血让阿姐忘记了许多事情。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若是阿姐的伤好了,记起了她的家人之后,是不是就要走?离开这村子,离开他…… 想到这个,突然,那不舍与不安,在大牛的心中流窜,目光也是慌乱不安的闪烁起来。 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自己的儿子,妇人再是了解不过。 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妇人仿佛一切成竹在胸,“你放心,就算是她不是这村里的人,也不会离开,阿姐亦是舍不得离开大牛。” “真的?” “当然是真的,阿娘何时骗过你?” 母子二人,视线相对。 妇人眼里的坚定,仿佛让大牛吃了颗定心丸,心中顿时格外的安稳。 一扫刚才的不安与不舍,大牛看了看天色,猛然想到什么。 “阿姐衣裳应该快洗完了,她拿不走那么多的东西。”说话之间,大牛迅速转身朝着河边跑去。 很快,人影就消失在了妇人的视线之中,可妇人却依旧站在原地,望着那竹屋外的方向,脸上,笑意渐渐敛去。 身旁,炉上的火依旧烧着,那徐徐扬起的热气,药味儿传进妇人的鼻里。 妇人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那药罐之上,眉心微皱,似在思量着什么,渐渐的,妇人的眸中有坚定凝聚。 “对不起了,姑娘。”妇人低低的叹了口气,“安心的留在这里吧,我会视你如己出。” 若她脑中的淤血,久久不散,失掉的那些记忆找不回来,她也应该不知该去哪儿吧! 思量着,妇人深吸了一口气。 半响,收回神思,继续在灶间忙碌了起来。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散,夜幕开始笼罩下来。 傍晚的微风,吹在年玉的脸上,格外的舒爽。 她已经洗好了衣裳,却贪念一汪清泉的诱人,本该回竹屋的她,索性脱了鞋袜,让一双腿半截埋进了水里,任凭流动的河水在她的腿上缠绕游动。 那感觉,当真让人沉醉。 或许,再过几日她就要离开,亦无法再享受如此的清闲畅快。 年玉闭着眼,微风之下,年玉索性让脑袋也跟着放空,不去想任何过去的事情,还有那些未来的路。 突然,脚下,似有什么东西窜过。 许是这段时间松懈的生活,让年玉的警惕也消减了不少。 若以前在军营,如此的情况,以她的敏锐,她第一时间就已经反映过来,无论那窜过的东西是什么,她亦缩回了双脚,甚至,连那脚下之物,怕也已经死在了她的手中。 可此刻,那东西窜过的一刹,年玉意识到什么,心中为证,却竟是来不及将脚收回,而紧接着,一阵刺痛袭来,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利齿咬在她的小腿处。 “啊……”几乎是本能的,年玉一声惊呼。 双腿一动,年玉想要甩开咬住她的利齿。 而这一喊,夜幕的掩盖之下,暗处,刚来不久,还没来得上前的人,心中一怔,此刻,便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即朝着那女子的身影,飞身上前…… 年玉甩开了利齿的一瞬,却也因着那力道,整个身体顷刻失了平衡,无法稳住自己的身体,轰然朝着水里落去…… 第七百九十三章吸蛇毒 如此的不受控制,年玉禁不住皱眉。 如今她的身手,怎么没有以前好了? 心中暗自低咒。 想要极力挽回,却依然止不住身体往水里落的速度。 年玉只有庆幸,自己是会水的,落水,也不过是打湿了衣裳,只是这样的狼狈,让她格外的不喜。 就在水将她淹没的一瞬,她却是没有料到,一条长臂触碰到她的身体,瞬间,揽在她的腰间,随即,那力道,带着她从水中赫然腾起。 年玉还没弄清楚是什么情况,人就已经上了岸,而那揽着她的长臂…… 年玉视线往上,就算是天色暗了,依旧足够她看清楚眼前的人。 一张银面……黑衣劲装…… 脑中,记忆骤然浮现出来。 这个人,虽然她和他曾经鲜少有交集,可这张银面,那样的如雷贯耳,她怎会不认得?! 这个男人,这张银面,只是见过一眼,怕也很难让人忘记,不止如此,那位高权重的身份…… 楚倾…… 如今的他,依然是枢密使吧! 年玉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堂堂枢密使,来了这么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村庄…… 年玉皱眉,疑惑在脑中惊起,来不及探寻,便意识到此刻他将她身子扣在怀中的姿势……二人的胸紧贴,她被水打湿了的衣裳,将身体勾勒得格外明显,更让二人此刻这姿势添了几分暧昧。 那暧昧,在年玉看来,心中倏然一怔。 猛然回神,下意识的顺从着本能,正要将这男人推开,可她刚要有所动作,男人却是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年玉皱眉,可那长臂却依旧在她的腰间,不曾离开分毫。 仅是一瞬,年玉只感觉身体一轻,脚下也跟着瞬间空了。 再回神,她已经坐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头上,而那男人,一只大掌扶着她的脚,目光落在小腿处,那四颗压印上…… 年玉眉峰皱得更深了些。 这个男人的出现,竟是让她刚才那一刹,忘记了自己受伤的事。 瞥了一眼那伤口,年玉心中明白,蛇毒,可大可小。 这伤口,必须马上处理,不然,她这条腿因此废了,都有可能! 年玉迅速在身上的两个穴位点了两下,封住了血脉。 空气里,叮的一声响,异常清脆。 那声音在年玉的耳边,不知为何,年玉听来,竟是格外的熟悉。 那中熟悉,让年玉身体莫名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视线看过去的一刹,那张银色的面具,迅速在自己面前滑下,顷刻间,那张脸清清楚楚的在年玉的面前,那脸…… 年玉看着,倏然愣了。 脑中亦是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一闪而过。 年玉心里一颤,想要抓住脑中的东西,却是来不及,瞬间就已消失无踪,不留痕迹,不止如此,眼前的绝世容颜,更是吸引着她,让她潜意识里舍不得移开眼,更舍不得将思绪分散。 枢密使……楚倾…… 世人皆知,他银面遮脸。 而那银面之下,容颜早早被许多年前的一场大火毁了,可眼前这人…… 那脸不仅完好无损,甚至美得让人心颤,美得不可方物,不似凡人! 就连那赵焱,在他这张脸面前,怕也要黯淡无光。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一瞬不转,竟是看得有些呆了。 而楚倾,此刻哪里知道年玉的思绪,心中只想着,玉儿受了伤,如今当务之急,是快些将她身体里的蛇毒弄出来。 顾不得其他,楚倾低下头,含住年玉小腿上的那几个牙印,用力一吸,蛇毒伴随着鲜血,涌进他的口中,与此同时,引起的疼痛,让那个正看着他入神的女人,猛然惊醒。 年玉微怔,看着眼前男人的举动,更是无法消化眼前的一切。 这…… 他在帮她吸蛇毒! 这一点,她再是清楚不过,可…… 那疼痛之外,男人的唇在她小腿的肌肤上,牵起的异样酥麻,让年玉不仅咽了一下口水,目光闪了闪,年玉心里微微乱了。 男人吐出口中吸出的鲜血之后,再一次含住了那伤口,用力一吸…… 这一次,不若方才那般毫无防备,如此,反倒让那异样酥麻,来得更是清晰诡异。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缩了一下腿,想要从男人的大掌中挣脱出来。 可那大掌,却是牢牢的握住她的脚,让她丝毫也动弹不得。 “别动。”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再是动听不过。 那语气里的严肃,亦是让年玉心里一颤。 仿佛,那命令,不容任何人置喙。 饶是年玉,在那一声命令之下,整个身体,亦是僵住,他说不动,她便不动! 她曾是赤宇战神,战场上,血雨腥风之中,无往不利,无所畏惧,可那一切的成就,都是在北齐另外一个神话之后…… 曾经,她流放辗转,进入军营之时,北齐,堂堂的枢密使大人,才是整个军中将士眼里的神! 只是可惜…… 那般英才,却是英年早逝,更是在即将封王之时,被伏杀…… 年玉敛眉,心中竟是有一丝异样浮现,那滋味儿,饶是她也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但只知道,分外难受! 难受? 这个男人,纵使再优秀,再可惜,于自己,他也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不是吗? 可为何…… 思绪之间,楚倾已经将伤口的毒血吸得差不多,空气里,撕拉一声,年玉回神,只瞧见面前的男人,利落的扯下黑色锦袍的内村,将她腿上的伤口包扎。 那模样,再是细致专注不过。 年玉看着,有些恍惚。 似乎是做好了这一切,楚倾才稍微安心了些,抬眼看向年玉,正是对上她的眼。 “玉儿……”楚倾看着面前的女子,开口唤道,那声音,再是柔情辗转不过。 刚才,当真是吓坏他了,还好…… 还好蛇毒已经吸出来,稍后在弄些药敷着伤口便好,已经没有大碍。 此刻,浑身松懈下来,楚倾这些时日一直萦绕在心里的担心,思念,才如潮水一般涌上心间。 情不自禁的,楚倾抬起了手,缓缓伸向年玉的脸颊…… 第七百九十四章新娘正是你 年玉被这枢密使大人一声“玉儿”唤的一懵,脑袋在那一刹,一片空白。卡Kа酷Ku尐裞網 直到那大掌的指腹,细细的摩挲着她的脸颊,年玉仿佛是触电一般,猛然惊醒,身体亦是下意识的往后一仰,可正是这一仰,却是太过急切。 失了平衡,年玉就要往后倒下,男人的手,却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抓住了她的手腕儿,微微用力一带,在那力道之下,年玉往前一倾,不偏不倚,刚巧扑进了面前男人的怀里。 再一次如此亲近的接触,男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气,在鼻尖萦绕,不同于记忆里,那骊王赵焱身上的幽兰宁静,却更是阳刚浑厚,一如她印象中,这枢密使的人伟岸英勇的形象。 对于男人,她曾虽常年在军营,可从来都是避着亲近之举。 而对于眼前这男人的亲近,年玉发现,她竟是不排斥,甚至,身体竟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只是,这样的亲近,而这人,还是堂堂枢密使大人,着实让人心中觉得怪异。 “没事了,玉儿,没事了。”耳边,男人的声音,低低喃喃。 那揽着她腰身的手,甚至连带着这男人的胸膛,都似在隐隐颤抖着。 如此的反应,这样的话…… 年玉心中那怪异之感,更是浓烈。卡Kа酷Ku尐裞網 似乎从自己醒来,她所发现的许多事情,都让人觉得诡异。 “枢密使大人……”年玉终于开口,说话之间,年玉微微用着力气,想要挣脱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可她的话,男人似乎没有听见一般,而她的挣扎,男人亦是没有察觉。 年玉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年玉再次猛地一用力,而这一次,竟是当真从楚倾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玉儿?”楚倾看着眼前的女子,眉峰微皱。 年玉得了自由,忙的起身,倒也顾不得自己的鞋子放在了哪里,后退一步,朝着面前的男人福了福身,“枢密使大人,男女授受不亲,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楚倾那张俊美的容颜,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这才察觉,面前的女子,那神色间的异常。 玉儿对自己,似乎刻意疏离…… 这个发现,让楚倾的眉峰越发紧拧。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承受着他的视线,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方才,谢谢枢密使大人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枢密使的大恩,小女子以后,定当全力报答,枢密使大人贵人事忙,小女子不敢耽搁大人要事。” 年玉说着。 这本不是她的处事之态,可刚才那一系列的情况,她不得不先走为上。 年玉暗吸了一口气。 纵然是不看,这枢密使大人投注在她身上的灼灼视线,她亦能清晰的感受得到,如此,她更是想逃。 可年玉刚迈出一步,手腕儿上,男人的大掌,便再次将她禁锢。 年玉皱眉,一眼看过去,正是对上男人的双眸。 “玉儿,我的要事,便是寻找你,你知道,在我眼里,你比什么都重要,玉儿……”楚倾说着,上前一步,那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安自责,乃至急切,“莫非你是在怪我来得太晚?让你受苦了?” 一番话话,传入年玉的耳里。 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不难理解。 可此刻,年玉听着,却是难以消化。卡Kа酷Ku尐裞網 “找我?”年玉指了指自己。 脑中,刚才这枢密使大人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宛如魔咒一般,还有他这依旧深情的模样,年玉竟是觉得有些好笑,“枢密使大人是和小女子开玩笑吗?” “玉儿……” 年玉话刚落,楚倾便唤出口,眼神里,分明添了几分慌乱,“是你不要和我开玩笑。” 玉儿此刻的模样,竟是让他害怕! 年玉皱眉,更是严肃了些,“小女子不敢和枢密使大人开玩笑,枢密使大人位高权重,小女子更是得罪不得,天色晚了,枢密使大人还请尽早离开。” “丢下妻子,独自离开?”楚倾凝眉,语气亦是冷了几分。 妻子? 年玉身体微怔,望着楚倾,“枢密使大人成亲了?” 她记得,枢密使楚倾,临到死时,都是孤身一人……想到自己从那日醒来,便伴随而来的怪异,这一次,年玉看楚倾的眼神,多了几分探寻。 而她这一问,更是让楚倾眉心深锁。 他成亲了? 玉儿竟这般问他! 为什么? 楚倾紧盯着年玉,细细打量,那神色间,不像是故意赌气,倒像是惊讶。 惊讶? 他成亲,玉儿怎会是这样的反应? 楚倾咽了一下口水,对上年玉的眼,一字一句的道,“对,我成亲了,新娘正是你,年玉!” 新娘……她…… 楚倾话落的一瞬,年玉脑袋便轰的一声,片刻空白。 新娘是她…… 怎么会呢? 她怎么会和楚倾成亲? 年玉皱着眉,那种记忆好似空了一块的感觉再次袭上来。 许是那不断流窜的疑问,在她的脑中激荡,年玉终于是承受不住,那刺痛再次惊起,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捂着头,难掩痛苦。 那模样,楚倾看在眼里,更是急了。 “玉儿,你怎么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倾上前查探着年玉捂着的头。 可面对此刻的情形,饶是他,亦是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终于,待那疼痛渐渐缓解。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可刚才那记忆空缺的感觉,却是挥之不去。 “我……”终于,年玉开口,目光闪了闪,那眼神里,竟是有一丝无助一闪而过,“我不记得,我曾和你成亲……” 年玉的声音,很轻很轻。 可那一字一句说出的话,楚倾听在耳里,却是字字清晰,亦是如一颗大石,敲在楚倾的心上。 “我……好想不记得了很多事情。” 半响,那诡异的气氛之中,年玉的声音再次响起。 此刻,比起方才,她也已经更加平静了许多,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到了这个小村里,更是弄不清楚,她这变得年轻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突然找上来,说和自己成了亲的枢密使大人…… 第七百九十五章休想伤害她 “也不记得我了?” 楚倾对上年玉的眼,出口的声音,竟是隐隐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卡Kа酷Ku尐裞網 看着她的眼神,亦是紧张,甚至夹杂了些微恐惧。 如此的反应,年玉看在眼里。 传闻里枢密使大人是怎样的形象,她再是清楚不过,而眼前这人……年玉皱眉,饶是此刻,她也依旧没有消化过来,刚才发生的一切。 而他的问题…… 年玉皱眉,低低开口,“记得。” 当下,楚倾松了一口气。 还好,玉儿记得他! 或许,玉儿只是忘记了他们成亲一事。 脑中冒出这个念头,楚倾正要继续探寻确定,却是没有留意到,年玉的眉越发皱得紧了,更是来不及出口,年玉的声音继续传来…… “枢密使大人精明睿智,多谋善策,又位高权重,是当今才俊之楷模,年玉有幸得见几次,亦是对枢密使大人心怀崇敬。” 心怀崇敬…… 楚倾听着,那一字一句,如一盆冷水,狠狠从他的头顶泼下。卡Kа酷Ku尐裞網 这话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她记得他,可她所记得的东西,似乎和他的认知,有着许多的不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倾心中更加慌了。 顾不得许多,楚倾握住年玉的双肩,正要说什么,突如其来的男人的声音,却是先一步传来…… “阿姐……” 男人粗犷的声音,充满急切。 “你放开阿姐,你是谁?你休想伤害阿姐!” 话落之时,那声音的主人已经到了二人的面前。 仅是那微愣的一刹,楚倾便被那突然冲上来的男人,推开了一步,楚倾回神,看着隔在他和年玉之间的人,俊美的脸上眉峰紧皱。 一眼对视,那男人眼里的防备,再是明显不过。 可只是一瞬,那男人就已经转身,面对年玉之时,那神色间就只剩下了关切。 “阿姐,他有没有对你怎样?阿姐……”大牛满眼急切,打量着年玉。 刚才他一来,就看这个人拉扯阿姐的一幕,匆忙冲下来,心中气愤,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从来没曾在村子里见过,可不管他是谁,他不容许任何人有机会伤害阿姐。 大牛急切的询问之下,年玉却只是皱着眉。 许久没等到年玉的回答,大牛看着,更是急了,更加肯定这个人欺负了阿姐。 没做他想,大牛一转身,手中紧握的拳头,猛力朝着楚倾挥去。 可他怎会是枢密使楚倾的对手? 那一拳过去,楚倾不过是本能的反应,只是一抬手,那拳头就打进了楚倾的大掌之中。 大牛皱眉,心中不甘,想收回手,他的力气算是极大,可拳头被那大掌握住,竟丝毫也无法动弹。 如此的情形,年玉猛然惊醒。 意识到什么,年玉忙的从大牛的身后上前,“大牛,不得无礼。” 她虽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也知道,不管是此刻的她,还是大牛,眼前这个枢密使大人,都是惹不得的人物。 说话之间,年玉将二人拉扯开。 看了楚倾一眼,正对上楚倾的视线,那一刹,年玉又迅速避开了目光,低低开口,“大牛,回家了。” 顾不得许多,年玉抓住大牛的手腕儿,这个时候,或许走才是上策。 大牛看了一眼楚倾,依旧防备,可阿姐的话,他却不得不听,最后看向楚倾之时,那眼神里,分明有警告,仿佛在告诉那个男人,若再骚扰阿姐,他便如对待山里的猎物那般,不会手下留情。 楚倾看在眼里,却没有理会这男人。 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年玉的身上移开。 她转身离开的一刹,楚倾就跟着朝前迈了一步,可随后,却是顿住了脚步。 目送着那二人离开,一瞬不转,那眸中,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是,男人美得不可芳物的脸上,却是一片凝重。 他知道,就算是自己追上去,继续探寻下去,也无济于事,只会给玉儿徒增压力。 玉儿刚才刚才的情形…… 想到方才,楚倾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她的记忆有了缺失,可这一切,又是如何造成的? 脑中的疑问冒出来,饶是楚倾,也想不明白。 突然,脑中浮现出今天白日里,那个将他引出顺天府的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他的话,亦是骤然响起…… 后山森林,林中破屋…… 看来,自己势必要去找那个人一趟了。 他既能知道玉儿的下落,或许,亦是知道,更多他想知道的东西。 深吸了一口气,楚倾转身,看到水边放着的鞋袜,还有已经洗好了的衣裳,高大的身躯倏然一怔。 没做他想,楚倾大步上前,将那鞋袜拿在手上,再普通不过的一双绣鞋,可此刻,在他的手掌之中,却宛如珍宝一般。 沉吟了半响,楚倾才起身,提起洗好的衣裳,朝着刚才年玉离开的方向走去…… 一路回到竹屋,大牛面上的气愤,片刻也没有消减。 一路上,对年玉的关心,亦是没有停歇,可年玉的思绪,却始终在刚才那个枢密使大人的身上,不知为何,那张脸,那枢密使大人看她的眼神,竟是在她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阿姐,你放心,大牛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大牛会保护你……啊,阿姐,你的鞋……” 突然,大牛一声惊呼。 看着年玉光着的脚,大牛眉心紧皱,那眼神里,更是有自责。 阿姐一路光着脚,他竟是没有察觉。 目光是闪了闪,大牛急切之间,年玉也是被这一声惊呼拉回了神思。 低头,目光落在脚上,年玉眸光微敛,亦是才察觉,不但鞋遗落了,连带着她洗的衣裳,都还留在河边,而刚才那情形之下,她竟是全然忘了。 “阿姐,大牛去给你找鞋。”大牛的声音再次响起。 话落,刚迈出一步,年玉却是抓住了他的手腕儿。 “别去!”年玉沉声开口,眼里分明有一抹慌乱一闪而过。 脑中浮现出楚倾的身影。 这个时候去,他还在吗? 他或许还没离开! 或许,他已经离开……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年玉的心中,竟有一股怅然若失,丝丝萦绕,那滋味儿,异常诡异…… 第七百九十六章已经是他的妻子 “阿姐?”大牛疑惑的看着年玉,轻唤的声音,拉回了年玉的思绪。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对上大牛的眼,扯了扯嘴角,柔声安抚,“没事,左右都已经回来了,天色太晚了,明天再去拿回来,也不迟。” “可是……” 大牛皱着眉,刚要说什么,年玉的脸色,却是骤然沉了下去,隐约有不悦浮现,“怎么?阿姐说话,大牛都不听了吗?” 如此的反应,大牛瞬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姐……不高兴了…… 目光闪烁着,大牛手足无措。 僵持半响,便也只能妥协下来。 安抚了大牛,二人进了屋子。 屋子里,大牛娘已经准备好了饭菜,一顿饭下来,大牛一个人说着话,年玉却依旧心不在焉。 而竹屋外不远处,男人循着光亮,找到了这座竹屋,这些时日,玉儿都在这里生活吗? 目光落在那女子隐约的倩影上,眉峰依旧皱着。 但那竹屋里隐约透出的温馨,却是让他的心安了下来。 至少,玉儿现在没有在危险之中! 至于她的记忆…… 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鞋袜,楚倾的眸中,越发深邃了些。 不管玉儿是否记得他,亦是不管以后怎样,她都已经是他的妻子,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深吸了一口气,楚倾看着那屋子里的倩影,俊美的脸上,隐约有笑意浮现。 同样的夜里。 同样是顺天府百里之外的一个村子,可和这个村子,却是在不同的方向上。 一辆马车率先到达村子,到达村子的第一件事,便是挨家挨户的搜寻,仿佛是在找着什么人,紧接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白衣男人一骑骏马,领着一人赶来。 村子外不远处。 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 马蹄声传来之时,马车里的秦姝瞬间就警惕起来,撩开帘子,看到站在不远处,骏马上的白衣男人,黑色的斗篷之下,眸子倏然一紧。 赵焱…… 他怎么也来了? 他也知道年玉在这村子里的消息了吗? 这个消息,明明那般隐秘…… 秦姝敛眉,来不及想太多,那骏马上的男人,嘴角一抹笑意,就浅浅的扬了起来,那本是无欲无求的脸上,此刻这笑容,让人看着倒是邪中透冷,有些头皮发麻。 “看来,人还不在你的手上。”赵焱迎着秦姝的视线,挑眉一笑,带了几分得意。 话落,眸光一紧,继续道,“墨书,立刻找,一定要比其他人,先一步找到她!” 赵焱的命令,掷地有声。 此刻,仿佛对那马车上直视着他的女子,没有丝毫避讳。 没有落入秦姝手上便好,如此,他还有更多的选择! “赵焱!” 待墨书领命离开,秦姝便一声低斥,“你非要和我作对吗?” “作对?”赵焱挑眉,不以为意,“哪里是作对?不过咱们都有着共同的目标而已。” 而这目标,却或许不能同时让他们如意。卡Kа酷Ku尐裞網 秦姝眸子收紧了些,那眼神里的坚定,只增不减,对上赵焱的视线,一字一句,亦是字字铿锵,“我的目标,我势必要达到。” “那倒是要看看,秦姝妹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赵焱依旧淡淡的笑着,眸中坚定。 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更是有一股迫切急速流窜。 年玉…… 等会儿,他就要再次见到她了吗? 想起上次年玉逃脱,赵焱眸子微紧,这一次,他绝对不能再让她逃脱,就算万不得已,亲手留下她的命,他也在所不惜! 没再理会马车里的秦姝,赵焱调转马头,跟着刚才墨书的方向,朝着那村子里策马而去。 那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秦姝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她以为,她独自得了这个消息,所以,她坚信,只要年玉当真在这村子里,她就算是掘地三尺,都要将她找出来,可没想到…… 赵焱……竟然来了么? 秦姝的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慌了。 目光微敛,秦姝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做了决定。 下了马车,解开套在马车上的缰绳,秦姝一跃上马,如今,既是要和赵焱抢夺,她亦不能放弃丝毫机会。 年玉只能落在她的手上,今日,年玉只能是死路一条! 那村子,只有几户人家。 平日里,鲜少有人来,今日,这接连到来的人,挨个家家户户的询问,似乎在找一个女子,几乎是一轮询问寻找下来,都没有结果,每个人的回答,都是一样,没有见过那么一个女子,最近村子里,更是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 可寻找年玉心切的两方人马,哪里肯如此相信? 消息显示,他们要找的人,就是在这里,他们却说没人…… 赵焱知道年玉的聪慧,更是坚信,这其中,年玉一定做了手脚。 看着周遭的山林,若是年玉藏在山里…… 这个猜测,不只是赵焱想到了,秦姝的心里,亦是生出了怀疑。 他们二人都是一样,只要能找出年玉,就算是将这林中的树都铲平,他们也会毫不犹豫。 正要吩咐下去,可突然,一阵马蹄声惊起,二人都是一怔,下意识的看了对方一眼。 “呵,骊王殿下这么大的阵仗,不怕被人察觉?”秦姝语气不善,对赵焱,本就有敌意与防备。 心想,若赵焱增加了人手,那很显然,找到年玉的几率也会大上许多。 而她……在这北齐,终究是左右受到掣肘。 赵焱听着,如何不明白秦姝的意思。 可是…… 这事,他办得小心翼翼,只有墨书和几个极其亲信的人才知晓,自年玉折损了莫离和那些暗处的死士之后,元气尚未恢复,他更是不敢再动用更多的暗处势力,就怕被发现,再出了乱子,得不偿失。 只有他明白,来人不是他的人! 可这阵仗……那队伍的方向这个是这边不假,来人又会是谁? 赵焱没有说什么,可他的反应,落入秦姝的眼里,秦姝仿佛也意识到什么。 不是赵焱的人,那来者是谁? 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不只是秦姝,甚至连赵焱,脸色也是微微一僵,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个银色面具的男人! 是他吗? 第七百九十七章他怎么来了 若是他,那意味着什么? 二人的面上,同时闪过一抹慌乱,而那马蹄声,亦是朝着这边越来越近。卡Kа酷Ku尐裞網 不过是一小会儿的时间,视线里,就已经瞧见了那一队人马,足足百来人,气势尤为浩荡。 渐渐的,为首那骏马之上的轮廓身形,在视野里越来越清晰,紫色的衣裳,饶是在这夜色里,也是格外的显眼。 那不是楚倾! 可那人…… 不管是秦姝,还是赵焱,心中的警惕都没有消失,反倒是不减反增。 甚至秦姝在看到那一抹紫色之时,斗篷下,面纱遮盖着的容颜,更是有一抹恐惧凝聚。 是他…… 他怎么来了? 不过思绪那片刻的功夫,那紫衣男人就已经迎了上来。 燕爵随意瞥了一眼在场的人,夜色之下,那眸中的邪恶,熠熠生辉,仿佛比空中星辰更加耀眼,“骊王?呵,这么晚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见你,倒真是巧了。” 赵焱如此被点名,猛地回神。 饶是他也没料到,这个西梁国来的阴山王,竟是认得自己。 “阴山王,幸会。”赵焱拱手一拜,算是礼仪。 可仅是这一刹,堂堂的北齐王爷,在这西梁来使面前,竟好似低了好几等,此刻,赵焱的心更是紧绷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阴山王殿下这么晚了,来这里可是有事?” “有事,自然有事,这么晚了,若没事,本王亲自跑这么一趟做什么?”燕爵挑眉一笑,对上赵焱的眼,笑意不减,“况且,骊王来这里,不也有事吗?” 那似乎意有所指的话,加上眸中仿佛蕴含的深意,赵焱心中猛然一颤。 这个阴山王什么意思? 莫非……他也知道了年玉的事? 就算是刻意保持着镇定,那一瞬,赵焱的眼里也是闪过一抹慌乱。 这细微的反应,被燕爵捕捉到,燕爵更是肯定了什么,倒也没有丝毫避讳,继续道,“骊王比我先来,不想告诉本王,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吗?” 说话之间,燕爵看了一眼赵焱身后的村庄,就在很近的地方,还有些百姓站在那里。 顺着他的视线,赵焱心中一紧,意识到什么,忙道,“阴山王,我不过是有些私事,才来了这村子一趟。” “什么私事?” 赵焱话刚落,燕爵就开口问道,目光更是一瞬不转的盯在赵焱的身上,似乎不想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果然,那面上的慌乱,更浓了些。 赵焱目光闪了闪,他不清楚这阴山王到底是否知道年玉的事,这个时候,便也只能当做他不知道,而他亦是必须要掩饰。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迎上了燕爵的视线,“不过是个逃奴,听说逃到了这里,所以,我才会寻来,不过……” 随着赵焱的话,他瞧见燕爵脸上神色不愉,忙的将语气放柔了许多,继续道,“如今已经将这村子都搜了一遍,没有找到那逃奴的下落,想来,或是消息有误,又或是,那人早就又从这里逃了。” “逃奴?”燕爵听着,眉峰却是一皱。 能让堂堂王爷亲自找来的逃奴,想来该是有些分量的。 可很显然,那逃奴的身份,这个骊王藏着掖着,不打算直名了。 既然如此…… 突然,燕爵一声轻笑,继续道,“那逃奴,说不定还躲在这里呢?本王正好带来的人多,倒可以看在你们北齐对我好生招待的份儿上,让本王的人,帮着骊王一起寻找。” 燕爵的话一落。 当下,赵焱的神色便是一怔。 不只是他,在看到那紫衣男人的一刹,就悄然后退了几步的秦姝,面纱下的脸上,亦是闪过一抹异样。 帮着找? 他们怎能容许他插一手? 不管这阴山王是否知晓年玉的事,他们都不能让他来搜查! 若当真找到年玉……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姝和赵焱心中的防备更是浓烈,做好了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可是,将赵焱那细微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的燕爵,怎能让他有机会阻止? 还没待赵焱说什么,燕爵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来人,给本王找,好好的找,这村子里,包括周围的树林里,哪怕是掘地三尺,都要帮我们的骊王找出那个逃奴。”燕爵的命令,在这黑夜里,如军令一般。 话刚落,身后那百来个骑在马上的将士,便齐声领命。 随即,如蜂鸟四散,或跳下马,进了村子里的农户,或骑马,朝着几面的树林飞奔而去,那气势与阵仗,井然有序,甚至连赵焱和秦姝都没有回过神来,那些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赵焱微微一愣,心中咯噔一下,“阴山王……” “呵,骊王,本王虽是客,但能为北齐做一点事情,也是本王的一番心意,你也不必言谢。”燕爵打断赵焱的话,那脸上,浅浅淡淡的笑意,颇有兴致。 想到自己接到的消息…… 燕爵眸光微敛,一抹幽光一闪而逝。 他如此一说,赵焱更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如今,这西梁国的阴山王已经插手进来,再让他收手,怕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可继续下去,在这阴山王面前暴露了什么,那又该如何是好? 赵焱心中,一片混乱。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半路杀出这么个人,如今,想退,无法退,想进,又进不了。 究竟该如何…… 不只是他,秦姝的心中也是一团乱麻。 她所担心的,不止是年玉是否会被阴山王找到而已,她还担心,若阴山王发现了她…… 想到此,秦姝的心里,更加慌了。 年玉的命,她想要! 可这个时候,理智却是告诉她,再这里多待上一刻,她暴露了身份的危险,怕也要多几分,而权衡取舍…… 秦姝眸子一紧,心中诸多的不甘。 可这个时候,她却不得不狠下心来做了选择。 这个时候,走为上计! 而年玉…… 想到年玉,秦姝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此事,她只能从长计议,深吸了一口气,秦姝朝着骊王一拜,“骊王殿下,属下也去寻!” 第七百九十八章越是要强求 秦姝如此举动,是不愿自己离开得太过唐突,引起怀疑。 可她也知道,自己这般开口,亦是在赌,赌赵焱是否会帮忙。 而她,却是有八分的把握,赵焱会帮忙! 毕竟…… 想到什么,秦姝眸中的颜色更深了些。 话落,果然,赵焱的视线看了过来,眼神里一秒诧异,但随即,却是了然。 赵焱知道秦姝的意图,更是知道,秦姝对这西梁阴山王的避讳,想到先前他们之间因为年玉的纠葛,赵焱的脑中,一个念头猛然闪过。 若秦姝落入阴山王的手中,是不是她就没机会,再和他争抢年玉? 刚如此想,赵焱的眸子一紧,秦姝却是抬眼,一个眼神交汇,秦姝的眼里,亦是威胁,想到什么,终究是有所顾忌,赵焱刚起的念头,便倏然被浇了下去。 秦姝那眼神,意思再是明显不过。 若他不遂了她的意,她亦不会让他好过,到时候,鱼死网破…… 想到自己的把柄,赵焱终究是不敢。 “去吧。”赵焱开口。 秦姝的心里亦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脱离了阴山王的视线,那么,她再悄然离开,便再简单不过。 得了赵焱的话,秦姝转身,正要朝那树林里走,可刚迈出一步,身后,那男人的声音,便传了来…… “站住。” 那声音,让秦姝赫然顿住脚步,这声音,她怎会不认得? 阴山王…… 心里咯噔一下,秦姝斗篷之下的脸上,神色僵住。 站住…… 他要做什么? 不只是秦姝,甚至连赵焱,在那一刹都屏住了呼吸。 那一声话落之后,赵焱一眼朝着那男人看了过去,视线之中,只见那一袭紫衣的阴山王,一跃下了马,风姿卓绝,脚落地的一刹,亦是没有一刻停留,转身便朝着秦姝走了过来。 脚步声一下一下,越来越近。 每一步,仿佛都踩在秦姝的心里。卡Kа酷Ku尐裞網 对于阴山王,她是惧怕的。 此刻,她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那脚步声停了下来,随即,阴山王的声音再次响起…… “转过身来。”燕爵的语气,满含兴味儿。 几个字,对秦姝来说,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秦姝浑身僵硬,半响都没有动作,如此的反应,燕爵更是来了兴致,一抬手,大掌便按在了秦姝的肩上。 那一下,秦姝身体一颤,亦是没有敌得过燕爵的力道,身体随着他大掌的用力一掰,赫然转身。 秦姝转身之际,分明瞧见燕爵眼里的邪恶。 那一刹,她心中更是一凉,暗自大叫不好。 阴山王……他的性子,在西梁国是出了名的,只要他来了兴趣的东西,不玩个尽兴,便不会罢休,而此刻,自己终究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了吗? 秦姝目光闪了闪,思绪之间,那紫衣男人的手,不着痕迹的一扬,看似再轻松随意不过,可指尖却是顺理成章的碰到了斗篷的边缘,下一瞬,那斗篷便掀开。 没有斗篷遮掩,燕爵以为,会看到这个人的真面目。 可惜…… 看着那面上戴着的面纱,燕爵挑眉,竟是遮得这么严实吗? 有这么见不得光吗? 他的性子,本就逆反。 刚才,他本没留意到这人,可她和赵焱对视那一眼,他便感觉有猫腻。 不管有怎样的猫腻,今日,他既然来了,有乐子,他自然不会放过。 左右也要等搜寻的结果,不是吗? 此刻,他更是对这人来了兴致。 他的兴致,秦姝和赵焱都清晰得感受得到,秦姝低着头,不敢去看那男人的眼,生怕就算是视线的对视,或也能暴露了什么,可如今,她该怎么办? 心中恐惧万分,秦姝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那阴山王仅是看了她半响,便再次抬手,那一刹,秦姝呼吸一窒,他的目的,她再是清楚不过。 一旁赵焱看着,也是屏气凝神。 袖口之下,握紧了拳头,眼看着那阴山王的手,快要触碰到秦姝的脸颊,他的心中,仿佛间,也已经做好了决定,他料定,以秦姝的性子,她若有事,她定会拉他下水。 如今二人,竟是绑在了一条船上,就算是为了自己,他也不得不保她,所以…… 他必须阻止阴山王! 空气里,气氛异常的诡异,紧绷得不像话。 燕爵的手几乎就要碰到秦姝的面纱之时,秦姝眸子一紧,她也已经做了决定,就算是和阴山王正面交锋,她亦是不会容许自己暴露了,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燕爵看着这人的反应,更察觉到不寻常,心中那兴奋,一点一点的上涨着,分外奇妙。 他最是喜欢这样的乐子,不管是什么,别人越是不愿,他越是要强求。 来了这北齐,先是在年玉那里屡次吃瘪,前些时日,那枢密使大婚的典礼上,又是那么一个结果,这段时间,他的心里都憋着,今日,这番乐子,竟是让他说不出的享受。 想到楚倾那张银色面具,以及上次大婚之日,看到的那张面具下的脸,燕爵眸子一紧,看眼前这个人的面纱眼神,更多了几分*。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人到底要遮什么。 如是想,燕爵正准备抓着那面纱扯下,可刚在他有动作的一刹,一个声音竟传了来…… “那边……那边……往那边跑了……” 那声音,不远不近,正是从村子里传出来。 几乎是在那一刹,燕爵便本能的看了过去,随即,只听见一阵马蹄声惊起,燕爵意识到什么,脑袋里,瞬间闪过一抹异样,没有丝毫停留,如一阵风一般,一跃飞身上马,朝着那马追了上去。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直到那紫衣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秦姝和赵焱才反应过来。 刚才…… 秦姝一阵后怕,后背不住的泛凉,阴山王走了吗? 差一点儿,她就动了手。 差一点儿,或许,他就看到了她的脸,而那后果…… 脚莫名的一软,秦姝瘫软的坐在了地上,那后果,秦姝不敢想! 这一下的声音,亦是将赵焱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第七百九十九章到底什么身份 赵焱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女人,不管是以前相识,还是多年之后,这一次重逢,他都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模样。 她竟是这么怕那西梁的阴山王吗? 这个女人…… 在西梁,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这个疑问,让赵焱的眸子越发收紧了些,直觉告诉他,那身份,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你到底是谁?”赵焱心中的疑问,亦是脱口而出。 秦姝身体一怔,下意识的抬眼,对上赵焱的视线,只是一瞬,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到底是谁…… 秦姝敛眉,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深吸了一口气,秦姝努力稳定好心神,从地上起来,一系列的动作,虽然比起方才有力不少,可似乎依旧因着刚才的惊吓,而心有余悸。 站了起来的她,好半响,才终于平复了心绪,瞥了赵焱一眼,淡淡一笑。 “骊王殿下将好奇心放在我的身上未免太浪费了些,阴山王不知追着谁而去,那人……说不定就是年玉呢,若当真如此,你不但得不到你心心念念的年玉,你要知道,这阴山王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他想做什么,有几个人能摸得透?到时候,真年玉出来,假的年玉怕就要被揭开了,还有你心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怕都要落空了。” 秦姝眸光泛冷。 话落,果然瞧见赵焱的脸色沉了下去,刚才的探寻也是瞬间消失无踪。 秦姝嘴角的轻笑更浓了些,眸光微敛。 如今,阴山王没在,一切再合她的意不过。 没有理会赵焱,秦姝重新戴上了斗篷,将自己的半张脸遮住,随即走到马前,一跃上马,赵焱回神,看着她的举动,亦是明白她的意图。 “姝儿妹妹放弃要年玉的命了吗?” 赵焱明知故问,那言语中,更带了几分刻意刺激的意味儿。 马上的秦姝微微一怔,放弃又如何? 刚才她已经想得很清楚,权衡取舍,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来日方长,年玉只要活着一日,我都不会罢休。”冷冷丢下这一句话,秦姝勒紧了缰绳,调转马头,马蹄声在夜里惊起,马上女人的飞奔离去,很快,身影便越来越远。 赵焱却是站在原地,半响,想起秦姝方才的话,似被惊醒了一般,猛然回神。卡Kа酷Ku尐裞網 阴山王追了过去……莫非当真是追的年玉? 心中暗自一声低咒,赵焱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翻身上马。 对秦姝来说,年玉的命来日方长,此刻最要紧的是逃开阴山王的视线,可是,对他来说,却是不然。 想到什么,赵焱的心里被不安填满。 一夹马肚,身下的骏马便朝着刚才阴山王追过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里。 马蹄声,在林中穿梭,一下又一下,此起彼伏。 燕爵紧追着那一匹马,穿过了一个树林,继续往前,不知何时,前面的马蹄声却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那人停了下来吗? 察觉到异常,燕爵更是一刻也没停留,身后,几十个随从亦是紧随着他而来。 果然,不多久,视野之中,不远处,一匹马停在那里,在夜里,分外诡异。 直到更加近了,瞧见马上空无一人,让燕爵瞬间皱了眉。 这是怎么回事? 前方,视野开阔,一眼望去,几乎所有都能尽收眼底,没有一处可藏人的地方,可那人呢? 燕爵策马上前,立即命人寻找。卡Kа酷Ku尐裞網 “二殿下……” 黑夜里,突然,一个声音响起,距离燕爵不远,几乎是一瞬,燕爵就意识到什么,御马赶了过去。 而到了那里之后,看到那地上躺着的东西,燕爵那俊美无俦的脸,倏然沉了下去…… 赵焱赶到的时候,只瞧见一堆人似围着什么东西。 走近一看,依稀能够瞧见那骏马上紫衣男人的模样,就算是黑夜里,他脸上的不悦与愤怒,亦是十分的明显。 前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追到了吗? 比起方才,赵焱心中越发紧绷了些。 脑中一个猜测,更是让他不安起来。 半响,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上前,到了视线可及的地方,赵焱顺着那阴山王的目光,缓缓落在地上,看到地上躺着的人,身体倏然一怔,和刚才燕爵的反应一样,脸色阴沉了下去。 这…… 那地上,是一具尸体。 那尸体,黑色的衣裳包裹着,脸上,竟似被什么东西划破,纵横好几条纹路,鲜血几乎将那张脸浸染,完全让人辨别不出之前的模样。 这人…… “哼,好一出调虎离山。” 男人的声音响起,难掩愤怒,那愤怒,正是出自燕爵之口。 这一身厉吼,赵焱亦是猛然回神。 调虎离山……不错,正是调虎离山,不过…… “来人,给我回去继续找。” 燕爵眸子一凛,厉声吩咐,那不悦,比起方才更是浓烈。 话落之时,人已经勒着缰绳,策马朝着来时的方向折返回去…… 而赵焱,却是留在原地。 定定的看着地上那具尸体,眸中一片深沉。 还好,这人不是年玉! 不仅如此,恐怕,这个时候,阴山王折返回去,一切也不是原来的模样,所以,他回与不回,已经没有了什么差别。 而这调虎离山…… “倒真是一个忠心护主的。” 赵焱低低一声叹息,眼里却没有太多的感情流露。 这人旁人不认得,他却是认得! 秦姝身旁那个小厮,一张脸,生得白净,他见的次数不多,却是记得他的样子,可此刻,那错落的刀痕,早已将有关那张脸的一切尽数破坏。 想到刚才秦姝“危急之时”,才有了那个侍卫的一声吼,这小厮的目的,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纵然是以生命为代价,他亦是要护着秦姝不被阴山王发现吗? 甚至…… 他这般狠下心来自毁容貌,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又怎会不知? 看来,那阴山王甚至是连这个小厮也是认得的! 所以,就算是尸体,也要自毁! “呵……”赵焱眸子一紧,眼底一抹幽光,隐约夹杂了几分兴味儿,“多年不见,看来如今的秦姝,已彻底不是当年的秦姝。” 在西梁,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第八百章他没有离开 越是想,赵焱的心里便越发的好奇。卡Kа酷Ku尐裞網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沉吟半响,仿佛做了什么决定,赵焱的目光,又落在地上那一具尸体上,那惨不忍睹的模样,格外的触目惊心,深深的看了一眼,赵焱收回视线之时,眸中凝聚的东西,仿佛有了一丝不一样。 没有多留,赵焱亦是转身离开。 一夜的搜寻,无论是哪一方来说,都无功而返。 就算知道阴山王参与这事之后,自己寻人已经处于劣势,赵焱依旧没有离开,一直在阴山王的身侧,看着他寻找,看着他冷着一张脸,直到第二日一早,散出去寻找的人,才在阴山王的命令之下,重新聚集在一起。 晨曦之下,那紫衣男人俊美的面容,一片深沉。 这一夜,这个村子,包括着周围的树林里,几乎都已经被他们掘地三尺,可结果…… “该死的!”阴山王咬牙低咒,这一夜下来,仿佛被人捉弄了一般,他的心里,分外不爽。 要找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有出现! 当真是该死! 骏马之上,男人浑身散发的怒意,饶是赵焱看着,都有些心有余悸,丝毫也不敢上前,生怕被怒火波及,那结果,他无法预料。 好在燕爵愤怒之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带着怒火折返回顺天府,而赵焱,却是刻意迟了一步。 看着已经搜遍了的村子,那眸中的思绪,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晨曦之下,另外一处。 山丘之上,男人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睛一直看着一个地方,眸光深沉。 昨夜,他几乎在这里站了一夜,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见那座竹屋,甚至,他还知道,此刻,他所看着的那个房间,正是玉儿所待的地方。 这些时日原来,如此的亲近,让楚倾的心中,莫名的安稳。 竹屋里,年玉几乎也是一夜无眠。 那枢密使楚倾的脸,在她的脑海里飘了一夜,仿佛是魔怔了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尤其是他看她的眼神…… 想到那双眼,年玉竟是觉胸口格外的闷,似被什么东西堵着,不上不下。卡Kа酷Ku尐裞網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年玉索性起身到了窗前,随手推开窗子,本是想让窗外的凉风将心中那些烦闷吹走,可谁知,窗户打开的那一刹,她所看到的东西,让她猛然一怔。 窗台上,一双鞋静静的放在那里,旁边,是一双白袜,而这些东西,正是昨夜她遗落在河边的! 大牛拿回来的吗? 不! 年玉瞬间否定这个可能。 若是大牛拿回来的,不会放在这里,除了大牛,那人…… 脑中,那张脸,分外清晰。 是他……一定是他! 他来过这里! 年玉的眼里竟是闪过一抹慌乱,就连她也没察觉到那慌乱之下,亦是有那么一丝欣喜。 仿佛是感受到什么,年玉皱眉,随着感知一抬眼,果然,不远处的山丘上,隐约一抹身影。 是他! 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她依然能够认出来。 那正是枢密使楚倾无疑! 昨夜,他竟是没走吗? 没走……他要做什么? 正思绪之间,两声敲门声响起,猛的让年玉回神,意识到什么,年玉忙的关上窗,一转身,正是瞧见大牛娘走了进来,那手中的药碗里,还散着热气。 “把药喝了吧。”妇人看了年玉一眼,便又低垂着头,将药碗放在一旁。 年玉扯了扯嘴角,柔声道,“谢谢大娘。” “嗯。”大牛娘应了一声,抬眼对上年玉的眼,亦是十分温和,“趁热喝吧,药效也会好一些,你头中淤血未清,终究是让人担心。” 平日里,大牛娘倒鲜少和她说话,今日多出的语言,不知为何,竟让年玉觉得有些奇怪。 淤血未清…… 若淤血清了,她所感受到的脑中那些空白的地方,是不是就都会被填满了? 她和楚倾…… 当真成亲了吗? 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这些问题在年玉的脑中浮现,她的心中比起以前,竟是多了些微迫切。 年玉倒也没有耽搁,端起了药碗,正准备喝时,闻到那味道,年玉却是皱眉…… “大娘……”年玉开口,抬眼看向那已经转身朝着门外走去的妇人。 妇人脚步一顿,回头,“怎么了?” “没,没事。”年玉扯了扯嘴角,仅是一刹,就敛去了所有思绪,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谢谢你如此照顾,若非大娘和大牛,我恐怕连命都没了,你们的恩情,我日后定会报答。” 大牛娘亦是淡淡一笑,“左右是你命大,是个有福的,好好在这里住着,养好身体,至于报答……先不说这事。” 妇人敛眉,倒也没再继续多说什么,随即转身出了房间。 那身影在视线里消失的一瞬,年玉的眉便皱了起来,药碗里,那药材的味道在她的鼻尖格外清晰,一味一味,年玉喝着,对于里面有什么东西,丝毫不差,再是清楚不过。 往日,她倒是没有留意,不过这一次…… 里面的药材,再是寻常不过的止痛疗伤药材,可唯独没有活血化瘀…… 淤血未请…… 这药,就算是再喝多久,怕也清不了她头中淤血! 思绪之间,年玉已经将那一碗药喝尽,将药碗放在一旁,年玉眸中,亦是一片深沉。 她知道,大牛娘没有害她之意,可是如今,她想要化掉那淤血的心情,从未有过的迫切,几乎是一瞬,年玉就已经有了决定,所幸,跟着药山禅师那两年,她熟识了药理!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转身,再次开了窗。 顺着刚才那男人所在的方向看过去,视线之中,却已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年玉心中一怔,竟是有些怅然若失。 他走了吗? 堂堂枢密使大人,日理万机,走了,并不稀奇,不是吗? 可心里,那奇怪的感觉,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今日一早,大牛就进了山里,大牛娘下了地,年玉收拾了一下竹屋里余下的事,也进了山里,她却是不知,她刚出了竹屋,一抹身影,也是追着她而去…… 第八百零一章玉儿在他背上 对于年玉来说,拿到她所需的药材,是简单不过的事。 年玉进山,不消片刻,竹篓里,就已经找好了那些她需要药材,还刻意用一些别的药草,遮盖着,为了掩大牛娘的耳目。 可年玉却并没有回竹屋,敏锐如她,纵然是那个跟随者着她的人,再是小心谨慎的隐藏着自己的踪迹,她依然察觉到了。 那追随着她的眼神…… 莫名的,年玉的脑中,浮现出那张绝世风华的脸,在发觉有人跟踪的一刻,她就已经确定是他。 枢密使大人,楚倾! 那个口口声声说和自己成了亲的男人! 成了亲…… 年玉的心微微一颤,更禁不住暗暗的吸了一口气,心中竟是一扫今日一早,眼前失了他踪影而升起的失落,却也没有丝毫异样,仿佛不知道有人跟着他一般。 山林里。 年玉不紧不慢,二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一路上,年玉的脑中却是闪过太多的思绪,脑海里的每一帧画面,都和那个跟着她的男人有关。卡Kа酷Ku尐裞網 许是太过专注,走过一处地方,年玉抬脚,一脚踩下之时,却没踩稳,脚下一滑,身体亦是倾斜下去,电光火石之间,年玉察觉到异常,依着她的身手,就算是昨夜脚伤了,想要稳住身体,依旧游刃有余。 可身体微倾的那一刹,她想起了昨夜落水之时,那男人出现的一幕…… 鬼使神差的,心中一个念头浮现,年玉放弃了任何自救,任凭自己随着脚下的一滑,身体往下落去。 就是在那一刹,敏锐如年玉,分明听见林中一阵风朝她袭来,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她的嘴角,隐约有一抹笑意在那惊慌之下,一闪而逝。 他来了…… 长臂托住她的腰身,分外有力,一如昨夜将她从水里捞起来,男人的动作,格外有力,却又让人明显感受得到,在他手中的人,仿佛被他视若珍宝。 身体在他的长臂间微微一转,下一瞬,她就已经在他的怀里。 “怎么这么不小心?”男人低低的声音,从年玉的头顶传来,听不出责备,感受到的,反倒是关切与后怕。 年玉心中一怔。 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昨日在她脑中,一直不曾消失的脸。 他没戴面具! 年玉有些吃惊,看着他,竟是忘记了其他的反应。 而她这神色,看在楚倾的眼里,男人俊美的脸上,却是慌了。 “伤到了吗?还是吓到了?” 楚倾一双眉峰紧拧着,俨然没了平日里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冰霜。 年玉看着,猛然回神,心里吃惊之余,忙下意识的想后退一步,可这一退,却是发现他的大掌握着她的手臂,竟是让她无法动弹分毫。 年玉想到自己刚才的故意,眸中闪过一抹心虚,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刚才……幸亏枢密使大人……昨夜到今日,小女子已经承了枢密使大人两次恩情……” 还有今早的鞋袜…… 年玉想着,秀眉微皱,竟不知该如何提起,仔细一想自己刚才的话,又觉得别扭至极。 何时……她竟这般扭捏作态了? 年玉觉得好笑,这哪里是一个在战场上,经历了八年血雨腥风的战神? 甚至……她亦不曾在赵焱面前如此…… “枢密使大人,为何没有回去?”年玉刻意转开话题。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这般问出口,她亦是发现,自己被他的大掌抓着手臂,仿佛无论是说什么话,都显得怪异别扭。 当下,年玉不禁有些懊悔,刚才自己为何竟生了那样的念头,将他给引了出来。 哪怕是他在她的身后跟着,也好过现在正面相对的尴尬诡异不是? 楚倾皱眉,稍微将方才的紧张平息了些下来,那一声“枢密使大人”将他拉回现实。 心中似被什么东西隐隐撕扯着,微微生疼,可饶是如此,他看她的眼神,亦是不减专注与柔和。 “不能带着我的妻子一起,我怎能回去?”楚倾盯着年玉的眼,一瞬不转。 这话,如一记轻锤敲在年玉心中。 年玉猛然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低下头,不敢去看那男人的眼,仿佛再多看一眼,就要溺毙在那柔情里。 妻子…… 这两个字,再次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比起昨夜年玉的震惊,今日竟是多了些其他的感觉。 让人觉得温暖,亦是让人心起涟漪。 年玉扯了扯嘴角,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呵呵干笑,看着傻气,可对楚倾来说,这模样,却是可爱至极。 楚倾看了年玉半响,松开了抓着年玉手臂的大掌,年玉隐约间松了一口气之时,男人却是背对着年玉,微微蹲下了身体。 “上来。”楚倾开口,两个字,像是命令,却又似情人低声的呢喃。 年玉微怔,看着面前男人的举动,有些不解,“枢密使大人,您这是……” “你不是要上山?” 楚倾刚才一路跟着她,知道她在采药,她既然记得那些药理,那就算是暂时忘记了和他的那些事情,也终会记起来的吧。 楚倾如是想着,深邃的眸中,希望如星星之火。 年玉却依旧愣在那里。 上山? 她是要上山,可他如此,是要背她上山吗? 想到那画面,年玉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堂堂枢密使大人,就算她曾是赤宇战神,在他的面前,也终究不敢造次。 这个男人,记忆中,他是危险的! 纵然此刻,柔情似水,深情如蜜,谁知道,本质又是什么? “枢密使大人,我能走,我……”年玉呵呵的道,可话还未说完,男人却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儿,稍微一用力,她整个人便趴在了他的背上,还未回过神来,男人就已经背着她起身,留下年玉僵着的笑容,看着眼前的后脑勺,努力消化着此刻的一切。 “昨夜脚伤了,今日,你就不该上山,万一加重了伤势可如何是好?”楚倾低低斥责,依旧难掩疼惜。 目光落在垂在他胸前的手腕儿上,那一枚玉环,稳稳的套在白嫩的手腕儿之间,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一晃一晃,楚倾看着,竟是格外是真实,异常的安心。 他的玉儿……在他的背上! 第八百零二章本该如此亲密 楚倾的脸上,难掩柔和。 山林里,虫鸟鸣叫,空气清爽中,透着一股甜味儿。 年玉稳稳的趴在楚倾的背上,脑袋亦是一片空白。 鼻尖,那淡淡的龙涎香气,竟是让她觉得格外熟悉,仿佛这男人的气息已经不知何时深入了她的骨髓,仿佛他和她之间,本该如此亲密。 这些微妙的感觉,更是让她有些禁不住有些相信,她和楚倾,是否真的成亲…… 可这个念头一入了脑海,年玉首先便觉得有些好笑,她怎会真的相信…… “第一次见你,在晋王府,映雪郡主的阁楼,那日阁楼大火,我去救人之时,你亦在火里,那时你还是男孩儿的打扮,瘦弱单薄,可那眼神,却不似那样一个男孩该有的……” 突然,楚倾的声音缓缓响起,不疾不徐。 说出的话,却是让年玉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 他们第一次见…… 男人背着她,一步步的往山上走,楚倾的声音,亦是一刻也没有停下,他说着他和“她”相识,相知,再到不久前的大婚,他说,那日大婚,他亦是如此背着她,将她送进了新房…… 一切听来都是那般真切美好。 年玉听着那些他说的事情,彷如故事,可仿佛每一个画面在他的描述之下,都格外熟悉,似乎当真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可倘若真的亲身经历过,却又有太多说不通的地方不是吗? 命运的轨迹,明明她和赵焱那般纠葛,却为何,竟是和眼前这个男人…… 山顶,一个大石之上,年玉坐着,侧着头,看着身旁这个男人。 那张脸,从昨夜到今日,她看了无数遍,就算是脑中万般思绪不解,她亦是对这张脸难掩惊艳。 可突然,楚倾的视线看过来,年玉一怔,瞧见他眼里的笑,仿佛做了坏事被抓包一般,忙心虚的别开眼。 “枢密使大人说,你我已经成亲,可年玉终究是忘记了这些事。”年玉目光闪烁着,似是如此来掩饰她的尴尬。 话虽如此,可年玉却是知道,他堂堂枢密使大人,手握重权,日理万机,哪里那么多的时间,来和她说一些莫须有的故事? 更不可能如此将心思花在一个女人身上,不是吗? 那么,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了? 年玉心中复杂。 突然,身旁男人却是抓住她的手,年玉一颤,转眼,正是对上男人深邃的双眸,仿佛被那眸中的深情吸附进去了一般,年玉竟是忘记了挣扎,任凭男人的大掌将她的手包裹。 “不急,你慢慢想,会记起来的,我等你,但你是我妻子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楚倾一字一句,专注的看着年玉,话到最后,那眸中的颜色隐约更深了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似在宣誓。 他和她,有一辈子的时间相守,他亦是不怕这样的等待。 不止如此…… 那些伤害了她的人,他亦是不会放过! 年玉迎着楚倾的视线,莫名有些恍惚。 单是听着他的话,她亦是能够感受得到,这个男人,很爱她! 脑中浮现出赵焱的身影,此刻,她仿佛才看清楚,一个男人真正爱一个女人,那眼神里,单是柔情二字不足以形容,仿佛那女子一人就能将他填满。 而赵焱…… 现在想起来,那个男人在她面前,太多的言不由心,太多的虚伪演技…… 年玉眸中一冷,鬼神神差的,脱口而出,“赵焱如今……还是骊王么?” 如此一问,猛地拉回楚倾的神思。 赵焱…… “你记得他?”楚倾皱眉,眼里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儿。 似乎因着那些在心中萦绕的仇恨,无法再压制,加上仿佛潜意识里,对眼前这个男人少了许多防备,年玉在他的面前,没有掩饰。 “记得,那么深的仇,怎么忘得了?”年玉一字一句,她和他的仇恨,不死不休。 仇…… 楚倾心中竟莫名松了一口气,想起自认识玉儿起,她便对赵焱存有的敌意,心里了然。 “他还是骊王。” 楚倾是聪明的,哪怕是玉儿忘记了许多事情,她亦是没有忘记赵焱的野心,而似乎很早之前,她就已经知道那个在世人面前,将那无欲无求的闲散王爷演绎得毫无破绽的赵焱,心中怀着怎样的鬼胎。 玉儿……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那个人,以前几乎骗了所有人不是吗? 楚倾想探寻,可终究还是打消了念头。 他想知道,他更想玉儿心甘情愿的告诉他! 深吸了一口气,楚倾没有提起他们大婚时,受赵焱谋算的事。 山里的空气,分外清新。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楚倾将年玉送到山脚,才停下了脚步,她走在前,他隔了一定的距离,静静的跟着,看着,直到年玉进了那竹屋的院子。 大牛和大牛娘也已经回来,看到年玉归来,大牛娘似乎松了一口气,那脸上,又仿佛有些不悦,倒是大牛激动的上前,一把圈住年玉,口中喃喃着“阿姐”,那模样,好像失而复得,又有些恐惧之后的心安。 “怎么了?谁欺负大牛了吗?”年玉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拉开二人的距离,抚了抚他的脸颊,如对待一个孩童。 大牛倒也不避讳,“大牛以为阿姐走了,阿姐,你答应大牛,不走好不好?” 大牛望着年玉,那眼神,充满期待,又似乎夹杂了些微不安。 不走? 她终究是要离开的! 不管是否是楚倾的妻子,亦是不管,那些忘记了的记忆里到底有什么,单是为了赵焱,为了年依兰,她也要离开这里。 脑中浮现出那一夜,帝王的冷血无情,女人的恶毒得意,还有那血泊里,浑身无力,却又满心激荡的恨,年玉的眸中,添了一份厉色。 那煞气,饶是大牛也感受到了。 “阿姐?”大牛轻唤道。 这一声唤,猛地拉回年玉的思绪,对上大牛的眼,仅是一瞬,便敛去了眸中所有,脸上一抹笑意绽放,“大牛放心,阿姐永远是大牛的阿姐,无论在哪里,都是!” 第八百零三章心动了吗? 得了年玉如此的承诺,大牛瞬间一扫到先前的不安,那眼里的光芒,澄澈得越发璀璨耀眼。 这一夜,年玉莫名睡得格外安稳。 翌日一早,年玉起床第一件事,便开了窗,心中隐隐流窜的期待,在看到不远处那一抹身影之时,似有什么东西落下,随之而来的,竟是连她自己也有些吃惊的欢喜。 他还在! 而她,竟是希望他在! 这个发现,让年玉皱眉,看了那身影一眼,复又匆忙的放下了窗,目光闪烁间,年玉发现,自见到那楚倾开始,自己有太多的不寻常,而那些不寻常意味着什么? 越是想,年玉的心中越是烦乱不堪。 大牛和大牛娘先后出了门,年玉自己熬了药喝下,那些思绪依旧在她的脑中萦绕盘旋。 年玉知道,她的心乱了。 因为那个枢密使大人乱了! 那张脸,那身影,不知为何,竟在她的脑中怎么也赶不走,挥不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望着昨日和楚倾待了一整天的树林的方向,鬼使神差的,竟是朝着那边迈开了步子。 沿着昨日的路,年玉刚到了山脚,就看到了楚倾的身影。 依旧是一袭黑衣锦袍,负手而立,望着她来的方向,那张俊美得让人禁不住沉迷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隐含的笑意,仿佛早早在这里等着谁。 年玉微怔,停下了脚步。 楚倾的眼神,那般温柔,对她来说更是充满了危险,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避开视线最是妥帖,可那男人仿佛对他施了什么咒,年玉迎着他的视线,“身不由己”和他对视。 突然,男人迈开了步子,朝她一步步的走来。 阳光下,那张脸,越发的清晰,亦是越发的璀璨刺眼。 年玉的心跳莫名加快了速度,砰砰砰砰,一下又一下,那声响,饶是她自己听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男人……确实是人中龙凤,单是这张脸,就足以让这天下的女子,都为之疯狂,可她…… 纵然没有彻底弄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那些记忆中,八年的征战,男人对她来说,早已没有性别之差,尤其是赵焱的无情背叛之下,对于男人,她应该冷心绝情,可怎么…… 竟也如一个小女儿一般,看着这张脸,莫名心动。卡Kа酷Ku尐裞網 心动? 她对楚倾……心动了吗? 年玉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脑中思绪万千,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那张绝美的容颜,更是没有察觉,楚倾已经站在距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看她的眼神,更是专注。 看着那脸颊上微微泛出的红晕,男人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些。 他素来不屑男人以容貌引人注目,可此刻,看着玉儿因着他这张脸,脸颊泛红,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儿,他不笨,知道这脸红意味着什么。 他更是有些庆幸,就算是因着这皮囊,总归也吸引了玉儿的注意不是? 承受着她的目光,楚倾也不说话,但眼神,却是越发的温柔似水,仿佛要将人溺毙。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年玉似终于承受不住这张脸,以及心中思绪带给自己的连番冲击,一慌乱,要咽下的口水,竟是一窒。卡Kа酷Ku尐裞網 “咳咳……咳咳……” 年玉被口水呛到,止不住的咳嗽,一张脸,更是比起方才愈加胀得通红。 “玉儿……”楚倾皱眉,他亦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让玉儿如此…… 目光闪了闪,楚倾下意识的上前,伸手扶着年玉,替她顺着背,可那大掌的触碰,竟是让年玉身体一怔,猛地弹开,如临大敌一般,看着眼前的男人,想到刚才和此刻自己的窘态,年玉心中暗自低咒,自己何时这般没出息了? 可刚才…… 年玉对上楚倾的眼,只是一瞬又迅速避开。 尤其是楚倾伸出的手,在她看来,更如洪水猛兽。 年玉目光闪了闪,匆忙道,“枢密使大人,我还有事,告辞。” 年玉的话,说得再是生硬不过。 话落,便也顾不得许多,提着裙摆,小跑着沿着来时的路折返了回去,那匆忙的身影,模样看着,像极了落荒而逃。 “玉儿……” 楚倾朗声唤道,想追上去,可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却是打消了念头,看着那越发远去的背影,楚倾眉峰渐渐舒展开来。 脑海里,玉儿刚才那一系列的反应,一遍又一遍的浮现。 记忆中,他所认识的玉儿,理智始终多过感性。 就算偶尔的情不自禁,亦是很快便能被控制,而刚才,玉儿那模样…… 深吸了一口气,楚倾脸上的笑容愈渐浓烈。 她……竟是这般可爱吗? 这样的玉儿,亦是让他沉迷。 挑眉,楚倾沉吟了半响,脑中,玉儿容颜不散,脸上,笑意亦是不减,可突然,似想到什么,楚倾眸光微沉,终究还是没有追着年玉而去,而是转身,朝着林中走去…… 顺天府。 大将军府里。 楚倾连日未归,大将军府却出奇的平静。 而那平静之中透着的诡异,甚至连将军府里的一些下人,也隐隐感受得到。 “少爷昨日又没回来吗?” 花园里,两个丫鬟正整理着花草,四下无人,其中一人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低声谈论了起来。 “可不是没回吗?哎,少爷身为枢密使,权力大,责任也大,这刚新婚,便连日奔波在外,少夫人又受了伤,少爷竟也没法陪着,少夫人也实在是可怜。” 另外一人,低低一叹。 可话刚落,身旁的人却是不以为意,“谁可怜还不一定呢!要我说,少爷才是可怜。” 这话,仿佛是挑起了同伴的好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眼看向身旁的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丫鬟看了看四周,更低下了的头,挑眉之间,更是神秘兮兮,“你没发现最近府上有些不一样吗?将军奇怪,夫人奇怪,自少夫人被救回了府,少爷竟是一次也没有回来探望,将军和夫人也没去过清雅小筑,唯独大小姐偶尔送些补身子的汤去,我听人说,每次大小姐去看了少夫人,脸色都不太好,这其中,若是没什么事,谁相信?” 第八百零四章被人辱了清白 “那有什么事?” 如此煞有其事的神秘,让同伴更来了兴致。 双眼盯着身旁的人,仔细想着刚才她说的话,越是想,她亦越是隐约觉得这接连的事情,大将军府众人的反应,有些奇怪。 “还能有什么事?你想啊,少夫人是从什么地方被救回来的?” “什么地方?听说是被山贼……呀……” 那丫鬟说着,似突然想通了什么,突然低低的惊叫出声。 是她想的那样吗? 山贼…… 听说那些山贼杀了除秋笛之外,所有随行的下人,掳走了少夫人……少夫人那般美貌,在那山贼窝里,还不被…… 许多可能性几乎呼之欲出。 难怪将军夫人连番下令,府上上下,关于少夫人被绑架的事,谁也的不许提。 原来…… 似明白同伴猜出了那不得了的事,那丫鬟更是来了兴致,“少爷是怎样的人,位高权重,又是皇上最器重的臣子,却没想到,这才刚大婚,少夫人就被人侮了清白,换做是谁,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兹事体大,那少夫人虽是一个庶出小姐,可终归是皇上赐婚,又是清河长公主的义女,这事,纵然将军和夫人心中有梗,也不得不将此事捂着,更是可怜少爷……” “咳……” 那丫鬟正说得起劲,突然,一声重重的咳嗽声传来,两个丫鬟皆是一愣,顺着那声音抬头。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抬头,看到面前站着的人,当下,二人便变了脸色,轰的一声,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大小姐……大小姐何时来的? 不止是大小姐,大小姐身旁站着的人…… 少夫人…… 她们来了多久? 刚才,她们说的话是不是…… “你们两个,乱嚼什么舌根子?!” 正是慌乱之间,突然一声厉喝劈头而下,正是出自秋笛之口。 秋笛本跟在二人身后,可刚才她听到的那些言语……终究是按耐不住心中的不悦,上前一步厉声喝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怎容得下小姐受到如此的诋毁与羞辱? 况且小姐身上还带着伤…… 想到此,秋笛心中的愤怒更是高涨,瞪了那两个丫鬟一眼,转眼看向身旁的主子,“小姐……这事不能这么算了,这些人,竟如此捕风捉影,损小姐清誉,若任凭她们这么传下去,到时候……” 秋笛越是想,心里越是不安。 她亦是怎么也没有料到,小姐刚嫁进大将军府,就发生这么多的事情,让人不得安生。 “饶命……”那丫鬟之中,其中一个人迅速回过神来。 二人亦是匆忙起身,从花丛里出来,跪在几人面前。 二人的脸上,早已经一片惨白,神色慌乱不堪。 “少夫人,奴婢知错,奴婢不是故意……奴婢什么也没说,亦是什么也不知道,都是她……对,是她,是她诋毁少夫人,往少夫人身上泼脏水,奴婢可当真是什么也没有说啊。”其中一人,目光闪了闪,下意识的指向身旁的人,将责任推了出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对于这个新进门的少夫人,她们谁也不知道她是怎样的性子,可刚才她们所说,换做是谁听了,怕都不会高兴,而那不高兴的后果…… 若是被怪罪下来,她们怕是有一顿好受的! 另外那丫鬟,如此被指证,懵了片刻,待清醒,随之而来的,亦是更加浓烈的慌乱,目光不安的闪烁着,想要否认,可刚才,分明她是说了“少夫人被损清白”的话,只怕,她们早就听了去,她纵在否认,只怕在她们看来也是狡辩。 可她该怎么办? 一时之间,那丫鬟吓得浑身都在打着摆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空气里,沉静得可怕。 秋笛心中愤怒,是因为她不知道那一夜在那寨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一旁的楚湘君却再是清楚不过。 楚湘君秀眉皱着,在旁人看来,似也在因为这丫鬟那些有损少夫人清誉的话而不悦,可实际上,她的心中,却是格外的复杂。 不只是此刻复杂,自那日将年玉带回来之后,就一直处于复杂与矛盾之中。 年玉是子冉的妻子,可她那毁了的清白…… 她怜惜这个女子的遭遇,却也为子冉不平。 就算面容有损,可在她的心里,子冉便是这世上最优秀,最特别的存在,身为子冉的妻子,怎能连清白都保不住? 这不只是年玉身上的污点,更让子冉也跟着沾染了污点。 心中激涨的情绪肆意游荡,似终于有些掩不住,楚湘君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眸中的颜色,亦是隐隐泛冷。 “兹事体大,这事,确实不能由着你们一张嘴巴乱说。” 楚湘君冷声开口。 无论怎样,子冉的名誉,她亦是要维护。 “大小姐……” “你们二人,以后就在我的身旁伺候,若再让我听见什么风言风语的话……”楚湘君说到此,没再继续说下去,那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二人一听,忙的磕头,“奴婢不敢,奴婢保证,以后再也不敢多嘴,凭空捏造……” 二人连番保证,心中亦是松了一口气。 她们以为,少夫人若追究此事,她们一顿责罚,左右是少不了的,可结果…… 还好,大小姐仁慈善良。 二人心中庆幸,可一直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的赵映雪,心中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儿。 刚才,她以为楚湘君要追究此事,这二人,必定要受一番教训,却没想到,最后却是这般不痛不痒的“管束”。 仅仅是这样怎么行? 想到刚才她们说的话,赵映雪面上无恙,心中的冷,却是透了一股阴狠。 “嫂子,你看如此处置可好?”楚湘君转眼看向身旁的人,柔声问道。 说话之间,却是没看她的眼,生怕自己看到那双眼,便控制不住心中的怨。 赵映雪微怔,楚湘君的反应,她看在眼里,心中再是了然不过。 这几日,撇去公务外出的楚倾,整个大将军府,上上下下,唯独楚湘君偶尔去看看她,给她送些汤,陪她说说话,但每次,她都能感受得到她的不自然。 这个女人…… 第八百零五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想到那日在山寨里的事,赵映雪眸光微沉。 那日的事,太多东西不受控制,亦是有太多意料之外! 意料之外,楚湘君和大将军也跟着楚倾去了山寨,更是意料之外,本身准备被楚倾一人的戏,被他们也一并看了去,都知道了她清白被毁的事! 楚湘君怕就是因着这件事,心中有疙瘩,所以面对自己,她当然自然不起来。 可她终究还是要在这些下人面前护着她的清誉,因为,她的清誉和楚倾的名声,已然是一体,一损俱损! “如此甚好,左右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想来此番警告之后,她们也不会再犯。”赵映雪柔声开口。 楚湘君不敢看她的眼,她亦是目光闪烁,不去和楚湘君对视。 那闪烁之中,隐约夹杂了些自惭形秽与委屈,那反应,在楚湘君的余光之中,当下,楚湘君身体一怔,本就矛盾的内心,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怜惜,又冒了出来。 她哪里曾见过这样的年玉? 她知道,清白对女子来说本就重要,亲身经历那样的事,受伤最重的,还是她吧! 楚湘君暗自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伸手握住身旁女子的手,可那轻微的触碰,却是让对方身体一颤,当下,楚湘君脸色微变,意识到什么,脸上迅速扯出一抹笑容,比起方才,态度越是温和了许多,低低开口,“嫂子的伤还未愈,不宜过多操劳,映雪这就送嫂子回房,可好?” “嗯。”赵映雪轻声应着,依旧没看楚湘君的眼,被她握着的手,亦是不自然的往回缩。 楚湘君见她的模样,心中更是怜惜,终究还是松了手,不愿让她有更多的不自然。 几人朝着清雅小筑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是静默无语,刚才那两个丫鬟,亦是跟着二人。 那沉默,让气氛添了几分诡异。 好在这里距清雅小筑不远,一行人很快进了清雅小筑的院子,一直到了房门口,赵映雪本以为楚湘君要跟着进屋,可那时,楚湘君的声音,却先一步传了来…… “嫂子你好好休息,湘君就不打扰了,明日,湘君再来看嫂子。”楚湘君停下脚步,眼神依旧柔和。 赵映雪亦是脚步一顿,转身,扯了扯嘴角,“那好,劳烦湘君每日这般来去,秋笛,替我送送大小姐。” “是。”秋笛恭敬的领命。 楚湘君朝眼前的女人微微欠身,转身,缓缓朝着清雅小筑之外走去,脑中,刚才那丫鬟的话,却是挥之不去。 可怜少爷…… 子冉他这么些日子都未归,想来,怕也是害怕触景伤情,所以,便借着公务逃避着一切! 子冉……终究应该还是介意的! 他那般在意的女子,又怎会不介意她的清白? 楚湘君敛眉,低低叹了口气,心中依旧复杂矛盾,亦是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儿。 思绪之间,亦是不知身后那站在门口的女人,一直看着自己,目送着自己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渐渐消失,那女人的脸上,一改刚才柔和,嘴角一抹诡笑浅浅扬起,让人看着,禁不住头皮发麻。 “楚湘君么?”赵映雪口中喃喃。 素闻大将军府的大小姐,亦是个聪慧的女子。 可聪慧又如何? 心慈,手也软! 这样的人,再好对付不过! 她的存在,本来对她来说无足轻重,不过是楚倾的妹妹而已,就算是同处一个屋檐,也不过几年的相处时间,她始终是要嫁人,离开大将军府。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那一夜,她终究是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她相信楚湘君定会为了楚倾的名誉,替她保守清白被毁的秘密,但是…… 她实在不喜如此被人知道秘密,更不愿以后因着这事,在那楚湘君的面前矮上一头。 眸光微敛,似有什么东西在那眼里凝聚,泛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骊王府,惊澜院。 自那日从村庄里无功而返,赵焱就没再出过王府的大门。 可他闭门不出,脑中的思绪却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那一夜,西梁国的阴山王当真是在找年玉吗? 这个疑问,在他的脑海里,已经盘旋了许久。 若是在找年玉,那便证明他知道了假年玉的事,如此,大将军府里赵映雪,只怕早就被揭开了真面目,可大将军府却平静如初,这意味着什么? 那日,阴山王在找的,并非是年玉! 可不是年玉,又会是谁? 院子里,赵焱抚着琴,任凭那琴声激荡。 能让那阴山王如此大费周章,他所寻之人,必定不简单。 这两日,他将阴山王来北齐之后,所有的举动,都回想了一遍,越是想,那其中越是蹊跷,而那些蹊跷,都隐约指向了一处。 大将军府……枢密使楚倾! 他可怎么也无法忘记,那日楚倾大婚,正是在这阴山王的逼迫之下,楚倾当众揭下了面具。 现在仔细一想,阴山王冲着楚倾而去,那逼迫,亦是想要证实什么吗? 而结果…… 脑中浮现出那日在大将军府看到的那张面具之下的脸,楚倾弹出来的琴声,亦是跟着一窒,但仅是那一窒之后,随之而来的音律却是越发的激昂。 那激昂,犹如他心里不断涌动的好奇与激动。 关于楚倾的,无论什么,他都要留意! 所以,那阴山王在寻找着什么,最终又是否和楚倾有关系,他亦是要知道! 直觉告诉他,若当真楚倾有什么问题,那真相,必定会让人震惊,说不定,便就成了他对付他的把柄! 如是想着,赵焱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 琴音悠扬不断,一如赵焱的思绪肆意翻转。 而顺天府另外一处。 客栈里,房间只有女子一人,此刻,女子面前摆着的,是一块布料,那布料不大,可上面依稀可以看见早已干涸了的鲜血,鲜红的颜色,刺着女子的眼,那斗篷之下,美丽的脸上一片阴沉。 那夜,她从阴山王面前逃脱之后,并没有走远。 待阴山王带领所有人都离去,她亦是折返了回去。 她本想确定年玉是否被找到,却没想到遇到赵焱,赵焱带给她的,是那样一个消息…… 第八百零六章离她远一点 她随着赵焱的指引,去了那林子之后,看到的画面,她怎么也忘不了,饶是此刻,那惨不忍睹的一幕,依旧历历在目。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具尸体…… 纵然那张脸已经面目全非,她也依旧认得! 他在她身旁伺候多年,向来忠心,却没想到……竟是这般死了么? 当下,她就联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许多东西,都豁然开朗。 正是在阴山王快要扯开她面纱之时,那边传出了动静,转移了阴山王的注意力。 她以为是她好运,逃过被阴山王发现的一劫,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有人助她。 更是不惜用生命,来助她逃过了那一劫! 秦姝看着那染了血的布,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那日,她在那尸体前,足足待了两个时辰,才草草将他安葬。 而布料这是她从他身上撕下来的,那鲜红的血迹刺激着她心中的不甘,似堆积在心中的郁结终于抑制不住,秦姝猛地抓住那布料,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目光狰狞,手上的力道,几乎让指骨泛白。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都是你,都是你!”秦姝咬牙切齿,额上,青筋暴跳,毫不犹豫的将这一切都归咎在了年玉的身上。 若非因为寻找年玉,也不会遇见阴山王,她的随从便也不会因为保自己而丢了性命! 所以,这一切,都是年玉的错! 那个女人,安安分分死了多好,却偏偏那般命大。 甚至如今她下落依旧未知,而自己亦是因着阴山王,不敢再继续放手追查。 “该死!该死!” 秦姝紧紧攥着布料的拳头,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打在桌子上,口中不断的喃喃着这两个字,脸上,眼里,皆是凶狠。 她知道,这个时候,再继续在北齐待下去,对她来说,只会越来越危险。 可是,让她如此离开,她怎能甘心? 脑海中浮现出那银色面具的身影,秦姝眸光微怔,很快,那眼里,无数的情绪凝聚,谁也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只是隐约从那眸中经久不散的凶狠,依稀知道,就算是如此的局面,她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 村子后,山林里。 已经渐渐逼近深夜。 自那日来了这村子,楚倾没在年玉身旁之时,多数的时间,便在这林中的破屋里。 他记得那日那个黑袍面具男人的话,也一直在等,可前些时日,却是没有等到他出现。 今日,楚倾特意多出许多时间留在这屋子里。 果然,他来了。 楚倾看着眼前的男人,依旧是一袭黑袍,白色的面具,和那日的打扮别无二致,只是,今日看到的他,比起那日,仿佛要轻松惬意许多。 “你到底是谁?” 许久的沉默,楚倾终于开口。 记忆里,他不曾见过这样一个人,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的存在,不会那么简单! 尤其…… 那日,他分明是冲着自己面具下的这张脸而来! “听说,你年少就是北齐出了名的天才神童,怎么?也猜不出我是谁吗?” 那人坐在石凳上,面前生了一堆火,那火苗的映照之下,白色的面具,更是显得诡异。 配着这云淡风轻的语调,听在楚倾的耳里,楚倾的眉瞬间便皱得更深了些。 天才神童…… 看来,这个人,对关于自己事,知道得倒不少! 而猜不出他是谁…… 他怎会没有猜过他的身份? 只是那些猜测,无论是哪一个,对他来说都是不愿见到的。 暗吸了一口气,楚倾瞥了那男人一眼,眸光依旧深沉,再次开口,倒也没有避讳,“既然如此,那我猜你和西梁国脱不了干系,你说我猜的对吗?” 话落,那男人拿着一根干柴在火里挑着的手微微一顿,这反应,落入楚倾眸中,当下,楚倾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没待那男人有太多的反应,楚倾的声音,便继续传来…… “你不是阴山王的人。”楚倾的语气,再是肯定不过。 那日,他或许怀疑这个人是否和阴山王有关,但过了这几日,他的心中已经彻底将那可能性否定。 如果他真的是阴山王的人,那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就该是阴山王,而并非是他了,不是吗? 男人眉峰一挑,面具之下,嘴角亦是微微上扬起一抹弧度,“继续……” 继续? 想到什么,楚倾蹙眉。 他可以继续猜下去,但却不愿继续往下。 “不管你究竟是谁,这终究是在北齐,无论你要做什么,都请三思而后行,另外,离我的妻子远一点!”话到最后,楚倾几乎是一字一句,那警告之意,再是明显不过。 似没想到楚倾会是如此的反应,黑袍男人不由看了楚倾一眼。 但瞬间,心里却是了然。 “看来,她对你,倒是重要。”男人收回视线,眸光微敛,视线复又落在跳跃的火焰上,“堂堂北齐枢密使,可不要一颗心思,只放在女人身上才好。” 楚倾却是不以为意,“我的心思,不劳旁人多费心思,不过,有一点,还请你要明白,你说的不错,我的妻子对我来说,很重要,重要到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她分毫,若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哪怕是豁出性命,哪怕是与这天下为敌,我也会让那人付出代价,不管那人是谁!” 楚倾的话,一字一句在屋子里回荡,那语气,比起方才更是凌厉。 男人微怔。 不管那人是谁…… 敛眉,白色面具之下,男人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似有不悦。 屋子里,片刻沉默,只有火烧着的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突然,黑袍男人正要说什么,楚倾却是有了动作。 楚倾收回凝在那男人身上的视线,朝着屋外迈开步子,察觉到楚倾的意图,男人亦是一愣,“你见我,难道不想多问一些,关于你妻子受伤的事?” 楚倾顿住脚步,嘴角一抹轻笑。 之前是如此想,可刚才,和这男人的一番对话之后,他却是打消了念头,“不用了!” 话落,楚倾继续往门外走,可那男人,却不想让他如此离开,眸子一凛,男人的声音,再次冷冷传来…… 第八百零七章他的身世 “楚倾,你在逃避!”男人的语气,再是肯定不过。 灼灼的目光,透过跳动的火苗,看着楚倾再一次停下了脚步的背影,想到自己今日的目的,眸中精光闪烁。 逃避? 背对着他的楚倾,眉峰一皱,面容之间,厉色未消。 但仅是一瞬,那眸中的冷冽,就已经渐渐缓和,没有理会身后那男人的话,再次迈步出门。 不过是激将法而已,他何必中他的计谋? 楚倾如此的举动,亦是在男人的意料之外。 他以为,楚倾会和他辩驳,却没想到…… 男人看那背影的眼神里,多了一抹赞赏。 看楚倾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外,男人的眼里却是多了一抹急切一闪而过,精明如他,亦是知道,自己刚才的力道不够,所以这一次…… 男人敛眉,待楚倾整个人彻底出了房间,男人眸中幽光闪烁,声音依旧不疾不徐,“看来,当真是要通过你妻子……” 男人话到此,甚至还没来得及将一句话说完,突然,刚出了门的身影一顿,仿佛一阵狂暴的风袭来,仅是一瞬之间,楚倾就站在了他的面前,目光如炬,灼灼的凝在他的身上。卡Kа酷Ku尐裞網 “我说过,休想接近她!” 楚倾一字一句,那警告,比刚才更是凌厉。 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可纵然是如此,那浑身散发的气势,亦是能够让人想象得出,那面具下的绝美容颜,是怎样的狰狞!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口中触及到了年玉! 年玉…… 呵! 那个女人,对他果然是不同凡响! 既然如此…… 仿佛是抓住了对方的软肋,男人对上楚倾的眼,嘴角微扬,眸中似笑非笑,“她知道你的身世吗?” 他的身世…… 这几个字,瞬间便让楚倾面具之下的脸,越发阴沉了些,眼底,一抹厉色,如有风云搅动,“我的身世,有何稀奇?她知晓与否,亦是和你没有什么关系!” 楚倾的语气,冷冽中夹杂着生硬。 男人听来,却是不以为意。 “北齐大将军之子?”男人挑眉一笑,眸中的不屑丝毫没有掩饰,“若真是北齐大将军之子,那这身份,确实并无稀奇,可既然是北齐大将军之子,又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的用一张面具,遮住本来面目?” “与你无关!”楚倾凝眉。 “无关?”男人轻笑,“若当真与我无关,枢密使大人的睿智,刚才又为何不敢继续猜下去?或者……” 男人迎上楚倾的视线,话锋一顿,眸中的笑意更是浓了些,“你根本就是知道我来北齐的目的,甚至,你也猜得出我是谁,而你……故意逃避,是你害怕你的身世公之于众吗?还是,你忘记了当年发生的事?忘记了你身上背负的东西?!” 当年发生的事…… 脑海里,许多东西闪现,那瞬间涌来的东西,同样是在瞬间,便让楚倾的眼里烧得通红。 那眼里,犹如地狱之火,不断的蔓延。 渐渐的,仿佛终于濒临临界点,楚倾一声低吼,浑身散发的凌厉气势,甚至让他面前跳跃着的火焰,朝着对面那黑袍男人倾斜了几分,一如他袭想他的怒火。 男人看在眼里,眸中的颜色,更是深沉了些。 他知道,自己已经勾起了许多东西,趁热打铁,男人继续道,“她有和你说吗?当年,西梁皇宫里……” “够了!”楚倾厉声喝道,打断男人的话。 男人停下了话端,看着眼前那银色面具的男人,不知为何,楚倾这一声怒喝,饶是他心里,都生了一丝怯意。 这个男人…… 黑袍男人定定的盯着楚倾,深邃的眸中,有什么东西凝聚。 半响,空气里,一阵沉默。 那沉默近乎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黑袍男人终于再次开口,却不若方才凌厉张扬,“楚倾……或者,我该唤你另外一个名字……” 话到此,楚倾锐利的视线激射而来,男人眉峰一挑,微微一顿,便又继续道,“你是聪明人,也该知道,阴山王来到北齐的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你这张银色面具,终究会遮不住你想掩盖的东西,那些想要掩盖的东西,终有一日,会暴露在阳光之下,到时候……” 到时候…… 男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可那双黑眸却是越发的深邃。 到时候会如何? 楚倾脸色越发难看了些,手中的拳头,亦是紧紧的攥着。 楚倾又怎会不知道这些? 那日,见到阴山王的那一刹,不只是他,甚至连娘亲亦是知道,许多东西,该来的,不该来的,终究会来! 可纵然是如此,他亦是明白。 无论来的是是什么,他也必须要掌握主动权! 暗吸了一口气,方才在楚倾心中流窜的怒意,已经稍微消减。 火光照着两张面具,忽明忽暗。 对视着的二人,眼神交汇间,仿佛无形在之间,无数东西在二人的意识里走了一遭。 不知过了多久,楚倾的手微微松开,面具之下,刚毅的唇角,依旧清冷,一字一句,轻轻缓缓的流泻而出…… “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来北齐有什么目的,亦和我没有丝毫关系,至于其他……我还是那句话,休要再靠近我的妻子,不然……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让你走不出北齐!” 楚倾一字一句。 话落,深深的看了那男人一眼,转身,再次朝着屋外走去。 走不出北齐? 男人微微一愣,敢如此和他说话,他楚倾倒是第一人! 不过…… 他却是相信,他当真能说到做到,哪怕,他真的知道他的身份! 只是楚倾他依旧装傻不承认吗? 有些东西,岂是他装傻,不承认就能抹得去的? 这个男人…… 他的心里,怕是透亮得很。 脑中浮现出那银色面具下的那张脸,看着那走出门外的挺拔身影,白色面具之下,男人嘴角上扬的弧度越发大了些。 “阴山王为人,心狠手辣,他若确定是你,亦是不会让你活着,你亦是要好自为之,那日大将军府,你虽然解除了他的疑惑,可他那个人,不会那么轻易上当!” 第八百零八章有了软肋 屋外,楚倾的身影,渐渐没入了黑夜之中。 身后,男人的话徐徐传来,楚倾听在耳里,虽然没有停下脚步,可他的心里依旧有些吃惊。 吃惊那个男人会有如此的忠告。 他如此的忠告,是为了他考虑? 楚倾敛眉,迅速挥开那浅淡萦绕的思绪,他的话,却依旧在耳边回响…… 阴山王…… 那日大婚,他当着阴山王的面取下了面具,让他亲眼看到他的“面目”,亦是知道,就算当时将那阴山王蒙混了过去,可也并非一劳永逸。 那个男人,单是他眼里的邪恶,他就知道,并非那么好对付,亦并非那么好糊弄! 脑中浮现出刚才在屋子里,那黑袍男人说过的那些话,在黑暗中行走着的楚倾,俊美的脸上,依旧一片深沉。 该来的,不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而那日子,只怕一日一日,越发的临近了! 临近了吗? 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年玉的脸骤然浮现,当下,男人的身体一怔,瞬间,眼底一抹暗色一闪而过,仅是一瞬,便消失不见,恢复如常的那一刹,楚倾更是加快了步伐,朝着山下飞奔而去…… 夜里,整个村庄的人都已经睡了。卡Kа酷Ku尐裞網 竹屋里,年玉亦是进入了梦乡。 楚倾站在窗前,此刻,玉儿和他只有一墙之隔,胸中涌动着的情绪,让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拥年玉入怀,可终究,他还是按捺着,看着窗户,仿佛能透过那窗户,看进屋子里,看着那正熟睡着的女子。 这一夜,楚倾在窗外站了一夜。 而那林中破屋里。 楚倾刚离开,一抹灰色身影就悄然进了屋子。 刚才,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他隐约听见了,他亦是知道,主子当真已经确定了他此行要找的人是谁。 楚倾…… 那个北齐的枢密使…… 果然是他! 灰衣男人看着那坐在石凳上,用树枝拨着柴火的人,已经取下了白色的面具,可那一脸的络腮胡子,依旧遮盖着他本来的面目。 但就算是如此,灰衣男人依旧看得出眼前这人的平静。 这平静,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 可想到今日刚得到的消息,灰衣男人皱眉,“主子,他终究还是不承认……” “承认又如何?不承认又如何?” 似明白灰衣男人要说什么,没待他说完,火边的人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该是他燕家后人的命,就算是想逃,也逃不了。” “可……西梁那边,皇后的人已经隐约发现了异常,若咱们再不回去,恐怕……”灰衣男人的眉宇间的担心依旧不散。 这一次来北齐的目的,是找到他们要找的人,可如今,事还未办妥,西梁那边却出了岔子。 西梁的局势,主子再是清楚不过,可纵是如此,他当初依旧选择犯险,亲自前来北齐,他亦是知道,主子对那人的重视,可是,皇后若发现主子不在,搅动风云,那西梁,怕是要变天了! “既然如此,咱们回去便是。” 男人不疾不徐,仿佛在灰衣男人眼里足以颠覆天下的危局,在他的看来,不过是云淡风轻,宛如一颗落入湖面,甚至连波纹也惊不起的小石。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北齐枢密使……” “他么?你放心,有燕爵在,他避无所避,况且,如今他有了软肋,呵,那个女人,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能耐……”黑袍男人的脑海里,浮现出年玉的身影。 论样貌,西梁太多女子,容貌在她之上。 论才情,她怕也不及许多大家闺秀。 可他不得不承认,单是凭着她能应付得了阴山王这一点,论胆识,论智谋,她确实让人眼前一亮。 楚倾……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她吗? 喜欢? 恐怕,如今楚倾对年玉的用心,已经不只是喜欢而已! 想到什么,黑袍男人眸中的颜色越发深了些,似有什么东西流转,却让人探不清楚,捕捉不到。 但仅是片刻,那络腮胡子之下,男人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笑意。 不论如何,现在,楚倾对年玉的迷恋与重视,能为他所用! 如此,便好,不是吗? 楚倾……绝对不会允许他深爱的女人处于危险之中,就算是为了年玉,他亦是要好好保着他的性命,甚至……为了年玉,他必须让自己不断的强大。 所以…… 他就算是回了西梁,最终的一切,都会如他所期! 如是想着,男人眸中精光闪烁,但想到什么,眼底却似有什么东西凝聚。 “临走之前,有一件事,务必要做好。”男人开口,语气里,透了几分严肃。 “何事?”灰衣男人望着眼前的主子,恭敬的等着他的命令示下。 男人看了灰衣男人一眼,那吩咐不疾不徐的从他口中说出来,灰衣男人听着,面容之间,亦是越发的凝重,待主子说完,灰衣男人眼里,是剩下一片坚定,“是,属下这就按主子的吩咐去安排。” 黑袍男人淡淡应了一声,灰衣男人便丝毫也没有耽搁。 回西梁国必须尽早,所以,一切,他都必须尽快完成。 而他要做的事…… 灰衣男人猜不透主子如此安排的意图,可他却是明白,主子深谋远虑,这一桩桩一件件,最后的目的,势必和那北齐的枢密使脱不了干系! 灰衣男人离开,破败的屋子里,留下的人,却没有离去。 男人继续拨着火苗,看着那火苗越来越旺盛,那璀璨的眸中,精光映着火光,熠熠生辉。 楚倾…… 下次再见,势必会是另一番局面! 这一夜,男人在这破屋里,亦是整整待了一夜。 翌日一早,天际刚刚泛白,村子里的人都还未醒来,男人才下了山,出了林子。 村子外,马蹄声惊起,越来越远。 竹屋的窗外,站了一夜的楚倾,隐约听见那声音,好看的眉峰,微微一皱。 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走了吗? 那个男人…… 他的身份……在的心里,不是没有猜测,可是…… 楚倾敛眉,挥开脑中思绪,转眼,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看着那窗户的方向。 第八百零九章决定 天色渐渐亮了,年玉醒来,如往常一样,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窗子,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山丘的方向,本以为,那一抹身影,会如前几日一样,在她的视线之中。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这一次,那里却是空无一人。 当下,年玉身体微微一怔。 没在吗? 他已经回去了? 不知为何,年玉的心里升起一抹怅然。 那一刹,仿佛心中一处空了,若有所失。 这一天年玉都有些恍惚,刻意去了林子,上了山顶,可林中,虫鸣鸟叫,她心里隐隐的期待,最终化为失落,那失落,饶是年玉自己刻意忽视,亦是毫无用处。 直到夜幕降临,年玉依旧没有瞧见楚倾的身影。 他果然已经回去了! 这一夜,年玉再一次失眠。 脑海里,无数的东西盘旋,包括楚倾,包括她自醒来之后,就一直萦绕在心里的诸多疑惑,那些盘旋着的东西,都汇集在一处,终于,年玉的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她该走了! 纵然那些好似被她忘记了的记忆,依旧没有丝毫头绪,她亦是知道,自己要探寻的许多东西,待在这竹屋里,或许永远也不会有结果。 她要找的答案,在顺天府! 脑海中浮现出赵焱的身影,浮现出年依兰的模样,可最后,占据着她思绪的,竟还是那张属于楚倾的脸…… 第二日天还未亮,年玉就听见屋子外有了动静,正是从大牛娘房间那边传来。 年玉皱眉,起身下床出了房间,刚巧瞧见大牛娘背着一个竹篓从她的房间出来,视线里,大牛娘到了大牛房间外,隔着房门低声交代了什么,年玉只听见大牛应了几声,便看着大牛娘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大牛娘平日下地,并非如此,直觉告诉她,今日的大牛娘该是去别处。 年玉心中好奇。 待大牛娘离开不多久,大牛也是醒了,年玉出门,倒也没有避讳,直接询问了大牛娘的去处。 “去市集啊。”大牛模模糊糊,睡眼朦胧,无意识的应了一声,便往灶间走去。 年玉微怔,市集? 这是她醒来之后,第一次听闻这村子之外的地方。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村子里的人似乎都鲜少去。 想到自己离开的计划,年玉敛眉,追着大牛走了过去,“大牛知道去市集的路吗?” “不知。”大牛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再看年玉,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阿姐要走了吗?阿姐明明说了不走……” 瞬间,大牛便急了。 年玉看在眼里,只有忙的安抚,“不走,阿姐不走,阿姐只是好奇问问。” “当真?” “当真!” 年玉口中如此,却有些心虚。 大牛…… 她若离开,答应大牛的不走,怕是要是食言了! 可是……她身上背负的东西,却由不得她再继续待下去! 年玉看着大牛,心中的歉意渐渐弥漫。 大牛虽得了年玉的承诺,可仿佛心里的不安,依旧无法消散,这一日,仿佛是不放心年玉一般,大牛没有出门,一直追在年玉身侧,形影不离。 年玉看在眼里,知道他的心思。 她亦是知道,自己就算是要离开,也要准备详尽,回顺天府,大牛口中的市集,该是她的第一步。 可年玉却是没想到,就在她计划着离开这里,去顺天府的时候,顺天府里,潜藏的危险,正朝她汹涌而来…… 三天,年玉都没有见到楚倾再出现,那几日每日在山丘和她远远相望的身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可记忆里,许多触碰她心灵的东西,却又那么的真实,仿佛触手可及。 那日大牛娘回来之后,年玉有意无意的打听着村子之外的情况,可每次刚开口,大牛娘便一身防备,或冷眼相对,或模糊过去,左右不多说什么,几次下来,年玉没有得到太多的信息,便也打消了从大牛娘这里入手的念头。 这一日,大牛娘下了地,大牛也终于要进山。 趁着他们不在,年玉凭着这几日从村子里其他人那里隐约探来的信息,出了村子,不多久,一路上,她却是察觉到有马蹄的印子,循着那痕迹的指引,年玉绕过了一座山,又往前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到了一个人聚集的地方。 这该就是大牛口中的市集了吧! 那市集不大,可叫卖东西的人却是不少。 市集上,熙熙囔囔,年玉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便也没有多做耽搁,正要寻一个地方探听情况,身侧,一个声音,却是叫住了她…… “姑娘,请留步!” 那声音,是一个老者。 年玉皱眉,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五旬老者,花白胡子,那双眼,只瞧得见眼白,那老者坐在一个的算命摊前,身旁一个布帆,上面一个硕大的“卦”字…… 年玉了然。 算命先生么? 敛眉,年玉收回视线,并不打算理会。 可她刚要继续走,那声音再一次传了来…… “姑娘心中有疑,不如问问老朽,或许老朽亦能为姑娘解惑。” 心中有疑…… 这一次,这人的话却是勾起了年玉的兴致,再次看向那算命摊前坐着的人,眸光微敛,沉吟半响,终究还是朝前走了过去。 “敢问先生可知我心中有何所疑?”年玉看着那算命先生的眼,一瞬不转。 这种江湖术士,她见过不少,坑蒙之人,亦不在少数。 而这人…… “身之所处,该往何处。” 那老者不疾不徐,几个字,再是简洁不过,那嘴角浅扬的笑意,隐约带了几分高深,仿佛一切他都能轻而易举的洞悉。 年玉听着,微微皱眉,“那身处何处?” “凤栖深林,不见天日。” “又该往何处?”年玉的神色间,越是严肃了起来。 那算命先生挑眉一笑,“姑娘想去的地方,自是心中有数,若是一直往东走,该是能到达姑娘想去之所。” 往东走? 往东走能到达顺天府吗? 年玉片刻沉吟,似在思量着这个人话中的可信度,但瞬间,年玉却是觉得好笑,他的指路,可信不可信,她多问几个人,不就知道了? 年玉敛眉,朝算命先生道了谢,一转身,抬眼之间,却是正对上一双眼…… 第八百一十章已经“死”了的人 那是一个妇人,三十多岁的模样,普通妇人的打扮。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看过去之时,她亦是正看着她,那眼神里,有疑惑与不确定,可似乎都在一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转为震惊,仿佛在这个地方看到她,是一件让人不可思议的事。 可是,在年玉视线看过去的一刹,那妇人却是别开了眼,眼神闪烁间,亦是有恐惧若隐若现。 随即,仿佛是害怕被发现一般,目光闪烁之间,匆忙转身,逃一般的,迅速入了人群之中。 那人…… 虽是刚才那一眼,随后,目光所及之处,只是妇人的背影,可年玉依旧认出了她! 记忆里,她自流放起,在外八年,就算是成了将军,功名加身,每次回顺天府,虽鲜少回年府,可年府的那些人,她却多数认得! 就算打扮不似她见到过的她,可她依旧认得出那张脸。 年府的三姨娘,薛雨柔! 薛雨柔…… 许是抓住了记忆中的某些东西,年玉意识到什么,丝毫没有耽搁,大步上前,这举动,亦是在那算命先生的意料之外。卡Kа酷Ku尐裞網 “姑娘……”那算命先生唤道,甚至人也跟着起身,那双看不见的眼,望着年玉离开的方向,面容之间,难掩急切。 可年玉追三姨娘的心思迫切,听见那算命先生的喊声,便也顾不得许多,匆忙加快了脚步。 年玉的身影,没入了人群之中。 那算命先生知道女子已经离开,一双眉紧紧的皱在一起,片刻,摇了摇头,一声叹息从口中低低溢出,“并非凤命,却有母仪天下之势,只可惜……” 那人说着,又掐了掐手指,似在确定什么。 “前路艰险,注定尸骨与鲜血铺就。” 话落,又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摇着头,摸索着拿起了旁边那写着“卦”字的布帆,当拐杖拄着,亦是隐没在人群之中。 而那厢,追着薛雨柔而去的年玉,敏捷的身姿,不过是一小会儿,就已经站在了三姨娘的面前。 市集上,人依旧很多。 仅是隔着十来步的距离,年玉看着被她堵着,已经停下了脚步的妇人,在她的视线之下,那双眼,目光闪烁着,那其中不安与恐惧越发的浓烈。 她害怕她! 这个发现,让年玉皱眉。 想到心中的疑惑,年玉一步一步缓缓上前,走到距离三姨娘一步之遥的地方方才停了下来,目光一瞬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嘴角浅扬,“看到我,三姨娘为何如此匆忙的要走?” “二……二小姐……”薛雨柔猛地对上年玉的双眼,可瞬间,又转开视线。 许是真切的听到年玉的声音,心中许多东西,在那一刹决了堤。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是在这里遇见年玉,更是被她如此发现了行踪! 在她的眼里,她早已经是个已死之人,可如今…… 她该怎么办? 薛雨柔惊慌得甚至连双腿都在颤抖。 年玉看在眼里,依旧逼视着她的视线,一瞬不转,“故人相见,可否借一步一叙?” 可否借一步一叙? 薛雨柔咽了一下口水,她知道,已经被年玉发现,自己恐怕是想避,也无法再避! 如今的她,怕只能听从天意,再从长计议! “妾听随二小姐之意。卡Kа酷Ku尐裞網”薛雨柔微微欠身,声音依旧有些颤抖,话落,敛眉之间,亦是努力稳定着自己的心神。 年玉微微颔首,转身,领着薛雨柔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 石桌旁,二人相对而坐。 自坐下的一刻起,年玉依旧一直看着她,那视线对薛雨柔来说,如锋芒在背。 突然,似终于受不住那威压,薛雨柔赫然起身,匆忙的跪在年玉的面前,“二小姐,贱妾有罪,当日,贱妾不幸落下山崖,本是生命垂危,可苍天怜悯,让贱妾保下了一命,贱妾伤好了之后,本该回年府,可贱妾到了顺天府,听闻老爷已经宣布了贱妾的死讯,贱妾在这世上,已经是个死了的人,贱妾……” 薛雨柔说着,低垂着头的她,不敢去看年玉。 可是如此,头顶的方向,年玉甚至连气息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她越是说着,越是心中没底,可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她已然没有了退路,只能继续说下去。 可随后,她话语之间,却是多了几分哽咽,“贱妾在年府不受任何人待见,他们将我当成透明人,贱妾亦是低调度日,可纵然是如此,在年府的每一日,贱妾都是觉得煎熬,官家深宅,后院斗争……呵……所以……所以妾那时起了私心……” 薛雨柔说着,突然抬头,看向年玉,似想看看她的反应,可她的目光之中,那女子只是皱着眉,却依旧让人探不出,她到底是愤怒,亦或者有别的情绪。 薛雨柔目光闪了闪,依旧没底,却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贱妾看来,哪怕是乡野之间,也比在年府要生活得自在,二小姐……” 话到此,薛雨柔激动的唤道,年玉却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可这些话,年玉字字句句都听在耳里,亦是迅速的消化着。 记忆里,一直到她在栖梧宫里,死在了血泊中,这三姨娘依旧好好的活在年府,可刚才三姨娘的话…… 分明,她已经“死了”吗? 不仅如此,年玉发现,照这三姨娘说来,她“死了”的事,她应该知道! 这……该是她隐约间脑中那些空白的地方,该有的记忆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年玉皱眉,此刻,探寻之心,越发的迫切。 看着跪在眼前的人,年玉的眸光渐渐变得清明。 突然,年玉起身。 这举动,薛雨柔看着,心中跟着一颤,浑身的每个毛孔,仿佛都在那一瞬紧张了起来。 这个二小姐,她素来摸不透。 今日,突然被二小姐发现,刚才这一遭,她已经乱了阵脚,在二小姐面前,最终会如何? 薛雨柔不知道,她心里的不安亦是越积越多,看着年玉一步步的朝她走近,一颗心心好似要跳了出来。 薛雨柔惊恐之间,年玉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二小姐……她要做什么? 第八百一十一章新婚燕尔 年玉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定定的看着薛雨柔害怕的模样。卡Kа酷Ku尐裞網 空气里,气氛紧张得不像话。 突然,那诡异的气氛里,年玉却是微微蹲下身子,伸手扶住了薛雨柔的手臂。 这突然的触碰,薛雨柔身体一怔,对上年玉的眼,那眸中的惊慌之中,亦是有一抹防备。 年玉看在眼里,细微的诧异之后,便恢复如常,脸上一抹笑意浅扬,“三姨娘不用怕,亦是不用在年玉面前如此跪着,年玉知道三姨娘的心思,那年府,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三姨娘如此重获新生,年玉倒是替三姨娘高兴。” 替她高兴? 薛雨柔微微一愣,凝视着年玉的眼,仿佛是在探寻着她的真假。 可那眼里的笑意,却是让她找不到丝毫虚假。 二小姐……当真不会揭穿她? 深吸了一口气,薛雨柔目光闪了闪,顺着年玉的搀扶,站起了身体。 扯了扯嘴角,薛雨柔那笑容有些僵硬,看着年玉,眼神闪烁,似想确定一般,终究还是开口问道,“二小姐不会告诉老爷……”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年玉柔声道。 薛雨柔微微一怔,眼神亦是添了几分急切,“当真?” “呵,三姨娘不信年玉,那年玉,怕也没有办法。”年玉眉峰一挑,说话之间,松开了扶着薛雨柔的手,形容之间,隐约流露的不悦,亦是没有丝毫掩饰。 当下,薛雨柔意识到什么,顾不得许多,急切的抓住年玉的手,“不,信,贱妾相信。” 薛雨柔想到刚才自己的举动,终究是有些心虚,面有愧色,“二小姐恕罪,是贱妾的不是,二小姐大人大量,不要和贱妾一般见识。” 年玉瞥了薛雨柔一眼,她自是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可是……想到什么,年玉呵呵一笑,“同处一个屋檐之下,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缘分,我自然不会计较,只是……” 年玉说到此,突然一顿,那双好看的眉亦是跟着皱了起来。 薛雨柔看着,瞬间就紧张了起来,“只是什么?” “只是年玉担心,今日,我能遇见你,他日,若是老爷,若是夫人……” 年玉说着,意有所指。卡Kа酷Ku尐裞網 “不,不会的。” 可她的话刚落,薛雨柔就忙不迭的道,那语气里,莫名透了几分坚定。 这一次遇见年玉已然是意外,以后,她会更小心,不过……仔细想来,或许,遇见年玉,倒不是坏事。 况且…… “夫人?呵,她自顾不暇……”薛雨柔想到南宫月,那眼里一抹厉光凝聚,虽是很快敛去,但年玉依旧捕捉到了。 南宫月……自顾不暇? 记忆里,南宫月在南宫家的庇佑之下,一直顺风顺水,可这三姨娘口中的“自顾不暇”,该也不是空穴来风。 看来,那些被脑中淤血堵住的空白,该是有许多的事情吧! 年玉看着薛雨柔脸上依旧散不尽的凌厉,此时的她以为,三姨娘对南宫月的恨,是因着多年在年府受到的压抑,可却是不知,那恨,竟是有着更深的渊源,而自己,今日在这里遇到这妇人,更似冥冥之中,注定离多年尘封往事与真相,越来越近。卡Kа酷Ku尐裞網 二人坐了下来,年玉有意无意的探寻着那空白的记忆里,关于年府的东西,一点一点拼凑着。 得到的信息,纵然她曾见惯了世面,亦是难掩心中的吃惊。 几个时辰,年玉一直在震惊里,临和薛雨柔分别之时,薛雨柔却是提起了一件事…… “贱妾虽在乡野,但关于二小姐和枢密使大人的大婚,也是有所耳闻。” 许是经过几个时辰的相处,薛雨柔明显要放松了许多,斜着眼,小心翼翼的看着年玉,面上又恢复了往日在年府之中,那一贯的淡然柔和。 大婚…… 年玉眸中微微一怔,脑中猛然浮现出楚倾的身影,耳边,他那一句“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仿佛被施了咒,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 当下,年玉的脸上一抹绯红丝毫也不受控制。 薛雨柔看在眼里,却是将那红晕当做女儿家的娇态 心中了然,新婚燕尔,理应如此,可是…… 薛雨柔敛眉,顿了一顿,继续道,“二小姐刚值新婚,不该在大将军府吗?怎么会来了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枢密使大人,也是一起的吗?” 薛雨柔看着年玉这身打扮,分明是村中少女的装扮,这打扮…… 一时之间,薛雨柔不由皱了眉。 薛雨柔的问题在年玉的脑中回荡,亦是让她不解。 可在这三姨娘的面前,年玉却是知道,很多东西,她不能露了破绽,可这个时候如何应对…… 精明如年玉,瞬间便有了主意。 嘴角浅扬,年玉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那笑容,自在从容中透了一分高深,更有几分不可与外人说的冷傲之态。 薛雨柔看在眼里,目光闪了闪,忙不迭的道,“贱妾失态,贱妾不该多问。” 年玉淡淡一笑,没有“追究”,亦是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和薛雨柔道别,年玉的姿态,依旧从容。 可是脑海里,今日得到的那些信息,还有薛雨柔末了的那些问题,却是怎么也挥不去…… 而薛雨柔看着年玉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她依旧站在原地,心里亦是思绪万千。 突然,脑中猛地闪过什么,可那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仅是一瞬,甚至她都来不及捕捉到,就已经没了踪影。 她亦是有许多东西想探寻,甚至想悄悄跟着年玉,可这念头刚在脑海浮现,便被打消。 年玉的敏锐,自己哪里是她的对手? 只怕,自己刚有所动作,就已经被发现,而那后果…… 薛雨柔不敢去冒险,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不知不觉间,妇人的嘴角浅扬起了一抹笑意,那笑意,不若以往的淡雅柔和,竟是隐约间,多了几分诡谲。 “二小姐啊二小姐,怕是命中注定,看来,老天爷都是在帮我吗?” 薛雨柔说着,一字一句,都让人捉摸不透,“这一次,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下次见……” 第八百一十二章供他发泄的玩物 下次见……会是如何? 薛雨柔没有说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但那眼里的神色,却仿佛让人觉得,下次见,许多东西,都定会变成另一番模样。 而她,亦是隐隐期待,暗暗算计着什么。 顺天府。 一切好似再寻常不过,街道依旧热闹繁华,百姓们过着自己的日子,茶余饭后,还谈论着刚结束不久的那场年家二小姐和枢密使大人的大婚。 亦是在猜测着,大将军府里,那新婚的二人,新婚燕尔的日子,该是浓情蜜意,羡煞旁人。 却是不知,几日前,身为新郎的枢密使大人才终于回了大将军府,可只是去清雅小筑走了一遭,便出了府邸。 那日一早,他看到程笙发的信号弹,匆忙之间,赶回了顺天府。 这几日,他日夜不停,就是为了能够尽早处理好手中的公务,回到年玉的身旁。 他的脑中,年玉的身影一刻都没有消散。 自那日在村子之后的林中破屋里见过那白色面具的男人之后,那男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纵使楚倾刻意留意,那男人依旧不见踪迹,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可是,当真凭空消失了吗? 不知为何,楚倾的心中,莫名一股不安,隐隐之间,没有由来的越积越多。 仿佛那白色面具的男人,越是如此不见踪影,越是让人觉得危险。 而顺天府里,阴山王的动作,亦是让他浑身警惕。 阴山王的人,明里暗里,似在寻找着什么。 他知道,他在寻找的到底是什么。 那白色面具的男人的话,在他的耳边,时不时的在他的耳边回荡…… 阴山王那个人,不会那么轻易的上当…… 不会轻易上当吗? 不知那日他让他看到的那张脸,能够迷惑得了他多久! 春晖园。 连日的寻找,依然没有丝毫结果。 房间里,紫衣男人斜靠在榻上,窗外,太阳的余晖照进来,照在那张俊美里透着阴冷的脸上,仿佛整个房间的温度,也跟着下降了许多。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旁,青衣女子跪在燕爵的脚边,纤纤玉手,一下又一下的轻捏着男人的腿,*半露,体态撩人,单是看着,便让人眼红心跳,女子偶尔若有似无的挑逗试探,若放在平时,早已引起男人的兴致。 可今日…… 女子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心里有些失落。 虽是不知道主子此刻在想些什么,但却隐隐猜得出,他所思所想,和什么有关! 这一次,二殿下来北齐是为了那个人,可自那怀疑的对象,在大将军府当众揭开面具之后,主子就失去了目标,近日,隐约得到一些关于那人的蛛丝马迹,可一番寻找,却是毫无结果。 仿佛……是被人在耍弄着一般。 而二殿下……几乎这几日,都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似乎一日一日,那浑身散发的阴沉,更是骇人。 “二殿下……”青桑开口,那声音,温柔婉转,说话之间,手缓缓往上,触到男人半露的胸前,可刚一触碰,男人的视线扫了过来,那阴冷,让她心中一怔,瞬间,青桑手上的动作亦是停住。 那眼神,带着的警告,她再是明白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殿下对她没有兴趣! 可是…… 青桑眸光微敛,再次开口之时,脸上那笑意,温柔中透了一丝邪恶,“殿下这几日太过紧张,不如寻些乐子……妾觉得,这北齐最有趣的女子,还是要数那年家二小姐……” 年家二小姐…… 莫名的,那年玉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当下,燕爵的眉皱得更紧了些,眸光之中,亦是隐隐有了波动。 那个女人么? 呵! 几次让他吃瘪,他和她的事,可还没结束! 况且…… 想到那日在大将军府发生的事情,似乎连带着楚倾那张面具下的结果带给他的失望,瞬间,燕爵心底的怒气,更是高涨。 “是有许久,没有找乐子了!” 终于,那紫衣男人开口,语气听来,亦是邪恶得让人头皮发麻。 左右这些日子,心中太多的不快,找找乐子,也是不错! 而年玉…… “殿下,那是否……” 青桑明白,那年玉挑起了主子的兴致。 年玉吗? 殿下对那个女人的兴致高过了自己…… 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嫉妒,可那年玉……想到什么,青桑嘴角轻笑,敛去失落,只剩不屑。 一个北齐女子,还是个嫁了人的,对她哪里够得成威胁? 最终也不过是一个供主子发泄的玩物罢了! 青桑如是想着,正要请命去将那年玉给二殿下带来,正此时,门外,脚步声匆忙传来,几乎是在那一刹,饶是青桑也听得出那脚步声的主人是谁。 意识到什么,青桑下意识的看向门口,不只是她,靠在榻上的男人,亦是一眼看向门口。 仅是瞬间,那黑衣男人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似乎分毫也不愿耽搁,燕爵一把推开身旁的女子,赫然起身,迎上那黑衣男人,“如何?” 黑鹰看了一眼在燕爵的力道之下,一个踉跄,坐在地上的青衣女子,微微皱眉,但仅是一瞬,便收回了视线,面对着眼前主子的急切追问,小心翼翼的回禀道,“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 当下,燕爵那俊美的脸更是沉了下去,一抹风云迅速凝聚,“什么叫没有找到?呵,那日,分明得了消息,找了这么久,竟是没找到,你们……” “殿下息怒,殿下,属下得到了新的消息。”黑鹰忙不迭的道,似要赶着在殿下的怒气落下之前,挽回局势。 话落,燕爵眸子一眯,“新的消息?” “对,新的消息。”黑鹰迎着燕爵的视线,那眼神,却再是恭敬不过。 燕爵看着眼前的人,怒气将发未发的模样,最是骇人。 “说来听听。”燕爵开口,那语气,仿佛在告诉黑鹰,他所带来的新消息,若是不能让他满意,那后果,便会让人无法招架! 黑鹰心里了然,想到自己刚探听得到的消息,暗吸了一口气,如实禀道,“殿下,他们走了!” 他们走了? 似乎不用说得太明,燕爵便明白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第八百一十三章有些想她 他们…… 和他们一样,从西梁来的另外一拨人,为着同样的目的! “走了吗?”燕爵的眉瞬间皱了起来,一改以往的邪气,之前的怒火,此刻的他,眉宇之间,每一寸都写着“严肃”二字,甚至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和平日里,有了几分差别。 他们…… 已经来了北齐好些时日,就算是他让人暗中探查他们的身份,也终究没有揭开他们的面纱,他们仿佛总能预先知道他的人的动向,或先一步有所防范,或在他们快要探到些什么的时候,又让人无功而返。 到了现在,他依然只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却是不知派来的人,究竟是谁! 能有如此能耐…… 燕爵眸中的颜色越发深了些,在西梁,听从那人之命的,又能有如此高明手腕儿的,他脑海里,倒是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选! 可是…… “他们怎么会走了?”燕爵再次开口,深锁的眉,似乎连他也是不解。 他们来北齐,目的和他一样,可如今……他这里正在寻找那人,一筹莫展,毫无头绪,他们却是要打道回府…… 突然,有什么从他的脑中一闪而过,当下,紫衣男人眸子一紧,“莫非……他们已经知道他的下落?” 而回去……是为了复命吗? 这个猜测在燕爵的脑海浮现,几乎是下意识的,燕爵锐利的视线看向了黑鹰,“是否还探到更多的东西?” 燕爵的语气,难掩急切。 黑鹰看在眼里,不敢有丝毫怠慢,忙恭敬的道,“回殿下的话,他们刚离开不久,离开之前,好像在大将军府外游荡了许久,另外……” 大将军府…… 这几个在燕爵听来,格外的刺耳,可燕爵此时此刻根本没有时间在这其间思绪太多,便紧接着迫不及待的追问,“还有什么?” “属下得到消息,前几日,他们在顺天府以西,活动得甚是频繁,好像也是在找什么,可属下查探下来,却是依然不知具体在哪儿,不过,属下已经吩咐下去,让人继续跟随他们之前的踪迹去探查,想来,能够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寻到一些消息。” 寻到一些消息…… 会是怎样的消息? 好像也是在寻找着什么吗? 寻找着什么…… 燕爵眸子微眯着,心中隐隐有底,却又有些模糊不清。 可精明如他却是能够明确,既然他们的目的一样,那说不定,他们寻找的东西,和他们能寻到的消息,该是和他们要找的人有关。 只是,大将军府…… 离开之前,在大将军府游荡……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他们要找的人,或者……依旧还是那北齐的枢密使……楚倾?! 这个猜测,瞬间便让燕爵的眸子越发收得紧了些。 “如此,这一次,可要好好的查,若再一无所获……” 半响之后,燕爵开口,话说到此,却是倏然顿住,眸中一道厉光,激射向面前的男人,如锐利的剑,泛着寒光,危险骇人。 黑鹰猛地抬眼,那视线之下,心跟着一颤,几乎是瞬间,黑鹰便低垂下头,恭敬的拱手领命,“是,属下定不辱命!” 燕爵淡淡的收回视线,冷冷的应了一声,随即便让黑鹰退了下去。 房间里,复又剩下燕爵和青桑二人。 一阵诡异的沉默在房间里流窜,渐渐弥漫的压抑,饶是在燕爵身旁待惯了的青桑,亦是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此刻的青桑,已然从地上起来,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留意着那紫衣男人的神色。 从她的角度,那男人俊美的侧脸,严肃深沉,一双深邃的黑眸探不见底,仿佛谁也猜不出,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青桑想着刚才黑鹰进来之前,她的提议,不由眸光微敛。 方才,她想利用年玉来为殿下解闷儿,讨他欢心,可如今……殿下心里,怕是没了兴致…… 刚如此想,房间里,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刚才,你提起年家二小姐……” 那声音,阴冷中透了几分邪气,一如青桑熟悉的那般,这样的熟悉,却是让青桑心中一怔,下意识的对上紫衣男人看过来的眼,那眸中泛着的光亮,饶是青桑心中亦是微微一紧。 “是……”青桑猛然回神,心中暗自猜测着殿下的心思。 可没待她猜太久,男人便一声轻笑,青桑只瞧见男人眼里的幽光越发深了些,那是他兴致高涨之时,才会有的邪气与兴奋,当下,青桑就仿佛明白了什么。 不知为何,心中依旧划过一抹异样。 还没待她说什么,紫衣男人便再次开口,“好些时日不见,倒还是有些想她。” 大将军府吗? 燕爵敛眉,眸中的诡笑,越发让人头皮发麻。 说话之间,利落的一甩衣袖,大步朝着门外走去,既然是大将军府,那正好,顺便寻寻乐子! 仿佛一切都转变得太快,又好似刚才那严肃冷冽的模样不曾有过一般。 那如风的步履,青桑看在眼里,一回神,那紫衣身影就已经走出了门外。 意识到什么,青桑忙的抬步追了上去,可似乎那走远了的人,察觉到她的意图,男人冷冽的声音远远飘来…… “你不用跟着了。” 那声音入耳,青桑立即停下了脚步,似乎是潜意识里不敢违逆那个男人的任何命令。 可是,纵使停下脚步,青衣女子依旧看着紫衣身影消失的方向,一双好看的眉,紧紧皱着。 年玉…… 二殿下对她的兴趣,她再是清楚不过。 方才,她主动提及她,心中明白,年玉不过是个嫁了人的北齐女人,最多也是让殿下寻寻乐子,可是,此刻,她的心里,却是矛盾了起来。 甚至隐隐约约间有一种预感,那年玉会不会对二殿下来说,不止于此? 深吸了一口气,青衣女子不知不觉间,攥着绣帕的手越发的收紧,细细想来,二殿下对任何玩物的兴趣,从未这般浓烈,亦是从未这般长久,而年玉…… 她是一个例外! 而这例外,又代表着什么? 青桑猜不透,可那不安却是越发浓烈。 而燕爵出了春晖园,丝毫没有周折,一路往大将军府而去…… 第八百一十四章不是开玩笑 这个西梁国的阴山王进了大将军府的时候,厅里,将军府正用着晚膳。 听闻门房匆匆忙忙传来的消息,当下,大将军楚沛和将军夫人,便放下了碗筷,瞬间紧绷了起来。 阴山王来了吗? 他们可都没忘记,那日楚倾大婚之时,正是在这厅里,那阴山王生生的逼迫着楚倾,当众取下了面具! 对于大将军府,那个阴山王,似乎没有善意。 而将军夫人想到什么,脸色亦是隐隐泛白,甚至连攥着绣帕是手,也是忍不住隐隐颤抖着。 “夫人,你先回房休息。”大将军楚沛感受到身旁女子的紧张,皱眉道,语气里难掩关切,说话之间,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楚湘君,“湘君,带你母亲……” “不。” 没待楚沛说完,将军夫人下意识的开口,打断了楚沛的吩咐。 目光闪烁间,将军夫人似做了什么决定,对上楚沛的眼,那眸光已经再是坚定不过,“我没事,我要留在这里。” 对,她要留在这里! 阴山王…… 他来这里做什么? 是为了子冉吗? 明明…… 明明那日,他已经看到了子冉面具下的脸,该也相信子冉并非是他要找的人,可为什么…… 将军夫人心中隐隐有不安浮现,对于阴山王这一次来的目的,她虽不知,却不得不防,更是要亲自在这里看着,将一切都看着,才会安心。卡Kа酷Ku尐裞網 楚沛看着她的反应,眉峰皱得更紧了些。 她如此的防备,仿佛那日楚倾大婚,他曾看到过,可是…… 楚沛脑中闪过什么,可根本来不及有更多的探寻,门外,男人的声音便传了来…… “哈……哈哈……”那笑声,听着再是爽朗不过,可仔细探寻,那其中却透了一股阴邪之气。 笑声传入大厅之中的一刹,大厅里,所有的人都顺着那声音看过去,正是瞧见那紫衣男人踏入了大厅。 阴山王…… 和那日楚倾大婚之日,他紫衣锦袍的装扮相比,今日的这一身紫衣,明显要随意随性许多,紫色的绸缎,腰间随意一根绸带系着,仿佛那细细的绸带一断,那衣裳就会暴露了衣衫之下所有的东西,而那衣裳里面……仿佛不着寸物…… 而就算是系着绸带的衣裳,亦是没有完全遮住男人的身体,随意的任凭胸前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楚湘君一眼看去,好看的眉便皱了起来,迅速收回了视线。 这个阴山王…… 这穿着,未免太放荡了些! 不只是楚湘君,在场的楚沛和将军夫人,亦是对他这般模样便来了大将军府,心有微词。 可这阴山王的身份…… 纵然是元德帝,亦是要将他捧着,不敢得罪,楚沛又哪里敢敢多说什么? 只希望,这阴山王今日这般突然到访,不要生出事端才好! “恭迎阴山王,阴山王大驾,楚沛有失远迎,招待不周……楚沛现在就让人进宫禀报圣上……” 楚沛开口,知道这阴山王难以对付,更是不能随意应对,为今之计,只能请皇上斟酌……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那紫衣男人的视线便看了过来,单是那眼神,就让楚沛打住了话端,心中微怔,随即,便瞧见那紫衣那人挑眉一笑,神色之间透着的邪气,更是让人头皮发麻。卡Kа酷Ku尐裞網 “本王不过是随便来大将军府走动走动,就不用劳烦你们圣上了,况且,本王的兴趣,在大将军府里,可不在你们圣上的身上。”燕爵冷声道,说话之间,已经扫视了一眼大厅里的人。 似乎没有瞧见他想见到的人,那好看的眉峰不由一皱。 楚倾没在! 年玉也没在! 而他今日来的目的…… 燕爵敛眉。 他的每一丝反应,将军夫人都小心翼翼的留意着,他口中的“兴趣在大将军府里”,更是莫名让她的心跟着一紧。 他这一次,又是为了子冉而来吗? “楚倾呢?” 果然。 将军夫人刚如此猜测,紫衣男人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楚倾”二字,让将军夫人心中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他没在……” 话刚落,燕爵的视线便朝她看了过来。 当下,将军夫人意识到什么,眸光微敛,那颤抖的模样,依旧有些害怕,但没有刚才那么浓烈的防备与凌厉,宛若一个妇人,在他阴山王的威姿之下,心有畏惧,“回阴山王的话,子冉公务在身,尚未回府。” 如此,子冉不在,这阴山王不管要做什么,该也没有办法吧! 将军夫人心中如是想着,亦是暗暗祈祷。 “公务在身……”燕爵眉峰一挑。 说话之间,不紧不慢的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自始至终,那男人的眉宇之间,似笑非笑,“枢密使大人真是忙,刚大婚不久,就如此劳累奔波,如此,怕不是没有时间陪新娘子,可不就冷落了佳人了吗?呵……呵呵……” 燕爵笑着,一番说辞,众人听来是打趣,可不知为何,那“呵呵”的笑声,却是让人隐隐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 果然,燕爵的笑声仅是一瞬,又突然戛然而止,说出的话,让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既然如此,那本王便帮枢密使大人照看照看新娘子。” 那语气,再是自然不过。 众人听着,都是一愣,脑袋亦是片刻空白。 帮着照看新娘子…… 是他们所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这不是存心羞辱吗? 将军夫人还未回过神来,大将军楚沛意识到什么,看了阴山王一眼,扯了扯嘴角,“阴山王真会开玩笑。” “本王不是开玩笑!” 燕爵微微拔高了语调,对上楚沛的眼,那眼神再是坚定不过,“年玉呢?她该没有公务在身吧?本王来了,她不出来招呼客人吗?” “阴山王……” “还是,大将军的意思,是让本王亲自去请?”燕爵眸子骤然一眯,气势凌厉,根本不给楚沛说话的机会,刚才,他本可以直接潜入府里,找到年玉,可却偏偏还是选择了从大将军府的正门,大摇大摆的进来。 此刻,看着屋子里的几人,脸色难看的模样,心中这些时日的堆积的郁结之气,瞬间消弭不少…… 第八百一十五章故意激怒 可他的话刚落,甚至那得意的*来不及享受太久,门外,另外一个声音却是传了来…… “不能让阴山王亲自去请!” 那声音,气势如虹,由远而近。卡Kа酷Ku尐裞網 仅是瞬间,那说话之人似乎就已经到了门外,再次开口,声音更是清朗洪亮,“怎能如此劳烦贵客?” 大厅里,所有人的都顺着那声音看过去。 视线中,只见黑色锦袍的男人大步进了厅里,朝着这边走来,银色面具遮着他的脸,让人看不见他丝毫的表情,但那银色面具外的一双眼,气势逼人,分外锐利。 “子冉?” 将军夫人看到楚倾,心中微怔,脸色更是变了。 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 刚才她还庆幸子冉不在,便也能少和这阴山王接触,可现在…… 将军夫人攥着绣帕的手越发紧了,心中弥漫的不安,亦是越发强烈。 不只是她,饶是楚沛的眉也是皱得更深了些。 明知这阴山王来者不善,更要针对楚倾,但如今…… 楚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坐在椅子上的紫衣男人,只见那人亦是看着门口的方向,那眼神,连带着浑身散发的气势,比起方才都要张扬骇人许多。 只怕…… 楚倾在,这个阴山王更是不好对付了! 燕爵迎着楚倾的视线,方才在春晖园里,黑鹰禀报的消息,一字一句的在脑海里盘旋着。 在大将军府外逗留吗? 呵,燕爵眸子一眯,敛去隐隐的幽光,突然,男人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邪肆诡魅,“看来本王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啊,本想着,趁着枢密使大人不在,本王能有机会见见少夫人,却没想到……呵,可惜,实在是可惜了!” 燕爵缓缓开口,竟丝毫没有掩饰他的意图。 话到最后,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神色间,仿佛有些惋惜。 可突然,那眸光一转,复又对上楚倾的眼,邪气流转,“那日大婚,少夫人的风姿,本王见了,至今也无法忘怀,甚至每每在梦中,她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挥之不去,可梦里的她,却一直都是模糊朦胧,看不真切,却又撩人心弦,这些时日,本王都觉隔靴搔痒,实在是不过瘾,所以,今日本王才特意前来,枢密使大人该是不会介意,让本王见见尊夫人的吧? ” 燕爵笑着,说出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在当场。 这个阴山王不怀好意。 可他们以为,楚倾在,他就算是针对楚倾,亦是会对有关年玉的话有所顾忌,却没想到…… 他竟是那么赤裸裸,丝毫没有掩饰。 旁人听着,都变了脸色。 他这分明……分明欺人太甚! 什么撩人心弦,什么隔靴搔痒? 见见年玉…… 单是他这不怀好意的语气,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如年玉当真出来了,他会怎样的肆无忌惮! 而楚倾…… 众人看着楚倾,心中气愤这阴山王过于过分,亦是隐隐担心,以楚倾对年玉的在意,又怎容许他如此羞辱年玉? 楚倾会有怎样的反应? 若因此和这阴山王生出更多的矛盾,那又该怎么办? 一时间,气氛更是紧绷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燕爵也是看着楚倾,嘴角上扬的弧度,那挑衅的意味儿,甚是浓烈。 不错。 他是故意在给这个枢密使大人出难题,而他亦是知道,任凭是谁,也不会容许旁人觊觎自己的妻子,而楚倾……会发怒吗? 呵,若是发怒…… 燕爵眸中的幽光,隐约多了几分期待。 今日,他倒是要让这枢密使大人怒一怒! 空气中,一阵沉默。 楚倾承受着众人的视线,那银色面具的遮盖之下,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可那身上,却依旧有一股凌厉散发出来,锐利的视线,直直的激射向那紫衣男人。 就在大家都以为,楚倾的怒意下一瞬就要一触即发之时。 突然,楚倾的声音,终于不疾不徐的响起…… “来人,去请少夫人。” 那命令,掷地有声。 几个字,说得再是清楚不过,可众人听来,却都是一怔,皆是不确定的看着那站在厅里的男人。 请少夫人? 他是什么意思? 还是……他们都听错了? “子冉……” 楚沛皱眉,明了刚才并非自己的幻听,急忙开口。 他是聪明的,若当真将年玉请出来,那之后的事情,怕是会更加麻烦,可楚倾…… 楚沛一眼看过去,楚倾亦是迎上了他的视线。 但仅是一刹,楚倾就转开了目光,瞥了一眼一旁候着,同样在震惊之中的管家,再一次开口催促,“还不快去?阴山王是贵客,岂能让贵客久等?” 管家猛然回过神来,忙不迭的领命,匆忙出了大厅。 大厅里,片刻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更添了几分诡异。 楚倾这般轻易的让年玉出来,亦是在燕爵的意料之外。 当下,饶是他也是不由心里一怔。 那原本勾起的嘴角,笑容片刻僵硬,但迅速回过神来,那泛着幽光的眸子,不由微敛。 这个楚倾……他可不能小瞧了! 他如此爽快的让年玉出来,心中是知道该如何应付他了吗? 如何应付…… 燕爵眸子倏然一紧,那年玉就已经是一个难对付的主,今日再加一个楚倾,二人若配合在一起,自己是否真能占了上风? 一时之间,燕爵不由有些后悔,自己这一遭,是否太过草率? 但那后悔在心中萦绕了一瞬,又转瞬即逝,随即,那嘴角浅扬的笑意,又添了几分邪气。 仿佛楚倾如此的举动,更挑起了他的兴致。 他倒是不信,自己连这两人都对付不了! 更是要看看,这楚倾,到底能有什么能耐! “枢密使大人爽快,本王最是喜欢和如此爽快的人打交道。”燕爵挥开脑中思绪,朗声笑道。 那笑声在大厅里回荡,每一个人听来,心中都隐约有些不安,可唯独楚倾,面具之下的俊美容颜,亦是挑起一抹笑容,“阴山王是贵客,大将军府照顾周到,本是分内之事,阴山王有任何需要,身为主人,都应该尽力满足。” 第八百一十六章让他尽兴而归 尽力满足吗? 燕爵听来,嘴角的笑意越发浓烈了些,目光亦是追随着楚倾,看着他说话之间,走到餐桌旁,随手拿了一壶酒,随即,那银色面具的男人,便一眼看了过来。 “不知王爷会否赏脸,和楚倾喝上一杯?”楚倾朝燕爵,举了举手中的酒。 二人视线对视,楚倾的眼神,分明带了挑衅之意。 燕爵微皱眉,挑衅吗? “呵,就算是要喝酒,那也要等少夫人来了,亲自为咱们斟酒才更有趣,你说呢?枢密使大人?”燕爵眉峰一挑,一瞬不转的看着楚倾的眼,就算是看不见他的脸上表情,他亦是要从他的眼神,探进他的心里。 楚倾如何不知他的意图? 敛眉,亦是呵呵一笑,“阴山王说的是,如此,就等她来了,咱们再好好的喝上几杯。” 楚倾话落,转眼看向厅里伺候着的下人,朗声吩咐道,“去重新准备一些好酒,一定要是最香醇的,今日,阴山王好不容易来大将军府做客,一定要让他尽兴而归!” 尽兴而归…… 阴山王的目的,哪里是喝酒,就能让他尽兴的? 燕爵亦是看着楚倾的举动,嘴角轻笑,心中却是更加打起了精神。卡Kа酷Ku尐裞網 今日,他本是来找些乐子,可到了此时,意义仿佛有些不一样了。 心里有一个声音,格外的明确。 无论怎样,今日他和楚倾的对峙,他势必不能输了气势! 将军府的丫鬟得了楚倾的令,丝毫也不敢怠慢,立即匆忙下去准备。 大将军楚沛和将军夫人,以及楚湘君看着如今这形势,亦是没有离开大厅,饶是他们亦是感觉到,今夜注定不会太平,可到底会发生什么? 他们亦是猜不透。 而清雅小筑。 楚倾让少夫人去一趟大厅的消息传到新房里的时候,赵映雪正坐在铜镜前。 刚换了一身衣裳的她,纵然是夜里,也依旧抹了胭脂水粉,仿佛随时随地,都在准备着,等待着什么一般! 楚倾回来了! 听到这消息,赵映雪神色间难掩激动。 那日,他回了清雅小筑,他们只是见了一面,她甚至来不及和他多说上几句话,他就匆匆离开,之后她才从程笙那里得知楚倾公务缠身,这次回来,甚至连将军夫人那里也没有过去看一趟。 他谁也没去看,却唯独回了清雅小筑,看了他…… 这一点,让赵映雪心里平衡了些,心中那升起的暖意肆意游荡。 对她,他终究是不一样的! 可是,仅仅是看一眼,又怎么够? 自己进了大将军府已经好些时日,她身上的伤,在大夫的照料下,也已经好了一大半,他们终究是夫妻,夫妻之间闺房之事…… 这些时日,她无时不刻惦记着这件事,她和楚倾,终究要生米煮成熟饭,才能让她更加的安心。 她甚至暗自盘算,若自己能够怀上楚倾的骨肉,那她在这大将军府,在楚倾心里地位,是不是会更加不可动摇?! 越是想,那*便来得越是强烈,心中亦是更加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楚倾。卡Kа酷Ku尐裞網 不止如此…… 赵映雪知道,自己身上那个最大的破绽,虽然已经化解,可楚倾的心中,或多或少怕也有些芥蒂,她就算要消弭那些芥蒂,也需要机会和楚倾相处不是? 所以,这几日,她时时刻刻做着准备,势必要随时保持最好的状态,不管楚倾何时回来,都能看到最好的她! “子冉怎么没直接回房?”赵映雪看着管家,追问道。 管家看了一眼少夫人,目光闪了闪,竟是不知该如何将少爷请她去作陪阴山王的事说出口,若自己说了,少夫人不出去,那么…… 管家想到这个可能,最后犹豫之下,只是重复着刚才的话,“少爷让少夫人立刻去一趟大厅。” 立刻去一趟大厅? 赵映雪皱眉,她亦是察觉到这管家神色间的不自然,可想到什么,也没有多问,“好,我这就去。” 赵映雪起身,那管家走在前面引着路,赵映雪在秋笛的搀扶下,跟在管家身后。 不知为何,越是靠近大厅,赵映雪的心里越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却又无法名状。 可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楚倾,仿佛那些所有异样的感觉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激动。 就要见到他了吗? 今日,若能够和楚倾更进一步…… 赵映雪思绪着,嘴角浅扬的笑意,带着急切,眸光微转间,亦是隐隐带着算计,突然,想到什么,赵映雪却是停下了脚步,对身旁的秋笛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个药浴,等会儿姑爷要用。” 秋笛见小姐对姑爷上心的模样,自是高兴,忙的领命下去。 管家听来,倒是没说什么,继续领着少夫人,离大厅越来越近。 “子冉……”刚到了门口,还没进门,赵映雪就叫出了口,急欲见到心爱之人的迫切,没有丁点儿掩饰。 那一声传入大厅之内,大将军楚沛,将军夫人以及楚湘君的眉瞬间皱得更深了些,燕爵眸子一眯,那眉峰邪气的一挑,顺着那视线,看向了门口。 仅是一瞬,那女子就进了门。 仿佛眼里只有楚倾的存在,赵映雪进了门,甚至没有去留意那个坐在大厅里,那般明显得让人无法忽视的紫衣男人,看到楚倾之时,脸上更是神采飞扬,恨不得一下扑进那男人的怀里。 可终究,赵映雪还是收敛了几分。 她得记着,她是年玉! 举止行为更不能让楚倾有丝毫怀疑。 但纵使如此,赵映雪也掩不住步履的急切,匆匆走到楚倾面前,握住了楚倾的手,望着那银色面具的男人,柔声道,“子冉,你终于回来了,连日在外奔波,定是疲累不堪,玉儿刚才来的路上,让秋笛去准备了药浴,专是缓解疲劳之用,子冉……” 赵映雪说着,眼里看着的,依旧只有楚倾一人。 手中大掌的温度,格外的真切。 这一瞬,赵映雪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 楚倾……真真切切的在她的面前,是她的丈夫,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受的一切罪,都是值得的! 可刚说到此,厅里,另外一个声音却是传了来…… 第八百一十七章当众调戏 “呵,没想到楚少夫人竟是如此体贴贤惠,对枢密使大人更是如此费心,药浴?听来本王都有些羡慕吃味了。”燕爵呵呵一笑。 那“吃味”二字,用在此处,丝毫没有避讳,让人听来,仿佛他和这楚少夫人之间,亦是有着什么暧昧不清一般。 赵映雪皱眉,顺着那声音看过去。 看到那紫衣男人之时,心莫名的一紧。 不知为何,那人看她的视线,还有他浑身散发出来的不怀好意,让人头皮发麻。 他……很危险! 可……这人是谁? 她没见过他。 更是确定,北齐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只是想到什么,赵映雪眉心皱得更深了些。 楚倾和年玉大婚,西梁国出乎意料的派了使臣,听说,那阴山王,爱穿紫衣,莫非…… 这人就是阴山王吗? 心中如是猜测,可赵映雪却依旧不敢去确定。 若是出了岔子,她就当众露出了破绽,而那后果…… 赵映雪不敢去想。 可越是如此,那神色间,便越是紧张了起来。 “怎么?这么快就忘记本王了?当真是让人伤心啊!”燕爵故作伤心的叹了一口气,亦是不着痕迹的将那女子的反应看在眼里。 刚才那一瞬,她的反应亦是让他觉得有些怪异,记忆里,那年玉聪慧敏锐,反应极快,可刚才,她那眼神里有那么一瞬,让他觉得,好像她不确定他是谁一般。 赵映雪目光闪了闪,扯了扯嘴角,正在不知所措间,身旁,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还不快见过阴山王?” 楚倾开口,声音再是寻常不过。 说话之间,抽开了被赵映雪握着的手,心中难掩嫌恶。 看着那属于玉儿的容颜,那银色面具之下,自始至终,嘴角勾起的冷意,片刻也没有消散。 楚倾的话,对赵映雪来说,无疑是救命稻草一般。 果然是阴山王吗? 若自己再“不确定”下去,只怕真的就要露了破绽了。 “年玉参见阴山王殿下。卡Kа酷Ku尐裞網”赵映雪忙的回过神来,朝着那紫衣男人福了福身,那模样,再是恭敬不过。 确定了他的身份,赵映雪的脑海里,亦是迅速想起这个人和年玉之间的纠葛。 听说,那日阴山王刚来北齐之时,几次故意找年玉的麻烦,可都被年玉应付了去,似乎对年玉很是不待见。 这个男人,今日来大将军府,又是要做什么? 若是又要找麻烦…… 赵映雪微微皱眉,心中隐隐不安。 亦是禁不住心中暗暗低咒,那年玉,当真是个会惹事的,如今,这一切落在她的身上,她也只能收拾烂摊子。 “嗯。”燕爵看着那女子,一瞬不转,似在探寻着什么,突然,那紫衣男人嘴角一扬,朗声笑道,“本王刚才还在和枢密使大人说,许久不见你,心里甚是想你,现在终于见到了,果然慰了相思,玉儿,过来。” 燕爵说着,朝着那女子招了招手。 这话,毫不避讳,比起刚才,更加肆无忌惮。 大厅里,除了银色面具遮住容颜,让人无法窥探分毫的楚倾,旁人的脸色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如此肆意张扬的话,饶是赵映雪也不由心中一颤,下意识的抬眼,面上闪过一抹无措,“阴山王殿下……” 想她……相思…… 这阴山王对年玉…… “过来啊,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怕本王把你吃了不成?呵,就算是要吃了你,本王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燕爵微微皱眉,似有不悦,言语之中,亦是越发的大胆,让人浮想联翩。 说话之间,那紫衣男人的余光,却是将这大厅里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尤其是楚倾…… 呵,他楚倾的妻子吗? 他如此当众调戏,可不就等于当众打他的脸吗? 况且,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楚倾怕是容不下…… “阴山王让你过去,你过去便是。” 可就在燕爵以为自己如此的挑衅,楚倾势必坐不住之时,楚倾却是开口,说出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过去…… 阴山王看着楚倾,眸子紧了紧。 这个楚倾…… 赵映雪猛然回神,亦是下意识的看向楚倾,“子冉……” 她听错了吗? 楚倾让她过去? 这阴山王语嫣轻佻,不怀好意,那言辞间,明明就已经带了羞辱之意,楚倾竟让她过去,她过去之后,会发生什么,楚倾不明白吗? 他怎能…… “阴山王是贵客,切莫扫了阴山王的兴致。”楚倾开口,不疾不徐。 那女人的眼神,他亦是看在眼里。 心中不屑。 在她看来,他应该对她怜惜是吗? 呵,若是真的玉儿,他自是怜惜,更是不可能让她受到半点儿羞辱,可是…… 这个女人,顶着玉儿的脸,做了谋害玉儿的事,他就算是一刀杀了她,也不会手软。 怜惜…… 正好,今日趁着这阴山王在,便让她感受感受,这大将军府的少夫人,究竟是不是那么好当的! 楚倾的话,让赵映雪再是一愣,半响没有回过神来,已然是不敢相信。 可仅是一瞬,那燕爵却是呵呵一笑,“看吧,玉儿,枢密使大人都说不能怠慢了本王,你可当真不能怠慢了啊,不然……本王生起气来,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别让本王久等,快点儿,过来!” 话到最后,燕爵的语气,添了几分凌厉。 楚倾的态度,他亦是吃惊的。 这个楚倾…… 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还有这年玉…… 她那不可思议的反应,是装出来的吗? 他可没忘记,那个女人心思诡谲得很,若二认配合默契的演戏…… 如是想着,燕爵眸子一眯,心中越发的小心翼翼。 而他的话,拉回了赵映雪的神思,下意识的看向那紫衣男人,目光闪了闪,再看向楚倾,可楚倾敛下了眉,看也不看她! 怎么会这样? 她该怎么办? 感受到那阴山王凝在她身上的灼灼视线,赵映雪咽了一下口水,终于还是抬起脚步,朝着那男人走了过去,一步一步,分外的慢,仿佛每一步都重如泰山。 第八百一十八章羞辱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看着她,一瞬不转。卡Kа酷Ku尐裞網 空气中,那阴山王的不怀好意与丝毫也没有掩饰的邪恶,饶是一旁的丫鬟家丁,亦是感受得到。 心中皆是诧异,少爷怎会当真让少夫人过去? 那阴山王刚才,刚才的羞辱之态已经露了出来,这一下,少夫人若当真到了那阴山王的面前,不是羊入了魔爪吗? 接下来,这阴山王又会如何羞辱少夫人? 几乎每一个人,心里都紧绷着,看着这一切,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终于,众人的视线之中,赵映雪走到了燕爵的面前。 自始始终,她都不敢去看男人的眼,但纵使如此,这阴山王带给她的压力,却是随着她的越发靠近,越是让她心跳加速,紧张甚至是害怕。 “怎么?几日不见,玉儿倒好像害怕起本王来了?” 突然,燕爵开口,将她反应看在眼里,毫不犹豫的戳穿。 那语气带着笑意,可听来,却是让赵映雪心里一怔,似乎是心虚自己终究是个冒牌货,担心如此被人察觉了端倪,赵映雪下意识的抬眼,忙不迭的道,“不怕,玉儿怎会害怕阴山王殿下?” 许是太过急切,赵映雪的这话说来,竟是透了几分凌厉。 当下,燕爵眸子一紧,那骤然锐利了几分的眼神,凝视着她,赵映雪正好看着,心里一颤,暗自咽了一下口水。 这个男人,当真是危险! 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语气,明白自己怕是越发激怒了这个煞星,赵映雪目光闪了闪,忙扯了扯嘴角,“殿下,玉儿只是震于殿下的威仪,心有敬畏,所以,并不是害怕。” “心有敬畏……”燕爵看着这个女人,敏锐如他,不知为何,眼前的这张脸,竟让他没了那种以前面对这张脸时,会有的热血与兴奋。 对于年玉,他失去兴致了吗? 不,没有! 这一点,燕爵再是确定不过。 之前在年玉那里受到的憋屈,还没让她受到教训,就如此失了兴趣,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再加上,她如今这楚少夫人的身份,只会让他对她的兴趣更加浓烈才对,不是吗? 敛眉,挥开那浅浅淡淡的异样感觉,燕爵的余光瞥了楚倾一眼,只见那银色面具的男人,此刻,视线只是看着地面,那露在面具外的双眼,眸光深沉,似在想着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他在想着什么? 燕爵的警惕,一刻也不敢松懈。 随即,燕爵敛眉,再次转眼,视线看向了眼前的女子,眉峰邪恶的一扬,不疾不徐,声音缓缓倾泻而出…… “来,坐过来。” 燕爵开口,说话之间,随意一抬手,指着某个地方。 众人听着那声音,顺着阴山王手指的方向,看到的地方,几乎是在那一瞬,都是一愣。 阴山王指着他脚边的地方…… 这…… 联系起阴山王的话,在场的人,看向站在阴山王面前的“年玉”,只见她的脸上,也是惊愕不已。 阴山王的意思…… 是让她坐过去,坐在他指的地上,坐在他的脚边…… 这…… 这怎么可以? 几乎是在那一刹,赵映雪心中的怒火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攥着绣帕的手倏然握紧。卡Kа酷Ku尐裞網 这般赤裸裸的羞辱,他将她当成什么? 她好歹也是北齐的郡主,怎能如一个畜生一般,被他如此对待,如此戏弄? 可恶,当真是可恶! 赵映雪怒火难耐,可就算是如此,意识到此刻自己的身份,此刻的处境,她心里的怒火,终究是不敢发泄,只能告诉自己冷静,这一切,她必须从容才行! 年玉遇到这样的情形,会怎么应对? 这个问题跳进赵映雪的脑海,不只是她,一旁静静的不着痕迹的看着这一切的楚倾,脑中这个问题,在那一瞬,也是一闪。 玉儿会如何应付? 脑海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她的智慧,她的聪颖,甚至她每每在困难面前,想到应对之策之时,那眼神里闪烁着的璀璨光亮,此刻在楚倾看来,都是格外的清晰。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面具之下,先前还冷冽的嘴角,柔和之间,添了笑意。 玉儿…… 她的聪慧,自不会被任何人羞辱了去,就算这个人是西梁国的阴山王,在她的面前,怕也讨不了好。 但今日这个女人…… 楚倾收回神思,微微抬眼,看向那张脸,一双深邃的眸中,似在思索着什么,仿佛亦是想要看看,这个谋害玉儿,夺了玉儿身份的女人,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 可是,一瞬,她却是看了过来…… 赵映雪看向楚倾之时,正是对上他的眼。 当下,赵映雪心里一喜,以为自己终于寻到了机会,下意识的唤道,“子冉……” 那眼神,那语气,楚楚可怜,委屈与求救的意味儿甚是浓烈。 此刻,楚倾能看着她,是因为终究还是担心她吗? 如是想着,赵映雪仿佛看到救星一般。 楚倾会帮她的吧! 只要他说一句话,或者,为了自己,不惜和这个阴山王对抗…… 赵映雪隐隐期待,她希望这个男人能为了自己,对抗阴山王,哪怕那原因是因为“年玉”! 可是,楚倾将她的所思所想,全数看进眼底,心中却是不屑。 救她帮她? 她怎么配?! 楚倾暗自冷哼,但这一次,他却是没有那般直接的回避赵映雪的视线,只是面具之下,眉微微微皱了起来,低低一声叹息,眼里仿佛无能为力,又充满了歉疚。 那每一个反应,好似在告诉她,这个阴山王,纵然是他也开罪不起! 读懂了他的意思,赵映雪心中咯噔一下。 燕爵也是留意着这二人之间的“互动”,那泛着幽光的眸中,也若有所思的似在探究着什么。 半响,那自已男人眉峰邪气的一挑,再次开口之时,倏然拔高了语调,难掩被怠慢了的不悦,“这就是大将军府的待客之道吗?” 赵映雪身体一怔,猛然收回视线,对上那阴山王的眼,更是被那锐利的眼神吓得心中一颤。 可是…… 赵映雪匆忙间,看了看楚倾,他依然是无能为力的模样,赵映雪的心,越发紧了些。 第八百一十九章楚倾的反常 可纵然是如此,这个时候,在阴山王眼看着越来越高的怒气之下,她丝毫也不敢再耽搁。卡Kа酷Ku尐裞網 倒是更加确定这阴山王是为了找她麻烦而来。 想到什么,赵映雪亦是在心里暗暗咒骂着年玉,这该死的年玉,她当真是胆子大,惹谁不好,却偏偏惹了这么一个连楚倾都忌讳着的人! 惹了便也惹了,她自己将那些孽债还了倒便罢了,可如今…… 想着自己此刻的处境,赵映雪咽不下这口气。 但看着那紫衣男人的脚,众人的目光之中,赵映雪终究还是挪动了脚步。 他们的距离本就很近,就算赵映雪的步子再小,亦是不过两步,她就已经到了阴山王指定的地方,赵映雪紧攥着手里绣帕,甚至连旁人都看得出她身体的颤抖。 自始至终,燕爵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这女子,嘴角那浅浅扬起的弧度亦是没有消散,一如他眼底隐隐泛着的幽光。 这个楚倾,当真容许他的妻子,如此在他的脚边落座? 这样的羞辱,他不至于看不出,而看得出,还能无动于衷吗? 还有年玉…… 他认识的她,骨子里可是透了一股傲气,当真甘心……燕爵凝视着那女子的脸,眸光微微收紧,似在探寻着什么。 她不甘心! 可也只能如此么? 还是,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假象? 燕爵眸子眯了眯,思绪之间,那女子已经在他的身旁,缓缓的跪了下去,双膝接触着地面,隐约有细微的触碰声响,就算很轻,可在场的人,依旧听见了。 当下,饶是燕爵心中也是微微一怔,眸子一紧,浑身防备,似时刻准备着应对这个年玉的反击。 他可没有忘记,这个女人那日在春晖园里让他刮目相看的本事! 可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空气里,那诡异的沉默流转。 燕爵的脚边,女人跪着,一张脸似因着屈辱胀得通红,那目光亦是闪烁着,神情甚是复杂,屈辱,难堪,不知所措……似乎等了许久,那女子也不像是要反击的态势,燕爵眉峰不由一挑。 “呵,玉儿嫁了人,竟也温顺了不少。”燕爵开口,淡淡的笑道,听来是赞美无疑,但那姿态,仿佛对年玉格外的了解,说话之间,亦是瞥了楚倾一眼,“看来,枢密使大人调教人的功夫,果然不赖,本王也是佩服,不知枢密使大人可否将那调教人的手段教本王一二,让本王也学习学习。” 话落,燕爵确定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他,包括楚倾,突然,那神色间的邪恶,越发浓烈了些,眸光一转,随手从身旁的桌子上拿了一块刚才将军府的下人随着酒送上来的下酒菜,在众人的目光之中,递到了身旁女子的面前,“来,尝尝。” 那淡淡的语气,神色姿态,仿佛在他面前的是一条狗,而他,命令也好,施舍也罢,终归是高高在上,那羞辱之意,比起刚才,更是直接。 如此,还不能激怒那楚倾吗? 燕爵敛眉,他还终究是不信了! 他若怒了……燕爵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楚倾那张银色的面具,心中暗自盘算着什么,若是怒了,或许,自己倒是有机可乘。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大婚所看到的那张面具之下的脸,燕爵的眸子眯了眯,嘴角那浅浅扬起的笑意,越发肆意张扬了些。 或许,自己倒也可趁着今日这个机会,再次探上一探。 如是想着,燕爵收回视线,更将手中的下酒菜,往脚边跪着这女子的嘴边一送,“吃啊!” 那两个字,清清淡淡,却隐约间透了几分不容违逆的威压。 当下,不只是赵映雪,在场的其他人,饶是大将军楚沛,心中都不由一惊。 楚湘君和将军夫人二人看着那情势,一双眉一直皱着,脸色难看之余,都禁不住怜惜起那“年玉”来。 年玉虽是庶出之女,可好歹也是清河长公主义女,况且,如今终归是子冉之妻,大将军府的人,如此被当做畜生一般被那阴山王对待,看她那张胀红的脸,还有那委屈的眼神,将军夫人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楚倾,“子冉……” 那声音传入楚倾耳中,当下,敏锐如楚倾,意识到什么,没待将军夫人继续说下去,楚倾就朗声开口,“玉儿,说了不能怠慢了阴山王殿下,你可当真不能怠慢。” 楚倾的话在大厅里回荡,彻底压过了将军夫人刚才的那一喊,仿佛谁也没有心思去留意她说了什么,或者要说什么,而皆是诧异的看着楚倾,每一个人的眼里,都写着不可思议,甚至是无法理解。 楚倾他……如此都不发作吗? 楚沛凝眉,却是意识到不寻常,此刻才联系起刚才发生的一切,看着楚倾,若有所思。 楚倾是他看着长大的,他的为人,他的性子,他怎会不了解? 就算是这阴山王再是不好惹,再是不能得罪,可也不会容许他如此欺辱女人,况且,那个女人,甚至还是他的妻子! 反常! 此刻,他仔细想着这一切,才发现,今日的楚倾,格外的反常。 但这反常,是因为什么? 他知道,楚倾做事,从来都有自己的章法,他如此的举动,必定有他的原因,而这原因……楚倾看着楚倾,努力探寻着,可好半响,饶是他亦是猜不透。 不止是他,连燕爵也是觉得不寻常。 这样,都无法激怒楚倾吗? 当下,燕爵的心里有些失望,拿着下酒菜的手,亦是微微僵硬了些,心中生出一丝不悦。 看向楚倾,他那模样,轻松自在,仿佛他此刻正在羞辱的人,并非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和他丝毫也不相干的人一般。 燕爵微怔,凝眉,思索着什么。 突然,猛地收回视线,看先跪在面前的女人…… 刚才楚倾的话,让赵映雪愣了片刻,此时,这阴山王的视线一看过来,那凌厉,让她猛然惊醒,顾不得许多,就算是心中屈辱万分,赵映雪依旧张开了嘴,慢慢的凑近了那男人手中的菜…… 第八百二十章玩弄于股掌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赵映雪终于将那菜含在了嘴里,那一刹,所有人看着,一颗心,都收紧了。 她当真……吃了吗? 甚至连厅里的下人,也是周了眉。 此刻,少夫人的模样,当真像极了一个被主人施舍着的畜生! 而赵映雪…… 本是美味的东西,可入了口的那一刹,充斥在她口腔里的味道,甚至却比药还苦涩万分,仿佛嘴里嚼着的,正是她的尊严,品尝到的滋味儿,都是屈辱与不堪。 那屈辱与不堪在心中蔓延,赵映雪此刻恨不得赫然起身,一巴掌打在那阴山王的脸上,可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这个男人,她惹不起! 若自己当真反抗,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赵映雪不敢想。 而年玉…… 同样是这阴山王,为何她年玉能够从容的应对,反而让这阴山王处处受制于她,而自己在面对这同样一个人的时候,却是这样的处境下场? 年玉……年玉…… 赵映雪心中暗自咀嚼这两个字,心中不甘,她不甘自己比不上那年玉的足智多谋,更是将自己这一刻的狼狈,尽数都归咎到了年玉的身上。 要不是她年玉惹了这阴山王,今日这煞星怎会报复到她的身上? 而自己此刻的屈辱与狼狈,都被楚倾看着…… 越是想,赵映雪的心里越是恨。 亦是暗暗下了决心,今日之后,她得了机会,定要问问赵焱年玉的下落,若她还活着,倒还好了,今日她所受的屈辱,到时候,她亦是要让她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年玉……年玉…… 暗吸了一口气,谁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赵映雪依旧承受着众人各色的视线,像个小丑一般。 而她脑中如此思绪万千之时,燕爵亦是定定的看着她,脑中也一刻也没有停下,仿佛在确定着什么。 年玉…… 这张脸,确实是年玉无疑,可为何…… 不知不觉间,燕爵的眉皱了起来,随着时间分分秒秒的推移,神色越是凝重了许多。 一旁,楚倾将那二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银色面具之下,嘴角一抹弧度浅扬,心中再是痛快不过。 看那女人如此忍气吞声,亦不敢“反抗”的模样,明白她终究是担心暴露了什么。 心里轻笑,楚倾特意瞥了燕爵一眼,瞧见他看着那女人久久无法收回是视线,眸光微敛,他知道,如此够了! 那阴山王的聪明与敏锐,他亦是不能轻易去赌。 这个女人和赵焱如此设计一遭,取代玉儿,在大将军府的目的尚未明确,他可不能那般轻易的就让这女人露出了马脚,所以…… “呵呵,阴山王殿下,酒也送上来了,人也来了,如此,阴山王殿下可愿赏脸,喝上一杯大将军府的酒了?我敢保证,这酒是上等的美酒,阴山王一尝,定会喜欢。”楚倾朗声开口。 突如其来的声音,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亦是让燕爵猛地回神。 燕爵下意识的看向楚倾,只见他此刻坐在他身旁的那张椅子上,他和他之间,仅仅只隔了一张桌子,桌子上,美酒佳肴早已准备就绪,此刻,燕爵亦是记起刚才的约定。 喝酒…… 这个楚倾…… 饶是此刻,他亦是探不出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卡Kа酷Ku尐裞網 看来,就算是自己如此谨慎,依旧小瞧了他了吗? 这个人…… 燕爵眉心微皱,思绪着,竟是有些愣了神。 楚倾看在眼里,嘴角牵起的弧度更大了些,眉峰一挑,再次开口,“阴山王殿下,您怎么了?” 那声音又一次传来,燕爵微怔,瞬间,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然,却是转瞬即逝,但纵使如此,楚倾依旧捕捉到了,瞥了一眼依旧跪在对面那紫衣男人的脚边的女人,“是我的疏忽了,阴山王殿下希望有人斟酒,玉儿,还不快给殿下斟酒?记住,一定要满满的一杯,才能表达我大将军府的敬意。” 玉儿…… 两个字,赵映雪已经是本能的反应,她早已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年玉! 下意识的看向楚倾,耳边依旧回荡着他刚才的话。 斟酒……给阴山王斟酒……这…… 赵映雪心中本能的抗拒,刚才的屈辱还未消,此刻,竟是楚倾亲自吩咐…… 今日的楚倾…… 赵映雪看着那男人,皱着眉,为什么? 为什么,他对自己竟是没有怜惜? 自己是年玉,是他的妻子啊! 可他…… 当真只是他不愿得罪了阴山王的权宜之计吗? 亦或者…… 赵映雪的脑中,闪过太多的东西。 心中亦是有太多的疑问,可唯独一点,她依旧丝毫也没有怀疑,那男人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赵映雪寻找着答案,对于楚倾的吩咐,也丝毫不敢怠慢。 为阴山王斟酒吗? 赵映雪敛眉,缓缓起身,可刚要有所动作,一只大掌却按在了她的肩头。 那力道,让赵映雪身体一颤,下意识的抬眼,看向那手的主人,这一看,正是对上那泛着幽光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阴山王…… “别起来,玉儿还是如此跪着,才让人觉得温顺。”燕爵开口,嘴角亦是扬起一抹笑意,饶是此刻,他依然没有放弃刺激楚倾。 别起来…… 可她不起来,如何斟酒? 赵映雪目光闪了闪,脑中猛然跳出什么,当下,那脸上,更是惨白了几分,阴山王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如此跪着,才能让人觉得温顺…… “玉儿……” 赵映雪目光闪烁间,楚倾的声音再次传了来。 赵映雪身体一颤,迅速的一眼看过去,亦是瞧见他眼里的催促,那眼里,除了催促,似乎还隐隐夹杂着些微歉疚。 歉疚吗? 赵映雪意识到什么,心中一喜。 终究……终究楚倾不忍看她如此,可这阴山王的刁难之下,却又不得不…… 暗吸了一口气,赵映雪咬了咬唇,终于挪动了膝盖,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没有站起身来,就如此跪着,一寸一寸绕过阴山王的腿,到了他另外一边的脚边,依旧是跪着,拿起了桌子上那酒瓶,慢慢的在阴山王面前的酒杯之上,将酒倒了出来…… 第八百二十一章故意折磨 酒倒在杯子里的声音,滴滴答答,在寂静无声的大厅里回荡,清脆之间,却透了一丝诡异。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切,任凭是谁,都看得出那斟酒之人的紧张,甚至连手都在颤抖着,可就算是如此,赵映雪依旧在努力的让自己稳住心神,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出丝毫差错。 她知道,若有差错,她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那紫衣的男人的余光亦是将面前给自己斟酒这女人,和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全数纳入眼底,嘴角含笑,仿佛是在在等待着什么。 可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面前的酒杯里,正如方才楚倾所吩咐的那样,满满的一杯,似乎再多一分就会溢出来,再是完美不过。 赵映雪暗自咽了一下口水,心中那颗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自己已经为这阴山王斟酒好了酒,如此,他也挑不出毛病了吧! 赵映雪敛眉,可突然,似想到什么,只是稍微一歇,目光便看向了楚倾面前的酒杯,当下,赵映雪想也没想,将手里的酒瓶凑了过去,意图再是明显不过。 她要亲自为楚倾斟酒! 如此这般忍气吞声的为阴山王斟酒,对她来说是任务,亦是羞辱,可为楚倾……那就另当别论了! 楚倾是她的丈夫,是她深爱之人…… 想着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那一刹,赵映雪的眼神里,甚至有一抹温柔。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举动与神色,燕爵看在眼里,眉皱了起来。 如此差别对待吗? 心中一股不悦。 赵映雪的举动,楚倾亦是看着,心中却是嫌恶。 知道她要做什么,就在赵映雪手中的酒瓶,凑近他面前酒杯的边缘,正要往里面倒酒之时,突然,楚倾的手却是伸了过去。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楚倾的大掌压在了杯子上,遮住了杯口,生生阻止了赵映雪的动作。 这举动,在场的人看着,都是诧异。 燕爵微诧之后,眉峰一挑,看楚倾的眼神越发多了几分探寻。 这个楚倾,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子冉?” 因着楚倾的举动,赵映雪微微一顿,诧异之间,下意识的抬眼,看向楚倾。 那一眼看去,正是对上那双深邃的双眸。 刚才,她从他的眼里,分明瞧见了歉疚,她知道,楚倾不忍心看自己如此受委屈与欺辱,可这一次的视线相交,她一眼所望见的,就只有冷漠。 那冷漠,让赵映雪的心里一紧。 怎么会这样? 赵映雪目光闪了闪,更是希望刚才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觉,她想继续探寻,可楚倾转瞬就已经别开视线,随即,那银色的面具之下,男人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 “你专心伺候贵客就好。”楚倾开口,说话之间,随手拿了桌子上另外一个酒瓶,径自给自己倒上。 那淡淡的姿态,众人看在眼里,丝毫也摸不透他的心思。 突然之间,气氛添了几分诡异。 赵映雪的手,依旧僵在那里,一时之间亦是无法回过神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他……这是怎么了? 明明刚才对她还有歉疚,为何此刻,却又是如此的反应? 这冷漠又代表着什么? 赵映雪哪里知道,楚倾如此,就是故意让她思绪不安。 脑中百转千回,如此揣测着楚倾的心思,却怎么也得不到答案,甚至连周遭的空气,似乎比刚才在阴山王的威压之下,更是压迫得她透不过气。 而那厢,楚倾已经径自端起了酒杯,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那银色的面具之下,似乎有笑意绽放开来,“阴山王殿下,请。” 话落,甚至没待燕爵反应过来,楚倾就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豪爽的模样,让紫衣男人也是回过神来。 燕爵看楚倾的眼神眯了眯,随即呵呵一笑,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此刻,他依旧好奇这楚倾的举动究竟有着怎样的深意,可同样,在喝酒上,他也不愿落了下风。 楚倾爽快,他亦不能拖泥带水。 只是,他一口饮尽之后,却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依旧跪在桌子边的女人,禁不住再一次赞叹道,“玉儿当真是温顺,若能一直如此温顺……” 燕爵话说到此,眸光微微一紧。 一直如此温顺吗? 呵,若当真一直如此温顺,在他看来,怕是有些让人扫兴。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春晖园里,那女子将他气得牙痒痒的模样,那样一个女子,又怎会真的温顺? 而眼前的她…… 燕爵看那女子的眼神,越发深邃了些。 而此时,赵映雪却好像没有听见燕爵说什么一般,依旧沉浸在刚才楚倾那冷漠的举动里,心神不宁。 燕爵看在眼里,眸中的探寻渐浓,却也因着被忽视,心有不悦。 半响,那泛着幽光的眸子微敛,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玉儿斟的酒,果然是香醇,本王今日可要多喝几杯。” 燕爵再次开口,比先前声音明显大了许多。 那意思,亦是再明白不过。 这一次,赵映雪猛然回神,一眼看向那紫衣男人,那男人的危险,依旧让她心中一紧,惊觉自己此刻的处境,目光闪了闪,忙的收回拿着酒瓶的手,丝毫也不敢怠慢。 可再一次为阴山王倒酒,赵映雪明显比起方才有些心不在焉。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若有似无的凝在她的身上。 似乎比起上一次,她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众人看着,心中都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燕爵的脑中,亦是在盘算着什么,若她的酒洒了…… 燕爵眸子微微一眯,刚如此想,视线之中,杯中的酒就溢了出来,当下,赵映雪意识到什么,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这可怎么办? 脸上微变之间,赵映雪下意识的抬眼,想要探一探那阴山王的反应,可一眼看去,却是亲眼瞧见那紫衣男人的眼眸里,风云凝聚,浑身的怒气肆意袭来,赵映雪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众人的视线之中,那阴山王猛地抬腿…… 赵映雪就跪在他的脚边,燕爵抬腿的一刹,根本让眼前的女人避无可避。 那一只脚,狠狠地踢在女人的胸口,不偏不倚…… 第八百二十二章知道她是假的? “啊……” 一声痛呼响彻整个大厅。 那一脚,丝毫也没有手下留情,燕爵就是想借着这一脚,踢下这个女人的伪装,更踢出楚倾的愤怒。 在那力道之下,赵映雪身体往后一仰,手中的酒瓶在那一刹,率先离了手,碰的一声,落在地上,酒伴随着瓷瓶的碎片散了一地,而这一切,赵映雪都没有精力顾及,只感受胸口被狠狠撞击的疼痛,似要她的五脏六腑给撞出来一般。 直到她在那一踢之下不断倾斜的身体,终于稳不住扑在了地上…… 胸口的疼痛还未缓过去,手上的刺痛便紧随而至。 “唔……”痛呼声,再次响起,比起方才,更是凄惨许多。 众人看着那地上的女子,脸色都是变了…… “嫂子……”楚湘君几乎是下意识的叫出了口。 那地上的女人,一双手,几处地方都压在了瓷瓶尖利的碎片之上,鲜红的血液,顺着那些伤口流下,而那伤口沾了酒,仅是一瞬,那疼痛,似乎扩大了百倍千倍传入赵映雪的感知。 “痛……来人,快来人……”赵映雪脸色早已经惨白,疼痛似乎将她一直压制着的怒火点燃,更是少了许多理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都瞎了吗?叫大夫!还不快叫大夫!” 赵映雪厉声喝道。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张扬的模样,凶狠异常。 旁人看着,不知为何,刚才突生的怜惜,竟瞬间荡然无存。 燕爵眸子眯了眯。 伪装要掉了吗? 他的眼神里,期待渐渐滋长。 楚倾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银色的面具之下,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如此……也想将玉儿演好吗? 呵! 楚倾暗自轻嗤。 他楚倾的妻子,哪里那么好当的?! 而那厢,赵映雪全然不知楚倾正看着这一出好戏,似乎等不及让大夫来处理伤口,那尖刺在她皮肉里一刻,伴随着酒刺激的疼痛,就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终于,赵映雪狠下心来,猛地抬起手,顾不得许多,亲自拔掉刺入皮肉里的碎片,一张脸,似在那疼痛之下,龇牙咧嘴,完全变了模样。 在场的人看着,皆是皱着眉,单是看着,都能感受得到,此刻那女子所承受的是怎样的疼痛。 唯独那紫衣男人,嘴角却是浅浅的扬着,依旧在等她的伪装彻底揭下。卡Kа酷Ku尐裞網 不止如此,看着那女子此刻的模样,若放在今日之前,他倒是难以想象,这年玉在疼痛之下,竟会如此狼狈。 之前,他最是想看她受尽痛苦的模样不是吗? 让她痛苦,能刺激他血液里的兴奋。 而刚才这女人的反应……确实让他有些痛快,可要说兴奋…… 不知为何,却并不如他所期待的那样,仿佛,眼前这个女人并非是之前让他受尽憋屈的年玉一般。 她如此龇牙咧嘴的……倒不如,突然站起身来,如之前那般和他对抗,那样,或许才更加刺激,可惜……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那女人,却依旧沉浸在她的疼痛李,渐渐的,先前燕爵的期待有些泄了气。 如此都撕不下这个女人的伪装,燕爵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燕爵皱眉,却没有时间思绪太多,转眼看向楚倾,那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表情,可那眼里,隐约的阴沉,却隐隐泄露了什么。 怒气…… 这个男人,他终于要激怒他了吗? 燕爵心中的期待有了复苏的迹象,那眉宇之间,甚至还有挑衅之意。 楚倾察觉燕爵的视线,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 既然明白,又怎会如了他的意? 眸光微敛,而就在这时,门口,大夫匆匆赶了来。 此刻,一心在自己伤口之上的赵映雪看到大夫,眼里如看到救星一般。 大夫看到如此的情形,亦是丝毫不敢怠慢,可正要走上去,大厅里,男人的声音却是骤然响起…… “退下。” 那声音充满了威严,众人听着,对那声音再是熟悉不过。 大夫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那开口之人,不只是他,在场的其他人也是看着楚倾,眉心微皱。 退下? 他是让大夫退下吗? “枢密使大人……”那大夫小心翼翼,试探的唤道。 “谁让你来的?”楚倾再次开口,语气比起方才,更是凌厉了几分。 那大夫身体一怔,意识到什么,忙的跪在地上,“枢密使大人,老夫得了通传赶来,少夫人她……” 大夫说着,复又瞥了地上的女人一眼。 看少夫人的手上,那么多血,此刻还在流,若再不止血……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少夫人正伺候阴山王殿下喝酒,你上来,岂不是坏了阴山王的兴致?”楚倾冷斥道。 那语气,仿佛地上受了伤的,并非是人,不过是一个畜生一般。 阴山王的兴致…… 这个时候,他的心里,不是她的安危,竟只有阴山王的兴致吗? 赵映雪的心仿佛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揪着,那疼痛,比起胸口被踹,比起双手被刺,更加让她难受万分。 为什么会这样? 赵映雪甚至不敢抬眼去看楚倾,她害怕,害怕再次看到那眼里的冷漠。 楚倾……怎么了? 今日的他,对她反反复复,可终究是冷漠无情,多于怜惜疼爱。 此刻,她联想起接连发生的种种。 楚倾对她的态度,丝毫不若以前对年玉那般…… 莫非…… 想到什么,赵映雪身体一怔,眼里瞬间闪过一抹慌乱。 楚倾……她知道自己并非年玉了吗? 可……可怎么可能呢? 若知道自己并非年玉,那在他发现的那一刻,就该已经揭穿她了不是吗? 而她,现在还好好的当着她的楚少夫人。 况且,她坚信自己的伪装,再是精湛不过…… 所以……不会的! 赵映雪不停的告诉自己,楚倾不可能知道自己并非年玉! 可楚倾如此,必定有别的原因! 那原因是什么? 赵映雪脑中快速的转动着。 而那厢,燕爵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以为,楚倾会怒,甚至会勃然大怒,可他的反应…… 燕爵眸子微眯着。 “还不起来,替贵客斟酒。” 思绪之间,楚倾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命令,掷地有声,不容丝毫置喙。 第八百二十三章受的教训 那声音,让燕爵回神,亦是让赵映雪猛然惊醒。 目光闪了闪,纵然疼痛依旧在她的身体里流窜,丝毫也没有减轻,赵映雪几乎是本能的,丝毫也不敢违逆这命令。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赵映雪艰难的起身,可手撑着地面之时,又触碰到了地上的酒。 那一瞬,疼痛让赵映雪的脸,再次添了几分狰狞。 仿佛费尽了所有的力气,赵映雪终于站了起来,可她却不敢站着,忙的跪在地上,重新拿了一瓶酒,重新拿了一个酒杯,依旧流着血的手,比刚才颤抖得更加厉害。 酒倒进酒杯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赵映雪的手上,血也一滴滴的落在桌子上,那模样,看着格外的诡异。 空气里,除了倒酒的声音,再无其他。 燕爵眸子眯了眯,谁也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 直到面前的酒杯装满酒,满满一杯,不多不少…… 燕爵端起面前的酒杯,沉吟半响,眸光微转间,突然,那好看的眉峰一挑,呵呵一笑,“刚才是本王的不是,害得少夫人如此受罪,这手上的伤……” 燕爵一改刚才口口声声唤着的“玉儿”,重新称呼着少夫人。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似乎也昭示着,他对这“年玉”的兴趣,已经没了刚才的浓烈。 说到此,燕爵看了一眼女人的手,那鲜血早已经模糊了伤口,饶是他看着,也不由啧啧两声,随即,目光渐渐往上,看着年玉这张脸,“不让大夫瞧瞧,当真可以吗?” 那话,明显是问眼前的女人。 赵映雪身体一怔,对上那男人的视线,几乎是下意识的,忙不迭的摇头,“可以,没……不过是小伤,玉儿没事。” “没事吗?”燕爵敛眉,眸光微转,“少夫人果然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单单是这承受力,也是让本王佩服之至,呵,如此,那本王就以这杯酒,来陪个不是了。” 话落,燕爵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全数喝下,末了,还忍不住低低一叹,“好酒,当真是好酒,今日在大将军府喝的酒,比起你们北齐皇帝准备的那些,可是香醇太多了。” 燕爵意有所指。 旁人听来,只是笑笑。 燕爵话虽如此,可他的心里,却是失望至极。 他知道,今日这楚倾,似百毒不侵,甚至连自己新娶妻子的安危,都已然不管不顾。卡Kа酷Ku尐裞網 看来,他想激怒他,从中趁机做些什么,怕是不可能了。 这个楚倾,他着实是小瞧了他! 若他当真是自己要找的人,那么…… 燕爵想到什么,眸子微微一眯,眼底有狠辣一闪而过。 若他当真是自己要找的人,那这人的性命,绝对不可以留下,不然,越是往后,只怕越是难对付! 大厅里。 酒局依旧继续。 赵映雪继续斟着酒,燕爵喝着,却没有再动别的心思,加上,今日的目的并没达到,渐渐的,他亦是觉得无趣起来,索性,喝了几杯之后,赵映雪再往杯里倒酒之时,他却是赫然起身。 “今日喝了大将军府的酒,本王倒有些乏了。”燕爵开口,看向楚倾,“改日有机会再喝,如何?” “阴山王随时有兴致,楚倾随时奉陪。”楚倾亦是起身,对上那紫衣男人的眼。 视线相交之间,燕爵眸子一眯,“好,这可是你说的,随时……” 燕爵说到此,呵呵一笑,话落,收回视线,一甩衣袖,大步朝着大厅之外走去…… 那男人的身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越来越远,最后堙没在了黑夜里,可燕爵离开后许久,这大将军府的大厅里,却依旧是一阵沉默,那流转的气氛,隐约夹杂了些微诡异。卡Kа酷Ku尐裞網 似乎每个人,都各有所思。 “子冉……”突然,将军夫人开口,那阴山王终于离开了,她亦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还好…… 还好没有出什么更大的乱子! 可是…… 瞥了一眼依旧在地上跪着的女人,那双眉却是皱着,她的心里一直因着“年玉”被毁了清白而梗着一根刺,可终究心里仁慈,此刻看她如此模样,终究是动了恻隐之心,“让大夫给玉儿看看伤吧。” 这一提,赵映雪也是猛然惊醒。 那一瞬间,仿佛疼痛来得更加清晰。 赵映雪下意识的看向楚倾,楚楚可怜,一滴泪竟是落了下来,“子冉……” 她的心里刚才闪过了太多的东西,可依旧希望,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都不是这个男人的本心,他是她的丈夫,他应该疼惜她,爱护她,可是…… 楚倾迎着这女人的视线,看着这张脸,脑中浮现出的,依旧是年玉的身影。 这个女人…… 楚倾敛眉,沉吟半响,终究是上前一步,“痛吗?” “痛,玉儿很痛。”赵映雪忙不迭的点头,越发楚楚可怜了些,仿佛想如此,引起男人的怜惜。 果然,男人的眼里,终于有了些微波动。 “刚才,委屈吗?”楚倾再次开口。 赵映雪微微一愣,委屈吗? 自然是委屈! 可在楚倾面前,她应该如何答,才是最好? 脑中快速想着,赵映雪扯了扯嘴角,“委屈,可那阴山王来者不善,玉儿能用自己的委屈,让他解了气,不再找大将军府的麻烦,玉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赵映雪说着,心中却在咒着年玉。 受这一切的,该是那年玉,而非是她! 如此的回答,大将军楚沛和将军夫人听着,叹了口气,亦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为大局着想,当真是不错。 可楚倾听来,却是觉得好笑。 值得的吗? 楚倾敛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眼里,亦是有一抹笑容绽放,看着地上的女人,一字一句,“这些都是大将军府的少夫人该做的,该承受的,你可明白了?” 楚倾意有所指。 她想顶替玉儿,今日这滋味儿,够她好好体会了吧! 赵映雪听着,亦是微微一愣。 大将军府少夫人该承受的…… 不,这些不是。 她入大将军府,可不是来承受这些的! 她赵映雪…… 可她在楚倾面前,她却不敢再想太多,忙道,“玉儿明白……” 话说到此,赵映雪目光闪了闪,却是继续道,“可玉儿有个问题,却不明白。” 第八百二十四章到底做了什么 赵映雪说的小心翼翼,那模样,旁人看在眼里,也是不由皱了眉,记忆里,他们所认识的年玉,哪里曾这般胆怯? 那个年玉,胆子素来大,甚至是在元德帝面前,在阴山王面前,亦是淡定从容,不会露怯,可今日…… 这个年玉,许多举动,都在众人的认识之外。卡Kа酷Ku尐裞網 就算是赵映雪自己,也不曾有过如此低声下气的时候。 但那些内心的复杂,加上怎么也挥散不开的心虚,却让她有些乱了阵脚。 可半响,她说的话,楚倾却是没有开口回应。 空气里,那尴尬骤然凝聚,持续流转,一旁,楚沛,将军夫人皆是看着楚倾,皱着眉,对于楚倾今日对年玉的冷漠,他们亦是十分的诧异。 子冉对年玉……从来也是特别的,不是吗? 可今日…… 两人都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这气氛,赵映雪等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咬了咬唇,再次开口,“子冉刚才对玉儿……” 赵映雪想到刚才楚倾的冷漠,目光闪烁着,微微一顿,望着楚倾的眼神,比起方才更是坚定了几分,“那是子冉故意做给阴山王看的,对不对?” 赵映雪的眼里,难掩热切。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是她最想确定的东西! 做给阴山王看的? 楚倾面具下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冷了些。 可半响,楚倾依旧没有说话。 那沉默在空气中流转,随着时间的推移,赵映雪的心里渐渐的越发慌了,“子冉,你告诉我啊,玉儿是你的妻子,你对玉儿,本来怜惜疼爱,而刚才,我们只是演了一出戏给阴山王看,对不对?” 赵映雪迎着楚倾的视线,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来得更是强烈。 这个问题,对楚倾来说再是简单不过,回答她,仅仅需要一个“是”字,可为何,他竟是沉默这么久? 难道…… 那答案,并非是一个“是”字吗? 不!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本能的排斥这个可能,再次急切的开口,“子冉……” 这一次,没待她说完,楚倾却是先一步有了动作。卡Kа酷Ku尐裞網 视线里,只见楚倾缓缓蹲下身子,当下,赵映雪下意识的住了口,更是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 赵映雪的视线随着那银色的面具往下,依旧看不见他被银色面具遮住的表情,但那眼神里的冷,她却是真切的感受得到,那冷,让赵映雪心中咯噔一下。 几乎是本能的,赵映雪别开了眼。 她不愿看到他如此的冷! 那冷,让她不安,更让她有些恐惧。 此刻,她后悔了。 就算是心中再是想确定一些疑问,可这个时候,她依旧后悔,自己这般探寻根底。 直觉告诉她,楚倾接下来的话,不会让她高兴! 果然。 她眼神别开的那一刹,男人的大掌,倏然握住了她的下颚,那力道,没有丝毫怜惜,赵映雪一声惊呼,更是在那力道的逼迫之下,赵映雪不得不再次迎上楚倾的视线。 对上他的眼,那眸中一眼所及的冷,让赵映雪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 一旁,众人看着楚倾的举动,眉峰也是皱得更深了些! 楚倾这是要干什么? 众人猜不透,正欲探寻,楚倾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了来…… “怜惜疼爱?你也配吗?”楚倾一字一句,语气比眼神,更是冷,仿佛冬日的寒风,刺人心骨,说出的话,仿佛一下能将人推入地狱。 赵映雪愣了半响,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也配吗? 这…… 楚倾他是什么意思? 莫非……他当真知道…… “子冉,我是年玉,我是你爱的女人,我是你刚娶进门的妻子……”赵映雪下意识的道,目光闪烁间,亦是一瞬不转的看着楚倾的眼,仿佛是急切的要确定什么,心中的恐惧更是如潮水袭来。 她是年玉…… 楚倾眸中眯了眯,眼底的不悦来得更是浓烈。 他怎会不明白她如此强调的意图? 她想安心,他给他“安心”又如何? 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眸中的冷依旧,说出的话,让在场的人,再是一惊。 “我爱你?呵……”楚倾一声轻笑,那不屑没有丝毫掩饰,形容之间,仿佛还有丝丝缕缕的恨与狠,突然,握着赵映雪下颚的手一紧,男人的语气来得更是凌厉,“年玉啊年玉,我楚倾怎么会爱上你?至于我娶你……呵,难道这么快,你就忘了原因吗?你做过什么,难道要让我在这里当众说出来?” 楚倾的话,半真半假,足以让人肆意去联想。 这个女人…… 她伪装成玉儿的模样,不管目的是什么,这一出戏,他也已经参与其中,和那日在山贼窝里一样,这出戏码的主导,他亦不能由着她一人决定! 她就算是可以假扮玉儿,就算她扮得再像,他也不信她会知道,他和玉儿之间所有的事。 所以…… 有些东西,他可以让她慢慢“认识”! 给她构建一个“故事”再是简单不过了,不是吗? 果然。 楚倾这一说,赵映雪当场就愣了。 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楚倾刚才说的话。 他依然唤她年玉,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并非真正年玉的事情? 当下,赵映雪心中,隐隐松了一口气。 只要没发现她是假的便好! 可是,楚倾接下来的话…… 这么快……就忘了原因吗? 他娶年玉,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她吗? 她做了什么? 年玉到底做了什么? 赵映雪目光闪了闪,渐渐的,赵映雪看楚倾的眼神越发变得清明,好似在探寻者着什么,他眼里的冷,越发让她觉得,对年玉,他心中恨与厌恶大过其他! 为什么会这样? 那些时日在年府,他时常去倾玉阁走动,对年玉再是殷切不过。 她偶尔撞见他们二人在一起,他看她的眼神也是不一样的,那眼里,分明有宠溺,甚至,为了年玉,还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可为何…… 他和年玉之间,到底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可她却来不及探寻太多,楚倾却是一甩手,在那力道之下,赵映雪的身体微微一倾,整个人失了平很,重重的朝着地上倒去…… 第八百二十五章自欺欺人 众人一惊,只见赵映雪身体侧倒在地上。 触碰到伤口,那疼痛传来,赵映雪亦是猛然惊醒,可这个时候,她却是无暇顾及身体的疼痛,再次急切的望向楚倾,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 可她一眼看去之时,却只见他已经起身,挺拔的身姿,大步朝着大厅之外走了去。 “子冉……”赵映雪朗声唤道,想追上去,可身体一动,便牵出了手上的痛。 疼痛钻心刺骨,赵映雪倒吸一口凉气,一张脸,因为疼痛,添了几分狰狞。 她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要问清楚,她要确定,刚才楚倾说的那些,都是和她开玩笑。 可她却是连从地上爬起来都无法做到,急切之下,只能看着那男人的身影出了门,渐渐的隐没在黑夜里,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楚倾离开,大厅里,气氛更是透了几分诡异。 几乎每一个人的脑海里,刚才楚倾的话,都挥之不去。 他们都以为,楚倾能如此娶一个女子为妻,那女子对他来说,必定是不一样的,可没想到…… 方才,那男人浑身散发的气势之间,分明是凌厉,厌恶,甚至有愤怒与恨意! 为什么会这样? 照着楚倾刚才所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是让他会有那些情绪! 每个人的心里都是疑惑,但却是知道,楚倾如此的举动,刚才说的话,更不会无缘无故。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时之间,对于他刚才话中,背后的东西,更是充满了好奇。 “来人,送少夫人回房。” 那诡异的沉默之中,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的声音响起,正是出自大将军楚沛之口。 说话之间,楚沛瞥了一眼地上那女人手上的血,以及浑身狼狈,眉峰皱得越发紧了些,顿了一顿,复又继续吩咐道,“大夫,劳烦你替少夫人看看伤势。” 话落,楚沛便收回了视线,转眼看向身旁的将军夫人,握住了她的手,几乎是本能的,语气添了几分温柔,“夫人,我送你回房。” 那大掌的紧握,将军夫人微怔,也从自己的思绪之间回过神来。 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妇人的目光闪了闪,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欲言又止,收回视线,妇人的眸光微敛,随着楚沛,朝着大厅外走去。 二人离开,下人们得了大将军的吩咐,丝毫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到少夫人的面前,看她目光闪烁,脸色难看的模样,其中一个丫鬟咬了咬唇,终究还是试探的唤道,“少夫人……” 可这一唤,女人却似没有听见一般,依旧在自己的思绪之间。 “少夫人?” 下人们叫了几次,可那女人却还是没有反应,整个人好像是失了魂一般。 如此几次之下,几个下人都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刚才,少爷对少夫人的态度,让少夫人很伤心吧! 众人心里叹了口气,他们也是以为,少爷该是很疼爱少夫人的,却没想到…… 他们的记忆里,少爷虽然严肃,可还是第一次如此对待府上的人,而这人,还是少夫人…… “小姐,您看……” 许是没有办法,其中一个丫鬟求救的看向依旧在大厅里站着的楚湘君。 下人这一喊,楚湘君也是回过神来。 楚湘君看了一眼那丫鬟,明白她的意思,再次看向那地上的女人,此刻,她的心中亦是震撼的,除了震撼,还有怎么也挥之不去的疑惑。 子冉对年玉的不一样,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得出来,按照刚才子冉的意思,他之前对她的那些不一样,都是伪装出来了吗? 不,直觉告诉她,那绝对不会是装出来的。 可刚才子冉的话…… 那些话,在赵映雪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包括这段时间,乃至是更早的时候,她所看到的关于子冉和年玉的种种,许多东西,肆意纠缠,越是想,楚湘君的脑中越是纠缠不清。 但有一点,楚湘君却是肯定。 子冉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那样的话! “小姐?” 一旁的下人瞧见大小姐也是愣了神,亦是硬着头皮再次唤道。 楚湘君身体一怔,意识到什么,这个时候,便也只有挥开脑中的思绪,看着那女子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暗自叹息了一口气,缓缓上前,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来。 “嫂子,你的伤要快些让大夫看看,不然时间拖得越长,越是不好,我现在就送你回房可好?”楚湘君伸出手,不敢碰她的手,只能轻轻的触碰着她的手臂。 这一碰,让赵映雪猛然惊醒。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抬手抓住楚湘君的手,那力道,将楚湘君的手紧紧的攥着,甚至让血已经凝结了的伤口,再次牵扯着,隐约有新的鲜血流了出来。 楚湘君看着,秀眉一皱,“嫂子……” 楚湘君想说什么,可刚唤出口,赵映雪便开口将她打断。 “湘君,刚才子冉的意思,不是我想的那样对不对?”赵映雪望着楚湘君,眼神里,那急切甚至夹杂了些微疯狂。 楚湘君微怔,眉亦是皱得更紧了些。 她想的……又是怎样? 楚湘君敛眉,扯了扯嘴角,“嫂子,你别多想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将伤口处理了,你看……又流血了,来,我扶你起来。” “不,你先告诉我,刚才子冉说的什么原因,根本就不存在,是不是……”赵映雪根本不理会楚湘君说什么,满脑子的思绪流转。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闪了闪,好像有什么东西难以启齿,可半响,她终究还是开口,“是不是那日的事情,子冉的心里,终究有个疙瘩……” 那日的事…… 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楚湘君依旧清楚她指的什么。 那日在山贼窝里,她失了清白…… 楚湘君眼里闪过一抹异样。 赵映雪顿了片刻,那眼里闪烁着的东西,越发添了几分异色,“对,一定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子冉……他一定是因为这件事情在生气,对,他只是在生气,等他气消了也就好了,我……” 第八百二十六章不像年玉 赵映雪说到此,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日在山寨里,他虽然已经接受她失了清白的事实,可如今看来,就算是心里有疙瘩,也是在正常不过,不是吗? 她亦是不怕! 她会慢慢弥补! 此刻她,仿佛是被刚才楚倾的话,彻底摧毁了理智,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想到什么,赵映雪的心里,那恨意,又迅速凝聚。 年城……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那个年城! 要不是他,她哪里会落得今日这个境地? 现在她竟是有些后悔,后悔那个时候,还是让年城死得太轻松了些,她应该让他一直活着,一直受尽折磨!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心中的恨再是浓烈,却也不敢在楚湘君面前表现,突然,她好似瞬间清醒,意识到什么,扯了扯嘴角,方才还在抓着楚湘君想要寻求一个答案的她,此刻,却是很快的平静了下来。 眸光微敛,扯了扯嘴角,赵映雪敛眉,再次开口之时,已再是“冷静”不过,“子冉他是在生我的气,过些时日就好了。” 赵映雪说着,看了一眼楚湘君,“谢谢湘君的关心,你也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刚才一番折腾,该是把你也吓到了,你也早些回去歇息,让她们送我回房就好。” 话落,赵映雪瞥了一眼一旁的丫鬟。 “送我回房。” 赵映雪淡淡的吩咐。 厅里其中两个丫鬟回过神来,不敢怠慢,忙的上前搀扶着少夫人。 就算是有丫鬟的帮忙,赵映雪依旧起得艰难。 自始至终,她都强忍着胸口和手上伤口传来的疼痛。 许是不甘刚才在这众人面前这么狼狈,丢了这么大的脸,更因为那身为郡主骨子里的傲气,赵映雪不愿在这个和自己年岁相当的将军府小姐面前,展露她的脆弱,折下她的骄傲。 在丫鬟的搀扶下,赵映雪一步步的出了大厅。 楚湘君看着她的背影,嫂子对她……有敌意! 可为何? 自己从未伤害她,亦是没有得罪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楚湘君皱眉。 今日的子冉和往日不一样,嫂子,竟也不像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年玉…… 不像年玉…… 突然,楚湘君的脑中有一个东西一闪而过,当下,那女子的脸上一抹怔然,几乎是本能的朝着大厅之外小跑着而去,可出了大厅,赵映雪已经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一丁点距离。 望着那丫鬟搀扶着的女人离开的方向,楚湘君的眸中神色变幻…… 这一夜,大将军府,许多人都没有睡着。 赵映雪被送回了清雅小筑,大夫跟着过去,替她包扎好了伤口。 自回到房间那一刻,赵映雪就没再说过一句话。 待大夫处理好了伤口,赵映雪便遣散了所有的下人,甚至连秋笛也赶出了房间。 门外,秋笛依旧一脸担心。 刚才小姐手上那伤口……饶是此刻,她亦是揪着心。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小姐…… 想到小姐刚才赶她出门时的凌厉,秋笛紧咬着唇,那紧皱的眉峰,怎么也舒展不开来。 楚倾自出了大厅,就离开了大将军府,这一夜便没再回大将军府。 可这晚上,大厅里发生的事情,就在当晚,便迅速的传遍了整个大将军府的每个角落,几乎每个人都在猜测着,少爷对少夫人的那句意有所指的话,其中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燕爵这一遭,没有尽了兴,回到春晖圆,脸上的不悦,一直没有消散。 可翌日天刚亮,黑鹰带回来的消息,却是让他精神一震。 “当真?” 刚醒来的燕爵,匆匆的下了床,看着床前不远处站着的黑衣男人,似乎因为刚才得到的消息,难掩兴奋之意。 黑鹰拱手,一夜的奔波,疲累隐现,却依旧撑着精神,“是,属下的人得到消息之后,属下也是亲自去确定了,他们走之前,最远到达的地方,就是顺天府以西,百里外的市集,属下想,或许,那里我们能够探查得到更多的答案。” “好,好,如此,就立刻安排下去。” 燕爵朗声道,直觉也是告诉他,距离他想知道的东西越来越近了! 突然,似想到什么,燕爵再次开口,“这一次,我要亲自去。” 话落,没待黑鹰反应过来,燕爵就进了屏风之后,不过是小会儿的功夫,再次出来之时,那男人已经重新换上了一身衣裳,依旧是一袭紫衣,但紫衣飘逸之间,却添了几分威仪。 燕爵仿佛信心满满,一扫昨夜的阴霾。 脑中浮现出昨日在大将军府,那楚倾无懈可击的模样,燕爵的眸子紧了紧。 呵,就算是无法从楚倾那里直接找到突破口又如何? 黑鹰口中的那个市集,他也依旧能够找到答案! 到时候,楚倾…… 若当真是他要找的人,那…… 燕爵的眸中,阴厉凝聚,隐约一闪而过的杀意,让人心中一紧,不寒而栗。 春晖园外,燕爵策马刚离开,仅是一刹,阴暗处,一抹身影,悄然露了半张脸,那是一个普通妇人打扮的女子,蜡黄的脸色,面上零星几颗斑点,还沾了些许灰尘,若放在人群里,谁也不会留意她分毫。 可是,那看着燕爵身影离开的灼灼视线,却昭示了这个妇人的不寻常。 秦姝皱着眉,眸光却依旧凌厉。 她在这附近几乎待了一夜,不久前,黑鹰回春晖园的时候,她看到了,方才,燕爵离开,她亦是看到了,那形色匆匆的模样,秦姝知道,定有了什么大事。 阴山王……他到底在找什么? 秦姝敛眉,脑海中浮现出几日前,她面前那具面目模糊的尸体,她知道,如今对她来说,最明智的选择,便是快些离开顺天府,回西梁国,可是……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终究是有些不甘心。 那不甘心,是为了年玉,更有一些,竟是因着这阴山王…… 所以,她鬼使神差的来了这里,此刻,脑中更是有了一个决定…… 敛眉,秦姝的眼底闪过一抹一样,沉吟半响,终究还是匆匆朝着阴山王刚才离开的方向走了去…… 第八百二十七章和她脱不了干系 自那日年玉从市集回了竹屋,日子一天天的,又过去了好几日。 每一日,年玉都在计划着如何回顺天府。 不仅如此,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她每夜都做着一个梦,梦里,她一身大红的嫁衣,繁华的街道上,周遭的人都望着她,口中仿佛说着祝福的话语,她甚至感受得到她心中的喜悦与激动。 而她的身后,男人的胸膛贴着她的背,她亦是能够听得见他的心跳。 朦胧中,那男人亦是大红的新郎喜袍,银色的面具偶尔在脸上,偶尔,她看见的,却是那张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脸。 那是一场大婚,那般的真实。 仿佛不是梦,而是真切的发生过,就在她记忆的一处存放着。 而那新郎……是楚倾! 可梦越是到最后,那些画面和人影便越是模糊,仿佛隔了一层纱,让人怎么也看不真切。 那些画面里,她依稀可以瞧见阁楼上的白衣男人,四目对望之间,她依然是看不清楚他的脸,可那眼神,却每每让她从梦中惊醒。 那个人…… 赵焱…… 她确定,那就是他! 那眼神不会错,饶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画面里,他在阁楼上,而她和楚倾在楼下的街道上,他看着骏马上的她和楚倾,没有说什么,但她却是感受得到他的不怀好意! 仿佛是在算计着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要做什么? 梦没有告诉她答案,可有些时候的梦里,画面会一转,她将瓷瓶碎片抵在一个大红新郎喜袍的男人的脖子上……可男人,却不是楚倾! 那些梦,仿佛是打开了许多东西,仿佛越是如此,她越是想要探寻更多。 每每年玉醒来,又快速睡下,想要继续将那些画面看得更清楚些,直觉告诉她,梦里的那些东西,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极有可能,就是她的记忆! 可每一次,越是想要探寻,却越是求而不得。 但越是这样,年玉心里,去顺天府的想法来得更是迫切。 那几日,她又去了几次市集。 第二次去的时候,她很诧异,三姨娘薛雨柔竟是在那日她们谈话的地方等她,知道她要去顺天府,她拿出了她的一些积蓄,买了些干粮,作为她路上之用。 最后一次去市集,年玉遇到了一个商队,付了些银两,托商队带她一程,双方约定的时间,就定在明日晌午。 确定好了一切,想着这些时日相处在一起的母子二人,年玉终究还是决定再回一趟竹屋。 她要告诉大牛,好好和他说清楚,她只是暂时离开,等她回顺天府,弄清楚一些事情,她会再回来! 年玉离开市集之时,已经临近傍晚。 刚踏上回村子的路,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年玉回头,仅是小半会儿,一个百来人的马队,就出现在了年玉的视线之中,当下,年玉便皱眉。 远远看着,她便认出了马上之人的装扮。 西梁国…… 可西梁国的人……怎么会在北齐? 他们这般气势汹汹,来着偏僻山野,是要做什么? 年玉心中疑惑,可在那群人靠近之时,她却是低下了头,刻意让开了一条道路,明日便要离开,她亦是没有时间多管闲事。 一队人马从自己身旁疾驰而过,惊起漫天的灰尘之中,年玉再次抬头,视线里,那紫色的衣裳,分外刺眼。 那一刹,有些画面浮现在脑海,一袭紫衣,分外妖娆。 可年玉想继续探寻,却是什么也抓不住,那些东西就消失得毫无踪迹。 马蹄声越来越远,年玉站在眼底愣了片刻,继续往前赶路,脑中的疑惑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夜渐渐降临。 黑暗渐渐将那一个村庄笼罩。 平日里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忙完了农活,早早就归了家,有些人,甚至已经早早睡去。 可这一夜,仿佛注定不太平。 马蹄声传来的一瞬,村子里就有人去村口探了情况,远远瞧见一队人马朝着村子而来,便立即折返回了村子,这消息传来,几乎是每一个人,都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 这村子几乎是半封闭的状态,平日里鲜少有人来,可今日,却来了这么一队人马,那气势,来势汹汹,村子里的人都隐隐有预感,要发生大事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恐惧,因为那未知的“大事”,不知是福是祸。 村子里的人,都不敢出门,却也小心翼翼的留意着那队人马的去向。 “好像……是往大牛家的方向去了……” 那队人马浩浩荡荡,似乎目标格外的明确。 “大牛家?莫非……” 许多人也都想到了什么,那个前些时日,被大牛所救的姑娘…… 莫非,这些人是冲着那个姑娘而来? 这些人是那姑娘的家人吗? 他们之前就觉得,那个姑娘的家室,定是不同寻常,那女子身上散发的气质,和这山野之间格格不入,该是哪个大户小姐,有人来找她,亦是正常。 一些人的心里如此猜测着,可那猜测,许多人却有些不相信,那一队人的气势,倒更加像是寻仇而来,并不友善。 不过有一点,他们却是有些肯定,这些人的到来,定和那个姑娘脱不了干系。 会发生什么? 每个人的心中都好奇。 可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敢出门一步。 甚至连房间里的烛火也不敢点上,生怕丝毫的动静惊动了那些人,平白给自己招来灾难! 而那厢,距离竹屋不远处,一行队伍,骏马之上,为首的男人,夜风之中,紫衣飘逸。 “就是那个房子吗?”燕爵沉声开口,微微抬头,望着那高处的竹屋,纵然是夜里,他也看得清那个竹屋,这里……当真有他要寻找的答案吗? 燕爵皱眉,心中期待,却同时还有些没底。 “回殿下的话,属下查到的消息所指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黑鹰恭敬的回禀道。 应该就是这里吗? 燕爵锐利的眸子一眯,眼底幽光若隐若现,“既然如此,那且先去看看。” 若当真有他要的答案,那是再好不过,但若是没有…… 第八百二十八章死了 眼底一抹厉色一闪而过,他知道黑鹰的本事,既然已经通过那些蛛丝马迹查到了这里,就算在这里没有答案,或许,距离他要找的,也不会有太远! 嘴角浅扬起一抹弧度,燕爵勒了勒缰绳,策马朝着那竹屋而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夜色里,竹屋本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可一行队伍进了这院子,仅是那一瞬,他们手中的火把,就已经将整个院子照得通亮,似乎是每一处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 燕爵近距离的看着这竹屋,近看这竹屋更加的小,这么一处地方…… 燕爵想着什么,眸中的颜色,阴沉冷冽。 “进去看看。”半响,燕爵终于朗声吩咐,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话落,黑鹰亲自领了命,挺拔的身影一跃下马,手中举着一个火把,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到了最中间的堂屋门外,紧闭的门扉就在黑鹰的面前,仿佛推开,里面的东西,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倏然,黑鹰一抬手,下一瞬,碰的一声,门开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随着那一声响,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扑满而来,当下,黑鹰意识到什么,立即冲进了房门。 随着他进门,手中的火把,将这个堂屋照得通亮,瞬间,原本漆黑毫不可见的屋子,仅是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呈现在了黑鹰的视线之中。 目光所及之处,看到的情形,饶是黑鹰,也是变了脸色。 稍微一愣,随即,黑鹰意识到什么,敏捷的身影,忙的转身出了房间,迅速到了阴山王的面前,那神色间,隐约夹杂了些微慌乱。 “殿下,里面……”黑鹰拱手,想到刚才看到的画面,一双眉峰紧皱着。 “里面怎么了?” 黑鹰的反应,亦是让燕爵皱眉。 黑鹰向来冷静,可刚才,他的反应……太过的不寻常! 里面就竟是个什么情况? 眸光一紧,似乎等不及黑鹰具体说明什么,燕爵倏然腾身而起,仅是一瞬,便稳稳的落堂屋那大开的门前,紫衣男人的脚步踏入了那屋子,很快,黑鹰反应过来,丝毫也不敢怠慢,立即拿了火把,跟随着主子走了进去。 燕爵亲眼看到房间里的一切的时候,那眼里,一抹厉光激射而出。 空气中,那刺鼻的血腥味儿依旧萦绕着,异常的浓烈,让人忍不住作呕。卡Kа酷Ku尐裞網 火把照亮的房间里,地上,一具妇人的尸体,平躺在那里,那妇人脖子上,一道凌厉的伤口,鲜血从那伤口处流出来,蔓延了整整一地。 妇人双目大睁着,似乎临死的一刻,那眼神里依旧有恐惧,甚至是担心。 她在担心什么? 燕爵皱着的眉越发深了些,饶是他也是怎么也没想到,来到这里,看到的会是如此的一幕。 目光继续搜寻,只瞧见一条染了血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了另外一个房间的门口,燕爵眸子一紧,没做他想,立即大步上前,跟着那脚印,进了另外一个屋子。 而那屋子里…… 屋子里,再是简单不过的的陈设,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而那床沿,男人双手被绑着,身上,无数的伤痕,鲜血淋漓,将整个衣衫染得通红,仿佛就在不久之前,这里正经历了一场言行逼供。 而此刻,那男人亦是没了生命的迹象,他的胸口,一把匕首稳稳的插着,而那似乎就是最致命的一击。 死了…… 这屋子里,似乎只有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如今都死了! “殿下,属下查探,这妇人死了不到一个时辰。”身后的堂屋里,黑鹰的声音传来。 虽然在另外一个房间,燕爵依旧听得清晰。 不到一个时辰…… 看来,他们是来晚了一步! 而先他们一步来的,究竟是谁? 燕爵的眸子,那一抹凌厉来得越发炽烈。 而这严刑逼问…… 那人要逼问的,又是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燕爵的脑海里盘旋,伴随着而来的,还有愤怒。 是不是他要找的答案,亦是随着这屋子里两个尸体的出现,而无法再找到?! “可恶!”燕爵一声低咒,一甩衣袖,大步出了房间。 他不在意这两条人命,可是,这两具尸体仿佛更是印证了,他要寻的答案,和这两个死了的人有关系! 他的心里一股浓烈的不甘骤然而上…… “殿下……”黑鹰亦是没有料到,他们费尽心思,跟着那些蛛丝马迹,花了几天的时间,终于找到了这里,可却是这样的结果。 此刻,饶是黑鹰都不知道该怎么向阴山王交代! 殿下只怕,心中此刻,早已满是愤怒。 果然。 黑鹰刚唤出口,那紫衣男人便一甩衣袖,大步出了堂屋的门,门外,火把的光亮,映照着男人俊美阴沉的脸,看在人的眼里,心中都不寒而栗。 跟随着的侍卫,感受到阴山王的愤怒,亦是越发的小心翼翼。 众人视线之中,只见那男人一跃上马,抓着缰绳,瞬间调转了马头,似乎准备打道回府。 瞧见他的举动,侍卫们立即让开了一条道。 可那紫衣的男人却是眉峰一皱,突然转头,看向那竹屋…… 黑鹰正从竹屋出来,便看到殿下激射过来的视线,黑鹰一怔,随即,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那男人的眼里,先一刻的愤怒越积越多,似乎到了一个临界点,那愤怒瞬间都化成了阴狠。 当下,黑鹰心中一颤。 他跟在殿下身旁多年,自然知道那眼神意味着什么。 殿下素来喜欢鲜血的味道,可刚才,那屋子里的鲜血,却让他那般愤怒,可终究,他骨子里的嗜血还是被激发了吧! 不止如此,加上他的愤怒,这结果怕只有一个……血流成河! 可屋子里的两人已经死了,殿下,他又能做什么? 脑中刚跳出这个疑惑,那紫衣男人不紧不慢的开口,“拿来。” 说话之间,紫衣男人亦是伸出了手。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黑鹰率先明白他的意思,立即大步上前,将手中的火把递了过去。 那火把入了燕爵的手,男人的手紧紧的握着,锐利阴沉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那竹屋上离开,眸中的颜色,亦是越发的深沉骇人。 第八百二十九章火烧竹屋 突然,男人一声轻笑,那轻笑在这夜色里回荡,让人听来禁不住头皮发麻。 那轻笑声骤然一落,下一瞬,众人的视线之中,只瞧见男人的手一扬,那火把,便随着那力道,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不偏不倚,稳稳的落进了那竹屋的门边。 那竹屋的材质,本就易燃。 众人看着那火把,殿下这是要…… 众人包括黑鹰回过神来,当下便明白了王爷的意图。 就是在那一瞬,竹门在那火焰之下,渐渐被点燃,开始是一点点,慢慢的,那星星之火,如浇上了油一般,迅速的扩大,很快就朝着四周蔓延开来! “烧了,给本王烧了,本王要让这竹屋,化为灰烬!”男人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一字一句,分外凌厉。 那命令,如地狱阎王,凶狠阴冷,谁也不敢违逆。 很快,随从手中的火把,亦是陆续抛进了竹屋里。 如此一来,不同的地方陆续被点燃,很快,那包裹着竹屋的火便燃烧得更加旺盛了。 火光之下,燕爵嘴角浅扬,眼底一抹冷笑,似乎是终于出了一口气,随即,调转马头,这一次,当真是策马离开。 黑夜里,火照亮了夜空。 那一行人,来得快,走得也快。 村子里的人看着那火渐渐的烧起来,都是吓得浑身颤抖,谁也不敢出去,甚至连弄出声响也不敢,生怕惹到无妄之灾。 大牛一家…… 那样的大火,怕是都要死在火里了吧! 还有那个姑娘……应该也凶多吉少! 村子里,许多人望着那火光,不住的叹气,他们亦是担心,若那一群人再发个狠,将整个村子给烧了…… 还好,那一行人很快策马离开。 待他们当真彻底离开之后,村子里的人才各自从自家的屋子里出来,可依旧谁也不敢靠近那燃烧着的竹屋分毫,只能眼看着,口中不断的喃喃着什么。 距离村子,只需要再绕过一座山,年玉再一次听见了马蹄声。 那一队人马朝着她这边策马而来的时候,年玉站在路边,望着那一队人中为首的男人,那男人脸上的凌厉,让人看着,格外的不舒服。 又是他! 这个人,才朝着前方去,这么快,就折返回来了吗? 想到自己先前看到这一身紫衣,心中那异样的感觉,年玉皱眉,此刻,那一股异样来的更加激烈。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会让她有这种感觉? 思绪之间,那一行人从自己身旁策马飞奔而过,惊起的尘埃,才让年玉骤然惊醒。 不知为何,再次看到这个人,她的感觉里,除了那一股异样,甚至还有些微不安,心中竟也是格外的闷得慌,仿佛是有一块大石压着,不上不下,分外沉重。 沉吟半响,想到天色已晚,她要快些回到村子,年玉便挥开脑中的思绪,继续朝前赶路。 她的心中亦是在想着如何对大娘和大牛,表明自己要离开的事,可是,她没想到,村子里,此刻正等待她的,竟是那般残忍的一幕…… 而另外一边。 自离开村子之后,燕爵的心中的不悦依旧没有消散,那些不甘萦绕在他的心里,连同着楚倾的身影…… 如此一遭,是不是意味着,他想要确定楚倾的身份,只能再次通过楚倾入手? 那个男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看来,他必须要多费一些心思了! 脑中盘旋着这些东西,甚至刚才一路策马和一个女子擦身而过,他亦是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只是,不知为何,那一抹影像,却是入了他的脑海。 “刚才……”燕爵倏然停了下来,一双眉峰越发的紧皱起来,为何,他竟是有些觉得,刚才那个人,有点像是年玉? 可怎么会呢? 年玉如今在大将军府里,做着她的楚少夫人,况且,那日自己踹她的那一脚,加上她倒在地上之时,手上受的伤,恐怕,也只能是在大将军府养着伤吧! 又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燕爵嘴角轻笑,挥开脑中思绪,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策马飞奔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年玉到了村口。 刚踏入村口的那条道,年玉的视线之中,便察觉到天际仿佛有火光在闪烁,那一刹,年玉心中的不安来得更是强烈,几乎是本能的,年玉加快了步伐。 可越是离村子近,那火光来得更是亮堂。 村子里出什么事了吗? 直到年玉入了村子,看清那火光的来源,当下,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那火燃烧的地方,她再是熟悉不过。 那不是大牛的家吗?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烧起来了? 发生了什么? 无数的问题袭来,可年玉来不及想太多,飞速的朝着竹屋跑去。 此刻,竹屋的外面已经围满了村民。 确定那些人不会再回来,他们也都来了这里,可这屋子……几乎每一处,都燃烧了起来。 “看来,当真是没有活人了,可惜了大牛一家,几条人命……” 人群里,有人开口,那语气里,难掩惋惜之意。 “哎,可不是可惜吗?好好的一家子,怎么会招来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那姑娘……” “咦,那不是那姑娘?” 突然,有人一声惊呼。 村民们一愣,都顺着那视线看过去,果然瞧见一个女子匆匆朝着这边跑来,火光映照之下,那张脸,她们都是认得! 是她! 那个姑娘! 她没死? 没在这竹屋里? 众人还来不及探寻,年玉就已经跑过他们,到了竹屋外,几乎是想也没想,年玉就朝着那火中冲过去,可身后的村民意识到什么,有人动作快的,立即上前拉住了她。 “姑娘,你不要命了吗?”那人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手腕儿,厉声斥责。 那火烧得这么大,只怕进去了,就休想再出来,这不是活生生的赔上一条人命吗? 可年玉的眼里,火焰燃烧着,心中只有大牛和大牛娘的身影。 “救火,快救火!”年玉朗声道,那语气,宛如一个将军,下着军令,饶是在场的人听着,都是一怔,竟不敢违逆那意思。 第八百三十章记忆复苏 可是……这火…… 众人看着那窜天的大火,这火已经将这竹屋烧得残破不堪,就算是救下来,怕也无济于事。卡Kа酷Ku尐裞網 再说,火烧了这么久,要是大牛和大牛娘在这竹屋里,只怕,早就已经没了性命。 救火…… 纵然是火救下来,怕也救不了他们的命啊! 不过…… “救火……快救火!” 一时之间,突然有人也跟着开口。 似乎刚才年玉的那一声如军令一般的高喊,已经在众人的心里点燃了什么,旁人的再次一吼,众人的心里,都有了主意。 “对,救火,不管怎样……都该救火。”有人口中喃喃。 就算是那竹屋里,大牛和大牛娘已经被烧死了,那尸体,他们也该救出来。 那人说话之间,许多人都迅速到了一旁拿了水桶,舀起缸里的水就往大火之中泼去,一个接着一个,亦是有许多人,各自回了自己的家里,拿了自家水桶,便到了不远处的河里,水一桶一桶的被搬上来,最后,被送入了火中。卡Kа酷Ku尐裞網 可他们的力量,对于这大火,却终究是显得太过渺小。 但纵然如此,谁也没有停下,心中仿佛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都要尽全力快些扑灭这大火。 大火之外,火光映照着每一个人的脸,那一张张脸上,都是凝重与汗水。 年玉提着水桶,亦是丝毫没有停歇。 脑海中,大牛娘的身影,大牛灿然笑着的模样,一遍又一遍,不断的浮现,占据着她所有的思绪。 她希望他们没在这里面,却也害怕,不敢去赌那样一个可能! 突然,身体好似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瞬间,脑袋一阵眩晕袭来,那一刹,年玉甚至来不及稳住自己的身体,手中的水桶无力的滑落,摔在地上,碰的一声,紧接着,年玉整个人亦是轰然倒在了地上。 “姑娘……” 这突然的一幕,瞧见的人都是一愣。 有人上前想要察看她的情况,可到了她的身旁,只见她双目大睁,那眼里映着火光,让人看着心中不由一愣,不知为何,那人竟是不敢上去动她分毫。 年玉的眼里,火光炽烈。卡Kа酷Ku尐裞網 除了眼里的火,还有记忆里的。 那些记忆,她从前怎么也捕捉不到,她好奇,苦苦追寻,此刻,却仿佛是如洪水被打开了闸门,一股脑儿的倾泻而出…… 前世,那一夜,男人无情强加给她的罪状……女人狠心的算计…… 栖梧宫里,那堆积如山的野兽尸体……耳边那大婚的喜庆声音……无数的东西,来得再是迅猛不过,她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得到,她最后躺在血泊里,身体的痛苦也心里的恨…… 这些记忆,她再是熟悉不过。 可突然,画面一转,她在年府,回到了多年前,她决定复仇改命! 那一夜,在晋王府被大火吞噬的阁楼里,那个银色面具的男人…… 楚倾,那是她和他的第一眼相见! 之后的一切,每一帧画面迅速袭来,那些信息,一点一点占据着她的思绪,汹涌不断。 年玉怔怔的望着那大火,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记忆中的那些人,赵焱……年依兰……南宫月……清河长公主……赵逸……楚倾…… 一切的一切,那般的真实,原来是这样的吗? 原来,她早早就回到了多年前,早早就已经经历了和那些前世不一样的东西。 亲情,友情,爱情…… 恩怨,仇恨,算计…… 而她之所以在这里…… 脑海中,那大婚之后的画面浮现,瞬间占满了她所有的思绪。 赵焱…… 呵,那个男人想要禁锢自己吗? 年玉眸子一眯。 还有那个将她从马车上推了下来的女人,那个女人,亦是冲着她而来,想要她的命,可她到底是谁? 此刻,年玉却无暇探寻太多。 记忆继续往后。 她只记得,自己摔到了道路之下,便失去了意识,而醒来,她就到了这里,被大牛娘母子收留照顾…… “下雨了……太好了……” 突然,有人惊呼出声,那语气里难掩兴奋。 那声音,亦是拉回了年玉的思绪。 雨水彷如在那顷刻之间,如瓢泼一般洒在大地,仅是瞬间,就淋湿了所有人的身体。 雨水打在年玉的脸上,年玉的目光缓缓转向那竹屋。 视线里,雨淋下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先前饶是众人那般费尽全力用水也无法让那火势减小的大火,此刻,渐渐的,越来越小,腾起的灰尘和烟雾,在夜空之中徐徐上扬,到最后,彻底将那最后一丁点儿的火星取代。 夜重归于黑暗。 年玉坐起了身体,那些突然记起的东西,带给她的是震撼。 而此刻,眼前的一切,带给她的,依旧心中无法平静的波涛。 那些曾经她生活过好些时日的竹屋,饶是昨日,这里都还有欢声笑语,大牛娘为她熬着药,大牛跟在她的身旁,一声一声唤着她“阿姐”。 那纯真的脸上,无邪的眼里,每一处写着的都是岁月静好。 可为何,这转眼之间…… 年玉心中一怔,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一刺。 大牛和大娘,会不会没在这屋子里…… 年玉目光闪了闪,她不愿这一对母子遭受这样的灾难,可是…… “姑娘……” 那一场雨,仿佛就是为了浇灭这场大火而来。 不消片刻,雨便停了。 村民有人点起了火把,浅淡的火光照耀之下,有人率先进了竹屋的废墟之中。 那废墟里,四处的凌乱,残破的模样,屋顶早已经被烧成了灰烬,有人的声音传来之时,饶是年玉,心也是猛地一紧。 “姑娘,你快来看看。”那人再次开口,那语气低沉得压抑,又透了几分急切,仿佛让人听着,都依稀能够感受得到,他让年玉去看的,会是也个什么样的场景。 废墟之外,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年玉的身上,脸色凝重。 那废墟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年玉敛眉,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缓缓起身。 随即,到一个村民手中,拿了一个火把,在火把微弱的光亮下,一步一步朝着那竹屋走去,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 第八百三十一章原来是他 一脚踏入竹屋之时,年玉的脑海里,那竹屋完好无损的模样,再是清晰不过。 她清楚的知道,她脚下踩着的是堂屋的位置。 年玉走过去,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残败。 废墟之中,那个村民所站的位置旁……年玉的视线缓缓往下,当看到地上的东西时,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握着火把的手,倏然一紧。 她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具尸体。 静静的仰躺在那里,漆黑的身体,似乎已经被刚才那场大火烧焦,而那身形…… 大娘…… 饶是见惯了生死,哪怕是战场上那些血流成河,尸堆成山的画面,带给年玉的冲击,都不如眼前这一具尸体。 年玉看着那尸体,心中刚才的侥幸,在这一刻也轰然破灭。 大娘…… 大娘在这里,那大牛呢? 年玉眸光一颤,心里的恐惧,亦是无边的袭来。 她竟是有些害怕……害怕再探寻下去,害怕看到她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大牛…… 可是…… 她的脚步和眼神,却还似不受控制一般,年玉的目光迅速的搜寻着这废墟里的每一个角落,她本能的在寻找着什么。 心跳一下又一下,在这夜色里,分外明显。 夜突然之间,静得可怕。 “啊……” “玉儿,小心……” 突然,周遭一阵惊呼,仿佛每一个人的语气里都是恐惧,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的画面。 在而夹杂在那些声音之中的,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了年玉的耳朵,分外熟悉。 年玉微怔。 下意识的看过去,刚看到那银色的面具,下一瞬,那人就已经近在只尺。 刹那间,年玉甚至没反应过来,只是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腰间,一只长臂格外的有力,男人的气息,她亦再是真切不过。 楚倾! 是他! 他来了! 旋转之间,不过是年玉思绪转动的那片刻之间,年玉重重落地,却是感觉自己的身体,压在了另外一个身体上,手中的火把,亦是落在了地上。卡Kа酷Ku尐裞網 “唔。” 男人一声低低的闷哼。 空气中,只听见啪的一声,异常响亮。 年玉闻声看过去,只瞧见方才就在她身旁不远处,左侧的墙壁直直的倾倒了下来,那砸向的地方,正是她刚才所站之处…… 刚才,差一点儿…… 年玉心中一颤,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要不是楚倾…… 年玉皱眉,记起刚才听到的那男人的闷哼,年玉正要回头查看男人的情况,可是,在收回视线的那一刻,她隐约看到的东西,却是让她脑袋轰的一声,瞬间忘记了所有的动作。 视线没了刚才那倒下的一堵墙的阻挡,影影绰绰间,她依稀看见一个身影…… 那身影…… 年玉的眼,怎么也移不开。 眸光之中,似渐渐有火红的东西流窜,仿佛所有的思绪,都只有她此刻看着的东西,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的,只瞧见那女子起身,捡起了地上的火把,几乎是冲着到了一处地方。 而那地方…… 随着刚才那堵墙的倒下,亦是打开了院子里众人的视野。 没了阻挡,众人也看清了那一幕,脸上更是凝重了许多。 年玉到了一处,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颤抖着。 终于,年玉蹲下身体,目光平视着眼前这…… “大牛……” 年玉低低的开口,一开口,出口的声音,像是被车轮碾碎了一般,支离破碎,残破不堪。 她不知道,大牛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此刻的他,和堂屋里的大娘一样,浑身亦是被烧得焦黑,那张脸,早已经辨不出本来的模样。 年玉抬手,伸手轻抚着那脸颊。 以前,这张脸上,那笑容再是纯粹不过,仿佛是这世上最干净的灵魂,可在年玉触碰到他脸颊的那一刻,那焦黑的脸上,甚至有东西掉落。 当下,年玉身体一怔。 那是被烧毁的皮肉! “大牛……大牛……” 那强烈的冲击,让年玉不停的唤着这个名字。 饶是向来冷静如她,此刻亦是压不住那翻涌的情绪。 不该是这样的! 这张脸上,有她想要守护的美好宁静,可这一切,为何转眼之间,竟成了这般…… 死了……他们都死了! “呵……大牛,对不起……” 泪水从年玉的脸颊滑落,她的心里充满了自责。 若自己没有离开竹屋,若自己当时也在这里,是不是,他们就不会…… “玉儿……”楚倾顾不得方才被撞在地上的痛,此刻,起身走到年玉身后的他,面具之下的眉峰紧皱着,他能体会玉儿此刻的伤心,可是…… 他哪里忍心看到玉儿如此模样?! 她的泪,仿佛滴在他的心里,她一声声的唤着大牛的名字,他的心,亦是跟着隐隐抽痛。 “哎,可惜了,那些人当真是太可恶了,大牛娘和大牛,都是善良的人,他们怎么能下如此的杀手?” 废墟之外,有人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那声音传入年玉耳里,当下,年玉似捕捉到了什么,身体猛然一怔。 那些人…… 对,这竹屋怎会无缘无故起火? 那些人……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些人,放的火吗? 不知为何,那一刹,年玉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一队西梁国打扮的人马从她身旁疾驰而过的画面,那紫衣男人…… 若是在刚才之前,她依旧认不出他。 可此刻,她记起了那些被她忘却的记忆,记起了那些记忆中的人和事,那紫衣男人…… 年玉眸子一眯,似乎是要确定什么一般,年玉突然起身,冲出了废墟之外。 “那些人……那些人里,是不是有一个穿着紫衣服的男人?”年玉冲到了刚才那说话之人的面前。 突如其来的举动和问题,都让在场的人一愣,好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紫衣服的男人…… “对,我瞧见了,是有一个紫衣服的……那个人,骑着马在最前面,该是个头头。” 好一会儿诡异的沉默之中,突然有人开口。 说出的话,瞬间便让年玉肯定了刚才的猜测。 是有一个紫衣服的…… 燕爵…… 西梁国的阴山王! 原来是他! 果然是他! 第八百三十二章为他们偿命 “姑娘和那个认识吗?” 察觉到眼前这女人,突然凌厉了的气势,不知是谁问出了口。卡Kа酷Ku尐裞網 认识? 她自然是认识! 年玉眸子一紧,脑海中浮现出那男人的身影,更是倏然紧握了拳头。 那眸中激射的愤怒与恨意,如炽烈的火一般,熊熊燃烧着,似乎要将她此刻脑中所想的那个人,碎尸万段一般。 众人看着眼前这女子,仿佛觉得,此刻的她和平日里,他们偶尔瞧见的她,有些不一样。 那个女子,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山野间的姑娘,像是大家闺秀,气质柔和温婉,而眼前的她…… 仿佛浑身染满了戾气,那嗜血与杀意,让人心生颤栗。 众人更加意识到这个女子的不寻常。 虽然她没有回答他们是否认识那个紫衣男人,可这反应,似乎已经不再需要答案。 顿时,众人看年玉的眼神,也是有几分变了。 “大牛娘和大牛鲜少离开这里,更是时常与人为善,没有得罪过谁,如此横遭祸端,是因为你吗?那些人……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对不对?你到底是谁?” 村民们都望着年玉。 不久之前,他们合力的想扑灭大火,此刻,他们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防备。 仿佛她是那个罪魁祸首一般! 年玉看在眼里,明白他们的心中所想,亦是理解。 是她吗! 不错,是她! 那阴山王是否是为了她而来,她不清楚,可她却是确定,大牛和大娘,遭此横祸,是她带来的灾难! 要不是收留了她,大娘和大牛,便也不会…… 年玉转身,再次看着那废墟,依旧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 一步一步,年玉再一次朝着那废墟走了进去。 众人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明明是她引来的灾难,他们本该为了大牛和大娘合力声讨她,可在那女子的气势之下,他们潜意识里,竟不敢去苛责她,更是不愿去苛责! 他们感受得到,大牛和大牛娘这样一死,这个女子怕是比谁都伤心难过! 众人的视线之中,那女子再一次进了废墟,缓缓的走到了大牛的尸体前,众人看着那女子,那般弱小的一个女人,竟是突然弯下腰身,抱起了那一具尸体。 这举动,众人都是一愣。 楚倾亦是身形一怔,几乎是本能的朝着年玉上前一步,可一步之后,他却是停下了动作,眸光微敛,仿佛是瞬间便打消了某个念头,又在瞬间,做了什么决定。 年玉抱着那尸体,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废墟。 大牛的个子与身材,放在以往,纵然是她费尽全力,也难以抱得动。 可那被火烧得焦了的尸体,却轻了许多。 年玉感受着那重量,心中更是如针刺,如刀割。 脑海里,大牛的一举一动不断的浮现,越是如此,年玉的每一步,便越是沉重。 那一路,仿佛是极其漫长,不知过了多久,年玉才停下了脚步。 而就在她的前面,楚倾早已解下了自己的披风,铺在了地上。 年玉上前,将手中的大牛放在了那披风之上,那动作,再是轻柔不过,仿佛生怕自己一丁点儿的力道,便让大牛再次“受伤”。卡Kа酷Ku尐裞網 安置好了大牛,年玉没有停留,复又起身,重新折返回了竹屋。 再次朝这边走来之时,年玉的手中抱着的,是另外一具烧焦了的尸体。 那是大牛娘…… 众人看着她的举动,每一个人的脸上震撼,心中亦是忍不住颤抖。 这女子…… 纵然是男人,怕也不敢去碰那尸体,可她这般抱在手中,仿佛抱着的并非是死人一般。 这个姑娘,胆子大是一回事,而更深的,是感情吧! 虽是一段时间不长的相处,只怕,他们早已是亲人。 大牛母子在她眼里的意义,亦是不同! 人群里,有村民不由咽了一下口水。 此刻,更是没了苛责她的气势。 “哎。”有人叹了一口气,许是这样的画面,着实是让人看着心里堵得慌,无法再继续待下去,转身,走出了人群。 那一人之后,陆续有人跟着离开了这废墟,每一个人的脸上,惋惜,伤心,亦是无奈。 不多久,那竹屋的废墟之外,就只剩下了年玉和楚倾二人。 年玉跪在那两具尸体面前,楚倾站在她的身后,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那眼里,抑制不住心中的怜惜,可饶是如此,他亦是没有打扰她。 这一夜,雨没有再下。 可年玉,却是在那尸体前跪了一夜,楚倾亦是守了她一夜。 翌日,天刚刚亮的时候,跪在地上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年玉从那尸体前起来,僵直了的腿,整个人,说不出的憔悴,可纵使如此,年玉依旧拿了铁锹,在这院子里挖了起来,一锹一锹下去,她的目的,楚倾一眼就看明白了。 她要下葬! 亲自给这对母子下葬! 就葬在这院子里! 楚倾敛眉,亦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帮着年玉一起,挖起了坑。 约莫一个时辰,二人挖出了两个墓穴。 晨曦的光,照亮了整个大地。 这原本应该美好的早晨,应该有大娘熬药的香味儿,有大牛唤着她“阿姐”的笑声,可此刻,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院子里布上了阴霾。 年玉跪在大牛的身前,用沾了水的布,轻轻的擦拭着他的脸颊。 她想将他脸上那些灰尘擦掉,可每每触碰,都让那些焦了的皮肉,一块一块的落。 年玉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心中恨意翻腾,紧咬着牙,似在隐忍着什么。 而她的身旁,一把匕首静静的摆在那里。 那是刚才,年玉从大牛心口处拔出来的。 火烧之下,那匕首也没了原先的样貌,可年玉却是知道,那杀害了大牛的凶器,纵然面目全非,她亦是要好好的留着! “大牛,大娘。 ”年玉开口,那声音颤抖着,“对不起,是我……都是我……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 年玉说到此,声音添了些微哽咽,话到此,语气骤然变得坚定,“你们泉下有知,且看着,年玉定不会放过害了你们的人,纵然他是天王老子,我也要让他为你们偿命!” 第八百三十三章带她回家 年玉的声音在晨曦中回荡,一字一句,字字清晰。 浑身散发的凌厉之气,亦是让人望而生畏。 突然惊起的风,带起年玉乌黑的发丝与衣角,身后的楚倾看着,几乎是下意识的,男人大步上前。 “玉儿……”楚倾开口,似乎因着年玉刚才的宣誓,男人深邃的眸中亦是溢满了坚定,“你放心,这仇,我会替你报。” 他们是夫妻,她的喜怒哀乐,便是他的喜怒哀乐。 她的仇,亦是他的仇! 况且…… 楚倾敛眉,自昨日夜里赶到这里,瞧见了那样的一幕,他震惊之余,却是后怕。 昨日……若是玉儿也在那竹屋里,是不是今日,他所见到的地上,便多了一具尸体? 这个可能,让楚倾心中猛地一抽,似终究抑制不住心中突起的恐惧,赫然矮下了身体,半跪在地上,毫不犹豫的将身旁的女人搂入怀中。 阴山王…… 他此次,到底是冲着谁而来? 当真是玉儿……还是……根本就是自己! 无论是为谁,但有一点,楚倾却再是清楚不过。 他终究还是差点儿波及到了玉儿! 想到什么,楚倾眸子一紧,那白色面具男人的话,在他的耳边回荡…… 阴山王的为人,心狠手辣…… 他自是知道那阴山王心狠手辣,那个人,没见过面,他便也对他的嗜血残忍有所耳闻,他要做什么,要争什么,他管不着,可若他的狠辣,危及到了玉儿…… 本能的,楚倾猛然收紧了搂着年玉的长臂,下意识的将怀中的女子报得更紧了些。 “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有机会伤害你,谁也休想,就算是豁出性命……” 楚倾一字一句,宛如宣誓。 年玉听在耳里,任凭他抱着自己,那些记忆重新回到了脑海里,再次靠在这胸膛上,年玉的心格外的安稳。 她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男人,她毫不怀疑他的信用,亦是不疑他对自己的用心。 他说用命护自己,关键的时候,便当真会命都不顾。 他和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方之于自己的意义,都变了吗? 记起昨夜他将自己从那残垣之中救下的一幕,年玉的眉微微皱了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豁出性命…… “我要你活着,我要我所有在意的人,都好好的活着,谁也不许有事,谁也不许……” 半响,年玉的声音响起,语气里难掩激动。 此刻的她,定定的看着一个地方,那目光好似没有焦距,但眼底,却是有太多的东西。 前世……楚倾遭伏杀…… 想到这个,年玉的心猛然一紧,仿佛是被一只大掌揪着,有些呼吸不过来,亦是忍不住,抬手抱住了楚倾的背。 刚才的宣誓,亦是更加坚定,“我们都要好好活着,至于那些人……” 年玉说到此,脑海里,几个身影一一在她的脑海浮现。 赵焱……年依兰……还有那西梁国的阴山王…… 渐渐的,先前没有焦距的双眸,骤然一道锐利激射而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子冉,我要回去。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开口,转了话题。 那“子冉”二字,让抱着她的男人身体一怔。 下一瞬,那男人激动的将年玉从他怀中拉出来,双手紧握着她的双肩,直视着年玉的眼,那眼里,难掩激动。 “你……刚才唤我什么?”楚倾的声音颤抖着,手心甚至冒出了一层薄汗。 他刚才听到的是什么? 子冉…… 是他的幻觉吗? 玉儿叫他子冉! 年玉迎上他的视线,眸中却没有太大的波动,“带我回家。” 回家…… 虽然年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可“回家”二字,已经让楚倾明白了,更是确定了。 玉儿记起来了! 记起他们的过往,记起他们成亲的事。 “好,回家,我们回家。”楚倾忙不迭的点头。 此刻的他,有些无措,有些兴奋,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比玉儿能够记起那一切,更加让他高兴。 年玉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扬,可心中始终没有消散的伤心,自责,仇恨,她终究是无法和他一起开心。 年玉转眼,看向地上的两具尸体。 楚倾亦是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当下,楚倾便意识到什么。 握着年玉双肩的手一松,随即,楚倾便起身,他要帮着玉儿将这一对母子下葬,可似乎明白他要做什么,在他的手就要触到大牛的尸体之时,年玉却是伸手抓住了楚倾的手腕儿。 楚倾微怔,看向年玉,那眸中,有疑惑。 “我自己来。”年玉开口,一张脸上,除了凝重,便是冷,无尽的冷。 话落,年玉松开抓着楚倾手腕儿的手,亲自再一次将大牛娘的尸体抱起,一步一步,朝着那挖好的墓穴走去,每踏出一步,她的脑海里,便浮现出大牛娘在灶间忙碌的模样,还有她每次将药送到她手上,看着她喝下去的样子。 想到那药…… 年玉眸子微微收紧。 “大娘,我知道,你不希望我脑中淤血散清,我也知道,你没有恶意,只是想我留在这里,可是……”年玉将大牛娘放进墓穴,平缓的语气,似在悼念。 可就算是她记不起那些记忆,她亦是不可能留在这里。 她的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那些仇恨,若不寻一个结果,她一世难安。 那些负了她,算计她,谋害她的人…… 她怎能让他们逍遥自在? 她知道,那些是心中的结,无论如何,只有解开,她才能真正的重生。 况且,如今,她记起了一切,那些记忆里,有她在意的人,这一世,已经有了太多的牵挂,所以,她只能往前,现实和那些狼子野心,在暗处算计的人,亦是不会让她停下脚步! 站在墓穴外,年玉看着那躺在穴里的尸体,眸中的颜色再是深沉不过。 身后,楚倾在刚才年玉阻止他动大牛的时候,他就已经收回了手,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那个女人一举一动,他知道,玉儿是在给他们一个仪式,亦是在她自己一个仪式。 她要让自己记住他们的死,记住她刚才的誓言。 让害了他们的人偿命…… 那阴山王…… 第八百三十四章又能活多久 脑海中浮现出那紫衣男人的身影,楚倾的大掌,渐渐握成了拳头…… 年玉再次折返回来,到了大牛的尸体旁,如刚才对待大牛娘那般,将他抱起,自始至终,年玉都看着那张被烧得焦黑,丝毫也辨不出本来模样的脸庞。卡Kа酷Ku尐裞網 那眼里看似平静,可那平静之下,惊起的浪涛,谁也摸不透底。 年玉将大牛亲自下了葬,扬起的泥土一点一点的将那两具尸体盖上,大牛灿然的笑脸,纯澈的眼神,在她身旁不断唤着她“阿姐”的声音, 在年玉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仿佛是亲手将那些美好掩埋,牵起的情绪,亦是在年玉身体里不断的沸腾翻滚。 做好了一切,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年玉似乎早已经忘记了昨日和商队的约定,在那两个墓碑之前,定定的望着她刚才用血写下的字,谁也不知道,此刻的她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年玉终究还是对着那墓碑,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再次看着那墓碑之时,眼神亦是分外坚定,“大娘,大牛,年玉再来之时,必是提着害你们之人的头颅,到时候,年玉再祭奠你们的亡魂。” 说罢,年玉赫然起身,风吹来,那身形,竟透了几分让人震慑的气势。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转身,走到刚才安放大牛母子尸体的地方,年玉却是停下了脚步。 那地上,一把残破的匕首依旧躺在那里,火已经将那匕首染黑,唯独插在大牛身体里的部分,比起旁的地方,多些原来的本色。 年玉看着,眸中的颜色,风云变幻。 突然,那女子蹲下身体,捡起了那匕首,紧紧的握在手中,那力道,指骨几乎隐隐泛白。 沉寂之中,楚倾定定的看着她,眉心微皱,心中竟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瞬,便瞧见那女子右手握着的匕首一扬,朝着另外一只手划去…… “玉儿……” 当下,楚倾明白她的意图,下意识的唤道,人亦是上前,想要阻止她的举动。 她做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伤自己! 可玉儿的敏捷,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匕首划过年玉的手心,鲜血从那手心里一滴一滴的流下来,滴落在地上,楚倾看在眼里,双眸被那鲜红的颜色染红,心中亦是隐隐生疼。 玉儿她…… 年玉没有说什么,仿佛许多东西,不需要再说,她的心里已经铭记。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将那匕首揣在了怀里,心里暗暗发誓。 这把刀,昨日是怎么插进大牛身体的,她亦是要用同样的方法,插进那个人的身体! 大牛承受的痛,她亦是要那人,同样去承受! 眸子一凛,年玉深吸了一口气,丝毫没有管手上还在流着血的伤口,大步走出了围栏之外。 那身影离那两个墓越来越远,楚倾看着她的举动,身体一怔,亦是丝毫没有耽搁,立即大步上前,追到了年玉身旁。 楚倾伸手,毫不犹豫的抓住年玉的手腕儿,利落的撕下内衣衬子,小心翼翼的将年玉手心的伤口包扎好,想要斥责她伤自己,却又是不忍心…… 自始至终,年玉任凭弄着自己的手,直到男人包扎完毕,楚倾亦是没有松开年玉的手。 大掌握住她的右手,仿佛只有手心里传来的真切温度,才让能让他安心。 想到年玉刚才的话…… 带她回家…… 此刻,大将军府,那个“年玉”鸠占着鹊巢,这事,他该如何和玉儿说起? 楚倾看着年玉的侧颜,脑中思绪万千。 他们走后不久,这竹屋的废墟外,又来了一人。 那人一袭黑色的斗篷,整个身体从头到脚都被那一袭黑色遮盖,让人看不清丝毫模样。 看着院子里新起的两个墓,那斗篷之下,来人的嘴角浅扬起一抹轻笑,那夹杂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心中一声冷哼,那人转身,看着刚才那两个人离开的方向。 此刻,早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可仿佛,那两个人的模样,却依旧在眼前,怎么也挥之不去。 年玉…… 没想到,她竟这么命大! 若是昨晚,她在这里,那此刻,她也应该在这墓穴里,成了一具尸体。 如此,她便再也没有遗憾。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楚倾…… 竟是比所有人,都先一步找到了年玉了吗? 想到什么,心中的嫉妒骤然升起。 除了嫉妒,还有浓得化不开的不甘! 她不甘心年玉被楚倾带走。 更不甘心,自己想要年玉的命,如今看来,恐怕已经没了机会。 那人握紧了的拳头,似在隐忍着什么。 可纵然是不甘心又如何? “该死,当真是该死!”那人低低开口,压抑的声音,听着让人格外的不舒服。 但半响,似想到什么,斗篷之下,那人的嘴角复又扬起一抹笑容,那笑容比起方才的阴狠,更是让人心中泛凉。 年玉…… 呵,她刚才不敢靠近,远远看着这一切,听不见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可年玉的每一个举动,她都看着。 年玉…… 呵,是要报仇吗? 报仇…… 脑海中浮现出那紫衣男人的身影。 那阴山王,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年玉要找他报仇……哼,找吧,她几乎能够想象,会是怎样的结果。 年玉对阴山王,无疑是以卵击石,而到最后…… “年玉啊年玉,就算是我亲手杀不了你,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条命,又能活多久?”那人轻笑着,眼神里有疯狂燃烧着。 自己昨日这一遭,虽然没杀了年玉,可是,阴差阳错也好,她已经成功的将她引到了一条死路上! 她只要年玉死! 只要她死了,楚倾…… 脑海中浮现出那银色面具男人的身影,女人眸中的颜色,多了几分柔和,但渐渐的,却又恢复了清冷。 楚倾…… 就算是她不能被他所爱,她也不容许,他爱上任何女人! 那些女人…… 眸子一紧,女人嘴角的弧度依旧在。 突然,仿佛是想到了别的东西,那眸中微微一闪,瞬间,好似有许多兴味儿,在其间滋长流窜。 赵焱…… 第八百三十五章洗澡水 呵,如今,楚倾带着年玉回去了,那么,大将军府的那个假的年玉,又会如何? 还有赵焱…… “哈,哈哈……”似无法抑制心中的兴奋,女人大笑了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只怕,年玉这一回去,那顺天府里,又有一出好戏可看了! 饶是不用想,也能知道,那必定是精彩。 而那其中,又会发生些什么…… “可惜……”女人眸子敛眉,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过。 可惜她必须快些离开,这北齐她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不过…… 就算是离开,想到那顺天府即将迎来的风雨,还有那风雨之中的人…… “赵焱,年玉……”女子口中喃喃,语气里,讽刺与冷冽交织,“你们二人,我该祝谁好运?呵……呵呵……” 祝谁好运…… 那赵焱,利用她,欺骗她,亦是该死,而年玉…… 女子眼底一道厉光,猛地收回视线,最后看了那两个新墓一眼,没有再多留片刻,大步离开。 废墟之外,一片宁静。 昨夜那场大火,却是惊起了顺天府即将袭来的风云。 而此刻,春晖园里。 紫衣男人面色阴沉。 自昨夜回了顺天府,他的脸上便一刻也没有笑容。 他不满意! 对于昨夜的结果,纵然是放了一把火,发泄了一通怒气,可终究,没有找到他想要找到的,足够让他心中憋着。 青桑小心翼翼的伺候在身旁,今日的她不敢多发一语,因为她知道,可能随便一句话,随便一个字,都会为自己招致祸端。 藏玉阁里。 这几日,赵焱除了在骊王府,便一直待在藏玉阁中。 二楼的房间里。 赵焱静静的坐着,风吹起房间里白色的帘子,同时带起那男人白色的衣裳,那气氛,飘逸中,却是透了一股冷。 寒彻心扉的冷! 男人的面前,一盘残棋,在那里已经摆了许久。卡Kа酷Ku尐裞網 昨夜阴山王回了顺天府的时候,他才得到消息,惊觉自己好像是错过了什么,之后,继续查探得知阴山王心情不佳,他才稍微安心下来。 看来,这一趟,阴山王也是无所获! 但是…… 年玉,到底在哪里? 为何就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可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会凭空消失? 死了吗? 可尸体呢? 死了,也该有尸体,不是吗? 赵焱眸子微微收紧,越是想,心中越是不安,怎么也无法平静。 此时的他,哪里知道,这个时候,顺天府外,一辆马车里,他心中想着的人,正静静的坐在里面,身旁,银色面具的男人一直握着她的手,一刻也没有放开。 马车进了顺天府的城门,一路徐徐而行,可那马车的目的地,却不是大将军府的方向。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楚倾率先下了马车,站在马车下,楚倾迎着年玉下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出了马车,看到眼前的一个宅门,秀眉微微一皱,她的敏锐,只是一眼就将周遭的环境掌握在了心里。 这是一个深巷,而这宅子,亦是深巷里最深的一处,周遭没有丝毫吵杂的声音,年玉看了楚倾一眼,楚倾亦是将年玉的每一个反应都看在眼里。 “玉儿……” 楚倾唤道,急切的想要解释。 “先进去吧。”年玉开口,打断了楚倾要说的话,手放在楚倾的大掌里,任凭他搀扶着下了马车。 楚倾微微一愣,年玉已经走在前面。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院子里,如年玉所想的那般寂静。 年玉径自进了一间屋子,一句话也没有说,楚倾看着她如此的模样,心中竟是有些没底,他竟探不出玉儿在想什么,而正是这捉摸不透,让他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 意识到此,楚倾心中禁不住一叹。 他何时这般无措过? 可面对玉儿,许多时候,许多东西,却是无法控制。 那些他曾经从来不会有的情绪,随着自己对她一日多过一日的在意,来得越发明显,他发现,自己竟也是有血有肉的! “玉儿……”楚倾再次开口,看着年玉,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年玉迎上他的视线,没有避讳,一看他的眼神,她就已经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果然,紧接着,楚倾的声音再次缓缓传来…… “今晚,我带你去个地方,现在,你好好休息会儿,可好?”楚倾不疾不徐。 “好。”年玉什么也没有多问,楚倾话刚落,年玉便开口。 仅仅是一个字,年玉便收回了视线。 楚倾看着她的身影,眸光闪了闪,没有再多说什么。 楚倾离开了房间,不多久,再次回来之时,楚倾的手中,拿着的是为年玉带来了干净的衣裳。 将衣裳放在房间的桌子上,那男人又出了房间,再次进房间之时,楚倾提了一桶水,那水里,热气腾腾。 年玉一眼看来,正对上楚倾的视线,那一刹,男人的目光竟是避闪了开来。 “你洗洗身子,换一身衣裳,会舒服些。”楚倾开口,说话之间,径自提着水桶,进了屏风之后。 年玉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只见那男人进了屏风之后不久,便听见哗啦啦的水声惊起,很快,男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那身上,似乎也隐隐打湿了些。 那男人似乎不敢看年玉的眼,匆匆提着空桶出门,很快,再次进来,又提满了一桶水,如此反复几次,一直将那浴桶装满。 “玉儿,可以洗了。”楚倾站在屏风里,那模样,竟是透了几分憨直,和平日里那精明干练的男人,哪里扯得上丝毫关系? 年玉起身,一步一步的朝着屏风内走去。 年玉进了屏风,那晕染的热气,瞬间便将二人笼罩。 她的加入,更是让那屏风之后的空间紧张了不少,踏入屏风后的一刹,年玉分明听见,男人倒抽了一口气,年玉抬眼,看向楚倾,那银色面具遮着他的脸,可只是那眼神,年玉便知道,此刻,那面具之下的脸,该是怎样的通红。 可是,片刻,男人的目光闪了闪。 随即,只见得男人形色匆匆的绕过年玉走出了屏风。 当下,年玉皱眉。 “我的手……” 第八百三十六章还是那个年玉 那声音传来,原本匆匆朝着房外走去的楚倾,身体猛然一怔,亦是停下了脚步。卡Kа酷Ku尐裞網 想起玉儿早上被匕首划破了的手掌,面具之下,一双眉更是皱了起来。 那手受了伤,怕是不能沾水…… 可现在…… “我去找人。”楚倾敛眉,匆匆开口,话落之际,复又迈出了步子。 可他刚迈出一步,身后,年玉的声音再次从屏风后传了来…… “你怕我?” “不!” 楚倾下意识的开口否认。 他怎会怕她? 他只是…… “可分明你我已经拜堂成亲,你却如此避讳……”年玉不紧不慢,话到此,倏然一顿,目光落在那水光滟潋的浴桶里,“既是夫妻,你不必如此。” 她和他,如今也不只是夫妻而已。 在她的心里,他的意义,早已不是那交易的婚约。 况且…… 不知为何,此刻,她不希望他出去。卡Kа酷Ku尐裞網 经历了昨晚,这个时候,仿佛有他在,她的心才更加安稳。 这种感觉,前世,她从未有过。 而这一世,她亦是没想到,这个人,竟会是楚倾! 说话之间,年玉已经抬手,解开自己的衣裳,腰带一松,衣裳从肩头滑落。 窸窣的声音,在这房间里格外的清晰,那声音传入楚倾的耳里,饶是不看,他也知道,此刻那屏风之后,是怎样旖旎的情形。 甚至不受控制的,脑海里浮现出那画面,本能的,楚倾握着水桶的手一紧,心跳更是加快了速度。 正是在心狂跳之间,房间里,哗啦的水声从屏风后传来,年玉入了水。 “帮我!” 那声音再是平静不过。 可在楚倾听来,仿佛是这世上最致命的诱惑,正对他散发着邀请之意。 帮她? 楚倾咽了一下口水,目光闪烁间,那面具下的脸上,早已经是一片绯红。卡Kа酷Ku尐裞網 深吸了一口气,在年玉的下一声催促来之前,楚倾终于有了动作。 男人一步步的朝着那屏风走去,转身之时,亦是能隔着屏风,看到那屏风后女子的剪影,楚倾走过许多的路,让他铭记骨血,刻进灵魂的,除了那日大婚,他背着玉儿进了新房,剩下的,该是此刻! 直到走到屏风内,看见雾气之中已经入了浴桶的女子,水没过了她的胸前,可那美好的脖子在外,却依旧让人遐想连篇。 玉儿…… 楚倾的眸中,一抹异色凝聚,宛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可突然,年玉右手拨动水面,细细的水声惊醒了楚倾。 当下,楚倾心中微怔,眸光闪了闪,迅速收回视线,大步走到年玉的身后。 昨夜大火里的灰尘,和着雨水,凝在年玉的头发上,饶是看着,便似乎也能感受,那必定不舒服。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倾伸手,率先触碰到那乌黑的发丝,可纵然是发丝,亦是让楚倾的手一颤,仿佛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 那细微的反应,年玉感受到了。 她知道他的紧张,亦是知道他的不自然。 “子冉……”突然,年玉再次开口。 那一刹,身后男人握着她发丝的手明显一颤,年玉感受着,缓缓闭上了眼,“我想睡会儿,一切都交给你了。” 一切都交给他了…… 这几个字,仿佛是最大的信任,却又似乎让身后的男人有些哭笑不得。 玉儿……他是正常男人啊! 对她,他本就有渴望…… 可看着面前的女子,楚倾明白她的意图。 她亦是不想让他尴尬紧张,所以,便“睡着”,让他放松! 楚倾的眸光微动,柔柔应了一声。 “子冉……”年玉轻唤,可只是那一声唤,却没有再说什么,仅是片刻的时间,女子的呼吸声就变得均匀。 她睡着了。 楚倾看着她的模样,知道这一夜以来,她很累,累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还有灵魂。 那一对母子…… 他看得出,玉儿喜欢那个单纯的大牛,并非男女的喜欢,而是如对待弟弟一般,那个大牛……有这世上最纯粹的灵魂! 在那村子里,玉儿是不一样。 可…… 楚倾想到什么,眸光微敛,手中的动作,越发的轻柔,“睡吧,醒来,你还是那个年玉。” 聪明睿智,杀伐果决! 楚倾洗好了头发,继续帮她洗着身体。 对于女人,他以前从来不在意,可刚洗到脖子,他的身体里就有许多东西肆意流窜,就算是他刻意避着,可有些免不了的触碰,依旧让他心旌摇曳。 但看到她沉静的睡颜,楚倾却只能压抑心中*。 不知过了多久,楚倾终于将年玉从水里抱了出来,安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替她擦干了身体。 之后,楚倾并没有叫醒她,任凭她沉沉的睡着。 床边,楚倾安静的坐着,自安置好年玉开始,他便一直如此,目光落在年玉的脸上,一瞬不转。 突然,床上的女人微微倒抽一口气,似乎赶到了凉意,本能的将身子蜷缩起来,那反应,楚倾看着,面具下的眉,骤然皱了起来,那一刹,几乎是想也没想,楚倾上床,随后将女人抱在了怀里,那动作再是轻柔不过,似乎怕惊醒了睡梦中的她。 似乎那*的体温与胸膛,哪怕是睡着了,年玉亦是认得那其中的熟悉,莫名的感受到了安稳,本能的往他的怀中挤了挤。 这举动,楚倾微微一愣,心里却似被什么东西填满,暖意流窜,面具之下,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弧度,抱着年玉的手,亦是收紧了些。 房间里,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房间外,不知何时,天渐渐的黑了下来。 入了夜,整个顺天府,多了几分宁静,可那宁静之中,却又一种莫名的诡异流窜。 年玉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黑暗。 意识清醒的一刹,她便感受到男人的怀抱,那熟悉的气息,年玉嘴角一抹笑意浅扬,微微抬头,就算是在黑暗里,她亦是瞧见了他的脸,当下,年玉心中不由一怔。 他……竟没有带面具吗? 这个发现,让年玉下意识的伸手,触碰到男人的脸颊。 脑海里,那五官轮廓格外的清晰,此刻随着手的轻触,仿佛在品味着那张脸的每一寸。 第八百三十七章回将军府 这个男人,脸生得比女人还美,甚至连皮肤,也是光滑得让人嫉妒。卡Kа酷Ku尐裞網 正如是想着,突然,空气里,男人的呼吸有一瞬,似没了先前的平稳,敏锐如年玉,自然察觉到了。 当下,意识到什么,许是这安稳让年玉轻松了许多,脑中一个念头闪过,下一瞬,她的心里亦是有了决定。 在他脸颊游走的手没有停歇,从开始描绘着眉眼,再到鼻尖,再蔓延到唇角,最后在下巴处,刻意微微一顿。 黑暗里,若此刻楚倾睁着眼,便能瞧见女子脸上的狡黠。 那狡黠转瞬即逝之时,在男人下巴上停了一停的手,却是猛然一收。 年玉分明感受到男人的呼吸,也是顿了一顿。 这反应,更是肯定了她刚才的猜测。 装睡吗? 年玉敛眉,仅是一瞬,手再次轻触到男人的身体,如羽毛一般,轻柔舒缓,不偏不倚,竟是落在楚倾的脖子上,那触碰,比起刚才在脸颊的游走,似乎更多了几分挑逗与暧昧。 当下,男人身体一僵,那般明显,饶是他自己也在心中低咒了一声。卡Kа酷Ku尐裞網 玉儿……她是故意的吗? 还是,她当真想做什么? 想到什么,楚倾浅浅的咽了一下口水,脑海里,“夫妻”二字,不断的闪过,心更是乱了。 可如此,他依旧没有睁开眼。 而年玉的手继续往下,划过喉结,轻轻缓缓,又到了锁骨,也依旧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终于,那恶作剧的手钻进了衣裳…… 那一刹,似乎是终于按耐不住,楚倾迅速握住年玉使坏的手,一个翻身,将年玉压在了身下…… 年玉一声惊呼在房间里响起,可那惊呼只叫出了一半,男人的唇便压了下来,将她的声音给堵了回去。 那一刹,不只是年玉,甚至连楚倾,脑袋都是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像是触电一般,黑暗之中,似有无数的东西流窜。 那一刹,二人都僵在当场,空气仿佛静止,可那静止,只是片刻而已,似乎有了那一下的轻触,却又不满足于唇的触碰,男人的吻,来得激烈。 似乎是惩罚刚才年玉故意的挑逗。 又似乎,想要将这一切继续下去。 空气里,呼吸变得急促。 不知何时开始,那一个吻,不再是楚倾一个人的主动,年玉亦是回应着他,唇舌纠缠间,激起的*,在房间里越积越浓。 他们是夫妻。 他们成亲那日,那些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该早已水到渠成。 可一切,都被那赵焱和假年玉破坏殆尽! 那赵焱…… 突然,几乎是同一时间,二人的动作,都再一次瞬间僵住。 “玉儿,玉儿……” 楚倾抽回了探进年玉衣裳里的大掌,唤着她的名字,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每每唤一声“玉儿”,都似在压抑着什么,“我……我想要你,想让你彻底变成我楚倾的人,可是……不该是在这里……” 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更应该好好被珍视对待,而如今,那假的年玉还在大将军府好好待着,玉儿却在外…… 心中的自责迅速袭上,楚倾抱着年玉,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年玉感受着男人的力道,聪明如她,亦是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如此。 想到回顺天府是来了这样一个偏僻宅院,想到一切的反常,想到白日里,他说,带她去个地方…… 年玉嘴角浅扬,轻抚着他的背,柔声开口,“你要带我去哪儿?” 突然的问题,让楚倾微怔,亦是想到白日里的决定。 想到什么,瞬间,楚倾眸中闪过一抹厉光,“带你回府。” 回府…… 回大将军府吗? 白天没回,却是选择晚上…… 年玉敛眉,心中竟是好奇起来。 看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将军府里该是发生了些事情吧! 年玉任凭楚倾抱着,等着自己和楚倾刚才激涨的渴望平息,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出了房间之时,已经是深夜。 顺天府街道上空无一人,各家房屋里,灯火都已经熄灭。 黑暗中,两抹身影在房顶穿梭,很快,就到了大将军府。 不是从正门,而是从房顶潜入。 清雅小筑的高墙上,黑暗里,年玉和楚倾都穿了一身黑色衣裳,完美的被那夜色掩盖。 小筑内。 只有一个房间还透着光亮。 房间外,两个丫鬟候着,仿佛屋子里的主子没有歇下,她们亦是不敢怠慢分毫。 年玉看着那房间,那日大婚,楚倾背着她进的,就是这个房间,她怎会不认得? 那是她的新房! 可为何,她不在这大将军府了,那新房里却亮着灯,仿佛主人一直都在的模样。 年玉皱眉,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那银色面具的侧颜,刚毅凛然,那眼神,亦是给了她答案。 这就是他今日白天没有带她回府的原因吗? 因为这大将军府里,一直有一个“楚少夫人”,他带她回来,势必要引起大乱,而楚倾…… 不愿打了草,惊了蛇。 可那“楚少夫人”是何方神圣? “少夫人这几日,脾气越发的怪了,每日询问少爷有没有回府,可少爷他……” “哎,少爷根本不爱少夫人,以前我还以为,少爷会娶年家二小姐,该是爱极了,毕竟,少爷以往从未对哪个女人上过心,却没想到,那天晚上……” 夜色里,两个低低的交谈声传来,可刚说到此,似乎是看见了谁,忙的后退了一步,垂首在一旁,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秋……秋笛姑娘……”二人咽了一下口水,低低唤道。 “乱嚼什么舌根子,还不快下去?”秋笛冷声喝道,却刻意压着声音,仿佛害怕惊扰了屋子里的人。 之前,这府上,无论是谁谁一说这样的闲话,秋笛必是全力追究,维护着小姐的一切。 可这几日,那些闲话越来越多,这大将军府里,几乎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小姐,她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而小姐这些时日,脾气也是变了不少,饶是她看着,都觉得有些陌生。 似乎进了大将军府,许多东西都变了。 第八百三十八章真假年玉 他们都说,枢密使大人之所以会娶小姐,是因为二人曾经有私怨,娶她,只是为了报复。 可她一直跟在小姐身旁,每每看到的枢密使大人和小姐之间的相处,那般融洽,他看她的眼神,不会是装出来的,可为什么…… 那些闲话多了,说得久了,饶是秋笛也禁不住想,会不会有些东西,是她没有看到的? 可小姐那般聪明,枢密使大人的虚情假意,她会看不出来吗? 这些时日,秋笛的脑子里,也是格外的乱。 那两个丫鬟,如获大赦一般,匆匆退了下去。 门外,只剩下秋笛一人,秋笛看着那门扉好半响,终于,还是上前,走到门口,抬手敲门。 敲门声在空气中回荡,传进屋里,仅是一刹,便听得房间里,女人的斥责声扑面而来…… “滚,不要打扰我!” 那声音,传入年玉的耳里,饶是年玉也不由身体一颤,脸色瞬间变了。 这声音…… 分明和她的声音,一模一样! 那声音,是出自“楚少夫人”之口吗? 这是怎么回事? 纵然有心里准备,年玉也不由一惊。 身旁,男人似察觉到她的反应,大掌伸过来,抓住她的手,将她牢牢的包裹着,那大掌的温度传来,年玉看向楚倾,那眼神里有询问。 为什么? 楚倾皱着眉,却是没有回答。 那些东西,不是一言两语,就可以说得清楚的。 今晚,他正是带她来,看这个答案! 而那厢,门口的秋笛本想说什么,可犹豫片刻,却是没有开口,无声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这院子里,伺候着的丫鬟都被遣散。 房间里,灯光依旧亮着。 楚倾和年玉在墙头站了好一会儿,突然,楚倾松开了抓着年玉的手,身形一闪,下一瞬,人已飞身到了对面的房顶,那脚下,正是那亮着灯的房间。 年玉的视线里,只瞧见楚倾掀开了一片瓦,手中,似有什么东西洒下。 年玉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楚倾做完这一切,看了年玉一眼,二人视线交汇,年玉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在男人一跃腾身跳下屋顶之时,年玉亦是飞身一跃,二人稳稳落地,年玉上前几步,到了门口,临进门之前,她看了楚倾一眼。 楚倾迎着她的视线,点头,抬手,推门。 房门被打开,年玉率先进了屋子。 这屋子,她大婚那一日进来,倒也没有仔细看过,今日这般瞧见,许多布置,都遂了她的喜好,年玉一步步的往里走,每一步,那神色间,便越是凝重。 直到,视线里那梳妆台前趴着的女子出现,年玉赫然停下了脚步。 这个人…… 便是“楚少夫人”吗? 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 她的背影…… 年玉皱眉,继续迈步朝着那女人走去,站在女人的身旁,年玉看着那女子的后脑勺,微微出神。 深邃的眸中,仿佛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自始至终,楚倾的目光依然一刻也没有从年玉的身上移开,亦是跟着年玉,一步步的靠近房中的人。 “我用的迷药,是在你药箱里拿的玄灵散。卡Kа酷Ku尐裞網”楚倾开口。 玄灵散…… 年玉自然知道那药的厉害。 吸入了玄灵散,哪怕是少量,除了还会呼吸,都会如死去了一般,看来…… 年玉眸子一紧,走到那女子的身后,一伸手,抓住女子的肩,猛的一用力,下一瞬,在那力道之下,女子抬起了头。 年玉看着铜镜里映出的那张脸,当下,饶是她,心中也不由一惊,脑袋轰的一声,仿佛有惊雷炸开。 这…… 那铜镜里,她看着她的脸,目光再往下,那张脸…… 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像? 不,不只是像,简直是一个模子映出来的一般。 为什么? 年玉想到什么,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查看那女子脸上易容的痕迹,可是无论她怎么探查,就算是她也有些易容的本事,知道易容的门道,亦是看不出丝毫端倪。 这张脸,就好像是长在这个女人的脸上一样! 可为什么会这样? 年玉脑中这疑问,不断的回荡。 “大婚那日,她就已经不是你。”楚倾开口,年玉这样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刚开始察觉这张脸并非真正年玉的时候,对于这张脸,他又何尝不是震惊,不是疑惑? 可那时,他更多的,是担心! 担心玉儿的安危! 楚倾的声音,拉回年玉的思绪。 年玉转眼,缓缓看向楚倾,回想起那一晚发生的事。 那一晚,她在新房里,等着他回来。 就在房间里灯光一灭之时,她便意识到不寻常,却终究没有防备住那袭来的危险,她吸入了药粉,随即,很快便陷入了昏迷,而醒来之后,那铁笼子,还有铁笼子里的赵焱…… 那日的画面,在年玉的脑海里浮现,分外清晰,包括那赵焱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年玉眸子一紧,一道厉光激射而出。 “赵焱,那畜生!”年玉一字一句。 他倒是颇费心思呵! 只怕,这一切他该精心计划了好久。 甚至弄来这么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 他要做什么? 禁锢她?占有她? 只是那么简单吗? 不,直觉告诉她,不可能这么简单! 那个男人,女人对他来说,从来不是最重要的,他能这般大费周章,真正所图的,只怕是更多! 而他真正的谋算……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沉着与冷静,迅速占据了她的思绪,目光从铜镜中的两张脸上收回,年玉转眼,看了一眼楚倾。 “你也知道这件事情和他有关?”年玉开口,并非是询问,更像是确定。 刚才自己说出赵焱这个名字,楚倾并不吃惊,所以…… “是。”楚倾敛眉,眸中亦是一片深沉,“我发现这个女人不是你之后,便在暗中寻找你的下落,而我在寻找你的时候,发现他也在找你,我便知道,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那个男人……” 楚倾说到此,眸中的颜色亦是越发暗了些,“那个男人,幸亏没有伤得了你,不然……” 第八百三十九章以他妻子的身份 楚倾紧握着拳头,心里的愤恨交织。 除此之外,便是后怕。 在心里,亦是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回荡着,幸亏……幸亏玉儿没事…… “伤我?”年玉想起那晚发生的事,嘴角轻笑。 那个赵焱,还没那本事伤了她,倒是另外一人……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黑袍女子的身影,年玉的眸子瞬间收紧了些。 比起赵焱,那个女人才更加危险,那天她是有备而来,才会在那巷子口,将她“接走”,对她,她更是招招致命。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年玉的眉微皱着,自恢复了记忆,这个问题便一直在她的脑海盘旋,她想了许多可能,都被她一一否定了,到最终,亦是没有找到答案。 但是有一点,年玉的感觉却分外强烈。 那个女人那般想要自己的命,那次没杀得了自己,以后恐怕也不会罢休,到时候…… 年玉知道,终有一日,她会揭开蒙着那女子脸的面纱,而此刻,眼前的一切…… 年玉收回思绪,视线再次看向了铜镜中,在自己手里的那女人的脸,眸光微敛,眼底,隐隐有精光闪烁,似有什么东西在脑里渐渐滋长。 好半响,房间里的二人,谁也没有说话,那沉默仿佛又极有默契。 “你打算如何?”年玉再次开口之时,已经没了先前看到这张脸时的震惊,所有的,只有冷静。 打算如何…… 如何处置这个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的“楚少夫人”!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年玉便已经知道,楚倾的心中早已经有了打算,而她想知道他的计划,是否和她的不谋而合。 年玉的聪明,楚倾一直再是了解不过。 他是已经有了打算,可那打算…… 楚倾看着年玉,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玉儿,我想……” 楚倾敛眉,顿了一顿,欲言又止,片刻,终究还是开口,“我想让她以楚少夫人的身份,继续待在大将军府,既然这事和赵焱有关,以那个男人的性子,这背后必然还有更深的阴谋,且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可如此,便要委屈玉儿……” 楚倾说到此,握着年玉的手紧了紧。 年玉看向楚倾,正对上他的眼,那眸中的自责再是真切不过。 委屈吗? “不委屈。” 年玉敛眉,迎着楚倾的视线,嘴角浅扬的笑意,分外从容,“你我之间,来日方长,我们已经拜堂成亲,就算如今这楚少夫人的位置被人占着,我是年玉,你是楚倾,我是妻,你是夫,谁也无法改变,而赵焱……” 想到那个男人,年玉的眸子也是紧了紧,“我也很想知道,他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赵焱…… 他的野心,是皇位。 如今,赵逸被贬去了封地,他亦是看到更多的机会了吧! 而他要做什么? 不用多想,她也知道,他这般费尽心思的设计这一出,想来该是有大动作,那个男人,这一世的耐心,显然不及前世。 而他们,便要看看,他这大动作,究竟要惊起什么! 年玉对上楚倾的眼,嘴角含笑。卡Kа酷Ku尐裞網 他们,果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对于此事,她亦是和楚倾一样的想法。 但是…… 年玉复又看着铜镜中这女子的脸,眸光微转,隐约之间,几分诡谲,几分俏皮,半响,女子的声音再次在房间里响起…… “我要回大将军府……” 年玉说着,直视着楚倾的眼,那璀璨的眸中,晶亮的光芒闪烁着,分外耀眼,顿了一顿,语气比起方才,更多了几分坚定,“以你妻子的身份!” 回将军府……以他妻子的身份…… 饶是楚倾,都瞬间愣了。 楚倾看着年玉,眼底有探寻。 年玉明了他的疑惑,眉峰一挑,“既然这张脸和楚少夫人的身份都被这个女人占了,那我便重新换一个人来活……” 换一个人来活? 玉儿她,什么意思? 楚倾依旧不明白,可他来不及问出口,年玉便收回了视线,抽出被楚倾握着的手,身形一闪,下一瞬,年玉就已经从这女人的背后,到了身侧,不再从铜镜里看她,眼前这张脸更是真切。 年玉抬手,指尖轻抚着这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那感觉,分外诡异。 半响,年玉嘴角浅浅一扬,一抹冷笑一闪而逝,眸光一凛,突然,支撑着这张脸的手倏然一松,瞬间,那身体没了支撑,重重的扑在了面前的梳妆台上。 碰的一声,在房间里响起,异常的响亮。 听着那响声,年玉看也没有看那女人一眼,转身,大步朝着房外走去。 楚倾看着年玉的背影,此刻,他的脑中,依旧回荡着玉儿刚才的话。 换一个人来活…… 回大将军府……以他妻子的身份…… 饶是精明如他,亦是怎么也想不透,她那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二人离开了大将军府,悄无声息。 这夜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年玉回了先前的宅院,她知道楚倾心中的疑惑,却没有对他多说什么,脑中突起的那个计划,纵然已经决定要去做,可许多细节,也还需要细细斟酌,反复打磨。 换一个人活着…… 而那个人…… 这一夜,年玉一夜未睡。 翌日一早,年玉也没有歇着,一早出了门,去的正是琳琅轩。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就从琳琅轩走了出来,之后,便又回了那个院子,再也没有出去过。 日子一日日的过着,接连几日,楚倾每日都会来这里。 院子里,只有他们二人,二人或闲来煮茶,对弈饮酒,仿佛一切静好,可楚倾看得出,玉儿似在等着什么。 可他到底在等着什么? 他知道,她所等的,和那日她的话必然有关系,可无数次,楚倾想问出口,但看着年玉那嘴角淡淡的笑容,仿佛一切成竹在胸,他便打消了念头。 他知道,不管是玉儿到底要做什么,等时机到了,玉儿自然不会瞒他! 所以,不管她等着什么,他亦是等着她。 终于,这日夜里,她似等到了她要等的东西…… 第八百四十章年玉的计划 已经是深夜。卡Kа酷Ku尐裞網 天际,一轮玄月高挂,微弱的光亮照着大地。 院子里,年玉还未进屋。 楚倾一来,就闻到了整个院子里弥漫的酒味儿,当下,楚倾面具下的眉微皱,只见见年玉坐在那一棵树下,面前的石桌上摆好了酒菜,而年玉,手中握着酒杯,在楚倾到的那一刻,正好仰头将一杯酒喝下。 楚倾看着,心中微怔。 玉儿偶尔会喝些酒,可却不似今日这般疯狂。 瞥了一眼一旁地上放着的酒壶,楚倾的眉瞬间皱得更深了些,大步上前,“玉儿,你怎么喝这么多?你醉了……” 楚倾满脸关切。 年玉看着他走来,没待他说完,年玉便朝着他一笑。 “你来了。” 年玉迎上楚倾的视线,说话之间,竟是打了个嗝,“你怎么才来,我等了你好久,都快将这些酒喝完了,来……” 年玉说到此,拿了酒壶,将一旁空着的酒杯也斟满,亲自递给楚倾,“这是你的,今晚,你该陪我一起喝的,你来晚了,便罚你三杯,这不过分吧!快喝,快喝。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催促道。 楚倾看着她的举动,微微顿了一顿,竟是无法拒绝。 伸手,接过那酒杯。 年玉满意的一笑,又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酒,是以前赵逸送去年府的,刚才入夜,我悄悄走了一趟,取了些来,赵逸对酒,果然是喜爱,这酒香醇,该是珍品,赵逸……”年玉说着,一句话里,无数次提及那个名字,末了,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口喝下,酒入喉咙,分外畅快,可年玉却是低低的叹了一声,“今日我两喝着酒,不知何时……” 年玉说到此,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知何时,他们能再如以前那般,几人畅饮。 年玉一杯酒喝完,复又连倒了好几杯饮下。 楚倾看着,面具之下,眉峰微皱,年玉再要喝下一杯时,楚倾却是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儿,阻了她的动作。 “玉儿,你醉了……”楚倾关切的道。 年玉却是朝着楚倾一眨眼,那神态间,醉意比方才更浓了几分,拨开楚倾的手,年玉脸上的笑容绽放得更开了,就着手中的酒杯,朝楚倾举了举,“醉了?就算是醉了,这一杯酒,我也要喝,不仅如此,这杯酒,你还得陪我喝。” 年玉挑眉,形容之间,夹杂了些神秘。 瞧见楚倾疑惑的眼神,年玉想到自己的计划,眸光朦胧间,年玉的笑意更深了些,“这杯酒,预祝明日,我们的相遇,顺顺利利!” 明日……他们的相遇…… 楚倾的眉,越发皱得深了。 玉儿什么意思? 楚倾正要探寻,年玉却是仰头,一口将那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许是喝了太多的酒,这一杯过后,年玉手中的酒杯重重放下之时,人也跟着趴在了石桌上。 “玉儿……”楚倾轻唤道。 顾不得心中那些疑惑,楚倾上前查看着年玉的状况,几次轻唤之下,那女子,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吗? 楚倾敛眉,低低的叹了口气,一把将年玉抱起,那动作再是轻柔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将年玉送进房间,安置在床上,坐在床沿,楚倾看着床上女子的睡颜,莫名的,他的心里格外的安稳。 过了好一会儿,楚倾才出了房间,看到石桌上的菜肴美酒,目光定定的锁着刚才年玉为自己倒的那杯酒,方才玉儿的话,再次在他的脑海回荡。 明日,他们的相遇…… 玉儿的计划,要开始了吗? 就在明天…… 此刻,他竟是有些好奇,玉儿的计划里,他们明日,会是如何相遇? 敛眉,银色的面具之下,楚倾的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走到石桌旁,端起那杯酒,仰头一口喝下…… 预祝他们明日的相遇,顺顺利利! 翌日。 天还未亮,年玉便醒了。 不多久,房门打开,房间里的人出来之时,穿了一身黑色的斗篷,整个人都被遮盖在斗篷之下,那身影,在夜色的掩盖之下,悄然出了院子,谁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楚倾醒来,已经是一炷香之后。 如往常一样,起来的第一时间,楚倾便去了年玉的房间。 往日,他会在房外等着她醒来,可今日,似乎在门外,楚倾就感觉到房中仿佛没了人,楚倾推门而入,迅速查探下来,果然,房间里的女子已经不在。 玉儿走了吗? 她去了哪里? 无数的问题在楚倾的脑海盘旋,有过片刻担心慌乱,可很快,那些东西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隐约的期待。 换一个人活着…… 纵然是换一个人活着,她也依旧是玉儿,也依旧是他楚倾的妻子! 今日,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是以怎样的身份! 楚倾嘴角微扬,也没有在这院子里多留,腾身一跃,敏捷的身形趁着天际将亮,迅速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琳琅轩。 后院楼上的房间,房门紧闭着。 楼下的院子里,一个老者静静的候着,时不时望着那楼上房间的门扉,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老者的神色越发的焦急起来。 她天还未亮便来了这里,进了房间已经几个时辰,可自她进去之后,便一直没有动静。 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老者踱着步,心似乎有些浮躁,甚至恨不得上去问问情况,可他终究还是忍着,不敢上去打扰分毫。 终于,门吱嘎一声,在空气中异常的清脆。 老者停下踱步的脚步,下意识的闻声看去,只瞧见一个背影在房门外,那背影的主人正关着门,老人一瞬不转的看着她,瞧见她转身,可转身来,那脸上,却遮了一个面纱。 女子缓缓下楼,一步一步,格外的慢,举手投足之间,较弱之中,带了几分病态。 老者看着她的举动,一双眼里,隐隐震惊。 他所见到的女子……怎么会…… “林伯。”到了老者面前,女子缓缓开口,那声音轻轻柔柔,微微点头的模样,礼数周祥。 老者一愣,忙的回神,几乎是下意识的的开口,“小姐,你……” 第八百四十一章她的新身份 刚唤出一声小姐,林伯的身体却是一怔,那眼神里瞬间恢复了清明,意识到什么,扯了扯嘴角,难掩尴尬,“老奴失礼。” 小姐…… 他口中唤着的小姐,一个月之前,就已经病逝,而眼前站在他面前的人…… “看来,我这形态,倒是有些相似。” 女子开口,这一次听来,分明就是年玉的声音。 说话之间,年玉亦是揭开了脸上的面纱,那面纱揭开,原本她的容貌早已不在,此刻的她,是一张陌生的脸。 那脸,透了几分苍白,可五官却是格外的精致,同样是美人一个,只是,美却是有不同。 没了面纱的遮挡,先前回过神来的林伯,又一次愣在当场。 “小……小姐……”林伯再次唤出口,这一次,震惊更胜刚才。 他虽然知道二小姐的计划,知道她要借苏家小姐的身份一用,之前,他还想,幸亏小姐从小生病,鲜少出门,就算是在苏家大宅子里,亦是很少走动,鲜少人知道苏家还有这么一个小姐。 如此,二小姐要在顺天府借用这个身份,也不会有人发现端倪,心里生疑。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却是没料到,二小姐这一番装扮下来,竟……竟是如此的像。 他分明……分明只给了二小姐一副小姐的画像,不是吗? 可眼前的二小姐…… “像,当真是太像了。”林伯禁不住开口赞叹,那目光一瞬也没有从那张脸上移开。 年玉承受着林伯的打量,倒也没有避讳,敛眉,满意的一笑,朝着面前的老者微微福身,“以后,要多谢林伯照料了。” 林伯一愣,没想到她竟行这么大的礼,当下,林伯神色间,更是惶恐,忙的朝年玉一拜,“二小姐哪里的话,九爷吩咐了,老奴一切听凭二小姐差遣,二小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老奴便好,就当老奴是二小姐的奴才。” 年玉满意的点头。 想到什么,眉峰一挑,“那首先,林伯以后,不要再唤我二小姐才好。” 林伯一愣,当下就明白了什么,忙的恭敬的欠身,“是,十三小姐!” 苏瑾儿,苏家大家族里,排行十三的小姐,苏九爷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这,便是她新的身份! 这张脸,便是她新的脸! 想到大将军府那个占了自己身份,占了她脸的女人,还有那个参与了其中的赵焱…… 这场战争,她年玉,势必要亲自面对面的和他们交锋! 眸光一紧,而今天…… 脑中,那些计划过了一遍,年玉拿了手中的绣帕,轻遮着嘴,轻咳声在院子里响起,像极了病中的人,待那咳嗽声稳了下来,年玉复又将那面纱戴了起来,重新遮住了那张脸。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一举一动,变态的娇弱,大家闺秀的端庄,无一不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小姐,外面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林伯看着年玉的举动,恭敬的开口道。 “嗯,有劳林伯了。”年玉柔声道。 说话之间,二人出了后院。 琳琅轩的铺子上,这个时候,许多客人正挑选着做衣裳的料子,各自忙碌着的人,似乎没人留意这个从内堂出来的人,年玉出了琳琅轩,琳琅轩外,早早的就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刚走过去,林伯就给旁边候着的伙计使了个眼色,那伙计立即拿了上马凳,林伯亲自扶着年玉进了马车。 马车里,年玉撩开马车侧边的帘子,看着顺天府的大街上熙熙囔囔的人群,嘴角笑意浅扬,今日,她要去的地方…… 想到什么,那含笑的眸中,一抹诡谲一闪而过。 大将军府。 一大早,将军府的下人们便忙碌了起来,似乎比起往日,正要有什么大事一般。 清雅小筑外。 这么多日以来,赵映雪第一次走出小筑。 这些时日,那些闲言碎语,她就算是刻意避着,也听了不少,心中愤恨,亦是烦闷,她甚至恨不得将那些个说闲话的人,一个个的都叫到她的面前,打烂他们的嘴。 可是,她却终究有所顾忌。 如今的情形,那日楚倾的话,已经让她在这个大将军府里,地位骤降。 将军夫人那里,虽然没明确的说什么,可她却是猜得出,对自己,她的心中怕也有了芥蒂吧。 所以,这个时候,她不能出丝毫乱子。 她只能忍着,想着办法,整理着这混乱的一切。 “今日皇上在四方馆设宴,可是邀请了好多夫人小姐,真想去见识见识,哎,要是能伺候在夫人身旁就好了,便也能有机会,跟着去见见世面,可惜……” “可惜,咱们没那个命,倒是绿莹好福气,这次,夫人也要大小姐去吧,她作为小姐的贴身侍女,势必要跟着。” “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夫人以往是不喜欢这些宴会的,这次却是破了例,想来,莫非……是为着小姐的婚事?” “呀,你这么一说,倒有这么些意思……” 两个丫鬟提着东西走过,一边走,一边谈论着。 那两个丫鬟走后,赵映雪却是从一个岔路口走出来,看着那两个丫鬟离开的方向,耳边,刚才她们的话,依旧在盘旋着。 皇上设宴…… 将军夫人要带楚湘君去…… 为何,这么大的事情她却是丝毫也不知道? 她再怎么着也是楚少夫人,楚倾在朝中位高权重,这些宴会,她竟是连邀请都没有收到吗? 再说,她如今年玉的身份,左右,清河长公主对她格外看重,这样的场合,她该是贵客,可是…… 这其中…… 赵映雪紧攥着绣帕。 只怕,是这大将军府里,有人不愿意她去吧! 而那人…… 这府上,能做得上这个主的,除了将军夫人,还会有谁? 果然,她对自己,是相当的不待见! 哼,可恶,当真是可恶! 越是想,赵映雪的心中越是憋闷,那攥着绣帕的手,几乎已经让指骨泛白。 突然,那女人眸子眯了眯,渐渐平息下来,似是有了决定。 她们越是瞒着她,不让她去,她偏偏要去,她甚至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是楚倾的妻! 第八百四十二章利用 赵映雪嘴角浅扬,轻声一笑,转身,重新折返回了清雅小筑。 清雅小筑里,已经找了好一会儿她的秋笛,看到自家小姐正从清雅小筑外迎面走来,先是一愣,但随即,心里一喜,忙的迎了上起,“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出去了?奴婢……” 秋笛言辞之间,难掩关切。 可刚说到此,已经走到她面前的女人却在那一刹径自绕过了她,仿佛没瞧见她一般,当下,秋笛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可是突然,那和秋笛擦身而过的女人仅是走出了几步,似想到什么,便停下了脚步。 “秋笛……”赵映雪开口,声音轻轻缓缓。 秋笛猛然惊醒,忙的转身,脸上复又绽放出一抹笑容,接着刚才的话道,“小姐,奴婢刚炖了一盅燕窝,还是小姐大婚时,清河长公主送来的珍品,听说最是滋补,寻常的小姐夫人还吃不上,奴婢这就去……” “不用了。”赵映雪打断了她的话,似乎没有心思听她说这些。 说话之间,亦是转身看向秋笛,想到自己的目的,那双好看的眉微微皱了起来,语气也是比方才更柔了些,“我今日心里闷得慌,也没什么胃口,你不用如此忙碌了,不过……” 赵映雪说着,顿了一顿,眸光微转,“许久不见义母,倒有些想她了,刚才,本是想着今日去一趟长公主府,探望探望义母,和义母聊聊天也是好的,却是听说,今日皇上在四方馆设宴,义母该是要去四方馆,所以,今日该是见不到义母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末了,赵映雪低低的叹了口气,眉皱得更紧了些,难掩黯然。 那烦闷与失望,秋笛看在眼里,亦是咬了咬唇。 这些时日,小姐心中有苦,她一直看着,却是无能为力。 今日小姐好不容易想要出去走走,她哪里忍心看到她如此失望失落的模样? 目光闪了闪,秋笛似在思索着什么。 突然,那脸上一抹兴奋浮现,秋笛抬眼,再次看向面前自家小姐之时,眼里晶亮闪烁,“小姐也去四方馆不就好了?” “去四方馆?”赵映雪的眉依旧没有舒展,苦涩的笑笑,“今日皇上设宴,我没有接到邀请,或许并不在受邀之列……” “这有什么?有没有在受邀之列,还不是清河长公主一句话的事?皇上那么疼清河长公主,清河长公主说让你去,那你也是宴会的贵客。卡Kа酷Ku尐裞網”秋笛坚定的道。 看小姐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复又继续开口,“小姐你放心,奴婢这就去长公主府走一趟,小姐只需要在府上等着秋笛的好消息就好,小姐今日想见到长公主,必能如愿的。” 秋笛说着,似乎不愿耽搁分毫的时间,朝着年玉福了福身,灿然一笑,转身便匆匆朝着清雅小筑外走了去。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赵映雪的视线之中,女人紧皱的眉才渐渐的舒展开来,嘴角亦是有一抹讽刺浅扬。 “蠢女人,呵,当真是蠢!”赵映雪一声冷哼。 那年玉那般精明,可这身旁带着的丫头,却是蠢的可以。 她刚才不过是一番演戏,用了也仅是一成的功力,她便如她所愿的替她想好了一切。 不过…… 她刚才说的倒是不错。 有清河长公主一句话,就算她没在受邀的名单里,她也会是宴会的贵客。 “倒是个忠心的丫头。”赵映雪再次开口,话虽如此,但那眼神里,却是不屑与讽刺。 忠心吗? 之前,她还想着,这丫头在身旁,终究是碍事,可现在看来…… 那蠢蠢的模样,又怎会碍了她的事?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可以利用那丫头的忠心,为她做事,不是吗? 赵映雪得意的挑眉,轻笑着收回视线,随即,转身进了房间。 今日,既是皇上亲自设宴,那她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大婚已经好一段时日了,这是她第一次以楚少夫人的身份出现,自然不能马虎了去。 赵映雪拿出了最喜欢的那件衣裳,换衣,梳妆,每一样都格外的细致。 而秋笛出了大将军府,便直奔长公主府。 到的时候,清河长公主刚让奶妈将小世子带下去,也是准备着出门,看到秋笛,却没有瞧见旁的人,清河长公主的眸光不由怔了怔。 “你家小姐呢?不好好伺候在你家小姐身旁,来这里做什么?” 待秋笛行了礼,清河长公主淡淡的开口。 秋笛有些惶恐,忙道,“回长公主的话,奴婢此次正是为了小姐而来。” “哦?”清河长公主挑眉,“为了玉儿而来?那你说说,你如何为了玉儿而来?” “公主殿下……”秋笛一眼望向清河长公主,想到这段时间小姐在大将军府上的憋屈,此刻,那些心中的不平瞬间袭了上来,甚至恨不得将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儿的说给长公主听,让长公主来替小姐做主。 可终究,思量之下,却还是有些犹豫,“小姐想公主殿下了。” “想本宫了?”清河长公主皱眉,随即呵呵一笑,“这个玉儿,想本宫了,随时来长公主府便可,本宫这长公主府的大门,时时刻刻都是为她开着的。” “可是……殿下,奴婢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秋笛咬了咬唇,依旧在犹豫。 清河长公主看了一眼那小丫头,知道事情怕是不简单。 “讲。”清河长公主开口,那语气,让人丝毫也无法违逆。 “是,公主殿下。”秋笛领了命,此刻便也没有了顾忌。 “小姐自嫁入大将军府之后,姑爷就鲜少回府,那次,小姐去为大将军府祈福,回来的路上又受伤,可如此,姑爷对小姐亦是没有关心之意,不止如此,前几日,府上发生了些事,那些个下人都在传,说姑爷娶小姐是心中有怨,是另有所图,所以,这段时间,小姐都闷闷不乐,甚至奴婢觉得,小姐许是心中压抑着,连脾气都有些变了。” 一听秋笛如此说来,当下,清河长公主的神色也是越发的严肃起来。 第八百四十三章不会袖手旁观 “怎么会这样?” 清河长公主皱着眉,眉宇之间难掩关切与担心。卡Kа酷Ku尐裞網 除此之外,还有不解。 玉儿聪慧,她那巾帼女儿之态,纵然是朝中大事,她那小脑袋瓜子,亦是能相处最好的处理方法,就连皇兄都对她颇有赞誉。 可怎么会,嫁入了大将军府,却是连闺阁之事,后院儿之事,都无法从容应对了呢? 心中压抑着…… 清河长公主目光闪了闪,想到什么,脸色更是难看了些。 女人…… 呵…… 再是聪慧又如何? 遇到感情之事,终归不过是一介愚人。 自己不也一样吗? 当年因为嫁给了如意郎君,嫁给了爱情,却没想到…… 玉儿…… 她最是担心玉儿步她的后尘,现在看来,果然也是如此吗? 莫不是大婚之前,赵逸闹出的那一桩事,终究让大将军府有所芥蒂?才让玉儿如今身处那样的处境? 越是想,清河长公主越是担心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走,立刻去大将军府。”清河长公主赫然起身,朗声开口,无论如何,她要亲自去看一看,弄个清楚。 可刚要走,一旁,芝桃却是叫住了她。 “公主殿下,时辰不早了,公主殿下和皇上昨日便约好了,今日公主殿下先进宫和皇上,皇后娘娘汇合,再一道去四方馆,这个时间点,公主若再不出发,该是要让皇上久等了。” 芝桃说着,亦是面有为难。 她知道,长公主是将玉小姐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听闻玉小姐如今是这样一番处境,她的心里自然再是担心不过。 可是,皇上那里…… 清河长公主亦是皱着眉,正要说什么,芝桃却是先一步开口…… “公主殿下,奴婢有个提议,不如让奴婢去大将军府接着玉小姐一起,长公主进宫和皇上汇合,左右今日能在四方馆一见,不知如此,公主以为如何?” 芝桃继续道。卡Kа酷Ku尐裞網 清河长公主一听,那眉终于舒展了些。 看了一眼一旁的秋笛,思索半响,终于是开口,“如此也好,既然如此,秋笛你就先回去,等会儿芝桃就来,到时候,你们一道去四方馆。” 清河长公主最终做了决定。 “是,奴婢这就回去告诉小姐这好消息,小姐要是知道今日能和公主殿下见面,必然十分开心。”秋笛激动的道,朝着清河长公主福了福身,又感激的看了芝桃一眼,迅速的退出了房间。 秋笛走后。 房间里,主仆二人的脸色依旧是一片凝重。 按理说,今日皇上设宴,不管是身为楚少夫人的年玉,还是年家二小姐的年玉,都该在受邀之列,可看秋笛的反应,似乎玉儿并没有接到邀请。 如此,能说明什么? 想到什么,清河长公主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些。 “他大将军府,若当真敢让玉儿受到委屈,本宫定不会袖手旁观。卡Kа酷Ku尐裞網”清河长公主冷声道,一字一句,难掩怒气。 一旁,芝桃也是叹了口气,“公主息怒,时候不早了,宫里该是已经等着了。” 清河长公主想到今日的事,深吸了一口气,稍微平息了些许,对芝桃,又一番交代之后,这才出了房间。 长公主府外,清河长公主和芝桃二人分了两路,一个往皇宫的方向而去,另外一个,则是直接前往大将军府。 秋笛匆匆回到大将军府的时候,正瞧见将军夫人和大小姐楚湘君在大厅里,皆是盛装打扮,几个丫鬟簇拥着,像是准备好了要出门的样子。 她们……是要去赴宴了吗? 可小姐…… 想到小姐独自在清雅小筑内,秋笛更是心疼,心里亦是纷纷不平。 这大将军府……是阖府上下都欺负小姐吗? 幸亏,幸亏有清河长公主在,等会儿芝桃来了,小姐便也能去宴会,见到清河长公主…… 如是想着,秋笛心中的不悦这才稍有舒展,收回视线,没做停留,匆忙往清雅小筑走去,她要快些将这消息告诉小姐,让小姐安心才好。 大厅里,今日四方馆的宴会,将军夫人似十分的重视。 鲜少出席这些场合的她,亦是好生打扮了一番。 早早的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时辰一到,便可出门。 可临出门前,楚湘君的眉依旧一直皱着,犹豫片刻,楚湘君终究还是耐不住开口,“娘,皇上这次设宴,是邀请了嫂子的,可……可如此不让她知道这事,会不会……” 楚湘君心中有些不安,万一到了宴会上,皇上记起了嫂子,嫂子却又不在,到时候,该怎么应付? 再说,今日,清河长公主也是要到场…… 将军夫人看了楚湘君一眼,也是一脸凝重。 她何尝想将她瞒着? 可那日,子冉对年玉的态度,终究是在她的心里梗着,她不知道,子冉对这个新婚的妻子到底是怎样的心思,加上她失了清白的事…… 这些时日,她的心中越是想,便越是对那女人提不起喜欢来。 况且…… “别忘了今日皇上设宴,西梁国的阴山王也必然是要到的,她得罪了阴山王,这事,也不知道那阴山王气消了没有,若是气没消,今日再遇到,只怕……” 将军夫人皱着眉。 那个阴山王,那日来大将军府的目的并不单纯。 可那日,他偏生败兴而归。 他来大将军府找找麻烦,那日让年玉受些委屈,过去了倒是便罢了,可今日,这样的场合,若是那阴山王再从年玉的身上找到突破口,继续找麻烦,那情况,和那日又该不一样了。 一来,大将军府丢不起那个脸。 二来,若是稍有不慎…… 想到什么,将军夫人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再次抬眼之时,又是一贯的温柔宁静,“玉儿的伤还未好,就让她在府上安心养伤吧,至于皇上那里……” 说到此,将军夫人微微一顿,随即继续道,“若皇上问起来,我自会向皇上解释。” “夫人……夫人……” 将军夫人的话刚落,门外,门房的声音便传来,不多久,人就已经到了大厅之外,而那身后,跟着的,还有另外一人。 将军夫人和楚湘君看到那人,都是一愣。 第八百四十四章演戏 虽然平日里鲜少走动,但清河长公主的贴身侍女芝桃,这顺天府有些身份的夫人小姐,只要是见过一次,谁又会不认识? 只是,她今日到大将军府来做什么? 莫非…… 想到什么,将军夫人心中咯噔一下,还未回过神来,芝桃的声音便先一步响起。 “奴婢见过将军夫人,见过楚大小姐。”芝桃满脸的笑意,进了大厅之后,便立即朝着二人福了福身,再是恭敬不过。 明明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可那形容之间的姿态,仿佛成熟得如一个三四十岁的嬷嬷,礼仪深谙。 “芝桃姑娘不必如此大礼,这……”将军夫人忙道,态度亦再是礼遇不过。 眼前这个芝桃,虽然是个奴婢,但代表的,可是清河长公主! “要的,要的,该有的礼数可不能废了。”芝桃说着,呵呵的笑着,目光却是刻意扫视了大厅一遍,似乎是在找着什么,最终,又似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一般,眉心微皱,“玉小姐……哦,不对,如今,该改口唤楚少夫人了,呵呵,少夫人呢?怎么不见少夫人?莫不是没出来?哎呀,亏得公主殿下一早就念叨着,许久没有看到少夫人了,心中想念得慌,这不,特意命奴婢来接少夫人,让她早些去四方馆,却哪曾想到,少夫人怕都还没准备好吧,这要是让公主知道了,又该伤心了。” 芝桃说着,半笑着的模样,字字句句所流露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清河长公主对这个义女十分的在意,亦是无比的心疼。 不仅如此,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 将军夫人听在耳里,脸色微微变了变。 芝桃看着,心里了然,却不戳破,顿了顿,继续开口,“不如……将军夫人让人去催催少夫人,让她快些,左右别让长公主久等才好啊。” 芝桃意有所指。 如此,已经是给了将军夫人台阶下。 将军夫人心中一怔,心里知道,就算是自己再不愿让年玉去今日的宴会,可清河长公主特意让芝桃来接,恐怕,她先前的打算,是不行的了。 暗吸了一口气,心里虽是无奈,但将军夫人还是扯了扯嘴角,“对,催催,我这就让人去催催,芝桃姑娘你先坐着,来人,给芝桃姑娘上茶。卡Kа酷Ku尐裞網” 将军夫人张罗着吩咐道。 芝桃倒也没有客气,淡淡的笑着道了谢。 下人领命到了清雅小筑的时候,赵映雪正坐在院子里喝着茶。 看到人进来,那敛下的眉眼里,有晶亮的光芒闪烁了起来。 来了吗? 她等待的好消息,终于来了! “少夫人,夫人说,今日皇上在四方馆设宴,特邀少夫人前去赴宴,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长公主府的芝桃姑娘,又来亲自相迎,所以,要请少夫人动作快些,莫要耽搁了时辰。”那丫鬟说得小心翼翼。 赵映雪听在耳里,心里说不出的得意。 呵,不是瞒着她吗? 终究还不是要请她去? 若她要刁难刁难她,这个时候,便偏不买账,到时候,只怕,那将军夫人也要亲自来请她,可是…… 想到什么,赵映雪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卡Kа酷Ku尐裞網 今日,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以后,终归还要在这大将军府里继续待下去,楚倾又最是在意这个娘亲,所以,将军夫人,她不能得罪。 不仅不能得罪了她,这一次,更是要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才好。 “你去告诉婆婆,就说玉儿收拾收拾就来。”赵映雪开口吩咐道,那语气,再是柔和不过。 那丫鬟得了令下去,院子里,只剩下秋笛和赵映雪二人,带那丫鬟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了在视线里,秋笛便忍不住激动的道,“太好了,多亏了芝桃姐姐跑这一趟,今日,小姐就可以见到长公主了。” 秋笛神色之间,难掩欢喜。 一旁,赵映雪看了她一眼,暗道这丫头单纯,当真是好利用。 想到什么,目光闪了闪,赵映雪起身,突然伸手握住秋笛的手。 如此的举动,秋笛身体一怔,对上眼前女人的眼,竟是有些怔然,“小姐……” “多亏有你才对,我年玉何德何能,能得你这么一个丫鬟,今天能如愿见到义母,都是你的功劳,秋笛,前些时候,我心里烦闷得很,所以,有些时候对你亦是不太好,你……不会记着我的仇吧?” 赵映雪看着秋笛的眼,那眼神,再是真切不过,话到最后,甚至还夹杂了些微不安。 仿佛自己之前的举动害怕伤了秋笛,更害怕她们主仆之间,心生嫌隙。 秋笛一愣,猛然回过神来,忙不迭的摇头。 “小姐哪里的话,小姐这么说,可是折煞奴婢了,小姐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和小姐,又怎会有仇?奴婢只是心疼小姐……不过,只要能让小姐心情舒坦一些,让奴婢做什么事情,奴婢都是愿意的。” 秋笛急切的道,倒是第一次在小姐面前表露自己的情感。 迎着面前女人的视线,秋笛笑得灿烂而坚定。 赵映雪看着,心中更是讽刺,知道这丫头越是忠心,自己越是能利用她!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赵映雪握着秋笛的手亦是紧了紧,“秋笛,有你真好。” 这话,仿佛是对秋笛最大的认可。 秋笛满心激动,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响,赵映雪却是收回了神思,想到今日的宴会,扯了扯嘴角,对秋笛吩咐道,“你去帮我拿个披风吧,咱们快些出去,我也想快点见到义母。” “是,奴婢这就去。”秋笛欢喜的进了房间。 院子里,赵映雪眉峰一挑,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见清河长公主…… 这不过是个借口,而她真正相见的,却是另外一人。 楚倾…… 她已经好些时候没看到他了! 今日皇上设宴,邀请的人不少,这样的场合,楚倾作为掌管着禁卫军一把手,势必会在的! 脑海中浮现出那抹身影,赵映雪的心里,既是紧张,又是激动与期待。 可此刻的她,哪里知道,今日这一去,却是会迎来另外一人! 第八百四十五章背后谋划 很快,秋笛拿了披风出来,仔细的替赵映雪披上,想到芝桃还亲自在大厅等着她们,二人便没有耽搁,立即出了清雅小筑。 大厅里,将军夫人依旧等着,似乎知道今日那年玉赴宴已经是铁板钉钉,再也无法改变,心中先前的那些顾忌,此刻更是一股脑儿的袭了上来。 该怎么办? 那西梁国的阴山王,若当真再找麻烦,到时候,又该如何应对? 将军夫人越是想,心里越是不安。 不知为何,她竟是有一种感觉,仿佛今日这四方馆的宴会,不会太平了去一般。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终于,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等的人,就已经到了大厅外。 赵映雪看到厅里的人,先是朝将军夫人行了礼,那恭敬,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末了,看向在她进来之时,就已经起身的芝桃,对待清河长公主的人,她亦是分外的小心翼翼。 “义母她……可好?”赵映雪开口,神色间隐约有些想念。 “除了惦念着少夫人,公主殿下旁的倒没什么。”芝桃呵呵的笑道,这话一来清河长公主确实如此,二来,芝桃有意在将军夫人面前如此提起,意思再是明显不过。 “义母……玉儿早该去看望义母的,可……都是玉儿不周到,劳义母牵念了。”赵映雪敛眉,隐约间有些自责。 可面上如此,心中却再是得意不过。 呵,那年玉倒也有些本事,能得了清河长公主这么一个义母,清河长公主对她,该是处处维护,如此,自己倒平白多了如此强大的一个保护伞。 年玉啊年玉,这件事情上,她该要谢谢她才对。 不过…… 想到清河长公主,赵映雪的心里,除了得意,便是警惕。 清河长公主可不是一个傻子,她越是精明,越是在意年玉,对她有利的同时,亦对她越是危险。 看来,以后自己在她面前,更是要小心翼翼的应付着,万万不能露了破绽。 赵映雪一切的真实所想,都没有表现在脸上,而她神色间的自责,芝桃看着,亦是心疼,看来,在大将军府的这些日子,玉小姐过得并不舒坦啊! 扯了扯嘴角,芝桃忙道,“少夫人初为新妇,方方面面的事情该也多,长公主知道,亦是理解,再说,今日就要见到,到时候,少夫人和长公主多说说话,呵呵,如此,那咱们就不要耽搁时间了吧,将军夫人,您看……” 芝桃说着,看向一旁的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芝桃突然一唤,让她瞬间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忙道,“对,对……不要耽搁时间,那这就出发。” 将军夫人目光闪烁着,给一旁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意会过来,忙的张罗着,众人一齐出了大厅,朝着大将军府外走去。 门口,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将军夫人和楚湘君同上了一辆马车,赵映雪则是跟着芝桃,上了长公主府的马车,没有多做耽搁,两辆马车朝着四方馆而去。 皇宫里。 清河长公主到的时候,元德帝和宇文皇后果然已经在等着。 如往常一样例行寒暄了几句,可看到另外一人,清河长公主倒是诧异了一番。 元德帝身旁站着的,除了宇文皇后,还有另外一人。 那人一袭宫装,和上次见,面容之间红润了不少,更是透了一股独特的风韵,而她的肚子……许久不见,那肚子已经大了起来。 绣贵人…… 清河长公主敛眉,那眸中若有所思。 今日的设宴在四方馆,元德帝等来了清河长公主,便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命令一行人出发,目的地正是四方馆。 而此刻,长乐殿里。 那佛堂的木鱼声,轻轻缓缓,仿佛正如那个在佛像前跪着的人的心,此刻,格外的平静。 偌大的佛堂里,除了那素衣妇人,便再无旁人。 不多久,门外,两声敲门声响起,掺杂在那木鱼声中,本轻不可闻,可那夫人拨着佛珠的手,还是微微一颤,“进来。” 妇人开口,声音再是平静不过。 说话之时,手中的动作,亦是丝毫也没有停下。 门外的人似乎得了命令,缓缓推门而入,小心翼翼的关上了佛堂的门,这才走到那妇人的身后,神色之间,再是恭敬不过,“奴才参见太后娘娘。” “如何?” 那人话落,妇人的声音便传了来,隐约之间透了几分急切。 那人亦是感受到眼前这妇人的急,也不敢怠慢,忙回禀道,“回太后的话,他们都出发了。” 妇人敲着木鱼的声音一顿,“出发了吗?” 几个字,让人听着,莫名觉得心中不舒服。 半响,那妇人,嘴角分明有一抹笑意浅扬,“她呢?” 她? 那人目光闪了闪,想到太后娘娘之前的吩咐,随即道,“绣贵人跟着一路的,清河长公主,也在随行之列。” 也在随行之列吗? “好,如此便好。”妇人淡淡的开口,木鱼声,依旧一下又一下的在佛堂里回荡着,仅是顿了一顿,复又继续道,“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妥当了,如太后的吩咐,一切按计划进行,太后娘娘只需要在宫里,等着消息便好。”那人回禀道。 “嗯。”妇人应了一声,“这一次,务必不要有什么纰漏才好,若事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妇人嘴角一声轻笑,“你下去吧。” 那人行了礼,听命出了佛堂,佛堂里,又只剩下妇人一人,看着面前的佛像,那眸中的神采,莫名的让人头皮发麻。 今日四方馆那宴会……呵,她倒真想也一道去见识见识! 皇上在四方馆设宴,骊王赵焱,亦是在受邀宾客之列。 这些会日,他一直找寻年玉,却久寻无果。 赵焱的心里憋着一股气,越发的烦躁。 可今日,四方馆赴宴,他却只能将那心中烦闷压在心底,不敢,亦是不能表现太多的情绪在脸上。 惊澜院,赵焱收拾妥当,见时辰不早,便出了惊澜院的大门,正准备出府,骊王府的门口,已经有人早早的就在等着他。 第八百四十六章何时纳妾? “臣妾见过殿下。” 那等着他的人正是骊王妃,南宫叶! 今日既是皇上设宴,南宫叶亦是穿了一身宫装,平日里,只是进宫时才会有的打扮,赵焱看着,本就心中烦躁,对这南宫家的小姐一直不待见的他,心中更是不悦。 赵焱的脸色亦是明显不好。 想到那日在铁笼里,对年玉说的话,若这骊王妃是年玉…… 赵焱眸子眯了眯,似乎不愿泄露太多的情绪,男人一甩衣袖,转开视线,仿佛是要将这南宫家的人,当成透明的一般。 她的反应,南宫叶看在眼里,面上恭敬,心里却是不以为意。 这些时日,她已经从他的琴声里,听出了他心中的不痛快。 不痛快吗? 他赵焱越是不痛快,相反的,她南宫叶便越是痛快! 而今日……南宫叶理了理自己的衣裳。 “殿下,今日皇上设宴,祖母应该也会到场,许久没见祖母,臣妾亦是想念得紧。卡Kа酷Ku尐裞網”南宫叶将他的不喜看在眼里,她不在意这个男人喜不喜欢自己。 若有可能,她一辈子不见这男人才好,可是…… 自己这颗棋子,这许多的事情,又哪里是她能够做得了主的? 南宫叶的话,赵焱听着。 想到南宫家,当下,那眉峰皱得更是紧了些。 复又看了南宫叶一眼,敛眉,冷声吩咐,“上马车。” 话落,赵焱率先一跃上了马车。 南宫叶眸光一闪,眼底一抹轻笑,但是瞬间,便转瞬即逝,见赵焱已经进了马车里,她也迅速上了马车。 今日皇上设宴,作为骊王妃,她亦是在受邀名单之列。 她不喜这样的场合,更是不喜顶着这个骊王妃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可既然是她避不开的场合,她亦是要让自己舒坦些。 所以,刚才,她刻意提起祖母。 赵焱和南宫家结成了联盟,理应会顾忌这一点,至少,不会对她过分。 而至于南宫家…… 今日,自己又何不利用他们之间对对方的顾忌,寻求平衡呢? 南宫叶如是想着,上了马车的她,不发一语。 马车里,二人本是夫妻,可如此待在一个空间里,却是格外的不协调。 那诡异的气氛流转,南宫叶想到年玉,突然,那眉骤然皱了起来。 以她这段时间的观察,赵焱还没有找到年玉吧! 真的年玉没找到,大将军府里那个假的年玉…… 今日,她也会出现在四方馆吗? 想到此,南宫叶竟是有些期待起来。 马车徐徐而行,春晖园里住着的西梁阴山王也出了门。 四方馆。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有一院。 今日的宴,就设在南边的南湘园。 夏日里,南湘园,有湖有景,雕梁画栋,处处都是精心布置,据说,当年,孝宁太后最是喜欢来这里小住。卡Kа酷Ku尐裞網 前几日,皇上就让宫里的人专门来操持着今日这宴会。 这次设宴,一来联络朝中贵族,二来,则是为了阴山王。 都知道那西梁国的阴山王是特意为了枢密使大人的婚礼而来,可如今,枢密使大人的大婚典礼已经过了好些时日,可这阴山王,却一直安安稳稳的在春晖园住着,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元德帝心里早就在盘算着,该如何才能将这尊大佛给送走。 而今日…… 元德帝心想着,若是有机会,或许能探一探他的底…… 四方馆外,很早就已经停了许多马车,陆续还有马车朝着四方馆来。 来的宾客,在宫人的引导之下进了南湘园。 南湘园里,正是怡人的景色之中,许多官家夫人官家小姐游走在其间,或三三两两寒暄问候,或几个贵妇,携手赏花。 “你听说了吗?那年家二小姐在大将军府,似乎不受待见呢。” 不知道是哪家夫人,如此一开口,当下,一旁的人,瞬间便想到了才刚结束不久的那场盛大婚礼。 “你瞎说什么?话可不能乱说,那年家二小姐如今可是大将军府的少夫人,枢密使大人的妻子,这话要是别的有心人听了去,传到了年家二小姐的耳朵里,小心吃不了兜着走。”一旁,其中一人脸色严肃的道。 说话之间,还特意看了一眼四周,仿佛当真怕这话被人听了去,引火上身。 可除了她,其他另外一人,却也是不以为意。 “怕什么?照我说,那年家二小姐不受待见,便是想也能想到的事,就算是有清河长公主撑腰又如何,左右出身摆在那里,嫁入大将军府,年府才是她的娘家,可不是什么长公主府,再说,嫁了人,伺候夫君,伺候公婆,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那人说着,似乎许多人,对于这“好运”的年家二小姐,都有些怪异的情感。 都羡慕她一个小小家族的小小庶女,一路走来,不是得沐王青睐,就是得枢密使大人看重,不是得清河长公主喜欢,就是得皇上赞许,这样的女人,这世上本就不该存在。 她们嫉妒年玉的好运没有在她们的身上,可一旦听闻,那个素来好运的女人,似乎过得并不舒坦如意,心中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终归是女人,所有女人都一样。 相夫教子,后院争宠,琐事繁杂…… 无非是出身好的,嫁得好些,左右,这世间万物都有个平衡的道理。 “你们说,那枢密使大人,何时纳妾?” 似乎对于这个话题,几人格外的有兴趣。 如此一提,几个人眼睛都亮了,都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四周,似乎确定没人,她们好继续将这个话题延伸下去,可这不看倒还好,这一看,那几个妇人都愣在当场,仅是瞬间,脸色就沉了下去。 她们的视线之中,就在几米之外的地方,几个人站在那里,正看着这边,似乎在那里已经好一会儿。 而几人…… 她们自是认得。 虽然将军夫人鲜少露面,为人又是格外的低调,但那身份在那里,只要是见过一面,都不会忘了她。 而她的身旁,左侧站着的是楚家大小姐,而右侧站着的人…… 几个妇人看到那张脸,目光里,更是有惊惧。 第八百四十七章两副面孔 年家二小姐…… 那人……可不就是刚嫁入了大将军府的年家二小姐吗? 那年家二小姐前段时间可是出尽了风头,谁会记不得呢? 怎么说曹操曹操到?! 刚才她们说的那些话,她们都该听去了吧。 这可如何是好? 当下,几人顾不得许多,忙的跪在地上。 “妾身见过将军夫人,见过楚大小姐,见过年二小姐……” 几人齐齐道,心中一片哀嚎。 她们都是官家夫人,丈夫虽在朝中做官,可官衔都不及大将军和枢密使大人,虽也不至于见到她们,行如此的大礼,可许是心虚得很,便也顾不得许多。 暗自希望,她们如此一跪,那年二小姐能消了消气,将这事情给顺过去。 将军夫人看着这几个妇人,脸色亦是格外的难看。 不待见年玉…… 她心中虽然对年玉是有些芥蒂,可如此被人拿出来说,倒是另外一回事了,况且…… 大将军府上的那些事,她都下了令,不许人四处张扬,可为何…… 这些人今日这番说来,怕不是空穴来风吧! 将军夫人有些不悦,而她身旁的赵映雪,心中早已经是怒气翻腾。卡Kа酷Ku尐裞網 刚才,这些人的话,一字不差的全数入了她的耳,尤其是那一句“那枢密使大人,何时纳妾”。 纳妾? 这些人,就是见不得人好是吗? 她们的丈夫个个三妻四妾,所以她们也是希望,别的女人和她们一样,和其他许多女人共侍一夫。 赵映雪攥着绣帕,恨不得上前一个个的给她们一个耳光。 可理智告诉她,必须要沉得住气! 暗吸了一口气,赵映雪一步步的朝着那几个妇人走近,每走一步,那几个妇人的脸色都更难看几分。 这年家二小姐莫不是要追究刚才的事,若是追究……那她们…… 每个人的心里,都提心吊胆。 直到赵映雪走到她们面前,那脚步声停了下来,几个妇人,谁也不敢抬眼,只是看着视线里那一双女人的鞋,距离她最近的那人,竟是隐隐颤抖了起来,打起了摆子。 空气里,气氛格外的诡异。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只是她们,都紧张着这年家二小姐要做什么,赵映雪的身后,将军夫人,楚湘君,以及一直跟着她们一起进来的芝桃,也是看着那女子的身影,皆是好奇她接下来的举动。 以年玉的性子,这几个人怕是讨不到好。 终归无论如何,怕都要受些教训! 过了好半响,那女子终于有了动作。 众人的视线里,只瞧见那女子微微弯了腰,手触到面前距离她最近的那个妇人的手臂上,当下,那妇人身体一颤,下意识的抬头,看到眼前的人,好似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终于抑制不住心中的害怕,忙的将头磕在了地上。 “妾该死,二小姐恕罪,妾嘴巴生了疮,脑袋被浆糊糊了,才会胡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都是妾的错,二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妾是一个屁,把妾给放了吧。” 那妇人战战兢兢,脑中想过太多的可能。 这二小姐若是追究,或许……她只要将这事情告诉给清河长公主知道,只怕,不需要二小姐亲自动手,她的下场便会很惨。 更有严重的…… 若是这事情,牵连到老爷的仕途…… 想到此,那妇人更是顾不得许多,只有不停的继续磕着头。 更是后悔刚才自己这么就这么大胆,竟参与了这个话题,好死不死,又被这正主给听见。 她如此的举动,赵映雪看在眼里,心中冷哼,如此磕头就算了事了吗?她倒是恨不得亲自拿了她的头往地上撞,撞得她头破血流才好。 可是…… 她心里想的是一样,面上,却是另外一番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赵映雪抓着她的手臂,微微用了些力,终于是阻止了这妇人继续磕头,看着那妇人额头上鲜红的血迹,赵映雪的眉更是皱了起来。 “哎呀,瞧瞧,好好的,头都磕破了,今日这样的场合,你等会儿可怎么见人?来,快起来,让人处理一下伤口。” 赵映雪说着,那关切,再是真切不过。 不只是那妇人以及身后的官家妇人,甚至连将军夫人,芝桃也是诧异。 她这是……不计较她们刚才的话吗? 似乎眼前这女子如此的关切,那妇人自己也好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她听错了吗? 还是她看错了? 这年家二小姐不应该是责怪她,毕竟,她们刚才说的话,可并不好听,换做是谁怕都是要生气的,可是……眼前这女人…… “怎么了? 莫不是刚才这几下撞傻了不成?”赵映雪眉峰皱得更深了些,倒是很满意这贱人的反应。 这话,拉回妇人的神思,亦是让和这妇人一道跪着的人,都真切的看着眼前这新婚女人,一脸的探寻。 “二小姐,你……你当真不生气?”一旁,另外一个妇人开口,亦是小心翼翼。 不生气? 呵,她自是不生气! 不过是有些想要人命而已,只是…… “气?气什么?”赵映雪挑眉,不以为意看了那人一眼,“你们说的,又不是真的,我何必要生气?况且,我若生了气,你们怕又会说,看吧,她果然是被说中了,才会如此恼羞成怒,对不对?” 赵映雪说话之间,目光亦是一扫跪在的几人。 当下,那几人仿佛是被说中了心思一般,此刻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倒是有些羞愧。 “二小姐,我们……”其中一人开口。 似乎是知道她要说什么,赵映雪眸光微敛,打断了她的话,“行了,不用再说什么,你们都起来吧,带这位夫人去处理一下伤口,莫要留了疤才好。” 众人都是一愣。 她果然是要放她们离开吗? 几个妇人来不及多想,趁这机会,自然是迅速起身,“谢二小姐不怪罪,二小姐真是善良之人,难怪,这么多女人当中,枢密使大人唯独对二小姐用心。” 这话,仿佛是说到了赵映雪的心坎儿里。 善良之人……善良能让楚倾喜欢,她自会善良,不过…… 想到什么,赵映雪见几个人已经起身,转身要走,当下,那声音再次响起。 “等等。” 好映雪开口,那声音,对几个稍微安心了些的妇人来说,仿佛又被推入了悬崖。 瞬间,几个人复又紧张起来,目光不安的闪烁着。 “二小姐……” 这年家二小姐莫不是改变了主意,要继续追究下去? 这可如何是好? 每个人眼里,都有慌乱闪烁。 纵然是不看她们的表情,赵映雪亦是感受得到这几个人的紧张。 紧张吗? 赵映雪敛眉,眼底一抹冷意一闪而过,谁也无法察觉,随即,继续道,“以后别叫我什么二小姐了,我已经嫁入了大将军府,如今,是楚少夫人,可记清楚了?” 第八百四十八章有些不一样 楚少夫人…… 几个妇人都不由一怔。 她叫住她们,是因为这个吗? 当下,几人都是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开口,“是,楚少夫人,我们都记住了。” “嗯。”赵映雪满意的点头,嘴角微扬,“快去处理伤口吧。” 几人如获大赦,丝毫也不敢再在这里多待片刻,生怕再生出什么乱子,几人加快了步子,匆忙下去。 赵映雪看着那些逃窜的身影,嘴角轻笑,有些不屑。 而赵映雪的身后,将军夫人和芝桃却依旧看着那女子,眸中若有所思。 突然,赵映雪转身,看到几人亦是看着自己,赵映雪微微一愣,却是没有将太多的异样表现在脸上,在几人的视线之中,赵映雪不紧不慢的的走上前,朝着几人微微颔首。 却是没有说什么,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倒是芝桃,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有些诧异,禁不住开口道,“少夫人的度量,芝桃佩服。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扯了扯嘴角,“让你见笑了,并非是我有什么度量,只是她们说的并非是事实,又何必和她们一般见识。” “呵呵,对,少夫人说得再对不过了,少夫人深得枢密使大人喜欢,你们的婚事,又是皇上亲自赐婚,想来,少夫人嫁入大将军府,该是个幸福的好归宿,如此,她们所说,自然都是没有根据的胡言乱语罢了,不过,奴婢倒是没少夫人那么好的脾气,若是以后再让奴婢听见那些话,奴婢定要让清河长公主知道,看长公主如何处置。” 芝桃亦是笑笑的道,说话之间,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将军夫人,那意思,仿佛有意有所指的敲打,又仿佛又夹杂了些别的意思。 将军夫人听着,只是笑笑。 “将军夫人,少夫人,你们先逛着,奴婢去看看长公主到了没,若是到了,奴婢再来接少夫人过去见长公主。”芝桃朝着几人福了福身,随即,退了下去。 看着芝桃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将军夫人脸上的笑意,才渐渐的有些垮了下去。 而不远处,刚才发生的一切,亦是在一个人的视线之中。 年玉看着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脸,面纱下,嘴角微微上扬起一抹弧度,刚才,那个“年玉”…… 她倒真的是有度量! 可那些妇人说的话,她当真不在意吗? 怕是不见得吧! 眉峰微挑,她倒是有些想正面站在那女人的面前,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在不在意! 敛眉,想到今日自己的目的,年玉眼底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我之前让你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年玉不紧不慢的开口,那声音依旧透了几分病态,可隐约间,林伯感受到女子身上散发的气势,竟是有些恍惚。 不知为何,看着她的模样,他就仿佛是看到真的苏家小姐一般,可想到她真正的身份,心中莫名有些敬畏。 他知道九爷对这年家二小姐的在意,更是知道这二小姐的本事。卡Kа酷Ku尐裞網 如今苏家的产业迅速的发展蔓延,那其中,九爷的能力是其一,除此之外,这二小姐的安排部署,也是功不可没。 这个女子,有着寻常女子,甚至连男人也无法企及的聪明才智。 “准备好了,按照小姐的吩咐,一切都已经妥当。”林伯恭敬的道,对于二小姐的吩咐,丝毫也不敢怠慢。 “好,很好,劳烦林伯了。” 年玉满意的一笑,复又看了一眼将军夫人和那“楚少夫人”站的地方,那“楚少夫人”似乎对将军夫人说了些什么,便行了个礼,往另外一边走了去。 年玉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眸光微敛,沉吟片刻,立即跟了过去。 南湘园,翠林轩。 无数宾客在院子里游走赏景,元德帝一行人到了南湘园,便直接进了翠林轩歇息。 芝桃到达翠林轩的时候,正是瞧见清河长公主和宇文皇后一道,从屋子里出来,芝桃立即上前行了礼。 看到芝桃,清河长公主也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玉儿呢?” 刚才一路上,她一直惦记着年玉。 芝桃将清河长公主的急切看在眼里,“回公主的话,楚少夫人已经来了。” “既然来了,为何不将她带过来?”清河长公主微微皱眉,一心想着年玉,那语气里,隐约之间甚至夹杂了些微责备。 芝桃目光闪了闪,“奴婢的错,奴婢担心公主还未到,所以……奴婢心想着,来看公主到了没有,再去请少夫人。” 清河长公主敛眉,“竟然如此,就去将她带来,许久未见,本宫着实也是想念得紧。” “是,公主,可……”芝桃领命,可想到什么,眉微微皱了起来。 “有什么但说无妨。” 见芝桃如此犹豫,清长公主的心里,莫名有些不悦,平日里,芝桃最是能体会她的心思,可今日…… 芝桃目光闪了闪,却是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清河长公主身旁的宇文皇后。 宇文皇后是个聪明的,自是知道这其中的意思,倒也无意做一个碍人眼的人,呵呵笑道,“既然你们主仆有话说,本宫先到一旁去看看,你们先好好聊着,不过……左右本宫也是有些时候没见到玉儿了,等会儿她若来了,芝桃姑娘还是也让人来通知一下本宫,本宫也想和玉儿叙叙旧。” 宇文皇后说着,看了芝桃一眼,亦是朝清河长公主淡淡一笑,这才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如此的情形,清河长公主倒是有些尴尬。 “到底有什么事,需要如此避讳?”清河长公主知道芝桃并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今日这般反常,必然该也有其道理。 芝桃想到方才自己和那楚少夫人待在一起的感受,一双眉峰皱得越发紧了些,“公主,奴婢的事,是关于玉小姐的。” “玉儿?玉儿怎么了?”清河长公主神色瞬间紧张起来。 芝桃目光闪了闪,终究还是开口,“不知为何,今日奴婢见到玉小姐,竟是有些觉得,玉小姐有些不一样了。” 第八百四十九章年玉在哪里? “不一样?”清河长公主皱眉,却是有些不以为意,“嫁了人,自然该有些不一样。” 芝桃明白清河长公主的意思,“公主,不是那种不一样,可……” 芝桃极力的想形容她今日看到的那个楚少夫人的模样,可那许多东西,她能感受得到,却无法名状,目光闪烁间,只有无奈的一跺脚,“罢了,那感觉芝桃说不上来,不过,公主殿下见到玉小姐,该也是能够感受得出来。” 清河长公主听芝桃如此一说,又看她如此模样,一颗心也是微微收紧。 不一样…… “本宫倒要看看,玉儿如何不一样了。”清河长公主眸光微敛,那眼神里,三分好奇,却有七分都是担心。 沉吟半响,清河长公主才吩咐芝桃去接“年玉”过来。 芝桃领命下去,而此刻,南湘园的另外一处,和别的地方的热闹相比,位于园子西南角的一个凉亭,显得格外幽静。 四周没有什么人,唯独一袭白衣的男人站在凉亭里,屏退了跟随的下人,仿佛是在刻意的等着谁。 他仅是在那凉亭里待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人跟着进了凉亭里。卡Kа酷Ku尐裞網 “你来了。”赵焱没有回头,径自开口,仿佛知道来人是谁,更知道她必定会来一般。 身后,赵映雪身体微怔,看着那男人背影的眼神变了变,但瞬间,却是恢复如常,刚才,自己刻意和将军夫人分开,便是在寻找着机会,来见赵焱! 她知道,今日这样的场合,赵焱必定会出席,所以…… 想到自己最想知道的东西,赵映雪眸光微微收紧了些,“年玉呢?” 那年玉二字,从赵映雪的口中说出来,带了几分阴冷,更是让那白衣男人眉峰皱了起来。 年玉? 他亦是想知道年玉的下落,这个女人竟来问他! 似乎这一问,将赵焱这几日心中的憋屈引了出来,白衣的身影散发了几分凌厉。 那凌厉,赵映雪感受到,眸光微怔,随即,一声轻笑,“骊王殿下该不会美人在怀,被那美人给迷了心智?呵,我不过是想问问她生活得如何,骊王殿下,不必如此防着我吧!” 赵映雪的语气里难掩讽刺。 突然,那白衣男人转身,那一刹,赵焱锐利的眼神,让赵映雪心中莫名一颤,那其中的愤怒再是真切不过。 愤怒? 他赵焱因何愤怒? “你……” “你不就是年玉吗?” 赵映雪刚要开口,赵焱却是先一步打断了她的话,说话之时,一改刚才的冷冽,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直视着赵映雪的眼,“怎么?这些日子在你的大将军府,这楚少夫人当得可舒坦?那楚倾,可当真彻底的将你当成了年玉?” 想到前些时候,墨书对他禀报的事。 这个女人为了将她的这个谎言说得毫无破绽,可当真是颇费了些心思。 似没想到赵焱会提起此事,赵映雪神色微怔。 可舒坦? 这些时日在大将军府,完全和她期待的不一样,不止如此…… 楚倾对她的态度…… 想到那一晚,楚倾对她说的那些话,赵映雪目光闪了闪,几乎有一瞬,想将一些问题问出口,可鬼使神差的,她却打消了念头。 她不能告诉赵焱自己在大将军府的处境。 这个男人,可不会同情她,况且…… 如今,她已经进了大将军府,成了楚少夫人,她的目的,已经成功了一大半,至于楚倾…… 就算是赵焱,许多事情怕也帮不了自己。 赵映雪知道,这个男人帮自己进大将军府,或许就有别的目的,所以,她要一定程度上远离这个人,更不能将自己的处境,让他知道。 确定了这一点,赵映雪眉峰一挑,淡淡的笑着,“我在大将军府还不错,劳骊王殿下惦念了,骊王殿下,你知道,我口中的年玉指的是谁,我不过是想关心关心你,好歹,我也和那年玉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好些时日,她的机灵,我再是清楚不过,骊王殿下可要小心些,别被她的那一双利爪给伤了才好。” 伤了? 赵焱眸子一紧。 那年玉,确实机灵。 他已经被她的利爪给伤了,而那野猫……更是不知所踪。 想到什么,赵焱看赵映雪的眸子微微收紧,似在思索着什么,“楚倾……这些时日,可有什么异常?” “能有什么异常?”赵映雪迎着赵焱的视线,下意识的开口。 脑中,却是回荡着赵焱的话。 异常? 楚倾的异常…… 那日,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算是楚倾的异常吗? 她的反应,赵焱看在眼里,眼底更是多了几分探寻。 “那年玉……” 赵映雪再次开口,两个人各自有自己的目的,都没有放弃试探,“骊王殿下将她安置在哪儿的?” “关你何事?”赵焱冷声道,收回了视线。 如此的干脆,赵映雪的脸色微变,“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查不到?骊王殿下在这顺天府里,到底有多少窝,若是旁人查出来,对骊王殿下怕是不利吧。” “你威胁我?”赵焱锐利的眼神激射过去。 赵映雪迎着他的视线,却是连避也不屑避开,“如果骊王殿下要这样理解,也可以。” 赵焱眸子一凛,猛地上前一步,依旧直视着赵映雪的眼,一字一句,“那本王就告诉你,你若不怕的你追查,让真的年玉浮出水面,让你自己这张假脸被打回原形,你大可以查,本王也不怕那些利也不利。” 赵映雪心中咯噔一下,“你……” 她自然知道赵焱是什么意思。 这张脸被打回原形…… 不,她不允许! 深吸了一口气,她是年玉,她是楚少夫人,这一点,谁也休想再改变。 仿佛很满意赵映雪的反应,赵焱看着,嘴角一抹轻笑,丝毫也没有掩饰自己的讽刺,“映雪表妹,一直以来,你都是聪明的,可不要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毁了你真正在乎,真正重要的东西,现在,你还想知道年玉的下落吗?你若想知道,本王可以告诉你!” 第八百五十章说的就是你 没想到赵焱会如此一说,当下,赵映雪的脸色瞬间黑得更加厉害。 她明白赵焱的意思,他的威胁,她很确定,这对自己当真是威胁! 可是…… 不探寻下去吗? 想到年玉,心中终究是有些不甘,可探寻下去…… 赵映雪迎着赵焱的视线,攥着绣帕的手越发的收紧,那男人脸上的笑容在她看来,分外刺眼。 凉亭里,空气仿佛凝结。 那气氛,异常的诡异。 二人对视着,无声的交锋,惊起看不见的硝烟。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赵映雪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却是皮笑肉不笑,“骊王殿下果真不愧是骊王殿下,这算计,这心思,我自叹弗如,你不告诉我年玉的下落也罢,左右,我倒是希望你能和她过着你想要的生活,不过,她的心里装着的人,怕不是骊王殿下,所以,骊王殿下终归还是要多费些心思才好。” 赵焱敛眉,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却是快得让人无法察觉。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抹笑意浅扬,赵焱那俊美无俦的脸上,瞬间又恢复了得意之态,“本王的事情,不牢你费心,你只要好好在大将军府待着,好好做你的楚少夫人就好,那楚倾……” 赵焱说到此,话锋一顿,呵呵一笑,继续道,“就算你如今顶着这张脸,楚倾那里……他的心,你也要抓得更紧些啊。” “那是自然。”赵映雪眉峰一挑,似极力想掩饰什么,扬了扬下巴。 不远处,一抹身影在树丛之后,看着这一切,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可那他们之间,隐约流露的感觉,年玉却是感受得到。 他们……似乎并不友好! 这个发现,让年玉挑眉。 她知道,那个和自己拥有一模一样一张脸的女人和赵焱关系匪浅,她一度以为,那个女人是赵焱的安排,更是听命于赵焱,但现在看来,怕并非是如此。 或许,她是赵焱的安排,却也有资本,和他如此不友好! 这样的情形…… 年玉想着,心里越发来了兴致。 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更是想知道,那个女人成了“年玉”之前,到底是谁! 年玉思绪之间,凉亭里的两人,丝毫没有察觉这么一双眼睛正看着他们,可原本只有二人的凉亭里,赵焱看到正朝着这边走来的人,眸光微怔,要说的话,立即止住了。 而他那一刹的反应,赵映雪亦是看在眼里,正是要询问查探,却是听见,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少夫人……”那人人刚到了凉亭外,就已经开口唤道,那声音,赵映雪自然认得。 芝桃! 清河长公主的贴身侍女! 她来了吗? 看了面前的赵焱一眼,赵映雪心里迅速紧张起来,转身之际,一切又似再寻常不过,看到芝桃,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再是温和不过,“芝桃姑娘。” 芝桃迎上眼前这女人的视线,脸上亦是笑着,“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少夫人,也是在这四方馆里,那个时候,少夫人可不是如此唤的奴婢。” 赵映雪微怔,她这是什么意思? 心里瞬间慌乱,但面上,赵映雪却只是笑笑,而那厢,芝桃倒也没有继续抓着这称呼之事说下去,立即转换了话端,“少夫人,奴婢可是寻了你好久,你怎么来这里了?” 说话之间,亦是看了一眼一旁的赵焱,朝他福了福身。 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她怎么来了这里? 又怎么会和骊王赵焱在一起? 赵映雪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些,似乎之前早就想好了说词,“那边人太多,玉儿本是想清静清静,所以便来了这边,却没想到,骊王殿下竟也在这里。” 那姿态,没有丝毫避讳的样子,仿佛二人之间,没有半点儿见不得光的东西。 “该是本王扰了楚少夫人,本王该早些将这凉亭让给楚少夫人的才对。”赵焱亦是开口,翩翩公子之态,颇为有礼,“如此,本王先告辞。” “骊王殿下不用。” 赵焱正欲走,芝桃却是立即开口,朝着赵焱一拜,“骊王殿下不必走,清河长公主让奴婢来请少夫人过去,少夫人,你看,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走?” “那是自然,怎能让义母久等?况且,玉儿早早就想见到义母了。” 提到清河长公主,赵映雪一脸的兴奋,仿佛当真期待见到她,可谁又知道,她的心里,却是忐忑的。 清河长公主对这个身份来说太过重要了,若自己好好利用,必然是自己最大的助力,可若是露了破绽…… 赵映雪心中微微收紧,暗暗吸了一口气。 “如此,那奴婢就带路。 ”芝桃说着,对眼前女人点头,亦是对赵焱恭敬的一拜,随即,便转身,领着身后的人离开。 那身影,在赵焱的视线里越走越远。 直到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赵焱亦是没有收回视线。 想到刚才赵映雪说的那些话,赵焱心里依旧梗着,年玉……到底在哪里?他亦是想知道! 此刻,他那里知道,他一心想要寻找,却是遍寻不得的人,此刻正在不远处看着他! 年玉看了赵焱半响,亦是没有多留,今日她的目的,并非在这个男人身上,她和他,来日方长! 年玉收回心思,在这园子里穿梭,看着再是寻常不过,可那双敏锐的双眸,却是刻意的在留意着她想留意的一切。 今日,这南湘园的宾客,可当真是不少。 刚才一路走来,她亦是瞧见了几个熟面孔。 南宫家……除了南宫烈,南宫雉,连南宫起和南宫老夫人也是来了吗? 自赵焱算计赵逸的事情被皇上看出来,牵出对南宫家的芥蒂之后,南宫老夫人就一直低调,可今日……这样的场合,她竟出现了吗? 这意味着什么? 年玉挑眉,她知道,这些人从来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一些事,她既然出现,怕也有她的算计。 而那算计是什么? 年玉敛眉,正是思绪之间,却是听见,另外一个声音从左侧的不远处传来…… “你,站住。” “说的就是你,没听见吗?年家二小姐!” 第八百五十一章亲手杀了他 年家二小姐……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顺着那声音看了过去,目光所及之处,那一袭紫色衣裳映入她的眼帘,分外刺眼。卡Kа酷Ku尐裞網 西梁国……阴山王! 瞬间,那一夜的大火在年玉的脑中浮现,漫天的火焰,几乎烧红了年玉的眼,大牛和大娘的尸体,被烧焦的模样,仿佛此刻就在她的眼前,而那一切的罪魁祸首…… 那一抹紫色仿佛点燃了她血液里的恨,握紧了拳头,本能的,年玉没做她想,大步朝着那紫衣男人大步走去。 一步一步,年玉距离那男人越来越近,目光灼灼,亦是一刻也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那眼神,彷如火焰,能将人吞噬。 她发过誓,她要亲手杀了他,更要拿着这个男人的头颅,去祭奠大牛和大娘的墓前,祭奠他们母子二人的亡魂…… “二小姐,怎么?听不出本王的声音吗?” 突然,那声音再次传来。 就是在那一刹,好似有一盆水从年玉的头顶,直直的泼下,那透心的凉,让她赫然顿住脚步。 下一瞬,看着那紫衣男人,目光清明了许多。 不,还不可以! 年玉目光闪了闪,刚才积蓄的许多东西,似乎都在这一刻渐渐瓦解。 那攥着的拳头依旧紧握,刚才是恨,此刻,那恨了更多了几分隐忍。 今日,皇上设宴,这么多人都在,她如此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最后的结果呢? 纵然她有本事杀得了这个男人,可杀了这难惹之后的事情呢? 之后…… 恐怕,她也没有性命亲自提着他的头去大牛的墓前,所以…… 年玉心中不甘,可虽是如此,她也只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努力让自己平息,依旧看着那一袭紫衣的男人。 阴山王…… 他的命,她要! 但不能是现在! 况且,想到今日自己的目的…… 年玉咬了咬唇,没有再往前一步,只是看着那紫衣的男人,心情稍微平静了些之后,年玉终于看到了目光之中,除却那西梁阴山王之外的人,而那人…… 可不就是刚才从那凉亭出来,被芝桃带着离开的“自己”吗? 那个“楚少夫人”! 而那“楚少夫人”此刻,也是一脸的慌张,目光闪烁的模样,仿佛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洪水猛兽。 年玉看着,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紫衣男人,此刻,那紫衣男人一瞬不转的看着面前的女子,那眼神里,分明是不怀好意。 如此的情形,年玉眉峰一挑。 她可没有忘记这个阴山王对自己的敌意,虽然那日大婚,他说好了不再追究他们之前的恩怨,可这个阴山王的性子,向来都是凭着自己的喜好做事,哪里会在乎什么承诺? 只要他想找她的麻烦,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而如今,那个被找麻烦的人…… 年玉眸子眯了眯,隐约来了兴致。 她倒想看看,这个“楚少夫人”能不能应付得了这个煞星。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只是年玉,似乎因着刚才那阴山王的一声高喊,周围许多人的注意力,都朝这边看了过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神色各异。 而那“楚少夫人”此刻,在这西梁国来的贵客的格外“关注”之下,目光不安的闪烁着。 阴山王…… 那一晚在大将军府,这阴山王对她的刁难,她此刻还记忆犹新,她一心想着今日来四方馆的宴会,便能寻找机会见楚倾一面,却是没有去想,这个阴山王会不会在。 对啊! 他是北齐的贵客,皇上设宴,怎么会少得了他? 可现在,她又这般撞在了他的手里,会发生什么? 她又该怎么办? 赵映雪越是想着,一颗心越是不安了起来,这个阴山王,极难对付! “呵,难道这么快你就将本王忘了?是吗?二小姐……”燕爵眉峰一挑,那眼里难掩邪气,不知为何,看到这张脸,他总是想欺负,就算那天晚上在大将军府,这个年玉并没有让自己痛快,可今日遇见…… 燕爵思绪着,说话之间,突然眉峰一皱,似想到了什么,“不,不对,总是记不住二小姐嫁人的事,不该唤年家二小姐,该唤你楚少夫人才对,难怪刚才……” 燕爵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想到刚才自己唤她年家二小姐,这个女人的反应,不是没听见,倒像极了以为他在唤着别的人一般。 这么快,她就甚至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记了吗? 就如此在意这“楚少夫人”的身份么? 燕爵心里不以为意的轻哼一声,眼里更是一抹不屑。 他如此一提,赵映雪也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疏漏。 似想要将刚才那一瞬快些掩过去,赵映雪扯了扯嘴角,忙的朝着面前的男人福了福身,“年玉见过阴山王殿下。” “呵,看来,你还是记得本王是谁。”燕爵轻声一笑,说话之间,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那晚少夫人斟的酒实在是好喝,本王喝得多了,回去之后,待第二日酒醒过来,才记起,似乎对少夫人做了些不好的事,少夫人手上的伤……没事了吧?” 燕爵如实说着,那掉到黑白,模糊事情本来面目的本事,让赵映雪的手禁不住颤了颤。 喝多了? 那一晚,他哪里喝多了? 他伤自己,故意刁难自己,分明就是在清醒之下为之,今日,却是这般说辞。 赵映雪心里虽然对这说辞愤怒,可这男人的身份…… “无碍了,多谢阴山王还惦记着此事。”赵映雪扯了扯嘴角,心中所有的想法,都不敢表露出来,不仅如此,眼前这个男人也是这样,她的心里就越是不安起来。 这个阴山王…… 他纵然承认伤了她又如何? 他伤了便伤了,只怕说到元德帝那里,也是拿他没有办法,一切,都只能她自己往肚子里咽,可他却偏偏用如此的说辞来为自己开脱,表达他并非故意为之,如此的举动,更是让人觉得危险。 这个男人,又要做什么? 赵映雪浑身警惕起来,更是觉得那男人看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发的不怀好意。 第八百五十二章男女授受不亲 果然,那紫衣男人突然眉峰一皱,不仅是赵映雪,四周看着这一切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男人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突如其来的举动,在场的人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赵映雪更是一惊,几乎是本能的想要缩回手,可是,抓着她手的人,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那一瞬,更是加重了力道。 赵映雪挣脱不了,抬眼对上阴山王的眼,更是无措起来,“阴山王殿下……” “哪里无碍?明明这伤就还没好,大将军府的大夫,都是饭桶吗?这般让你受苦!”燕爵却好似没有察觉面前女人的挣扎,更似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抓着她的手,细细的打量着,看着纱布包着的地方,先前明明干净如许,此刻,在那力道之下,甚至隐隐有鲜血渗透出来。 可这个时候,赵映雪却无暇顾忌袭来的疼痛,就算是不看,她也是能够感受得到周围的人看过来的视线。 大庭广众之下,这个阴山王如此拉着自己,旁人怎么看她? 赵映雪咬着牙,更加用力的想要挣脱。 一旁,芝桃的眉峰亦是紧皱着,刚才,她本是要上前阻止,可鬼使神差的,那一刹,她却是打消了念头。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阴山王……就连清河长公主怕也拿他没有办法,更何况是自己? 况且…… 芝桃看着那个一张脸满是不情愿的女人,不知为何,心中却是有一股异样,那股异样和刚才来南湘园之后,看到少夫人应对那几个妇人时的感觉一样。 仿佛,她所了解的玉小姐,不该是这样的。 而此刻…… 想到之前自己亲眼所见,玉小姐在面对这个西梁国来的阴山王之时,可并非是如此的无措慌张啊! 那一日洗尘宴上,玉小姐甚至让阴山王吃了瘪…… 可眼前这个心惊胆战的楚少夫人…… 芝桃看着,眉心越发的深锁,她的心里倒是有一个想法,继续看看,这一次,她会如何应对阴山王! 赵映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依旧止不住目光的闪烁,“阴山王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还请阴山王殿下放开。” 赵映雪的语气带了几分强硬,但那强硬之中,却仿佛是外强中干。 燕爵凝眉,有些不喜这份感觉,他甚至觉得,这个女人一巴掌打过来,似乎更过瘾,可她的模样…… 眸光微敛,燕爵眼神转动之间,似乎恶意又生,不但没有如她所要求的那般放开她的手,反而握得更近了些,那力道,更是带着面前的女人,朝着自己一个踉跄,差一点儿扑进自己的怀里。 可临了,赵映雪却是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心里一股凉意更是将她牢牢包围。 差一点儿…… 若是她当真撞到这阴山王的怀里,那后果……赵映雪心中松了一口气,就算是如此,燕爵刚才已经打定了主意,看看如何才能逼这个年玉如之前那样,就不会因为这一下没撞进他怀里而打消了念头。 这年家二小姐有几分难对付,才更能挑起他嗜血的*,不是吗? 嘴角微扬,燕爵眸子一眯,“男女授受不亲?没想到少夫人如此在乎名节,不过,这样的少夫人,可真的是很不可爱。卡Kа酷Ku尐裞網” 燕爵说着,眉峰一挑,话落,转身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而他的手,一直握着赵映雪的,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赵映雪他拉着,一个踉跄,一声惊呼,却不得不随着那男人的力道,跟着那男人的脚步。 她如此的被动,芝桃看在眼里,眉皱得更深了些。 正此时,刚从另外一边走过来的南宫起,看到“年玉”的一刹,身体一怔,看到那情形,几乎是下意识的,大步上前。 “起儿,你要做什么?” 如此的举动,南宫老夫人看着,意识到不寻常,也隐隐猜出了什么,猛然叫住他,可南宫起好似没听见一般,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了。 当下,南宫老夫人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些。 那可是阴山王…… 他来北齐,对元德帝的刁难,她饶是在南宫府里,也是有所耳闻。 她知道起儿想为那个年玉出头,可那阴山王,岂是南宫家得罪得起的? 况且……那年玉如今的身份,起儿就不应该和她沾一丝一毫的关系。 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亦是大步上前,就在她以为南宫起就要陷入不好局面之时,一个声音,却是先一步响起…… “你这是做什么?” 那声音,出自妇人之口。 众人闻声看去,只瞧见那妇人已经追到了紫衣男人身旁,抓住了楚少夫人的另外一只手,而那妇人…… 正是大将军府的将军夫人! 她这一抓,燕爵也是停下了脚步。 看了那妇人一眼,那妇人他自是认得。 楚倾的娘亲吗? 燕爵眸子眯了眯,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而如此的局面,南宫起看着,也是停下了脚步,目光却是一瞬不转的留意着那边的情形,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垂在腿变的手,早早的就已经握紧了拳头。 “阴山王殿下,还请放开。” 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将军夫人再次开口。 众人的认知里,这个将军夫人,虽然深入简出,可每次出现,似乎从来都是温婉和善,那模样,仿佛与世无争,对什么都是淡淡的。 可此刻,那面容之间透着的坚定,却是让人感觉不一样。 “放开?”燕爵挑眉,依旧没有松开手的意思,“少夫人的伤,既然大将军府的大夫治不好,那么,本王就让我西梁国带来的大夫来看看,保证很快就好了,所以,恐怕暂时不能放开了。” “娘……”赵映雪望着将军夫人,轻唤道,她的到来,仿佛让她看到了希望,更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可她这一声娘刚唤出口,将军夫人的视线,便看了过来,那其间的凌厉,让赵映雪心中一怔,还未回过神来,便瞧见将军夫人扬起了手,随即只听得啪的一声,下一瞬,赵映雪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开来…… 第八百五十三章不放过她 这一巴掌,不只是赵映雪懵了, 在场看着的其他人,也是懵了,都看着那打人的人,满脸的不可思议。卡Kа酷Ku尐裞網 都听闻过将军夫人的性子,善良仁慈,模样看着,好像连下人犯了错,都舍不得苛责,哪里像是打人的人,可刚才那一耳光…… 此刻,众人回想起来,单是听那声音,这一巴掌都打得瓷瓷实实,可是没有半分手下留情,再看将军夫人,那脸上,分明有不悦,那姿态,受过婆婆教训的人,再是清楚不过。 而那给被将军夫人打了的人…… 众人转开视线,看向那楚少夫人,只见她手捂着脸颊,亦是看着将军夫人,那眼神里,满满的写着委屈。 “娘,你这是……”赵映雪饶是回过神来,脑袋依旧是一片空白。 她以为,将军夫人来是帮她解围,可却是没有想到,她竟是打了她一耳光,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赵映雪顿时便觉得脸上的火辣辣来得更是猛烈。 她想问将军夫人为什么打她,可还没问出口,将军夫人便瞪了她一眼,“还不给我跪下。卡Kа酷Ku尐裞網” 跪下? 赵映雪微怔,迎着将军夫人的视线,咬着唇,“娘……” “跪下!” 将军夫人再次喝道。 可赵映雪素来心高气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挨了一巴掌,已经让她颜面尽失,更何况,她还要让她跪下! 一旁,年玉看着这情形,仅是一瞬,心中就已经了然,而赵映雪…… 突然,赵映雪的脑袋闪过什么,感受到依旧抓着自己手那大掌传来的力道,赵映雪目光闪了闪,猛地一矮身,正是在她跪下之时,男人抓着她的手瞬间松了。 赵映雪心里一喜,方才明白将军夫人的良苦用心,跪在地上的她,急切的道,“娘,玉儿知错。” “知错?当真是知错?”将军夫人冷声道,瞥了地上的女人一眼,又看了一眼众人,似不愿将有些事情摊开了说,眉峰皱了皱,那语气,依旧不悦,“行了,有些事情,回去再好好和你算账,不是要去见清河长公主,还不快去?难道要让清河长公主久等?” 赵映雪自然知道配合,忙的道,“是,玉儿这就去。卡Kа酷Ku尐裞網” 说话之间,亦是急切的起身,朝着将军夫人一拜,再是朝着那紫衣男人福了福身,匆忙的绕过二人,急急离去。 燕爵看着刚才这一切,精明如他,又怎会看不出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这将军夫人想以一个耳光,让年玉一番下跪,就从他的手中给逃脱了吗? 这……他怎会允许? “站住!”男人的声音,陡然响起。 寂静的空气中,众人听来,心里都是一颤。 赵映雪身体一僵,几乎是本能的,停下了脚步,可刚停下,她就后悔了,她已经走出了老远,权且可以当做没听见,终归是先避开了再说以后,可她这一停,要再迈开步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赵映雪攥着手中的绣帕,紧跟在她身侧的芝桃,看着他惶恐不安的侧颜,一双眉皱得更深了些。 玉小姐……对那个阴山王没有办法了吗? 还有,刚才将军夫人那一耳光……她留意着她的反应,一举一动,甚至是每一个眼神,她都看着,给她的感觉还是没有变,依旧是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卡Kа酷Ku尐裞網 “阴山王殿下,玉儿要去给清河长公主请安,清河长公主还等着,至于手上的伤……”将军夫人转身看向紫衣男人,一眼之后,便低垂着头,神色之间亦是恭敬得没有半点挑剔,“那日,将军府招待阴山王殿下不周,她身为将军府的媳妇儿,理应让她记着点教训也好,所以,她手上的伤……就让它慢慢的养着,也权当作是提点警醒了。” “提点警醒?”阴山王嘴角微扬,一声轻笑缓缓溢出,“若是提点警醒,单是这一么一点教训,哪里足够啊!” 这话,赵映雪一听,当下,心中便是咯噔一下。 哪里足够…… 这阴山王莫不是还要折磨她? 那个年玉…… 当真是该死,竟给她惹了这么一个不好惹的人! 想到刚才在那边凉亭里,这骊王赵焱的谈话,赵映雪攥着绣帕的手紧了紧。 可恶,不能亲手让那年玉好看,当真是不痛快! 可如今…… 她要怎么应对着阴山王? 将军夫人还能继帮着她吗? “阴山王殿下,这……”将军夫人敛眉,心中亦是不安。 本还要说些什么,可那紫衣男人却是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这不妥吗?”燕爵挑眉,倒是好笑了,那日在大将军府,楚倾为了应付他,不管不顾年玉,让她受他羞辱,甚至连她受了伤,也视若无睹。 而今日,将军夫人刚才为了保她,却不惜当众打了她。 这将军夫人为的是什么,他再是清楚不过。 她要护着大将军府的颜面,护着楚倾的颜面,所以,必然不愿他在这样的场合对年玉做什么,可偏巧了,他燕爵,便最是不喜欢让别人如意,所以…… “本王倒觉得没什么不妥,楚少夫人,你说,是本王过去,还是你过来?”燕爵挑眉,眼底的邪恶燃烧得越发浓烈,刚才心中的念想,依旧没有消弭。 他还是逼她,逼这个女人,反抗自己! 而那之后…… 燕爵敛眉,遮住眼底的盘算。 这一声令下,仿佛不容任何人违逆。 那气势,甚至连一旁的人,都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那男人。 这阴山王……她们以前只是听闻,这阴山王性子怪癖,极难对付,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而那年玉……撞在他的枪口上,只怕是不好全身而退了啊! 一旁,南宫起手中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些。 看了那女人的背影一眼,心里的担忧亦是越发浓烈。 “你给我安分些,她的事,不是你能管的。”身旁,低低的声音传来,那声音,轻得唯独南宫起听得清楚。 南宫起身体一怔,下意识的收回视线,正是对上南宫老夫人眼里的凌厉,“祖母,我……” 第八百五十四章自打嘴巴 在南宫老夫人的视线之下,南宫起目光闪烁间,明显有些心虚,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的事,不是他能管的吗? 可那西梁国的阴山王,摆明了是不放过年玉,而年玉又如何应付得过去? 年玉…… 她虽然聪慧,可终归是个女子,这阴山王可不会顾忌什么,最后吃亏的多半会是年玉,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如此受欺,甚至是受辱?! 这些心中的不舍,让南宫起亦开始正视一个问题,他对年…… “你给我听好了,我们南宫家现在的处境,你再是知道不过,容不得你再惹祸,那阴山王也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再说,那年玉……不是聪明得很吗?哼,且看她如何应付!” 南宫老夫人的声音依旧很低,言语之间,那警告再明显不过。 南宫老夫人看了一眼那正朝着这边折返回来的女人,瞧见她脸上的不安,南宫老夫人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她可没有忘记,南宫家在这年玉手中吃的亏。 如今,终于遇到一个让她也无法对付的人了吗? 呵,那么正好,让她受受教训,最好是陨在这阴山王的手中才好! 南宫老夫人思绪着,抓着南宫起的手腕儿,力道一刻也没有松懈。卡Kа酷Ku尐裞網 而一旁,看着那楚少夫人朝着这边走来的,还有年玉本人。 那楚少夫人,一步一步,单单只是看着,她亦是能够感受得到她的害怕,隐约之间,似乎那身体都在颤抖。 这个女人…… 便如此害怕这阴山王吗? 年玉瞥了那紫衣男人一眼,心中轻哼。 终于,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赵映雪重新回到了阴山王的面前,空气之中,诡异的气氛,让人有些透不过气,仿佛一根针,就能让空气爆炸。 “将军夫人……” 突然,那男人的声音响起,众人听来,心中都是一惊。 将军夫人努力维持着镇定,微微颔首,“阴山王殿下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谈不上,不过,既然楚少夫人在将军夫人眼里是犯了错,需要教训警醒,左右本王也无聊得很,也是想看看,大将军府是如何教训犯了错的儿媳妇的。卡Kа酷Ku尐裞網”燕爵说话之时,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年玉”的身上移开。 看着她的惊恐与不安,燕爵心里得意,却依旧觉得不痛快。 那个年玉……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春晖园里,从自己的箭下救了那么多人命的女人,明明,那女人眼里的光芒和现在,当真是天壤之别。 嫁了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吗? 哼,左右不过是在他面前演戏罢了! 今日,他倒要将她本来的面貌给逼出来! 眸子微微收紧了些,眼底一抹诡谲一闪而过,“将军夫人,请吧!” 将军夫人目光闪了闪,扯了扯嘴角,依旧从容,“这是将军府的家事,今日皇上设宴,把将军府的家事搬到这里,实在是不妥当。” “本王说妥当,那就是妥当。”燕爵一声轻笑,不以为意。 他就是要让年玉在这众多的人面前,颜面尽失,如此,看她还继续装下去! 燕爵心里盘算着,说话之间,一眼瞪向了赵映雪,就是那一眼,似乎让赵映雪心中所有的支撑顷刻崩塌,双腿一软,竟是整个人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如此的举动,旁人看着,都是一愣。 “娘……”赵映雪开口唤道,那声音,仿佛是被戳破了气的球,内心已经放弃了抵抗。 她知道,在这个阴山王的面前,她讨不到好,他想刁难自己,自己越是反抗,只怕,便越是让他愤怒,而那愤怒之下,最后承受的,也终归会是她! 所以,就算她骨子里再多的傲气,在这阴山王的面前,也只能服软。 赵映雪如是想着,心里竟是有些后悔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满怀期待,甚至是利用了清河长公主,让自己来到这宴会,她想见楚倾一面,让这顺天府的贵族夫人小姐,都看看如今已经是楚少夫人的她。 却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刚来南湘园没多久,竟遇到阴山王这个煞星,将她所有的期待都毁了! 赵映雪不甘心,可也只能压在心里。 “娘,阴山王殿下说的对,是玉儿的不是,玉儿知错,玉儿亦甘愿接受惩罚。”赵映雪一字一句的道,话落,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抬起手,一耳光打在自己的脸上,啪的一声,比起方才将军夫人打的那一下,更是用力。 众人看着,都是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这楚少夫人……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又一声响起,赵映雪又一耳刮子打在了她的脸上,这一下,亦是将众人打醒了。 “年玉!”将军夫人咬牙。 她如此的举动,哪里是在打她自己? 这分明是打在大将军府的脸上,打在子冉的脸上! 当下,将军夫人的脸就黑了下去。 一旁,年玉看着,嘴角轻笑,亦是明白这女人的心思,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了阴山王刁难她的意,可这阴山王的意,又怎是那么好揣度的? 果然,她是揣度错了! 这个男人,服软是不行的,反抗亦是不行,不过,比起服软,反抗倒能保得尊严,不是吗? 而那个女人……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竟连尊严都不顾? 连大将军府的颜面也不顾! 她这个举动,可不就是活生生的将自己的处境,推到更加艰难的境地吗? 呵,愚蠢! 当真是愚蠢至极! 年玉思绪之间,目光也是不着痕迹的看向了那紫衣男人。 果然,那男人的脸色阴沉,眉宇之间,明显写满了不悦,活脱脱的不满意那“楚少夫人”如此的举动啊! 而那“楚少夫人”…… 年玉视线重新转向地上跪着的人,那女子,一下又一下的打着自己的耳光,声音异常响亮,仿佛是如此,才能让这阴山王收手,不再刁难她。 可惜…… 年玉敛眉,只怕,她的期待终究是要落空啊! 而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那“楚少夫人”即将迎来的是什么! 第八百五十五章引他入局 果然,渐渐的,燕爵的脸上,越发难看了许多。 对于这“楚少夫人”如此的举动,他亦是没想到,这个女人…… 燕爵看着那女子脸上的绯红,隐约间,可见肿起。 她当真如此舍弃尊严吗? 燕爵的眸子眯了眯,暗吸了一口气,微扬着下巴,那深邃的眼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空气中,似乎只剩下一下又一下的耳光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神色各异。 赵映雪仿佛已经感受不到了痛,甚至,连尊严都已经变得麻木,随着那一下又一下的耳光,心中的恨与不甘,亦是在一点一点的积蓄,她不敢恨这刁难的阴山王,这个人,不是她能够恨得起的,可心中的气,如何能消弭得了? 刹那间,赵映雪的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 对,是年玉! 都是年玉的错,她惹来的这个阴山王,才会让她如今受罪,这一切的罪,本该是冲着年玉而来的才对! 一时之间,所有的恨,都归集到了年玉的身上! 没有人开口说什么,赵映雪只有一下又一下的继续。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知道,自己只能让阴山王满意,可那紫衣男人的姿态,只是看着她,眸中淡漠阴冷,仿佛自己如此,亦是惊不起他丝毫的情绪波动。 可到了这个时候,她却不知如何停下。 赵映雪心里复杂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赵映雪的脸已经麻木,嘴角一丝鲜血渗透出来,那血腥味儿更让她慌了。 若是这阴山王不发话,她就一直这样下去吗? 那到最后,她又会成为什么模样? 这个时候,谁能来帮她?! 刚如此想,赵映雪的视线之中,一抹白色的身影渐渐入了眼帘,赵映雪身体一怔,眼里生出一丝希望。 “骊王殿下……”赵映雪下意识的开口,“帮我!” 许是那无数次的耳光,已经让赵映雪口齿不清,但依稀之间,一旁的人还是听出了个大概。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一袭白衣的男人,先前听出的大概,瞬间就已格外的肯定。卡Kа酷Ku尐裞網 骊王赵焱! 这楚少夫人在向骊王求救吗? 年玉亦是瞥了一眼那男人,瞧见那男人微皱的眉,当下,年玉心里更来了兴致。 这下好了,赵映雪这么一求救,无疑是将那赵焱也卷了进来啊! 而这好戏…… 只怕是要更加精彩了! 那赵焱…… 年玉的目光幽幽的落在那男人的身上,面纱底下嘴角微扬。 众人的视线,让赵焱禁不住暗自低咒,这个赵映雪,当真是没脑子,她朝他求救,让别人怎么想? 况且,那阴山王…… 赵焱迅速审视了一下当场的局势,他知道,这个是非之地,自己不宜多留。 纵然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他的心中也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他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径自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这举动,赵映雪慌了。 这个时候,她已经被心里的恐慌折磨得没有任何心思去想太多,赵焱转身的一刹,她只觉得,刚燃烧起来的希望仿佛是要被瞬间掐灭,她怎能允许? “骊王殿下……”赵映雪再次开口。 赵焱眸子一紧,自是继续装作没听见,脚下的步子更是加大了许多。 那份急切,仿佛是逃一般,更是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往这边走了来,如今,就算是自己走开,赵映雪刚才的那一声求救,就已经足够让人遐想连篇,若再传到楚倾的耳朵里,万一让他生出怀疑…… 赵焱越是想,仿佛越是严重。 而那更加严重的,却是一直投注在他身上的那一束视线,那视线的主人,正是西梁阴山王无疑。 “骊王殿下!” 突然,燕爵的声音响起,清朗洪亮,隐约之间带着的威仪,让人心中一颤。 当下,赵焱眸子一紧,心里暗叫不好。 赵映雪喊他,他可以装作没听见,可这阴山王…… 他若装作没听见,无疑是自找麻烦。 燕爵话落之后,赵焱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暗吸了一口气,似乎是稳定了心神,才转身,迎上那紫衣男人的视线,朝着这边拱手一拜,“阴山王殿下。” “呵,本王以为骊王有急事呢,走得这么匆忙,刚才,你没听见吗?”燕爵嘴角微扬,心里亦是来了兴致,刚巧,他正不痛快,这楚少夫人竟向骊王求救…… 呵,骊王吗? 而这骊王的反应,亦是让人觉得有趣! 既是有趣,他又怎会让他如此逃开? 赵焱面容之间,一贯的温润无害,微微皱了皱眉,“听见什么?” 赵焱说着,微微一顿,嘴角添了几分笑意,便继续道,“哦,对,刚才,本王在想一些事情,入了神,还是听见阴山王殿下唤本王,才回过神来。” 言下之意,刚才赵映雪的求救,他是因为想着别的事情入神,而没听见了! 燕爵听着,眉峰一挑,倒也不在意他所谓的“入神”究竟是真是假,亦不介意对他多一些言辞,“原来如此,本王就说,刚刚楚少夫人分明唤着骊王殿下,向骊王殿下求救,骊王殿下怎会径自走开,不过……刚才入了神,现在该醒了神了,楚少夫人,你刚才不是向骊王求救吗?现在可别放过了机会啊!” 既然刚才他“没听见”,那再让他听见一遍又何妨?! 说话之间,燕爵目光转向赵映雪。 如此一提,赵映雪也是心里一颤。 此刻,少了许多刚才的慌张,想到她和赵焱的关系,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那求救的举动,是多么的不明智。 将赵焱牵扯进来事小,若她和赵焱之间,让人引起了怀疑…… 赵映雪一眼看向赵焱,亦是对上他眼里的责备,当下,按后悔来得更是剧烈,目光闪了闪,赵映雪忙的摇头,“没……没有,我没有向谁求救,我没有!” 话落,赵映雪继续抬起手,打着自己耳光。 可她刚才已经引起了大家的兴趣,这个时候,她又退缩,那个一心想要刁难的男人,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第八百五十六章豁出去了 “没有?”燕爵一声轻笑,似乎在嘲笑着这楚少夫人的天真,岂是她说没有就没有的? 况且,她也应该明白,纵然当真是没有,他一句话,没有便也可以变成有。 瞥了一眼那脸已经肿得不像话的女人,燕爵眉峰一皱,眼底一抹异样,仅是一瞬,一切便已恢复如常,转眼看向那白衣的骊王赵焱,“楚少夫人如此责罚自己,我们谁也不好求情,可如此佳人,这般模样,骊王殿下看着,该是不忍心吧!” 燕爵的眼里,看好戏的意味儿甚浓。 这里这么多人在,她偏偏唯独向赵焱求救,这意味着什么? 赵焱如何不明白这阴山王的意思,心中暗自低咒,他那意有所指,引人遐想的话,赵焱可不敢默认。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赵焱面上尽力维持着从容,“阴山王殿下说笑了,楚少夫人是大将军府楚倾的妻子,若是不忍心,也该是枢密使大人才对,本王可不敢越距,这玩笑,阴山王殿下轻易可开不得,不然传到了枢密使大人的耳里,让他们夫妻,心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赵焱一番话,进退有度。 可在燕爵看来,却是不以为意,“哦?难道骊王殿下丁点儿同情心都没有吗?本王刚入北齐境内,就听闻坊间盛传骊王殿下的为人,都说骊王殿下无欲无争,若隐世神仙,本王还以为骊王殿下慈悲为怀,却没想到……” 燕爵说到此骤然打住了话端,但那意思,已然再明显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当下,赵焱的脸色瞬间僵了。 他是怎么也没料到,这阴山王会突然转过来如此将他一军。 如今,他内也不是,外也不是了! 他该如何应对? 暗吸了一口气,赵焱扯了扯嘴角,“阴山王殿下,清官难断家务事不是?” “楚少夫人方才向骊王殿下求救,骊王殿下倒是好,不断的回避,如此,楚少夫人怕是要伤心了。”燕爵淡淡的笑着,意有所指,那言语之间,有意无意的将这二人的关系,说得暧昧不清。 一旁,那些看着热闹的人,越是听来,亦越是觉得,这楚少夫人和骊王赵焱,当真是有个什么一般。 而那跪在地上的当事人…… 年玉的目光幽幽的落在她的身上,阴山王如此将“自己”和那赵焱扯在一起,她的心里自是不喜,可比起不喜,她亦更想看看,这合谋取代了她身份的二人,继续下去,到底会如何应对! 那“楚少夫人”…… 年玉看着,眼底幽光凝聚。 空气里,气氛诡异,饶是赵映雪也感觉了出来,这阴山王是非逼着赵焱管这档子事情了,此刻,心中的后悔更是不断的袭来,她该怎么办? 目光闪烁间,赵映雪尽力的想着办法,她绝对不能让人有机会怀疑她和赵焱的关系,所以…… 突然,似想到什么,赵映雪停下自扇耳光,望着将军夫人,“娘,玉儿真的知道教训了,玉儿亦是知道,那日对阴山王招待不周,损了大将军府的颜面,亦是让阴山王不快,玉儿深感自责,今日,玉儿亦是要让娘消气,让阴山王殿下消气。” 赵映雪说着,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朝着将军夫人重重的一拜。 随即,转身朝向阴山王,那眼神亦再是真切不过,“阴山王殿下,我刚才,当真没有向骊王殿下求救,还请阴山王殿下明察。” 说话之间,又是一拜。 这模样,这姿态,众人看着,倒是有些糊涂了。卡Kа酷Ku尐裞網 竟摸不透她想要做什么,可她抬起头来,众人只见得她那眼神之间的坚定,甚至,还夹杂了几分狠厉,仿佛是豁出去了一般。 她要做什么? 每个人都有这个疑问。 年玉看着,亦更来了兴致。 仅是一瞬,众人的之中,那楚少夫人赫然起身,一旁看着的人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那女子就已经飞奔了出去,而那方向…… 众人看到那花台的一瞬,只听见碰的一声,那楚少夫人就已经撞在了花台上,下一瞬,这个身体就滑了下去…… 这一幕,所有人都愣了。 甚至包括燕爵。 那年玉……他记得,她的眼里写满了坚毅,哪里会自己撞头? 而刚才那女人…… 燕爵眸子微眯着,脸上风云变幻。 精明如他,亦是明白这女人的意图。 她想让他“消气”,对他,一般的苦肉计怎么行? 可是……若这一撞,要撞出“命”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年玉…… 燕爵心里生出一股怒气,看着那女人额上流下来的鲜血,一股莫名的东西憋着,格外的不舒坦。 “少夫人……”芝桃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唤道,脸色也已经铁青。 她是想看看,今日玉小姐会如何应对阴山王,却怎么也没想到…… 看到她额上的鲜血,芝桃终于顾不得许多,上前查看她的情况,而她上前的一刹,另外一个身影,也是冲上前,和她同时蹲在了赵映雪的身旁,却先一步将手探到了赵映雪的脖间。 那传来的脉搏,让年玉皱眉。 没死! “还好,只是昏了。”芝桃也谈了赵映雪的鼻息,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想到什么,立即吩咐道,“来人,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啊!” 芝桃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惊醒。 没撞死吗? 这楚少夫人,当真是命大的! 年玉再次近距离的看着这张脸。 命大吗? 与其说她是命大,还不如说,她这一撞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 这个女人,如今在大将军府顶着她的身份,目的只怕还未达到,又怎会甘心去死? 她这一撞,是什么意图,年玉稍微一想,心里便了然。 她不敢让赵焱真的为她求情,这么多人看着,到时候,传出个什么流言蜚语,她控制不住,而她和赵焱,两个人狼狈为奸,又怎敢让人觉得他们关系匪浅? 到时候,引来怀疑,牵出背后的阴谋,更是他们不愿看到的! 所以,她便不惜如此一撞,来蒙混过去! 呵,这个女人,还真是有些豁得出去! 豁得出去吗? 年玉面纱下,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看着那脸,若有所思。 第八百五十七章取一些利息 太医很快赶来,楚少夫人这一撞,一昏厥,就连燕爵也是黑了脸,没了主意。 张罗之下,楚少夫人被抬着离开,在场的人皆是目送着,每个人的脸上都神色各异,却谁也没有察觉,那混在太医和宫女之间,还有另外一人,也跟着去了。 到了翠林轩,本是等着年玉前来相见的清河长公主和宇文皇后,听见门外突然而至的喧闹,出来一看,正是瞧见宫女抬着人过来,看清那被抬着的女人的脸,当下,清河长公主的脸就沉了下去,更也顾不得许多,跟着进了房间。 “这……这是怎么回事?” 清河长公主匆匆进门,看到被安置在床上的人,那额上的伤,鲜血流出来,配着红肿的脸颊,饶是旁人看着,都莫名揪心,更何况,清河长公主疼她如女,看着那模样,更是难掩担忧。 芝桃搀扶着她,眉峰也一直紧皱着,刚才在园子里发生的事,哪里是一两句就能够说清楚的? 况且……那些事情,能说吗? 芝桃犹豫着,敛眉,叹了口气,柔声安抚道,“少夫人只是昏过去了,并无大碍。” “昏过去了?会无缘无故昏过去?无缘无故头破血流?”清河长公主明显有些愤怒,她何曾见过玉儿这般模样? 纵然是那次在百兽园,玉儿为救宇文皇后受了伤,即便是那样,她亦是没有倒下,可今日却…… 清河长公主怎么看,便越是觉得这事情不寻常。 宇文皇后看着,也是一脸担心,见太医诊治包扎了伤口,急忙问道,“玉儿如何?” 太医转身,朝着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一拜,“皇后娘娘放心,长公主放心,楚少夫人只是撞破了头,昏了过去,额上的伤也是比较轻微的伤,臣已经处理好了伤口,甚至不会留下任何疤痕,当真是无大碍,少夫人只需要睡一些时候,不多久,便可醒来。” “只是撞破了头?”清河长公主心里松了一口气,可对年玉的关切,对这发说辞,却依旧不满意,“是如何撞破了头?” 这话,自是问身旁的芝桃。 那凌厉的语气,让芝桃微怔,目光闪了闪,芝桃猛地跪在地上,想到刚才在园子里,那西梁国阴山王的刁难,以她对长公主的了解,若是知道玉小姐是怎么受的委屈,她是无论如何都要讨个公道,可那人…… 那人是阴山王,皇上都要忌惮三分。 这事,清河长公主若是追究下去,不但讨不到好结果,甚至还会将自己置于难堪的境地。 所以…… “公主,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刚才,奴婢领着少夫人来见长公主,可园子里发生了些事,是奴婢没有护好少夫人,才让她撞了额头……”芝桃极力的想着该如何将这事情避就轻的在长公主这里顺过去。 可清河长公主是何等聪明的人? 没待她说完,清河长公主便一声冷哼,“没有护好,才让她撞了额头?那她的脸又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这脸上的红肿,嘴角的伤,也是撞出来的!” 况且,玉儿的本事,哪里需要旁人护? 可此刻,却是如此满身伤痕! “长公主……” “哼!” 芝桃还要说什么,清河长公主却明白她的心思,没打算听她继续说什么,一甩衣袖,大步出了房间。 芝桃不说,刚才园子里,也该还有旁人在,她便从旁人那里问去! “公主……” 芝桃有些慌了,顾不得其他,立即追了出去。 清河长公主出出门之时,正好和年玉擦身而过,感受到清河长公主浑身散发的怒气,她知道,清河长公主的关心和愤怒,都是由她而起。 自大婚之后,她便没再见过义母,此刻见着,她的心里亦是有些澎湃。 可是…… 明了清河长公主要做什么,清河长公主从她身旁走过的一刹,年玉相要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可手微微一抬,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那手却是僵住了。 拦住了她,她该说什么? 想到自己此刻这张脸,想到今日的目的,年玉敛眉,终究还是打消了念头。 清河长公主出了房门,宇文皇后也随后出去,太医宫女陆续退了下去,房间里,只留下躺在床上依旧昏迷着的赵映雪,还有一直站在门口年玉! 没了旁人在,年玉一步步的朝着床榻走去。 那床上的人,在年玉的视线里越来越近,年玉坐在床沿,看着那张脸,微微入神。 这个女人…… “你到底是谁?”年玉口中喃喃,眸中幽光凝聚,但仅是一瞬,眼底一股锐利流转,“不管你是谁,今日,可不能一直如此昏睡着,不然……” 年玉嘴角轻笑,说话之间,手探进怀中,拿出几枚银针,下一瞬,那手中的银针便在床上女子身上的几个穴位的刺下,轻柔慢转,一小会儿,就取了出来。 利落的收好银针,年玉起身,本事要离开,可再看向床上那女子之时,目光落在那额上的伤口上。 “楚少夫人……”年玉开口,那语气神态,隐约可见诡谲,眸光微赚之间,透了几分邪恶,“你占了我的身份,夺了我的容貌,今日,我若取一些利息,也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话落,年玉敛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瓷瓶。 那瓷瓶,精致小巧,里面装着的东西,年玉再是清楚不过。 拔开瓶塞,一股香气扑鼻,闻着格外怡人。 只是,这越看是美好的东西,或许,就越是危险。 年玉举着瓷瓶,就在那女子额上停下,微微倾斜瓷瓶,那瓷瓶里,一滴水滴了出来,宛如甘露,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那“楚少夫人”被包扎好的伤口上。 水渗透进纱布,仿佛瞬间遁于无形。 可年玉嘴角,却有一抹满意浅扬。 “这利息,我取了,至于这身份……”年玉眸子一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这身份,她喜欢,便让她继续占着,左右,今日之后,有些事情会变得不一样! 收回视线,年玉没再看她一眼,一步步的出了房间。 第八百五十八章一场豪赌 这厢,年玉出了房间之时,清河长公主已经下令,让人找来几个刚才在园子里,看到一切发生的人来问话。卡Kа酷Ku尐裞網 元德帝和几个大臣在南湘园西北角的一处凉亭里,今日随行的绣贵人本是随侍在侧,可中途身体感到疲累,元德帝心疼之于,顾念她有孕在身,便让她回了翠林轩里歇着。 房间里,透过大开的房门,她刚才亲耳听着门外突起的喧闹,亲眼看着一行人抬着楚少夫人进门,更是亲眼看着清河长公主满身愤怒的出了房间,而清河长公主身后的人…… “皇上的兴致可好?” 奉元德帝之命来看绣贵人休息得如何的总管太监,刚进了门没多久,寒暄几句之后,轻染亦是开口问道。 “回贵人的话,皇上兴致正浓着,奴才离开时,皇上正和枢密使大人下着棋,能让皇上放不下手中棋子的,除了清河长公主,枢密使大人还是第一人,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皇上的兴致是不会消了,所以,皇上才命奴才过来看看绣贵人的情况,皇上对绣贵人肚中皇嗣,对绣贵人,实在是在意。”总管太监满脸笑容,对于这个新晋的绣贵人,皇上在意,他亦是在意。 以往,皇上的心思鲜少放在后宫,但这绣贵人…… 总管太监,乃至是宫里有些眼力见儿的,心里亦是了然。 这绣贵人因为怀了龙嗣,被册封为贵人,分位虽不高,可一旦她肚中的龙嗣生下来,若是个皇子,这绣贵人以后在这宫里的前途,绝对无可限量。 所以,他们这些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人,对绣贵人从来都怠慢不得。 轻染敛眉,抬手咽了掩唇角的笑容,柔声道,“公公说笑了,皇上日理万机,轻染不敢劳烦皇上分心,还请公公回禀皇上,就说轻染和肚中胎儿,一切安好,让皇上不用挂念。” “是,奴才遵旨,贵人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差身旁的宫女来找奴才,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总管太监恭敬的一拜。 这绣贵人进退得体,实在是惹人怜,惹人喜,也难怪皇上独独对她青睐,只怕,该也不只是因为她怀有龙嗣的原因吧! 总管太监如是想着,退了下去。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门口,房间里,轻染的眸中微泛出一丝深沉,手抚着肚子,咬着唇,若有所思,又仿佛内心里因着什么挣扎着。 空气中,熏香缭绕。 一旁伺候着的贴身宫女,恭敬的候着。 屋子里,谁也没说话,一阵安静。 半响,那绣贵人终于有了动静。 “皇后娘娘……”轻染开口,说出这几个字,却是微微一顿,眸光闪了闪,但随即,那眼底的颜色仿佛更深了些,“让你安排的事,安排得如何了?” “回贵人的话,刚才奴婢已经又确定了一下,一切正常,如今,只需要等到宴会上,她……动手了。”一旁,那宫女低声道,眼底之间,诡谲流转。 可看向绣贵人之时,瞧见她神色间依旧有恍惚与犹豫,宫女却是眉心微皱,“贵人……不愿继续下去了吗?贵人莫忘了,贵人肚中的胎儿,对她的威胁,她是绝对不会允许,有另外一个新的皇子,动摇了她儿子的地位,所以,你若不先下手,到时候,只会处境被动,更有甚者,贵人肚中的龙嗣,怕也是保不住……” “不。”轻染下意识的摇头,一眼看向那宫女,再次开口,眼神语气,皆是坚定,“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他受到丝毫威胁,谁也休想伤他!” 说话之间,女子握紧了拳头,没了先前的犹豫,眼底一抹厉光。 不错,这些时日计划这着一切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得很清楚,这一步,她必须这么走,不为别的,只为了肚中的胎儿! 如今,事情临近,她更是退缩不得! 所以……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轻染敛眉,做了决定,想到什么,扶着肚子的手,微微一怔,看那宫女的眼神,亦是多了几分严肃,“可确定,不会伤着他?” “不会,娘娘放心,一切都是奴婢亲自确认过,不会有丝毫差池。”宫女迎着轻染的视线,丝毫没有避讳。 那眼神的对视,似终于让轻染放下了担心,深吸了一口气,“好,那就好。” 轻染口中喃喃,今日这宴会对她来说,是一个豪赌。 这场赌注中,她的筹码,是皇上对肚中龙嗣的在意,若是赢了,她便再无所畏惧,若是输了…… 脑中闪过一个“输”字,轻染皱眉,仅是一瞬,便挥开思绪。 没有输,这一次,她只能赢! 翠林轩里,另外一个房间。 宇文皇后眉心深锁,不知为何,心中竟是莫名的不舒坦,伸手拿了一旁桌子上的茶,浅浅的抿了一口,似想借助那茶让心里静一些,可茶刚入了口,房间里,碰的一声,骤然惊起。 宇文皇后看过去,正是瞧见茶杯的碎片混着茶叶茶水,散了一地。 而那摔杯的主人,正是清河长公主。 此刻,清河长公主一脸阴沉,紧咬着唇,几乎是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她素来内敛,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勃然大怒,可今日…… 想到刚才从这堂上跪着的几个宫人口中听到的,清河长公主的心里,如翻江倒海。 “好,当真是好,本宫的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他将军府就这么看着吗?还有那西梁国的阴山王……”清河长公主说到此,眸子一凛,赫然起身。 当下,芝桃和宇文皇后皆意识到什么,芝桃更是慌了,忙的上前,抓住清河长公主,“公主,您……要做什么?” “哼,做什么?他将军府不管,本宫可不会不管,他们怕了那阴山王,本宫可不愿怕他,这个阴山王,仗着西梁国在七国之中的强大,恃强凌弱,在我北齐的这些日子,他给咱们北齐的难堪,还少了吗?都是忍着,让着,恭敬的伺候着,如神一般的供奉着,而他却是越发的嚣张,越发的变本加厉,今日,本宫倒要看看,他这阴山王,到底是惹不惹得!” 第八百五十九章一个影子 清河长公主在那一股不怕事的劲儿完全被“年玉”受的委屈给激起。 话落,一甩衣袖,那力道将芝桃的甩开,没有丝毫犹豫,清河长公主便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明了她的意图,芝桃更是无措,不知该如何阻止,竟是有些后悔刚才自己没有及时的来请长公主去园子,那个时候,长公主若是去了,亲眼看到阴山王的刁难,再为玉小姐主持公道,总好过,事后去问责不是? 宇文皇后见此情形,怎能睁睁的看着清河长公主去和那阴山王起了冲突? “清河,你等等。”宇文皇后开口,唤住清河长公主。 清河长公主顿住脚步,知道宇文皇后的阻止,眉峰微皱着,正要说什么,宇文皇后却先一步走到清河长公主面前。 “本宫不是要阻止为玉儿讨公道。”宇文皇后抓住清河长公主的手腕儿,那力道,带了安抚之意,明白清河长公主心中所想,毫不避讳的迎上清河长公主的视线,柔声道,“公道要讨,不过,你这般贸然前去,那阴山王到时候一个不认,反倒可以说你清河长公主凭空诬陷,若他再趁机刁难,只怕皇上……” 宇文皇后说着,微微一顿,那意思,清河长公主再清楚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清河长公主自是知道她的顾忌,皇后顾忌的,她又怎会不顾忌? 毕竟,皇上是她的皇兄,她不该让他为难,可是,玉儿…… “难道就如此让玉儿受了委屈?不声不响?”清河长公主依旧咽不下那口气,“且不说玉儿受的皮肉之苦,刚才的情形,那么多人在,都看了去,以后,她颜面何存?让她如何在大将军府生活?” 清河长公主越是想,心中越是气愤不平。 可话刚落,宇文皇后便安抚道,“玉儿受了委屈,我知道你的心情,她也曾是本宫的救命恩人,今日,她受欺,本宫亦是心有不平,可纵然是要为玉儿讨个公道,这事情也要从长计议。” “如何从长计议?”清河长公主对上宇文皇后的眼,“莫不是皇嫂有办法对付那阴山王?” 如此一问,宇文皇后身体微怔,她有办法? 她哪里有什么办法? 那细微的反应,清河长公主看在眼里,心里了然,一声轻笑,“皇嫂也没有法子。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目光闪了闪,想到什么,低低的叹了口气,“以往,倒是玉儿主意多,有什么事情,她很快便能想出法子,可如今……” 想到那躺在隔壁房间里的人,刚才那满脸红肿,昏迷不醒的模样,不仅是宇文皇后,清河长公主的眉亦是皱得更深了些。 “皇后娘娘,长公主……” 正此时,门外传来总管太监的声音。 二人闻声看去,见总管太监匆匆走来,到了二人面前,恭敬的行了礼,“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参见长公主,皇上让奴才过来传话,说时辰已近,还请二位主子移驾。” 宴会,就要开始了吗? 可那阴山王…… 清河长公主不悦更浓,宇文皇后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正巧借着入宴之事,将清河长公主的注意力转开,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便对总管太监吩咐道,“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 “你们几个,领二位主子过去。”总管太监对身后的几个宫人吩咐道,随即,转眼看向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之时,又是一贯的满脸笑意,恭敬的一拜,“二位主子恕罪,奴才还要去给绣贵人传话,不能陪二位主子过去……” 绣贵人…… 宇文皇后心中微怔,脸上笑容依旧,“去吧,绣贵人有孕在身,可轻易马虎不得,公公好生照拂着点儿,也是应该。”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奴才告退。”总管太监笑着行了礼,退了下去。 宇文皇后却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 一旁,清河长公主看在眼里,皇后的心情,她再是了解不过,看着自己丈夫其他的女人,怀着丈夫的骨肉,享受着他的宠爱,却因着皇后的身份,却不得不大度,心中的滋味儿,又岂是那么好受的? 况且,那绣贵人…… 思绪之间,二人在宫人的引导下出了房间。 今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宴设在室外,就在南湘园的园子里。 早早的,宫人就布置好了座位,四周花团锦簇之下,空气清新怡人,别有一番风味。 一路上,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皆是无语,似乎刚才总管太监口中的“绣贵人”几个字,勾起了宇文皇后的愁绪,亦是让清河长公主记起了什么。 “皇嫂,那绣贵人……”终于,清河长公主还是开口,“那绣贵人,倒是有几分像她。” 她…… 那一个“她”字,清河长公主没有说明,可无需说明,二人心照不宣。 “她……”宇文皇后口中喃喃,“你也觉得像吗?皇上该也觉得像,所以,才赐了一个‘绣’字。” “纵然是像,那也只是一个影子,皇嫂也莫要挂在心上。”清河长公主安慰道,对于曾经发生的事,她亦是知道一些,那个女人……着实让人怜爱! “影子?”宇文皇后一声轻笑,不知是自嘲,还是讽刺,“就算是影子,这么多年也依旧在他心里,没有被忘记,我们的皇上,还真是一个痴情种。” “皇嫂,她已经死了……” “好了。”宇文皇后伸手抓住清河长公主的手腕儿,二人脚步微微一顿,宇文皇后朝清河长公主一笑,“本宫知道,你想安慰我,你说的不错,她已经死了,那影子他忘不掉,也就忘不掉吧,本宫又何必和一个死了的人吃醋?况且,本宫的心思,也早早的没在情爱之上,那段过往,早已放下了,只是有时候想起来,有些惋惜,有些伤怀罢了。” 如今,她有儿子! 只要逸儿安好,只要逸儿…… 想到逸儿被贬封地,宇文皇后脸上的笑意赫然僵住,“不知道逸儿在绝城怎么样了,可有吃好,睡好?可有照顾好自己?逸儿他……” 第八百六十章沦为笑话 提到赵逸,不只是宇文皇后,清河长公主也是脸色微恙,此刻,竟是和方才有些反了过来,出声安慰道,“皇嫂放心,逸儿在绝城,依旧是沐王,况且,如烟郡主也是去了,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可当真过得不错吗? 她们二人,对于赵逸的心思,心里都如明镜一般。 逸儿心心念念的人在顺天府,可天意弄人…… 想到什么,二人皆是心中叹息。 若逸儿今日在,恐怕,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玉儿受那样的委屈! 清河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迅速挥开思绪,思及刚才二人谈论的人,清河长公主沉吟半响,终究还是开口,“皇嫂,那绣贵人……如今身怀龙嗣,在皇兄心里,亦是金贵,但皇嫂也知道,她也不过是别人的替身罢了,所以,皇嫂……”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清河……” 清河长公主的话刚到此,宇文皇后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嘴角一抹笑意浅扬,眸中的颜色,带了几分不屑,“你放心,对那个死了的人,本宫不吃醋,对于这个影子,本宫更是不屑吃醋,她怀有龙嗣,不管以后出生的是个公主,还是个皇子,都是赵家皇室之福,本宫身为皇后,亦是赵家人,亦高兴。” 宇文皇后的意思,再是清楚不过。 她是对那绣贵人不屑一顾,就算是对她肚中的龙嗣有所不喜,但就凭着“宇文”这个姓氏,她亦不屑去做那些肮脏的事情。 清河长公主听着,敛眉,倒是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知道皇嫂的为人,不会做那些事情,刚才这话,是清河没过脑子了。” 宇文皇后亦是笑笑,没有责备之意。 二人相携朝着宴会走去。 而翠林轩里,总管太监亲自引着绣贵人,也朝着那边而去,刚出了房门没多久,另外一个房间里,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的睁开眼。 意识回笼,赵映雪便感觉到脸颊上的疼痛,仅是一瞬,刚才在园子里发生的事,便浮现在脑海,那紫衣男人的身影,让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阴山王…… 赵映雪本能的环视一周,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个人的身影,当下,赵映雪才稍微冷静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没事了! 刚才……自己的那一撞,果然从阴山王的霸凌中逃脱了出来,感受到额上的痛,赵映雪抬手,手触到包扎的纱布,仅是微微的一下,那疼痛便加剧袭来,顿时让赵映雪倒抽一口凉气。 为了脱身,她当真是付出不少! 那个阴山王…… 赵映雪微微咬牙,本是该恨该怪,可那身份摆在那里,她却又不敢。 她再清楚不过,就算是自己恨那阴山王,自己也没有办法拿他如何,所以,恨还有什么意义? 所幸,今日自己是逃脱了! “小姐……” 赵映雪思绪之间,门口,一个声音传来,赵映雪闻声看过去,正是瞧见秋笛一脸担忧的进了房间,匆匆朝她走来,到了半途,那目光在自己身上凝了半响,眼里看得见的神色变幻,随即,更是大步到了床前。卡Kа酷Ku尐裞網 “小姐,你……你怎么了?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奴婢不过是……”秋笛看着自家小姐脸上和额上的伤,焦急心疼的模样,似乎要哭了出来,她才离开一会儿,可回来,便听到旁人耳语,依稀知道小姐出了事,她匆匆赶来,却没想到,小姐竟然…… 刚才,她不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行了,我没有大碍,不要哭哭啼啼的,我看着心里烦闷。”赵映雪心中本就不爽利,想着这秋笛,以后可以利用,才稍微压下一些不耐烦,可那压下的部分终究是有限。 稍早,她为了去见骊王赵焱,特意将秋笛支开,此刻看来,若刚才有这丫鬟在,凭着她那一股忠心的劲儿,只怕是豁出性命,也不会让她受丝毫委屈,可是…… 赵映雪如此一说,秋笛忙深吸了一口气,止住了差一点儿掉出来的眼泪,“小姐,到底是谁……” “外面的宴会是什么情况了?” 似不愿再提起园子里刚才发生的事,没待秋笛说完,赵映雪便打断了她的话,开口问道,比起揭开伤疤,她更愿知道她想知道的,今日,她冲着宴会而来,也不知她刚才昏睡这段时间,外面又发生了什么? 那宴会,可开始了? 秋笛微微一愣,很快,回过神来,刚才,她心里只有小姐,可赶来的路上,耳里也是进了一些旁的东西。 “听说……宴会快开始了,奴婢来的路上,那些宾客,都往宴会场那边去了。” 秋笛微微皱着眉,将自己隐约知道的,没有丝毫保留的告诉她。 赵映雪一听,当下便惊坐而起。 “快开始了?”赵映雪口中喃喃,目光闪了闪,撩开自己身上盖着的薄被下床,双脚刚触到地面,秋笛便惊呼,“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躺下,你的伤……” 秋笛刚说到此,赵映雪便不耐烦的一把推开她,迅速的穿起了鞋子,“我要去宴会。” “可是,小姐,你的脸……”秋笛唤道,一双眉紧皱着。 小姐这般模样,出现在那样的场合,纵然是她一个奴才,稍微一想,也能够料想得到,那会是个什么局面? 到时候,那些人的眼光,只怕会伤了小姐! 果然,秋笛如此一提醒,赵映雪赫然顿住了脚步。 她的脸…… 感受到脸上依旧灼烧的感觉,赵映雪抬手轻触着脸颊,目光闪了闪,想到什么,迅速看了一眼房间里,视线之中,一个铜镜就在不远处,下一瞬,赵映雪便迅速的到了铜镜前。 那铜镜里,映出女子的倩影,本是再美好不过,可是,那张脸…… 赵映雪咬着唇,目光变得更是灼热凌厉,隐约之间,那眼神里还夹杂了几分慌乱无措。 对,她这个模样,哪里还有颜面见人? 只怕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只会沦为笑话。 脑海中,几乎能够想象得出,那些人窃窃私语,面含讽刺的画面,越是想,赵映雪的心里,越是有一股怒气,骤然升起…… 第八百六十一章在想什么? 赵映雪握紧了拳头,难道就当真因着这模样,放弃今日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不,她不甘心! 今日,她是要让这些顺天府的达官贵族都看看她如今身为楚少夫人的风姿的,却没想到…… “小姐,不如,咱们回府……”一旁,秋笛感受到了她的愤怒,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她心疼小姐,更是担心,小姐受到更大的伤害。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那站在铜镜前的女人,一眼看过来,目光锐利冷冽,秋笛心里一颤,倒抽一口凉气,“小……小姐……” “给我准备一个面纱!”赵映雪开口,深吸了一口气,似在平息着各种交织的情绪。 纵然如此,她也不能慌了! 她不能放弃机会,这宴会,她势必要去! 秋笛微微一愣,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赵映雪看着,秀眉一皱,更添了几分不耐烦,“还不快去?” 秋笛猛然回神,想到小姐刚才的吩咐,面纱,对,小姐是要面纱…… “奴婢这就去。”秋笛匆匆出了房门,房间里,赵映雪转眼,看着铜镜里映照出来的脸,怎么也无法提起心情,今日,她当真是倒霉,之后,她只是希望,自己不要再撞在了那阴山王的手里,至于其他…… “小姐,面纱……” 思绪之间,秋笛小跑着进了房间,到了赵映雪的面前,便将手中的面纱递了上去,赵映雪接过面纱,丝毫没有耽搁,将那面纱遮在了脸上,可面纱虽遮住了脸,却遮不住额上的伤,白色的纱布包裹,加上伤口渗出的鲜红,格外的显眼。 “该死的!”赵映雪一声低咒,看着铜镜里的人,咬了咬牙,伸手将纱布解开。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你的伤……”秋笛瞧见她的举动,顿时慌了,上前抓住她的手,想要阻止,可赵映雪心里打定了主意,又怎会阻止? 一把将秋笛推开,自顾自的,很快便将纱布从额上拿了下来。 没了纱布,微风吹来,接触到伤口,赵映雪痛得倒抽了一口气,可她依旧咬着牙,忍着,透过铜镜,看着额上的伤,脑中迅速的转动着,很快,便对秋笛吩咐道,“给我梳妆。” 话落,赵映雪做在了梳妆台前。 秋笛看着她的举动,对于她的吩咐,她不敢怠慢,前些时候,那些感觉又生了出来。 小姐有些不一样了。 不只是性情有变,这份喜怒无常,捉摸不定,就是以前小姐不曾有的。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将额上的伤遮住。”赵映雪见秋笛站在自己身后,似有些出神,不悦的道。 “是,奴婢知道了。 ”秋笛收回神思,亦是将视线从铜镜转移到了面前女人的头发上,专心的替她打理着。 秋笛本身就有一双巧手,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铜镜里那女人就有了变化。 额上的伤,巧妙的被一缕青丝遮住,完全看不到受伤的痕迹,配着那遮住了满脸红肿与狼狈的面纱,再是完美不过,赵映雪看着,脸上亦是绽放出一抹笑容。卡Kа酷Ku尐裞網 那笑容,虽扯得脸上生疼,但想到自己如此便可以出席宴会,可以见到楚倾,甚至可以有机会,让自己今日丢掉的面子,再捡回来,她的心里,就只剩下了兴奋。 扬了扬下巴,赵映雪起身,已然恢复成了斗志昂扬的模样,“走,去宴会!” 话落,赵映雪率先迈出步子,朝着房门外走去。 秋笛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却是紧皱着。 且不说小姐的伤,单单是小姐方才那喜怒无常的模样,都让她的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不知为何,以前,每每小姐遇到危险,总能化险为夷,巧妙的应对,她再是放心不过,可如今,小姐怎的…… “还不快跟上?” 秋笛微愣之间,刚出了门的赵映雪,见她没有动静,停下了脚步,冷声催促道。 秋笛回神,忙的小跑着上前,跟在了赵映雪的身侧。 一时之间,散落在南湘园四处的宾客,都往着一个方向汇集。 园子里准备好的宴席上,陆续有人到了。 南宫老夫人今日尤为低调,早早的坐在了位置上,以往,对于其他夫人,她最是不屑,连一个好脸色都不会给,今日,好些夫人上前搭话,她亦是和颜悦色。 但许多夫人,却是因为知道南宫家这段时间不受皇上待见,刻意避讳着。 南宫起坐在南宫老夫人身旁,二人同是一席,自方才“年玉”撞晕了过去,被人抬着离开之后,他便一直没有说过话,一张脸阴沉着,中途去了翠林轩,得知年玉依旧昏迷,他心里的担心,终究是无法散去。 南宫老夫人知道南宫起的心思,本是想再说教南宫起一番,可想着今日这场合,再加上,那年玉刚才的那一撞,昏死了过去,想来今日这宴会,她怕是不会再出现了,起儿就算是心中想着年玉,可也不会在今日出什么乱子。 所以,纵然是要说教,也不必放在今日,以后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 宴席之上,赵焱也是早早的到了,除了他,还有他身旁坐着的骊王妃,南宫叶! 南宫叶恭顺的坐着,身旁男人的心不在焉,她看在眼里,再是清楚不过。 方才在园子里,她亦是看到了那一幕,那个“楚少夫人”…… “殿下在想什么?”南宫叶声音低低的响起,明知故问,他那愁眉不展的模样,是在想着那“楚少夫人”吧! 是关心吗? 南宫叶敛眉,怕是不见得。 刚才,在园子里,那“楚少夫人”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仓惶的求救,这素来“仁慈”的骊王殿下,可并没有要救的意思呢。 反而是有意回避,仿佛是怕人看出什么。 这赵焱,做贼心虚吗? 心虚……他糊弄着枢密使楚倾,糊弄着所有人,他也该是心虚,但楚倾…… 想到那个男人,南宫叶眼底划过一抹异样,他分明知道如今这个“楚少夫人”是假的,却过了这么一段时间,都没有朝赵焱发难,是为了什么? 第八百六十二章对她上心 对于楚倾,南宫叶猜不透,收回神思,此刻,鼻尖萦绕着属于身旁之人身上的淡淡幽兰香气,眸光微敛,等着他的回答。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叶的声音虽小,可纵然是在这有些嘈杂的场合里,赵焱依旧听清楚了。 在想什么? 脑海中,刚才在园子里发生的那一幕,怎么也挥之不去,他在想,赵映雪刚才在众人面前,那般“懦弱”的模样,旁人看了去,会不会引起怀疑? 她若引起怀疑,那刚才她向自己求助,又是否会将他也牵连进去? 还有那阴山王…… 一时之间,赵焱的心里,如有一团乱麻,肆意纠缠着,怎么也理不清,拿了面前桌子上的茶杯,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似乎想要借着茶的凉,拂去心中的烦躁。 亦是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那语气没有掩饰的冷,“本王在想什么,容不得你探寻!你给本王听清楚,今日,既然来了这宴会,就安安静静的,好好的做一个端庄的骊王妃,旁的事,休要多嘴多舌。” 休要多嘴多舌? 南宫叶眸光微微一怔,但仅是一瞬,便恢复如常。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这反应,已然证实了她刚才的猜测,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南宫叶柔声道,“是,臣妾越距了,臣妾定会谨记殿下的教诲,做一个端庄的骊王妃。” 话虽如此,话落之时,南宫叶却是倏然起身。 这举动,赵焱看着,脸色一沉,还来不及说什么,南宫叶就已经从座位上走了出去,径自走到坐在对面的南宫老夫人身旁,在南宫老夫人身边,恭敬的说着什么。 这南宫叶…… 当下,赵焱的心中的愤怒就骤然窜起。 他才刚吩咐了她安安静静的,她亦是开口应承,可话刚落,她的举动,就已经违背了他的意思。 她是要做什么? 生生打他赵焱的脸吗? 这该死的女人,莫非忘记了新婚之后,他对她的教训? 正愤怒之间,南宫叶和南宫老夫人的视线都朝他看了过来,赵焱皱眉,很快便意识到什么,扯了扯嘴角,点头朝南宫老夫人一笑,算是见礼。 赵焱的每一帧反应,南宫叶都若有似无的看着,他那变幻的脸色,她看着,当真是可笑。 他终究还是在意南宫府的吗? 想到什么,南宫叶眼底幽光一闪而过。 “皇后娘娘到,清河长公主到。” 宫人一声高喊,宴上,无论是坐着的,站着的,都齐齐跪在了地上,参拜着这北齐皇室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都免……” “皇上驾到,绣贵人到。” 宇文皇后刚要让众人起来,宫人的声音再次传来,跪在地上的人,微微一抬眼,正是瞧见那一袭明黄的身影,满面春风的走来,他的身旁,那怀了身孕的绣贵人,也是一脸的笑意。 二人相携走来,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绣贵人隆起的肚子上。 绣贵人怀有龙嗣,看这样子,该过不了几个月,龙嗣就要降生了吧。 不知……这龙嗣,会是个小皇子,还是个小公主……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绣贵人,绣贵人……” 跪了一地的人思绪之间,亦是不忘高声参拜,可对绣贵人的礼还未完,便听得一声惊呼,众人闻声看去,只瞧见那绣贵人身体一歪,整个身体就要往地上倒下去。 这一幕,众人看着,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绣贵人怀着龙嗣,最忌讳的就是摔跤,这一摔,若肚中的龙嗣有个三长两短…… 众人都惊出了一声冷汗,可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元德帝的手,抓住了绣贵人的手腕儿,用力一拉,那力道,阻了绣贵人倾斜的弧度,带着她朝另外一个方向扑去…… 那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众人回过神来之时,绣贵人已经扑进了元德帝的怀里。 那张脸,惊魂未定,眼里,依旧有惊恐。 “轻染,可有伤着?”元德帝亦是惊慌失措,查看着怀中的女人的情况。 这声音,渐渐拉回了轻染的神思,脚腕上的疼痛传来,轻染的眉紧紧的皱在一起,可意识到什么,却是强扯出一抹笑容,“臣妾无碍,臣妾……” “什么叫无碍?刚才差一点儿就摔了,还有,你这模样……”元德帝浓墨的眉峰紧拧着,仿佛是知道轻染的性子,顾不得其他,蹲下身子,微微撩开她的裙摆,见她脚微微错着,当下,便隐约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元德帝起身,看了轻染一眼,那眼神里,似责备又不忍责备的模样,什么话也没说,一把打横将轻染抱起。 “啊……” 轻染一声惊呼。 众人看着,亦是惊得掉了下巴。 看着那帝王抱着绣贵人,大步朝着宴席的主位上走去,一时之间,竟以为这是幻觉。 皇上九五之尊,平日里,对于后宫的事向来不怎么热衷,更何况,今日宴会这么多宾客在,他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如此抱着绣贵人…… 众人看着他抱着绣贵人,从宇文皇后面前走过,目光所及之处,宇文皇后的脸,也仿佛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皇上,使不得,皇上,你快放臣妾下来。”轻染似猛然回神,意识到这么多人在,更是慌了,挣扎着,想要从元德帝的身上下来,可元德帝却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冷声吩咐,“别动。” 帝王的威仪,让人无法违逆。 很快,元德帝已经抱着轻染到了席上的主位,还未将轻染放下,就对着宫人吩咐道,“去取一些冰来,尽快。” 这吩咐,掷地有声。 总管太监亦是惊醒,忙不迭的领命下去。 这宴上,所有的人都看着主位上的人,元德帝将绣贵人放在了椅子上,竟是亲自蹲下身子,脱下她的鞋袜,果然瞧见脚踝处的红肿,瞬间,帝王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怎么这么不小心?”元德帝责备道,说话之间,手握着轻染的脚,一刻也没有松开。 这举动,众人看着,都是神色各异。 那可是帝王,一国之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如此握着女人的脚,这…… 皇上对这绣贵人还真是上心! 第八百六十三章特别的恩宠 “皇上,如此使不得,臣妾……”轻染似乎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依旧没有放弃的挣扎着,神色复杂间,惶恐的看了一眼众人,瞧见宇文皇后之时,轻染的脸上分明有更浓的惊恐。 这细微的反应,在场的人都是看到了。 当下,脑中便自然而然的冒出一个认知。 绣贵人惧怕皇后娘娘! 只是一刹,绣贵人便仓惶的收回视线,努力强忍着痛,动着腿,挣扎得更是厉害,“皇上,你快放开……” “别动,这脚是不想要了吗?”元德帝厉声喝道,将轻染的脚握得更紧,可纵使如此,却依旧巧妙的用着力道,生怕让轻染多受一分痛楚。 如此的斥责,吓得轻染也不敢动了。 正此时,总管太监已经拿了冰袋上来,正准备让一旁的宫女替绣贵人冰敷,可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元德帝就一把接过他手中的冰袋,亲自贴在轻染红肿的脚踝处。 那模样,哪里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反倒像极了寻常丈夫,因爱妻受伤,心疼得不行。 这一幕,众人看着,各自的神色越发的添了几分深意。 看来,这绣贵人不止是让皇上上心,恐怕,她的有意,在皇上的心里该也是不一样的! 只怕,她如今只是一个品级不高的贵人,可恐怕再过不了多久,这贵人的身份,该当真要提一提了,谁知道,这女子以后是怎样的飞黄腾达? 人群之中,年玉亦是看着这一切,最后,目光落在了那绣贵人的身上。 绣贵人吗? 想到前世,年玉眸光微微一紧。 前世,轻染坐上了贵妃的位置,宠冠后宫,她征战沙场,对后宫女子之时,又没去了解,她不知道,轻染是怎么一步步的登上贵妃之位的。 而这一世…… 她这般柔弱的模样,无害无辜,着实惹人怜爱。 可单单是这样,就只是凭着元德帝的喜欢,居于那样的高位,呵…… 说出来,她可不信! 况且,那轻染贵妃,既能和赵焱一干人狼狈为奸,也不是什么好鸟。卡Kа酷Ku尐裞網 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发生的一幕幕…… 方才,所有宾客参拜之时,那一声惊叫骤起,年玉的反应,比旁人更快的看向了那声音的源头,而她所看到的…… 年玉的目光缓缓从绣贵人的身上,转移到了刚才她差一点儿摔着的地方,这宴会所选场地,虽是户外,可也是平坦得很,就算是一点小石子,都早早在之前被宫人清理了干净。 皇上设宴,谁敢出错? 而那地方,此刻也确实没有旁的杂物,可以挡着人的去路。 可刚才绣贵人…… 这样平坦的地上,她却是如此崴了脚,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可当真是不小心吗? 莫名的,年玉有一种感觉。 为何,她竟是有些不愿相信她的“不小心”呢? “可好些了?” 宴席之上,所有人都是一片安静,都还因为元德帝如此的举动,惊得没有回过神来。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安静之中,元德帝的声音响起,比起刚才的责备,语气明显柔和许多。 蹲在地上的他,依旧一边敷着轻染的脚踝,抬头望着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关切之意,丝毫没有掩饰。 可这关切,却是让轻染眼神之间,更添几分怯懦。 “臣妾没事,皇上,您快起来,臣妾好了,臣妾的脚,已经不痛了。”轻染忙不迭的道,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可谁都看得出,那笑容的勉强。 元德帝看着,眉峰皱得更深了些,她越是这般强忍,他越是心疼。 “皇兄,辛亏绣贵人只是脚崴了,相信这般及时的冰敷,加上皇兄如此用心的照顾,绣贵人该是没有什么大碍。”清河长公主突然开口。 这一出声,似骤然将元德帝对轻染的关切担心之中拉了回来。 元德帝一眼看向清河长公主,方才意识到,这么多人都看着。 当下,元德帝脸色微沉。 他宠轻染,不怕旁人说道,可这么多宾客晾在这里,也着实是有失妥当。 轻咳了声,元德帝起身。 轻染终于得了自由,本身就已经惶恐不安的她,知道自己坐在皇上的位置上,这可是大大的失礼,丝毫不敢多停留片刻,忙的起身,可那一起身,却又碰到了伤了的脚踝。 当下,疼痛传来,轻染刻意强忍着,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可纵然是如此,也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嘶的一声,再是轻微不过,可就站在她身旁的元德帝,还是听见了。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坐着!”元德帝压低着声音,说话之间,扶住了轻染的手,想让她重新坐下。 可轻染哪里再敢坐? “皇上,使不得,臣妾不敢,方才,亦是失礼越距,臣妾……”轻染目光闪烁着,似乎因着元德帝如此的关怀,诚惶诚恐,“臣妾无碍,臣妾……” 这皇室宴席,位置早已有安排,更是有诸多的讲究。 她不过是一个贵人,能随皇上来这宴会,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她的位置,并不显眼,可…… 元德帝似看出她的顾虑和心思,看了一眼一旁候着的总管太监,朗声吩咐,“将绣贵人的位置,搬到这里来。” 说话之间,元德帝指了指他席上的椅子旁。 话落,在场的人看着他所指的地方,都是一惊。 皇上的身旁,坐的该是宇文皇后,纵是帝后的席位,也是隔了一定的距离。 可他如此一下令,将绣贵人的位置放在他的身旁,那不是比宇文皇后离帝王的距离都近了? 这只怕是不合规矩吧! 有人看向宇文皇后,果然瞧见宇文皇后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皇上,不能如此,这……这不妥,请皇上……请皇上收回成命。”轻染似也因为元德帝如此的安排,吓得愣了片刻,回过神来,依旧是仓惶的阻止,那焦急的模样,似要哭了出来,若非元德帝扶着她的手,此刻,她该已经跪在了地上。 细心的人,依稀可以察觉得到,她神情闪烁间的畏惧不安,似乎是害怕着谁。 害怕着谁…… 在场的,再笨的人,稍微一想,也是猜得出来。 第八百六十四章别有目的 皇上这般当着所有人的面的疼宠,自然是损了皇后娘娘的威仪,皇后若心中不快,不会拿皇上怎么样,可她轻染不过是一个贵人,皇后娘娘若想拿她怎样,还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众人暗自感受着这气氛的诡异。卡Kа酷Ku尐裞網 倒是年玉,自始至终都看着那绣贵人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反应,每一个神情,她都细心留意着,没有错过。 渐渐的,似终于在这其间看明白了什么,年玉的嘴角,一抹讽刺浅扬。 果然不愧是轻染贵妃! 她就说,不会这般简单! 这绣贵人这般“柔弱”,“惧怕”,一个字没有说宇文皇后的不是,只是在不断的推辞与不安之间,就引导着旁人遐想连篇,而那遐想的内容,所指向的人…… 年玉看向宇文皇后,眸光深沉了些。 呵,这绣贵人…… 以前,她见到绣贵人,那眼里的纯澈,不像是作假,若非知道这个女人前世有着怎样的手段,她也会被她那一份纯澈给吸引出了好感。 可今日……她竟这般“费心”,怕是有目的吧! 而她的目的…… 年玉思绪着,看轻染的眼神,越发的深邃。 轻染终究是没有拗得过元德帝一国之君的威仪,那座位被宫人移到了元德帝的身旁,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元德帝亲自扶着那绣贵人,轻染诚惶诚恐之间,还是坐在了那位置上。 坐下的她,却是咬着唇,紧攥着绣帕,目光依旧不安。 “你,替绣贵人将脚踝敷着。”元德帝对一旁的宫女道。 那宫女正是绣贵人的贴身宫女,宫女丝毫不敢怠慢,立即领命,拿了冰袋,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将冰袋贴覆着那肿着的脚踝。 似确定轻染的伤没有大碍,元德帝安置好了一切,收回神思,转眼看向园子里跪了一地的人,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各位都免礼入座吧。” 元德帝吩咐道。 话落,在场的众人也是回过神来,齐声谢了恩,各自入了座。 便是入了座,可好些人,依旧因着刚才的事情,若有所思。 南宫老夫人若有似无的看着那坐在元德帝身旁的女子。 绣贵人吗? 这突然得了宠的贵人,倒有些本事! 看来,南宫家想要在朝中更稳固一些,改日见到这个贵人,她该也有些礼数了。 如此想着,南宫老夫人脸上浅浅浮出了一抹笑容。 而席上,赵焱敛眉之间,也是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幕幕,那眼底,却是让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席上,除却绣贵人特别被安排在了元德帝的身旁,其他的人,都按照身份品级,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年玉如今是苏家十三小姐的身份,苏家虽是大家,最近的生意上的势头,又似有和南宫家齐头并进之势,可终究只是一个商贾之家,无人在朝中为官,平日里,又鲜少在顺天府走动,这一次,苏家能够在宴会的邀请之列,苏九爷也是已经费了好些心思。 所以,今日,她的位置被安排在了最不起眼的末座后方。 不过,这个位置,年玉坐在这里,低调不招摇,却是在可以抬眼之间,便将在场的一切都一览无遗。 坐下的一瞬,年玉一抬眼,就瞧见了楚倾。 看过去的那一刹,楚倾似乎早早就已经看着她,那微皱的眉,似在探寻着什么。 只是一个视线的交汇,年玉便错开了视线。 依稀记得昨夜的醉酒,年玉敛眉,神色间依旧没有丝毫异样,可心里,却是轻颤了一下。 楚倾…… 他认出了自己吗? 自己这模样,可是在铜镜里,她自己都认不出来,可楚倾…… 年玉知道,楚倾素来精明,这到场的宾客,对楚倾来说,便也只有她一个生面孔,所以,就算是他还依旧有所怀疑,心里对她这份伪装,也有个七八成的确定。 年玉面纱下,嘴角不自然的上扬。 而楚倾身旁,将军夫人和楚湘君坐着,本是四个人的座位,此刻,还有一个位置空着,而那位置的主人…… 楚少夫人…… 那个“楚少夫人”刚才一撞昏迷,如今这个时辰,也应该醒了吧! 果然,年玉刚如是想,便听得宫人唤着“楚少夫人”几个字。 本是安静的空气里,这声音虽然不大,但许多人还是都是听见了。 闻声看去,正是瞧见楚少夫人站在那边,那轻纱遮面的模样,让方才在园子里,瞧见她自己给自己耳光的人,眼里都是了然。 “她不是撞晕过去了吗?方才明明看着挺严重的,我还以为,当真撞出个什么三长两短了呢,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宴席上,有人低低的耳语。 “可不是?要说,这女人对自己也真是狠得下心,若当真撞死了……” “哪里会撞死?你还没看明白吗?她那一撞,才是聪明呢,可是这又出现在这里,说聪明,却又不见得,刚才丢了那么大的脸,若当真是聪明的,就算是醒了,也不该来这里招摇,好好的回大将军府待着,等大家将方才的事情都忘了才出来,免得惹人笑话。” “人家还是聪明的,这不,还知道带着面纱,遮着丑,免得丢人现眼,呵呵……” 那两人说着,兴奋之处,都禁不住掩唇偷笑。 “咳!” 突然,一声轻咳,那两人一惊,下意识的看向那声音的源头,正是对上清河长公主凌厉的视线,当下,二人心中一颤,忙的低下头,诚惶诚恐,不敢再耳语分毫。 那楚少夫人就算在大将军府不受待见,就算方才丢尽了颜面,可也还是清河长公主的义女,是她的心头肉啊! 那些话,传入清河长公主耳里,想着刚才玉儿受的委屈,清河长公主的心中更是不快,可如此的场合,她却不能将事情再扩大,收回视线,转眼看向那站在席外的人,嘴角微扬,“玉儿,既然来了,就快坐下吧。” 赵映雪本是想着低调的入席,之后再做谋划,却没有想到,那宫人的一声轻唤,竟是让她的计划落了空。 第八百六十五章还是惹怒了他 那些人异样的眼神,她自然感受得到,更是知道,这些人在看着她的笑话,此刻,她心中翻江倒海,恨不得上前,一人给她们一巴掌,大声告诉这些爱嚼舌根子的女人,就算是她丢了颜面,也容不得她们说道。 可这场合,她终究不得不隐忍着,一切只能想想而已。 所幸,清河长公主是护着她的! 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挥开脑中的思绪,恭敬的福了福身,对着主位上的几人行了礼,随即,便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缓缓朝着属于她的位置走去。 她的座位,就在楚倾的身旁。 赵映雪转身看过去之时,就已经瞧见了坐在那位置上的楚倾。 她已经好些时日没有见到他了,今日的他,一袭黑色锦袍,银色的面具,一如既往,谁都知道那面具之下的模样被毁,可她相信,这世上,便也只有她赵映雪不介意那满脸的疤痕。 也只有她,最是能够体会,在那疤痕之下,是怎样的心情。 所以,这世上,便也只有他们二人,才最是般配的。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她似乎忘记了这个男人前些时候对自己的疏离,朝着他一步步的走近,越是近一些,赵映雪的心里,便砰砰砰的跳得更加厉害,仿佛只是如此靠近他,她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直到到了座位前,赵映雪看他的眼神更是热切。 可是,那男人却是直视着前方,仿佛丝毫也没有要看她一眼的意思。 “夫君……”赵映雪开口。 心中有些不甘,她纵然是想低调,也依旧有让这男人注意到她的*,哪怕是看她一眼也好。 她亦是知道,今日,自己丢掉的颜面,只需要靠楚倾对她表现出来的疼爱,就可以破除那些人心中一切看好戏的心思。 可她刚唤出口,空气里,另外一个声音却是传了来…… “哈……哈哈……北齐皇上,宴席就要开始了吗?看来,本王是来迟了。” 那声音,本是爽朗悦耳。 可听在众人耳里,听过那声音的人,心中都不由一颤,隐约之间,更是变了脸色。 尤其是赵映雪…… 这声音,仿佛对她来说,已经产生了阴影。 不错,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在园子里对她刁难,让她吃了大亏的西梁阴山王! 这人……当真是阴魂不散! 赵映雪咽了一下口水,咬着唇,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甚至方才想要利用楚倾的疼爱,挣回颜面的她,也是打消了念头。 这个时候,有那阴山王在,她最好是低调行事,能逃过他的眼,才最好不过。 赵映雪思绪之间,原本追随着她的视线,因着阴山王刚才的话,所有人都朝着那阴山王看了过去。 只瞧见那阴山王一袭紫衣之下,俊美的脸上,溢满了笑容,灿烂温暖,如和煦的春风,整个人看着,更是不可方物。 一旁,年玉看着,攥着绣帕的手倏然收紧,这张脸……每次看到,仿佛都提醒着她,大牛和大娘二人的死。 可此刻,年玉却不得不压着心中的仇恨,告诉自己来日方长,她曾在大牛和大娘二人的墓前许下的誓言,绝对不会忘记! 元德帝听到阴山王的声音之时,心中就咯噔一下。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看到他满脸笑容,那笑容之间的温暖饶是他也微微有些恍惚,可恍惚之后,心中却是跟明镜一般,这阴山王从来不是一个善茬,他这般笑意温和,那表面之下,隐藏着的是什么,他再是清楚不过。 更不敢期望他大发善心,改了性子,不闹出事来。 可今日宴会,纵然知道有这阴山王在,绝对不会太平了去,但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将他也邀请来,他所希望的,就是能够尽力让这阴山王心里舒坦,对他,对北齐少一些刁难。 “阴山王……呵呵,是朕疏忽了,方才,朕派人去寻阴山王,那些奴才办事不利,此刻想来,该朕亲自去接阴山王才对。”元德帝笑道,说话之间,也是从座位上起来。 无论是行为,还是言辞间,对这阴山王,都是最高的礼遇。 这举动,更让本就因着看到阴山王面容不太爽利的清河长公主的脸色沉了下去。 “阴山王虽是尊贵,可于北齐,皇兄好歹是一国之君,想来,西梁国的面子,真是大。”清河长公主的声音,不疾不徐,亦是不卑不亢,那其中之意,再明显不过。 这阴山王,不过是仗了西梁国的面子罢了。 这意思,在场的人,都是听了出来。 当下,众人心里不由一紧。 纵使元德帝,也是如此的给阴山王面子,如神一般的供奉着,丝毫不敢怠慢了,可清河长公主这般,若是惹了这阴山王不快…… 饶是年玉,眉也是紧皱了起来。 她知道,清河长公主对阴山王的针对是因为什么,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更是担心,义母若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气,和阴山王正面交锋…… 这阴山王的手段,若伤了义母该如何是好? 若他敢伤了义母…… 不,她绝对不会允许这个男人有机会伤义母分毫! 年玉眸子一眯,握着的拳头更是紧了紧,浑身警惕着,脑袋迅速转动着,仿佛随时做着出面应对的准备! 不只是她,楚倾面具下的脸色,亦是更加深沉了些。 他自然注意到了那坐在末座最后的位置上,女子神色间的反应,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就是玉儿! 以玉儿对清河长公主的情意,她绝对不会让清河长公主在这阴山王的面前吃了亏,可她若出头……楚倾敛眉,暗吸了一口气,也是时刻准备着,做了什么决定。 果然。 清河长公主这话,让燕爵皱了眉。 那浓烈的不悦渐渐跃然于眼里,看向清河长公主,嘴角的笑意依旧浅扬着,可同样是笑容,此刻比起方才,却是让人感觉得到那外放的危险,格外的阴沉骇人。 众人感受到,心里亦是越发紧张起来。 清河长公主果然是惹怒了这阴山王了啊! 而惹怒阴山王的后果…… 第八百六十六章将她推向刀锋浪口 众人心里不由打了个寒颤,皆是小心翼翼的留意着那阴山王的一举一动。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沉默之间,终于,那男人有了动静。 “西梁国的面子……”燕爵口中喃喃,轻声一笑,顿了一顿,仿佛带了无尽的讽刺,“如此说来,本王倒是沾光了,但仔细一想,长公主说的话,也确实在理,我西梁国强盛,其他几国,确实望尘莫及,是以,不得不要给西梁国面子了,可听长公主的口气,似乎有些不满意,北齐皇帝给我了本王如此大的面子啊!” 说话之间,燕爵嘴角依旧笑着,目光幽幽的落在清河长公主的身上,那眼神,让人头皮发麻。 话落,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饶是元德帝心里也有些慌了,感受到气氛越发的阴沉凝重,回过神来的元德帝,忙笑着打圆场,“非也非也,清河她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素来不知道什么国事,更不了解天下事,说话又从来不过脑子,怪都怪朕平日里,将她惯坏了,西梁国是强大,可纵然不是因着西梁国,阴山王的身份地位,也足以让整个赤宇大陆震慑。” 西梁国虽然和外界鲜少通有无,可对于这阴山王的身份,他们却是知晓一二,尤其在阴山王来了北齐之后,北齐的达官贵族之间,私下里对于这阴山王也是偶尔忍不住讨论。 西梁皇帝,如今的几个皇子之中,大皇子虽亦是嫡出,可据说,是从母体里就带了病来,这些年来,深入简出,一直用药养着,许多人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着,他能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失去了皇位继承的资格。 而二皇子,正是这阴山王。 他亦是嫡出,生母还是如今西梁国的皇后,那皇后娘家颇具势力,加上阴山王自己又精于朝中之事,如今,在西梁国,该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 所以,这阴山王的身份,如今尊贵,之后,恐怕更是不可限量。 元德帝如此一说,倒是缓解了些许燕爵的不悦,可是…… 燕爵看向清河长公主,瞧见她阴沉的脸色,眉峰一皱,“可长公主仿佛还是不这么认为啊,似乎长公主对本王有怨气?敢问长公主,本王是哪里得罪了您,惹到长公主不快了吗?” “呵,阴山王,你自己做的事情,当真是不知道吗?本宫以为,阴山王贵为西梁国二皇子,当有大国风范,却没想到,处处与女人为难,说出去,让天下人知道了,阴山王就不怕被人笑话吗?”清河长公主冷声道,心中只有玉儿所受的委屈,此刻,倒也顾不得这阴山王,有多大的身份与背景。 燕爵眉峰一挑,当下,似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因为她吗? 那日洗尘宴上,他以这长公主的性命想逼,那年玉为了她,也是奋不顾身,颇费心思。 她们不过是一对义母与义女,可当真是情谊深厚! 燕爵微微一笑,眸光微转之间,声音缓缓响起,“哦,是,是,是,本王想起来了,本王终于明白了,本王来北齐的这些时日,倒只和一个北齐女子打过交道,先前,确实和她有些不愉快,不过,本王后来仔细一想,确也没有必要和女子一般见识,所以,早早就已经和她化干戈为玉帛,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了。” 燕爵说得不紧不慢,一番说辞,再是妥帖不过。 果然和宇文皇后之前的顾忌一样,他不会承认! 当下,清河长公主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可此刻,既然已经将此事提了出来,没有一个结果,她自是不会罢休,终归要让这阴山王给一个说法,以后,最好是断绝了他找玉儿麻烦的心思。 暗吸了一口气,清河长公主一声轻哼,“好一个所有恩怨,一笔勾销了,那今日,就在这南湘园里,你再次刁难欺凌,又是何意?” 清河长公主厉声质问。 那分凌厉,众人都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明眼人都知道,清河长公主这是在为那楚少夫人讨公道。 可清河长公主当真要为了这个义女,和阴山王杠上吗? 众人心里暗道,那年玉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好运气,得了这么一个护着她的义母,可这事的结果…… 众人思绪着,亦是小心翼翼留意着场上的一切。 “本王不知道长公主在说什么。”燕爵眉峰一扬,再是云淡风轻不过。 话刚落,清河长公主眉心微皱,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他还在装傻,那她便也不介意将事情挑得更明了些,“阴山王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本宫就让人提醒提醒你,玉儿……” 这一声唤,所有人的视线,都齐齐看向了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坐在了枢密使大人楚倾身旁的女人身上。 那些视线看来,当下,赵映雪的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目光里闪烁着不安。 她知道,清河长公主是在为她讨公道,可要在这阴山王身上讨公道,谈何容易? 说不定,反倒是将自己再次搭上去! 该死的! 赵映雪心里暗自低咒,她最怕惹上这阴山王,现在可好,清河长公主这般一闹,也是将她推上了刀锋浪口啊! 她该怎么办? 感受到众人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其中一道,让她如锋芒在背。 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向那人,正对上阴山王含笑的视线,那眼里虽含着笑,却透着能让人仿佛坠入深渊的冷,只是一瞬,便让赵映雪心里的恐惧更浓。 那恐惧,清河长公主看在眼里,柔声对她安抚道,“玉儿,你不要怕,今日这么多人在,无论是谁,就算是尊贵无比,也终归是要讲个道理,本宫亦是会为你做主。” 为她做主? 赵映雪心里哀嚎。 清河长公主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靠山,在这北齐,纵然是元德帝,也要买她的面子,可如今,他们面对的人是阴山王啊! 这个男人的手段,她见识过,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且不说这些,单单是这个人的身份,也是她惹不起,也不愿去惹的,可现在…… 第八百六十七章临阵倒戈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着她,各色的眼神都有,赵映雪在那里坐着,终于,也还是坐不住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起身,缓缓走出了位置,到了宴席中间的空地上,神色仓惶的跪在地上,起先目光闪烁的她,在走过来的这点时间内,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义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其间,该是有些误会。”赵映雪咽了一下口水,却极力的保持着镇定,她已经是豁出去了,她不能再惹来这阴山王的狂怒,那后果,她承担不起。 “误会?” 这话,却是让清河长公主脸色微变。 她怎么也没想到,玉儿竟会如此。 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玉儿说出刚才自己在园子里受的委屈,她定会为她讨回公道,让这个阴山王以后休要在刁难欺负于她,可玉儿却…… 她还在怕什么? 玉儿心思素来多,主意也多,那日,阴山王的洗尘宴上,同样是面对这个阴山王,她那般果敢,宛如一个女战神,从容的应对,饶是她也有些震惊,有些折服。 可今日,怎么…… “玉儿,你不用怕的,你放心,本宫不会让人任何人欺负你!”清河长公主再次开口,目光定定的看着那女子,言辞再是真切不过。 赵映雪抬眼,对上清河长公主的视线,那一刹,她的眼里微微一颤,可终究,心中先前的决定,不敢动摇! 目光闪了闪,避开了清河长公主的视线,“义母,当真不是玉儿怕,这件事情事关重大,玉儿不能用这莫须有的东西,毁了阴山王殿下的名声,阴山王殿下没有刁难过玉儿,确实,也诚如阴山王殿下所说,虽然之前我们之间是有些过节,可后来,阴山王大度,也是没再计较玉儿之前的冲撞过失,一切都一笔勾销了。” 赵映雪一字一句,每一字,都是斟酌了再斟酌,言语之间,极力的讨好着阴山王。 心中更是期待,自己这般为他说话,能够让他对自己有所介怀,以后也少找她的麻烦。 而至于清河长公主…… 赵映雪心中微怔,一丝异样惊起,却又仅是一瞬便消失无踪。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知道,自己如此会惹了长公主不快,可她终究是年玉的义母,对年玉又素来疼宠,这事过了之后,自己好生对她说说自己的委屈,她相信,她便也不会和她计较。 她更是清楚,自己这般帮着阴山王说话,以这阴山王处处咄咄逼人的性子,得了机会,万一怪罪责难清河长公主…… 赵映雪暗吸了一口气,迅速挥开脑中思绪。 她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呢? 她如今自顾不暇! 她自己能脱身,能置身事外,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清河长公主…… 她是公主,身份尊贵,又得元德帝疼爱,就算是阴山王责难,也是比她来遭受这一切,要轻松得多。 赵映雪的话,让清河长公主眉心皱得更深了些,不只是清河长公主,在场的其他人,也是微微变了脸色,看她的眼神,也是多了几分异样。 刚才在园子里发生的事,好些人都看着,要说,那阴山王没有刁难楚少夫人,谁也不信。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清河长公主为她讨公道,她倒好,遵着阴山王的说辞,不就是打了清河长公主的嘴巴吗? 她这是将清河长公主置于怎样难堪的境地啊! 倒是燕爵,听她如此一说,心情骤然大好。 顿时,哈哈的笑出声来,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分明带了几分得意。 突然,那笑声戛然而止,燕爵的嘲讽却没有跟着那笑声一道停下,“看吧,本王说的没错吧,她都说了,本王没欺负她,那本王就当真是没有欺负她了,如此,长公主可相信本王,可是放心了?” 说话之间,燕爵看着清河长公主黑得不能再黑的脸色,眸中笑意更浓。 随即,那紫衣男人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女人,眼里分明有一丝鄙夷一闪而过,却又夹杂了些微旁的东西。 “还是楚少夫人是个明理的。”燕爵淡淡的道,眉峰一挑,言语之间,讽刺更浓。 这个女人,曾经那一腔的骨气与傲气,被狗吃了吗? 竟如此不顾帮她出头的清河长公主,自己甘愿做一条对他摇尾讨好的哈巴狗! 燕爵心中复杂,但很快,挥开脑中的思绪。 既然这个女人,如此对待清河长公主,那他可不能白白埋没了她的“好意”不是? 转眼看向元德帝,燕爵不紧不慢的道,“如此,本王的清白也算是找回来了,可刚才,清河长公主这般的污蔑,是不是也该有个说法?北齐皇帝,素闻你对于长公主这个妹妹,甚是疼爱,该不会护着短吧?” 燕爵依旧眉眼含笑,可说出的话,却是将人面前的路都瞬间都给堵死了。 护短…… 若元德帝不好好追究一番,那就是不公了! “阴山王说笑了。”元德帝身上冒出了汗水,清河是他唯一的妹妹,他疼清河,不忍她受到丝毫伤害,可他亦是知道,今日,不给阴山王一个交代,这事情怕是无法过得去了。 况且,这阴山王已经在追究此事,他的丝毫怠慢,都有可能让这个性情捉摸不定的西梁王爷不快,那到最后,清河承受得,只怕是更多。 这一切怪只怪…… 元德帝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年玉”,以往年玉心思玲珑,为他也是化解了不少的难题,他欣赏,可今日,她这事情,也着实做得太不地道了! 元德帝心中愤怒责怪,可这个时候,却无暇追究太多。 须臾,元德帝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迎上阴山王的视线,“阴山王殿下息怒,这事确实是清河的不是,清河是该向阴山王殿下赔罪。” 话落,清河长公主心中一怔,脸色更是难看。 向他赔罪? 这事情明明…… “呵,看来,长公主是不愿……” “不,不,不,阴山王误会了。”元德帝忙的道,说话之间,满脸堆着笑,话落之时,更是急切的看向清河长公主,压低着声音催促道,“清河,还不快些赔罪!” 第八百六十八章时机已到 元德帝不断的朝清河长公主使着眼色。 清河的性子,他最是了解。 怕就怕她执拗起来,坚持不肯赔罪,这事情只怕不好化解。 果然,清河长公主脸色阴沉,迎着元德帝的视线,那神色间,分明写满了不情愿。 一时之间,席上,气氛甚是诡异。 年玉握着拳头的手,指骨几乎已经泛白。 她的心中也是清楚,义母如此僵持,会对义母不利。 可这个时候,义母的心里,怕也因着刚才那“楚少夫人”的说辞,微乱之间,还有些气愤吧。 而这个时候…… 若继续僵持下去,年玉明白,这只会让那阴山王多了更多刁难的理由,而她,自是不允许,任何伤害冲着义母而去!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赫然起身。 她的举动,楚倾看在眼里,心中一怔,仿佛那一眼就明白她要做什么,在她要开口之前,先一步抢开口…… “皇上。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清朗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包括燕爵。 当下,那紫衣男人的眉峰一挑,瞬间越发来了兴致,他是怎么也没想到,楚倾竟跳了出来。 他这是要替清河长公主要出头吗? 他出头,正合他的意! 心中一声冷哼,燕爵的脑中迅速转动着,那眸子里,带着的危险与算计之意更是浓烈。 而楚倾的举动,将军夫人心里咯噔一下,攥着绣帕的手一紧,差一点儿,她恨不得上前拉着已经起身的他,让他休要多管闲事,可这样的场合,她却知道,她的任何举动,都会招来微词。 她最担心的,还是要发生了吗? 一时之间,众人心里,各有所思。 可就在楚倾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出了座位,到了宴席中央,朝着元德帝恭敬的一拜,正欲说什么,突然之间,风云大作,原本白昼的天际骤然黑了下来,那速度之快,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惊吓之后,都仰头望着天空。 此刻,原本高悬在天际的太阳,竟是陆续被一团黑色的东西遮盖。 这……这…… “天狗噬日。”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可众人只听说过天狗噬月一说,哪里见过,太阳也被天狗吃了去? 民间传说,天狗噬月,乃大灾之兆,赤宇大陆的历史上所记载,每次天狗噬日之后,也确实出现过天灾,今日,天狗将太阳也吃了去,意味着什么? 一时间,每个人的心里,都被恐惧所取代。 “护驾。” 意识到什么,楚倾一声高喊。 须臾间,那遮着太阳的黑团,便迅速的彻底将整个太阳的光华遮盖了去。 漆黑降临大地,整个视野之中,都是一片黑暗。 这黑暗之中,先一刻,众人都还看着这宴席之上的一出好戏,等着这事情如何进展,可这骤然突变的情况,顿时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惧之中,哪里还有心思理会方才发生了什么? 包括那紫衣的男人,西梁的阴山王燕玺! 此刻,他也是和众人一样,抬头望着天空,亲眼看着那太阳被吞噬,白日被黑夜取代。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样的情况,莫说他是头一遭看见,就连赤宇大陆的历史记载上,亦是没有这样的情形出现过。 这……是什么征兆? 每个人的心里,都溢满了不安。 唯独那个刚才从座位上站起来,本是有话要说的女子,面纱下的嘴角,却是扬起了等一抹笑意。 女子看着天际,漫天的黑,她的眼眸里,却是熠熠生光。 来了吗? 今日,她就是在等这一刻啊! 前世的这一日,同样的奇景出现,彼时,她在军营里,对于这事,她的记忆再是深刻不过,所以,听闻皇上是这个日子设宴,她才费尽心机,来了这里。 至于目的……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 耳边,似乎因为这突然降临的黑暗带来的恐惧,许多的宾客,尤其是那些夫人小姐,都吓得惊慌失措,慌乱叫喊,仿佛灾难即将降临一般。 年玉知道,是时候了! 敛眉,年玉想到自己的计划,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 黑暗里,本是什么也看不清,年玉却是摸索着,将那锦盒打开。 那盒子打开的一刹,一缕光从那盒子里射了出来。 那一丝光在黑暗里,顿时,几乎是因着本能,原先抬头望着天际的,在座位上,因为害怕瑟缩成一团的,都不约而同的循着那光亮看了过去。 只瞧见,仿佛是一片光明从那盒子里走了出来。 锦盒打开的一刹,仿佛是另外一个小太阳,那光亮,将整个园子照得通亮,仿如白昼。 而那距离光源最近的一个人…… 楚倾看到那女子,面具下的眉,瞬间皱了起来。 “大家请稍安勿躁,天狗噬日,该也和天狗噬月一样,要不了多久,黑暗就会散去,一切都需待天亮了之后,再从长计议!”年玉的声音响起,清朗坚毅之间,却透了几分虚弱。 楚倾听着,那分明不是玉儿的声音,可是,他知道,那就是玉儿! 许是这光亮让人心安,又许是她的话,带走了那些人心中的害怕,渐渐的,慌乱平息下来,果然,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渐渐的,天上,那被黑色遮盖的太阳,又渐渐露出了光明。 同样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原先悬挂在天际的太阳,就已经重新完全展现了它本来的面貌。 众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注意力也依旧在刚才那黑暗之中,盒子里发出巨大光亮的东西上,似乎因为太阳重新出现之后,那盒子里,光亮骤减,直到毫无光华,就好像刚才发出的光芒,完全是众人的错觉一般。 可是,在场的每个人,对于方才的那一幕,都是记得清清楚楚,又怎会忘得掉? 况且,他们也是确定,那不是错觉,而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皇上,已经无碍,请皇上放心。” 沉默之中,楚倾首先开口,这声音,拉回元德帝的思绪。 元德帝回神,意识到什么,目光一扫众人,轻咳了声,朗声对着在场的宾客吩咐道,“各位爱卿,各位夫人,都请入座吧。” 第八百六十九章苏家小姐 元德帝如此一说,众人也都从刚才那光亮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领命入座,可心思,却久久无法收回。 他们忘记了天狗噬日,或是不祥之兆,或会带来灾难,脑中所思,是距离他们更近的东西。 刚才,那发出那样巨大光亮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了好奇。 一阵慌乱之后,众人重新入座,年玉也是悄然坐了下来,不知何时,她亦是将面前的锦盒重新盖了起来。 可纵然锦盒遮住了那珠子,但自始至终,西梁国的阴山王的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移开,依旧看着那锦盒,仿佛,他的目光之中,所看到的,依旧是那颗发出了让人震惊的光芒的珠子。 元德帝瞥了他一眼,亦是感受得到他对那珠子的兴趣。 眸光微闪,元德帝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即看向那锦盒,朗声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问,就算没有太过指明,众人也知道,帝王口中的“东西”指的是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看了过去,他们的心里,也是好奇,刚才那个在黑暗里,发出宛如白昼之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而那东西的主人…… 众人亦是瞧见了距离那东西最近的人…… 那是一个女子,带着面纱,纤细娇弱的模样,格外的无害。 此刻,她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和方才的一切无关。 这女子是谁? 带着面纱,可记忆里,顺天府的贵族里,好像没看到过这么一个人物。 那东西,是她的吗? 众人思绪之间,年玉起身,拿了那锦盒,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缓缓出了座位,一步步的朝着中间的空地走去,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亦是追寻着她,直到她站在了阴山王的身旁,缓缓跪下,向元德帝行礼。卡Kа酷Ku尐裞網 “小女子苏瑾儿,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清河长公主。”年玉不疾不徐,声音温和低柔,依旧隐约听得出些微虚弱。 “苏瑾儿?”元德帝皱眉,似也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更不知道她是谁。 总管太监意识到什么,忙在元德帝的耳边低低的道,“皇上,是富商苏家的十三小姐,前段时间,苏家在军队供给上,做了不少贡献,皇上曾在批阅奏折时,嘉奖过如今苏家的当家苏蕴,这苏瑾儿,就是苏蕴的妹妹,前些时候,苏蕴托倪将军上折子,说是偶然间得了个宝贝,那宝贝太过珍奇,思来想去,该上贡给皇上。” “是,是有这么回事,朕还说了,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元德帝呵呵一笑,经总管太监这么一提,他也都想了起来。 见宝贝倒是其一,这苏蕴掌管着苏家,那财力,在商场上的影响力,也不是一般。 再加上,苏蕴前些时候所做的贡献,他更是想借此机会,看看这苏家。 这样的富商,北齐朝堂也是需要的! 元德帝看向地上跪着的女子,“苏蕴让你来送宝贝?” “回皇上的话,正是,九哥得了此宝贝,甚是珍视,可也知道,这东西不该待在苏家,理应在尊贵的人的手上,是以,才会让小女子将东西送来。”年玉低头敛眉,应对亦是从容。 这话,似乎取悦了元德帝,元德帝朗声笑道,“那宝贝可是刚才那发出巨光的东西?” “皇上英明,正是。” 年玉说话之间,将手中锦盒中的珠子呈上,顿时,那所有人的视线都重新集中到了这珠子上,想再一饱眼福,看看这苏家小姐口中如此珍贵的东西,更真切之下,是个什么模样。 可是,此刻,那锦盒里装着的珠子却是朴实无华,竟和一般的珠子,没有什么两样。 “那是一颗夜明珠吗?”元德帝亦是微微皱眉,很显然,这没了光亮的珠子,让他有些失望。 夜明珠虽是珍贵,可饶是在他北齐的皇宫仓库里,也是有些存货的。 之前,赵映雪被烧伤,怕火,他甚至让皇后赏赐了两颗给她,让她晚上照明用。 而眼前的这颗珠子……若是夜明珠,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是,分明刚才那珠子发出的光亮,却和夜明珠发出的光亮不一样! “回皇上的话,这并非是夜明珠。”年玉开口,话落,元德帝刚才黯然了几分的眼神里,复又蹦出一丝璀璨光亮,不只是他,在场的其他人,包括那西梁国的阴山王,也是看着身旁这个女子手中捧着的珠子,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哦?不是夜明珠?那是什么?”元德帝问出了在场每一个人心中的疑问。 年玉感受到众人的视线,身旁,燕爵的那一道,尤为炽烈。 他对这珠子感兴趣! 她应该知道,他会感兴趣的,就算,之前准备这珠子,并非是为了这燕爵,可今日…… 年玉敛眉,挥开脑中的思绪,继续不疾不徐的道,“小女子听九哥说,这珠子,名唤如意珠。” “如意珠?”元德帝挑眉,更是来了兴致,“那你说说,这如意珠,究竟为何尤为珍贵了?” “回皇上的话,小女子是一介女流,又是从小养在深闺,没见过什么世面,对于这稀奇古玩的东西,本来丝毫不曾了解,当时,九哥因缘巧合得了这如意珠,爱不释手,本也以为,是一颗普通的夜明珠,可却发现它发出的光亮和夜明珠着实有太大的不同之处,九哥对于喜欢的东西,素来爱追其缘由,于是,便遍寻古籍,查找关于这珠子的蛛丝马迹,终于,许是这珠子也不愿被如此埋没,九哥在一本残破的古籍上,看到了关于它的记载。” 年玉的话,每个人,都听得格外的认真。 话到此,元德帝更是忍不住那不断冒出来的好奇心,急切问道,“那古籍上,是如何记载的?” 既然在古籍上都有记载,那说明,这珠子当真是不同寻常了! 年玉知道,自己已经最大限度的挑起了大家的好奇,面纱下的嘴角微扬,幽幽缓缓的声音,继续接着刚才的话…… 第八百七十章奇怪的反应 “那古籍上记载,几万年前,女娲炼石补天,其中剩余的一块残石,散落在地上,那残石吸收了日月精华,逐渐炼化,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便逐渐成了这如意珠,这如意珠平时和普通珠子无异,但黑暗之中能发出巨大光芒,世代都言这是祥瑞,曾经莽荒时代,部落之战,也有为此如意珠产生争夺,据说,得此珠者,便是天定之主。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说到此,微微一顿。 她留意着众人的反应,似乎因着这“天定之主”几个字,在场的好些人,眼神都变了。 除却坐在主位上的元德帝,年玉分明感受到,就在她身旁,那一道灼热的视线,仿佛在那一瞬间,更是灼人,不止如此,年玉微微抬眼,余光所及之处,那一袭白衣的赵焱,眼神之间,也添了几分热切。 赵焱…… 他的野心,她再是知道不过,那些野心和*,从来都不曾消弭。 不止如此,她可是记得,他要的不仅是北齐的天下,甚至,整个赤宇大陆的天下他都想尽收囊中,所以,才会有了前世,那一日,他为了南宫家其他五国的支持,将她推上了死路! “而后呢?”元德帝再次开口,声音越发深沉严肃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猛然回神,挥开脑中的思绪,嘴角一扬,继续道,“而后……几经周折,那如意珠不知落在了谁的手上,又不知如何辗转,最终埋在了地下,根据古籍上的记载,如意珠最后出现的时候,似乎就在那无妄山的地界里,而小女子的九哥也就是在那一带,得了这珠子,得到这珠子之时,它亦是这般朴实无华,只因,它的表面包了一层浆,可九哥把玩之下,有一日,发现这珠子竟发出奇光,九哥这才将那一层浆想方设法给除去,九哥看到那光芒奇景之时,也是吓了一跳,他知道,这东西不是夜明珠,才一番探查,得知这珠子的真面目,之后,便一心想将这珠子献给皇上。” “哈……哈哈……” 苏蕴的这份讨好,明显取悦了元德帝。 元德帝哈哈的大笑出声,“苏蕴有心了,也是劳烦你,跑这一趟。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是应该的,小女子不才,又是女流之辈,不知这如意珠到底有多大的意义,但小女子自小生病,却是对这如意珠的另一层作用感兴趣一些。”年玉敛眉,眼底一抹幽光若隐若现,却是让人难以察觉。 这一提,本就对这如意珠生出了莫大兴趣的元德帝,眼睛亦是跟着一亮,“哦?那你快说来听听,这如意珠还有什么作用?” “小女子听九哥说,这如意珠遇黑则生光,遇白则黯然,平日里,若用东西将其包裹住,不让其露真色,佩戴在身上,更有延年益寿,消除病痛,医治百病的功效,甚至能活死人,肉白骨。”年玉说着,仿佛是当真因着这如意珠这一层的作用,对这如意珠更是崇拜。 “当真?” 突然,男人的声音响起,却并非如方才一般,出自元德帝之口。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那紫衣男人,此刻站在地上跪着的女子身旁,看那女子的眼神充满了热切,那热切的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却是让人觉得格外的怪异。 年玉感受到身旁这阴山王的视线,他如此的反应,亦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想到前世,自己知道的关于西梁国的那些传闻,其中一件,若是寻常,她倒分毫用不着上心,可是,今时今日,如此的巧合之下,竟是能够派上大的作用。 燕爵这一问,年玉却并没有立即回答。 可如此,燕爵更加急了,“你快说啊,你刚才所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燕爵上前一步,拔高了语调,甚至差点儿一把她提起来,那形容之间的急切,急切之中的威慑力,年玉看着,身体一颤,惶恐的看着燕爵,仿佛不堪他的气势,“吓得”慌乱无措。 这模样,更让燕爵皱眉,若是以往,他早就一脚踢了过去。 可是,今天这个女子口中所说的东西,实在是太过重要,难得的,燕爵压着自己的性子,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从那女子身上收回,随即,看向元德帝。 燕爵没有说什么,可是,那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 既然他问,这个女子惶恐不安,那便由元德帝来问! 元德帝瞬间意会,回过神来,亦是没有耽搁,“苏瑾儿,刚才你说的,可是真的?” 元德帝如是问着,他的心里也是奇怪,这阴山王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些。 想起方才,似乎阴山王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这珠子上,只是因为这珠子的珍贵吗? 不知为何,他竟是觉得并非如此。 元德帝思绪之间,年玉似已经稳定好了心神,“回皇上的话,古籍上隐约是这样记载的,可小女子却不敢断定,那古籍上的记载,又是否属实。” 不知是否属实…… 纵然是如此,可对于某些人来说,就只是一个传闻,就已经足够了。 燕爵眸光微沉,自己刚才这一问,是多此一举了,可那如意珠…… “哈……哈哈,不知是否属实,倒也无妨,刚才天狗噬日之时,这如意珠的光芒,朕和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是看到了,单单是因为这一点,它也无愧于‘稀世珍宝’几个字。”元德帝大笑出声。 “皇上,这如意珠小女子已经送到,还请皇上笑纳。”年玉开口,说话之间,将手中的锦盒往头顶一呈,再是恭敬不过。 众人看着那平淡无华的珠子,脑中回荡着刚才发生的事,以及这女子口中所说的,都想着,这样的珍宝,只怕也只有今日才有机会好好看一看,以后该断然没了机会。 “好,苏蕴确实有心了。”元德帝朗声道。 说话之时,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阴山王,瞧见他微皱的眉,若有所思的模样,再看向如意珠,片刻,元德帝的眼底竟有一丝惋惜一闪而过,但仅是一瞬,便恢复如常,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第八百七十一章借花献佛 元德帝却是什么也没说,燕爵的视线,一直都在那如意珠上,仿佛所有心思,都被那珠子占据。卡Kа酷Ku尐裞網 须臾,元德帝给身旁伺候着总管太监一个眼色。 明了元德帝的意思,总管太监立即到了宴席中央,从那地上跪着的女子手上将那锦盒接过,举止之间,再是小心翼翼不过,仿佛生怕一个不小心,让着稀世珍宝出了差错。 在场的人的目光追随着如意珠,到了元德帝的面前。 “皇上……”总管太监恭敬的将如意珠呈上。 “嗯。”元德帝眉峰一挑,随手将如意珠,连同着锦盒一起,从总管太监的手上拿了过来,目光落在那如意珠上,细细的打量着,格外的专注。 元德帝依旧不说话,空气里,一阵沉默。 年玉跪在地上,面纱下的嘴角浅扬,仿佛是在等着什么。 果然,半响,元德帝终于开口,“这当真是个好东西,让人一看便爱不释手,不过……” 元德帝说着,抬起了头,目光看向站在前方不远处的紫衣男人,一旁的人也是诧异,饶是他们也看得出,这如意珠是个好东西,可皇上的“不过”…… 言下之意,又有什么意思? 众人正是在疑惑之时,元德帝赫然站起了身体,那明黄的身影缓缓从座位上出来,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一步步朝着宴席的中央走去。 他是要做什么? 每个人都好奇他的举动,看向他前行的路径,似乎是朝着那苏家小姐走去。 当下,有些人的心里,冒出来一个念头。 这如意珠既然是如此的珍贵无比,那苏家将这样一个珍宝献给皇上,目的定不会单纯了去。 苏家是富商,在朝中却并无势力,那苏蕴派这么一个小姐来献礼,莫不是打着让这苏家小姐也一并献上的主意? 这个猜测在有些人的心里惊起,越是想,越是觉得有十分的可能。 况且,元德帝收了苏家这么一个珍宝,若是不给赏赐,也着实说不过去不是? 元德帝此番上前,该就是为了这苏家小姐而去的吧! 刚如此想,元德帝便到了那苏家小姐的面前,可那帝王只是微微一顿,脚步便跟着视线一起,转向了就站在苏家小姐身旁的燕爵,随即重新迈开了脚步。卡Kа酷Ku尐裞網 到了燕爵面前,元德帝才停下,对上紫衣男人的眼,元德帝的脸上一抹笑意绽放。 这举动,饶是燕爵,眸子也不由眯了眯,这元德帝…… “这如意珠贵重,朕甚是喜欢,可得此珠者,得天下,朕虽喜欢这如意珠,可却不敢有如此大的心思,想来,这赤宇天下,便也只有西梁皇帝陛下,才有资格拥有这如意珠,是以,苏蕴将这如意珠献给朕,朕也是要借花献佛,将这如意珠呈送给西梁皇上的。”元德帝朗声道,面上含笑,说出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皇上…… 他当真要将这如意珠送给西梁国? 席上,赵焱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卡Kа酷Ku尐裞網 唯独年玉面纱下的嘴角,扬起的弧度更是大了些,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如意珠珍贵,元德帝自是喜欢。 可是,那寓意,却也太过大了些,精明如他,该也是知道,这珠子握在他的手上,终究会让人诟病,北齐的实力,终究是撑不起那么大的野心。 元德帝心中也是知道这点,所以,这如意珠,借花献佛是再好不过,一来,能够向西梁国示好,二来,今日,还有别的用途…… “北齐皇帝,你说此话可是当真?”燕爵对上元德帝的眼,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 这元德帝竟如此大方? 可很快,他仔细一想,眉峰一扬,暗自一声轻笑。 这元德帝倒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但这如意珠献给的是父皇,于他,也说不上有什么值得格外高兴的,可元德帝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也不由皱了眉。 “可西梁国和其他几国,素来鲜少往来,朕记得,还是许多年前,有那么一次机会,朕有幸得见西梁皇帝,都知西梁皇室容貌俊美,西梁国当今皇帝,更是样貌出众,朕当年,一见之后,惊为天人,可之后,却没再有机会得见,此当真乃憾事一桩,想来,也不知何时能再次一瞻西梁皇帝的尊荣,不过正好,阴山王既然刚好在北齐,不知阴山王可否帮朕一个忙?” 帮忙? “说来听听。”燕爵敛眉,暗自思索着,这元德帝的心思。 “呵呵,朕想将这如意珠,转赠给阴山王,再由阴山王献给西梁皇帝,如此,不知阴山王意下如何?”元德帝不紧不慢的道。 那意思,让燕爵身体一怔。 不只是他,在场的其他明眼人也是看出了些端倪。 这阴山王对如意珠颇有兴趣。 元德帝此番举动,将如意珠赠送给阴山王,他若转赠给西梁皇帝,西梁皇帝那里,也是记阴山王一功,纵然是阴山王将这如意珠纳为己有,旁人也无法多说什么。 元德帝这人情,分明是做给阴山王的啊! 阴山王眸子一眯,元德帝如此举动,在他的意料之外,可这如意珠…… 燕爵的目光落在那如意珠上,眸光深沉,思绪流转间,谁也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好半响,众人的视线之中,只见那紫衣男人抬手,从锦盒里将那如意珠拿在手上,细细的摩挲着。 “这忙……想来本王也是举手之劳,本王帮你就是。” 沉默好一会儿,燕爵的声音响起,这回答,分明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太过矫情了些,不过,这意思,也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谁会拒绝这样一桩好事? 他阴山王也免不了俗! “哈哈,好,如此再好不过了,朕在这里先谢过阴山王殿下了。”元德帝哈哈笑道,说话之间,也是将手中的锦盒一并递给阴山王。 燕爵却之只是看了那锦盒一眼,却没有接过锦盒,眉峰一挑,随意将那如意珠揣进了怀中,随即,目光看向元德帝,“北齐皇帝,你有什么话,要让本王带给父皇的?” 第八百七十二章亲自选夫君 聪明如燕爵,自是知道这元德帝纵使将这如意珠赠给他,也不会平白无故,毫无所图。 与其等他提,还不如自己主动施恩,况且,今日,他的心情着实是不错! 元德帝明了燕爵的意思,倒也没有避讳,“清河是朕唯一的妹妹,朕素来珍视,还请阴山王殿下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才好,以后,她若是有什么言语冲撞的地方,朕定会亲自好好管教。” 言下之意,就是用这如意珠,换阴山王的不追究,更要替清河长公主得一个长期的保护承诺。 当下,清河长公主的脸色更是变了,“皇兄……” 他知道皇兄护着她,可这事情怎能如此? 那如意珠就算是珍贵,就算是要献给西梁,她也不容许是因着自己的原因,让皇兄如此对阴山王低头。 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那紫衣男人便哈哈的大笑出声,那笑容在空气中回荡,“刚才发生了什么吗?看来,刚才那天狗噬日将本王吓到了,甚至连一些事情都忘记了,不过,清河长公主……本王听闻清河长公主,虽是女子,却掌着北齐的监察鉴,心负正义,刚直不阿,对于如此女子,本王亦是敬佩。卡Kа酷Ku尐裞網” 言下之意,是遂了元德帝的意,不再将方才的事追究下去了。 元德帝心里松了一口气,同样,年玉的心里,亦是放松了下来。 义母…… 终归,她绝对不能让这阴山王有机会针对义母! 那是她要守护的,势必不容丝毫差错。 “哈哈,阴山王殿下谬赞了。”元德帝笑道,说话之间,朝着阴山王微微点头,“如此,就请阴山王入座吧,今日,朕让人特意准备了些好酒,阴山王殿下可要尽兴才好。” 燕爵挑眉,尽兴吗? 想到自己怀中揣着的如意珠,今日得了这颗珠子,他自是尽兴了! 敛眉,燕爵那俊美的脸上,笑容绽放,更是灿烂得让人心里不由一颤,随即,没有理会元德帝,转身入了座。 燕爵态度虽是如此,可对元德帝来说,这煞星只要不挑事,不以势压人,他就求神拜佛了,又怎会介意他这一点态度? 待阴山王入座,元德帝亦收回视线,转眼看了一眼身旁跪着的二人,目光掠过那楚少夫人之时,帝王的眼里依旧因为她刚才那不厚道的举动有一些不悦,不过,很快,看到这苏家小姐,元德帝便展了颜,朗声吩咐,“楚倾,你们都入座吧,苏瑾儿留下。卡Kа酷Ku尐裞網” 元德帝说话之间,人也转身回了座。 苏瑾儿留下? 莫名的,楚倾心里一紧,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带着面纱的女子,面具之下的眉微皱,形容之间,隐隐有担忧,却有隐约有好奇,他可没有忘记玉儿说过的话。 她说,她要回大将军府,以他妻子的身份! 年玉感受到楚倾的视线,恭敬的跪着,依旧在等待着什么。 “苏瑾儿……” 沉默之中,元德帝终于开口。 “苏瑾儿在。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微微低头,朗声应道。 “今日,你负苏蕴之托,献上如意珠,朕甚至喜欢,于苏家,于你,朕都该有些赏赐,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应允你!” 精明如元德帝,如何不知道这如意珠苏家就算是献上,也不会白白献上,必定有所图。 而这苏瑾儿既是献宝之人,和苏家又是一体,她所图的,和苏家所图的,自然是一样。 纵然如意珠最终没有落在自己的手上,可他刚才转赠之举,达到的目的已然是足够了。 “皇上说话,可是当真?当真是小女子想要什么,皇上就会应允什么?”年玉抬头,那反应没有丝毫避讳。 今日她以苏家之名,送如意珠,在场的人心中恐怕早已断定,她有所图,苏家有所图,既是如此,她本来就所图,避讳扭捏,倒不爽快了。 但这反应,却是让在场的人,乃至是元德帝也是微微愣了一下。 须臾,元德帝却是大笑出声,“只要不关乎北齐的江山社稷,无论你要什么,朕都会应允。” 元德帝如此的话,更让在场的人,心都收紧了。 苏家想用一个女子搭上和皇室的关系,这意图已经很明显了,看来,这北齐的皇宫里,该又会多一位妃嫔了! 不过,这苏家小姐年纪尚轻…… 众人思绪着,可转念一想,年纪尚轻又如何? 元德帝是一国之君,纵使是那怀了龙嗣的绣贵人,比这苏家小姐也大不了几岁,如此,这年岁之差,倒也无妨。 只是,这新人出现,又献上了如意珠这么一个珍宝,讨得帝王龙心大悦,想来,日后的恩宠必是少不了,而那怀了龙嗣的绣贵人…… 有人看向绣贵人,只见她神色如常。 可是,谁又知道,她的心里早早的就紧绷起来。 目光若有似无的看着那地上跪着的苏家小姐,这苏家小姐轻纱遮面,柔若拂柳,但那一双眼,灵动水润,看着让人心中甚是舒服,那面纱之下,又是怎样的容貌? “小女子一介女流,断不敢和江山社稷扯上关系,小女子早已过了及笄,可奈何常年病中,在家乡,大家都知道苏家十三小姐是个病秧子,谁又会娶一个不知何时就会死去的女子进家门,白白讨了晦气,一来二去,这婚事便也落下了,可皇上,小女子的病当真已经好了许多,已经没有大碍了,今日,小女子得此机会,承蒙皇上恩典,想向皇上讨一个归宿。”年玉不紧不慢的道。 众人听着,心里了然。 果然,是有心入皇室吗? “呵,只是如此吗?既是如此,朕不但可以赐你归宿,还可让你自讨封号。”元德帝眉峰一挑,倒是对这苏家小姐的坦荡不避讳,有些欣赏。 他的心思虽不在后宫,可皇宫那么大,多一个女子,倒也无妨。 年玉一听,目光闪了闪,忙的朝元德帝磕了个头,“皇上,小女子不敢讨封号,不过,小女子斗胆,想自己选择夫君。” 自己选择夫君? 当下,在场的人,半响都没反应过来。 就连元德帝也是皱了眉,“你这是何意?” 第八百七十三章选了楚倾 莫非,她的心思,不在入后宫? 一时间,所有的人看这苏家小姐,神色各异。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敛眉,她自是知道皇上刚才口中的“封号”是什么意思,更是知道,在场的这些人,包括元德帝,他们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 皇室吗? 她的心思从不在皇室,更何况,这元德帝,都已经大了她不仅仅一轮,足够当她的爹了,她怎会将有意入他的后宫? 但年玉心里却是明白,纵使是误会,自己也不能拂了元德帝的面子。 半响,抬起头,年玉望向元德帝,那眼里,无辜无害,“苏家一介平民,小女子虽是借此机会,让皇上开了心,有此恩典,得一个夫君足以,断不能再讨什么别的封赏。” 将封号说成是封赏,是年玉故意装傻,可这意思,却足够让元德帝明白许多东西。 敢情,这苏家小姐,并非是冲着皇室而来,并非想一举封妃吗? 在场的人,那坐在元德帝身旁的绣贵人,攥着绣帕的手,微微松了些,皇上是君子,只要这苏家小姐不愿,他该也不会勉强。 果然,元德帝一挑眉,爽朗的大笑出声来,便也不在意这封号封赏之间的差别。 “你倒是不贪心。”元德帝开口。 “小女子不敢贪心,苏家和九哥亦是不敢贪心。”年玉敛眉,依旧从容,顿了一顿,目光闪了闪,再次开口,“那皇上是否恩准小女子,自己选夫君?” 这一问,让元德帝一怔,随即,回过神来,那帝王一声轻哼,“刚说了不敢贪心,却又如此急切,你倒是……呵,罢了,今日苏家送这如意珠,当也值得上朕准你这个恩典,朕允你自己选夫君就是。” 元德帝话落,目光环视一周在场的人,“今日这宴会,许多青年才俊都在场,你且看看,你想要一个怎样的归宿!” 元德帝如此说来,在场的人震惊之余,心也紧绷起来。 震惊,是因为,没想到元德帝竟当真应允了她,心之紧绷,却是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这苏家是富商,在商场上的实力,虽不及南宫府,但看今日这势头,只怕,也是有着和南宫家分庭抗礼之心啊! 皇上又岂会不明白这一点? 既然明白,他却依旧让这苏家小姐选,那意味着什么? 元德帝或是有心扶植苏家啊! 如此,谁攀上苏家这一门婚事,都不会亏了去,说不定,还会占尽好处。 “谢皇上恩典。”年玉朝着元德帝一下叩拜,随即起身,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的身上,可她好似视旁人为无物,目光环视,心中早早就有了人选。 只是,目光落在那一袭白衣的骊王赵焱身上之时,她分明瞧见他眼底,有什么东西燃烧了起来。 那是什么,年玉再清楚不过! 心中浮出一丝讽刺,这个男人,无论何时都想着一切可以为他所用,呵,他也从这苏家小姐身上,看到了他想利用的了吗? 这赵焱从来都不笨,就是那野心,让人心中作呕,实在是令人不齿! 仅是一眼,年玉便缓缓转开了视线,余光之中,她亦是瞧见赵焱眸中的黯然,似有失望闪过,年玉面纱下的讽刺更浓,却是没再理会这人,目光继续在人群里“搜寻”,寻找着她想要的“归宿”。卡Kа酷Ku尐裞網 瞧见那银色面具之时,年玉的目光也仅是一瞬,没有在他的身上多做停留,直到看了一圈。 旁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对于他要选谁,都是格外的好奇。 “怎么?可选好了?这里可有你想要的归宿?”元德帝朗声问道。 年玉朝着元德帝微微一福身,“回皇上的话,小女子已经选好了。” “哦?”一时间,和众人一样,元德帝也更来了兴致,“那你所选之人是谁?” “小女子方才看了一圈,变也只能凭着感觉选,但也觉得有一人不错,正是他!”年玉说话之间,朝着一人指了过去,众人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到她所指的人,脸色都是变了。 那……那不是枢密使大人楚倾吗? “苏小姐,你初来乍到,该是不知道,我和楚倾刚成婚不久。”赵映雪首先坐不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苏小姐会看中楚倾。 她怎能选楚倾? 楚倾是她赵映雪的夫君,这个劳什子的苏家小姐,当真是不知所谓! 心中虽是翻江倒海,可赵映雪依旧按捺着,不敢发作。 一旁的人,也都有些唏嘘。 这苏家小姐怎么就选中了枢密使大人? 这枢密使大人虽是位高权重,可那面具下的脸,那日大将军府大婚之时,他们许多人可都看见了,那脸根本就没法看,嫁与她为妻,倒是有着楚少夫人的名号,那身份地位,左右倒也不亏,但若只是为妾,未免就有点划不来了。 这苏家小姐虽然戴着面纱,可单是看那一双眼,众人也隐约能够看得出,她的容貌亦是出众,当妾,这…… “是吗?”年玉微微淡淡开口,话落,却是转眼看向元德帝,恭敬的道,“皇上,小女子已经选好了。” 选好了? 言下之意,就算是知道楚倾刚成婚不久,也要选楚倾吗? 元德帝亦是皱眉,“要不,你重新再选一选?” “皇上,小女子已做选择,一女不事二夫,选了,就认定了,还请皇上兑现刚才的承诺,为小女子做这个主。”年玉跪在地上,声音柔弱,可语气却是分外坚定。 她要回将军府,除了楚倾,自是不会选旁人。 她亦知道,这事会让元德帝为难,会让有些人心中不爽,可将军府,她是回定了! “如此……”元德帝有些犹豫。 正是犹豫之间,席间的赵映雪更是慌了,迅速起身从座位上出来,心中对这苏家小姐恨透了,可在这场合,依旧不敢正面和她冲突,跪在地上,对元德帝禀道,“皇上,万万不可,这北齐,还有许多未婚的青年才俊,苏小姐今日献上珍宝,立了大功,断不可让她屈身为妾,是以,玉儿以为,苏小姐还是另做他选为好。” 第八百七十四章只有玉儿一个妻子 玉儿? 年玉听着这冒牌货口口声声的称呼,心中轻笑,她当真是将自己当成年玉了吗? 竟一声一声,叫得如此顺口。 只是,另做他选…… 年玉敛眉,面纱下嘴角微扬。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皆是看着那宴席中央,一跪一站的二人,都在消化着方才发生的一切,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况? 一个看中了楚倾,坚持选他做归宿,另外一个,极力阻止她进门吗? 呵! 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事情一发展,竟到了此刻这般境地。 对于这样的八卦,最能刺激人看好戏的*。 不知,这两个女子,究竟谁能一争高下? 许多人,甚至连血液都激荡起来,可是,同样的一件事,对于某些人来说,此刻,心里却是另外一种光景。 楚倾…… 苏家如今在商场上,不断壮大的势力,若这苏家小姐当真嫁到大将军府,那意味着什么? 赵焱袖口之下,那一双手,首先握紧了拳头。卡Kа酷Ku尐裞網 这苏家小姐……断不能进大将军府! 可此刻,他能做什么? 他一个“局外人”,连一句话都不能轻易说,便也只能寄希望于赵映雪,能够阻止得了这件事情! 可赵映雪,阻止得了吗? 赵焱心里有些担忧,可纵使如此,他也只能暗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沉下心来,密切留意着眼前的一切。 而那厢,元德帝的眉更是皱得紧了些,对他来说,此刻这情况,着实是有些棘手。 他知道楚倾对年玉的用心用情,不是一星半点儿,可男人三妻四妾倒也寻常,况且,这苏家小姐若是入了大将军府…… 元德帝心中思量着如今朝中的局势,他的心里,倒也乐意见得苏家小姐嫁入大将军府。 但现下…… 沉吟半响,那帝王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人,最后落在席间,那个被苏家小姐选中的人身上,思索着什么,顿了一顿,低沉的声音,便在空气中响起…… “楚倾,你的意思呢?” 被元德帝点名询问,在场的人目光齐齐看向那银色面具的男人,那些人的视线里,有好奇,有看好戏的兴奋,有紧张,有不安,其中,一道,尤为添了许多兴致。卡Kа酷Ku尐裞網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仰赖着这枢密使大人的一句话。 承受着众人的视线,楚倾缓缓起身。 赵映雪想到这些时日楚倾对她的态度,心里的担心更加浓了,似乎不愿让任何差错出现,赵映雪慌忙的开口,“楚倾,咱们新婚燕尔,这个时候若当真让苏家小姐进门,怕是要冷落怠慢了她,这对她,着实是太不公平了些,所以……” “皇上。” 赵映雪急切之间,还未说完,楚倾就打断了她的话。 楚倾恭敬的朝元德帝一拜,“臣觉得,玉儿方才说的不错。” 她说的不错…… 当下,赵映雪心中一喜,好,太好了! 果然,楚倾是不愿意这苏家小姐进门的。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此她便安心了! 这些时日,楚倾就算对自己有怨气,可是,她所了解的楚倾,对于女人从来都不感兴趣,更何况,这个劳什子的苏家小姐,背后有苏家又如何?左右还不是一个得了病的。 再说,她戴着面纱,说不定是为了遮住什么见不得人的,楚倾又怎会看得上一个容貌不知凡几的女人? 赵映雪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嘴角浅浅的扬起,心想着,这苏家小姐若当真赖着楚倾不放,就让楚倾来拒绝,那是再好不过的,最好,羞辱这苏家小姐一番,让她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可是,正在赵映雪得意盘算之时,楚倾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身体一怔。 “皇上应允了苏家小姐,帝王之言,一诺千金,不能食言,臣身为臣子,亦不能陷皇上于不义,承蒙苏家小姐看得起,选了臣,皇上若为她做主,臣自当无话可说,更会听命皇恩,然,苏小姐今日立了大功,断不可让她屈居为妾,如此,这事,该如何处理……”楚倾说着,那语气,似有为难,可那言下之意…… 在场的人听着,已经都那般明显,怕是没人能够误会。 但如此,众人的心里,依旧是震惊与不确定的。 这枢密使大人的意思,是同意这苏小姐的选择了吗? “楚倾,你……你这是何意?”赵映雪仿佛如遭雷击,脑袋片刻空了,目光闪了闪,她告诉自己,断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什么叫做无话可说,听命皇恩? 他莫不是要让这苏家小姐进门? 咽了一下口水,赵映雪的眼里更是慌了,“楚倾,你快告诉大家,你不同意苏小姐进大将军府的门啊!” 赵映雪催促道,可她的话,楚倾却似听也没听见一般,“皇上,臣倒是有一个两全之策,不知可否?” “哦?既是两全之策,那快些说来听听。”元德帝猛然回神,饶是他,对于此刻这情形,也是许久无法消化。 楚倾……有意成全这苏小姐的选择吗? 可他对年玉曾是那般的用心……但转念一想,今日这“年玉”的表现,也确实是让人心寒,楚倾这般,莫不是成婚之后,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元德帝猜测着。 可纵使是猜测,有一点元德帝却是格外的肯定。 他相信楚倾的为人,更相信他的任何选择和决定! “臣知道,江南一带,倒也不乏平妻的形式,若是平妻,倒也不会屈了苏家小姐。”楚倾不紧不慢,今日,玉儿设计这一出,为了回大将军府,他自要不遗余力的相帮。 再说,玉儿本就是和他拜了堂,名正言顺的妻子,他认定的人,也只有玉儿一个。 她换了一个皮相,换了一个身份,也依旧是他的玉儿! 话落,在场的人,又是一惊。 平妻? 两个妻子,不分大小,平起平坐吗? “不,这怎么可以?”赵映雪下意识的开口。 平妻? 她赵映雪才是楚倾的妻子,这平白冒出来一个平妻,凭什么和她平起平坐? 不,楚倾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她不容许楚倾有别的女人,更不会允许这平妻出现! 第八百七十五章赐封,赐婚 赵映雪的这一声嘶吼,惊醒了席间震惊中的众人。 “平妻?”元德帝亦是皱眉,口中咀嚼着这两个字,似在思索着什么。 但一旁,清河长公主的脸色,却是难看至极。 “皇兄,什么平妻?虽然江南一带,有这风俗,可那些不过是寻常人家的规矩,成不得体统,大将军府是名门望族,断不能适用,况且,玉儿新婚,这平白弄一个劳什子的平妻,像什么样?怎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清河长公主冷声道。 就算方才“玉儿”在那阴山王的淫威之下,屈从于他,反倒将她弃之不顾的举动,着实是让她难堪,亦是不悦,但玉儿终归是她的义女,这样的时候,她依然是向着她的,不忍看她受丝毫委屈。 可她的话刚落,席间,有人却是大笑一声。 单是听那声音,众人心中一颤,似乎对那声音的主人心有余悸,随即,那声音再次传来…… “本王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不妥的。”燕爵朗声道,此刻这情形,他也是来了兴致。 平妻吗? 还是楚倾的平妻…… 呵,他倒有些乐见其成。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来,他可没忘记,自己怀中揣着的这个如意珠,终归是这苏家小姐献上来的。 对这苏家小姐,他亦是有几分好感。 她既想嫁楚倾,他帮她一帮又何妨? 权当是感谢她苏家寻来这如意珠了! 二来,他也好奇,这楚倾竟同意这苏家小姐进门,还是有意提高她的身份,隐约更见他有打压那“年玉”之意,这其中太多让人想不通的东西。 如此,倒不如推上一把,看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蹊跷,说不定,还有机可乘! 元德帝看了阴山王一眼,那帝王的眼里,亦是深沉凝聚,似在猜测着这阴山王插言此事,意欲为何。 不止是元德帝,清河长公主也因着这阴山王脸色更加沉了些。 燕爵承受着众人的视线,眉峰一挑,毫不避讳的对上元德帝的眼,“北齐皇上,你倒是说句话啊,这苏家小姐好不容易选了个归宿,待你做主,枢密使大人,人中龙凤,两个女子同为他妻,他也是当得起,这样一桩美事,你可不要毁了才好啊!” 燕爵笑笑的道。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时间,气氛更是紧张起来,齐齐看向元德帝。 可元德帝皱着眉,依旧是沉默,那沉默牵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 元德帝会否应允? 赵映雪紧张得,攥着绣帕的手,隐隐颤抖了起来,心中的不安也因着这阴山王突然插上这一脚,更是来得浓烈。 赵映雪心里恨,都怪那可恶的年玉得罪了阴山王,只怕,他是彻底将自己盯上了,莫名的,赵映雪心里泛出一阵阵凉意。 现在这情况,若皇上当真应允了这门婚事,该怎么办? 不,她不能坐以待毙! 赵映雪目光闪烁着,她必须要想办法阻止。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看向清河长公主,眼底一缕希望燃烧了起来。 “义母,你帮玉儿说说话,楚倾不能迎这苏家小姐进门,绝对不能!”赵映雪跪着朝清河长公主爬了过去,这个时候,便也只有清河长公主能够帮她。 可她急切之间的强势坚定,却是让人莫名的反感。 “呵,楚少夫人,没想到你竟是这么善妒,连一个平妻都容不下吗?看来,你们北齐枢密使大人虽然位高权重,可娶了这么一个女子,以后怕也只能守着这一妻子了,若想纳妾添房,这大将军府的后院儿,岂不是要乱了套了?说来,倒真是无趣得很!” 燕爵再次冷声开口,说话之间,浅浅的抿了一口酒,那眼里闪烁着的光芒,唯恐天下不乱。 这楚少夫人在他面前,变得懦弱无趣,这会儿为防着别的女人进大将军府的门,倒是鼓足了劲儿。 呵,他偏不愿让她如意! 赵映雪心中一怔,这阴山王竟如此堵了她的路。 若她再继续阻止下去,这一个善妒的名声,她怕是逃不过了。 可那又如何? 赵映雪咬了咬唇,望着清河长公主,眼里闪着泪花,楚楚可怜的模样,似要哭了出来,“义母……您……” “够了!” 赵映雪刚叫出声,元德帝清朗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赵映雪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元德帝的声音继续传来,在她的头顶,宛如洪水猛兽…… “今日朕设宴,本是个好日子,又得如意珠如此珍贵的东西,朕既然许诺了苏家小姐,让她自己选夫君,为她做主婚事,她既然选了,朕就该为她做主,平妻……确实不会辱没了苏家立的这个功劳,来人,即刻拟旨,赐苏家小姐苏瑾儿为县主,赐婚楚倾,择日成婚。” 元德帝的话,如一场惊雷在席间惊起。 县主? 皇上不仅允了这门婚事,还给了这苏家小姐赐封? 要知道,那年家二小姐虽得清河长公主疼爱,收为义女,却也没有什么封号,如此一来,那苏家小姐以县主身份,嫁入大将军府,虽是平妻,怕也要高出那年家二小姐一头了。 皇上如此举动…… 是为了什么? 他不是很器重年家二小姐的吗? 可为何…… 赵焱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了力道,眼底平静,心里却是惊起了层层波澜,突然,他似想明白了什么一般,握着酒杯的手一颤,甚至连酒都洒出了些许。 只怕,皇上的心里早就有了决断,而他的目的…… 赵焱敛眉。 皇上想平衡朝中各方势力啊! 看来,赵逸被贬封地,让他不安了。 而对于自己…… 就算自己如今是个闲散王爷,可因着和南宫家的姻亲关系,这帝王也依旧还是防着他啊! “苏瑾儿谢皇上恩典。”年玉跪在地上,朗声谢恩。 今日,于她,能入大将军府,就足够了。 皇上竟还赐她为县主…… 年玉敛眉,仅是一瞬,聪明如她,就已经看出了些什么,看来,苏瑾儿的出现,恰巧也是合了皇上的意啊! 如此,这县主,她只管受着,待入了大将军府…… 想到什么,年玉面纱下的嘴角微扬。 第八百七十六章失了理智 待入了大将军府,那冒了她身份的楚少夫人…… 年玉抬眼之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个跪在清河长公主面前,双目怔然的女人。 怎么? 她还在刚才元德帝的宣旨中,没有回过神来吗? 不错,此刻的赵映雪确实无法消化元德帝刚才的宣旨,更或者说,她是不愿意去相信自己听到的。 皇上……赐婚…… 怎么能这样? 她和楚倾才成了婚,皇上怎能当真又将这劳什子的苏家小姐赐给楚倾? 还是平妻…… 还是县主! 日后,她进了大将军府,莫不是要压自己一头? 这怎么可以? 赵映雪心里激荡的情绪凝结在那一点,终于按捺不住,“皇上,你不能如此,义母,你让皇上收回赐婚,楚倾不要什么平妻,更不要这苏家小姐。” 赵映雪厉声吼道,面纱遮着她的脸,可是那狰狞依旧写在眼睛里。 当下,在场的人都看着那个女人,皆是神色各异。 这楚少夫人,怎能这般有失体统? 一旁席间,赵焱的眉亦是深了些。 年玉禁不住暗自轻嗤,这个“楚少夫人”,单是这样,就已经失去理智了吗? 皇上下了的圣旨,怎容她要求收回就收回的? 况且,她这疯狂无状的姿态…… 年玉瞥了元德帝一眼,果然瞧见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放肆!” 元德帝一声厉吼,那凌厉让赵映雪心里一颤,饶是清河长公主也皱了眉,意识到什么,清河长公主忙的先一步起身,对着年玉道,“放肆,玉儿你这是干什么?当真是放肆!” 清河长公主的斥责,让赵映雪愣了一下。 清河长公主……不是疼年玉吗? 她应该帮自己的啊! 可怎么…… “义母……”赵映雪望着清河长公主,清河长公主眼里的冷,让她有些愕然,更是不安,仿佛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被人抽走。 “皇上一言九鼎,下了的旨意怎能收回?玉儿,还不快向皇上请罪。”清河长公主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玉儿这是怎么了? 方才,芝桃说玉儿有些不一样了,她没有放在心上,可此刻她所感受到的,玉儿似乎当真有些不一样了。 至少,玉儿素来遇事冷静,她的聪慧,更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如此的话来。 她可知道,皇上既已经下了旨,还赐封这苏家小姐为县主,她亦是看出皇兄自有他的打算,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她如此一说,惹怒了皇上,只会是让自己的处境比现在还更加艰难! 而楚倾…… 清河长公主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银色面具的男人,便是此刻,他亦是一派平静,连同刚才他的态度,她看在眼里,亦是奇怪,他对玉儿……怎会如此? 婚后,大将军府是发生了什么吗? 如是想着,清河长公主知道,有些事情,自己该好好了解了解了! 一旁,年玉听着清河长公主的斥责,瞬间,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卡Kа酷Ku尐裞網 虽是斥责,可清河长公主实则是护着“年玉”啊。 只是,那“年玉”…… 赵映雪失了理智,哪能明白清河长公主的意思,“义母,你不是最疼玉儿的吗?你求皇上……” “年玉!”清河长公主没想到,她还坚持,当下,感受到元德帝浑身的怒气,手一扬,毫不犹豫的朝着赵映雪打下。 啪的一声在空气中响起,不仅是在场的人愣了,清河长公主自己也是愣了。 “玉儿……”清河长公主看着被她打偏的脸,满脸心疼,可想到什么,清河长公主暗吸了一口气,咬牙低声道,“你还想惹怒皇上到什么时候?不想要命了,还是不想待在大将军府了?” 那一耳光,将赵映雪打懵了。 随即而来的警告,更是让她猛然惊醒。 赵映雪一眼看向元德帝,瞧见他脸上的阴沉,一眼可见的怒气,当下,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什么,虽然依旧不甘,却也不得不忙的将头磕在地上,“皇上息怒,年玉错了,年玉刚才是一时激动,失了心智,才会妄言,冲撞了皇上,皇上恕罪,不,年玉犯了错,请皇上降罪。” 赵映雪诚惶诚恐,稍微回了些理智的她,很快便也知道,自己越是诚恳,说不定皇上便也会顾及清河长公主,对她轻罚。 赵映雪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元德帝淡淡的看着她,却是一阵沉默。 赵映雪战战兢兢,一旁的人看着,也都是屏气凝神,今日一桩桩一件件,着实让人开了眼。 “皇兄……” “皇上,瑾儿愿和楚少夫人,一同领罪。” 清河长公主刚开口,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齐齐看向那苏家小姐,都是诧异。 “一同领罪?”元德帝皱眉,“她犯错惹恼了朕,你为何一同领罪?” “回皇上的话,楚少夫人诚心请罪,让人动容,瑾儿既已领旨,赐婚大将军府,日后和楚少夫人要同处一个屋檐,都是姐妹,她受责罚,瑾儿不忍,又不敢枉顾皇上威仪,为她求情,便也只有跟着一起受罚,才能心安。”年玉不紧不慢,再是恳切不过。 她的话,让众人一愣。 这话说得,竟是这般滴水不漏。 不是求情吗? 可她这样,谁又愿意连同她一道责罚? 半响,元德帝果然哈哈的大笑出声,“你这苏瑾儿,倒是一个和善易相处的,这样的性子也好,以后入了大将军府,你们二人,该也能够好好相处,罢了,今日本是个好日子,什么降罪责罚就免了。” 元德帝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 一句话,已经免了赵映雪的罪责。 可这话,听在年玉的耳里,面纱下,嘴角一抹讽刺浅扬。 和善易相处吗? 她可不屑什么和善,她进大将军府,也不是为了和这“楚少夫人”好好相处的! 至于求情…… 精明如年玉,知道就算是不是自己“求情”,清河长公主也会求情护下那冒牌的自己,如此,倒不如,她来做这一个“好人”! 况且,自己这般求情,在旁人看来,是和善易相处,可是在那“楚少夫人”看来,只怕并非如此。 第八百七十七章气得牙痒痒 年玉朝着那“楚少夫人”看过去,果然瞧见匍匐在地上的她,身体僵直。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她该是很愤怒吧! 呵,愤怒又如何? 她和她之间,此刻已经开始了! “玉儿,皇上仁慈,免了你刚才的罪,还不快些谢恩!”清河长公主冷声开口,话落,目光不着痕迹的看向那苏家小姐,却没想到,正对上她的眼。 当下,清河长公主眸子一紧,可那苏家小姐瞧见她的视线,竟并没有避开,那双纯澈的眼里无害恭敬,就算是隔着面纱,她仿佛也能感觉到,她在朝自己微笑,那形容之间,似有善意。 善意吗? 单是凭着这苏家小姐刚才这手段,她就知道这女子并非等闲。 若非看出,皇兄有他的安排,她定不会让这苏小姐进大将军府做这劳什子的平妻,可皇兄谋算,事关大局,她纵然是心疼玉儿,也不能太过私心。 她入了大将军府,对玉儿来说,不知是福是祸。 清河长公主暗叹了一口气,随即,收回了视线,而年玉亦是敛眉。卡Kа酷Ku尐裞網 义母对那“楚少夫人”的维护,本是对自己的疼爱,方才看那“楚少夫人”的举动,以后有事,她必定会找义母撑腰,现在的自己不得已换了一个身份,只怕,以后她和义母……该也要“对立”了! 年玉也不由叹了口气。 而那厢赵映雪经清河长公主这么一提醒,也是猛然惊醒,如年玉所想的那般,赵映雪的心里气得牙痒痒。 什么都是姐妹? 什么她受责罚,她不忍? 又是什么一起受罚,才安心? 这个苏瑾儿,分明就是故意来做这个好人,好让这所有人都知道她好相处,心纯心善,全全了她的名声! 好,好一个苏瑾儿! 竟是这么一个心思深沉的主! 赵映雪咬着牙,来日方长,她既然阻不了她进大将军府,那么,她就算进了大将军府,她也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后悔今日这一遭!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努力平息了心里怒气,头依旧紧贴着地面,“谢皇上不罪之恩,玉儿方才失了心智,日后,再也不敢犯此错误。卡Kа酷Ku尐裞網” “嗯,如此便好。”元德帝应了一声,目光看向那两个女子,“日后,你们二人,可要好生相处。” “是,玉儿谨遵皇上教诲。”赵映雪率先道。 既然事已成定局,她苏瑾儿会做好人,她赵映雪断不能比她苏瑾儿差了去。 “如此,就都入座吧,这迎娶苏家小姐的事,大将军府尽早择日,待选定了日子,再和朕商议。”元德帝朗声吩咐道,突然,似想到什么,元德帝浓眉一紧,“苏家不在顺天府,苏家小姐成婚的大事,苏家也总该有个人主持大局才行,这样,宣召苏蕴来顺天府一遭,越快越好。” 宣召苏蕴? 那苏蕴二字,对南宫家来说,尤为敏感。 这段时间,苏蕴的势头,饶是南宫家也有些挡不住。 皇上召苏蕴来顺天府,当真只是因为苏家小姐的婚事吗? 不知为何,不只是南宫老夫人和南宫起,甚至连赵焱,都隐约觉得,其中或许并非如此。卡Kа酷Ku尐裞網 皇上顺着这苏家小姐,同意苏家小姐和楚倾的婚事,就已经是不寻常了,还有,那楚倾的态度…… 都知道皇上信任楚倾,莫不是这君臣二人,暗地里谋算着什么? 几人暗自猜测,却终究对元德帝的心思有些捉摸不透。 但都知道,苏家小姐这一进大将军府,只怕这北齐朝堂的局势,也要随着有些变化了。 赵焱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看来,有些事情,他必须快些行动才行! 思绪之间,年玉和赵映雪各自都入了座,重新坐回了原先位置的一瞬,年玉抬眼,正是对上楚倾看过来的视线,不只是他,那“楚少夫人”也是看着她,不过,二人的眼神却是各异。 楚倾眸光平静,可那掩藏的柔和,年玉依旧捕捉到了。 她说过,要以他妻子的身份,回到大将军府,如今,事情顺利,便只等她入府的一日! 而那“楚少夫人”目光清冷,但隐约间,如枪似剑,仿佛恨不得将她给生吞活剥了。 生吞活剥吗? 那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年玉嘴角一扬,端起面前的酒杯,朝着那个方向举杯。 楚倾看着那女子,面具下嘴角一扬,倒也没有避讳,同样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朝着那“苏瑾儿”微微颔首,身旁,赵映雪看着这举动,心中一颤,忙看向身侧,二人隔空对饮的画面,如一根刺,刺在了她的心里。 当下,赵映雪袖口之下的手,瞬间握紧了拳头。 楚倾…… 怎么会这样? 他对这苏家小姐…… 赵映雪咬着唇,面纱遮盖之下,面上无常,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 定是那姓苏的狐媚子,这般便勾引了楚倾。 好,当真是好! 苏瑾儿吗? 待她进了大将军府,看她如何收拾她! 赵映雪暗自下了决心,正是此刻,席间,元德帝几句寒暄,气氛又热络了起来,但刚才发生的事,却依旧让有些人的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绣贵人,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元德帝正和人说着什么,低低的声音,仿佛是刻意压着,轻不可闻,但那距离,元德帝还是听见了,顺着那一声“绣贵人”,元德帝话锋一顿,看向身旁的女子,只瞧见绣贵人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脸颊滑下,模样仿佛格外的痛苦。 当下,元德帝便急了,“怎了了?这是怎么回事?” 许是元德帝拔高的语调,帝王的威压,让人无法承受,本是轻扶着绣贵人的宫女,忙的跪在地上,“奴婢不知,贵人她刚刚都好好的,奴婢担心风吹来,让绣贵人凉着,这才去拿了披风回来,可这一会儿的功夫……” 那宫女诚惶诚恐,满脸焦急。 席间,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绣贵人的身上。 那绣贵人,虚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晕过去一般。 众人刚如此想,果然,那一直强撑着的绣贵人,似终于撑不住了,身体一软,倒在了椅子上。 第八百七十八章谁给谁下马威 “贵人……”那宫女仓惶的惊呼。 元德帝看着,面上的担心也更是浓了,第一时间上前,将绣贵人扶着。 “来人,太医,传太医,立刻传太医。” 绣贵人这模样,就是元德帝也是慌了手脚,帝王的命令落下,元德帝顾不得宴会上的众人,一把将绣贵人抱起,匆忙的朝着翠林轩小跑而去。 这突然的变故,让一场宴会添了几分凝重。 每个人都绣贵人如今身子非同寻常,这突然的昏厥,会不会影响到肚中龙嗣? 若是肚中的龙嗣没了,那……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是神色各异。 “今日宴会就到这里,各自都散了吧。”沉静之中,宇文皇后朗声吩咐,话落,她也是出了宴席,脚步匆匆的追随着元德帝方才匆忙的身影而去。 宇文皇后让宾客散了,可众人都是好奇那绣贵人的情况,更好奇她到底是为何昏厥,一个个的,哪里愿意离开? 有些人甚至按捺不住,待帝后二人离开之后,虽是离了席,却并没有当真离开南湘园。 宴席上,所有人都散去,唯独年玉还在席间坐着,脑海中浮现出刚才那绣贵人倒下的那一幕,昏厥?这只是普通的昏厥吗? 可为何,她竟是有一种感觉,仿佛这其中有些东西非比寻常?! 不止如此…… 想到前世,轻染确实为元德帝诞下一个皇子,可是,却和此刻肚中的这个龙嗣的时间不相符,如此,那她肚中那个胎儿…… 年玉皱眉,不管如何,她都必须要去看一看! 如是想着,年玉刚起身离了座,可还没走出一步,迎面就对上一双凌厉的眼,而那双眼的主人…… “楚少夫人”? 年玉看着这个朝自己走来的女人,越是靠近,那女人浑身的气势,就越是逼人。 她这般气势凛人……是专程冲着自己而来吗? 年玉敛眉,很快,那“楚少夫人”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不过是三步之遥,就停了下来。卡Kа酷Ku尐裞網 隔着这距离,那“楚少夫人”微扬着下巴,看年玉的眼神,亦是冷中藏箭,仿佛想用眼神,让她畏惧。 她这是,来给自己下马威,还是如何? 可下马威吗? 年玉迎着她的视线,面上含笑,不卑不亢,无畏无怒,就这样看着对方,对方不说话,她亦是沉默相对。 赵映雪心中的气更不打一处来,“怎么?还没进大将军府,就如此端着姿态,见到我,你是不是该有些礼数?告诉你,无论如何,终归我还是要大上你一头,楚倾的心里,你也比不得我!” “是吗?”年玉依旧笑着,不紧不慢,云淡风轻,“楚少夫人也说了,我还没进大将军府,此刻说礼数,是不是太早了些,纵然是进了大将军府,也是平妻,谁会大上谁一头,还尤未可知不是吗?况且,枢密使大人的心里……楚少夫人当真摸得透吗?呵……” 话落,年玉一声轻笑,难掩讽刺,更是不避讳的挑衅。 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一根根刺,刺在赵映雪的心里。卡Kа酷Ku尐裞網 “你……”赵映雪握紧了拳头,上前一步,面目更是狰狞,她没想到,这个女人竟是这般伶牙俐齿,她怎能让气势弱于她? 可她只是迈出一步,年玉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楚少夫人,皇上的宴会虽是散了,可许多人都还在,你纵然是不满意我,想要对我怎么样,也要注意场合才对,莫要让人看见了,到时候,我还没进大将军府的门,你就开始打压我,这话传出去,可不好听啊。”年玉说话之间,朝着对面的女子微微欠身,脸上依旧笑着,浑身的和煦,如春日阳光,让人身心舒爽。 赵映雪身体一僵,意识到什么,目光闪了闪,看这苏瑾儿含笑的眼神,更加恨不得将她脸上的笑给撕了,可她的话…… 她说的不错,自己不能被她激得失态。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正要说什么,年玉却是上前一步,赵映雪一愣,不知她要做什么,但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防备,可年玉却比她的动作更快了一步,手一抬,下一瞬,手中的簪子就已经插在了这楚少夫人的发间。 “这是给楚少夫人的见面礼,是瑾儿专门准备的呢,还望你能够喜欢。”年玉柔声道,直视着面前这女人的眼,仿佛意有所指。 赵映雪回过神来,面前这个苏瑾儿已经后退了一步,朝着她微微欠了欠身。 “楚少夫人,瑾儿先走一步。”年玉收回视线,没再理会眼前的女人,转身,朝着翠林轩那边走去,想着刚才那“楚少夫人”的反应,年玉面纱下的嘴角微扬。 而赵映雪看着那苏瑾儿的背影,亦是和她一样,脑中浮现出方才的情形,不悦的拿下发间的簪子,赵映雪看着,目光更是凶狠。 见面礼? 她口中的见面礼,到底是这簪子,还是别的? 便是傻子也能够明白她的意思,那苏瑾儿口中说着簪子,实则另有所指。 刚才,分明是她压了自己一头啊! “可恶!” 赵映雪咬牙道。 好,好一个苏瑾儿! 看来,这苏瑾儿进了大将军府,就算是自己不予她麻烦,她也不会让自己安生了。 既是如此,她倒要看看,这苏瑾儿,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见面礼吗? 赵映雪看着手中的这簪子,恨不得将它给折了,可仔细一想,她却是压下了这念头,努力让自己心中的怒气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眼里的深沉。 既然这注定是一场争斗,那么,她势必从长计议,让那苏瑾儿后悔进大将军府的门! 深吸了一口气,那苏瑾儿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赵映雪也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情绪。 苏瑾儿去的方向…… 翠林轩吗? 她去翠林轩做什么? 想到刚才抱着绣贵人一路匆忙离去的元德帝,赵映雪敛眉,也是没有耽搁,朝着翠林轩的方向走了过去。 翠林轩里,一团兵慌忙乱之后,又是一片的沉静与凝重。 房间里,元德帝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皱着眉床上躺着的人,脸色阴沉。 第八百七十九章是受谁指使? 凝重的气氛里,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也都坐在一旁,太医搭着轻染的脉搏,仿佛是探到了什么,眼里有慌乱一闪而过。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慌乱,元德帝自是捕捉到了,匆匆赶来刚到门口的年玉,亦是看到了。 “她到底怎么了?”元德帝冷声问道。 话落,分明瞧见那太医身体一颤,匆忙跪在地上,“回皇上的话,绣贵人她是中了毒。” “中了毒?”元德帝赫然起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猛然拔高了语调,“怎么会中了毒?你可要好好的诊清楚,断不能有丝毫差错。” “事关绣贵人和龙嗣,臣不敢马虎。”太医面容严肃,诚惶诚恐,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不得了状况,目光越发凝重,似是在思索着,该如何对皇上禀报。 “你的意思,贵人是在刚才这宴会上中的毒?”元德帝稍微冷静了些,但面上也是一脸严肃,“可宴上的实物,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为何唯独贵人中了毒,旁人却是相安无事?” “回皇上的话,贵人并非是在宴会上中毒,只是……今日宴上,可有用血燕入菜?”太医微微一顿之后,沉声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元德帝皱眉,一眼看向一旁的总管太监。 总管太监明了元德帝的意思,忙回禀道,“有,今年新进贡一批上等的新鲜血燕,皇上还未分赐给各宫,正赶上这宴会,皇上便吩咐了下去,让御膳房将这血燕拿到这次宴会上入菜,和众人共享,血燕乃上好的补品,绣贵人吃了也该是有益,怎么会……” “绣贵人的身体和旁人不一样。”太医接过话端,眉心依旧紧皱,目光闪了闪,终究是继续道,“血燕乃上好的补品,若平日里绣贵人吃了,对绣贵人,对肚中的龙嗣,都是极好的,可……可那血燕,恰巧和马兜铃相克,同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便会让人头昏目眩,致人昏厥,绣贵人晕厥,正是因为如此。” “马兜铃?”元德帝咀嚼着这三个字,门口,年玉听见那三个字之时,脸色也是微微变了。 “马兜铃含毒,可贵人体内所含此毒素并不多,若是寻常问诊,也看不出端倪,若非今日因为血燕,致使昏厥,恐怕……待积累的毒素一日日是渗透进五脏六腑,到最后,只怕是……”太医说到此,片刻停顿,意思不言而喻。 元德帝听着,脸色越发的难看,“只怕是什么?” 太医身体一怔,仓惶的将头磕在地上,“最多五个月,绣贵人必定神智错乱,就算是身体撑到龙嗣降生,到时候恐怕也是一尸两命,但幸好是今日是食了血燕,臣才格外留意,如今的程度,倒不至于伤害绣贵人和绣贵人肚中的龙嗣。” 可即便是如此,那一尸两命几个字,在元德帝的脑海里回荡,心里的愤怒,亦是越发的高涨。 “是谁,谁敢如此对贵人,对龙嗣下毒手!” 元德帝厉声喝道,此刻的他,已经气得青筋暴跳。 说话之间,目光扫向一人,正是绣贵人贴身的宫女,那凌厉的视线之下,不只是她,连带着身旁其他几个宫女都吓得面色惨白。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时之间,几个同时伺候绣贵人的宫女都立即跪在地上,目光里皆是闪烁着不安。 “你是绣贵人近身伺候的人,绣贵人中此毒这么长时间,你怎么说?”元德帝眸子微眯着,冷冷开口,浑身散发的威压,让人不敢逼视。 “奴婢不知,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但这事和奴婢无关,不过……”那宫女闪烁之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平时里,贵人的膳食都是曲姑姑在打理,可前些时日,曲姑姑摔伤了手,无法伺候,绣贵人体恤奴婢,便让她告假休息,宫里这才新派了一个人来。” “谁?” 元德帝一问,在场的宫女,都暗暗看向其中一人。 顺着众人的目光,元德帝乃至一旁宇文皇后,清河长公主的视线,也都落在了那人身上。 那视线之下,那宫女目光里闪烁的不安更是浓烈,隐约添了几分心虚。 “是她,就是她,这些时日,都是她在打理。”这指认在空气中响起。 那被指认的宫女慌忙的摇头,“不,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伺候贵人的膳食,奴婢怎么会有胆子谋害贵人和龙嗣?奴婢……” 那宫女否认得虽是坚定,可神情之间,却让人无法相信她的话。 “当真不敢?”元德帝眸子一凛,那语气阴沉得让人心里生寒,“你自然是不敢,可若你的背后有人指使呢?” 一个宫女谋害龙嗣,一来没那么大的胆量,二来,对她没有丝毫好处,这一点,元德帝心里再是清楚不过,那除此之外的可能…… “不,没有人指使奴婢……” “那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了?”没让她的话说完,元德帝就凌厉的打断,刚才她的心虚,仿佛就已经让她认定了,这个宫女和轻染中毒,一定脱不了干系。 这一问,那宫女倒是一愣,半响才回过神来,“奴婢不敢,奴婢没有,奴婢……” 可似乎是心里慌了,那些心虚更加无法掩饰。 旁人看着,更将她出口的话当成了狡辩。 “哼,你可知道,谋害贵人,谋害龙嗣,到底是什么罪?”元德帝一声轻哼,更加拔高了语调,“诛九族,你的脑袋,你家人的脑袋,一个个的,全都保不住!你不交代出是何人指使,那这罪名,你就自己担下了,来人!” 元德帝一声令下,门外,侍卫立即进了房间。 “此人谋害贵人,谋害龙嗣,将她押下去,杖毙,将她的家人收押,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元德帝一甩衣袖,帝王生杀予夺的高高在上,睥睨众人,宛如蝼蚁。 “是。”侍卫领命,毫不犹豫的将那宫女架了起来便拖着往外走。 这一下,仿佛是击溃了宫女方才的坚持,目光里只剩下恐惧,“我说,我说,奴婢说,奴婢交代,皇上,不是奴婢要谋害贵人,谋害龙嗣,是有人指使。” 第八百八十章不相信她 “谁?”不只是元德帝,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紧绷起来。 那宫女仓惶之间,看向了一处,而顺着她的视线,所指的人…… “是皇后,是皇后让奴婢做的,皇后娘娘,奴婢瞒不住了,奴婢一个宫女,这罪责,奴婢承受不起啊。”宫女高声喝道,看宇文皇后的眼神,分明有畏惧。 这话在空气中回荡,每个人都听在耳里,所有人都视线,都灼灼的在宇文皇后身上,其中一道,尤为炽烈。 那诡异的气氛里,好半响,宇文皇后也猛地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元德帝,正是对上他凌厉的视线,意识到什么,目光转向那宫女,“你放肆,本宫何时让你做过这些事情?” “娘娘,你不能如此撇清关系,那日,你召奴婢进了栖梧宫,你安排奴婢在绣贵人身旁伺候,那马兜铃,是珍姑姑亲手交给奴婢的,说每日只要放一些在绣贵人的食物里……”宫女说着,目光闪了闪,似想到什么,继续道,“奴婢离开之时,分明听见,你和珍姑姑还,只要如此,绣贵人便生不下龙嗣,沐王殿下的地位,才不会受到威胁。” “你……来人,将这宫女的嘴,给本宫撕了。” 似乎牵扯到赵逸,宇文皇后的冷静在这个时候彻底崩塌,这宫女说得如此逼真,好像当真是这么回事一样,可这分明是凭空捏造。 “皇后不让人说真话了吗?”元德帝冷声开口。 那声音传入宇文皇后耳里,宇文皇后身体一颤,下意识的看向帝王愤怒的面容,当下,宇文皇后心里便咯噔一下,“皇上,你该不会信了这奴才的话……” “是你做的吗?”元德帝不答反问。 二人对视,视线交织。 “没有。”宇文皇后一字一句,再是坚定不过。 可元德帝直视着她的双眼半响,似在思量着她的回答是否可信,如此的视线之下,宇文皇后的眼里,也是越发急切,一旁的人,看着这帝后二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小心翼翼。 片刻,元德帝终于收回了目光,嘴角轻扬,一声轻笑,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你不信我?”宇文皇后看着这个男人,心中仿佛是一块石头堵着,不是因为那宫女的冤枉,仅是单纯的因为,这个男人……这个和自己相处了几十年的男人,这个时候对她的不信任…… “你一直希望逸儿能够继承皇位,不是吗?”元德帝冷声道,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感情。 “逸儿……”宇文皇后也突然笑了起来,“是,我是希望逸儿继承皇位,逸儿是嫡出,又有才能,他理应继承皇位,可这并不代表,本宫会以这样的手段,来为他扫清障碍,绣贵人肚中的龙嗣,在本宫眼里,还不够资格成为逸儿的竞争对手。” “你……”元德帝没想到宇文皇后会如此自高自傲,瞪向她的目光越发凌厉骇人,似乎昭示着他心中的怒气。 空气中,那气氛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一旁,就连清河长公主看着这二人,一双眉也是紧皱着。 门口,年玉的面容,也是一片凝重。 宇文皇后……当真是宇文皇后吗? 想到自己之前那隐约的感觉,此刻,她依然相信,宇文皇后不会如此,纵然她心中对那绣贵人有所芥蒂,她也依旧不信,她会谋害龙嗣。 宇文皇后和常太后,终究是不一样的! 可她信宇文皇后不会如此,但元德帝…… 年玉看向那帝王,仅是一瞬,她就明白了他的态度。 帝王的怒气,很快转缓,那脸上,取而代之的是冷,无尽的冷,让人心中生寒。 宇文皇后的心里也是一凉,随即,元德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赵逸……是嫡出又如何?莫要忘了,我北齐皇室立皇储,除了立嫡,还可立贤,他为了一个女子,荒唐无状,就只是凭着这一点,朕就可以否了他的全部。”似要故意刺伤宇文皇后一般,元德帝一字一句,丝毫没有避讳。 果然,宇文皇后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元德帝看在眼里,一声轻哼,“宇文馨,今日亏得轻染和肚中龙嗣安然无事,若他们有个三长两短,你这皇后之位……” 元德帝说到此,倏然一顿,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来人,传令下去,从今日起,绣贵人就搬到朕的寝殿养胎,直到诞下龙嗣,朕倒是要看看,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什么手脚,至于皇后你……” 元德帝一眼瞥向宇文皇后,一顿之后,继续道,“从今日起,宇文皇后禁足于栖梧宫,若绣贵人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宇文馨,朕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你!” 这话,犹如一根刺,刺在宇文皇后的心里。 宇文皇后身体一晃,差点儿稳不住自己的身体,深吸了一口气,重新看着元德帝,目光灼灼,“皇上,为了这个女人,你当真要如此对我?” 他们是结发夫妻,她陪他走过了那么多年,到最后,都不敌这么一个女人吗? 今日,她才和清河说起,轻染纵然是再得宠,也不过是一个影子而已,她不必放在心上,可此刻,皇上为了她,如此不相信她,如此冤枉她,深切体会之下,心依然还是痛的。 可她的质问,元德帝看着,却是一声冷哼,一甩衣袖,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朗声吩咐,“太医,务必清理好绣贵人身体里的余毒,所有人,都给朕离开这里,待绣贵人醒来,即刻回宫!” 话落之时,那帝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年玉看着那身影,隔了很远的距离,也依旧清晰的感受得到元德帝浑身散发的愤怒,那愤怒,是她从来未曾看到过的。 而宇文皇后…… 年玉看向房间里,那一国之后,本是意气风发,此刻,脚步虚浮,走了一步,竟是踉踉跄跄,若非珍姑姑扶着,怕是要摔在地上,那脸上笑着,可那笑容,年玉看在眼里,却是莫名的揪心。 宇文皇后她…… “皇嫂,可当真……”清河长公主的声音突然响起…… 第八百八十一章冲着谁而来 可当真? 这一切,可当真是她幕后主使? 这个问题,虽是从清河长公主口中问了出来,可同样,在年玉的心里,也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宇文皇后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一刹之间,那脸上的笑越发的苦涩,“清河,你也不信我吗?” 话落,宇文皇后轻笑出声,清河长公主和年玉看着,皆被那笑声之中的无奈与讽刺震得心里一紧,仅是一瞬,那笑声戛然而止,那一国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在元德帝打击之下,不堪虚弱的她,在珍姑姑的搀扶下,强撑着身体缓缓走向床榻。 隔着床榻,绣贵人紧闭着双眼,似沉睡的模样,依稀可见。 随着宇文皇后每一步越发靠近,一旁,不只是宫女,就连留下来的总管太监也是浑身紧绷着,心里隐隐难掩担忧。 终于,宇文皇后停在床前,刚一抬手,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碰到垂下的床帐,总管太监便按捺不住了。 “皇后娘娘……”总管太监开口。 突兀的声音响起,瞬间,宇文皇后的动作顿住,转眼看向总关头太监,她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担心自己情绪激动之下,又伤害这绣贵人,他无法向皇上交代吗? 宇文皇后一声轻笑,那视线之下,总管太监心里一颤,仓惶跪在地上,心中暗自哀嚎,自己刚才这举动,怕是得罪了皇后娘娘了,可是,绣贵人她…… 想到皇上,总管太监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皇后娘娘,皇上刚才吩咐,所有人都离开这里,奴才……” “呵,放心,本宫不与你为难。”宇文皇后笑道,视线再次转向那床上的女子,眸光深沉,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仅是半响,那一国之后便转身,昂首挺胸的朝着门外走去。 一室的宫女太监看着宇文皇后离开,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清河长公主看那背影消失子啊视线中,也猛然回过神来,很快跟着出了房间,一室的人,陆续离开,年玉临走之时,也是看着那房间里出了好一会儿神,才转身离开。 可是,她的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刚才宇文皇后凄然的那一笑。 她对清河长公主说,你也不信我吗? 信! 单是凭着刚才宇文皇后的反应,年玉是信她的! 只是…… 皇上该是不信的! 不仅如此,那宫女如此言之凿凿的咬定,是宇文皇后的指使,让她对绣贵人下毒,谋害绣贵人,谋害龙嗣,事情若非如此,那背后操纵一切的人,又是谁? 而那背后之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莫名的,年玉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个身影。 “慈悲仁厚”的常太后……我见犹怜的绣贵人…… 思绪翻转,年玉不知何时已经出了翠林轩,甚至她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直到看到一抹身影,她才幡然惊醒。 那身影从一旁的假山穿过,只是一瞬,她便认了出来。 那不正是绣贵人身旁伺候的贴身宫女吗? 绣贵人如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不是应该好好在一旁守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况且……形色之间,还是那么鬼祟! 当下,敏锐如年玉,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想也没想的跟了上去。卡Kа酷Ku尐裞網 过了假山,是院中一处僻静的地方,这里鲜少有人经过,那宫女进了假山,也依旧是一路小心翼翼,年玉身体藏在假山后,视野之中,除了绣贵人身旁那宫女,竟还有另外一人,似早早的在那里等着她了。 宫女一到,二人便在说着什么。 而那人身上穿着的衣裳,年玉再是熟悉不过。 长公主府普通丫鬟的衣裳…… 这人是长公主府的丫鬟吗? 绣贵人身旁的宫女,何时和义母府上的丫鬟有交集了? 她们这般鬼祟的碰头…… 年玉皱眉,只瞧见那丫鬟对宫女点了点头,随即,便从另外一个方向离开。 那宫女也没做耽搁,转身朝着来时的路折返了回来,年玉敏锐,迅速避开那宫女的视线,直到那宫女出了假山,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她才走出来。 一双眉却是越皱越紧。 如果这样,她还没有嗅到不寻常,那便也太迟钝了。 看来,不只是刚才绣贵人中毒之事有蹊跷,今日这宴会,事情还没有结束吗? 只是,还会发生什么? 这一次,又会冲着谁而来? 想到刚才那个长公主府的丫鬟,年玉的眸光倏然一紧。 义母吗? 若是义母…… 目光闪了闪,瞬间,年玉的眸中便凝聚了坚定,深吸了一口气,大步朝着翠林轩折返了回去。 义母此刻应该还在翠林轩,若将要发生的事,当真是冲着义母而去…… 年玉咬牙,无论如何,她年玉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义母! 翠林轩里。 绣贵人休养的房间里,旁人都离开后,太医开了方子,马上便让人准备好了药,那贴身宫女回到房间的时候,绣贵人已经醒了。 “你们都下去吧,她留下就可以了。”轻染靠在床上,看了一眼刚进门的人,低低的吩咐,声音依旧透了些微虚弱。 一旁,伺候着的几个宫女忙的领命,其中一人手中端着药碗,临退下之时,将药碗递给了那宫女。 宫女看着碗中的药,药已经有些凉了,而绣贵人她…… “贵人,奴婢伺候您喝药。”宫女柔声道,靠近床沿,小心翼翼的将一勺子药送到绣贵人的唇边,可绣贵人却是看着那宫女,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你去哪儿了?”待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绣贵人再次开口,目光依旧一瞬不转的凝在宫女的脸上。 “方才那宫女被押了下去,奴婢不放心,便偷偷去看了看,不过还好,皇上下了令,将那宫女杖责了六十,奴婢回来的时候,六十杖已经打完了,被打得血肉模糊,当场就昏死了过去,想来,没个一天的时间,是醒不了的。”宫女脸上笑着,那眼里透着的阴狠,饶是轻染看着,心中也不由一悸。 “当真?”轻染眸子越发收紧,似在探寻着什么。 第八百八十二章背后谋划 轻染意有所指的质疑,她自然听得出来。 那宫女微微皱眉,但瞬间便恢复如常,在绣贵人面前也没有多少避讳,“贵人不信奴婢方才说的话?还是不信那宫女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信吗? 轻染心里没有底。 毕竟,自己身旁的这个贴身伺候的宫女,在旁人看来,自她被封为贵人,就一直伺候着她,对她照顾得颇为妥帖,是她身旁最值得信任的人,可终究…… 脑中浮现出那素衣妇人的模样,她真正听命的,是常太后,并非是自己啊! 她知道她在自己的身边,说是伺候,实则有几分监视的成分。 她充当着常太后的眼,而常太后…… 想到这些时日不断在她脑中萦绕的东西,轻染的手下意识的抚着小腹,感受到肚中孩子和自己的联系,今日,她为了肚中的孩子,已经对宇文皇后出手,那常太后那里…… 轻染心中明白,对自己和肚中的孩子来说,皇上才是最大的靠山,所以常太后…… 若能脱离她的掌控,那便是再好不过的! 暗吸了一口气,轻染心里仿佛已经渐渐的在做某一个决定,看着身旁的宫女,敛眉,喝下她喂给自己的药,一改刚才的怀疑,“我不是不信你的话,只是,刚才发生的事,让我心里,终究还是颇有余悸,刚才的事……” “刚才的事,奴婢该恭喜贵人才对。卡Kа酷Ku尐裞網”见轻染神色添了急切与恐惧,宫女打断了她的话,安抚道,“今日之后,贵人再也不用担心皇后娘娘会对贵人肚中龙嗣起歹意了,贵人只需要好好的养胎,等再过几个月,贵人生下皇子,以后贵人的身份,便不可同日而语,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贵人的谋略。” 她的谋略…… 她哪里有什么谋略,不过是为了保护肚中胎儿,豁出去了罢了。 暗吸了一口气,轻染一是在宫女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身份?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平安安,诸事顺遂,便足矣。” 轻染继续喝着药,可她却是没瞧见,身旁的人眼底划过一抹异样,“对,平平安安,贵人肚中的龙嗣有皇上的福祉庇护,必定如贵人所愿,平平安安,诸事顺遂。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有些事情,帝王的福祉无法庇护呢? 此刻龙嗣平安,可谁又能料到下一刻的事情呢? 房间里,药的味道弥漫一室,主仆二人,各有所思。 宇文皇后从轻染那里离开之后,脸上一刻也没有舒展,珍姑姑伺候在一旁,饶是她也是知道,今日皇后娘娘被人算计了,而算计娘娘的人…… “皇嫂,方才是清河无状了,清河不该怀疑皇嫂,皇嫂的为人,清河还是知道的,断然不会对一个胎儿下手。”清河长公主来了许久,终于开口。 她如何不明白此刻宇文皇后心里的气愤与委屈,对于此事,她的心里亦是难掩自责。 可宇文皇后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一般,目光直直的定在一处,双目没有焦距,整个人仿佛失了魂,更是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皇嫂,今日之事,该不会那么简单,那个宫女……”清河长公主将宇文皇后的反应看在眼里,她知道,她说的话,她听得见。卡Kа酷Ku尐裞網 敛眉,清河长公主想到刚才她让人查探的消息,眸中越发深沉了些,“那宫女受了六十杖,昏死了过去,好在还有一条命在,虽一时也问不出什么,不过我已经让人将那宫女接走,待她醒来,就算是严刑拷问,也要问出个所以来,到时候,必定能够还皇嫂一个清白。” 这话,似乎说到了宇文皇后的心里,那眼神里终于有了波动。 “还本宫一个清白……”宇文皇后终于回了神,目光缓缓的看向清河长公主,嘴角的苦涩依旧不散,“设计这一出的人,当真是好手段,以后,那绣贵人肚中的胎儿,若当真有个什么差错,皇上的怒气,纵然是本宫,怕也是难以承受得住的,或许,这事情,还没完。” 宇文皇后可不笨。 早早的,她的脑中,就已经在想许多东西。 只是,那设计这一切,往她身上泼脏水的,到底是谁? 这皇宫里,和她从来都是死对头的,除了她,没有别人,而那绣贵人…… 宇文皇后敛眉,顿了片刻,再次开口,“清河,我要亲自审问那宫女,劳烦你将那宫女送到皇宫,今日本宫着实是累了,先一步回宫了。” 话落,宇文皇后起身,刚要走,清河长公主却是开口将她唤住,“皇嫂……” 宇文皇后身形一顿,对上她的眼,语气依旧低沉,“清河还有事?” “没,没事。”清河长公主迎上她的视线,欲言又止,笑容之间,歉意不散,“皇嫂累了,先回宫休息,那个宫女我会让人送到宫里,不管怎样,清河是相信皇嫂的,相信只要事情弄清楚,皇兄也会改变对皇嫂的态度。” 皇上的态度…… 宇文皇后似乎有些不屑,他方才的态度,对她的伤已经造成,就算是改变态度,那伤也是弥补不了的了。 可她的清白,无论如何是要讨回来的! 二人对视一眼,宇文皇后没再说什么,在珍姑姑的搀扶下,出了房间。 临离开翠林轩时,宇文皇后看了一眼绣贵人的房间。 “娘娘,今日之事……”珍姑姑开口。 “不用再说什么,我心里有数。”宇文皇后收回视线,大步出了翠林轩。 房间里,清河长公主目送宇文皇后离开,今日之事,她的心里亦是有些计较,“芝桃……” “禀长公主,楚少夫人求见。” 门外,家丁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清河长公主的话。 楚少夫人? “玉儿?快让她进来。”挥开脑中思绪,清河长公主开口道。 今日,本是在宴会之前,她就想见玉儿,可后来…… 想到刚才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清河长公主的眉,亦是紧皱着,仅是片刻,赵映雪便在长公主府下人的引导下,进了房间。 看到清河长公主,赵映雪匆忙几步,还未靠近清河长公主,整个人便朝着她跪了下来…… 第八百八十三章伤了她的心 门外,早早就来了的年玉,看着宇文皇后离开,又看着那“楚少夫人”进了房间。卡Kа酷Ku尐裞網 自始至终,那面容之间都是一脸警惕,尤其是那“楚少夫人”进了房间之后,一声“义母”从房间传出来,传入年玉的耳里,凄婉委屈。 当下,年玉的眉,便皱得更紧了些。 这个女人,这般去找义母,又打算唱什么戏? 房间里,赵映雪跪下之时,就已经让清河长公主一怔,她这一声义母,更是叫到了她的心里,可是,想着方才在宴会之上,她的举动,清河长公主终究还是有些芥蒂。 冷着脸,清河长公主坐在椅子上,径自喝着茶,似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这反应,亦是在赵映雪的意料之中,长公主是疼年玉不错,可是,刚才自己的举动,怕真的是伤了她的心。 而此刻,她来的目的…… “义母,玉儿知道,您一定还在生玉儿的气,可刚才在宴会上,玉儿也真的是迫不得已啊,那阴山王的身份,玉儿不敢惹,玉儿……”赵映雪硬着头皮,心里知道,无论如何都势必有这么一着。 清河长公主这个靠山,她不能失去,尤其是在苏家小姐就要进大将军府的门的当下! 所以…… 赵映雪敛眉,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心中思绪万千,自始至终,赵映雪的眼神里,都写满了可怜与哀求,“义母,你不要生玉儿的气,好不好?” “楚少夫人,方才的事,莫说公主会生气,就连是奴婢看着,心里也是有些愤愤不平,觉得楚少夫人这事做得十分的不地道,公主对你如何,你的心里该也有数,这么多年,奴婢没见她对谁这么亲近,这么用心,而你……哼,你也知道那阴山王的身份你不敢惹,且不说以前,纵然是不好惹,你也还不是惹了,再说,公主又何尝不知道他不好惹,就算是这样,公主也依旧为你出头,你倒好,临了临了,来这么一出,将公主置于何地?要不是后来那如意珠将阴山王的注意力吸引了去,要不是皇上用那如意珠抚平了阴山王的气焰,他那势头,势必要追究公主的,到那时……” 芝桃越是说着,心里越是气愤。卡Kа酷Ku尐裞網 长公主疼年玉是一回事,可若年玉威胁到长公主的安危…… “芝桃,够了。” 芝桃刚说到此,清河长公主便开口,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公主……”芝桃看向清河长公主,心里虽有不甘,可依旧领命,敛眉垂首候在一旁,没有再说什么。 清河长公主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心中的气依旧未消。 赵映雪自是感受到了,不待清河长公主说什么,赵映雪望着清河长公主,急切的道,“义母,芝桃说的对,她刚才的每个字都说得对,是玉儿将这事情做得差点儿害了义母,更伤义母的心,玉儿不敢为自己辩驳半分,只是,玉儿……玉儿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若事情重新再来一遍,玉儿定不会再那样做,哪怕是玉儿一头撞死在阴山王的面前,全了他的刁难,也在所不惜,义母,玉儿错了,玉儿当真是后悔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每一个字,言辞再是恳切不过。 话落,跪在地上的她重重朝前一拜,额头落地,接触到地面,碰的一声,在房间里格外响亮。 不只是清河长公主,甚至是连满心不悦的芝桃,心里也不由一颤。 待回过神来,赵映雪头抬起,复又磕下,砰砰砰,如此三四下,每一下都是能够听得见的痛,更是因着她如此的举动,不知何时,遮盖在脸上的面纱也落了下来,顿时,那张被打得红肿不堪的脸暴露在空气中,看着更是触目惊心。 “好了好了。”清河长公主终究还是起了恻隐之心,开口阻止。 可赵映雪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磕着透,那“诚心悔恨,分外自责”的模样,清河长公主看着,心里越发的揪着,立即起身上前,扶住了又要磕下去的她。 “义母,玉儿……”赵映雪望着清河长公主的眼,萦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落下,“玉儿当真是错了,义母将玉儿视为女儿,真心为玉儿,可玉儿却……玉儿真的是该死,该死啊!玉儿不求义母原谅了,只求义母不要再因这事生气,气坏了身子……” 赵映雪一口一个义母,一口一个后悔自责,泪如滚珠不断落下,一滴一滴,饶是旁边芝桃看着,气也消了大半。 “你这傻丫头,什么该死不该死的,这般不吉利的话,以后可不许再乱说。”清河长公主打断了她的话。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的这张脸,先前被面纱遮着,倒没发觉,可没了面纱遮盖,如此近距离的看着,那一脸的红肿,当真是让人心疼。 清河长公主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可还是生怕弄疼了她,不敢碰上去,眸光微敛,“这是那阴山王……” 清河长公主话未说完,想到阴山王,脸色不愉。 赵映雪看在眼里,她知道自己的苦肉计已经初见成效,不过,仅仅是如此还不够。 她要清河长公主更多的怜惜,更要她更多的支持。 “阴山王……”赵映雪口中喃喃着这三个字,似乎提到这个人,她的眼神里,分明有恐惧,“义母,方才,芝桃说,那阴山王不好惹,玉儿以前不也是惹了,可……” 赵映雪说到此,仿佛格外的激动,“玉儿惹了那阴山王之后,才知道,那阴山王的报复,竟然可以那般阴魂不散,玉儿未嫁人之前,心里的顾忌要少许多,对待阴山王,便也可以豁出去,不管不顾,可嫁入了大将军府,玉儿心中牵念的东西太多,无法像之前那般洒脱,玉儿顾及公婆,顾及楚倾,顾及大将军府的颜面,顾及玉儿如今这楚少夫人的身份,那一晚,阴山王找到大将军府来,当着将军夫人和楚倾的面,生生伤了玉儿的手,给玉儿难堪,他还放了话,他说……” 第八百八十四章愿为他做任何事 赵映雪顿了一顿,似想到更多不愿提起的苦楚。卡Kа酷Ku尐裞網 微微咬唇,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继续道,“他说,他记着以前玉儿给他的不痛快,他不会放过玉儿,他要让玉儿在大将军府,在这顺天府不好过,甚至……甚至那之后,将军夫人和楚倾对玉儿,心中都颇有微词,加上今天,阴山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玉儿……玉儿实在是不敢……不敢再惹怒了那阴山王啊!” “没想到,你嫁到大将军府,还发生了这些事,那阴山王,当真是欺人太甚。”清河长公主越是听,心中的怜惜越浓。 想到之前芝桃所说,玉儿似乎有些不像是以前的玉儿了,想来,正是这份压力,才让她有所变化,有所顾忌吧。 清河长公主看着眼前的女子,对玉儿越是怜惜,对那阴山王就越是气愤。 之前玉儿之所以得罪了阴山王,终究还是为了保全皇兄,保全北齐的颜面,更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如今,她却是在独自承受那阴山王的报复。 越是想,清河长公主的脸色,越是难看。 却是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将她一丝一毫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赵映雪要清河长公主觉得她委屈,可是,却不希望她对那阴山王有更多的愤怒与敌意。 而意识到那愤怒在清河长公主心里滋长,赵映雪忙道,“义母,我知道你心疼玉儿,可是那阴山王玉儿不敢再惹,也不想义母为了玉儿去得罪他,引火上身,他虽将玉儿视为眼中钉,可玉儿多忍几次,让那阴山王解了气,他觉得无趣,便会放过玉儿了,义母可千万不要再为玉儿出头,到时候,他若对义母做什么……” 赵映雪说着,眼里的恐惧更浓。 那恐惧,清河长公主看在眼里,她知道,这是玉儿对自己在意。 想到什么,清河长公主将跪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径自走到一旁的榻上,二人紧挨着坐下,自始至终,清河长公主都没有送开她的手。 赵映雪心里得意,清河长公主素来精明,可还不是被她蒙混着,耍得团团转? 清河长公主对那年玉,当真是与众不同! “玉儿,咱们先不说那阴山王,你告诉我,嫁入大将军府这些日子,你到底过得如何?”清河长公主直视着身旁女子的眼。 这一问,赵映雪下意识的道,“好,玉儿嫁入大将军府,日子过得自然是好的。” 话虽如此,可她微微避闪的目光,清河长公主看着,哪里相信她说的话。 “对义母,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吗?方才你也说了,将军夫人和楚倾对你颇有微词……”清河长公主脸色一沉,毫不避讳的戳穿她的假话,“你怕什么?那楚倾若当真对你不好,本宫自会为你做主。” 清河长公主说着,语气凌厉。 她的女儿,嫁给楚倾,就是要让她幸福,可她若过得不幸福…… “义母,楚倾对我很好,你不要责怪他。卡Kа酷Ku尐裞網”赵映雪依旧“强撑”着,仿佛不忍说楚倾一句不是。 可她却再明白不过,越是这样,便越是能够激起长公主对自己的怜惜与保护。 而如今,她需要的,正是这个! 果然,清河长公主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些,“对你很好?他若对你很好,刚才在宴会之上,你跪在堂前受阴山王诘问,他就该站出来为你说话,他若对你很好,阴山王找上门去让你难堪,他就不该对你颇有微词,而是护你周全,还有,他若对你很好,刚才,皇上赐婚,他便该拒绝,而非是顺着接受,哼,那楚倾……莫不是本宫从前看走眼了?” 清河长公主越是想,心中越是不悦。 她知道,皇上将苏家小姐赐婚给楚倾,有他朝中大局的打算,她不能干涉,可楚倾的态度,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苏家小姐…… “义母,玉儿……玉儿有些怕。”赵映雪低低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隐约之间,心里似乎充满了不安。 清河长公主回神,看进身旁女子的眼里,心里一颤,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你怕什么?” 赵映雪似在清河长公主面前卸下了伪装,迎上清河长公主的视线,“义母,玉儿心仪楚倾,嫁给他之后,更是发现自己对他的爱,不只是欣赏而已,为了他,玉儿甘愿做任何事情,在这场爱情里,玉儿越陷越深,无法自拔,甚至变得有些不如以前洒脱,有些不像从前的自己了,可这些,玉儿控制不住,如今,皇上赐婚,那苏家小姐有献宝的功劳,得了个县主的赐封,身后,苏家在商场上又是不容小觑,苏家小姐虽戴着面纱,可那举止神态,看着却并非一般女子,玉儿担心,楚倾他……” 赵映雪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意思,任谁一听,也是能够明白。 “你担心,楚倾被那苏家小姐吸引?担心虽是平妻,那苏家小姐进了大将军府之后,依然会仗着身份,压了你一头?”清河长公主淡淡开口,依稀之间,那眸中添了几分深沉。 “义母,求你,求你帮帮玉儿。”赵映雪突然起身,重新跪在地上。 清河长公主敛眉,“我如何帮你?” 赵映雪目光闪了闪,“若是能让皇上收回成命……” “玉儿!” 这一次,赵映雪还未说完,清河长公主便打断了她的话。 赵映雪身体一怔,随即,清河长公主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该知道那是圣旨,既然皇上已经下旨,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便断然没有再收回的道理,帝王一言,容不得动摇,这是帝王权威,你那么聪明,这一点,应该是懂的。”清河长公主刻意放缓了语气,说到此,微微一顿,看眼前女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无奈与自责。 “玉儿,义母虽是疼你,可我也是皇兄的妹妹,是赵家皇室的一员,我也有我的使命,又怎能让皇上为难?收回成命……玉儿,这念头,你莫要再有,不然,也是徒增烦恼,至于那苏家小姐……” 第八百八十五章发生了大事 清河长公主敛眉,提到那苏家小姐,神色复杂,语气却再是坚定不过,“你是本宫的义女,本宫不容许旁人让你受了委屈,那苏家小姐就算是得了皇上县主的赐封,嫁入大将军府,你也无需怕她!” 那一句句话在赵映雪的耳边回荡,其中一句,怎么也散不去。 不容许旁人让她受了委屈? 可今日这门婚事,就已经让她受了委屈啊! 她算是听出来了,说来说去,清河长公主就是不愿帮她! 为了维护元德帝的一言九鼎,为了维护皇室的颜面吗? 赵映雪心中愤恨,更加嗤之以鼻。 说什么对年玉这个义女另眼相待,可事情到了紧要关头,她还不是全了她自己的义?! 可清河长公主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还能怎么办? 暗吸了一口气,赵映雪努力接受着现实,平复着心情。卡Kа酷Ku尐裞網 看来,她是无法阻止那苏家小姐嫁入大将军府了,不过…… 想到清河长公主方才的话,一句“不容许旁人让你受了委屈”,也总归比什么也没有好! “义母,玉儿明白,玉儿都明白,玉儿知道这件事情让义母为难了,是玉儿不该,皇上一言九鼎,下了的旨,不容收回,玉儿刚才是担心急了,才会冒出这个念头,玉儿是怕,怕苏家小姐嫁入大将军府之后,与玉儿为难,你知道,玉儿是不愿忍的性子,到时候,玉儿……” “你无需忍她。” 赵映雪刚说到此,清河长公主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可我不忍她,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因此惹得楚倾不悦,惹得将军夫人……”赵映雪望着清河长公主,满眼担忧无助,一如方才她所说,嫁给楚倾之后,她心中的牵念越发的多了。 清河长公主看在眼里,在刚才自己拒了她的求助之后,心里对她的怜惜更浓,“你也无需在意他们,大将军府,本宫自要亲自走一遭的。” 清河长公主说着,似乎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赵映雪了然,撇开皇室利益,清河长公主还是偏向她的就好。 不仅如此,今日自己打了这个预防针,就算是日后,在大将军府,她做出什么事情来,也有了理由,不是吗? “义母,咱们不说这不愉快的事情了,义母,玉儿许久没见到义母,甚是想念,所以今日,才会想着借此机会见义母一面。”赵映雪转移了话题,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可扯着脸上紧绷,那模样,看着着实是让人心疼。 “你这丫头,以后你若想本宫了,随时来长公主府,以前本宫也说过,长公主府的大门随时为你开着,是你的半个娘家。”清河长公主拉起面前的女子,语气再是柔和不过。 “谢义母,玉儿……” “长公主……长公主……” 赵映雪刚想着继续和清河长公主说些话,拉拢感情,门外,急切的声音便传了来。 房间里,几人的视线都一齐看过去,看到来人,正是长公主府的丫鬟,形色匆忙之间,仿佛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在公主府伺候这么久,公主府的规矩都忘吗?”芝桃有些不悦的斥责道。 那丫鬟迅速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情形,可想到园子里发生的事情,仓惶的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公主府的规矩,奴婢不敢忘,可外面……” 那丫鬟说到此,神色间,隐约的慌乱越发的浓烈。 “你慌什么?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如实禀报来便是。” 芝桃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瞧见她面容之间也添了几分严肃,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饶是她也越发打起了精神。 那丫鬟似乎平静了许多,可依旧丝毫也不敢怠慢,深吸了一口气,如实回禀道,“禀长公主,今日宴会散了之后,各家夫人命妇都陆续离开四方馆,可有些却没走,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假山上掉下一个人来,竟是今日参加宴会的一个小姐,活活给摔死了,那位小姐的母亲,找到她,伤心不已,追究之下,听闻有人瞧见,那小姐掉下来之时,看到了小夫人也在附近,所以便怀疑是那小姐的死是小夫人所为,小夫人矢口否认,一来二往,二人就在园子里闹了起来,这事情本该禀给皇上和皇后娘娘,可皇上先前就离开了四方馆回宫,之后,皇后娘娘也走了,甚至连枢密使大人也随皇上一道离开了,已经有人去将此事禀给皇上皇后,可小夫人毕竟是丞相府的夫人,所以,奴婢想着,这事情该是公主殿下知道,毕竟,丞相大人对小夫人十分疼宠,如今又怀有身孕,万一出了什么事……” 小夫人…… 那所谓的小夫人,正是丞相谢运钦前不久迎进门的姨娘,年轻美貌,不过几个月,就已经有孕在身,如今,荣宠正盛,更被丞相破例尊了一个“小夫人”的称谓。 “她能出什么事?”芝桃语气有些不悦,她的性子算偏内敛的,可听到那“小夫人”几个字,终究脸色也挂不住,心里堵得慌。 那小夫人在丞相府,暗地里可没少给长公主添堵,长公主大人大量,鲜少与她计较罢了。 “芝桃。” 芝桃话刚落,清河长公主的声音便响起,“随我去看看。” “公主……”芝桃看向清河长公主,“您掺和这个事情做什么?那小夫人……” “她说的不错,丞相对小夫人的十分疼宠,如今,她又怀了身孕……”清河长公主说到此,话锋却是一顿,那眼里的神色,纵然是一旁的赵映雪看着,也捉摸不透。 清河长公主说话之间,已经起身,朝着芝桃伸出手,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 芝桃心里虽不情愿,可依旧不敢违逆清河长公主的意思,只有上前扶着清河长公主,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丫鬟,“还不带路?” 赵映雪看着,目光闪了闪,对于清河长公主府和丞相府的事情,她心里明白,知道得越多,对自己越是有利,所以,这样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第八百八十六章挑拨离间 “义母,玉儿也去。”赵映雪加快脚步,清河长公主刚到了门口之时,她便追上了她。 几人出了房间,门外,年玉瞧见几人的身影走过,方才,那丫鬟进门之时,她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寻常,她们的计划,已经开始了吗? 此刻,她们这般匆忙,她想将义母引去哪里? 那背后,又有着怎样的阴谋? 年玉脑中思绪万千,但有一点,她却是知道。 这件事情,既然轻染的贴身宫女掺和在其中,那铁定便和轻染脱不了干系! 脑中浮现出轻染的模样,不知不觉,几人的身影已经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年玉回神,挥开脑中的思绪,也丝毫没有耽搁,追向了前面的几人。 四方馆,四个园子,都是格外的大,从翠林轩一路出来,在那丫鬟的引导下,清河长公主一路匆忙。 而就在清河长公主出了翠林轩之时,翠林轩里,另外一个房间,同样,一个丫鬟入了内。 “绣贵人……”那丫鬟进门之后,没有行礼,仰着头,姿态高昂,径自走到绣贵人的床前,淡淡的看着她,仿佛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这态度,轻染看在眼里,微微皱眉。 一旁,刚扶着绣贵人躺下的贴身宫女,看了一眼那丫鬟,“你是长公主府的丫鬟?见到绣贵人,不该行礼吗?” “奴婢的主子,只有长公主一个。”那丫鬟轻哼一声,语气不屑,就是在告诉她们,绣贵人不值得她行礼。 “你……” 宫女愤愤不平,正要说什么,绣贵人却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儿,阻了她要说的话。 轻染的目光落在那丫鬟的身上,长公主府的丫鬟吗? “是长公主让你来找我的吗?”轻染敛眉,低低的开口。 对于清河长公主,她的心里是有几分敬畏与忌惮的。 那个女子是皇上唯一的妹妹,在这北齐自然是与众不同。 方才在宴会上,她也是看见了,皇上为了清河长公主,为了安抚阴山王,竟是将那如意珠都献上讨好。 要说皇后是一国之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她看来,对皇上,亦或者对整个北齐来说,皇后倒比不得这清河长公主来得重要。 只是,这个时候,清河长公主让奴才来她这里,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绣贵人倒聪明,知道奴婢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如此,奴婢便也直截了当了,奴婢来这里是奉了长公主的命,长公主吩咐,让你跟奴婢去一趟,你中毒之事,她有些话要亲自问问你。”丫鬟对上绣贵人的眼,似乎一提到中毒之事,轻染的神色就微微变了。 清河长公主……莫不是看出了些什么? 不,不会的,这件事情自己做得隐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大胆,你不过是个奴才,就是这般和绣贵人说话的?” 一旁,绣贵人那贴身宫女轻斥道,“绣贵人中毒的事,皇上那里都已经有了定论,那宫女受了皇后娘娘指使,意图谋害贵人和龙嗣,长公主要问话,也该找皇后娘娘问,怎么找到贵人这里了?” “当真是皇后娘娘所为吗?奴婢可是听见长公主说……”那丫鬟说到此,仿佛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立即住了口,目光闪了闪,随即嘴角浅扬,朝着床上的女人微微欠身,“绣贵人,快随奴婢去吧,莫要让长公主久等。” 她越是如此不愿说,在旁人看来,越是让人好奇。 “你这是什么态度?” “长公主说了什么?” 轻染几乎是和身旁的宫女,一起脱口而出。 轻染的声音虽轻,但却让人无法忽视,那语气里,隐约之间有了些微不安。 “贵人,长公主说了什么,可不是奴婢能为你传话的,若贵人想知道,何不亲自去问问长公主?不过,奴婢要提醒一下绣贵人,奴婢领命来这里时,长公主的脸色不是很好,贵人若见了长公主,可要自求多福。”那丫鬟意有所指,话落,径自转身,对绣贵人的态度更是嚣张。 “贵人,奴婢在门外等,话说好了,奴婢只等一会儿,若贵人不尽快出来,奴婢就只有先回长公主那里复命了,听说,芝桃姑姑已经将那告发皇后娘娘的宫女接走……” 丫鬟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紧不慢,一步步的出了房门。 房间里,她最后一句话,依旧不断的在轻染的脑中盘旋,联想起刚才这丫鬟所说的话,轻染抓着身旁贴身宫女的手也是越发的收紧。 “那宫女……不会出什么纰漏吧!”轻染开口,语气里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方才她说,那宫女被杖责昏死过去,一时问不出什么话,她的计划里,那宫女不能活着,可她们还没行动,那宫女竟被长公主接走…… 越是想,轻染目光里越是慌乱。 这一次,就算是身旁的贴身宫女,也有些不乐观了,“不知道,那宫女……” 感受到手腕儿上的力道似乎更大了许多,宫女身体一怔,看向绣贵人,目光闪了闪,“贵人,你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长公主找你去,兴许只是关心你的身体……” “关心我的身体?若是关心我的身体,她知道我如今卧床的情形,就该过来探望,而非让奴才传话,让我过去,你没瞧见刚才那丫鬟的姿态吗?连一个丫鬟都是如此的态度,长公主又怎会是关心我的身体?” 轻染紧皱着眉,心中联想到什么,一张脸越发的铁青。 一旁,贴身宫女看在眼里,眼底划过一抹异样,却是转瞬即逝,让人无法察觉。 “贵人,那咱们……该怎么办?若那宫女当真交代了什么……清河长公主为人正直,又极其维护赵家皇室的利益,如今帝后因为贵人中毒的事,生出嫌隙,这情形势必是长公主不愿见到的,那之后,她万一……” “不。” 似乎知道宫女接下来要说什么,轻染猛地打断了她的,“不能让她坏了我做好的一切,我好不容易,让皇上对皇后生怨,好不容易借此给了肚中皇儿一个保命符,不能被任何人毁了!” 第八百八十七章步步逼迫 轻染神色间难掩激动。 “可……那该怎么办?清河长公主那里……”贴身宫女皱着眉,也是一脸担忧,“清河长公主这般传话让你去,且不说,今日,她那里,贵人你不好应对,之后,甚至是皇上那里……” “皇上那里……”轻染咬着唇,面上的激动已经转为深沉,冷静下来的她快速的思索着这一切,努力的想着办法,“不能让这事情传到皇上那里,在皇上眼里,皇后有心想害我,有心想害我肚中龙嗣,这件事情怎么也不能变!” 可该怎么办? 轻染一手紧攥着被子,一手依旧抓着贴身宫女的手腕儿。 这么短的时间内,这般匆忙,她如何想得到完全之策? 就算是想到应对之策,许多事情,在这南湘园里,她也无力安排。 一旁,贴身宫女看着她的模样,眼底的深意越发明显了些,“如此,是不是可以让皇上不相信清河长公主说的话?那样,就算是清河长公主对皇上说什么‘真相’,也影响不了贵人,贵人依旧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皇上对贵人,也依旧会怜惜,会保护。” 轻染身体一怔,抬眼对上贴身宫女的眼,“你……什么意思?” 那视线之下,宫女也没有避讳,“贵人,奴婢也是愚钝,可奴婢私心里和贵人想的一样,不能让之前所做的事情功亏一篑,毁于一旦,既然清河长公主握了咱们的把柄,势必要告诉皇上,但如果,皇上知道,清河长公主也有加害贵人之意,那……” “你想让我用肚中的龙嗣再次犯险?”轻染不笨,那宫女如此说来,她稍微一想,也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可是……轻染眸子一凛,一把将宫女推开,压低着声音,面目凌厉,“你放肆,你竟敢有这样的念头,你是知道,这次为了能让皇上对宇文皇后生嫌隙,我服那药,今日再来了这么一遭,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你怎能出这样的馊主意,再次将我孩儿置于危险之中?” 宫女一个踉跄,立即跪在地上,望着轻染,“不然贵人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更好的办法…… 这话,说到了轻染的痛处。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时半会儿,她任何办法都想不出,更何况是更好的办法? 轻染半刻沉默。 宫女看在眼里,继续道,“难道贵人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皇上今日因为这件事情对皇后生了嫌隙,若又知道,皇后娘娘是受了冤枉,贵人更是这般心狠手辣的拿肚中的龙嗣做赌注,只怕责怪贵人之时,又会对皇后生出愧疚之心,贵人,若是这样,就恐怕不是事情功亏一篑那么简单了,到时候,没有皇上的疼爱与庇护,贵人保得住肚中的龙嗣吗?贵人……” “不要说了……”轻染眼神闪烁之间,越发的慌乱。 “可是贵人……” “我让你不要说了!”轻染再次开口,几乎是咬牙切齿,目光狠狠的瞪着地上的宫女。 可纵然是如此,那宫女却仿佛将轻染的阻止视为无物一般。 “贵人,奴婢不愿眼睁睁的看着事情朝着不利于贵人,不利于贵人肚中龙嗣的方向发展,所以,奴婢要说,奴婢……” “够了,够了,你闭嘴,我让你闭嘴,我答应,我答应!”轻染挣扎着,疯狂之后,最终眼里的坚定渐渐取代一切。 她不愿事情颠覆之前的心血,更是明白一点,这个时候,除了宫女的提议,她没有别的办法! 她说的不错,事情功亏一篑的代价太大了,所以…… 清河长公主吗? 纵然她们以前没有任何恩怨过节,可今日,她给她带来了威胁,她也只有…… “贵人英明。”宫女嘴角一扬,那一闪的神采落入轻染眼里,轻染一怔,更是直视着宫女的眼,似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她仿佛是想通了一般,嘴角一抹讽刺,“你……这是你一早就期望的?是你一早就算计好的?” “贵人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宫女敛眉,低低的开口。 “你不明白……”轻染依旧轻笑着,整个人突然瘫软在了床上,脑海里浮现出一抹身影,那一袭素衣,和善仁慈的模样,当真是无害啊。 “你不明白,你背后的人明白!” 她就知道,这个宫女是常太后安插的人,她信不得。 所以,她的心里亦是在暗自盘算着,要将这宫女从自己身旁移开,只有如此,才能渐渐脱离常太后的掌控。 可是,她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计划,她们便早了一步。 早一步算计到了她的头上! “她是要干什么?”轻染开口,出口的话,竟是透了几分虚弱。 仿佛在那常太后面前,她只如一只蝼蚁。 “贵人,我们当务之急,是应对清河长公主的传话,贵人还是想想,要怎么将清河长公主牵扯进这事情当中才好。”宫女像是没听见轻染的话,径自开口道。 轻染知道应对清河长公主是当务之急,可是,对于常太后这个人带来的威胁,她更是恐惧。 “她的目的,是清河长公主吗?可是为什么?” 轻染赫然撑起身体,目光灼灼的看向宫女,“清河长公主是皇上的妹妹,据我所知,她掌握着监察鉴,虽不在朝中,却掌握着莫大的话语权,她是嫉恨清河长公主不支持骊王?可……为何要将她和我这件事情,牵扯在一起?” 轻染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饶是她怎么想,也想不透。 甚至,越是想,那些掺插在其中的东西,越是盘根错节,让人心乱。 “贵人,奴婢觉得,与其等清河长公主将真相告诉皇上,不如让皇上知道,那计划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清河长公主,如此,她所说的一切,都不可信了,这样,贵人便可自保,自始至终,贵人都是一个被加害的人,皇上会更是怜惜,不仅如此,更添了皇后和清河长公主的嫌隙。” 宫女依旧没有理会轻染不断的提问,此刻的她,冷着眼,仿佛眼前所面对的,不过是一颗棋子。 第八百八十八章她的决定 她的话,传入轻染的耳里,轻染看着她,抛开脑海里不但萦绕的那些想不透的东西。卡Kа酷Ku尐裞網 好半响,轻染却是笑了起来,那笑声里的讽刺,让人听着,格外的刺耳。 “好,好,你……你们……你们是一早就计划好了的对不对,独独瞒着我!” 瞒着她这颗棋子! “贵人,你多想了,奴婢说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宫女敛眉,语气再是平静不过。 可她越是平静,越是肯定了轻染心中的猜测。 “哼,我多想了?哈哈……好一个我多想了!你们知道我不会同意这样的冒险,所以,便不告诉我,早早计划好一切,再对我如此步步逼迫,让我退无可退,那个落入清河长公主手中的宫女,是不是也在你们的计划之中?你一早就安排好了,要让那宫女落入清河长公主的手中,对不对?” 轻染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人,心中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儿。 血液里气愤翻腾,还有那浑身的无力感,一点一点的袭来,甚至连脚底都窜出一股凉意,直击人心。 “你知不知道,我肚中的龙嗣对我来说,到底有多重要!”轻染咬牙道,有些虚弱的她,双手艰难的撑在床上,支着身体。 她想朝着这宫女吼出她的愤怒与不满,可理智却是让她不得不压低着声音。 她知道,门外清河长公主派来传话的人还在外面等着。 不止如此……她甚至不确定,那常太后还设计了什么东西等着她! 所以,她不敢张扬! 那贴身宫女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了然,“贵人,你也想开一些,既然第一次可以利用,为何不再利用一次?贵人是聪明人,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贵人还有别的选择吗?” “混账,混账!”轻染紧握着拳头,面目狰狞,额上青筋暴跳。 “绣贵人可收拾好了?奴婢等着去回话呢。”门外,长公主府丫鬟的声音传来,催促之意再明显不过。 房间里,主仆二人对视一眼。 她们明白,若她们再不出去,那丫鬟就要走了,而那结果…… “贵人,可想好了?”宫女亦是催促道。 可想好了? 轻染轻声一笑。 她现在还用想吗? 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常太后为她安排好的路。 所以…… 深吸了一口气,轻染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情绪,既然必须往前走,她也不能退缩! “扶我下床。” 轻染再次开口,语气生冷,那不悦依旧没有消散。 宫女听在耳里,却是不以为意,立即上前将她从床上扶下来,那动作依旧和往日无异,可轻染看着她恭敬贴心伺候的模样,心里的不悦越是浓烈。 “你们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到了这个时候,应该将一切都告诉我了吧!”轻染开口,语气难掩讽刺。 宫女也没了避讳,一边替轻染整理着衣裳,一边开口道,“回贵人的话,其实贵人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等会儿,找准时机,接触到清河长公主,越是亲密越好,咱们的目的,只是让旁人觉得,清河长公主要对贵人和贵人肚中龙嗣不利,就足够了,之后的一切,也都会顺理成章,贵人也会得偿所愿。” “保证我肚中龙嗣不会受到伤害?”轻染皱眉,手扶着小腹,依旧有些担心。 这是她最在意的! “自然不会,这一点贵人放心。”宫女坚定的道。 放心? 轻染的眉怎么也无法散开。 当真能放心吗? 她怎么能放心啊! 那常太后,她本就捉摸不透,今日设计这一出,更是心思深沉,让她心里充满了不安。 可纵然是不安,她也知道,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她不得不放手一搏。 深吸了一口气,轻染在宫女的搀扶下,终于出了房间。 门外,长公主府的丫鬟看到这主仆二人,碍着有旁的宫人在,她也是随意行了个礼,轻染方才已经知道了这丫鬟的态度,倒没放在心上。 脑海里,浮现出清河长公主的身影,那女子的威仪,让她有些紧张。 想到刚才那宫女所说的话。 只要让旁人觉得,清河长公主要对她和她肚中的龙嗣不利,这事情说来简单,可哪里又能那么容易? 等会儿,真正面对清河长公主的时候,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她又如何能让旁人觉得,清河长公主有意害她肚中龙嗣? 轻染心里完全没有底。 脑中思绪万千的她,丝毫没有留意到身旁的宫女和那长公主府的丫鬟交换了一个眼神,似有什么消息在二人之间传递。 丫鬟领着轻染一路出了翠林轩,到了翠林轩外,轻染才回过神来。 “清河长公主……不在翠林轩里吗?”轻染皱眉问道。 她知道,翠林轩里,清河长公主是安排了房间歇息的,她们这般出了翠林轩…… “绣贵人,长公主本来是在翠林轩的,可临时发生了些事情,长公主去处理了,吩咐奴婢将贵人带过去找她,贵人无需担心,奴婢是长公主府的奴才,身上顶着长公主的名号,若没有长公主的命令,就算是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私下里也不敢对贵人做什么,贵人放宽心就是,奴婢保准将贵人带到长公主的面前。”那丫鬟说道。 可纵然是如此,似乎也无法打消轻染心中的疑虑。 不仅如此,那疑虑与不安越来越重。 临时发生了些事情? 轻染看了一眼身旁的宫女,正是对上她的视线。 “怎么回事?”轻染低低的开口,那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便只有走在身旁的贴身宫女听得清楚。 宫女亦是低声回应,“贵人放心,或许,这是机会!” 或许,这是机会…… 当下,轻染稍微一想,仿佛就明白了什么。 嘴角浅扬起一抹轻笑。 机会吗? 哪里有那么巧的机会? 除非是早早就有人连这一切都刻意安排好了,而那安排之人…… 常太后…… 脑海中浮现出那妇人的身影。 呵,果然不愧是常太后。 那个妇人的手段当真是高明,甚至,连长公主也已经走进了她的陷阱里吗? 第八百八十九章让她偿命 出了南湘园,那是一片属于四方馆几个园子中间的区域,也是离开南湘园,出四方馆的必经之所。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一路追随着清河长公主的身影,只是一先一后的达到了人群聚集的地方。 还未看清人群里面的情况,就听见一声嘶喊从那人群里传出来。 “你这杀人凶手,还我女儿的命来。”那一声嘶喊,撕心裂肺,随之而来的便是几个女子一片更加凌乱的喊叫。 纵然不是不看,年玉也能想象得出,此刻那里面是个怎样的情形。 果然,随着清河长公主的靠近,见到清河长公主,围观的人立即让开了一条道路。 视线打开,人群的中央,如年玉所猜测的那般,一个妇人极力想要拖着另外一人,而那人…… 看到那人的脸,年玉不由皱眉。 这人她认得! 曾经在长公主府,她有过一面之缘。 那一日,谢运钦亲自带着这个女人来长公主府用膳,亲自向清河长公主介绍,眉眼之间对这小姑娘,满是宠爱。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也依旧记得,那一日,清河长公主眼里的绝望。 谢运钦新纳不久的妾室…… 她不知道,以她的身份,今日竟也来了皇上的宴会? 而此刻这局面…… “你快放开我家夫人,你休要赖着我们,我们刚刚都说了,你女儿的死,和我家夫人没有半点关系,你可知道我家夫人是什么身份,你再不松手,伤了我家夫人,有你好果子吃!”二人之间,隔着一个丫鬟。 那丫鬟极力的想要掰开妇人抓着五姨娘手腕儿的手,口口声声唤着的“夫人”二字,听在年玉的耳里,分外刺耳。 夫人? 左右不过是一个妾室,怎的成了夫人? 而这一声“夫人”怕也是经过了那谢运钦的默许。 想到此,年玉的眉越发皱得紧了些,那谢运钦竟这般没将义母放在眼里了吗? 年玉看向清河长公主的背影,眼底难掩怜惜。 而此刻,除却在场的人,人群中央,被围着的几人也是看到了清河长公主。 那小夫人在妇人的拉扯之下,原是一脸慌乱,看到清河长公主,眼睛倏然一亮,正在那时,挡在她身前的丫鬟,趁着那妇人的注意力转向清河长公主的一瞬,猛地一用力,掰开了她抓着小夫人的手,再用力一推,在那力道之下,下一瞬,妇人一个踉跄,生生往后退了几步。 也是就在那一刻,得了自由的小夫人,第一反应便是跑向清河长公主,躲在了她的身后,“公主殿下救我,这人非拉着妾身,说什么妾身害死了她的女儿,可妾身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更是万万没有害什么人……” “你住嘴,你个杀人凶手,还有脸在这里装可怜,你个狐狸精,我要让你给我的女儿偿命!”妇人不待她说完,猛然打断她的话,面目狰狞之间,竟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那气势,凶猛凌厉,让人生畏。 当下,芝桃就挡在清河长公主的面前,“放肆,可知道你是在谁的面前,容你如此张牙舞爪?” 芝桃面容亦是冷冽如霜。卡Kа酷Ku尐裞網 这妇人口中骂着那小夫人狐狸精,她是再赞同不过,甚至巴不得那小夫人在这妇人手上受些教训。 可是,这妇人死了女儿,悲伤已经让她红了眼,失了理智,她这般张狂的袭来,伤了那狐狸精倒是小事,可若伤了长公主,那便不是小事。她更是不会容许。 芝桃的这一吼,在场的人,包括那妇人,甚至是身后的小夫人都是一怔,忙的跪在地上。 “公主殿下,你要为臣妇的女儿做主啊,她正是花样的年纪,你看看……”那妇人反应过来,一改方才的张狂,猛地哭出声来。 话到此,更是跪行到不远处那用白布盖着的一处,“她生生的被那个女人从假山上推了下来,折了性命,这般的年轻,甚至还没有嫁人,臣妇知道……臣妇知道她是丞相府的姨娘,可纵然是如此,长公主也不能护着啊,臣妇的女儿这般白白死了,这北齐还有王法吗?” 那妇人,似求助,又似控诉。 言语之间,字字句句,似都防着清河长公主“徇私”。 清河长公主听在耳里,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 当下,眉峰便皱得更深了些,一时间,气氛更添了几分微妙。 身后,那小夫人也是跪在地上,方才,她已经见识到了在那妇人的纠缠之下,她连辩驳都很无力,可是…… 想到她的冤枉,既然清河长公主来了,清河长公主便是她的护身符,深吸了一口气,小夫人亦是不再沉默,“公主,妾身也请公主做主。” “给你做什么主?你莫不是要贼喊捉贼?” 那妇人丝毫不给人任何空隙,拔高语调,朝着她厉声吼去,越发的哭天抢地起来,“我的女儿啊,我苦命的女儿,你在天有灵,就让害了你的人也横死当场!啊……” “这……是怎么了?” 那妇人哭喊之时,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众人闻声看去,正是瞧见一个宫装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朝着这边走来。 那孕味儿十足的模样,在场的人,几乎是每一个都认识。 可不就是圣眷正浓的绣贵人吗? 只是,刚才宴会上,她不是晕死了过去? 这么快就醒了吗? 可看那气色,却是分明还很虚弱的模样。 这般虚弱,就该好好休息,怎的跑了出来? 还来了这里? 在场的,几乎每个人心里都有这个疑问,包括清河长公主,甚至包括年玉。 年玉想到刚才在翠林轩,她所知道的事情,不知为何,她竟是越发觉得这绣贵人这般出现非比寻常。 只是,她要做什么? “长公主……”众人的视线之中,绣贵人缓缓靠前。 每走一步,她都是小心翼翼,亦是密切留意着此刻周围的一切,迅速的消化着眼前的情形,直到到了长公主的面前,朝着她微微行了一个礼,“公主,这……” 轻染面容如常,可心跳加快了速度。 想到清河长公主找她来的目的,终究是心虚。 第八百九十章借机报仇? “您……”轻染犹豫之间,还是开了口,她想试探的问问长公主现在的口气,却又有些不敢,生怕自己泄露了心虚,更让自己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不止如此,她的脑海里亦是不断萦绕着,刚才已经做好的决定,私心想着,该如何将那些东西转移到长公主的身上。 所以,轻染分外的小心翼翼,出口之时,抬眼留意着清河长公主的神色。 这一看,却瞧见清河长公主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转开了视线,似乎心思没有在她的身上。 当下,轻染心里微微一颤,几乎是循着本能,打住了要出口的话。 她不笨,那一刹,她就知道,自己还有时间盘算。 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轻染顺长公主的视线,看向了那一旁跪着的妇人。 而那妇人,在看到绣贵人出现之时也是愣了一愣,但清河长公主那一眼看来,极具威慑力,让她丝毫也不敢松懈,想着为女儿讨公道,立即接着刚才继续哭喊了起来。 哭喊声在空气里回荡,听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厌烦,清河长公主的眉皱得更紧了些。 “好了!”清河长公主冷声开口,那威仪的气度,仅是这两个字,就让那妇人本能的噤了声。 可想到躺在地上惨不忍睹的人,妇人纵然对清河长公主心中生惧,还是抽泣了一声,继续道,“长公主,那狐狸精当真就是害了臣妇女儿的凶手,她虽此刻矢口否认,但也在情理之中,这是一条人命,她自然不会认了,所以……所以若公主抓了她,对她严刑拷问,她定会承认……” “你是说,让本宫屈打成招?”清河长公主敛眉,眼底的神色越发冷冽。 “不,并非如此,只是不拷问,她不认账……”妇人目光闪了闪,话还未说完,清河长公主便一声冷哼,打断了她的话。 随即,清河长公主视线转向一旁同样跪在地上的“小夫人”。 这个女人…… 单是这张脸,就让她心里厌恶。 此刻,她跪在那里,楚楚可怜的模样,更让人心生怜惜。 那个男人,爱的就是他这个模样吗? 若是他在这里,只怕,会不管不顾的护着她吧! 想到此,清河长公主眼底一抹讽刺一闪而逝,自己虽然看淡了那个男人的薄情,可看着他宠爱的女人,心里终究还是不是滋味儿。 “长公主……”承受着清河长公主的视线,小夫人心中也是慌了,她如何感受不到清河长公主对她的敌意。 她这般看着她……让她头皮发麻。 自她进了丞相府,虽然鲜少见到长公主,可每次见,自己仗着丞相的宠爱,有意无意,明里暗里的流露得意可并不少。 听闻,那日自己怀有身孕的消息传到长公主府那边,那一晚,清河长公主房间的灯一夜都没有熄灭。 那个女人在伤心,同为女人,她再是清楚不过! 她也曾为此得意,自己出身虽然卑贱,入了丞相府,也不过是个姨娘,可在那个时候,在他们共同的男人面前,她凌驾在了这个北齐集万千尊宠于一身的女人之上,心里别提有多痛快。 她也是知道,自己肚中这个胎儿,清河长公主不愿见到,却不得不容下。 可现在…… 她会不会借此机会,报复自己? 若她想报复,只怕自己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可她怎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孩子不能有事,这是她的荣华,她亦是不能有事,所以,她断不能坐以待毙! “长公主,妾身……不,贱妾没有做过那些事,长公主断不可以听信她胡言乱语,对贱妾拷问,贱妾……”小夫人目光闪烁着,那一声声“贱妾”昭示着她的不安。 最后望着清河长公主,似不知道该如何让清河长公主护着自己,急得眼里冒出了泪花。 可突然,她脑中一个激灵,似抓住了什么,想也没想的道,“贱妾虽身份卑微,可和清河长公主也是在一个屋檐下,丞相大人虽不看重贱妾,但贱妾终归是怀了丞相大人的骨肉,长公主身为当家主母,若贱妾肚中胎儿有个三长两短,长公主该如何向丞相大人交代?” 小夫人极力想要自保,甚至贬低自己,来消除长公主的敌意,可许是太急,却没留意到那言语之间隐含的东西…… 片刻,那小夫人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言语有些不妥,当下,脸色越发白了下去。 果然,小夫人看着清河长公主,长公主那眸中的冷,越发的摄人,激起心中一串凉意。 一旁的人,隐约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微妙。 “什么叫你和长公主同处一个屋檐之下?你在丞相府,长公主在公主府,别忘了是两道门,两个府邸,又何来一个屋檐之下?你可不要给你自己脸上贴金。”芝桃有些忍不住了,终究还是开口,难掩气愤。 这个女人,字字句句里的意思,她听不出来吗? 可不就是仗着肚中怀着丞相的骨肉威胁长公主吗? 威胁长公主? 她以为她是谁?! 她那言辞之间先一步防着长公主报“私仇”的意味儿,心里又在盘算着什么? 哼,不过也是个蠢的。 她可又知道,她这般言语,让长公主心里添了堵,长公主又会否当真帮她,护她? “长公主……”芝桃那一吼,小夫人更是慌了。 刚才自己那“无状”的言辞之后,她竟是害怕再开口,生怕又一个不注意,再触怒了此刻这个能左右自己生死命运的人。 芝桃也是不由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她私心里,倒希望长公主不管这事,不管这狐狸精的死活,可是…… “这事情若当真不是你做的,自然也不可能冤枉了你,这事势必要查清楚的。”清河长公主敛眉,淡淡开口。 言下之意,再是明白不过。 她不会借机泄愤,更不会徇私! 可她的话却是刺激了那哭红了眼的妇人。 “你这贱人,你装着可怜,逃避责任,我不会放过你!” 那妇人仿佛只听见了前半句,以为清河长公主要护着对方,眼里疯狂肆虐,一声吼出来之时,更是起身朝着那小夫人冲了去…… 第八百九十一章是机会,更是赌局 这一下的变故,众人看着,脸色都是变了,不过,惊诧之余,多数人都是看好戏的神色,但其中几人的反应,却是与旁人不同。 几人的位置,本是格外微妙。 那小夫人就在清河长公主的脚边跪着,二人相距不过分毫,赵映雪亦是和清河长公主离得近,明眼人一下就可以辨清形势,那妇人的疯狂举止,这一下冲过来,目的虽是小夫人,可一个不小心,冲撞到的,可能不只是小夫人而已,甚至连清河长公主都极有可能受到波及。 就是明白这利害关系,几乎出自本能,赵映雪往后退了几步,生生拉开了和清河长公主的距离。 那举动本看起来没有那么显眼,可就在她有动作的一刹,其他几人,却是朝着清河长公主冲了过去。 包括芝桃,更包括年玉。 她们感受到朝清河长公主袭来的危险,第一反应,便是去近身保护,以防有什么万一。 赵映雪意识到什么,看向清河长公主,正对上她的眼,对方微皱的眉,让她心中咯噔一下,可再要回去,长公主的身旁,已经没了她容身之地,而靠近清河长公主的几人…… 目光扫过一张脸,赵映雪的脸色越发的变了。 苏瑾儿? 她怎么也在这里? 呵,她这般,是想讨好长公主吗? 不,不行,她可不能让她靠近长公主! 攥紧了拳头,纵然有些突兀,赵映雪还是大步上前。 而年玉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自在清河长公主的身上。 年玉的动作算是敏捷的,可和清河长公主本来相隔的距离,却是慢了在场其中一人一步,待年玉到了清河长公主身旁之时,那人甚至比芝桃,还更快的护在了清河长公主的面前。 那人…… 众人看清了那人,眼神里,都有一抹异样。 饶是年玉也是吃惊。 轻染…… 她怎么…… 一瞬的惊诧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警惕。 年玉看着那个女人护在清河长公主身前的姿态,她可没有忘记刚才自己瞧见的,这轻染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轻染越是挺身相护,年玉越是觉得其中蹊跷。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思绪着,不管是卖的什么药,直觉告诉她,这轻染冲着义母而来,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这一切同时发生,又发生得太快,一时让人有些没有消化过来,就在轻染护在清河长公主身前之时,那厢,冲过来的妇人也已经抓住了小夫人。 “你这贱人,你还我女儿命来。”妇人眼里一团火红,一心想着,清河长公主若护着这女人,那她的女儿当真就白死了,若是这样,她纵然是豁出性命,也要拉着这个女人下地狱。 所以,她抓住小夫人的一刹,便是豁出去了的拼命拉扯。 拉扯更不忘撕打。 这样的情势之下,小夫人也是吓得惊慌失措,她比起那妇人,要柔弱不少,这般拉扯之下,她只觉得天旋地转,那妇人更似来夺她性命的索命小鬼儿。 几次拉扯,就已经让她摊在地上,可自始至终,她都牢牢的护着肚子。 感受到那份要命的危险,小夫人慌乱之余,脑中一个激灵。 对,清河长公主! 小夫人望向清河长公主,“公主,救我……” 这个时候,依然只有清河长公主能救她! 可她越是求救,那妇人越是疯狂。 不知何时抓住了她的头发,就这样用力拧着,一下又一下用她的额头撞击着地面,砰砰的声音,伴随着惊慌的痛呼在空气里回荡,胡乱之间,格外刺耳。 清河长公主看着那情形,脸色越发难看,上前一步,却是被面前的轻染阻拦。 “公主,您可靠近不得,那妇人这样子怕是疯了,拳脚无眼,若伤着你……” 轻染满脸担心与关切。 清河长公主看在眼里,今日,这绣贵人的举动,饶是她也诧异的。 她们素来鲜少焦急,她这般挺身相护,竟是让她觉得有些怪异。 那一刹,清河长公主看着轻染,似在探寻着什么,正好,轻染也迎上了她的视线,那一眼之下,轻染心中竟是一颤,莫名的心虚袭来,几乎是本能的将清河长公主眼里的探寻,看作了别的东西。 看到自己这般相护,长公主是在犹豫是否要揭发自己吗? 她本该松一口气,可…… 犹豫…… 仅是犹豫怎么够? 轻染的心里明白,就算是清河长公主感动于她的挺身相护,她也不能确保最终的结果如何,所以,纵使如此,她也是更加坚定方才心里的决定。 事情已经到这个份儿上,她已经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断不能半途而废。 暗吸了一口气,就在她的脚边,那撕扯的两人中,小夫人挣扎之时,拉扯到了她的裙摆,感受到那力道,轻染一个激灵。 刚才,她故意抢在别人之前靠近这里,为的就是占据最有利的位置,寻找机会。 只有在这混乱里,她才能让清河长公主背上那黑锅! 所以,轻染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这般混乱之下,旁人哪里看得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况且,她的计划里,即便如此,她也必须让一切看起来没有丝毫破绽。 这是机会,更是赌局! 一旦赢了,一切如她所愿。 若是输了…… 不,不会输! 小夫人抓扯到她的一刹,轻染的身体顺势微微一倾,循着“本能”,她想抓住清河长公主,让二人更是贴近,如此,才便于她后面的计划。 可她没抓到长公主,一个力道却先一步落在了她的身上…… “小心。”那声音传来,轻染抬眼,再次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那眸中的威仪,摄人心魄。 “你怀有身孕,掺和进来做什么?”清河长公主低声道,语气有些不悦。 她这一拉,成功的稳住了轻染倾斜的身体。 轻染心中咯噔一下,她怎能让清河长公主掌控住情势? 可清河长公主话落之时,瞥了一眼那抓着轻染裙摆的手,便即刻冷声吩咐,“还不来人将这二人拉开?” 拉开? 拉开她们,不就是夺走了她的机会? 轻染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眼底深藏的算计惊起…… 第八百九十二章开始动手 她知道,这个机会转瞬即逝,却又不敢太明目张胆。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听到清河长公主吩咐的小夫人,当下心里也越发的慌了。 这妇人非是想要了她的命,今日园中的侍卫几乎都已经撤走,剩下的一干女眷,纵然是拉开了她们二人,怕也阻不了这个想要她命的疯妇。 眼看着领了清河长公主之命的丫鬟上前,小夫人急了。 顾不得抓着她的头发胡乱撕扯的妇人,一心只想和这二位贵人隔得更近些,如此,那妇人若是先伤了这二位贵人,事情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所以,她只有牢牢抓着绣贵人衣摆,如救命稻草一般,手丝毫也不敢放松。 轻染感受到那力道,她需要这样的混乱,可此刻,这小夫人此举太过明显,纵然自己损了伤了,那也落不到长公主的头上。 她要的,是罪责明明白白落清河长公主的身上,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所以,趁着混乱,轻染给不远处的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明了轻染的意思,立即上前,混在那一帮领命上前的丫鬟里,待一靠近,便抓住了小夫人的手,硬是生生掰开。卡Kа酷Ku尐裞網 “啊……” 手松开的一刹,小夫人嘶喊出声,那一声嘶喊,隐约带了的绝望,让人听得心神颤栗。 “公主,救我……啊……救救贱妾,救救贱妾的孩子……” 空气里,求救声与痛呼声一道而起。 众人的视线之中,只见小夫人松开了手之后,可过来的丫鬟,在那妇人的疯狂撕扯之下,根本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更是刺激到了那妇人的疯狂。 那妇人眼里烧红了火焰,每一次落在小夫人身上的拳脚,都是实打实的有力,没有丝毫留情。 众人看着那模样,刚开始是有些看好戏的意味儿,可渐渐的,心中都生出一丝寒意。 这情形若是继续下去,只怕那小夫人……该是要凶多吉少啊! 清河长公主看着,脸上也是越发的沉了下去。 “拉开她,快些拉开她!”清河长公主的声音再次响起,许是有些急了,往前走了一步,甚至想亲自上前,阻止这荒唐的一幕。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就是那一步,轻染却是看到了她想要的机会。 “公主……”轻染轻唤出声,不着痕迹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啊……”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空气中,一声凄厉的痛呼,高过了之前的所有。 众人的目光之中,只见那妇人一脚踹在小夫人的身上,不偏不倚,正是小腹的位置。 当下,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方才这小夫人的言辞之间,她该是怀了身孕,这一脚踹下去…… 众人心里都有一个预感,果然,那小夫人的一声嘶喊刚落下之时,不知是谁一声惊呼,“血……流血了……” 众人闻声看过去,果真瞧见那小夫人的裙上有一丝鲜红渗透出来,开始是一小块,仅是一瞬的时间,那被染红的血迹便越来越大,越发的刺目。 年玉看到此刻的情形,眉也是皱了起来。 似乎那妇人的疯狂之下,这个结果早早就在预料之中,可方才,年玉注意力,却一直都在那轻染的身上,这一刹那的闪神,年玉想到刚才轻染抓住清河长公主手腕儿的举动,丝毫不敢疏忽,猛地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二人。 那一眼看过去之时,她瞧见轻染的脸上,一抹惊恐闪现,随即身体便朝着小夫人那边倾斜而去。 不止是她,甚至连清河长公主也跟着一个方向倒去…… 当下,年玉意识到什么,大步上前。 似乎小夫人的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反倒是这边的情形无人顾及,很快的时间,年玉分明看见轻染的眼里,闪过太多的情绪。 惶恐,不安,似又不得不豁出去,等待着某个结果,又仿佛……还在祈祷着什么…… 无数的东西,本就对轻染有怀疑的年玉,此刻又生出了更多的疑心。 可这个时候,饶是年玉也来不及去探寻那其中的诡异,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她第一要做的,便是护这绣贵人周全。 这绣贵人身子金贵,也只有只有如此,才能将义母隔绝在是非之外! 可她却是没料到,在她冲过去之时,和她隔着极近距离的另外一人,也和她一样有了动作。 赵映雪在看到这苏瑾儿之时,就浑身警惕了起来。 她的注意力在哪里,她便刻意留意着那里! 在苏瑾儿有动作的一刹,她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呵,这个苏瑾儿,倒是一个机灵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旁边的混乱上,她却时刻留意着清河长公主,果真是没安什么好心,她这是时刻等着机会,想讨好长公主吗? 她没想到,她倒是运气好,竟等到了机会。 看这势头,没有旁的力道,清河长公主这一摔,势必不可避免,她苏瑾儿想救长公主…… 哼,她怎会给她机会? 就算是个讨好立功的机会,也该是她赵映雪的,断不能让那苏瑾儿得了便宜! 赵映雪铆足了劲儿,奋力上前,想赶在苏瑾儿之前,抢下这一个机会。 可她哪里知道,她眼中这个“苏瑾儿”的目标并非是清河长公主,而是同时倒下的另外一人…… 在年玉抓住了轻染手腕儿,另一手托住了她的腰身之时,赵映雪也是触及到了清河长公主,也就是在那一刹,赵映雪也明白了“苏瑾儿”的意图。 她不是想救长公主,而是想救绣贵人吗? 是啊,绣贵人如今怀有龙嗣,身子非比寻常。 这一下,她若救下了绣贵人,不就等于是救下了龙嗣? 这份功劳,在皇上那里,可是远远的超过了避免长公主一摔的功劳啊! 这苏瑾儿,当真是好算计。 看来,她还是小瞧了她了。 可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目的,她自是不会让她遂意。 她想立功,她便送她一份大礼! 眼底一抹狠意凝聚,赵映雪扶住清河长公主的同时,趁着混乱,不着痕迹的扯下腰间玉佩上的琉璃珠子,朝着“苏瑾儿”的腿上袭去…… 第八百九十三章似曾相识 所有的动作,隐蔽,无人察觉。卡Kа酷Ku尐裞網 甚至连年玉,都没有感受到那空气里流窜的微妙。 本已经稳稳的扶住了轻染,止住了她身体的倾斜,年玉的心里正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抬眼之间,瞧见轻染紧皱的眉,并非是如她一般松一口气的模样,倒像极了好事被阻,流露的不悦。 果然吗? 她这般“故意”摔下去,拉着长公主一起…… 年玉眼底一抹精光,不用思绪太多,此刻已经确定她先前的猜测。 这个绣贵人想用这一摔,让义母背上罪责,又祈祷能够护肚中胎儿无恙,这般心思,真可谓是贪婪,更是大胆。 她真的以为,这一摔,能够让肚中胎儿无恙吗? 她倒是豁得出去? 想到刚才在翠林轩里发生的事,聪明如年玉,对那个幕后之人,年玉的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答案。 可她这般将义母拉下水,是为了什么? 似乎,她的记忆里,绣贵人和义母,从来没有什么切实的利益纠葛,不是吗? 年玉敛眉,如何也想不透这一点。卡Kа酷Ku尐裞網 不过,有一点她是能够确定了。 前世,这个女人能够坐上贵妃之位,手段自然高明,这一世,她也不会是外人所见那般的温柔无害。 可前世,贵妃得子,不该是这一年…… 这个信息跳进脑海,年玉心中莫名一颤,莫不是轻染如今肚中的这个胎儿,注定是保不住的? 刚如此想,膝盖之下,一阵剧痛传来,饶是敏锐如年玉也是猝不及防,在那冲击力下,原本已经稳住了的身体,毫无预警的朝地上倒去,连带着,手中托扶着的轻染,也是随着她的身体倾斜而去…… 几乎是在那一刹,年玉就已经预知到了什么。 心中暗自低咒,要稳住身体已经来不及。 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经历的风浪,每一件,都要比这一摔来得凶猛,她无所谓,可随她倒下的轻染…… 她的身子金贵,若因此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来不及多想,年玉判断形势,便只有努力减少事情的危害,朝着轻染倒下的地方,努力的挪动着方向。 “啊……” 所有人都看着那一幕的发生。 那痛呼声从空气中惊起的一刹,众人的视线中,只瞧见绣贵人躺在地上,手扶着肚子,满脸痛苦的模样,那原本温柔美丽的脸,在那痛苦之下,极近狰狞。 “痛……好痛,救我,救我的皇儿……” 轻染感受到小腹处传来的真真切切的疼痛,有些慌了。 虽然她豁出去,想用这方法将清河长公主拉下水,可她一直都怀有期望,来的路上,她就一路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肚中龙嗣不会有事,可那真切的疼痛,还是让她怕了。 当真会无事吗? “来人,快来人……”清河长公主猛地惊醒,脸色也是一片苍白。 方才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此刻,甚至许多地方连她都没有消化过来,可看绣贵人那痛苦的模样,她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清河长公主的声音,惊醒了周围的人,不止如此,轻染随着那声音,看向清河长公主…… 心中莫名的滋味儿跃然涌上。 她摔在了地上,龙嗣有异,可清河长公主……她好好的站在那里,这……这和她先前的计划相似,却又那么的不一样。 这样的情形,她该如何将这一切,都推到她的身上? 想到此,轻染心中情绪郁结。 突然,感受到身下,像是有什么东西缓缓流出,当下,轻染心里咯噔一下,那不好的预感来的更加强烈。 皇儿…… “血,义母,绣贵人她流血了。”赵映雪“慌乱”的叫喊道,面上虽是慌乱,可她的心里,却是得意至极。 流血了吗? 流血了好啊! 只要绣贵人肚中的龙嗣保不住,那苏瑾儿今日的罪过,可就大了呢! 想嫁入大将军府,和她平起平坐吗? 哼,如此,她倒是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命,进大将军府! “啊……”似是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轻染嘶喊出声。 年玉意识到什么,用力将轻染托起,从她的身下起来,第一时间搭上了轻染的脉搏,刚感受到那喜脉的虚弱,一个身影赫然上前,抓住她的的手,将她用力拉开。 年玉一眼看去,正对上一双凶狠的眼。 她! 那个冒牌的楚少夫人! “放开!”年玉咬牙道。 这个时候,她知道轻染肚中的胎儿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无暇和这个女人纠缠。 “放开你,好让你继续谋害绣贵人吗?”赵映雪厉声道,声音之大,仿佛生怕在场的人听不见一般。 她就是要让人听见,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 绣贵人刚才那一摔,是这苏瑾儿的谋害,绣贵人肚中的龙嗣没了,更是她苏瑾儿的罪,她要让她顶着这个罪名,死无葬身之地。 “你……”年玉瞬间便明了这个女人的意图,可是…… “你再拖着,才是害了绣贵人!”年玉说话之间,一用力,猛地挣脱开她的手,重新再一次搭上了绣贵人的脉搏,那脉搏的游走,似乎比方才所探更加让人忧心。 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这事关她的命运! 确定了绣贵人此刻的情况,年玉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耽搁,当下,便从怀中拿出一个针套,抽出一根银针,便扎在了轻染的天池穴。 这举动,众人看着,都是一愣。 这个苏家小姐,到底要干什么? 赵映雪看着“苏瑾儿”,眼底一抹阴狠,隐秘得无人察觉。 苏瑾儿想救绣贵人肚中的龙嗣,且不论她有没有那个本事,她都不会让她如意! “义母,这个女人是疯了,绣贵人的身体事关重大,怎能让她胡乱的来,她本就是害绣贵人摔了的罪魁祸首,玉儿认为,还是请太医……”赵映雪转眼看向清河长公主,神色之间,对绣贵人格外的关切。 清河长公主瞥了那正在施针的女子一眼,不知为何,方才,她下针的模样,有些似曾相识,可是…… “太医……去传太医……”清河长公主挥开脑中的思绪,朗声下令。 第八百九十四章是你杀了他 可那命令刚落,一旁,正是绣贵人身旁的宫女瑟瑟的开口道,“长……长公主,方才在翠林轩候着的太医,见贵人已经无碍,随后……随后便回宫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回宫? 言下之意,这四方馆里,就是没了太医了吗?! 可眼下这情况…… 清河长公主的眉越发的皱得紧了些。 看着地上满脸汗水,血色惨白的绣贵人,不知为何,隐约感受到了今日这事情来得蹊跷,可如今这个情形,已经无暇去探寻太多,龙嗣的安危必然是放在第一位,而这个正在给绣贵人扎着针的女子…… “义母,就算是没有太医,也不能让这个女人继续下去,她本就是要谋害绣贵人,谋害龙嗣,这番下去,她怎会让绣贵人活命?这无疑是将绣贵人和龙嗣都放在了刀口上啊。”赵映雪抓住了这点,忙的道。 她知道,只要拖着一时,绣贵人肚中的龙嗣,危险就会大一分。 而她所要的,便是如此。 清河长公主看那苏瑾儿扎针的手法,虽是娴熟,可终究是不敢赌。 突然,似想到什么,立即上前一步,眼里燃起了希望,“玉儿不是懂医吗?既然没有太医,便也只有玉儿你能救人。” 这提议,饶是赵映雪心里也是一怔。 “我?”赵映雪目光微闪。 她哪里懂什么医? 可在世人眼中,如今她是年玉! 那年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一些雕虫小技,曾经她可是凭借这点,出尽了风头,甚至还将沐王赵逸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她明白,年玉会医这点,自己是怎么也无法去否认的。 好在,眼下的情形,倒也好蒙混过去! 赵映雪稳定好心神,看向苏瑾儿,此刻,那苏瑾儿已经在绣贵人的身上又陆续扎下了几针,那神情之间的泰然,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 成竹在胸吗? 就算是胸有成竹,她也不会容许! “是,既然如此,那玉儿只有奋力一试,义母,玉儿一定尽全力护得贵人安稳,可肚中龙嗣,确也要等玉儿看过之后,才能确定。”赵映雪开口,心中盘算再是缜密不过。 她要的,是阻止苏瑾儿继续施针,只说护下绣贵人,却不“敢”确保龙嗣安稳,就算是龙嗣没了,到头来也不会追究到她的身上。 话落,没待清河长公主说什么,赵映雪便立即上前,走到那“苏瑾儿”的身旁,见她手中的银针再次要朝着绣贵人身上的穴位刺下,眼底一抹冷意一闪而逝,一伸手,这一次,她没有去抓扯她,而是用力朝着她的手腕儿一碰。 下针最讲究的便是精准,这仅是细微的一碰,那银针刺下的地方,差之毫厘,或许就是失之千里,带来的危害是人无法预计到的,这正是赵映雪巴不得见到的。 可年玉的敏锐,在银针偏了的一瞬,就已经收住了银针的走势。 她知道这“楚少夫人”的意图,此刻,她手中的银针,是最后一根,只要刺下,稍做调养,龙嗣保下是没有问题的。 甚至没有过多的理会这个找事的“楚少夫人”,年玉继续看准了穴位,准备再次下针。 如此的专注,赵映雪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急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这苏瑾儿怕真的有把握…… 目光微闪,手一扬,下一瞬,便拔了原本扎在绣贵人身上的几根银针,干脆利落。 “你……”年玉终是忍不住了,一眼瞪向那女人,“你拔了龙嗣的命脉!” 那眼里激射的厉光,赵映雪看着,心里竟是一颤,莫名的,那一刹,眼前的这个苏瑾儿,竟是有一种威慑力,让她也是脚底窜出一丝凉意。 她不过是一个带了病的闺阁小姐,不是吗? 怎的会有这样的气势? 这样的气势,她曾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那人…… 赵映雪脑海中浮现出那人的身影,再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这一看,仿佛方才的震慑,又如幻觉一般。 是她看错了吗? 这个苏瑾儿,和那年玉,半分也不像,况且,那年玉怎会出现在这里! 一瞬,赵映雪便挥开了脑中的思绪,“龙嗣的命脉?你的针,怕正是龙嗣的催命符吧!没听见刚才长公主的命令吗?让开!” 赵映雪微扬着下巴,瞥了“苏瑾儿”一眼,拿过绣贵人的手,手指还没搭上她的脉搏,空气里,绣贵人再次嘶喊出声,这一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将天给掀了一般。 众人听着,心里一颤,赵映雪心中虽也是微微乱了。 看绣贵人痛苦得仿佛死过去的模样,赵映雪哪里会探什么脉搏,可这个时候,她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稍微一探,赵映雪猛地收回手,仿似惊慌失措的道,“贵人……贵人肚中的龙嗣,玉儿也是无能为力,贵人恕罪,义母恕罪。” 话落,轻染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你……你胡说,我的皇儿……皇儿她明明好好的……”仿佛是无法承受这打击,绣贵人一把抓住赵映雪的手腕儿,拼了命一般,狠狠的瞪着她,可身下不断涌出的东西,却在她的心里割扯着一道有一道的血痕。 “贵人,玉儿不敢隐瞒……”赵映雪皱着眉,将绣贵人的痛苦纳入眼底。 痛苦吗? 越是痛苦越是好,不是吗? 那样,那苏瑾儿…… 一旁,年玉也迅速搭上轻染的脉,方才,在这“楚少夫人”拔下银针之时,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结论。 先前,她施针,能勉强保住龙嗣,可带后续再做调理。 可那“楚少夫人”这一遭,不仅让她的努力前功尽弃,甚至让龙嗣越发不稳。 眼下这情况…… 这“楚少夫人”说的不错,龙嗣……无能为力! 饶是她也无能为力! 心中的一处仿佛塌了。 许是她探轻染脉搏的举动,勾起了轻染的注意,轻染缓缓看向这个带着面纱,方才给她施针的女子,脑海中回荡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些不甘和此刻的痛苦,伴随着绝望。 轻染猛地反握住年玉的手腕儿,目光凌厉,灼灼如炬,“你……是你,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我的皇儿!” 第八百九十五章楚倾赶来 年玉迎着轻染的视线,那恨,仿佛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是她杀了他的皇儿吗? 可刚才…… 年玉想着刚刚发生的事,一双眉怎么也舒展不开来,可轻染灼灼的眼神,却让她明白,自己若当真成了这轻染眼里害了她肚中龙嗣的凶手,那以后,只怕,自己和这轻染的恩怨,要不止不休了。 这女人,如按前世来说,她属赵焱阵营,本就站在她的对立方了。 没有私怨,尚且是个难对付的,若有了私怨,那还不更加鸡飞狗跳? “这……发生了什么事?” 年玉思绪之间,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总管太监领了一行人朝这边匆匆而来,看到绣贵人躺在地上,襦裙染血的模样,当下,总管太监便脸色煞白,瞬间也明白了什么。 绣贵人肚中的龙嗣…… “公公,告诉皇上,是她,是这个女人害了我肚中皇儿,让皇上为我做主,为我那皇儿做主,一定……一定……杀了她……杀了……”轻染望着总管太监,抓着年玉的手颤抖着。 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句话甚至无法说完,双眼一闭,就昏厥了过去。 “这……这……”这情形,饶是总管太监,也是吓得心惊胆颤。 但很快,他就让自己镇定下来,当下,便立对身后的一干太监急切安排道,“快,送绣贵人回宫,还有,拿一个人快马加鞭,赶回宫去,让所有的太医都去绣贵人宫里候着,另外……” 总管太监吩咐之间,身后的太监,立即也有了动作。 他话到此,目光落在年玉的身上,一双眉越发的紧皱。 这个苏家小姐,该是个进退有度的主才对,在刚才的宴会上的表现,他也是看在眼里的。 他伺候在皇上身旁多年,也练就了一双毒眼,那如意珠一献上,在皇上那里,可谓是施了一个大恩情。 况且,看皇上对苏家小姐的态度,那也是十分的看重,可谁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只怕…… “来人,将苏家小姐一并押解进宫,听后皇上发落。”总管太监再次朗声开口。 龙嗣受损,此事非同小可,他也只能将这女子带进宫,之后是福是祸,单只有皇上才能决断。 话落,随行而来的几个侍卫立即上前。 年玉看着那些人的靠近,她知道,这一遭皇宫之行,该是不会太平,她几乎能够预料到,即将来的会是什么,可是,知道刚才那事情的蹊跷,她怎能坐以待毙? 目光闪烁间,年玉仿佛猛然记起了什么,突然一个机灵,视线迅速搜寻四周,似在寻找着什么。 所有人都看着她的举动,尤其是赵映雪。 她不笨,这苏瑾儿在找什么,她再是清楚不过。 那颗琉璃珠子! 这苏瑾儿,倒是个警醒机灵的,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吗? 当下,赵映雪探了探腰间的玉佩,心里也是紧绷起来。 此刻的她丝毫也不敢落了下风,她必须要在苏瑾儿找到她之前,找到那颗琉璃珠,如此,一切便再无破绽。 就算是她苏瑾儿反应了过来,无凭无据,又有谁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到最后,就算是个哑巴亏,她也得好好的吞下去! 循着刚才柱子打出去的方向,赵映雪眼神锐利,更是期待,那些侍卫快些抓住苏瑾儿,看她还怎么找! 可是,就在那些侍卫伸手要钳制住苏瑾儿之时,那女子却是身形一闪,突然朝着一个地方扑了过去。 众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视线里,只见她整个人扑在地上,异常的狼狈,在旁人看来,她是吓得无措,本能的想避开那些侍卫,可是,在赵映雪看来,却是另外一回事。 莫不是,她找到那琉璃珠了? 赵映雪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了拳头,很快将那枚玉佩,暗暗藏了起来。 找到了吗? 找到了又如何? 就算是找到了,她也要从她的手中给夺过来! 顾不得许多,赵映雪大步上前。 和她一道上前的,还有方才没有碰到年玉的侍卫。 年玉看着侍卫再次过来,她早已明白皇宫这一遭,不可避免,但还好…… 感受着已经被她攥在手里的东西,那是一颗珠子吗? 应该正是这颗珠子,方才撞在了自己的腿上,这才让她本已经平衡了的身体再次受到冲击,这才有了轻染流产的事! 而那打出珠子的人…… 是想要害自己? 还是害轻染? 年玉敛眉,脑中思绪着。 可这个时候,却也没有时间再想太多。 不过有些事情,年玉的心里却是有了底,暗吸了一口气,与其被狼狈的押解进宫,倒不如自己走,来得体面。 在那些侍卫再次靠近她之时,年玉也是准备起身,可就在那一刹,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儿,那力道和掌心传来的温度,皆让年玉心里一颤。 那般的熟悉…… 年玉一抬眼,果然瞧见脑中所想的那个身影。 “枢密使大人……”侍卫见突然到来的人,都停下了动作。 赵映雪也是赫然顿住了脚步,看着那银色面具的男人,心中一阵翻涌。 他怎么来了? 不仅来了,看他将那苏瑾儿扶起来,看着她一瞬不转的模样,就算是隔着一层面具,单是那眼神,她也感受得到楚倾对那苏瑾儿的关切。 楚倾……当真是看上这苏瑾儿了吗?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赵映雪的心里更是急了。 “枢密使大人,苏小姐和绣贵人肚中龙嗣被害的事有关,奴才不得不请苏小姐随奴才进宫走一趟。”总管太监上前,朝着楚倾拱手。 他也是没有料到枢密使大人会来,他不是随皇上回宫了吗? 怎么…… 可不管他为何而来,总管太监也是一个眼睛利的,也自然没忘记,就在几个时辰之前,皇上才将苏家小姐赐婚给了枢密使大人,枢密使大人护着她,倒也正常。 但无论如何,他也要进宫交差不是? 总管太监说得小心翼翼。 楚倾听在耳里,面具下的眉皱得更紧了些,对上年玉的眼,目光流转间,似带了询问之意。 第八百九十六章护她的姿态 年玉迎上楚倾的视线,单只是眼神的交流,她也明白他要传递的意思。卡Kа酷Ku尐裞網 当真? 他在问她,这事情是否如总管太监所说的那般! 可这事情是与不是,经过哪里是是一句两句不足以说清楚的? 年玉敛眉,眼里黯然。 这反应,楚倾看在眼里,抓着年玉手腕儿的大掌也倏然收紧。 “枢密使大人……”总管太监再次开口,依旧是小心翼翼,“还请大人不要为难……” “既是要请苏小姐进宫,本官也一道随行。”楚倾清朗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总管太监的话。 话落之时,甚至没待在场的人反应过来,楚倾便拉着年玉,转身朝着四方馆外走去。 留下的一行人愣了半响,总管太监率先回过神来。 “跟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都给我跟上。”总管太监忙的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末了,转身朝清河长公主草草行了个礼,便也顾不得许多,小跑着朝着那二人追了上去。 这声音,亦是拉回了众人的神思。 赵映雪的目光一直灼灼的停留在楚倾和苏瑾儿的身上,追随着二人的背影,看着楚倾握着苏瑾儿手腕儿的模样,心里早先的翻腾,更是激烈汹涌。 他竟然就这样带走了她! 当真是一道进宫吗? 赵映雪心里隐隐担心,可也明白,这么大的事情,纵然是他楚倾,也不敢私自带那苏瑾儿逃走,况且逃了,也就默认了她的罪。 楚倾那般聪明,这样的事情,他心中该是有数。 可纵然他是当真带苏瑾儿进宫有如何? 看楚倾护着那苏瑾儿的态度,只怕…… 赵映雪咬着唇,猛地想起什么,忙的抓住自己藏着的玉佩,那琉璃珠子若被那个女人找到,再以此为根由追究下来…… “啊……救命……救命……” 赵映雪满心担忧之时,一个呼救声骤然在人群里响起,恐惧带着凄厉。 在场的人闻声看去,包括赵映雪,看到地上的情形之时,神色都是一怔。 “救命……救我……长公主……长公主……救救贱妾……” 求救之人正是那小夫人。 刚才,那妇人的一通胡乱撕打,早已让她狼狈不堪,也就是刚刚混乱之中,绣贵人身子有了异样,才吓得那妇人停了手,连带着小夫人也吓得惊慌失措,甚至连呼痛都不敢再继续。 绣贵人肚中的龙嗣……怕是保不住了啊! 这一点,那妇人稍微清醒过来,便隐约明白,小夫人也同样是担心着,终归是她们二人的撕扯,才引起混乱,引得后面的事情,她们不知道绣贵人这一跤是怎么摔下来的,但无论如何,若追究下来,她们是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的。 直到绣贵人和苏家小姐被带走,她们也依旧在惊恐担忧之中。 刚才醒过神来,小夫人方察觉到小腹的疼痛,看到裙上染了的鲜血,当下,便更是慌乱失措。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的孩子…… “救救贱妾……长公主……”小夫人慌乱之间,艰难的朝着清河长公主爬过去。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的一条命,她肚中孩儿的安稳,都掌握在清河长公主的手上! 她更是明白长公主不喜自己,若借由此事让她失了孩儿,失了性命,也是有极大的可能,可纵然有一丝的希望,她也要拼上一拼啊! “长公主……”见那小夫人朝这边爬来,那模样,饶是芝桃看着也是觉得瘆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护在了长公主的身旁。 “送小夫人回丞相府,让大夫好好诊治。”清河长公主朗声道。 许是刚才绣贵人裙上鲜血带来的冲击,此刻,这丞相府的姨娘同样裙上染血的模样,让她的心也禁不住微微收紧。 清河长公主一声令下,在场候着的人丝毫也不敢耽搁。 见几个公主府的家丁抬着小夫人离开,原本狼狈匍匐在地上的妇人,赫然直起了上半身,那模样像是要阻拦,可是一瞬,那动作却是僵住。 想到刚才绣贵人的模样,方才那般疯狂,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她,终究还是怕了。 若只是牵累了那丞相府的姨娘,一切倒无碍,左右这个女人害死了她的女儿,一命还一命,是她该得的! 可如今,牵扯到了绣贵人和龙嗣,这事情分明是闹大了啊! 她若再有什么动作,说不定,接下来,她也要被带进皇宫了! 所以,她现在连阻止那丞相府的姨娘离开都不能,只能隐忍着,目光里依旧闪烁着不安。 清河长公主却是瞧见了她那细微的反应,瞥了一眼一旁地上白布盖着的人,眼底越发深沉。 “你说你的女儿,受丞相府姨娘所害,事情该是经过查证,才能定论,若是她所为,自会给你一个公道,饶是丞相府也护不住她,可你方才那般失了癫乱失态,这结果,你可看见了?”半响,清河长公主终于是开口。 “臣妇……臣妇该死,臣妇……”那妇人一惊,仓惶的道,神色间更是凌乱不堪,“臣妇愚昧无知,心智错乱……” “罢了,如今绣贵人情况未名,你在这事情里,该是个什么罪,也尚未可知,本该押你进宫,一道受审,但念在你女儿此刻的情况,尚且容你带你的女儿回去下葬,谅你也不敢私逃了去,至于害她之人……”清河长公主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瞥了那妇人一眼,很快便收回视线,目光转向赵映雪。 “玉儿,你随我一道进宫看看吧。” 清河长公主突然的话,让赵映雪心里一怔,一眼看过去,正是对上她的视线,那视线的一刹相触,赵映雪竟是没掩住心虚。 “是,义母。”赵映雪忙的道,匆忙避开了清河长公主的视线。 这反应,清河长公主看在眼里,当下却是没说什么,旋即抬步朝着四方馆外的方向走去。 芝桃紧随而至,伺候在长公主的身侧,赵映雪也是很快回神,追上了清河长公主。 直到出了四方馆,到了马车前,清河长公主却是停下了脚步。 这一停,身后的赵映雪也是倏然一惊,还未回过神来,便见得长公主转身。 第八百九十七章差点儿就是她 清河长公主目光毫不避讳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在那视线之下,赵映雪极力佯装着镇定,可清河长公主的眼,哪里是她佯装,就能瞒得过去的? 纵然是她面纱遮着脸,单是那眼神,也露了端倪,骗不了清河长公主。 “玉儿,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本宫看着,神情是如此的恍惚?”清河长公主开口,盯着眼前的人,依旧一瞬不转,几分关心,几分试探。 赵映雪扯了扯嘴角,方才一路上,她始终担心清河长公主疑心,还好早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刚才的事,玉儿被吓到了,义母,你说,绣贵人肚中的龙嗣,真的没了吗?玉儿刚才探了她的脉搏,可到现在都还有些不敢相信,那毕竟是皇上龙脉,怎的……”赵映雪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悲怜且伤心。 清河长公主皱眉。 真的没了吗? “该是她的,谁也夺不走,不该是她的,便是得了,也终究是会失去。”清河长公主敛眉,旋即,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嘴角微扬,“玉儿的胆子,竟何时变得这般小了?” 清河长公主的话,状似开玩笑一般。 可赵映雪听着,心里一颤,更是心虚得慌,但她依然努力强装着镇定,“哪里是玉儿胆子小,只是,自玉儿成亲之后,也在想着孩子的事,本是羡慕绣贵人怀了身孕,还有刚才丞相府那小夫人……” 赵映雪说到此微微一顿,分明瞧见长公主嘴角扬起的弧度微僵,可她却没有打算就此打住要说的话,反倒是继续道,“玉儿也想有自己的孩子,所以,见到刚才的情形,才会心有波动,才会有些恍惚。” “是吗?”清河长公主眉峰一挑,面容恢复如常,“也确实,不过玉儿倒不用羡慕别人,你才新婚,日后有自己的子嗣,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你懂医,先且将自己生子调养好才好,好了,宫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我们母女体己的话,待空了再说也不迟。” 清河长公主话落,转身,在芝桃的伺候下上了马车。 待马车从面前走过,赵映雪才抬起了头,看着前方那马车的方向,眸光深沉。卡Kа酷Ku尐裞網 “不用羡慕别人……”赵映雪口中喃喃着。 她如今占了年玉的身份,本该是所有人都羡慕她才对,她以为,占了这个身份,便可以得到她想得到的,可偏生…… 偏生事情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如今,还出了个劳什子的苏瑾儿! 苏瑾儿吗? 脑海中浮现出楚倾带着苏瑾儿离开时的背影,赵映雪攥着绣帕的手不断的收紧。 再想到那琉璃珠子,赵映雪匆忙的摸了摸玉佩。 这玉佩不能留下! 环视了一眼周围,四方馆外,且不说守卫的侍卫,还有那陆续出来的各家夫人,她如何能众目睽睽的处置了这玉佩? “楚少夫人,长公主的马车已经走远了,您……” 马车上的车夫提醒道,这马车,同样是长公主府的,正是来四方馆之时,赵映雪和芝桃同乘的那一辆。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猛然回神,扯了扯嘴角,终是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而行,朝着皇宫的方向。 长公主的马车上,自清河长公主上了马车,便一语不发,沉默在空气里流转,就算是一旁的芝桃,也看得出长公主心里有事。 “公主可是在担心绣贵人?”芝桃试探的道,想到刚才的情形,她此刻的心,依旧久久无法平静。 她们虽和绣贵人没有什么交情,可绣贵人终归是宫妃,肚中怀着的,终归是赵家的血脉。 况且,刚才…… 想到什么,芝桃的眉倏然皱了起来,“奴婢回想起来,今日这一切,总是感觉透了一股蹊跷。” “可不是蹊跷吗?”清河长公主瞥了芝桃一眼,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 “绣贵人本是抱恙在身,该是好好休养才是,却突然赶来看起了热闹,本宫和她,就算是平日里见了,也是鲜少说话,可今日混乱,她倒护起本宫来了,她也真是费心了,但如今,肚中龙嗣……” 清河长公主说到此,话锋一顿,叹息了一口气,“若是龙嗣没了,也是作孽。” “若龙嗣没了,那苏家小姐……可怜刚才封了县主,又刚得了大将军府这么一个赐婚,本该是嫁入大将军府,也算是富贵荣耀了,但如今这一遭,怕是要负了重罪了,不过也好,若因此皇上降罪,取消了她和枢密使大人的婚约,对玉小姐来说,也是有利的。” 芝桃说着,想着方才,芝桃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虽然奴婢觉得,玉小姐有些变了,在宴会上,她那般置公主于不顾,只求自保,实在是不地道,可刚刚混乱之时,长公主差一点儿摔了,还多亏了玉小姐上前稳住了您,不然,奴婢想着刚才的情形,若公主摔下去,保不齐也要和绣贵人、苏家小姐一道落地,若是那样,绣贵人龙嗣这事,您怕也是要牵连其中了。” 芝桃说到此,长公主的手微微一怔,猛地抬眼,看向芝桃。 那眼神,芝桃迎着,心跳竟是快了一拍,“公主,奴婢……奴婢说错话了吗?” “没,你没说错。”清河长公主收回视线,眸光微敛,越发的若有所思起来,“你说的不错,若是本宫牵连其中,兴许,如今顶着谋害绣贵人肚中龙嗣的罪名的,就是本宫了,就算是皇上疼本宫,也终归要给绣贵人一个说法,或许,便因此生了我们兄妹之间的嫌隙……” 想着这些后果,饶是清河长公主心里也不淡定了。 是巧合吗? 可若是巧合,未免也有些说不通。 可若不是巧合,而是人为,又有谁能算的准,当时的混乱里,绣贵人会插上一脚? 除非那人就是绣贵人本人! 这个猜测跳进清河长公主的脑海,饶是镇定如她,心里也是一颤。 但她和绣贵人素来没有恩怨,想着绣贵人得知龙嗣不保之时,那眼里的震痛悲伤,并非是假……她也该是知道,这龙嗣对她意味着什么,绣贵人又何苦利用肚中龙嗣,来谋这么一遭? 第八百九十八章原来是她 还有稍早宇文皇后下毒一事…… 似乎是所有的事情冲进清河长公主的脑中,无数的头绪,却又怎么也理不清楚。 百转千回,越想越这其中奇怪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终于超了负荷,清河长公主叹息了一口气,抬手扶额,连头也隐隐痛了起来。 “公主……”芝桃看着清河长公主的模样,关切的唤道,“公主想开些,不管如何,倒要庆幸刚才公主终归是没有摔下去。” “是该庆幸,可这事情,这般蹊跷,本宫怎么也要弄清楚,还有那小夫人……”清河对于此事,似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提到小夫人三个字,眉却是微微皱了一下。 “看那情形,那女人肚中的胎儿,也是凶多吉少。”芝桃想到刚才小夫人的模样,语气里仿佛乐见其成。 清河长公主自是听出了那隐约的意思,瞥了芝桃一眼,难掩责备之意,芝桃察觉,心里一惊,却又难掩为长公主的不平,“奴婢失言,公主恕罪……可那女人平日里暗地里可没少给你气受,你何苦还要为她担心?” “我哪里是担心她,不过是稚子无辜,那胎儿入了她的身子,也终归是一条命,若如此没了,实在让人唏嘘。”清河长公主敛眉,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儿子的模样,眼神里的慈爱,仿佛整个人带了光芒一般。 芝桃看在眼里,便也明白长公主的心思。 自长公主生下小世子之后,不仅疼爱世子,平日里看到其他孩童,也诸多欢喜,她怜悯小夫人肚中之子,便也是出于身为人母的善良。 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了一眼清河长公主,芝桃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马车里,自到宫门前,都是一阵沉默,可各自脑中,都在想着今日的事。 另外一处,楚倾带着年玉出了四方馆,便上了他的坐骑,连带着年玉一起,双臂牵着缰绳,牢牢的将她纤弱的身子环在胸前。 总管太监追着出了四方馆,看到的,就是枢密使大人和那苏家小姐同乘一骑的画面。 当下,饶是这总管太监,也是愣了一愣。 要知道,枢密使大人素来独来独往惯了,又鲜少对女色感兴趣,这么多年,便也只对年家二小姐格外不一样。 记得上一次,枢密使大人和人同乘一骑,还是大婚之时,而那女子,正是年家二小姐,可今日,这苏家小姐竟上了枢密使大人的马,枢密使大人护着她的模样,竟是让他有一种错觉。 仿佛,他所面对之人,是年家二小姐一般! 这个感觉跳进脑海,总管太监不由一个激灵。 年家二小姐和苏家小姐,分明是两个人,可为何…… 似是想不透,但有一点他却瞬间意识到了。 这苏家小姐对枢密使来说,怕是不寻常,如此,只怕今日这一桩事情…… 总管太监想到什么,一双眉越发紧皱起来,见那二人一马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总管太监才回过神来,丝毫也不敢再多做耽搁,立即领着一行人追了上去。卡Kа酷Ku尐裞網 骏马之上,许久,二人都是一阵沉默。 楚倾刻意放缓了速度,他自然知道若事情当真如方才园子里,总管太监说的那样,此番进宫,必是艰难险阻,可他是如何也不信玉儿会谋害龙嗣。 “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于,楚倾开口,饶是这看惯了风云的男人,此刻出口的语气,也是难掩紧张与担心。 身后男人的声音拉回年玉的神思。 她自是听出楚倾暗含的意思,“你相信事情并非他们所说的那般?” “我自然是信你。”楚倾毫不掩饰。 这话更如一道暖流淌进了年玉的心里,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方才,脑中想着发生的事,思绪万千的她,此刻也终于是轻松了许多,仿佛只要有身后这个男人在,她的心里,就莫名的安稳。 “我和绣贵人无冤无仇,怎会谋害她肚中龙嗣?况且,谋害龙嗣是个什么罪,我最是清楚,玉儿有要做的事还未做,不会如此没有脑子。”年玉敛眉,不紧不慢的道。 “那……是有人嫁祸陷害!”楚倾眸子眯了眯,并非是询问,而是肯定。 园子里那么多人在,若众人所见,都是“玉儿害了龙嗣”,那暗地里,必然有诸多蹊跷。 “可知那人是谁?”没待年玉开口,楚倾便急切的问道。 他知道玉儿心细,方才一路上的沉默,她该是也在回味这事。 那人是谁…… 年玉脑海中,刚才发生的事,过了一遍又一遍,想到什么,眸中的颜色越发深了些。 “心里倒有几个怀疑,却无法确定,今日绣贵人有些奇怪,我看见她的侍女和清河长公主的府中的丫鬟,鬼鬼祟祟说了什么,之后,清河长公主便随了那丫鬟,出了翠林轩,再之后……”年玉将今日所见,一一说给楚倾。 楚倾听着,面具之下,一双眉越皱越紧。 “你的意思,绣贵人有意对清河长公主意图不轨……”楚倾说出自己的猜测,饶是他自己心里也是难掩吃惊,“拿肚中龙嗣?!” “我不信她会当真拿肚中龙嗣,所以,这就是其中的蹊跷之处。”年玉沉声道,摩挲着一直被她攥在手中的珠子,“不过,该还有另外一人……” 年玉说到此,话锋一顿,微微举起手中的琉璃珠。 那琉璃珠落入楚倾眸中,当下,楚倾神色一怔,下意识的开口,“这……” 仅是这细微的反应,年玉便意识到什么,“你认得这个?” “认得,自然认得,迎娶你之前,我让人搜罗了许多的玉佩,这颗琉璃珠,就是其中一枚玉佩的缀饰。”楚倾开口,和玉儿拜堂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这珠子不该在她的身上,而是…… 脑海中浮现出一抹身影,与之同时,年玉也是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年玉嘴角浅扬,一抹轻笑,“是她啊,这倒好让人理解了,苏家小姐眼看着就要入大将军府,也难怪,她会急了。” 第八百九十九章大失所望 倒也真是好算计,她这么一番陷害,自己沾上这事,要入大将军府,只怕是难了吧! 不仅如此,甚至连性命也堪忧。 这倒如了她的意了不是? “你放心,这事情,我会向皇上陈情。”楚倾眼底一道厉色,想到那个女人的占了玉儿身份的事,新仇旧恨,一股脑儿的涌上,“我不会让她伤害你。” “自是不能被她伤了,不仅如此,我还要留着这条命,亲自揭开她本来的面目!”年玉开口,眸光也是分外坚定,“决定以苏家小姐的身份回大将军府,就注定了,我要和她正面相对,如今,只不过是我们之间的战争来得更早些罢了,既是必经之路,那倒无妨,到底是谁先出手。” “玉儿,这一切……”楚倾闻着怀中女人的淡淡药香,“你嫁给我,我本该给你安稳,给你庇护,可……” “子冉,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可这世事,并非总会如人所愿,但我也相信,终有一天,你我,会得一片安稳。”年玉伸手,触到楚倾握着缰绳的手背。 那温度,从肌肤传递进她的身体,面纱底下,年玉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就算是如此,有他在,她也已经心满意足。 这一世,一路上有他相伴,是老天给她的恩赐,不是吗? “子冉,谢谢你。”年玉低低的声音响起,轻不可闻。 楚倾感受着玉儿手的触碰,心中一股暖流流窜。 骏马之上,二人片刻沉默,可越是沉默,二人的心,仿佛贴得越近。 终于,临近皇宫之时,年玉将手中的琉璃珠交给了楚倾,“此番进宫,这珠子放在我的手上,势必不妥。” “我知道。”楚倾敛眉,这琉璃珠在这事情里,对玉儿来说太过重要,想到刚才玉儿告诉他的那些信息,楚倾眸中的颜色越发暗了些,“其他的事,我会处理好。” 楚倾沉声说道,仿佛是对年玉的承诺。 宫门外,二人下马之时,总管太监一行人也是到了,看见宫门口的楚倾和苏家小姐,立即上前,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楚倾便带着身旁的女子进了宫门。 那人影消失在宫门口之时,清河长公主的马车刚巧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一下马车,便瞧见总管太监望着宫门出神的模样,清河长公主上前,那总管太监才回过神来。 “怎么?没追上吗?”清河长公主开口,语嫣未明,但意思,总管太监却是明白。 总管太监忙的行了礼,“回长公主的话,刚巧,枢密使大人和玉小姐才进了宫,不过……” 总管太监话锋一顿,眉也跟着皱了皱,“不知绣贵人如何了,肚中龙嗣……” 说到此,总管太监没有继续说下去,正此时,赵映雪也匆匆下了马车走过来,听进了总管太监的话,也不由望了一眼宫门的方向。 楚倾带着那个女人进宫了吗? 进宫又如何? 绣贵人肚中龙嗣保不住,带她进宫,也不过是往阎王殿送! 不过……想到什么,赵映雪眸光微敛,随即,便听见清河长公主和总管太监又说了什么,一先一后的进了宫门,赵映雪自也不敢耽搁,立即追了上去。 皇宫里。 自绣贵人被抬着送回寝宫,可谓是一片混乱。 太医和元德帝早早的就已经等着,除此之外,还有宇文皇后也一样等着,看到绣贵人被送进来,元德帝当即下令,让太医诊治。 已经被送房间许久,太医稍早让人传话,说是绣贵人肚中龙嗣,已经没了,甚至连绣贵人,也不知能否保住! 厅里,元德帝的脸色一片阴沉,许久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楚倾带着年玉在门外,一直候着,清河长公主随后进了厅里,感受到空气的紧绷,只是行了个礼,便寻了个位置坐下,亦是一语不发。 倒是赵映雪进门之前,得知绣贵人肚中龙嗣确定是没了,心中一阵狂喜,经过楚倾和“苏瑾儿”之时,看了二人一眼,那眼里,分明有不甘和嫉恨。 年玉自是感受到她的视线,她知道,此刻这个“楚少夫人”怕是希望她就此陨了才好,不过…… 想到刚才进宫之后,遇到程笙之时,楚倾安排下去的事,年玉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此刻,她便也只有等着,等着暴风雨的降临,更等那风雨之后的一切……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一直到了傍晚,那房间里依旧没有传出消息。 和这里有些距离的长乐殿内,佛堂里,那木鱼声一下又一下,依旧是规律的传出来,随着夜色的降临,让人听来,莫名的瘆得慌。 夜色里,一个身影潜入了佛堂。 感受到来人的一瞬,那跪在佛堂前的素衣妇人,手中的木鱼就微微顿了一下。 “情况如何了?”妇人开口,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她想知道的东西。 “回太后的话,龙嗣是没了,只是,绣贵人不知……能不能挺过这一遭,如今,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还在守着,不过,奴才得到的消息,今日之事,并没有将清河长公主牵连进来。”那人小心翼翼的禀报道。 “什么?”那妇人身体一怔,木鱼声戛然而止,猛地回头看向来人,“不是安排得妥妥当当?怎么又没将清河长公主牵连进来?” 那语气,那眼神,分明是失望里夹杂着愤怒。 “奴才也不知,今日刚出了事,太过敏感,奴才也不好细细探寻,只是听说,是一个叫做苏瑾儿的苏家小姐,害得绣贵人小产,其他的,便没了。” “苏瑾儿?哪里跑出来一个苏瑾儿?”常太后咬牙道,刻意压低了声音,脸上甚至有些狰狞,“是这苏瑾儿坏了事?还是那轻染坏了事?” “太后息怒,奴才也是不知。”那人忙的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常太后气息起伏,看了那跪在地上的人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你去吧,别让人发现来过这里,继续留意着,这件事……” 常太后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摆了摆手,那人忙的起身,丝毫也不敢多留,立即匆匆的出了佛堂,可门刚打开,却是撞上一个白衣身影…… 第九百章势必要毁了她 抬眼看到赵焱,那人一惊,忙的跪在地上,“骊……骊王殿下……” 这声音,佛堂里,正值心境不平的素衣妇人听见,一眼看去,恰巧对上白衣男人的眼,一个眼神交汇,那妇人仿佛明白了什么,扬了扬下巴,随即收回了视线。 “下去吧。”赵焱沉声开口,淡淡几个字,便没再理会那跪在地上的人。 赵焱大步走进了佛堂,佛堂的门在身后被人关上,偌大的佛堂里,静得出奇。 母子二人相对而立,可谁都不说话,直到常太后转身,面向佛像,赵焱面上的神色终于有了波动。 “你为什么要算计清河姑姑?”赵焱似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语气有些急切,目光更是灼灼的在素衣妇人的背上。 想到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心中的疑惑怎么也无法散去。 “听你这口气,是在质问本宫?”常太后低沉的声音在佛堂里响起,冰冷如霜,其中的责备之意,饶是身后的赵焱也是微微一怔。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目光闪了闪,赵焱敛下眉眼,忙的朝面前的妇人拱手,语气明显放软了许多,“儿臣不敢,儿臣……只是不解。” “不敢就好,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应当记着,本宫是你的母后,本宫要做的任何事情,都容不得你来质问,至于不解……”常太后望着佛像,目光冰冷。 手中的佛珠依旧一颗一颗的被她拨弄着,方才因为听闻那消息时,失望而生的怒气,此刻也已经渐渐消弭。 常太后话锋一顿,身后,赵焱的眼神越发的小心翼翼,随即,那妇人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当她是你的清河姑姑,可在她的眼里,便也只有赵逸才是她的侄儿,母后这么做,你还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吗?” 常太后说着,倏然转身,一眼看向赵焱,目光如炬,“你我这些年想要的是什么,既然她成不了你的助力,那么,就至少也让她无法成为你的阻碍!” 一字一句,听在赵焱耳里,字字有力,隐约夹杂了细微狠意。 脑中浮现出清河长公主的身影,想着平日里,清河长公主对她的态度,以及对赵逸的态度,他也是知道,清河长公主疼爱赵逸,多过疼爱自己。 况且,以清河长公主心中对正统的维护,想要让她变成助力,难如登天! 可是…… “这一次,没有将她牵连进来……”赵焱口中喃喃,方才的责问,此刻,竟也是成了失望。 他的转变,常太后看在眼里。 想到这次的失败,她的脸上也是难看了些,“是啊,这一次,她倒真是走了运了,本以为可以借由此事,挑起皇上和宇文皇后与清河之间的嫌隙,可事情……” 常太后说到此,眸子眯了眯,“苏瑾儿……你可知,那苏瑾儿是哪里跑出来的?” 苏瑾儿…… 赵焱脑海中浮现出今日在宴会上,献上如意珠的那个女子,娇弱病态,却是难掩柔美,可自始至终,都没瞧见那面纱下遮着的脸。 想到今日的赐婚,赵焱眸中的颜色微暗了些,“那苏瑾儿本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生于苏家……” “苏家?”常太后眉峰一皱,“可是那个苏家?” “该是母后所想的那个苏家。”赵焱对上常太后的眼,“想来母后该也是知道,一年之前,苏家不过是一个富商人家,可近一年来,如今的苏家掌事苏九爷,在商场的举动让人惊奇,不知不觉间,他竟已然让苏家的商业版图冲进了军需市场,现在,边防军队的供应,怕是有七成在他的手上,甚至连南宫家都及不上了,不止如此,除却军需这块,苏九爷其他地方的产业,也没有落下。” “如此,那苏瑾儿就不再是个寻常的闺阁小姐了。”常太后敛眉,口中喃喃。 那苏瑾儿的身后,代表了苏家,更代表了财富。 “正是,所以,今日的宴会上,皇上封了这苏瑾儿为县主。”赵焱沉声道。 “县主?”常太后目光微紧,饶是她也难掩吃惊,“皇上竟封了她为县主,那皇上这举动,所暗含的意思……” 常太后是何等精明的人,当下便明白了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常太后止住了拨弄佛珠的举动,却是紧紧的将它握着,半响,终是轻笑出声,“看来,咱们的皇上对南宫家终是生了芥蒂,当中的嫌隙,怕难以愈合了。” 所以,才会有意扶植苏家。 他想做什么? 用苏家来和南宫家抗衡,还是……想让苏家取代南宫家? “母后……”赵焱也是明白这点,如今想起来,也是紧张起来,“皇上该依旧对咱们也还有芥蒂,所以才……不知咱们当初和南宫家结盟这一步棋,到底走对了没有!” “走对与没走对,都已然是走了,便也只有继续走着,好在,南宫家在经济上的地位,苏家或许可能抗衡,可能取代,但在有些方面,却是任谁也是无法取代的,别忘了,南宫家在朝中根基深厚,还有那个连皇上也必须要敬重的南宫老爷子……” 常太后敛眉,不疾不徐的道。 赵焱听着,眉宇也舒展了许多。 “那苏瑾儿,若能为我们所用……”常太后目光微闪,仿似在盘算着什么。 可话刚到此,赵焱的脸色便微微变了。 “母后……”赵焱骤然打断常太后的话,对上常太后的眼,目光有些闪烁,想到今日的事,眼里也是黯然,“今日宴上,皇上除了封了苏瑾儿为县主之外,还将她赐婚给楚倾,作为平妻,况且,这门婚事,还是苏瑾儿自己选的。” 当下,常太后的脸色也是瞬间变了。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她再是清楚不过。 楚倾…… “自己选的吗?”常太后口中喃喃,一声轻哼,“看来,苏家已经是自己选了阵营,皇上也是乐见其成了,既然如此……” 常太后说到此,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仅是瞬间,眸中一道厉光一闪而过,“若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势必要毁了她!” 第九百零一章不会放过她 毁了她? 常太后的话,饶是赵焱,也不由一惊,感受到那语气中的狠,赵焱看着眼前的妇人,“母后,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哼,既然是她谋害了绣贵人肚中的龙嗣,理应重重惩处才对,不然……”常太后不疾不徐的道,嘴角勾起的阴冷,让人看着头皮发麻,“不然就白白浪费了绣贵人肚中的龙嗣了,不是吗?” 赵焱听着,明白她的意思。 可想到什么,赵焱对于此事,却是不容乐观,“可皇上有意扶植苏家,万一……” “他有意扶植苏家,却也抵不过失了龙嗣的愤怒。”常太后拔高了语调,打断赵焱的话,瞥了赵焱一眼,随即转回视线,转身,重新跪在了佛像前。 半响,妇人的声音继续不疾不徐的传来…… “你以为,绣贵人失了这龙嗣,不会拼命?她可是将那肚中的肉当成了宝贝,那丫头,确实如皇上所见的那般,天真单纯,就想‘她’一样,呵,就算是心里暗藏算计,道行也终究是太浅了些,你放心,就算是咱们什么都不用做,绣贵人也不会放过那苏瑾儿,我倒是要看看,苏家有多少女儿,能够用来嫁入大将军府,来结下这门亲!焱儿……” “母后有何吩咐?”赵焱微微皱眉,朝着那妇人拱手。卡Kа酷Ku尐裞網 “既然已经来了皇宫,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关心也好,看热闹也罢,你也该去走一遭的。” 木鱼声又在佛堂中响起,伴随着常太后轻轻缓缓的语调。 赵焱瞬间便明白常太后的意思,敛眉,沉声应道,“是,儿臣明白,儿臣是该去看看。” 就算是她不吩咐,他也是要去看一看的。 “嗯。”常太后淡淡的应了一声,似无意再多说什么,赵焱意会,便也不再多留,和常太后告了辞,随后就出了佛堂,亲自关上佛堂的门,大步朝着今夜的风云之地走去。 佛堂里,赵焱一离开,常太后敲着木鱼的手便微微一顿。 那原本已经平息了的眸中,瞬间牵起一阵冷冽。 “清河啊清河……你何来如此好运,可惜了,这一遭,本可以更精彩些……不过……”常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扬,“这边你算是逃过去了,可那边……我就不信,你会一直好运!” 说话间,妇人紧攥着手中的佛珠,仿佛压制着内心的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可眼里终究还是有一抹嫉恨凝聚。 夜色渐深。 赵焱到达绣贵人寝宫的时候,第一眼所见,就是门口跪着的苏家小姐,以及旁边那银色面具的男人。 看着那两个人的背影,不知为何,赵焱竟是有些恍惚,觉得那画面似曾相识,说不出的怪异,却又说不出那其中,到底是怎样的怪异! 空气里,一股诡异的气氛流转,赵焱敛眉,思及自己来的目的,很快便收回了神思。 绣贵人还没有传出消息吗? 想到母后刚才所说的,他也是知道,绣贵人必须要好好活着,对于此事来说,才会对他们更有利,刚如此想,便听得房间里面,似乎有了动静。 “如何了?” 便是在屋外,也依稀听得出元德帝急切的声音。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只是赵焱,连带着一旁的楚倾和年玉,心里也紧绷了起来,齐齐看向门口的方向,小心翼翼的留意着里面的动向。 厅里。 元德帝那一问,甚至连身子也不由自主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许是那长久的等待,饶是这帝王,也是无法再忍受那其中担心的煎熬。 太医跪在地上,额上的汗水已经布了一层,丝毫也不敢怠慢,忙的回禀道,“皇上,绣贵人她已经醒过来了,一醒来,口中就念着‘龙嗣’和皇上,绣贵人虽是性命无碍,可经此一遭,终究是伤了身体,心绪切不可再有大的起伏,不然……” 太医说着,皱着眉,话未说完,但意思已再是清楚不过。 可太医的话刚落,绣贵人的房间里,却是传出一阵喧闹,伴随着那喧闹声,隐约可以听见绣贵人竭力的嘶吼,一声一声,喊着皇上,喊着她失了的皇儿,更喊着让皇上为她做主,为龙嗣报仇! 赵映雪听着,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了一个弧度。 看来,绣贵人是不会放过苏瑾儿了! 如此,她便也放心了! 想到那已经被自己处理好了的玉佩,赵映雪对于即将发生的事,倒热切希望了起来。 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在门外,看到楚倾陪着苏瑾儿的模样。 他想保她吗? 如今,就算是那苏瑾儿的手里,握有那颗琉璃珠子,任她说出一朵花来,怕也无法脱罪了。 苏瑾儿…… 今日,她就好好看着,那个女人如何登上了云端,又从云端跌下! 思绪之间,赵映雪不着痕迹的看向那一国之君,只瞧见那帝王的脸上,愤怒阴沉,饶是看着,都是格外的骇人,听到房间里绣贵人的嘶喊声不断,那男人终于迈出脚步,进了房间。 宇文皇后自是没有落下,紧跟在了元德帝之后。 赵映雪看着清河长公主也随二人进去,她也是悄然跟在了身后。 一门之隔,自踏入房门,一股血腥味儿扑面而来,浓烈刺鼻。 “还我皇儿的命来……还……”绣贵人目光空洞,比起今日在翠林轩里,那脸色更是惨白的吓人,双眼之中,像是布满了血丝,又似是因着心中的恨,烧红了双眼。 本是格外的虚弱,可她却是大幅度的挣扎着,饶是身旁伺候着的几个宫女,也是拉扯不住。 看到元德帝,轻染的眼睛一亮,越发挣扎着要下床。 “别动,快别动……”元德帝被她那模样给吓了一跳,忙的加快脚步,到了床前。 元德帝刚一靠近,轻染便一把抓住元德帝的手,望着眼前的帝王,泪跟着流了下来,“皇上,皇儿没了,皇儿没了,皇上……怎么办?我们的皇儿没了……” 那是她的希望。 在四方馆,她便知道龙嗣保不住了。 可方才确确实实的听闻那个确定了,再也无法回旋的消息,她的心,仿似被掏空了一般。 第九百零二章一切都有他 “没了……以后还可以再有,轻染,太医说了,你的心绪千万不能有大的波动,你好好养着身子,你还年轻,朕答应你,以后,会让你生下朕的皇儿。卡Kа酷Ku尐裞網” 许是那柔弱可怜的模样,甚至连这个帝王的心,也一并软了。 尤其是看着这双眼满含泪水的模样,脑海中,浮现出那相似的一双眼,元德帝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着,一阵一阵的生疼。 “当真?”轻染得了这话,抓着元德帝的手越发的加大了力道,眼里似燃起了希望。 “当真,朕一言九鼎,你想要几个皇儿,朕都允你。”元德帝迎着轻染的视线,坚定的点头。 轻染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可那笑容配着苍白的脸色,竟是说不出的诡异。 突然,那笑容一僵,似是想到了什么,通红的眼里,渐渐的,激动又涌了上来,除了激动,还有越发浓烈的恨,“不,皇上……皇儿没了,是有人害了他,皇上,你要为皇儿做主,纵然是他没了,也不能让他白白的没了,不然……咱们怎么对得起他啊?” 轻染越说越是激动,眼神亦是越发的凌乱。 稍早,元德帝就已经从总管太监那里听闻了一个大概,说是苏家小姐害得绣贵人小产…… “是,理应要为他做主。”元德帝低沉的声音响起。 轻染听着,眼睛一亮,不只是她,一旁,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赵映雪,嘴角勾起的笑意也是大了些。 随即,轻染似无法再多等一刻,急切的道,“好,是那个苏瑾儿,就是苏瑾儿害得咱们失了皇儿,皇上,现在就处置了她,就是现在……臣妾要亲眼看着……” 现在就处置…… 绣贵人如此迫不及待,赵映雪心里的血液也在那一瞬沸腾了起来。 绣贵人想亲眼看着,她又何尝不是? 可是元德帝的眉,却是一皱。 且不说今日才下旨将苏瑾儿赐婚给了楚倾,大将军府的面子,不得不顾及,加上苏瑾儿今日献上如意珠,饶是他这个帝王,也是承了她的恩的,还有,那苏家…… 想到自己先前心里的打算。 若今日这苏瑾儿一处置,只怕对苏家,也是无法交代,再启用苏家,来平衡朝中各方的局势,其间也是添了嫌隙。 “来人,带苏瑾儿进来。”元德帝思绪之间,眉越皱越紧。 一声令下,总管太监忙的亲自出了门,径自过了厅,到了大门外,首先看到的,便是依旧和那苏家小姐一起候着的枢密使大人楚倾。 那银色面具的男人,身姿挺拔,在苏家小姐的身侧,仿佛是一株大树,那护卫的姿态,饶是他也一眼能够明白。 “苏小姐,皇上让奴才来带苏小姐进去。”总管太监小心翼翼的道,虽是唤着苏小姐,可那话,俨然是对楚倾说的。 楚倾看了年玉一眼,正迎上年玉看过来目光,他们早早就做好了准备,知道今日这一遭,无论如何都是要面对。 “进去吧。”楚倾开口。 淡淡的语气,年玉听来,却是格外的安稳。 那三个字,仿佛是在告诉她,她只管进去,一切都有他在,二人始终是一体同心。 年玉嘴角微扬,随即从地上起来,转眼,朝着总管太监微微点头,“劳烦公公了。” 如此的镇定,明明是泰山压顶,暴风即将来临,却仿佛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这情势,总管太监心里也不由一怔,禁不住多看了这苏家小姐一眼。 想到房间里面等着的人,总管太监丝毫也不敢耽搁,转身走在前面,领着苏家小姐往房里走去。 一步一步,越是靠近那暴风骤雨的中心,年玉的心里,却越是镇定。 即将来的是什么? 年玉几乎能够猜想到。 身后,楚倾站在原地,却是没有继续跟着进去。 同样在厅外的赵焱,看着这情形,眉峰不由微皱。 “枢密使大人不进去吗?”赵焱开口,俊美的脸上依旧如沐春风的笑着。 自赵焱进了这寝宫之时,不用看,楚倾单是从那气息,也猜出得出谁来了,此刻听到他的声音,倒也不吃惊,“我进去做什么?” “我以为,你会担心那苏家小姐的安危,毕竟,今日皇上才将他赐婚给你,哦,对了,说起这个,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才大婚迎娶了年家二小姐,如今又得了赐婚,两女侍二夫,枢密使大人这齐人之福,实在是让人艳羡。”赵焱呵呵笑道,那一袭白衣在这夜色里,仿佛失了曾经的无暇光华,反倒染上了几分阴沉气息。 说是艳羡,可心中却是讽刺至极。 楚倾…… 哼,人人都说他聪明睿智,可事实证明,不过是世人恭维罢了! 甚至连自己心爱女子都无法辨别,睿智,又能到什么地步呢? 不仅如此,他对玉儿的爱,怕也不过如此! 还有这新赐婚的苏家小姐…… 那苏瑾儿身后有整个苏家又如何? 皇上有意增广大将军府势力又怎样? 今晚这事情,最终结果如何尚未可知,不是吗? 且说不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楚倾又如何听不出他言语中那意思,眼底一抹不屑,“齐人之福?骊王殿下言重了,再好的齐人之福,又哪里值得骊王艳羡?骊王殿下不早早就体会过了吗?” 言下之意,南宫叶和年依兰,不也是二女侍一夫? 可那齐人之福,得来的经过…… 楚倾话刚落,赵焱的脸上,果然就挂不住了。 “你……”脸色一沉,赵焱的手瞬间握紧了拳头。 “骊王殿下不进去吗?”楚倾开口,迎上赵焱的视线,打断他的话,更是将方才他的话送还给他,“骊王殿下深夜过来,该是关心绣贵人的情况,不进去,旁人又怎会知道你的心意?” 楚倾意有所指,丢下这一句话,便收回了视线。 赵焱看着那银色面具的男人,毫无疑问,自己方才和楚倾这一来回,他是输了! 心中不甘,可想着此刻的情形,赵焱却不得不将心中之气咽下。 想着母后刚才说的话,此刻,他更是下定了决心,那苏瑾儿,必须要毁了! 第九百零三章已经注定了 赵焱瞥了楚倾一眼,大步进了厅里。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里面已经是一团混乱,每个人的心思都在刚被带进来的苏瑾儿身上,倒也无人顾及赵焱的出现。 “杀了她……皇上,你快杀了她,为咱们的皇儿报仇啊!” 看到苏瑾儿的一刹,轻染眼里的恨燃烧得更加炽烈,口中不断的叫嚣着,整个身体若非元德帝扶着,此刻怕早已挣扎着下床,亲自朝那女子撕扯了过去。 众人看着这情形,更是明白了绣贵人要杀这苏瑾儿的决心。 而那苏瑾儿…… 众人的视线之中,只见那女子随着总管太监进来之后,恭敬的跪在地上,朝着几位主子行了礼,虽是面纱遮脸,可却看不出她有任何的慌乱之态,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这反应,元德帝看在眼里,一双眉皱得更紧。 “你为何要谋害绣贵人肚中龙嗣?是意外之故,还是早有预谋?”元德帝锐利的眸子,紧锁着那女子的眼。 虽然知道杀了这苏瑾儿,对他来说损失重大,可心里,依旧因为失了龙嗣,怒气难消。 若非她是苏家小姐,若非她今日之功,便也不用他亲自过问,要杀要剐,都交给轻染处置了便是。 “回皇上的话,这事情,并非意外之故!”年玉恭敬的道。 话落,轻染眼里的狠更是旺盛了,甚至连赵映雪的心里,那迫不及待也来得更加汹涌。 “如此,就是早有预谋?!”元德帝眸子微微一眯,若是如此,那接下来的处置…… 可他还没来得及多想,跪在地上的女子的声音,继续不紧不慢的传来…… “臣女也没有那个胆子早有预谋,害皇上后妃,害龙嗣之心,臣女无论何时都不敢有,今日之事,确实是有人存了故意之心,但却不是臣女!” 年玉一字一句,姿态从容。 那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赵映雪听着,眼底一抹不屑不着痕迹的一闪而过。 她知道这苏瑾儿要做什么? 无非就是拿出那琉璃珠,说是有人算计了她,可那又怎样? 无凭无据,单凭一颗珠子,谁会相信? “哼,有人故意,分明就是你的故意!”轻染狠狠的瞪着地上跪着的女子,厉声喝道。 那声音彷如凌厉的刀子,若是换成旁人,面对轻染这样直接的指控,就算是不慌乱,神色间也该有了波动,可年玉却依旧如常,更是迎上了绣贵人的视线。 “是谁故意,绣贵人的心里,该是比臣女明白。”年玉直视着轻染的眼,意有所指。 果然,这话似乎提醒了轻染什么,那苍白的脸上本是恨意肆虐,一瞬之间,却是微微一怔,眼里更有一丝心虚与慌乱一闪而过。 那反应来得快,去得也快,旁人甚至没有来得及察觉,但年玉却是没有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当下,年玉的嘴角便浅扬起一抹弧度。 今日在这里,她势必要清白! 如此,才能护自己周全! 所以…… 这一赌,在踏上进宫之路之时,就已经注定了! 捕捉到轻染心虚的一刹,年玉便收回了视线,众人都沉浸在刚才这苏瑾儿的那听起来十分怪异的话里,年玉的声音再次在房里响起,不疾不徐…… “皇上,皇后娘娘,今日在南湘园里,臣女看到一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朝着元德帝和宇文皇后一拜,诚恳而严肃。 先前她那一句话说得不明不白,不只是宇文皇后,饶是元德帝的心里也生了些异样的东西。 “你看到了什么,说来咱们听听也好。”宇文皇后看着这“苏瑾儿”,不知为何,对她的感觉,她竟是有些好感与亲切。 这么一个女子,她倒是信她,不会成心谋害龙嗣! 年玉望了宇文皇后一眼,仿佛是想到什么不解的东西,一双眉微微皱了起来,“臣女今日第一次进南湘园,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更是沉迷于园子里的美丽景色,所以,宴会散了之后,便一直在园子里转悠,突然到了一处,臣女瞧见一个宫女,形色匆匆,不知是否是看错了,竟觉得有几分鬼祟,许是好奇心作祟,臣女便一路跟着她,之后,她似乎是见了什么人……” 年玉如此一说,在场的好些人,眉都跟着皱了起来。 宫女? “哪宫的宫女?你可认得?”宇文皇后没待她说完,便下意识的问道,单是听这话中,仿佛就已经嗅到了些不寻常。 “是……”年玉目光闪了闪,看向床上依旧瞪着自己的绣贵人。 那一眼,许是心里已经猜出了什么,绣贵人眼里,一眼可见的心虚,分外明显。 年玉察觉到,心里了然,想着自己的目的,随即,视线从绣贵人的身上移开,缓缓转向一侧。 那个方向,站着好几个宫女,除却在太医院伺候,此次因为绣贵人小产调配过来的,其余剩下的,都是一直在绣贵人身旁伺候着的,其中一人,便是她的贴身宫女。 视线落在她身上的一刹,那宫女浑身亦是紧绷了起来。 年玉面纱下嘴角微扬,余光里,分明瞧见绣贵人的眼里更加慌了。 “苏瑾儿,你胡乱扯什么东西?你害了我肚中皇儿,和你瞧见什么人,有什么关系?我看你是……咳咳……” 看到自己宫女眼里的慌乱,绣贵人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急切间,想要阻止,可话还未说完,便止不住呛咳,原本苍白的脸,更是因为那持续不断的咳嗽而胀得添了几分血色。 “轻染,你别激动……”元德帝轻抚着她的背,正要让太医来看看。 可还没叫出口,年玉便看准了时机,先一步道,“臣女惶恐,是臣女害得绣贵人心绪激动,皇上,臣女以前病着,也是时常如此咳嗽不止,臣女的哥哥找来了一个民间偏方,甚有效果,若绣贵人愿意的话,臣女可以为绣贵人一试。” “你?” 年玉话刚落,赵映雪便朗声道,那质疑丝毫也没有掩饰,“你是害了龙嗣的罪魁祸首,本就是没安好心,谁知道你会对绣贵人做些什么?” 第九百零四章当众威胁 不只是赵映雪,这苏瑾儿的这个提议,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有此顾虑。 年玉听在耳里,对于这“楚少夫人”的心思,她是再清楚不过。 她已经急了吗? 她巴不得自己不被问询,就直接落了罪,受了处置才好吧! 刚才自己那一番说辞,在她看来,无疑是夜长梦多,她急了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 年玉敛眉,看也没看那“楚少夫人”一眼,依旧是不疾不徐的道,“绣贵人失了龙嗣的事,我本已经有了嫌疑,今日这房间里,皇上在,皇后娘娘在,清河长公主在,这么多人,无数双眼睛都盯着看着,我是当真活腻了,还是蠢笨得连苏家满门的脑袋都不顾了?敢如此昭昭的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可……”赵映雪脸色微变,她没想到这苏瑾儿竟是如此的伶牙俐齿。 她这般说来,分明皇上,皇后,乃至是清河长公主,先前眼里隐约流转的顾虑,也都依稀散去。 赵映雪心中暗自低咒,想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卡Kа酷Ku尐裞網 空气里,气氛添了几分诡异,咳嗽声依旧在房间里回荡。 年玉没有理会旁人,径自望向床上的女人,“绣贵人咳嗽得如此厉害,臣女看着实在是不忍,若不知道如何舒缓绣贵人的病情,也就算了,可臣女分明知道,却不作为,心里实在是过不去,皇上,皇后娘娘都请放心,臣女可以保证那法子,能够让绣贵人止了咳,待绣贵人舒服些后,皇上再继续追究先前追究的事也不迟,臣女在这里,不会逃了遁了,绣贵人,不只可否?” 年玉最后一句“不只可否”,目光幽幽缓缓的停留在绣贵人的身上。 在旁人看来,这个时候,她还关心着绣贵人的身体,倒是难得的,可同样的一句话,在绣贵人听来,那其中浓烈的威胁之意,她怎会察觉不到? 这个苏瑾儿! 她分明是在告诉她,若自己觉得不可,那便接着刚才的话题,任凭皇上继续探寻下去,而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那宫女,她刚才的反应,怕当真如这苏瑾儿所说,是见了什么人…… 想到今日她们做的事情,有些东西,她就算是不确定,这个时候,也不敢去赌。 若因着这苏瑾儿说出的话,牵出了清河长公主的什么东西,那结果…… 今日,计划里,清河长公主本该处在苏瑾儿这个位置上,她肚中的龙嗣,也只是“有损”,而并非没了。 可一切的发展都乱了套,她没将清河长公主拉进这事端里,已经是失败,更不能在这样的当口,将事情更加扩大,更不能牵连出之前宇文皇后的事,不然,一切就都毁了! 所以,就算是知道这苏瑾儿的威胁,她也不得不…… “咳咳……好……咳咳……”轻染的咳嗽声没有停下,那情形,仿佛是要将肺给咳出来一般,可那之间突然夹杂的一个“好”字,依旧清晰可闻。 “轻染,你……” 就算是解了对苏瑾儿的顾虑,对于轻染的同意,饶是元德帝也是有些吃惊的。 不只是他,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是变了脸色。 赵映雪更是上前一步。 “绣贵人,有太医在这里,让太医为你舒缓,也好过让她来,毕竟……绣贵人还是以自己的安危作为首要考量,万一……”赵映雪语气里添了几分急切,却又不敢阻止得太过激烈。 这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让苏瑾儿接近绣贵人?! 她此番接近,必是有所算计…… “无妨!”轻染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着气息,让自己把话说完,“她说的不错,皇上在这里,皇后娘娘在这里,她不会做什么,谅她也不敢如此张狂,皇上……” 轻染说话间,望向身旁的元德帝,抓着他的手也是微微收紧,“臣妾难受……她说能让臣妾这咳嗽舒缓,就让她试试吧……咳咳……” 话落,又是一长串的咳嗽声在房间里回荡。 旁人饶是听着,便也感受得出来,她当真是难受得很。 这模样,以及望着男人的殷切眼神,元德帝终究还是心软了。 “苏瑾儿,你过来!”元德帝朗声开口,仅是一句话,那意思,已经再是明了不过。 他是同意让苏瑾儿为绣贵人舒缓! 当下,赵映雪的手,瞬间握成了拳头。 “是,臣女遵旨。”年玉领了命,从容的起身,朝着帝王走去。 她感受得到众人的视线都追随着她,可她的心里,只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待年玉走到了床前三步之遥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朝着元德帝微微躬身,“禀皇上,还请皇上,皇后娘娘,以及清河长公主稍隔一些距离,绣贵人金贵玉体,只怕……” 年玉话到此,微微一顿,那意思不言而喻。 她需要他们的回避,但亦是知道,今日这样的情形,回避是不可能,不过,给她一些空间,便也足够了。 元德帝看着眼前的女子,锐利的眸子微微收紧,似在探寻着什么。 空气里,气氛紧绷得吓人。 甚至连轻染,也在紧张元德帝的反应。 终于,终是抵不过轻染的咳嗽声,元德帝赫然起身,没有说什么,一甩衣袖,大步朝着门口走去,待走到一半,便停了下来。 众人看着皇上这举动,总管太监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即给身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仅是一瞬,那些宫人便有条不紊的将椅子搬到了元德帝的身后。 皇上都已经“回避”了,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自是不敢无所动作,也都和元德帝一样,移步到了房间中央坐着,继续看着房间里的一切,眼里也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赵映雪跟在清河长公主的身后,每踏出一步,她的心里便多一分不甘与不安。 看着那苏瑾儿,赵映雪微咬着唇,攥着的手,已经微微冒出一丝薄汗。 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像她所想的那样简单,甚至…… 赵映雪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个身影,一颦一笑,正是年玉! 第九百零五章真是好本事 那一刹,赵映雪身体一怔,险些一个踉跄。 年玉…… 为何她竟又将这苏瑾儿和年玉联系在了一起? 赵映雪再次看向那苏瑾儿,眼神里难掩急切,虽是遮着脸,可那眼,那眉,那神态举止,却分明是丝毫也不像的,不是吗? 为什么……刚才那一瞬,竟是……不止如此,稍早,她也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赵映雪咬了咬唇,如何也想不透,便也只能告诉自己,是她太过紧张,又太过敏感,胡思乱想了。 想来,该是曾经自己将年玉当成了最大的敌人,如今,这苏瑾儿又给自己来了威胁,她才会一而再的有这样的感觉罢! 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挥开脑中的思绪,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当前发生的事情上。 她要看看这苏瑾儿要做什么,更不能掉以轻心,让苏瑾儿钻了空子! 赵映雪稳定好了心神,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看着那床前女子的一举一动…… 年玉没有理会众人,只是让所有的宫女也都出去,只留下了绣贵人贴身宫女一人。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此,再吩咐那宫女将床前的纱幔放下,半透明的纱幔,隔绝了众人的视线,可纱幔里面的动静,若隐若现,外面的人依旧看得见一些,却也不见全貌。 如此,便已经是年玉想要的了,也已足够她做她想做的事情。 “你……咳咳……倒真是好本事……咳咳……”轻染的咳嗽依旧在继续,那咳嗽声中,低低的声音从口中溢出,轻不可闻,但年玉就在床前站着,却听得清清楚楚。 年玉听在耳里,嘴角一抹笑意浅扬,却好似感受不到她此刻瞪着的双眼里迸发的敌意与恨意一般,径自拿起了绣贵人的手,指尖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绣贵人看着她的举动,眉峰微皱,故意动了动手,轻微挣扎着,不让这女人来探她的脉搏。 “绣贵人勿动,不然,臣女诊断若出了差错……” 年玉敛眉,声音亦是很低,说话间,抬了另一只手,稳住了绣贵人欲动的手。 纱幔外,只隐约看见苏瑾儿在为绣贵人诊脉,除了绣贵人的咳嗽声,什么也听不见。 轻染看着她的举动,眼底一抹不屑,眸中的恨依旧没有消弭,甚至那夹杂的狠,比起元德帝在的时候,还要更加的浓烈张狂。 “哼,你该不会当真会什么劳什子的治咳嗽的良方吧?”轻染在这苏瑾儿面前,毫不掩饰,“这般装摸做样做什么?” 年玉将她的讽刺听在耳里,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眸光微敛之间,那闪动的光华也添了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儿,“绣贵人装摸做样的咳嗽,臣女便也装摸做样的为绣贵人舒缓,自然要做得像样些,如此才不能辜负了绣贵人的一番费力不是?” 年玉话落,轻染身体一怔,竟是挣扎着要直起身体来。 察觉到她的举动,年玉试探脉搏也告一段落,拿开搭在轻染手腕儿上的手,直起身体,在她想要继续往上的一刹,年玉握住了她的双肩。 “你……” 年玉暗暗用力,轻染今日本就已经是虚脱了的身体,哪里敌得过年玉。 可便是敌不过,轻染看着年玉的眼神,却丝毫也没有示弱。 那眼里,除了狠与不甘,还有吃惊。 轻染她没想到,自己佯装的咳嗽,皇上和宇文皇后他们该都已经信了,这苏瑾儿却看出了破绽,她刚才的话,分明是那般笃定,不止如此,她甚至毫不掩饰的揭穿了她! 这个苏瑾儿…… “绣贵人别动气,也别动身子,你想要什么,臣女知道,臣女想要什么,你不也知道吗?”年玉迎着轻染的视线,不紧不慢的道,面上没有丝毫神色波动。 轻染……这个女人,她知道她的厉害。 可能现在她只是将她的柔弱天真当成她的武器,可之后…… 年玉敛眉,呼出一口气。 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去想这轻染会带给她多大阻碍的时候,挥开脑中的思绪,年玉紧盯着轻染的眼,继续道,“至于咳嗽,绣贵人还请继续配合着咳着才好。” 轻染看着这个女人,心里如何能不气? 这苏瑾儿,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可是…… 想到这苏瑾儿刚才所说的话,轻染很快便收回了理智。 她恨不得将这苏瑾儿千刀万剐,好报了皇儿的仇,解了她的心头之气,可是,大局着想,她却是不能冲动行事。 深吸了一口气,轻染敛眉,依旧如先前那般咳嗽着,其间,低低的声音夹杂在其中…… “你看到的人,是谁?”轻染故作镇定,可闪烁的目光,依旧泄露了她的情绪。 终于提到正事了吗? 她方才故意递出为绣贵人舒缓咳嗽的话,好在绣贵人也是一个聪明的,她们二人所为的,都是此刻“单独”的对话。 轻染想知道,她知道些什么,而年玉自己…… 年玉敛眉,“你的贴身宫女,你也猜到了不是吗?” “你胡说!”绣贵人咬牙道,目光复又狠狠瞪向眼前这女人。 年玉却丝毫也不在意她眼里的狠,径自拿出一个小包,“臣女看见你的贴身宫女鬼祟的见了一个人,她所见的那个人,臣女虽认不得,却看见她穿着长公主府丫鬟的衣裳呢,看来,是长公主府的丫鬟吧!哦,对了,她们碰面的地方,正是在南湘园的一个假山之后……” 长公主府…… 几个字,让轻染更是紧张起来,下意识的看向一旁候着的贴身宫女,她的视线之下,那宫女目光闪了闪,竟是跪在了地上。 这样的举动,意思再明显不过。 一切,正如这苏瑾儿所说的这样。 该死的! 轻染心里的某处片刻空了,暗自低咒,更是猛地握紧了拳头。 半响,轻染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她们许是有些私交,见面便也没有什么。” “是,可若只是有些私交,没有旁的事,绣贵人又如此紧张做什么?”年玉轻轻一笑。 话落,果然瞧见轻染脸上的神色僵了僵,随即,年玉眉峰一挑,便也不待轻染说什么,继续道,“说来也巧,后来,臣女去了翠林轩,正好看到和您的贴身宫女私交甚好的公主府丫鬟,领着清河长公主出了翠林轩,一路匆匆,臣女好奇啊,所以,一直跟着,之后……哎呀,你说……” 第九百零六章好一个苏瑾儿 年玉说到此突然一顿,故意抑扬顿挫的语气,好似猛然看透了什么,神色间难掩吃惊,随即看向轻染,果然,瞧见轻染眼里的心虚更是浓烈。 年玉心里了然,对上轻染的视线,她越是心虚什么,她便越是要点破! “莫非清河长公主是被人刻意引着去了那混乱之地?如果是这样的话,在那两个女人撕扯之时,绣贵人上前‘保护’也就说得通了,臣女还想呢,绣贵人怀有龙嗣,那样混乱的场合,怎会不顾龙嗣的安危,为了‘保护’别人,而将自己和肚中之子置于危险之中?却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计划,有安排……” “够了!” 年玉刚说到此,轻染终是按捺不住,咬牙打断她的话。 轻染亦是看着眼前的女子,面容阴沉,可自始至终,她都压低着声音,生怕惊动了外面。 这举动,就算是她想否认年玉刚才所说的一切,年玉的心里都已经有了数。 果然吗? 猜测变成了肯定! 轻染……想陷害清河长公主,用肚中的龙嗣! 可是,为什么…… “你都是胡说的,没凭没据,这是血口喷人,你才来顺天府,凭空构陷皇上的后妃是什么罪,你怕是不知道吧!”轻染暗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从口中吐出来,瞪着眼前的女人,仿佛是要借此来掩饰她的吃惊与不安。 她吃惊,吃惊这个苏瑾儿口中所说,仿佛她一直参与在其中,本就知道一切一般。 更是不安,不安这个女人如今给自己带来的威胁! 若她将她方才所说的这些东西公之于众,事情一牵扯到清河长公主,哪怕她说出的仅仅是猜测,以皇上对清河长公主的在意,以清河长公主在北齐的分量,这件事情,也不会如此了了,势必要查个清楚。 她心中明白,有些东西经不起查,一旦查下来,那后果…… 轻染不敢去想。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她的话,年玉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年玉陷在自己的疑惑里,依旧是直直的看着轻染。 “可臣女不明白,绣贵人从一个宫女成了后妃,怀有龙嗣,皇上对你恩宠有加,谁都知道,只要你诞下龙嗣,便不会只是一个贵人而已,待你生下孩子,以后有大好的前途,可为何要拿肚中的龙嗣来害长公主?且不说你身为母亲的不舍,你也该知道,这龙嗣,才是你最大的筹码,不是吗?你却忍心……” “忍心?我怎么忍心?!” 许是年玉的话勾起了她的伤痛,轻染下意识的道。 年玉看着她的眼,眼前的女人,双眼里,悲痛不假,不忍不假,所以…… “失了龙嗣,是绣贵人意料之外,可那样的情形,你也该知道龙嗣危险,你却依旧置他于危险之中!”年玉的语气越发尖锐,心中早早的就有一个猜测,而那个猜测…… 年玉眸子眯了眯,深邃的眸中,似有风云骤起,“或许,这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意,是有人逼你……” 年玉说话之间,看着轻染,一瞬不转。 视线里,轻染眼里的悲痛一怔,随即,仿佛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年玉的眼神瞬间充满了防备。 “不,你在说什么,我一点儿都不明白!”轻染目光闪烁着,避开了年玉的视线,“一切都是你胡说八道,胡乱猜测,你以为你是谁?你害了龙嗣,纵然今日你有一千一万张嘴为自己辩解,也休想脱了罪。” “是吗?”年玉嘴角一扬,轻声一笑,看了一眼原本手中拿着的小包,那里面是银针,本来,她是想给这绣贵人施一下针,以调理她身体,可现在看来…… 年玉敛眉,将小包收了起来。 做好这一切,年玉再次抬眼对上轻染的眼,“绣贵人,臣女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最是有数,有些话,在这里,臣女便也不方便说,毕竟,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做这一切,又有什么目的,臣女不知道,但有一点,绣贵人请心里明白,这龙嗣之于你是腹中之肉,血脉相连,不忍失去,可对于旁人,或许……就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这话,轻染听在耳里,突然,似想到什么,身体一怔,那眼神里也是瞬间闪过无数的东西。 年玉看着,却也不再多说,“绣贵人此番伤了身体,以后,可要好好调理,若是今日臣女不死,你弄清了今日那一摔的真相,不再执着于要臣女的命,绣贵人若是需要,臣女亦是可以帮绣贵人调理,臣女最后有一个请求,还请绣贵人给臣女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也好找到害了龙嗣的真正凶手不是?望绣贵人好好斟酌,至于绣贵人最后的选择……兴许,也关系到你想要隐藏的东西呢?!” 年玉话落,嘴角一扬,连带着看着轻染的眸中,也是一片笑意。 可那笑意在轻染看来,却是分外的刺眼。 她这话,分明是再告诉她,若自己不给她机会,依旧如方才那般执着于置她于死地,那她等会儿出去,便会将一切看到的都说出来,甚至包括那些猜测…… “好,好一个苏瑾儿!”轻染一声轻笑。 “绣贵人谬赞,绣贵人是大富大贵之人,这富贵与恩宠,是否就止于此,还请绣贵人好好思量。”年玉拉开和轻染的距离,后退了一些,站到床前,朝着轻染微微一福身,再是恭敬不过。 话落,看了一眼一旁跪在地上那宫女,年玉的眸光微敛,“绣贵人的咳嗽好多了,你好好照看绣贵人。” 交代了这么一句,年玉便没再理会纱幔之内的主仆二人。 她要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轻染最后的决定…… 年玉眸光微敛,走出了纱幔。 纱幔外,薄薄的一层,里面的情形,外面依稀可见。 方才,他们只瞧见那苏瑾儿在绣贵人的身上,似是按摩着什么穴位,起初,那咳嗽声依旧如方才那般急促不停,渐渐的,竟当真稍微舒缓了些,到最后,只是间歇听见一些咳嗽。 元德帝看着,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第九百零七章做了选择 直到那苏瑾儿从纱幔里走出来,众人看着这女子,眼里都不由多了一丝异样。 唯独赵映雪,目光亦是灼灼的凝在那女子的身上,可握着的拳头却越发的松不开。 “皇上,皇后娘娘,绣贵人好些了。”年玉从容如初,对帝后二人禀报道。 纱幔里,那轻染也是配合着,咳嗽声缓和了许多。 年玉听着,想到什么,眸光微敛,倒也不给在场的人太多反应的时间,继续道,“如此,臣女便也可以接着刚才,继续受审,今日的事,势必要弄个清楚明白才好!” 如此的“急切”,旁人看着,都是微微吃惊。 “你倒是不怕!”元德帝轻哼一声,很明显,比起之前那凌厉的语气,此刻这一句话,却是缓和了许多。 “臣女没有害龙嗣之心,更没有害龙嗣之举,所以不怕,况且,臣女也想弄清楚,今日绣贵人这一摔,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皇上,皇后娘娘,以及绣贵人,给臣女证明清白的机会。”年玉朝着元德帝一拜。 元德帝的眸子倏然眯了眯,“证明清白……” 元德帝看着这苏瑾儿,这幅模样,倒是正气凛然,或许,那其中,当真有什么蹊跷也说不定。 “皇上,臣妾觉得,端是看在方才,她替绣贵人舒缓了咳嗽,也算是有功一件的份儿上,也是该给她这么一个机会,再说,若当真是冤枉了,那就有些对不起苏家和苏九爷为了咱们边陲军营,兢兢业业了。” 开口的是宇文皇后。 她不笨,若说方才只是隐约觉得这苏瑾儿的话有那么一些怪异,经过方才这一小会儿的沉淀,有些东西,她也隐隐看出了些什么,不过,倒还需要探寻。 而能让她探寻踪迹的,便是这苏瑾儿要说的话。 “对了,你方才说看到一个宫女,鬼祟的见了一个人,那是怎么回事?你既然说起,想来,该是和此次绣贵人小产之事有些关联,你接着说来听听。”宇文皇后似突然想到了这一遭,状似不经意的一提。 这一提,众人的思绪也都回到了方才。 要不是刚才绣贵人那接连不断,无法停止的咳嗽,此刻,这苏瑾儿怕早说了些什么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敛眉,宇文皇后这一提,在她的意料之外,但细想来,却是情理之中。 同样是“谋害龙嗣”,今日,宇文皇后已经背了一个欲加之罪,她又何尝不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而这个时候,绣贵人…… 年玉不用想,便也能猜到此刻轻染的心里是怎样的紧张。 而自己……给她思量的时间,该也够了! “是,皇后娘娘,臣女看到的宫女,正是绣贵人的贴身侍女!”年玉一字一句,毫不隐瞒,一句话,便也没有任何犹豫的痕迹。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宇文皇后更嗅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看了一眼那纱幔之内,目光再不着痕迹的扫过元德帝,瞧见他紧皱起来的眉,复又想起今日在南湘园里,那加注在自己身上的冤枉。 宇文皇后越是想,心中越是觉得,若是有什么关联…… “绣贵人的贴身宫女?她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你且说说,她见的人又是谁?”宇文皇后虽是刻意压制着,但还是隐约显露了那么几分急切。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所见的人……”年玉依旧没有停顿的迹象,正要“如实”、“一桩桩的”说来,可刚说到此,还没来得及出口接下来的话,纱幔里,绣贵人的声音,便传了来…… “皇上……”那一声唤,再是急切不过。 众人听着,齐齐看过去,竟是瞧见绣贵人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走出了纱幔。 “轻染,你出来做什么?你身子都已经这样了,还这般不知情轻重……”饶是元德帝脸色也是大变,竟是匆忙起身,亲自上前扶住了轻染。 轻染倒也不避讳,整个身体微微靠在元德帝的怀里。 许是刚才匆忙下床,又匆忙走出来,她的身体终究还是有些承受不住,气喘吁吁的样子,年玉看着,倒不是装出来的。 可只是那一眼,年玉便收回了视线。 她知道,绣贵人的决定,已经做下了! 嘴角不由微微一仰,而自轻染从纱幔里出来,直到元德帝上前扶着她,她虽然不胜娇弱,可注意力一刻也没有从那苏瑾儿的身上移开。 她若是晚出来一步,只怕那苏瑾儿…… 她怎能让她继续说下去? 就算是继续说下去,那也不能如方才在纱幔里的那般说法! 眼看着那女子要继续开口,绣贵人忙的道,“皇上,臣妾无碍,今日这事毕竟和咱们的皇儿有关,臣妾思来想去,也该如皇后娘娘所说的那般,给苏瑾儿一个自辨的机会,之前,都是臣妾失了皇儿,悲伤过度,才会那般执着的立即求皇上处置了她,现在才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妥,况且,方才细想着,今日在园子里发生的事,太过混乱,兴许臣妾也没有察觉到什么……” 轻染说着,那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了过来。 可明白之后,却都是吃惊。 她方才那般激动,恨不得马上了杀了这苏瑾儿泄愤,在场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可怎的突然又这般冷静,通情达理了? 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都不由多看了绣贵人一眼,心里暗自猜测,其间定是发生过什么。 而至于是什么…… 二人都是人精,转开视线,扫过了那苏瑾儿,越发的若有所思起来。 赵映雪的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 果然! 这苏瑾儿说是给绣贵人舒缓咳嗽,可看样子,怕是做了什么事情,才让她态度有如此大的转变吧! 可是,她做了什么? 赵映雪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心里的不安渐渐浓烈了起来。 “苏瑾儿,你且继续说吧,我也在这里听着。”轻染转脸对着年玉道,颇有深意的看了她的一眼。 话落,人便在元德帝和宫女的搀扶下,坐在了榻上。 “是。”年玉领命,绣贵人既然已经如她所愿,做了她想看到的那个选择,那么接下来……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年玉眼底一抹精光一闪而过,今日的戏,才刚开始,不是吗? 第九百零八章年玉的说辞 可如此的情形,一旁,一直隐忍着的赵映雪,心却是越发的紧绷起来。 继续说? 这苏瑾儿会说什么? 该是会提起那颗琉璃珠子吧! 可那又如何? 纵然是提起,也无法证明什么! “她所见的人,是清河长公主府的丫鬟。” 赵映雪担忧之间,深吸了一口气,此时,年玉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赵映雪看过去,看着那苏瑾儿的模样,手紧紧的攥着绣帕,虽是做好了心理建设,可依旧满眼防备。 而旁的人,听见她的话,都不由一惊,包括轻染。 轻染的脸色,顿时越发沉了下去。 这个苏瑾儿,自己分明已经答应给她机会辩解害她皇儿的事,可怎的,她还要将清河长公主牵扯进来?! 担忧之下,轻染不由小心翼翼的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果然瞧见她一双眉皱了起来。 那一份威仪,轻染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正不知该怎么办,那“苏瑾儿”的声音,继续传来…… “至于她们说了什么,臣女就不知道了。” 年玉敛眉,只是说到此,之后的东西,便都省了去。 轻染听着,猛然意识什么,一眼看向身旁的贴身宫女,“这是怎么回事?” 那宫女一惊,众人的视线之中,惶恐的跪在了地上,“贵人,奴婢……奴婢和那丫鬟之前就认识,近来,奴婢听闻家中母亲卧病不起,奴婢心里担忧,又无法出宫看望,这次陪着贵人去四方馆,奴婢见到了她,当下便想,借由她帮奴婢带一些银钱给奴婢的母亲,皇上,皇后娘娘,奴婢知错,奴婢心知奴婢有违规矩,可奴婢母亲病重,奴婢也是没了办法,才……” 那宫女说得再是真切不过,仿佛事情当真是如此。 年玉看着,眉峰一挑,这宫女倒是一个机灵的,也是一个会演戏的,这般说辞,再是合理不过,纵然是有违宫规,也是心系母亲,情有可原不是? 再说,有违宫规,总比牵扯出绣贵人自导自演的真相要好的太多了,不是吗? 果然。 元德帝轻咳了声,“倒是一个有孝心的人。” “皇上,她终究是坏了规矩,也是臣妾的不察,她家中出了这事,臣妾却丝毫也不知,还请皇上皇后娘娘责罚。”轻染说着,便要起身和那宫女跪在一起领罪。 可她如今的身子,元德帝怎会让她下跪? 刚要有所动作,元德帝倒先一步起身,按住了她的肩。 这举动,宇文皇后看在眼里,她和元德帝夫妻这么多年,自是明白他的心思,虽然心中仍然有些疑虑,但这个时候,便也不吝啬来做这一个好人。 “绣贵人,你怀着身孕,她自不敢将这些事情拿来烦你的,你不知,倒也在情理之中,皇上,臣妾看,这宫女的孝心可嘉,责罚就免了吧。” 宇文皇后淡淡的笑着,母仪天下之态,那份大度,仿佛今日在四方馆,她谋害绣贵人肚中龙嗣的事,不曾发生过一般。 那模样,饶是元德帝的眸子也不由眯了眯,似在揣着什么。 轻染的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宇文皇后她…… 宇文皇后最是知道今日她谋害自己肚中龙嗣是被冤枉,可此刻,她却是这样的反应…… “嗯,皇后说的是,责罚就免了。”元德帝的声音在轻染的身旁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轻染心里一紧,亦是忙的谢恩,“谢皇上,皇后娘娘体恤。” 话虽如此,可轻染敛眉之间,那被遮在眼底的心虚,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那之后呢?” 宇文皇后一眼扫过轻染,无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倒没再提这宫女的事,径自转移了话题。 那之后…… 众人的视线,瞬间随着宇文皇后的话,转移到了年玉的身上。 年玉承受着众人的目光,倒也不避讳,“回皇后娘娘的话,之后,臣女就听见了园子里的喧闹,循着声音就过去了,过去才知,是一位小姐从假山上跌落,香消玉殒,那小姐的母亲一口咬定那小姐的死,是丞相府的一位姨娘造成,那个时候一片混乱,清河长公主也在,随后,绣贵人也赶了来,那位夫人或许太过激动,不知怎的就和丞相府的姨娘撕扯起来,清河长公主距离二人很近,许是担心清河长公主受到波及,绣贵人便挺身相护,可绣贵人是怀有身孕的,那时候,又太过混乱,臣女瞧见混乱之中,绣贵人和清河长公主一道险些摔倒,臣女心知绣贵人摔不得,便上前想要抓住她……” 年玉隐去了一些东西,说着今日在园子里发生的事。 在场的人听着,每个人都神色各异。 说话之间,年玉不着痕迹的扫过几人,轻染虽掩着唇,但那眼底的紧张,却掩不住,紧张的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人。 那“楚少夫人”! 想到那琉璃珠,年玉敛眉,顿了一顿,便继续道,“臣女本是扶住了绣贵人,可谁知,臣女的腿上突然一痛,像是被什么打了一下,整个人失了平衡,这才连累绣贵人随臣女一道落了地。” 年玉说完,房间里,一阵沉默。 那静默,甚至连一根针落下,都听得一清二楚。 “被什么打了一下?”元德帝锐利的眸子微眯着。 “是,臣女确实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年玉的语气,更是坚定了些。 “那若是真的,确实也并非是你实心想谋害绣贵人和她肚中龙嗣,反倒是另有其人,有旁的什么心思了。”宇文皇后眉峰一挑,越是听这其中,越是觉得蹊跷。 可想到什么,宇文皇后秀眉一皱,“可谁知你所说是真是假呢?” “皇后娘娘明察,请皇后娘娘派人给臣女验伤。”年玉朝着宇文皇后一拜。 验伤? 一旁,赵映雪心里骤然急了。 果然是要来了吗? 若当真验出什么…… 想到刚才自己打出去的那一颗琉璃珠子,那力道,该也不会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的才对…… 不招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思绪之间,宇文皇后已经给身旁的珍姑姑使了个眼色,珍姑姑上前,领着那苏瑾儿进了屏风,不消片刻,二人便一道走了出来…… 第九百零九章到底是谁 众人的视线里,珍姑姑上前福了福身,“回皇上,回皇后娘娘,苏小姐的腿上确实有个印记,况且,那印记十分明显,像是受了极大的撞击。卡Kа酷Ku尐裞網 言下之意,刚才苏瑾儿的话,似乎都是真的。 众人一听,神色都是微微变了。 “看来,这事情,果真是有蹊跷。”一直沉默着的清河长公主终于开口,她先前虽不知道还苏瑾儿说的这么一遭,对于事情的发生,她终究是在场。 原来,这事情的背后的,当真有一双手,在操控着这一切么? 此刻,清河长公主再回想起那一切,一双眉皱得越发的深了。 那个在暗处,伤了苏瑾儿的人到底是谁? 而她的目的…… “臣女惶恐,不敢有所隐瞒,也不敢无中生有,凭空捏造。”年玉不紧不慢的开口,着实了自己受伤的事,语气听来,更是真切诚恳。 “那伤你的人,又是谁?”轻染紧攥着绣帕,就算因着这苏瑾儿刚才在纱幔之内的威胁,她不敢信了她的话,事到如此,那丝丝缕缕的的信息,依旧让她有些坐不住了。 伤她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萦绕在每个人的心里。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凝注在年玉的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不知不觉间,赵映雪攥着绣帕的手,指骨早已泛白,那份不安自年玉随珍姑姑从屏风后出来,便越发高涨,就算她无数次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这苏瑾儿不可能知道是自己动的手,那不安,依旧无法抑制。 年玉抬眼,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在场的人,余光里,更是将那“楚少夫人”的反应,全数纳入眼底,心中一声冷笑,随即,低低的声音从口中流泻而出…… “臣女不知。” 几个字,在场人,都变了脸色。 “不知?”轻染似无法接受这个回答,轻哼一声,语气不善,“如此,倒成了一桩无头公案了,那我的皇儿,就要走得不明不白?” 年玉感受到轻染的怒气。 不明不白? 若不明不白,那最后那罪责,还不是会落在她的身上?! 之所以不知,那是因为,就算是知道,也不能从她的口中说出来,而这个时候…… 楚倾……该来的,也差不多是适宜该来了吧! 如是想着,年玉余光里,“楚少夫人”的嘴角,分明有一丝弧度浅扬,比起刚才的不安与紧张,此刻的她,好似松了一口气。卡Kа酷Ku尐裞網 松了一口气吗? 年玉不着痕迹的挑眉,今日这气,她怕是松不了的! 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随即,便有太监通报,枢密使大人楚倾求见。 “楚倾?”元德帝眸子一眯,他亦没忘记,今日赐婚的事,他来,是为了这苏瑾儿吗? 若为了苏瑾儿,他对此事,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皇上,奴才出去看看。”总管太监留意着元德帝的神色,径自请旨下去,不消片刻,便折返了回来,对着元德帝回禀道,“皇上,枢密使大人说,对于今日在四方馆折了龙嗣之事,他查到一些东西。卡Kа酷Ku尐裞網” “查到一些东西?”不只是元德帝,饶是轻染,眼睛也是一亮。 她受苏瑾儿威胁,只答应给她辩解机会,但她的皇儿被害一事,无论如何,她终究是要查清楚! “皇上,快宣楚倾大人……”轻染急切的催促道。 元德帝自是明白轻染的心思,给了总管太监一个眼神,“宣他进来。” “是。”总管太监再度领命下去,再次进来的时候,身后,楚倾的身影格外的显眼。 楚倾一进门,便看了年玉一眼,二人一个视线交汇,便又错开视线,快得让人无法察觉,可纵然是如此,那短暂的一眼,赵映雪还是看到了。 不止看到他们眼神的交流,更看到了楚倾眼里的关切。 关切? 对这个苏瑾儿吗? 明明…… 明明他们才初相识,不是吗? 可为何…… 不,楚倾的眼神,楚倾的注意力,包括楚倾的整个人,都该是她的,她才是他的妻子,凭什么这个初来乍到的苏瑾儿,竟引起了他的注意? 许是那细微的东西,牵出了她心中,本就蠢蠢欲动的嫉妒。 赵映雪的视线,追随着楚倾,一步一步,可心里,却早是恨毒了那苏瑾儿。 “你说,查到了一些东西?”元德帝眸子微眯着,目光落在楚倾的身上,神色严肃。 直到元德帝的声音响起,才骤然拉回了赵映雪的神思,瞬间,赵映雪看楚倾的眼神变得清明,方才意识到,楚倾的到来,对自己的威胁。 查到了东西? 他查到了什么? 想起方才在四方馆里,楚倾护着苏瑾儿的姿态,赵映雪眸光微微收紧,本松了一口气的她,复又变得紧张起来。 “回皇上的话,是,臣是查到一些东西。”楚倾朝着元德帝拱手一拜,清朗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你查到了什么?”轻染早已经迫不及待,急切的开口问道。 不只是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想知道,他到底查到了什么。 众人的视线之中,楚倾眸光微敛,“皇上,皇后娘娘,绣贵人,今日之事,臣亦是听说了,苏瑾儿惨在这事情当中,今日,皇上又将她赐婚于臣,于情,对于此事,臣应该回避,可刚才,臣得到消息,才想来,这事情,还和另外一人也有些关联,所以,臣才斗胆,探查下去。” 如此一说,在场的人,都是神色各异。 “你这话,什么意思?另外一人也和这事有些关联,那人又是谁?”饶是元德帝,身体也不由向前倾了几分,看着楚倾,一双锐利的眼,满是探寻答案的欲望。 “对,到底是谁?”轻染也是催促道,那个人,莫不就是苏瑾儿口中所说,伤了她的人? 如此,那害了她肚中皇儿的罪魁祸首…… 这一追问,赵映雪的神情更是紧绷起来。 “皇上,绣贵人,有一样东西,请容臣让人送上来。”楚倾却是答非所问,话落,没待众人有过多的反应,便朝总管太监道,“公公,劳烦了!” 第九百一十章不受她的控制 总管太监看了元德帝一眼,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便立即领了楚倾的命,走出了房间。 顷刻间,空气里,一股诡异的气氛流转,那紧绷,几乎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心中都在猜测,这枢密使大人要让人送上来的会是什么。 正思绪之间,总管太监领着一个宫女走了进来,那宫女一进门,便是战战兢兢,感受到房间里的压抑气氛,小心翼翼的上前,刚跪下,还未来得及行礼,头顶,绣贵人的声音便传了来…… “她和这事,也有关系?” 轻染看着那宫女,不只是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着那宫女,想着刚才楚倾说的话。 送上东西? 楚倾让她一个宫女送东西…… 送上的东西,又是什么? 赵映雪眸光微敛,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暗吸了一口气,依然告诉自己,纵然是有什么东西和今日的事有关,那也只不过是那一颗琉璃珠而已。 想必是苏瑾儿将琉璃珠给了楚倾,再由他策划了呈上。 哼,那个苏瑾儿,当真是把楚倾给迷住了吗? 赵映雪心中的嫉妒冒了出来,可仅是一瞬,眼下的事,却容不得她想太多旁的。 由楚倾策划…… 呵, 由楚倾策划又如何? 就算是换了楚倾来说这事,那琉璃珠又那是那般容易说清楚的? 再说,那配着琉璃珠的玉佩,早就被她处理掉了,这也算得上是“死无对证”了吧! 无论如何,也休想奈她何! 赵映雪暗暗的吸了一口气,微微扬了扬下巴,虽刻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却怎么也掩不住那一分紧张与不自然。 “禀皇上,皇后娘娘,绣贵人,奴婢是宫里伺候的宫女,刚才在御花园打扫,意外捡到一个东西,奴婢看它十分贵重的模样,不敢随意处置,本是打算上交内务府,却是遇见枢密使大人,大人说认得此物件,所以才领了奴婢过来。”那宫女一口气说完,话落,忙的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手中。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是一个用绣帕包裹着的东西,躺在她的手心,看着有些分量。 “呈上来。”元德帝开口。 立即,总管太监到了那宫女跟前,接过她手中的东西送到元德帝面前,所有人的目光追随着那物件,都知道,既然这东西如此郑重的被呈上,那想必是于此事,是格外的关键。 赵映雪看着那包裹着的模样,一双眉不由皱了起来。 那样子,并不像是一颗珠子,不是吗? 可不是,又是什么? 赵映雪不由自主的攥紧了绣帕,看着总管太监手里的东西到了元德帝的手中,一瞬不转,一颗心莫名的砰砰直跳。 年玉不着痕迹的看了那楚少夫人一眼,将她的紧张看在眼里,嘴角不由上扬了一个弧度。 她……终究还是心虚么? 敛下眉眼,年玉在等,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众人的视线里,元德帝徐徐展开那绣帕。 每个人都紧盯着那绣帕里的东西,直到里面的东西完全暴露在空气里,众人的神色都是一怔。 “玉佩?”清河长公主率先开口,看着那玉佩,有几分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这玉佩是何意?”元德帝一脸的不解,看向那宫女。 宫女一脸惶恐,忙的道,“奴婢不知。” “她不知,这里该是有人知。” 宫女话刚落,男人的声音响起,正是出自楚倾之口。 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楚倾,银色面具遮住了他的脸,看不见他的表情,可那眼神,众人看着,心里却是一紧。 楚倾话落,赵映雪的心更是咯噔一下。 在皇上手中的绣帕展开之时,她就已经认出了那里面的玉佩。 当下,她的脑袋懵了。 她分明将玉佩…… “谁知?”轻染更是迫不及待起来,直觉也是告诉她,这玉佩非同寻常。 楚倾倒没有避讳,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看向了一人,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他所看之人,神色都不由有些变了。 “年玉?”元德帝眸子一眯,那份锐利,帝王的威仪肆意彰显。 那一声“年玉”,赵映雪半响没有反应过来,可众人灼灼的目光,却是让她倏然惊醒,目光闪了闪,忙的跪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元德帝再次开口,似乎瞧见“年玉”眼神里的慌乱,语气比起方才更是凌厉了许多。 “这玉佩,她该是认得。”楚倾朗声道。 “不,皇上,这玉佩……”赵映雪目光闪烁着,此刻,脑袋里一团混乱,几乎是本能的,慌乱之间,她脱口而出,“这玉佩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楚倾冷哼一声,转眼看向元德帝,恭敬的禀道,“皇上,成亲之前,臣专门为新娘准备了一些物件,这玉佩就是其中之一,它的主人该是谁,想必不用臣说。” 就算没有楚倾这句话,单是刚才“年玉”的反应,元德帝就已然猜出了什么。 可是…… “不是你的?”元德帝眸子微眯着,将手中的玉佩丢给总管太监,语气更是生冷,“你且好好看看清楚,好好认认,再做回答。” 那声音,让赵映雪的心越发提了起来。 随即,总管太监便拿着那玉佩到了赵映雪的面前。 “楚少夫人,请过目。”总管太监态度恭敬。 赵映雪看着那玉佩,仿佛眼前的是洪水猛兽一般。 她不知道,这玉佩怎么落进了楚倾的手里,可是,皇上的意思,她还不明白吗? 他不相信她不认得这玉佩! 赵映雪心中暗自低咒,一时间竟想不透,这一切,到底为何成了这般! 可就是那想不透,心里的不安,才取代了先前自我安慰的泰然,如潮水一般涌来,一切似乎已经不受她的控制,那么接下来…… “怎么?可看清楚了?现在可是认得了?” 赵映雪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办,元德帝的声音再次传来,似乎不愿多等,催促着她回答。 那声音,赵映雪心中一颤,元德帝要答案,可她该怎么回答才好?! 第九百一十一章到底安的什么心 就是那一瞬的耽搁,便感受到元德帝浑身散发的威仪直逼而来。 赵映雪咽了一下口水,生怕再惹怒了圣颜,忙的道,“认得,认得。” 赵映雪一边说着,一边点头,和方才截然相反的两种回答,在场的人听来神色各异,她亦是难掩尴尬。 可事已至此,她便也只能如此认了! 暗吸了一口气,赵映雪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咬了咬唇,继续道,“皇上恕罪,方才……方才玉儿……玉儿确实没有看清楚,所以才……可这玉佩,臣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 “丢了,那也该是你今日进了皇宫之后吧。” 赵映雪脑中迅速的转动着,想要解释,最好能够将自己撇个干净,可话还没说完,楚倾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语气,赵映雪一眼看过去,看着那银色面具的男人,莫名的,此刻眼前的他和曾经记忆中的,竟是判若两人。 想到那日楚倾对自己说的,他对她从未真心的话,赵映雪终究是按捺不住,“夫君,我……” 她想说,她是年玉啊! 他当真对她如此生冷? 今日,更当真要帮着那个苏瑾儿,将自己陷于窘境吗? 可她仅是唤出那一声“夫君”,便从楚倾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冷冽与不屑,当下,赵映雪微微一愣,那厢,楚倾的声音再次在房间里响起…… “皇上,皇后娘娘,这玉佩,既是她的,那事情就说得开了。卡Kа酷Ku尐裞網”楚倾朝着元德帝一拱手,清朗的声音,平静之中透着严肃。 “此话怎讲?”元德帝扬了扬下巴,目光从楚少夫人的身上收回,看向楚倾。 不只是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专注的看着楚倾,包括赵映雪。 “臣去了事发的地点,找到了另外一样东西。”楚倾说话之间,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正是方才在马上,年玉交给他的那一枚琉璃珠,“皇上请看看这个。” 众人的目光,齐聚在那珠子上,赵映雪看到那珠子,更是心里一沉。卡Kа酷Ku尐裞網 之前,她无惧那么一颗琉璃珠子,可却是没想到,被自己处理了的玉佩竟出现在了这里,玉佩和珠子,一先一后的从楚倾那里呈现出来,让她恐慌的,不仅是珠子和玉佩的关系,还有楚倾护着那苏瑾儿的决心。 为了苏瑾儿,他是真的要将自己也要推出来吗? 赵映雪攥着手中的玉佩,嫉妒之外,心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一颗寻常的琉璃珠子。”开口的是宇文皇后。 口中虽说着那琉璃珠子不过寻常,可在场的人都是知道,那珠子定不会寻常。 “不错,是一颗寻常的琉璃珠子,可是,这颗琉璃珠子,出现在绣贵人摔倒的地方,却是显得蹊跷,况且……”楚倾话说到此,倏然一顿,那紧绷的气氛里,楚倾的视线一眼看向赵映雪,随即,朗声道,“皇上请看。” 楚倾话落,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径自朝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走去。 那脚步声在赵映雪的耳里,一下又一下,仿佛每一下都踏在她的心里,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她亦是越发紧张,甚至连余光都不敢去看那靠近的男人。卡Kа酷Ku尐裞網 直到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下一瞬,赵映雪甚至没反应过来,楚倾倏然抓起她的手。 “啊……”赵映雪吓得一声惊呼,可她来不及在那惊吓之中停留太久,看到在她的手中,高高被举起的玉佩,顿时,赵映雪的脸色更加变了,眼神里,甚至有恐惧浮现。 此时此刻,她几乎已经猜到,楚倾要做什么。 果然,不等她有过多的时间想阻止的法子,楚倾就已经将他另一手中的琉璃珠子放在了她的手上,那地方,正是原本琉璃珠镶嵌的地方。 “如此,你可更加认得了些?”楚倾再次开口,比起方才,更添了几分凌厉。 众人听着,方才,在看到那琉璃珠被放在玉佩之上之时,他们就已经明白了什么。 年玉…… 一时间,想到绣贵人摔倒小产之事,再想到方才苏瑾儿所说的话,接连而来,此刻那“年玉”眼神里怎么也无法掩饰的慌乱,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可都是你的东西?”许是没得到回答,楚倾再次开口,拔高了语调。 赵映雪身体一颤,那压力之下,几乎是本能的,“是,是我的,可是……” “那真的是巧了,楚少妇人好好一枚玉佩,明明有了这琉璃珠的点缀,这枚玉佩才更是精致,可莫名的,这珠子却离了玉佩,好巧不巧,我腿上被东西撞击的痕迹,呈一个圆形,不知是不是这玉佩上的琉璃珠落下,刚巧又撞到了我的腿上。” 赵映雪想要说什么,可年玉怎会让她有机会辩解? 一席话,口口声声说着“巧”字,可越是这般,在场的人听来,哪里会当真觉得巧? 果然,年玉话落,那些萦绕在众人心里的猜测,越发的清晰明了。 “玉佩上的琉璃珠,好好的怎会落下?就算是落下,又怎会不偏不倚,打在了你的腿上?怕是那玉佩的主人,把这琉璃珠当成了剑!”轻染咬着牙,话到最后,几乎是吼出声来,愤恨的目光狠狠的瞪着那楚少夫人,更是激动的起身,想要朝赵映雪冲过去。 那模样,赵映雪吓了一跳。 绣贵人,仿佛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拉住她,绣贵人,你不能动气!” 清河长公主朗声开口,命令一下,房间里伺候着的宫女,便迎了上去。 轻染本是气势汹汹,可身体本就元气大伤,这一怒,更是气火攻心,刚走到半途,脑袋一阵眩晕袭来,身体一晃,刚巧宫女上前将她扶住,才没有摔在地上。 旁人看着,虚惊一场,饶是赵映雪也是松了一口气。 可那么大的仇怨,轻染怎么咽的下去? 纵然是身体虚弱无力,被宫女扶着的她,瞪着赵映雪的眼,那愤恨依旧不减,“是你,原来竟是你,难怪刚才在四方馆,你先一口咬定,是苏瑾儿害了我肚中皇儿,你……为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第九百一十二章好一个冒牌货 轻染一连串的质问扑面而来,赵映雪心里更是慌了。 她知道这个龙嗣对绣贵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之前才会那么确定,今日借着绣贵人失子之怒,必定可以将苏瑾儿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眼中钉给拔除了。 可此刻,情况却是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的,苏瑾儿仿佛站了上风,她却成了那个被绣贵人痛恨的人。 绣贵人之恨,皇帝之怒,她怎么承受得起? 不,不行! 赵映雪目光闪烁着,她绝对不能让绣贵人心里的这把怒火引到自己的身上,不敢有丝毫耽搁,赵映雪望着绣贵人,迎上她的视线,忙的道,“绣贵人,年玉万万不敢……” “你不敢?你若不敢,那这琉璃珠和这玉佩又是怎么回事?” 绣贵人紧咬着牙,被宫女搀扶着回到了先前的椅子上,若非浑身无力,此刻,她恨不得上前亲自教训这女人,以解她心中之痛。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是……是她胡说的,琉璃珠确实是掉了,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掉的,许是丝线松了,或许……或许,是刚才在混乱里,我救义母心切,一心不想让她摔下,对,就是这样的,那琉璃珠也该是在那个时候,不小心被扯下,所以才落在了地上。”赵映雪慌乱之间,目光里亦是掩不住不安,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急切的辩解。 她不能让自己顶上这罪,绝对不能! 可是…… “我是胡说吗?”年玉嘴角浅扬,一抹讽刺跃然于上,看着眼前的这个“楚少夫人”如此手忙脚乱的自救,着实是精彩,不过…… 年玉仅是微微一顿,便又继续道,“珍姑姑,刚才你也看了我腿上的伤,是否和这琉璃珠撞击的痕迹相符?” 年玉这一问,那赵映雪也是明显一怔。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珍姑姑。 珍姑姑好歹是在宇文皇后身旁伺候的,虽知道,皇后娘娘对年家二小姐另眼相待,可在皇上面前,今日这事,兹事体大,她亦是不敢撒谎,况且,想到这苏家小姐腿上的痕迹,那痕迹在苏小姐的身上,也由不得她撒谎! “奴婢想来,那痕迹,确实有些相似。”珍姑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赵映雪紧绷的心倏然咯噔一下。 “如此,楚少夫人又如何说?”年玉眉峰一挑,依旧看着那“楚少夫人”。 不只是她,在场的每一个人,此刻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身上。 那些视线之下,赵映雪浑身一股虚软袭来,可迎上苏瑾儿的目光,分明瞧见那其中的嘲讽,当下,一股怒气涌上。 嘲讽? 她竟在嘲笑她吗? 嘲笑她此刻的窘境? 嘲笑自己想要害她,最后却是自己,引火上身? 嘲笑她不知该怎么应对? 还是……她在嘲笑她,甚至连楚倾都不帮着她,不为她说一句话?! 无论是哪一样,对她来说,都是羞辱! “不是这样的,兴许,那琉璃珠落在地上,被其他有心人利用……是其他人想要害绣贵人和肚中龙嗣,更想害我,那人是想让我来背这个黑锅!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赵映雪仿佛被激起了斗志。卡Kа酷Ku尐裞網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败在这苏瑾儿的手里! 可一番辩解,从她开口说出来,虽是斩钉截铁,好像事实真的是如此,可在旁人听来,那些言语却是苍白无力。 “是谁?”年玉没给她反应的机会,这一问,如她所料的,那“楚少夫人”再次被问住了。 是谁? 赵映雪心中一颤,眼里闪过一抹慌乱,她能说是谁? 总不能说是那苏瑾儿…… “我不知道,但不是我……”赵映雪的语气,比起方才明显要弱了许多,“皇上,皇后娘娘,绣贵人,当真不是我,我和绣贵人毫无冤仇,怎会害她?” “可今日皇上的赐婚,是否在你的心里,有那么一些不愿?”年玉步步紧逼,此刻,她倒是觉得,事情越发的有趣起来。 她想看看这“楚少夫人”有多少能耐,也想看她,如小丑一般,被她牵引着,阵脚大乱,更让她知道,占了她的身份,又岂是那般轻松的? 话落,在场的人神色越发的变了。 顺着她的话往下想,越是想,这“年玉”的动机越是明确。 谁都是记得今日在宴会上,苏瑾儿选中了楚倾之后,她是怎样的反应! 清河长公主的眸子,更是收紧了些。 玉儿求她帮她恳请皇上收回赐婚的事,真真切切,莫非,她见自己不松口帮忙,自己打起了主意? 当下,清河长公主心中亦是暗自低咒了一声。 糊涂! 玉儿她素来聪明,可今日这事,却怎的这般糊涂?! 现下,看她如何能解释过去?! 感受到众人看她眼神的凌厉,赵映雪心里更是慌了。 可纵然是如此,她却依旧强撑着,“是,我是不愿,可皇上赐婚的旨意已下,玉儿只能接受,玉儿还心想着,今日回了大将军府,便亲自操办迎娶之事,又哪里敢生出旁的什么心思?” “是吗?”元德帝看着这一切,那双精明的眸子紧锁着跪在地上的赵映雪,让人头皮发麻,更让人探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是,年玉不敢有一句谎言,年玉是怎样的人,夫君清楚,皇上清楚,皇后娘娘和义母也是清楚。”赵映雪急切的道。 这一句话,却是让年玉皱眉,下意识的看向那被点了名的几人,除却楚倾满眼冰冷,元德帝,宇文皇后,乃至是清河长公主,都仿佛是在想着什么。 想着什么? 聪明如年玉,稍微一想,便心里了然。 这个“楚少夫人”,还算是个精明的,倒是知道利用“年玉”曾经做的事,来为她做保! 撇开元德帝,自己曾经将沐王赵逸从鬼门关拉回来,又救了清河长公主和小世子的性命,单单是这两件事,就足以勾起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心里的许多东西。 纵然今日这事说不清楚,他们该也会看在曾经受过的恩惠上,对她不去苛责。 呵! 好,好一个冒牌货! 第九百一十三章发毒誓 年玉敛眉,嘴角轻笑。 正思绪之间,那赵映雪也感受到了元德帝,宇文皇后以及清河长公主神色间的变化,当下,心里一喜,忙的顺势而上,再加了一把火,“年玉发誓……” 赵映雪说着,举起了右手,目光真诚灼灼,“这事情,若当真是我做的,年玉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就算是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承受炼狱之苦!”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恶毒的誓言,从赵映雪口中说出来,没有丝毫心虚,反倒满眼的正气凛然,心无所惧,旁人看着,仿佛事情当真和她没有丁点儿关系一般。 事情是她做的不错,可那又如何? 纵然是毒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那也是年玉,纵然是死了下地狱,承受炼狱之苦,那也是年玉受着,和她没有丝毫关系。 只要自己这毒誓,能够让在场的这些人都相信她所说属实,能将她从此刻的困境里拉出来,她可不在意年玉如何。 那年玉…… 这个时候,就算是没死,她也该是如同身处地狱之中,不是吗? “你……”楚倾被他的话激怒,面具底下,脸色一沉,怒火骤然而起,目光瞪着那口中说着誓言的女人,正要说什么,却是听得房间里,女子一声轻咳。 那咳嗽声,虽然陌生,可他却认得出来,更是明白那其中的意思。 玉儿…… 玉儿是在提醒他,不能因为这个女人的激怒,泄露了什么! 她借着旁人的身份,如今一步步的在往大将军府走,他们的目的长远,更关系大局。 楚倾咬牙,暗吸了一口气,只能忍下。 赵映雪亦早已因着楚倾脱口而出的那个“你”字,心中一颤,莫名的,竟是觉得楚倾眼里的凌厉,似要将她撕了一般,可仅是一瞬,楚倾便收回了视线。 赵映雪有些恍惚,这一幕被旁的人看在眼里,只是以为,楚倾是心疼“年玉”发这毒誓。 “皇兄,玉儿的为人,清河最是知道,她喜欢楚倾,确实不愿见到他另娶平妻,可纵使如此,她也是知道轻重的,龙嗣,她是万万不敢拿来开玩笑的。” 一阵诡异的气氛之中,清河长公主首先开口。 赵映雪猛的回神,看向清河长公主,满眼的感激。 只要有清河长公主帮着她说话,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一旁,年玉看着这情形,在这“楚少夫人”还没说出那句毒誓之时,她就已经料到,事情会是如此的发展。 除了义母,恐怕宇文皇后…… “本宫亦是觉得,玉儿的为人,不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想来这其中该是有什么误会。” 年玉刚想着,宇文皇后的声音便在房间里响起。 “误会?”轻染自也看清了眼前的情形,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都说那“年玉”不会用琉璃珠使苏瑾儿摔倒,那事情到最后,岂不是成了无头公案? 不,不行,她的皇儿,不能如此没了! “若是误会?那琉璃珠又到底是怎么打在了苏瑾儿的腿上的?别说是无缘无故,也别说是有别的人趁机利用!”轻染朗声道,明显不依。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本是升起了希望,绣贵人这一开口,生怕因着绣贵人的不依不饶,刚才清河长公主和宇文皇后的求情,动摇不了元德帝,立即道,“兴许,是当真有人趁机利用……” 话刚到此,轻染凌厉的目光激射而来。 赵映雪心里一颤,本是心虚,可想着刚才的毒誓,以及清河长公主和宇文皇后为她说话,她暗自吸了一口气,瞬间有底气许多。 却终究不敢再继续说下去,闭了嘴,目光闪了闪,赵映雪敛下了眉眼。 轻染收回视线,看向元德帝,抓住元德帝的手,泪水从脸颊滑下,“皇上,你要替臣妾做主,咱们的皇儿……” “咱们的皇儿……”可纵然是轻染再是楚楚可怜,让人怜惜,却没待她说完,元德帝的声音骤然响起。 轻染一怔,看着元德帝的眼,心中不好的预感随之而起。 “皇上……”似乎是意识到什么,轻染抓着元德帝的手倏然一紧。 “咱们的皇儿福薄,如果当真是有人趁机利用……”元德帝不敢去看轻染的眼,别开了视线,“楚倾,这事情要继续查,继续好好的查,找出那背后作乱之人,朕……定要了他的脑袋!” 元德帝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在场的人听来,每个人明了了他的意思,皆是神色各异。 皇上虽是说着严查严惩,可却是同时否定了苏瑾儿和“年玉”二人的嫌疑啊! 宇文皇后看了一眼元德帝,那眼神,似在揣测着什么,随即,一丝讽刺被掩在眸底。 年玉也是瞥了一眼那“楚少夫人”,明显见她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对于这个结果,她的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好在自己已经从这局里面脱了身,只是那“楚少夫人”…… “皇上,你怎能……” “轻染,你累了,朕方才说了,这事会好好的查。”元德帝再次打断轻染的话,安抚道。 “可这事情,分明……” “即刻拟旨,封绣贵人为绣嫔,这寝殿上下的宫女太监,这些时日都好好照顾绣嫔,朕还有事,就先走了,其他的人,没什么事,也都不要在这里守着了,饶了绣嫔清净。”元德帝话落,没待众人有所反应,就已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直到元德帝走到了门口,众人才回过神来。 绣嫔…… 皇上提了绣贵人的位份,不过是为了安抚她的失子之痛! “皇上……”轻染挣扎着从椅子上起来,想要追上去,可支撑不住的身体,刚站起来,一阵眩晕就袭来,更没有了力气往前迈出一步。 “恭喜绣嫔,北齐后宫,倒没有那个宫妃无功便升位份的,皇上事忙,册封的事,本宫会让人尽心操持,你且好好休养身体,皇上发了话,我们也不便打扰。” 宇文皇后起身,看着轻染,语气再是平和不过,可那言语中的讽刺,亦丝毫没有掩饰。 第九百一十四章罪魁祸首 今日在南湘园,冤枉她谋害绣嫔肚中龙嗣,虽不确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有和绣贵有多少牵连,但自己的冤屈,终归或多或少,和她肚中龙嗣有关。卡Kа酷Ku尐裞網 此番光景,莫名的让她心里仿佛出了一口气般。 恭喜? 轻染顺着那声音看过去,怔怔的对上宇文皇后的眼。 宇文皇后……她是在笑话她吗? 想到今日在南湘园里,自己对她的算计,越是心虚,便越是肯定宇文皇后必是笑话她无疑! “你休想高兴,我的皇儿没了,你的赵逸被贬到封地,和没了又有什么两样?”轻染瞪着宇文皇后,厉声喝道,出口的话以及态度,皆是让房间里的气氛,瞬间仿佛被冰风肆虐。 皇后终归是皇后,绣嫔纵然再是因为失子之痛,单是这样的态度,就是大不敬,若宇文皇后想要追究她的不敬之罪,她怎么都难以逃脱! 更何况,绣嫔竟提及沐王赵逸被贬谪之事,谁都知道,沐王殿下是宇文皇后最在意的。卡Kа酷Ku尐裞網 房间里,空气紧绷得不像话。 都小心翼翼的看向宇文皇后,只见方才已经转身,要朝着门口走去的一国之后,脚步一顿,那一刹,那双眼里分明有一抹凌厉惊起,浑身散发的气势与威仪,让人不敢逼视。 纵使是轻染看着,心里也是微微一怔,看着宇文皇后缓缓转身。 宇文皇后的视线再次落在轻染的身上,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就已让轻染如锋芒在背。 “绣嫔一大伤,一大喜,该是病了,竟说起胡话来了,如此,更应该好好休养,只是这皇宫里,纵使是有病,也不能任其病得太严重,稍微一句话,行差踏错,谁知道前面是不是万丈深渊呢?” 诡异的气氛之中,宇文皇后的声音响起。 一字一句,皆是警告。 话落,宇文皇后嘴角浅扬,带着讽刺的轻笑,有些意味不明,直到她再次转身,走出了房门,那轻笑的模样,依旧在轻染的脑海里回荡,心里有怔然,有愤怒,更有敢怒不敢言的憋屈,五味陈杂。 自宇文皇后离开之后,清河长公主也跟着出了门。 楚倾亦是没在房间里多留,离开之时,楚倾看了一眼年玉,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心下了然。 楚倾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一干伺候的宫女,绣嫔,还有年玉以及赵映雪。 赵映雪的注意力,本全数都在那“苏瑾儿”的身上,满心的防备。 这个苏瑾儿不走,她是怎么也不愿离开的,始终是担心着,她离开离开之后,这苏瑾儿会对绣嫔说什么不利于她的话。 可楚倾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口,她却是有些慌了。 看了一眼绣嫔,见她坐在椅子上,整个身体瘫软的靠在那她贴身宫女的身上,满脸苍白虚弱的模样,赵映雪眸光微敛。 “楚少夫人,枢密使大人在门外等着你。”突然,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来,低声禀告道。 赵映雪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苏瑾儿,这一看,正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那眼神里,仿佛是在笑看着,她究竟是在这里继续监视着她,还是会跟着楚倾走。卡Kа酷Ku尐裞網 当下,赵映雪的脸色就变了。 她竟敢…… “楚少夫人,枢密使大人……” 赵映雪刚紧握了拳头,迎着“苏瑾儿”的视线,那厢,门外另外一个太监的催促声传来,仅是瞬间,赵映雪那不愿服输的高傲眼神里,仿佛被泄了气。 赵映雪暗自咬牙,但仅是瞬间,那嘴角又浅扬起一抹笑意,对上苏瑾儿的眼,带了几分得意,“告诉夫君,我马上随他回家。” 夫君二字,回家二字,都似在向对面那女子炫耀着什么。 年玉听来,嘴角一抹浅笑,看着那“楚少夫人”得意的转身,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身旁不远处,轻染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去留意刚才房间里这二人暗自的较量。 “皇儿……我的皇儿……”轻染口中不断的呢喃着。 方才宇文皇后那么一警告,此刻她更觉浑身虚软,满脑子所想,都是刚失了的龙嗣。 “绣嫔,好歹皇上赐了您嫔位……” 扶着她的贴身宫女柔声安慰,可刚一开口,轻染凌厉的视线便激射而来,满身凌厉的一把将她推开,厉声喝道,“我在意的,哪里是位分?” “绣嫔慎言,人多眼杂,祸从口出。”年玉不紧不慢的开口,说话之间,余光扫过房间里一干伺候的宫人。 轻染微怔,看向年玉,意识到什么,给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意会,立即遣散了房里的众人。 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年玉,以及绣贵人和她的贴身宫女,没了避讳,轻染的目光灼灼的停留在年玉的身上,时而凌厉,似在怨恨,时而又似在揣度着什么。 “绣嫔这么看着我,可是不甘心?”年玉迎着轻染的视线,任凭她打量,不疾不徐的语调,仿佛能够将人看穿。 “苏瑾儿……”轻染喃喃着这个名字,半响,一声轻笑,“呵,好一个苏瑾儿,如此就脱了身,苏家竟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你说的对,我不甘心,你说,我失了我的皇儿,如何能甘心?!” 话到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从轻染的牙齿缝中蹦出来,说得咬牙切齿。 年玉听着,神色依旧平静。 “绣嫔,我知道,就算是一个妃位,都不足以代替龙嗣在你心中的分量,可绣嫔,没了终归是没了,我是脱了身,我不也帮你找到了罪魁祸首?”年玉对上轻染的视线。 话落,轻染的眼里明显一瞬恍惚,“罪魁祸首?” “对,罪魁祸首!那琉璃珠,便是罪魁祸首,不是吗?”年玉嘴角微扬,似笑非笑。 虽是说得隐晦,可只要稍微一想,哪怕是在恍惚中轻染,也会明白。 果然,轻染眼里渐渐变得清明,脑海中浮现出那“楚少夫人”的模样,“对,琉璃珠,那琉璃珠是罪魁祸首,一颗琉璃珠,怎会无缘无故撞上你的腿,又哪里会那么巧的被旁人利用,就是那楚少夫人……就是她,她就是罪魁祸首!” 第九百一十五章故意刺激 轻染目光灼灼,仅是那一刹,眼里便如升起了一团火焰,恨越级越浓,但想到什么,却是不甘,“可明明这般清楚的事,皇上却没拿她怎样……怎么办?苏瑾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轻染望着年玉,面上急切凌乱。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因着她的视线,眸光微敛,“臣女不知,不过,绣嫔娘娘既已经知道罪魁祸首是谁,皇上没拿她怎样又如何?来日方长,不是吗?” 年玉话到此,亦无需再多说什么,一切就已经够了。 那个冒牌的楚少夫人虽是逃了今日又如何? 轻染的恨追随着她,她怕是也不好过! “来日方长……”轻染口中喃喃着。 “绣嫔娘娘,别忘了方才臣女说过的话。”年玉不疾不徐,朝着轻染福了福身,视线里,轻染明显一怔,似从思绪中跳出来,又瞬间在想着什么。 年玉知道,她是在回想,她所说过的话,没待她想多久,年玉嘴角一扬,“绣嫔娘娘好好保重身体,臣女告退。” 话落,年玉转身出了房门。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轻染依旧怔怔的望着门口身影消失的地方,脑海中,回荡着方才发生的一幕幕。 她是在提醒她,她刚才在纱幔之内,对她的承诺吗? 若是今日她不死,自己弄清了今日那一摔的真相,不再执着于要她的命,若是需要,她亦是可以帮自己调理…… 她这般明显的示好,是想亲近她吗? 这个苏瑾儿…… “娘娘,那苏瑾儿怕也不是个善茬。” 身旁宫女的声音,突然拉回轻染的神思,轻染微皱着眉,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那苏瑾儿,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说着,轻染迈出步子,想往床上去。 贴身宫女一愣,猛然回神,立即搀扶着自家主子,但眸中的深沉依旧不散,“娘娘,奴婢觉得,以后那苏瑾儿,娘娘倒少理会得好,今日,她能大着胆子,威胁到娘娘你的头上,难保他日不会做出什么旁的事来,再次威胁算计到娘娘……” 那宫女说着,轻染却是难掩虚弱的模样,终究是没再搭话。 而那厢,年玉出了房间,一路往外,一双腿刚踏出宫殿的大门,便感受到两束视线朝着她看了过来,其中一束,她再是熟悉不过,而另外 一束…… 年玉顺着视线看过去,果然瞧见不远处楚倾,以及站在他身旁的……楚少夫人! 那“楚少夫人”看着她,模样看着端庄,但眼底深处的凌厉,年玉却是一眼能够看清。 她不待见自己吗? 呵,越是不待见,她越是要碍她的眼,扫她的兴! 年玉敛眉,在二人的视线里,缓缓走上前,朝着二人福了福身,“未婚夫和楚少夫人,怎的还没走吗?” 年玉的声音,婉转诱人,未婚夫几个字,没有丝毫掩饰,目光扫过那楚少夫人,最后直勾勾的落在楚倾的身上,几分羞怯,几分大胆,看在楚倾眼里,心中一颤,眼神瞬间添了几分宠溺。 可同样的举动,落入赵映雪的眼里,方才心里压着的怒火,也是瞬间升了起来。 这个苏瑾儿,果然是个狐媚子! 她竟敢当着她的面,勾引起楚倾来了,她又将她置于何地? 不,她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用这样的举动来气她,挑衅她! 而楚倾看她的眼神…… 赵映雪转眼看向楚倾,一双手倏然紧握成了拳头。 楚倾……果然对这苏瑾儿有意吗? 这怎么可以! “呵,苏小姐,夫君和我刚有些家事商量,所以便在此逗留了会儿,好巧,正遇上苏小姐出来,苏小姐该不会误会什么吧?”赵映雪终是按捺不住,看着苏瑾儿,轻笑道。 那言语间掩藏的得意,年玉自是听得出她的意思。 嘴角浅扬,年玉没有理会旁边的女人,仿佛眼里就只有楚倾的存在,“那瑾儿和子冉,当真是有缘。” 子冉…… 她叫楚倾子冉么?! 赵映雪气得嘴角抽搐,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可脸上,却依旧不得不佯装着笑容,“苏小姐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这般和一个男子如此套近乎,是否有些不妥?” “楚少夫人这般说,看来是不了解瑾儿,大家闺秀是大家闺秀,可谁规定大家闺秀,就得像个小媳妇儿一般?再说,子冉可不是普通的男子,他是瑾儿的未婚夫,再过不久,就是瑾儿的夫君,不是吗?”年玉笑笑的道,看着这冒了自己身份的女子那眼中的嫉妒,着实是让人心里痛快。 这个冒牌货……喜欢楚倾! 不止如此,她对楚倾的占有欲,也非比寻常啊。 这意味着什么? 年玉敛眉,思绪在脑中流转。 “你……”赵映雪不知苏瑾儿心中所想,被她的话刺激得浑身都在颤抖,此刻,她恨不得上前好好教训这苏瑾儿一番,可终归是碍于楚倾在场,赵映雪只能隐忍着,咬牙道,“不知廉耻! ” 不知廉耻吗? 楚倾是她年玉名正言顺的夫君,这个女人,占了自己的身份,到底是谁不知廉耻?! 年玉收回神思,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女人,“这话,瑾儿就有些不懂了,我和子冉,是皇上赐婚,谈何不知廉耻?难不成,楚少夫人依旧对皇上的赐婚有意见?如此……” “你休要胡说!”提到皇上,赵映雪心里急了,迅速打断年玉的话,这里终究是皇宫,万一被旁人听了去,传到了皇上的耳里……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狼狈的瞪了对面的女子一眼,“既是皇上赐婚,我怎会有意见?” 这反应,年玉看在眼里,眼里神采越发灼人。 只待对方话落,年玉便故作松了一口气一般,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灿烂灼人,满心雀跃,“这样瑾儿就放心了,想来刚才少夫人在皇上面前说,一心想着亲自为我和子冉操办婚事的事,当真是出自真心了,如此,瑾儿和子冉先谢过姐姐了,劳烦姐姐为此事操劳!” “你……” 似没想到这苏瑾儿竟提起此事,终是刺激到了她,瞬间,赵映雪压着的怒气骤然而起。 第九百一十六章随她掌控 眼前这女人一丝一毫的反应,年玉都细心留意着,既是故意要捉弄她,又怎会让她的怒气当真发出来? 她刚出口了一个字,年玉便一声惊呼。卡Kа酷Ku尐裞網 “呀,姐姐莫非还是不愿?”年玉故作惊诧,皱眉看了那“楚少夫人”,满眼“你竟是如此”的责备之意,随即望向楚倾,模样瞬间变得楚楚可怜,“子冉,姐姐她……” 做戏告状么,她怎不会? 这个女人穿上了她的身份,演一个“年玉”,将她当成楚少夫人,自己又怎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矫揉造作争宠的女人,她是看多了,演起来,也不过是的信手拈来的事! 一旁,楚倾看着玉儿的一举一动,眸光微敛间,那宠溺纵使是掩也掩饰不住。 这个玉儿,该是玩开了,她是在故意拿这女人寻开心啊! 看她眼里那熠熠的神采,禁不住的,楚倾面具下的嘴角浅扬起了一抹笑意,突然被她点名,仅是瞬间,楚倾便意识到什么,眉峰一皱,看向身旁另外一个女子,连带着眼神也添了几分不悦。 玉儿兴致正浓,他自是要好好配合。 赵映雪感受到楚倾的视线,心中咯噔一下,她哪里敢在楚倾的不悦之下,损了自己的形象? 仅是一瞬,那已经濒临爆发的怒火,宛如被掐断了灯芯的烛火,气焰消弭,态度瞬间逆转,赵映雪扯了扯嘴角,“妹妹说笑了,我先进大将军府的门,你既叫我一声姐姐,这些都是分内之事,我自然应该操持,妹妹便放心,准备着进大将军府便是。” 赵映雪笑笑的道,可谁都看得出她的言不由衷。 年玉挑眉,乐得看着女人的情绪和举动被她操控在手中。 突然,似想到什么,年玉对上面前女人的眼,“姐姐方才说,和子冉商量家事,可商量完了?” “完了。”没待赵映雪回答,楚倾先一步开口,两个字,干净利落。 年玉灿然一笑,暗道楚倾配合得好,但目光依旧是看着那“楚少夫人”,笑意盈盈的道,“那可否借子冉一用?今日来皇宫,事出突然,苏家的马车也没跟上,所以……还要劳烦子冉,再送我回去,不知……” 年玉话刚落,便瞧见面前的女子目光一怔,下一瞬似乎就要张口拒绝。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还不容她开口拒绝,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可以!” 依旧是两个字,斩钉截铁。 年玉分明瞧见,那“楚少夫人”的眼里先是吃惊,随之而来的是愤怒,仅是一瞬,看向楚倾,那眼里分明有受伤与不甘。 “夫君……”赵映雪忙的唤出口,他怎么可以送这个女人回去? 自己和他在这里等了这么久,本是要虽他一道回府,这些时日,她鲜少有接触楚倾的机会,眼下,就是她在等的,怎能被这个苏瑾儿给破坏了?! 赵映雪满心的不甘,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苏瑾儿得逞! 可没待她说什么,楚倾已经大步上前,走向苏瑾儿。 “走吧!”楚倾对着那苏瑾儿道。卡Kа酷Ku尐裞網 视线之中,只见他们对视一眼,那眼神,更是让人抓狂,让人嫉妒。 赵映雪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看着楚倾从自己面前经过,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一般,那感觉,让赵映雪的心,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伸手想抓住楚倾,可刚抬起手,那苏瑾儿就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这“楚少夫人”的每一个反应神情,年玉都看在眼里。 到了她面前,年玉的脚步倏然一顿,转眼,对上“楚少夫人”的眼,看着她眼里肆虐的不甘与愤怒,面纱下,年玉嘴角的笑意亦是越发的灿烂。 她越是不甘,越是愤怒,她越是要刺激她! 如此,见眼前的女子迎上了她的视线,年玉眼里泛开了笑,那笑,丝丝缕缕,尽是得意与挑衅,仿佛就是在告诉这楚少夫人,从今日,她会尽力碍她的眼! 果然,那女人的眼里的怒气仿佛是被浇上了一桶油,轰得更加旺盛,年玉看着,眼里的笑意越发的多了些。 楚少夫人…… 能被她轻易挑起怒火,便好,不是吗? 见自己的刺激,已然差不多了,年玉收回视线,追上前面的楚倾,二人并肩而行,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些。 她知道,单是看着自己和楚倾的背影,就足够让那“楚少夫人”心里如煎似熬,恨得牙痒痒了! “为何这般刺激她?” 二人走出了老远,身旁,楚倾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那语气,似纵容,又似宠溺。 想到刚才那“楚少夫人”在自己的刺激下,所有情绪随自己掌控的情形,年玉眸中一道精光一闪而过,“好玩,不是吗?再说,她占了我的身份,总该给她一些教训,让她明白,抢别人的东西,得到的,或许并非是她想象的那样。” 思及刚才自己的发现,年玉敛眉。 不管那冒牌的楚少夫人这般大费周章的占了自己的身份,背后的目的究竟为何,但有一点,她却是确定,那个女人的私心里,是冲着楚倾而来的。 她想得到楚倾的注意力,甚至是……爱! 爱吗? 到底是谁,会有这样的心思? 年玉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寻找着这么一个可能的人,思绪之间,人已经上了楚倾的马。 依旧是和方才来皇宫一样,二人同乘一骑。 没了先前的压力,此刻,二人虽是脑中思绪不断,但明显要轻松许多。 “当真仅仅是如此吗?”半响,楚倾的声音从年玉的头顶传来,背贴着的胸腔,发出浅浅的震动,年玉清晰的感受得到。 本在自己思绪中的年玉,骤然被拉回神思,仅是瞬间,便明白楚倾的意思。 仅仅是如此吗? 年玉眉峰一挑,那眼里的光芒布上了一层深邃,“子冉这般聪明,该明白我想做什么,如今,赵焱的那双手已经伸到了大将军府,那‘楚少夫人’在大将军府一日,对全府上下都是威胁,我想尽快知道赵焱想干什么,那‘楚少夫人’想做什么,而唯一的突破口,便是那‘楚少夫人’,也只有她的嫉妒与愤怒入了骨髓,乱了方寸,才会露出破绽!” 第九百一十七章他的玉儿 “也只有让那背后的人感觉到威胁,才会加快他的行动!”年玉的声音不疾不徐,宛如一个将军指点江山,沉着冷静。 楚倾静静的听着,此刻在他怀中的,并非是那个伪装出来的“苏瑾儿”,而是年玉! 那一贯的聪慧,他欣赏,佩服,更是爱慕。 不自觉的,楚倾的眼神越发的柔和,圈着她的双臂亦是微微收紧,“好,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想逼他们早些现原形,那我们,便一起做这一出戏!” “如此,那倒要请大将军府的楚少夫人,早些将枢密使大人和苏瑾儿的婚事,准备妥当了。”想到那即将到来的一出戏,年玉眸中精光凝聚,心里跃跃欲试。 她知道,那一出戏,是一场博弈,不止如此…… 那“楚少夫人”背后的人…… 脑海中浮现出赵焱的身影,那一袭如华的白衣,让年玉的眸子眯了眯,“或许,‘年玉的尸体’也应该被他找到了!” 那一个“他”字,纵然是年玉没有指明是谁,单是凭着二人的默契,楚倾瞬间就已经明白。卡Kа酷Ku尐裞網 “你放心,我会安排下去,他会看到‘年玉’的尸体。”楚倾的声音难掩深沉,想到赵焱,深邃的眸中也是有一抹幽光凝聚。 那赵焱的诡计……他将他和玉儿分开,让玉儿处于危险,几经波折,终有一日,他会将玉儿曾受到的那些伤,都变成其他的东西,还到那赵焱的身上! 骏马之上,二人想着即将到来的一场“战争”,面上皆是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马在顺天府街道的一处停下,看着面前那铺子上,“琳琅轩”三个大字赫然醒目,年玉不由眉峰一挑。 自己没和她说起来过这里,不是吗? 楚倾果然是楚倾,怕仅是因着自己“苏家小姐”的身份,便早已查清了他的住处,不过…… “你不想看看,皇上今日赐婚给你的女子,长得什么模样?”年玉随楚倾下了马,琳琅轩比肩接踵的人群里,年玉望着相对而立的楚倾,似已挥开了先前脑海里那些沉重的思绪,询问之间,眸中添了几分俏皮与促狭。卡Kа酷Ku尐裞網 今日,自己一直带着面纱,因着“大病初愈”,甚至连元德帝也因此降恩,格外宽容。 没想到年玉会如此一问,楚倾先是微微一愣,可瞬间,面具下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笑容,“我的妻子,就只有一个!” 楚倾目光灼灼的迎上年玉的视线,丝毫没有避讳。 不管是苏小姐也好,还是那“楚少夫人”也罢,他楚倾的妻子,就只有年玉一人! 就算眼前的女子带着面纱,或许,掀开面纱之后,是一张极其陌生的脸,可在他的眼里看来,却都是年玉的容颜。 那张脸,早早就已经刻进了他的记忆里,深入骨髓! 这一下,反倒是年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以及那灼灼的眼神弄得烧红了脸,心砰砰狂跳,挑眉,年玉故作轻松的避开楚倾的视线,目光闪了闪,“那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成了苏九爷的妹妹的?” 年玉含羞的模样,楚倾看着,心也不由一紧,目光依旧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他在得知玉儿新的身份和苏家有关之时,心里也是吃惊不小,不过,仔细一想,很快,他便也能够了然。 “听说苏九爷的妻子病了多年,病情严重,可不久前,却有些好转。”楚倾徐徐的语调,仿佛看穿了一切,一切又都波澜不惊。 能够和苏九爷联系起来的,便只有玉儿的医术! 他不知道玉儿和苏九爷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但单是从今日在南湘园被献上的那颗如意珠来看,就足以见得苏九爷对玉儿的折服,非同一般! 他的玉儿,就是如此,只要结交,便会对她生出欣赏之心! 不知不觉,楚倾看年玉的眼神,越发的灼灼深情。 年玉在那视线之下,一颗心狂跳着,竟是越发加快了速度,饶是她自己也能感受到脸颊生出的滚烫热度,似终受不住那眼神里的深情,年玉竟匆忙转身,进了琳琅轩。 看着那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楚倾面具下的嘴角笑意更浓,连带这眼里的宠溺,也是越发的浓烈。 他的玉儿……他的妻子! 独自一人在琳琅轩外站了许久,那一袭黑色锦袍的男人才离开。 而皇宫里,方才,年玉和楚倾一走,赵映雪的身旁,一抹白色的身影便悄然出现。 和赵映雪并肩而立,亦是和她一样,望着那两个人消失的方向许久,一双眸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来,你在大将军府的日子,将会越来越不顺心了。”不知何时,男人终于开口,那语气里,有叹息,甚至夹杂了些微担忧。 突然的声音,赵映雪猛然回神。 转眼看向身旁的男人,面纱下,那张本就黑得不能再黑的脸,更是沉了下去,似不愿被这赵焱看低了,轻哼一声,冷声道,“骊王殿下说这样的话,未免为时过早,那个苏瑾儿……哼,谁让谁不顺心,还不知道呢!” 说罢,赵映雪不愿让这赵焱再来给自己添堵,没有理会赵焱,大步朝宫外走去。 独留下赵焱一人,脑海中却是刚才那苏瑾儿和楚倾一道离去时的模样,二人的背影…… 自刚才在绣贵人宫里,那苏瑾儿跪着,和楚倾一起的背影,有些让他觉得怪异之时,那心中萦绕的奇怪感觉,竟在他的心里,一刻也没有消散。 本以为绣贵人因着苏瑾儿失了龙嗣,那苏瑾儿必然会受到责罚,却没想到…… 她竟逃过了一劫,不止如此…… 想到刚才得到的消息,仅是因为苏瑾儿和绣贵人单独待了那么一会儿,事情的走向就开始变了? 她都做了什么? 苏瑾儿……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是有这么大的本事? 赵焱皱着眉,脑海中,那女子的模样不断的浮现,怎么也挥之不去。 突然,那白衣男人俊美的脸上,突然一怔,似想到什么,那眼神里,竟是有恐惧浮现。 第九百一十八章真的是年玉? “莫非……”赵焱口中喃喃,那个猜测在脑中萦绕,越是想,伴随着那猜测而起的恐惧,就越是让他不安,甚至是有些抗拒那个猜测的可能性。 咽了一下口水,赵焱目光闪烁着,“不会的,怎么可能……她……分明就不像她。” 她虽带着面纱,可那眉眼,那气质,丝毫也不像! “再说……” 再说,他日夜让人监视着楚倾,并没有得到楚倾已经找到年玉的消息,不是吗? 不止如此,他得到的消息里,楚倾的人依旧在暗中寻找她的下落。 可若一切都是假象…… 相矛盾的两个情形,在赵焱的脑中盘旋纠缠,摇摆不定。 想着自那苏瑾儿出现之后,楚倾的态度…… 那向来眼高于项的楚倾,为何会突然对一个女子生了兴趣? 今日,楚倾明显偏护着那苏瑾儿,那其中,只有朝廷利益牵连吗? 不,不会如此,以楚倾的性子,断不会如此! 赵焱越是想,越是慌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若真的是年玉…… 突然,仿佛抓住了什么,赵焱精神一怔,不,不信,他一定要好好的查一查那苏瑾儿,确定那猜测是真,亦或者是假,才能心里安稳! 正要大步离开,却是听得身后一个宫人的声音传来…… “骊王殿下……” 那声音,显得有些匆忙。 赵焱身体一怔,收回神思,转身看向来人,只见一个宫女小跑着到了他的面前,迅速行了个礼,那宫女他认得,是在长乐殿里伺候的,看这模样,是寻自己而来! 莫不是母后那里…… “骊王殿下是要离宫了吗?可临近饭点了,太后娘娘近日食欲有些不好,时常惦念着骊王殿下,说是好久没有二人一道吃上一顿饭……” 楚倾的猜测刚起,那宫女就说明了来意,果然和他所想的一般。卡Kа酷Ku尐裞網 只是,一道吃饭…… 他和母后是好久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了,今日,母后怎的有这样的兴致? “骊王殿下?” 许是见赵焱有些失神,那宫女开口唤道。 赵焱回神,随便应了一声,本打算即刻出宫的他,却是大步朝着长乐殿的方向走去。 栖梧宫。 自从绣嫔的宫里离开之后,宇文皇后便一路回了寝宫,清河长公主本是要出宫,却也是跟了来。 姑嫂二人在殿里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着,却始终不提今日绣嫔失了龙嗣之事,可临近夜幕降临,清河长公主要离宫之前,终是忍不住。 “皇嫂觉得今日绣嫔失子之事,可有什么蹊跷之处?”清河长公主喝着茶,状似不经意的道。 可话落,宇文皇后一眼看来,那了然的眼神,却是让她的“不经意”瞬间破了功,尴尬的朝着宇文皇后一笑,姑嫂二人,便没了那见外的伪装。 “从进这栖梧宫时,清河就想问了吧!”宇文皇后促狭的笑笑,没有责备之意,反倒在清河长公主面前格外的轻松。 “呵呵,皇嫂了解清河,正如清河了解皇嫂,清河相信今日在南湘园,那宫女指控是皇嫂毒害绣嫔腹中龙嗣,定是构陷,也相信皇嫂和清河一样,觉得今日绣嫔那一摔不简单,总是觉得,其中怪异重重。”清河长公主微皱着眉,提起这件事,眉宇之间的疑惑怎么也无法散去。 “是,确实怪异,绣嫔的身子虚弱,却不顾她的身子来掺和那热闹,还有方才,她分明恨不得马上要了苏瑾儿的命,可不过是和苏瑾儿在那纱幔里待上了一会儿,态度却是软了许多,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那苏瑾儿……”宇文皇后一边喝着茶,一边开口道,脑海中浮现出苏瑾儿的模样,“那女子看着病恹恹的,可眼神有时候却是犀利精明。” “确实精明,或许,要想知道这件事中到底有什么蹊跷,怕当真要问问那苏瑾儿才行。”清河长公主看了宇文皇后一眼。 对于苏瑾儿,她的心中亦是有些复杂。 苏瑾儿今日得了皇上赐婚,看今日她和玉儿之间的种种,日后嫁入大将军府,怕是势必和玉儿不相容。 玉儿是她的义女,她自是护着她,可今日,于自己,她却是有恩的。 想到此,清河长公主敛眉。 那厢,宇文皇后亦是陷入沉思里。 半响,声音才缓缓响起,似做了什么决定,“不久,大将军府又要有喜事了,那新娘子远道而来,在顺天府无亲无故,总归也需要有个照应,改日得多让她进宫来走走。” 清河长公主回神,对上宇文皇后的眼,一眼便明白她的心思,“对,是该多走动走动,清河总是觉得,这顺天府,因着这苏瑾儿的到来,怕又要掀起波澜了。” 清河长公主意有所指。 今日,单是凭着皇上的那一旨赐婚,不管是清河还是宇文皇后,心里都明白,那其中对于朝中局势的考量。 “是吗?”宇文皇后呷了一口茶,眸光微敛,隐隐变得深沉,“希望那苏瑾儿带来的,不会是祸事!” 二人又寒暄了好一会儿,宇文皇后刚要留清河长公主用晚膳,门外就有一个太监匆匆进来,小心翼翼的将芝桃招去,低声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芝桃听着,脸色微变,立即折返回去,小声的将听来的消息禀报给了清河长公主。 如芝桃一样,清河长公主在那消息之下,亦是微微变了脸色。 一旁,宇文皇后看着,不由皱眉,但瞬间却是扯了扯嘴角,“看来,今晚的晚膳不能一起用了。” 说着,宇文皇后起身。 清河长公主目光闪了闪,亦是跟着起身,“府上有些事情,想来也只有改日再和皇嫂聚了,清河得了空,再进宫找皇嫂喝茶。” “嗯,好,府上有事,自当先去处理,不过……”宇文皇后话锋一顿,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柔和真切,“清河,有什么棘手的事,千万要和本宫说,你是皇上的亲妹妹,亦是本宫的亲妹妹。” 清河长公主微微一怔,扯了扯嘴角,微微福身,“清河知道,清河先告退了。” 说着,清河长公主转身,转身之际,那脸上撑起的笑容却是瞬间垮了下去。 第九百一十九章苏瑾儿,留不得 刚才得到的消息…… 清河长公主想着,眸光微微收紧,暗吸了一口气,脚上的步子更是加快了速度。 长乐殿。 饭菜早就已经上桌,可却是迟迟没有开宴,满满的一桌子菜,比起往日丰盛不少。 主位上,素衣妇人静静的坐着,手拨弄着佛珠,闭着眼,面容再是平和不过,口中亦是念着佛经,那模样,仿佛是在等着什么。 身旁,赵焱余光看着素衣妇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自他来了长乐殿,见到了母后,母子二人便只说了一句的问安的话,之后,甚至连一个视线交汇都没有。 想到方才那宫女的说辞…… 母后想和自己一道吃饭吗? 赵焱敛眉,想来吃饭是假,只怕,母后有旁的事情吧! 正在思绪之间,一个宫女匆匆进了房间,那素衣妇人似听到了动静,缓缓睁开眼,视线看了一眼宫女身后,眉峰微皱,“客人呢?” 客人? 赵焱微怔,今晚除了他们母子,还有旁的客人吗? 那客人是谁? 正是疑惑中,那宫女匆忙的行了个礼,便禀报道,“回太后的话,奴婢按太后的吩咐,去候着清河长公主,可清河长公主刚到了朱雀门,奴婢刚要上前请她,清河长公主便行色匆匆,很快就走了,奴婢还未来得及……奴婢失职,太后娘娘责罚。卡Kа酷Ku尐裞網” “行色匆匆?”常太后眸子微微一紧,眼底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片刻,微皱的眉却是舒展开来,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罢了,责罚就不必了,长公主许是有急事,才会如此匆忙,与你无关,既然她有事,今晚无法一道用完膳,那就改日吧,来日方长。” 常太后说着,拿起了筷子。 一旁,赵焱听来,方才知道今日母后竟邀了清河姑姑。 想到今日下午自己在佛堂外听到的话…… 母后今日分明还算计这清河姑姑,晚上却是邀她用膳…… 耳边回荡着母后方才的话,赵焱专注的看着常太后,似在揣度着什么,又似想要将她看穿,一时间,竟有些入了神。卡Kа酷Ku尐裞網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母后得知清河长公主没来,似乎有些开心,仿佛……仿佛事情如她所愿!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常太后抬眼,对上赵焱的视线,对身旁伺候着的宫女摆了摆手,那些宫女立即意会,井然有序的退了下去。 房间里,独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赵焱猛然一怔,迅速回神,在常太后的视线之下,下意识的避开了目光,“母后……” “哼!” 赵焱刚唤出一个字,妇人一声轻哼便传来,明显带了几分不悦。 常太后本因着清河长公主匆忙回府的消息,心情甚好,可赵焱……他回避她视线的举动,着实是扫她的兴! 暗吸了一口气,常太后稍微挥开心里的不悦,转移了话题,“听说,今日那个苏瑾儿脱了罪?” “是。卡Kа酷Ku尐裞網”赵焱回答得小心翼翼。 “去栖梧宫之前,本宫是让你做什么来着?”常太后夹了一块菜,没有送入嘴里,只是放在面前的碗中,就放下了筷子。 赵焱感受到常太后的责难,可在她的面前,也无法撒谎,他知道,就算是自己不说,母后该也早就已经知道了那边所发生的一切。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沉声开口,“儿臣知错,可当时那情形,容不得儿臣做什么。” 赵焱微低着头,不敢去看常太后。 半响,房间里都是一怔沉默,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常太后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罢了,那么多双眼,也确实容不得你做什么,本宫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那苏瑾儿……” 常太后的语气明显比方才轻了许多,但提起苏瑾儿,神色间的严肃依旧不减,顿了一顿,仿佛是如临大敌一般,吐出了几个字,“着实是留不得啊!留下,必是大患!” 想到自己刚得的消息,那苏瑾儿……竟是撞破了一些东西,还有她的那些猜测,以及对轻染的威胁,呵,哪里是寻常人能够有的谋略和胆量? 怕也生了一颗玲珑心思,还不知,她顺着她的那些“猜测”,是否怀疑更多! 苏瑾儿留不得! 赵焱何尝不知? 苏瑾儿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女子而已,她背后牵扯的朝政时局,给他们带来的威胁…… 不止如此,想到自己方才在栖梧宫外的那个猜测,赵焱眸子微微收紧,“母后,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如此甚好,想来多给你一些时日,一个女子,不会让你作难,焱儿,你我母子许久没有如此坐下来吃饭说话了,在岐山别院住的那些年,我无时不刻都在想,你我二人可以如寻常母子一般,可是……”常太后说着,话越是往后,语气越是柔软,那份慈爱,仿佛平时在外人面前的那般,饶是赵焱,也不由微微一愣,但很快,赵焱就已经适应过来,更明白她话中隐含的意思。 “母后,您放心,儿子会让母后享得天伦,没有任何人干涉阻碍,那本该属于母后的,一切都会如母后所愿。”赵焱眸中坚定,那个位置,他势在必得。 纵然不是为了母后,单就是为了他自己,他也会豁出去,不遗余力! 如此的话,常太后听来,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看赵焱的眼神,也越发柔和慈爱许多,“母后就知道,母后有个好儿子,母后从来都是相信你的,还有一事……” 常太后说着,话锋一顿,眸光微敛。 “母后有何吩咐,但说无妨。”赵焱恭敬的道。 “你和你那王妃相处如何?”常太后看着赵焱。 似没想到常太后会提起南宫叶,想到南宫叶,几乎是本能的,赵焱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的情绪。 常太后看在眼里,眸光微漾,随即,赵焱便忙的答道,“儿臣和南宫叶相处融洽,母后无需挂怀。” “相处融洽吗?”常太后敛眉,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是否融洽,方才他的反应,就已经告诉她答案了,她没心思去管二人的夫妻生活是否幸福,她在意的是…… 第九百二十章不能有孕 常太后拨着佛珠,眸光深沉,“相处融洽便好,你们夫妻二人相处融洽,我便放心了,不过,有一件事,母后倒是要提醒你,她是南宫家的小姐,是联系咱们和南宫家的纽带,就算是如今皇上因着咱们和南宫家结亲之事,心里有不悦,有芥蒂,可这门姻亲,成了终究是成了,事已至此,无法再去改变,不管好的坏的,都由不得咱们后悔,咱们也只能将南宫家当成靠山,当成盟友,所以,南宫叶这个王妃,你不能怠慢了她,适当的给予尊重,是必要的,但也要清楚一点,如今的南宫叶,不能有孕,你可明白?” 不能有孕? 赵焱一怔,想着常太后的话,忙的道,“儿臣明白。” 他之前从没没想过此事,但母后一提,他却是瞬间恍然。 他们和南宫家结亲,就已经勾起了元德帝的防心,如果再有一个孩子来将南宫家和他们牵连在一起,那势必会让元德帝心里更加不安稳,于他们,更是没有利处! 所以,母后说的不错,南宫叶不能有孕! 不过,自己对南宫叶本就没有半点兴趣,自大婚之后,他们二人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又怎会让她为他生子? “明白就好。”常太后敛眉一笑,复又拿起筷子,继续用膳。 可母子二人哪里又知道,此刻就在骊王府一个偏僻的院子里,他们不愿看到的那个胎儿,正在孕育着,更是不知,那孩子的降临,给他们带来的会是什么! 桌子上,母子二人各自用着膳,没再说什么,可似乎二人的脑中,各自都在思绪着什么。 赵焱心中所思,自是那苏瑾儿的蹊跷,刚才的猜测在他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越是想,越想要查清楚他心中的疑惑,急切之间,甚至连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恨不得早些离开长乐殿,将事情安排下去。 常太后脑海中回荡着刚才那宫女的禀报,清河……形色匆匆吗? 该是得了消息,才会那般匆忙的往长公主府赶吧! 如此,长公主府等待着她的…… 常太后敛眉,嘴角怎么也抑制不住笑容。 邀她用晚膳? 她哪里是真心邀她用晚膳? 不过是寻一个由头,让人去查探清河的行踪罢了,她不来,才正如她意,不是吗? 呵,清河啊清河,今晚,你可会梦碎?又可会绝望?! 长公主府。 清河长公主的马车到了府门外,夜色已经降临。 漆黑的夜里,并排着的长公主府和丞相府,府门之内皆是透着光亮,可不知为何,那光亮总是透着一股阴森诡异。 马车停稳的那一刻,清河长公主就在芝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丞相在哪里?”清河长公主府看了一眼两个府门,低低的声音响起,想着方才得到的消息,语气里难掩急切。 虽是问着芝桃,可芝桃得的消息里,也不知丞相在哪里,眼神慌乱间,倒是长公主府门口的家丁颇有眼力见,忙的上前,“奴才给长公主请安,丞相大人在公主府内,来了好些时辰了,似乎是……盛怒。” 盛怒吗? 清河长公主眸光微微收紧,看进那空洞的大门,深吸了一口气,大步朝着府内走去。 大厅里,气氛格外的阴沉,仿佛空气里都萦绕着一股怒火。 清河长公主到了门口,看着那男人负手而立的背影,感受到那气势。 果然是盛怒啊! 他这般盛怒,是来为她那个小夫人“寻公道”的? 清河敛眉,眼底一抹清冷,抬起脚步,毫不犹豫的进了大厅,“丞相等本宫许久了?” 那声音传入谢运钦的耳里,男人转身,夫妻二人视线相迎,一个无畏清冷,一个怒中带狠。 “是等公主许久了。”谢运钦沉声开口,目光在清河长公主的身上,一刻也没有移开,垂在身侧的双手,拳头紧握。 “丞相可用了晚膳?没有的话,我让芝桃吩咐膳房多做一些……”清河长公主扬起一抹笑容,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般,在芝桃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上主位,可话还没说完,人刚从谢运钦的身旁经过,垂在身侧的手,便被一只大掌握住了手腕儿。 那力道带起的疼痛,让清河长公主皱眉,转眼看向抓住她手腕儿的谢运钦,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只见那男人另外一手高高扬起。 他要做什么? 莫不是要打她?! 清河长公主眸子一紧,身旁,芝桃亦是看着谢运钦的举动,惊得片刻失神,想要阻止,可已然是来不及。 啪的一声在空气中惊起,格外响亮。 甚至连门外候着的下人,亦是吓了一跳。 那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清河长公主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在皮肤上蔓延开来,可脸上的疼痛,终不及心里的一抽。 “公主……”芝桃忙的扶住清河长公主,可刚扶住了她,男人的身体却一瞬上前,用力将她一推,芝桃不敌那力道,一个踉跄,往后生生对了好几步,终究是没有稳住身体,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她的视线里,只见谢运钦粗暴的抓起了清河长公主的手,二话不说的拖着她,那力道之下,清河长公主一路踉跄,跟着很快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门口。 这一连串的事,芝桃看着,早已慌了神。 谢丞相刚才的举动是因为什么,她自是猜得出来。 可那件事情,和长公主无关啊! 丞相怎么能这般对待长公主? 他又怎么敢?! 可方才谢丞相的怒火,并非是假,长公主落入了他的手中,在那盛怒之下,会发生什么? “公主……”芝桃目光闪烁着,越是想,心里的不安与恐惧越是浓烈。 忙的从地上爬起来,芝桃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踉跄着步子,匆匆跟着出了大厅,追了上去。 清河长公主任凭谢运钦抓着她的手腕儿,一路粗暴的拖着,出了大厅,又出了长公主府,随后进了隔壁的丞相府。 一路上,二人皆是无语,谢运钦浑身凌厉,怒火狂热,而清河长公主…… 第九百二十一章彻底绝望 刚才那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依旧在脸上,时间越长,反而是越发的灼热。 清河长公主每走一步,那双眼里,亦越是清冷。 一路上经过之地,丫鬟家丁瞧见这二人的情形,都吓得噤若寒蝉,忙默默站在一旁,让开了一条道。 直到进了一个院子,才有一丝声音传来,那是女子的哭喊声,声音里,依稀听得清她唤着“孩子”,凄厉悲惨,越是往前,那声音越是清晰。 清河长公主听着,心里更是了然,嘴角扬起的浅笑,彷如凋零的花朵,眸中的绝望泛起又悄然隐匿。 终于,男人松开了她的手腕儿,可随着那一松开,一个力道却是将她甩了出去,清河长公主皱眉,仿佛是刻意放弃了抵抗,故意任凭这男人这般对自己,似乎借由此,好让自己彻底的看清,彻底的放下…… 她分明对这个男人,已经放下,可是,终究还不彻底啊,刚才那一个巴掌之下,心中的抽痛,便说明了一切! 那甩之下,清河长公主随着那力道冲了出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只听得房间里砰的一声响,原先那悲声痛哭的女子,亦是被那响声惊得吓了一跳。 看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床前,清河长公主半个身子扑在地上,那额头生生贴着床沿,微微抬起头,额上流下的鲜血,赫然醒目! “啊……”床上的女子惊呼出声。 不只是她,身旁的丫鬟,亦是吓得后退了一步。 谢运钦看着那鲜红的血迹,心中先是一怔,但仅是一瞬,那双盛怒的眸中一紧,便厉声朝着清河长公主喝道,“你这毒妇,为何竟如此恶毒?别以为你是长公主,我就无法拿你怎么样!你嫁入丞相府,终归是丞相府的人!” 那凌厉的呵斥与指责,清河长公主听在耳里,嘴角却是浅扬起一抹讽刺。 缓缓抬眼,看向男人,记忆里,那个曾经的翩翩公子,依旧清晰,可渐渐的,那公子的身影从脑中隐去,取而代之的眼前这丞相大人的愤怒模样。 “毒妇?本宫做了什么?竟让你如此指控本宫恶毒?!”清河长公主撑着身体,任凭额上的伤口流着鲜血,但公主的尊严,却是不能再被这男人践踏。 清河长公主支撑着,明显看得出她的吃力,可终归还是站了起来。 昂首挺胸,重新对上和自己几步之遥的男人的眼,那浑身散发的气势,不只是床上的女子,就连谢运钦,那一刹也是感受到了一股震慑袭来。 可是,纵是如此,那些萦绕在谢运钦心里的愤怒,却是压过了一切。 “你做了什么?哼,需要我一一说来给你听吗?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如你所愿,今日在南湘园,是否是你任凭那妇人肆意虐打五儿?又是否是你,想借此机会除掉五儿肚中的孩子?” 那指控,异常凌厉,字字珠玑。 清河长公主听着,眸光微敛,眼底一抹轻笑泛开,看着谢运钦的眼泛出一丝笑意,随即,视线转向床上和自己距离更近一些的女人,那一眼,床上的女子明显瑟缩了一下。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放眼,清河长公主看在眼里,嘴角的笑容依旧不减,“任凭那妇人肆意虐打你的五儿?丞相大人,你对今日南湘园的情形,可都一五一十的了解清楚了?你的五儿,又是如何对你说的?” 清河长公主话落,那“小夫人”目光明显一怔,难掩心虚。 可仅是一瞬,想到刚才的丧子之痛,她方才得知孩子没了,哭天抢地,是想挑起老爷对清河长公主的不满,就算是知道,老爷纵然是一国丞相,也不能因为这失了的孩子,把清河长公主怎么样,她就是想借此机会,让老爷记住自己所受的罪,所经历的委屈,日后对自己也多些怜惜。 却是不曾想,老爷的怒气来得如此迅猛激烈。 眼下这情形,清河长公主这般被老爷带了来,又这般问责,甚至那额头之上…… “小夫人”看着清河长公主,脑中迅速转动着,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就算是自己的说辞偏向清河长公主,恐怕也不能消了清河长公主对自己的怒气。 况且,老爷那里……她怕也要一并失了恩宠! 思来想去,她也只有抓住老爷这一道护身符! 目光闪了闪,本就脸色苍白的小夫人,泪水瞬间滑了下来,那模样看着,越发的楚楚可怜。 “老爷,妾身……妾身好痛,妾身的孩子……他还那么小,没来得及见上咱们一面,便如此可怜的走了,老爷……”小夫人望着谢运钦。 她倒精明,丝毫不提今日南湘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哭诉着自己孩子没了的事实,凄惨悲痛。 如此,更勾起了谢运钦的丧子之痛,连带着怒火湮灭了理智,看清河长公主那高贵的姿态,甚至连心中长久积累的不满也一股脑儿的袭上,“赵清河,事情已然很明显,我已经问了五儿,她没做什么事情,那疯子妇人那般责打五儿,你知道她有孕在身,却并不帮忙,这一点,你又如何解释?” “丞相大人要本宫如何帮忙?” 清河长公主视线猛地激射向谢运钦,先前的讽刺,此刻已经也带了几分凌厉,对上谢运钦的眼,丝毫不避讳,“让本宫不管事情经过,就死命的护着你的五儿,落一个护短的口实?还是让自己去顶替你的五儿,受那疯狂妇人的责打?哼,你的五儿?你的五儿今日摊上了个什么事,你可知晓?皇兄的绣嫔亦是有孕在身,就在那混乱之中,摔在了地上,你倒是说说,事情是因着你的五儿而起,你的五儿是否也该受责?到底是皇上的龙嗣重要,还是你谢丞相一个侍妾的身孕重要?” 清河长公主一字一句,丝毫没留情面。 这些事情,让谢运钦身体一怔。 “你说什么?皇上的绣嫔失了龙嗣?”谢运钦皱着眉。 今日,他被府上的人匆匆唤回了丞相府,就一直守在五儿的房间外,听着五儿痛苦的嘶喊,得知他们的孩子没了,对于外界之事,却是一概不知。 第九百二十二章不留情面 清河长公主将他那一瞬的震惊看在眼里,一声轻笑,“呵,谢丞相眼里只有你的五儿,只有你的小夫人小产之事,哪里容得下旁的事情存在?” 许是清河长公主这一次所说的话,其中的严重性,让谢运钦终于寻回了些理智。卡Kа酷Ku尐裞網 就算是清河的言语之间,字字句句都难掩讽刺,他也顾不得往心里去,上前一步,忙的追问,“绣嫔的龙嗣当真没了?五儿当真也牵扯其中?” “可不是没了吗?皇上怜惜绣嫔失子,才将原先的绣贵人晋了嫔位,如若不信本宫说的话,丞相大人去问问便就知道了,不过……呵,这消息怕还没有传出宫外,这个时辰,丞相大人怕也是进不了皇宫了。”清河长公主冷笑着,语气也是冰冷。 看着这个男人脸上先前的愤怒,逐渐被惶恐取代,心里的讽刺,越发的浓烈。 这个男人终究还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的。 刚才满心顾着的,是那“小夫人”,是那失了的胎儿,这一转眼,他心中所担心的,该是怕因着此事,让他受了牵连吧! 权利和女人子嗣,在他的眼里,孰轻孰重,他从来都是清清楚楚的! 这些年,她一直都知道,曾经自己深爱着的那个男人已经变了,倒不觉看他那些嘴脸,有多么的可恶,此刻看着,却是让人作呕。 是因为心境彻底变了,看什么,都不一样了吗? 对他…… 呵! 清河长公主笑笑,目光一刻也没有从谢运钦的身上移开,想到刚才自己所受的那一巴掌,清河长公主敛眉,稍微一顿,便又继续道,“至于你五儿是否牵扯其中,丞相大人,你说,本宫为何要告诉你?再说,你如此明察秋毫,不应该要相信你的五儿,让你的五儿给你答案吗?” 话落,谢运钦身体一怔,视线猛地转向床上的女子。 那视线,亦是让床上的女子赫然惊醒。 她一心想着自己的孩子没了,哪里去关心过那绣嫔的孩子? 而清河长公主方才的话…… 再想到今日在南湘园中的情形,纵然是混乱之中,她也知道绣贵人距离自己不远,也记得,似乎……正是在撕扯之间,自己仿佛是触碰到了谁的脚……之后……之后的一切…… 似乎是抓住了什么,“小夫人”的眼里,瞬间有恐惧弥漫。卡Kа酷Ku尐裞網 谢运钦看在眼里,脸色更是变了,急切的上前,“五儿,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浑身散发的气势,以及急切凌厉的追问,让床上的女子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小夫人”想避开老爷的视线,可不知为何,在那他的视线之下,她仿佛不受控制一般。 “快说!”许是等得急了,谢运钦拔高了语调,几乎是吼了出来。 那“小夫人”吓得一个寒颤,似着实禁不住吓,一下子,泪水夺眶而出,嘤嘤啜泣了起来。 可纵然是如此,她也知道,这个当口,自己的楚楚可怜,无法蒙混过去,不敢再沉默,只能硬着头皮,“老爷,妾身……妾身不知道,妾身当时被那疯子妇人打得浑身都痛,整个人都麻木了,一心想着护着妾身和老爷的孩子,其他发生了什么,妾身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不过老爷,妾身……妾身和绣嫔娘娘失了龙嗣之事,没有丁点儿关系!” “小夫人”目光闪烁着,可最后那一句,女子却是说得斩钉截铁。卡Kа酷Ku尐裞網 清河长公主听在耳里,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 “丞相大人,你的五儿说话,当真是有趣,前一句还说,什么也不知道,后一句,却是那般肯定自己和绣嫔失龙嗣之时没有丁点儿关系,倒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这般聪明伶俐,难怪能够得丞相大人宠爱。” 多宠爱啊! 甚至不惜因为这个女人,这般对自己! 感受到脸上和额上传来的疼痛,清河长公主眸子微微收紧。 清河长公主的讽刺,让谢运钦面上闪过一抹心虚,但他却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五儿的话,不可信! 一眼狠狠的瞪向床上的女人,目光灼灼,仿佛是要将她给吞了一般,“你这女人……” 谢运钦紧咬着牙,握着的拳头,心中的怒火比起方才更甚,可这一次,他却是选择了隐忍,比起发怒,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半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清河长公主之时,谢运钦已经收敛了怒气。 “清河……”谢运钦开口,那两个字一如往日的柔和。 这突然的转变,清河长公主看着更觉讽刺。 这个时候,却也不愿再给他任何面子。 仅是刚唤出口,清河长公主便对上他的视线,打断了他的话,“丞相大人请唤本宫长公主!” 谢运钦一怔,看着清河长公主眼里冰冷,自是知道,方才自己的作为伤了清河长公主,她生气也是应当,纵然是再多的刁难,他便也只能受着! “长公主……绣嫔娘娘失了龙嗣之事,皇上那里……”谢运钦望着清河长公主,言语间小心翼翼,却又不知如何提起。 谢运钦想探知,皇上对于此事是如何追究的! 共同生活这么多年,以清河长公主的聪明,谢运钦纵是没说完,她也是明白他的意思,眸中一抹笑意泛开。 “皇兄……”清河长公主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紧张,故意一顿,半响,才开口继续道,“皇兄让枢密使楚倾彻查此事,更是发了话,查出牵连其中的人,定要要了他的脑袋!” 那“小夫人”捡着话说,她又为何不可? 话落,清河长公主转眼看向那“小夫人”,果然瞧见床上那女子,眼里的恐惧与不安浮现,肆意凌乱。 不只是她,床前站着的谢运钦,在那一瞬,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那不断闪烁的眸中,似在盘算着什么。 盘算着什么…… 清河长公主敛眉,她自然知道他在盘算些什么! “公主……” 突然,门外传来芝桃的喊声,仅是一小会儿,芝桃便匆匆进了门,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群侍卫…… 第九百二十三章跪地求她 一进门,芝桃便看到清河长公主额上的伤口以及流下来的鲜红的血迹,当下,心里一紧,忙踉跄着脚步冲上前。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谁……谁这么大胆,竟敢伤了公主?”芝桃急得仿佛要哭了出来,“奴婢来晚了,奴婢……” 芝桃心疼,更是失措。 谁会这么大胆? 这北齐天下,谁敢伤了长公主? 芝桃咬着唇,她怎会不知道是谁? 长公主身份尊贵,纵然是皇上,对长公主也舍不得有一句重话,倒有一人,是长公主的劫! 平日里,长公主受些丞相府的委屈也就罢了,今日……这谢运钦竟敢…… 想到刚才在长公主府,谢运钦对公主的那一个耳光,再看着此刻长公主脸上的狼狈模样…… 先前被这突然而至的情形吓得失了方寸的芝桃,此刻,心里一股怒气萦绕,倒也顾不得那男人丞相的身份,一眼瞪过去,异常凌厉,“此事定要向皇上禀报,让皇上做主!” 皇上做主? 清河长公主嘴角泛着浅浅的笑,哪里用得着皇兄做主? 她的事情,她从来都是能够自己为自己做主,可这些年,她为了大局,为了夫妻和谐,更为了那个自己深爱过的幻影,隐忍着,何时为自己做过主? 不过,这一次不同了! 清河长公主敛眉,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又似在做着什么决定,下着什么决心! 谁也不知道清河长公主心中所想,而那厢,芝桃的话,明显吓到了谢运钦。卡Kа酷Ku尐裞網 方才因为愤怒失了理智的他,哪里想到了皇上那一层? 他坚持相信长公主有错,让五儿的孩子没了,纵然是一个妾室的孩子,以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就算是到了皇上那里,他也有理,也依然说得过去。 可眼下…… 五儿牵扯进了绣嫔失子的事情中,那孩子也是皇上的孩子啊!皇上又何尝不是在伤痛之中? 况且,想到刚才清河转述的皇上的话…… 情势发生了逆转,谢运钦心里慌乱无措,抬眼看向清河长公主,那脸上的五指印和额上的伤口……若这事闹到了皇上那里,只怕…… “清河……” 刚唤出口,清河长公主倏然一皱眉。 谢运钦留意着清河长公主的反应,意识到什么,忙的改口,“长公主,方才……方才是我不对,你的伤……我这就让大夫来,来人,传大夫……” “不用了!”清河长公主朗声开口,打断了谢运钦的话。 “大夫,长公主府有,不劳丞相大人费心!丞相大人,还是让丞相府的大夫好好照看你的小夫人,她还年轻,这个孩子没了,好好调养好身子,相信日后很快就会再有子嗣。” 清河长公主意有所指,话落,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床上的女人,嘴角似笑非笑。 日后很快就会有子嗣吗? 这个小夫人,不管她之前在丞相府受着谢运钦怎样的宠爱,可今日之后,她的命运会如何? 很明显,不是吗? 呵,那个男人…… 只怕就单单是绣嫔失龙嗣之事,她所仰仗的这个男人都会将她推出去,而等待她的是什么? 清河长公主轻笑一声,不管是什么,她都只管看她的下场便好! 仅是一瞬,清河长公主收回视线,一抬手,芝桃立即意会,忙的扶着清河长公主,主仆二人转身要离开这房间,可刚迈出一步,身后,谢运钦忙的再一次唤住了她,“长公主……” 谢运钦叫住清河长公主,想要为刚才自己的举动赔罪,可唤出口,急切之间,却不知从何为自己开脱。卡Kа酷Ku尐裞網 但心里却是知道,自己这罪,必然是要领受的,甚至有些期待,只要清河长公主消了气,绣嫔失了龙嗣之事,她或许还能帮自己说上些话。 “怎么?” 那一唤之下,清河长公主脚步一顿,微微转身,冷眼看着那男人,那幽幽的目光,忽明忽暗,依旧难掩讽刺,“丞相大人莫不是还要留着本宫在这里,追究本宫这毒妇,有意害了你宠爱的小夫人肚中胎儿的事?” “不,不,不,长公主你误会了,刚才是我失了理智,没有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样的,就冤枉了长公主,都是这个女人,若非她言语之间,颇有偏重,故意挑唆,让我以为,真的是长公主你……如此,才让我被猪油蒙了心,长公主,我是怎样的人,你素来都是知道的,我们夫妻那么多年,我们之间的情义,没人能比得上,清河……” 谢运钦急切的道,一声“清河”带着试探之意,更想要借此勾起她对自己的情。 他知道,清河长公主身份尊贵,高高在上,可对自己,她曾经深爱,用了真情,这么些年,那些情还在! 那懊悔的模样,深情的眼神,清河长公主看着,却是嗤之以鼻。 “你我之间的情义……”清河长公主口中喃喃,敛眉之间,眼底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仅是一瞬,眸中的一切却是被冰冷取代。 对上谢运钦的眼,清河长公主一字一句,“你我之间的情义,便是只听了一个妾室之言,就被冲得粉碎了,不是吗?” 话落,清河长公主轻笑一声,没有再看那个男人一眼,转过身来,重新迈开了步子。 他有一句话说得不错,他是怎样的人,她素来都是知道的,只是今日,看得更加真切清楚罢了! “清河……” 清河长公主转身之时,浑身透着的冰冷绝然,让谢运钦慌了。 顾不得其他,谢运钦忙的追上前,到了门口,更是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清河,求你原谅我方才的无心之失……” 清河长公主微怔,几乎是不看,便也能够猜到背后发生了什么。 可心里升起的不是心疼怜惜,倒是不屑与讽刺。 他谢运钦自当了丞相,这些年来,那双膝盖,只跪皇兄,只跪皇权,今日,竟也是跪了她吗? 究竟是为了求她原谅他刚才的“无心之失”,还是……为了他的锦绣前程? 她的心里,再是清楚不过。 第九百二十四章杖毙 越是清楚,心中对这男人的鄙夷,便来得越是浓烈。卡Kа酷Ku尐裞網 对于这个男人,甚至懒得停下脚步,清河长公主冷声道,“原谅?丞相大人,要本宫原谅,又谈何容易?刚才丞相大人的那一耳光,和那一幢,可是不轻呢!” 谢运钦微怔。 清河竟是这么绝然吗? 目光闪了闪,谢运钦似在思索着什么。 见清河长公主越走越远,跪在门口的他忙的起身,又跑了几步,到了距离清河长公主更近的地方,又重新跪下,“是我的错,是我……不,是五儿,是那个贱人,是她胡言乱语,故意挑唆,才造成了此刻的局面,若不是他,我也不至于那般对你,长公主若是能消气,我这就杖毙了她?” “杖毙?”清河长公主挑眉,更觉好笑,亦更觉荒唐。 果然是凉薄无情! 先一刻还对那小夫人百般宠爱,疼护有加,这一转眼的功夫,竟是要杖毙! 只怕,那屋子里的女人听着,心中想必也甚是精彩吧! 纵然是“精彩”,那也是那个女人该受着的! “丞相大人,本宫可一刻也没有怪过你的小夫人啊!”清河长公主轻笑道,对于那个“小夫人”,她怪与不怪,她的命运,都不会改变! 所以,她何必来做那一个恶人? 有一个现成的恶人在这里,不是吗? 丢下这一句话,清河长公主给搀扶着她的芝桃使了个眼色,芝桃意会,又给跟随身后的侍卫示了一个意,随即,几个侍卫就停下了脚步。卡Kа酷Ku尐裞網 清河长公主继续往前,那谢运钦没有求得她的原谅,哪里肯放弃? 见清河长公主远了,继续起身,想要如方才那般,就算是跟到长公主府,他也豁出去了,终归是要让她心软才行! 可是,他刚要上前,那结侍卫就铸起了一道人墙,生生将他拦住。 “你们给我让开!”谢运钦看着这几个侍卫,怒喝道。 见清河长公主已经出了院子,心里更是急了。 可那几个侍卫,如铜墙铁壁,倒也不说话,只是将谢运钦拦得密不透风。 直到清河长公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谢运钦才咬牙道,“你们可知道你们拦的是谁?仔细我要了你们的脑袋!” “丞相大人,奴才们的脑袋,只有清河长公主能要!丞相大人与其想着要奴才们的脑袋,还不如好好想想,今日之事,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其中一个侍卫开口道。 他们是皇上专门赐给清河长公主的暗卫,那个时候皇上就发了话,他们只听清河长公主一人的调遣,生死都只有清河长公主掌控! 谢运钦一怔,如何向皇上交代? 无法求得长公主的原谅,这事只怕是难了! 暗吸了一口气,谢运钦思绪半响,知道这些侍卫的阻拦之下,自己无法再继续清河长公主而去,而此事,怕也要好好的盘算盘算! 想到什么,谢运钦眸子一紧,迅速转身,朝着方才的房间走去。卡Kа酷Ku尐裞網 谢运钦迈入房间的那一刹,床上,怔怔的,正陷入恐惧与不安中的女子一惊,方才,谢运钦的话依旧在她的脑中回荡,突然之间男人的闯入,几乎是下意识的,那女子匆忙的下床,跑到谢运钦的身前,仓惶的跪在地上。 “老爷……老爷,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也不知道……妾身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求老爷不要杖毙妾身,妾身是老爷的妾啊!妾身……妾身还可以给老爷生儿育女,老爷,你不是最想妾身为你生一个儿子了吗?”小夫人仰着头,望着那浑身凌厉的男人,凄声哀求。 可是,自己这般求着,男人看她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怒气和杀意。 老爷……当真要杀了自己,来平息清河长公主的怒气吗? 不,她不能死,更不想死! 可她该怎么办? 目光闪了闪,那小夫人眸光一怔,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眼里,瞬间升起了一丝希望,“老爷,方才……方才清河长公主分明说,她一刻也没有怪过妾身,老爷,长公主该也不会想要妾身的命的!” 小夫人说着,话到最后,满眼热切。 谢运钦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听着她的话,脑海中,却是在盘算着什么。 长公主不会要她的命吗? 可纵然是长公主不要她的命,那皇上呢? 此刻,最棘手的,还是绣嫔失了龙嗣之事,五儿终是牵扯其中啊! 就算他禀明,是妇人的过失,和他无关,又是否会平息皇上和绣嫔的失子之痛? 想着,谢运钦的眉越皱越紧。 “老爷,妾身不想死……” 谢运钦沉默着不说话,小夫人的心里更是不安,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摆,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哭喊着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就算是没有老爷的宠爱,以后不想子嗣的事,她也想保住一条命! 而那男人,眼底却是越来越冷。 不想死吗? 就算是她不想死,也由不得她了! 敛眉,谢运钦眼底一片阴冷,没再说什么,一抬腿,一脚狠狠踹在女人的胸口,那力道,一如方才盛怒之下,打清河长公主那一耳光,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唔……”那小夫人猝不及防。 那一踹,让她原本抓着谢运钦衣摆的手瞬间松了,更让她心口一窒,猛地一股血腥一涌而上。 可她来不及反应,抬眼,便瞧见那男人绝然的转身。 “老爷……”那眼里的冰冷,让她害怕,仿佛……仿佛他这一走,接下来她所等到的,便只有老爷让人传来的“杖毙”命令! 她想唤住他,继续求情,可很快,那身影就消失在了黑夜里,剩下小夫人倚着房门,一口鲜血终是耐不住,吐了出来,眼里的恐惧亦是怎么也无法散去。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小夫人顾不得口吐的鲜血,不断的喃喃,猛地转身,看向房间里唯独剩下的丫鬟,仿佛这个时候只有她能帮自己出些主意,小夫人顾不得许多,上前抓住那丫鬟的手,“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老爷你他当真要杖毙了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第九百二十五章苦肉计 “奴婢……” 那丫鬟目光闪烁着,方才发生的这一切,她在一旁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此刻,被小夫人抓着想办法,她也是瞬间被小夫人给摇醒了,看着眼前那嘴上,下巴全是鲜血的女子,刺目的红配着苍白的脸,还有那绝望恐惧的神情,丫鬟心里也不由一怔。 几乎是下意识的,丫鬟猛的一推,如眼前之人是洪水猛兽般。 那力道之下,小夫人脱开了她的手,往后一个踉跄,几步之后,终是没有稳住身体,生生摔坐在地上,更是引得小夫人一声痛呼。 那丫鬟一怔,想上前扶她起来,可似想到什么,却是打消了念头,目光闪烁着,犹豫片刻,终究是收回了手和脚,“小夫人,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不关奴婢的事!” 她只是一个丫鬟,哪里又知道小夫人该怎么办? 况且,今日在南湘园发生的事……她是什么也不知道! 看了小夫人一眼,丫鬟一咬牙,绕过面前坐在地上的女子,逃似的跑出了房间。 “你……你回来……”小夫人转身看向门外,门外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她纵然是再笨,也知道那丫鬟此番逃离,是因为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就连一个丫鬟也知道她如今势必要失了势,甚至……甚至性命不保,连一个丫鬟,也这般和她划清关系了吗? 小夫人咬着牙,周围的空荡让她更是恐惧与不安。 老爷……老爷到底会如何对自己? 小夫人目光闪了闪,似终究是不愿就此遂了命运,撕声朝着门外吼道,“你回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老爷……妾身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小夫人嘶喊着,逐渐开始语无伦次起来,那喊叫声,求饶声,在夜里回荡,几乎传遍了整个丞相府。 那厢,清河长公主让侍卫拦了谢运钦的去路,一路往丞相府外,脚步匆匆,似乎一刻也不愿意在这个府邸里多待。 只是,在经过一处之时,清河长公主却是停下了脚步。 一旁,一直搀扶着她的芝桃,瞧见清河长公主的举动,抬眼,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正是一道门。卡Kа酷Ku尐裞網 那道门,她自是知道。 当年丞相和长公主府并身而建之时,长公主便命人在中间的这道墙上,开了这么一个口。 平日里,清河长公主和丞相,便也是从这道门互通两府。 此刻,长公主看这道门的神情…… “吩咐下去,连夜让人将这道门堵了。”淡淡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那声音,一如清河长公主眼神中的冷。 芝桃猛然回神,明白清河长公主的意思,忙的领命,“是,奴婢即刻吩咐下去。” 芝桃知道,清河长公主这道命令意味着什么。 这道门一堵,便代表了长公主的绝然与绝望,对于那个丞相,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她是彻底的明白了,放下了! 这一堵,只怕,长公主府是长公主府,丞相府是丞相府了! 芝桃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瞧见她脸上的伤,对那谢运钦的怒气,骤然又升了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暗自呸了一声,那谢运钦合该受到教训才对! 仅是半响,清河长公主便收回了视线,没有多留,主仆二人出了丞相府,回到长公主府,芝桃立即安排了大夫替清河长公主看伤。 包扎了伤口,大夫已经离开,可脸上那微肿的五指印,依旧明显。 芝桃看着,心中怜惜,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一双眉紧皱着,刚要说什么,却是听见一个脚步声匆匆而来,很快,一个家丁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公主,奴才有事禀报。” “何事?”开口的是芝桃,有些不悦。 公主这个时候不宜受人打扰,可说话之间,芝桃还是走向了门口。 开了门,芝桃看了一眼那门外的家丁。 那家丁忙的回禀道,“芝桃姐姐,长公主她……丞相大人在门外求见。” 丞相大人? 当下,芝桃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似怕清河长公主听见了,刻意压低着声音,“他现在在哪里?” “回芝桃姐姐的话,在府门外,刚才的事,奴才听说了,奴才没敢让他进来,怕公主不喜。”家丁小心翼翼的看了芝桃一眼,似在揣度着她的态度。 在府门外吗? 芝桃的神色好了些,似稍微松了口气,可那双眼里,依旧是不悦,忙的交代道,“记着,不许让他进来!” “是,奴才这就下去,将门关上。”那家丁意会,立即领命下去。 可不消一会儿,仅是在芝桃关上了门,折返回清河长公主身旁的当口,门外,竟是传来了那谢运钦的喊声。 “长公主……长公主,今夜无论如何你都要见见我,我们终归是夫妻,你……你若不见,我就跪在这里,你不见,我不起!” 那声音,听得出来,是隔了一定的距离飘来。 芝桃听见那声音,亦是嗤之以鼻,可还是小心翼翼的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似乎担心她当真因为那丞相的苦肉计心软,可清河长公主坐在那里,眸光深沉,竟是让人探不出丝毫情绪。 “芝桃……” 突然,清河长公主开口,唤了芝桃一声。 芝桃微怔,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公主,奴婢在。” “扶本宫起来。”清河长公主的语气,格外的平静。 芝桃立即上前扶上清河长公主,可心中,却是有些不安,长公主莫不是要去理会那个谢丞相? 似是耐不住,芝桃终究还是开口,“公主,他今日这般对你,你何必还要……” “还要什么?”清河长公主看了芝桃一眼,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还要出去看他吗?谁说本宫要出去看他了?” 清河长公主说着,笑容之中,眼底竟是有一抹幽光凝聚。 听她如此说,芝桃这才安心了下来,“那奴婢扶公主去歇息。” “不。”清河长公主冷声开口,一个字,竟透了几分坚决。 芝桃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因着她眼里的神色,心中不由一怔,随即,便听得清河长公主的声音继续从耳边传来…… 第九百二十六章划清界限 “去书房,想来,本宫是有许久没有向皇上递折子了,”清河长公主不紧不慢的道,不只是折子,她还要…… 想到自己的决定,脑中浮现出谢运钦的身影,清河长公主眸中一片深沉。 今日之事,已经压垮了她所有的眷恋,既然对他彻底放下,没了顾及,没了怜惜,更没了情义,那么,那个男人,总该要付出些代价! 递折子? 芝桃听着,想到什么,面上骤然一喜,“好,奴婢这就扶公主过去!” 递折子好! 这折子上,最好是将那谢丞相这些年是如何对待长公主的都写得清清楚楚,让皇上看看,看皇上是否能容得下自己的妹妹被这般欺负! 这些年,长公主着实受了他谢丞相太多的委屈! 这一夜,长公主府的书房里,烛光亮了好一会儿才熄灭。 除了那奏折,清河长公主支开了芝桃,还写了一张别的什么。 出来之时,清河长公主望着夜空,一阵风吹来,顿觉舒爽。 耳边依旧传来那谢丞相求原谅的喊声,一声又一声,可此番听在清河长公主的耳里,许是心境不一样了,那声音仿佛是被风带着,逼近她,又随之远去,于她仿佛没有什么干系。 在芝桃的伺候下,清河长公主回了房间,当晚便命芝桃将整个长公主府内,任何一件属于谢运钦的东西,全都清理了个干净。 仅是一夜的时间,长公主府和丞相府之间隔着的那一堵墙上开着门,也是被堵住了。 这个消息传到谢运钦的耳里,在长公主府外跪了一夜的谢运钦,身子不由一晃。 “谁让堵的?”谢运钦厉声喝道,脸色骤变,忙的起身,可终究是跪了那么久,这一起身,竟是一阵眩晕袭来,连麻了的腿也是一软,若非来报信那人眼疾手快,将他给扶着,早就摔在了地上。 头上的眩晕,脚上的虚麻,让谢运钦皱眉。 可这一切都挡不住他要做的事,一边撑着身体往丞相府走,一边对着来报的人吩咐道,“去,立刻去让人将那门重新给开起来,那道门,是当年长公主亲口下令开的,岂能被堵上?” 堵上了……又意味着什么? 谢运钦不敢去想! 可他的话刚落,长公主府门口,芝桃却是站在了那里。卡Kа酷Ku尐裞網 “我看丞相大人还是别费心思了,也没人敢去将那门再开起来!”芝桃看着那人,冷声道。 若非碍着身份,她也恨不得上去给他一个耳光,让他额上也撞破试试,看看长公主有多疼! 谢运钦身体一怔,立即回头,看到芝桃,眉更是皱了起来。 芝桃迎着他的视线,面上语气,依旧是冷若冰霜,“丞相大人,你方才问,那门谁让堵的,那奴婢就来告诉你,是长公主让堵的,当年,那一扇门是清河长公主下令开,今日,清河长公主下令堵,再是合适不过,丞相大人若让人再去开了,就是违逆清河长公主的意思,那些动手的人,只怕也要受到牵连,奴婢看,谁敢!” 话到最后,芝桃眸子一凛,视线激射向谢运钦身旁的丞相府奴才,那奴才吓得心里一颤,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卡Kа酷Ku尐裞網 就连谢运钦脸色也是越发的变了。 正想着是否该求一求这芝桃,让他见见清河长公主,便瞧见芝桃的身后,清河长公主在几个侍女的搀扶下,从门口走了出来。 “清河……”谢运钦推开扶着他的下人,忙递上前几步。 刚唤出口,清河长公主便皱了眉,却是看也没看他一眼,“芝桃,本宫让你做的事情,还没做好吗?” “回长公主的话,这就好了。”芝桃转身朝清河长公主福了福身,随即,对着她先前领出来的丫鬟家丁吩咐道,“正好谢丞相在这里,你们将手中的东西都丢给谢丞相吧,让他自己领回去!” 话落,那些丫鬟家丁立即领命,齐齐捧着手上的东西,到了谢运钦的面前,随意放在了地上。 谢运钦看着这些东西,这里面,有他的一些衣裳鞋袜,有他用惯了的酒具茶具,还有平日里在长公主府把玩的物件,甚至有他送给长公主的一些东西,一样样一件件,都和他有关。 “这……”谢运钦看着一地的东西,心里更是有些慌了,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清河长公主,“这是何意?” 他看着清河长公主,可清河长公主却依旧没有看他,那侧脸侧身,皆是透着一股冷冽,甚至有些不耐烦,“马车呢?还没到吗?” 清河长公主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般,明显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公主,即刻就到了。”芝桃柔声道。 话落,随即转眼看向谢运钦之时,态度却是骤变,“是何意,谢丞相难道不清楚吗?长公主府可容不下任何账污的东西,是谁的,赶紧拿走,仔细放在这长公主府外的地界上,让人看着,也会污了人眼。” 芝桃凌厉的道,说话丝毫没有留情面。 话刚落,马车便徐徐而来,停在了长公主府的门口,没有丝毫耽搁,芝桃立即扶着清河长公主,正要上马车,那谢运钦似猛然惊醒。 “清河……不,长公主……”谢运钦顾不得许多,没了法子的他,突然跪在地上,那砰的一声在空气里,格外的响亮,“长公主,我错了,昨晚我当真是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都是信了那贱人的鬼话,我知道长公主生气,可昨夜我也在这里跪了一夜,长公主的气,也该消消了吧,长公主,你我是夫妻……” 谢运钦刚说到此,长公主一道凌厉的视线激射而来,那威仪之下,几乎是下意识的,谢运钦住了口。 可仅是那一瞬,那凌厉便消减,但威仪尚在。 收回视线,仿佛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在芝桃的搀扶下,清河长公主上了马车,那绝然的身影,谢运钦看着,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夫妻吗? 马车帘子放下的一瞬,清河长公主的嘴角,划过一抹讽刺。 她是当真连辩驳都不愿与他辩驳,斥责都不愿与他斥责了! 以前是夫妻,以后…… 清河长公主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的锦盒,眸光深沉。 第九百二十七章将她舍弃 而马车外。 清河长公主的马车刚一动,谢运钦更是慌了,“清河,你听我说……” “长公主……” 伴随着谢运钦的声音,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掺杂在其中,虽然有些嘶哑,可依旧听得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丞相府那小夫人! 马车上,清河长公主眸中一道幽光,嘴角一抹轻笑,几分讽刺,又是几分不屑,仿佛带着看好戏的意味儿。 纵然是那两个声音,唤她唤得再是真切不过,马车依旧没有停下。 可越是这般,那两人的心里越是惊慌失措,尤其是那小夫人。 看着马车越走越远,那女子始终不愿放弃,顾不得其他,跪在地上,扯着自己最大的声音,朝着那愈渐远去的马车喊着,“长公主,妾身知错了,你救救妾身,救救妾身啊,你说过,你不怪妾身的,不是吗?你救救妾身,妾身以后做牛做马……” 她的声音,飘荡在空气里,清河长公主听也不屑去听,而小夫人的身后,小夫人的这般相求,却是让谢运钦的脸色,早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这个时候,有更多的事情,远比去在意这贱人的求情重要得多。 “长公主……是去哪儿?”谢运钦想到这一点,这么一大早…… 他这般喃喃,却依旧没人理会他。 但越是想,越是觉得清河长公主今日出门不简单,况且……况且她的额上还顶着包扎伤口的纱布…… “快说,清河长公主是要去哪里?”许久没得到答案,谢运钦被心里的不安,折磨得失了耐性,赫然起身,抓住长公主府的一个丫鬟,厉声喝道。 那丫鬟被谢运钦这一吓,战战兢兢,不敢不答,“长公主……长公主是要进宫。” 进宫? 长公主那番模样,她要进宫,被皇上看见…… 莫名的,一股凉意从谢运钦的脚底直窜头顶。 松开了那丫鬟,谢运钦目光闪烁着,那眼中亦是有恐惧浮现,身体仿佛是被抽干了力气,摇摇晃晃的往后退了数步。 但很快,他仿佛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迅速收敛好神思,打起精神,脑袋亦是迅速转动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他知道,长公主这一进宫,昨晚的事情势必是包不住了。 皇上素来疼爱这个妹妹,单就是脸上那些伤,就足以惹得皇上雷霆大怒,不止如此,还有昨日南湘园,绣嫔失了龙嗣之事…… 一连串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在他的面前,饶是这一国丞相,也感觉到了棘手。 但他的心里,有一点却是再明确不过。 无论如何,不管是龙嗣失了的事,还是清河长公主被他打的事,都万万不能影响到他在朝中的前途! 深吸了一口气,谢运钦听着耳边,那女子的声音,就算是清河长公主的马车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依旧没有停下,缓缓的,谢运钦转过视线,看着那地上跪着的女子,一双眸中,风云弥漫。 渐渐的,眼底一抹狠厉,谢运钦抬起手。 身旁丞相府的家丁见到他的举动,立即上前他扶了起来,随即,谢运钦便在家丁的搀扶下,走向了那女子。 “长公主……”小夫人的声音,渐渐歇了下去,透了几分绝望,突然,眼前一双鞋,让她不由一怔,那双鞋她自然认识,是她亲自为老爷置办! “老……老爷……”小夫人抬眼,对上谢运钦的眼,脑海中,昨夜他说要将她“杖毙”的话,依旧清晰,此刻,男人的眼里,比起昨夜,更是冷。 那冷,让她越发的不安。 小夫人忙的别开视线,扯了扯嘴角,目光亦是闪烁着,“老爷,妾身……妾身这就回府……” 她亦是知道,自己这般擅自向清河长公主求情,定会让老爷不悦,可是,可她没有了别的办法,却也不愿等死,只能寄希望于求清河长公主。 但如今,清河长公主不理会她,老爷对她的处置…… 满心不安与恐惧之间,小夫人仓惶的起身,可刚站起来转过身体,还没来得及往丞相府迈出一步,却是听得背后男人的声音响起…… “不用回府了。”谢运钦的声音,宛如淬了一层寒冰。 小夫人听在耳里,心里一个寒颤。 不用回府…… “老爷……” 老爷他是什么意思? 小夫人心里的不安来得更是迅猛,声音竟是颤抖着,甚至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来人,将这贱妇给绑了,随本官进宫,面圣请罪!”谢运钦朗声道,眸中一片坚定,仿佛瞬间打起了精神,“立刻备上一匹快马,立刻!还不快去!” 谢运钦厉声催促,为今之计,他只有比长公主先一步到达皇宫,面见皇上,才能有希望将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 如此思绪着,谢运钦一刻也不敢耽搁。 而那小夫人在谢运钦的命令之下,片刻懵了。 绑了? 面圣请罪? 老爷……老爷他是要……将她推出去,将她舍弃吗? “不,不要,老爷,绣嫔龙嗣之事,真的不关妾身的事,老爷……老爷……求求你,别带妾身去,别将妾身送出去啊!”小夫人重新跪在地上,望着谢运钦,苦苦哀求。 可谢运钦满心想着利用这女人将自己撇干净,哪里会听了她的相求? 很快,丞相府的家丁,便拿了绳索,将小夫人绑了起来,待马一到,就被挂在了马上,被谢运钦带着往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谢运钦快马加鞭,在顺天府的一处,超过了长公主府的马车。 马车外,芝桃瞧见那身影,不由一怔,忙的对马车内的长公主道,“公主,是谢丞相,他……他也往皇宫去了,似乎……带着那小夫人。” 清河长公主微微皱眉,但瞬间,眉峰却是舒展开来。 “随他去吧。” 这在她的意料之中,不是吗? 撩开侧边的帘子,清河长公主看着清早的顺天府街道,任凭风吹在自己的脸上,格外舒爽。 已经看开了,那个男人再做什么,对她来说,都不过只是一个要去解决的问题罢了! 琳琅轩外。 清河长公主撩开帘子的一瞬,正好落入从琳琅轩出来的一个女子的眼里…… 第九百二十八章深情浪子 马车一瞬便从面前经过,那马车上的人,也是一闪而逝,可纵然是时间短,年玉也认了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是义母! 不止如此,她额上包裹着的白色纱布,其间还有点点鲜红…… 义母她怎么了? 心中关切难掩,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小跑着上前,想要追上去弄个清楚,可身后,林伯却是叫住了她,“小姐,我的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小姐…… 年玉赫然停下脚步,目光闪了闪,林伯是在提醒她,如今她并非是年家二小姐,亦或者是楚少夫人的身份,她是苏家小姐苏瑾儿! 这般追上去,有以何种身份相问? 也未免让人怀疑…… 那一顿,马车已经走了老远。 年玉抬眼,生生的看着长公主府的马车消失在转角处。 可年玉脑海中,清河长公主头缠纱布的模样,却是在她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努力回想着刚才的情形…… 方才超了义母马车的,似乎是谢运钦…… 年玉敛眉,揣测着,一双皱着的眉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心中知道,昨夜长公主府怕是发生了大事。 “林伯,暗中安排下去,让人去查一查昨夜清河长公主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我都要知道!”年玉低声对走到身旁的林伯吩咐道,不管怎样,不管她如今的身份是什么,对于义母的事,她必须了解。 若是她当真受了委屈…… 年玉敛眉,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过。 “是,老奴这就安排下去,不过小姐……自今日一大早期,这周围仿佛多了许多生面孔。”林伯亦是压低着声音。 年玉一听,仅是瞬间,面纱下的嘴角,便扬起了一抹笑意,“经过了昨日在皇宫里的那一遭,我这个突然出现在顺天府的苏家小姐,自会让人好奇,既然他们好奇,那咱们便带他们转一转,让他们了解了解,劳烦林伯去准备一辆马车。卡Kа酷Ku尐裞網” “是,老奴这就去准备。”林伯是个聪明的,当下就明白年玉的意思,立即领命下去。 琳琅轩门口,年玉站在那里,眼底深沉,脑中思绪不断。 那“好奇”之人是谁,她亦是再清楚不过! 看来,昨夜自己让楚倾去安排的那一出戏,该早些为那人奉上了! 而此刻,皇宫里。 谢运钦早早的到了皇宫,今日恰逢不早朝的日子,谢运钦因着丞相的身份,说有要事禀报皇上,便得以进宫。 在御书房里,元德帝召见了他。 一进御书房,谢运钦就双膝跪在地上,重重的朝元德帝磕头。 这情形,元德帝看在眼里,眉峰一皱,“丞相,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你好好说便是。” 对于这个丞相,又是自己的亲妹夫,元德帝素来待他亲厚。 可谢运钦却是不敢抬头,额头紧紧的贴着地面,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他知道,自进了这御书房的一刹,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面上的每一个神情,都关乎着他未来的前途。 “皇上,微臣有罪,微臣不敢抬起头来,更无颜面对皇上!”谢运钦的语气里,尽是惶恐。 “有罪?”元德帝看着地上跪着的人,眉峰一挑,“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罪?” “臣……臣昨日……昨日受了妇人挑拨,和长公主起了争执,言语之间,甚至有肢体冲突,让长公主受了委屈,虽是受了妇人挑唆,昨夜,微臣也已经明白微臣犯了大错,在长公主府外跪了一夜,祈求长公主的原谅,可是……”谢运钦说到此,话锋一顿,又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那额头碰着地面的声音,异常响亮,仿佛是当真后悔莫及,想借着额头的痛,反倒能让自己好受些。 元德帝听着,眉越皱越紧。 谢运钦仅是一顿,又继续道,“微臣知道,微臣犯了大错,伤了长公主,更伤了她的心,她不原谅,也在情理之中,可皇上,微臣当真是知道错了,微臣不该被一个妇人左右了情绪,求皇上降罪于臣,也可赎了臣的罪。” 话到最后,谢运钦猛地一抬头,看向元德帝。 那一抬头,元德帝心中也不由一怔。 视线之中,只见谢运钦的脸上一片狼狈,除却脸颊上的两道泪痕,还有那磕破了的头,隐隐有鲜血流出来…… “丞相,你……”元德帝开口,面上难掩震惊。 他心疼妹妹受了委屈,可看着这个臣子满脸泪水,诚心悔恨的模样,也着实是有些为难。 他的为难,谢运钦自然看得出来。 这便是他要的! 他为难便好,或许只要自己再加上一把火…… “皇上,这些年,臣待清河,确实是委屈了他,这件事情,又是因着府上的侍妾而起,昨夜跪在长公主府外,微臣也想了许多,今日,微臣便将府上所有的姨娘妾室,全都遣散了,以后,这一心待长公主,也请求皇上准许微臣将长公主府和丞相府打通,以后,丞相府就并入长公主府,希望如此,能够让长公主看到微臣的心意。”谢运钦坚定的道,再是真切不过,似想到什么,那眼里添了几分决然,“如果长公主还不原谅微臣……微臣甚至愿意一死!” “死?”元德帝皱眉,但仅是瞬间,便舒展开来。 他知道,清河对谢运钦用情颇深,当年,甚至为了这个男人,不惜出走,舍弃公主的身份,哪怕他谢运钦只是一介草民,她也愿意跟着他,这些年,他看着谢运钦纳妾,也是心疼清河,可谢运钦身在丞相的位置上,加上那些年,清河一直没有为谢运钦生下个一儿半女,所以,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他愿遣散了那些妾室,他乐见其成,想来清河该也会满意。 或许,清河终于是等到了! “死倒不至于。” 如是想着,元德帝朗声道,眉峰一挑,这终归是夫妻二人之间的矛盾,化解了,便好了,“朕想清河只是一时气头上,才不原谅你,我那妹妹,连朕都不忍让她受委屈,她生气,你受着便是,待她气消了,自然也就好了。” 第九百二十九章如何处置 元德帝的态度,让谢运钦心里一喜。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想到什么,他却依旧是丝毫也不敢放松,低垂着头,目光闪了闪,“皇上,长公主确实该生气,是微臣不争气,不止是因为此,还有……” 谢运钦说到此,话锋一顿,万分悔恨的叹了一口气,一巴掌狠狠的大掌自己的脸上,啪的一声,异常响亮。 如此的举动,元德帝看着,也是有些诧异。 正要追问,谢运钦又一个耳光打下,落在他自己的脸上,比起方才那一下,更是用力,“说来都是女人惹的祸,可……可臣依旧是无法逃脱罪责,臣不长眼,竟是被一个女蒙了心,还管教不周,让她生出那么多的事情来。” “女人?”元德帝看着谢运钦,“敢情,还有旁的事?” 元德帝这般一问,谢运钦身体一怔,抬眼对上元德帝的眼,那眼里灼灼的悔恨越发的浓烈,“微臣……微臣有罪,微臣对不住皇上!” “对不住朕?”元德帝眸子微微收紧,“你如何对不住朕?” 谢运钦又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待那一个响声落下,便继续道,“微臣的一个妾室怀了身孕,微臣对她宠爱要加,昨日那南湘园宴会,她苦苦哀求微臣带她一同前往,微臣被她迷晕了心智,拗不过她的相求,最后还是带她去了,可是,这一去,她却是闯下了大祸。” 元德帝听着,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却没有开口说什么。 那静默,让谢运钦心里打着鼓,竟是感觉头顶有一股冷风刮过。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他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昨日,微臣随皇上一道离开了南湘园,却是将那妾室忘记了,也是下人照顾不周,不知怎的,她竟是和一同参加宴会的一个夫人起了争执,混乱之中,绣嫔娘娘……” 刚说到此,纵然是没有抬起头,看不到元德帝的神色,谢运钦也感受得到皇上此刻浑身散发的凌厉。 终归是皇帝,已经猜出什么了吗? 如此…… 谢运钦暗吸了一口气,“微臣有罪,昨日夜里,微臣得知了有这等事,就想将她带来皇宫,让皇上发落,可怎奈天色已晚,宫门已关,所以,今日一早便来面见圣上,不管那愚昧妇人到底昨日在那混乱里,犯了什错,都交由皇上,由皇上和绣嫔娘娘处置她!” 谢运钦话落,整个御书房,气氛已经紧绷得连呼吸都觉得压抑。 “皇上,枢密使大人求见。” 正是那诡异的气氛里,总管太监小心翼翼的禀报道。 御书房内,谢运钦眉峰不由一皱。 昨日,听清河长公主说,皇上是让楚倾去查这件事,莫非楚倾此番求见皇上,正是为了此事? 当下,谢运钦心里一股凉意袭上。 还好…… 还好自己来得早,抢占了先机,不然,等枢密使口中说出了这事和他谢运钦的妾室有关,那情形,就更加棘手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传!”元德帝亦是猜到楚倾求见的目的,朗声吩咐道,浑身散发的威仪气势,依旧没有消减。 仅是片刻,楚倾便进了御书房,行了礼,瞧见谢运钦那狼狈的模样,心中微怔,可仅是一瞬,便似乎了然,“禀皇上,昨日之事,微臣查到了一些情况。” “是吗?”元德帝眸子微眯着,“如何?” “回皇上的话,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两个妇人的争执而起。”楚倾敛眉,可话刚到此,元德帝一声轻哼在御书房内响起,分明听得见,跪在他身旁不远处的谢丞相,似乎因为紧张深吸了一口气。 没待他继续说下去,元德帝便开口道,“其中一人,可是谢丞相府上的侍妾?” “正是,户部侍郎的夫人,指控丞相府的妾室害死了她的女儿,事情由此而起,之后的事……”楚倾如实禀道,但他却是知道,事情虽由此而起,可绣嫔娘娘失了龙嗣之事,是否当真是因她们二人直接造成,倒尚未可知,不过…… 这事情,到底是谁引起了绣嫔那一摔,皇上心里再是清楚不过。 已然是一个“无头公案”,但皇上失了龙嗣的怒火,终究是要有人来承受。 而那承受之人…… “之后的事……哼!”元德帝一声轻哼,那一声哼,不只是楚倾,连谢运钦都感觉到,仿佛是一股压抑着的怒火正急速上窜,彷如火山,即将喷发。 果然,伴随着元德帝话落,只见他随手抓起了案桌前的砚台,面目凌厉,朝着谢运钦扔了过去。 谢运钦看着那砚台飞来,他知道,这是皇上的怒火,也知道自己若被那一砸,伤势不会轻了去,可纵然是如此,他也只能受着,连动也不敢动,甚至希望那砚台砸在他的身上,如此,才能消了皇上的怒火,他或许还能全身而退。 碰的一声,那砚台果真不偏不倚砸在谢运钦的额上。 那力道让谢运钦往后一仰,疼痛传来的一瞬,便感觉到有液体从额上流下,皇上凌厉的怒喝,也随之扑面而来…… “好,好一个谢运钦,养了一个好妾室啊!”元德帝咬着牙,赫然起身,那模样仿佛要将人吞了一般。 “皇上……微臣知罪,微臣正是知道这妇人犯了错,才将她带来,任凭皇上处置,微臣亦是有罪,也请皇上一并处置了。”谢运钦忙不迭的道,可这一次,许是当真因着额上的伤,血流不止带来的虚弱,他亦是有些恍惚。 “处置,自然是要处置!”元德帝一巴掌重重的打在面前案桌上,目光深沉,“你既然将那贱人送了来,那便立刻拖出去砍了,还有那侍郎的夫人,也一并砍了脑袋,丢去乱葬岗,她们的任何亲人,都不得为这二人追思,至于你谢丞相……” 元德帝眸子一眯,目光紧锁着跪在堂前的人,半响,却是不发一语。 可越是这样的沉默,越是让谢运钦心里不安。 皇上会如何处置他? 是否会将他也追究了连带责任? 谢运钦暗自心中祈祷,断不能影响了自己的前途啊! 第九百三十章看她的好戏 “给朕跪到朱雀门外去,听候处置,没朕的命令,不许起来!”元德帝朗声下令,话落,似不愿再多看谢运钦一眼,一甩衣袖,大步朝着门外走去,便是带起的风,都让人噤若寒蝉。卡Kа酷Ku尐裞網 “是,微臣……微臣领罪。”谢运钦忙的道,语气虚弱之间,又诚惶诚恐。 听候处置? 是听候处置,而并非是即刻给他下了罪,如此,已然是再好不过了,至少他可以有转圜的余地! 如是想着,谢运钦终是稍微松了一口气,心里更是一刻也不敢耽搁,迅速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才能让自己完全脱身。 思绪之间,宫人到了谢运钦的身旁,谢运钦任凭他们靠近,刚在宫人的搀扶下起了身,一抬眼,正是对上一双眼。 楚倾! 谢运钦微怔,那楚倾的眼神,让他捉摸不透,却是让他有些如锋芒在背。 可仅是一瞬,楚倾便收回了视线,朝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先他一步走出了御书房。卡Kа酷Ku尐裞網 谢运钦看着那背影,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这个枢密使,素来高深莫测,纵然是他,也鲜少有时间看透过他,可偏生,那楚倾十分得元德帝器重! 那个楚倾…… “丞相大人,走吧。” 宫人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谢运钦的思绪。 目光闪了闪,挥开心中所想,谢运钦在宫人的搀扶下,出了御书房,往朱雀门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谢运钦的脑中亦是快速的转动,一刻也没有停下。 或许,自己应该先让人带话回丞相府,即刻将府上的几个姨娘遣散了,不管是皇上那里,亦或者是长公主那里,该才能消气心软,毕竟,自己往朱雀门一跪,终归还是需要长公主为自己说情,之后的处置,才会轻松许多。 正在谢运钦被带往朱雀门之时,清河长公主的马车已经徐徐入了宫。卡Kа酷Ku尐裞網 下了马车,清河长公主在芝桃的搀扶下,直奔皇上的寝宫,却是没料到,竟在御花园,遇上了许久没见的一个人。 “清河?”那声音,明显带着诧异。 清河长公主顿住脚步,闻声看去,正是瞧见一袭素衣的妇人朝着这边走来。 那清素的打扮,若非浑身的气质终归是不同,不然倒和旁的资历深的嬷嬷没什么两样。 “太后皇嫂。”清河长公主朝着那迎面而来的妇人福了福身,“许久未见太后皇嫂,皇嫂日日在长乐殿里礼佛,清河亦生怕打扰,可今日,皇嫂怎么得了兴致,来了御花园?” 清河长公主脸上笑意嫣然,仿佛和平日里没有什么两样,甚至……甚至那神态间,比起平日还要轻松自在许多。 这情形,常太后看在眼里,有些诧异。 不该是这样的不是吗? 昨夜,长公主府里发生的事,必会让她黯然伤神才对! 可清河怎么…… 常太后片刻恍惚,但看到眼前的女人脸颊上还未消散的红肿,以及额上的包扎的伤口,却又是那般的真实,纵然是轻松,怕也是佯装出来的吧! 常太后心里了然,“想采些朝露供奉佛祖,不敢假他人之手,所以便亲自来了,别说我了,清河,你这脸上,还有额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受伤的?” 常太后说着,提起清河长公主的伤,一双眉更是皱得深了,眼神之间的关切,丝毫也无法掩饰。 仿佛常太后这一提,清河长公主才记起自己的伤,抬手扶了扶额,扯了扯嘴角,一丝苦涩一闪而逝,“让皇嫂见笑了,因着一些家事……” “家事?”常太后脸色更是沉了下去,“莫不是那谢丞相……” 常太后刚说到此,却是摇了摇头,“该是不管谢丞相的事,清河和谢丞相向来相敬如宾,夫妻恩爱,如今又得了世子,谅他谢丞相也不敢对你动手才是,还是那些姨娘?哼,那些姨娘,倒也越发的无法无天了,竟敢对长公主……清河,你……受委屈了。” 受委屈了? 她也曾觉得委屈,可都隐忍着。 但昨夜之后,反倒觉得那些委屈都离她远去了! 迎上常太后关怀心疼的眼,清河长公主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对常太后亦是没有避讳什么,“皇嫂,不是那些姨娘,那些姨娘自是不敢动我这个长公主,敢动的,就是谢丞相而已。” “谢丞相?”似没想到清河长公主会这般坦白,不止如此,她神色间流露的东西,也让她有些失望! 她料定了今日清河长公主会进宫,所以,便一早等在御花园,采集朝露供佛,不过是借口罢了,她就是在等着清河,想亲眼看看她落寞伤心,绝望悲痛的模样,可是…… 她的状态,仿佛很好! 常太后微微皱眉,将那失望掩在心底,丝毫不敢表露,面上继续演着戏,难掩诧异,“怎么会是谢丞相?” “能动本宫的,从来就只有他,不是吗?不过……”清河长公主挑眉一笑,几分讽刺,渐渐转为云淡风轻。 话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蹲了片刻,话锋一转,对上常太后的眼,眸中复又显得清明,“不说了,皇嫂,清河还有些事去找皇兄,就不打扰你在这里采集朝露了。” 常太后将清河长公主的神情看在眼里,面上的疼惜依旧不散,将手中采集露水的碗,递给身旁的宫女,上前握住清河长公主的手,“清河,不管怎样,你的身后还有娘家,有我们,有赵家皇室,不管那人是谁,敢欺负你,都不能饶了他,你这模样,皇嫂看着,着实是心疼得很,我和先帝一心,想来先帝也是心疼的,就算是皇上看了你这般情形,也会为你做主,毕竟,你是北齐唯一的长公主,更是你皇兄最疼爱的妹妹。” 那般贴心的话,任谁一听都会感动,饶是清河长公主,心里也不由一颤。 看着眼前的素衣妇人,前些时候,赵焱和南宫府的联姻,其中的谋算,她心里明白,或多或少,和这个皇嫂有关。 于皇位,她有念想。 这事情,曾让她吃惊之于,也有些芥蒂。 可单是对于自己…… 第九百三十一章逼他做决定 或许当真如她所说,她和先帝是一心的! “清河知道,皇嫂请放心,清河是知道该怎么做的。”清河长公主直视着常太后的眼,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感激她的关心。 此刻,她哪里又知道,眼前这个说着对心疼自己的妇人,真正所怀的,是一颗恶毒了的心肠! 话落,二人对视片刻,便松开了手。 清河长公主朝常太后点了点头,转身,继续朝着元德帝的寝宫而去。 常太后站在原地,看着前方女人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脸上的关切渐渐的消失。 脑海中,刚才清河长公主的模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猜错了,她以为她的轻松是装出来的,可是…… 虽然她脸上有伤,可心里却当真是不苦! “不,不该是这样的。”常太后口中低低的喃喃。 她应该心里也很苦,这才对,不是吗? 她想看到她痛苦的模样! “太后娘娘,你说什么?”一旁,一直候着的宫女小心翼翼看着常太后,试探的问道,方才常太后的声音太轻,连就在身旁的她都没有听得清楚。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素衣妇人微怔,猛然回神,看了那宫女一眼,冷声道,“回宫吧!” 宫女被常太后的眼神吓得一颤,瑟缩了一下,忙的领命,跟在常太后的身后,朝着长乐殿的方向而去,一路上,素衣妇人脑中却是思绪不断。 刚经过了一处,一阵喧闹传来,里面夹杂着女人求饶的哭喊。 几乎是下意识的,常太后顿住了脚步,看着前方哭喊传来的地方,对宫女吩咐道,“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常太后吩咐道,身旁的宫女忙的领命下去,只是一小会儿,就带回了一个侍卫,待那侍卫行了礼,常太后便急切的开口问道,“前面是什么情况?”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丞相府的妾室,那妾室获了罪,被皇上下令砍了脑袋,丢入乱葬岗,奴才们正是带这罪妇去刑房受刑。卡Kа酷Ku尐裞網”那侍卫如实禀道。 丞相府的妾室? 那个女人吗? 一早,她是听闻谢丞相带着一个妾室进了宫,那妾室这样的下场,已然在她的预料之中。 想到刚才清河长公主府的模样,常太后皱眉,“谢丞相呢?” 似没料到常太后会问及谢丞相,那侍卫微微一怔,但很快回了神,立即答道,“皇上下令,让谢丞相去朱雀门外跪着,听候处置,这个时候,谢丞相应该已经到了朱雀门外了。” 朱雀门外跪着,听候处置…… 常太后眼底一抹幽光凝聚,却是转瞬即逝。 清河虽没有如她所愿的悲痛伤怀,但终归脸上的伤不是假的,况且……谢运钦如今的处境,也正是她想要的,不是吗? 想到什么,常太后不着痕迹的挑眉,摆了摆手,吩咐那侍卫退下。 重新迈开了回长乐殿的步子,素衣妇人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卡Kа酷Ku尐裞網 今日这事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她自是关心,更是希望局面能如她所愿! 想到那一日,他在信上与她的回答,既然他做不了决定,那么,她逼他一逼又如何? 常太后回了长乐殿,不多久,就又重新走了出来,脚步匆匆,这一次,她却是往朱雀门而去。 朱雀门外。 谢运钦跪在地上,昨夜已经跪地软了的双膝,今日这般一跪,不过会一小会儿的时间,他就已经有些受不住了,身体摇摇欲坠,却始终还是不得不坚持着。 好在今日非临朝之日,这里往来的人也是甚少,他的颜面,倒也可以顾全几分。 谢运钦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面前,却是出现了一双鞋,那鞋,是宫中妇人的规制,可却再是简单朴素不过。 谢运钦猛然抬头,看到面前站着的人,下意识的开口,“阿……” 仅是一个字,谢运钦仿佛是意识到什么,目光闪了闪,恭敬的朝着面前的妇人一拜,“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免礼。”常太后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眸中一片平静,仿佛眼前的人,就只是北齐的一个丞相。 想到此番来的目的,常太后倒也不耽搁,“本宫听说,清河在你这里受了委屈,所以来看看,皇上是否已经替清河出了气!一国长公主,皇上最是疼爱的妹妹,却受了你如此的欺凌,谢丞相,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啊。” 那清冷的语气,谢运钦听在耳里,依旧低垂着头,“微臣该死,伤了长公主,一切都是微臣的错,微臣甘愿受罚。” “你可后悔?”常太后眸子不着痕迹的收紧,视线一刻也没有从那男人的身上移开,虽只是看着他的头顶,却仿佛能看到他的脸,以及他脸上任何一丝的表情。 这一问,谢运钦却是微微一顿,仿佛常太后这句“可后悔”,话里有话。 谢运钦微怔,下意识的抬头,对上妇人的眼。 他自然明白她那话里,隐含的是什么意思。 敛眉,谢运钦一字一句,“微臣……后悔!” 后悔吗? 这回答,似乎终究还是不那么让她常太后满意,毕竟,那一顿,便是犹豫! 而她所要的,是他的坚决与坚定! 常太后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过,挑眉一笑,看着谢丞相额上流下的鲜血,倒真是夫妻,这伤处,都碰巧是一样的地方! “后悔便好,本宫亦是心疼清河,你们是夫妻,纵然是有些误会,也是床头打架床位和,这次你确实犯了错,可清河气消了,皇上兴许就不怪罪你了,本宫也愿你们二人安好,罢了,清河方才去了皇上那里,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个什么情况,她的伤,本宫依旧有些放心不下,还是去看看为好。” 常太后的话再是寻常不过,当真如一个嫂子,关心姑子和妹夫夫妻的感情,但那话中隐含的意思,却只有跪在地上的男人听得明白。 当下,谢运钦身体一怔,回神之时,却只见那素衣妇人已经转身,往朱雀门内而去。 “太后娘娘,恳请太后娘娘为微臣说情,微臣真的知道错了!”谢运钦下意识的唤道,急切之间,同样是话中有话。 第九百三十二章不会心软 可那请求传入常太后的耳里,常太后的眸中,却是升起了一片冷意。 那仿佛深入骨髓的冷,便是身旁的宫女,都不由一个寒颤。 真的知道错了吗? 就算是真的知道错了,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她也不会心软。 她心中知道,这些年,这个男人在丞相地位置上坐着,对清河是没了多少情,甚至对她,或多或少,他也已经有些动摇了。 既然如此,便也只有将他逼到一定的份儿上,一切才能如她所愿! 深吸了一口气,常太后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方才见到他,她已经释然了。 清河是否悲痛伤怀,是否痛苦受折磨,并非是最重要的,她最应该在意的,是她要的大局! 而她,亦不容许自己这般费心的设计,脱离了她的掌控,刚才来见谢运钦是其一,接下来,便是清河那边。 清河…… 常太后眸子微微收紧,便也只有亲眼看着,亲自守着,才能更好的掌控一切,不是吗? 如是想着,往元德帝寝宫而去的素衣妇人,越发加快了脚步。卡Kа酷Ku尐裞網 皇帝寝宫。 清河长公主到的时候,皇上正好去了绣嫔的宫里,得了宫人的禀报,元德帝自是知道清河进宫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对于这个妹妹,终是疼惜,安抚了伤痛中的绣嫔,元德帝便回了自己的寝宫。 厅里,清河长公主静静的等着。 元德帝脚步匆匆的进了门,见到清河长公主脸上的伤,纵然刚才在御书房里听谢运钦说了关于昨夜伤了清河的事,此刻,元德帝心也不由一怔。 那谢运钦……竟伤清河至斯! “清河给皇兄请安。” 元德帝的视线之下,清河长公主任凭他看着,如往常一般,朝他行了礼。 可话刚落,元德帝便快速的上前几步,近距离看着清河的伤,那愤怒终究是绷不住了,“那谢运钦当真是混蛋!他怎能如此对你,清河,你……” 元德帝说着,几乎是本能的抬手,想要触碰她额上的伤,却又害怕弄疼了她,手就那般僵在空气里,不上不下。 清河长公主看着他的模样,心里是暖的,她的皇兄,素来都是疼她的,这一点,她再是清楚不过。 还好…… 还好这个时候,自己有亲人,有刚出世不多久的儿子,如此,便也更加释然,亦是坚定自己这番决定,是正确的! 想到自己年轻时对他的违逆,清河长公主敛眉,随即扯了扯嘴角,“皇兄,清河的伤无碍,皇兄无需挂怀,清河今日进宫,是有些事情,想和皇上商量。” “有事商量?”元德帝眉峰皱得更紧了些,看着眼前的这个妹妹,不知为何,竟是觉得,仿佛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不止如此,他以为清河进宫是为了控诉昨夜被谢运钦欺负之事,可她却是用了“商量”二字。 “是,皇兄。”清河长公主说着,转身看了一眼方才放在桌子上的锦盒,随即拿在手上,正要呈给皇上,门外,却是传来太监总管的通报,“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 元德帝皱眉,但很快,便下令让总管太监领她进来。 常太后一进门,就瞧见了清河长公主手中的锦盒,心中微怔,虽是好奇,但却没有过多的表现在面上。 “皇嫂可是有事?” 对于常太后母子,因着前段时间的种种,元德帝的心里虽是有所芥蒂,可面上,终归还是尊重的。 他们之间,一个是当今皇帝,一个是先帝遗孀,虽是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表面上的分寸,依旧遵从着。 素来都是的去长乐殿探望太后,倒鲜少有时候,太后会来他的寝宫。 常太后依旧是慈善朴素的模样,皱着眉,看了一眼清河长公主,眼里的关切依旧不散,“方才在御花园,本宫遇到清河,看她受了这样的伤,虽是安慰了几句,可她离开后,我终是不放心,所以,便赶了过来,皇上,清河受了这般委屈,你可要替她做主!” “清河受的委屈,朕自然会做主!” 想到那谢运钦,元德帝的眼里,一道厉光凝聚。 “皇兄,太后皇嫂,你们关心清河,清河心里感激,只是……”清河长公主说到此,话锋一顿。 元德帝和常太后皆是诧异,都知道清河对谢运钦用情颇深,莫不是已经原谅了他,亦或者,不忍他受责罚? 如此,元德帝虽乐见其成,可对谢运钦的怒火,依旧难消。 常太后的心里却是一紧,自是不愿这出戏,就这般落幕了,她要的目的,势必要达到才好! 可仅是一瞬,清河长公主的声音便继续传来,“皇兄,太后皇嫂,这一次,清河依旧想自己来为自己做这个主,请皇兄成全!” 自己做主? “清河你想如何做主?”常太后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清河,确定她气未消,当下,常太后便放心了许多。 如此,这一出戏,才可以继续下去,不是吗? 可对于清河长公主要做什么,常太后的心里依旧是十分关心。 清河长公主听来,朝着常太后微微一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锦盒,再次抬眼之时,对上元德帝的视线。 “这是清河想做的事,还请皇兄恩准。”清河说着,下一瞬,竟是恭敬的跪在了地上,将那锦盒高高的举至头顶。 这举动,元德帝和常太后不由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的看向清河手中的锦盒。 “你起来。”元德帝忙的拿过锦盒,一手将清河扶起来。 “请皇兄过目。”清河催促道。 元德帝敛眉,松开扶着清河的手,迅速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份奏折…… 这一下,不只是元德帝,常太后的注意力也全然都在那奏折上,元德帝拿了奏折展开,阅着上面的内容,那帝王的脸色,也是越发的深沉莫测。 直到将那奏折看完,一阵沉默。 “皇上,那折子……”常太后看不见那折子上的内容,可越是这样,心中越是紧张,就算是压着心中的好奇,可终究还是有些受不住了,开口试探道。 第九百三十三章坚决要和离 可她的话刚落,元德帝仿佛是没听见她说什么一般,看向清河长公主,满心只有方才那奏折上看到的字字句句,“清河,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皇兄,清河从来没有这般清醒和轻松过,当年,清河得到过爱情,以为那爱情可以长长久久,以至终老,为此,清河曾不惜一切,甚至违逆皇兄的意思,也要和他在一起,追寻自己的爱情,可后来……经历了许多,才明白,人,或许是会变得,不知不觉中,就已经不是曾经的样子了,人变了,那些感情也是变了,这些年,清河明明知道曾经眷恋的东西不在了,可纵使物是人非,依旧存有念想,想护着那曾经以为是最重要的东西,就算它满目疮痍,也不想去戳穿,去捅破,可经过了昨夜,清河彻底的想通了,心不在了,情不在了,人在或者不在,又有什么区别?既是浓疮,倒不如腕了割了,也好过任凭它在暗处越发的腐烂败坏,终究是会不如人愿。卡Kа酷Ku尐裞網” 清河长公主不紧不慢的道。 那平静的语气,仿佛整个人已经从一个破局之中跳了出来,又仿佛,此刻她说着的,并非是她自己,而是对旁人的事的感慨。 常太后听着,依稀从她的言语之间,听出了对谢运钦的失望,对这段感情的放下。 放下了吗? 只要她对谢运钦没了情,对谢运钦来说,可不是没了依仗吗? 谢运钦从来都是仗着清河长公主对他的情! 呵,如此,自己想要的结果…… 常太后思绪着,心中乐见其成,面上却是一片凝重。 想到什么,常太后的眉皱得更紧了些。 方才元德帝所问,分明是“可想好?”,言下之意,清河是做了什么决定吗? 身体一怔,常太后抬眼看向清河,想追问,却担心自己的举动太过招摇,便也只能隐忍着,等着下文。 “清河,朕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的委屈,可你们终究夫妻这么多年,如今,你们又有了一个儿子,方才,谢运钦在朕的面前,也已经承认了错误,还承诺要将他丞相府的那些妾室给遣散了,以后取了丞相府的牌匾,将两府打通,把丞相府并入长公主府,从此对你一心一意,清河,这件事,你是不是该再考虑考虑?” 元德帝的目光紧锁着清河长公主。 身为兄长,他自是希望清河幸福快乐。 可是,除了兄长,他还是一国皇帝,清河除了是他的妹妹,也是一国长公主。 整个北齐天下的百姓都看着赵家皇室,想到清河奏折上的决定,元德帝的眉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皇兄,清河已经考虑好了,无需再考虑,当年,是清河自己做的决定,纵然是苦果,清河也已经尝了,那个中滋味儿,清河不愿再继续添尝下去,这一次,清河依然想自己做决定,清河知道皇兄的顾忌,可清河不怕世人眼光,于赵家皇室的名誉……” 说到此,清河长公主微微一顿,眼底一抹愧疚一闪而逝,但瞬间,清河再次抬眼,对上元德帝的视线,比起方才,那眼神更是坚定了几分,“皇兄,锦盒里还有昨夜清河亲自写下的和离书,清河请皇上将那和离书交给他,清河实在不愿再和他相对,还请皇兄帮清河这一次。卡Kа酷Ku尐裞網” 和离书? 元德帝眸子一紧,看向锦盒里,果然瞧见一张纸,迅速拿出来,上面赫然是“和离书”几个字! “和离书?清河,你是要……”常太后忍不住开口,饶是她也难掩震惊。 她怎么也没想到,清河会做了这样的决定,有了这样的举动! 和离? 她想要清河气恼谢运钦,逼迫他做决定,可和离…… 谢运钦若和清河和离,那于她,也不是一件好事! 当下,常太后意识到什么,忙的道,“清河,这可不能啊,你是女子,被夫所弃的女子,在北齐,素来会被世人所不容,闲言碎语会怎么毁了你的名声?你可不能不顾,皇嫂也不忍看着你这么做,将自己置于那般境地!” “皇嫂!” 常太后话刚落,清河长公主便开口唤道,对上常太后急切的眼,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目光依旧坚定如许,“皇嫂错了,并非是被他所弃,是和离,是我赵清河,厌弃了他!” “可……”常太后在她的视线之下,心里莫名的一怔,清河竟是这般坚定吗? 这般的坚定,那和离之事怕是无法回旋了。 皇上素来疼爱这个妹妹,她想做的事,纵然是他有所反对,只怕也终究拗不过她! 但即便是如此,常太后依旧不愿就此放弃,“可坊间百姓会把事情传成什么样子?皇上,这事情,你可要好好斟酌,不能让清河这般任性的做了这般不利于她的决定!” 一旁,元德帝眉峰紧皱着,面上一片深沉。 他是要好好斟酌,可是…… 清河嘴角扬起的笑意,却是越发大了些,“皇兄,清河的性子,你最是知道,清河不愿和那男人再有所纠缠,所以,才如此坚决,既是如此坚决,皇兄也应该明白,这和离是必然的,纵然是皇兄不愿恩准,不帮清河的忙,清河也有别的办法,让他来做这一个决定,到时候,清河当真就是被弃的那一个了,如此,皇兄如何选,清河无法左右,清河请皇兄帮忙,已然是顾念他是北齐丞相,于朝堂,于皇兄,他还是有些利处的。” 清河长公主话落,便朝着厅里的二人福了福身,没再说什么,似也没有留下的打算,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留下的二人看着那背影,常太后变了脸色,元德帝更是急切的唤道,“清河,你……” 可他唤出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清河的意志已经表现得很明白,她是铁了心要和谢运钦划清界限啊! 不止如此,方才她的话里,分明带了警告之意。 清河素来是聪慧的,她本性纯良,只是不屑用那些手段,就算是自己不同意,她也会逼谢运钦写下休书! 若这一纸和离书变成了休书…… 第九百三十四章引她动情 元德帝愁眉深锁,那双眸中,似在思量着什么。 厅里,常太后也是看着那背影,知道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脑中,刚才清河长公主的坚决,怎么也挥之不去。 这下该怎么办? 和离…… 若当真和离,谢运钦就失了清河长公主这张牌,那于自己,也是失了许多的助宜,就算是能如愿逼得谢运钦不得不坚定的向她靠拢,那最终的结果,也是大打折扣。 常太后暗吸了一口气,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清河会有这一遭! 可此刻,如何才能让清河回心转意? 常太后目光闪了闪,看向元德帝,见他也是眉心深锁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幽光,随即开口,“皇上,清河这般,那可要想想办法,别由着她的性子来,若当真和离,以后清河一生,该怎么办?纵然是先帝在天之灵看着,也是会心疼这个妹妹。” 先帝…… 元德帝对上常太后的眼,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 先帝和他,对清河这个妹妹,都是十分疼爱。 自己一国帝王,竟是连亲妹妹的幸福,都无法守护,莫名的,心里一股自责袭上,“朕会想办法,就算是拦不住,也终归是要试一试,皇嫂,朕知道你也心疼清河,可这事情,你无需操心,朕……再见一见谢丞相!” 元德帝扶着额头,似乎平日朝堂之事,都不及这事棘手。 常太后见他的模样,知道自己无需再多说什么,就算是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处,或许,而她现在……想到跪在朱雀门外的谢运钦,常太后敛眉,辞了元德帝,出了寝宫。 朱雀门外,太阳升起来,照在谢运钦的身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从脸颊滑下,就连方才伤口干涸了的血迹,也和着汗水往下滴,一旁,侍卫看着,忍不住递了个锦帕去,可谢运钦犹豫片刻,终究没有接过来。 他知道,自己越惨,越是能让皇上消气,亦越是能让清河长公主消气。 刚如此想,一辆马车朝着朱雀门驶来,那长公主府的标志赫然醒目。 “长公主……”谢运钦立即打起了精神,目光灼灼的看着那马车越来越近,甚至顾不得其他,跪行着往前,若非那马车及时停住,下一瞬,只怕马就踏在了他的身上。 “你不要命了吗?”芝桃亦是吓了一跳,看着那谢运钦,更多的却是气愤。 经历了那惊魂的一瞬,谢运钦心里也是一凉,可看着停下的马车,想到什么,也是顾不得方才的惊吓,匆匆到了马车前,“长公主,我知道错了,你这次原谅我,我以后,定会一心一意的对你,还有,我已经让人回府,将那些妾室都遣散了,以后,我们一家三口,有你,有我,有咱们的儿子……” 谢运钦的声音,传入马车内。 清河长公主听来,嘴角却是浅浅一笑。 这个男人,当真是薄情! 他这般做尽这一切,想要求得她的原谅,最终,也不过是为了他的权利和前途罢了。 而要为这些东西牺牲的,就是那些姨娘,甚至是姨娘所生的子女。 这个男人…… 哼! 清河长公主心中冷哼,对着马车外吩咐道,“芝桃,本宫乏了,回府休息。” 马车外,芝桃领命,马车重新动起来,谢运钦都还在微愣之中,清河的声音,冰冷得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是他以前从未感受到过的,甚至是在昨夜,也不曾感受得这般浓烈。 那一愣之下,谢运钦迅速反应过来,忙的起身,想追上那马车,风吹过,马车帘子被掀开,谢运钦看着马车里的人,下意识的喊道,“清河,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谢运钦满心希望清河长公主看到他此刻的凄惨模样,能够动些情,哪怕是怜惜之情,也是好的。 可他一直追着清河长公主的马车,纵然是那马车的帘子,一直被风带起来,清河长公主都没有看他一眼,直到马车越来越快,谢运钦奔跑之时,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那马车里的人,也没有看他一眼。 “清河……清河……”谢运钦一声又一声的叫喊着,甚至拍打着地面,发泄着他的不甘。 莫名的,他有一种预感,仿佛清河变了一个人,又仿佛…… “丞相大人,皇上召你进宫。” 总管太监的声音传来,谢运钦怔怔然抬头,反应了半响,才喃喃开口,“皇上?” 皇上召见他,是想好怎么处置他了吗? 谢运钦一个激灵,忙支撑着起身,看了一眼总管太监,试探的道,“皇上他……心情如何?” 这般明显的试探,总管太监自是知道他的目的,却也不隐瞒,“丞相大人,皇上的心情,奴才不敢揣测,可今日清河长公主和皇上深谈,皇上却也没有怎么大动肝火,常太后方才也在皇上寝宫,不过,奴才确实不知具体情形如何。” 谢运钦听着,眸光微敛,似在思索着什么。 “丞相大人,快请吧,皇上还在等着。”总管太监催促道。 谢运钦猛然回神,忙的道,“好,好,这就走,谢过公公了。” 总管太监笑笑,没再说什么,二人一前一后朝着皇宫里走去。 一路上,谢运钦依旧心中忐忑,脑中猜测着皇上的心思,亦是在猜着皇上会如何处置他。 “奴才参见太后娘娘。” 突然,总管太监的声音响起,拉回谢运钦的神思,谢运钦猛然抬头,正是对上素衣妇人的眼。 方才,在朱雀门外,常太后的话依旧在耳边回荡,只是那一眼的对视,谢运钦便避嫌的转开了视线,拱手行礼,“微臣给太后请安。” “谢丞相……”常太后却是没有避开,那语气,明显带了几分不悦,“清河在你这儿受了那么大的苦,竟是生了和离的心思,你如何对得起皇上对你的器重?就算是先帝在天之灵,怕也会不悦。” 和离? 谢运钦身体一怔,“你是说……清河……要和离?!” “可不是吗?谢丞相好本事,罢了,本宫不多说了,你对不起清河,怕该好好弥补!”常太后意有所指,因着总管太监在这里,她心中的话,更不敢说得太明白。 第九百三十五章避无所避 话落,男人抬眼,二人一个视线交汇,女人眸中的深意,他瞬间便看了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好好弥补…… 她是让自己扭转如今的局面? 她是在告诉自己,绝不能和清河和离! 可是…… 谢运钦脑中一团混乱,素衣妇人却不敢再多留,收回视线,他擦身而过,独独留下谢运钦和总管太监站在原地,甚至连常太后已经走了老远,他都没有察觉。 他的耳边,刚才常太后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回荡,朱雀门外,马车里,清河长公主那神色之间的绝然,也是在他的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和离……”谢运钦的眼里,震惊与慌乱不散,随即有恐慌和不愿相信掺杂其中,“不会的,清河……清河怎么会要和离?她……” 她很爱他,至少曾经很爱,这些年,情也未消,如今,他们有了一个儿子,她更不可能和离,不是吗? 不,一定是哪里出了错,或者……或者刚才常太后所言,不过是吓他! 想到此,谢运钦抬眼,察觉常太后已经不在,立即转身,那身影,刚好消失在转角处。卡Kа酷Ku尐裞網 常太后…… 谢运钦看着那背影,一双眉越发的紧皱,脑中亦是在猜测着什么。 “丞相大人,咱们还是走吧。” 空气里,总管太监的声音响起,难掩催促之意。 谢运钦猛然回神,对上总管太监的眼,眸中一怔,扯了扯嘴角,“对,皇上……皇上还在等着微臣。” 谢运钦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迈出脚步,可那模样,仿佛是失了魂。 不多久,元德帝的寝宫。 方才,就是在这厅里,清河长公主将装着奏折与和离书的锦盒交给了他,此刻,同样的空间,元德帝坐在主位上,身旁的桌子上,奏折摆在锦盒旁,赫然醒目。 堂前,谢运钦跪着,满脑子依旧是和离之事,在元德帝面前,更是诚惶诚恐。 空气里,沉默流窜许久,气氛亦是紧绷。 “你可知道,清河今日来见朕,是为了什么?”终于,元德帝开口,低沉的声音,语气透了几分凌厉。 谢运钦心中一颤,却是不敢去看元德帝的眼,暗吸了一口气,极力保持着冷静,“回皇上的话,微臣……微臣知道,微臣伤了长公主,她来请皇上主持公道,亦是情理之中,她此举,没有任何错,是微臣对不起长公主,对不起皇上,以后,微臣愿意做一切,来弥补清河。” “呵,清河是我北齐的长公主,要什么没有,你如何弥补?你可知道,她要朕如何主持公道?”元德帝骤然拔高了语调,看着地上跪着的男人,眸中一片深沉。 如何主持公道? 想到方才常太后所说的话…… 和离吗? “微臣……微臣不知,可微臣相信,不论如何,清河长公主会原谅微臣。”谢运钦开口,极力掩饰着那一丝不确定。卡Kа酷Ku尐裞網 “原谅你?你倒是有信心,你凭什么?”元德帝眸子一眯,赫然拔高了语调,想着清河方才的决绝,心中怒气未消。 谢运钦一怔,猛然抬头,对上元德帝的眼,“她……爱我!” 谢运钦说着这几个字,可心里,乃至是神色之间,都难掩心虚。 元德帝看在眼里,亦是一声轻哼,难掩讽刺,“当年,她是爱你,所以为了你不管不顾,甚至愿意和你一起过苦日子,可你……你或许更喜欢居庙堂之高,从你入朝之日起,你就已经负了清河!” 仿佛是被元德帝看透了,谢运钦忙的将头贴地,“皇上……” “你也不用说什么了,清河让朕把一样东西交给你。”元德帝冷声打断谢运钦的话。 话落,元德帝随手拿了放在身旁桌子上的锦盒,朝着不远处的谢运钦一扔,那锦盒不偏不倚,正是落在谢运钦的面前,谢运钦看着那锦盒,竟是不安的咽了一下口水。 “皇上,这……” “打开看看。”元德帝抬了抬下巴。 谢运钦不敢再说什么,伸出手,触碰到那锦盒,莫名的,竟是觉得那锦盒有些烫手,颤抖着手,终究是停在锦盒上,不敢再更进一步。 “怎么?怕了?你堂堂谢丞相,竟是这般胆量?”元德帝眼底一抹厉光。 生怕自己的耽搁惹了皇上不快,谢运钦纵然再是胆战心惊,也终究是拿起了锦盒,一打开,里面一张纸,依稀写着什么,待最终展开,那些字迹在白纸上,格外清晰。 和离书…… 单是这三个字,就已经占据了谢运钦所有的思绪。 纵然方才从常太后的话里,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此刻,白纸黑字,这般分明,更容不得他逃避! 清河长公主她……果真是要和离吗? 不,绝对不能! 常太后不希望他们和离,是因为什么,他心里清楚,纵然不是为了她,他也不能和清河和离! “皇上,这……这万万不可,若是和离,世子怎么办?还有清河……日后,她如何承受世人的眼光?”谢运钦急切的望着元德帝,目光灼灼。 “可清河心意已决,朕也无法左右,你说能怎么办?”元德帝紧皱着眉。 “不,微臣……微臣……”谢运钦目光闪烁着,似在想着办法,突然,那眸中一片坚定,朝着元德帝重重的一拜,“皇上,请给微臣一些时间,微臣定会想办法,让清河回心转意!” “回心转意?”元德帝眸子一紧,似在思量着什么,可谁也摸不透他心中所想。 空气中,一阵沉默,终于,半响,元德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朕可以给你一些时间,清河若能回心转意,那便好,可清河依旧坚持,那纵然是朕……也会下旨,准许你们和离,不止如此……”元德帝说到此,话锋一顿,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一摆手,似不愿再多看这谢运钦一眼,“你下去吧。” “是,微臣……微臣告退。”谢运钦忙的领命,手中攥着的那一纸和离书,退了几步,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转身之际,惶恐之中,眸中一片深沉,谁也不知道他在盘算些什么。 第九百三十六章新的宠儿 这一日,谢运钦回到丞相府,丞相府正是一片混乱,两个姨娘连带着各自的儿女,早早的就被赶出了丞相府,可她们,却自始至终,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联想到昨日丞相府里发生的事,依稀猜得出,今日她们的遭遇,和昨夜的事定脱不了干系。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昨夜的事,和她们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不是吗? 丞相府外,两个姨娘,带着儿女,一边哭喊,一边跪着等谢运钦回来,给她们一个交代。 终于,看到谢丞相的马停下,两个姨娘立即一涌而上,不停追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谢运钦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前途,哪里有心思理会她们? 让家丁将人拉开,径自进了府邸,那神色间,满是无情。 一日之间,谢运钦没再出过门,关在书房里,没人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琳琅轩里。 今日,年玉坐着马车在顺天府胡乱的逛,时不时停下,进了一些胭脂首饰铺,俨然就是一个许久没有出家门,对外面世界充满了好奇的深闺女子。 那些跟着她的人也是一路跟着,直到傍晚,年玉才回了琳琅轩。 二楼的房间里,年玉一进门,便让林伯将今日派出去探听长公主府消息的人传来,听着来人的禀报,年玉一边喝着茶,眸中一片深沉。 和离? 义母她……竟是做了这个决定了吗? 她的心里,竟是受了怎样的创伤,此如此的绝然?! “谢运钦那畜生!”年玉的手紧握成了拳头。 此刻,若非她如今的这个身份,她恨不得立刻就去长公主府,陪在义母的身旁。 不止如此,那谢运钦…… 想到听闻的那些谢运钦的举动,遣散那些姨娘…… 呵,那个男人,怕是不会如此轻易的就接受了义母的和离! 思及前世,这谢丞相在赵焱逼宫夺帝时所起的作用,年玉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大将军府送往长公主府的请帖,可送去了?” “这……老奴不知。”林伯微微皱眉,“不过,请帖之事,也似乎是今日才开始陆续送,兴许还没到长公主府,小姐若急着想要确定,老奴这就让人去问问。” “罢了。” 林伯话落,正要下去,年玉却是唤住了他,“这个时候,那些个眼睛还盯着琳琅轩的一举一动,现在去大将军府,实在是不妥。” 年玉说着,眸光微转,瞬间,眼底似就已经有了主意,“准备一些上等的布料,那些顺天府的世家贵族,都得有,明日,我一家一家亲自送去。” “是,老奴这就让人准备。”林伯忙的领命,自是明白年玉的亦是。 林伯退了下去,房间里,年玉的眉许久没有舒展开来。 同样的时间,骊王府。 书房里,墨书呈上的密报,在案桌上赫然摆着。 那字字句句,上面所写,赵焱已经看了好几遍,可那些东西…… “呵,苏瑾儿……”赵焱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眸中一片深沉。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让人监视着那苏瑾儿,可今日几乎是一整天,她带着他的人在顺天府胡乱的逛,究竟是察觉了什么,故意为之……还是,她什么也不知道,今日他们所见,就是真正的苏瑾儿? 赵焱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对于她,他竟是越发猜不透。 可是,昨日他在皇宫,看到楚倾和苏瑾儿二人的感觉,以及心中所起的那个猜测,依旧挥之不去,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东西越是不确定,便越是让他心里浮躁难耐。 “属下已经让人去了苏家老宅,相信再过几日将会带回更多的消息。” 堂前,墨书看自家王爷眉心深锁的模样,感受到他对那纸上所写的禀报并不满意,立即开口道。 想到什么,墨书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白衣男人,紧接着道,“王爷,今日还有一事,也是关于那苏家小姐的。” “快说。”赵焱抬眼,神色间难掩急切。 “听闻皇上顾念这新封的县主,娘家甚远,出嫁之日,唯恐不方便,便让人在顺天府置办了一个苏宅,一来用作苏小姐出嫁之日的娘家用,二来当是赐给苏九爷的礼,只是一日,那宅子就办好了,大将军府亦极其重视这个即将进门的苏小姐,决定七日之后在新苏宅里,为苏家小姐办个宴会,听闻邀请之人,都是顺天府里有头有脸的。”墨书徐徐禀道。 随着他的话,那白衣男人的眉皱得更深了些,“呵,又是宅子,又是宴会,看来,这苏家小姐是要成为顺天府的新宠儿了!” 有头有脸的人…… 既是大将军府为苏家小姐办的宴会,那楚倾和苏瑾儿,必然是要在场的了? “骊王府可收到了请帖?”赵焱对上墨书的眼。 既然有这么一次机会能够再亲自探探那二人,他又怎能错过?! “似乎……不曾。”墨书目光闪了闪,话落,察觉到白衣男人脸色一沉,复又继续道,“距离宴会还有些时日,或许明日会收到的。” 会收到吗? 赵焱眸子眯了眯,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过,楚倾对他,怕并不会欢迎吧! “让侍琴准备一些贺礼,七日之后,去苏宅走一趟!”赵焱吩咐道。 纵然是不欢迎,那一日,他也必然要走一遭! 做了这个决定,赵焱眉峰一挑,似轻松了许多,可想到什么,赵焱先一刻还清明的目光,瞬间添了几分幽暗,“年玉呢?可有什么进展?” “还未有进展。” “阴山王那里呢?是什么情况?”赵焱紧接着继续问道。 “阴山王的人,个个都是高手,属下的人,不敢监视得太紧,唯恐被发现!”墨书亦是皱着眉,想到阴山王,眼里似有恐惧弥漫。 “他对大将军府……除了几次去刁难了楚少夫人,便没有旁的动作了吗?”赵焱似乎是有所不甘,再次追问。 想到之前,在寻找年玉之时,那些偶然的发现,也是深思,便越是被那奇怪的感觉牵引着,仿佛,只要自己追究下去,掀开的,必定会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而那秘密牵连的人…… 第九百三十七章猜他是谁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银色的面具,赵焱的眸子禁不住微微收紧。卡Kа酷Ku尐裞網 “未曾察觉有旁的动作。”墨书惶恐的道。 果然,话落,赵焱一巴掌重重的打在桌子上,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怒气随之而起,厉声朝着堂前的吼道,“未曾?本王是怎么说的?那阴山王和大将军府的联系,本王必须要知道!” 如今的情形,苏瑾儿那里没有什么消息,阴山王那里,也没有消息,心中的烦躁,终是变成了怒火。 “王爷息怒,属下办事不力,可……”墨书迅速跪在地上,心中亦是为难,犹豫半响,还是继续道,“那阴山王的人,着实不好对付,属下担心追踪得太过密切,反倒是会引得阴山王怀疑,暴露了王爷……” 暴露了他…… 赵焱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一袭紫衣的身影,不自觉的,心里打了个寒颤。 再看地上跪着的墨书,怒气瞬间消了大半,深吸了一口气,赵焱整个身体靠在椅子上,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似在平息着方才骤然而起的激怒情绪。 好半响,那白衣男人才终于开口,“这些时日,那苏瑾儿的一举一动,本王都要知道!” “是!” 许是知道阴山王的难对付,赵焱陡然不再提阴山王之事。卡Kа酷Ku尐裞網 墨书亦是松了一口气,见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摆了摆手,墨书心里了然,领了命,迅速退了下去。 房间里,空气静谧。 许久,白衣男人的目光都在桌子上的那张纸上,可脑海里所思所想,却皆是阴山王。 那阴山王对楚倾的兴趣,到底是因何而起? 直觉告诉他,那其中,绝对有太多的不简单。 可墨书所报,他们监视阴山王的人,没有丝毫收获,或许…… 赵焱眸子微微收紧,深吸了一口气,瞬间,那眸中凝聚起一抹深沉,看来,得换一个切入点了! 阴山王和楚倾…… 他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联系,他势必要知道! 不过,如今当务之急,却是那苏瑾儿! 七日之后的宴会…… 想到什么,赵焱眸光微敛,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纸,起身到了烛火旁,将那纸放在烛火上点燃,任凭火光窜起,映着他的双眼忽明忽暗。卡Kа酷Ku尐裞網 翌日,赵焱一早便离了骊王府,前往藏玉阁。 顺天府的街道上,骊王府的马车一如往常的低调,倒是另外一辆马车,却是多了几分招摇。 马车上,赵焱掀开帘子,瞧见不远处停着的那辆马车的一个“苏”字,眸子微微收紧,立即吩咐道,“停下。 ” 马车停下,随赵焱一道出来的侍琴,立即上前,“王爷,何事?” “去看看,那马车上的,是否是苏家小姐?”赵焱看了那辆马车一眼,低声吩咐。 “是。” 侍琴领命下去,赵焱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那辆马车上移开,看着那两马车后面跟着的又一辆马车,那双眸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久,侍琴折返回来,赵焱迅速收回思绪,明显有些迫不及待,“如何?” “王爷,是苏家小姐的马车。卡Kа酷Ku尐裞網”侍琴感受到自家主子的急切,丝毫也不敢怠慢,忙的回禀道。 “哦?”赵焱心中一怔,果然是吗? 看了一眼那马车停放的位置,前面就是一个面馆…… 当下,赵焱的眉心不由皱了起来,“那苏家小姐在这面馆里?” “回王爷的话,苏家小姐确实就在面馆里,刚才奴婢打听得知,今日苏家小姐本是带了礼物,准备往顺天府的一些大户,都挨个走一遭,目的是送礼,可方才走到这里,闻到面香,便让人停下,她自己就进去吃面去了。” “进去吃面?”赵焱的眉峰越发皱得紧了些,随即,禁不住轻笑道,“呵,这苏家小姐,倒是一个不拘之人。” 只是…… 备了礼物,要去那些大户走一遭吗? 赵焱眸子眯了眯。 这苏瑾儿! 刚进了顺天府,就开始拉拢人了吗? 这般拉拢,还做得如此招摇,生怕别人不知,是太不谙世事,还是,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 “你就在这里等着本王!”半响,赵焱再次开口。 话落,人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侍琴还未反应过来,便瞧见那白衣的身影,很快就已经到了面馆外。 那面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门面。 越是靠近,面香越浓。 面馆外,赵焱一眼就看到了那面馆里坐着的女子。 面馆是生意似乎极好,此刻面馆里虽坐满了人,可那女子在那人群里,却是异常醒目。 赵焱眸光微敛,没有丝毫犹豫,大步进了面馆,直接在女子的面前坐下。 看到对面坐着的人,这张脸,就算是化成了灰,年玉都认得! 只是……他竟来了吗? 想到刚才林伯的禀报,那来探听消息的侍女…… 年玉敛眉,礼貌的朝着坐在对面的男人点了点头,便要起身。 刚一有所动作,赵焱看着,下意识的唤道,“苏小姐……” 年玉微微皱眉,看向那白衣男人,神色间带了一丝不解,“这位公子,我们……认识?” 年玉的语气,透了几分不确定。 如今,她是苏家小姐的身份,对他赵焱,她自是“不了解”的! 赵焱神色一怔,但瞬间,那俊朗的脸上复又绽放出一抹笑容,“苏小姐真是健忘,那日皇上四方馆设宴,本王也在,苏小姐献上的那一颗如意珠,至今都让本王感到惊艳,不曾想,本王记住了苏小姐,而苏小姐却是将本王忘记了。” 赵焱的眼里,竟有一抹黯然一闪而逝。 想到那日选赐婚对象的情形,苏瑾儿的眼里,莫不是只装进去了楚倾? 那楚倾,一张面具,甚至看不到他的脸,竟是如此吸引女人吗? 年玉是这样,赵映雪是这样,还有眼前的苏瑾儿…… 年玉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依旧皱着眉,朝赵焱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那王爷,您是……” 年玉刚问出口,赵焱正要回答,可还未开口,她便紧接着道,“王爷可否容小女子多想一想,来猜一猜王爷到底是谁,如此,才能赎了小女子方才的无礼!” 第九百三十八章故意激怒 年玉对上赵焱的眼,眸中灿然笑着,干净纯澈,又明朗无邪,便当真是那经常与世隔绝的少女模样,让人丝毫也不忍拒绝。 “好。”赵焱的脸上亦是笑着,目光停留在面前这苏小姐的身上,一刻也没有移开。 她这一提,倒勾起了他的兴致。 不止如此,他想看透这个女子。 她越是展露得多,便越有利于他的判断,不是吗? 得了赵焱的准许,年玉任凭他看着,自顾自的“思考”了起来,口中亦是没有任何防备的喃喃,“既是这顺天府的王爷,又这般风姿绰约,想必是当今皇上和皇后之子,沐王殿下了!” 年玉说到此,眼里的光芒更是璀璨,更是认定了自己的猜测,点了点头,继续道,“对,定是沐王殿下,这顺天府,便也只有沐王殿下一个王爷不是?听说沐王殿下待人极好,是皇上所有皇子中最得圣眷,最得民心的一个!” 年玉说着,口中一个个的“沐王殿下”,仿佛确定自己猜对了,又丝毫没有瞧见那白衣男人脸上僵住的笑容,年玉兴奋的想要“邀功”,对着面前的男人道,“沐王殿下,苏瑾儿参见沐王殿下,方才是苏瑾儿无礼了,还望沐王殿下恕罪!” 年玉朝着白衣男人福了福身,敏锐如她,怎会感受不到这赵焱浑身散发的不悦,甚至是愤怒? 可是,无论是不悦还是愤怒,他终归是在极力压制着! 呵! 赵焱啊赵焱,这么多人在,他的理智,自然应当知道,他不能发怒,甚至他更在意的是,他在自己这个“苏家小姐”面前的形象和印象,所以,便再是不悦,再是愤怒,他也只能压在心底。 年玉几乎能够体会得到此刻赵焱的心中是怎样的精彩,仿佛是暗自看着一出好戏,赵焱正压着怒火的当口,年玉再次开口唤道。“沐王殿下……” “本王不是沐王!” 这一次,赵焱终于开口,打断了年玉的话。 他的心中愤怒流窜,可面上先前僵了的笑容,已经渐渐舒展开来。 赵逸…… 他们眼中,便当真只有赵逸?! “不是沐王?”年玉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愣住,皱着眉,似探寻的对上赵焱的眼,神色间满是不解,“怎会不是沐王呢?听闻皇上的几个皇子,就只有沐王殿下最得皇上疼爱与器重,得了皇上准许,可以在顺天府长期住下,不止如此,其他的皇子都未封王,唯独沐王殿下是王爷,不是吗?你既是王爷,又怎么会不是沐王呢?” 年玉口中状似喃喃的话,那声音,赵焱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越是听着,心里翻腾的怒火,越发的不是滋味儿。 这世人……世人都只当赵逸是王爷,只有他是王子皇孙,都忘了还有他赵焱! 眼前这个苏瑾儿,只是将这事实,说得更明白些罢了! 不自觉的,赵焱袖口底下的手紧握成了拳头。卡Kа酷Ku尐裞網 “苏小姐,沐王是得皇上器重与疼爱,可你没在顺天府,又深居闺阁,有些事情想必是不知道,前些时候,沐王因着一个女子,犯了大错,被贬谪到了封地,如今,并没有在顺天府内,而本王是先帝与太后之子,骊王赵焱!” 赵焱脸上的笑容依旧,本是极力保持着面上柔和的他,此番开口,字字句句,都想让眼前的女子知道,那赵逸如今已经不同往日。 尤其是那“骊王赵焱”四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分明是加重了语气。 年玉听着,心里了然。 可面上皱着的眉,依旧无法舒展,彷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子,神经大条,又不知伪装,一心只想着解了心中的疑惑,“骊王殿下?我怎么不知……还有沐王殿下,他是怎么犯了错的?还有……” “小姐,你快慎言!”一旁,林伯早已急地失了方才。 他虽知道年家二小姐的能耐,连九爷都折服,可是,她此刻面对的好歹也是个王爷,她这般言辞,这般不将骊王放在眼里,分明是故意激怒他啊! 若是当真惹怒了这骊王殿下…… 林伯终究是担心二小姐,忙的对赵焱行了个礼,“骊王殿下,奴才在这里替小姐给你赔不是了,小姐初来顺天府,以前在苏家老宅,因着身体不好,常年都在宅子里待着,对许多事情都不甚了解,所以……所以才会如此冒犯了骊王殿下,还请骊王殿下恕罪。” 林伯诚惶诚恐。 年玉看在眼里,本想继续下去,让这赵焱心中有怒,却不敢发泄,可既然林伯都说得这般清楚了,那么这出戏,也就罢了! 似恍然醒悟,意识到了什么,故作惶恐的低下头,年玉忙道,“骊王恕罪,瑾儿方才失言了。” “无妨!”赵焱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虽然心中不悦,想要追究,可他却知道,眼前这个苏瑾儿,自己追究是不得的。 皇上封了她为县主,赐婚给楚倾,摆明了是十分重视这个苏瑾儿,况且……那日绣嫔的事,皇上分明也不愿苏瑾儿当真牵扯其中,自己若再为难这个女子,到头来,怕反倒对自己不利。 所以,他压着怒气,不吝做一个“大度”的人! “苏小姐初来乍到,又是深闺女子,不知道这许多的事情,倒也无可厚非,可今日之后,苏小姐想必是认识本王了,对不对?”赵焱笑着,那含笑的双眼,看着眼前的女子,仿佛轻松的玩笑着。 年玉抬眼,正是对上那双眸子。 若非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怕当真会以为,眼前这骊王殿下为人和善,亲切无害,可那人骨子里…… 想着这赵焱的本性,以及他前世的狠辣,年玉心中越是鄙夷痛恨,脸上也是绽放出一抹灿烂笑容,那笑容融进眼里,他带了一张面具,她便也戴上一层面具! “多谢骊王殿下不怪罪,骊王殿下,你真的是个好人,方才小女子那般莽撞,你都不怪罪,单是这一点,以后,小女子都必是要将王爷好好记着了!”年玉欣喜的道,迎着赵焱的视线,亦是无邪无害。 赵焱看着,心中竟不由一怔。 第九百三十九章反入陷阱 想到自己先前的那个感觉和猜测,那双看着眼前女子的眼,越发多了几分探寻。 他在找,找属于年玉的影子,可是…… 无论他怎么看,眼前的这个女子,都是及其陌生的! 就算她带着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也确定,这个女子没有丁点儿和年玉相似的地方。 可那一日,他的那些感觉是怎么回事? 赵焱含笑的眸子微微收紧了些,那其中的原因,他势必要探清楚,就算是有一丝一毫的异样,都值得他在意! “骊王殿下,你也是来吃面的吗?这家面馆,味道当真是不错,以前小女子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呢!骊王殿下,你可也好好尝尝。”年玉笑笑的道,既然这戏作罢,无法再捉弄,她亦是不愿和这个男人如此相对。 况且,方才那言谈之间,她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这个赵焱……想来探自己的底,却哪里又知道,已经被她给算计了进去! 想到刚才赵焱的反应,年玉脸上笑意更浓,说话之间,又朝赵焱行了个礼,“骊王殿下慢慢享用,小女子先走一步。” “你不吃了吗?” 见女子欲走,赵焱猛然回神,赫然起身,下意识的开口。 话落,那女子面上一怔,随即,看向桌子上空了的面碗,扯了扯嘴角,依旧是那般无害无邪,“骊王殿下,小女子已经吃不下了。” 赵焱顺着她的视线,那碗里的面确实被吃了个干净。 如此的情形,赵焱面上一丝尴尬一闪而过,可是,他却是不愿如此快就和这苏瑾儿分开,他还想继续探一探眼前这个女人,究竟这苏瑾儿是个怎样的人。 可是,看这情形,怕是不能了。 纵然是心知不能,赵焱想到七日之后的宴会,再次对上面前女子的眼,笑容依旧,“听闻皇上赐了宅子给苏小姐,这样的恩宠,本王恭喜苏小姐了。” “是呢,之前我还在想,总是住在琳琅轩里,是有些不妥,还写信请示了九哥,考虑着在顺天府置办一个苏宅,却没想到,皇上待瑾儿竟是如此的好。”年玉亦是灿然的笑着,倒有些没有掩饰心里的欢喜。卡Kа酷Ku尐裞網 那般的不设防,赵焱看着,竟是有些恍惚,沉吟半响,想到自己的目的,便继续道,“听说大将军府又要专门为苏小姐在新苏宅设宴,不知本王能否有幸一去?到时候,当面恭贺才好啊!” 想去七日之后的宴会吗? 年玉迎着赵焱的视线,眼里有兴奋浮现,“骊王殿下大驾光临,小女子自然欢迎,可是……” 年玉说到此,眉峰微微一皱,“请帖之事,瑾儿没有过问,是大将军府在操持,也不知他们有没有邀请……” 说到此,似乎是意识到什么,年玉话锋一转,复又笑笑的道,“以王爷的身份和地位,大将军府自然不敢怠慢了才对!到时候,瑾儿在苏宅恭候王爷大驾。” 年玉说罢,朝赵焱欠了欠身,随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人还没出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年玉略微加快了脚步,对着身后跟着的林伯道,“都怪我贪吃,这时间耽搁了许久,也不知道这些礼,一家一家的,今日到天黑,能不能送完。” 那声音,随着俏丽的倩影出了面馆的门,直到女子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离开,赵焱依旧看着门口的方向,只是脸色早已沉了下去。 他的脑中回荡的,依旧是刚才那苏瑾儿说的话。 只知沐王赵逸,却不知有他…… 呵,这世人,又哪里只有这个苏瑾儿是这般的认知? 那个赵逸,纵然是被贬谪去了封地,可在世人看来,他依旧是当今皇上和皇后的儿子,未来最能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而他…… 当了这么多年的闲散王爷,无害透明,那些人,就倒真的将他当成不存在的了吗? 一股怒气在心中流窜,不甘,亦是烦躁,赵焱的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儿。 “这位爷,你要来点儿什么?” 赵焱思绪之间,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正是怒气攻心的赵焱一眼看向那弓着身子,满脸笑容的伙计,那视线之下,伙计心里一颤,“爷……您……” 没待伙计再说什么,赵焱一甩衣袖,依旧阴沉着脸,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那伙计陷在方才的恐惧里,回想起那眼神,好似要将他吞了一般。 赵焱迅速回了马车,待马车帘子落下的一刹,那张俊美的脸彻底的沉了下去。 “王爷……”侍琴感受到赵焱身上的戾气,试探的唤道。 可刚出口,赵焱冰冷的声音便从马车里传来,“闭嘴,回府!” 此刻,对于自己的愤怒,赵焱没了丝毫掩饰,心中那些欲望亦是来得更加激烈迫切。 如果只有坐在了那张龙椅上,才能让世人正视他赵焱的存在,那么,他希望那一天快些到来,越早越好! 所以,赵逸,楚倾……这些障碍,他必须要尽快清除!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渐渐轻松下来,眸中的阴狠和坚定,却是久久不散。 而另外一辆马车上,年玉自出了面馆,嘴角扬起的笑容便没有落下,那双眸中,亦不复方才在赵焱面前那般的无邪无害,精明之中,幽光乍现。 那个赵焱…… 他想来苏宅的宴会吗? 呵! 那个男人,怕是想借着机会,探知她和楚倾之间的关系吧! 想到今日一早,楚倾让人悄悄送来的信,信上的内容,让年玉眼底的神采,越发的璀璨了几分。 那一日,他赵焱可是一位重要的客人,怎会少了他的存在呢? “小姐,尚书府到了。” 马车停下,马车外,林伯的声音响起,年玉收回神思,随即下了马车。 “拿好东西,咱们进去吧。”年玉抬头看了一眼那“尚书府”几个字,想到今日的目的,眸中一抹深沉一闪而逝。 “是。”林伯领命道,给身后的一干随从使了个眼色,一行人便拿好了专门准备的礼物,跟了上来。 林伯站在年玉的身旁,方才在面馆里发生的一切,依旧让他觉得惊魂未定,可看小姐的模样…… 第九百四十章等他的狐狸尾巴 林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年玉。卡Kа酷Ku尐裞網 那神色间那般泰然,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终于,禁不住心中的后怕,林伯在年玉的身旁,低低的开口,“小姐,方才你何苦要刺激那个骊王?他终归是个王爷,若当真激怒了他,他万一降罪,只怕小姐……” “我是故意的。”年玉倒也没有避讳,打断了林伯的话。 说话之间,跟随的人已经向尚书府的守门家丁说明了来意,一行人在尚书府下人的引导下,进了尚书府的大门。 “故意的?”林伯脸色一沉,更是急了起来,“我的小姐,你可真是……真是……” 小姐怎的这般大胆?竟还故意…… 林伯的模样,似乎依旧后怕,更是有些想不透。 年玉看着,心里明白林伯是担心她这般对待骊王殿下,最终自己吃了亏,不过…… 年玉呵呵一笑,倒是不以为意,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林伯,我的心里有数,你也且放宽了心,光天化日之下,那骊王殿下不会把我怎么样,再说……事实也正是如此,我已经将他激怒了,也没见对我怎么样不是?” 那个赵焱,内心可是强大得很,他更是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该忍! 而自己对他的故意激怒…… 想到什么,年玉眸中幽光忽明忽暗。 她这么做,自是有她的道理。 她就是要刺激赵焱,就是要提醒他,世人只会知道沐王赵逸,只有沐王赵逸才是名正言顺,而他骊王赵焱,纵然是先帝和太后之子,顶了个王爷的名,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只有勾起了他心中的不甘和欲望,才能推着他往前,才能早些让他露了狐狸尾巴! 自己今日这番刺激,他必然是在意的,就算他脸上撑着笑,她却知道,他的心里该是怎样的滋味儿。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赵焱越是在意,越是坐不住,便越是有利于他们。 林伯听着年玉的话,再想着方才面馆里的情形,才恍然大悟,敢情那骊王殿下,确实是忍着怒火吗? 林伯再次看着年玉,眼前这女子,越发的让他捉摸不透。 尚书府是年玉送礼拜访的第一家,得知苏家小姐到访,尚书府的夫人亲自相迎,经过那一日四方馆的宴会,皇上对苏家的态度,对这苏家小姐又是封县主,又是赐婚大将军府,那重视,可见一斑。 只要那日在场的,恐怕谁都知道,这苏家小姐如今炙手可热,谁也不能怠慢了。 年玉送上了礼,和夫人寒暄了几句,便也没有多留。 年玉心中所念,始终是长公主府,其他的府上,年玉一路顺着,一一到府拜访,皆送上了礼,待整个顺天府转了一圈,到了夜里,马车才在长公主府外停下。 长公主府外。 年玉看着那并排着的两个府邸,眸中一片严肃。 丞相府外,那两个姨娘不知何时已经没在了,空寂的夜里,这两座本是豪华的府邸,竟是给人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觉。 “苏小姐,长公主有请。”长公主府进去通报的家丁的折返了回来的,那声音,拉回了年玉的神思。 年玉收回视线,朝着那家丁点了点头,随即,便带着林伯和一干捧着礼的人,跟随者家丁,进了长公主府的门。 长公主府内,一行人刚到了厅外,年玉便听见清河长公主逗着世子的声音,带了笑意,仿佛十分开心的模样,饶是年玉也丝毫无法想象,昨日夜里得到的那些消息是真的。 年玉想到那消息,眉心微皱,继续往前,到了门口,看着那坐在榻上的妇人,心中不由一怔。 义母的心情……似乎当真极好! “长公主,苏小姐到了。”家丁恭敬的禀报道。 那声音似乎打破了那一番温馨的画面,清河长公主停下了哄小世子,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人,“既然来了,就请客人进来吧。” “是。”家丁领命,“苏小姐,您请。” 年玉一脚踏入厅里,在清河长公主的视线之下,缓缓上前,恭敬的行了礼,想到自己表面上的来意,年玉扯了扯嘴角道,“长公主殿下,瑾儿准备了一些布料,都是苏家今年所出的新品,希望长公主不要嫌弃才好。” 年玉如此说着,清河长公主的视线从年玉的身上移开,转眼看向了被带进来的礼,呵呵一笑,“你倒是个会做人的,一来顺天府,便如此大费周章的挨家挨户的送礼,本宫听说,在来本宫这里之前,你其他该去的地方也都去了?” “回长公主的话,是。”年玉没想到,今日发生的事,义母竟然都知道。 她以为义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定会心情不好,不愿理会旁的事,却没想到…… “呵,本宫这里,是最后一处?”清河长公主挑眉一笑,看苏瑾儿的眼神陡然一紧,那凌厉的视线,饶是年玉身后的林伯,心里都不由一颤,连带着捧着锦缎布料的人,也都吓得跪在了地上。 倒是年玉依旧站在那里,朝着清河长公主微微一欠身,“长公主恕罪,瑾儿之前倒没想哪家先哪家后,只是想着,既然来了顺天府,皇上又看重瑾儿,赐了县主,又赐婚给大将军府,以后瑾儿也就要长久的待在这里了,和顺天府的各位贵妇,免不了要打交道,所以便备了礼,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儿,只是权当混个脸熟,日后好相处罢了,长公主这般一说,瑾儿想来,瑾儿的举动实在是有些不妥,按照身份的尊贵,长公主自是排在首位,是瑾儿愚钝了,初来乍到,对许多事情终究是不了解。” 年玉一番话,清河长公主看她的眼神,越发深邃了些。 这个苏瑾儿…… 字字句句,一席话下来,竟是透了许多处深意,清河长公主的聪明,怎会听不出来? 她提起皇上的看重,又提起和大将军府的这门亲事,呵呵,言下之意,是让自己对她,无论做什么都都好好斟酌,最后却道是初来乍到,许多事情不了解,那就是不知者不罪了! 第九百四十一章玲珑人儿 “呵呵……” 半响,清河长公主却是笑了起来,那笑声倒是颇有深意。 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苏瑾儿,胆量,她有,聪明,她亦有! 不止如此,不知为何,这女子,莫名的,竟让她有一丝亲近的感觉。 亲近…… 清河长公主似先到什么,眸光微敛,收回视线,目光转向身旁摇篮里放着的世子身上,只是那一瞬,那为人母的身上,眉宇眼神皆是柔和得仿佛如春风一般。 “你倒是个聪明的女子,你来拜访本宫,可是想留给本宫一个好印象?”一边逗着身边的小世子,清河长公主一边开口。 “是。”年玉毫不避讳,亦是看着那母子二人,目光柔和。 “可有一点,你应该知道,本宫的义女,正是先你一步嫁入了大将军府的年玉,她和楚倾,郎才女貌,本宫对他们的婚事,甚是赞同,本宫除了小世子,就只是那个如女儿一般的义女了,那日,她嫁入大将军府,本宫就暗自希望他们夫妻二人能够夫妻恩爱,安乐幸福,可你的出现,皇上这一赐婚,便要和她一道做楚倾的平妻,有哪个女人是希望有别的女人和自己同分丈夫的爱的?对于你,玉儿不喜,本宫亦是不喜,若非皇兄有皇兄的心思,本宫对于这门婚事,是要反对的,你可明白?” “明白,瑾儿自是明白清河长公主疼爱义女,瑾儿亦十分羡慕她能有长公主这般的义母,那实在是她的福气,长公主无需担心,若瑾儿入了大将军府,和如今的楚少夫人就算是有所不睦,也不会让长公主为难,长公主帮着楚少夫人,该是常理之中。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敛眉,不紧不慢的道。 可这话,清河长公主听来,心中却是一怔,禁不住再次看向了那个苏瑾儿,似有诧异,又似有探寻。 她的意思,是在告诉她,她入了大将军府,和玉儿不睦,是必然的了吗? 想到绣嫔失了龙嗣之事,清河长公主敛眉。 这个女子,看着病态柔弱,骨子里却是刚毅得很。 那日玉儿那般陷害,虽然皇上那里没有明确的定论,但这事情,他们明眼人心中都是有数,只是,她倒是诧异,这苏瑾儿竟对她这般毫不避讳,将这些都说与她听。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苏瑾儿…… 清河长公主看着她,突然觉得,这个女子,自己倒是有些看不透了。 “罢了,你是个聪明人,今日,你礼也送了,也已经混了个脸熟,本宫对你印象深刻,天色晚了,你便回吧。”清河长公主说着,复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小世子的身上。 似乎看着小世子的那一瞬,那眸中的慈爱,更是挡也挡不住,脸上的笑容,年玉看着,竟是觉得眼前的义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松自在。 是因为那个和离的决定吗? 义母,该是彻底的放下了! 看着清河长公主额上缠着的纱布,年玉依旧有些心疼,可知道她此刻的状况甚好,年玉也是放心了下来。 “是,瑾儿不敢继续叨扰长公主,望长公主事随心愿,瑾儿告退。”年玉朝着清河长公主福了福身,深深的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才退出了房间。 倒是清河长公主因着年玉的话,身体微僵。 转眼看那女子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口中禁不住喃喃,“事随心愿,倒希望应了她的话,这苏瑾儿,倒是个玲珑人。” “公主……” 一旁,一直看着刚才的一切的芝桃,一双眉紧皱着,禁不住开口道,“奴婢觉得,这苏家小姐看着长公主的模样,倒让人感觉,她似是关心着长公主的。” 正如她关心着长公主,那神情偶尔从眼里流露出来,她感受甚是真切。 “关心?关心什么?关心本宫的伤吗?”清河长公主挑眉,回想起刚才,似乎她瞧见自己额上的伤,并没有太多的吃惊,反倒是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但想到她和玉儿的关系,清河长公主敛眉,“本宫倒是更担心,这个苏瑾儿,以后会给玉儿心里添很多不快。” “长公主……长公主……” 清河长公主话刚落,门外,家丁的声音又传了来。 “什么事这般失态?”芝桃忙的对门外道。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他又跪在府门口了。” 丞相大人…… 芝桃皱了皱眉,想到那男人,心里又升起了一股怒意。 她以为昨日长公主向递了和离书,那谢丞相应该默然接受了,况且从昨日到今夜,他都安静得很,没想到,又开始闹起来了。 “跪便让他跪着吧,这等小事,以后不许来惊扰了长公主,听见了吗?”芝桃对着门外吩咐道。 “是。” “等等。” 那家丁刚要领命下去,厅里,清河长公主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只是门外候着的家丁,连厅里的芝桃,心里都是一怔,下意识的,芝桃看向清河长公主,“长公主,那姓谢的实在不是个东西,你都表明心意了,他这般,莫不是还要死缠烂打?公主,你可不能心软了,保不齐以后……” 芝桃越是说着,越是急切。 公主好不容易下了这个决定,她之前还依旧担心公主和离,对公主来说,弊大于利,可今天一整日,看到长公主这般轻松的状态,那是之前她从来未曾看到的过的,便也坚信,长公主此番决定,必是正确的。 芝桃心急的模样,清河长公主看着,不由一笑,继续逗着你摇篮里的小家伙,语气说不出的轻松,“既是如此,那便将他轰走,我长公主府的大门,以后也总归要干干净净才好,别让那些东西碍了眼,现在就定下一个规矩,凡是丞相府有关的,都不许靠近长公主府!” 清河长公主的话,芝桃一怔,半响反应过来,方才那担心瞬间消失不见,脸上跃然一抹笑容,对着门外的家丁吩咐道,“听见长公主的话了吗?以后,凡是和丞相府有关的一切东西,都不许沾染长公主府分毫。” “是。”那家丁忙的领命。 厅里,复又只剩下清河长公主逗着孩子的声音,小世子偶尔发出咯咯的笑声,气氛再是美好不过。 第九百四十二章意外发现 而那厢,谢运钦跪在长公主府外之时,年玉刚出了大厅。 看着长公主府的家丁匆匆往厅里去禀报,当下,年玉的心里便紧绷起来,意识到可能会有事发生,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往长公主府外走的脚步,刻意放慢了下来。 只有如此,她才能自然而然的看到更多。 果然,不消片刻,那禀报的家丁便折返了回来,身后还带了几个侍卫,迅速朝着门口而去。 看着那一行人走远,年玉依旧是不紧不慢,很快,隔了一定的距离,男人的厉吼声传了来…… “你们都给我滚开,眼睛都瞎了吗?我是丞相,是长公主的夫君,你们谁敢轰我走?” 长公主府门外,谢运钦瞪着一干侍卫,满目狰狞。 那额上包裹着的伤口,依旧有鲜血渗透出来,平日里那个儒雅的丞相大人,此刻,竟是说不出的狼狈。 那家丁看着这谢丞相,以前,整个长公主府的下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将他当作长公主府男主人,可想到刚才清河长公主的吩咐,家丁倒也没再将这谢丞相放在眼里,冷声道,“丞相大人,你是丞相不错,可如今,对长公主来说,你却不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下令轰您走,亦是长公主的意思,长公主发了话,以后,只要是有关丞相府的一切,都尽数不能和长公主府沾染上关系,丞相大人,为了您自己的颜面,还请丞相大人自己走吧,不然……” “胡说,你这狗奴才,清河不会如此,让我进去,我要亲自见见清河,亲自和她说清楚。”谢运钦迅速从地上起身,一起来,便朝着长公主府的大门冲了去。 可他一人之力,也终究是个文官,哪里敌得过长公主府的侍卫? 刚一有所动作,就被侍卫拦住了去路,面前的几人,仿如铜墙铁壁一般。 “让开!”谢运钦厉声吼道。 “将丞相大人带走。”家丁朗声道。 侍卫丝毫没有耽搁,架着谢运钦,轻而易举的便拖着他朝着另外的方向而去,倒是没往丞相府的方向扔,而是扔在了两府对面的一个巷子旁。 谢运钦又哪里肯服气? 挣扎着起身,可那些侍卫,整齐一排站在长公主府外,宛如筑起了一道人墙,意在让这谢运钦知道,绝对不会让他靠近长公主府,更休要妄想进长公主府! 谢运钦看着那阵仗,终归是一国丞相,怎会不明白? 昨夜连同着今日,他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想着办法,可思来想去,便也只有苦肉计这一招,或许才能让长公主心软,可眼下这情形,长公主对他这般厌弃,当真是死了心了吗? 谢运钦眼底一抹黯然。卡Kа酷Ku尐裞網 他知道,今日,就算是自己跪在长公主府外,怕也是无济于事了。 可他该怎么办? 长公主要和离,他绝对不能依了她去。 他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回心转意! “老爷……老爷,小姐急染了风寒,老爷快去看看吧。” 谢运钦思绪之前,一个下人模样的人,匆匆来报。 谢运钦一怔,小姐? 如今的情况,他连儿子都舍弃了,哪里还会心疼一个女儿? 可正在他要将那家丁斥开之时,那家丁却是抓住了他的手腕儿,在他的身旁,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当下,谢运钦眼里闪过一抹异样,但瞬间恢复如常,目光闪了闪,“走,快带我去,快带我去。” 那急切的模样,像极了担心自己女儿的模样。 可长公主府门口,年玉看着,眸中的颜色竟是陡然深了些。 不知为何,方才谢运钦那神色间突然的转变,终归是让她觉得太过突兀。 是她的错觉吗? “咱们也回去吧。”年玉对着身旁的林伯道。 随即,没有丝毫耽搁,年玉便领着带来的人走向马车,可到了马车旁,年玉却是低低的对林伯吩咐道,“让马车往丞相府那边过去,到了暗处,我会下去,你带着人回琳琅轩,切记,要让人觉得我就在马车上,回了住处。” 如此的吩咐,林伯一愣。 本是想追问,但终究还是打住了,他知道,二小姐这般做,自有二小姐的打算,而他,只要按照她的吩咐,将事情做好就行。 “小姐请放心。”林伯亦是低低的开口。 年玉应了一声,上了马车,夜色里,马车经过了丞相府,很快消失在了转角处。 夜色里,那些躲在暗处的眼,看着马车驶入转角,又很快出现在视线里,小心翼翼的追了上去,谁也没有察觉,那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女子,藏在阴影里,待暗处的眼睛一走,她便走了出来。 年玉丝毫没有耽搁,追着方才谢运钦离开的方向,亦是小心谨慎。 谢运钦跟着那家丁,离了长公主府外那些侍卫家丁的视线,那神色间的急切,就已经被一抹深沉所取代,那深沉之中,甚至有一丝凌厉。 一路脚步匆匆,谢运钦和那家丁一道没走多远,那家丁便往另外一边走去,而谢运钦,一路没有回头,直到一个宅院外,才停了下来。 年玉小心翼翼的跟着,看着谢运钦进了那个破败的院子。 谢运钦将他的两个姨娘和她们所生的子女,安置在了这里吗? 可是为何……她怎么倒觉得,这偏僻破败的宅院,倒像是荒废了许久?! 年玉眸子眯了眯,继续朝着那宅院走去…… 院子里,谢运钦进了门,熟门熟路的到了一扇门外,站在门外,他却是停了片刻,可仅仅是那片刻,谢运钦似终于按捺不住,一推门,大步进了房间。 房间里,一片黑暗。 谢运钦知道,她爱做这样的游戏,可是,今日,他却是没了兴致。 “出来!”谢运钦厉声喝道。 那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谢运钦的视线亦是在微暗的夜里搜寻着,可他却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突然,身后一个人袭来,谢运钦猛然意识到什么,可还未来得及回头,身后的人,就已经贴近了他的身体,那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的后背,暖软旖旎。 谢运钦心神一荡,女人的双手就捂住了他的眼…… 第九百四十三章偷会情人 “你……”谢运钦开口,可刚说出一个字,身后紧贴着她的女子,唇便贴上了他的脖子,温柔辗转,那带来的刺激,仅是那一瞬,谢运钦的身体便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卡Kа酷Ku尐裞網 他从来都不缺女人,可身后这个女人,哪怕是一个吻,他也无法拒绝。 若是寻常,他在女人缠上他的一瞬,就已经反过去抱住她,接下来,便是迫不及待的风雨交缠,可今日…… 谢运钦紧握着拳头,似在隐忍着什么。 身后的女人瞧见他的模样,黑暗里,嘴角上扬起一抹弧度,眼神辗转间,魅惑隐现。 “怎么?刚才进来之时,那般怒气匆匆,这才多久,却又突然怕起来了?怕我吃了你吗?从来都是你吃我,不是吗?记得上次,你我相见……我还是喜欢,你一见着我,就欲罢不能的模样。”女人低低的声音,在谢运钦的耳边响起,更是故意吹着气,挑逗着男人的欲望。 “你……”谢运钦目光闪了闪,咬牙道,“你快放开我!” “放开?”女人挑眉一笑,那声音如银铃,放肆不拘,“许久不见,你不想我吗?我可是日日都在想你,昨夜,我还梦见了你,梦见当年你我年少相识,相伴,那时光是多么的美好,那时的空气都是甜的,如果不是……” 说到此,女人话锋一顿,眼底一抹冷冽,可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妩媚多情,“如果能回到从前,那该多好,你还是你,我还是我,你我无拘无束,相爱相伴。卡Kа酷Ku尐裞網” 回到从前……无拘无束……相爱相伴…… 可回到从前,他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什么也没有。 谢运钦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任凭女人的手蒙着眼,眼前的黑暗弥漫,“你当真想回到从前吗?放弃一切?” 这话从他的口中问出来,带了几分讽刺之意,仿佛他百分之百的肯定,身后的这个女人,断然不会为了从前放弃现在,甚至是以后! “你……” 果然,女人身体一怔,眼底闪过一抹不悦,但眸光微转,黑暗之中,那张脸上添了几分深沉。 “不愿,我自然不愿,为什么要放弃一切?明明未来离我们很近了,为何要放弃?” 放弃? 若是放弃,那这么多年,她所受的,所坚持,所谋划的,都成什么了? 放弃? 她永远也不会放弃! 眸子一凛,女人的手往下,渐渐的抚上谢运钦的胸膛,看着眼前的男人,语气添了几分急切,更具煽动,“达达,你也不会放弃的对不对,你不会放弃我,也不会放弃追求咱们美好未来的机会,对不对?等那一日,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谢运钦口中喃喃,“你想要的,又当真是我们的未来?不是你的权利梦吗?” 男人话落,身后的女人赫然一僵。 那一瞬,眼底的不悦更是浓烈。 今日,面前的这个男人,满身是刺啊! 而他身上的刺是因何而来,她自是知晓! 渐渐的,女人松开了谢运钦,原本紧贴着他的身体往后退了数步,随即,一步一步往前走,就算是在黑暗里,仿佛是对这房间的一切,都极其熟悉,女人走到一处椅子上,缓缓坐下。 “我的权利梦?呵,谢丞相,你的心里,何尝不是有一个权利梦?!”半响,女人再次开口,定定的看着黑暗中的男人,语气比起方才,少了魅惑,更是生冷凌厉许多。 这般毫不掩饰的揭开,让谢运钦身体一怔。 仿佛是将谢运钦彻底的拉回了现实,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看着屋子里那隐约的人影,眸子微微收紧,轻笑一声,挑眉道,“是,我是有个权利梦,你能有,我就不能有吗?我如今位至丞相,文官之首,手中已经掌握了不少权利,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足够?当真足够?”女人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呵呵的笑了起来,手中的绣帕微掩着唇。 那笑声听在谢运钦的耳里,心中一股烦躁急速窜起,不悦的道,“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你堂堂一国丞相,连我笑什么,你都不知道吗?”女人的笑声未止。 突然,看着男人的眸光透出一丝厉光,“我笑你太天真,我笑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是怎么一步步爬上丞相之位的,你自己不清楚吗?若是没有赵清河,你如今还是个籍籍无名的书生,或者,已经不知道在哪里死了!” “你……” 仿佛是刺激到了谢运钦心底最不愿触碰的一处,谢运钦眸子一紧,狠狠瞪着那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手紧握着拳头,似在压制着什么。 可半响,终于还是抑制不住,谢运钦猛然冲上前,双臂抓着椅子的两边,整个人逼近那女人,低低咬牙道,“当年,我是为了你!” 几个字,再是坚定不过。 此刻,二人的距离,他呼出的气息,亦是能打在她的脸上,热热乎乎。 “是,当年,你是为了我,所以,我很感动啊!”女人迎上谢运钦,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只是那一瞬,方才咄咄逼人的凌厉不在,复又变得柔魅诱惑。 “我爱你,我也知道你爱我,那赵清河在你眼里,从来都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呵呵……那个女人,当年蠢,更是蠢了半辈子,以为找到了良人,却是不知……哼,赵清河这些年所受的,哪怕是她如今的境况,也都是她自己找的,不是吗?而我们……”女人语嫣嘲讽,因着清河长公主的遇人不淑,格外开怀。 突然,话锋一转,女人更是深情了几分,“达达,我虽有权利梦,可我那权利梦里,一直都有你的存在,若是没有你,一切,又都有什么意义?我不想连见你一面,都要如此偷偷摸摸,我想光明正大,难道你不想吗?” “光明正大?” 那女人仿佛是有魔力一般,随着她的情绪语调,谢运钦的心绪亦是跟着隐隐变化着。 可是,终归是有些理智残存,谢运钦直视着面前女人的眼,眸光深沉,“就算到了那一日,我们当真能光明正大吗?” 第九百四十四章本来面目 纵然是在黑暗里,单是那语气,她也听得出来,他的动摇依旧没散! 敛眉,女人嘴角微扬,“能,自然能,只要手中有权利,谁敢说一句话?就算是知道了,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北齐都是你我的天下,那些人也只会选择沉默,而不像现在,现在……若是咱们这般偷偷摸摸的事情被发现,你说,会是怎样的后果?” 女人迎着男人的视线,任凭男人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轻轻缓缓。 话落,瞧见男人眼底的恐惧,女人脸上的笑意越发诡谲了些。 怎样的后果…… 谢运钦如何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 若是被发现,她会如何,他懒得去想,亦懒得去理。 不过自己…… 那丞相的位置,只怕是坐不住了,不止如此,或者……或者甚至连命,都要丢了! “不!”谢运钦目光闪了闪,下意识的道,他绝不能看着那情形发生。卡Kа酷Ku尐裞網 而这正是女人想要! 女人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眸中的光芒越发璀璨了些,“自然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达达,如今,我们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按照原来的计划,一步一步,只要得到了那个位置,得了天下之权,一切便能随心所欲,可达达……为何……为何你要动摇呢?” 动摇? 谢运钦自是明白她的意思,目光闪了闪,有些心虚。 “你可知道,那日我给你传信,本以为能得到你的响应,却没想到,你是那般的回避,看到你的动摇,我的心里是多么的伤心啊,我以为你要抛弃我,当真跟着赵清河一起,过着你丞相的好日子,可我怎能没有你啊?所以……” 女人嘴角冷笑着,泛进眼底的笑,也透了一个森冷。 所以…… 谢运钦仿佛是捕捉到什么,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满眼探寻。 半响,脑中那个猜测骤然浮现,随之而来的,是无法压制的怒气。 谢运钦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儿,目光灼灼,咬牙切齿,“是你?” “是我?什么是我?”女人明知故问,眉峰紧皱着,带了几分不悦,娇嗔道,“达达,你弄疼人家了。” 可便是她如此楚楚可怜,魅惑人心的模样,男人握着她手腕儿的力道,却依旧没有消减。 他的脑中,那些东西挥之不去。 “是你故意让清河和我有嫌隙对不对?”谢运钦低低的开口,一句话,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虽是在问她,可那语气,却是带了八分的肯定。 女人听来,却只是挑眉一笑,呵呵的道,“我?我哪里有这样的能耐,能左右赵清河的思想,能让你们之间生了这么大的嫌隙呢?达达,你可是冤枉我了呢!” 话虽如此,可那神态语气,仿佛都已经承认,正如谢运钦所猜的那样,都是她的谋算! 谢运钦的心里,愤怒之余,又仿佛是空了一般。 那一股凉意在心底流窜,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儿。 可他的脑中,依旧在细细的想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如何成了今日的这个局面。 渐渐的,似想透了些什么,男人的脸上一抹轻笑,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眸中无数的东西闪过。 “你……你的能耐,可是大了去了,当年,你能狠下心来,做了那件事,甚至连亲情血脉都不顾,那个时候我就该知道,你的心思比谁都深,为了达到目的,你什么都可以舍弃,那五儿和肚中的孩子……” 仿佛失了力气一般,谢运钦浑身有些虚软,甚至连说出话,也有些无力。 “是你让人谋划了南湘园的那一出混乱,你故意将清河牵扯进来,目的就是要让我因为五儿的小产,激怒之下,迁怒清河,挑起矛盾,如此……” 谢运钦说到此,仿佛许多东西,都无力再说下去。 但一切,在他的心里都已经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空气里,半响沉默,那沉默透了诡异,突然,谢运钦竟是低低的笑了起来,可那笑,竟是一瞬,又陡然一转,男人目光变得凌厉,狠狠瞪向那椅子上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你害得我如今这般境地,究竟有多惨?!她要和离,她要和离你知道吗?我看她的样子,是那么的坚决,甚至连一丝一毫弥补的机会,都不愿给我,我到了如此的境地,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谢运钦咬牙,低低的吼道。 “知道,我自然是知道,不过,我更知道,这些年,我无时不刻都在嫉妒着赵清河,她不就是生在皇室吗?我本也是生在皇室,可是……呵……”女人说着,黑暗中,那眼底阴沉凝聚,渐渐的,阴沉之中甚至夹杂了一股浓烈的怨恨,“她从小有爱她的父皇,长大之后,又有两个疼她入骨的哥哥,她才是真正的被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女,而我……” 女人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眼里的怨恨依旧不散。 仅是一瞬,那怨恨之间便添了几分狠辣,“所以,我想要的,都只有自己去争取,而我,也是一直在自己争取自己想要的,可是这条路上是多么的累啊,你该体谅我,该陪着我,因为你爱我,不是吗?呵呵……” 女人笑了起来,带了几分疯狂,“这就是对我的好处啊,我还嫉妒的那个五儿,那么一个低贱的女人,怎配生下你的孩子?相信赵清河也不愿看到那个孩子的存在,没了,倒天下太平了,这般说来,我该是做了一件如赵清河意的好事才对!她都该感谢我!” “你……”谢运钦瞪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变了,一切都变了! 当年他爱的那个可人儿,已经不复存在了! 现在在他面前的是,如今的她,常凝,常太后! “现在一切都如愿了吗?”谢运钦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想借此,让自己多些力气。 “如我愿?”女人眸光微敛,似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深沉,“一切,也并非是我事先所预料的那般,都因为那个苏瑾儿坏了我的好事!” 第九百四十五章如何选择 脑中浮现出苏瑾儿的身影,女人眼底一抹狠厉一闪而过,那眼神,似恨不得将她口中的苏瑾儿撕碎一般! “若不是她,此刻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该是赵清河,而不是你!” 可赵清河偏偏这般好运,所有的好处都被那赵清河给占了,又叫她如何能对她不嫉妒? “清河?”谢运钦眸光微漾,透过黑暗,看着那有些激动的女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什么意思?赵清河!”女人轻哼一声,“我的计划里,那一日在南湘园,绣嫔会失了龙嗣,不仅如此,那其中的关键还和赵清河脱不了干系,皇上虽然疼她,可失了皇子,皇上愤怒之下,又怎会不怪罪?你不也一样,因着五儿那贱人小产,怪她心狠手辣吗?呵,如此,两边受屈,她赵清河会是怎样的打击?我就是要让她痛苦,让她遭受如此打击,并且,只要她受了打击,我自然再有办法,让她一蹶不振,甚至……” 女人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可那神色间的狠辣,谢运钦却是看出来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想置清河于死地! 可是…… “可是,那赵清河当真是该死的幸运,这一切都因着那苏瑾儿偏了轨迹,本该是赵清河来承受的,最后却是让你来承受这一切,所以,你现在的境况,你应该怪那苏瑾儿,你知道吗,看着你这样,我亦是于心不忍!”女人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皱着眉,语气难掩深情,仿佛当真如她所说,对他不忍心一般。卡Kа酷Ku尐裞網 但男人的嘴角,却是扬起一抹讽刺,“就算是如此,如今的局面也是你愿意看到的,不是吗?” 于心不忍? 呵,怕只是嘴巴上说说罢了! 这话,仿佛是说到了女人的心里,如此直接的揭穿,让女人目光微闪,却是没有说什么。 倒是谢运钦停顿了片刻,复又继续道,“如今,清河对我,已经彻底的失望放弃了,她要和我和离,以后,我这丞相大人,在朝中怕是要步步谨慎,如履薄冰了,我除了依仗你,便再没有别的退路,这不就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女人听着,眸光越发的深了些。 亦是半响,才缓缓开口,“我就知道,你是聪明的,知道该如何选择,对不对?” 女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说话之间,看男人的眼神多了几分期待。 “如何选择?常太后,微臣如今还有的选吗?”谢运钦轻笑,难掩苦涩,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除了依仗她常太后,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或许,若自己不依她,恐怕,接下来,自己失了清河之后,连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来的丞相位置,也难以保住! 女人起身,缓缓走到谢运钦的面前,双手伸进他的腰间,脸紧贴着他的胸膛,柔情似水,“在你面前,我从来不是什么常太后,我是你的女人,你的选择,也应该是我!” 女人说着,微微抬头,微踮着脚,唇触到谢运钦的下巴,辗转反侧,极尽挑 逗,低低的呢喃声,亦是魅惑人心,“以后,我们一起,荣华富贵,权利滔天,都是你我二人的,至于那赵清河……” 女人话到此,感受到男人身体瞬间的僵硬,眼底闪过一抹幽光,继续道,“她要和离,便让她和离,不过,有些东西,咱们要加紧脚步才好,莫让她坏了大事。卡Kа酷Ku尐裞網” 话落,没待男人反对,女人便贴上了男人的唇,轻轻一咬。 那迅速窜来的疼痛,让谢运钦身体一颤,仿佛是心中的某处被刺激到,谢运钦眸子眯了眯,一抹异样一闪而过,下一瞬,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一把搂住怀中的女人,撕开了女人的衣裳。 漆黑的房间里,两具身体纠缠,男人从未有过的激烈,对女人,亦是从来未有过的用力,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报复一般。 女人任凭他如此,反倒是配合着他。 她知道,他愤怒,需要发泄,不过,如此能够让他服服贴贴的继续追随着她,就足够了! 如此好几次,方才停歇下来。 而门外。 年玉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房间,这院子里杂草丛生,其余的房间都破败不堪,唯独一间房,却是给人有人气的感觉,仿佛隔那么一段时间,都会有人前来。 不止如此,那房间,好像是处处都紧紧的封着,如铜墙铁壁,没有一丝缝隙,仿佛里面再大的动静,外面都听不到分毫。 年玉知道,此刻,谢运钦就在那房间里。 想到方才在长公主府外,那个家丁的禀报。 明明是说小姐病重,请谢运钦来看看,可这样的模样,哪里是像看女儿,看姨娘的样子? 可房间里,不是妾室和女儿,又会是谁? 谢运钦,断然是不可能一个人在那房间里的! 年玉心中莫名的好奇,直觉告诉她,今日自己发现的,怕是非比寻常。 可是,年玉已经站在门外许久,那房间里,依旧没有传出丝毫动静。 定定的看着那门扉许久,年玉目光微敛,知道自己不能如此等着,沉吟半响,年玉看了一眼房顶,那房顶倒是高,不过…… 年玉眸子眯了眯,腾身一跃,下一瞬,整个人稳稳的落在了房顶上,如敏捷的猫,一步一步,到了一处才停下来。 蹲在房顶,年玉小心翼翼的揭开了一片瓦,似乎因着那空隙,房间里,终于有声音传了出来。 而那声音…… 年玉皱眉,似想确定什么一般,一眼从那空隙处往下看去。 可是,漆黑的夜里,竟是看不清什么,只是依稀能够辨别,那空旷的地上,似乎有两具身体交缠在一起,而那发出的声音…… 一声一声,饶是年玉听着,脸上都不由一红。 那谢运钦,这般匆匆赶来,只是为了偷情吗? 他谢运钦,堂堂丞相,要什么女人是需要如此偷偷摸摸的? 除非那女人的身份,让他们不得不如此避开众人! 年玉挑眉,她这么也没想到,今日自己的发现,竟是一桩惊天韵事,而这惊天韵事的女主角…… 第九百四十六章重要线索 年玉坐在房顶,静静的等着,任凭房间里那些的声音,从房顶的缝隙中传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约莫过了三个时辰,那两人也不知究竟折腾了多少次,一直到了凌晨子时已过,脚底下房间里的两人才停下来。 年玉精神一振,本以为可以听见他们说些什么,可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之后,二人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不过一会儿,吱嘎的开门声在黑夜的寂静中响起。 谢运钦首先出了房间,那身影在年玉的视线里,仿佛片刻也不愿多留,脚步匆匆的出了院子,人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了巷子里。 谢运钦走后不多久,另外一个人也从房间里出来。 这女人,倒是带了几分悠闲,不紧不慢的往院外走,好似一切得到了满足。 是那个女人吗? 年玉心中一怔,目光追随着那抹身影,她想要看清楚她,可那人却是身披黑色斗篷,那斗篷从头而下,生生将她整个人都遮盖住,只是凭着那身高身形,以及步履之间的模样,看得出是个女人。 其他,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年玉皱眉,听了这么久的壁脚,竟是无所获吗? 年玉哪里甘心? 待那人离开了院子,年玉才小心翼翼的从房顶一跃而下。 再一次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年玉眸子收紧,没做他想,大步上前,推门而入。 房间里,一股疯狂之后的残余气味弥漫在空气里,年玉不由微微皱眉,面露嫌恶,但那其间隐约夹杂着的女人香气,却是让年玉心中一怔。 那香气…… 仿佛在哪里闻到过? 年玉在仔细一问,更是确定了这熟悉。 她确定在哪里闻到过! 可是,是哪里? 年玉皱着眉,快速的在脑中搜寻着。 突然,似想到了什么,年玉眼睛一亮。 那香气,可不是丞相府那小夫人身上所有吗? 有几次去长公主府碰见,她闻到过,那日在南湘园的混乱里,她亦是闻到过。 这香气,甚是独特,所以她曾留意了。 可小夫人已经被皇上赐死,这香味儿又从何而来? 年玉敛眉,脑中思绪不断。 与此同时,双眼也是迅速的在房间里搜寻,想要看看是否能够寻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突然,年玉的视线里,一样东西映入眼帘。 房间里虽然一片黑暗,可那白色却是格外显眼。 年玉大步上前,捡起地上那东西。 “绣帕?”年玉凝眉,摩挲着手上的东西。 女人的东西,她再是熟悉不过。 而这绣帕,是那个女人留下来的吗? 几乎是想也没想,年玉将那绣帕揣在了怀里,直觉告诉她,这东西定是十分重要。 那女人若发现绣帕不见,必会来寻,所以,年玉也不敢耽搁,迅速看了一遍房间,确定再没有别的有用物件,才离开了房间,关上房门,仿佛没人进过一般。 再一次没入黑暗里,年玉屏气凝神,依旧在等,等那女人折返回来。 果然,不出年玉所料,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那女人当真折返了回来,年玉想看清楚她,哪怕是一个侧脸,她也好分辨猜测,可那女人仿佛更加防备,将那斗篷越发遮得严严实实。 只见那女人进了屋子,不消片刻,又匆匆的出来,迅速的离开了院子,这一次比起方才,那女人的步履之间,添了几分凌乱。 待那女人离开了许久,年玉依旧在暗处,从怀里拿出那一张绣帕,眸中若有所思。 年玉知道,今夜的收获可能到此为止,便没有在这院子里多做停留,也迅速离开宅院。 琳琅轩。 年玉悄然从后门而入,一路上,她的脑中,皆是今天夜里看到的事,以及那张绣帕带给她的诸多疑问,思绪翻转,进了房间之时,甚至连房间里多了一个人,也没有察觉。 “在想什么?”男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年玉身体一怔,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那银色面具的男人,想到什么,猛然回神,不免有些担忧,“你怎么来了?那些人……” “我自有法子,让那些人发现不了我。”楚倾开口,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年玉的身上移开,说话之时,楚倾亦是起身,缓缓走向年玉,在她面前停下,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缓缓抬起,轻抚着年玉的眉,“我听林伯说,你离开长公主府之后,就独自离开了,可是有什么事?” 自玉儿进门起,那双眉一直皱着。 那双手好似有魔力一般,在楚倾的轻抚之下,年玉的眉渐渐的舒展开来,连带着紧绷的神经也是松了许多,想到刚才自己撞见的事,对于楚倾,年玉没有丝毫隐瞒。 从怀中拿出那张绣帕,一手抓着楚倾的大掌,拉着他,二人到了桌子前坐下。 在楚倾的注视之下,年玉将那绣帕摊开在桌子上。 方才黑暗里,饶是年玉也没有细看这绣帕,此刻,烛光映照之下,绣帕上的每一寸,都一览无遗。 不过是一张普通的绣帕,可那绣帕上,一个奇怪的花纹却是让人觉得极不寻常。 不止如此,那花纹旁,还有一个字,依稀看来…… “绣?”年玉念着那绣帕上的字,再次确定,“是一个绣字!” 莫不是和那女人的名字有关? 绣? 这顺天府里,哪个身份特殊的女人,闺名里有一个绣字? “这是哪里得来的?这绣帕有什么不寻常的?”楚倾看着年玉专注的神情,就知道这绣帕非同寻常,便也追问道。 楚倾这一提,年玉的脑海里,那男女之间疯狂的声音,瞬间浮现,几乎能够想象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当下,年玉脸上一热,似想掩饰什么,目光闪了闪,轻咳了声,“长公主府外,我发现谢运钦有些古怪,便让林伯在不起眼的地方把我丢下,随后便跟上了谢运钦,却没想到竟然撞见他会情人,那个谢运钦……当真是个风流的,这绣帕该是他的情人留下的,只可惜……” 年玉说到此,想到那浑身被斗篷遮着的女人,眼里闪过一抹黯然,“可惜没看见那女人的脸,不然也不至于盯着这绣帕找线索。” 第九百四十七章突如其来的表白 楚倾将她的失落看在眼里,握住了她的手,柔声安慰,“知道谢运钦有这么一个不为所知的情人存在,已经是意外的收获,又得了这方绣帕,至于那人是谁,迟早会找出来的。” 年玉迎上楚倾的视线,几乎是不自觉的,仿佛被那眼底的温柔融化。 再次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这张绣帕,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全身尽数都被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女人的身影,那身形已经印在了她的记忆里。 还有在那屋子里,自己闻见的那一股奇特的香味儿,年玉心里豁然开朗。 不错,虽是没有看到那女人的真面目,不过,有了这些线索,要找出那个女人,揭开她的真面目,也并非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 眉峰一挑,年玉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罢了,对了,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那双眼里,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年玉一边说着,一边将桌子上的绣帕收好,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一个锦盒里,再将那锦盒收好,折返回来,重新坐在了楚倾的身旁。 她知道,如今她被人监视着,楚倾不会无缘无故来这里。卡Kа酷Ku尐裞網 “我想你了。” 可楚倾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年玉身体一怔。 许是方才在那破败宅院里撞破的事,以及那些听见的那些声音,太过让人遐想连篇,仅是因着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年玉的脸,刷的一下,赫然通红。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别开了眼。 瞧见她的反应,楚倾眼底的宠溺更是浓了些,却也依旧不避讳,伸手,大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那温度,透过肌肤,越是让年玉觉得浑身燥热,仿佛身体里一团火。 年玉并非是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的女子,甚至对于楚倾,她看也看过,摸也摸过。 可此刻,竟依然似受不住脑中不断闪现的绮丽画面,年玉甩开楚倾的手赫然起身,走到一旁,端了桌子上的茶壶,就如此灌了起来,仿佛是要通过茶水的凉意,来冲走身体的热,和脑子里的那些画面。 如此的举动,楚倾面具下的眉,却是皱了起来,难掩担忧,“你怎么了?” 说话之间,楚倾起身走向年玉,可仿佛是如临大敌一般,他一靠近,年玉便迅速闪开,防备着,却不敢去睁眼看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虽带着面具,可她每次所见,皆是那张风华无双的绝世脸庞。 那张俊脸在脑中一闪的当口,年玉禁不住暗自低咒,复又忙的继续灌着茶水。 这楚倾……当真是妖孽! 若没这张面具,可该怎么办? 一时间,年玉想着那些小姐们看楚倾的痴迷眼神,眉峰一皱,左右还是不要脱下面具为好! “玉儿……你到底……” 楚倾的担忧更甚,年玉回神,对上楚倾关切的眼,对方眼里的纯澈,更是让她有些无地自容。 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喝着茶,似避无所避,年玉尴尬的朝楚倾笑笑,“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太热了,对,是太热了,这天气,是有点热,呵呵……对了子冉,你若没什么事,就先回吧。” 就算是有事,那也可改日再谈! 说话间,年玉迅速的放下茶壶,推着楚倾出了门。 “可是……”楚倾的眉,越皱越紧。 可依然是被年玉推出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一刹,年玉仿似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背贴着门扉,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今日,她是怎么了? 单单是因为,方才撞见谢运钦和那个神秘女人的那档子事吗? 年玉皱了皱眉,饶是她自己隐约也明白,有这其中的原因,但或许也并非只是如此,可其中,更多的是什么,年玉却是挥开思绪,没再去想。 只是低低的暗咒一声,“妖孽!” 而门外,楚倾却是一头雾水。 脑中回荡着刚才年玉进了房间所发生的一切,突然,似捕捉到什么,那面具下的俊美脸上,亦是闪过一抹红晕,但随即,那眸中,却是泛出一丝笑意,笑意之间,夹杂着宠溺。 玉儿啊玉儿…… 楚倾转身,抬手,想敲开房门,可手刚要触及的门扉,他却是打消了念头,收回手,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 夜逐渐深了。 房间里的年玉,逐渐平息了先前内心的躁动,准备收拾了歇下,刚坐上床,却是听见叩叩的声音,似乎正从窗户那里传来。 年玉皱眉,浑身警惕起来,大步上前,低低的道,“谁?” “是我。”那声音低沉浑厚,甚是悦耳。 年玉微怔,楚倾? 他…… “你不是走了吗?”年玉看着窗户,方才,楚倾出门,门外亦是没了动静。 半响,窗外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是真的有事和你说。” 那语气,虽听不出什么异样,可那一刹,莫名的,年玉好似被人撞破了坏事一般,脸上一红,一抹尴尬跃然于上,但瞬间,年玉却是轻咳了声,“快说!” 窗外,楚倾眼里的宠溺更浓了些,但想到自己今夜来的目的,楚倾也是没有耽搁,“你让我安排的那一出戏,妥了。” 楚倾话落,年玉眼睛一亮。 妥了? 就算是带着面纱,那脸上的神采飞扬亦是掩饰不住。 “好,太好了,既似妥了,那就只待那一日上演了。”瞬间将方才的一切抛诸脑后, 想到什么,年玉眸中一抹轻笑一闪而过,“今日,我还遇见他了,对于七日后的苏宅的宴请,他好像十分的感兴趣,如此,请帖就不用往他那里发了。” 不发请帖? 窗外的楚倾皱眉,可仅是一瞬,便明白了年玉的心思。 “好,听你的。”楚倾眉峰舒展开来,便是连语气里都含着笑意。 玉儿的心思,从来都是这般细腻,对那赵焱,也是了解得透彻。 那赵焱既是对他们这般感兴趣,就算是没有请帖,他定也会不请自来。 如此,那就让他不请自来便好! 想到那男人,楚倾眼底一抹深沉凝聚。 “大将军府上的那位呢?”年玉眸光微敛,这一出戏是为赵焱准备,若是添上那个“楚少夫人”…… 第九百四十八章小姐不是小姐 年玉意有所指的一问,几乎是一瞬,楚倾便明白她心中所想。 “玉儿若想让她观戏,她自然会成为观众。”楚倾低低的声音,依旧仿佛能醉人一般。 那个女人,自那日皇宫回去,她一直倒还安分,可他倒是希望,她能够不安分一些,不过,终归是带了目的进大将军府,就算她能按捺住,他们亦是能让她乱了阵脚,慌不择路。 年玉抬眼,看着窗外的人影,就算是隔了一扇窗,仿佛也能看到对方一般,二人皆是一笑。 对于七日之后那场苏宅的宴请,二人越发的期待起来。 七天的时间,对年玉来说,不过转眼之间,这段时间,年玉倒是过的悠闲,时常领着那些暗中跟随的人上街转转,不过,那背后之人想得到更多的东西,却是没有。 可对有些人,却是如坐针毡。 大将军府。 清雅小筑的房间里。 房中,新婚喜庆的红色尚未褪去,可不知为何,空气里透着的却不是喜悦轻松,而是压抑阴沉。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坐在铜镜前,铜镜映着那张她已经日渐熟悉的脸,精致的妆容,似为了彰显她楚少夫人的威仪,唇间抹上了鲜艳的红。 身后,秋笛正替她选着发簪,待发簪簪好,她便可以出门。 今日,是苏宅的宴请。 整个大将军府,为了今日苏宅的宴请,都可谓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少夫人自也是其中颇为上心的一个。 这些时日,大将军府的下人们都在传颂着少夫人的大度,她这般为那即将要进门的新夫人忙前忙后,以后,新夫人当真进了门,而人该是娥皇女英,相处融洽。 可谁又知道,这楚少夫人心中的气愤?! 秋笛刚选好了发簪,正此时,门外一个丫鬟进来,小心翼翼的催促道,“少夫人,你可准备好了?夫人说,今日苏宅宴会,大将军府是东道主,少夫人莫要怠慢了时候。” 那声音传来,梳妆台前的女人脸色一沉,手一扬,梳妆台上摆着的瓶瓶罐罐,竟是一把被扫落在地,碎裂的声响,不只是那禀报的丫鬟,就连身后的秋笛,身体也不由一颤,看着铜镜前女人面上的狰狞,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卡Kа酷Ku尐裞網 小姐…… 方才那一刻,仿佛她所见的女人并非是小姐。 不,不只是刚才那一刻,自从入了大将军府,甚至这段时间,小姐在府上其他下人眼里,都是值得称颂的贤妻,可她伺候在她身旁,却是时常觉得小姐不是小姐。 可那张脸却是小姐,不是吗? 那般的真切! “呀,这是怎么了?秋笛,你怎的这么不小心?”铜镜前,女人的声音响起。 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门口的丫鬟不敢抬眼,自是没看清一切,秋笛明白小姐的意思,忙的跪在地上,“奴婢知错,奴婢方才……方才手滑了,小姐……” “没事没事,收拾收拾便好。”赵映雪笑笑的道,那“大度”彰显无疑,看了一眼衣服上沾染的胭脂,不由皱眉,“只是,要重新换一件衣裳,怕要耽搁了时辰。” 话落,女人目光却是闪了闪,转而对那禀报的丫鬟道,“告诉夫人,我收拾一下,很快就出去,不,你还是去和夫人说,让她们先走着,我随后自己去苏宅。” 赵映雪开口,那语气再是寻常不过。 丫鬟皱眉,有些为难,可看这情形,终究还是领命退了下去。 待那丫鬟离开,仿佛是一出戏演完,仅是瞬间,赵映雪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赵映雪双眼定定的看着铜镜,目光却没有焦点,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还愣着干什么?可弄好了?” 突然,赵映雪的声音再次响起。 跪在地上的秋笛一怔,惶恐的起身,想着小姐的吩咐,看了一眼手中选好的发簪,秋笛暗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要止住手的颤抖,小心翼翼的将发簪插上面前女人的发间。 可许是方才的恐惧不散,那发簪触碰到头发,却稍微多用了一些力,那发簪却钩住了发,当下,赵映雪眉心一皱,低呼一声,瞪向铜镜中的秋笛。 那一刹,秋笛心里一惊,又一次惶恐跪在地上,“奴婢知罪,小姐恕罪,小姐……” 赵映雪听着身后的求饶,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这张脸,此刻的她,刻意压着怒火。 若非知道长公主那里,秋笛还有她的用处,她定会好好教训她,可是……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赵映雪起身,亲自将秋笛扶起来,“瞧你吓得,怎么突然这么怕起我来了?我待你怎样,你还不清楚吗?什么知罪恕罪的?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对了,前些时候我让你订的胭脂,可拿回来了?” 秋笛一怔,对上面前女人的眼,她眼里的笑,仿佛方才她所见的凌厉,都只不过是幻觉一般。 想到那胭脂的事,秋笛忙道,“还未曾。” “还未曾吗?可那胭脂是特意为苏家小姐准备的,要尽快拿回来,也好给夫人过过目,让她看看,那颜色品质能不能入眼,他们重视苏家小姐,这事可不能怠慢了,但都今日了,却还未拿回来……” 赵映雪说着,一双眉皱了起来,面有难色。 秋笛看着,目光闪了闪,“奴婢待今日苏宅的宴请过了,就去拿。” “现在就去吧。”赵映雪抚了抚秋笛的手背,含笑的道。 “可……”秋笛却是皱眉,“今日苏宅宴请,奴婢要陪小姐……” “苏宅的宴请是晚宴,若是晚宴结束之后,哪里还有时间去拿胭脂?你放心,我没事的,你且先去拿,拿好了,再去苏宅寻我便是,如此,倒什么事情都不耽搁。”赵映雪打断秋笛的话。 秋笛迎着小姐的视线,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头,遂了她的意思。 “那现在就去吧,快去快回。”赵映雪柔声道,脸上的笑容不散。 秋笛领了命,亦是没有耽搁,迅速出了房间。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赵映雪脸上的笑容才彻底的散去。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赵映雪眼底一抹幽光凝聚,亦是没有耽搁,匆匆悄然出了大将军府。 第九百四十九章终于等到消息 骊王府。卡Kа酷Ku尐裞網 一大早,那熟悉的琴声便从惊澜院传出来,几乎传遍了整个骊王府,直到快晌午十分,那琴声都没有歇下。 谁都感受得到,那弹琴的之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心情不好吗? 南宫叶领着贴身侍女,专门准备了一碗燕窝粥,亲自送到了惊澜院。 当真是心情不好呢! 便只是听着他的琴声,都能感受得到那弹琴之人的心绪,时而急促,时而凌乱,和平日里,世人能够见到的那个儒雅无争的形象,似乎颇有不同。 不止如此,此刻亲眼看着,那俊美如华的男人,白衣飘逸,宛若谪仙,可那脸上的阴沉,却是让那如华的气质,添了几分森冷阴魅。 这样的赵焱…… “王爷,妾身听闻近日王爷胃口不太好,不爱吃旁的东西,方才亲自熬了燕窝粥,王爷您请尝尝。”那琴声之中,南宫叶陡然开口。 说话之间,给随身而来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意会,立即端着手中燕窝粥上前,可刚走出几步,男人低低的厉喝声便扑面而来…… “滚!” 那声音,明显带了怒气。 侍女心中一颤,吓得双腿一软,仓惶跪在地上。 “王爷……”南宫叶皱眉,再次开口唤道。 竟是发这么大的火吗? 敢情这琴里面透着的心绪不宁,已经是他骊王殿下用心压抑着了。 是为了什么事? 南宫叶眸光微敛,眼底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王爷该是想弹完琴才吃,王爷弹琴的兴致正浓,是妾身叨扰,扰了王爷,实在该死,可这燕窝粥……这样,侍琴,你好好看着这燕窝粥,等会儿王爷想用点东西的时候,你再伺候王爷用吧!” 南宫叶说着,复又对那跪在地上的侍女吩咐道,“将燕窝粥交给侍琴姑娘。” 那侍女领命,颤抖着起身,却依旧是小心翼翼,生怕将那燕窝粥洒了分毫,直到将手中的东西交到了侍琴的手上,才松了一口气。 纵是如此,那侍女也是忙不迭的退回到南宫叶的身后。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叶看着那白衣男人,似依旧在揣度着什么,听着那琴声,半响,扯了扯嘴角,“王爷雅兴,妾身不敢再继续叨扰,妾身就是来向王爷说一声,今日苏宅宴客,南宫府也得了请帖,祖母昨日专程让人来传话,说是让妾身回去,随她一道去苏宅赴宴。” 话落,分明那先前已经稍微趋于平和的曲调,骤然如一股狂风席卷。 不只是院子里的侍女,饶是心里有些准备的南宫叶,心中也不由咯噔一下,骤然收紧。 “滚!” 男人再次开口,比起方才,语气更是凌厉了许多。 南宫叶目光闪了闪,仿若惶恐,又仿若不解,“震慑”于骊王的怒火之下,惴惴不安,甚是惶恐的往后退了几步,“是,妾身……妾身告退。” 南宫叶匆忙朝着惊澜院外走去。 很快,南宫叶便出了惊澜院的大门,可就是已经离开了一定的距离,那脸上的惶恐依旧不散,仿佛当真因为赵焱方才的怒火吓到了,可心中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赵焱…… 方才自己的那一试探,果然肯定了她的猜测。 是因为没有收到苏宅宴请的请帖,所以才这般愤怒吗? 呵,那苏宅宴请…… 赵焱这般上心吗? 是因为那突然出现在顺天府的苏家小姐? 若是因着那苏家小姐,又只是因为,那苏小姐嫁给楚倾,可能会带给他的威胁吗? 南宫叶猜着赵焱的心思。 突然,瞧见一抹身影,黑衣挺拔,匆忙的朝这边而来,南宫叶不由皱了眉。 那是墨书,赵焱的贴身侍卫! 不过片刻,墨书便到了南宫叶身前,匆忙的行了个礼,又继续匆匆的往惊澜院的方向而去。 南宫叶看着那身影,眸中颜色一片深沉。 墨书这般匆忙,又是因为什么? 南宫叶站在原地,脑中思绪万千。 “小姐,今日可当真是要回南宫府?”一旁的侍女开口,小心翼翼的问道。 南宫叶猛然回神,收回视线,眸光微敛,“自是要去,这两日都在府里,实在是憋闷得慌,本以为今日可以随王爷一起去苏宅转转,却没想到,骊王府竟没有收到请帖,反倒南宫府早早就收到了,左右祖母也发了话,权当是去透透气吧,再说,两日不见祖母,我也有些想她老人家了。” 南宫叶说着,复又重新迈开了步子,回了住处,拿了些礼,便离开了骊王府。 惊澜院内。 自南宫叶走后,那琴声带着凌厉,直到墨书进来,琴声赫然停住。 “如何?”赵焱看向墨书,神色间难掩急切,就差亲自起身迎向他了。 墨书知道王爷已经苦苦等了许久,甚至连气也未来得及多喘一口,忙的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大步上前,恭敬的呈到赵焱的面前。 那是派人去查苏家小姐得回的消息,这些时日,王爷一直等着,终于在今日,到了他的手里。 赵焱接过那盒子,可那盒子在手,他看着盒子,眸光深沉,却是好一会儿都没有打开,仿佛是在紧张着什么。 这里面装着的,会是怎样的消息?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赵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盒子,拿出那一纸密函,上面,关于苏瑾儿的一切,从出生,到如何生病,又是如何病痛痊愈,进而来了顺天府,一切的一切,都罗列得分外详细。 那其间,竟是看不出丝毫破绽。 可是…… 越是如此,赵焱越是有些想不透。 当真这么毫无破绽吗? 可为何,他那种奇怪的感觉仍旧在? “王爷,还有一张画像,是几年前有人为苏家小姐画的肖像。”墨书说着,立即从腰间的画匣里,将那一卷画拿出来。 似乎是难掩急切,这一次,赵焱赫然起身,大步走到墨书的面前,拿过那卷画,迫不及待的绽开。 那画卷上,是一个女子。 和一般深闺女子一样,雅致端庄,只是那举止之间,难掩病态,一张脸,却是生得极美。 赵焱定定的看着这画卷上女子的脸。 第九百五十章除之而后快 “这就是苏瑾儿?”赵焱口中喃喃。 越是看着这画卷上女子的脸,那眉便皱得越是深了些。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面馆里,带着面纱的女子的模样,那双眼,和这画卷上女子的眼,似乎是极像的,可似乎自苏瑾儿出现大家的视线之中,就一直没有脱下过面纱。 那面纱遮盖之下的脸,又是否和这女子一致? 她带着面纱,究竟是因为旧病初愈,不宜露面,还是另有其它的原因? 赵焱眸光微敛,无数的东西在他的脑海里闪现。 “走,去苏宅。” 赵焱似不甘心一般,眉峰一直不曾舒展,将画卷收好,交给了墨书,便朗声吩咐道。 这吩咐,不只是墨书,就连一直在一旁伺候着的侍琴,也是微微一愣,面有难色。 “王爷,王府一直没有收到苏宅宴请的请帖,只怕……”侍琴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对于此事,饶是她的心中亦是有些不悦,更何况是王爷。 听说,苏宅的宴请,顺天府许多有头有脸的人都是得了请帖,受了邀请,可堂堂骊王府……却是如此被怠慢,那些人,当真是不将王爷放在眼里吗? 王爷若此番不请自去,更是要打了王爷的脸啊! 侍琴看了王爷一眼,见本是往外走的他停下了脚步,那俊美的侧脸,透了一股阴沉。 “王爷……” 侍琴试探的唤道,还想说什么,可刚出口两个字,男人的声音便再次传了来…… “本王让你准备的礼呢?别人的礼数不到,咱们的礼数可不能失了。” 话落,赵焱一甩衣袖,继续大步朝惊澜院门外走去。 留在院子里的侍琴和墨书皆是一愣,但迅速回神,相视一眼,很快,侍琴便匆忙跟着赵焱而去。 墨书也不敢怠慢,亦是立即让人准备好了马车,候在骊王府外,侍琴让人将一早就准备好的礼拿上,便随着骊王殿下一道,朝着苏宅的方向而去…… 马车上,赵焱的脸色一片深沉。卡Kа酷Ku尐裞網 他心里自是气,未给他骊王府送请帖,怕是楚倾的意思吧! 呵! 那个楚倾…… 脑海中浮现出那银色面具的男人,脸色更是深沉。 他和他之间,虽然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可二人的心里都是明白,他们不是一路人。 不止如此,他楚倾防着自己,而自己……也不得不将他当成一个棘手的敌人,恨不得除之后快! 除之后快啊! 想到什么,赵焱眸中凝起一抹幽光。 突然,骏马一声嘶鸣,马车仓促的停了下来,随即,马车外传来车夫的吼声,赵焱皱眉,撩开帘子,“发生了什么事?” “回王爷的话,是一个小乞丐,不长眼的挡了去路,让王爷受惊了,王爷息怒,奴婢让人轰走。”诗琴忙的道,她知道王爷今日心情不好,立即给那车夫使了眼色,让他快些处理了,未免碍了王爷的眼,更惹得王爷不快。 那车夫刚跳下马车,那小乞丐却是对着赵焱喊道,“王爷,给些吃的吧,求求你……” 求喊之间,更是起身朝着那马车冲了来。 侍琴见此情形,更是警惕起来,立即下了马车,挡住了那小乞丐,可方才那小乞丐往这边冲了几步,剩下的一点距离,却已经足够那乞丐将手中的一个东西,丢上了马车。 赵焱看着马车上一个小纸团,眸子不由一紧,迅速捡起,捏在手中,对着侍琴吩咐道,“快些让他走吧,别耽搁了时间。” “是,王爷。” 侍琴领命,迅速打发了那小乞丐。 马车重新动了,马车上,赵焱急切的打开方才捡到的纸团,展开一看,上面的内容,让他瞬间变了脸色。 将纸团揉作一团,赵焱暗自低咒了一声,马车刚到前面的转角,却是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而那方向和苏宅生生的背道而驰。 藏玉阁外,马车停了下来。 “你在这里候着。”赵焱一下马车,便对正要跟着他一起进去的侍琴吩咐道。 侍琴一怔,回过神来,那白衣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藏玉阁的门口。 王爷他…… 侍琴皱眉,明明方才是要往苏宅走,可怎么,却是突然让车夫改变了方向,来了藏玉阁? 还是这般行色匆匆? 侍琴猜不透。 而赵焱,刚一进了藏玉阁的内堂,便瞧见一抹身影站在那里,当下,赵焱眸子一凛,那一股怒气在心里萦绕,可一时之间,却是没有发作。 大步上前,抓着那人的手腕儿,丝毫也没有停留,继续往前,匆匆上了二楼,直到到了二楼的房间内,房门被关上,赵焱才松开了手。 “你……”赵焱心中流窜的怒气,似乎已经濒临破功的边缘。 一转身,看着眼前的女人,咬牙之间,那眉宇之间更是难掩狰狞,“你来这里做什么?” “找你啊!”来人眉峰一挑,那张脸,正是“年玉”的脸。 那一挑眉,倒真有几分“年玉”的模样,当下,赵焱心里一怔,脸上的怒气竟是有些渐渐消散,可想到这个女人的本来面目,却是回神,目光闪了闪,转开视线,依旧不悦,“你好大的胆子,若是被人察觉你的行踪,看到你和我有牵连,找到蛛丝马迹,那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赵映雪打断赵焱的话,一声轻笑,带了几分不屑,“岂不是发现了我不是真的年玉的真相吗?哼,骊王殿下,你分明知道,要想我这个假的年玉成为无法反驳的真年玉,那个这真年玉,最好的一条路便是死了,可你分明舍不得啊,呵,便是我这张假的脸,都让你有些恍惚,不是吗?” 想到上次在南湘园,这赵焱对年玉行踪的隐瞒,心中终究不是滋味儿。 此番意有所指,反倒是心里痛快了些。 她可是一刻也没有打消让年玉死的念头啊! “真年玉死不死,不是你该关心的,如今皇上下令,将苏瑾儿赐婚给楚倾,皇上和大将军府对那苏瑾儿都的重视程度,你在大将军府可是看清楚了?你该关心的,是那个即将要和你一同成为楚倾平妻的苏家小姐,而不是年玉!” 赵焱咬牙,低低的道。 第九百五十一章杀了她? 脑海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可是一瞬,赵焱便挥开那些凌乱的思绪。 他不愿去想! 如今年玉下落未明,未来有太多的可能,太多的不确定,而这些,都是年玉这个女人带来的。 有时候,他倒也如赵映雪所想的一样,希望那年玉真的是死了,如此,便也少了威胁,少了那些不确定,可是……每每午夜梦回,那倩影,竟是纠缠着他,赶也赶不走。 这些时日,更是频繁。 那个女人……似乎是成了自己的一个梦魇! 提起那苏瑾儿,赵映雪的脸色果然更加沉了下去。 以前是那年玉,现在,凭空冒出一个苏瑾儿…… 想到楚倾对那苏瑾儿的维护,以及这些时日,整个大将军府为了苏宅的宴请忙前忙后的模样,赵映雪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都是些狐媚子,都是些碍她眼的钉子,都该死! 赵映雪心中怒气凌乱,但仅是瞬间,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便绽放出一抹笑容,看向面前的白衣男人,“骊王殿下英明,连我最近心里最牵系的是什么,都如此的清楚,今日,我来这里,也正是为了此事。” 为了此事? 赵焱凝眉,转眼,目光落在赵映雪的身上,明显有些不可思议,“为了苏瑾儿?找本王?” “自是找骊王殿下,不找骊王殿下,如今映雪还能找谁?晋王府吗?呵,当初为了我们的计划,赵映雪已经死了,找晋王府,又是以怎样的身份?向世人昭示,赵映雪是假死,变成了假年玉吗?呵呵……骊王殿下,自咱们结盟之时起,我们就已经绑在了一起,我能依仗的人就只有你骊王,而你……也不能不顾我的处境啊!” 赵映雪脸上笑容绽放,那语气不疾不徐,明明是带了威胁之意,可她说着,却是平静至极。 越是这样,越是惹得赵焱心中气愤。 “你……大将军府的事,本王不管!”赵焱咬牙道,低低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那俊美的脸庞,狰狞乍现。卡Kа酷Ku尐裞網 “不管?恐怕由不得骊王不管,骊王殿下,你那般聪明,也应当是清楚,那苏瑾儿一旦进了大将军府,必会成为我的阻碍,一旦成了我的阻碍……”赵映雪说着,话锋一顿,瞬间,嘴角扬起的笑意添了几分诡魅,甚至连看着赵焱的眼神,也幽深了些许,片刻,复又继续道,“骊王,你让我进大将军府,难道就没有你的目的吗?她苏瑾儿是我的阻碍,又何尝不是骊王殿下的阻碍呢?” 赵映雪迎着赵焱的视线,果然瞧见赵焱那双眸中一怔,似有什么东西闪过。 当真是这样吗? 赵焱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得到年玉! 确定这一点,赵映雪仿佛更是有了资本,一挑眉,微微扬起了下巴,“所以,骊王殿下得帮我对付苏瑾儿啊!于你好,于我也好,不是吗?这才是合作!” 赵映雪依旧笑着,那笑,赵焱看着,禁不住想上前狠狠的撕碎。 可赵焱,终究还是隐忍着心中的怒火,定定的看着眼前对这个女人,眸中一片深沉。 半响,赵焱深吸了一口气,那俊朗的脸上渐渐有一抹笑容浮现,“好,很好,看来,那日在皇宫里,你害苏瑾儿不成,反被牵扯出来之后,你回到大将军府,倒是学聪明了不少,对,就是要这样,以前的映雪表妹可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而不仅仅是因为嫉妒,因为你疯狂痴缠的那个人,就轻而易举的失了方寸的,如此甚好!” 得了这般夸赞,赵映雪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些,不过…… “如此说来,骊王表哥是答应要帮我对付苏瑾儿了?”赵映雪亦是改了称呼,她可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今日来,她必然要求赵焱给她一个确定。 可赵焱却是眸光微敛,“答应?表妹的事,自然就是本王的事。” 那苏瑾儿…… 想着自己急切寻求的答案,赵焱眼底幽光隐现。 单是凭着那日在皇宫里,绣嫔失了龙嗣之事,那苏瑾儿的应对自如,就足以证明,那女人的聪明,不只是聪明,那日自己在面馆所见,那无邪无害若是装出来的,那苏瑾儿的深浅,更是让人觉得威胁。 他不得不承认,赵映雪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若苏瑾儿在大将军府当真阻了他的事,那他势必不能坐视不理! “好,骊王表哥,我不允许苏瑾儿嫁到大将军府,所以,在那之前,她必须要给我消失!”赵映雪狠狠的道。 义母不帮她,她也只有自己想办法,而她所能利用的,就只剩下眼前的这个骊王赵焱! “杀了她?”赵焱挑眉,看着赵映雪,语带试探。 “对,杀了她,一了百了!”赵映雪紧咬着牙,握着的拳头也是越发收紧。 赵焱看在眼里,眉却是不由一皱,仿佛颇有为难,“杀一个女子,确实太简单不过,可她是苏家小姐,皇上刚赐封的县主,她若死了,有些地方怕是不好说啊。” “能有什么不好说的?就算是不好说,只要让她死得毫无破绽,让人无法怀疑,不就是了?”赵映雪冷声道,她只要苏瑾儿死,别的,只要不牵连到自己,一切便好了。 那个女人,一旦进了大将军府,势必会让自己时时刻刻添堵,所以,得尽早除去! “好,那本王就斟酌着,看看让那苏瑾儿如何死,才能还无破绽,让人无法怀疑。”赵焱挑眉一笑,依旧看着赵映雪,“楚少夫人可还有别的事?” 赵焱改了称呼,言语之间,逐客的意思甚浓。 今日赵映雪的目的,便是让赵焱对付苏瑾儿,此刻,得了确定的答案,赵映雪达到了目的,自然不会在这里多留,不过…… “劳烦骊王表哥了,但苏瑾儿那里,骊王表哥若是迟迟没有动作,而让那苏瑾儿顺利的进了大将军府,恐怕映雪这里……”赵映雪呵呵的笑着,目光里,赵焱也是笑着。 二人视线交汇,谁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赵映雪转身,要离开之时,赵焱的声音才再一次在房间里响起…… 第九百五十二章夫妻之事 “以后,不许再来这里!”赵焱嘴角扬起的弧度依旧在,可是,那出口的声音,却是透着一股冷。 赵映雪身体微怔,明了赵焱的意思,心中不悦,冷哼一声,却是没再说什么,大步出了门。 房间里,赵焱负手而立,看着虚空,眸光深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好半响,那白衣身影才收回了神思,走了出去,下楼,出了藏玉阁,上了马车,重新朝着苏宅的方向而去。 今日,要说顺天府的大事,就当数苏宅的宴请了。 收到了请帖的府邸,都因着这苏家小姐如今的炙手可热,不敢不给面子,皆是准备了贺礼,一早的往苏宅走。 南宫府。 南宫老夫人一袭华贵的衣裳,那眼角似又添了几道皱纹,此刻,老妇人拄着拐杖,在丫鬟和南宫叶一起搀扶下,缓缓的走出了南宫府的大门。 南宫家低调了许多时日,平日里,那些官家夫人的活动,有邀了她的,她都一概拒了,似有深入简出,刻意避嫌的意思,可今日这苏宅宴请,他们却是不能不去。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个苏家这么盛的风头,皇上对那苏九爷,明显有扶持之意,以前,是南宫家掌握了大部分北齐官家的生意,以后只怕…… 自那日南湘园,这个苏瑾儿一出现,南宫老夫人就意识到不寻常了,回来之后,更是气愤之下,怒声斥责了南宫起。 这个孙儿以前素来精明能干,深得她心,可这段时间,他的心思不知用在了哪里,明显不在生意的事情上,竟连那苏九爷在悄然崛起,都没有察觉! 而今日,那苏宅,就算是为了他们南宫家自己,他们也是势必要走一遭的。 那怕只是为了探知对方的深浅! “祖母,你慢着点儿。”门口,南宫起早早就已经在那里候着,看到南宫老夫人出来,忙的上前,想要伺候她上马车。 可是,南宫老夫人却是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很明显的将他避开,径自往另外一边走去。 任凭南宫起的手僵在空气里,俊朗的脸上难掩尴尬,一直搀扶着南宫老夫人的南宫叶看在眼里,忙的道,“祖母,您小心脚下。” “叶儿啊,这些时日,倒是你贴心。”南宫老夫人上了马车,刻意的表扬与亲近,仿佛是故意说给南宫起听的一般。 南宫叶又怎会看不出来? “祖母哪里的话?论对家里的贡献,叶儿自是怎么也比不上大哥和二哥的,一介女子,就只有闲来无事陪陪祖母,其他的事情,叶儿也做不了。”南宫叶说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藏起了对南宫家,对南宫老夫人的怨恨,表面上和乐孝顺,可当真就不怨恨了吗? 南宫叶敛眉,服侍好南宫老夫人在马车里坐好,正要下去,南宫老夫人却又发了话,“你就坐这里吧,老身还有些话要问问你。” 问她的话? 南宫叶目光微闪,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安,却没表现得太明显,恭敬的领命,“是,祖母。” 马车徐徐起动,马车旁,南宫起看着,如何不知道南宫老夫人为何生他的气? 那个苏九爷…… 南宫起想到那苏九爷,心里也是懊悔万千,不过,更多的却是疑惑。 苏九爷他打过几次交到,那时,他便觉得,他是商场上一个不可多得人才,若是为己用,那再好不过,若是成了敌人,恐怕,对付他,还有些棘手。 但即便是如此,以苏家在商场上的地位,那苏九爷也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太大的进展,就算是敌人,他也有时间打压苏家,打压苏九爷。 可是,为何竟是这点儿的时间,竟让苏家的发展,有了那么大的变化! 眼下,皇上更是看到了苏九爷和苏家的存在,有了扶持之意,而那背后的心思,又是否是想要利用苏家来平衡南宫家? 南宫起越是想,眉皱得越发深了些。 “二少爷,您请上马车。” 正思绪之间,随从上来禀报道。 往日里出门,老夫人都是让二少爷跟随着,同乘一辆马车,格外亲近,可今日…… 方才瞧见情形不对,他便立即下去又备了一辆马车。 南宫起回神,应了一声,看前面的马车已经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便也不敢耽搁的,收回思绪,立即上了马车。 前面的马车里,南宫叶静静的坐着,恭敬顺服的模样,仿佛曾经那个刁蛮任性的大家小姐已经不在,那叛逆大胆的性子也已经改了。 可不知何时,南宫老夫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那老练的眼神,让人头皮发麻,被看得久了,就算是南宫叶练了些心性,也是有些如坐针毡。 “祖母,你这么看着叶儿做什么?”南宫叶倒也没有掩饰那些不自在,目光闪烁着,有点畏惧不安的开口问道。 南宫老夫人呵呵一笑,仿佛对她格外的满意,“祖母看你如今的模样,心里高兴,这才是对的,叶儿,你是我南宫家的女儿,自是该如此,这些时日在骊王府里,一切可好?赵焱他待你如何?” 提起赵焱,南宫叶脸上闪过一抹绯红,似有些女儿家的含羞,“王爷他……待叶儿自然是好的,他事忙,不过,叶儿也时常送些东西过去。” 那一丝含羞,南宫老夫人看在眼里,不过…… “可我听说,你们夫妻,甚少在一起。”南宫老夫人敛眉,那神色陡然的变化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听说…… 听谁说,南宫叶自然知道! 心中暗自低咒一声,抬眼看向南宫老夫人,急切的道,“王爷他事忙……” “事忙?事忙,就不将你放在眼里吗?”南宫老夫人的不悦更是明显了些,想到她听来的一些事,冷声道,“终归是他心中有旁人罢了!” “祖母……”南宫叶心中微怔,但也顺着南宫老夫人的话,微咬着唇,那模样,似想护着夫君,却又忍不住心里的委屈。 南宫老夫人看着,半响,禁不住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罢了,你在骊王府安安稳稳的便好,况且……” 第九百五十三章苏宅宴请 南宫老夫人似想到什么,眼底一抹幽光凝聚,“你们这般,倒不是什么坏事,叶儿,你听着,纵然是那赵焱到你住处,你们有夫妻闺房之乐,你也要牢记着一件事,断不能怀了身孕!” 不能怀了身孕? 南宫叶皱眉,望着南宫老夫人,满脸不解,“祖母,叶儿不懂祖母的意思,叶儿若是怀了王爷的骨肉,那南宫家和骊王府的联姻,不是更紧密了吗?叶儿以为,祖母是希望叶儿快些怀了王爷的孩子,如此,才会对咱们更有利才对,可叶儿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呵,更紧密?更有利?”南宫老夫人嘴角一抹轻笑,“哼,叶儿啊叶儿,你终归是太嫩了些,许多东西只看了表面,却不知更深的是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叶敛眉,虚心的道,“叶儿愚钝,请祖母示下。” 南宫老夫人瞥了南宫叶一眼,倒也不吝对她说得更清楚些,“你若怀了他赵焱的骨血,我们两家的关系,紧密是更紧密,有利倒是未必,这紧密,皇上若是见到了,只怕,对南宫家的疑心,更是难解了,那便是不利了!” 南宫老夫人眸中泛着幽光,仅是片刻,那老练的眼,复又坚定有神的看着南宫叶,“所以,你明白了吗?不能有孕,至少,在骊王赵焱他没有夺得大势之前,是万万不能有这么一个孩子存在的。卡Kа酷Ku尐裞網” “明……明白。”南宫叶迎着南宫老夫人的视线,似懂非懂的模样,“叶儿明白。” “明白就好。”南宫老人微皱着眉,看南宫叶,似乎也算是勉强满意,心中亦是暗想着,纵然是叶儿不甚明白,伺候她的丫鬟,也会替她注意。 如此,南宫老夫人才放心收回了视线,却是没有瞧见,南宫叶眸光微敛之间,眼底一闪而过的一抹讽刺。 南宫家的女儿不能怀了骊王赵焱的孩子吗? 呵,她自是不屑怀那个男人的骨肉,不过,有人却可以帮她怀,不是吗? 那年依兰虽不姓南宫,可和南宫家的关系颇深,世人也都当那年依兰是南宫家的女儿了。 若祖母知道了年依兰怀了她最不想见到的那个孩子,会是怎样的反应? 南宫叶心中轻笑,她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一刻。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她却也知道,不能急于一时。 那年依兰是她手中的一张王牌,若是用得对了,说不定,能够成为压垮他赵焱和南宫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南宫叶欣喜于心中的谋算,沉寂的马车里,那祖孙二人,亦是各有所思。 苏宅外,早早就已经停了许多马车,南宫家的马车到的时候,候着的侍从就迅速上前,迎接宾客下来,南宫老夫人只是看了一眼,那眉便不由皱了起来。 “哼,大家当真都是精明的。”南宫老夫人低低的轻哼了一声,这顺天府,从来都不乏那些迎着风向的聪明人。 这些人,皆是看着元德帝的脸色,势头往哪里走,他们便往哪里追。 如今,苏瑾儿得了圣宠,苏家大有迎头而上之势,于是大家对那苏家都是巴结着,不过是一个乡野女子,不过是一个宅子,竟是让这些人这般趋之若鹜。 南宫老夫人越是看着,越是心中不悦。 一路进了苏宅,苏宅里,好些夫人都已经来了,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团,那些夫人身上穿着的衣裳,料子看着都是颇为新式,让人不由眼前一亮。 “祖母,那些夫人身上穿的衣裳真好看,听说,苏家的琳琅轩,新出了不少的好料子,前些时候,苏家小姐特意备了些新品,挨个拜访了那些贵夫人,今日那些夫人身上穿着的,莫不都是用新料子做的吧?真是好看,只可惜,骊王府没有收到宴请的帖子,那苏家小姐也不曾到骊王府来……” 南宫叶说着,微皱着眉,似有些惋惜。 可感受到一束视线,却是一怔,意识到自己仿佛是的说错了话,忙的住了口,惶恐的道,“祖母恕罪,叶儿并非是要长苏家之风,只是,那料子……” “罢了,那料子却是不错,你喜欢,也是情理之中,不能怪你,这布料,苏瑾儿也往南宫家送了,我打发让人给起儿送去了,也就是敲打敲打他,让他知道,如今南宫家是遇上劲敌了,你若喜欢,改日去找你二哥将那布料要来,做一身衣裳便是。” 南宫老夫人虽是心中不快,有些事情却是不得不承认。 苏家在布料上,都已经走在了南宫家的前面,南宫家更是不能坐以待毙了啊! 而南宫起…… 想到什么,眼底一抹深沉一闪而过。 “是,叶儿谢祖母。”南宫叶欢喜的道,乐得接受,亦是心中得意。 苏家势头盛大,老夫人心里不好受吧! 呵,越是如此,她的心里反倒越是痛快。 而今日……这苏宅的宴请,不知能否有事情,再让南宫家添堵。 如是想着,南宫叶跟随在南宫老夫人的身旁,却是刻意留意着宅子里旁的一切。 苏宅,乃是元德帝命人精心挑选。 这宅子,占地本就不小,宅子里面的雕梁画栋,除了承袭了顺天府建筑的风格外,竟是在一些细微的地方,还有些江南的元素。 主厅后面,一大片的园子,景色颇为怡人。 那些夫人们,多数都在园子里,或是赏着景,或是在园子左侧的一个大戏台前,喝着茶,听着戏。 而此时,苏宅宴请的主角,却是刚到门口。 不是正门,而是宅子的后门。 马车刚停下,林伯就候在了马车前,撩起马车帘子,里面那女子便缓缓走出来,今日的她,一袭水蓝衣衫,淡然清雅,又灵气芳华,白色的面纱,遮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一双眼,明媚之间,顾盼生辉。 这便是苏宅吗? 年玉看着眼前的宅院,刚才马车从前门过,她是特意看了一番,这宅子的气派,想来那元德帝费了不少心思,如此,他对苏家的重视,也可见一斑啊! 这正是年玉想看到的! “小姐,为何正门不走,却是要往后门来。” 待年玉下了马车,林伯走在年玉的身侧,低声问道。 近日,他都跟在小姐的身旁,他想看清她,可是,纵然他这般年纪,以前跟随着九爷,也是见了不少的世面,看过不少的人,可对于这年家二小姐,他依旧如初见那般,猜不透侧。 第九百五十四章还想瞒着我吗? 年玉挑眉一笑,“正门?走正门不是生生将自己送上门吗?” 年玉的话,林伯听来,却更是迷糊。 送上门? 这是苏宅,皇上亲自让人挑选,亲自所赐,以后便是小姐在顺天府的娘家,小姐怎么算是将自己送上门? 林伯皱着眉,带着不解,正要继续追问,年玉却已经大步进了门。 看小姐的身影,林伯猛然回神,忙的追了上去,迅速挥开了脑中的思绪,想到今日苏宅的宴请,小姐是主角,他亦是不敢怠慢马虎了去。 “林伯,劳烦你去看看前院的情况如何,哪些宾客来了,哪些宾客还未到,都一一来告诉我。” 刚进门不多久,年玉一边走,一边对着林伯吩咐道。 身后只有林伯一人,那利落的语气,却也没有在他的面前披上苏家小姐的伪装,不知那个不请自来的人,是否到了! “是,老奴这就去。”林伯领命,立即退了下去。 独留下年玉一人,随意在后院走着。 在后院无人的地方,走到一处,年玉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 让年玉停下脚步的,是一棵树。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看着那树,不由有些恍惚。 这颗树,像极了沐王府湖心岛上的那一棵! 脑中浮现出赵逸的身影,连带着那时候的那些画面,一一在脑中闪现,那时,他们在湖心岛放肆的饮酒,赵逸始终是最不羁无束的那一个。 他的一举一动,他的神采飞扬,以及他一声一声“玉儿表妹”的呼唤…… 那般明朗澄澈的一个人,如今却是…… 情不自禁的,年玉不由得继续往前,越发走近了那棵树。 手抚着那粗壮的树干,不由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赵逸啊赵逸,在那边的这些日子,你……可好?” 会好吗? 或许有宇文如烟的照顾,至少,也不会太孤单吧! 可纵然是如此,她也掩不住心中的愧疚。 是因为她,他才贬谪,她的求情,却没有丝毫作用。 她只希望,她现在做的一切,终能让他回来! 年玉靠在树干上,缓缓往下,闭着眼,放任自己坐在树下,仿佛那时她靠在树下喝酒,他在一旁一直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同样的时间,远在千里之外的南境。卡Kа酷Ku尐裞網 城墙上,男人一袭蓝衣,放荡不羁的坐在墙上。 一手随意搭在腿上,另外一只手上,一只酒壶微微荡着,时不时,男人举起酒壶,仰头往嘴里一灌,任凭烈酒入喉,仿佛那干烈灼人的感觉,和吹在脸上的风,同样能够让人精神清明。 如此几次,男人喝得畅快,但再次仰头,酒壶里却是再倒不出什么。 男人皱眉,眼底一抹不悦,抖了抖手中的酒壶,确定里面的酒都完了,这才随手一抛,那脸上更是阴沉了下去。 不远处,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一个女子的眼里。 宇文如烟看着那男人,几次想上前,可几次,却是犹豫着,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自从自己来了这里,就算是时常跟在他的身旁,远远的看着她,他亦是没有正眼瞧过自己一眼,仿佛自己从来都不存在一般。 她知道,他的眼里和心里都只有一个女子,可是…… 宇文如烟敛眉,眼底一抹黯然。 过去吗? 她早就想过去,告诉他风太大,不宜多吹了,告诉他酒太烈,也不宜多喝。 可是…… 自己越是靠近他,反倒越是让他不悦。 他在这里,每一日都过得不快乐,她更不希望自己的到来,越发令他不畅快,所以,多数的时候,她都是默默的守在一旁,直到他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她才悄然上前,扶着他回府。 今日,他没了酒,应该不会再多喝,不会再醉了吧! 敛眉,宇文如烟放心了些。 想着府上的一些事情,宇文如烟正要转身离开,墙上,男人的声音却是传了来…… “你过来!” 那声音,低沉徐缓,竟和平日里,他时常对她冷声大吼的模样,有些不一样。 宇文如烟微怔,竟以为方才那声音是她的幻觉。 宇文如烟扯了扯嘴角,是她太希望自己被他温柔以待了吗? 苦涩的笑笑,刚再一次迈开步子要走,那声音,却再次响起,“愣着干什么?我让你过来,你没听见吗?” 这一次,比起方才,语气冷硬了不少。 宇文如烟回神,回头看着那男人。 确实是在叫她啊! 后面那语气,太过熟悉,更不会错。 宇文如烟转身,朝着那男人走去。 城墙上,风吹来,吹着宇文如烟的发,肆意飘荡,凌乱之间,那浑身的贵气却是不散。 “有带酒吗?” 待宇文如烟一走近,赵逸便开口问道。 宇文如烟一愣,竟是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眼看着赵逸,“啊?” 男人眼底一抹不悦,一眼看向宇文如烟,那不满丝毫没有掩饰。 宇文如烟看在眼里,心里更是慌乱了起来,想着刚才赵逸说了什么,目光闪了闪,“没……没带。” 得了宇文如烟的回答,男人的眼里失望更浓了些,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城墙之外的远方。 宇文如烟看着他的模样,这是为数极少的,能在他清醒的时候,如此近的站在他的面前,他还是如此的平静,不自觉的,宇文如烟紧张的攥紧了手中的绣帕。 “王爷,酒喝太多,容易伤身,王爷应当顾惜自己的身体。”宇文如烟开口,可当下,男人的脸色便越发沉了下去。 宇文如烟暗骂自己蠢,她知道,自己想要得到赵逸的一丝好脸色,就应该抓住机会,事事遂他的意,让他开心,可是一出口,竟是这般模样…… 自己只怕又要惹怒他了。 宇文如烟等着赵逸的怒气,可半响,那怒吼却依旧未至。 宇文如烟抬眼,看着那男人的侧颜。 自来了封地,男人添了风霜,添了落寞,以前那意气风发的沐王殿下,仿佛渡上了一层沙…… “你说,这个时候,玉儿在做什么?”突然,男人开口。 “玉儿”二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似乎夹杂了太多的东西。 宇文如烟回神,看男人的眼越发清明。 此刻,他脸上的怒意不在,取而代之的,有想念,有柔情,甚至有一些连她也看不透的东西。 玉儿…… “玉小姐嫁给枢密使大人,应该夫妻恩爱和乐。”宇文如烟敛眉,说这话,她却是有些心虚。 “夫妻恩爱和乐?”赵逸口中喃喃着这几个字,一声轻笑,可随即,话锋一转,那语气竟是带了几分凌厉,“你还想瞒着我吗?” 宇文如烟微怔,目光闪了闪。 “王……王爷说什么,如烟听不明白。”宇文如烟暗吸了一口气,可纵是如此,那神色间,依旧没有掩饰掉那一丝心虚。 第九百五十五章不用怕我 “听不明白?” 风中,赵逸的轻笑,越发让人心里生寒。卡Kа酷Ku尐裞網 突然,男人一转头,凌厉的目光激射向面前的人女人,“你若当真听不明白,那我就好好的提醒提醒你,你放在房间暗格的锦盒里装的是什么?你让人从我书房,拿了我写的字,又是为了什么?” 如此的质问,宇文如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数步。 他都发现了吗? 发现了那些信件,还有…… “我……”宇文如烟开口,目光闪烁着,那眼底的不安,仿佛有恐惧。 突然,那女子似豁出去了一般,抬眼对上赵逸的视线,“是,我让人从你书房里拿了你写的字,再偷偷模仿,那些放在盒子里的信,是从顺天府寄出来的,我模仿你的字迹,是想以你的身份,和顺天府的人联系,我想帮你,我想做些什么!” “帮我?想做些什么?”赵焱一声轻哼,“你能做些什么?” “我……”宇文如烟仿佛被问到了一般,避开赵逸的目光,好一会儿才再次抬眼,迎上赵逸的视线,“至少,我想让你早些回到顺天府!” 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赵逸转眼看向阴沉的天际,“回到顺天府……” 赵逸口中不断的喃喃,脑海中,顺天府里发生的一切都格外清晰,犹如昨日。 曾经,他生了一颗不羁无束的心,身为皇子,他不喜朝堂的那些事,一心只想着,整个天下都能留下他赵逸的足迹,此生快意逍遥,怕是神仙都要羡慕。 可如今彻底的离开了顺天府,他却是时时刻刻牵挂着那里的一切。 是那里,有了他的牵绊吗? 牵绊…… 赵逸的心里,再是清楚不过。 男人突然的沉默,宇文如烟看着,一双秀眉越发皱了起来,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是再次开口,“王爷……不想回顺天府吗?或许,王爷回了顺天府,可以看见她,也能以解相思。” 她知道,对于赵逸来说,或许,如自己看着他那般,远远的看着年二小姐,便已经足够了,可是,宇文如烟话落,男人一道凌厉的视线激射而来。 “你休要自作聪明!”赵逸的语气里,比起方才,更添了几分怒意。 说话之时,更是从城墙上跳了下来,似乎不愿多看宇文如烟一眼,大步朝着城墙下走去,宇文如烟看着他的背影,如何不明白他对自己的厌恶? 心中仿佛是被一只大掌揪着,隐隐生疼。 自己方才……果然又说错话了吗? 嘴角一丝苦涩。 都说她是东黎最聪慧的女子,可在他的面前,她却是笨得连讨好都不会! 正此时,视线里,那男人却是停下了脚步,宇文如烟微怔,仅是瞬间,眼底便添了一丝热切,可随即男人的话,却如一盆冷水泼在她的身上。 “以后,我的事,你休要再插手!至于你刚得的消息……” 赵逸本是一语凌厉,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仿佛有什么东西隐隐流露出来,那其中,怜惜……愤怒……甚至是自责与无可奈何…… 男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迅速下了城墙,宇文如烟看着那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不自觉的,咬上了自己的唇。 刚得到的消息…… 他果然是看到了吗? 也难怪,他今日才如此的不寻常,可纵是如此,她也越发的不懂他了,明明,他可以想办法回去的,不是吗? 宇文如烟敛眉,眼底思绪与叹息不断。 而赵逸…… 自昨日自己看到那封信密信之时,心中便一夜无法平静。 楚倾…… 他才刚娶了玉儿多久?竟是又得了父皇赐婚,要娶什么劳什子的苏家小姐! 他那般欣然的接受赐婚,将玉儿置于何地? 而玉儿……她的心里,又该是怎样的伤心? 那一刻,他恨不得立即回顺天府,哪怕是在打楚倾一顿,哪怕是守在玉儿身侧…… 可是…… 想到刚才宇文如烟的话。 想让他早些回顺天府…… 他如何不想回顺天府? 从离开的那一刻,他的心就无时不刻不牵挂着顺天府的一切,他的人在这里,心却在顺天府,可他也知道,自自己决定离开顺天府之时,许多东西就已经由不得他了! 赵焱…… 那个自己从小最亲近的兄长,那样的变化已经让他猝不及防,他竟是那般威胁他呵! 自己若是回了顺天府,玉儿只怕…… 他本是为了玉儿离开,又怎能半途而废? “玉儿……” 深吸了一口气,赵逸停下脚步,望着天际,形容虚幻间,他仿佛看到了年玉的脸,一颦一笑,犹如以往,可转眼,却是双目泪垂…… 顺天府,苏宅后院。 树荫下,女子闭眼靠在树干上。 突然,一个细微的响动,天生敏锐的年玉眉峰一皱,“谁?” 那森冷的语气更让人心里一惊。 年玉顺着那动静看过去,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人,低垂着头,仓惶的跪在地上。 “奴婢……奴婢……”许是当真是被吓到了,那丫鬟满是不安。 可年玉仅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就算她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脸。 可她们相处了那么久…… 年玉从树下起来,缓缓走过去,在那丫鬟面前停下,似乎自己越是靠近,那丫鬟更是慌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伸手,想要将她扶起来,可刚触碰到她,那丫鬟身体却是一颤,往后一仰,年玉看着,眸子一紧,若非她迅速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儿,只怕那丫鬟已经摔在了地上。 可便是如此,那丫鬟稳住了身体之后,也是忙的挣脱开年玉的手,“苏小姐,奴婢冒昧。” 那一声苏小姐,让年玉猛然回神,眉峰也是皱得更紧了。 秋笛…… 在自己身旁,秋笛胆子并不小,而眼前的秋笛……那眼里的畏惧与战战兢兢,竟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不用怕我。”年玉的语气,再是顺和不过。 秋笛目光闪了闪,自是知道眼前的这个苏小姐,不久之后将入大将军府,这个女人,才刚一出现,就已经让小姐的心里添了不少堵,想到此,心中终究是为自家小姐不平,对眼前这苏小姐,惧中添了几分怨气。 第九百五十六章兴师问罪 “苏小姐,奴婢冒昧打扰,若没什么事,奴婢告退。卡Kа酷Ku尐裞網”秋笛再次开口,语气亦是带了怨与不平。 纵然是细微的情绪,敏锐如年玉,依旧感受了出来。 “等等。” 待秋笛刚要转身,年玉却是开口。 明明是那般柔弱的声音,隐约带了病态,可那两个字,听来却好似有千斤重。 秋笛微怔,赫然顿住脚步,更是一眼看向眼前的这个女子,她带着面纱,可那眼,璀璨若星,仿佛……格外亲切……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少夫人呢?”年玉眼底明了,在秋笛眼里,现在的自己并非是可以对她施以关切之人。 自己越是这般亲近关切,以秋笛的性子,反倒对自己抵触更深。 想到以后入了大将军府……来日方长,不是吗? 而那“楚少夫人”…… 似乎从眼前这个苏家小姐口中听到“少夫人”,果然,秋笛神色间的防备更浓,下意识的将手中的东西捏紧了些,这反应,年玉看在眼里,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那个锦盒上。 “这是什么?”年玉开口问道,说话之间,便伸手,似乎是想拿过那盒子。 秋笛几乎是本能的护着,正此时,一个女子朝着这边匆匆而来,看到那带着面纱的女子,心中的怒气仅是在那一瞬,便一涌而上。 “你干什么?” 来人正是赵映雪,说话之间,人也已经大步上前,到了二人身旁,像是抓住了她干坏事一般,冷冷的目光,始终在眼前“苏瑾儿”的身上。 “怎么?我不在,就任凭你如此欺负我的侍女吗?”许是上次绣嫔失龙嗣之事,许多东西,二人都已经心照不宣,这里没有旁的人在,对于苏瑾儿,赵映雪的不喜与敌意也是丝毫没有掩饰。 此刻,抓住了哪怕是一丁点儿的事,也想要揪着,她知道,越是扩大事态,便越是对自己有利,一眼看向秋笛,“秋笛,你说,她刚才对你做了什么,你说出来,我自会为你做主。” 年玉看着这楚少夫人,眉峰一挑,瞬间便明白她想要做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面纱下,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目光看向秋笛。 在这楚少夫人的追问之下,秋笛先是一愣,明白她的意思,可目光闪烁间,终究还是开口,“苏小姐没有对奴婢做什么。” “没有做什么?”赵映雪脸色一沉。 对于这个答案,她显然是不满意的,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旁边的苏瑾儿,虽看不见她面纱下的脸,但那眸中泛着笑意的神情,仿佛是在嘲笑她一般。 当下,心中的怒气越发高涨,看秋笛的目光更是多了凌厉,再次开口,“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做什么?你也不用怕,你是我的侍女,除了我,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那言语之间的威胁之意,不只是秋笛听出来了,年玉自也听了出来。 “小姐……”秋笛抬眼,她知道小姐心中不喜苏小姐,可苏小姐没做的事,她又怎能凭空捏造来冤枉她? 看到秋笛依旧犹豫,赵映雪脸色更是沉了下去,“说啊,她到底你对做了什么,你竟吓成这样?” “小姐……” “楚少夫人!” 秋笛仓惶之间,年玉骤然打断了她的话。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声唤,声音虽是柔和,可那气势,却没有弱了的意思,“到底是我将她吓成了这样,还是你将她吓成了这样?” 赵映雪转眼迎上她的视线,不知为何,被她如此看着,心中竟有那么一丝怯意,似刻意要提起自己的气势,赵映雪扬了扬下巴,“我是她的主子,我平时待她如何,她的心里最是清楚,又怎会怕我?” 不怕吗? 年玉可不笨。 单是刚才的这些事,她就已经看了明白,更解了心中的疑惑。 先前自己感受到的秋笛的战战兢兢,原来如此吗? 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秋笛一眼,心中怜惜,亦是愤怒。 再等一等…… 她会尽快让秋笛从她的身旁离开! 暗暗做了这个决定,年玉再次看向这楚少夫人之时,眉宇之间的笑意越发灿烂了些,“楚少夫人,不知我和子冉的婚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突然改变的话题,赵映雪一怔,半响才反应过来。 婚事…… 这是扎在她心上的一根刺啊! 她这般提起,是故意给她添堵吗? 可恶,当真是可恶! “楚少夫人,怎么?忘记在皇上面前说的话了吗?呀,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你闭嘴!谁说我忘了?”赵映雪下意识的道。 “哦,没忘啊?没忘固然是好,那……婚事准备得如何了?”年玉开口,那姿态和语气,仿佛是对待一个下人一般,居高临下,赵映雪看着,心中更气得颤抖了起来。 可此事,她确实在皇上面前说过,却不能反驳了她。 赵映雪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气血翻腾。 终于,似想到什么,那怒气渐渐的压了下来,赵映雪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苏小姐放心,你们的婚事已经在准备,这不,前些时候,我亲自定了胭脂水粉,都是特意为你准备,今日,秋笛亦是专程去拿了来。” 赵映雪说话之间,扫了一眼秋笛手中的盒子,眼底的笑意更添了几分诡谲,“这可是好东西,就算是顺天府有身份的大家闺秀,也不一定能用得,苏小姐怕也是不曾见到过的,难怪方才想从秋笛这里拿了去呢,呵呵,想来,本来都是要给苏小姐的,或者该给你试试,让你见见世面也好,可现在给你也终究不正式,改日,改日再和聘礼一道送入苏宅,到时候,苏小姐随便怎么用,随便怎么看,都依你的意思,如何?” 赵映雪掩唇笑着,言语之间,那贬低的姿态,年玉怎会听不出来? 不过是一些胭脂,她倒当成了宝。 呵,年玉心中冷哼,面上的笑容,却是依旧,“如此,谢过了。” 似因着刚才的一番话,赵映雪似占了上风一般,面上添了几分得意,心里正盘算着,更进一步,打打这苏瑾儿的脸,可正此时,一个脚步声却是传了来…… 第九百五十七章不会让人欺负你 “小姐……”来人脚步匆匆,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可看到这里除了自家主子,还有旁的人在,复又看了那人一眼,一双眉微敛,要出口的话,竟收了回去,低垂着头,恭敬的站在一旁。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瞥了那老伯一眼,对于他未说的话,心中自好奇。 这个苏瑾儿,到底有什么要如此藏着掖着的? 越是藏着掖着,她越是要知道。 心里正盘算着,该如何让那奴才开口,面前这女子,却是先一步开口。 “以后左右都是一家人,林伯有什么事,不用避讳着楚少夫人。”年玉说着,面纱下的嘴角浅浅扬起。 似乎因着那“一家人”三个字,赵映雪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林伯明了年玉的意思,忙的道,“小姐吩咐老奴去看宾客们都到齐了没有,方才老奴去看了一下,该到的都到了,甚至,有些……不曾在邀请名单上的,也都到了。” “哦?不曾在邀请名单上的?”年玉故作惊诧。 赵焱已经到了吗? 想到赵焱和眼前这个楚少夫人之间的关系,年玉明知故问,“都有谁?竟是邀请漏了吗?实在是失礼!” “回小姐的话,一个是骊王府的骊王殿下,另外一个,是西梁的阴山王。卡Kа酷Ku尐裞網”林伯恭敬的回禀。 话落,年玉的眉瞬间越发皱了起来,“骊王殿下?他怎的没有收到请帖?是哪里出了错了吗?楚少夫人,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年玉看着眼前的女人,分明瞧见在自己提到骊王殿下之时,那双眼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年玉看在眼里,想到那阴山王,嘴角诡谲隐现,没待她回答,便又继续道,“还有那阴山王……怎么也没邀请吗?楚少夫人,这两人可都是大人物,尤其是那阴山王,可是不好惹,这么大的疏忽,咱们可吃罪不起,趁着他们才刚到不久,咱们先去陪个不是,免得当真惹了大祸,可好?” 年玉说着,目光一刻也没有从面前这女人身上移开。 她如何不知道,这个“楚少夫人”对你阴山王的忌惮? 那个男人…… 想到大牛和大娘之死,年玉眼底一抹厉光一闪而过,却是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而那厢,赵映雪听见这苏瑾儿的话,整个人瞬间慌了起来。 阴山王…… 那个男人…… 单单是听到“阴山王”这三个字,她的心里就下意识的畏惧。 “这是苏宅,当然瑾儿妹妹才是主人,招呼客人的事,有瑾儿妹妹就够了,我若插手,就是越俎代庖了。”赵映雪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她明知那阴山王对她不善,这苏瑾儿拉着自己去,不是平白让自己来填阴山王的刁难吗? 这样的算计,这苏瑾儿当真是可恶! 可自己又怎会如她的意? “秋笛,我们走。” 话落,赵映雪片刻也没有多留,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秋笛猛然回神,立即追上前,可刚踏出一步,身后,那苏家小姐的声音便再次传了来…… “等等!” 不知为何,那声音里透着的威仪,不只是秋笛,甚至连赵映雪也是赫然停下了脚步。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缓缓上前,走到秋笛的身旁却是停了下来。 笑看着那“楚少夫人”的背影,年玉不紧不慢的道,“怎么能这么急着就走了?楚少夫人刚才的话,也是有些不妥呢,这里虽是苏宅,是皇上赐给苏家的,可谁都知道,今日这宴请是大将军府发起,也都知苏家和大将军府的关系,你这楚少夫人不插手,阴山王和骊王殿下那里,瑾儿可是应付不来啊,不如……” 年玉说到此,话锋一顿,视线里,那女子虽是背对着她,可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她紧绷的神情,想尽快离开的心情。 越是这般,越是正中年玉的下怀。 眸光微敛之间,年玉继续道,“不如让你的侍女代替你,和我一道去给二位贵人赔罪,如此,我也有底气一些,而楚少夫人有旁的事,也正好不会耽搁了。” 苏瑾儿的紧抓不放,让赵映雪本能的逃避,听见她的提议,心里松了一口气,冷声道,“随你!” 丢下这一句话,似担心自己多留还会有什么变故,赵映雪再次迈出步子,那步履之间,难掩匆匆。 “小……小姐……”秋笛下意识的唤道,想到那阴山王,她的心里也是惧。 “怎么?你也怕了?”年玉看着那楚少夫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挑眉一笑,对着身旁的秋笛道。 怕? 这一个字,撞进秋笛的心里,那脸上,明显有惧色。 可仅是一瞬,秋笛眼里却似燃起了一团火焰,“奴婢不怕!那阴山王……我不会让他欺负小姐!” 年玉微微一怔,目光缓缓看向身旁的秋笛。 那视线,看得秋笛心里直打鼓,可这苏小姐的眼神,她却感受不到恶意。 方才小姐在的时候,二人的针锋相对,她怎会感受不出来? 这苏小姐对小姐有意针对,可对自己却…… 那眼神,秋笛感受着,却是怎么也捉摸不透。 好半响,年玉才收回视线,“走吧!” 仅仅是两个字,年玉也是往前院迈出了脚步,秋笛微愣之时,前方那女子的声音,又缓缓传来……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你那小姐!” 那语气,格外的坚定。 秋笛却更是恍惚了。 看着那背影,好一会儿,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包括你那小姐…… 是她听错了吗? 方才,那苏小姐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她依旧听清楚了,饶是此刻,那一句话也依旧在她的耳边回荡,又怎会有错? 还是…… 她并非是在和自己说话? 秋笛看了一眼周围,这里,除了苏小姐,便只有她和林伯。 她当真是在和她说话吗? 可若是和她说,这话……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秋笛怎么也想不透,直到回过神来,那苏小姐已经走出了老远,想到阴山王,秋笛深吸了一口气,忙的收敛好心神,小跑着追上了前方的身影…… 第九百五十八章本王甚是喜欢 可她刚追上苏家小姐不久,还未到前院,走在前面的女子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卡Kа酷Ku尐裞網 “我的绣帕许是方才落在后院了,你去替我寻来。”年玉不紧不慢的开口。 话落,林伯站在原地,知道并非是吩咐他,便没有动作。 秋笛看着,眉却是皱了起来。 这苏家小姐是在吩咐谁? 秋笛看了一眼林伯,见他没有丝毫动静,视线复又转向面前的女子,目光闪烁间,试探的道,“苏小姐是让奴婢去吗?” “自然是你。”年玉回答得再是肯定不过。 如此,秋笛倒更是诧异了,想到她方才叫自己来的目的,便也没忍住问出口,“奴婢要去应付阴山王……” 她的话还未说完,年玉便不由一声轻笑,“应付阴山王?你?一个小小的丫鬟,当真是不怕死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便是,哪里有那么多的问题?务必要找到我的绣帕,不许跟来,听明白了吗?” 话落,年玉看了秋笛一眼,便没有多留,继续往前。卡Kа酷Ku尐裞網 林伯紧随着年玉的步伐,倒是秋笛愣在原地,直到那一主一仆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她才回过神来,脑袋里回荡着刚才那苏家小姐的话,一双眉越皱越紧。 越是想,她便越是觉得奇怪。 为何隐约间,她竟是觉得,那苏家小姐是在护着她?! 可怎么可能呢? 她和小姐那般针对,又是怎样的立场,来护着她呢? 秋笛目光闪了闪,挥开方才那奇怪的感觉,对于那苏小姐,越发的看不清,猜不透。 倒是一路追随着年玉到了前院的林伯,对于此事,心中却是透亮。 “小姐终究是心疼秋笛姑娘的,将她从楚少夫人身旁带走,免得她遭受楚少夫人的迁怒,方才又将她支开,不让她卷进风波里,小姐煞费苦心,只怕……老奴担心,秋笛姑娘终究是无法理解。”林伯低低的开口。 “那丫头……”年玉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眼底亦是添了几分柔和,“无法理解又如何?现在许多事情无法和她说,我便只有用这些法子护她,这些时日,她跟在楚少夫人身旁,怕也受了不少罪,那个楚少夫人……” 想到秋笛眼神之间,隐约流露的惧怕,年玉的眉不由皱了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秋笛姑娘能得小姐这样的主子,当真是她的福气。”林伯脸上亦是笑着,难掩柔和,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主子苏九爷,可突然,视线里,一抹紫色身影,却是让他心里一惊。 “小姐,阴山王殿下……”林伯低低的在年玉身旁开口,几乎是在那一瞬,仿佛整个人就已经紧绷起来。 这阴山王他虽鲜少得见,不过那一袭紫衣,以及浑身散发的气势,绝对错不了。 林伯的这一提醒,年玉也是看到了那人。 迅速挥开脑中的思绪,视线落在那紫衣男人身上的一刹,那人也是看了过来。 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年玉也是瞧见那张美得妖冶的脸上,一抹笑容跃起,随即,那紫衣身影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苏小姐,好些时日不见,本王倒是有些想念。”那男人双目璀璨,丝毫没有理会周围旁的人在,也丁点儿没有顾忌这苏家小姐已经被赐婚给枢密使楚倾的事实,那言语间的大胆,让人咋舌。 瞬间,周围的人不由侧目,看二人的眼神添了几分怪异,可意识到这男人是阴山王,却都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甚至,满心的八卦却不得不压着,本能的远离那男人,生怕发生了什么,受到波及。 众人的反应,年玉看在眼里,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可仅是瞬间,便恢复如常。 他杀了大牛的恨,她都暂且能忍,更何况是这男人言语上的放荡? 仿佛是没有听见阴山王的话一般,年玉朝着面前的男人微微一福身,“苏瑾儿见过阴山王殿下。”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多礼。”燕爵眉峰一挑,目光灼灼在面前的女子身上,丝毫没有避讳。 他们之间…… 他们之间是本该无需多礼,生死之仇,又需要什么礼呢? 可是…… 年玉绽放出一抹笑容,迎上燕爵的视线,“我们好像,没有那么熟。” 这话,燕爵不由一怔。 看着眼前这苏瑾儿,明明那般娇弱,可那眼里,饶是面对着他,亦是没有丝毫畏惧,还有她眸中那浅浅的笑意,这让他不由想到了一个人…… 脑海中,浮现出年家二小姐的身影,燕爵的眸子一紧,半响,轻声一笑,“如何不熟?本王倒是觉得,咱们熟得很呢,你送给本王那颗如意珠……难道这么快,你就忘了吗?” 那颗如意珠? 哪里是她送的?! 年玉迎着燕爵的视线,这个男人,说假话竟是连眼也不眨。 “那颗如意珠,本王甚是喜欢,所以,于你,本王也甚是喜欢。”燕爵越是说着,越是大胆了起来。 一旁,林伯听着,身上甚至透了一层汗水,再看看小姐,却只见她神色如常。 若换成旁人,哪怕就是这阴山王的眼神都无法承受,而小姐…… 想到先前坊间的传闻,年家二小姐招待阴山王有功…… 当下,林伯便放心了下来。 纵使这阴山王再是难对付,以小姐的聪慧,该也会应对自如。 对于眼前的男人,年玉警惕,却是无惧。 “是吗?能得阴山王殿下的喜欢,是小女子的荣幸,不过……”年玉依旧笑着,说到此,话锋却是一顿,眼里的笑容绽放得更开了,“阴山王殿下也知道,今日宴请,小女子是主人,还有许多客人需要招呼,恐怕,就不能在此陪着,想来阴山王殿下,尊贵大气,该是不会和小女子计较才对的,对吧?” 言下之意,你阴山王既然来了,随意便是。 当下,燕爵脸上的笑容便赫然僵住,先一刻,看眼前这苏瑾儿的眼神还甚是柔和,瞬间,眼底一道厉光便激射而出,明显昭示着他的不悦。 林伯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空气里,那气氛,彷如淬上了一层冰。 便是方才有些胆子大的,不曾避开这阴山王的,心里也不由咯噔一下。 这苏家小姐,是要倒大霉了吧! 第九百五十九章引他上钩 就在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苏家小姐惹怒了这阴山王之时,半响,那紫衣男人的脸上却是绽放出一抹笑容,灿若骄阳,明媚异常。 “那是自然,苏小姐说的在理,今日这场合,你是该有更重要的事。”燕爵说着。 那神色的变幻不过是顷刻之间,甚至许多人,都没有从当下的情形中反应过来。 可年玉,自始至终都是神色如常。 她心中再是清楚不过,这个男人,单单是因着那如意珠,也会给她一个“面子”。 今日,他不是来找事的! 而自己……这面子,自己不要白不要,不是吗? 况且…… 余光所及之处,那白色身影赫然醒目,她也确实有更重要的事情啊! “如此,瑾儿多谢阴山王殿下体谅了,呀,说曹操,曹操到!”年玉说着,似乎是看到了谁,眼睛一亮,那眉宇间的神采,仿佛那人她极其重视,甚至比眼前这阴山王还要重要许多。 当下,燕爵眉峰一皱,年玉将他的每一帧神色都看在眼里,却又好似什么也不知道一般,朝着阴山王福了福身,“阴山王请随意,小女子去招呼客人了。” 说罢,没待燕爵说什么,年玉便绕过了眼前的这个紫衣男人,大步朝着她的目标走去。 年玉的眼,再是柔和不过,柔和里,又带了欣喜,可谁也没有瞧见,那面纱遮盖之下,那浅扬起的嘴角,勾起的诡谲。 方才,她是故意的! 故意表现得对阴山王不屑一顾,反倒是对旁的人,颇为重视。 而此刻,她不用想,脑海中,阴山王的脸色也是活灵活现。 果然,如年玉所料的那般,在她一经过他,往另外一边走去之时,燕爵脸上的笑容便再一次僵住,复又迅速转身,目光追随着苏家小姐的身影,一路往前……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能让这苏瑾儿这般重视! 仅是一瞬,他的视线里,便锁定了一人。 那人白衣飘逸…… “骊王?”两个字从燕爵的口中吐出来,那男人眸子一眯,一瞬间,那张俊美的脸上,诧异之间,分明有一丝不悦浅浅流露。 这北齐的骊王赵焱,他自是知道,北齐先帝之子,闲散王爷…… 呵,到底是不是闲散王爷,他只是一眼,便心中有数。 他太熟悉权利的欲望,那闲散王爷眼里的欲望,就算是有一层又一层的掩饰,他也是看得清楚。 只是这北齐的局势…… 北齐元德帝将这苏家小姐赐婚给大将军府,明显是有意扶持大将军府,而据他所知,北齐枢密使楚倾和骊王赵焱,平日里虽是无矛无盾,可实际上,却也没有更多的交情。 而这苏家小姐…… 燕爵的眸子越发的收紧,看着那苏瑾儿走向赵焱,又在赵焱的面前停下,一双深邃的眸,若有所思。 “你来了。” 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年玉朝着骊王赵焱福了福身,那神采,俨然是待了贵客,又仿佛是在等着他,知道他必定会来。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看着眼前的苏瑾儿,不由一阵恍惚。 自己没有受到请帖,她不知道吗? 她虽戴着面纱,可那眉宇之间,让他下意识的想起了那日在面馆的相遇,眼依旧是那般纯澈,一时间,赵焱越发猜不透眼前这个女人,不止如此,他也没有太多的经历去猜。 感受到众人看过来的视线,尤其是阴山王的那一道,赵焱的一颗心早早就在那阴山王朝他看过来之时,就已经紧绷起来,甚至连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也忘记了。 他没想到,阴山王也会来这里。 方才……阴山王和苏瑾儿说了什么? 赵焱猜不透,可单是那视线,他却是明白,此刻阴山王对自己,颇为不善! “骊王殿下,你怎么了?”年玉开口,看着眼前的男人,关切的问道。 赵焱怎么了,她自是再清楚不过。 这个男人,纵然是有天大的欲望,可这个时候,在他还无力和西梁比肩之时,对于西梁国的阴山王,却是忌惮的。 忌惮吗? 年玉心中轻笑。 似乎她的声音,拉回了赵焱的思绪。 “没……没什么,对了,今日苏小姐入宅,本王特意准备了些小物件,苏小姐请笑纳。”赵焱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彬彬有礼,让人如沐春风。 说话之间,给随行而来的侍琴使了个眼色,侍琴立即将东西送上。 年玉看着那一叠的盒子,对于他送了什么,自然不感兴趣,她所感兴趣的…… 想到今日的计划,年玉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骊王殿下太客气了,瑾儿谢过,那日面馆一别,瑾儿本是要亲自去骊王府上拜谒的,却因着事情太多,分不开身,所以……还望骊王殿下莫怪,等会儿晚宴,我定好好敬上殿下一杯,以表歉意,哦,对了,林伯……” 年玉说到此,似想到了什么,一眼看向林伯,“听说,这宅子先前的主人好酒,后院里藏了不少的酒,可确有此事?” “回小姐的话,这事老奴也听说了。”林伯恭敬的道。 “那太好了,左右是大将军府发起的宴请,大将军和将军夫人还有楚少夫人都在,席上也不知是否有趣,倒不如等会儿去看看后院是否当真有酒,若是没有便罢了,可若是有,虽说我身子欠妥,不能多饮,可找酒的过程该是十分有趣,用之招待贵客,更是有意思!” 年玉想到这些,眉宇之间皆是欣喜也期待。 那神情,赵焱看在眼里,那一刹,也禁不住因着她的无邪,心神一晃。 “骊王殿下?可愿和小女子一赌?” 恍惚间,年玉再次开口。 那声音,让赵焱一怔,猛然回神,却是片刻没有反应过来,“一赌?如何赌?” “呵呵……”年玉低低一笑,笑声灿若银铃,看赵焱的眼神里,几分澄澈,几分调笑,“自然是赌,那院子里有没有酒了!” “赌那院子里有没有酒……”赵焱口中喃喃,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那一刹,想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瞬间,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好,那本王便随你一赌,不过,赌注呢?” 第九百六十章一睹芳容 赌注? 年玉迎着赵焱的视线,那双纯澈的眼灿若桃花,“既然赌约由我提起,那赌注便由你定,只要无伤大雅,想来,骊王殿下谦谦君子,便也不会为难小女子。卡Kа酷Ku尐裞網” 由他定吗? 没想到,一切来得竟这般合他的意。 赵焱敛眉,眼底闪过一抹异样,随即,视线灼灼的凝注在眼前这个苏家小姐的脸上,脑海中,方才墨书呈上的那幅画卷上,那女子的倩影和眼前这个女人重叠又分开。 当真会是一个人吗? 就算是这双眼,再是相识不过,可他依旧不安心。 今日,他就是要来确定,这苏瑾儿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苏瑾儿! 此刻,他已经恨不得揭开她的面纱,解了他心中的疑惑,可他却不得不压制着心里的迫切,却也毫无掩饰的开口,“一睹芳容如何?” 一睹芳容…… 年玉挑眉,掩唇一笑,“原来,骊王殿下对瑾儿的脸感兴趣,呵呵,好,若是没有酒,我便让你看看我的脸,不过,我常年生病,可不是什么美人,骊王殿下看了不要失望才好。” 他为何要看她的脸,稍微一想,年玉心里是了然的。 他要看,让他看便是,不过…… 眼底一抹幽光不着痕迹的闪过,那明媚的双眸里,依旧纯澈无暇,“若是有酒,骊王殿下,可要喝完才行。” “好,若是有酒,就算是舍了命,本王也要让苏小姐尽兴。”赵焱脸上的笑容不散,对于这张脸,对于等会儿的那个赌约,越发的期待来。 苏宅上下,大将军和将军夫人亲自招呼着客人,年玉是只在前院走了一圈,便谁也没有理会,径自回了在苏宅的房间。 一进门,黑衣挺拔的身影就已经在等着,淡淡的龙涎香气传入年玉的的鼻中,格外的熟悉。 “方才和他碰面了?”楚倾低低的开口,深邃的眸中,目光亦是深沉。 随手拿起了身旁桌子上的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年玉眉峰一挑,径自走到楚倾的身旁坐下,他口中的“他”虽没指明是谁,但年玉的心里却再是清楚不过,“嗯,碰面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和他们所料的一样,就算是没有请帖,他也依旧来了。 不仅来了,还已经将目的昭示得很清楚。 “他想看苏瑾儿的脸。”年玉眼底泛出一抹冷笑,他对自己的怀疑,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 他想正面确定,自己究竟是否是苏瑾儿! 看来,他这段时间派人出去查的消息,已经有了回应了,至少,他心里清楚,真正的苏瑾儿,长的究竟是什么模样! 楚倾皱眉,看年玉的眼神多了几分担忧,正要说什么,似乎感受到他心中所想,年玉收回神思,一眼看去,迎上他的视线,“所以,我今晚约了他在这院子里挖酒,若是没酒,便让他看,若是有酒……” 年玉说到此,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眼底的高深越发的若隐若现,顿了片刻,那幽幽的声音,才再次在房间里响起,“今晚为他准备的这出戏,便从这个赌局开始吧!” 他已经上钩,剩下的,就看今晚了! 年玉话落,楚倾眸中的担心更浓了些,与其相伴的,还有坚定。 情不自禁的伸手,将年玉的手握在掌心,宽厚的大掌,厚实的温度,瞬间传进年玉的心里,随即,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在年玉耳边,“今晚,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我会引着他去看,更会守着你……” 守着她,就算是那戏开始的地方,他也不容许玉儿受到丝毫伤害! “好,那便只等今晚。” 楚倾的视线之下,年玉的眼神,也是分外柔和,柔和之中,精光不掩。 话落,年玉朝着楚倾一笑,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前院,宾客的喧闹声悠悠传来,不近不远。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降临,前院的宴席伊始,趁着黑夜和后院无人,年玉悄然出了房间,隐没在夜色里。 宴席,设在前院的大厅里。 赵焱一进大厅,目光就搜寻着那一抹身影,可环顾一周,却依旧不见那苏瑾儿在何处,直到一屋子的宾客都陆续入席,那个十分显眼的,本该属于苏家小姐的位置上,还是空无一人。 想到方才,她口中说的无趣…… 这样的宴会,也着实是无趣,他以为,就算是知道无趣,那苏瑾儿作为主人,也应该会来这里走一遭,再借故离开,却没想到,竟是来也不屑来吗? 是当真不懂人情世故?还是…… 赵焱皱眉,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似想确定什么,看向一个地方,视线之中,那银色面具的男人亦是坐在了靠前的位置上,手中端着一杯酒,身旁,似有宾客满脸热络的在和他说着什么。 楚倾在这里,那苏瑾儿…… 想也没想,赵焱便转身出了大厅,转身之际,那眉宇间的神采飞扬,带了几分势在必得的意味儿,纵使是掩也掩不住。 可他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某人的余光之中,全数纳入了眼底,他转身出门的那一刻,更是没有瞧见男人银色面具下的嘴角,一抹笑意不自觉的浅扬…… 和赵焱一样,一进门就在找寻着苏瑾儿的,还有另外一人。 不过和赵焱不同,燕爵没看到那一抹身影,只是虐微皱了眉,却没有离开,而是随意寻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那位置,正和楚倾相对。 他对苏瑾儿有再多的兴趣,都不及对对面坐着那男人的兴趣来得浓烈! 燕爵毫不避讳的看着楚倾,那眼神,大胆,邪恶,挑衅,没有掩饰,似乎是在告诉他,他楚倾的一切,都休想逃过他的眼。 楚倾看在眼里,也是大方的迎着他的视线。 赵焱会不请自来,在他的意料之中,这阴山王会不请自来,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兴趣和探寻,对大将军府的兴趣和探寻,怎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接触到他,接触到大将军府的机会? 而今夜…… 为赵焱准备了一出戏,这个阴山王…… 端起酒杯,楚倾朝着那紫衣男人微微颔首,随即,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全数饮尽。 第九百六十一章他的选择 这举动,燕爵看在眼里,楚倾那般明显的挑衅,燕爵的气势,怎能弱了去? 同样,端起面前的酒杯,燕爵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那张脸,越发的妖冶邪魅,朝着楚倾微微一挑眉,也是仰头,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卡Kа酷Ku尐裞網 空气里,两个男人视线交缠,似乎谁也不想落了下风。 突然,正此时,一个黑衣男人匆匆进了大厅,径自走到了那紫衣男人的身边,“王爷……” 来人正是黑鹰。 许是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面坐着的楚倾身上,燕爵第一时间竟没有察觉到黑鹰神色间的焦急,只是随意淡淡的开口,“说。” 仅是一个字,带了些微不耐烦,那意思,便是让他有事快说,休要打扰他。 黑鹰自然领会到自家主子的意思,可想到刚得到的消息,他却是不敢马虎了,忙的躬身在阴山王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什么,随着黑鹰的话,燕爵的脸色越发沉了下去,直到他说完,紫衣男人的脸色早已黑得不能再黑。 “消息可准确?”燕爵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握紧,脑中,方才黑鹰的话不停的回荡。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全然忘记了方才和楚倾的较量。 “密信是从西梁传来,有皇后娘娘亲自加盖的封印,该是错不了。”黑鹰亦是紧皱着眉,神色严肃。 按照寻常,他是不敢擅自开皇后娘娘封印的密函的,可事急从权,王爷临出门时交代,没有紧要的事,无需来烦他。 他知道,王爷一门心思都在那北齐的枢密使身上,可这突然而至的消息…… “母后……”燕爵口中喃喃,一双眸,越发的收紧。 “子冉呢?” 突然,大厅里,大将军楚沛的声音响起。 几乎是下意识的,燕爵转眼,看向对面,明明方才还坐在哪里的人,此刻竟是不见了踪影。 楚倾……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这么突然的离开……燕爵顿时警惕起来,一双眉越皱越紧。 “方才都还在,这一转眼……”开口的是赵映雪。 自进了大厅,她的注意力就一直在楚倾的身上,她本想上前靠近楚倾,可看到那紫衣男人正坐在楚倾的对面,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楚倾,她却是犹豫了,她终究还是不敢,生怕自己的出现又引了阴山王的注意。 她可没忘记,那阴山王对自己的刁难! 赵映雪心里惧怕,况且今日那苏瑾儿是主角,她更不能出丑,丢了面子! 苏瑾儿…… 想到那个女人,赵映雪皱眉,看向那本该苏瑾儿坐的位置,依旧空无一人,环视一周,更是没有找到那抹身影,当下,心中便是一紧。 苏瑾儿竟也不在! 他们两个同时不在,莫不是…… 思及楚倾对苏瑾儿的上心,赵映雪更是坐不住了,起身,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他许是有些事情暂时离开了,爹,您招呼客人,玉儿去找找夫君。” 大将军楚沛应了一声,算是同意。 赵映雪立即离了座,走出了大厅。 而燕爵的脸色,早已阴云密布。 越是想,他越是觉得楚倾突然的离开,定不会简单,他想追上去,一探究竟,可是…… “王爷,这事还需您迅速定夺,西梁那边……”一旁,黑鹰催促道,似乎有许多话想说,却碍着眼下的场合,不敢声张。 燕爵眸子一紧,犹豫片刻,终究是一甩衣袖,大步出了大厅,朝着苏宅大门之外走去,那脚步匆匆,仿佛如临大敌,心中亦是在盘算着,待他回去处理了这件事,便立即回来,那楚倾…… 他究竟是做什么去了,他也定要弄清楚! 夜色里,苏宅的宴会继续着。 后院,年玉早早就等在了这里,银色的月光洒下,女子彷如披了一层银色薄纱,赵焱离开大厅之后,直奔后院,在后院寻了一圈,终于在一条长廊后的一片林子里,找到了那女子。 看到那女子,赵焱禁不住停下了脚步。 视线里,那女子翘首望月,那可见的柔弱间,仿佛更添了娇美,让人看着,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了“美好”二字,亦是忍不住想要接近。 可是,仅是一瞬,赵焱便收回了神思。 对于女人,他素来没有太多的欲望,从小他便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更清楚什么是自己该做的,就算是把哪个女人放在心上,都是因为利益的驱使,能从那女人身上得到他想要的。 可是…… 脑海中浮现出一抹身影,赵焱神色一怔。 年玉…… 那个女人在他的生命里,已经是一个例外,他更是不会容许,这世上还会有另外一个例外出现! 赵焱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看着月光下的女子,那双眸中,几分探寻,几分深思,甚至依旧想将脑海里的那抹身影和眼前的这个女子重叠,可无论如何,这两个身影,仿佛都有各自的生命,半点儿也融不在一起。 可他那一日在皇宫里的那些感觉,都是错觉吗? 赵焱眸子眯了眯。 即便是错觉,事关重大,他也要确认了再确认! 想起今日一早得到的消息,赵焱眸光深沉。 “咦,骊王殿下到了吗?怎么不出声?” 突然,夜色里,女子的声音响起,轻轻柔柔。 赵焱心里微怔,被拉回神思的他,立即挥开脑中思绪,看那女子已经转身,月光之下,那双眼依旧璀璨夺目,而那脸上遮盖着的面纱,也依旧碍眼。 “本王也是刚到,可看到苏小姐立于月光之下,还以为是嫦娥仙子下了凡间,不敢上前打扰,生怕惊扰了仙子。”赵焱俊美的脸上,笑容绽放。 丝毫不那些溢美之词,甚至那双眼里,忽明忽暗类似仰慕的光芒,也是丁点儿没有掩饰。 年玉听着,不由想起了前世。 这个男人的这张嘴,说出来的情话,究竟有毒,又有多假,她再是清楚不过,她更是知道,这个男人的虚伪,也是他的本性。 就像现在,他心中所想分明是想看看她面纱下的脸是否属于苏瑾儿的,又到底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却偏偏,这般肆无忌惮的散放出暧昧之意。 第九百六十二章赢了赌约 呵! 年玉心中一股嫌恶袭上,这男人这样的嘴脸,若非必要,当真是不愿看见,平白污了眼。 可想到今夜要做的事…… 年玉却是忍着心中的情绪,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甚至,那眸中,隐约有一丝娇羞浮现。 面对他的虚伪,她陪他将这戏演下去便是! 那模样,倒是看得赵焱眸子一紧,那眼里的暧昧之意,越发浓烈,若是能够让这苏瑾儿倾心于他,说不定…… 还未来得及想得太多,女子的声音在夜色里缓缓响起…… “骊王殿下真会说笑,瑾儿不过凡夫俗子,哪里配得上‘仙子’二字?倒是骊王殿下,自那日在面馆一别,这几日,瑾儿听不少人说起骊王殿下,皆赞骊王殿下天人之姿,又有神仙般的悠然之心,能配得上‘仙’之一字的,纵观这北齐天下,怕只有骊王殿下吧!” 年玉迎上赵焱的视线,眼里再是真诚不过。 不就是违心的赞美吗? 她虽是不屑,可若是能让他受用,对付这个骊王,用用又如何? 她对自己的“好感”,赵焱自然感受到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敛眉,赵焱一步步缓缓上前,越发的靠近这女子,直到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才停下来,目光灼灼的在她的身上,“能得苏小姐如此的话,本王心中欢喜,可仙之一字,旁人赞美便只是赞美罢了,自己心中却是知道,无法得一心人白首,纵然有天下人的赞美,那便也是不完美的,若是可以,本王倒愿意用所拥有的一切,换和心上之人相伴一生!” 话到最后,那俊美的脸上敛去了笑意,添了几分落寞。 换和心上人相伴一生? 年玉禁不住在心里轻哼,他赵焱竟有脸说这样的话吗? 呵,他演起戏来,还真是炉火纯青啊? 眼前的他,那一副痴情人的模样,竟是和前世一模一样! 想到前世,年玉心中对这男人,越发的鄙夷。 可此刻在他面前,年玉却是故作讶异,“王爷不是娶了王妃?不仅如此,瑾儿还听说,王爷还有一个妾室,和王妃本是表姐妹,如此该是佳话一桩啊!瑾儿还以为,骊王妃该是骊王殿下的心上人,可王爷刚才的话,莫不是……” 似没想到话题会延伸到这里,眉峰一皱,如此,他该怎么应对? 那两个女人的存在,是他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想到什么,仅是瞬间,赵焱的眉峰便又舒展开来,“不说这个了,苏小姐不说的要挖酒?本王可没有忘记咱们的赌约!” “哦,对对对,瞧我,只想着和骊王殿下聊天,竟是什么都忘记了。”年玉灿然一笑,他的吃瘪与回避,她心里了然,倒也不打算继续为难他。 话落,年玉看向身后的一片林子,继续道,“我让林伯问清楚了,据说这宅子原来的主人,就是将酒埋在了这片梅里的梅树下。” 顺着年玉所指,赵焱看了过去。 那一片梅林并不大,不过…… “这挖酒的事,本是让下人们做的,可我又担心,旁的人在,难免会扰了兴致,所以,连林伯都遣散了,不过,他倒是把工具都备好了。”年玉说着,看向一旁。 赵焱顺着她的视线,看到立在一棵梅树下的锄头。 眼下这情形,他如何不明白? “这等事,本王来便是。”赵焱心里虽是不情愿,可为了他的目的,说话之间,只能上前拿了锄头,挽起袖子,随意寻了一棵梅树便挖了起来。 年玉看着,眼底一抹轻笑,“如此,倒劳烦王爷了,等会儿王爷挖到了酒,瑾儿无论如何也要敬骊王殿下一杯。” 赵焱抬眼,瞧见不远处那女子眼底的期待,挖到酒…… 他可没忘记,若是有酒,自己便输了。 而对他有利的,无疑是这片林子里没有酒,就算是有,他也不希望挖到,可样子还是要做做的,赵焱朝那边的女子一笑,随即低下头,开始挖了起来。 脑海里,却是盘算着该如何将这苏家小姐蒙混过去。 “我和你说说心里话可好?”女子的声音,一如月光美丽。 赵焱听着,刚将锄头挥起的他动作一怔。 心里话…… 似乎本就没打算得到赵焱的回答,年玉的声音继续徐徐传来…… “来顺天府,应该是踏出苏宅大门,往顺天府走的过程中,我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外面虽然有诸多的人情世故,可我觉得,终归是比在我那一方小院子里来得有趣……” 年玉开口,此刻,她已经寻了一颗梅树下坐下,双腿微曲,双手交叠枕着头,眼里的向往,仿佛当真是那个长期被关在一个院子里,被病痛折磨,又重获了新生的人。 年玉如一个打开了话匣子便关不住,丝毫也没有防心的女子,不停的说着。 赵焱一边挖着酒,对于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愿落下。 她说着的过往,虽是在她的角度,却是在印证着今日一早他得到的关于苏家小姐的那些消息,有些东西,竟是丝毫不差…… 这是否意味着,眼前这女子当真就是苏家小姐? 赵焱敛眉,纵是如此,那天生的疑心依旧让他觉得不安稳,此刻更是迫不及待想要揭开她的面纱,亲眼看看,亲自确定! “你的病……”赵焱开口,已经想好了该如何让自己赢了这赌约。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手中的锄头一下落下去,砰的一声响,在空气里分外清晰。 不只是他,一旁深陷在回忆中的“苏小姐”也是一惊。 瞬间,似反应过来,那双明媚的眼里,兴奋的光芒一闪,原本坐着的她立即起身,匆匆走到赵焱面前,蹲下身子,也顾不得地上的泥土,伸手摸了摸地上。 在感受到地上湿润的那一刻,酒香也是扑面而来。 年玉抬眼,望着赵焱。 那一刹,她分明瞧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怔然与失望! 失望吗? 年玉心中冷哼,却是仿佛什么也没有瞧见一般,连眼里都溢满了兴奋,“有酒,骊王殿下,我赢了,这院子里果然埋了酒,太好了,骊王殿下,我赢了这赌约呢!” 第九百六十三章受她玩弄 年玉彷如一个孩童,高兴得要跳了起来,那神采飞扬间,整个人越发的明媚可人。卡Kа酷Ku尐裞網 可突然,似想到什么,先一刻还是兴奋的眼里,却似布上了一层阴霾。 “可是可惜了,这酒还未开出来,破了坛,全洒了,就算是赢了,也不能让骊王殿下履行赌注,瑾儿也不能尝一尝这好酒之人埋下的好酒,究竟是什么滋味儿了。” 那语气,难掩失望。 此刻,苏家小姐失望,赵焱又何尝不是失望? 酒洒了归洒了,可这园子里是确实埋了酒的,这一点,饶是赵焱也无法否认! 他输了,那他要揭开这苏家小姐面纱的目的,当真就落空了吗? 俯瞰着那张脸上的面纱,赵焱眸子微微收紧。 今日心中的疑惑确定不了,他又怎能甘心? 暗吸了一口气,仅是一瞬,赵焱的心里就有了主意。 瞬间,赵焱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苏小姐不必难过,这一坛酒洒了,确实是可惜,不过,苏小姐不必伤心,今日咱们要喝的酒,定不会没有,既然之前这主人既是好酒之人,断不会只埋了一坛不是?” 如此一说,女子先前失望密布的眉宇,突然振奋起来。 “当真是这般?”年玉望着赵焱,男人笑着的脸庞,和前世他在她面前无数次的温柔笑颜重叠。 经历了一世,她才知道,这笑颜背后藏的是什么。 “是不是这般,本王再继续挖,挖出来了,不就知道了吗?”赵焱凝视着眼前女子的眼,那模样,再是温和无害不过。 话到此,突然,那好看的眉却是一皱,“要说可惜,这坛酒可惜了,倒没有另外一件事来得让本王更觉可惜。” “哦?何事让王爷可惜?”年玉故作好奇的道。 似乎在他眉皱下来的一瞬,她便知道,这赵焱起了什么心思。 果然。 赵焱迎着她的视线,灼灼的目光,看着她,声音越发的温柔缠绵,“可惜,本王输了,便不能看到苏小姐面纱下的美好容颜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此的情形,这样暧昧撩人的话,面对这样一个看着深情俊美的男人,若是换做旁人,怕早就沉迷了进去。 可年玉,有多了解他,便有多清醒,心中亦是有多鄙夷。 “骊王殿下当真这么想看瑾儿的模样吗?”年玉呵呵一笑,望着赵焱,眨着眼,眼里依旧无暇。 “自然想看,若是有幸能见,算是了了本王的一个心愿。”许是感受到那一丝的可能,赵焱心里亦是激动起来,若是当真能如此让苏瑾儿揭开面纱,那便再好不过。 可刚有了这个念头,,下一瞬,那女子眉峰一挑,神色之间,难掩俏皮,“这可不行,骊王殿下你输了,就要愿赌服输,我不但不能让你看,今晚挖到的酒,你可要好好的喝个痛快。” 说话之间,年玉起身,转身往后,和赵焱隔了一定的距离,才复又转身看着他,笑意嫣然,兴致颇浓。 赵焱眼里一抹黯然,却是转瞬即逝。 但好在,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别的盘算,“好,一切都听苏小姐的,如此,本王便只能忍住对苏小姐的好奇了,不过,作为补偿,等会儿挖到了酒,苏小姐也要陪着本王喝啊,不然,心里不舒坦,又一人饮酒,着实是不痛快。” “好,如骊王殿下所愿!”年玉毫不推辞的答道。 他在盘算着什么,她怎会不清楚? 这个男人,今日打定了主意要看自己面纱下的脸,便不会放弃! 所以,接下来…… 年玉此刻倒享受起玩弄眼前这个骊王来,想到自己前世被他玩弄于鼓掌,甚至丢了性命,如此,便也当找回了些利息,不是吗? 年玉双手交叠在胸前,看着那白衣男人在月光下,迅速另外寻了一棵树,不过是一会儿的时间,男人的声音便在夜色中响起。 “挖到了!” 那几个字从男人口中喊出来,似也难掩兴奋。 年玉自是配合着,大步上前,借着月光,看着那土里已经冒出来的坛口,眼睛一亮,“当真,当真挖到了,快,骊王殿下,快把它弄出来,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 年玉一边指挥着,想到什么,转身走到一旁,折返回来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两个酒杯。 待赵焱将那一坛酒弄出来,看着眼前女子晃着手中的空酒杯,俨然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就喝的模样,那一刹,心神不由一晃,这女子,这般性子当真是让人喜欢的,可是…… 仅是一瞬,赵焱便收回神思,那眼底,一抹深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想到自己的目的,便也没有继续挖下去,既然她这么想喝酒,那么,如她意又何妨? 若是能早早灌醉她,那么…… 心中盘算着,赵焱提着酒坛上前,打开了酒坛,往女子手中的酒杯中倒酒。 一杯已满,可再要倒下一杯时,那只拿着酒杯的手却是缩了回去。 赵焱微怔,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苏小姐不是说好要陪本王一道喝的吗?怎能反悔?” “反悔?谁说我要反悔?”年玉挑眉,灿然一笑,那模样,无邪无害,“瑾儿陪骊王殿下喝酒,说到做到,不过,瑾儿的酒量可不好,所以……” 年玉说着,话锋一顿,看着眼前的男人,明显感受到男人的紧绷,眸光微转间,一丝俏皮跃然于上,手一松,只听见空气里砰的一声响,赵焱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地上,那酒杯碎裂一地。 “这……”赵焱的眉皱得越发深了,这个苏瑾儿,唱的又是哪一出? “你这是做什么?”赵焱的神色,难以掩饰的严肃了几分。 年玉看在眼里,眉宇之间的笑意越发浓了些,“骊王殿下莫急,瑾儿说过,不会反悔,况且,骊王殿下亲自挖出来的酒,瑾儿想喝得很呢!” 说话之间,年玉举起手中的酒杯,浅浅一抿,酒香在舌尖流转,是上等的好酒。 若赵逸在,尝了这酒,必定会欢喜得大醉一场。 脑中浮现出赵逸的身影,年玉皱眉,迅速会开脑中神思。 这个时候,不是品酒的时候,更不是想念赵逸的时候! 第九百六十四章醉酒试探 此刻,她面对的是赵焱,纵是计划周详,也要十分警惕! 她酒量不错,可“苏瑾儿”却是个大病初愈的人,对于酒,她并不熟悉,更是多喝不得。 当下,年玉眉峰一皱,似被那酒辣得受不了,又猝不及防,整张脸都纠结了起来,“这……这酒……怎么这么辣?咳咳……” 年玉话落,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呛咳。 赵焱看着,先前皱着的眉缓缓舒展开来,可对于这苏瑾儿方才的举动,他依旧是不解。 待年玉咳嗽平缓了下来,女子的声音徐徐传来,竟是好笑中,带了几分娇嗔,“这酒当真是烈得很,不行,我都喝了,骊王殿下,现在可该你了!” 年玉望着面前的男人,只见男人凝眉,迎着她的视线,那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苏小姐,这是何意?” 说话之间,赵焱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酒杯,言下之意,已是再明白不过。 她方才摔了酒杯,让他如何喝酒? 年玉却是挑眉一笑,仿佛是因着刚才的那一口酒,添了几分醉意一般,“骊王殿下,你莫不是当真要欺负我一个小女子?在家里,九哥平日里喝酒是用酒杯,可每每痛快之时,就直接用酒坛,那豪爽,瑾儿怎么也无法忘记,骊王殿下,今日咱们说好了要喝个痛快,刚才那杯子,可不就多余了吗?所以,既是多余,摔了它也无妨。” 年玉眨巴着眼,带着醉意的她,双眸更是纯澈无邪。 赵焱明了她的意思,可好半响,那目光依旧停在她的身上,那双眸子,略显深沉,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骊王殿下,该你了。”年玉再次开口,催促道。 她的声音让赵焱回神。 瞬间,赵焱俊美的脸上笑意更浓,举起手中的酒坛,“苏小姐既是喜欢这般喝酒,本王自然听苏小姐的。” 话落,赵焱丝毫没有犹豫,仰头,酒坛倾斜,列酒入喉,可他所感到的却并非是恣意畅快。 和赵逸好酒不同。 酒,容易让人失去清醒,素来对于酒,他都是敬而远之,就算是喝酒,他的心里也是有数,今日,他这一喝,是为了什么,酒入喉的一瞬,他的脑中分外清晰。 一口饮下,甚至有些酒水从嘴角滑下,赵焱不由感叹一声,“确实是好酒,今日自是要喝个痛快!” 说话之间,赵焱看着面前的女人。 就算是他用酒坛,她用酒杯又如何? 若她当真是苏瑾儿,以她常年生病,又鲜少喝酒的身体,恐怕喝一点儿,就会醉了,到时候,想看她面纱下的脸,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如若她并非那么容易醉,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对她的怀疑,也并非多余? 赵焱眸子不着痕迹的眯了眯。 仿佛是感受到他那视线中隐含的深意,年玉呵呵一笑,复又掀开面纱的一角,径自喝了一口。 这一口,并非是像刚才那般急切无防,反倒是小心翼翼,做足了准备,纵使依旧受不住那酒的烈,但比起方才,这一口,却是多了许多。 “没想到,这酒虽烈,可酒喝进去,确实是痛快,难怪九哥那般喜欢,酒,是个好东西!”年玉说着。 话落,看了一眼手中的杯子,杯中之酒,两口之下,就已经被她喝了大半。 似乎不满意杯中剩下的酒,年玉再次朝着面前的男人举起了酒杯,“再给我倒点儿。” 杯中的酒,赵焱自是看到了。 这酒杯不小,两口,她已经喝了半杯,让人不免怀疑她的酒量不像是个长期生病,不敢沾酒的人,可一看眼前这女子的神态,所有的怀疑都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安心。 她此刻的模样,虽看不到她的脸,但那眉宇之间的的醉意,却不像是假的。 所以,她已经醉了吗? 醉了…… 醉了好啊! 赵焱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些,提着酒坛,如她所愿的将她说中的酒杯掺满,“既然苏小姐喜欢,多喝点儿无妨,左右这是苏宅,待会儿醉了,本王便让下人伺候苏小姐休息。” “呵呵,好,瑾儿敬骊王殿下。”年玉朝赵焱举杯,复又浅抿了一口,随即转身,可一转身,却是一个踉跄,赵焱看着,立即伸手将她扶住。 “苏小姐,你小心。”赵焱关切的道,如此近的距离,他在寻找着机会。 可年玉如何能轻易就将这机会给他? 撑着赵焱的手,年玉稳住了自己身体,倒也没有多留,径自往一边走去,那一步一步,步履之间,隐约可见的醉意,让身后的赵焱微眯了眼。 赵焱目送着那女子走到一颗梅树前停下,又看着她转身坐下,整个身体靠在树干上,似乎当真被杯中的酒吸引,刚坐下,就又喝了一口,还不时的发出咋咋的声音。 那模样,分明是受不了那烈,却又甘愿忍着那呛辣。 “骊王殿下……”年玉看着站在原处的男人,仿佛是真的醉了一般,朝着他一笑,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没说什么,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如此的邀请,赵焱自是不会拒绝。 提着酒坛,赵焱大大的喝了一口,才走到那女子身旁,和她并肩而坐。 “骊王殿下,你说,楚倾……”年玉突然开口,提起的名字,让身旁的男人一怔,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那银色面具的男人,这个时候,她提楚倾做什么? 心中刚有疑问,女子声音,便继续传来,“楚倾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这样一问,饶是赵焱也是有些糊涂了。 “那日皇上的宴会上,苏小姐选夫君,亲自选了楚倾,本王以为,苏小姐应该对他十分了解才对。”赵焱说着,仰头喝了一口酒,那话语,难掩试探。 不止如此,那日在皇宫,这苏瑾儿应对绣嫔失龙嗣之事,那般的自如,那般的精明,可是和此刻的她,完全判若两人啊! 他的试探,年玉如何听不出来? 既然是她主动提起,那她便是故意要引他将那些心中的疑惑都说出来。 果然,他不是试探着,将那些疑惑说出来了吗? 第九百六十五章她不是她 年玉又喝了一口酒,似乎是因着那醉意,整个人完全失了防心。卡Kа酷Ku尐裞網 夜色中,女子轻声一笑,“我亲自选的?对,是我亲自选的,只不过是将九哥的意思,从我的口中说出来罢了,我一个小女子,如何当真能自己选?来顺天府之前,我就知道,顺天府有一个枢密使大人,是大将军之子,位高权重,深受皇上器重,他最大的特点,便是戴了一个银色的面具,呵呵……当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毫不费力呢,九哥说,他以后,就是我的归宿,是苏家的锦上添花,更上一层的台阶!”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苏九爷的安排?”赵焱一双眉更是皱了起来,因为此刻听到的,心里震惊,脑中亦是思绪万千。 如果是苏九爷安排,那许多事情就都有些合理了,不仅如此,只怕那其中,对他的威胁还越发的大了! 苏家和大将军府有意联姻,更或者,那苏九爷本来就是大将军府的人?!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赵焱有那么一瞬,竟是有些慌了。 “这我可不知道,我也不想去猜,不过,我临走之时,九哥曾经交代,到了顺天府,我便也不用怕什么,自有人会护着我。”年玉意有所指,她知道,自己这般带着醉意,毫不设防的引导,就算赵焱不一定会全然相信,也会让他自觉的去解释他心中的那些怀疑。 果然,如年玉所料的那般。 赵焱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在皇宫里,楚倾对这苏瑾儿维护的模样…… 原来,是因为这个,楚倾才要保苏瑾儿吗? 因为楚倾知道,有苏瑾儿在,大将军府和苏家,才会更加紧密,所以,楚倾不会让苏瑾儿有事! 那是否意味着,那日苏瑾儿在皇宫里那般精明的表现,都是楚倾在出谋划策? 听闻,那日苏瑾儿,是楚倾亲自将她从南湘园带进皇宫的,二人一骑,一路上,足够他教她许多东西! 还有大将军府连日来为这苏宅宴请的事情,如此大费周章…… 苏家和大将军府当真连成一气了吗? 越是想,赵焱的脸色,便越发的沉了下去。 一旁,年玉不着痕迹的看着,他的每一个反应,都在她的眼里,丝毫不落。 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她就是要扰乱他,让他感受到威胁,如此,他才会尽早的将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不是吗? 年玉敛眉,嘴角一抹轻笑,不着痕迹,转瞬即逝。 “骊王殿下,你怎么不喝了?”年玉倒也不给他机会多想,突然开口道,微皱着眉,望着赵焱的朦胧的双眼,镀上了一层月光,看上去更是添了醉意。 赵焱微怔,猛然回神,迎着女子的视线,目光闪了闪,扯了扯嘴角,“喝,继续喝。” 赵焱举起酒坛,仰头喝了一口,复又替身旁的女子将酒杯中再填满,可一系列的动作之下,他却是心不在焉,脑中的那些思绪,怎么也无法散开。 想着那些更深的东西,就连那脸上的笑容,也有些佯装不起来。 年玉看着,继续扮演着那醉了的“苏家小姐”。 “说来,顺天府真不是什么安生的地方,来了顺天府,不过才那点儿时间,可便已经感受到风云诡谲,或许随时都会性命不保,那一日,就差一点儿,我就获了罪,那罪,应该是要掉脑袋的吧,可还好……还好那楚倾在,他倒是有些本事的。”年玉继续说着。 这话,更是印证着赵焱的猜测。 赵焱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下去。 而年玉的话,倒好像是停不下来一般,“昨日听林伯说,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一个月之后,你说,到时候,入了大将军府,会是个什么光景?那楚少夫人明显不喜欢我啊,还好……呵呵,九哥说了,楚倾他会护着我,希望他能一直护着……” 成亲……一个月之后…… 这些字眼,让赵焱禁不住精神一怔。 转眼看向身旁的女人,却是瞧见她竟闭上了眼。 方才,前一刻她还滔滔不绝,怎么这么快,她就睡着了吗? 赵焱皱眉,却是低低的唤了一声,“苏小姐?本王再给你倒些酒如何?” 他的问题,却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女子依旧闭着眼。 当真是睡着了吗? “苏小姐?”似乎是不放心,赵焱再次开口试探。 这一次,女子却是皱了皱眉,仿佛是不满耳边的吵闹,咕哝了一声,复又偏了偏头,靠着树干,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这举动,赵焱看在眼里,那双眸中,已经有风云凝聚。 转开视线,赵焱脑海中,刚才她的那些话回荡,可他依旧没有忘记自己今日的目的。 她已经醉得睡下,那么,要看她的脸…… 暗吸了一口气,赵焱再次转头看向女子,只要自己一抬手,那面纱就可以取了,如是想着,赵焱也没有犹豫,立即伸手,手触碰到那面纱,微微一用力,那面纱便从女子的脸上滑落,月光之下,他看清了那张脸。 肤若凝脂,病态苍白,五官却是生得极美。 脑海中,今日墨书带来的那张画卷上的女子,此刻竟然是和眼前的这张脸重叠。 是一个人吗? 仿佛尘埃落定,可他的心里,却反倒更加不安了起来。 是苏家小姐…… 还有之前自己的诸多怀疑,都在刚才,因着这苏瑾儿醉酒的话,一一解开了疑惑。 可那日在皇宫,他那奇怪的感觉…… “错了吗?”赵焱口中喃喃,看来,是他的感觉出了错。 年玉…… 年玉怎么会成为“苏瑾儿”呢? 再细细的看着眼前这女子,她们之间,没有一丁点儿相似,不是吗? 若是年玉还活着,若是她找上了楚倾,那赵映雪的面目只怕早已被揭穿了,他们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可眼下,苏家和大将军府联姻的局势…… 似无法理清脑中的凌乱,赵焱缓缓闭上了眼。 “枢密使大人,小姐就在前面的梅林里。” 突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下一瞬,便听见了一串脚步声,那声音,不过十米之外…… 第九百六十六章可对得起玉儿? 赵焱一怔,赫然睁开了双眼。 在听到“枢密使大人”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迅速离开。 没有必要,他不愿和楚倾正面相对,可是,在听到脚步声的那一瞬,他心里却是明白。 晚了! 就算是不愿相对,今夜,也是必然要面对了! “你在做什么?”男人的声音骤然响起,难掩急切。 话落,下一瞬,原本从他背后走来的人,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那浑身散发的气势,对他充满了防备与敌意。 楚倾看了一眼靠在梅树旁的女子,银色的面具下,一双眉紧紧的皱着,就算知道玉儿无恙,他依旧无法让自己全然放心。 赵焱暗吸了一口气,此刻,苏瑾儿的面纱还在他的手上,面对楚倾的质问,仅是片刻,在楚倾灼灼的视线里,赵焱缓缓起身。 “如你所见,她喝醉了!”迎着楚倾的视线,赵焱不紧不慢的道。 那淡淡的语气,俊美的脸上带了一丝笑意,提起酒坛,仰头喝了一口,“苏小姐说,宴会太无聊,便和本王相约在这里饮酒,这酒着实是醉人,不枉本王一番劳力,枢密使大人也喝一口如何?呵,对了,怕是不能给你喝,这酒是苏小姐院子里的,当属于苏小姐,她既然没邀请枢密使大人,怕是不愿给你喝也说不定。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故意如此说着,言下之意,分明是在告诉楚倾,苏瑾儿喝酒,选了自己,没有选他楚倾,是她心之所向,而联系起方才苏瑾儿的话,选楚倾成亲,亦非她的意思! 如果苏瑾儿说的是真的,那这一点,楚倾也是明白的吧! 以他的聪明,该也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楚倾眸子一凛。 那般明显的不悦,赵焱看在眼里,可仅是一瞬,楚倾的视线,复又转移到了地上的女子身上。 “林伯,带小姐回房休息!”楚倾沉声吩咐道。 “是,老奴……老奴这就带小姐回房。”林伯早已站在一旁,却是碍于这里的两个人,不敢上前。 此刻,得了楚倾的吩咐,林伯立即蹲下身子,迅速将女子扶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一边扶着,一边口中慌乱的喃喃,“我的小姐……今日怎么这么不知规矩,这可是顺天府,还以为是在苏家老宅吗?枢密使大人……” 林伯扶着年玉,正要走,似想到什么,小心翼翼的看着那黑衣劲装的男人,一双眉紧皱着,“小姐她……她不是故意的,她……” “下去吧!” 林伯明显是想替自家小姐解释,可还未说完,楚倾便打断了他的话。 林伯本还想说什么,可此刻萦绕在空气里的气氛,亦是让他想逃,便不敢再多留,扶着自家小姐,便匆匆出了梅园。 梅园里,两个男人相对而立,月光下,白衣飘逸,黑衣深沉,气势,仿佛谁也不愿让谁。 上一次二人对峙,是在皇宫绣嫔的寝宫里。 那时,赵焱落了下风,饶是此刻,他依旧耿耿于怀。 确定了那苏瑾儿并非是年玉,从某方面讲,赵焱心里是松了一口气,不止如此,知道苏瑾儿虽是苏家和大将军府联系的纽带,却非她之意,他的心里又生出了另外一番盘算。卡Kа酷Ku尐裞網 若是能够让苏瑾儿和楚倾之间,生了嫌隙……那他们两家带来的威胁,是不是就会不攻自破? “骊王殿下,酒也喝了,恕不远送。” 那沉寂之中,楚倾的声音突然响起,一字一句,深沉有力,那隐约可见的怒气,依旧没有消散。 这么明显的逐客令,赵焱怎会听不出来? 他不欢迎自己! 这一点,楚倾已经做得再明显不过,甚至连今日这宴请的请帖,都没有给骊王府送,不是吗? 可此刻,他楚倾越是不欢迎,自己偏偏越要碍他的眼! “你知道,方才苏小姐喝醉了,和我说了什么吗?”赵焱摩挲着手中的面纱,那细腻的触感,突然让他心情大好。 这般一问,倒也没期待楚倾回答,片刻,赵焱便径自继续道,“她和我说,选你做夫君,是苏九爷的意思,却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一颗棋子,任人摆布,她说,和本王喝酒,才知道怎么是痛快!” 赵焱说着,仿佛是故意要刺激眼前这个男人。 定定的看着他,他想看到楚倾的愤怒,他也如愿看到了,可那愤怒一起,仅是一瞬,却是消失无踪。 当下,赵焱眉峰一皱,楚倾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又如何?”楚倾自是知道玉儿想做什么,他说了配合,自然要好好配合! 这一出戏,玉儿已经完成了上半场,接下来,便由他来主导! 此刻,仿佛也是将那“苏瑾儿”当成了一颗棋子,楚倾的眼里,只有冷静,“不过是喝酒而已,娶她的,会是我楚倾!这一点,有皇上亲自赐婚,谁也无法改变,所以,她选我做夫君,纵然是苏九爷的意思,那其中,也是有皇上的意思,不是吗?” 话落,赵焱身体一怔。 他没想到,这楚倾会是这般应对! 他提醒了他,皇上对于苏家和大将军府的联姻,也是乐见其成啊! 心中一股异样凝聚,急速流窜。 迎着楚倾的视线,赵焱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好,好一个皇上赐婚,皇上之意,自然无法改变,不过……”赵焱眸子微微收紧,又渐渐舒展,视线却是一刻也没有避开楚倾的眼,“本王以为,年玉嫁了你,你会待她如珍宝,婚后,她会是最幸福的那个人,却没想到……呵……” 赵焱一声轻哼,难掩讽刺,“你楚倾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什么喜欢,什么情情爱爱,娶了,得到了,便就不上心了,楚倾啊楚倾,在这朝堂之上,你也逃不过利益迎合,如此,你可对得起玉儿?” 可对得起玉儿? “对不对得起,倒也不容骊王你来置喙。”楚倾的声音,依旧冰冷。 对于玉儿,他从来都是一心一意,问心无愧。 在赵焱眼里,自己对不起玉儿,可他和玉儿都是清楚,自始至终,他们都是一体! 而这赵焱的指责是什么目的,楚倾亦是明白,怎会如了他的意? 这一局对弈,他和玉儿,必要掌握主导权! 第九百六十七章遇到了天大的事 眼底一抹轻笑,神色间难掩不屑,“请骊王殿下,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不管是关于玉儿,还是关于苏瑾儿,这两个女人,都和你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有些话,还是慎言比较好,毕竟,今日南宫老夫人也来了苏宅,更是带了骊王妃!这里距离前院大厅,虽是有些距离,可若被旁的人不小心听了去,再不小心传到了她们的耳里,只怕,又不免会引来骊王殿下和南宫家之间不必要的误会。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淡淡的声音,轻轻缓缓,但那其中的威胁,却是如利剑一般,锋芒摄人,毫无掩饰。 果然,目光之中,那白衣男人的眼底,明显有一抹顾忌一闪而过。 显然,他的“提醒”起了作用。 对于南宫家,他赵焱终究还是忌惮的。 空气里,半响沉默。 那沉默之中,气氛越发诡异起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二人视线交锋之下,赵焱的气势逐渐弱了下去。 他知道,楚倾的威胁,不仅仅是威胁而已,若是自己当真激怒了他,只怕,他真的会让许多流言传进南宫家的耳朵里,这对他,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是吗? 赵焱心中说不出的憋屈,分外不是滋味儿。 自苏瑾儿出现在顺天府,皇上那般看重,又是赐封,又是送宅子,这一桩桩一件件,如今,南宫家怕是已经将苏家当成了对头。 他虽不愿将南宫家放在心上,却也不得不承认,如今这局势,他若是失去了南宫家,更如断了一臂。 他现在,不能没拉拢得了苏家,又让南宫家对自己有了微词,这得不偿失的事,断然是做不得的。 暗吸了一口气,赵焱心里虽是不甘,可依旧不得不服了软。 正打算要离开之时,一个脚步声匆匆传来…… “王爷……”那声音刻意压低着,似怕惊扰了什么。 可就算是声音很轻,赵焱也听出了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眉峰一皱,赵焱看向来人。卡Kа酷Ku尐裞網 “你来做什么?”赵焱隐约已经意识到了不寻常。 今日来苏宅,他只带了侍琴,而此刻,侍琴正站在墨书身后几步之遥的地方。 他来梅林之前,就已经吩咐过侍琴,没有旁的事,不必来打扰,对于墨书,自己的这个侍从素来和自己有默契,他没带他来,自是希望他留下处理其他的事。 可他这般神色匆匆的赶来苏宅…… 不自觉的,赵焱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墨书也是看了一眼这梅林里,除了自家王爷另外的一人,眉峰微凝,他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这场合,也更不是他应该打扰的。 可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他却是不得上前,附在赵焱的耳边,低低的将刚才得到的消息,丝毫不落的禀报给赵焱。 月光下,楚倾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赵焱的身上移开。 分明,那张俊美的脸上先是有一抹兴奋闪现,可是瞬间,却是骤然阴云密布。卡Kа酷Ku尐裞網 待墨书的话说完,似乎也顾不得楚倾,赵焱满脑子都是那消息的字字句句,丝毫也不敢多留,大步朝着梅林外走去,脚步匆匆,仿佛遇到了天大的事情。 楚倾看着那背影,银色的面具下,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 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个时候,赵焱也是该赶过去了! 那场戏,他亲自为他准备,已经到了开场的时候! 心中虽是满意,不过,楚倾看着赵焱离开的眼神却依旧深沉,仿佛带了探寻之意,在原地站了半响,另外一人又匆匆赶来。 来人正是大将军府的管家。 那管家看到楚倾,立即上前拱手行了个礼,忙的道,“大人,宴席已经开始了,许久不见大人回去,将军特意命老奴来寻大人,大人,你看……” 管家的意思,是请楚倾立即回到宴席上去。 楚倾微微应了一声,随即迈开了脚步,可突然,似想到什么,便对管家吩咐道,“苏小姐醉了酒,你等会儿准备一些醒酒的汤药,亲自送过去。” “是,老奴知道了。”那管家领命,可好似心中藏着什么事,一双眉峰紧紧皱着,怎么也无法舒展,终于,稍微犹豫之后,还是开口道,“大人,老奴方才来寻您的时候,碰巧看到了骊王殿下匆匆往外走,还和身旁的侍从说着什么,具体说什么,老奴没大听得清楚,不过,却是听到‘年玉’二字。” 管家说到此,楚倾脚步倏然一顿。 管家似乎感受到身旁男人的不悦,也是忙的停下脚步,匆匆跪在地上,“大人恕罪,老奴失言,可老奴确实听见了,少夫人已经嫁入了咱们大将军府,是大将军府的少夫人,那骊王殿下怎能直呼少夫人的名讳,这怕是于礼不合,若是传出去,怕要引来闲话……” “哼,那个赵焱,我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可玉儿终归是嫁给了我,是我楚倾的妻子,他纵然有旁的心思,谅他也不敢做什么!”楚倾低低一声冷哼,深吸了一口气,似在平息着自己的不悦。 半响,才复又开口道,“罢了,既然他已经走了,左右少夫人今日也在苏宅,便不用理会他了,今日这宴会是为苏小姐而办,和苏家有关的事,兹事体大,可不能马虎了!走吧,回前院大厅。” 话落,楚倾重新迈开了步子,正是朝着前院的方向。 待他的身影一消失,暗处,却是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映雪! 方才,她从前院大厅宴席上出来寻楚倾,径直去了后院,在后院,她看见了楚倾在苏瑾儿的房门外等着,可那房里,灯火熄灭,似乎是没有人。 她欣喜,苏瑾儿不在,楚倾便也没有和她单独在一起,同时却也好奇,今日这宴请是为了苏瑾儿而办,可她苏瑾儿却不在宴席上,又不在房间里,她会去了哪里? 正是疑惑间,却是瞧见一直跟在苏瑾儿身旁的那个老伯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楚倾似询问了他些什么,那老伯回答得诚惶诚恐,随即,饶是隔了一定的距离,赵映雪亦是感受到楚倾浑身的怒气骤然而起,目光之中,只见他一甩衣袖,大步朝着后院的园子走去。 第九百六十八章一切在他的掌握 那时,赵映雪意识到不寻常,便也没有出声,径自悄悄跟在他们的身后,小心翼翼,一路跟来,便到了这里。 方才,那梅林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她看到了苏瑾儿那醉酒的失态,看到了楚倾和赵焱的对峙,更是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 原来…… 楚倾对那苏瑾儿那般的维护,并非是因为他看上了她,而是苏家的关系吗? 哼,那苏瑾儿,她以为她当真有什么不得了的狐媚子功夫,竟这点儿时间,就让楚倾这般维护她,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她也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赵映雪心里终于痛快了些。 可后来,骊王侍从墨书的到来,以及赵焱的匆匆离开,那赵焱脸上的神色,她就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赵焱不会连面前的楚倾也不顾,径自那般走得匆忙。 能让赵焱这般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那一刹,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的脑海里,冒出了“年玉”二字! 而方才,管家的话,更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赵焱的离开果然和“年玉”有关! 想到自己几次三番询问年玉下落之时,赵焱对自己的隐瞒,当下,赵映雪的心里便做了一个决定。 待楚倾和管家一离开,赵映雪也没有分毫耽搁,匆匆朝着苏宅大门外走去。 要知道年玉的下落,这或许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只要知道了年玉的下落,就算是赵焱想要留着那个女人,她自己也可以想办法,将她除去。 那个年玉…… 她的存在,对自己终究是个威胁,只有死了,她才能安心,做这世上真真正正,唯一的“年玉”! 因着苏宅的宴会正进行着,宾客都集中在前院大厅里,下人们也都在宴会上伺候着,赵映雪顺利的避开了众人,出了苏宅的大门。 刚出门,便瞧见三匹骏马消失在转角处,那是骊王赵焱! 眸子一紧,赵映雪也迅速寻了一匹马,追着前方的踪迹而去。 她以为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却是不知,她所有的举动,都在旁人的掌控之中。卡Kа酷Ku尐裞網 墙上,那抹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夜色中,银色面具之下,男人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 两个观众都已经到场,不知玉儿…… “大人……” 墙下,管家望着墙上的人,依旧是满眼疑惑。 那声音,拉回楚倾的思绪。 男人轻身一跃,下一瞬,便稳稳落地。 “大人,方才老奴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说的,不知道,有没有错漏的地方。”管家试探的道,想到方才,他此刻还有些紧张。 他不知道大人为何让他来上这样一番说辞,可大人做事,自有其深意,他好奇,也是不敢深追。 “嗯,你做得很好,方才,谢谢你了,你可以下去了。”楚倾沉声开口,话落,似想到什么,复又开口道,“记住,今夜之事,无论是谁来打探,都不许说出去,明白了吗?” “明白,老奴明白。”管家恭敬的领命,想到什么,目光闪了闪,“那苏小姐的醒酒汤药……” “弄好了,就送去她房间吧!”楚倾敛眉,丢下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管家看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一双眉依旧紧皱着,知道大人向来事情多,在原处站了片刻,便也没有过多的探寻,按照他的吩咐,立即下去准备醒酒的汤药。 可他哪里又知道,这个时候,那苏小姐的房间里,早已经人去楼空。 管家准备好了醒酒汤药,送往苏瑾儿的房间,却是被守在外面的林伯打发掉,待管家离开,林伯看着手中端着的醒酒汤,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自始至终,小姐都没有醉,又哪里需要什么醒酒汤药? 不过,这个时候,小姐那边不知是否一切顺利,想到此,林伯皱了皱眉,思及小姐临走之时的交代,林伯也丝毫不敢怠慢,立即端着醒酒汤进了房间,仿佛苏家小姐还醉酒在房间里一般。 今夜,顺天府最热闹的地方,当属苏宅。 而相较于苏宅的热闹,顺天府另外一处,却是格外的寂静。 顺天府的街道上,万家灯火已经熄灭。 赵焱出了苏宅,迅速上了马,夜色里,骏马疾驰,目的地,正是未名湖。 “你得到的消息可准确?”骏马之上,赵焱朗声开口,语气凌厉,一如他此刻阴沉的面容。 月光下,那白衣的飘逸,可仿佛染到更多的是夜的黑,让人看着,只觉阴森可怖。 “属下不知,可事关年家二小姐,属下不敢有疑。”墨书沉声道,丝毫也不敢隐瞒。 如此的回答,赵焱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但依然加快了速度,似乎恨不得早些到达目的地。 他虽然方才那般一问,可也是明白,无论那消息是否准确,他都要去一探究竟。 年玉……就在未名湖吗? 脑海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赵焱的眸中一抹深沉凝聚,那深沉之中,仿佛还有旁的东西。 自那日年玉失踪,他便一直追查,都没有她的消息,今夜,当真会再见到她吗? 见到了,又会是个什么情形? 不知为何,赵焱的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一丝不安。 想到得来的消息,赵焱的眉峰一紧,更是加快了速度。 不多久,主仆三人就已经到了未名湖畔,月光照在湖面上,渡上了一层银霜,在岸上看向湖面,那湖面上,依稀几艘小船隐约亮着灯光? “年玉就在上面?”凝视着湖面,赵焱眸子微微收紧。 “属下不知,消息只说,有人抓了个女子,那些特征,像是二小姐,他们准备在这里交易,至于怎么交易,和谁交易,时间太紧,属下还来不及查清楚。”墨书回禀道。 交易? 赵焱一双黑眸越发的深沉。 还有谁知道真正的年玉失踪? 又有谁,和他一样想知道年玉的下落?! 脑海中一个身影浮现,赵焱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赵映雪,她没有那个本事,如此费心思的找年玉! 而秦姝…… 那个女人,自己那般“提醒”,甚至连她的奴才都丢了性命,她依然还没离开顺天府吗? 她的胆子,当真是大! 第九百六十九章果然是年玉 “王爷,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赵焱思绪之间,身旁,墨书不由道。 方才得到消息之时,他不疑有他,立即赶去将消息禀告给王爷,可此刻,到了这里,他却是隐隐担心起来。 “有诈?”赵焱敛眉,口中喃喃,脑中快速的转动着。 年玉…… 那背后要交易的人若是秦姝,那还倒好,他只需要将年玉夺来便是! 那个女人想自己处置了年玉,他怎会让她如意? 就算是要让年玉死,那也是他赵焱动手,年玉的命,只能受他赵焱掌握! 若能将年玉重新禁锢…… 思及此,那双深沉的眸中,一抹异色凝聚,却是转瞬即逝。 若当真是有诈…… 就算当真有诈,已经箭在弦上,他也必然要弄个清楚。 如此让年玉流落在外,不知生死,他亦是不得安生。 想到大将军府和苏家的联合,如今的局势,赵焱添了几分不安。 或许,今晚该有一个了结! 暗吸了一口气,赵焱对着身旁的墨书吩咐道,“备船,过去!” 几个字,坚定有力。 墨书听在耳里,知道王爷已经下了决心,没有再说什么,立即领命下去,不过片刻,墨书便寻来了一艘船,亲自驾着,停在了岸边。 赵焱吩咐侍琴在岸上守着,自己上了船。 船朝着湖面驶去,赵焱站在船头,湖面平静,可赵焱的心,想要平静,却终究是怎么也平静不下。 湖面上,好几艘船只都亮着灯,纵然是年玉在未名湖,那又会是在哪一艘船上? “王爷,那边有一艘船,也在往这边来。” 突然,墨书开口。 赵焱顺着看过去,果然瞧见一艘船,正朝着这边急速驶来。 当下,赵焱意识到什么,眸子一紧,看向那艘船朝着的方向,“快,她可能就在那艘船上。” 无论到底是谁在那驶来的船上,他们都必须要先一步,抢占先机。 “是,王爷。卡Kа酷Ku尐裞網”墨书领命,丝毫也不敢怠慢。 朝着视线里那一艘船,迅速驶去。 而此刻,那被当成目标的船上,忽明忽暗的灯光之下,隐约映照出一张女子的脸,似乎是因着连日的奔波,女子的面容之间难掩憔悴,更是紧闭着的双眼,那模样倒不像是睡着了,而是昏厥了过去。 女子身上的衣裳,朴素之间,残破脏污,谁也不知道,在这之前,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突然,一桶水泼在女子的身上,从头而下,瞬间,浑身被淋湿的她更加狼狈不堪,许是那水的冰冷,浇醒了女子。 女子缓缓睁开眼,朦胧之中,环视着周遭的一切…… “醒了吗?” 空气里,一个声音响起。 女子看过去,只见一个黑衣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男人黑布蒙着脸, 粗犷的声音,带了煞气,听着便让人不寒而栗。 “醒了好,这个时候,买主也该来了。”那人再次开口。 女子环视一周,周遭,除了这个开口说话的,还有另外两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刀剑,皆是染了煞气。 “你们……要把我交给谁?”女子开口,那声音之间,亦是难掩虚弱与颤抖。卡Kа酷Ku尐裞網 说话之时,女子微微动了动身子,却是发现双手和双腿皆被绳索捆着,想要挣脱,竟是没有丝毫力气。 “把你交给谁?呵,自然是要高价买你之人。”那男人嘿嘿一笑,仿佛想到自己能得到的酬金,双眼都放起了光芒。 突然,似想到什么,不由轻哼一声,上下打量了那角落里绑着的女子一番,“呵,要说美貌,你倒有那么几分,若买家是个男人,怕是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日后,你的日子怕也该是锦衣玉食,可买者分明是个女子,她竟是肯出那么高的价钱……莫不是她和你有深仇大恨,想要置你于死地,甚至指明了要活的她来处置,要知道,活人和不比一颗头颅好带,好交易,这中间,她又加了价的呢!” “呵呵,大哥,这不正好,咱们可以多赚一些!”旁边另外一人笑道。 “对对对,这一票,可够咱们兄弟逍遥好长时间了。”另外的人跟着附和。 笑声在坊内回荡。 突然,船坊外响起了敲门声。 “大哥,可能是人到了。”几人笑声戛然而止,其中一人首先开口道。 那被唤作大哥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去开了门,门外,是专门负责放风的一人,也是丝毫没有耽搁,立即禀报道,“来了。” 来了…… 来了吗? 女子眼底一抹诡谲,不着痕迹,转瞬即逝。 那为首的大哥却是身体一怔,看了那女子一眼,可仅是一瞬,一切恢复如常,朗声一笑,“好,快迎贵客。” 说话之间,男人起身,其他几个人也都立即振奋了精神,迎了出去。 船坊外。 那艘船还未靠近船坊,一抹黑影就飞身落在了船头。 几个出来迎着的人,看到来人只身一人,不由皱了眉,“你家主人呢?” 分明,买主是个女子! 墨书敛眉,想到骊王殿下,眼底一抹幽光,“我家主人吩咐,人由我带回去!” “东西都带了吗?”另外一人问道。 东西? 墨书自是不知道他所指是什么东西,便也只能随机应变,“自是带了,不过,得先让我看看人,确定你们找到的人,是不是我家主子要的人才行,这是规矩!” 几人对视一眼,似在权衡着什么,倒是坊内的老大,声音随即传来,“让他进来!老子寻人,还没有错了的!” 话落,几人让开了一条道。 墨书浑身戒备,小心翼翼的进了船坊。 一进门,便瞧见了被绑在角落里的人。 那女子虽然面容憔悴,狼狈不堪,可只是一眼,他便认出了她。 年家二小姐! 果然是她! 王爷他也应该已经看见了吧! 目光闪了闪,王爷打算怎么做? 墨书思绪之间,似同样认出了墨书,那女子眼睛一亮,似看到了希望,“墨书……” “呵,兄弟们好本事,她正是我家主人要找的人!” 女子还未说完,墨书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可不能让二小姐坏了事! 此刻,饶是他,心里也是紧张的,估量着对方的实力,他几乎料想到,等会儿会有一场恶战! 第九百七十章只能认命 “既然确定看她正是你家主人要找的人,那现在是不是该让我们看看,你带来的东西了?”那为首的黑衣男人朗声道,目光一刻也没有从来人的身上移开。卡Kа酷Ku尐裞網 他带来的东西? 墨书敛眉,自己哪里带了什么东西来? 他心里明白,自己的谎言恐怕马上就要被拆穿,现在又该怎么办? 可在这些人面前,他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挑眉一笑,“自是要让你们看看的,我知道,这也是规矩!” 说话之间,墨书不着痕迹的环视了船坊四周。 他知道,此刻王爷正在哪个地方看着,只要一有动静,他便会立刻配合着出手! 他们的目的是二小姐! 只是,王爷要何时出手? 正思绪之间,船坊外,一个声音传了来…… “大哥,有问题!” 这一声吼,船坊内,几乎是所有的人都警惕起来,几个黑衣人举着刀剑,防备的看着这个来交易的人,似乎做好了准备,一有异常情况,就准备动手。卡Kа酷Ku尐裞網 为首那人更是上前一步,“什么情况?” “大哥,那边好像还有人来!快要到了,船头站的人,看着像是个女人。”坊外的人回答道。 当下,为首那人眸子眯了眯,锐利的视线激射向墨书,“这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不是我要交易的人?” 这话一出,船坊内其他的人更是警惕起来。 “我是!”墨书见此情形,依旧回答得肯定。 可心中却是知道,真正交易的人来了,他们恐怕已经无法再撑,而这个时候,王爷…… 刚思及此,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船坊左侧,一个白衣身影破窗而入,那几个黑衣人还未回过神来之时,那白衣身影手中的匕首便划过其中一人的脖子,仅是一瞬,那人便气绝倒地。 那一刹,黑衣人很快反应过来,墨书也是看准了时机,迅速攻上前。 船坊里,墨书以一敌几,赵焱得了空,第一时间便是到了年玉身旁。卡Kа酷Ku尐裞網 “玉儿……”赵焱抓住她的手腕儿,下意识的唤道,方才,在门外看着坊内发生的一切,这张苍白憔悴的脸,终究还是让他心里的某处牵起了那么一丝柔软。 这些时日,她在外到底经历了什么? 眼前的她,除了那眼神未变,其他皆是让人怜惜。 “赵焱!” 可和赵焱不同,看到这个男人,女人的眉却是越发的皱紧,仿佛如临大敌,浑身的防备,犹如扎满了一根根的利刺,甚至连被他抓着手腕儿,心中也是嫌恶,努力想要挣脱他的大掌,却是使不上力,丝毫也无法撼动。 赵焱看着她的举动,一张脸越发沉了下去。 她就是这么不待见他吗? 可越是不待见,赵焱却越是收紧了大掌,似要让她明白,她无法从他手中逃开! “你放开我!”年玉瞪着赵焱,那模样,恨不得一口口水吐在他的脸上。 “我是救你!”赵焱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些。 “救我?”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年玉一声轻哼,满脸皆是不屑,“赵焱,你可别忘了,是谁害我落得此刻的田地,你今日好意思说救我?!” 那一字字一句句,皆是提醒着赵焱,正是他赵焱设计了大婚掉包那一出! 似乎被她的语气挑起了怒火,赵焱咬牙,低低的喝道,“跟着我,你可以吃好喝好,哪里会是这般模样?都是你自己不识抬举,现在,不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上,年玉,你认清现实吧,成为我赵焱的女人,这就是你的命,你只能认命!” 对于年玉,他的心里一直都是摇摆不定的。 此刻这形势,赵焱的心里终究还是生出了绮念。 如今,她又落在了他的手上,只要自己将她带走,或许,当真还可以将她禁锢,哪怕是一辈子,让她见不得光,让她只成为他一个人的禁脔,有朝一日,她总会对自己臣服! 再说,只要看牢了,她便如“死了”一般,从这世上消失,再不会成为他的威胁。 或许,他应该让她换一个身份! 心中如是想着,赵焱竟是隐隐期待了起来。 耳边,刀剑相交的声音回荡,混战之中,墨书看了一眼还在和年家二小姐周旋的赵焱,急切的催促道,“王爷,快带二小姐走!” 墨书的这一声提醒,仿佛将赵焱惊醒。 猛然意识到除了船坊上的人,还有别的人为了年玉而来,当下,赵焱也丝毫不敢耽搁,这个时候,确实是先走为妙! 顾不得年玉的抗拒,赵焱手一挥,利刃挑开年玉腿上捆绑着的绳索,可看到绑着年玉双手的绳索之时,他却是犹豫了。 男人双眸微微收紧,似终究还是对年玉不敢大意,深吸了一口气,赵焱转开视线,任凭她双手被绑着,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带着虚软无力的女人便往船坊外走。 他的举动,年玉看在眼底。 无人察觉之时,眼底一抹冷笑一闪而逝。 就算是自己这般模样,他也对自己防着吗? 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脑中,回荡着赵焱方才的话。 成为他的女人,就是她的命吗? 前世,她任凭命运摆布,落得那般下场,这一世,他们的命究竟是怎样,还尤未可知,不是吗? 就算是命当真是如此写的,她年玉也要逆天改命! 思绪的当口,赵焱已经带着她出了船坊。 走出船坊,一眼所见,便是前方和他们不过十来米距离的另一艘船,那船头只站着一人,一袭黑色的斗篷,从头往下,牢牢的将整个人遮住,可看身形,却依稀辨得出那是个女人。 面纱遮住了那个女人的脸,可赵焱,第一时间还是认出了她。 秦姝! 果然是她! 赵焱双眸一紧,这个女人……竟当真还没走吗? 感受到赵焱那一刹的情绪,年玉敛眉,视线也是看向那船头,那女子的身影,让她的眸子也不由眯了眯。 似不愿理会那船上的人,赵焱迅速收回视线,带着年玉正要往他来时的船上走,可那另一艘船上的女人,显然是明了他的意图,赵焱甚至还没来得及跨出一步,一支利箭便稳稳的插在赵焱脚下的船板上,不偏不倚! 第九百七十一章要年玉的命 赵焱赫然止住要往前到的身体,抬头,正对上对面船上那女子的眼。卡Kа酷Ku尐裞網 “骊王殿下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得很,我这般费尽心思的将她找出来,却是被你捷足先登,这般抢夺他人的东西,怕不是君子所为!” 对面,女人的声音传来,顺着湖面上的微风,当下,赵焱更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果然就是秦姝,这声音也不会有错! 秦姝吗? 是她的话,事情倒没那么复杂了,这个女人,他还未必放在眼里! “她可不是你的!” 赵焱朗声道,锐利的眸子微眯着,迎着对面那女人的视线,“你忘记本王和你说的话了吗?你脚站的这片土地,是北齐的天下,局势不利于你,上次遭遇了阴山王,本王以为你记住了教训,可你竟然还是这般执意不走,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怕是连尸骨也要留在这里!” 阴山王? 他们和阴山王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一旁,年玉微皱着眉,目光里,对面船头的女子,在她脑海里依旧格外的清晰。 她……到底是谁? “那又如何?我要这个女人的命,谁也休想阻挡我杀了这个女人!”那女子的声音突的拔高,语气里的狠厉与杀意,如火焰遇上了油,骤然而起,让人不寒而栗。 说话之间,更是抬起了手中的弓,迅速的拉弓上箭,仅是一瞬,那锋利的箭便朝这边激射而来,正是瞄准了年玉。 赵焱眸子一紧,看着那锋利的箭在夜色中泛着寒光,眼底越发的深沉。 年玉既然在他的手上,他又怎会允许这个女人伤她性命?! 要她的命,得看他是否同意! 视线里,那利箭激射而来,那一瞬,赵焱带着年玉身形一闪,从容的避过。 这举动,对面穿上的女人看着,倒也不恼,反倒哈哈的大笑出声,“骊王啊骊王,没想到你当真是个痴情种,可是有用吗?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个年玉若是甘心臣服于你,那日在你囚禁她的小院里,她也不会不惜伤了你也要逃走,呵……骊王,她的心根本就不在你的身上,我杀她,你又何必这般护着?” 这话,如一根刺,刺在赵焱的心上。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日和年玉的对峙浮现在脑海,她伤他的那一下,饶是此刻,他也依旧记得那疼痛,可瞬间,赵焱便挥开脑中思绪。 他知道年玉的心没在他的身上,甚至对他充满了不屑,可越是这样,他越要征服,得不到她的心又如何? 他首先要做的是得到她的身体,这已经足够了! 赵焱眸子微眯着,他更知道,这是秦姝的激将法,又怎会轻易中她的计? “本王自然有方法让她臣服!”赵焱冷冷开口,态度已经是在明确不过。 对面船上的女人挑眉,“言下之意,骊王殿下是无论如何都要护着这个女人了?那如此,就休怪我翻脸无情,心狠手辣了!” 话落,女人拍了拍手。 瞬间,她的身后,十来个人陆续走了出来,像是受了训练一般,极为有素的迅速架起了弓,对准了他们所在的船坊,那架势,饶是赵焱看着,眸中的颜色也不由微微变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若那些人手中的箭,乱箭齐发,他一个人能够避得过,可是,多了一个年玉,时间久了,他却是没有万全的把握脱身。 “呵,骊王殿下怕了吗?”那女人轻笑着,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我倒可以再给骊王殿下一个机会,骊王殿下若是怕了,后悔了,可以乖乖的将年玉交给我,我会让她死得安安稳稳,于你和你的计划,该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损失,骊王殿下是聪明人,可别为了一个女人,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不值得!” 不值得吗? 赵焱扶着身旁女子的手紧了紧。 值不值得,也不是她说了算! 况且,这个女人……口气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眼底一抹冷冽凝聚,赵焱浑身防备着,密切留意着形势,带着年玉,再次想要往自己的船上走,可很显然,对面那女人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放过年玉,就算是有他强行护着也不行。 所以,在赵焱一有所动作的一刹,女人一声令下。 那艘船上,每一个人手中的箭,随着那一声命令齐齐激射而出,皆是集中在赵焱和年玉的身上。 赵焱带着年玉,极力的避闪,那厢,一波箭雨落下之后,又迅速是另外一波袭来,仿佛没有间隙,甚至连解决了船坊内几人之后,迅速赶出来的墨书,也是加入了战斗之中。 可那箭雨,任凭他们如何挡,赵焱也穿不过那仿佛是箭铸成的墙。 十来波箭雨之下,赵焱和墨书联手,都明显落了下风。 赵焱一边避着飞来的箭雨,目光看向那船坊上站着的女人,此刻,那船已经停了下来,和他们不过是十米的距离,仿佛是对一切都胸有成竹,船头那的为首的女人,仿佛眼里都带着得意的笑。 突然,视线之中,那女人缓缓抬起了弓。 那一刹,赵焱心中一怔,她要做什么? 又避开一波箭雨,赵焱甚至无暇分身去思及太多,那船头上的女人就已经架好了箭,那目标,正是瞄准了年玉! 当下,赵焱眸子一眯,明了她的意图。 她要亲自射杀年玉! 赵焱越发紧绷起来,那箭雨依旧一波又一波,突然,身旁,男人一声低低的闷哼,赵焱看了墨书一眼,只见他的手臂上,赫然插着一支利箭,分外刺目。 “墨书?”赵焱下意识的唤道。 可就在此时,墨书原本忍痛的眼里,却是有恐惧弥漫,灼灼的目光看着一个方向,惊恐之中,那凄厉的喊声在夜色中响起…… “王爷小心!” 那声音,让赵焱猛然回神。 意识到什么,赵焱立即转头,视线之中,只见一片箭雨之中,原本对面船上那女人弓上的箭飞驰而来,此刻和他不过是分毫的距离…… 方才,明明秦姝瞄准的目标还是年玉,不是吗? 可此刻,这利箭,分明是对准了他的心脏! 第九百七十二章是你杀了我 那一刹,赵焱片刻懵了,可下一瞬,几乎是本能的,赵焱抓着年玉的手一用力,狠下心来,做了一个决定。 他几乎能够料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是什么。 此刻的他,满脸冷冽,双目之中,溢满了狠。 脑中闪过无数思绪的他,却是没有察觉,被他拉过来的女人,那眸中,一抹讽刺一闪而逝,快得仿佛没有出现过一般。 空气里,噗的一声,饶是墨书用剑挡住箭雨时发出的铿锵声,也是掩不住那利器没入皮肉的声音。 随即,一声闷哼传来,出自女人之口,就在赵焱的身前,格外的清晰。 那一瞬,空气仿佛凝结。 似乎在这一箭之后,对面船上就停止了箭雨的攻击。 可赵焱站在原地,胸前,女子的背脊紧紧的靠在他的身上…… “玉……玉儿……”赵焱开口,此刻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发出来,似乎格外的艰难。 他不敢低下头看年玉的情况。卡Kа酷Ku尐裞網 可纵使是如此,他亦是感受得到面前这女人,那原本因为药而无力的身体,越发的虚弱。 “呵……呵呵……” 就是在那诡异的气氛里,女人的笑声从对面的船上传来,那船头,女人纵然蒙着脸,但眼里的光芒,亦是清清楚楚的昭示着她此刻的兴奋与得意,甚至,还有些许讽刺。 “赵焱啊赵焱,你不是要护着她吗?我以为,你当真有多爱这个女人,却也不过如此,关键时候,还是你骊王殿下的命来得更加重要!她年玉……呵,不过是被当成了人肉盾牌,哈……哈哈,好,这样好,这样让她死去,我很满意,赵焱……最终,还是我赢了!” 女人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夹杂了几分疯狂。 对面船上的那些人,似乎就静静的看着这一出好戏,而赵焱…… 那女人的话,在赵焱的耳边回荡。 木然望着夜色中的男人,好长时间都没有动静,仿佛整个人被抽空了一般,直到身前的女人虚弱的身体不断的往下滑,赵焱的眼里,才有了波动。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焱抓着年玉的手越发收紧,想要阻了她下滑的趋势,可似乎有些无力,到最后,只能双手将她圈住,让她紧靠在他的怀里。 终于,男人的目光往下,视线里,方才激射向他的那一支箭,此刻正插在年玉的身上,正是心口的位置,大片的血液染红了衣裳,女人苍白的脸上,嘴角一丝鲜血流出,可一切,都不如女人嘴角的那一丝笑,来得刺眼与冲击。 那笑里,带着讽刺,带着冷,带着一贯对他的不屑,甚至是鄙夷。 “玉……玉儿,我……我方才……”赵焱开口,可一出口,声音却是无法掩饰的颤抖,“我不是故意的!” 终于,他还是将一句话说完,可话落,闪烁的目光却怎么也无法坚定。 不是故意的? 到底是不是故意的,他心中最是有数。 “呵……”年玉看着这个男人,眼里的讽刺更浓,瞧见他眼里的心虚,这话说出来,他赵焱怕是自己都无法相信吧,呵,不是故意…… “赵焱,你不是来救我的吗……”年玉虚弱的开口,直视着赵焱的眼,仿佛是要冲击到他灵魂的最深处,“到最后,我……我不是死在那个女人的手里,而是你……是你杀了我!” 年玉一字一句,突然,也是笑出了声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是打从心里觉得好笑,更是打从心里觉得讽刺。 脑海中浮现出前世那一夜,这个男人和年依兰联手揭开自己女子身份,让她成为众矢之的时的画面,那时,他的眼里,可是除了清冷与无情,便什么都没有。 那时,她多希望,他对她能有一些情义在,哪怕是怜惜……甚至在最后受着“裂心”之苦的十五天里,他亦是对她郎心似铁! 而此刻…… 呵,自己这般指控,他竟心虚,竟有了那么一丝悔意吗? 悔? 这个男人,他的本性,她再是了解不过。 就算是他眼里有悔意,若是方才的情形再来一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拉她做挡箭牌。 在他心里,旁人的命,哪里比得上他的命重要?! 一切,不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吗? 想到自己的目的,这一出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年玉笑着,突然,看着赵焱的眼神越发的凌厉,一字一句的道,“赵焱,你记着,我年玉……纵然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夜深人静之时,我便会来找你……找你索命!” 话到最后,那声音越发的虚弱。 终于,那笑声戛然而止,似乎所有力气都用尽,怀中,女人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 “不……”赵焱知道,那一箭在心口,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的,可是…… 死了,当真是死了吗? 赵焱看着那女人紧闭的双眼,胸口已然没了起伏的痕迹,耳边,刚才年玉的话不停的回荡,赵焱的脑子里,那一刹,彻底的乱了。 是他杀了她?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是秦姝,是秦姝杀了年玉! “王爷!” 正此时,墨书的声音骤然响起,那语气里的紧迫与防备,拉回赵焱的神思。 赵焱抬头,才发现,原先只是微亮的夜色,此刻比方才亮了许多,而那光源…… 赵焱看向对面船上,不知何时,对面船上的十来人再一次架好了弓箭,而那利箭的顶端,并非如方才寒光凌厉,而是被一团火焰所取代。 那熊熊燃烧的的火焰,齐齐的对准了他们! 他们这是要…… 脑中一个激灵,赵焱看向那船上站着的女人,火光映照之下,那女人的眼,越发的璀璨,似乎连得意也在跟着放大。 “骊王殿下,方才,我已经提醒你了,走到这一步,是你不听劝,怪不得别人,好了,年玉既然已经死了,我的目的达到了,是该结束一切了!”女人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话到此,眸子一凛,继续道,“放箭!” 一声令下,根本不给对面船上的人反应的机会,那些带着火的箭,在那一瞬齐齐射向赵焱所在的船坊…… 第九百七十三章你个疯子 “王爷……小心!”墨书的声音响起,饶是他也难掩惊恐。 目光之中,那一团团大火随着利箭越来越近,仅是一瞬,就尽数落在了船坊上,顿时,火焰骤起。 那一声喊,赵焱似已经彻底清醒。 确定了对面那女人的意图,心里的怒火在那一刹竟是大过了其他。 “秦姝,你个疯子!”赵焱看着船头站着的女人,厉声喝道。 疯子,当真是个疯子! 她是当真要烧死自己吗? 她敢…… 她可知道,她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他可是北齐的王爷! 赵焱心中怒火交织,眼看着那火已经将整个船坊圈了进去,几乎能够预想到,不过片刻的时间,这艘船上的所有都将会被烈火席卷,包括他们! 可似乎是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那一刹,赵焱竟也是愣在了那里。 “王爷,快逃!”墨书的声音再次响起。 情急之下,墨书似也没了别的法子,眸光微闪,奋力朝着自家主子跑去,用身体推着白衣男人,那力道,带着赵焱齐齐从船上落下。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本是抱着年玉尸体的赵焱,在入水的那一刹,手却是松了。 看着年玉的尸体往下沉,赵焱心中一怔,下意识的伸手。 可察觉到他的意图,墨书忙的将他扯了回来,扑腾之间,朗声吼道,“王爷,二小姐已经死了,当务之急是您要脱身,不然当真要命丧此地,王爷……您不能出任何差错!” 赵焱一个激灵。 已经死了…… 水中,赵焱看着年玉的脸,那紧闭的双眸如死一般沉寂。 年玉已经死了,刚才……脑中浮现出方才的画面,还有她凌厉的指控,可仅是一瞬,几乎是下意识的,赵焱便迅速挥开脑中思绪。 一咬牙,眸中的颜色添了几分狠戾。 对,年玉已经死了,是秦姝杀了她! 自己本是救她的,他是要留着她的性命的,是秦姝!和自己没有半点儿关系! 赵焱看着那“身影”不断飘愿,心里也是越发清明。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那不过是一个尸体,他纵然是抓住,也没有任何意义,而他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他不能死! 眸子一凛,赵焱转开视线,任凭那“尸体”在水下,往湖底越来越远…… 可转身奋力朝另外一边游去的他,哪里又知道,不过片刻,湖面之下,从另外一个方向,几个身影利落的游来,托着那“尸体”,迅速的朝着另外一边游去。 夜色中的湖面,隐约带了一丝凉风。 火光照亮了湖面。 那火光之下,赵焱和墨书二人,这个时候一心只有求生,丝毫也不敢懈怠,朝着岸边,不停的游。 而身后,那艘船坊,早已在熊熊的大火之中散了架,零零落落的漂浮在水面上。 隔了一定的距离,另外一艘船上,全身都被斗篷遮着的女人依旧站在船头,看着骊王赵焱逃走的方向,神色间,少了方才的疯狂与得意,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清冷。 好半响,直到确定骊王赵焱主仆二人已经离得远了,女子才收回视线,转身进了身后的船坊。 船坊里,一片黑暗。 可入了船坊,便感受到一股浓烈的压迫感,不用看,女子也知道坊内的人在什么位置。 女子双膝跪在地上,恭敬的朝着那人行礼,“少主,骊王二人已经走远了,看那样子,应该不会有丝毫怀疑。” 女子开口,出口的声音竟是和方才站在船头的女子,判若两人。 “嗯。”黑暗中,男人低低应了一声,随即再次开口,语气里明显带了几分急切,“她呢?” 就算是对今夜的安排的没一个细节都已经确定了再确定,一切都了然于心,男人的眉依旧紧皱着,方才,他看着外面一切的发生,那箭射向她之时,他的心也跟着一紧,若非知道自己的出现必然会让整个计划全盘落空,他甚至差点儿冲了出去。 虽没有指明,但跪在地上的女子依然明白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回少主的话,少主请放心,那边一切都安排妥当,他们接到少夫人,会直接送到苏宅,那边已经有上好的医者在候着,少夫人只是流了些血,不会有什么大碍。”女子如实禀道,知道少主对少夫人的上心,态度再是恭敬不过。 方才那一出,每一处,都是真切到了极致,甚至连射在少夫人身上的那一箭,都是真的没入了皮肉,她的死,足以以假乱真! 说话之间,女子亦是小心翼翼的抬眼,火光映照之下,依稀可以瞧见那张银色的面具,女子想到什么,眸中一抹异样,“少主,西梁……” “今晚你们做得很好,该回去了!” 女子话还未说完,男人就开口,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女子皱眉,分明知道少主有意的回避,可终究,还是没再敢提起自己想说的话,只能拱手领命,“是,属下遵命。” 回去,回苏宅! 女子领命下去,刚要走出船坊,却是听得身后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将她安置好,便让那些人消失。” 消失? “少主……您的意思……”女子回头,猜出少主话中的意思,面上难掩为难,可感受到空气里,那威仪之气似带了不容置喙的决然,当下,女子终究还是止住了要说的话,恭敬的垂首,“是。” 女子出了船坊,船坊里,男人银色面具下的脸,依旧一片深沉。 脑中,方才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尤其是刚才赵焱跳下船,口中所喊的那个名字,在他的耳边怎么也挥之不去。 秦姝…… 在自己找来这个假扮之人,玉儿学着那女人的声音,让她模仿之时,他就已经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却原来…… 那个女人竟是秦姝吗? 可她怎么会出现在北齐? 不仅如此,那秦姝竟是对玉儿,有这般的浓烈的杀意? 而玉儿…… 想到方才的情况,一双眉越发的紧皱起来,她也该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了吧! 深吸了一口气,楚倾敛眉,谁也不知那深邃眸中流转的情绪意味着什么。 第九百七十四章要她的尸体 湖面,大火燃起之时,火光就传到了岸上。 听命等在这里侍琴,在看到火光的一刹,心里就已经慌了,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这个时候,她纵然满心急切,可没有骊王殿下的命令,她也只能在这里继续等着。 而就在不远处,赵映雪早早的便循着踪迹赶了来,悄然隐没在暗处的她,亲眼看着赵焱上了船,亲眼看着那湖面上火光烧了起来。 她在等,她知道赵焱是奔着年玉而去,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事情必然和年玉有关。 直到近处的湖面上终于有了动静,不止是侍琴,躲在暗处的赵映雪也是心里一紧。 赵焱回来了吗? 那年玉呢? 赵映雪满脑子都是年玉的下落,此刻,恨不得上前一探究竟,可这个时候,理智却是胜过了心急,打消了念头,躲在原处,屏气凝神,看着赵焱和墨书上了岸。 她以为,年玉也在他们之间,可那岸边,除了侍琴,以及回来的赵焱和墨书,竟再没有第四人。 年玉…… 竟没有和赵焱一起吗? 莫不是年玉还在湖上,或者……想到刚才那湖面上的大火,赵映雪眼睛一亮,兴奋闪烁,或者年玉刚才就在那场大火里?! 对,一定是这样! 就算是没在大火里,刚才的情形,那船舫在火中零落四散,加上赵焱和墨书这般回来,那年玉凶多吉少的可能性也颇大! 呵! 好,当真是太好了! 一时间,赵映雪心里狂喜。 “王爷……” 上了岸,赵焱似浑身虚弱,就这样坐在地上,看着湖面上,那隐约已经熄灭了火光,一双眼木然空洞。 脑海里,刚才年玉苍白的面容,在水下越沉越远的画面,怎么也挥之不去。 侍琴的声音,他好似丝毫也没有听见一般,倒是墨书明了王爷此刻在想些什么,侍琴刚唤出一声“王爷”,一旁的墨书就扯了扯她的衣袖,给她使了个眼色。 明了墨书的意思,侍琴不敢开口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骊王殿下望着湖面,双眉紧皱,隐隐担心。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多久,墨书终是按捺不住了,站在赵焱身后,小心翼翼的道,“王爷,咱们还是先离开为好,若她让人追上来……” 那个女人,方才的情势,不止是要年二小姐的命,也是丝毫没将王爷放在眼里啊! 赵焱一怔,眸中许多东西凌乱闪过,半响,终于起身,转身往前走一步,却是一个踉跄。 “王爷……”侍琴眼疾手快的上前,将他扶住,心中疑惑更浓,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刻王爷的模样,是她从来未曾见到过的。 赵焱稳住了身体,听着身后湖面吹来的风,继续迈开了步子,可就在要上马之时,赵焱却是突然开口,“去……找一找……” 不知是否是因为方才在水里耗尽了力气,仅是这几个字,赵焱说得极其艰难。 墨书和侍琴都屏气凝神,不只是他们,悄然在暗处的赵映雪也是将一颗心提起来的,等待着赵焱接下来的话。 找一找? 他要找什么? 终于,赵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继续道,“我要她的尸体,她的尸体……必须把她弄回来。” 赵焱一字一句,眸中一片深沉。 他知道,就算年玉已经死了,她的尸体也不能暴露在世人的眼中,不然,依旧能够让他计划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而这是他怎么也无法允许的! “是,属下立即去办。”墨书恭敬的领命。 直到那三人策马离开,暗处,赵映雪才微微露出了脸。 脑袋里,方才赵焱的话不停的回荡。 她的尸体…… “尸体……”赵映雪口中喃喃,一遍又一遍,就算赵焱没有说得明白,她也能猜出来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年玉! 年玉当真是死在了这未名湖上了吗? 甚至连尸体,此刻都不在赵焱的手里! 赵映雪望着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湖面,丝毫也无法掩饰心中的兴奋,可突然,想到什么,一双眉却是皱在了一起。 不,不行,没有亲眼看到年玉的尸体,她依旧是无法安稳。 赵焱要年玉的尸体,是不想年玉的尸体暴露了她和他的谋划,而自己…… 她不在乎年玉的尸体,只要看到,确定,年玉是真真正正的死了,就足够了! 深吸了一口气,任凭湖面的风打在了她的脸上,如此,自己这个身份,便是独一无二的了! 呵,年玉啊年玉,终究是她赵映雪赢了她年玉的命! 赵映雪想到自己要做的事,也没有在这里待多久,迅速折返了回去。 而同样是在未名湖畔。 另外一处地方,另外一个人,也是循着那火光找到了这里。 骏马之上,紫衣男人面色阴沉。 方才,他匆匆回了住处,亲自写了一封信,让人送了出去,便立即折返回苏宅,四下寻找,依旧不见楚倾的踪影,当下,他更确定了不寻常,立即让人查探,整个顺天府,便也只有这未名湖有异常。 “王爷,火已经熄了。”黑鹰恭敬的禀报道。 燕爵看着月光下的湖面,刚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楚倾有关吗? “派人去那边看看。”燕爵的眼,一刻也没有从湖面移开,眸中的黑,深不见底。 黑鹰领命下去,独剩下燕爵一人。 风吹来,带起紫色的衣裳,乌黑的发,月光之下,浑身散发的阴气越发的浓重。 满脑子都是楚倾的他,此刻竟是没有察觉,夜色里,一枚银针朝他激射而来,待察觉,想要避闪,那银针已经没入他的身体,仅是一刹,他甚至没有看清楚暗处之人是谁,一阵眩晕袭来,整个人失去力气之时,亦是失去了意识。 砰的一声,男人重重的从马上栽下,落在地上。 就在那一刹,一辆马车迅速上前,稳稳的停靠在一旁,几个黑衣人出现,利落的将那紫衣男人扶起来,送上了马车。 待黑衣人消失在夜色里,那马车也疾驰而去。 马车上,紫衣男人紧闭着眼,一旁,银色面具的男人瞥了一眼那男人,眼底一抹幽光伴着冷冽一闪而过…… 第九百七十五章太了解他了 苏宅的热闹,依旧继续着。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谁也不知道,在这热闹之下,这顺天府里又发生了什么。 更是不知,借着热闹的掩盖,有人悄无声息的进了苏宅后院,很快,又有人悄然离去。 房间里。 床上,女子双目紧闭,那苍白的脸仿佛是被抽干了血色。 一旁,林伯满脸焦急,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床上的女子。 想到方才小姐被送回来,身上插着箭,浑身是血的模样,就算此刻那染血的衣裳已经换了下来,伤口处理好了,血也已经止住了,可他依旧心有余悸。 小姐伤的位置分明是心口,若非方才他们告诉他,小姐是因为服了药才没有气息,他还当真以为小姐中箭而亡! “小姐她……什么时候才会醒?”林伯低低的开口,那声音,竟是有些颤抖。 刚才送小姐回来的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一个女子。 此刻,那女子穿着丫鬟的衣裳,那模样,仿佛当真是府上的丫鬟,可刚才她为小姐拔箭、止血的手法,他都看在眼里。 这个女子包括刚才离开的那些人,都不是寻常之人! “待药效一过,她自然会醒来,看时辰……该是快了。卡Kа酷Ku尐裞網”女子亦是低低的开口,声音透着一股子的清冷。 林伯听着,一双眉依旧无法舒展。 他知道小姐刚才金蝉脱壳,从苏宅出去,是有重要的事,可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却是不敢多问,只知道,小姐去时,是苏瑾儿的模样,回来时,已是她原来的样子,而至于药效…… 小姐究竟是吃了什么药,那模样,毫无生气,竟当真如一个死人一般? 林伯看着床上的女子,思绪之间,突然,那床上的女子眼皮微动,随即,一口气,长长的呼出来,当下,林伯立即上前,“小姐,你醒了!” 林伯难掩欣喜。 年玉睁开眼,双目看着床顶,赫然坐了起来。 这举动,牵动着胸口的伤,疼痛传来,年玉不由皱眉。 “少夫人小心些,虽然一切无大碍,可您身上的伤,却不是假的。”一旁,那女子提醒道。 年玉顺着这声音,看向开口之人,仅是一瞬,便将她打量了一遍。 方才,她服了药,虽是死人的状态,可一切外界发生的事,她都听得到,感受得到。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知道自己落水之后,便被人从水里带走,一切都如他们的计划,完美得天衣无缝,可是…… 年玉想到什么,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脸上扯出一抹笑容,“辛苦你们了。” 今日,没有他们的配合,这出戏没法如此顺利,不过…… 这些人,楚倾是哪里找来的? 她一个也没曾见过! “枢密使大人呢?”年玉伸手,单是看这些人训练有素的模样,她就知道,自己就算是问她的来历,也问不出什么,便也不白费那力气。 连日里的默契,年玉一有所举动,林伯明了她的意思,立即将她扶着坐在了床沿。 “回少夫人的话,奴婢不知大人的行踪。”那女子的声音虽然清清冷冷,可自始至终,对年玉的态度都是格外的尊重恭敬。 少夫人…… 年玉敛眉,瞬间便舒展开来。 她既参与了这个计划,看到她此刻这张脸,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也是正常。 只是……想到方才发生的事,年玉眸中一片幽深,她虽是“死了”,可从船上被带落如水的那一刹,她耳边那清晰的吼声,她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饶是此刻,那两个字,在她的脑海里也依旧清晰。 秦姝…… 她自知道秦姝是谁。 曾经北齐的第一美人,秦家之女秦姝! 竟然是她吗? 世人只是知道,秦姝远嫁西梁,离开之后,北齐这边便鲜少有她的消息,纵然是前世,直到死的那一刻,她也没再听闻过关于那个北齐第一美人的任何消息,就好像是从这世间蒸发了一样。 却是没想到,这一世,再次得到她的消息,竟是这样的情形。 那个女人……那个对自己充满了杀意,满心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竟是她吗? 可是为什么? 刚冒出这个疑问,年玉就已经想到了原因。 秦家……秦安…… 原来如此吗? 她是要报仇啊! 竟是将秦安的死,归咎到了她的头上吗?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嘴角一抹轻笑,很快,挥开脑中的思绪,年玉起身,一旁,林伯和那女子看着年玉的举动,想说什么,却是住了口,只是看着她进了屏风之内,隔着屏风,女子影影绰绰,不过一小会儿就再次出现在了二人的视线之中。 “小姐,您这是……”林伯皱着眉,看着年玉,满眼疑惑。 小姐分明已经受了伤,可为何她却是穿上了瑾儿小姐的衣裳,依旧是戴着面纱,像是要出门的模样。 明了林伯的不解,似穿上了这身衣裳,就已经成了苏瑾儿。 “今日大将军府特意为我准备的宴请,我若不出去露个面,岂不是不合规矩?”年玉开口,柔弱的声音,甚至还夹杂了些醉酒之态。 当下,明了年玉如此,不会是毫无目的,林伯倒没阻拦,“老奴陪小姐一道……” 年玉应了一声,便领着林伯出了房门。 门外,月光依旧美好。 刚踏出房门,林伯便忍不住关切道,“小姐,你的伤……” “不过是小伤,靠近心口,位置唬人罢了。”年玉淡淡的开口,既然是一出戏,一切都早有准备,她又怎会让自己当真至于太大的危险里? 不过,赵焱…… 脑中浮现出赵焱将她拉过去,替他挡住那一箭的画面,年玉面纱下的嘴角,浅扬起一抹讽刺。 依旧是一切如她所料想的那般啊! 赵焱…… 那样危及的关头,就算是再重来无数次,他也会是相同的选择,无论那人是她年玉,还是其他他在意的人! 自己终归是太了解他了! 如此,她的死,他该是相信了! 相信了就好! 相信了,便没有辜负她这般卖力的做这一出戏! 不过,以那个男人多疑的性子,纵然是相信了,也要确定了再确定,不仅如此,这出戏的观众,还有另外一人,不是吗? 她要做的…… 想到什么,年玉的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逝。 第九百七十六章被她抢了风头 苏宅前厅,年玉到了门口的时候,正是宾客尽欢。卡Kа酷Ku尐裞網 第一眼,年玉就瞧见了坐在席间的那银面男人,楚倾原来早就来了吗? 年玉敛眉,也正是在那一刹,男人的视线也是朝她看了过来,除了他,在座的其他人,似察觉门口的动静,视线也都陆续看向了门口。 看到来人,众人不由诧异。 方才,大将军说苏小姐身体不适,早早的就歇下了,在座的宾客心中虽是觉得这专门为苏小姐办的宴请,她这个主人竟是不到,或多或少,有些不是那么回事,可大将军府的面子在这里,加上如今那苏家小姐得势的劲头,谁也不好说什么。 此刻,苏小姐怎的竟来了吗? 当下,大将军楚沛首先反应过来,想到自己方才的托词,忙的朗声笑道,“瑾儿身体不适,就该好好休息,这里有我们照料着也是一样,你又何必拖着病体出来?” 说着,楚沛亦是起身。 身体不适…… 年玉的精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本是“醉酒”无法到场,可这个理由却是不好让在座的这么多宾客知晓的,左右她苏瑾儿大病初愈,“身体不适”倒也正常。 年玉面纱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众人的视线之中,年玉一步步的进了大厅,朝大将军和将军夫人福了福身,“瑾儿谢大将军和夫人体恤,今日劳烦二位了,今日这事,着实是瑾儿招待不周,瑾儿的身体当真是不争气,好在刚才休息了一阵,也好了些了,想着今日这么多宾客赏脸,瑾儿虽不胜酒力,但还是该敬在座的各位宾客一杯的。” 年玉的语调轻轻柔柔,彷如当真是有些“身子不适”。 话落,一旁的林伯立即从伺候的下人手中拿过酒杯酒壶,满满斟了一杯,递给年玉。 年玉接过酒杯,环视在场的宾客一周,那眼神再是真诚不过,末了,微掀起面纱的一角,一口饮尽了杯中之酒,“方才怠慢,各位贵客请见谅。” 众人看着这苏家小姐的举动,半响愣神,直到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才猛然惊醒。 刚才虽然心中对苏小姐的不露面颇有不满,可此刻,那一杯酒就仿佛抵消了所有。 “没事没事,苏小姐身体不适,理应以身体为重。卡Kа酷Ku尐裞網” “苏小姐怕是不擅饮酒,都这般豪爽……” “是啊,没想到苏小姐是这般爽快之人。”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皆是热络的赞美寒暄,年玉一一听着,眼里含笑,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入了座,入座之时,视线扫过楚倾,正是对上他担心的眼。 年玉自是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她的伤…… 面纱下嘴角一扬,年玉朝着对面银色面具的男人微微举杯,仿佛是在告诉他,一切无碍。 这出戏,自是要做完不是? 如今已是收尾…… 刚如此想,大厅的热闹之中,门口,一个身影匆匆而来,敏锐如年玉,余光第一眼扫过去,正是瞧见那张她再是熟悉不过的脸。 楚少夫人…… 她回来了吗? 看她形容之间的匆忙,年玉心里了然。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看到她的时候,她早早就看到在人群里看到了她和楚倾,他们竟都在吗? 赵映雪敛眉,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是某一处,松了一口气。 “玉儿?你怎么才回来?”开口的是将军夫人,隐约有些不悦,方才她明明主动说去找子冉,子冉早早就回来了,她却这个时候才到! 这声音,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皆是看着门口站着的女人。 赵映雪微怔,方才,她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要匆忙赶回来,她只知道,那一刹,她心中所想,便是要回来看看,至于看什么…… 赵映雪暗吸了一口气,努力稳定好心神,一步步的朝着厅内走去。 方才,她已经看到了。 楚倾还在宴上,而苏瑾儿…… 她竟也出来了吗? “回婆婆的话,玉儿方才在后院,夜色正好,玉儿便不由驻足,一时间忘了时间……”赵映雪福了福身,那神色间的黯然,和宴上的热闹显得格格不入。 在场的人看着,心里也瞬间了然。 谁都知道,苏小姐是皇上赐给楚倾的另一位妻子,方才又得知消息,苏小姐和枢密使大人下月就要举行婚典,苏小姐眼看着就要嫁入大将军府,和她共侍一夫,想她年家二小姐当初是怎样的风光,如今风头全被这苏小姐抢了去,以后的日子,这两个女人,还指不定是谁风头更胜。 如此,换做是谁,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今日这专门为苏小姐准备的宴请,她自是伤怀。 将军夫人心里亦是明了,亦是不想让她扰了宴会的兴致,便开口道,“罢了,这些时日你也是辛苦了,看你也有些累了,便早些回去歇着吧。” 话落,赵映雪心里一喜。 早些回去歇着…… 左右这属于苏瑾儿的宴席,她看着也是碍眼,若是没有别的事,就算是碍眼,她也要守着楚倾,不让他们有机会独处,可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想到年玉,还有她要做的事,她自是希望早些从这里脱身。 如此,将军夫人的安排,正中她的下怀。 “是,玉儿先告退。”赵映雪福了福身,依旧是满眼黯然的模样,又朝在场的宾客行了个礼,才退出了大厅。 一离开众人的视线,赵映雪便再一次脚步匆匆。 自始至终,年玉都坐在那里,看着她进来,又看着她离开,直到宴席结束,所有宾客都陆续散去,又送走了大将军和将军夫人,年玉才往后院走。 从今日起,直到她入大将军府,她便要住在这里。 到了房门口,林伯推开门,年玉刚踏入房门,便感受到房间里男人的气息。 “林伯,你下去吧。”年玉低低的开口。 林伯微愣,瞬间明白了什么,反应过来的他,立即退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灯光未亮。 黑暗里,门关上的一刹,男人就到了她的面前。 猝不及防的,年玉的身体被一双长臂圈了进去。 第九百七十七章杀了他,仇就报了 他的动作再是轻柔不过,似乎是怕碰到了她的伤口,可纵是如此,依旧掩不住他的关切以及那隐隐流露出来的后怕。 感受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年玉皱眉。 她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在害怕,这个男人……他的心终是牵念着自己! 似是因着他怀里传来的温度,驱散了那赵焱的无情,年玉听着他激烈的心跳,整个人亦是柔和了许多。 伸手圈住他的腰身,脸贴着他的胸膛,柔声安抚,“我没事,今日这一切,你都知道是做戏,一切都是经过了妥当的安排和反复推演,细致周密,不会有什么偏差,那一箭,不过是皮外伤罢了,流了些血,也是无碍。” 前世那八年的征战生涯,哪一次不比这一次惊险,她再重的伤也是受过,也是撑了过来。 今日在船上的那一箭和前世比起来,真的是皮毛罢了! 可饶是年玉如此安抚,依旧无法驱散楚倾心中的后怕。 方才那箭射入玉儿心口的画面在他的脑中不断的回放,就算是刚刚在宴席上,他也始终按捺着,终于到了此刻,所有人都散去,那一切的情绪汹涌而出。卡Kа酷Ku尐裞網 情不自禁的,楚倾收紧了双臂,仿佛恨不得将怀中女子揉进身体里,“玉儿,以后,再也不会如此!” 楚倾一字一句,分外坚定。 所有的危险,他都不允许触碰到玉儿! 他以为,周密安排之下,确定玉儿不会有差错,他便能够安心,可是,只有真正在经历那一刻的时候,他才知道,玉儿之于他的重要,远超过他的认知。 “有你这句话,足矣。”年玉脸上一抹笑意绽放。 房间里,二人相拥,不知过了多久,楚倾才拉着年玉到了榻上坐下,依旧没有开灯,年玉靠在楚倾的身上,任凭那份安静在空气里流转。 突然的某一刹,年玉竟是觉得,若是身旁的人是楚倾,那一世平静淡然,都是精彩无限。 可是平静淡然…… 年玉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开始,想要抽身,已身不由己,况且,赵逸…… 这世间,终究有太多的不舍! 年玉低低的叹了口气,身旁,楚倾微微皱眉,“怎么了?” 年玉挑眉,从他怀中出来,起身,黑暗里,她离去片刻,再次到了楚倾身前坐下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小盒子。 年玉将那瓷瓶放在楚倾的手上,“前几日得了一盒熏香,这个东西,骊王殿下这几日夜里该是睡不安稳,所以,他……或许会需要这个东西!” 年玉意有所指,精明如楚倾瞬间明白年玉的意思,“好,既然是他需要的,我会让人送去,玉儿,我也有个东西,想要给你看看。” “哦?”年玉来了兴致,“什么东西?” “跟我来。”楚倾起身,握着年玉的手,紧紧的将她包裹。 二人出了房间,没有离开苏宅,而是进了后院的另外一个房间。 “这是……”年玉皱眉。 楚倾要给她看的东西,就在这苏宅里吗? 会是什么? 脑中刚冒出这个疑惑,空气里,一缕香气入鼻,似曾相识,当下,年玉心里一怔,一个猜测浮现,瞬间,那双好看的眉皱得越发紧了些。 房间里,烛光亮起,渐渐照亮了整个房间。 得见光明的那一刹,年玉亦是看到了房间里,地板上躺着的那一个人。 那人一袭紫衣,平日里所见,要么邪肆高贵,要么霸气威风,单是那气势,许多人都为之震慑,可此刻…… 那男人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纵使双目紧闭,眉峰依旧紧皱着,就算是那绝美的脸,也撑不起往日的气势。 阴山王……燕爵! 这张脸,只要见过一面,就绝对无法忘记,况且,这个人之于自己,还有血海深仇! 只是,他怎么在这里? 而楚倾带她来,是要…… 年玉看向身旁的男人,难掩询问之意。 视线里,楚倾走到一旁,从桌子上拿了一把匕首,年玉看着他的动作,直到那匕首塞进她的手中,年玉心里一紧,随即,楚倾的声音缓缓传来…… “他杀了大牛和大牛娘,今日他就在你的面前,毫无反抗之力,杀了他,大牛和大娘的仇,就报了!”楚倾直视着年玉的眼。 他曾亲眼看到玉儿因为大牛和大牛娘的死,是怎样的伤心欲绝,更知道她报仇的决心,但这些时日,她纵然是看到阴山王,也是压着仇恨,他如何不知道那其中辛苦? 报仇…… 许是这两个字点燃了年玉心中的恨。 那炽烈燃烧的大火,大牛和大牛娘被烧得焦枯的尸体,此刻浮现在年玉的脑中,清晰犹如一切都发生在昨日。 她曾发誓,要用凶手的头颅去祭奠他们的亡魂! 这些时日,她都忍着,可那折磨再是灼心不过! 今日,这个男人如此躺在她的面前,几乎是下意识的,握着匕首的手不断的收紧,年玉一步步的朝燕爵走近,直到到了他的身旁,年玉蹲下身子,定定的看着这张脸。 杀了他吗? 她只知道,此刻越是靠近他,她心中激荡的恨便越是浓烈。 楚倾说的不错,她手中的匕首只要插进这个男人的心口,杀了他,大牛和大娘仇,就都报了! 突然,年玉的手一紧,手中的匕首赫然高举。 大牛和大牛娘那焦枯的尸体在她脑海浮现,年玉眸子一凛,那匕首凌厉的刺下…… 可是,那对准了燕爵心口的利刃,本该顷刻间便要了燕爵的性命,可最终却是插在了紫衣男人耳边的地板上,带起的风,惊起男人耳边的发丝,复又落下,归于平静。 如此的情形,楚倾看着,心中一怔,“玉儿……” 方才,他亲眼看着,是玉儿有意避开! “他……还不能死!”年玉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纵然复仇之火在心里激烈旺盛,可理智却最终占据了她的思绪,“他杀了大牛,杀了大娘,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这个男人,留着就是个祸害!可是……是你带回了他,就算是他死了,和他一道来北齐的人还在,终究是会追究到你的身上,况且……” 第九百七十八章给他的“纪念” 这个男人的身份太大,大到他就算是死在北齐,都会引来轩然大波,那后果,不只是楚倾承担不起,连整个北齐也承担不起! 西梁国终究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存在,自己这一刀若当真刺了下去,接下来会是怎样,她几乎能够料想得到。卡Kа酷Ku尐裞網 经历了前世,她就算知道西梁国皇权争夺之中,太子燕玺才是最终胜利的那一个,可如今的局势,那个太子下落不明,甚至世人不知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皇后和阴山王的势力依旧不小。 所以,这个燕爵杀不得! 至少,在北齐境内,他必须要活着! 一旁,楚倾明了年玉的顾虑,她的顾虑,他又怎会没有事先考虑? “你不用担心,你要报仇,杀了他无妨,一切……有我!”楚倾眼底一抹幽深,凝聚又消散。 他将燕爵送来,自是真心想让玉儿报仇解恨,至于后果……就算是要费些心思,他也自有办法让一切周全! “正是因为有你……”年玉开口,话未说完,那声音隐约透了几分颤抖,“我不能连累你,连累大将军府,连累北齐的子民,况且,我说了要他的头颅来祭奠大牛母子,这颗头颅,亦是暂时放在他的脖子上,来日方长,不止如此……我们正逼着赵焱那条狐狸尾巴露出来,亦是无暇分身来应对更多!” 楚倾明了她的心思,低低的叹了口气,大步上前,蹲下身子,伸手再次将年玉揽入怀中,从她的手中拿过那匕首,低声的在她耳边呢喃,“你放心,你的仇,我不会忘,至于这个男人……” 似是想到什么,楚倾的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逝,“再等些时日……” 楚倾说着,那话,却是意味不明。 年玉亦是没有追究他口中的“再等些时日”到底是什么意思。 房间里,片刻宁静,地上的紫衣男人依旧躺在那里,任人宰割的模样,甚是狼狈,不知过了多久,年玉看着那张脸,似想到是什么,眉心微拧,“你将他带来,他若醒来……” 这个男人,只怕醒来,知道自己遭了算计,也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你无需担心,就算是醒来,知道是我绑了他,他也无暇找我算账!”楚倾开口,仿佛一切成竹在胸。 “是吗?”年玉诧异,看向楚倾,既然这么确定吗? 那么…… 年玉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眼底的诡谲忽明忽暗,“既然已经送到我面前了,又这般原封不动的送回去,岂不是便宜他了?” 话落,楚倾还没明白年玉要做什么,那原本从她手中拿过来的匕首,瞬间又重新回到了年玉的手里。卡Kа酷Ku尐裞網 只见女子手一扬,手起刀落,那锋利的匕首利落的割断了燕爵的发。 “今日是头发,下一次再出手……”年玉眸子一紧,清冷绝然,意思再是清楚不过。 话落,年玉亦是没有丝毫耽搁,伸手捡起那被截断的头发,随手撕了一节裙摆上的布,随意将那发丝捆在一起,满脸嫌恶且又邪恶的将之丢在男人的身上。 “这个,给他留作纪念了!” 一系列的举动,干净利落。 楚倾看在眼里,嘴角亦是微僵,渐渐的,眼里的柔和和宠溺取代了一切。 “纪念,自是该好好纪念!”楚倾掩着笑意。卡Kа酷Ku尐裞網 玉儿…… 呵,这个阴山王,若是醒来看到自己这般模样,只怕…… 正思绪之间,年玉已经起身,缓缓朝着门外走去,身影消失之前,那声音亦是不疾不徐的传来…… “劳烦子冉将他送回去。” 送回去…… 楚倾敛眉,自是要送回去,至于送去哪里…… 看着这紫衣男人的脸,楚倾的眸中一抹深沉一闪而过。 夜越发的深了,这一夜对许多人来说,再是寻常不过,可对有些人,却又太过不寻常。 赵映雪从苏宅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大将军府,而是直接去了骊王府。 骊王府外,那条无人的小巷,一辆马车停在那里,再是普通不过,可马车上,一双眼却是时时刻刻看着骊王府的大门,似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动静。 自赵映雪来这里守着,便已经瞧见好几次有人匆匆进出,可每一次都非紧要之人,直到天刚亮不久,一人进去之后,再次出来之时,却是多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赵映雪自然认得。 骊王赵焱的贴身侍卫,墨书! 看他那般形色匆匆的上了马,似赶着去什么地方,当下,赵映雪就知道,该是有消息了! 想到昨夜听见的赵焱对墨书的吩咐,待墨书一离开,赵映雪就已经按捺不住了,吩咐车夫,悄然跟了上去。 骊王府内。 一切仿佛十分平静,可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涌动。 芳雅阁。 房间里的窗开着,窗前,南宫叶静静的站在那里,正是望着惊澜院的方向出神。 昨日赵焱也去了苏宅,她看见了,可昨夜在苏宅,宴席刚起,赵焱早早就离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宴席。 那个男人,不请自去,又那般早早的离开,她自是闻到了那其中不寻常的味道,她本想早些出来一探究竟,却是因着祖母在身旁,脱不了身。 直到宴席散后,她才匆忙赶回骊王府,第一时间,便是去惊澜院,可惊澜院大门紧闭,她被拦在了院外。 她知道,赵焱回来了,不止如此,怕还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果然,昨夜那些连夜进出骊王府的人,就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测,可是…… “到底发生了什么?”南宫叶口中喃喃,几乎是一夜,她的脑中都猜测着,一夜无眠。 她亦是在等,等那惊澜院里的琴声传出来,便也只有如此,她才能从中探知赵焱的情绪,猜测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等着,直到现在,那琴声却也不曾响起。 正思绪之间,突然,一个身影从墙头跃下,南宫叶一惊,可看到来人,来不及惊诧,意识到什么,迅速回过神来,匆忙到了门口,打开房门,“枢密使大人,里面请。” 来人正是楚倾! 南宫叶怎么也没想到,这枢密使大人会来她这里。 第九百七十九章亲眼看见 “枢密使大人大驾光临,可是有事?” 待楚倾进了房门,南宫叶倒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对于楚倾,南宫叶素来尊重,她有心和他走近,亦是没有忘记,自己那日因为年玉之事向他传递消息,已经是示了好。 今日他来,会和昨夜发生的事情有关吗? “嗯,有件事情想麻烦骊王妃。”楚倾同样开门见山,说话之间,已经从怀中拿出年玉给他的那个盒子,递给南宫叶。 “这是……”南宫叶接过那盒子,细细打量着,一双眉微皱,满心疑惑,可不得楚倾的吩咐,却是不敢打开。 “这些时日,骊王殿下晚上怕是不好安寝,劳烦骊王妃将这熏香为骊王点上,助他安眠。”楚倾意有所指,那赵焱防心颇重,他的房间,旁人难以进入,没有人比南宫叶来做这件事情来得更容易。 至于她是否会帮忙…… 楚倾敛眉,眼底一抹深沉。 楚倾的话,南宫叶微怔,当下,便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让自己给赵焱下药吗? 而这药…… 助他安眠? “好,枢密使大人请放心,既然能助王爷安眠,必然是好东西,于王爷也是好事,南宫叶自然会尽心尽力。卡Kа酷Ku尐裞網”南宫叶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将那盒子收好,朝着楚倾点了点头。 她亦是无需多问,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刻已经肯定,昨夜之事和楚倾有关,不止如此,昨夜那赵焱还吃了瘪,恐怕还是一个大大的瘪啊! 而楚倾送来的这熏香…… 至于究竟有什么作用,会给赵焱带来什么,她亦是无需急着探寻太多。 只要自己将枢密使大人的这一份“好意”送上,一切,她都会看着,不是吗? 如是想着,南宫叶心里越发的期待起来。 不过,要如何将这熏香送上…… 南宫叶敛眉,脑中迅速转动着。 她虽是能进惊澜院,可那赵焱对她的排斥,房门怕是不会让她入的,不过……就算是他不让,她也有办法! 想到什么,南宫叶眼里更是自信满满。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看在眼里,他来这里的目的,便是为了此事,事情说完,楚倾也没有多留,一如他来时的突然,离开,亦是无影无踪。 他知道,南宫叶会将此事做得很好,如此,足矣! 而就在此时,顺天府的街道上,一骑骏马奔腾,直奔未名湖。 未名湖岸边比较偏僻的一处,围了许多人,皆是似乎看到了什么,不住的摇头。 “啧啧,可惜了,花样年纪的一个女子,实在……” “哎,可不是?看那打扮,怕是个穷苦人家的姑娘,怎会失足落入这湖里的?” “谁说是失足落入这湖里的?你没瞧见她的身上有伤口吗?” “有伤口?莫不是被杀……” “官府的人来了,快别说了,是失足落水还是另有别的情况,仵作验尸之后,自有结论。” 人群之中,讨论声四起,远远看到官府的人走来,也是立即让开了一条道。 墨书赶到之时,正是官府来人之前。 顾不得许多,墨书立即下马,冲入人群,看到用白布遮盖的尸体,墨书眸子一紧,想要上前掀开那白布,可想到年家二小姐的脸若是暴露,那后果…… 墨书脸色越发沉了下去,“怎么会这样?” 墨书的语气,难掩责备与不悦。 他昨夜让人连夜搜寻,王爷要的是年家二小姐的尸体,就是不允许这尸体暴露了什么,可现在这情形…… “属下……属下也不知道,方才找到尸体之时,就已经有人看见了,不过,那时人少……”那人战战兢兢的道,他哪里又曾料到,这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这里竟围了这么多人,况且,官府的人马上就也要到了。 墨书压着心中的怒气,想着该如何向王爷交代,正此时,几个官府侍卫进了人群,当下,墨书的眉皱得更紧了些,不止是他,人群里,另外一个身影,也是满心担忧与紧张。 那……便是年玉吗? 年玉当真是死了? 若是死了,那是再好不过,可她来不及欢喜,便意识到什么,整个人瞬间紧张起来。 这个时候这么多人在,哪怕就算是年玉的死了,这尸体……万一有人认得出年玉的脸,况且,官府的人也来了,追查下去,势必会牵出年玉的身份。 越是想,赵映雪的心里越是不安。 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赵映雪看着那官差走近,浑身更是紧绷起来,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到底要如何才能化解眼前的一切。 要是查出这人是年玉,一切就都完了! 可是,这棘手的情况,又怎是那么容易化解的? 她还未来得及想出什么办法,只见那几个官差只是询问了几句,其中一人便掀开了那尸体上的布,不只是赵映雪,甚至连墨书也是紧握了拳头。 赵映雪更是别开头,不敢去看,无法去迎接这一切的到来。 正是不安之时,却是听得,周遭一道道抽气声…… 当下,赵映雪皱眉,赫然看向按尸体,看到那被先开了白布,没了遮挡,整个尸体暴露在空气中,那张脸…… 赵映雪下意识的掩住了唇,从心底一股恶心袭上。 那张脸似乎是被划破,泡了水,伤口上还积了不少的泥沙,几乎是被毁得不成模样。 年玉…… 这人……当真是年玉吗? 墨书见此情形,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所穿的衣裳,包括那胸口的伤,他认定那定是年家二小姐无疑,不止如此,那女子手腕儿上那一枚玉环,墨书亦是认得,他记得,他曾看二小姐戴过。 深吸了一口气,墨书眸子微紧,最后看了那尸体一眼,收回视线,正要走出人群之时,手中一个东西激射而出。 人群里那抽气声中,甚至听不见那细微的碰撞声,无人察觉那女尸手腕儿上的玉环,看似完整,实际已经碎裂了,只需要稍微一动,那玉环便会碎成无数块,到时候,就算是拼凑,怕也认不出原来的模样。 墨书嘴角微扬,如此,就算是拿不回二小姐的尸体,王爷那里也有了交代。 如是想着,墨书悄然走出了人群。 但方才,他的举动,赵映雪却是看到了。 第九百八十章当真死了 墨书…… 就算此刻那女尸手上的玉环完整,那也不过是假象。 墨书毁了那玉环! 他的目的…… 赵映雪眸子一紧,瞬间明白过来。 对她是威胁的,对赵焱来说,又何尝不是威胁?! 而那玉环…… 赵映雪没有理会离开的墨书,目光看着那女尸手腕儿上的玉环,一瞬不转。 那东西,她怎会不认得? 赵映雪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儿,此刻,她的手腕儿上也有一个相似的玉环,那时,她初入大将军府是没有这东西的,可她却知道,很长一段时间里,年玉手上都戴着这枚玉环。 她不清楚那玉环之于年玉的意义,可是,为了能够“真正的成为年玉”,让旁人无法对她起疑,她很快就让人寻了这么一枚相似的来,足以以假乱真! 这个死了的女人…… 是年玉无疑了。卡Kа酷Ku尐裞網 竟是一瞬,方才心里突生的怀疑就消失无踪。 看了那女尸一眼,赵映雪嘴角亦是浅扬起了一抹笑意。 年玉,当真是死了啊! 还死得这般凄惨! 那模样…… 呵,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她又经历了什么? 赵映雪眸光微敛,心里好奇,但瞬间,却是挥开了好奇之心。 管她昨夜发生了什么,她只要确定年玉死了就好! 年玉如她所愿的死了,如今这世上,就当真只有她一个“年玉”存在了啊! 没有人再是她的威胁,年玉也没有资格再给自己添堵了,不是吗? 心中狂喜,赵映雪盘算着,此事怎么也得好好庆祝一番,就算是一个人的庆祝,那也该有! 扬了扬下巴,赵映雪得意的看了那尸体一眼,仿佛是在向年玉宣告着她的胜利。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们之间,终究是她赵映雪赢了! 满心欢喜,赵映雪不再怕那些官府的人追查,转身出了人群,上了马车,迅速离开。 不管是早已消失了身影的墨书,还是后一步离开的赵映雪,皆是没有察觉,就在他们离开之后,人群里,另外一个人,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神情诡异,很快亦是出了人群,迅速离开。 骊王府,仿佛一切如常,可惊澜院里,却又静得可怕。 院子里,就只有侍琴一人伺候着。 此刻,侍琴站在房间外,许久她都没有挪动过位置,微风之中,侍琴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入神,饶是隔了一间房门,她亦是能够感受得到房中的低沉气压。 自昨夜,他们从未名湖匆匆回来,王爷进了房间,就未曾再出来过。 夜里,她送茶水,送点心,进去过几次,可每一次,送进去的东西,却是原封不动的在那里。 每一次,她皆是瞧见偌大的房间里,王爷背对着门口坐着,看不见他的脸,可那背影流露出来的萧索,却是再明显不过。 那萧索之中,甚至有些狼狈! 王爷这般模样,是因为年家二小姐的死? 昨夜,虽然王爷和墨书对于湖面上发生了什么,只字未提,可是王爷对墨书的吩咐之间,她却是隐隐猜得出几分。 “拦着我家王妃干什么?让开,不长眼的狗东西,也不看看你眼前的人是谁!” 思绪之间,一个声音传来,侍琴猛然回神,转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看去,只瞧见院门口,女子站在那里,她的身后,侍女提着食盒,那斥责声,正是出自那侍女之口。 王妃? 她又来了吗? 昨夜,她曾来过,却是没能进了惊澜院的大门。 见那边依旧僵持,侍琴敛眉,大步走了上去,看到南宫叶,福了福身,“王妃……” “侍琴,你来得正好,我让人准备了些清粥,专程给王爷送来,你叫他们都让开吧。”南宫叶淡淡的吩咐道,王妃的姿态丝毫没有落下。 刚才就只是站在这院门口,远远的,她就已经瞧见了侍琴望着赵焱那紧闭的房门,一脸凝重的模样。 侍琴因为赵焱担心吗? 那赵焱此刻会是什么模样? 南宫叶倒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了。 “王妃有心了,王妃把粥交给奴婢吧,奴婢这就送进去。”侍琴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她虽是知道王爷素来不待见这王妃,可王妃终究是王妃,王爷明媒正娶,又是南宫家的小姐,她不能得罪。 “这怎么好?”南宫叶亦是牵唇一笑,怎会将东西给她? “伺候夫君用膳,是身为妻子分内的事,就不劳烦你了,你平日里伺候王爷也是辛苦,你去歇着吧。” 言下之意,她要亲自伺候赵焱用膳。 可王爷此刻的情形,侍琴哪里敢让南宫叶进去? “王妃?王爷还未醒,恐怕王妃现在进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呵,我倒是奇了怪了,我不合适,倒是你合适吗?” 侍琴话刚落,南宫叶便开口,这一次,声音明显拔高了些,明显夹杂了些不悦。 侍琴一愣,没想到南宫叶瞬间转了态度,正是那愣神的当口,南宫叶从丫鬟手中接过了食盒,大步走进院子,门口的守卫也是一时失察,看王妃已经进去,又不敢上去阻拦,皆是求助的看着侍琴。 侍琴猛然回过神来,脸色更是变了,立即匆匆追上南宫叶的脚步,“王妃,请您不要为难奴婢,王爷吩咐了……” “为难?我怎么是为难你了?王爷又吩咐什么了?我身为王妃,难道来看一眼自己的丈夫也不行吗?侍琴,你要明白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个丫鬟,就算是王爷哪一天收了你,你也只能是一个妾!”南宫叶冷声道,高昂的姿态,飞扬跋扈,脚上的步子一刻也没有停下,径自朝着赵焱的房间,目光坚定。 侍琴无暇追究南宫叶的话,继续追着南宫叶的脚步,眼看着南宫叶就要到了王爷门口,情急之下,侍琴想要抓住她,可刚触碰到南宫叶的衣裳,南宫叶便推开了房门。 吱嘎一声响,那声音在空气里分外清晰。 门被打开,侍琴心里一颤,暗自大叫不好,而南宫叶却是贪婪的搜寻着房间内的情形。 看到房间中央,地上那个背对着门坐着的男人,那一眼所见的萧索,让南宫叶眸子微眯。 赵焱…… 第九百八十一章招惹的后果 竟是这般狼狈吗? 只是一个背影,她就已经了然。卡Kа酷Ku尐裞網 看他这模样,昨夜发生的事,他所受的打击,怕不简单啊! 呵,南宫叶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逝,他赵焱越是如此,她的心里越是痛快。 赵焱啊赵焱,他也有今天! “王爷,王妃她……”身后,侍琴见已经无法阻止南宫叶,只有小心翼翼的开口。 可话还未说完,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凌厉,如箭一般朝着门口激射而来…… “滚!” 那一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就算是侍琴也是感受得到此刻王爷的怒意,这怒意,在侍琴的料想之中,亦是在南宫叶的预料之内。 可他的怒火,南宫叶却似浑然不觉一般,提着手中的食盒,继续朝着房间里的男人走去,脸上一抹笑容,分外灿烂,一边走,一边柔声道,“王爷,这侍琴也真该好好管教一番了,都已经这个时辰了,都还未伺候王爷梳洗,妾身看,以后这伺候梳洗用膳之事……” 南宫叶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似乎随着她的靠近,那男人浑身散发的戾气越发的浓重。 话还未说完,男人赫然起身,转身之际,手中一个茶杯朝着南宫叶袭去,南宫叶顿住脚步,只瞧见赵焱那狼狈的脸上,苍白颓丧,仿佛是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下一瞬,便感受到额上一阵疼痛传来…… 随着房间里砰的一声,那茶杯撞上她额头之后,又迅速落地,应声而裂。 南宫叶身体一怔,许是受了疼痛,又受了惊吓,身子一软,整个人无力的坐在地上之时,手中的食盒也跟着落了地,清粥倾倒一地。 顿时,房间里一片狼藉。 南宫叶木然的望着前方,似被吓傻了一般,久久无法反应过来。 “谁允许你来本王的房间?”赵焱咬着牙,似乎昨夜那些在心里游走的情绪,积压了一夜,此刻寻到发泄口,就要汹涌而出。 南宫叶眼睛眨了眨,目光缓缓往上,“王……王爷……妾……妾身给王爷准备了些吃的……” “滚!本王让你滚,你没听见吗?”仿佛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就满心的嫌恶,越是看着这南宫叶,赵焱越会想到年玉。 年玉…… 他本来是想让年玉做他的王妃,可是…… “王……王爷……”南宫叶似乎被吓得失了魂,回过神来,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不知该如何是好,仓惶之下,强撑着身体,跪在赵焱面前,甚至手碰到碎裂的瓷片,疼痛传来,亦是没有心思顾及,只想着平息赵焱的怒火。 正此时,门外有脚步声匆匆传来,那男人的身体明显一怔,抬眼看向门外,正是瞧见墨书匆匆进门。 “王爷……”墨书拱手,带了消息回来的他,急切的想要禀报,他知道,王爷这个时候最想听到但就是他带回的消息,可看到房间里的情形,墨书却是住了口。 “将这个女人给本王轰出去!”赵焱也是心系着墨书带回的消息。 越是心急,此刻在他面前南宫叶越是碍眼。 命令一下,侍琴便给门外刚才跟着前来的两个守卫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守卫分毫也不敢怠慢,立即进门,倒也顾不得南宫叶王妃的身份,架着她,拖着便出了房门。 房门迅速被关上,连侍琴也到了房门外候着。 南宫叶满脸仓惶,仿佛依旧在刚才的惊吓之中,直到被拖着出了惊澜院,那两个守卫才将她放下,南宫叶依旧虚软着身体,站也站不起来,只能瘫坐在地上,满脸惨白。 “王妃,得罪了,王爷的命令,我们也是不得已。”那两个侍卫小心翼翼的道。 “哼,不得已,看王妃被伤成了什么样子,你们给我等着!”随南宫叶来的侍女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方才不敢挺身护主,此刻匆匆上前,看到南宫叶狼狈的模样,那额上,一个巨大的隆起泛出乌紫色,隐约有血丝浸出,还有手上…… “啊,小姐,你的手流血了……”那侍女惊呼道。 “血……”似乎是这一个字,终于让南宫叶惊醒。 目光往下,南宫叶看到手指上的鲜红,当下,泪水就流了下来,慌忙的吩咐道,“血……快,大夫,还不快去找大夫……” “是,小姐你等等……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侍女说着,立即要走,可刚走出一步,身后南宫叶的声音又传了来。 “不,先回房,我要回房,快啊!”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刻也不敢在惊澜院,哪怕是惊澜院外多待,南宫叶的眼里,写满了惊恐。 匆忙之下,侍女转身扶起了南宫叶,可南宫叶浑身使不上力,整个身体压着她,如此,主仆二人一步一步的朝着芳雅阁的方向而去。 芳雅阁里。 纵然是大夫已经替南宫叶处理了伤口,南宫叶躺在床上,那泪水,依旧不断的流着,口中呜咽着,喊着疼痛。 侍女柔声安抚,却也是安抚不住,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侍女也是皱了眉,“小姐,你明知王爷不待见你,那惊澜院,平日里又不许旁人进,今日你又何苦撞上去?” 方才在惊澜院,小姐不顾侍琴姑娘的阻拦,执意要进惊澜院的势头,有那么一刹,让她仿佛看到了以前小姐未嫁之时,那跋扈的模样。 “何苦撞上去?你的意思,我现在这副模样,是自找的了?”南宫叶赫然支起身体,难掩怒气。 侍女微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的扯了扯嘴角,“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奴婢觉得,小姐实在不该去招惹王爷。” “哼,不该招惹?我这是招惹吗?王爷是我夫君,他的房间,却是对我紧闭着,我是女人,你说我是何苦?”南宫叶瞪了侍女一眼,似乎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儿的被引了出来,无法收拾。 何苦吗? 没有目的,她又何苦去受那赵焱这样的对待? 感受到额上和手上传来的疼痛,南宫叶倒抽了一口凉气,就算是对于自己刚才那般故意的激怒,此刻这后果,她早有心理准备,在这疼痛之下,南宫叶也依旧不由暗自低咒一声。 第九百八十二章当真那么惨吗 那该死的赵焱,下手可当真是狠! 不过,想到什么,南宫叶敛眉。 这痛她是受了,倒是希望,这痛受得值得,也不枉费自己这般豁出去! “小姐……”侍女轻唤道,许是被南宫叶的委屈,勾起了同情心,她以为,骊王殿下不待见小姐,小姐对骊王殿下,也是不上心的,可是…… “以前,我倒是巴不得不见他才好,可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我是一个女人,日日独守空闺,难道要这样一辈子?况且,祖母也是希望我和王爷关系融洽,就算做不到夫妻恩爱,相敬如宾也是要的,不是吗?可今日我主动示好,他却……”南宫叶说到此,委屈之下,泪水来得更是汹涌,“看他今日这般对我……我这伤……” 南宫叶说话之间,抬手抚上额,一碰那伤处,疼痛传来,更让她痛得龇牙咧嘴,忍不住叫出声来。 侍女看她这般,也不知如何是好,“王爷今日下手,着实重了点,可小姐,已经是如此……” “已经是如此,难道就继续这般下去吗?别说我不甘心,祖母那里也不好交代!”南宫叶似被勾起了一肚子的气,“今日这一遭,我和王爷的关系势必会更加僵持,如此下去,就算是有朝一日,有些事情如了王爷的意,怕也不能如祖母的意!” 这话,侍女听在耳里,眸光微沉,没有说什么,那眼里,似在思索着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叶看在眼里,一边哭着,一边肆意的吐着自己心里积压的委屈,那侍女多数时候是听着,偶尔几句安慰,南宫叶看着她那双眼里隐隐的盘算,继续吐着不快。 “要是能让缓和王爷的关系,哪怕是让王爷必须要将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祖母那里,也会高兴一些。”到最后,南宫叶几乎是一个人独自在喃喃着。 终于,那侍女柔声道,“小姐,你现在别想这么多,你伤着呢,好好养伤才是最重要的,你先好好躺着,奴婢去为你熬药,至于王爷那里,始终会有办法的。” 南宫叶还想说些什么,可那侍女似乎是急着要去“熬药”,匆匆出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先前那个还满脸泪水,倾吐着苦楚与委屈的女人,却是瞬间变了脸。 南宫叶抬手,擦了脸上的泪,一抹笑容跃然于脸上,眼里亦是有光芒闪烁。卡Kа酷Ku尐裞網 “熬药……”南宫叶一声轻笑,当真是去熬药吗? 这侍女,是祖母放在自己身边的,名为照顾她,实际上就是祖母放在她身边的眼睛,今日,赵焱对她的这一番怒火,加上自己方才言语之间刻意的引导,她还不急着跑去向她的主子汇报情况? 或者,能够做些事情“立功”,那就再好不过了! 南宫叶翻身,从枕头下拿出那个盒子,嘴角的笑意越发的诡谲。 以赵焱对她的不待见,自己就算进得了惊澜院,也是进不了他的房间的,所以,她也只能借助外力! 而现在,她只有等,等那外力送上门来! 南宫叶收好盒子,平躺在床上,望着床顶,脑海中,方才自己被拖出赵焱房门的画面浮现。 墨书回来了吗? 他进门的那一刹,赵焱脸上的急切,饶是掩也掩不住啊! 墨书带回了什么消息吗? 那消息,怕必然是赵焱迫切想要知道的,只是,不知那到底是什么消息,那消息又是好是坏! 南宫叶敛眉,心里明白,她想知道,便只有等赵焱的反应了! 惊澜院。 南宫叶一出了房门,房门关上的一刹,赵焱就已经忍不住心里的急切,大步上前,目光灼灼的凝在墨书的身上,“人呢?” 他问的“人”,自是指年玉的尸体! 墨书明了,想到刚才看到的,眉峰微皱,“属下去迟了一步,现在官府介入了,属下无法将她带回来。” “官府介入,那……” 那一刹,赵焱的眼里甚至有恐惧弥漫。 墨书看在眼里,忙的道,“王爷请放心,那尸体被找到,可经过昨夜一夜的浸泡,加上湖里面那些礁石的碰撞,尸体早已经残破不堪,那张脸亦是看不出到底是谁,就算是官府查,也查不出什么。” 如此,赵焱心里仿佛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按着墨书的描述,脑海中浮现出年玉的模样,赵焱皱眉,转过身来,身体却是一个踉跄,“面目全非……当真那么惨吗?” “回王爷的话,是,属下亲眼看见的,那张脸毁得彻底,属下便也只有靠着昨夜二小姐受伤的那个位置,还有她手腕儿上的那枚玉环,认得她就是二小姐。”墨书凝眉,如实禀道。 那背影倏然一怔,“玉环?” 赵焱猛然想起什么。 对,年玉的手腕儿上,是曾常戴着一枚玉环。 “奴才见曾经玉小姐戴过那玉环,不过王爷放心,属下用暗器震碎了那玉环,就算是他们将玉环拼凑出来,也无法恢复原貌,辨不出所以,王爷无需再顾虑什么!” 无需再顾虑什么…… 赵焱一步一步的往前,可每走一步,那双腿都虚软无力。 是,此刻,他确定年玉死了,并且已经对他没有了丝毫威胁,他是应该无需顾虑什么的,可是,喉咙处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昨夜的画面在他的脑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现,昨晚回来之后,他一夜无眠,一边是担心年玉的尸体被发现,最终会坏了他的事,一边脑中,年玉的质问不停的回荡,就如此刻这般,她的声音像是在她耳边吼…… 是你杀了我…… 赵焱眸子一紧,极力挥开脑中那些东西,半响,才缓缓开口,“她说……是我杀了她,当真是我杀了她吗?”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墨书微怔。 昨夜发生的事,他也是参与在其中。 当真是王爷杀了二小姐吗? 眸光微敛,墨书开口,“昨夜,分明是那个女人放箭,是那箭要了二小姐的命。” 墨书纵然语气坚定,可也掩不住心虚。 他是练家子的,那箭,分明是射向王爷,至于为何到最后那箭射在了二小姐的身上,墨书敛眉,有些事情,他只能当做没看见! 第九百八十三章真的有鬼魂 “对,是秦姝放的箭,是秦姝杀了年玉,那个女人疯了,那个疯子,她心心念念都要年玉的命,是她杀了她,不是我!不是我赵焱!”赵焱一字一句,话越是到最后,那眼里便越是疯狂。卡Kа酷Ku尐裞網 仿佛不断的告诉自己,年玉的死和自己无关,一切都是秦姝所为,似乎如此就能够让他心里好受些。 渐渐的,那自我催眠好像有了一些作用,赵焱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墨书却是没有离开,看着赵焱的背影,半响,缓缓开口,“王爷,那秦姝,属下是否要派人去追她的下落?” 墨书猜测着,以王爷对年家二小姐的上心,或许王爷想为她报仇,况且…… 昨夜船头那个女人,那股狠劲儿,分明是连王爷的命,也想一并要了,若是她杀王爷的心不死,他们追查,或许能够抢占先机。 赵焱身体一怔,赫然睁开眼,急切的脱口而出,“不!” 一个字,再是坚定不过。 “这件事就此打住,那秦姝……不要再追查,千万不能!”赵焱眸中一片阴沉。 就算他想杀了秦姝为年玉“报仇”,可是,那个女人已经疯了。 那疯女人杀了年玉,应该满足了,不会再做别的事。 可若是自己追查,惹了那疯女人,以她的疯狂,到时候,将他们之间的那些事抖出来,到时候,反倒是不利于自己! 况且,那秦姝……她在北齐虽是处处受到了限制,可看她对阴山王忌惮的态度,恐怕在西梁国,她的身份也是不简单,如此,他更是不能去惹她!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听清楚了吗?”赵焱深吸了一口气。 “是。”墨书领命。 正准备下去,房间里,男人的声音再次低低的传来…… “墨书。” “属下在。”墨书恭敬的看着那背影。 “你说,人死了,真的有鬼魂吗?”赵焱皱着眉,语气虚无缥缈,脑海里,年玉那一句做鬼也会找他索命,终究是让人心里不安。 墨书微怔,“属下不知。” 不知…… “你下去,准备一些冥纸。”赵焱吩咐道,话落,朝身后抬手,示意墨书下去。 墨书领命,迅速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赵焱一人,那张脸上,一片冷冽。 如今年玉死了,他便可以全然无忧的去夺取他想要的东西,想到自己的计划,不知为何,身体里,一股强烈的冲动,仿佛有些压制不住。 他要快一些,快一些得到他要的,坐上他期望的那个位置! “年玉……”赵焱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眸中迅速积起了一片阴冷,夹杂着疯狂,“怪只怪你没有那个命,本王是可以让你做本王的王妃,甚至连皇后之位,本王也可以许你,只是……你没有那个命,命该如此!” 许是继续在说服自己,渐渐的,赵焱的眼里,只剩下欲望和狠辣。 墨书退出房间之后,便按照赵焱的吩咐去准备他要的东西,顺天府另外一处,大将军府里,清雅小筑,赵映雪回到院子的时候,就只有秋笛在。 看到她从门外回来,秋笛微微一愣,“小姐,你……你何时出去的?” 一大早,她就守在院子里,分明没有瞧见小姐出门,可怎的…… 还有昨日,她受苏小姐差遣寻找绣帕,可是许久都没有找着,之后再去寻小姐,却是不见小姐踪影,后来,她听说小姐累了,自己回了大将军府,她也匆匆赶回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回来之时,房门紧闭,灯火无亮,她以为小姐已经歇下,想着小姐这些时日捉摸不定的脾气,终究还是没敢打扰。 可此刻…… 赵映雪看到秋笛,许是得知年玉死了,心情颇好,脸上一抹笑容怎么也掩不住,“早先有些事出去了,对了,快去准备些酒菜来。” 酒吗? 小姐想喝酒? “是,小姐。”不敢多问,秋笛领命下去,很快便准备好酒菜,领着人送上来之时,只听见房间里女子哼着曲子。 小姐今日心情很好! 不自觉的,秋笛嘴角也是扬起了一抹笑容。 进了房门,秋笛瞧见房间里的女子正坐在梳妆台前,一边端详着铜镜中的人,一边描着眉。 “小姐,酒菜都准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秋笛福了福身,张罗着将酒菜都摆在桌子上。 可梳妆台前的女人却是沉浸在铜镜中的那张脸上,神采飞扬,“你说,我美吗?” “美,小姐自然是美。”秋笛柔声笑道,小姐以往不在意自己的容颜,她倒一直觉得,比起北齐许多的小姐们,小姐不知出众多少。 赵映雪描着眉的手一顿,她自然知道秋笛口中的美,是针对年玉的脸,不过…… 看着铜镜中的脸,左右都已经死了,就算是年玉的脸,如今也是她的脸了! 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美就好!” 话落,赵映雪放下青黛,起身走向桌子,还未坐下,就径自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喝下。 “嗯,好酒!”许是心情不错,连酒也添了几分醇香。 秋笛看在眼里,有些恍惚,似乎忘记了这些时日眼前这小姐的性情多变,“小姐,你今日很开心?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开心,自然开心!”赵映雪眉峰一挑,看了身旁的秋笛一眼,年玉死了,她可不是该开心吗? 不过…… “至于发生了什么好事,可不能告诉你!”赵映雪话落,一连串的笑声。 若是秋笛知道,她真正的小姐已经死了,会如何? “哈……哈哈哈……”赵映雪心里畅快,敛眉,收回视线,继续喝着酒。 这丫头不会知道,就算是有朝一日知道了,那一日,也是她去陪她那小姐的时候了! 赵映雪继续喝着酒,哼着曲子。 那曲调在房间里回荡,秋笛听着,不知为何,她竟是觉得,刚才小姐看自己的眼神,莫名的让她有些皮有些发麻,好像小姐开心的事情和自己有关一般,可再要探寻,只见小姐端着酒杯,在房里轻舞起来,仿佛沉浸在那欢喜之中,格外自在。 秋笛皱了眉,终是打消了探寻的念头。 不多久,一壶酒下肚,秋笛发现,今日小姐竟是醉得特别快。 第九百八十四章楚倾的妻子只有她 “秋笛啊秋笛……”酒精的作用,让赵映雪满脸通红,看眼前的事物也是有些许朦胧,步履之间,更是有些踉跄,可这一切,都压不住她高涨的兴致,和内心里激涨的兴奋。 轻舞之间,赵映雪看向秋笛,对着她的眼,一字一句…… “你要记着,好好的记着,不……不只是你,这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都要记住,我……” 赵映雪笑着,说到此,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一手指着自己的胸口,仿佛是要强调一般,“我!我是年玉,我是年玉啊,我是楚倾的妻子,是我……只有我,哈哈……” 那笑声,充满了疯狂。 那神情,秋笛看着,不由皱眉,正此时,那继续轻舞起来的女子,脚下微微绊了一下。 秋笛一个激灵,立即上前扶住她,“小姐,你醉了。” 秋笛不知那话中的含义,看着她踉跄的模样,私心想着,小姐这般,兴许是因为那即将嫁入大将军府的苏家小姐…… 可脑中浮现出昨日苏小姐的模样,她的心里,依旧是矛盾。 她本该站在小姐的立场,对那苏小姐充满敌意,可是内心里,那敌意却是激不起来。 这是为什么? 秋笛弄不明白。 秋笛那一扶之下,赵映雪稳住了身体,却嫌弃她碍了眼,一把将她推开,继续喝着酒,在房中乱舞。 沉浸在高兴之中的她,却是不知道,清雅小筑外,那银色面具的男人站在院门口,那笑声与喊声从院子里传出来,银面之下,嘴角一抹轻笑,似清冷,似得逞,又似不屑。 男人不过是停留了片刻,便又离开,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春晖园。 西梁使臣安置的院子里,西梁守卫严密的在院外,院内却是空无一人。 空气里静得出奇,那份静,从房间里蔓延出来。 床上,男人躺着,紧闭着眼,那张脸纵然是一片沉寂,略带苍白,也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床前,青衣女子看着床上的男人,一双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皱着,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她依旧记得今日天还未亮,看到黑鹰将王爷带回来时,她心里的震惊、愕然、以及惶恐。 那冲击,饶是此刻都还在心里无法消散。卡Kа酷Ku尐裞網 除了冲击,还伴随着浓烈的不安,那不安在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之下,来得越发的强烈。 突然,身后传来细微的敲门声,青桑皱眉,知道来人是谁,看了床上的男人的一眼,转身出了房门。 门在外面被拉上,看到来人,青桑的眉凝得越发深了,和她一样,来人的脸上也是一片凝重。 “都安排好了?”青桑低低的开口,似生怕惊醒了房间里的人。 自寻到王爷,王爷都是睡着的,大夫看了,那是昏迷,只要药效一过,就自然会醒来,于身体无害,可是……若是以往换做这情形,他们都希望王爷能够早些醒来,不管做什么,一切都需要他主持大局,可是这一次,想到王爷的模样…… 青桑和黑鹰心里皆是矛盾。 “嗯,都安排好了。”黑鹰沉声应到。 昨夜,王爷随他从苏宅回来,亲自写下一封信,便命他先一步让人送往西梁,而他自己却是带了几个人出门,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知道,不多久便得到禀报,说是王爷失了踪迹。 当下,他放下一切手中的事情,立即带人寻找,终于在今日天刚要亮之时,他们在未名湖畔的一堆杂草里面找到了王爷,而王爷的模样…… “王爷怎么样了?”黑鹰转而问道,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说不出那眼神里是怎样的情绪。卡Kа酷Ku尐裞網 青桑亦是看了黑鹰一眼,“我已经替王爷擦了身子,换了干净的衣裳,可是……” 青桑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她也只能做到这些,其他的,她也无能为力。 门口,二人一脸愁容。 而此刻房间里,昏迷着的男人终于有了动静。 燕爵意识回笼,意识里浮现的第一个感受,便是那暗器没入自己皮肉牵起的疼痛。 他中了暗器! 睁开眼,赫然所见,都是他熟悉的场景,燕爵赫然坐起了身子。 他回了春晖园? 燕爵皱眉,不知为何,竟有一种错觉,像是睡了一觉,有些东西是梦! 可昨晚那没入自己身体的一刺,还有那迅速袭来的眩晕……燕爵知道,不会有假! 若当真中了暗器,他该在谁的手上? 可醒来,他却在他的住处,这意味着什么? 还有昨夜他要做的事…… “黑鹰!”燕爵一声高喊。 此刻脑中无数疑问,他知道只要招人一问,便能够弄清楚。 那声音,门外的二人心里皆是一紧。 王爷……醒了吗? 二人相视一眼,都不由咽了一下口水。 二人不敢有丝毫耽搁,黑鹰深吸了一口气,推门,二人小心翼翼的往房内走去。 一踏入房门,那床上的人就下了床,气势汹汹的朝着这边走来。 “昨夜是怎么回事?我让他们找楚倾的踪迹,都找到了吗?”燕爵风风火火,满脸严肃。 不管是黑鹰还是青桑,只是看了燕爵一眼,便不再敢看他,他们知道,王爷的雷霆之火终归要来,而王爷的问题…… 黑鹰忙的道,“回王爷的话,昨夜他们并未寻到楚倾的踪迹,王爷吩咐属下准备回西梁的事宜,属下已经准备妥当了,随时可以启程。” 如今或许回西梁,才是迫在眉睫之事。 想到昨夜母后那封信上的内容,燕爵眸中深沉凝聚。 “嗯,如期启程。”燕爵纵有再多的不愿和不甘心,他也只能压制着。 此番来北齐,到此刻他还未确定楚倾的身份,怀疑依旧是怀疑,相当于是毫无所获,无功而返。 这种事,他燕爵还未曾经历过。 想到楚倾,那挫败感再次袭来。 “我是怎么回来的?” 燕爵再次开口,心中的那些疑惑总归要结了才行,他心里有八分的怀疑,昨夜那暗器是来自楚倾! 提到此事,青桑和黑鹰的目光皆是不由自主的闪了闪。 燕爵看在眼里,当下便意识到不寻常,眸子一紧,“怎么?” 第九百八十五章气得吐血 那凌厉的一问,以及浑身散发的不悦,让黑鹰心里一颤,不敢再拖延,碰的一声跪在地上,忙的道,“今日一早,属下在未名湖畔的草丛里,寻到了王爷,那时王爷昏迷着……” 未名湖畔……草丛……昏迷…… 这些字眼,犹如一根根刺,扎在燕爵高高在上的尊严之上,顿时,那绝美的脸上,迅速积起一股怒气,风云变幻。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燕爵咬牙,心中肯定,定是楚倾所为。 一定是他,绝对是他! 那该死的楚倾,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不止如此,昨夜到底有什么勾当,竟是如此见不得光,要那般避着他? 心中的不甘袭来,燕爵胸口起伏着,越发的剧烈,似终压不住心里的那一股火,半响,燕爵似做了决定,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可他刚迈出脚步,青桑和黑鹰二人意识到什么,对视一眼,眼里皆是恐惧。 王爷这个模样,如何能出去? 若是被外面的那些人看见了,到时候,王爷的怒气只怕谁也受不住。卡Kа酷Ku尐裞網 不止如此,他们担心的,不只是王爷的怒气,还有…… 想到什么,二人的恐惧来得越发强烈。 “王爷,请留步!” 几乎是下意识的,青桑急切唤道。 燕爵刚走到门口,在青桑的这一喊之下,停下脚步,可那不悦却是更加浓烈,“何事?” “王爷……”青桑仓惶的转过身体,扯了扯嘴角,想说出实情,又终究还是心有恐惧,她害怕,害怕自己说出来,王爷无法接受,也害怕,王爷的怒气之下,他们受到波及。 许是没有耐心等她说什么,燕爵眸光微沉,冷哼一声,正要继续往外走,身后的声音却是越发的急了。 “王爷,你不能出去!”开口的是黑鹰。 不能出去? 燕爵一声轻笑,他如何不能出去?! 此刻燕爵一心只有去找楚倾兴师问罪,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那气势冲冲的模样,人出了房门,房间里的两人更是慌了,终于顾不得许多,青桑匆匆上前,一把抓住了燕爵的手臂。 “你做什么?”燕爵转眼,看着身侧的女人,眸中凌厉,浑身更是一股让人入赘冰窖的冷。 那气势之下,青桑惶恐的跪在地上,松开了抓着燕爵手臂的手,却依抓着他的衣摆,不敢放开,似乎放开,眼前这男人就会从眼前消失,而那后果…… “王爷,您请等一等。” 青桑开口,敛眉之间,低低的对房内的黑鹰道,“去我房里拿一面镜子来!” “这……”黑鹰皱眉。 “快去拿镜子来!”没待黑鹰说完,青桑便打断他的话,虽是坚定,可依旧听得出,那声音之间隐约的颤抖。 黑鹰知道那镜子拿来之后,会是怎样的局面,可这个时候,便也只能如此! 心里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黑鹰起身,朝着燕爵一拜,大步出了房间。 燕爵看着黑鹰的背影,这二人此刻的举动,让他的眉皱得更深了些,心里亦是生出亦是不好的预感。 他们二人跟在自己身旁许多年,对于自己的性子再是清楚不过,可纵使清楚,依旧这般违逆,只怕…… “到底怎么了?”燕爵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声音透着的冷,让青桑心里打了个寒颤。 可纵使如此,青桑却也知道,现在的情形,她们却是不得不说。 “王爷,今早,黑鹰找到王爷的时候,王爷的身上出了些状况……”青桑徐徐开口。 “什么状况?”燕爵眸子微微收紧。 “王爷……”青桑目光闪了闪,细想着,就算是说,也要顾着方法,免得王爷太过生气,伤了身体,又免得那怒火旺盛之下,他们受不住。 可那男人似乎已经等不及了,瞧见黑鹰拿着镜子朝着这边走来。 根本不待青桑说什么,燕爵就大步朝着黑鹰迎了上去。 “王爷……”青桑看着他的举动,心里更是慌了,跪着的她立即转身,只见王爷已经从黑鹰的手中夺过镜子。 王爷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脸,可是,黑鹰脸上的惶恐惨白,她却是尽收眼底。 王爷他…… 此刻,燕爵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那张脸轮廓依旧,眉眼邪肆,俊朗绝美,只是脸色,或许因为长时间的昏迷依旧有些惨白颓靡,其他的,没有什么异样,但是…… 燕爵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眸子微眯,那危险之意丝丝缕缕流泻而出,片刻,男人抬手绕到脑后,触碰到被绑在身后的发,当下,那张邪肆绝美的脸上,瞬间添了一抹凌厉。 空气仿佛静止,紧绷得让人呼吸不过来。 随即,那手微微一用力,身后的青桑看到男人拉下了捆绑着发丝的发巾,视线里,那乌黑的发丝没了束缚,立即四散…… 以往,王爷沐浴之后最是喜欢披散着发,那模样更添邪肆妖娆,王爷也越是觉得自在,可此刻…… 原本的发被截断,散下来,蓬松凌乱,扑散在那张绝美的脸颊两侧,镜子里的那人,看着,竟是说不出的狼狈,彷如疯子一般! 一刹之间,男人的脸黑得不能再黑,凌厉的怒气似乎也随着那披散的发四散开来,黑鹰和青桑,都不由咽了一下口水。 而那一直盯着镜子看的人…… 那双眼里,熊熊的怒火炽烈燃烧着,胸中气血喷张,突然,似压不住身体里游走的气血,其中一股直涌而上,瞬间口中一股腥甜。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男人的口中吐出,血喷洒在镜子上,下一瞬,镜子从手中落下,应声而裂,碎片混着鲜血,散落一地。 那碎裂声,似惊醒了燕爵身前身后的两人。 “王爷……”顾不得许多,青桑立即起身,上前扶着男人。 黑鹰见此情形,再次重重跪在地上,“王爷息怒,是属下之罪,没有保护好王爷!” “到底怎么回事?”燕爵深吸了一口气,瞪着跪在地上的人。 问出这句话,额上青筋暴跳着,几乎是咬牙切齿。 黑鹰丝毫也不敢隐瞒,只有一五一十将他所知道的全数禀报,“属下在未名湖畔发现王爷之时,王爷便是如此……” 第九百八十六章意外的发现 黑鹰小心翼翼,说得谨慎,想到什么,目光微闪,终究还是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恭敬的呈在手上,“这发……当时就在王爷的胸口放着的,之后,属下就一直收着。卡Kа酷Ku尐裞網” 燕爵看着黑鹰手上的东西,推开扶着他的青桑,大步上前夺过那一把发丝,目光灼灼在那发丝之上,眼里如有火焰在熊熊的燃烧着。 在发现他时,他就已经是这个模样,而这把发丝…… “楚倾……” 口中凌厉的吐出这两个字,这事定和楚倾脱不了干系! “可恶,当真是可恶,他楚倾……当真是敢!” 敢断了他的发,还这般将断发放在他的身上,这分明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他定是故意,而自己怎咽的下这一口气? 抓着那发丝的手一紧,燕爵再次推开上前扶着她的青桑,怒气冲冲,大步朝院外走去。 黑鹰和青桑二人见此情形,都明白他想做什么,可王爷这个模样出去,在路人的眼光之下,只怕更会给自己添堵,不仅如此,堂堂阴山王,怎能这个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二人相视一眼,立即匆忙追上前。 好在那男人只是走了几步,许是昨夜那药效依旧有些残余,又在那方才那激怒之下,燕爵身体一晃,一阵眩晕袭来。 当下,燕爵停下脚步之时,身后的二人也是追了上来。 “王爷,您不能去!”青桑开口,难掩急切。 燕爵扶着额,用力的甩了甩头,想驱散那袭来的眩晕,心中的怒火,加上此刻的无力感,更是让他觉得憋屈。 “这世上,还有哪里是本王不能去的?那楚倾……”燕爵咬牙切齿,似乎身体越是虚弱,内心里越是不愿意气势落了下去。 楚倾这般明目张胆的羞辱,他若不去,岂不是让他更加得意? 哼,敢这般羞辱他,他定要让他知道,他楚倾这般做,会是怎样的代价! 如是想着,燕爵又欲走,可青桑怎会轻易让他出去? 紧紧的拉着他,不敢松懈,忙的道,“王爷那般精明,此刻在气头之上,不能又中了他的计!” “中了他的计?”燕爵皱眉,看了身旁的青桑一眼。 “对,中了他计!”青桑迎着燕爵的视线,坚定的点头,“若当真是楚倾断了王爷的发,您这般去找他,他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对王爷,也会是又一番羞辱,不管是北齐还是西梁,无论是男人或者女人,对头发都看得尤为重要,王爷的身份,只要一出去,被人看见,指指点点是小,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将王爷断发之事传到西梁,传到皇上,传到那些和王爷您敌对的朝臣耳朵里,他们怕又要做出文章了。卡Kа酷Ku尐裞網” 青桑一字一句,字字恳切。 随着她的话,燕爵的眉皱得越发紧了些,但眼里的疯狂却稍有平息,隐约添了几分理智。 青桑的话,不无道理! “对,王爷,况且,昨日皇后信上……”黑鹰见此情形,忙的开口,迎着燕爵的视线,可似乎是因为提到那封皇后的信,燕爵眸子一紧,那凌厉之下,黑鹰下意识的低下了头,顿了一顿,又继续道,“王爷,属下以为,如今当务之急,是快些回到西梁,不然若是晚了,恐怕,西梁那边的情势更不利于王爷!” 空气中,片刻宁静。 许久都没有一丝声音。 半响,突然,燕爵深吸了一口气,眸中依旧不甘,“难道就如此放过了那楚倾?!” 这一次来北齐,他在楚倾那里没有讨到多少好,要证实的东西始终没有证实,不过…… 他的心里却已经越发肯定了,他要找的人,就是楚倾! 越是如此,燕爵心里越是憋屈,自己或许早该结束了楚倾的性命,一了百了! 可现在…… 虽然不甘,他的心里也是明白,若自己和楚倾再多做纠缠,只怕,当真会耽搁了西梁那边的事。 如今的形势,他的选择,只能顾全大局! 燕爵深吸了一口气,似在平息着那一份不甘与憋屈。 “王爷,青桑觉得,或许这发并非楚倾所为……” 突然,青桑低低的开口。 燕爵顿时被吸引了注意,“不是他会是谁?” 昨夜发生的事,势必和楚倾脱不了干系。 青桑看了一眼燕爵手中的发丝,凝眉,继续徐徐开口,“这用来绑着发丝的,是女子衣裳的布料。” 女子衣裳的布料…… 似乎经青桑的这么一提醒,燕爵再次细细的打量着手中的发。 不错,这是女子衣裳的布料! 方才怒气太盛,竟是连这一点都没有察觉。 可……女子……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突然,脑海里,一张脸浮现。 年玉…… 这北齐,便也只有那个女人,敢做出如此的事情来,只有她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仅仅是瞬间,燕爵的眉却是皱得更深了些。 以前的年玉是胆子大,可是自从那年玉嫁给了楚倾之后,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每次见他,都是诚惶诚恐,对他不敢招惹,自己的刁难,她也是无法应对,当真无趣至极,分毫没有了半点儿过去的样子,甚至连挑起他的兴趣也不能! 那个年玉,丝毫也不像年玉! 燕爵眸子微眯着。 年玉……变了吗? 燕爵思绪着,眸光微微收紧。 可一个人,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唯一的解释…… 突然,脑中一个激灵,燕爵精神一振,一个猜测呼之欲出。 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如果是,那楚倾是否知晓?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太多的东西。 “哈……哈哈哈……” 突然,先一刻还一脸阴沉的男人大笑出声。 这突然而至的笑声,身旁,不管是青桑还是黑鹰,皆是摸不着头脑,疑惑的对视一眼,只见先前还因为愤怒,似乎有血流成河之势的男人,那眼里邪肆与魅惑交织。 仿佛又回到了往日里的模样。 推开青桑扶着他的手,青桑正以为他依旧坚持出门去找楚倾算账,却是瞧见他们的主子竟转身朝着房内走去。 王爷打消念头了吗? “青桑,进来给本王好好收拾一番!” 微愣之间,男人的声音传来。 第九百八十七章势必要迎她进门 青桑忙的回神,看男人已经进了房间,立即领命,丝毫不敢怠慢,立即匆匆跟了上去。 房门关上的那一刹,男人的吩咐声又徐徐而至,“去准备一下,两个时辰之后,咱们就立即出发,回西梁!” 那语气听来格外的轻松,好似之前那些事从来未曾发生过一般。 黑鹰微愣之下,见王爷好不容易松了口,忙的收回神思,立即领命,“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黑鹰匆匆出了院子,临走之时,那房间里笑声依旧不歇,幽幽的身后回荡,饶是黑鹰都感觉到一丝诡异,可纵使他怎么想,却依旧不明白王爷突然的转变,到底因为什么。 这一日,西梁阴山王一行人出了春晖园,他们离开的消息才传到皇宫里。 元德帝得知以后,本在和朝臣议事的他,丢下一干朝臣,立即从皇宫赶来,追到顺天府城门,那一行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这般无声无响的离开,亦是让元德帝摸不着头脑,但有一人,却心似明镜。 大将军府。 大厅里,桌子上一杯茶水,温热的气息徐徐而上,一只手搭在茶杯旁,指尖轻敲着桌面,细细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一下又一下,分外规律。 而那只手的主人,闭着眼,若非那一直动着的手指,旁人看来,怕会以为枢密使大人睡着了。 突然,将军夫人匆匆进来,那脚步声,让只有轻敲桌面声音的宁静被打破。 看到楚倾,将军夫人更是加快了脚步,似乎有急事要说,可意识到什么,她却突然打住,看了一眼厅里伺候的下人,敛了敛神色,淡淡的吩咐道,“都下去吧!” 一干伺候的人领命,陆续出了大厅。 厅里没了旁人在,将军夫人半分也不愿耽搁,“他走了,他离开了!” 将军夫人说着,仿佛是松了一口气,隐约又夹杂了些微激动。 虽是没有指明,那个“他”指的是谁,可母子二人都心照不宣。 西梁阴山王燕爵! 那个自来了北齐,就让将军夫人一颗心悬着的人! “我知道。”楚倾缓缓开睁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银色面具下,嘴角微扬。 将军夫人身体一怔,他知道? 分明刚才离开不久,子冉就得到消息了吗? 她以为,她是得到消息早的,却没想到…… 还是……一切在子冉的意料之中? 将军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楚倾一眼,半响,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整个人彻底的放松下来,脸上亦是绽放出一抹笑容,随即,不紧不慢的到楚倾身旁坐下,“终归是走了,走了就好,走了,至少……” 至少那威胁不会那般近! 可将军夫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自阴山王来了北齐,随后那个男人也出现了,那时,她就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了。 她要接受,子冉只怕也必须要面对! 将军夫人看着楚倾,想要说什么,可半响,却是转移了话端,“子冉,那苏家小姐……” 提起那苏小姐,将军夫人不由皱眉。 似乎不用她说什么,楚倾便知道将军夫人心中所想,“娘,我势必要迎娶苏瑾儿进门的,不只是因为皇上赐婚!” 不只是因为皇上赐婚? 将军夫人神色微怔,看楚倾的眼神多了几分诧异。 子冉分明对年玉那般痴狂用心,甚至不惜和赵逸起了矛盾,可为何…… 又想到婚后,那清雅小筑的女人的那些事……将军夫人皱眉,似乎思及什么,有些不满,又有些不愿多想起她,挥开脑中思绪,“你房里多一个人也好,只是苏小姐进门之后,这府上兴许是无法太平。” 清雅小筑里那女人对于这门婚事的态度,她怎会看不出来? 再说,刚大婚不久,又迎娶平妻,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况且那女人还不是个安分接受现实的人! 想到此,将军夫人不免担忧。 可楚倾却是不以为意。 无法太平吗? 玉儿入府,就是不愿让某人太平,不是吗? 想到年玉,楚倾的眼底一抹柔和,却是没说什么。 将军夫人看楚倾的模样,似乎不愿多谈,心里叹了口气,便也止住了话题,寒暄了几句,起身离开,可临走之时,楚倾却是叫住了她。 “娘……” 那一声唤,将军夫人顿住脚步,转身看向楚倾,正对上楚倾的视线,“怎么了子冉?” “这些时日,娘和湘君不要出门,就算是有什么事,也都吩咐下人去办,大婚之事,我已让程笙和管家一同操持,娘安心在家里便好。”楚倾柔声道。 将军夫人听着,自然明白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楚倾不会如此郑重的交代。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也无需问到底是什么原因,将军夫人点了点头,“子冉放心,前几日苏宅宴请的事,娘也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至于湘君,她素来不爱出门,这些时日,便让她陪我一道礼佛诵经。”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没再说什么,将军夫人离开了大厅。 而楚倾,眸中却是被一片严肃取代。 燕爵…… 那人,他人已经离开,可是心思,怕还在北齐! 敛眉,眼底一抹厉光,楚倾放下茶杯,大步出了大厅,朝着大将军府外走去。 夜色渐渐暗下去。 南宫府。 南宫老夫人的院子里,今日很早的时候,一个侍女就已经在那里等着,那侍女身上所穿的,并非是南宫家下人的衣裳,进出的南宫府仆人瞧见这侍女,都是满脸讨好,都知道,她随小姐嫁入了骊王府,比起其他南宫府的下人,身份亦是随着主子的身份,尊贵了不少。 “还在等吗?老夫人今日和夫人姨娘们去寺庙敬香了,只怕回来得晚,要不,你明日再来?”一个南宫府丫鬟进来,看到她居然还在,不由善意的道。 那侍女听着,却是皱眉。 这话,就方才,她可是不止听了一次。 明日再来? 若是明日再来,怕是晚了! “我再等等。”侍女望着院外,再是坚定不过。 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等到老夫人,况且,都已经这个时辰,老夫人她们,就算是敬香,也该要回来了吧! 第九百八十八章将她给打了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就算是一会儿,在等待的人眼里,都过得极慢。 南宫府的人都已用了晚膳,院子外,终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伴随着那脚步声,更有人一路寒暄,隐约之间,其中老夫人的声音依稀可见。 老夫人回来了吗? 侍女心里一喜,当下就已经坐不住了,立即匆匆往院门外迎了上去。 刚到院门口,便遇见了正走过来的一行人。 “老夫人……”看到老夫人,侍女忙的行礼,一眼扫过老夫人身旁伺候在侧的几位烈老爷的夫人姨娘,也是不敢失礼,“夫人安好,姨娘……” “好了,我也已经到了,天色晚了,你们也累了,就都各自下去歇着吧。” 没待侍女一一行礼,老夫人便开口道。 几房夫人姨娘自是知道这侍女是谁,都各自朝南宫老夫人行了礼,退了下去。 待她们离开,老夫人拄着拐杖,一步步的进了院子,“说吧,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这人是她放在骊王府的眼线,这么晚了,看这模样,她该是等了许久,只怕,骊王府那边发生的事,不会寻常。卡Kа酷Ku尐裞網 “回老夫人的话,王爷今日将小姐给打了!”侍女忙的道。 “打了?”南宫老夫人脚步一顿,转身看向那侍女,一双眸子迅速收紧。 听闻这消息,她第一时间并非是心疼南宫叶,眸中所思,却是更深的东西。 叶儿以往跋扈,也曾不怎么听话,可近日里的表现,却是让她满意的。 如今被骊王打了…… “今日早上,小姐给王爷送粥过去,想缓解夫妻二人之间的关系,可王爷不领情便罢了,更是不由分说的将茶杯打在小姐的额上,小姐的脸伤了,手也是流了不少血,小姐心伤的哭了好久,说是辜负了老夫人的期望。”侍女急切的道,神色之间,仿佛满是对南宫叶的关切。 南宫老夫人的眉却是越发皱紧了些,想到昨日她们的谈话,南宫老夫人敛眉,“叶儿她太急了!” 侍女微怔,老夫人的意思…… 目光闪了闪,侍女揣测着老夫人的心思,又满心盘算,小心翼翼的道,“可是老夫人,王爷对小姐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他们之间若是这样下去,恐怕以后有些事情如了骊王殿下的意,怕也不能如了老夫人您的意。卡Kа酷Ku尐裞網” 话刚落,南宫老夫人凌厉的视线激射而来。 侍女心里一颤,忙的别开眼,咽了一下口水,“这是小姐担心的,所以小姐才想要缓和二人的关系,如此,兴许才会急了些。” 南宫老夫人敛眉,淡淡收回视线。 这侍女是个机灵的,钻些小空子倒行,刚才那一番话,明显不是她的格局。 原来是听了叶儿的话吗? “你来这里,是小姐让你来的吗?”沉吟半响,南宫老夫人淡淡的开口。 侍女心神微漾,语气却是坚定,“不是,是奴婢自己来的。” “你自己来的?”南宫老夫人看了侍女一眼,“你来,就只是告诉我,骊王打了叶儿的事吗?” “不,不是。”侍女鼓起勇气,迎上南宫老夫人的视线,“奴婢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兹事体大,王爷对小姐态度冷淡,以往,小姐也是有自己的性子,不愿低头,可现在小姐好不容易对王爷有了讨好之意,若因为此事,小姐受了委屈,打了退堂鼓,加上经过了王爷打小姐的事,二人的关系只怕会越走越远,更加的恶化,这是奴婢不愿见到的。” 南宫老夫人凝眉。 这又何尝是她愿意见到的?! 她交代叶儿,不让她怀了赵焱的孩子,那是顾着元德帝的眼,可刚才这侍女的话,却是不无道理。 如果二人关系更加恶化,只怕会当真如这侍女所说,就算是南宫家助赵焱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或许等到了那一日,南宫家也得不到他们想得到的。 这世上,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事,她见过太多。 所以,南宫家不得不防啊! “老夫人,奴婢觉得,就算是南宫家给王爷施压,让他不得不对小姐有所顾忌,也好过他如此不将小姐放在眼里,越是不放在眼里,时间越长,只怕王爷心里对南宫家的顾忌也会减少。”侍女留意着南宫老夫人的神色,见她许久不说话,一颗心终是悬着。 她打定主意来“献计”,此刻,不管老夫人是否放在心上,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只有一直往前。 空气中,片刻沉默。 渐渐的,那侍女心里越发不安起来,目光闪烁着,暗自咽了一下口水,侍女继续道,“若老夫人想有所改变,兴许,借着小姐被打一事,应该是个机会……” 南宫老夫人依旧没有出声。 侍女努力的想揣摩老夫人此刻的心思,可眼前这人的心思,哪里是她能揣摩得到的? “你说的不错,他赵焱这般对叶儿,是没将南宫家放在眼里啊!” 过了好半响,南宫老夫人终于开口。 那声音,让侍女片刻恍惚,随即,意识到什么,心中一喜,忙的道,“对,王爷他打在小姐的脸上,就是打在南宫家的脸上,打在老夫人您的脸上,奴婢……” 侍女还想说什么,南宫老夫人的视线看了过来,那一刹,侍女心里一颤,吓得住了口,“老夫人,奴婢……” “呵,你倒确实是个机灵的,没有枉费当初我选中你去骊王府替我办事,这事你做的不错,你对南宫家,对我的心,我也看在眼里,以后,你好好在叶儿身旁伺候着,有朝一日,兴许后宫里,还会有你的一个位置。” 南宫老夫人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那双精明的眸中,有一刹,似格外的柔和。 侍女看在眼里,微微愣住了,消化着老夫人刚才的话。 老夫人的意思…… 后宫之中,有她的一个位置…… 是她所想的那样吗? 剧烈的狂喜迎面而来。 “谢老夫人,奴婢对老夫人忠心耿耿,奴婢甘愿为老夫人,为南宫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侍女欢喜之中,忙的跪在地上,眼里兴奋闪烁。 第九百八十九章不许缠着他 看来今日自己来南宫府,当真是来对了! 小姐受的伤,也真是受的是时候! 若自己当真做了妃子,就算是一个普通嫔妃,那也个主子! 到时候…… 那侍女期待起来, “起来吧,随我去看看叶儿,还有那赵焱……”南宫老夫人收回视线,想到什么,老练的眸中一片深沉,“他赵焱想借着我南宫家的势力,达到他的目的,若是他得偿所愿,又想过河拆桥……哼,他想得倒是不错,可我这老婆子,又怎会允许?” 南宫老夫人突然而至的吩咐,侍女一怔,忙的收回思绪,这个时候,她更是不能怠慢,立即起身,和南宫老夫人一道出了院子,往南宫府外走去…… 今日的夜,和昨日一般无二,月光美好,让人沉醉。卡Kа酷Ku尐裞網 可纵然是这样迷人的夜色,有人却是无心欣赏。 骊王府,惊澜院里。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院子里又响起了琴声,那首凤凰于飞,此刻在男人的指尖流泻而出,竟是透了几分萧索,那声音传入芳雅阁里,南宫叶躺在床上,随着那琴声,探寻着那弹琴之人的心绪。卡Kа酷Ku尐裞網 今日的赵焱……很颓丧啊! 现在就这么颓丧,那等会儿呢? 南宫叶想到自己正在等的人,昨日,她听祖母说,今日去寺庙进香,这个点儿也该是回来了吧,而那之后…… 眼底一抹算计一闪而逝,正思绪之间,突然,那琴声竟是戛然而止。 南宫叶心里一怔,赫然起身,单是听着,便觉得这突然的停止并非寻常。 惊澜院里,有谁来了吗? 祖母吗? 南宫叶凝眉,若是祖母,那自己也该好好准备准备,往惊澜院走一遭了。 暗吸了一口气,南宫叶再次拿出那个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那眸中,幽光凝聚。 而此刻,惊澜院里,确实是来了人,可来人并非南宫老夫人。卡Kа酷Ku尐裞網 墨书进了院子的一刹,院子里,那坐在那里奏琴的男人,心里就不由一颤。 “王爷,属下按照你的吩咐,将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墨书恭敬的道,手中拿着的,正是赵焱让他准备的冥纸。 赵焱一眼看去,看到那冥纸,脑海中,年玉的身影突然浮现,也正是在那一刹,奏琴的手指仿佛僵住了一般,琴音骤然停止,随后,似也没了奏琴的心思,赵焱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琴弦上的手。 “将东西放下,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打扰。”赵焱低沉的声音,和往日里的温润大相径庭,仿佛渡了风霜,又仿佛经历了风雨。 一旁,伺候着的侍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主人,又和墨书相视一眼,随即福了福身,“是,奴婢这就下去。” 墨书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亦是和侍琴一道退出了院子。 惊澜院的门从外面被关上,二人都守在门外,一刻也不敢远离。 院子里。 赵焱坐在那里许久,盯着墨书放在一旁的冥纸出神,那眸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微风吹来,牵起男人的发丝,月光之下,萧索更甚,阴冷更浓。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起身,那一袭白衣在这夜色之中,风姿诡异。 男人拿起冥纸,紧紧的握在手中,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冥纸上移开,仿佛透过那冥纸,看到的是别的东西。 渐渐的,那眼里,竟是风云四起。 “年玉……”赵焱开口,出口的声音,竟透了一丝嘶哑。 不知是在想些什么,那一声叫出口之后,又是一阵沉默,半响,那男人的双眸越发的收紧,扬了扬下巴,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才继续缓缓流泻而出…… “看在以往相识的份儿上,本王今日祭奠你,这世上,恐怕也只有我赵焱,才会给你送些纸钱下来,记得下一辈子……” 赵焱话说到此,却是一顿。 下一辈子…… 他希望她下辈子见到自己,能够态度好点儿,但那个女人……可能吗? 赵焱一声轻笑,但瞬间,仿佛是那女人过往对她的不屑刺激着他,让他终究是不甘,男人眸子一紧,添了几分阴狠,“下辈子,就算你年玉再是浑身长满了凌厉的尖刺,我赵焱也要一根根的拔掉!” 这一世,她未对他臣服,下辈子,他赵焱依旧不会放过她! 他终究会让她在他面前服服帖帖! 赵焱说着,眼里征服的欲望燃烧着,眸光一凛,分开一缕纸,从一旁的灯罩里借了火,瞬间,那冥纸被点燃,那火光起初是微微的一点,渐渐的燃烧蔓延,火光映照着赵焱的脸,如华的月光洒下来,突然,赵焱的脑中竟是浮现出昨夜年玉在水下的脸。 那时,水面上,也是火光照耀…… 那一刹,赵焱心里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赵焱抛开手中燃烧着的冥纸,整个人更是往后退了一步。 那片刻的慌乱,让赵焱皱眉。 年玉死了! 他怕什么?! 如今,她对自己没了丝毫威胁,况且,就算是有鬼魂,他赵焱也不怕! 挥开方才那一瞬,脑中的画面,赵焱深吸了一口气。 许是因为方才之事,心中添了几分怒气,赵焱再次拿了冥纸,重新点燃,眸光阴沉之间,一字一句的开口,“不是我杀的你,就算是你找人索命,也找不到我的头上,年玉,你生是聪明人,理应知道,你是斗不过我的,所以,既然已经死了,便好好收了这些纸钱,就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不许缠着本王,不许!” 赵焱咬着牙。 可越是这般,他心里那矛盾的思绪,左右不定,甚至竟越是有一种感觉,仿佛有一双眼在盯着他,而那眼的主人…… 耳边,年玉那索命之言再次回荡,怎么也挥散不去,渐渐的,那张俊美的脸上,越发的慌乱起来。 “滚,听见了吗?你给我滚!”赵焱目光闪烁着,慌乱之间,不断的点燃冥币,朝着空气中大吼着,仿佛年玉当真就在这院子里的某一处,他要凌厉张狂,才能将她给吓跑。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墨书准备的冥币都被他烧尽,赵焱站在院子里,一地的纸灰夹杂着残余未烧完的纸屑,凌乱之中,更是透了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第九百九十章找上门来 仿佛方才那一切的宣泄,似有作用,又似没有作用。 此刻安静下来,赵焱的心里竟是格外的空,好似被生生掏去了一块,越是觉得空,又越是急切的想要用什么来填补。 突然,那男人皱眉,浑身戒备起来,双眼警惕的环视着四周,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而院外,侍琴和墨书二人,方才还听见王爷的吼叫,可突然而至的安静,却是让他们的眉皱得更深了。 自昨夜从未名湖回来,他们就一直担心着王爷,这个时候,院子里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该进去吗? 正纠结之间,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 二人心里一怔,转身看向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似乎有一行人浩浩荡荡,行色匆匆,又似气势汹汹。 来人是谁? 仅是片刻,那一行人就到了这边。 距离靠近,终于看清了来人。 其中几人是王府的下人,看到侍琴和墨书二人,好似看到了救星一般,忙的道,“侍琴姑娘,墨书侍卫,南宫老夫人到访,硬是要直接过来,都这么晚了,奴才禀明了,王爷已经歇下了,可……可奴才们怎么也是拦不住啊!” “你们王爷呢?” 那话刚落,南宫老夫人就径自开口道。 终归是南宫家的老夫人,仅是这一开口,气势就足以让面前的人震慑。 侍琴和墨书看着了来人,刚才看到南宫老夫人的一刹,他们的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此刻,正面相对,二人忙的行了礼,对于南宫老夫人,他们不敢怠慢,可王爷的吩咐…… “老夫人,王爷已经歇下了,您若是有事,待明日再来可好?”侍琴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态度再是恭敬不过。 可她的话,却是招来南宫老夫人一个白眼,随即便是一声冷哼,“都给我让开!” 说话之间,南宫老夫人手中的拐杖一扬,不偏不倚打在侍琴的身上。 侍琴一声痛呼,一个踉跄,整个身体撞向了身旁墨书,可顾不得疼痛,立即看向那南宫老夫人,却是见她拄着拐杖到了院门口。 当下,二人更是慌了,想上前阻止,可那老夫人浑身散发的气势,始终让他们束着手脚,丝毫也不敢忘了她的身份。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推开了院门。 “哼,明日再来?我这老婆子来找骊王,你们让我老婆子等,怎么今日你们那个尊贵的骊王殿下打我孙女儿的时候,没有等一等,没和我这老婆子商量商量?” 南宫老夫人一边进了院门,一边朗声吼道。 那凌厉的气势,似乎满心的怒气。 侍琴和墨书看着,不由咽了一下口水。 南宫老夫人来,原来是为了今日王妃的事吗? 这下子…… 二人心里都明白,今晚这一遭,怕是不太平了。 丝毫也不敢怠慢,见南宫老夫人已经进了的院子,二人猛然回神,立即匆匆的追了上去。 老夫人突然的到来,更是打破了院子里的诡异,才进了院子不久,她便瞧见了院子里站着的那个男人,那男人依旧是依稀白衣,背对着她站在庭院之内,背影之间,一眼看去,竟是说不出的诡异。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老夫人眸子微眯,空气里残留的气味,让她迅速扫了一眼这院子里的情形。 就算是夜里,借着月光,她也看清了地上散落的那些东西。 那分明是烧尽了的冥纸,有些甚至还未烧得完全就已经熄灭。 冥纸…… 南宫老夫人赵焱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 “王爷,南宫老夫人她……”侍琴匆忙赶上来,看着这情形,满脸自责。 “你们都下去吧。” 没待侍琴说完,赵焱的声音便响起。 侍琴和墨书都是一怔,深深的看了骊王赵焱一眼,终究还是领命往院门外走去。 院子里,老妇人拄着拐杖,和那白衣男人相距不过几步之遥,空气里,一股诡异的气氛流窜,那侍琴和墨书刚到了院门口,另外一个身影亦是匆匆赶来。 二人看清来人,都更是皱了眉。 是王妃! 只见王妃形色匆匆,径自绕过二人,进了院子。 南宫叶面上匆忙,可心里却是谨慎,今日听了一日赵焱的琴声,多想再次亲眼见见他的颓丧,进门之后,无人察觉那女人搜寻着院中的一切,眼里近乎贪婪。 看到地上散落的东西,她诧异,亦是震惊。 冥纸? 赵焱烧的吗? 又是为谁而烧? 这一切,更勾起了她的兴致。 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两人,南宫叶忙的收回了所有的思绪,她可没忘记,她今日这么一番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 “祖母?你怎么来了?”南宫叶匆匆上前,到了南宫老夫人的身旁,那神色间,难掩急切,“叶儿方才听闻您来了骊王府,又往这边来了,您怎么……” “怎么?我不能来吗?”南宫老夫人亦是收回思绪,朗声道,那语气里的怒火,似乎比起刚才更加旺盛了不少。 看着眼前南宫叶那额上包扎的纱布,南宫老夫人脸色阴沉,“看看你,都被人欺负成了什么样子了,是不是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你就要这么忍过去了?” “祖母……”南宫叶皱着眉,一脸委屈,却又仿佛不想将这事情闹大,“我……我没事。” “没事?是不是被人打死了,才算是有事,你是我南宫家的女儿,被打了,如此忍气吞声,你受痛便罢了,可我这老婆子心疼该怎么办?你这般,又是不是放着南宫家的脸,让别人踩?!”南宫老夫人说着,手中的拐杖不停的敲在地上。 一连串的质问,看似是责问南宫叶,可听来,究竟是在质问谁,大家都心如明镜。 南宫叶咬着唇,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赵焱。 那背影,依旧萧索。 这般明显的兴师问罪,赵焱怎会听不出来? 在南宫老夫人进了这院子之时,他就已经知道她所为何事而来。 赵焱俊美的脸上一片阴沉。 他心中正是憋屈烦闷,无处发泄,若是换做旁人闯入,今夜,那人势必要成为他的出气筒,可来人是南宫老夫人…… 第九百九十一章有多虚伪 纵然不愿将南宫家放在眼里,又对南宫叶满心嫌恶,可如今的情势,南宫家他不能得罪,南宫老夫人,他也是不能更加激怒了她! 暗吸了一口气,赵焱转身。卡Kа酷Ku尐裞網 转身的一刹,正是迎上南宫老夫人愤怒的视线。 当下,赵焱敛眉,瞬间便强撑出一抹笑容,“老夫人请息怒,南宫家的脸,谁人敢踩?谁若是踩,本王便第一个不放过。” 赵焱说着,态度看着分外恭敬。 那口中的“不放过”仿佛当真是义愤填膺,真诚难掩。 南宫老夫人看在眼里,心里冷哼,对于这赵焱,她是看得透透的,这般虚伪,若非有那盟约在,她对他,着实是喜欢不起来。 眸子眯了眯,南宫老夫人也并不将他放在眼里,一声轻笑,“旁人不敢踩,只怕骊王殿下,却是敢肆意羞辱!” “此话太过重了。”赵焱微微欠身。 话刚落,老夫人一声轻哼,指控声再次扑面而来,“太过重了?老身倒是觉得,你下手打我南宫家的女儿之时,只怕没觉得自己下手太过重了吧!” 南宫老夫人三句话不离南宫叶被打之事。 精明如她,自是知道只要自己抓住这一点,才能站在道理的制高点。 而赵焱…… 这件事情,他终究是失了理! 这一点,赵焱的心里也再是明白不过。 平日里,他将南宫叶当成透明人,不理会,也不招惹,甚至连看也不愿多看一眼。 可今日,许是他因为昨夜发生的事,年玉的死对他冲击太大,又担心着年玉的尸体会带来的威胁,这南宫叶在他的眼前,更是格外的碍眼。 所以,在她上门的时候,一时之间,他便忘记了要和这女人表面上相安无事,更是忘记了她身后的南宫家。 “本王知道,今日之事,是本王的不该。”赵焱压着心中的不情愿。 他心里清楚,自己若是不服软,不认错,今日这事,南宫老夫人势必抓着不放,怕是很难了了! 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吗? 当下,南宫老夫人眸子一眯。卡Kа酷Ku尐裞網 她倒是没想到,这赵焱竟是这么快便认了错,她还想,将此事闹得更大些,如此才更有利于他们。 可是,赵焱此举…… 南宫老夫人敛眉,眼底一抹幽光,就算是如此,今日她既然走了这一遭,目的,她势必要借此机会达到! “哼,你的不该,左右我南宫家的女儿,被你骊王打也已经打了,那骊王殿下倒是说说,今日这事,该怎么处理?若是骊王殿下处理得不好,那明日老身就进宫一趟,常太后常年礼佛,心地善良仁慈,该也会为我的叶儿做主!就算是常太后无心理会旁的事情,那皇上和皇后娘娘对于此事,想来也不会坐视不理。” 这话,赵焱脸上的笑容微僵。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南宫老夫人竟然是将母后,皇上和宇文皇后给搬了出来! 言下之意,这事情若是让她不满意,她便会做出更多的事情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且不说母后,这事怎么能让皇上知晓? 更何况,那宇文皇后只怕就等着抓自己的错处! 赵焱暗吸了一口气,他清楚,这事若当真让母后,还有皇上和皇后知晓,那事情就一发不可收了! 当下,赵焱心里生出一丝忌惮。 敛眉,赵焱看了一眼老夫人身旁的南宫叶,纵然心里对这个女人再是嫌恶,此刻,他看她的眼神,也是柔和了许多。 沉吟半响,终于,赵焱缓缓上前,在南宫老夫人的注视之下,就连南宫叶也是诧异,这男人竟是握住了她的手。 那温度传来,几乎是本能的,南宫叶想要挣开,可意识到什么,南宫叶也只能强忍着,任凭他执起了她的手。 “叶儿,今日之事,着实是本王错了,当时,本王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竟对你做出这样的事,事后,本王也是后悔,更是自责,你是本王的王妃,是伴在本王身旁最亲近的人,本王知道,对你伤害已经造成,求你原谅,更是厚颜,但本王不希望我们便因为此事,生了嫌隙,破坏了和睦,你可明白本王的心?” 赵焱看着南宫叶,那眼神,仿佛眼前这女人,当真是他放在心里的人。 这份深情,是给南宫老夫人看的。 他知道,南宫叶清楚,南宫老夫人心里也是了然。 但对于这表面上的“和睦尊重”,也正是南宫老夫人想要的。 南宫叶压着心里的恶心,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为了他的野心,甚至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 呵,看来,他很是需要南宫家的帮助啊! 而自己…… 想到自己的目的,南宫叶眸光闪了闪,那模样,仿佛是因着赵焱这话太过突然,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南宫叶慌张的避开赵焱的视线,扯了扯嘴角,“这天气,夜里倒有些凉了,祖母在外站着,吹了风,怕是不妥。” 没想到南宫叶竟是这样的回应,赵焱心里一怔,眸中一抹异样。 若是事情能在这院子里解决,便再好不过,让她们进屋…… 赵焱从心里是排斥的。 可此刻南宫叶的话已经到这个份儿上,加上眼下的情形,自己纵然是不情愿,也只能相邀。 “对,叶儿说的对,是本王疏忽了。”赵焱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叶儿,快扶着老夫人。” “嗯。”南宫叶应了一声,她又何尝看不出这赵焱的不情愿? 不过,只要自己进了屋子便好。 南宫叶看得出赵焱的不情愿,精明如南宫老夫人自然也是看得出,但她却是没说什么,在南宫叶的搀扶下进了屋子。 偌大的空间,一股熏香幽幽淡淡,甚是好闻。 踏入房间的一刹,南宫叶便“欣赏”着房间里的一切。 “王爷的房间,真是雅致。”南宫叶禁不住赞叹道,那模样,仿佛房里的一切都让她充满了新奇,甚至好像忘记了自己此刻身上的伤,而那伤,也正是在这房里造成。 可谁又知道,此刻,她“欣赏”“赞美”之下,心里是怎样的盘算?! 第九百九十二章挑明威胁 南宫叶细细的打量着,这房里,进门是厅,起居之用,格外的大,而厅的里面,隔了一层纱帘,里面便是赵焱睡觉的地方,目光扫过厅的中央,那一个香炉,徐徐上扬的熏香,让她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叶的模样,赵焱看着心里更是嫌恶,可此刻的情况,他却是不好说什么,倒是南宫老夫人的眉皱得越发深了些,“怎么?你自己夫君的房间,你也是这般新奇!” 那语气,几分意有所指的责怪,心底的不悦丝毫没有掩饰。 南宫叶那一刹,似乎只顾着在“欣赏”自己夫君的房间,竟是“脱口而出”,“可不是吗?” 当下,南宫老夫人的脸色更是沉了些。 不只是她,赵焱也是神色微漾。 瞬间,南宫叶似意识到什么,忙的看了赵焱一眼,仿佛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满脸自责,更是忙不迭的解释,“王爷素来习惯不被人打扰,房间不许别人进来,那也是正常的事,况且,在骊王府,我住的芳雅阁,也是……” 南宫叶“急切”的解释。 可南宫老夫人似乎并不买账,冷哼一声,打断了南宫叶的话,“不习惯被别人打扰?你是别人吗?你南宫叶是骊王妃,他骊王赵焱明媒正娶的正妃,方才骊王不还口口声声的说,你是陪在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敢情这话,就只是说说而已,亦或者,是骗骗我这老婆子?” 南宫老夫人是个精明的,这个时候,自是要逮着机会发难! “不,不是这样的,祖母,王爷他……”南宫叶想要说什么,却仿佛是口拙,不知道说什么好。 急切之间,南宫老夫人看着,眸中的颜色更是阴沉,转眼看向赵焱,“骊王,莫不是你这房间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连你的王妃也要防着?” 南宫老夫人说着,言词之间是责怪他赵焱防着南宫叶,实际上,不就是防着他南宫家吗? 赵焱自是明白这其中的轻重。 今日,这老夫人是有备而来! 可又有什么目的? “老夫人误会了。”赵焱敛眉,眼底亦是一片深沉,“以骊王府和南宫家的关系,我怎么会有半点防备?” “是吗?”南宫老夫人似乎等的就是他赵焱这一句话,看了赵焱一眼,目光幽幽淡淡,却是灼灼有神,“是误会便是再好不过,我想,我这老婆子和太后娘娘认识几十年,她也不至于防着我南宫家才对,所以,我信这是误会,叶儿,还不快谢骊王恩典。” 谢骊王恩典? 不只是南宫叶,甚至连赵焱也是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何时有过什么恩典? “祖母?”南宫叶看着南宫老夫人,满是疑惑。 南宫老夫人迎着南宫叶的视线,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微微拔高了语调,“什么祖母?骊王方才不是说,防着你,是我误会了吗?言下之意,是对你无防备,自然,这房间,以后你可以随时进出。” 南宫老夫人话落,南宫叶难掩震惊,但心里却是一喜。 这不正是她要的吗? 可那赵焱,又怎会甘心同意? “小心翼翼”的看向那白衣男人,果然瞧见那张原本带着笑容的俊美脸上,此刻,已经连笑容也撑不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呵,果然是不愿意吗? 就算是不愿意,在祖母面前,今日他怕也只能同意了。 不过,自己戏,还是要做足不是? “祖母,这……不好吧?王爷他……”南宫叶目光闪烁着,有些诚惶诚恐。 “不好?怎么不好?骊王,你说说,究竟是不是不好?”南宫老夫人沉声开口,亦是转眼看向赵焱,锐利的视线,饶是赵焱亦是无法逼视。 他来说说究竟好是不好? 若他说不好,南宫老夫人会做什么? 想到她方才提起母后,还有皇上和宇文皇后,赵焱心里明白,纵然是自己不情愿,也只能认栽。 “没什么不好,叶儿是王妃,本王的房间,她自然可以随意进出。”赵焱暗自咬牙。 “呵,听听,就连骊王都说可以随意进出,你还说什么不好?南宫家和骊王府本就是一家,叶儿,你明白了吗?”南宫老夫人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笑容。 最后那一句话,虽是叫着南宫叶在谆谆教导,但究竟是说给谁听,赵焱又怎会不明白? 南宫家和骊王府本就是一家! 呵! 袖口底下,赵焱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而那厢,南宫叶咬着唇,点了点头,一半“惶恐”,一半“欣喜”,丝毫没有什么异样。 “如此,今日之事……”赵焱再次开口,自己做了这么大的让步,南宫老夫人理应是该知足了。 那言语之间的逐客之意,南宫老夫人又如何听不出来? “骊王殿下……” 仿佛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南宫老夫人径自唤道。 赵焱微微皱眉,随即,那老妇人的声音继续传来…… “骊王殿下,你和叶儿是夫妻,这一点,你要明白,自大婚的那日子,你们二人便是祸福共依,我南宫家和你骊王府亦是荣誉与共,所以,你有所得,叶儿也必须有所得,南宫家亦必有所得,若是一桌子的菜,你独自享用,到时候,或许是鱼死网破,又或许,到头来,你期待的那一桌子菜化为泡影,谁也沾不了分毫,骊王,有些东西,纵然是一桌美味,都在你面前,也要顾着这北齐天下千千万万百姓的眼光不是?骊王是聪明人,知道我这老婆子说的是什么。” 南宫老夫人不紧不慢,一字一句,语气再是平缓不过。 可那其中的威胁之意,却是让房间里的气氛添了几分紧绷。 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赵焱自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她是在提醒自己,有朝一日,自己登上了那个位置,休想对南宫家有什么二心,不然,以他南宫家的势力,就算是政权交迭,要在这北齐的天下掀起一片舆论之声,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南宫家…… 无声的咀嚼着这几个字,赵焱几乎是咬牙切齿。 第九百九十三章得寸进尺 这般赤裸裸的威胁,着实让他心里不爽。 胸中压着一股气,肆意翻腾,他恨不得大声告诉着老妇人,她的身份,没有资格和他说这番话! 可理智终究还是让他将那怒火压着。 他和母后都不能没有南宫家的支持! 暗吸了一口气,赵焱纵使心里恨极了眼前这老妇人的姿态和嘴脸,脸上却依旧撑着笑容,“祖母的意思,赵焱明白,对于南宫家,赵焱和母后分毫没有旁的心思,正如方才祖母所说,本王和王妃本是一家人,一桌繁华,又怎会独自享用?” 赵焱语气再是温顺不过,甚至一改方才口中的“老夫人”,那一声“祖母”叫得甚是亲切。 南宫老夫人听在耳里,心里得意,却也知道,眼前这男人越是口蜜腹剑,她越是要防着,眸光微敛,南宫老夫人亦是浅扬起一丝笑意,“好,如是不会,那再好不过,可终究是口说无凭……” 口说无凭…… “那祖母的意思……”赵焱眼底划过一抹异样,这老妇人,莫不是还有什么要求? 若是不过分,他倒可以应允。 思绪之间,南宫老夫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的意思很简单,叶儿在我南宫府娇生惯养习惯了,做事向来横冲直撞,纵然是王爷将叶儿放在心上,可难保这骊王府的一些不长眼的下人,会让我南宫家的女儿吃了亏,当初叶儿嫁入骊王府,也只是带了几个丫鬟,终有伺候不周,不如我再从南宫府调派几个伺候的人过来,你看如何?” 南宫老夫人看着赵焱,一瞬不转,似不愿错过他的任何反应。 果然,随着她的话,那男人脸上的笑容终究是挂不住了。 当下,赵焱便黑了脸。 南宫老夫人看在眼里,嘴角含笑,眸光微冷,仿佛纵使他赵焱不情愿,她也胸有成竹,等他“情愿”! 不只是赵焱,南宫老夫人的要求,南宫叶也是不由皱眉。 祖母这是要明目张胆的安插人手到骊王府啊,她知道祖母的意图是监视赵焱,可于自己……多一双祖母的眼,有些事情,她也必须要更加小心谨慎许多…… “你……别得寸进尺!” 终于,终究似乎压不住心中的气焰,赵焱厉声吼道。卡Kа酷Ku尐裞網 这南宫老夫人一步步,未免太过分了些! 可他越是愤怒,南宫老夫人却越是不以为意,“老身就是得寸进尺了!怎么?骊王殿下不愿意吗?若是不愿意便罢了,老身不是强人所难之人!” 说着,南宫老夫人低低叹了口气,随即起身,一手拄着拐杖,另外一手微微抬起,“叶儿,咱们走,今日就当是老身没来过这地方,你也随我回南宫府,待明日一早,我们一道进宫,倒是看看你脸上这伤,会不会有人给你做主!” 话落,南宫叶猛然回神,下意识的上前扶住南宫老夫人的手,南宫叶的搀扶下,祖孙二人朝着门外走去。 而身后,赵焱那俊美的脸上依旧是一片阴沉,看着那二人的背影,眸中风云凝聚。 而南宫叶扶着南宫老夫人,一步一步,越是往外走,一双眉越发的紧皱。卡Kа酷Ku尐裞網 她今日要做的事,还没有找到机会,就要如此离开了吗? 目光落在屋子中央的那个香炉上,香炉里,熏烟袅袅…… 南宫叶计算着,从那里经过的时间,虽是仓促,可也已经足够了。 眼里一抹不着痕迹的光芒一闪而逝,祖孙二人走到了那香炉旁,南宫叶正要有所动作,身后,赵焱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等等!” 仅是两个字,却是听得出男人压抑的不甘。 南宫叶和南宫老夫人停下脚步,南宫老夫人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没有转身,径自开口,“怎么?骊王殿下还有什么要教训我这老婆子的?” 那尖锐的语气,字字句句都是针对。 赵焱听着耳里,虽是不悦,可南宫老夫人方才那话中的威胁,他却是不得不压下心中的不忿,“方才是赵焱失态了,还请祖母不计较孙女婿之过。” 赵焱敛眉,手中的拳头紧握,那力道,指骨已然泛白。 南宫老夫人呵呵一笑,这才转过身来,“失态?骊王殿下怎会失态?是老身得寸进尺。” 南宫老夫人迎着赵焱的视线,故意这般提起,就是要将话题引到刚才她的要求之上。 果然,赵焱就算强撑着笑容,亦是有些僵硬,那模样,分外难看,但难看归难看,那男人终究还是开口道,“不,祖母此话,是还在生孙儿的气,孙儿知道祖母此番考量是为王妃着想,没有不允之理。” “呵,那好,明日一早我就让人过来,时候不早了,骊王也好好休息,老婆子我就不打扰了。”南宫老夫人达到了目,满意的道,深深的看了赵焱一眼,今日这一仗,她算是全胜。 “叶儿,送我出门。”南宫老夫人朗声吩咐,心情格外的高兴。 “是,祖母。”南宫叶仿佛是猛然惊醒,转身之际,亦是看了赵焱一眼,只见那白衣男人脸上笑不像笑,分外诡异。 刚才…… 他没有瞧见自己的动作吧! 那个男人顾着和祖母周旋,又怎会留意旁的事? 况且,一切都来得那么巧,她身旁就是香炉,不过是随意的一抬手,那些她想留在这房间里的东西,就从袖口之间洒落在香炉里,而接下来的一切…… 等待赵焱的会是什么? 南宫叶心里说不出的好奇,亦是隐隐期待,任凭房间里那幽兰香气遗落在身后,南宫叶随着南宫老夫人出了房门,借着夜色的掩盖,没人察觉那眼里一抹幽光,伴随着兴奋,若隐若现。 待出了院子,南宫叶送南宫老夫人出府之时,禁不住开口道,“祖母,方才您那般对骊王,会不会……” 南宫叶欲言又止。 南宫老夫人如何不明白她想说什么,“你是觉得,我的态度太过强硬了一些,反而会让他生出旁的心思来?” 南宫叶敛眉,不可置否,“叶儿是担心,这般强势之下,南宫家和骊王府的关系……” 第九百九十四章是年玉,又不是年玉 “哼,你以为那赵焱和他那在皇宫里吃斋念佛的母后,当真将我南宫家看得有多重要了?他所谓的重要,不过是看重南宫家的势力,能够给他带来利处罢了,一切都是以利益的结盟开始,能够维系这段关系的,便也只有利益,我今日,就是要将南宫家的手伸进骊王府,他赵焱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都必须接受,只有如此,南宫家才有机会有更多的筹码,牵制他赵焱母子。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老夫人沉声道。 她知道,自己派了人来,赵焱必定会更加小心防着,可只要人在骊王府,总是有机会掌握他更多的动向和秘密。 就算是有朝一日,他赵焱想鸟尽弓藏,那也要问过他南宫家同不同意! 南宫叶听着,没再说什么。 但心里却是禁不住轻笑。 牵制? 牵制得了又如何? 若是这利益的联盟,两方都得不到他们想要的,祖母做的一切,终究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止如此…… 想到什么,南宫叶敛眉,什么也不显露,待送走了南宫老夫人,南宫叶嘴角才扬起一抹轻笑,回芳雅阁的途中,她时不时的看向惊澜院的方向。 今夜那惊澜院里的人,势必无法太平黯然。 赵焱…… 呵,她倒希望他能好好享受,她这般费尽心思,帮忙转呈的好意! 惊澜院。 南宫老夫人和南宫叶一出了房门,侍琴和墨书就匆匆进了房间,一踏入房门,便瞧见那白衣男人站在屋子里,没了那祖孙两人在,无需伪装之下的阴沉脸色,格外的骇人。 侍琴和墨书看着,都不由皱眉。 刚才…… 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南宫老夫人离开之时,似乎心情极好。 而王爷…… “王爷……”侍琴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的唤道。 可她刚一唤出口,那白衣男人低低的声音便传了来…… “出去!” 分明看着那般愤怒,可两个字出口,竟是有些无力。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模样,侍琴更是担心,顾不得他方才的吩咐,关切的上前,“王爷,您……” “滚,本王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是不是连你们也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了,想给本王添堵了?”赵焱倏地拔高语调,眸光一凛,那锐利的视线激射向二人,让人心里不由一颤。 几乎是下意识的,侍琴停下了脚步。 虽是关心王爷的状况,可此刻王爷这般强势的命令,他们怎敢违逆? 二人相视一眼,终究还是朝着门外走去。 刚到门口,男人的声音又再次传了来…… “今夜,无论发生天大的事,都不许再打扰本王!”赵焱的声音,骤然又变得无力。 似乎经过方才在院中,祭奠年玉之时,那袭来的诡异感觉,又来了南宫老夫人的这一遭趁火打劫,他退败之下,此刻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朝他袭来,不想理会任何事情。卡Kа酷Ku尐裞網 侍琴和墨书听着,只能领命,亦是满心自责,刚才他们该极力阻着南宫老夫人才对,可思及方才那情形,南宫老夫人气势汹汹,哪里是他们能阻拦得住的? 不过,此刻王爷的吩咐…… 暗吸了一口气,二人皆下定了决心,今夜他们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替王爷守着,就算发生再有任何人来,也不能打扰了他。 二人没说什么,出门离开之时,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独独剩下赵焱一个人,赵焱想静下来,什么也不想,可心里凌乱的思绪,和这偌大房间里的静,那鲜明的对比,更是让人烦躁不堪。 年玉……南宫家…… 心里的憋屈与怒气肆意盘旋,那烦躁之下,男人终于是压不住情绪,眼里一抹疯狂,随手拿了桌上的茶杯,用力一摔,那茶杯重重落地,应声而裂。 随即,房间里,碎裂声四起,房间里的人,仿佛借此发泄着他心里那积压的东西。 那声音传出门外,侍琴和墨书听着,能猜出里面是个什么情形,便也没有打扰。 直到房间里,许多东西碎裂一地,赵焱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屋子里,袅袅熏香,那一股淡淡的幽兰香气,依旧格外的好闻,似乎经过刚才的发泄,男人身体一股倦意袭来。 从昨夜,他就一直未睡,接连发生的这一切早已让他疲惫不堪。 不知何时,那男人瘫坐在地上,靠着一根柱子,双眼紧闭着,不知不觉,便沉睡了下去。 夜色深沉。 惊澜院里安静了下来,芳雅阁里,有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满心都牵系着惊澜院里的情况。 约莫二更时分,惊澜院,赵焱的房间里,终于有了细微的动静。 房间里,烛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赵焱睁开眼,方才,他好像是听见了有人在叫他,那声音徐徐缓缓,听不真切是谁的声音,可越是这般不真切,赵焱越是想要弄清楚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骊王……骊王……” 那声音再次传来,赵焱皱眉,忙的起身,循着那声音走去,那声音,好像是从内厅传出来。 赵焱一步一步,虽是在黑暗里,可这屋子他再是熟悉不过,一路追着声音,最后到了床边。 随着自己的靠近,赵焱确定,那声音,就在他的床上。 “骊王……骊王……” 那声音,隔了一层床帘,这一下,他已经听得真真切切,更是认出了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年玉! 赵焱眸子一凛,眼底一抹异样,猛地大步上前,迅速撩开床帘,看到床上躺着的人,那张脸在他眼前,再是清晰不过。 “年玉……”赵焱看着这张脸,几乎是脱口而出,那是年玉! 可突然意识到什么,男人却是浑身防备起来,“怎么是你?” “呵呵,怎么不能是我?”那女子朝着他笑着,那笑容,那眼神,他从来未曾看她对她绽放过,甚至连那声音,都和往日对他的冷淡不屑有所不同。 仿佛是年玉,又不是年玉! 赵焱片刻恍惚。 忽的,似想到什么,赵焱皱眉,脸色亦是瞬间变了,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语气更添了几分凌厉,“赵映雪,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第九百九十五章当真喜欢我? “赵映雪?”女子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愣,不由一声轻笑,咯咯的声音,天真纯粹。卡Kа酷Ku尐裞網 随即,那原本躺在床上的女子,赫然坐了起来,望着床前的男人,眸中笑意不减,“王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赵映雪,我是年玉啊!” “年玉……”赵焱的眉皱得越发深了。 怎么会是年玉? 年玉分明已经死了,死在他的怀里! 就算是现在,他也依旧清晰的记得她临死时的那一幕幕,甚至墨书不是说了,年玉的尸体经过一夜的浸泡,礁石碰撞之下,那张脸几乎是残破不堪,不辨其形? 可眼前的人,却是完好无损。 一时间,赵焱又有些恍惚了。 突然,脑袋一痛,一阵眩晕袭来,赵焱甩了甩头,想抛开那晕眩的感觉,想将眼前的一切弄清楚越发的急切。 赵焱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你当真是年玉?可年玉分明已经……” “已经怎么了?王爷,我不是在你的面前吗?”那女子挑眉一笑,说话之间,亦是抬手,朝床前的男人勾了勾手指,那眉眼之间,竟是添了几分魅惑。卡Kа酷Ku尐裞網 不是在他面前吗? 赵焱越是看着,就越是恍惚。 不错,她在他的面前,不仅如此,此刻他已经确定,这人并非是赵映雪! 眼前的年玉,那般魅惑,他曾见到过,不是在现实,而是在梦里!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朝着那女子走近了几步,距离更加近了些,那张脸在他的视线里越发的清晰,“玉儿,当真是玉儿……这……这又是本王做的梦吗?” 对,一定是他的梦! 他没想到,她还能入他的梦! 女子依旧笑着,没有回答,赵焱坐上了床沿,他的梦里,多少次和她这般亲近,情不自禁的,赵焱抬手,轻抚着女子的脸颊,那般的真切,让以为这一切是梦的他,却又疑惑了。 纵然是以前,在梦里触碰到她,也是虚幻缥缈,而此刻,那真切与真实,像梦却又不似梦。 “你到底……是什么?”赵焱指尖描绘着那轮廓,想弄得更清楚些。 可女子却是娇声一笑,“我是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我在你身边,而你……也想见到我的,不是吗?” 说话之间,女子的身体朝着白衣男人倾了过去,靠在了男人的身上,那一刹,赵焱心里一颤,浑身紧绷起来。 她的话,好似有魔力一般,赵焱迅速挥开方才那不确定和想要弄清楚的心思,眸中一抹坚定。 对,她说的不错,自己是想见到她的,而她究竟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重要的是他见到她了! 而非方才在院子里,似乎感受到她在他周围的哪个地方,那般诡异,让他心里发毛,失了方寸。 眼前她的模样,才是他想看到的她,温柔,娇媚,臣服…… 这一切,都只对他赵焱! 终于,赵焱眼里一抹兴奋绽放,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表达着他对她的心,“玉儿,我对你比谁都用心,我比赵逸,比楚倾都爱你,可你这么也不到我的好,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这般让我牵念,我知道,我的身份尴尬,虽是一个王爷,可世人都将我当成透明,但你知道的,我并非是要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终有一天,我会坐上那万万人之上的位置,到了那时候,你就是这北齐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双手奉在你的面前。卡Kа酷Ku尐裞網” “我知道,我自然知道王爷志向远大。”女子的脸贴在他的胸膛,声音徐徐悠扬,分外好听。 这肯定,更让男人激动起来,突然,赵焱握住女子的双肩,直视着她的眼,“那……你可愿跟了我?” “呵……呵呵……”女人一声娇笑,那模样,仿佛比任何同意的话,都来得更加诱人。 赵焱看在眼里,胸中那一直以来都存在的征服*汹涌而上,顾不得许多,用力一推,下一瞬,女人一声惊呼,躺在床上,生生被压在了身下。 此刻,赵焱眼里的*熊熊燃烧,身体亦是叫嚣着,他要得到这个女人。 他要她成为他的女人! 她年玉,是他赵焱的女人! 在那日楚倾和年玉大婚之日,她就该是! 不愿多等,赵焱的脸埋在了女人的身上。 可是…… 就在赵焱急切的想占有她之时,他的身体却是一僵,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赵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直起身来,再看躺在床上的女人,女人依旧满脸笑容,口中呵呵的笑着,笑声灿如银铃,那模样,魅惑人心,又纯真无邪。 但那眼里的神色却是说不出的诡异,而扼住了他脖子的,正是眼前这个女人! “玉……玉儿……”赵焱艰难的开口。 那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喉咙被越楛越紧,甚至连呼吸都渐渐困难,赵焱胀红了脸,可这女人却好似没有使力一般,再是轻松不过。 赵焱无暇去探寻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迅速抓住女人的手腕儿,“你快放开我,快放开!” 近乎命令,女子听来,却是笑得更开怀了。 却也依旧是什么也不说,只是笑着,渐渐的,女人从床上坐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只瞧见女子眼里一抹阴冷,赵焱预感到不好,下一瞬,人就已经被那女人甩了出去。 砰的一声,身体撞在地面上的声音格外的响,隐约间,还有骨头错裂的声音。 赵焱皱眉,痛得龇牙咧嘴,一张俊美的脸纠结在一起。 可还未回过神来,原本在床上的女人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无声无息,好似诡魅一般。 “年玉……你要做什么?”赵焱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浑身防备,此刻竟是想逃,可是,他的身体却好似被抽干了力气,几次想支撑着起来,却丝毫也没有作用。 “我要做什么?”女子口中喃喃,脸上依旧淡淡的笑着,“骊王殿下,你当真喜欢我?” 赵焱皱眉,不知她此问到底是何意,浑身的防备不敢消减,定定的看着这突然变了的女人,“是,本王是当真喜欢你,没有半点虚假!” 第九百九十六章逼他承认 “没有半点虚假……”女子的那笑声添了几分讽刺,“当真是好笑得很,骊王殿下的用心用情,让人闻所未闻,你是真的喜欢我,没有半点虚假,可在生死关头,你却生生拉着我做了你的挡箭牌,是你……赵焱……是你杀了我!这就是你的喜欢,没有半点儿虚假的喜欢吗?” 女子话到最后,声音倏的拔高,而就在那一瞬,原本那张美丽的带着笑容的脸庞,竟是变得苍白无色,就好像……好像那日在水里,年玉不断的往水下沉的模样…… 那时她闭着眼,而此刻,那双目大睁着,没了魅惑与纯澈,而是满眼的血红,愤怒的瞪着他,仿佛是来找人索命恶鬼,还有那胸口处,一支利箭插着,鲜血不断的往外流,将一身衣裳染得通红…… “啊……” 突然的变化,吓得赵焱惊呼出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焱往后缩了缩,似想和她离得更远一些。 可是,身体却好似被钉在了原地,怎么也是动弹不了。 赵焱的眼里,满是恐惧。 怎么会这样? 脑中一片凌乱,赵焱咽了一下口水,努力消化着刚才发生的一起,渐渐的,他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忙不迭的道,“年玉……你弄错了,不是我,是秦姝,是秦姝杀的你!” 赵焱急切的解释,可女子听来,却是哈哈的大笑出声。 “赵焱啊赵焱,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秦姝?你将一切都归咎到秦姝的头上,如此心里才会好受一些吗?你杀了我,这有什么不能承认的?赵焱!是你!分明是你……秦姝的那一箭分明是对准了你,而你……你这样的人,自己的生死,自己的利益,大过了其他的一切,所以,你便让我替你挡了下来,赵焱啊赵焱,你的心怎么这么狠,你的自私,你看不见吗?” “不,不是这样的!”赵焱摇着头,目光闪烁着,口中不断的喃喃,“不是我,不是我……” 话到最后,似是极力抗拒着她所说的一字一句,赵焱几乎是大吼了出来。 可赵焱那一吼落下,那女人的笑声停止,原本站着的她,也是蹲了下来。 “现在我,骊王殿下还喜欢吗?”女人挑眉,一笑之间,分外诡异。 赵焱微微一怔,只见那张苍白的脸上,又渐渐的起了变化。 而那变化…… 脑海中,墨书带回的消息一遍遍的回荡,他说,年玉的脸,被礁石碰撞,残破不堪,无法辨认,惨不忍睹,而眼前的这张脸……上面仿佛是瞬间被无数的伤口布满,砂石在那伤口这种,惨白得模样,甚是骇人! 那一刹,赵焱不由呼吸一窒,一股恶心急速上涌,双目更是惊恐的大睁着,他想转开视线,不让自己去看,可身体却好像失去了控制。 他的目光仿佛胶着在了面前的女人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突然,他的视线里,女人缓缓抬手,似乎她的任何举动,都牵系着他的心。 她要做什么? 脑中冒出这个疑问之时,只见那女子猛地从胸口抽出那一支利箭,赵焱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女人手一扬,锋利的箭瞬间没入赵焱的胸膛。卡Kа酷Ku尐裞網 “唔……”赵焱一声闷哼,那疼痛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再是真切不过。 “我问你,现在我这模样,骊王殿下还喜欢吗?”女人再次开口,这一次,那语气更是让人不寒而栗,仿佛得不到回答,接下来的一切,他会更难承受。 赵焱强忍着痛,喜欢吗? 这模样,只会让人恐惧啊! 可是,他的回答却是艰难的出口,“喜……喜欢?” 话落,女人眸子一凛,手中一用力,那箭在赵焱的身体里刺得更深了一些,似是在惩罚他的不诚实一般,“骊王殿下这张嘴,还真是虚伪得很!” 赵焱在那疼痛之中,那一刹,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女人好像十分满意此刻他的痛苦,俯视着他,眸中的幽光忽明忽暗。 “你还不承认吗?”半响,女人冷声开口。 赵焱似从方才那一下中缓和过来,看着眼前的人,那女人眸中的凌厉,让人心生战栗,而那迅速弥漫开来的诡谲与阴狠,更是让他心里越发的不安。 果然,下一瞬,似因着没有得到他第一时间的回答而有些不悦,女人再一次用力,抽出了插在他胸口的箭。 剧痛又一次袭来,胸口破了一个窟窿,鲜血从那窟窿里汩汩冒出来,他还在剧痛之中,却只见那女人再一次扬起了手,手中的利箭又一次落下,如同方才那般,没入他胸口的肉里。 “啊……”赵焱大吼出声,痛得紧咬了牙。 随即,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不承认吗?你若是不承认,那我便只能继续了!” 只能继续…… 许是疼痛占满了赵焱所有的思绪,那一刹,他甚至没消化了她话中的意思,顷刻间,刺在他身体里的箭再一次被抽了出来,不等他接受那袭来的疼痛,目光之中,锋利的箭端再次没入皮肉。 当下,赵焱终于明白了。 只能继续…… 若是自己不承认是自己杀了她,这个女人便要一直这样,反复的用这箭刺入他身体,折磨他! 赵焱紧咬着牙,几番箭刺之下,他身上已经好几个伤口,每一个伤口,都好像是决堤了的河口,鲜血不断都涌出来,仿佛没有边际,而那疼痛,几乎要让他晕了过去。 可分明,他的意识却是说不出的清晰。 赵焱瞪着眼前的人,那眼里多了一丝阴狠,终于,男人放弃了挣扎,亦是放弃了坚持,“是我,是我杀了!” 得了这句话,女人扬起的手一顿,那要落下的利箭被她收了回去。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在那样一张破败的脸上,更是诡异异常,“是你?呵,赵焱啊赵焱,终于承认了吗?” “对,是我!但是我又如何?那时,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不能死,这天底下,所有人都可以死,唯独我赵焱不能死,我要活着,我要好好的活着,不惜一切代价!”赵焱咬着牙,瞪着她,厉声叫嚣。 第九百九十七章撕开遮羞布 仿佛有些东西破了口,决了堤,已经露出了真面目,便无需再挣扎着掩饰。卡Kа酷Ku尐裞網 “呵。”女人一声轻笑,难掩讽刺,“赵焱啊赵焱,你未免也太自大了一些,别人的命,就当真如草芥吗?” “是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是吗?”赵焱狠狠的道,“我赵焱是天命之子,这天下都该是我的,你年玉也该是我的,可你却是三番四次的违抗我,既然如此,你就该死,不只是你,那些挡了我路的人,一个个的,都该死!哈……哈哈……” 似乎那样的叫嚣之下,男人越发疯狂起来,“年玉啊年玉,你已经死了,你以为你这般折磨我,我就怕了你吗?这是梦,一定是梦,你纵然如此,也杀不了我,你要索命……哼,我赵焱不怕的,你来,有本事,当真杀了我!” 男人大笑着,躺在地上,仿佛放弃了抵抗。 眼里的疯狂之间,夹杂着无惧与得意。 女人看着他的模样,眼底一抹厉光,“杀不了你?呵……” 女人一顿,一声轻笑,“你倒是看看,我究竟杀不杀得了你!” 女人话落,再一次扬起了手中的利箭,那利箭落下,如方才一般,再次没入赵焱胸口,就算是知道这一切一定是梦,可那一箭刺下来之时,赵焱眸光还是一缩,隐约有恐惧凝聚。卡Kа酷Ku尐裞網 女子看在眼里,一声讽刺。 说是不怕,可终究还是怕的,毕竟……那疼痛是那般的真切,真切得连赵焱都怀疑,究竟是不是梦! 一夜之间,女子都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一支箭,刺入他的身体,又再次拔出,循环往复。 男人的身上满是窟窿,白色的衣裳被鲜血侵染,没有一寸是原来的颜色,那疼痛之下,赵焱睁着眼,可他料错了,那些丝毫也没有因为这是梦而消弭的疼痛,他感知得尤为真切,甚至无数次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中盘旋。 或许死……还来得更痛快一些! 骊王府里。 自惊澜院房间传出了那一阵凌乱的碎裂声之后,整个骊王府,都是格外的安静。 正越是这样的安静,越是让人觉得诡异。 南宫叶一夜无眠,她在等惊澜院那边的动静,可迟迟都没有半点消息传来,直到天亮了,南宫叶终于是按捺不住,出了芳雅阁,可终究还是担心引来怀疑,不敢再靠近惊澜院,而是在距离惊澜院不远处的花园里,继续留意着那边的情况。卡Kа酷Ku尐裞網 惊澜院里,墨书和侍琴按照赵焱的吩咐,一直在院里守着,一夜未眠。 直到天亮了许久,见房间里的人迟迟没有动静,二人担心里面的人出了别的状况,终究还是推开了房门。 一眼望去,整个房间里,一地的狼狈,而他们的主子,此刻正躺在地上。 当下,二人都是一怔,立即上前。 走近一看,那男人紧闭着眼,满脸的汗水,甚至连身上的衣裳都已经被汗水打湿,那眉紧皱着,仿佛睡得极不安稳。 王爷他是怎么了? 侍琴顾不得许多,伸手探了探赵焱的额头,那里传来的温度,让诗琴猛地缩回了手。 “快,快去请大夫来!”侍琴变了脸色,忙的对墨书道。 意识到什么,墨书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匆匆的出了房门。 房间里,男人依旧睡着,侍琴拿出绣帕,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正想替他将汗湿了的衣裳脱下来,可手刚触碰到他胸襟处,手却是被一只大掌紧紧握住。卡Kа酷Ku尐裞網 “啊……” 侍琴猝不及防,一声惊呼,一抬眼,正是对上赵焱突睁的双眼,那眼里,狼狈,痛苦,恐惧,阴狠,不甘……许多东西交织着,尤其是那凌厉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侍琴呆愣之间,还未回过神来,手上一个力道袭来,随着那力道,侍琴整个身体被拉起来,又迅速被甩出去,砰的一声,重重的落在地上。 剧痛袭来,侍琴趴在地上,一口气血涌上,当下,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王……王爷……”侍琴望着赵焱,饶是此刻都没弄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想起身,可身体的疼痛,让她连丝毫力气也使不上。 而赵焱,仅是看了一眼地上的诗琴。 随即,赵焱他抬起手,似乎是察觉到什么,立即从地上起来,站起来的他面上一喜,随即打量着自己,身上,本该是被鲜血染红的衣裳,此刻只是被汗水打湿,而这房间里…… 赵焱迅速搜寻着房间里的一切,像是在寻找什么。 终于确定年玉不在,当下,男人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是梦! 还好是梦! 而现在,他醒了,便不再受那噩梦的纠缠! 深吸了一口气,可是瞬间记起梦中的真实,赵焱的眉却再次紧皱。 那梦里,他竟是感受得到痛……那般清晰…… 不止如此,此刻,就算是他有了力气,浑身也是疲惫不堪,仿佛昨晚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焱意识到这其间必定不寻常。 “墨书……”赵焱朗声唤道,却是无人应他,只是依旧扑在地上的侍琴,回应着他,顺着那声音,赵焱看到地上的人,那一刹那,脑中昨夜梦中的情形赫然浮现。 眼底一抹凌厉,赵焱转开视线,似不愿看那一幕,又隐约添了几分怒意。 仅是一小会儿,墨书匆匆进了房间,看到房间里已经醒了的赵焱,忙的对身后大夫道,“快给王爷看看。” 大夫上前,赵焱皱着眉,却没有拒绝。 是该好好看一看! 而正在大夫替赵焱把脉之时,墨书才留意到地上的侍琴。 这模样…… 刚才他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正要探寻,那厢,大夫把脉之后,声音徐徐在房间里响起,“骊王殿下的身体是无碍的,该是今日里压力过大,所以才会有些着凉,有些发热,浑身虚汗,老朽开一些药,吃了便没事。” 压力过大? 想到连日发生的事,赵焱凝眉,却是没说什么。 兴许,当真是压力过大! 大夫开了个方子,吩咐墨书按方子抓药,随后便离开。 而赵焱坐在椅子上,那深沉的眸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九百九十八章对他的好奇 突然,男人眼底一抹异样,赫然起身,大步进了内厅,不过一小会儿,再次出来之时,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裳,依旧是一袭白衣,飘然若仙,可那张俊美的脸上,终究是因着昨夜那一个“梦”,难掩疲惫之色。 赵焱出了房间,往骊王府外走去。 花园里,早早就在等着的南宫叶,远远瞧见赵焱的身影,见他形色匆匆,整个人却完好无损,一双眉不由皱了起来。 赵焱没事吗? 可怎么会? 枢密使大人亲自送来的东西,会没有作用吗? 可为何…… 思绪之间,赵焱已经从视线里消失,想到刚才离开的大夫,南宫叶眸光微敛,径自回了芳雅阁。 顺天府的街道上,正是热闹的时候,街上人头攒动。 赵焱去往藏玉阁的路上,正好要经过苏宅。 经过苏宅之时,赵焱让车夫停了下来,撩开了帘子,看着那苏宅二字,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只是一小会儿,赵焱也没有多留,那马车很快离开,而方才那片刻的停下,却是落入苏宅对面,阁楼之上女子的眼里。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目光幽幽的落在楼下的街道上,面纱下,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 赵焱…… 那个男人,该是相信,“年玉”已经死了吧! 那么多的线索,都在告诉他,“年玉”已经死了,不是吗? 况且他就算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不确定,她也不会让他有精力去探寻。 想到自己给楚倾的那一盒“好东西”,不知楚倾安排下去了没有。 那东西,只要赵焱沾染…… 呵,接下来,有他好受的! 年玉想着,心里竟是有些痛快。 而接下来他们要做的…… 年玉敛眉,大婚的日子已经定下,距离大婚越来越近,想到自己就要以另外一个身份,再一次嫁给楚倾,年玉亦是期待,更是期待,待入了大将军府,会掀起的波澜。卡Kа酷Ku尐裞網 脑中浮现出那“楚少夫人”的脸,那张脸上的面具被撕开,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年玉思绪着,突然,似察觉到什么,年玉神色一怔,仅是瞬间,脸上便绽放出一抹笑容。 “你来了。” 那声音轻柔徐缓,似乎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呵呵,我是糊涂了,定是林伯告诉你的。” 身后的男人一步步的朝女子走近,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仿佛有她在的地方,他就莫名被她吸引着,以前的他,哪里会想得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日,整个心思都被一个女人占据?! 直到走到年玉身旁,楚倾才停下了脚步。 和她并肩而立,对于年玉的话,楚倾不可置否。 想到自己来找她的目的,楚倾眸光微敛,缓缓开口,“我让林伯给你收拾了一些行李,咱们离开一些时候,回来,该是能够赶上咱们的大婚。” 离开一些时候…… “好。”年玉也没问,离开到底是去哪里,便坚定的开口应承。卡Kа酷Ku尐裞網 仿佛不用说,他们要去的地方,二人心照不宣。 那阴山王……昨日离开了呢! 果然如那晚楚倾说的那般,纵然自己头发被割,那般狼狈,都没有时间寻仇算账,这般急匆匆的离开,看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呢! 是西梁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西梁的皇权斗争从来都没有停歇,阴山王于皇位野心勃勃,势在必得,可经历了前世,年玉却是知道,那阴山王终究是斗不过太子燕玺。 而那太子燕玺…… 年玉敛眉,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竟对那个神秘的太子,更是好奇了起来。 无儿女之心,亦是没有男女之意,她就是想看看那个被传成了神话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一番风姿! 这日夜里,年玉便和楚倾悄然出了顺天府。 顺天府内,该有的繁华与热闹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开而停止,大将军府依旧准备着即将到来的第二次大婚,却是无人知晓,那即将大婚的二人已经不在这顺天府里。 南宫老夫人派的人入了骊王府,有男有女,每一个看着都好似再寻常不过的丫鬟家丁,可每一个都身手不凡。 那日,南宫叶找来了大夫,旁敲侧击之下探寻着赵焱的情况,可得到的结果却不甚满意,但她知道,赵焱的身上绝对发生过什么,而她能做的,就只有等。 那之后,南宫叶小心留意着惊澜院的情况。 而大将军府外,亦是不知从哪一日起,有一个身影就时不时的出现,悄然监视着大将军府的动静。 这一日,大将军府外,赵映雪上了马车,刚离开,那身影便追随着那马车而去,随着马车没入人群,无人察觉。 可突然,那人看到了什么,却是赫然停下了脚步。 那人的视线里,一个妇人佝偻着身影,虽然和曾经所见的她大相径庭,分毫没有先前的影子,可那张脸,她却是怎么也不会认不得! 许是在那一瞬间的掂量之下,知道比起跟踪楚少夫人,那个人更是重要许多,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改变了主意,追着那一抹身影而去。 年玉和楚倾,一路西行,目的再是明确不过。 而北齐之南的南境封地。 每日,男子和酒作伴,他在的地方,总是有一个女子,隔了很远的距离将他望着。 自上一次在城墙之上,赵逸对宇文如烟那一番质问之后,二人便没再说过一句话,他每日里喝着酒,沉醉在自己世界里,而她,处理着封地的各种事宜。 他依旧将她当成一个透明人,而她也知道,自己出现在他面前只会碍了他的眼,所以,她一步也不敢靠近。 可是,今日…… 宇文如烟看着手中的那一封从顺天府寄来的信,好看的眉紧皱着。 收到这封信已经好些时日了,可是她一直在做一个决定,现在,她心里已经确定要做什么,可许多次,却是不知该如何上前。 要知道,她的内心里是多想靠近那个男人的啊! 可是…… “再不去,恐怕是要晚了。” 宇文如烟口中喃喃,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终于,在这里站了许久的她,往前迈出了那一步。 第九百九十九章她正需要你 院子里,酒香扑鼻,甚是浓郁。 树枝上,赵逸背靠在树干上,一个人喝着酒,一袭蓝衣,风霜满身,树下好些被抛在地上的酒瓶,或完整,或碎裂,混杂在一起,一片凌乱。 已经喝了不少的他,俨然是有些醉了。 空气里,来人的脚步声再是清晰不过。 他知道来人是谁,可也依旧不屑看一眼,径自靠在树干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那双眼望着黑暗里的一处地方,没有焦距,仿佛思绪已经飘远。 宇文如烟望着那树上的人,眸光深沉,亦是有些恍惚。 好半响,嘴角一丝苦涩,宇文如烟终于开口,“你回去吧!” 突然的声音,树上的男人似没听见一般,神色间没有丝毫波动,宇文如烟看在眼里,那一句话已经说出了口,似乎一切都来得容易多了。。 “回顺天府去。”这一次,宇文如烟仿佛轻松了许多,眼里溢满了温柔,脸上亦是有一丝笑容绽放,“我知道放心不下她,大将军府和苏家的婚事,就定在下个月,不过是半个多月的时间,王爷这个时候回去,兴许还来得及!” 果然,似乎是提到了那一个“她”,赵逸喝酒的动作微顿,整个人僵了片刻。卡Kа酷Ku尐裞網 下个月…… 这么快吗? 玉儿她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赵逸皱眉,一瞬,却是眸光微敛。 他何尝不想回去? 就算是再担心玉儿的情况,可有些东西,他也只能想一想便作罢。 “沐王殿下,你放心的回去,而这里……这里一切都有我。”宇文如烟见他终于有了反应,上前一步,继续道。 可男人却是一声轻哼,“一切都有你?你能做什么?呵,我忘记了,这些时日,都是你在打理着封地的那些事情,宇文如烟,你若是个男子,定是栋梁之才,可我赵逸的事情,不用你费心,我说过,你休要自作聪明,这么快你就忘了吗?” 这样的反应,似乎在宇文如烟的意料之中,压下心中那流转的苦涩,宇文如烟眼里的坚定不减。 “我知道,你不喜我插手你的事情,我也知道,我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厢情愿,可纵是一厢情愿,我也甘之如饴,你和我,何尝不是一样的处境?”宇文如烟说到此,话锋一顿。 一样的处境…… 赵逸凝眉,都是一厢情愿的对人用情颇深吗? 似意识到自己的话,说中了赵逸的痛出,可这个时候,宇文如烟却不打算退缩,“我明白,你心里一直藏着这件事情,哪怕你回到顺天府,阻止不了大将军府和苏家小姐的婚事,见一见年玉,亲眼看看她的情况,也是好的,不是吗?她这个时候或许正需要你,无论如何,你们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宇文如烟脑海中浮现出那女子的模样,那个女子,她亦是无法想象,这个时候,她面对楚倾娶新妻的事,究竟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的话,似终于触动了赵逸。 或许……正需要他! 当真需要他吗? 这个时候,玉儿会伤心吧! 她那样的一个女子,若是不爱,便不会嫁,可嫁了,爱了,却是这样的局面…… 玉儿…… 赵逸心里默念着。卡Kа酷Ku尐裞網 树下,宇文如烟的声音继续传来,“沐王殿下无需有什么担忧,我知道,您被驱逐封地,没有北齐皇上的旨意,不得回顺天府,可明里不行,暗里却没什么不行,只要没人察觉,只要王爷回去,不暴露了身份,这边有我掩护,我亦是安排了易奴,一路保护你周全,不会有人知道你回了顺天府。” 易奴,那是她从东黎国带来的影卫。 那一步步的安排,赵逸听着,目光终于看向了树下的女人,那眼神,似在探寻着什么。 “我……竟是看不透你,你如此追随着我,对我这般用心,你喜欢我,我知道,可……”赵逸皱着眉,“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要什么,从来都不重要。”宇文如烟对上赵逸的眼,几个字,透了几分萧索。 她曾经想要的是成为赵逸的妻子,能够得偿所愿,和他一世相伴,可现在,她想要的,不过是这个男人能够开怀高兴,顺心舒坦。 她要他过得好! 可这一切,她却是不愿告诉这个男人,她怕他觉得负担,那样的话,或许有一日,连自己远远的看着他,他都不再允许。 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宇文如烟继续道,“一路上需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王爷可以考虑考虑,不过,如烟提醒王爷,从封地到顺天府的路程,王爷需得早些出发,若是晚了……” 宇文如烟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若是晚了,大婚之后,一切定局,到时候,年玉受的伤只怕会更大,不止如此,那局面怕也无法改变! 深深的看了赵逸一眼,宇文如烟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她知道,赵逸会回去,他放不下他心里的那人! 而自己…… 宇文如烟仿佛松了一口气,希望王爷见了年玉,能够心里安稳些,如此,倒不负她做这决定,一番安排。 赵逸看着女子渐渐走远,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才缓缓收回了目光。 仰头,又灌下一口酒,他的脑海里,玉儿的一颦一笑清晰依旧,宇文如烟方才的话,亦是不停的在耳边回荡。 心早早就有此念想,宇文如烟勾起了他的冲动。 回去吗? 可是赵焱的威胁,依旧在耳! 但的若当真如宇文如烟说的那样,悄然回去,神不知鬼不觉,那或许…… 树枝上,男人眸中思绪万千。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仰头喝下瓶中的最后一口酒,手一扬,酒瓶随手而下,落在地上,怦然碎裂。 那声音似让人更加清醒,男人的眼里一片坚定,心里亦是有了决定。 赵逸离开封地的时候,是在一个夜里,宇文如烟当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赵逸混进了一个商队,借着商队的掩护,在旁人看来,他不过是一个做小生意的普通商人。 临别之时,宇文如烟亲自相送。 夜色之下,马车上,赵逸撩开帘子,看着宇文如烟的目光,有些怪异。 第一千章注定了的命运 “谢谢你。”马车上,赵逸开口。 这突然的道谢,宇文如烟先是一愣,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脑中回荡着这几个字,反应过来,却是震惊。 她如何能不吃惊? 这么长时间,自自己从东黎国来到北齐,这是第一次,他对她说话,神情这般专注,真切,他看着自己,这一刻,仿佛眼里只有她一人! 心里一阵狂喜袭上,在那视线之下,宇文如烟竟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模样,赵逸看在眼里,许是意识到什么,也有些不自然,收回视线,目光闪了闪,轻咳了一声,“你是个不错的女子,谁能娶了你,便是谁的福分,可你的痴心错付在我的身上,实在是不值得,你值得更好的人,更好的对待,而我对你……” 赵逸说着,话锋一顿,随即继续道,“以往对你,我也有诸多不对,这一次待我从顺天府回来,我便让人安排,咱们二人义结金兰,日后,我便待你如亲妹妹一般。” 义结金兰……待她如亲妹妹一般……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宇文如烟的身上,从头而下,让人猝不及防,又狼狈不堪。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一刹,宇文如烟先前心里的喜悦瞬间僵住。 亲妹妹吗? 她以为,他终是看到了她的好,她不求能够让他另眼相待,但依旧希望,能和她如普通的朋友,说话,相处,甚至是喝酒…… 可是……亲妹妹…… 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暗吸了一口起,宇文如烟迎上赵逸的视线,不知道用了多少的力气,脸上才有一抹笑容绽放。 “好啊,沐王殿下可要说话算数,如烟在这里等你回来,到时候,如烟是沐王的妹妹,处理封地的那些事情,也算是名正言顺了,到时候,沐王哥哥可要昭告封地那些官员,免得他们看我一个女子,好欺负!” 宇文如烟说着,那神色间仿佛当真是高兴。 可赵逸看着,心里竟是一股自责涌上。 他又何尝感受不到她此刻心中的伤? 可她的情,自己终究是无法回应! 低低的叹了一口气,又似在逃避着什么一般,赵逸放下了帘子。 马车随着商队一道远去,宇文如烟却是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作,那脸上,依旧笑着,犹如方才一般,可心里的苦涩,早已经将她淹没。 妹妹吗? 妹妹也好,就算是妹妹,她便也有那么一个理由和身份,留在他的身旁不是? 可终究,那笑容在脸上还是渐渐的苦涩下去。 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宇文如烟转身回府邸之时,天已经微微亮了,回到府邸,她不知怎的,便到了原本赵逸的居所,站在院子里,地上还有赵逸喝了酒,随手丢下的空酒瓶,空荡的院子,宇文如烟看向那棵树,不由有些恍惚。 他时常喜欢在上面喝酒,此刻看着,她依然记得他在上面饮酒的模样。 半响,宇文如烟皱眉,嘴角牵起一抹苦涩,他才刚走,她就已经在想念他了吗? 这空荡荡的院子,没有他,着实是让人不习惯! 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年前,那一只朝自己伸来的手,就是他的一伸手,便注定了她这辈子的命运! 思绪之间,连女子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竟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苦涩,无奈…… 北齐疆域,四方气候各有差异。 可这个时节,无论是哪一个方向,景色都是格外怡人,赵逸在商队之中,一路往北,可他却是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脑中所想皆是关于年玉,还有顺天府的那些事。 终于要回去了吗? 来封地不过数月的时间,可仿佛他已经离开了顺天府数年之久,再次见到顺天府的那些人,会是怎样的光景? 赵逸不清楚,心里亦是复杂。 有些期待,可更有些害怕! 他知道他期待的是什么,可对于那害怕由何而来,他却是有些恍惚。 似乎前路未知,第一次,赵逸陷入了迷茫。 而和他一样,无心于沿途风景的,还有一路往西的二人。 年玉和楚倾自出了顺天府之后,一路藏着身份,和前方快马加鞭往西梁国赶的一行人,从来都是隔着一定的距离。 这一日夜里。 北齐和西梁边界的小城,要过了一条河,再翻过一座山,之后才是西梁的国境之内,可那河是好过,但那座山……无论是对谁来说,都是艰难险阻。 那山,名为兽山,顾名思义,山上各种野兽众多,还格外凶猛,伫立在两国之间,一半算是北齐疆土,另外一半,则是西梁境内,常年来,那兽山无人管辖,又因着许多野兽,若非必须,谁也不敢轻易靠近。 就算是白日里要从那里经过,都要小心谨慎,诸多防备,更何况是晚上! 一入了夜,就连北齐这边的边陲小城里,都听得到那野兽的嘶吼,成群结伴,分外骇人。 可阴山王归心似箭,似乎一刻也不愿意耽搁,就算黑鹰和青桑二人一道请旨明日一早再启程,那燕爵终究还是决定连夜出城。 顺利的过了那条河,越是靠近兽山,一行人,除却燕爵,皆是提心吊胆,心里打着鼓。 临近兽山入口,青桑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开口,“王爷,那山里野兽凶猛,这个季节,之前的许多小兽也是长成之时,咱们还未进山,可以暂时在这里安营扎寨,您看是不是……” “怕了?” 青桑还未说完,燕爵便冷声将她打断。 那男人坐在骏马之上,依旧是一身紫衣,今日的夜,月光极淡,若非随行之人每人手中拿着一只火把,只怕连路都看不清楚。 那张脸,俊朗如华,美得妖异,被割断了的发经过青桑的打理,此刻安稳的拢在背后,一条紫色绸带往下,生生遮住了难看的地方,看着,倒是没有什么不妥。 燕爵这一开口,那份凌厉,让青桑心中一怔。 目光闪了闪,青桑忙道,“青桑是害怕,青桑担心王爷的安危,王爷身份尊贵,野兽凶猛,前路凶险,若随从们保护不力,让那些不长眼的野兽伤了王爷,谁也担待不起。” 第一千零一章身陷险境 不只是青桑,黑鹰亦是皱着眉,甚至连随行的众人,也是担心不已,皆是认同青桑的话。 待青桑话落,其他人随行的人也都立即下马,齐齐跪在地上。 “请王爷三思,王爷贵体,容不得丝毫损伤,还请王爷停下来,在此地暂做修整,明日一早再出发,就只是一夜,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黑鹰的语气再是坚定不过。 众人的举动,燕爵看在眼里,眼底的不悦来得越发浓烈。 “哼,你们是没有自信能够保护得了本王吗?”燕爵冷哼一声,语气里,似有责怪。 跪在地上的人,许多都不知阴山王这番责怪究竟是何深意,可青桑,黑鹰,以及几个那日在未名湖畔找到阴山王的人,却是心知肚明。 王爷终究还是因为头发被割的事,心中不快啊! 当下,众人心里一窒,黑鹰首先开口,“属下该死!” “本王决定了连夜过山,势必要过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兽山,当真是龙潭虎穴吗?纵然真的是龙潭虎穴又如何?本王倒是要看看,这些山上的野兽能否伤得了本王!”燕爵厉声道,眼里不屑,更是有狠辣闪烁,似乎早就想大开杀戒。卡Kа酷Ku尐裞網 话落,没待众人反应过来,那紫衣男人便策马朝着兽山而去。 一行人看着那马上的身影,都是片刻微怔。 “还不快追上去!”青桑反应过来,意识到什么,忙的一声令下。 随即,跪在地上的人迅速上马,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追向了兽山。 一行人终究还是入了兽山,还未入兽山之时,野兽的吼叫,就已经让人心里发毛,入了山之后,那些野兽的叫声在四周环绕,每个人听来,越发的真切了许多,仿佛那些野兽就在他们身旁某一处看不见的地方,好似随时一个不查,那也畜生都会从一颗树后扑上来,将人给生吞活剥了。 可纵然是心里害怕,阴山王坚持之下,他们也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往前。 每一个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提着一口气,倒顾不得他们的安危,时时刻刻留意着阴山王身旁,他们知道,就算是野兽扑上来,他们就算是舍下性命,也要护阴山王周全。 他们所有的命加起来,都不敌阴山王一人重要! 兽山并不小,一行人急速的策马往前,想要快些通过这地方。 而那为首之人,一身紫衣在黑夜之中,风吹在他的身上,浑身一股凌厉散发出来,仿佛连周遭的野兽感受到,也要退避三舍。 本是一路畅行无阻,可突然,行至某处的时候,身下的马却是一惊。 似是感受到危险的逼近,骏马扬蹄一呼之后,便不再往前。 意识到不寻常,燕爵眸子一紧,防备的看向周围,仅是瞬间,男人便瞧见前方不远处,几匹野狼出现在视线之中,每一匹狼,都目光灼灼,目露凶光。 当下,身后青桑和黑鹰等人意识到什么,立即上前,将阴山王牢牢的护在中央,正准备杀了那几匹阻路的狼之时,四周的狼嚎声突然而至,众人一惊,环视一周。 目光所及之处,只见无数匹狼从四面八方朝这边而来,不止如此,原先那阻了路的几匹狼身后,好似就在那一瞬间,足足多了好几倍,每一匹狼那锐利的目光盯着他们,那眼神里的嗜血,仿佛要将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卡Kа酷Ku尐裞網 它们将他们当成了最美味的猎物! 当下,众人心里一股寒意袭上,浑身更是防备起来,就连燕爵眉峰也是皱紧了许多。 纵使不细数,他也能够估量,环在他们周围的野狼,怕是有上百之多! “王爷……”青桑唤道,那声音,隐约透了几分颤抖,难掩恐惧,但就算是恐惧,她也防备的挡在了燕爵的身侧。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看着四周不断增多的狼群,都知道,接下来,一场恶战怕是无法避免。 一群狼,和中央的人对峙片刻,终于,那头狼一声长啸,似对狼群下了命令,伴随着那一声嘶鸣,四周所有的狼眼神瞬间越发狠厉,一个腾空,一涌而上。 燕爵身侧,皆是随从环绕,一层又一层,如铜墙铁壁。 可纵使如此,那狼群袭来,不过是片刻的时间,外面的第一层防御便被撕开,无数的狼,驯勇凶猛,利爪撕扯之下,围绕在燕爵四周,那一个又一个的随从陆续倒下。 而那中央,紫衣男人勒着缰绳的手也不由收紧了些,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一起攻来的野兽,会是这么多。 他无暇探寻这其间的不寻常,看着那些野兽,心里的血液也是沸腾燃烧。 就算再多再凶狠,这些野兽也休想要得了他燕爵的命! 眸子一凛,男人拔出了剑,看那野兽袭来,剑锋凌厉,一斩落下,瞬间,狼头和狼身分裂,一时之间,树林里,一片混战,鲜血四起,谁也不敢松懈。 可许久,那狼群依旧势力不减。 众人只顾着全力抵挡狼群的攻击,谁也没有察觉,就在那狼群之外,一双眼锋芒锐利。 突然,那眼的主人抬起手中的弓箭,仅是一瞬瞄准,凌厉的羽箭便激射而出,直直射向那混战之中的某一处…… 空气里,又一声骏马嘶鸣响起,异常高亢。 下一瞬,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嘶鸣的骏马如箭一般奔驰而出,冲出了狼群,亦冲出了混战的圈子。 “王爷……” 青桑和黑鹰二人赫然惊醒,看那飞奔出去的马,第一时间想要追上去,可扑来的狼群,却是生生将他们缠住。 那马在夜色中奔驰,骏马之上,紫衣男人脸色阴沉。 刚出了狼群不久,他便察觉到马后中的那一支利箭,当下便意识到不寻常。 这山里除了他们一行人,还有别的人在! 而那人的目的,还是自己吗? 眸子一紧,燕爵猜测着来人是谁。 仅是瞬间,他的脑中便闪过好几个猜测,可每一个,他都不确定。 西梁,有太多人想要他的命,而这座山,是北齐和西梁共有之地,如果是西梁那边的人,在他回去的路上取了他性命,也有可能。 而若是北齐的人…… 第一千零二章让他刻骨铭心 北齐……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银色面具,如果是北齐的人,那人……定是楚倾! 可他真的敢吗? 燕爵眸中一片阴沉。卡Kа酷Ku尐裞網 思绪之间,夜色里,经过一处之时,身下的马突然绊住了什么东西,前蹄一矮,下一瞬,甚至连燕爵都没有反应过来,连带着骏马上的男人也失了平衡,整个人朝着前方栽了下去。 黑暗里,伤了的马一声嘶鸣,在夜空中回荡。 马瘫倒在地上,而栽出去的男人,地上一个翻滚,敏锐的他,立即起身,浑身防备,可那点儿的时间,燕爵还未看清敌人是谁,身后,一个巨大的力道打在他的脖子之上。 燕爵意识到什么,一阵眩晕袭来,意识涣散之时,他的脑海里,那一个男人的身影分外清醒。 楚倾! 是他! 一定是他! 这感觉和那日在未名湖畔遇袭时,一模一样! 紫衣男人不知自己前路如何,很快便被那将他打倒的人放上了马,骏马飞驰,借着夜色,没入山林之中,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卡Kа酷Ku尐裞網 西梁境内,和那兽山隔了一定的距离,便是西梁驻守的城池。 护城河之后的城内,已经是夜深人静,巡查的侍卫一波之后,又过了一波,就这城内极其偏僻的一处,一个客栈内,本就客人极少,这个时辰,极少的客人也是睡了过去。 只有一个房间,男人坐在椅子上,紧闭着眼,耷拉着脑袋,那一袭紫衣有些地方已经破裂,男人被绳索捆绑,固定在椅子上,形容之间,难掩狼狈。 房内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人。 仅是隔了几米的距离,原本一个偌大的房间里,被一道纱帘隔开。 那人正是坐纱帘之后,喝着茶,面上一片阴沉,她在等,等着房间里的人醒来。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被绑着的男人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 燕爵睁开眼,第一时间便察觉自己竟是被绑着,回想起自己晕厥之前的情形,下意识的用力一动,想要挣脱束缚,可竟是丝毫也无法撼动分毫。 楚倾! 燕爵眸子一凛,暗自低咒。 “你醒了!” 突然,房间里一个声音响起。 燕爵皱眉,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只瞧见就在他面前不远处,隔了一层纱帘,那声音,正是从纱帘里传出来,而那声音…… “年玉!”燕爵脱口而出,那声音,他认得! “呵,承蒙阴山王还记得我,能让阴山王记住,是年玉的荣幸!”年玉浅浅抿了一口茶,嘴角浅扬起的笑,一如她的声音一般,让人觉得莫名的冷。 “记得!”燕爵想到自己那被割断了的发,胸中的怒气更是直冲而上,隔着纱帘瞪着那里面的女人,几乎是咬牙切齿,“本王怎能忘了你?” “看来,我还让阴山王刻骨铭心啊!”年玉轻声一笑,说话之间,人已经站了起来,缓缓朝着纱帘外走去。 撩开纱帘,年玉一步一步,嘴角含笑,越发靠近那椅子上的男人,目光一刻也没有从燕爵的身上移开,而燕爵亦然! 那朝自己走来的女人…… 燕爵看着,锐利的眸子越发的收紧,似在探寻着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终于,年玉在距离他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是你!”燕爵开口,方才的探寻,已然成了肯定。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年玉,是那个让他三番四次吃瘪的女人,而非那个在大将军府里,连看到他都有些害怕的无趣女人! 当下,愤怒之中,燕爵更是来了兴致,“这些时日,你躲在哪儿了?” 这话,让年玉心里一怔。 他知道什么吗? 这个男人……眉峰一挑,年玉嘴角的笑容越发大了些。 她敢以自己的真面目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就不怕他知道些什么,迎着燕爵的视线,年玉眸光深沉,“阴山王殿下与其关心我的事,还不如好好想想,你此刻的处境!” 燕爵皱眉。 他此刻的处境…… 燕爵的眼里瞬间添了几分防备,“你要做什么?” 这个女人,是真正的年玉,他相信她既然已经将他绑来,就有足够的胆子做任何事! 这个年玉,虽是女子,可却从来都不是怕事的,她做事,有她的规则! 年玉听着,脸上依旧笑着,却是没有回答。 房间里,片刻安静,越是安静,便越是有一种诡异在空气里流转。 “年玉,我告诉你,本王是西梁国的阴山王,堂堂二皇子,西梁国皇后的儿子,你可知道本王的身份意味着什么,你若是敢动本王分毫,本王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许是年玉的沉默,让燕爵有些慌了,终究是沉不住气,朗声警告。 年玉听在耳里,呵呵一笑,对上燕爵的目光,讽刺闪烁,“没想到,阴山王殿下也怕死!” 死…… 燕爵眸子一紧,“你……” 她要让死?! 暗吸了一口气,燕爵看年玉的眼神越发的防备,“年玉,你我之间并没有太大的过节,本王不知道你这般针对本王,到底是为什么,亦或是受了谁的利用,可你要知道,本王若是死了,北齐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本王听说,你和北齐的沐王赵逸,还有清河长公主都十分交好,若是因为本王有个什么差错,西梁追究起来,那便不是个人之间的事情了,就算是整个北齐都要受到牵连!” “追究?怎么追究?”年玉不以为意。 纵然燕爵将事情的后果说得如此明白,如此严重,年玉神色间依旧没有丝毫害怕,“阴山王,我知道你身份尊贵,可你也要明白一件事情,你已经离开了北齐境内,出城之时,城门口也是有记录的不是吗?你若是死了,西梁国纵是追究北齐,也没有立场,世人只会知道,你这阴山王是被兽山那成群的野兽袭击,死于非命,和旁人没有丝毫干系,就算不用死在兽山,死在这个房间里,这也是你西梁国境,西梁向来对其他几国闭关锁国,我北齐的人要到西梁杀一个人,那可是很难的事情啊!” 可是,很难,她依旧做到了! 想到安排这一切的楚倾,她没想到,楚倾竟是有这样的本事,这于他,仿佛十分简单的事,年玉敛眉,但思及什么,便迅速挥开脑中思绪,年玉专注的看着眼前这人。 这男人的眼里,似乎当真因为她的话,有了几分不确定,有了几分恐惧。 第一千零三章真正的凶手 年玉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些,“他们只会以为,阴山王殿下,是因为西梁皇室的皇权斗争而死,西梁皇室的皇权斗争,你堂堂阴山王比我这个女人更清楚,不是吗?你说,他们会以为到底是谁动的手?” “年玉!” 仿佛知道年玉所说,再是合理不过的,燕爵咬着牙,再次强调,“本王和你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 燕爵话刚落,年玉的声音倏地拔高,这一次,带了几分凌厉,连带着眼里,也是迅速凝聚起一片风云,“我们当真无冤无仇吗?还是你阴山王殿下杀过的人太多,而忘记了那些一条条死在你手上的人都有谁?” 话到最后,年玉几乎是厉吼出声。卡Kа酷Ku尐裞網 突然而至的怒气,让燕爵一怔。 那一刹,他瞧见了年玉眼里真真切切的杀意,她当真恨不得他死! 暗吸了一口气,燕爵更明白自己此刻是处于怎样的危险之中。 “本王是杀了不少人,可那些人都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吧!”燕爵直视着年玉的眼,不疾不徐的道,“本王答应过你,在北齐不做杀戮之事,本王也当真是实现了承诺。卡Kа酷Ku尐裞網” 燕爵的语气再是自信不过。 想来他倒是第一次这般守着一个承诺。 可这话女人听来,却是一声冷哼,那眼神里燃烧着的灼灼烈火越发旺盛,“实现了承诺?呵,燕爵,你还当真是敢说,难道他们的命在你的眼里,就真的不算什么吗?你记不得了,那我便来好好的提醒提醒你,顺天府以西,那个村庄,那个竹屋,那一对母子!” 年玉一字一句,话到最后,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脑海中浮现出那场大火燃烧着怎么也无法扑灭的情形,还有那两具被烧焦的尸体,那流露出来的恨,饶是燕爵心里都不由一颤。 顺着年玉的提醒,燕爵在记忆里搜寻。 村庄……竹屋……一对母子…… 猛然,燕爵眉峰一皱。 “阴山王终于记起来了吗?”年玉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此刻的她,浑身一股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燕爵迎着年玉的视线,双眸越发的收紧。 可那两个人不过是乡野村民,怎会和年玉扯上关系? “怎么?阴山王记起了,却又不想承认?”年玉眸子一眯,眼底一抹讽刺。 燕爵深吸了一口气,在这个聪明的女人面前,这个时候,他已经避无可避,“不错,是本王烧了那个竹屋,但那两个人却不是本王杀的,在本王进那竹屋之时,那一对母子就已经死了!” 可他的话,怎么听都会让人觉得是狡辩。 “好一个阴山王,如此磊落,敢作敢当!”年玉轻笑一声,仿佛他这般否认亦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的讽刺,燕爵怎会听不出来? 一双眉皱得越发紧了些,“你不信本王?” 事实本就是如此,不是吗? “他们已经死了,一切随你所说,我只知道,那日我曾亲眼看见你往村子那边去,村民的描述里,也是你……” “本王说过,本王是下令烧了竹屋,可从来都没有杀他们!”燕爵再次开口,冷声打断年玉的话,“本王堂堂阴山王,西梁二皇子,若当真杀了两个乡野村民,犯不着藏着掖着,况且,就算是那时候,他们若是没死,本王也会杀了他们!” 燕爵的语气,仿佛对那两个生命再是不屑不过。 可正是这样的不屑,更加激怒了年玉。 待他话一落,年玉上前一步,更是逼近了燕爵,“阴山王身份尊贵又如何,可在我年玉看来,你也不过是一条贱命,你的命,从来都不如他们二人重要,今日,我就用你身上这尊贵的血,来祭奠他们母子!” 年玉说着,那一刹,燕爵竟是觉得眼前这女人,犹如修罗。 燕爵心里一颤,更是没有察觉,女人的手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把匕首,而那冰冷的刀刃正抵在他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划,他就会命丧当场! 那一瞬,燕爵是害怕的。 他相信这个年玉什么也做得出来! 她当真会杀了他! 可是,那两个人,确实并非他所杀,不是吗? 此刻,他亦是庆幸那两人在他去之前,就已经死了,可如今的这个情形,他又该如何解释?如何脱身? “年玉!”燕爵暗吸了一口气,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这个女人面前,分毫也不能疏忽了,“本王知道,现在本王在你手上,你要杀本王,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你的聪明,加上你能将我弄到这里来的能耐,你方才所说的那些,杀了本王也可以脱身的方法,你也做得到,可是,事情若是没弄清楚,你就算是杀了本王,也无法替那一对母子报仇!” 燕爵无暇去探寻年玉和那一对母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的话,让年玉皱眉。 留意着她的反应,仅是一顿,燕爵就继续道,“年玉,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你找不出真正的凶手,那一对母子泉下也无法真正安稳,而你,以为本王是凶手,杀了本王之后,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自寻心里安稳罢了!” “真正的凶手?”年玉一声轻笑,“那阴山王殿下,你倒是说说,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这话,却是将燕爵问住了。 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那日,他进门,就只看见两具尸体,真正的凶手早已不在,他如何知晓? 不过,那一对乡野母子,哪里能和谁有什么致死的大仇? 而唯一能为他们招来祸端的…… 燕爵敛眉,暗吸了一口气。 再次迎上年玉的视线,燕爵的眸中已添了几分深沉,“年玉,凶手到底是谁,你不该问本王,而是应该问问你自己,你能为他们报仇,不惜代价,想来你们关系非同一般,他们二人兴许是因为你而死呢?” 因为她而死…… 年玉身体微怔,他不得不承认,燕爵的话撞进了她的心里。 “你得罪了谁?又有谁想要置你于死地,而迁怒了他们,将他们残忍杀害?!”燕爵瞧见年玉神色间的松动,立即趁热打铁,继续开口,“你好好想想,那人到底是谁?” 那人到底是谁…… 年玉的脑海里,猛然跳出了一个身影。 那时,赵焱正在找她,除了赵焱,还有…… “秦姝!” 第一千零四章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年玉没有忘记,那一日在船上,赵焱慌乱失措之下叫出的那个名字! 会是他们二人中的一个吗? 胸中的激荡瞬间惊起,眼里亦是风云凝聚,而她方才无意说出的那个名字,燕爵听在耳里,那紫衣男人的神色间,亦是闪过一抹震惊。 “秦姝?”燕爵眸子微眯着,定定的看着年玉,“你……认识秦姝?” 这话刚问出口,仅是瞬间,燕爵仿佛意识到什么,扯了扯嘴角,“你应该认识,想来那秦姝还是你们北齐的人,怎么?你们有过什么过节吗?” 那过节,足以让秦姝置年玉于死地! 不止如此,他竟是没想到,那秦姝竟也来了北齐! 那般悄然无踪,甚至连他也没有察觉。 而她不顾规矩,偷偷来了北齐,只是为了年玉吗? 那深沉的眸子思绪着,风云万千。 燕爵的声音,拉回了年玉的思绪。卡Kа酷Ku尐裞網 过节…… 她和秦姝之间…… 年玉皱眉,她们之间的过节,她所知道的,便是秦安之死…… 而秦姝这个名字从燕爵的口中说出来,敏锐如年玉,亦是察觉到什么,锐利的视线更是灼灼的凝在他的身上,“你知道秦姝?” 那秦姝自离开北齐之后,对北齐来说,便杳无音讯。 她所去的地方,正是西梁,或许对于秦姝,眼前这阴山王比自己知道得更多。 迎着年玉的视线,燕爵眉峰微挑,此刻的他亦是放松了许多,“知道,自然知道,那秦姝……可是不简单啊!” 似乎是在想着什么,燕爵眼底一抹幽光闪烁。 “在西梁,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年玉下意识的开口,隐约透了几分急切,这一点,她很想知道,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既然能够让阴山王说出“不简单”三个字,那身份绝对不寻常! “身份?本王是知道她的身份,不过……本王为何要告诉你?你要杀了本王,不是吗?”精明如燕爵,他自是知道,年玉对秦姝的好奇来得越深,自己的筹码便越大。卡Kа酷Ku尐裞網 今日,那秦姝就是他的救命符! 果然,年玉眸子眯了眯,一咬牙,收回了抵在燕爵脖子之间的那一把匕首。 如此的举动,燕爵大大的呼处了一口气,不止如此,瞧见年玉手中的那把匕首,燕爵先是一怔,但仅是瞬间,却又恢复如常。 “现在可以说了吧!”年玉低沉的声音响起。 燕爵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是不紧不慢,“不能!” 话落,女人凌厉的视线再次看来,燕爵目光闪了闪,自己终究还是在她的手上,燕爵心里憋屈,似乎自己这辈子受过的这些憋屈,全都和这个女人有关! 思量着如今的形势,燕爵敛眉,开口道,“本王可以告诉你秦姝在西梁国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你要答应本王,那一对母子若并非是死与本王之手,你便要放了本王,就算是别人不允许,你也要信守承诺,年玉,本王恨你恨得牙痒痒,可本王也承认,你和旁的女子不同,你身上,有一股让人敬佩的劲儿,而本王也正是喜欢这股劲儿,所以,本王信你,你若是答应了本王,自然会信守承诺,而本王也会保证,今日之后,不再追究此番你绑架本王的事,如何?” 燕爵说着,这话并非是讨好,在他看来,年玉确实是一个重情重信之人! 年玉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好,只要你当真不是杀了他们母子的人!” 年玉开口,对燕爵,她是报仇,若那两条人命不在他的身上,她也没有杀他的理由! “好,如此便说定了!”燕爵心里一喜。 话落,男人的目光落在年玉手中的那一枚匕首上,“其实,你手中的这枚匕首,本王认得,这正是秦姝的东西!这世上,便也只有她才会是这匕首的主人!” 年玉听着,目光亦是随着他的视线,看着手中的匕首,耳边,燕爵的话在回荡。 这匕首,正是杀了大牛母子的凶器! 这世上,便也只有秦姝才会是这匕首的主人…… 燕爵说得这般肯定…… “证据!”年玉冷冷开口。 燕爵眉峰一挑,她要证据,他便给她证据,“那手柄上的六瓣红梅,便是证据!” 随着燕爵的话,年玉身体一怔。 自大牛和大牛娘死后,她时常看着这匕首出神,对于这杀了他们母子二人的凶器,她是再熟悉不过,燕爵说的不错,那手柄上,确实有一朵六瓣红梅。 那日的大火之下,烧焦了他们母子的尸体,这把匕首,手柄处虽是有些破损,但那红梅的痕迹却依旧清晰可见。 看来,燕爵当真是知晓什么的! “你可知道,那六瓣红梅的由来?”燕爵将年玉的反应看在眼里,但随即,眼底一抹轻笑,“呵,算是本王白问,我西梁国的事,你们其他几国的人,就算是隐约道听途说了些,也不过是个大概,甚至还有谣传,本就不值得信,你不知道再是正常不过,不过你不知道,本王告诉你也无妨!” 燕爵说着,微微一顿,便又继续道,“西梁国所有的皇子,每一个出生之时,都会受国师洗礼,其中一项,便是授本命花,那本命花便代表着那位皇子,或者说,从那日起,那花就成了皇子的象征也不为过,就像本王的本命花是罂粟花,而那梅花的主人则是……” 随着他的话,年玉的眸子微微收紧,那神色也越发紧绷许多。 罂粟花…… 目光落在燕爵那紫衣的领口处,那一朵朵绽放的罂粟花纹路,尤为刺眼。 燕爵看在眼里,眸中添了一抹笑意,“那梅花的主人,属于我那皇兄,听说,他出生在寒冬,正是梅花盛放的季节,那一年,梅花开得尤为灿烂,国师曾说,他是上天赐予西梁国的祥瑞,可祥瑞么?呵……” 似提到自己的皇兄,燕爵嘴角难掩不屑。 年玉却无暇理会他对他口中那位皇兄到底是怎样的情绪,只知道,那梅花若是西梁国大皇子的本命花,那秦姝…… 第一千零五章别委屈了自己 “秦姝,是大皇子的人?”年玉开口,握着匕首的手,更是收紧了力道。卡Kа酷Ku尐裞網 西梁国的大皇子,她亦是听闻过。 和这邪魅乖张,血腥残忍的二皇子阴山王不同,那个西梁国的大皇子常年深入简出,鲜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世间传闻,有说是犯了病,身体虚弱,常年都是靠着药物吊着性命。 可正如方才燕爵所说,关于西梁国的那些皇室秘辛,多数是传闻,到底是否是真的,都尤未可知。 但仅仅是“大皇子”这个身份,就已经注定了不简单,不是吗? 而秦姝若和西梁大皇子扯上关系…… “何止是大皇子的人!”燕爵一声轻哼,看着年玉,那眸中闪烁着的光芒带了几分诡异,“普通红梅不过是五瓣,而秦姝的匕首上,可是一枚六瓣梅花啊,除了秦姝,便也只有大皇子本人,有资格用那六瓣红梅了!” 那秦姝的身份…… 年玉脑中思绪着,心中一个猜测成型。 那厢,燕爵的目光一瞬也没有从年玉的身上移开,他欣赏着她的反应,此刻,竟是觉得格外有趣。 如此看着,燕爵那俊美脸上的笑意亦是大了些,“你是聪明的女人,其他的,不需要本王说了吧!而现在,你也该确定那对母子并非是本王所杀,本王和本王那皇兄虽是兄弟,冠着同样的姓,却素来没有什么交情,他大皇子府的东西,断也不可能落在本王的手上,至于我说的这些,你信或者不信,你让你的人随便找一个西梁国的百姓来问一问,也就能够确定了,如此,你可以放了本王了吧!” 燕爵的话,拉回了年玉的思绪。 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年玉眸中一片深沉。 迎着年玉的视线,那一刹,本是轻松了许多的他,身体竟再次紧绷起来,这个女人…… 饶是他也看不穿这个女人的心思,亦是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半响,年玉终于收回了视线,却是没有理会燕爵,而是径自转身,如先前她从那纱帘后走出来的一样,又重新走进了纱帘之内。 她的举动,让燕爵皱眉。 她要做什么? 燕爵猜不透。卡Kа酷Ku尐裞網 但不过是一小会儿的时间,空气中,一股幽香飘来,燕爵一怔,意识到什么,立即闭了气,再次看着年玉从纱帘内走出来,燕爵咬牙切齿,“年玉,你……” “阴山王殿下可以好好睡一觉,这般身份尊贵,可别委屈了自己!”年玉说着,面无表情,甚至连看也没有看那瞪着她的男人一眼。 别委屈了自己? 她也知道他身份尊贵! 这个年玉…… 他这般对他,已经让他受尽了委屈,还让他别委屈了他自己,哪里有半分将他的身份放在眼里?! 就算知道她暂时不会要了自己的性命,燕爵心里依旧愤恨至极,憋着气,看着年玉出了房门,那房门又再次被关上,燕爵恨不得将那女人给生吞活剥了。 可浑身被绑着,受制于人之下,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仅是瞬间,一怔眩晕袭来,燕爵心里暗自低咒,再次想叫年玉,可一张口,却是发不出丝毫声音。 甚至来不及被更多的愤怒填满心里,燕爵不知何时再一次晕了过去,房间里,烛光依旧亮着。 年玉出了房间,楚倾正在门外不远处等着。 看着年玉面上的凝重,楚倾上前,握住年玉的手,再是自然不过。 那温度传来,年玉抬头,迎着楚倾关切的视线,将手中的匕首交给楚倾,出口,竟是一片落寞,“兴许……不是他!” 而那真正的凶手…… 年玉想着那个名字,再次开口,“我要尽快知道关于匕首上这六瓣梅花的一切。” 年玉心里清楚,实际上她已经有八分的肯定,可她依旧要更多的确定。 楚倾看着那匕首上的六瓣梅花,眼底一抹深沉一闪而逝,终究还是开口,“我会让人查清楚。” 他会让人查清楚…… 可是,他却不愿玉儿将她自己推进与西梁国有太多干系的事情当中。 暗自叹了口气,楚倾摩挲着年玉的手心,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大牛母子泉下有知,也不会希望你因为报仇,太过伤神!” 年玉扯了扯嘴角,就算是他们不希望,可于自己,如果当真那凶手是秦姝,那便是自己牵连了他们! 若不报仇,她的心里又怎么过得了这一关? 这一夜,年玉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没有再出来,直到楚倾再次进了房间,和她说了什么,年玉才拿着匕首,离开房间之后,随即进了关着燕爵的房里。 燕爵依旧昏睡着,那身体被绑在椅子上的模样,分外狼狈。 年玉看着他许久,却是没有丝毫动作,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燕爵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夜里。 夜色深沉,长久的昏迷让他的身体格外不适,清醒之时,燕爵以为自己还在那房间里被绑着,可睁开眼,满目的黑暗,可纵然是如此,他也依旧分辨得清楚,此刻他在什么地方。 这是一辆马车! 那年玉又对他做了什么? 燕爵一个激灵,身体一动,可就算是察觉身体没再被绑着,但也是动弹不了。 “该死的年玉!”燕爵一声低咒,才发现,他竟又能够发出声音,可想到年玉,燕爵心里的憋屈,怎么也无法散去。 “你出来!”燕爵厉声喊道,没有指名道姓,可喊的是谁,也再是明显不过。 果然,那一声落下之后,马车外,女人的声音便缓缓传了来,“醒了吗?” “年玉,你应该放了本王!”燕爵开口,那语气里的怒气,似怎么也无法压制。 “我可以放了你,但你也要记着你昨夜说的话,自此之后,休要再追究此事,你虽没有杀他们母子,可也有杀他们的心,也依然将他们烧得面目全非,这一遭你所受的一切,一点儿也不委屈你!” 年玉背对着马车,面无表情,那浑身散发的寒意,就算是隔着马车,燕爵也能清晰的感受得到。 他知道,这是年玉放了自己最后的要求! 第一千零六章另外一个名字 “好,对于你,本王愿意遵守承诺。”燕爵似乎冷静了许多。 他的心里是矛盾的,自己明明那般恨这个女人对自己做的一切,可对于给她的承诺,他却是真心想遵守。 脑中浮现出那一日,他初到顺天府,这个女人的聪慧与胆量,燕爵眸子眯了眯,“你的仇人是秦姝,她的身份,以你一人之力,怕是无法报得了仇,本王有一个提议,不如你跟了本王,随本王回西梁,你要杀秦姝,本王帮你!” 那语气,隐约夹杂了些微期待。 “我的事情,不劳你费心!”年玉冷声开口,对于他的邀约,丝毫面子也不给,但他说愿意遵守承诺,她却是信的。 马车里,燕爵脸色微僵,随即一声轻哼,“这般不是抬举,你这性子……” 燕爵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随即一阵沉默,但半响,那绝美的脸上又添了几分邪魅,“呵,无妨,我们迟早都还会再见面!” 他们之间,再不再见面,年玉丝毫也不感兴趣,得了他的承诺,亦不愿和这男人再待片刻,“昨日夜里,你的那些随从在兽山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不过,你那贴身侍卫和青桑姑娘还活着,他们已经找了你一日,你且在这里等着,他们自会找到你!” 就只剩黑鹰和青桑了吗? 这个消息,燕爵皱眉,想到什么,眸子一紧,“我要见他!” 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年玉微怔。 他? “谁?”年玉开口。 “还能有谁?你年玉虽然是聪明,但你终究是一个女子,能让你这般轻松的出入我西梁边陲之城的,除了你们那枢密使大人楚倾,还会有谁?呵,他……倒是不得不让本王另眼相待了!” 燕爵脑中浮现出那银色面具男人的身影,眸中凌厉,阴狠,不甘……太多的情绪交织。 年玉听着,那意味不明的话让她瞬间警惕起来,“我告诉你,你若是敢伤害他分毫,我年玉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信!”马车里,男人的声音传出来,他相信她说的每一句狠话,这个女人……就算是没了楚倾,这个女人也能想尽办法,实现她刚才的话,“你看本王现在这个模样,有能力伤他吗?” 况且…… 他若是还有时间和楚倾纠缠,那日在顺天府,他就去找他了! 暗吸了一口气,燕爵眸中一片深沉,“本王就是想见见他,年玉,你也别急着拒绝本王,不如你去问问楚倾,兴许,他也想见见本王呢!” 马车外,片刻安静。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又仅是过了一会儿,脚步声逼近,听得出是换了一个人,而那人…… 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燕爵浑身紧绷起来,直到那脚步声在马车外停下,燕爵双眸倏的收紧。 “楚倾,是你,对吗?”片刻沉默,正是那诡异的气氛之中,燕爵开口,那话意味不明,可马车外的人听着,心里却是了然。 银色面具下,楚倾眸光微沉,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没有了再隐瞒的必要。 “对,是我!”楚倾低沉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 得了这个答案,马车里,男人眼里的阴狠更是凌厉了些。 果然,他要找的是他楚倾! 他这般不避讳,怕是知道就算是知道他的身份,他楚倾就是他要找的人,他也无所畏惧,“看来,本王方才和年玉所说,本王和她终究还会再见,当真会有那么一天了!” 燕爵的眼底,一抹笑意泛开。 可那话,楚倾听着,眸子却是一凛,“你休想伤害她,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的命,我照样取!” “呵……呵呵……”燕爵突然大笑出声,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半响戛然而止,才复又开口,“果然是一对夫妻,就连说的话,也是一模一样,你放心,本王有时候恨她恨得牙痒痒,可这世上,倒也只遇到过这么一个让本王觉得这般有趣的女人,伤害她,本王可舍不得!” 那语气,故带暧昧。 当下,很明显,楚倾浑身散发的气势越发凌厉了些,“你不想回西梁了吗?” 淡淡的声音,但那威胁之意再是明显不过。 燕爵微怔,自己此刻终究还是在他们的手上…… 暗自低咒一声,深吸了一口气,燕爵再次开口,“那日你们大婚,你面具下的脸是假的吧?我西梁国皇室血脉,那张脸若当真被毁到了那般光景,你也成不了本王的威胁了,不过,本王更好奇另外一件事,这个年玉是真的,那在大将军府的那个年玉……呵,楚倾,这是你们夫妻二人的把戏,还是有人算计了你们?” 这一点,燕爵怎么也想不透。 对于他竟知道这么多,楚倾心里先是微微一诧,但仅是瞬间又恢复如常,“阴山王还是顾着你自己的事情便好!” 燕爵一怔,眼底亦是闪过了太多的东西。 这个男人对于西梁的事,怕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掌控得多啊! 似不甘落了下风,那邪肆的眸子一眯,一声轻笑,“呵,楚倾啊楚倾,或者,本王该叫你另外一个名字?对了,年玉她知道吗?她该是看过你面具下真正的样子吧?” 另外一个名字……而玉儿…… 楚倾眸中一厉光激射而出,“燕爵!” “罢了,罢了,你不喜欢,权当是本王在开玩笑罢了!”燕爵呵呵一笑,虽是说着开玩笑,但也没有停止玩笑,仿佛乐在其中,“看你这反应,她该是不知道的,你打算何时对她说?” 似是故意一般,燕爵想到楚倾对年玉的隐瞒,便越发来了兴致。 可话刚落,空气里,一道危险凌厉袭来,下一瞬,只瞧见一把剑插在他身后马车的木板上,而那锋利的剑刃刚巧从他的耳边擦过,似乎偏了一点点,他的耳朵便不在身上。 他当真是怒了! 燕爵心里一颤,终究还是偷偷咽了一下口水,但面上却是无惧,轻哼一声,“纵然你不说,纵然本王离开了你们北齐,本王想知道的,也终究会知道,这出戏,本王很期待!” 第一千零七章很想见到她 “期待?” 燕爵话刚落,马车外,楚倾的声音便响起,带了几分不屑,“阴山王就算是期待,那也终究要失望了,这出戏,无论是怎样,你应该都看不到了,那些你留在北齐顺天府的暗人,这个时候,该已经早早就在黄泉路上等着你那些昨夜在兽山里的随从而去了。卡Kа酷Ku尐裞網” 燕爵脸色骤然一沉,“你……” 就算是隔了一张帘子,燕爵亦是灼灼的瞪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个楚倾,竟是这么快,就将他们也清扫了吗? 楚倾! 他当真是太小瞧了他! 燕爵心中气愤,却也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平息着心里的怒火。 而就在那一刹,耳边凌厉的剑锋一颤,原本刺在马车上的利剑从身旁收走,燕爵反应过来,马车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空气中…… 夜色里,年玉和楚倾不知何时已经离去,独留那一辆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马车上,男人依旧浑身无力,可那双眼,却是灼灼有神,兽山上有野兽的叫声传下来,这一夜,燕爵一夜无眠。卡Kа酷Ku尐裞網 直到翌日一早,匆忙的脚步声靠近,不多久,来人掀开帘子,看到马车里的人,青桑和黑鹰二人一愣之后,皆是仓惶的跪在地上。 “属下该死,保护王爷不力!” 二人的身上不同程度的受伤,燕爵想到昨夜年玉说的话,几乎也能够想象得到,那日夜里,他的马被惊走之后,是怎样的一场恶战。 “他们是尸骨呢?”燕爵开口。 二人身体一怔,那神色有些诡异,燕爵看在眼里,心里了然。 那么大一群狼,想来已然尸骨无存。 可在他看来,那年玉和楚倾二人,远要比那些野兽来得更加危险得多。 燕爵没再说什么,吩咐二人驾着马车,立即重新启程,西梁那边的情形,已经容不得他再多做耽搁。 年玉和楚倾一路往顺天府的方向,自始至终,年玉的脸上都鲜少笑容,亦是很少开口说什么,二人没有直接回顺天府,而是去了那小村庄。 村庄里,一切如常,平静悠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那些记忆里发生过的事,却是怎么也抹不去。 再次看到那座被烧毁的废墟,年玉一阵恍惚。 脑海里,那竹屋的样子犹在,似乎那母子二人也依旧在那竹屋里,大娘在灶间忙碌,而大牛站在院子里,澄澈的眼看着她,满脸笑容。 可一切,仅是瞬间就化为灰烬。 废墟依旧是废墟,而那一对母子…… 年玉站在那两座坟前,面容阴沉,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摩挲着那匕首上那一朵六瓣梅花的指,却不知何时,掐着手柄,指骨已经泛白。 身后不远处,楚倾站在那里,自始至终,他的视线都停在年玉的身上,他知道,这一对母子的仇,玉儿放不下。 而秦姝…… 想到他所知道的,楚倾眼底一抹深沉一闪而逝。 不知过了多久,年玉才转过身体,二人离开村庄,顺天府里,一切都仿佛没有丝毫变化,可苏宅里,林伯却急得像只热锅里的蚂蚁。 年玉从苏宅后门进门,一到房间外,就瞧见林伯满脸慌张,神色凝重的踱着步。 突然而来的人,让林伯一怔,看到眼前站着的戴着面纱的女子,林伯半响微愣,反应过来,仿佛终于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难掩欣喜,大步走到年玉面前,“我的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若再不回来,老奴这里就要撑不住了!” 年玉挑眉,想到苏宅大门口停着的那一辆马车,还有一行人,一看便是宫里的阵仗。 “我不在,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年玉低低的开口,说话之间,人已经朝着房间里走去,她知道,能够让林伯这般急切,“苏瑾儿”怕是必须要出现了。 进了门,年玉进了屏风之内。 林伯跟着年玉进了房间,却是在门口就停下了脚步,背过身去,将这几日苏宅的情形,说给年玉听。 “你走的前几日还好,可有一日骊王殿下上门拜访,老奴只能称小姐身体不适,不宜见客,可谁知,第二日,那骊王殿下又来了,老奴用同样的理由打发了他,第三日,那骊王殿下又再来了,如此连续几日,骊王殿下都来了苏宅,前两日,将军府的楚少夫人也是来了,没有见到小姐,似乎颇有不悦,老奴觉得,骊王殿下该是起了怀疑,这不,今日……骊王殿下倒没来,但宫里却来人了。” 骊王和楚少夫人来,他倒可以打发了,可宫里来人,此事就非同小可。 “谁的人?”屏风内,年玉的声音徐徐传出来。 “皇后娘娘派的人来,不过,来人倒不是说皇后娘娘有事找您,而是因着太后在宫里办了个斋宴,说再过几日便是小姐大婚,吃斋礼佛,能给小姐增福。”林伯如实禀道。 年玉听在耳里,手中的动作不由一顿,嘴角亦是一抹轻笑浮现。 常太后吗? 看来,那赵焱确实是怀疑了! 想到赵焱,年玉敛眉。 他还有精力来她苏宅,是因为每日的梦境还不够刺激吗? 眉峰一挑,“我知道了,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斋宴,能受邀请,我自然荣幸之至,不敢不去。” 她纵使是不去,他们怕也有别的理由来这苏宅将她逮出来! 既然他们这么想见到她,她怎么能扫了他们的兴? 屏风外,林伯面上一喜,忙的道,“那老奴这就下去拖延一下时间。” 年玉应了一声,随即,林伯便出了房间。 大厅里,一行太监等着,隐约有些不耐烦,看那管家走来,冷声道,“怎么?你们苏家小姐,连皇后娘娘的面子都不给了吗?” 若是换做旁人,他早就已经发飙,可那苏家小姐终究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况且,就要和大将军府联姻,以后的荣华究竟是怎样,还不好说。 “公公,您请稍等一会儿,小姐连日来身体轻微抱恙,既是进宫,断不能容颜不整,劳烦公公通融通融……”林伯说着,上前将一袋银子塞到了那太监的手中。 太监先是一皱眉,掂了掂那银两,轻咳了声,“行吧,那咱家权且等一等。” 第一千零八章发现他并不好过 不多久,年玉出来之时,已经是苏瑾儿的打扮,仅是和来人寒暄了几句,一行人便出了苏宅。 苏宅外,宫里的马车停在那里分外招摇,临到上马车前,年玉却是停下了动作。 “苏小姐,怎么了?”为首的太监试探的道。 年玉面纱下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环视周遭一圈,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突然,那视线一顿,年玉脸上的笑容更是大了些。 “劳烦公公再稍等小女子片刻。”年玉说着,视线依旧停在刚才那处,话刚落,人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而就是在那边,男人一袭白衣,方才在看到女子从苏宅出来之时,他竟是愣了半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当真从苏宅出来,他以为,这些时日,自己连日来,苏瑾儿避而不见,是人已不在苏宅,可那视线里的女子…… 就是那一愣,刚才那女子看过来的一刹,他竟是被撞了个正着。 看着那女子走来,赵焱知道,此刻自己更是避无可避。 “骊王殿下,今日怎么不进去坐坐?”年玉径自走到赵焱面前,迎着他的视线,仿佛意有所指,依旧是那带着病态的声音,好像这些时日,她当真是身体微恙,“难不成,骊王殿下在生瑾儿的气?” “怎么会?本王怎会生苏小姐的气?”赵焱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在苏瑾儿的视线之下,竟是莫名的有些尴尬。 “没有生气吗?没有生气就好,骊王殿下没生气,瑾儿的心里也就好受些了,毕竟这些时日……”年玉丝毫不避讳的提起赵焱连日来吃的闭门羹,那双眉微微皱着,竟好似有些无奈,“说来也怪那日苏宅宴请,我不胜酒力,喝了那么一点儿就醉晕了过去,扰了咱们二人饮酒的兴致不说,之后让宾客们也长等着,之后醒来,虽是露了个面,可终究还是怠慢了客人,是瑾儿太过任性了,所以这些时日,一来身体不适,二来,也算是闭门思过了。” 年玉煞有其事,虽是说着是她的错,可言语之间,却也是很明白,左右还不是那日他们二人喝酒,才让他这些时日上门求见而不得见。 赵焱听着,自是了然。 不由想到了那一晚。 那一晚,苏瑾儿醉了,之后,也是如她所说,待醒了之后,在宴席上露了个脸。 更是在那一晚,年玉…… 想到什么,赵焱眸子一紧,连带着一双眉也是皱了起来。 他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反应,年玉都看在眼里,“骊王殿下气色不太好,是没有休息好吗?” 方才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就已经瞧见了他面容间的异常,虽依旧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可那双眼里的血丝,眼周围的一圈晕青,甚至那手背上,隐隐爆出来的青筋。 年玉心里轻笑,看来,这些时日,他赵焱着实是不好过的。 年玉的话,让赵焱心里一怔,似想掩饰什么,脸上的笑容更是大了些,“气色不太好吗?许是前日夜里,一个人弹琴弹得太晚,染了点风寒,至于休息……这些时日本王睡眠尚好。” 他怎能告诉眼前这苏瑾儿,自己连日来所受的折磨? 几乎一闭上眼…… 想到什么,赵焱眼底一抹恐惧,却仅是一刹,又迅速挥开所有的思绪,不让任何异样表现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可纵是如此,许多东西依旧被年玉看在了眼里,眉峰一挑,“是吗?如此就好,对了,骊王殿下,听说太后在宫里办了斋宴,瑾儿正要进宫,你不去吗?” 那常太后,可是赵焱的母后啊! 可赵焱眸光闪了闪,便柔声道,“本王还有些事,就不去了。” 有些事吗? 年玉依旧淡淡的笑着,“那如此,瑾儿就先走一步了。” 说着,年玉福了福身,转身朝着苏宅大门走去。 直到那抹身影上了马车,马车徐徐而去,赵焱依旧站在原地好半响,那双眼里,阴沉凝聚。 苏瑾儿…… 他以为苏瑾儿行踪有异,才请母后想法让苏瑾儿进宫,可方才那女子在他面前,再是真切不过…… 是他多想了吗? 低低的叹了口气,赵焱收回视线,想到今日吩咐墨书准备的事,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随即,没再做任何停留,大步朝着骊王府而去…… 年玉的马车一路到了皇宫,在宫人的引导下,不过一小会儿,年玉便站在长乐殿外。 就只是在门外,就听见了里面诵经的声音。 年玉暗自一声轻笑,这常太后,假面慈悲,那“诚心向佛”的面具,她倒是戴得有模有样。 “苏小姐?” 年玉正思绪之间,一个声音传来,那声音年玉再是熟悉不过。 身体一怔,仅是一瞬,年玉便恢复如常,转身,看到朝这边走来的人,年玉缓缓蹲下身体,“苏瑾儿参见清河长公主。” 来人不是清河长公主又是谁? 感受着清河长公主的靠近,年玉心里亲切,却又紧张。 又想到那日自己追着谢运钦的踪迹,察觉到的那一桩苟且之事,一双眉又不由紧皱。 如今她还没弄清楚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免礼吧。”清河长公主开口,目光在那女子身上停了半响,尤为复杂,好一会儿才开口,“都是赴太后斋宴,你便随本宫一道进去吧。” “是。”年玉顺从的道。 随后便跟在清河长公主身后,方才她一抬眼,看到那尊贵妇人的姿态,她竟有一种感觉。 似乎义母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仿佛以往偶尔不经意流露的落寞,半点儿也不复存在。 “再过几日就要嫁人了,可紧张?”清河长公主一边走着,一边开口,这突然的询问,让年玉微微一愣。 “回长公主的话,本是有些紧张的,可想来左右都是要嫁人,听闻枢密使大人是君子,便又不紧张了。”年玉从容的道,这已经是第二次嫁楚倾,要说心情,更多的,该是期待。 没想道她会如此回答,清河长公主亦是微微一怔,随即呵呵一笑,“君子?但愿他于你是君子!” 第一千零九章有意将她留下 终究因为自己的义女遭受了这样的待遇,心里有些不悦,清河长公主对楚倾依旧颇有微词。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听在耳里,如何不明白义母是为她抱不平? 甚至连那日苏宅宴请,义母是受邀的贵客,可到了那日,她却是没有出席,想来也因着那“年玉”,义母对自己心里终究是不待见的,她多想告诉义母,她才是真正的年玉,才是她的义女,可是…… 年玉敛眉,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能! 暗吸了一口气,年玉没再说什么。 一路沉默,但仅是一小会儿,二人便到了佛堂之外,那念经的声音,正是从佛堂里传出来。 还在门口,年玉第一眼就瞧见了跪在佛祖面前的那妇人,依旧是一袭素衣,背影看起来和往日,和前世,没有丝毫差别,那仿佛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佛性”,年玉看着有些恍惚。 可有朝一日,那“佛性”被撕开,内藏的阴暗被昭示在世人面前,有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思绪之间,年玉在宫人的引导下进了佛堂,清河长公主到了宇文皇后身旁跪着,而年玉,则是在另一处。 刚一跪着,年玉便感受到身旁的人投注过来的视线,当下,顺着那视线看过去,正是对上一双冰冷的,带着怨恨的双眸。 楚少夫人? 她竟也在? 年玉挑眉,在那女人的视线之下,年玉嘴角浅扬起一抹笑容,虽是轻纱遮面,可那笑意依旧透过那双明媚的双眼传递给了对方。 当下,赵映雪心中一窒。 这个苏瑾儿…… 她这是在向她挑衅吗? 怒气瞬间而上。 想到前些时日,赵焱有意无意让她去苏宅找苏瑾儿,自己连去两日,她竟是避而不见,加上这些时日,楚倾也行踪不定,思量之下,她还以为苏瑾儿不在苏宅,又不知和楚倾在搞什么猫腻,所以今日常太后的斋宴邀请,她想也没想的就来了。 就在方才,她还想着,若这苏瑾儿再不来,她便要配合着去苏宅找,却没想到…… 竟是来了吗? 赵映雪眸子眯了眯,不愿在她面前弱了气势,想扳回一城,可那苏瑾儿已经收回了视线,闭着眼,双手合十,似乎十分虔诚的礼着佛。 赵映雪心中憋屈,可这样的场合,她不敢做什么,甚至连细微的声响也不能弄出来。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待诵经完了,甚至没用斋宴,宇文皇后就走了,紧随她之后离开的,便是清河长公主。 一场斋宴,邀请了一些官家的夫人,都在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走了之后,余下的夫人们,似也懒得迎合这常太后的面子,草草的吃了些东西,在斋宴之后,便陆续出了长乐殿。 那场面,甚是尴尬。 倒是赵映雪见苏瑾儿没走,她亦是没有离开的迹象,直到常太后离开斋宴,去了佛堂,年玉才起身准备往外走,而就在她有所动作的时候,那赵映雪也是起身,跟在了她的身后。 “苏小姐……” 刚走出不多久,在经过佛堂之时,一个宫女却是叫住了年玉,而身后,赵映雪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迎上那宫女的目光之时,余光里,赵映雪的身影亦是异常清晰。 “请问有何吩咐?”没有理会那楚少夫人,年玉柔声对那宫女道。 那宫女上前,朝年玉福了福身,“苏小姐,再过几日便是苏小姐大婚,太后娘娘思来想去,却是不知送什么贺礼好,左右今日苏小姐来了长乐殿,所以,太后娘娘便想着,邀苏小姐一道抄写经书,放在佛前供奉,好为苏小姐和枢密使大人添福。” 抄写经书吗? 抄写经书,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结束得了的事情啊! 这常太后是有意将她留下吗? 聪明如年玉,当下心里便了然。 既是这般有意,那怕断不会没有目的吧! 而常太后的目的…… 眸光微敛,年玉没有拒绝,“太后娘娘有心了,瑾儿感激不尽,却之不恭,只是唯恐让太后娘娘操劳。” “太后娘娘愿意操劳,那是太后娘娘于你的恩典,走吧,苏小姐,请随奴婢来。”那宫女话落,便领着年玉进了佛堂,而身后,赵映雪的视线追随着苏瑾儿的身影,一双眉怎么也无法舒展。 饶是她,也是直觉常太后让苏瑾儿一同抄写经书,定不会简单了去。 可常太后想做什么? 赵映雪脑中思绪着,越想越是好奇,心中亦是做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这苏瑾儿不走,她亦是不能离开! 佛堂里。 常太后跪在佛像面前,年玉再次进了这佛堂的大门,和方才不同,没了那么多人在,那素衣妇人给人的感觉,似乎更添了几分雅静。 可纵然再是雅静,在年玉的眼里也不过是一张假面。 “苏瑾儿见过太后娘娘。”年玉敛眉,此刻,对于这妇人,她该有的礼仪态度不能少。 “不必多礼,我这个太后娘娘,不过是虚有空名罢了,实际上是个什么身份,我心里也明白,也难怪那些官家夫人来我这斋宴,也都是看着皇后娘娘的面子,好在我都看淡了一切,一心向佛之人,哪里在意这些虚妄的东西,倒是你……”常太后不疾不徐的开口,说到此,话锋却是一顿,“那宴上,你最后离开,也是对我这老婆子的尊重。” 看淡了一切? 年玉心里轻笑,她说的好似当真看淡了一切,不过…… “尊重太后娘娘是应当的,但方才,似乎并非是瑾儿最后一个离开,瑾儿离开之时,楚少夫人也还在呢……”年玉敛眉,那份“实诚”让常太后眉峰一皱。 “你是说……年玉?”常太后口中唤着“年玉”二字,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她也是一个有心之人,只是……罢了,不说了,既是要抄写经书,那便早些开始,也免得今晚你熬夜太晚。” 常太后说话之间,人已经起身。 那言下之意,年玉听在耳里,心里更是有了底。 看来,今夜常太后当真是打算让自己住在这长乐殿里了! 住在这里吗? 年玉敛眉,眼底一抹幽光转瞬即逝。 第一千零十章留下她的目的 年玉没说什么,只是跟着那素衣妇人一起到了偏厅堂,偏厅里,那一方书案,上面经书纸墨整齐罗列,一旁,整齐堆叠的经书亦是井然有序。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便是常太后平日里写字的地方吗? 可纵然是抄写了这么多的经书,也无法让她那伪善之下的阴毒消散,于她,怕不过是借此压着心中欲望,好静下心来,步步谋划那些阴谋。 “你就在这里抄写吧。” 年玉思绪之间,常太后开口。 顺着常太后所指的地方,年玉瞧见仅是和常太后的书案,隔了不过一米距离的小书桌,那上面,笔墨纸砚也已经备好。 “是。”年玉福了福身,入了书桌。 桌子上摆放的是一本金刚经,年玉翻开,见常太后已经提笔抄写,她便也没有耽搁,笔落下之时,似想到什么,年玉眼底一抹幽光,升起又敛去,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白色的纸,黑色的墨游走其间,字迹娟秀,犹如“苏瑾儿”那病态的娇柔。 佛堂里,伺候的宫人都退了下去,那静谧之中,没有丝毫声音。 “看见你,我倒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素衣妇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轻轻缓缓,却依旧让年玉握着笔的手一颤。 曾经的常太后…… “那时,我如你一般的年纪,父皇鲜少让我出宫,我便也只有听着宫人们讲的那些坊间轶事,认识着宫外的一切,亦是幻想能够有朝一日,看一看这世间的美好。”常太后不疾不徐,那声音仿佛当真回忆起了当初的年轻。 年玉静静的听着。 常太后是南越公主,深居宫闱,曾是天之骄女。 “嫁到北齐,见到先帝,我第一眼就爱上了他,你知道爱情是怎样的滋味儿吗?”常太后突然提起“爱情”二字,却让年玉眸光微怔。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破红尘”之人,口中还会谈论着爱情,还是对她! 爱情…… 她以为这个妇人心中只有权力地位,野心欲望,却原来,也当真有过爱情吗? 爱情是怎样的滋味儿…… 前世,爱情之于她,是飞蛾扑火,是谎言,而这一世,则是默契使然,比肩相守! 脑海中浮现出楚倾的模样,年玉心中一股暖意涌上,却也知道,自己此刻顶着的是“苏瑾儿”的身份,对于苏瑾儿,爱情……还是一张白纸! “瑾儿不知。”年玉敛眉。 话落,分明感受到那妇人的视线看了过来,随即低低一声轻叹,“可惜,这般美好年华,该是遇见爱情的时候,但你的一生已然注定了,你可知,楚倾和年玉的事……” 楚倾和年玉的事…… “瑾儿有所耳闻,坊间都有传言,说枢密使大人对楚少夫人用情颇深,待她,与其他女子不一样。”年玉低低的开口。 “是不一样,楚倾的年纪早就应该娶妻,虽然楚倾面容有损,但那身份和地位,许多家族也是愿意和大将军府联姻,听闻将军夫人时常为他物色人选,却都入不了他的眼,皇上也曾有意赐婚,也是被他婉拒,直到年玉出现……那年玉,不过是个庶出的小姐,父亲官衔高低不就,楚倾却是不惜和沐王抢,也要娶了年玉。卡Kа酷Ku尐裞網” 常太后收回视线,一边抄写着经书,一边状似不经意的说着。 年玉静静的听着,揣测着这妇人的意图。 她这是在告诉她楚倾有多爱年玉吗? 又有什么目的? “呵呵,这话本不该我来说,可我见你,实在是觉得有缘,觉得喜欢,才会……”常太后再一次停下了笔,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不远处女子的身上。 承受着她的视线,年玉亦是丝毫不避讳的迎了上去,那目光交汇的一刹,她眼里的澄澈,竟是让常太后微微皱眉,但仅是一瞬,常太后便收回了视线,继续抄写着经书,“我是担心你嫁入了大将军府,会吃亏。” 担心她吃亏? 呵,年玉心中禁不住觉得好笑。 这常太后满心所想,该都是她的野心,又怎会因为她这么一个小女子而担心? 她会担心的,恐怕只有她的利益! 而自己的存在…… 苏家小姐,本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可苏家如今在商业上那迅猛的势头,又被元德帝看重,大有扶持之意,若是无关政事便罢了,可自己嫁入大将军府,背后代表的东西,就已经让常太后感受到了威胁。 原来,常太后之所以留下她,是想在她的心里插一根刺。 而之后,她还会做什么? 年玉知道,若是阻了常太后和赵焱母子的路,他们会不择手段的毁灭,而自己…… 年玉粲然一笑,“太后娘娘真是个好人,若是先帝还在……” 话到此,年玉“好像”意识到什么,忙的从书桌后出来,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恕罪,瑾儿失言,瑾儿……” “瞧你吓得,起来吧,若是先帝还在……”常太后不疾不徐的开口,再是温和不过。 年玉一抬头,瞧见那妇人的脸上,一抹柔和的笑容,仿佛是忆起了什么,连那眼神也是有些幽远恍惚。 “若是先帝还在,我的爱情,也不至于没入红尘。”常太后再次开口之时,已经重新提起了笔,继续抄写着经书,年玉将她一丝一毫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不动生色起身,回了书桌。 而那妇人,无人察觉的当口,眼底一抹阴冷转瞬即逝。 若是先帝还在……那她恐怕,早就已经身首异处,而焱儿…… 好在……他还是死了! 暗吸了一口气,佛堂里,一阵沉默。 似乎因着年玉提起先帝,触动了常太后心里的某处,又许是觉得自己那一根刺已经扎在了这苏瑾儿的身上,常太后便只是抄写着经书,没再说什么。 空气里,再是安静不过。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骊王府里,灯火初上,往日里静谧的惊澜院里,此刻,灯火通明,而那白衣男人坐在椅子上,看着房间里摆放的一切,一张脸,面容阴沉,一双眉峰更是一直皱着,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王爷,要开始了吗?”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面对年玉的“报仇” 墨书的声音,拉回赵焱的思绪,转眼看向房间里,布置好的各种本不属于这里的东西,祭台,香蜡,桃木剑,不知画着什么东西的黄色布帆,每一样看在赵焱的眼里,都让他厌烦不悦。 可虽是不悦,但他依旧压制着,想着这连日来的折磨,那阴沉的脸上,更添了几分厉色。 那日,他醒来,以为那一夜经历的种种,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就都过去了,什么鬼魂索命?他赵焱不相信这世上当真有鬼魂存在,可是,接连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心里坚信的不存在渐渐动摇了,伴随而来的,还有越发浓重的恐惧与不安。 他让人查了他所有的日常起居,皆没有丝毫异样,大夫诊脉,也只是说他休息不好,身体没有大碍,可每日无论何时,只要一闭上眼,他就会入梦,那梦里,依旧是年玉,依旧是利箭刺入他心口,一下又一下,真切得仿佛不是像是在梦里的疼痛。 那无数次的循环往复,每一次都在惊恐中醒来,他已经被折磨得身心疲惫。 而今日墨书请来的这个道士…… “骊王殿下,请允许贫道作法,只要有贫道在,就算是再凶狠的邪祟,贫道也能将之抓住!” 赵焱看过去的一刹,那道长更是振奋了精神,自信满满的道。卡Kа酷Ku尐裞網 话落,赵焱的眉却是一皱,“你觉得……真是邪祟?” “是,骊王殿下,请恕贫道直言,如今殿下虽然身体尚可,可精神却是强撑起来的,若任由那邪祟缠着,只怕接下来,身体也会受到损伤,王爷的面容之间,尤其是眼圈周围,已经隐约看得出有些气血有损的迹象了,若再不采取行动,只怕……”道士迎着赵焱的视线,一脸严肃,话到此,没有继续下去,可这话,却有几分说到了赵焱的心里。 连他自己都感觉,这些时日身体有些不堪重负,他甚至害怕闭眼,害怕一次又一次,循环往复的面对年玉的“报仇”。 赵焱收回目光,沉思着,空气里,一片凝重,皆是看着那坐在椅子上的白衣男人,等待着他的决定。 “好,开始吧!” 终于,赵焱开口,那眼里一抹厉色一闪而过。 就算是当真有鬼魂存在,他也要让年玉灰飞烟灭! 年玉啊年玉,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不自觉的,赵焱的手紧握成了拳头。卡Kа酷Ku尐裞網 得了命令,那道长眼睛一亮,“是!” “不过……” 道长话刚落,赵焱的声音再次响起,眸中的锐利也是激射而来。 道长一怔,忙的道,“骊王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若治不了那邪祟,你可知道你的下场?”赵焱冷哼开口,那浑身散发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 当下,道长心中咯噔一下。 下场…… “骊王殿下请放心,贫道定会为殿下排忧解难。”道长目光坚定, 随即听得那男人淡淡的应了一声,便也没有耽搁,如他往常一般,在祭台前上蹿下跳作着法事。 煞有其事的,仿佛他口中的邪祟当真出现在了这屋子。 惊澜院里的动静,再是隐秘不过,但对于一个时时刻刻注意力都在留意着赵焱一举一动的人来说,就算是再小的动静,南宫叶也察觉出了端倪。卡Kа酷Ku尐裞網 驱邪吗? 芳雅阁里,南宫叶坐在窗前,那嘴角微微上扬,满是讽刺与看好戏的意味儿。 若当真是邪祟,驱不驱得了也要另说,更何况,赵焱为何会如此,她再是清楚不过。 她以为,那一日自己费尽心思在香炉里留下的东西,没有丝毫作用,但之后,一日又一日,那赵焱日渐颓靡的精神,还有那偶尔传出来的琴声之间凌乱狼狈,她知道,那些东西在起着作用。 至少,从种种的蛛丝马迹中,她是感受到了,赵焱深受着折磨。 近几日,他甚至连琴也不弹了。 而今夜…… 南宫叶眉峰一挑,竟是轻声哼起了曲子,那曲调悠扬婉转,步履之间,挥着袖子,扭着腰,心情甚是愉悦,走到床前,从枕头下拿出那一个盒子,细细的把玩着,“这可真是好东西。” 仅是用了那么一次,便让赵焱如此深受折磨,若以后,这药能再派上用场…… 南宫叶眸光一转,脸上的笑容更添了几分诡异。 却是没有察觉,她此番笑容,被一双眼看在眼里,那眸中,一片深沉。 皇宫里,入了夜,格外的静。 年玉被安排在了长乐殿的偏厅里休息,而赵映雪…… 年玉依旧记得,她和常太后抄写完经书,已经是夜里凌晨,一出佛堂,竟是瞧见不远处,一个女子跪在那里,双手合十,紧闭双眼,仿佛十分虔诚的模样。 只是一眼,年玉就认出了那人。 楚少夫人…… 她竟还没走吗? 按照宫里的规矩,没有特殊情况,外臣家眷,不得留宿皇宫,可她却…… “怎么回事?”常太后看到那女子,也是皱眉。 一旁的宫女,眼里一抹惶恐一闪而逝,忙不迭的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早些时候就让楚少夫人离开了,可楚少夫人说,再过几日,将军府大喜,她想在这里替新夫人和枢密使大人祈福,又不敢打扰你,所以,就跪在外面诚心祈祷,奴婢不好说什么,但也告诉她了,差不多时间就得离开,可方才奴婢太忙,谁曾想……” 那宫女一脸为难,更是慌忙的跪在地上。 倒是赵映雪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即起身,迎上来福了福身,“太后娘娘,不怪这位姑姑,是玉儿方才忘了时间,再一看,已经过了宵禁,宫门已关……” 赵映雪说着,目光亦是闪烁,但脸上一抹笑容却是灿烂诚恳,“恳请太后娘娘准许玉儿在佛堂外,继续替瑾儿妹妹与夫君祈福。” 年玉听着,嘴角却是轻笑。 替他们祈福?! 这楚少夫人还真是大度得很! “罢了,一个女儿家,更生露重,这夜里渐渐的凉了,哪里经得起一整夜的折腾?看你也是一个有心之人,今夜就也在长乐殿住下吧,明日一早,用了早膳,再回去!”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我也不喜欢你 得了常太后的准许,赵映雪心里一喜,正中下怀,迅速的谢了恩,也在长乐殿中住了下来,此的她,正在年玉对面的房间,瞧见对面房中的烛火未歇,赵映雪自是舍不得睡,一直留意着对门的动静。卡Kа酷Ku尐裞網 突然,对面的灯火熄灭,那一刹,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赵映雪赫然起身,大步走到门口。 那苏瑾儿……睡了吗? 赵映雪凝眉,思绪半响,正要打开门去看个究竟,可门一开,却赫然瞧见一张脸,赵映雪心里一惊,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吓到楚少夫人了?”年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面上含笑,那笑意透过双眸,一双眼,在夜色中璀璨生华。 赵映雪暗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心虚才会被吓到,倒是你,这么晚了,你来我房里做什么?” 赵映雪虽是笑着,但声音却冰冷,明显带了些微不悦。 年玉挑眉,“睡不着啊,我想,我睡不着,楚少夫人自然也是睡不着的,你说是不是,姐姐?” 话到最后,年玉朝面前的女子一眨眼,那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 赵映雪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正要说什么,年玉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一起赏月如何?” 赏月? 赵映雪瞥了一眼天际的月,今夜月色尚好,可她们二人一起赏月…… 赵映雪眉皱得更紧了些,年玉看在眼里,不待她说什么,便呵呵一笑,“怎么?姐姐怕我吃了你啊?呵,我可不爱吃人肉!” 话落,年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院中的石桌,直到她背对着身后的女人坐在了石凳上,赵映雪还站在门口,看着那背影,眉峰紧皱着。 就算弄不清楚这苏瑾儿到底要干什么,可她又怎甘心如此被那苏瑾儿挑衅? 赵映雪眸子一凛,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向了那女子。 夜色中,月光下,两个女子相对而坐,一个轻松自在,仰头望月,仿佛真的在赏着月色,倒是另外一人,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承受着对方的视线,再是从容不过,“对姐姐来说,我竟要比这月色更吸引人吗?” 突然的话,让赵映雪目光一怔。 意识到什么,赵映雪尴尬的别开视线,可又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方才接连在这苏瑾儿面前落了下风,似想扳回一城,赵映雪亦是冷声道,“现在唤我姐姐,未免太早了些。” 太早了些? 年玉不以为意,“左右只剩不过几日的时间……啊,对,楚少夫人自是不希望我入大将军府,对你来说,能晚一日就晚一日,逃避总好过面对现实,是瑾儿太急了,楚少夫人莫怪,待大婚之日,瑾儿再唤这一声‘姐姐’倒也不迟,况且以后,更是来日方长,不是吗?” 似故意要气她一般,年玉看着对面的女人,眼里虽是澄澈,可说出的话却是字字带刺。 赵映雪迎着她的视线,一双眉皱得更紧,心中怒火激涨,恨不得将面前这苏瑾儿脸上的笑容撕碎,可终归是在皇宫,她就算是再恨,也不能惊起太大的动静。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低低的开口,“我不喜欢你!” 这一点,没有旁人在,她无需顾忌,也不需要演戏。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此的开门见山,年玉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些,对上对面那女人的视线,年玉亦是一字一句,“正好,我也不喜欢你!” “你……”赵映雪赫然起身,瞪着“苏瑾儿”,眸中怒气更甚。 “楚少夫人请息怒,准你不喜欢我,就不准许我不喜欢你吗?呵,没有这般霸道的事,我知道,你千方百计的留下,无非是想知道我在这宫里做了什么,会不会威胁到你,你放心,漫漫长夜,除了这月色让人沉醉,睡觉也是头等大事不是?楚少夫人若喜欢醒着,那醒着便是,瑾儿不奉陪了。” 说话之间,年玉已经起身,打了个哈欠,看也没再看那女人一眼,径自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轻松的姿态,以及方才的话,让赵映雪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自己的一切心思,都被那苏瑾儿了然于心吗? 还那般肆意张狂的在她面前揭露! 心中一股气,一双手紧握成了拳头,直到身后关门的声音传来,赵映雪赫然起身,转身看向那房间,一双眼,甚是凌厉。 “苏瑾儿!” 赵映雪咬牙。 来日方长? 她会让她知道究竟什么才叫做来日方长! 想到自己之前和赵焱商议的事,赵映雪眸子一眯。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赵焱为何还没有行动? 不,不行,她必须要催一催,若是赵焱不行动,那她便自己动手!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站在月光之下,就那般看着对面的房间,不知过了多久,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夜渐渐深了,骊王府,惊澜院里的法事已经告一段落,赵焱半信半疑的让墨书打赏了那道士,却没有放他离开,连夜安排在骊王府里住了下来。 这段时间,赵焱能不闭眼的时候,他便尽力撑着,不让自己睡去。 可方才的一番折腾,他着实是累了,似也想检验刚才那场法事到底有没有效果,遣走了那道士之后,赵焱便躺在了床上,闭上眼,他希望,迎接他的是一场好梦,亦或者是一夜无梦,可是,结果终归还是让他失望了。 陷入沉睡的一刹,他便听见女子的笑声,那笑声这些时日曾在他的梦里无数次的折磨着他,赵焱意识到什么,想“醒来”,可那梦好似生了一双手,将他牢牢缠住。 纵使如此,他也不愿“睁眼”,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睁开眼”,那等待他的会是一整夜的痛苦! 可在这“梦”的世界里,哪里容他愿与不愿? 心口处,一支利箭没入,疼痛瞬间从那一处蔓延开来…… “啊……”赵焱痛呼出声,终于睁开了眼,视线里,那女子依旧是满脸苍白,一瞬,又转为腐烂,“你……” 赵焱瞪着那女人,咬牙切齿,“你究竟还要折磨我多久?”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暴风袭来 赵焱快要坚持不住了,可他这一问,女人眼神一顿,随即呵呵一笑,没有给他答案,可这一笑,那般的意味深长,就算是不用言语,就已经让赵焱明白,她不会放过自己,而那折磨,恐怕也是无穷无尽! “求你饶了我!” 想到那“无穷无尽”带来的恐惧,赵焱突然一转,望着面前的女人,那眼神如一个摇尾乞怜的狗,在寻求旁人的施舍。 可纵使这般,女人依然无动于衷,甚至懒得和他说什么,如往常一般,利落的抽出男人心口的利箭,任凭鲜血喷出的一刹,亦是又一次将利箭刺入了男人的皮肉。 这一夜,注定了赵焱要在梦里受着凌迟之苦。 而他刚睡下不久,墨书安置好了那道士,刚回到惊澜院,就遇见同样刚回了惊澜院的侍琴,而她形色匆匆,一脸严肃的模样,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直接要去赵焱的房间。 此刻,房间里灯火已经熄灭,房间的主人俨然已经睡下。 墨书瞧见她的举动,立即上前拉住了侍琴。 “我有重要的事,要向王爷禀报。卡Kа酷Ku尐裞網”侍琴微微皱眉,似因着他的阻扰有所不满,直视着墨书的眼,再是坚定不过。 “可王爷刚睡下,刚才做了法事,兴许有效果,你也知道王爷这些时日每晚都没有睡好,他有些承受不住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有天大的事,等王爷醒来再说也不迟。”墨书压着声音,生怕吵醒了房间里睡着的人。 侍琴听着,她伺候在王爷身旁,又如何不知道王爷这些时日所受的折磨? 可想到自己的发现,侍琴却是凝眉,看了一眼房间,犹豫纠结,沉吟半响,终究是妥协,她亲眼瞧见王妃将那可疑的东西又放在了枕头之下,想来也不会立即毁灭了证据,明日待王爷醒来再禀报,该也不迟! 深吸了一口气,侍琴和墨书相视一眼,都退了下去。 惊澜院里,半夜宁静。 骊王府,芳雅阁中的女人沉静在看好戏的喜悦里,却全然不知,明日迎接她的,会是怎样一场风暴。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惊澜院里,一切都静得出奇,可房间里的男人,却是又一次经历了无尽的折磨。卡Kа酷Ku尐裞網 终于,床上的男人惊醒,依旧和往常一样,浑身的汗水将一身的衣裳彻底打湿,惊坐起来的他,眼里恐惧未歇,直到确定自己已经醒来,赵焱想到什么,眸中一道凌厉,朗声唤道,“墨书!” 门外,候着的墨书一惊,立即振奋起精神。 他以为经过了昨日的法事,王爷这一觉会睡得长一些,可没想到,这天才刚亮,而王爷唤他的语气…… 心中一个猜测,墨书忙的推门而入。 一进了门,墨书便听得内厅里,男人的声音再次传了来…… “将那道士带下去,杀了!”赵焱满心的怒火,仿佛将那道士当成了梦中的“年玉”,便也只有杀之又杀,才能解了他心头之恨。 可命令落下,待墨书意识到什么,迅速领命下去,赵焱心中的恨依旧盘旋着,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纵使如此,那恨依旧解不了! 年玉…… 当真是鬼魂吗? 若是鬼魂,昨夜那道士却没有对付得了,还是……根本就不是鬼魂,而是旁的什么东西? 赵焱坐在床上,一双眉越皱越紧,更是因着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满心愤恨之外,还有更浓的不安。 这样的情形,到底还有折磨他多久? 他已然无力承受,若再继续下去,恐怕,他就要崩溃! 而他赵焱,怎能被这样一个“梦”打倒? “该死的年玉!”赵焱的手紧握成拳头,一下狠狠的打在床上。 “王爷?” 门外,侍琴小心翼翼的唤道。 方才看墨书匆匆离去,那神色间的凝重,她就已经猜到,昨夜的法事该是没有起到作用,而自己昨夜的发现…… “给本王准备一身干净的衣裳。”房间里,赵焱的声音传出来,那浓烈的不悦,任谁也不能忽视。 “是。”侍琴领命,进了房间,如他吩咐的那般准备好了衣裳,呈在了王爷的面前。 自那一日王爷醒来,自己被他所伤,养了好久才恢复过来,之后,对于王爷,她心中便有些畏惧,平日里就算是伺候,也是格外的小心谨慎。 看那男人进了屏风之后,换好了衣裳,侍琴想到要禀报的事,忙的道,“王爷,昨夜,奴婢瞧见王妃手中拿着什么东西,甚是可疑,奴婢想,会不会……王爷这些时日夜里做梦,和王妃手中所拿的东西有关……” 赵焱刚从屏风内走出来,那白衣身影赫然一怔。 南宫叶…… 会是她搞的鬼吗? 眸中一片冷冽凝聚,“走,去看看!” 话还未说完,赵焱就已经迈出了脚步,那浑身散发的戾气,身后的侍琴看着,微微一愣,心中有一个预感,若王妃枕下的东西当真和王爷的“噩梦”有关,那她的下场…… 暗吸了一口气,诗琴知道,这骊王府里,怕是有一场剧烈风暴即将袭来。 见王爷已经出了门,侍琴回过神来,丝毫也不敢再耽搁,立即匆匆的朝着那白衣身影追了上去。 赵焱出了惊澜院之时,天际还未大亮,这个时辰,王府的下人都已经醒了,可主子向来晚起,芳雅阁里,南宫叶躺在床上,如往常一般安稳的睡着。 就算是睡着,那脸上都带着笑容,仿佛有什么让她开心的事,纵使在梦里,也忍不住那份高兴。 府上的下人们瞧见王爷气势匆匆,似乎是朝芳雅阁的方向,每个人的眼里都是诧异,谁都知道王爷平日里鲜少往王妃那里走动,而今日却去了,还那般怒气逼人! 当下,许多人就意识到了不寻常。 直到那白衣身影进了芳雅阁,芳雅阁的大门被关上,亦是将他们的好奇都关在了门外。 而芳雅阁里,候着的侍女瞧见骊王殿下,心中亦是一惊,回过神来,忙的跪在地上,“奴婢参见王爷,王爷,王妃她……” ‘还未醒来’几个字都未来得及出口,那白衣的身影就已经绕过了她,径自走向南宫叶的房间……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决定她的生死 房门在身后被推开,那侍女匆忙起身,单是从骊王殿下浑身的怒气,她就已经感受到了危险,而那危险针对的人…… 侍女意识到什么,想上前阻止,可白衣男人的气势之下,她却是不敢,不止是她,就连院子里,那些老夫人才派来的侍从,也是在骊王赵焱的气势之下,不敢靠近分毫,都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骊王殿下进了房门。卡Kа酷Ku尐裞網 房间里,床上,南宫叶双目紧闭,全然不知危险越来越近。 而赵焱撩开床帘的一刹,瞧见女人便是睡觉都带着笑容的脸,想到自己连日来,每每入睡之后便深受的折磨,瞬间,浓烈的破坏欲望直冲而上。 毫不犹豫的,赵焱伸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那女人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彻整个房间,就连房间外的侍女和随从听着,心里也是一颤,随即,一声惊呼声传来…… 这一耳光,南宫叶醒了。 可初醒的她却是没有弄清楚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第一眼所见,便是赵焱阴沉中夹着愤怒的脸,心下也是一惊,他怎么来了? 南宫叶看了一眼他的身后,除了赵焱,便只有赵焱的贴身侍女侍琴,而房门,也已经被关上。 “你为何打我?”南宫叶目光闪烁间,迅速收敛好神思,捂着半边被打得红肿,依旧疼痛的脸颊,开口问道。 “为何打你?本王为何打你,你不知道吗?”赵焱冷冷的声音,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女人,意有所指。 南宫叶猛然想到什么,那一刹,心虚竟是难以掩饰的浮现在了脸上。 赵焱看在眼里,脸色更沉了些。 但就算是如此,南宫叶又哪里肯承认什么,暗吸了一口气,迎上赵焱的视线,“我自然不知道王爷为何打我,王爷,我可是你的王妃,上次你打了我,这一次,又想施暴吗?” “上一次?”赵焱眸子倏然一眯,想到上一次因着这个女人,自己违心之下受的妥协,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不止如此,似乎……似乎他的噩梦,也是从那一日开始…… 联想到这一点,赵焱眸子一紧,不待南宫叶说什么,赵焱再一次伸手,一把抓住南宫叶的手腕儿,巨大的力道丝毫没有怜惜,生生的将女人从床上拽了下来。 “啊……”南宫叶惊恐之中,呼喊出声,下一瞬,待她离了床,那抓着她手腕儿的大掌一松,瞬间没了支撑的她,彻底失了平衡,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那声响传出门外,侍女听着,心里亦是慌了。 她并非是担心南宫叶吃了亏,而是,若小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的下场…… 不,不行,她得想办法! 焦急之间,侍女猛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随即,不待多想,便立即出了芳雅阁的门,匆匆的往南宫府的方向而去。 而房间里。 赵焱将南宫叶拖下了床之后,便冷声吩咐道,“给本王搜!” 方才在来的路上,侍琴说,那可疑的东西就在这床上! 搜?! 南宫叶心里一颤,见侍琴领了赵焱的命令,走到床前,正是站在枕头的位置,当下,南宫叶便意识到什么,几乎是本能的,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猛地冲向侍琴。卡Kа酷Ku尐裞網 就在侍琴朝枕头伸手的一瞬,南宫叶抓住侍琴,用力将她扯开,用整个身体挡在床前,防备的看着对面的两人,“搜什么搜?本王妃的房间,岂容你放肆!” “呵!”赵焱一声轻笑,仿佛南宫叶的举动,已经让他肯定了什么。 看着那女人,眸中的颜色更是冷冽,“南宫叶,你是这骊王府的王妃不错,可你也别忘了,本王这个骊王,才是这里的天,能决定任何事情,甚至……是你的生死!” 最后那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南宫叶的心里。 决定她的生死? 她赵焱……已经破坏了她的一生,不是吗? 而生死…… 南宫叶暗吸了一口气,迎着赵焱的视线,南宫叶也是一字一句,“王爷想打破平衡吗?” 南宫家和骊王府的平衡!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抓住到的他的顾忌! 果然,赵焱神色微变,半响沉默,可那沉默之后,冰冷的声音再次在房间里响起,“搜!” 侍琴领了命,理也没理挡在面前的南宫叶,一把将她推开,眼疾手快的掀开枕头,果然,那枕头之下放着的,正是昨夜她看到的南宫叶手上拿着的那个盒子。 “王爷,找到了!”侍琴迅速拿起那盒子。 南宫叶意识到什么,想要去抢,可终究是晚了一步,那盒子下一瞬就落在了赵焱的手里,她亦是知道,要从赵焱手中抢过那东西,是难上加难的事,可那里面的东西…… 南宫叶咬着唇,心里隐隐担忧起来。 她后悔了,她早该毁了盒子里剩下的东西,怪只怪她的好奇心太重,更生出了想用这盒子里的东西,再做些什么的念想,如今却被赵焱发现…… “这是什么?”赵焱的声音,仿佛夹杂着寒冰,冷得让人心里发颤,目光却是如灼灼燃烧的火焰,凝在南宫叶的身上,似要将人烧成灰烬。 如此一问,南宫叶听着,半响,却是呵呵一笑,“女儿家妆匣里的东西,怎么,王爷也感兴趣吗?王爷若是感兴趣,妾身那里还有许多,妾身去都拿来,给王爷看看!” 南宫叶说着,正要往梳妆台走,心里亦是在盘算着,今日这一遭自己该如何脱身,可是,她还未来得及走出一步,男人的大掌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那力道几乎要将人的骨头给捏碎,在那力道之下,南宫叶一个踉跄,撞进了赵焱的怀里。 头顶,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怒气直逼而来,“本王问你,这到底是什么?” “妾身都说了,那是女儿家……” 南宫叶还未说完,男人大掌一松,下一瞬,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南宫叶猝不及防,嘴角一丝鲜血流出,甚至连耳朵里,都在嗡嗡作响。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很少见他这般慌张 “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赵焱狠狠的瞪着她,那眼神凝在南宫叶的身上,犹如锋利的刀子。 而南宫叶…… 用力的甩了甩头,似乎从刚才那一巴掌之中带来的眩晕之中清醒了许多,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迎着赵焱的视线,“王爷,妾身也再回答你最后一次,那是女儿家……” 话只到此,仿佛无需再听下去,就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 怒火之下,赵焱眸子一凛,一脚狠狠的踹在南宫叶的身上。 那一踹,南宫叶一个踉跄,根本稳不住自己的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尤其是那嘴角的鲜血,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王爷,怕是问不出来,王妃她已经伤了。”一旁,侍琴开口道。 她知道王爷这些时日所受的折磨有多痛苦,此刻就有多恨王妃,可王妃终究是南宫家的女儿,若如此逼问,再责打下去,到时候南宫家知道了,恐怕又要生出事端了。 已经伤了? 赵焱嘴角一抹冷笑,这个女人害得他连日来,受了这么多的折磨,这一点伤,又算什么呢? 不过…… “问不出来吗?以为问不出来,本王就无法知道这是什么了吗?”赵焱冷哼一声,亦是冷冷的眼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嘴角上扬,那笑诡异阴沉,“去请大夫,立刻,马上!” 只要有这盒子东西在,他迟早会知道,这些时日自己是为何受了这么多的折磨! “是,奴婢这就去。”侍琴领命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赵焱和南宫叶二人。 赵焱寻了一张椅子坐下,摩挲着手中的盒子,细细的打量,再是普通不过的一个盒子,而打开盖子,里面则是白色的粉末,轻闻之下,没有丝毫气味,而南宫叶…… 她是如何得到这东西的? 她一个女人…… 赵映雪的目光幽幽的落在南宫叶的身上,南宫叶一直瘫在地上,身体的疼痛让她想要呻吟,却又因着面前的人而强忍着,嘴角流出的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板上,可这一切,都不及她心里的不安。 若是赵焱知道和盒子是枢密使大人给她的,那…… 想到什么,南宫叶的手不由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仿佛在做着什么决定,下着什么决心! 就在侍琴去找大夫的当口,南宫叶的贴身侍女也已经到了南宫府,大厅里,南宫老夫人刚用了早餐,那侍女一见到南宫老夫人,甚至顾不得行礼,立即匆匆的上前,“老夫人,不好了,小姐出事了,小姐她……王爷他……” “究竟什么事,你给我理清楚了再说!”南宫老夫人皱了眉,不悦的道,此刻大厅里除了她,还有南宫起。 侍女深吸了一口气,可也不敢用太多的时间来平息,想着今早发生的事,继续道,“今日一早,王爷匆匆来了芳雅阁,那时小姐还在睡着,他就将小姐打醒了,奴婢看王爷那样子,杀气腾腾的,院子里的侍从都不敢靠近,奴婢听到里面动静吓人,担心小姐一个人吃了亏,所以也等不及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匆匆赶来请老夫人,老夫人,你快去看看吧,奴婢担心……奴婢直觉,当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什么大事…… 南宫老夫人一双眉皱得更紧了些。 自己前不久才让赵焱因着打叶儿的事,让他吃了暗亏,想来,那赵焱也不敢这么快的再和叶儿生出事端,但事实却是…… 杀气腾腾的吗? 想着侍女刚才的话,南宫老夫人也是意识到,或许真的是有什么大事,而此刻,事情未明的情况下…… “立刻备车,去一趟骊王府!”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起身,一声吩咐下去,南宫起就已经领命下去,亲自去备马车,可刚走出几步,南宫老夫人似又想到什么,立即唤住了已经出了大厅的南宫起。 “等等!” 那命令之下,南宫起停住脚步,转身看向老夫人,“祖母还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皇宫,去找常太后,就说骊王府出事了,我已经赶去了,请她也务必走一趟。”南宫老夫人沉声吩咐道,越是想,她越是觉得此事不寻常。 赵焱能这般毫无顾忌,恐怕叶儿当真是犯了什么错,情况和上次不同,自己一个人去怕也解决不了事情,但若常态后在……如此,倒可以有一个冷静的人替赵焱看清形势,就算是叶儿当真犯了什么错,想来他们也要看在大局的份儿上,得饶且饶。 “是。”南宫起领命,他是聪明的,老夫人这么一安排,他瞬间便明白了她的用意。 没做丝毫耽搁,南宫起出了南宫府,骑马直奔皇宫。 很快,南宫府的下人准备好了马车,南宫老夫人亦是朝着骊王府而去。 皇宫里。 一大早,年玉就已经起了,她刚出了房门不多久,赵映雪也出了房门,二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前殿,便听得佛堂那边,已经有木鱼声传来。 年玉看了那佛堂的方向一眼,不由挑眉,那常太后还真是“诚心向佛”! “二位贵客,太后娘娘已经吩咐奴婢们准备好了早膳,请跟奴婢来。”一个宫女的声音,拉回年玉的注意力。 昨夜,她和常太后已经将经书都抄写完毕,今日用了早膳,她也该出宫了,不过…… “太后呢?她可用了早膳?”年玉状似无意的问道。 “苏小姐你有所不知,通常太后都要等早上礼佛完毕,才简单用上一些,到时候都已经很晚了,二位也就不必等了。”宫女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二人到了侧厅的餐桌前。 如此,年玉也没再说什么,桌子上,已经备好了斋菜,年玉和赵映雪二人,似乎经过了昨晚,皆是没有交谈的意思,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汇都是没有,草草吃了些,二人便起身准备去佛堂和太后告辞,可刚到佛堂门口,就听见一个脚步声匆匆传来。 不只是年玉,甚至连赵映雪也是停下了脚步,看向来人。 只是一眼,年玉就认出了他。 南宫起…… 这个男人,倒很少见他这般慌张的时候!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如何解毒 他来皇宫,又是来这长乐殿,是为了什么? 当下,年玉就意识到了不寻常。 不只是年玉,赵映雪看到南宫起的出现,也是皱了眉,这南宫起代表的可是南宫家啊! 而那男人好似没有留意到她们二人的存在,径自从她们面前经过,到了佛堂外,朝着佛堂里的妇人一拜,“太后娘娘,草民南宫起,有急事求见!” 那话一落,佛堂里的木鱼声明显一窒。 或许,仅仅是南宫起的到来,甚至不需要他说到底是什么急事,那佛堂里的妇人也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过一小会儿,佛堂的门便打开,那素衣妇人在众人的视线中走出来,看到“苏瑾儿”和“年玉”也在,那妇人当下心中一怔,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 几人见到常太后,皆是行了礼。 “苏小姐,楚少夫人,你们二人该是用过早膳了,本宫就不留你们了,早些出宫吧。”常太后开口,仿佛是急着要做什么,那逐客令丝毫没有避讳。 如此,年玉和赵映雪心中再是好奇,却也不好多留。 二人福了福身,告了辞,往长乐殿外走去,可二人的脚步却是不约而同的极其缓慢,似乎想借此拖延时间,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直到二人出了长乐殿的大门,身后依旧没有丝毫声响。 年玉心中失落,可那好奇却是越发的滋长。 “怎么?没听到发生了什么事,很失望吗?”身旁,女人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年玉再是熟悉不过,心里不禁感慨,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竟是连她的声音都学得这般像,也难怪,甚至连秋笛也将这冒牌货当真当成小姐了! “你不也失望吗?”年玉亦是轻声一笑,对于这个女人的挑衅,她是丝毫也不让,瞥了身旁的女人一眼,年玉脸上的笑容更是意味深长,“我初来乍到,对于顺天府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昨日常太后办斋宴,又为我抄写佛经祈福,我甚是感激,所以对于常太后更多些好奇,也是正常,不过你呢?又是为何好奇?为何失望?” 年玉接连的追问,赵映雪倒是心虚起来。 自己和赵焱结了盟,她自是关心他的动静! 方才,虽然没听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南宫起带来的关于宫外的消息,只怕,和骊王赵焱脱不了干系。卡Kа酷Ku尐裞網 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到自己让赵焱做的事,赵映雪心里越发的急了,心中更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去骊王府走一遭,可身旁这个苏瑾儿…… “哼,我的事,何须你管?”赵映雪冷哼一声,冷冷的看了“苏瑾儿”一眼,加快了脚步,走在了年玉的前面。 年玉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眉峰微挑,片刻,眸中也是一片深沉。 脑海中,回荡着南宫起方才的话。 急事求见…… 到底有何急事? 聪明如她,联想到什么,那双锐利的眸子倏然收紧。 赵焱…… 是赵焱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吗? 心中一怔,年玉越是想,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测。 半响,目光微转间,心里也是做了决定。 长乐殿里。 待年玉和赵映雪出了长乐殿的大门,常太后才看了南宫起一眼,冷冷开口,亦是压低了声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这般鲁莽的到我这里来,着实是不妥。” “草民知道不妥,可骊王府里出事了,骊王殿下杀气腾腾的去找叶儿,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骊王殿下或许因为什么事情气急,祖母担心,骊王殿下气急之下,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到时候,我们两家的盟约……” 南宫起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然再清楚不过。 常太后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什么。 瞧见常太后皱紧的眉,只是微微一顿,南宫起便继续道,“祖母已经赶去骊王府了,太后娘娘……” “我知道了,你先走,我随后就来。”常太后的声音依旧冰冷,话落,没理会南宫起,径自往厅里走去。 南宫起看着她的背影,仅是片刻就转身离开了长乐殿。 骊王府,芳雅阁的房间里。 侍琴找来的大夫,检查了那盒子里的东西,思考了好久,似终于确定那东西是何物,脸色便越发的凝重。 “到底是什么?”赵焱终是有些等不及了,他迫切的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看大夫的脸色,他的心里也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回骊王殿下的话,这东西甚是罕见,老朽也只有在一本医书中见到过一些模糊的记载,老朽还以为,那记载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可是……这……”大夫深吸了一口气,看那白衣男人神色间越发急切,便也不敢卖关子。 “按照那书上的记载,老朽依稀能够判断,就是它无疑,它是一种草,名唤血凝枝,这血凝枝只有在极寒之地才能生长,长在地面以上的部分,鲜红似血,可解百毒,极其珍贵,可这长在地之下的部分却是有毒,它的根茎十分发达,研磨成分,正是白色,混在空气里,没有丝毫异样,就算是人吸入,亦不会对人产生丝毫影响,可若是燃烧成烟,被人吸入,却只需要一点,毒素就能在人的身体里沉积,让人致迷致幻,被心魔折磨。” 致迷致幻,被心魔折磨…… 赵焱听着,脸色越发的阴沉。 想到连日来,那梦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吗? 还是因着这药物的作用! 这毒药已经在他的身体里沉积,那是不是意味着,这药还在的一日,他就必须要日日在那噩梦里? 脑海中浮现出年玉那张被毁得满目全非的脸,当下,赵焱一个激灵,下意识的道,“如何才能将那沉积的毒素祛除?” 这一问,视线里,那大夫的眉瞬间皱得更紧了些。 赵焱眸子一紧,随即便听得那大夫低低的叹了口气,“医术上记载,这血凝枝的毒,便只有血凝枝才能解,可这血凝枝甚是罕见,老朽……” 大夫说着,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赵焱却是明了大夫的意思。 甚是罕见……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他的报复来了 可难道,便只能任由毒素在他的身体里? “不过还有一个方法,或许能够有用。卡Kа酷Ku尐裞網”大夫突然开口,赵焱听着,仅是瞬间,眼里仿佛升起了一丝希望,期待的看着大夫,“什么方法?你快说!” “关于这血凝枝的毒,并非是对任何人都起会作用,只要心中澄明,没有心魔的人,就算是闻了那毒气,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言下之意,便是要祛除心魔。 心魔…… 赵焱的身体微微僵住,他的心魔,就是年玉吗? 闭上眼,年玉的身影瞬间在眼前浮现,那一刹,甚至不用多想,他就知道想要除了这心魔,或许要比找到那血凝枝还难! “你下去吧!”赵焱开口,那语气里的无奈,仿佛接受了这现实。 大夫一怔,看了赵焱一眼,没再说什么,听命出了房间的门。 房间里,诡异的沉默。卡Kа酷Ku尐裞網 “王爷,或许……” 突然,侍琴开口。 方才大夫说的一切,她都听在耳里,对于这种情况,她的心里也满是担忧,她想安慰王爷,或许可以让人四处寻找那血凝枝,兴许能够找到,可刚说到此,赵焱便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你也下去。” 侍琴皱眉,“王爷……” “我让你下去,滚,给我滚出去,没听见吗?”许是所有的忍耐都已经用尽,刚才有多落寞,此刻就有多张狂,男人凌厉的怒吼着,一袭白衣的他,往日里,本该是温文尔雅的谪仙模样,可此刻,就像是谪仙入了魔,浑身散发的戾气,让人便是看着,心中都不由发颤。 “是,是……”侍琴咽了一下口水,眼里尽是恐惧。 就算担心着自家主子的情况,可也不得不退出了房门。 房门被关上,房间里,男人浑身的危险丝毫没有消散,而地上,南宫叶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刚才,她也被赵焱的怒火吓到了,她亦是分毫不差的听到了大夫说的话,原来,这盒子里的东西竟是这般凶猛,想来,他赵焱这些时日所受的折磨,定不会少了去。 这一点,南宫叶心里是高兴的,赵焱越是痛苦,她就越是痛快! 可是,赵焱的怒火…… 南宫叶心中也再是清楚不过,在赵焱到自己房间,将这东西搜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有些东西,她逃不掉! 果然,感受到赵焱的目光凝在了她的身上,那浑身的戾气,眼里灼灼燃烧的怒火,让南宫叶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仅是一瞬,那白衣男人便从椅子上起身,电光火石之间,人就到了她的面前,直到那男人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南宫叶迎着他凌厉的双眸,她知道,他的报复来了! “说,那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解药呢?”赵焱怒瞪着南宫叶,咬牙切齿,那原本俊美的脸上,因着愤怒跳起的青筋而显得有些狰狞。 那模样,当真是吓人。 南宫叶也着实被吓到了,可是…… 解药…… “王爷刚才没听那大夫说清楚吗?他说了,这毒药的解药很是难得,我怎么会有呢?王爷要寻解药,怕是找错人了!”南宫叶迎着赵焱的视线,话落,男人另外一只手一扬,仅是一瞬,南宫叶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那大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彻整个房间。卡Kа酷Ku尐裞網 火辣辣的疼在南宫叶的脸上蔓延开来,随即,赵焱凌厉的声音亦再次逼来…… “没有?没有解药,那就告诉我,你这毒药是从何而来!”赵焱定定的看着这个女人,恨不得将她撕碎。 毒药从何而来……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银色的面具,南宫叶眸光微闪,仅是一瞬,便恢复如常,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你想知道吗?告诉你也无妨,那东西,是我机缘巧合得来,那日在街上,偶然遇到一个游方术士,这东西,便是从他那里得到的,他跟我说,这东西极为厉害,若是用来对付仇人,一定会非常痛快,我将信将疑,在你身上试了一下,王爷,你说,这些夜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南宫叶说着,那模样,还有一字一句的话,皆狠狠的刺着赵焱的痛处。 眸子一凛,瞬间扬起手,又瞬间落下,又一耳光打在南宫叶的脸上,似乎被他打得有些麻木,又或者是已经习惯了那疼痛,南宫叶承受了这一耳光,头被打偏,片刻又迎上赵焱的视线,依然是方才嘴角浅扬的模样,流出的鲜血在唇角,触目惊心。 “是噩梦吗?梦里不好受吧?看看,看看,我们的王爷平日里模样俊美,怎么着也是这顺天府美男子中的第一人呢,可这些时日……呵呵,王爷,说句实话,你着实是憔悴了不少啊,整个人看着也不复往日风采,都是因为那噩梦吗?不,不对,该是因为心魔,毕竟,如果王爷没有心魔,这毒药就算是被王爷全吸入了身体,也无法产生丝毫影响,不是吗?” 南宫叶说着,到最后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那眼里更是难掩疯狂。 一字一句的话,让赵焱心中激荡的怒气更是浓烈。 原本抓着她领口的手一用力,下一瞬,在那力道之下,南宫叶的身体如一个物件被甩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不远处的柱子上,又迅速滑落在地上。 伴随着疼痛,一大口的鲜血从南宫叶的口中吐出来。 “那毒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赵焱又一次开口。 直觉告诉他,那毒药的来历定不简单,而南宫叶的说辞…… 一个游方术士手中得到的吗? 呵,这样的话,他怎会相信? “是谁?是谁指使你做的这一切?!”赵焱锐利的眸子微眯着,南宫家吗? 这个猜测才刚在脑海里冒出来一刹,就瞬间被否定。 不会是南宫家! 就目前来看,南宫家和他的利益还是一样的,他们会防着自己,对自己有小心思,可断然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他! 可…… 不是南宫家,又会是谁? 赵焱的眉越皱越紧,一时间,饶是他也有些迷茫了。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到底是谁指使 思绪之间,却是没有瞧见,那女子目光一瞬的避闪,就已恢复如常。卡Kа酷Ku尐裞網 “指使?呵,赵焱,你未免也小看我南宫叶,小看我对你的恨了,我对你做任何事,都哪里需要谁的指使?你我之间那些深仇大恨,足以让我对你恨之入骨,我恨你,恨不得你死,更恨不得你生不如死!” 南宫叶艰难的仰着头,望着赵焱,疯狂的笑着,映着唇上乃至是下巴上的鲜血,这个人看着异常的狰狞诡异。 深仇大恨? 赵焱皱眉,被拉回神思的他,似想到什么,瞬间,眸光一沉,“因为那个姓柳的戏子?” “戏子?”南宫叶轻笑,却不否认。 他赵焱要认为是因为柳郎,便让他继续如此以为,可她恨赵焱,又哪里仅仅是因为他? 她恨赵焱,恨他毁了她的一生! 南宫叶的反应,亦是让赵焱认定,当真是因为那个姓柳的戏子,这才让南宫叶这般疯狂。卡Kа酷Ku尐裞網 看着眼前的女人,赵焱眸中一片深沉。 那不过是一个戏子而已,这南宫叶……也不过是一颗将他和南宫府联系起来的棋子,她的恨,在他眼里,不值得一顾! “南宫叶,你可知道,你会是怎样的下场?”赵焱冷声开口,一步步的走向那地上的女人,直到到了她的面前,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子里的凌厉,无情且疯狂。 “下场?”南宫叶皱眉,随即却是呵呵一笑,“赵焱,你以为我怕吗?我不怕,不管我有怎样的下场,你都找不到解药,只要你日日受着心魔,受着噩梦的折磨,我就算有什么下场,那又算什么?再说了,你有本事杀了我吗?别忘了,我身后可是南宫家!” “南宫家?”赵焱眸子一凛,“休要在本王面前提什么南宫家,你们南宫家……” “南宫家怎么了?” 这个南宫叶,当真以为他不敢杀了她吗? 以为搬出南宫家就可以将他压着? 那一刹,赵焱的眼里当真升起了一股杀意,可他刚说到此,门外,一个老妇人的声音响起,那气势,便是隔着门扉,屋子里的人也是感受得真真切切。 赵焱皱眉,随即,身后砰的一声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便进了房间,一步一步,纵使不看,赵焱也知道,那朝这边走来的人是谁。 “你来做什么?”赵焱转眼看着那老妇人,怒气和杀意未消,神色和语气皆是不睦。 他还记得上一次这南宫老夫人让自己吃的暗亏,而今日……哼,她来的目的,他再是清楚不过,恐怕这一次,她无法像上一次那般在自己这里占尽便宜! “老婆子我来看看我的孙女儿,怎么?骊王殿下,这也不可以吗?”南宫老夫人冷声道,看了一眼赵焱,随即,目光落在地上南宫叶的身上,瞧见她面前一滩的鲜血,还有那狼狈的模样,南宫老夫人皱眉,更是意识到,今日之事,只怕是不简单! “祖母……祖母,你救我,救救我……赵焱……赵焱他要杀了叶儿!”南宫叶见到南宫老夫人,先是一愣,回过神来的她仿佛是看到了救兵,仅是一瞬,一行泪水便从脸颊滑下,原本刚才还是一身硬气,疯狂的模样,赫然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分明是一个受害者该有的模样啊! 如此的变化,赵焱看在眼里,嘴角一声轻哼,满是不屑,这南宫叶竟如此会演戏! 南宫叶的求助,南宫老夫人看在眼里,她心中知道,今日叶儿该是犯了大错,可站在南宫家的立场上,此刻她也只能护着,拄着拐杖走到南宫叶的面前,一双眉紧皱着,看不出那到底是对南宫叶的怜惜,还是对赵焱的气愤。 空气里,半响沉默。 突然,那老妇人拄着的拐杖狠狠的敲在地上,响彻整个房间,质问也随之而来,“骊王,我南宫家的女儿,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对待,一次比一次打得严重,你告诉我这老婆子,你究竟想如何!杀了她,还是要废了她,痛痛快快的一句话!” 杀了她,还是要废了她? 赵焱想到这个女人所做的事情,以及连日来自己深受的折磨,就算是此刻面对着南宫老夫人,心中的愤怒亦是难平,“本王杀了她又如何?” “祖母……” 赵焱的话,让南宫叶一惊,那份恐惧来得更是浓烈与真切,“祖母,你听见了,他真的要杀了叶儿!” 亦是没想到赵焱这般直白,南宫老夫人眸光微微收紧,转身,迎向赵焱的视线,“如此,骊王殿下是想和南宫家撕破脸皮了?” “撕破脸皮?”赵焱许是气急了,没有了丝毫顾忌,瞪着南宫老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那又如何?你南宫家不过是仗着有些势力与名望,可你也别忘了,如今你南宫家势力虽然在,可在皇上的心里,早已对南宫家生出了嫌隙,况且,苏家势头正猛,你南宫家在商业上的优势已然渐渐消弭,如今的你们又有多少资本?!哼,当初本王是看走了眼,才会和南宫家联姻!” 赵焱看着这老妇人,在南宫家面前,他已经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今日发生的这事,仿佛是压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的爆发。 视线里,南宫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些,那拄着拐杖的手不断的用力,甚至连身体也在隐隐发颤。 一旁,地上的南宫叶看着,她知道,赵焱这话,已经激怒了祖母。 身体的疼痛,却终不及心中的痛快。 祖母怒了吗? 好,越是怒了才好。 如此,南宫府和骊王府之间,就算是表面打断骨头连着筋,暗里的嫌隙会越来越大了吧! 想到此,南宫叶甚至觉得,自己所受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更希望,这一次能让两家之间的嫌隙来得更大! 而赵焱刚才愤怒之中的话,没有顾忌南宫老夫人,更是没有顾忌那敞开的房门,这话,屋子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门外的人,亦是传出了门外。 而那话中的意思,让人不敢深想。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跪下请罪 常太后刚一进了芳雅阁,就听见这话,当下脸色便更加沉了下去,暗道这赵焱当真是不知轻重,似担心他说出什么更加不能说的话,素衣妇人加快了步子,匆匆往那房间走去,人未到,就已先一步开口,“赵焱!” 那两个字,凌厉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传入赵焱耳里,那白衣男人愤怒未消的脸上突然一窒。 那声音,他自是认得出是谁! 母后……母后竟也来了吗? 赵焱看了一眼那南宫老夫人,当下就明白,母后的到来定和这老夫人脱不了干系。 愤怒之余,心里却是讽刺。 她南宫老夫人还以为如上次那般,自己会顾忌着母后吗? 哼,这一次,是她南宫叶首先失了理! “把门关上,都给本宫离开这个院子!” 门口,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比起方才似乎镇定了许多,但那语气中的威仪却是来得更盛。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一声令下,身后的宫女立即在外面拉上了房门,谁也不敢多留片刻,很快,原本在院子里的人一齐出了芳雅阁。 房间里,只剩下这四人。 “母后……”赵焱首先行了礼。 按照身份,南宫老夫人在常太后面前,纵然是不用大礼,但基本的礼却是不可废的,可自常太后进门,南宫老夫人就一直站在那里,连眼神都没有转过去看那妇人一眼,那浑身散发的怒气,仿佛纵然是她常太后来了,她也没有避讳。 常太后看在眼里,眸光微敛,倒没理会赵焱,而随意寻了最近的一张椅子坐下,拨着手中的佛珠,“老夫人,焱儿他不懂规矩,你是长辈,来者是客,既然来了,又哪有不招呼坐着的礼?老夫人,站着太累,随本宫一起坐下吧!” 常太后有意无意的说着“礼”之一字,似在告诉南宫老夫人,她见了自己,她理应行礼,那柔和的语气看不出怒意,但那其中的敲打之意,却是任谁也听得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老夫人心中因着赵焱方才的话怒火高涨,可面对常太后,她却是心里有数。 她终归是一国太后,她的面子,自己纵使是不能给足,也断然不能不给! 眸光一转,怒气未消,南宫老夫人终究还是拄着拐杖,朝着常太后走了过去。 直到在常太后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南宫老夫人才开口,“太后娘娘,方才想必你也是听见你儿子说的话了,老身竟是不知道你们对我南宫家是如此的嫌弃,难怪,骊王殿下会这般对待我南宫家的女儿,想来是老身害了叶儿,可太后娘娘,当初提出联姻的是你们,如今,你们又如此看不起,可不仅是害了叶儿一辈子啊,还害得南宫家……” 南宫老夫人说到此,微微一顿,那眼里的颜色更是添了几分不悦,“要不是因着和你骊王府联了姻,有了牵扯,之后的那些事,也不至于让皇上对我南宫家心有嫌隙!” 话落,南宫老夫人轻哼一声。 赵焱听在耳里,心中憋屈,当初联姻,他南宫家不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多方考量之下,才做的决定,本就是无利不起的一家子,如今,竟全然怪起了他们!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常太后的声音先一步在房间里响起…… “赵焱,还不跪下,给老夫人请罪!” 那命令,掷地有声。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心中一怔,脸色越发沉了下去,“母后……” 让他请罪,母后她…… “怎么?没听见吗?”常太后拔高了语调,锐利的视线激向赵焱。 那眼神,饶是赵焱亦鲜少看到过,而此刻,母后…… 暗吸了一口气,赵焱缓缓上前,心中虽是不情愿,却依旧不得不朝着南宫老夫人一拜,“老夫人,赵焱方才失言,还请老夫人责罚!” “哼,责罚?我怎敢责罚你堂堂的骊王殿下?”南宫老夫人轻哼一声,明显不怎么买账,看也没看赵焱一眼,却是转眼看向的常太后,“太后娘娘,既然骊王殿下不满意两家的联姻,那不如这样,咱们就做主让他们二人和离了,至于皇上那里,老身会亲自去给一个说法,你看如何?” 这话,饶是心思深沉如常太后,那面容之间,也是微微一怔。 和离? 如今北齐朝堂的形势,就算是赵逸被贬去了封地,他们若是和南宫家和离,于赵焱也是不利,就只是皇上那里,怕也要因为焱儿无法处理好家室而不悦。 况且,南宫老夫人亲自去皇上那里给一个说法,谁知道她会如何描述这场和离? 再说,和离之后,南宫家又怎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南宫家怕要将他们当成敌人了! 所以,她不能让任何影响焱儿的事情发生! 骊王府和南宫家,在当初联姻的那一刻,就已经被绑在了一起,无法脱开,这一点,常太后的心里再是清楚不过。 精明如她,更是明白南宫老夫人之所以这么说,究竟是为何! 迎上南宫老夫人的视线,常太后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再是亲切不过,“老夫人,这和离可是使不得,他们若是和离,叶儿以后可该怎么办?叶儿毕竟和清河长公主不同!” 南宫老夫人自是知道清河长公主和谢丞相和离的事,眉峰微微一皱,“那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我这老婆子,眼睁睁的看着我南宫家的女儿,在这骊王府受尽折磨?” “母后,这次是南宫叶……” 赵焱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的憋屈更是来得浓烈。 怎么就成了她南宫叶受尽折磨了? 这些时日,受尽折磨的人分明是他,不是吗? 可他要说什么,似乎谁也不在乎,常太后和南宫老夫认皆是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常太后更是打断了他的话,“老夫人,焱儿和叶儿之间有什么矛盾,都不过是家事,自当关上门解决,至于叶儿受的委屈……” 常太后说着,目光转向那趴在地上的南宫叶,瞧见她的模样,眉峰一皱,眼底却没有怜惜,径自起身走向她,一步一步,所有人都看着她的举动,南宫叶面上满是痛苦,心中却是防备,这个常太后,她要做什么? 第一千零二十章对他下毒 直到那素衣妇人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体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叶都任凭她扶着,一步步的走到床前,被安置在床沿上坐下,每一次动作带起的疼痛,南宫叶都没有强忍,整个房间,独有她的呻吟声。 赵焱听着,心中不屑,常太后纵然对于她受的痛,心里冷漠,可表面上的东西,她却是要做足了。 “叶儿好好休息,现如今养好身体是最重要的,本宫的长乐殿虽没什么好东西,但上次南越国来人,带了两株上好的人参,等会儿本宫就让人给叶儿送来,好好调理调理。”常太后脸上笑着,再是温和不过,那贴心婆婆的样子,不只是南宫叶看着心里讽刺,南宫老夫人嘴角亦是一抹轻笑。 “太后娘娘的意思……是两条人参就将这事给抹过去了?哼,未免将我南宫家的女儿也看得太廉价了些!”南宫老夫人没有避讳。 话落,常太后脸上的笑容明显一僵,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老夫人,那是否让他们二人说说,焱儿究竟是为何要这般责打叶儿?” 言下之意,就是要追根究底,看看这事情到底是谁对谁错。 当下,南宫叶皱眉,南宫老夫人脸色亦是一沉,得了常太后的话,赵焱心中憋着的东西,早早就想说出来,这个时候,他更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 “母后,这个南宫叶……” “老夫人,你看呢?” 赵焱话刚到此,常太后的声音再次响起,那脸上淡淡的笑意,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目光幽幽的落在南宫老夫人的身上,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她是在给南宫老夫人送人情,这事情能如此了了,那就了了,毕竟,她们二人都不希望这件事带来更严重的后果,她南宫老夫人若是聪明的,就理应见好就收! 南宫老夫人精明且老练,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就算是有些尴尬,但心知若当真将这事情追根溯源,到时候,只怕对他们更是不利,所以…… “罢了,左右不过是小两口的事,发生也是发生了,可有一点,以后,我南宫家的女儿,不能受到丝毫欺负。卡Kа酷Ku尐裞網”南宫老夫人收回视线,眸光微敛,沉声道。 “那是当然,焱儿,可听见了?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叶儿身上的伤,必须好好照料。”常太后笑着开口。 “母后……”赵焱心中憋屈。 到此为止? 那他这些时日,所受的折磨算什么? 还有他身体里依旧残留的毒素…… “叶儿,你且好好休息,老夫人既然来了,你们祖孙之间也当好好说说话,我就不在这里多留了。”常太后依旧没有理会赵焱,看向南宫叶。 话落,淡淡一笑,转身朝南宫老夫人点了点头,随即朝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人吩咐道,“焱儿,还不走吗?” 那声音,让赵焱一怔。 就这么走了吗? 可是…… 跪在地上的男人一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可纵然心里再有不甘,看着那素衣背影已经到了门口,终究还是起身,跟着那素衣妇人出了房间。 那母子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所有人都离开,这芳雅阁里,独剩下南宫老夫人和南宫叶。 空气里,那沉默让人觉得压抑。 南宫叶心中清楚,此刻,祖母的心里定是生气的,她刚才保自己,也不过是为了南宫家的利益而已! 房间里,突然,拐杖敲在地面的声音响起,南宫叶缓缓抬眼,正是瞧见那老妇人朝着自己走来。 “祖……祖母……”南宫叶下意识的开口,目光之中,南宫老夫人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的气势,纵然是有心理准备,南宫叶依旧有些畏惧。 刚唤出口,南宫老夫人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下一瞬,只见那老妇人手一扬,重重的落在南宫叶的脸上。 啪的一声,本就已经有些红肿的脸颊,更是肿得高了些。 “祖……” “南宫叶,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是这骊王妃,你必须给我好好的当着,今日,我能护着你,可他日,你若是太过分了,就算那赵焱将你打得半死,我也不会再管,左右没有达到目的,那对母子,绝对不会让你死了!”南宫老夫人凌厉的声音,一如她浑身散发的气势,冷漠且阴狠,“你就算是想自找死路,也要问问南宫家和骊王府同不同意,以后,你给我好自为之!” 丢下这一句话,南宫老夫人那凌厉的视线,腕了南宫叶一眼,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疼痛在南宫叶的身上蔓延,可她好似麻木了一般,目光追随着那老妇人出了房间,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含血的嘴角扬起一抹讽刺。 “好自为之……”南宫叶轻哼,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眼底一抹阴冷凝聚。 而此刻,惊澜院里。 常太后出了芳雅阁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去了惊澜院,赵焱一路追随着而来,二人进了屋子,房间里,昨夜做法事残留的那些东西还在,常太后看在眼里,一双眉只是一皱,却没有多问什么。 倒是赵焱,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憋屈,“母后,方才你为何不让儿臣说?” “说?说什么?”常太后淡淡的开口,那语气甚是平静。 “你可知道那南宫叶对儿臣做了什么?她给我下毒!”赵焱咬牙道,此刻心中的怒火依旧没有消弭。 “下毒?”常太后皱眉,但仅是一瞬,那眉峰又舒展开来,“能要了你的命吗?” 赵焱微怔,“就算是不能要了儿臣的命,那也……” “既然不能要了你的命,对她,你打也算是打了,未必然,你还想要了她的命不成?焱儿,别忘了,南宫叶对咱们来说是颗棋子,就算是到了咱们心想事成的那一日,你也不能让她消失,南宫家……南宫家再怎么着,都还有一个南宫老爷子,咱们要利用,更不能全然不顾,所以,不管她对你做了什么,就算你说出来,也是一个结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南宫家和骊王府的关系必须要南宫叶维持着!”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受心魔折磨 赵焱听着,脸色更是难看,虽然明白母后所说的,都是现实,就算是他将一切的委屈都说出来,最后的结果,也是一样,可是这样的现实,着实是让他心里憋屈。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个南宫叶…… 想到那女人,赵焱心中的怒气怎么也无法消弭。 “可儿臣身上的毒……”终归,赵焱还是开口,望着那素衣妇人的身影,一双眉无法舒展。 连日来的噩梦,都是拜那毒所赐,一想到今夜,明夜,乃至是以后的每个日夜,都要承受着那折磨,他的心里就有一股恐惧升起。 年玉…… 他要面对那样的她,到底何时才是个尽头? 曾经,他对年玉的征服欲望有多强烈,如今,他对她的避之不及,就有多迫切。 提起赵焱身上的毒,常太后也是微微皱眉,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番,今日见他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段时间,这毒对他的折磨,并非那般轻松,可纵是如此…… 常太后收回视线,眸光微敛,“说来也是你自己不察,这是你的骊王府,什么时候,哪个地方被一个女人动了手脚,你竟也不知道,说来也是你自己的过失,你是干大事的人,若咱们所想的东西,你也是以这样的态度来对待,恐怕,有些事情你就不必想了,本宫也不必想了!” 常太后字字句句难掩责备,亦是借机敲打。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听在耳里,心里一颤,瞬间诚惶诚恐,“儿臣知错,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母后放心,儿臣所想,母后所想,那些东西,都快了!” “快了……”常太后对上赵焱的视线,那眸中灼灼燃烧的光芒,她看在眼里,甚是满意,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笑容,呵呵笑道,“好,果然是本宫的儿子,本宫也觉得,那些东西……快了!” 话落,常太后含笑的双眸里,似是想到什么,渐渐蒙上了一层雾,仿若幽远。 如今的形势,有些事情,不快不行啊! 再说……她也有些等不及了! 仅是一瞬,常太后看赵焱的眼神又恢复了清明,“日后多到长乐殿走走,切忌冲动行事!” “是,儿臣明白。卡Kа酷Ku尐裞網”赵焱开口。 随后,常太后便没有再说什么,离开房间之后,便出了惊澜院。 而那房间里,自常太后走后,赵焱就一直站在原地,那张俊朗的脸上,阴云密布。 不知何时,墨书和侍琴二人齐齐进了房间,看着那背对着门站着的身影,都有些畏惧,进门的那一刻,他们就感受到了王爷心中的怒。 王妃下毒一事,常太后和南宫老夫人做主不予追究,可王爷的心里怎么过得去? “王爷,那道士属下已经处理了。”墨书开口道。 赵焱却是没有回应,只是房间里充斥的压迫感却是越发的强烈,墨书和侍琴对视一眼,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爷,属下已经派人出去找那雪凝枝,待找到雪凝枝,王爷身上的毒便可解。”半响,墨书再次开口,话虽如此,可刚才他也听了侍琴的转述,明白那雪凝枝并非是那么容易得的,而王爷身上的毒,一日不解,那便要日日受着“心魔”的折磨与侵蚀。 而那心魔…… 墨书小心翼翼的看了那白衣身影一眼,他虽然不知王爷的梦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心中也是有一个猜测,九分肯定。 王爷的心魔……该是和年玉有关吧! 那个女人…… 敛眉,想到年玉的死,墨书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他以为,年玉死了便死了,却没想到,就算是死了,她竟也对王爷产生着这样大的影响! 赵焱听了墨书的话,却是一声轻笑,那眸中似有一抹讽刺,仿佛明白派人去找,又谈何容易? 可仅是一瞬,男人的眼底却有一抹杀意凝聚,“那南宫叶……” 赵焱说到此,却是突然一顿,仿佛是在盘算着什么。 墨书和侍琴皆是看着那白衣男人,半响,那男人再次开口…… “墨书,记得锦娘吗?” 墨书一愣,忙的道,“属下记得!” 那个锦娘,他怎会不记得? 那日,便是他亲自送赵映雪去的锦娘处,而回来之后,那赵映雪……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张属于年家二小姐的脸,墨书片刻愣神,饶是此刻都还震惊于那锦娘的“手艺”,随即便听得赵焱的命令再次传来。 “你立刻带一副南宫叶的画像去找她,她自然会知道给你什么,务必将东西尽快带回来。”赵焱的声音再是坚定不过,仿佛已经决定要做什么。 “是,属下这就出发。”墨书没有多问什么,立即领命,转身出了房间。 待他走后,赵焱紧接着开口,“至于你……” 侍琴精神一振,望着白衣男人的背影,等待着他的命令。 “这些时日,你亲自去伺候王妃养伤,王妃平日里的习惯,你都要好好留意着,尽快弄清楚她的习惯,之后,你便替她在芳雅阁里养伤!”赵焱说着,眼底的阴狠越发的浓烈。 替她养伤…… 侍琴微微一愣,感受赵焱浑身散发的气势,王爷的意思…… “王爷……是要……”侍琴开口,看着那白衣男人的背影,小心翼翼。 是要杀了王妃吗? 可侍琴终究是没有问出口,她知道,王爷要做什么,只要下了命令,她只需要遵从! “是,奴婢遵命!”侍琴领命。 待侍琴离开,房间里,独独剩下赵焱一人,那脸上,一抹阴狠伴随着笑,看着让人莫名瘆得慌。 “南宫叶,当真以为本王忌惮着南宫家,便拿你没办法吗?”赵焱一声轻哼,带了怨气,又仿佛十分的不屑,“本王要做的事,就算是有阻碍,那又如何?” 那个可恶的女人,南宫家护着,母后忌惮着,不过是因为那是一颗不可缺的棋子,可若那棋子能被替代…… 想到自己的计划,赵焱眼里狠意更浓。 他所受的折磨,定要还到那南宫叶的身上! 惊澜院里,男人思绪之间,似就已经决定了一个女人的命运,而那芳雅阁里的女人,亦是呆坐在床沿上,她心里得意,得意赵焱还要继续受心魔的折磨,却也担心……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赵逸归来 自祖母离开之后,她一个人坐在这房间里,总是感觉到有一种危险朝她逼近。 这件事情,虽然祖母和常太后二人之力,最终是将她护下了,可赵焱,那般心狠手辣的人,又怎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他不会放过她! 这一点,南宫叶再是清楚不过,可她该怎么办? 脑海中浮现出楚倾的身影,南宫叶一个激灵。 对,枢密使大人! 他或许能够救自己! 心里生出一丝希望,可南宫叶也知道,这段时间,自己身上这伤,必然要好好的在这芳雅阁待着,还有那赵焱绝对不会降低了对自己的防备与监视,她又如何能够去找楚倾求救? 南宫叶脑中思绪万千,不过片刻时间,还没来得及想出丝毫头绪,门外便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进了屋子,下一瞬,南宫叶抬眼,便瞧见大夫进了门,而领着他进来的,正是赵焱身旁的侍女侍琴! 当下,看到侍琴的那一刹,南宫叶便明白,赵焱监视她的眼已经来了! 竟是怎么快吗? 南宫叶敛眉,眼底一片深沉。卡Kа酷Ku尐裞網 骊王府,仿佛一切的风波都已经平息,而在骊王府外,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马车上的人,正看着骊王府的方向,方才,她看着常太后匆匆进了骊王府,还有那早就停在骊王府外的南宫府的马车,赵映雪知道,里面该是发生了天大的事。 她几次想要进去,可思来想去,自己以这个身份进去,许多事情只怕说不通,不止如此,怕还会引来更大的后果,所以,纵然她心中诸多的好奇,可终究还是强忍着。 直到现在,南宫老夫人和常太后都已经先后从骊王府出来,她亦是不敢轻举妄动,终究还是盘算着换个时间,再找赵焱探个究竟。 而在另外一处,四下无人,女子却是能够将骊王府外,乃至是那一辆看着再是隐蔽不过的马车全然纳入眼底。 楚少夫人……果然很关心骊王府的事呢! 眼底一抹轻笑,她也是在猜测着,那骊王府里,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怕是她……” 突然,男人的声音响起,正是在年玉的身后。 那熟悉的声音让年玉一怔,转身便对上一双幽深的双眸,那男人的眼里,分明有自责和担心。 而他的话…… “她?谁?”年玉开口问道。 楚倾深吸了一口气,对年玉没有避讳,“南宫叶!” “南宫叶?”似没想到这个名字会从楚倾的口中说出来,还是这般担忧的模样,年玉难掩诧异,眸中亦是探寻。 “你给我的那个东西,我给了南宫叶,本是想她方便下手,却没想到,怕是要害了她。”楚倾方才亦是接到骊王府有动静,所以才会赶来,他亦没想到,玉儿竟也在这里。 年玉听着,眉峰微皱。 那盒雪凝枝吗? 原来,是南宫叶下的手,而南宫叶还是听了楚倾的差遣! 年玉敛眉,对于那南宫叶,前世,那跋扈的性子,还有嫁人之后的荒唐,她是印象深刻,可这一世……她仔细一想,便也能够猜得出,为何南宫叶会听楚倾的话! 赵焱…… 那南宫叶对赵焱的恨,只怕不是一点半点! 而至于她是否可靠…… 万一南宫叶供出了楚倾,那只怕…… 年玉再次对上楚倾的眼,本是要问出口,可那一刹,楚倾眼里的神色,却是告诉了她答案! 他相信南宫叶没有说出任何东西来! 年玉蹙眉,再稍微一想,眉峰不由一挑。 对啊,如果南宫叶当真是说出了什么,那常太后怕不会这么快离开。 正思绪着,一阵马蹄声传来,年玉和楚倾二人皆是微怔,齐齐看向骊王府门口,一骑骏马渐渐在他们的视线中消失,可那马车上的人,就算是背影,他们也认得出来。 墨书! 赵焱的侍卫! 他这般匆忙,是去做什么? 那本能的敏锐,不只是年玉,连楚倾都意识到有些不寻常。 “子冉,怕是要跟着他才行!”年玉眸光深沉,那墨书的急切之下,又何尝不是代表着赵焱的急切? “我知道,你自己回苏宅。”楚倾交代了一声,话落,那人就如一阵风一般,迅速离开。 不知为何,年玉竟是有一种预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被层层剥开。 这一夜,骊王府里格外的沉寂,惊澜院,赵焱许是害怕再次入梦,彻夜未眠,可越是清醒着,他心中的怒火与不甘亦是越发的旺盛。 也就是在这一夜,一个商队到了顺天府外最邻近的那个小城里。 一行人在客栈中住下,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已经歇下,可唯独一人,却是在客栈的房顶上站着,望着顺天府的方向许久,越是靠近顺天府,赵逸心里萦绕的东西,就越发的复杂。 明日,就可以看到玉儿了! 可看到之后呢? 赵逸的手隐约有些颤抖,心中自责,一路上,他想了许多,却也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玉儿,又该如何解她的心伤! 这一夜,赵逸也是无眠。 翌日一大早,商队再次启程,赶往顺天府,刚入了顺天府,甚至没来得及和商队告辞,赵逸就独自消失在人群里,他所去的方向,正是大将军府。 在大将军府徘徊了一上午,却是不得入门的机会。 直到大将军府外,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赵逸心里一颤,那一刹,若非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她的身旁还有旁人在,他的身份,不宜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只怕他已经冲上前去,和玉儿相认! 可此刻,他只能站在暗处,偷偷的看着那抹身影上了马车,待那马车一动,他亦按捺不住,悄然追着那马车而去。 顺天府里。 大将军府的马车,停在了一个茶楼之外,那茶楼,正处在顺天府较繁华的街道,更是骊王府往藏玉阁方向的必经之路。 赵映雪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自坐下之后,她就一直看着楼下的街道,仿佛是在等着什么,却是没有察觉,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偏僻的位置上,男人灼灼的目光凝在她的身上,一刻也没有移开。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他们怎么走到了一起? 突然,赵映雪的眼睛一亮,似乎她在等的人已经出现。卡Kа酷Ku尐裞網 楼下,一辆马车经过,马车上,那骊王府的标志赫然醒目,正是朝着藏玉阁的方向。 赵映雪没有丝毫耽搁,对伺候在身旁的秋笛吩咐了一声,“你就在这里等我!” 赵映雪说话之间,人已经起身,朝楼梯口的方向刚走了一步,而身后的秋笛却是眉峰一皱,下意识的唤道,“可小姐……” “不许跟着!”不待秋笛说完,赵映雪就打断了她的话,那一声命令,不容置喙。 丢下这一句话,赵映雪没再停留,脚步匆匆,一心只想追着赵焱,可就在要下楼梯之时,却是隐约听见一声“玉儿”,那轻唤,压抑低沉,说不出的怪异。 赵映雪寻声看去,却是瞧见一个满脸胡须,穿着狼狈的男人,那人的视线正灼灼的在她的身上。 他是谁? 这样一个普通,甚至是有些不堪入目的男人…… 赵映雪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 玉儿? 他唤着年玉,莫不是年玉认识? 眉峰微皱,可瞬间想到已经往藏玉阁方向而去的赵焱,赵映雪却是再无暇顾及旁的人和事,挥开脑中的思绪,赵映雪收回视线,匆匆往楼下走去。 此刻的她哪里又知道,方才一眼所见,在她看来,普通得不堪入目的男人,竟是堂堂沐王赵逸! 那身影下了楼,赵逸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方才他唤她的那一声,刻意压抑着心里的激动,可她看他的眼神……陌生,甚至有些嫌恶…… 她没认出他来! 想到自己此刻的模样,赵逸那胡须掩盖了大半的嘴角浅扬起一抹苦笑。 或许,就算是自己没有伪装,没有穿得这身狼狈,玉儿见到“真正”的他,也会认不出来吧! 心中一股隐约的抽痛,但很快,赵逸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跟着下了楼梯。 顺天府的街道上,人头攒动。 那一辆马车行驶在其中,分外醒目,马车缓缓前行,走的极慢,甚至连后面走路追着而来的赵映雪,都能轻松自如。 马车到了藏玉阁外便停了下来,马车上,白衣男人下了马车,正要进藏玉阁,却是听见一声“骊王”,而那声音…… 赵焱眉峰一皱,转身,顺着那声音看去,果然瞧见那个女人,而那张脸,正是他连日来的噩梦! 那张脸是年玉,可那个人,却是赵映雪! 这一点,纵然赵焱再是心绪翻腾,也是能够明确。 可就算是赵映雪,她也不该这般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 万一被人看见他和她来往…… 赵焱暗自低咒,匆匆上前,压着声音,亦是分外凌厉,“低着头,若让人认出你,你知道什么后果!” 似乎赵焱如此的反应,正是赵映雪想要的,如他吩咐的那般低垂着头,赵映雪嘴角却是扬起一抹笑容,七分得意,三分邪恶,“骊王表哥担心吗?放心,只要骊王表哥让我心情好了,我自然会小心一些,不让自己暴露!” 这话中的威胁之意,赵焱听着,心中怒气更盛,可看了一眼周围来往的人,赵焱却只有强忍着不敢发泄,暗吸了一口气,没有理会赵映雪,径自加快了脚步进了藏玉阁。 赵映雪看着那背影,赵焱担心暴露了他们的往来,她又何尝不担心暴露? 她本可以夜里去找他,可也知道自己白日来藏玉阁,对赵焱的威胁更大,想到自己来的目的,眸中一片深沉,低垂着头,掩饰着进了藏玉阁。 而他们,却是谁也没有留意到,不远处,一双眼看着二人方才的举动,男人的眉峰紧拧成了一条线。 玉儿…… 赵焱…… 他依旧记得玉儿当初对赵焱有多么的不待见,更是记得,赵焱是如何抓住玉儿的把柄,用来威胁自己,逼他离开! 可方才,他眼前所见…… 赵焱和玉儿…… 他们二人怎么走在了一起? 那模样,还刻意低调,饶是他也看得出,赵焱看到玉儿之时,那神色间的紧张,仿佛有什么东西见不得光! 他在紧张什么? 又有什么东西无法见光? 在他离开顺天府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赵逸的脑中盘旋,街上的人群里,赵逸望着藏玉阁的方向,思绪万千,余光瞥见藏玉阁二楼的窗口,他知道,那正是赵焱专属的房间,抬眼看去,正瞧见那白衣男人站在窗前,视线似乎朝着这边扫了过来,那一刹,赵逸仿佛感受到那男人的视线凝在了他的身上,几乎是本能的,赵逸转开视线,迅速隐没在了人群之中。 藏玉阁二楼,白衣男人眉峰一皱,方才那人…… 是他看错了吗? 为何竟是觉得他有些可疑? “你被跟踪了吗?”赵焱开口,语气里难掩不悦与责备。 身后,赵映雪刚进了房间,便听得这质问扑面而来,微微皱眉,走到赵焱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视线里,行人匆匆,再是正常不过。 瞥了赵焱一眼,赵映雪嘴角轻笑,“骊王表哥是这些时日太疲累了吧,才会一惊一乍,出现了幻觉。” 昨日骊王府发生的事,对外全然封锁了消息,赵映雪依旧充满了好奇,此刻,仔细看着赵焱,才发现,他那张脸上比起曾经的丰神俊朗,确实是颓丧了一些,不仅如此,眼睛四周清晰可见的黑影,让人无法忽视。 那探寻的视线,让赵焱脸色更是一沉,可赵映雪仿佛没将他的怒气放在眼里一般,对上赵焱凌厉的双眸,“骊王表哥没休息好吗?” 休息…… 赵焱心里的火焰更是被勾了起来,握紧了拳头,看着这张脸,那些噩梦中的画面亦是不受控制的,瞬间跃入脑海,眼里的恐惧袭上,似害怕什么,赵焱忙的转开视线,转身,径自离开窗前,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可他刚才的反应,赵映雪却是看在眼里,心中的疑惑与好奇更浓了。 赵焱……怕她?! 可赵焱怎么会怕她? 不怕她,那便是怕她的这张脸了! 似是肯定了这个猜测,赵映雪眼里的笑意更浓,她不管他为何会怕这张脸,但只要是他怕就好。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越是怕,自己便越是要在他的面前,让他看到自己的这张脸。 所以,赵映雪不慌不忙的走到赵焱对面坐下,目光一刻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她想再次看到他眼里的恐惧。 而她的坐的位置,只要他一抬眼,便可以瞧见她的这张脸! “你来到底有什么事?”赵焱瞥了赵映雪一眼,仅是一瞬,便别开视线,压着心中的不悦,想要尽快将这个女人打发掉。 可赵映雪似乎明白他的心思,更是不紧不慢,“我来有什么事,骊王表哥会不清楚吗?苏瑾儿和楚倾的大婚只剩下几日的时间,骊王表哥答应过我的事情呢?” 如今那苏瑾儿还活的好好的! 提到此事,赵映雪脸色骤然沉了下去,想到那日夜里,在长乐殿,那苏瑾儿的嚣张,心里那股想要除掉苏瑾儿的欲望更是强烈。 赵焱眉峰一皱,这些时日,他受着噩梦的折磨,亦是留意着苏宅的动静,可杀苏瑾儿…… “要杀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赵焱开口,眸光深沉。卡Kа酷Ku尐裞網 “不过是一个女人,竟让骊王殿下这般作难,竟是不顾对我的承诺,呵,年玉骊王表哥都能杀,如今,莫不是怜惜起另外一个女人了?”赵映雪轻笑一声。 话落,赵焱身体一怔,赫然起身,看着眼前的女人,“你……” “我怎么知道吗?我怎么知道,你杀了年玉!呵,我猜的,不过,现在是已经确定了。”赵映雪迎着赵焱的视线,她本想将自己知道年玉已死的事藏在心里,可此刻,她改变主意了。 这能成为自己牵制赵焱的一个筹码,不是吗? “骊王赵焱杀了真正的年玉,若这事情……”赵映雪嘴角含笑,玩味的看着赵焱,眸中邪恶闪烁。 可不待她把话说完,赵焱却是急了,“你疯了?这事传出去,你这假的年玉,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似乎是说到了赵映雪的痛处,赵映雪脸色一沉,目光闪了闪,可那强硬的姿态却丝毫没有弱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空气里,二人视线交织,气氛甚是诡异。 赵焱紧握着拳头,精明如他,他怎会不知道赵映雪的心思? 果然,赵映雪的威胁紧随而至,“我疯不疯,完全在于骊王表哥的态度!我想提醒骊王表哥,那苏瑾儿可不是你能怜惜的,你留着她的命,对你有什么好处?我看,没有好处,反倒是弊端重重吧!你觉得,你能拉拢了苏瑾儿?” 想到前日在皇宫里,常太后为苏瑾儿抄写经书的事,那般明显的示好,她怎会看不出端倪? 常太后……赵焱…… 如今,怕都觉得那苏瑾儿是个香饽饽,谁都想讨好,而他们母子讨好那苏瑾儿的目的…… 赵映雪眼底一抹深沉,仿佛已经看透了什么。 赵焱敛眉,“本王说了,杀苏瑾儿,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前些时候,苏瑾儿在苏宅称病,闭门不出,你以为我每次去苏宅都是白去的吗?苏宅看似松懈,可那些个家丁,乃至是婢女,都是会些武功的,谁知道那些人是苏家特意派保护苏瑾儿的人,还是皇上那边……总之,苏瑾儿轻易动不得,一旦落入圈套,极可能万劫不复,我不能冒险!” “那如此,便要我眼睁睁的看着那苏瑾儿入了大将军府,不行,这绝对不行,赵焱,就算是你不愿冒险,你也必须想办法,她在苏宅,咱们拿她没有办法,可她总有出苏宅的时候,总是会找到机会!”赵映雪更是激动了起来,看着赵焱,目光亦是变得越发凌厉,“赵焱,你若不动手,那我就自己动手,可你也知道,我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会牵出什么事情来,还有,你安排我进大将军府的目的……” 赵映雪说到此,话锋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可那话中的意思,赵焱听着,心里却是一怔,再次迎上赵映雪的视线,那眼里灼灼燃烧的疯狂,仿佛当真有鱼死网破的意思。 他安排她进大将军府的目的…… 这个赵映雪,果然还不是一个笨的! 他终究还是抓住了自己一个又一个的要害! 就算她对自己的目的,只是一个粗浅的猜测,怕也该是有了方向,而如果当真如她所说,她若是出了个什么纰漏,万一一发疯,就算只是将她和他之间的联合公之于众,到那时候,那后果,他也是承受不起! 赵焱知道,这个女人越来越不好控制了,所以,他要进行的事情,必须加快脚步! 深吸了一口气,沉吟半响,赵焱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好,我会尽量找机会,可你也要记住,就算是苏瑾儿没死,你也要好好的在大将军府,你是聪明人,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不就将你的楚倾真的拱手让给那苏瑾儿了吗?映雪表妹,你甘心吗?你既然知道年玉已经死了,那你的身份更加坐实,没有人会来揭穿你,如果我是你,我就好好的当着楚少夫人,来日方长,她苏瑾儿也不过是颗棋子而已,不管这颗棋子,执在谁的手上,也终归是颗棋子!” “呵,骊王表哥难得这般劝我,但骊王表哥也要记得,映雪心里舒坦了,骊王表哥那里,也会舒坦许多,不然……”似尝到了威胁眼前这个男人的甜头,赵映雪再次开口。 她的心里自然有数,该做什么,该保什么。 更是清楚,该利用什么! 她和赵焱的联盟,不就是相互利用吗? “我等你的好消息,别让我失望!”赵映雪朝赵焱一笑,仿佛二人结盟之后的对峙之中,她终于站在了主导的位置。 话落,没有理会赵焱那难看的脸色,赵映雪脸上的笑容更是神采飞扬,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之时,声音继续传来,“骊王表哥,你只剩几天的时间,可要好好安排!” 直到赵映雪消失在门口,赵焱的脸上不但没有舒展开来,反倒是越发阴沉。 “该死的,算个什么东西!”赵焱咬牙切齿,连日来,他似乎霉运缠身,如今,甚至连那赵映雪都以这样的姿态对自己了吗? 赵映雪……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为何如此“亲密” 赵焱痛恨这种感觉,不过是他的棋子,却这般张狂,看来那赵映雪,也是多留不得! 可是…… 赵焱闭上眼,手中的拳头越握越紧,指骨甚至隐隐泛白,这颗棋子,他迟早会毁了,可理智却是告诉他,现在还不行! 他的计划里,她在最重要的一环,他的目的没达成的一日,她都必须要好好的!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努力平息着心中的郁结。 赵映雪低调的离开了藏玉阁,隐没在人群里,可纵然再是低调,却也没有逃过一双本就带着刻意探寻的黑眸。 赵逸看着她离开,若是放在以前,以他的性子,只怕会立即前抓住玉儿,问她和赵焱为何如此“亲密”,可经历了这么多,尤其是到封地走了这么一遭,他终究还是沉稳了些。 大将军府的喜事,一日日的临近。 苏宅和大将军府,都已经挂上了红绸,准备着迎接即将到来的大婚。 虽是第二次娶妻,可因着是“平妻”,女方又是皇上亲赐的郡主,大婚的规格比起上一次,丝毫也没落下。 据说,这次大婚,皇上要亲自主婚,可见他对苏家的重视。 大婚前的第三日,苏九爷亲自带着苏家人到达顺天府,元德帝派了楚倾亲自接待。 接风的宴席上,苏家上下皆是对这门婚事颇为满意,尤其是对苏瑾儿,欣慰之中,带着疼爱,就连年玉也是震惊,仿佛她当真就是如假包换的苏瑾儿一般。 “九爷,这事谢谢你了。” 宴席散后,林伯安置所有人都歇下。 九爷的房里,年玉亲自端了一碗醒酒汤前来,明明是以年玉的身份说着感谢,可开口,却是苏瑾儿的声音。 那声音,苏蕴听着,灼灼凝在年玉身上的眼神,竟是有些恍惚。 年玉对上他的眼,微微一怔,灿然一笑,“九爷怎么这么看着我?” 许是年玉再起的声音,让苏蕴回神。卡Kа酷Ku尐裞網 眼神清明之时,苏蕴脸上的笑意亦随之绽放,但凝在年玉身上的视线,却没有避开,“果真不愧是年玉,方才,我竟也觉得你就是瑾儿,瑾儿她……天生体弱,这辈子,也是个苦命人。” 话到最后,苏蕴低低一声叹息,从他黯然下去的眼神里,年玉看得见苏九爷对苏瑾儿这个妹妹的疼爱与怜惜。 年玉敛眉,“天妒红颜,九爷节哀,承蒙九爷看得起玉儿,肯将这身份借给我!” “呵呵,该是我感谢你,不只是我,我们整个苏家都该感谢你,若不是你,苏家又怎会发展得这般迅速,还有琳琅的命,也是你救回来的,我还曾想,什么时候将瑾儿带来顺天府见见你,说不定,她多年的病,经过你的手,该会大好,可惜……她却是等不及,但我知道,将她的身份借给你,她在天之灵也会高兴,她这一辈子总是被关在院子里,鲜少和人接触,只有我时常去看她,我知道她被锁在那一方天地有多孤独,她有多孤独,心里面对外界的向往就有多强烈,她曾和说我,如果她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她亦要像男儿那般,为苏家尽她的一分力,而你,如今在帮她尽那一份力,她自然也是高兴的!” 苏蕴没有说,将瑾儿的身份借给年玉,这于苏家也是有大大的利处,他们之间,有恩情,也有互惠互利的意思,他知道,这些事情无需说,这个聪明的女子对于这一点,心里也是透亮。 “瑾儿……”年玉脑海中浮现出那抹身影。 第一次见她,便是在画像上,可纵然那画像上的女子病态柔弱,弱不禁风,可她也感受得到那女子眸中的刚毅。 “不说她了,说说你吧,可准备好了?”苏蕴的声音再次响起,瞬间添了几分轻松,目光依旧看着年玉,没有移开。 年玉被拉回神思,对上苏蕴的眼。 他们都是聪明人,许多事情不用说得太明白,心中亦是清楚。 可准备好了! 嫁入大将军府,面对他们的计划,她可准备好了?! 眉峰一挑,年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我都已经是嫁过一次的人了,不过是再来一次,有什么可准备的?” 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虽是玩笑话,可年玉轻松的姿态,苏蕴看着,心里了然,“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不过我还是有一句话要说,你有什么事便吩咐林伯,只要是苏家力所能及,定会竭尽全力!” “好,如此,玉儿再次谢过了!”年玉笑笑的道,可突然,仿佛是想到什么,眸中瞬间添了几分深沉,“我之前让人送去给你的经商通行令……” “我已经让人进了西梁国了,那可是个好东西啊!” 说到这个,饶是苏蕴眼里都放着光芒,苏家若是能打入西梁国,继而将西梁和北齐两国的商业打通,到时候,苏家就不可同日而语。 年玉自是知道那是个好东西,她之前从阴山王那里要得这个东西,是想壮大苏家产业,好快些有和南宫家抗衡的经济实力,可现在,除了这个,还有一个目的,她更是迫切。 秦姝…… 大皇子府…… 想到大牛母子,年玉暗吸了一口气,仅是片刻,神色便恢复如常,再次对上苏九爷探寻的视线,亦是没有避讳,“我相信九爷的能力,很快就能在西梁国打开局面,到时候……” 年玉说到此,微微一顿,片刻才继续道,“九爷方便之时,帮我查一查西梁大皇子府。” 西梁大皇子府…… 当下,饶是苏九爷见过许多世面,听到这几个字也不由一惊。 年玉要查西梁大皇子府,那可是西梁的皇室! 莫说其他国家的子民,就算是其他几国的皇室,对西梁皇室都是仰望之态,心有敬畏。 而年玉要查西梁大皇子府…… 精明如苏九爷,一眼就看出年玉神色间不寻常的戾气,年玉和西梁大皇子府,有什么过节吗? 他只知道,西梁的阴山王来了顺天府一些时日,和年玉有些纠葛,可大皇子府…… 苏蕴脑中思绪万千,可片刻,对上年玉的眼,已然是一片清明与坚定,“好,你交代的事情,我定会放在心上!”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赵逸怎么是你? 在他看来,年玉于他有恩,于苏家有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打从心里佩服这个女子的本事,纵然无关苏家利益,对于她要的帮忙,就算是和西梁大皇子府有关,就算查西梁大皇子府,可能会招来危险,他也会竭尽全力! 年玉迎着苏蕴的视线,二人都是聪明人,许多东西不需要说出来,心中已是了然。 夜色沉寂,大将军府外,不显眼的地方,那一抹身影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男人的目光一直望着大将军府的方向,眼里的神色格外复杂。 想到他查探得知的,自大婚之后,玉儿在大将军府的处境,赵逸的心里恨意翻腾。 先前心中的那些疑问,仿佛在他的心里有了答案。 难怪,玉儿会这般反常的和赵焱走近,怕当真是被楚倾伤透了心! 越是想着,赵逸心里的怜惜便越是浓烈。 夜深人静之时,他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相见年玉的欲望。 看着那大将军府,赵逸深吸了一口气。 他知道大将军府守卫森严,而唯一的松懈,便是二更时,守卫交接的当口,所以,他在等,等待着进大将军府的机会。卡Kа酷Ku尐裞網 终于,打更的声音响了两下,那黑暗中的男人眸光微沉,敏捷的身形一闪,迅速往大将军府而去,隐没在了夜色里…… 大将军府,除了值夜的侍卫,主子家丁多数已经睡下。 越是靠近楚倾和苏瑾儿大婚的日子,赵映雪心里越是堵得慌,饶是外面已经响起了二更的钟声,已经躺在床上许久的她亦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自那日自己见了赵焱, 已经过去两日,可赵焱……还没动手! 她知道,要杀苏瑾儿,需要时间安排,可她却是等不及了,仿佛多一刻,对她来说,都是极大的折磨。 还有三天就是大婚之日,今日,苏家人还来了顺天府,他们都在期待着这次大婚,赵焱那里若当真成不了事,那自己…… 一想到楚倾的身旁多了一个别的女人,还有那女人对她的的态度,她的心里就好像有一百只手在挠着,分外难受。卡Kа酷Ku尐裞網 越是想,赵映雪越是烦躁,原本躺在床上的她翻坐起身,下了床。 房间里灯火已歇,月光微亮,赵映雪坐在了梳妆台前,借着月光,镜子里映照出她如今的这张脸,她越是看着,心中的不甘也越是浓烈。 她费了多大的劲,经历了多大的痛楚,才成为年玉,成为楚倾的妻子,可…… “苏瑾儿……”赵映雪紧握着拳头,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恨不得那苏瑾儿就在她的手心里,能被她轻而易举的毁去! 心中满是恨意的她,却是不知房间里何时多了一个人,自那人出现在房间里之时,他的目光就一刻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直到情不自禁的往那梳妆台前的女子靠近,轻微的脚步声,终究还是惊动了那女人。 “谁?”赵映雪心里一惊,浑身瞬间戒备起来,出口的同时,亦是看向那声音的源头,可是她的动作,却终究及不上房间里来人的速度。 赵映雪那一声喊,惊醒了赵逸。 意识到什么,赵逸猛地上前,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唔……” 那一刹,赵映雪心中恐惧骤起,本能的抓住他捂在自己脸上的手,想要掰开,而身后,男人刻意压低着的声音亦是在她的头顶徐徐传来…… “别怕,是我,是我……”赵逸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似乎害怕伤了身前的女人,动作亦是轻柔了许多。 许是那刻意释放的善意,让赵映雪的心绪渐渐冷静下来,目光转动,缓缓看向铜镜,借着月光,那铜镜里,背后挟持着她的男人,看得并不是很真切,可是那隐约的影像,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前日,自己在茶楼里,那个唤了一声“玉儿”的男人! 是他! “你……”赵映雪咽了一下口水,她是假的年玉,她再是清楚不过,而在这个她还未认清的男人眼里,她却是真正的年玉! 明了这点,赵映雪依旧不敢轻举妄动,脑中迅速转动,猜测着他到底是谁。 而他的声音……为何有些似曾相识?! “玉儿……”身后,男人再一次唤着这个名字,那其中的辗转反侧,情意深重,好似有什么东西撞进了赵映雪的心里,当下,看着铜镜里男人的那双眼,瞬间有惊恐浮上。 赵逸! 是他?! 赵映雪在那张被胡须完美伪装了的脸上,寻找着赵逸的影子,没有一处像赵逸,唯独那双眼……那双眼让她肯定了这个猜测。 可怎么会是他? 他不是去了封地? 他竟然回来了吗? 可皇上明明有旨,不得宣召,不能回顺天府? 他的到来,是为了什么? 而自己这个假的年玉…… 一瞬间,赵映雪的脑海里闪过太多的东西,但瞬间,意识到什么,赵映雪暗吸了一口气,好在自己方才那一刹的惊恐,被黑夜掩盖,确定铜镜里那男人反应无异,赵映雪心里松了口气。 她明白一点,无论赵逸回来是为了什么,首先,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是假的! 迅速稳定好了心神,赵映雪指了指他捂住自己嘴的手,示意他松手,许是感受到身前女子镇定了下来,赵逸迅速松开了手,而那一松,女子却是激动的转身。 “赵逸?怎么是你?你怎么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被贬去封地,皇上没有宣召,你不能回来,若是让人看见……” 赵映雪抓住赵逸的手腕儿,望着男人的眼,每一个神情,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向他展示着自己对他的关切与担心,而那些问题,却是出自赵映雪的真心。 她必须要弄清楚,赵逸的目的是什么! “年玉”的关切,赵逸看在眼里,脸上一抹笑容绽放,看着眼前女子的眼神也是越发的柔和,更是肯定,他这次回来是值得的,就算前面等着他的是刀山火海,他知道玉儿是关心自己的,纵然是有任何后果,自己都已经无悔! “你快回答我啊!” 赵逸沉默,越是如此,赵映雪的心中越是急切难耐,抓着赵逸的手,亦是微微收紧。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为她讨个公道 可她的催促,赵逸却无暇顾及,这般看着眼前的这张脸,情不自禁的,赵逸被她抓住的手一用力,女人猝不及防,顺着那力道撞向他的怀里,下一瞬,甚至连赵映雪也是惊诧,没有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赵逸的双手已经将她圈在怀了里。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皱眉,下意识的想要挣脱。 可微微的举动,赵逸感受到,似乎是有些急了,忙的道,“别动,我知道你将我当成兄长,可这个拥抱,并无他意,权当是兄长对妹妹……玉儿……玉儿……” 赵逸一声一声的唤着这两个字,仿佛是在倾吐着这些时日对她的思念。 在那轻唤之下,赵映雪任凭他抱着,目光幽幽的看着男人身后,眸中清冷,嘴角亦是有一抹弧度扬起,嫉妒在心里渐渐滋长。 年玉…… 呵! 年玉啊年玉,凭什么她那么好的运气,得了楚倾不说,还有这个赵逸也为她日思夜想,牵肠挂肚! 而自己…… 想到那些惨痛的经历,赵映雪的心里更是不甘。 如今,明明自己成了年玉,本来一切都已经柳暗花明,等待她的该是重生之后的美好日子,可是,那苏瑾儿…… “玉儿……玉儿……若是早知道他会负了你,当初我定不会……”赵逸紧咬着牙,此刻,他竟是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独自离开,或者……他那时应该带着玉儿一起走! 赵逸的话,让赵映雪回神,心中更是一个激灵。 当下,赵映雪便从赵逸的怀中出来,面对着他,在那双关切的目光之下,赵映雪嘴角扬起了一抹苦涩。 那苦涩让赵逸心里一颤,一双眉皱得更是深了些,随即,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谁知道呢?我爱他,比谁都爱,我以为,和他大婚之后,便能如我所愿,夫妻恩爱,幸福美满,却是没想到,这才多久,便出现了一个苏瑾儿,她……” 赵映雪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对上赵逸的眼,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算了,不说这个了,事实已成,再过几日就是他们的大婚,所幸我还是楚少夫人,也还是楚倾的妻子,说说你,你……你回来做什么? ” 提起这个,赵映雪瞬间换上了一脸的担忧。 她几乎已经猜到了赵逸回来的目的,可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赵映雪终究还是不敢放心。 赵逸看着她的模样,何尝看不出她刻意隐藏,却隐藏不了的苦楚? 越是如此,赵逸的心里越是如针扎一般。 “我……” 他回来做什么? “总归,我该为你讨个公道!”赵逸本想说,他想带她离开,可他却还是不敢,他害怕她太过直接的拒绝。 他早猜到玉儿会伤心,如今看到她,更是不放心玉儿在这样的处境里。 为她讨个公道,便是他唯一能做的了吧! 赵映雪一听,心中狂喜。 有人替她讨公道,她何乐而不为? 可是眼前的赵逸,又哪里是以前的赵逸? 曾经的沐王殿下,众星拱月,是皇上最属意的皇位继承人,那个身份,要为自己讨公道再容易不过,可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被放逐在外的皇子,一日在封地,便一日没有继承权,甚至连出现在顺天府,都有可能为他自己招致杀身之祸,自身难保的他,如何能为自己讨公道? 想到此,方才袭来的狂喜瞬间如被浇上了一盆冷水。 “不用了,你如今的情况,不能出现在顺天府,你还是早些离开吧!”赵映雪开口。 早些离开,她便也不用在他的面前这般小心谨慎,担心自己若是被他发现…… “不行!”赵逸想也没想,坚定的拒绝。 他回来,就是为了玉儿,他总该为玉儿做些什么! “沐王……”赵映雪对上赵逸的眼,借着月色,她能瞧见他眼里骤起的风云,那里面流转的东西,让赵映雪皱眉,他要做什么? 瞬间,赵映雪敛眉,转身,目光微闪,“我知道,你一心为了我,那日,得知你被贬封地的消息,我向皇上求情,我也是跪了许久,可终究还是没能让皇上收回成命。” 赵映雪说着那些年玉做的事,此刻,她的心里是矛盾的,她不知道赵逸具体要做什么,但却明确一点。 自己对他的好,他知道得越多,心中便会对自己更好。 自己如今的处境,她终究还是想从赵逸的身上得到更多的利处。 “玉儿……” 突然,赵逸朝那女子靠近一步,他不知道,玉儿竟为他做了这些事! 可刚唤出口,门外,一声响动传来,房间里的二人皆是一惊,都是警惕起来,是侍卫日常的巡查,二人都屏气凝神,不过片刻,待巡查的侍卫离去,赵映雪才开口,“沐王,你必须快些离开,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若是被人发现……” 赵映雪小心翼翼,压低着声音,眉宇之间难掩担忧,却并非是为赵逸的安危担心,她是害怕,害怕赵逸在她的房里被发现,到时候,若这事传出去,如今的形势,那些流言蜚语对她只会更加不利! 可在赵逸眼里,那些担心都只是为了他! 他亦是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多待,今日,自己终究是见到了玉儿,和玉儿相认,可是,想到什么,赵逸却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儿,定定的看着她,“玉儿,你不能和赵焱走近,你必须要远离他,你分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焱的真实面目,玉儿比他早看出来,那是一匹狼,想到他手中掌握着的玉儿的把柄,赵逸眸中的颜色更是深沉,可许多事情,他却不能对她说明,只能再三告诉她,“不管你为什么和他走近,但必须立刻停止,离他越远越好!” 赵映雪听着,心中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看赵逸的眼神也是闪过一丝防备,但仅是一瞬便恢复如常,收回视线,她不敢去看赵逸的眼。 “你怎么知道……”赵映雪目光微闪。 “前日,我就已经到了顺天府,我亲眼看见你和赵焱一起,进了藏玉阁!”对于这一点,赵逸没有隐瞒。 可他却是不知,他的话,在赵映雪的心里激起了层层波澜。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只能对他下狠手 前日…… 那也就是说,在她离开茶楼之后,他就一直跟着自己? 所以,那日赵焱在藏玉阁的雅间里看着楼下街道上,说有人跟踪她,并非是他精神不济的幻觉,亦或者是胡乱的责备,而当真是看到了这么一个可疑的人! 瞬间,赵映雪的心里,对于这赵逸,一股恐惧骤然升起。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一刹,赵映雪有些慌了。 以赵逸对年玉的痴迷与用心,只怕一到顺天府,就在寻找机会见她,那日在茶楼看到他时,他该是才到顺天府吧! 可之后……竟是过了两日,他才来见自己,意味着什么? 分明,他是在察觉自己见了赵焱之后,调查了自己啊! 而如今,他出现自己面前,一声声的唤着自己“玉儿”,是不是已经确定她没有“异常”了? 赵映雪看着眼前的男人,纵是如此猜测,却也不敢轻易确定。 不止如此,越是想,赵映雪心中竟越是恐惧。卡Kа酷Ku尐裞網 但表面上,她却是不能表现出丝毫的东西,意识到什么,扯了扯嘴角,赵映雪再次对上赵逸的眼,“我知道他是个什么人,那日去见他,也只是有些旁的事,具体的现在不便多说,你是了解我的,我知道分寸。” 赵映雪想给自己那日见赵焱寻一个合理的理由,可却是不敢说得太多。 说多错多,万一自己哪一句话不对,更引起了赵逸的怀疑,那后果…… 暗吸了一口气,赵映雪拉着赵逸,“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快些离开,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危更重要,快些离开顺天府,万一被人发现你回了顺天府,那后果你承担不起,听我的话,快些离开!” 赵映雪对上赵逸的眼,一字一句,甚是恳切。 终究,在这个男人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危险面前,相较于他会给自己带来的利处,她还是被恐惧压制了,她不敢赌! 赵逸离开,就好像没出现过一般,或许才是对她最安全的。 可是,纵然她那般真切的让他离开,赵逸却有他自己的坚持。 “我不会离开!” 临走之时,赵逸那坚定的眼神,就算是他已经离开了好一会儿,房间里,独自冷静了许久的赵映雪,耳边依旧回荡着那几个字,无法挥散。卡Kа酷Ku尐裞網 不会离开…… 他还想替她讨公道吗? 可他万一将见到自己和赵焱见面的事泄露出去,那…… 越是想,赵映雪越是担心。 几乎是一整夜,赵映雪都无法入眠,翌日一早,她便做了一个决定,赵逸不离开,那她便只有对他下狠手,而能做这件事情的……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袭白衣身影,她相信,赵焱若是知道赵逸回了顺天府,该会很乐意去当那一把刀子! 可得知上次见赵焱被赵逸跟踪之后,她却不敢再亲自去找赵焱,所以,她只能寻找着旁的机会,小心翼翼的防备着赵逸,好不容易才将一封信送出去。 骊王府,惊澜院里。 赵焱面容之间的疲惫,昭示着他昨夜并不舒心的经历,那噩梦依旧如影随行的缠着他,更没有要放过他的迹象! 此刻,坐在案桌前的他,看着面前摆放着的一封信,那信是侍琴刚才送进来的,而那信封上的字迹,让他皱眉。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 一想到赵映雪,赵焱的脑海里所浮现的便是噩梦里年玉的那张脸,心里的恐惧与烦躁一起涌上,甚至连看那封信,也有些迟疑。 赵映雪……这信上,无非是催促他早些对苏瑾儿下手! 想到这事,赵焱眸光微敛。 他也想苏瑾儿死,好毁了苏家和大将军府的联姻,可他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许是诸多的事情,让赵焱心里烦躁不悦,坐了片刻,赵焱便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却终究是没有去拆开那封信。 直到夜里,赵焱再次坐在了案桌前,第一眼,赵焱又看到了那封信。 皱着眉,沉吟半响,终究还是伸手,将那信拿在手上展开。 信封里,信纸上的内容在他的眼前一一呈现,越是到最后,赵焱眼里的神色越是复杂,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又反复将信看了许多遍,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直到确定上面的内容是他所想的无疑,那眸中,才有一抹兴奋骤然惊起。 赵逸……竟回了顺天府吗? 还去见了赵映雪?! “呵……呵呵……”突然,房间里,男人的笑声响起,这几乎是这许多时日以来,他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赵逸……” 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一个被贬去封地的皇子,没有传召,竟是回来了! 若是被人发现…… 精明如赵焱,脑袋里迅速打起了算盘,那眸中,阴险与狠辣亦是渐渐浮现。 回来了吗? 好,当真是太好了! 他回来得好,自己或许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让赵逸彻底没有翻身之日,更有甚者,他可以要了他的命,而那刽子手…… 一个计划迅速成型,赵焱赫然起身,抓着那信,想要往外走,可刚到门口,却意识到天色已晚,皇宫早已下了钥,他纵然是满心急切,却也知道,今晚他什么也做不成。 不过,不急,只要赵逸还在顺天府,他就有时间!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似乎兴致骤起,无处安放,赵焱拿了许久没有弹的琴,在房间里弹了起来。 那琴声从惊澜院飘出,传入芳雅阁。 房间里,南宫叶躺在床上,那琴声隐隐约约惊起的一刹,她竟感受到赵焱的激动与兴奋。 兴奋? 他得了什么好消息,竟会这般兴奋? 莫不是他找到了雪凝枝? 南宫叶猜测着,想下床打开窗,好将那琴声听得更真切一些,可是想到什么,她终究还是打消了念头。 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疼痛,看了一眼偏厅,那里,本该是丫鬟守夜住的地方,以前,她不喜祖母的眼线整日整日的盯着自己,便下令无需守夜。 可自那日赵焱和常太后从芳雅阁离开之后,当晚,侍琴便住在了这里,美其名曰,她重伤未愈,她要亲自照顾她的起居,可实际的目的是什么,南宫叶亦是再清楚不过。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让他无法翻身 赵焱就是要将侍琴这一双眼,放在她的身旁,牢牢将她盯死! 暗自叹了一口气,南宫叶眼里一抹黯然,无奈的躺在床上,听着那琴声,那琴声久久不歇,那琴声里的兴奋,比起方才乍起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焱,到底得了什么好消息? 这个疑惑在脑中回荡,南宫叶亦是久久无法入眠。 那琴声几乎是弹奏了一夜,一日天刚亮,琴声就歇下,惊澜院里,就算是一夜的沉淀,也没有消弭掉赵焱内心的激动,匆忙换了一身衣裳,甚至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就出了骊王府。 骊王府的马车直奔皇宫。 长乐殿。 常太后素来早起,佛堂里,一大早就如往常一样,木鱼声徐徐缓缓的飘出,让静谧的清晨添了几分别样的意境,若非宫里的建筑富丽堂皇,只听那木鱼声,还以为置身于深山古刹。 赵焱进了佛堂,看着佛像前跪着的那个妇人,若是以往,他纵然是有事,也要等母后礼佛完毕才会开口,可今日,他已经压抑了一整夜,此刻如何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消息告诉母后! “赵逸回来了!” 几个字,在佛堂里分外清晰,他以为,母后听闻这个消息,也会和他一样。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赵焱话落,那木鱼声就只是一顿,便又继续在佛堂里回荡,那妇人跪在佛像前的背影,没有丝毫异动,就好像没有听见他说什么一般。 赵焱皱眉,有些不甘心的他再次开口,“母后,赵逸回来了,咱们这一次或许可以……” 赵焱的话还未说完,常太后便冷声道,“可以什么?纵然是有天大的事情,你也不该对佛祖大不敬!” 那语气中的责备与不悦,让赵焱心中一颤,意识到什么,赵焱终究还是闭了嘴。 佛堂里,只剩下木鱼声。 赵焱跪在常太后的身后,闭上眼,听着那木鱼声一下又一下,直到木鱼声停下来,赵焱才睁眼,只见那素衣妇人从佛像前起身,走向一旁的偏厅。 赵焱看着她的举动,亦是起身跟上前,依旧小心翼翼。卡Kа酷Ku尐裞網 母后已经礼佛完毕,可这一次,他却没有再急着开口。 “你说,赵逸回来了,这消息可准确?”常太后坐在椅子上,手中依旧拨着佛珠,不紧不慢的问道。 她不得不承认,刚才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微怔之后,心里也是有一股狂喜袭上。 精明如她,算计如她,瞬间便知道赵逸在未经宣召的情况下回了顺天府,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她却按捺着心中的激动,似也在借着诵经礼佛,细想着这事会给他们带来的好处。 此刻的常太后平静了许多。 不只是她,比起方才,赵焱也是冷静了下来。 常太后如此一提,赵焱才朝着那妇人拱手,“确定!” 两个字,再是肯定不过。 这是赵映雪给他的消息,他明白赵映雪为何要将这消息给他,那个女人,怕是担心赵逸的出现与接近,她一个不查暴露了什么,突生变数,所以,才想要联合他,借他的手,来让这个威胁消失。卡Kа酷Ku尐裞網 信上,赵映雪甚至说了赵逸回来的目的。 为了年玉吗? 呵,好一个年玉! 只怕他是得到楚倾再次大婚的消息,才特意为了年玉赶了回来。 赵逸啊赵逸,当初他因着自己的威胁,甘心离开顺天府去封地,是为了年玉,而如今,又是为了年玉,竟是不顾危险,回了顺天府,回到了这刀山火海! 呵! 那年玉……她不只是自己的心魔,还是赵逸的劫难啊! 可赵逸纵然是回来了,却也不知道,他一心所想,倾尽所有全力护着的女人早已死了,他所看到的,不过是一个冒牌货罢了! 但这一点,于他无关,他也乐意看赵逸被蒙在鼓里,继续被他那早已不存在的“威胁”困着。 他只要知道,赵逸回来了,自己该好好利用这次机会! 不只是他,常太后的心里,亦是知道这是一次天大的好机会。 得了赵焱的肯定,对于这个消息,常太后挥开了怀疑,再次细细盘算之下,眼底似有什么东西凝聚。 “皇后知道这消息吗?”半响,常太后开口,那眸中泛着的幽光,让人看着,心里莫名的发颤。 “儿臣不知,但儿臣想,若是皇后知道这消息,绝对不会允许赵逸出现,既然赵逸出现了,皇后那边若是没有动作,那皇后该是不知的。”赵焱对上常太后的眼, 这是他的推测,却是十分肯定的推测。 “你说的也对,若是她知道了,这些时日,栖梧宫不会这么安静。”常太后敛眉,仿佛栖梧宫的许多东西都在她的眼皮子之下。 常太后话落,随即片刻沉默。 赵焱猜不透她的心思,那沉默之下,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母后,儿臣以为,这一次,若是能够抓住赵逸这个把柄,必会给他致命一击,让他无翻身之日!” “无翻身之日……要让他无翻身之日,那他的那个母后,也要万劫不复才行啊!”常太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意有所指,很显然,她的想法和赵焱是一致的,这一次,若是利用得好,他们便离那个位置更加近了,而皇后这颗眼中钉…… 敛眉,眼底一抹狠辣。 那个女人在皇后之位上坐了那么久,早该够了,是时候将她拉下来了,而至于,那从云端跌落的痛…… 呵! 常太后挑眉一笑,看向赵焱,面容之间颇为愉悦,“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似乎赵焱所等的,就是常太后这一问。 “回母后的话,赵逸既然是为了年玉而来,以他的性子,若是年玉受到委屈,他势必不会不理,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会去闯,只要我们为他准备好那个刀山火海,他赵逸……”赵焱说到此,眸中阴狠的光芒灼灼摄人。 而赵逸最好的坟墓…… 赵焱想到什么,脸上的兴奋难掩,微微收紧的眼眸里,风云凝聚,“后天,便是楚倾大婚,那日,皇上会亲自主持大婚!” 赵焱意有所指。 第一千零三十章有什么目的 常太后听着,看了他一眼,母子二人似乎无需多说,常太后瞬间便明白了他的心思,嘴角扬起的弧度也是大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在顺天府是见不得光的存在,可若是见了光,那会如何? 答案可想而知! 若是让他见了光,甚至又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什么阴谋,那又会如何? 常太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仿佛在借此压着内心的激动,“好,很好,焱儿,这一次,你所想,母后甚是满意,就按照你所想的去做吧,母后信你,定不会让母后失望,宫外的事情,由你来安排,至于宫里的事,我自有主意,会配合好你,到时候,大将军府的那场大婚,便是那一对母子命运的终结!” “是,母后,儿臣一定好好安排,这一次,他赵逸回了顺天府,便是插翅难飞!”赵焱坚定的道,眸中狠辣流转。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让赵逸彻底陨落,就算是皇上对于这个儿子还心有怜惜,他也要让那怜惜保不住赵逸的命! “嗯。”常太后应了一声。 母子二人没再说什么,赵焱陪常太后用了早膳,在外人看来,一切再是寻常不过,可悄然酝酿的阴谋,已如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着人献祭! 大将军府。 赵映雪收到赵焱回信之时,已经是这一日的傍晚,而信上,赵焱交代她做的事…… 房间里,赵映雪点亮了烛火,手中的信纸,上面翻飞的字迹,早早已经刻入了她的脑海。 听从赵焱的安排吗? 想到赵焱的安排,赵映雪不得不承认,那是一条狠辣的计谋,若是成功了,对他赵焱,将会是另外一番天地,而于她,也能够一石二鸟! 大婚…… 他想利用这次大婚,让赵逸暴露在众人的眼里,他要的,怕是赵逸的命! 赵焱…… 脑海中浮现出那白衣身影,她纵然是再笨,也已经将赵焱的野心看得一清二楚,分外肯定。 呵,他的野心,她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利益! 这计谋能够毁了赵逸,亦是能够毁了苏家! 没了苏家,就算是苏瑾儿入了大将军府,不,甚至,苏家没了,苏瑾儿又怎会有命,嫁入大将军府? “呵……呵呵……”赵映雪嘴角的弧度扬起,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这样的好事,她怎能不配合? 想着这大将军府里,这两日越发洋溢的喜庆,阖府上下,甚至连那些丫鬟家丁,每个人对于这次大婚,都分外热络上心,还不是因为想着那苏瑾儿是苏家之女,陪嫁的钱财必定不少,都想着日后捞些油水,可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笑声里一丝讽刺浮现,赵映雪将手中的信纸,放在了烛火之上,任凭那烛火慢慢将信纸吞噬,化为灰烬。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整个顺天府都在看着大将军府和苏家,等着两家的大婚。 大婚前一日的一大早,赵映雪出了大将军府,上了马车,她直奔苏宅。 到了苏宅门口,从马车上下来的她,看着那“苏宅”二字,微微顿住脚步,余光看向两侧,眼底藏着算计,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卡Kа酷Ku尐裞網 那算计隐匿之时,赵映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对身后跟随的一干丫鬟吩咐道,“都给我听好了,今日,咱们是给苏小姐送东西而来,苏小姐虽还没入门,但已是迟早的事,我是大将军府的少夫人,明日之后,她也是,所以见到她,你们都要像见到少主母一样,可明白了?” “是。”以秋笛为首,一干丫鬟各自手中都捧着带来的东西,恭敬的应道。 却是谁也没有瞧见,她们面前刚大度的下了这番命令的少夫人,在临进门之时,那骤然黯然下去的眼神,以及一声低低的叹息,转瞬即逝。 可这细微的反应,不远处,一直悄然跟随着马车而来的人,却是捕捉得一清二楚。 那叹息里的无奈,仿佛一根针刺进了赵逸的心里。 玉儿…… 对于楚倾再娶,她分明是伤心,分明是无奈,可依旧强撑着,以楚少夫人的身份,来讨好这个苏家小姐,讨好楚倾,讨好所有人! 他所认识的玉儿,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在这婚姻里,她竟是卑微到这个地步了吗? 那卑微,让他怜惜。 有多怜惜,对楚倾的怨,对那苏瑾儿的恨,就有多浓烈。 那不是玉儿! 这更不是玉儿该有的对待! 他说了要替玉儿讨回公道,可已经过了一日,因着如今见不得光的身份,他甚至连楚倾的身都近不了,更连苏瑾儿的面,都没有机会见上一面! 不知不觉中,男人看着那苏宅的方向,手紧握成了拳头,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他的目光依旧久久无法收回。 苏宅。 赵映雪俨然是一个不速之客! 可听到楚少夫人登门的消息,正在花园里和苏家几个长辈同辈喝着茶的年玉,眸光一怔,微转之间,嘴角浅扬起了一抹笑意。 她来找她,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她来,又有什么目的? 那个女人,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自己的地盘儿。 眉峰一挑,仅是一瞬,年玉就已经做了决定。 不管她是什么目的,今日她既然来了,自己终归是要见上一见的,至于她的目的……待见了,自然会知晓! 年玉本是要亲自去大厅会会这楚少夫人,可刚起身和园子里的几人打了招呼,准备离开,却是瞧见那一抹身影已经朝着这边走来。 隔着很远的距离,她就瞧见了那楚少夫人脸上的笑容,似乎心情不错,而她的身后,一干丫鬟跟着,井然有序,不过片刻,那“楚少夫人”就已经到了众人的面前。 对于这个楚少夫人,苏家人有好奇,也有防备。 众人的视线里,只见那楚少夫人停下脚步之后,看了周遭的人一眼,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些。 “年玉见过苏家长辈,那日各位来顺天府,身为楚家的少夫人,就该来相迎,可怎奈这大婚临近,诸多的事情,玉儿抽不开身,今日,在这里向各位赔罪了。”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揭开她的“真面目” 赵映雪的一举一动,在外人看来,再是妥帖不过,就算是苏家长辈,对于她的这份“赔罪”,亦挑剔不出任何刺来。 倒是年玉看着,眸中的笑却是多了几分深意。 “楚少夫人是来找瑾儿的?”年玉也不拐弯抹角,迎上那“楚少夫人”笑意盈盈的视线,声音再是温和不过,赵映雪听着,心里却有些失望。 想到她今日来的目的,这苏瑾儿这般“温和”,可不是她想要的。 但仅是瞬间,赵映雪便挥开了那一份失望。 今日这一出戏才刚开始,不是吗? 就算是她这般“温和”,她也有办法,达到目的! 如是想着,脸上的笑容一如方才,赵映雪缓缓上前,在年玉面前停下,竟是热络的抓住年玉的手,这举动,外人看来,仿佛二人关系格外的要好,而年玉眉峰一挑,更来了兴致,今日,她唱的又是那一出? “瑾儿妹妹,明日便是大婚之日,说来,身为姐姐,我的 这些东西送的是迟了些,可稍早当真是抽不开身,好在能够赶在了你大婚之前将这些东西送来,你看看,都是一些上好的物件,我亲自挑选的,有些是当初我入大将军府的陪嫁,呵呵……我知道,瑾儿妹妹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陪嫁这些东西,苏家准备的,还有皇上那边赐下的,已经颇为丰厚,比起我这些都要好上许多,可这是姐姐的一份心意,妹妹可不要推辞才好。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妹妹,年玉听来,说不出的讽刺。 她可是记得,那日在长乐殿,这位“姐姐”可是说了,自己还没入府,没有资格叫她一声姐姐,可今日……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这个女人心里的幺蛾子…… 年玉目光扫了一眼那些丫鬟手中捧着的东西,眉峰微皱,“如此让姐姐割爱,瑾儿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不必过意不起,日后,我们姐妹伺候夫君,不分彼此,你若是推辞了,是不想真心将我当成姐妹了吗?”赵映雪说着,话到最后,那神色间,那一份受伤与失望,演绎得再是真切不过。 “那……”年玉看着她的“姐妹情深”,皱着的眉依旧没有舒展,似在犹豫。 她的每一个神情都牵动着赵映雪的心,而这楚少夫人的反应,年玉亦是看在眼里,终于,犹豫散去,年玉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好吧,多谢姐姐了。” 她既然这么想要她收着,那她收着便是! 不止如此,她还要看看这份“大礼”之后背后的深意,不是吗? 果然,赵映雪面上一喜,“好,好,瑾儿妹妹,你收下,便是接受了姐姐的好意了,我还有些体己的话,不知可否借一步……” 借一步? “自然可以。”年玉顺着她的意思。 二人朝园中苏家的人行了个礼,便一道朝着园子的另外一边走去,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赵映雪突然开口,“苏小姐……” 方才还姐姐妹妹,这才一瞬,不过是没了旁人在,就换了别的称呼。 走在前面的年玉听在耳里,亦是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那张本属于自己的脸,眸中的笑意添了几分讽刺,“怎么?楚少夫人不唤瑾儿妹妹了吗?不过,这一声‘苏小姐’听来,可要顺耳多了。” 赵映雪脸色微沉,没了旁人在,她也无心在这苏瑾儿面前伪装,“我说过,没过门,做我的妹妹,你还没资格!” “是吗?”年玉挑眉,盯着面前这女人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移开,眸中依旧似笑非笑,“那楚少夫人今日来,该不是真的要送礼吧!” 被看穿了心思,赵映雪目光微闪,吸了一口气,复又迎上“苏瑾儿”的视线,这一次看着她,那眼里骤然添了几分阴冷。 没有回答年玉的话,那女人突然上前一步,再次抓住年玉的手。 “苏瑾儿……”赵映雪唤道,嘴角浅扬,那笑里面掺杂的阴冷,让人看着禁不住头皮发麻。 这异常的举动,年玉眸子微紧,正猜测着这个女人要做什么之时,只见她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 瞬间,赵映雪松开了她的手,身体一个踉跄,仿佛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不住的往后退,几步之下,终究是无法止住身体的倾斜,整个人坐在了地上。 “你……”年玉皱眉,看着地上的女人。 似乎这女人早早就准备好要做什么,坐在地上的她,神色间一丝惊恐跃上,慌忙的起身,可她却没有站起来,而是跪在了地上,跪在年玉面前,再次望向她时,年玉从她的眼里,看到了阴险和算计。 随即,那女人凌厉的声音响起…… “苏瑾儿,你做你的苏家小姐做得好好的,为何要到顺天府来?你可知道,这顺天府可不是你苏家老家,有一方天地,可以让你无忧无虑!” 赵映雪的质问,充满了恨,可是那声音刻意压低了许多,极尽低沉。 话落之时,女人竟是扬起了手,只是一瞬,那手就落下,啪的一声在空气中分外响亮,亦是格外诡异。 “你……这是做什么?”年玉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配着刚才她的质问,她这一巴掌,该落在她的脸上才合适,可偏偏……这个女人,自己打自己…… 余光远远瞥见一群人影,那正是她们刚才过来的地方,而此刻,就算是很远,年玉亦是能够感受得到,那边苏家的人关注着她们这边的一举一动! 当下,年玉骤然明白了什么。 “我做什么?苏瑾儿,你明明就不是你表面上看的这般温和无害,他们知道吗?”赵映雪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另外一只手扬起,又重重的落下,那张“年玉”的脸随着那声音响起之时,被打得偏了。 那“楚少夫人”的眼里闪烁着的得意与狠辣越发的晶亮了许多,仿佛是在向眼前的“苏瑾儿”,宣示着自己的胜利。 年玉看着,嘴角却是浅扬起了一抹笑意,“所以,今日楚少夫人来找我的目的,是要向他们揭开我的‘真面目’吗?” 【卷二】第一千零三十二章:跟她拼了 年玉禁不住觉得好笑,如果这是她的目的,那么她恐怕就要失望了! 苏家人…… 自己就算是在苏家人面前露出了这“楚少夫人”所谓的“真面目”又如何? 他们,她会尊重,可于她要的事情面前,却从来都不是她会在意的。卡Kа酷Ku尐裞網 有这张苏瑾儿的脸,有九爷的保驾护航,就已经足够了! “呵,苏瑾儿,你说,他们看到我这般被你欺负,会如何?”赵映雪望着“苏瑾儿”,诡异的笑着,扬起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她自己的脸上,啪啪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饶是年玉听着,都禁不住为她感到痛。 可年玉只是看着,这张脸是自己的,可受痛的并不是自己,她要打,便让她打个痛快不是? 而她的话…… “会如何?楚少夫人,你说会如何?就算是会如何,也改变不了明日大婚的事实,这一点,楚少夫人不明白吗?”年玉淡淡的笑着。 “是吗?”赵映雪开口,嘴角一抹诡异浅扬。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一刹,年玉竟是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另外的东西,虽然转瞬即逝,可当下,年玉的心里还是莫名升起一股异样的不安,脑海里亦是冒出一个念头。 这“楚少夫人”来找她的目的,当真只是方才她所想的那般吗? 看着那脸颊之上越发明显的红肿,嘴角甚至有一丝鲜血流出…… 苏家人是否知道她的“真面目”,对这楚少夫人来说,当真这么重要吗? 不,不重要! 她真正想要的是阻止这次婚礼,不是吗? 年玉眸子微眯,看着眼前的女人,越发多了几分探寻。 思绪之间,那“楚少夫人”扇着自己耳光的手突然停下,就在年玉以为她这出戏演够了之时,那女人看了她一眼,从她的眼里,她看到了得意,就在她正要探寻这“楚少夫人”的得意究竟意味着什么之时,那女人嘴角一抹笑意扬起,随即,只见她的头朝着地面,重重的落下。 “你……” 伴随着头磕在地面上的那一声响,年玉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更是肯定这个女人,这般狠心的对自己,目的不会那般简单! 她的反应,赵映雪抬起头来之时,尽收眼底,顿时,赵映雪眼里疯狂更夹杂了几分坚定,没有任何犹豫的,又一次将头磕下,那声响听在人耳里,让人心里发颤,可那女人好像不知道疼痛为何物一般,不断的磕着头。 很快,那额上就破了皮,随后有鲜血渗出,几下之后,那鲜血汇在一起,从眉心处滑下…… 自始至终,年玉都皱着眉,她知道,在旁人看来,这“楚少夫人”这般委屈的跪在她面前自扇耳光,不停磕头,定会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自己的刁难! 果然。 远远看着这边的苏家人,有人站了起来,而仅是一小会儿,一个身影就已经赶了过来。 “小姐……你……”秋笛护主心切,一过来就扶住地上的女人,在她的头再次磕下之时,阻止了她,看着那脸上的红肿,额上的伤,还有触目惊心的鲜红,秋笛红了眼,一道锐利的视线激射向一旁的女子,“苏瑾儿,我跟你拼了!” 话落之时,秋笛想要起身冲向年玉,那眼里的凶狠,像是要杀了她一般。 年玉的眉皱得更深了些,她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秋笛。 而秋笛这样的举动,赵映雪自是满意,她恨不得秋笛当真能冲上去,一个冲动,当真将那苏瑾儿怎么样了,可余光瞥见朝这边赶来,越来越近的人群,赵映雪却是不能让秋笛坏了她的计划。 “秋笛,不许对瑾儿妹妹无礼。”赵映雪抓住秋笛的手,一开口,那声音像是受尽了疼痛,又分外虚弱,一声咳嗽,竟吐出一口鲜血。 “小姐,她这般对你……”秋笛看着,眼里更是红了,心中依旧不甘,可看自家小姐好似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模样,又不敢甩开她的手,只能重新将她扶着。 赵映雪靠在秋笛的怀里,余光里,苏家的人已经赶到。 赶来的苏家人每一个人都阴沉着脸,赵映雪知道,方才这边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而此刻…… “瑾儿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终究是先入大将军府的门……我……我不想与你不快,今日我都已经这般,你还想怎样,当真要我死了,将这‘楚少夫人’的名分全给了你,你才满意,才肯放过我吗?”赵映雪望着“苏瑾儿”,那小媳妇儿“委屈”的模样,演绎得再是真切不过。 年玉凝眉。 目光扫了一眼周遭看着这一切的人,几乎每个人的眼里都盛满了对她的责备。 本想说些什么,年玉却是打消了念头。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迎着那“楚少夫人”的视线,二人一个眼神交汇,有些东西转瞬即逝,那“楚少夫人”仿佛当真是对她格外的惧怕,目光闪了闪,避开了她的视线,“秋笛,扶我……扶我回府……” 秋笛丝毫不敢怠慢,忙扶着她起身,任她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自己的身上,一步一步扶着自家小姐离开。 那主仆二人的背影越来越远,自始至终,年玉都站在原地,苏家人目送那“楚少夫人”走远之后,视线都集中在了“苏瑾儿”的身上。 “瑾儿,她终归是楚家少夫人,她说的不错,她比你先进门,总是有个先来后到,你怎能……”一个妇人开口,那是苏家夫人,语气里难掩责备,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年玉的视线便看了过去。 那一眼,明明是那般柔和,可仿佛有一股莫名的震慑力,让苏夫人止住了话端。 年玉目光扫过在场的人,面纱下的笑意蔓延进眼里。 先来后到吗? 他们可知道这“楚少夫人”的真面目,不过是个窃贼罢了! 而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们只是远远的看着,可年玉知道,他们此刻心里怎么想,该是已然如了那“楚少夫人”的意啊! 可那楚少夫人的意图当真是表面上看到的这般吗? 年玉敛眉,本无需和他们解释什么,笑意盈盈的朝着众人扶了扶身,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朝着前厅的方向而去…… 【卷二】第一千零三十三章:杀了她! 年玉一路上揣测着那“楚少夫人”的意图,到了前厅的时候,那“楚少夫人”已经出了苏宅的大门,年玉本是要追上去,弄清楚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刚要往外走,就瞧见苏九爷匆匆的朝着她这边走了来。 “瑾儿,怎么……”苏九爷一看到年玉就开口,很显然,他是看到了什么。 “你瞧见了?”年玉敛眉,明白他要问什么,“她人呢?” “已经走了。”苏九爷想到刚才自己撞见的那个“楚少夫人”,一双精明的眸子看了年玉半响,方才他还以为那楚少夫人一脸的伤都是年玉所为,可此刻冷静下来,却否定了刚才的猜测。 以他对年玉的了解,年玉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这般大张旗鼓的刁难楚倾的“夫人”,可那楚少夫人“满脸”的伤…… 思绪之下,这或许就只有一个答案…… “她自己弄的?”苏九爷皱着眉,虽是疑问,可语气里却有九分的肯定。 年玉微眉微挑,没有说什么,但也已经肯定了他的猜测。 当下,苏九爷眼里凝聚起一抹疑惑,“她要做什么?” 她要做什么? 这正是年玉想知道的。 此刻的她,已经全然否定了之前那楚少夫人让她以为的那个答案,可对于其他,她也是没有理出头绪。 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年玉口中喃喃,不知为何,此刻一深想此事,她的眼皮竟然跳了起来,心中一股不好预感升起,越来越浓。 这“楚少夫人”这般大费周章的演这一出,背后的目的怎会简单了去? 年玉思绪着,一双眉越皱越紧,苏蕴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柔声安抚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明日便是大婚,当下你最紧要的事是准备明日大婚,明日好好的再做一次新娘子,也好补了之前的遗憾,至于其他……她就算是有什么算计,一个女人,又只剩下这么短的时间,想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就算发生了什么大事,有楚倾,也还有他,不是吗? 一切有他们顶着,明日,无论如何,大婚势必要顺利进行! 年玉听着,明了他对自己的关心,对上苏蕴的眼,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嗯,正好,嫁衣改好送来之后,我还没试过,方才苏家几位夫人还说让我试来给她们看看,可现在看来……” 年玉没有说完,想着刚才“楚少夫人”那一番好戏之后,苏家人对她异样的眼光,夫人们该是没什么兴趣了。 不过没关系,她的观众并非她们,不是吗? 年玉朝苏蕴微微颔首,没再说什么,转身回房,转身之际,脸上的笑容仍在,可眼里的深沉与防备却骤然而起。 脑中回荡着方才苏蕴宽慰她的话…… 掀不起什么风浪吗? 她可没忘记,那“楚少夫人”身后的人是谁啊! 赵焱! 今日那“楚少夫人”的举动,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敛眉,眼底一抹深沉一闪而逝,一瞬,年玉更是打起了十分的精神,她隐隐有预感,今日“楚少夫人”来这一出,怕该只是前戏而已,至于真正的大戏,明日…… 他们究竟要做什么,明日定会揭晓! 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明日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赵映雪匆匆出了苏宅,就上了马车,自始至终,她都捂着自己的脸,仿佛害怕让人看见她脸上的惨状与狼狈,可越是“故意掩饰”,反倒越是引人注意。 大将军府的马车一路回了大将军府,而马车之后,始终有一个身影隐没在人群中,跟随着马车。 在看到“年玉”匆忙狼狈的上了马车之时,赵逸就恨不得上前看看“玉儿”到底怎么了,可是,仅存的理智却是告诉他,如今的他,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 赵逸心里憋屈,却还是不得不忍着。 在大将军府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等着那时间一分分的过去的,直到天色暗了下来,那一抹身影才匆忙潜入了府邸。 房间里。 灯火入夜就已经熄灭。 赵映雪自回了大将军府,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只是让大夫给她处理了脸上的伤,便不愿意见任何人,甚至秋笛想要在身旁伺候,她都将她遣走,并且特意下了命令,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外传。 旁人看来,她受尽了委屈却又不敢声张,那“善良”与“可怜”更是让人怜惜。 可谁又知道,关在房间里的赵映雪真正的意图? 她这般大费周章,这般不惜受痛也要将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此刻还不得不强忍着,是她不能声张! 今日,她带去苏宅的那些丫鬟只不过是迷惑苏瑾儿的幌子,为了让她以为自己的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苏瑾儿对她刁难,容不下她! 可今日这出戏真正的观众,却只有一个。 那人,便是赵逸! 就算是此时此刻,这出戏也还没有完。 她在等,等着唯一的观众出现。 房门吱呀一声,格外的轻,但就算是声音很小,赵映雪依旧听见了。 “谁?”赵映雪看向门口。 是赵逸来了吗? “是我。”赵逸的声音压抑低沉,黑暗里,那双深邃的眼看向“年玉”在的地方,大步上前。 知道来人是赵逸,女人赫然起身,神色间难掩慌乱。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还敢来这里?你快走,快些离开这里,这顺天府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赵映雪急切的迎上赵逸,抓着他的手臂,推着他往外走。 可她的力气哪里抵得过赵逸? “你的脸……”赵逸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借着微暗的光线,终于看清了她脸上的伤,当下,那深沉的眸中风云凝聚,“是谁?告诉我,是不是那苏家小姐?” 仿佛猛然意识被他看到了自己“不愿”让他看见的东西,赵映雪目光闪了闪,转身避开赵逸的目光,“不,不是。” 虽然口中说着“不是”,可那神态举止,赵逸亦看出了端倪。 “是她!她怎能……”赵逸紧咬着牙,胸中的怒火涌上,双手紧握成拳,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轰然而起,“我去杀了她!” 【卷二】第一千零三十四章:咎由自取 杀了她? 若赵逸当真能杀了苏瑾儿,赵映雪再是高兴不过,可是…… 仅是杀了苏瑾儿,这赵逸还在,不是吗? 想到赵焱那一石二鸟的计划,赵映雪自然不会让赵逸这个时候跑去杀苏瑾儿。卡Kа酷Ku尐裞網 “不,你不能去!” 赵映雪眼疾手快的抓住赵逸的手腕儿,望着眼前已经被怒火笼罩的男人,心中不仅感慨,这个沐王赵逸对年玉还真是痴心,他临去封地之时,自己顶着年玉的脸,那般对他,可在她危难之时,他还这般肯为她豁出去! 呵…… 赵映雪心里轻笑,但面上却依旧是一脸关切担心的模样,“你既然还没走,就应该知道,那苏瑾儿岂是那么好杀的?” 赵逸心里一怔,那晚,他离开大将军府之后,就去了苏宅,他没有想到,那看似再寻常不过的一个苏宅,暗地里,竟是护卫严密,而那护卫的人…… “是楚倾吗?”赵逸突然开口,想到楚倾,眸中的颜色越发暗了些,“楚倾怎会那般看重苏瑾儿?” 对于那个苏瑾儿,赵逸心里有无数的疑惑。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听着,一声轻笑,“谁知道呢?比起我,苏瑾儿的身份才是天之骄女,她的身后可是有一个正在崛起的苏家,势头正猛,有朝一日能和南宫府比肩也说不定,就连皇上也破例赐封她为县主,皇上都这般看重,也难免旁人……” 赵映雪没有继续说下去,可那其中的苦涩流露出来,赵逸哪里忍心看她这般模样? “玉儿,楚倾他……”赵逸紧皱着眉,楚倾当真是那样的人吗? 他以前认识的楚倾,不是! 所以,他当初在赵焱的威胁之下,才会放心的将玉儿交给楚倾,自己独自远走。 当真是变了吗? 这个问题,自得知楚倾要另娶平妻之时,就一直在他的脑中时不时的浮现,他怎么想也寻不到答案,可潜意识里,他亦是觉得一个人不会变得这么快! 他知道,自己和楚倾势必要见上一面,可他因着现在见不得光的身份徘徊犹豫着,他不知道现在对那苏瑾儿分外看重的楚倾,对自己的安危,到底有没有威胁。 万一当真变了呢? 所以,他一直逃避着,始终没敢去面对。 今日,那疑惑再次升起…… “别说他了,你应当顾着你自己才对,这顺天府对你来说,是刀锋浪口,是龙潭虎穴,你必须快些走,快些离开顺天府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我……明日他们就要大婚,这事情我改变不了,既然如此,我也想开了,接受了,不过是多一个女人罢了,终归我还是他的妻子,还在他的身旁,就已经足够了。” 赵映雪岔开话题,赵逸提起楚倾,她是害怕的。 害怕赵逸一个冲动,没去找苏瑾儿,倒是先去找了楚倾,他们二人若是见面,有太多不可控的东西了,所以,她只能让赵逸避着他! 赵映雪说话之间,嘴角扬起的苦涩,就算是没有烛光的房间里,依旧能让人看得清楚,配着那伤了的脸,更是牵起赵逸心里的怜惜。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这次你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那日你离开顺天府之时,我那般对你,你可怪我?”赵映雪对上赵逸的眼。 那日离开…… 想到那一晚,饶是此刻,腹部那一刺的疼痛,他依旧清晰的记得,可是……怪她吗? “我怎会怪你!”赵逸叹息了一口气,自始至终,他在意的只有玉儿的安危。 不怪吗? 赵映雪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笑了。 她在笑这堂堂沐王殿下对那年玉,竟是爱的这般卑微,可惜了,那年玉,早已不在人世! 赵映雪别开眼,目光闪了闪,她可没有忘记今晚自己的目的…… “说来都是我不好,那日我那般对你,说了那般决绝的话,你还能这般待我,你当真是个好人,而我……或许,苏瑾儿的出现乃至眼下这一切的遭遇,都是我咎由自取,都是老天的对我的惩罚。”赵映雪呵呵的笑出了声来。 那颓丧,赵逸看着,情不自禁的抬手握住了她的双肩。 “不是你的错,什么咎由自取,什么惩罚,不许你这样说自己!”赵逸逼她再次看着自己,一字一句,“我的玉儿表妹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人。” “不,我不是,我若是的话,我的生命里便不会存在苏瑾儿了!”赵映雪直视着赵逸的眼,那神色间似乎因着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添了几分疯狂,“赵逸,你别管我了,你快走,为了我,当真不值得!” 不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心中清楚!”赵逸目光坚定如炬,“那苏瑾儿……” 赵逸再次吐出这个名字,比起方才更多了几分凌厉。 眼中的杀意让赵映雪眸光微漾,“你……赵逸,你不能因为我去对苏瑾儿做什么,她如今风头正盛,加上苏宅如今被人保护着,又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就像一个铜墙铁壁,除了明日宾客众多,平日你就连进也无法进去,苏瑾儿不出府,你是靠近不了她的,所以你还是走吧,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事,听我的,离开顺天府,尽快离开!” 赵映雪满脸急切的想要说服赵逸离开,可说出的话,却让赵逸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平日无法进去,那明日……”赵逸看着夜里的虚空,口中喃喃。 玉儿倒是提醒了他,明日宾客众多不是吗? 那么,他便有机会潜进去。 苏瑾儿吗?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玉儿! 看着眼前女子脸上的伤,赵逸心中隐隐抽痛,更是坚定了决心。 而他的视线之下,赵映雪皱着眉,眼里担忧更盛,“明日……赵逸,明日你更不能胡来!” “你放心,我不会胡来!”赵逸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平静了许多,“你好好休息,明日之后,我会听你的话,尽快离开顺天府!” 赵逸说话之间,深深的看了年玉一眼,那模样充满了不舍,可终究话落之时,他还是松开了握住她双肩的手,转身,高大的身躯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卷二】第一千零三十五章:算是成全了他 “赵逸……”赵映雪匆匆追上去,仿佛是想要叫住他再说些什么,可空气里,吱呀两声陆续传来,门开了,又被关上,男人的身影被门隔绝在了视线之中,又很快消失在了大将军府里。卡Kа酷Ku尐裞網 房间里,确定了赵逸已经离开,赵映雪脸上的担忧与关切渐渐的落下,随即,嘴角一抹弧度扬起,那笑,乃至是眼神,都充满了诡异与得意。 方才赵逸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明日之后,他会听她的话,尽快离开顺天府吗? 呵! 天真,当真是太天真了! 想他赵逸,曾经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可在感情面前,却还不是一个能被轻易蒙蔽的傻子! 他想离开吗? 只怕,过了明日,便只有他的鬼魂能离开了吧! 不过,到时候,他就能见到他真正的玉儿了,这也算是自己成全了他吧! 呵呵! 赵映雪轻笑着,转身走到梳妆台前,这般将堂堂沐王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还真是痛快! 而苏瑾儿…… 赵映雪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这张脸。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不会走,而明日一切按照赵焱的计划进行,那么苏瑾儿……想嫁入大将军府,想和她斗,呵,她这辈子都怕是没有机会了。 不仅如此,一旦眼看着就要腾飞的苏家被砍断了翅膀,连这个可以庇护苏瑾儿的大树都倒了,以后,想让苏瑾儿生,想让苏瑾儿死,还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赵映雪想到此,心里更是激动起来。 明日…… 一切都只等明日了! 赵逸啊赵逸,明日,他的表现,可不要让她失望才好啊! 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赵映雪回了床上,今晚无论如何都要睡上一个好觉,明日才有精神去看那一出好戏,不是吗? 赵映雪如是想着,满怀期待的她很快就入了眠。 夜逐渐深了,顺天府的另外一处,皇宫里,奴才主子皆已经睡下。 一波巡逻侍卫走过之后,一道黑影,无人察觉之下,悄然进了长乐殿。 长乐殿的佛堂里,烛光微微弱弱,进了长乐殿的人,看了那佛堂的方向一眼,径自走到佛堂前,轻声敲门,只是三下,佛堂里,妇人的声音低低缓缓的传出来。 “进。” 仅是一个字,门外的人听着,推门进去之前,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来人进了佛堂,关上了门,微弱的烛光下,来人第一眼就看了跪在佛像前的素衣妇人。 “你找我来有何事?”来人目光微敛,神情里透着紧张与急切,仿佛担心被人发现,又似乎有那么一些不耐烦。 那素衣妇人起身,转身看向她。 那视线落在她身上的一刹,竟是让人心里一股寒意骤起,女人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怎么?升了个嫔位,对我,倒是这种态度了吗?”常太后目光幽幽的看着轻染,脸上本是淡淡的笑着,可那笑容却没有直达眼底,让人看着,头皮发麻。卡Kа酷Ku尐裞網 意识到什么,轻染瞬间更是慌了。 “不,臣妾……不,奴婢不敢,奴婢方才无礼冒昧,太后娘娘恕罪。” 轻染目光闪烁着,不敢去看常太后的眼,惶恐之间,匆忙的跪在了地上。 那惧怕的模样,常太后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甚是满意。 “上一次在南湘园遭了罪,今日看着,你的气色倒好了许多,想来这段时间,皇上对你的照顾该也颇为妥帖。”常太后打量了轻染一番,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瞥了一眼身旁的位置,“别跪在了,好歹也是皇上的妃嫔,你也坐下吧。” 轻染本是要拒绝,可终究还是不敢违逆了常太后的意思,谢了恩,顺从走到她身旁坐下,自始至终,她都能够感受得到,妇人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 轻染坐着,如坐针毡。 她在等,等着妇人的吩咐。 “说起上次的事,实在是让人惋惜,倒是成功的让人以为皇后容不下你肚中龙嗣了,可谁料,清河长公主那里……不止如此,好好的龙嗣竟还没了,哎,终归是阴差阳错,你也是福薄,命里不该有那个孩子!”常太后叹了口气,可口中说着惋惜,但每一个字在人听来,都是没有任何温度。 没有想到常太后会提起此事,轻染脸色微沉。 那个失了的龙嗣,始终是她心里的痛,此刻被揭开…… 可在常太后的面前,她却不敢伤心,深吸了一口气,轻染扯了扯嘴角,“对,那孩子是奴婢福薄,也是奴婢无能,失了龙嗣不说,还没有完成太后娘娘交代的任务,清河长公主终究还是没有被牵扯进来。” “罢了,我也知道你尽力了,清河终归是先帝的妹妹,我也待之如亲妹妹一般,对她,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会使手段,没有成功,便没成功吧。”常太后敛眉,手中拨着佛珠,声音幽幽淡淡。 可她的话在轻染听来,心里却不由觉得好笑。 如亲妹妹吗? 对亲妹妹下手,也这般坚决么?! 轻染看了一眼身旁的妇人,竟是有些恍惚。 这个常太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曾经那个救下自己的菩萨,分明是那般善良,不是吗? 可眼前的她…… “明日大将军府添喜事,皇上会去,你也该会跟着吧。”常太后突然开口,拉回轻染的神思。 想到常太后的话,回过神的轻染忙道,“是,皇上昨日就安排了,这次大婚是皇上主婚,皇上下令让奴婢随侍一旁。” “那苏瑾儿……你可还记得?”常太后瞥了轻染一眼。 “记得,自然记得。”轻染脑中瞬间浮现出苏瑾儿的模样,那个女子,她怎会不记得? 每每想起那失了的龙嗣,她就会想起她,还有那个年玉…… “很好,明日你要做的事,就是在成亲仪式举行之前,无意的提醒提醒我们的皇上,让他知道,这宫里有人对他生了异心!”常太后敛眉,不紧不慢的吩咐,仿佛一切都已经在她的掌控之中。 轻染听着,却是一怔,看着常太后,下意识的问出口,“谁?” 【卷二】第一千零三十六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谁对皇上生了异心? 可她这一问,却是招来常太后冷冷的一瞥。 “这你无需知道,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常太后眼底一抹不悦,丝毫没有掩饰。 轻染看在眼里,意识自己多话,忙的收回视线,“是,太后恕罪,奴婢不该多问,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很好。”常太后看她温顺的模样,满意的点头,“明日,可看你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生冷的逐客令,没有丝毫温度。 轻染眼里一抹黯然,起身朝常太后行了个礼,便朝佛堂外走去,刚到门口,身后,素衣妇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并非是要赶你走,而是这皇宫里,你我见面本就危险,若被人看见,你也害怕,不是吗?我也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不必如此躲着众人,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我要的是什么也从来没有刻意瞒着你,等到了那一日,你的荣华定不会少!” 那声音在佛堂里回荡,轻染没有回头,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依旧温顺,“是,奴婢明白。” 没有再说什么,轻染出了佛堂,黑色的斗篷重新遮住了脸,可那阴暗之下的脸上,眉心却是紧皱着无法舒展。 她要的是什么? 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那一夜,妇人满脸泪水的说着她的苦,轻染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转身,看了那佛堂一眼,那眼神里竟是多了一分不确定,沉吟片刻,终究是不敢多留,轻染匆匆往外走去,可一路上,哪怕是回到了自己寝宫的房间里,她的思绪依旧没有散开。 想着常太后的吩咐,明日,在仪式之前,提醒皇上这宫里有人有异心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明日大婚的仪式上会有什么事发生? 会发生什么? 轻染努力猜测着,可如何也想不透。 而同样的夜里,顺天府,未名湖畔,一颗树下,男人负手而立,一袭斗篷从头往下,将男人整个身体都笼罩在黑色里,看着未名湖湖面上的凌凌波光,那一双黑眸之中越来越阴沉。 就在不久前这未名湖上发生的事,依旧在他的脑中回荡,连日来那噩梦带来的折磨,让他厌恶极了那张脸,可纵是如此,那张脸依旧如影随形,甚至一日比一日清晰。 今夜,若非看中了这里的僻静无人,他也不会约在这里。 想着自己要等的人…… “你就是玉公子?”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刻意压低了声音,清冷且市侩。 赵焱微怔,方才意识到已经有人靠近自己,而那人此刻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他竟都没有察觉。 是这人武功高强? 还是……方才自己失了神? 赵焱敛眉,眼底一抹不悦,转身面对着来人。 来人也是一袭黑衣,却是连面巾也没有戴,毫无遮掩,仿佛不怕暴露了身份,而赵焱…… 来人对他一番打量,目光扫过他斗篷之下戴着的面巾,男人眉峰一挑,对上他的眼,不由笑道,“玉公子,你放心,我们拿钱办事,同样也有行规,就算是看见了你的脸,知道你是谁,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也不会供出你来。” 那男认口中唤着“玉公子”,意有所指。 赵焱听着,眉峰微皱,心中一股不悦更是浓烈,那“玉公子”几个字让他心里烦躁,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时一念之间怎的取了一个“玉”字?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仅是一瞬,便有不耐的挥开脑中身影,对上眼前面对着自己站着的那男人的视线,也是打量片刻,似在考量着什么,半响才沉声道,“告诉你身后的人,这事非同小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是失败……” “我们办事,只有成功,不会有失败,不然,玉公子也不会请我们不是? ”那男人打断了赵焱的话,嘴角浅扬,可一个杀手,手上终究是沾满了鲜血,那笑容之间隐隐流露的嗜血与狠辣,赵焱看在眼里,心里这才满意了许多。 瞥了一眼身侧树下的一个箱子,“这是定金,事成之后,你们所得的将是这里的十倍。”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大步走向箱子,在打开箱子的一刹,里面金灿灿的东西分外刺眼,男人眼睛一亮,而身旁,那金主已经大步离开。 意识到什么,男人目光未动,低低的开口,“玉公子请放心,剩下的,事成之后,我必定亲自来取,还请玉公子准备好了。” 那人信心满满,比起方才,语气里更多了些兴奋。 他听说过门主这次和金主商议的价格十分诱人,可看到这些金条,还只是冰山一角,才明白这价格到底有多诱人,只怕,这次的任务也不简单吧! 按照门中的规矩,这次的任务,他只负责接洽,并不知任务具体为何,不过,明日…… 看来他得尽快赶回去告诉门主,明日的任务一来小心,二来,定要成功才好! 夜,清冷,静谧。 这一夜,有人睡得安稳,有人却是彻夜无眠。 翌日一大早,天还没亮,整个苏宅就已经苏醒,丫鬟家丁都忙碌了起来。 房间里,年玉也是早早的起了,穿好了嫁衣,身旁十几个丫鬟穿梭在侧,伺候她梳妆打扮,那面纱终于被揭开,就算是在苏宅伺候了好些日子的丫鬟,看到那张脸,眼里都不由闪过一抹惊艳。 原来小姐是个美人! 可惜了,平日里的她因着大病初愈,身娇体弱,未免又感染了风寒,又顾虑着冲撞了旁人,所以始终都戴着面纱,此刻,面纱揭开,一番梳妆下来,就连先前隐约有些苍白的肤色,也显得红润起来。 年玉任由她们侍弄打量,自始至终,她微笑着的面容之下,那份担忧没有一刻消散。 那“楚少夫人”和赵焱,今日到底为她准备了怎样“贺礼”?!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眸光微沉,她知道,今日这大婚那份热闹,定少不了! 另外一处,苏蕴也是早早的醒了。 昨夜,许多事情他已经做了安排,可终究是不安心,此刻,他再次确定了沿途的护卫,那神色间,再是谨慎不过。 “九爷在担心什么?”一旁,林伯试探的开口。 【卷二】第一千零三十七章:你也变了许多 年玉小姐的高深,他琢磨不透,可九爷…… 他好歹也跟在九爷身旁许多年,虽然不确定他在想什么,可九爷心中有事,瞒不过他。 从昨日起,九爷忙碌之间流露出来的紧张与担忧,他看在眼里,他知道九爷对这次联姻的重视,一方面是因为年玉小姐是九爷的恩人,另一方面,如今的年玉小姐在世人眼中是真正的苏家小姐,她的身上关系着苏家的荣辱兴盛。 苏蕴敛眉,想起昨日在苏宅门口撞见的楚少夫人,眸中的颜色更是深了些,“只希望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可是从昨日开始,越是临近今日,他心里的担忧与不安就来是浓烈,仿佛今日当真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 仅是这一句话,林伯就明白了什么。 果然是担心今日的大婚吗? “九爷请放心,小姐聪慧,枢密使大人多谋,况且又有九爷帮衬,就算是有什么事,也能从容应对,今日是个好日子啊!”林伯笑笑的道,这话倒不是宽慰谁。 他已经活了这么一把年纪,就算是时常摸不透年玉小姐,但对于她,他却越发又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个女子和旁的人不同,她的身上好像有一股魔力,仿佛所有的事情在她面前,她的睿智,都能化险为夷。卡Kа酷Ku尐裞網 苏蕴瞥了林伯一眼,瞧见他眼神里的敬佩,聪明如他,自是知道那一份钦佩是为了谁。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模样,起初见她,施针之间,从容镇定,商场布阵,大胆果决,而那些布阵之后,带来的效果,也已经摆在了面前,甚至连他也震惊,按照她的指点,苏家竟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迅速崛起,达到了这样的高度。 那其中的功劳,多数是因为年玉! 这样一个女子,饶是他也钦佩! 似乎因着那些成果带来的心潮澎湃,苏蕴脸上竟不由自主的扬起了一抹笑容,先前那些担忧渐渐的也消散了许多。 “看来跟在她身旁一些时日,你也变了许多。”苏九爷开口,话落,大步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林伯耳边却回荡着九爷的话,微微一愣,他变了吗? 哪里变了? 林伯正要探寻,却见九爷已经走远,当下,想到今日这个大日子,忙的挥开脑中的疑惑,立即追了上去,仅是几步,前面步履如风的男人声音再次传来…… “无论如何,今日任何一个细节都马虎不得。卡Kа酷Ku尐裞網” 依旧一如既往的谨慎,可心情明显放松了许多,今日,这大婚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长公主府。 院子里,孩童咿咿呀呀的声音,让整个清晨多了几分温馨与灵动,摇篮旁,清河长公主拿着拨浪鼓逗着小世子,女人眉宇间的幸福浓得化不开,仿佛眼前的婴儿就是她的全世界。 芝桃进了院子,瞧见那一副画面,不由自主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 自从长公主和谢丞相决裂之后,她的心真的是打开了,那一份潇洒,好像是被禁锢了许多年的囚徒被放了出来,整个人亦是明媚年轻了许多。 这样的她,芝桃看着,打从心里高兴,仿佛这样的她,才是真正的清河长公主该有的模样! 而那谢丞相…… 想到什么,芝桃蹙眉,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大步走上前,“小姐,今日苏家和大将军府大喜,两边奴婢都已经备妥了礼,这是礼单,公主请过目,若是还有什么不妥的,奴婢再安排调整。卡Kа酷Ku尐裞網” 说话之时,芝桃将手中的两张红色单子递给清河长公主。 清河长公主朝着小世子一笑,随手接过礼单,目光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罗列的贺礼内容不少,送出去不会失了礼数,可想到苏瑾儿,又想到年玉,清河长公主的眉却是皱了起来。 本来,因着年玉的关系,苏家这份礼,她该不送为好,可是……那一日南湘园,那苏瑾儿终归还是让自己免去了牵扯进绣嫔失子这事中的麻烦,对苏瑾儿,她的心里终究还是矛盾的。 她甚至不得不承认,若是没有玉儿这层关系,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对那苏瑾儿颇有好感。 可是…… “就这样吧。”清河长公主将两张礼单交给芝桃,可想到什么,微微一顿,复又继续道,“苏家的那一份贺礼,你派人送过去便可,至于大将军府……就由我亲自带去吧。” 亲自带去? 芝桃微怔,看清河长公主的眼神添了几分讶异,“公主先前不是决定不去?” 她知道长公主的顾虑,她若亲自去参加这婚礼,向那一对新人道贺,势必心中有愧于玉小姐,可今日公主她怎么改变了主意? 芝桃看着自家主子,满心疑惑。 只见那妇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思来想去,无论怎样,今日终归也要有人去给玉儿撑撑场面,年家那边倒是指望不上了,本宫若是不去,怕是难免有人当真以为本宫的义女好欺负。”清河长公主敛眉。 对于年玉,她是怜惜的。 将苏瑾儿赐婚给楚倾是皇兄的意思,皇兄的打算是基于家国皇室的利益,她不能阻止。 既然她阻止不了这大婚,她便也只能从旁的方,来弥补对玉儿的愧疚,所以,今日这婚礼,她还不能不去了! “玉小姐能有公主这样护着她的义母,实在是她的福气。”芝桃笑道,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她亦是知道,长公主记念着玉小姐当初救下她和小世子的恩情,可不知为何,前些时候感觉到的,玉小姐那些细微的变化,依旧让她的心里有一股异样,却是无法名状。 吸了一口气,芝桃似还有事,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目光微闪,沉吟片刻,还是开口,“公主,还有一事,方才奴婢见到隔壁宅子的主人了,他说,今日大将军府大喜,他随你一道去道贺。” 隔壁宅子的主人…… 清河长公主自是明白芝桃口中所指的是谁。 自决意和离,那人日日在长公主府外纠缠,甚至连芝桃都厌恶得连一声“谢丞相”都懒得唤了。 而随她一道去道贺? “呵。”清河长公主一声轻笑,转眼看向在摇篮里的小世子,她看过去的一刹,他竟是咯咯一笑…… 【卷二】第一千零三十八章:不能有软肋 眼前的一切,让清河长公主的眸中只剩下慈爱,仿佛其他一切的东西对她来说,都不过是烟云。 “你且告诉他,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当初两府可以一道道贺,那是两府实际是一府,可如今两府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他送他的礼,不必和长公主府搭上关系,这一点,让他务必明白,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事,你也不必来禀报我,就这样处理了。” 芝桃脸上明显一喜,“呵,奴婢就知道公主是这么想的,方才奴婢已经回了他了,他还真是不知所谓,公主对他的态度已经这般明显了,他还死死纠缠,那谢丞相还真是一块狗皮膏药,对公主竟是粘着不放了。” 这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清河长公主脸上的笑容微怔,那谢运钦…… 眼底一抹幽深,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放心,他不会总粘着,我也不会总任他粘着,终归是碍眼!” 如今放下了所有感情,想起那个男人,清河长公主觉得讽刺之外,甚至还有些嫌恶,当初自己对他用尽一切感情,豁出一切的时候,看他什么都好,此刻看他,只会觉得,这样一个人,自己当初着实是不值得。卡Kа酷Ku尐裞網 自己于他,他看重的,说到底还是她的身份能够带给他的利益啊! 芝桃听着清河长公主意有所指的话,心中明白,长公主对那谢丞相定是有了主意,倒也没有多问,见清河长公主有逗着小世子笑了起来,眼里也是更柔和了些,没有说什么,福了福身,出了院子。 清河长公主出长公主府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而她要去的地方——大将军府,此刻大将军府的前厅早已是热闹非凡。 许多宾客早早的就来了,大将军楚沛亲自招呼着客人,而后院由将军夫人张罗着,有了上次婚礼的经验,这一次,许多东西都顺当许多,楚湘君一直跟在将军夫人的身侧,可那张脸上却没有太多府上有喜的喜悦,时不时的失神,似乎心中有事。 “湘君,你去看看子冉那边怎么样了,迎亲的吉时快到了,莫要耽搁了。”将军夫人已经忙得不可开交,这一次迎娶苏家小姐,饶是她也知道,这其中能够给大将军府带来的利处。 自上次阴山王和那个人来了北齐,她更加重视这一次和苏家的联姻。 苏家虽是北齐的大富商,可它的财力,有朝一日或许当真能为子冉所用。 有些东西,既然注定逃不了,那么她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为子冉尽最大的努力。 可将军夫人吩咐这一声,却是迟迟没有回应。 “湘君……”将军夫人再次唤道,转眼看向自己的女儿,瞧见站在她身旁,分明隔得很近,却好似没有听见她说什么,目光在地上,没有焦距。 当下,将军夫人眉峰一皱,走上前,“湘君……” “啊?” 这一声,惊醒了楚湘君。 楚湘君赫然对上将军夫人探寻的双眼,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神,脸上一抹尴尬,复又仓惶转开视线。 “你怎么了?”将军夫人伸手握着楚湘君的手,眼里添了几分关切,回想起这段时间湘君偶尔显露的异常,她不止想问她方才怎么了,还有这连日来…… 细细想来,似乎自皇上将苏家小姐赐婚给子冉之后,她就有些不对劲,只是自己连日来操心着这次大婚,却是忽略了女儿的心事。 将军夫人的目光之下,楚湘君更添了几分局促。 “女儿长大了,有心事了,可我们是母女,以往你什么都会对娘亲说的,可现在,湘君有什么事竟是不愿和娘亲说了?”将军夫人柔声道。 心事…… 楚湘君目光闪烁着,想到盘旋在自己心里许久的那个疑问,“娘,我……” 楚湘君再次迎上将军夫人的目光,依旧有些犹豫,可那慈爱的眼神却让那些犹豫渐渐化开。 “娘,我不明白子冉为何要同意娶苏家小姐,他喜欢的是嫂子不是吗?”楚湘君终于问出了口,对于子冉,她越来越捉摸不透了,除了这个,关于他和年玉之间,她还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 好多次,她想亲自问子冉,可就算是寻到了机会,她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 “皇上赐婚,子冉他不能违逆。”将军夫人敛眉,可说出来的话,饶是她自己也有些心虚。 而那心虚,楚湘君看在眼里,“可子冉的性子,咱们再是了解不过,他若是不愿,就算是皇上赐婚,也逼迫他不得!” 况且,皇上对子冉素来器重,就她所知道的,皇上还未让子冉做过他不愿意做的事。 “娘,你也奇()怪子冉为何会对这门婚事欣然同意,对不对?可为什么?为什么子冉会同意?她爱的是年玉,怎会对那苏瑾儿……”楚湘君继续问道,更添了几分急切。 可这一次,反倒是将军夫人避开了她的视线。 将军夫人如何没有对这一点生过疑心? 可是这门婚事,她亦是乐见其成,所以许多东西,她便潜意识里没有去探寻,况且…… “他爱年玉是一回事,可也别忘了,那年玉被山贼掳走那一次……”将军夫人说到此,话锋一顿,那神色分明有不满。 那年玉终究是失了清白,子冉的身份,怎能让那样一个有污点的女人做妻子? 而那之后,她也察觉得出子冉对那年玉没有那么上心了,或许,他的心里也是介意的吧! 对于这一点,她的心里是高兴的。 若是以前,她不介意子冉对一人钟情,就算是偶尔对有些事情有担心,有期望,可她还是张罗着子冉的婚事,希望他能如寻常男儿一般,有妻,有子,有家。 可西梁国来人之后,许多东西就已经变了。 子冉的心思,不能放在儿女情长上,更不能有软肋! 她曾以为年玉会是他的软肋,现在看来,还好不是! 再说了…… “子冉他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将军夫人幽幽的开口。 分明是那样一句简单的话,可为何楚湘君听来,却总是觉得有些怪异,不知为何,她竟是觉得,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子冉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卷二】第一千零三十九章:知道她的真面目 就算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再是寻常不过,可子冉不是贪念女色的人,只要他认定一人,谁又能逼迫得了他? “娘……”楚湘君再次开口,想要继续探寻,可刚唤出一声,便被将军夫人打断。卡Kа酷Ku尐裞網 “湘君,别多想了,就算有什么,也改日再说,快去看看你哥那边如何了,提醒他莫要耽搁了迎亲的吉时。”将军夫人转身,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那一声“哥”,仿佛是什么东西撞在了楚湘君的心上,惊起的落寞,让楚湘君甚至忘记了自己方才要探寻的东西。 “哦,好,我……我这就去。”楚湘君有些恍惚,目光闪了闪,朝着门外走去,就连她也不知道,刚才自己心中为何那般堵得慌。 突然的变化,饶是将军夫人也察觉到了那一份怪异,看着那身影出了门,直到消失在视线里,将军夫人的眉依旧没有舒展。 她是母亲,怎会感受不到女儿方才的失落? 失落?为何失落? 是因为她心中的疑问终究没解,还是因为其他? 直觉告诉她,兴许是因为后者,可后者又是什么? “夫人,今日来的女眷,奴婢让人安排在花厅里歇息了,都来得差不多了,您看是不是要过去走一遭?”府上的嬷嬷进了门,那声音拉回将军夫人的思绪。卡Kа酷Ku尐裞網 当下,意识到今日的婚礼,将军夫人知道马虎不得,迅速挥开脑中的思绪,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嗯,过去吧,不能怠慢了宾客。” 将军夫人说着,没有耽搁,出了门。 可她知道,这婚礼之后,她要多放些心思在湘君的身上了。 楚湘君遇见楚倾地方,正是在清雅小筑外。 今日的新郎楚倾换上了一身喜服,大红的颜色配着那张银色面具,格外引人注目,楚湘君远远就看到了那意气风发的模样,看着看着,竟是有些恍惚。 就算面具的遮盖,她看不见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可从那眼神里,她竟看到了期待。卡Kа酷Ku尐裞網 期待……那是对苏家小姐的期待吗? 可为何那期待,竟和当初他迎娶年玉之时如出一辙? “湘君小姐……” 正是在楚湘君疑惑愣神之时,一个声音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看向那声音的主人,那开口之人正是程笙,而那一袭新郎喜袍的男人,此刻已经到了自己跟前。 楚湘君对上楚倾的眼,那眸中含着的笑意,一如先前他对自己的疼爱。 不止如此,她能够感觉得出,子冉今日的心情极好。 这更让她确定了,子冉迎娶那苏家小姐并非是因为皇上赐婚而已! “湘君,可是有事?”楚倾柔声道,这些时日,似乎有许久没有见到她了。 “对了,子冉,娘让我来提醒你,莫要耽搁了迎亲的吉时。”楚湘君开口,迅速将心中的疑惑掩上。 原来是为了这个吗? 想到年玉,楚倾眼里的笑容更柔和了些,“我知道,我正要去,你回去告诉娘,一切我都放在心上,请她放心。” 话落,似乎急着去迎亲,楚倾没有多说什么,大步继续往前,楚湘君目送他离开,可刚走了不过一小段的距离,视线里,却是有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而那堵住他们去路的人…… 楚湘君自是认得。 秋笛,年玉身旁的那个小丫鬟! 只见秋笛一到了楚倾的面前,就跪在了地上,楚湘君看着,不由皱眉,亦是大步追上了前。 秋笛这一跪,楚倾面具下的眉也是皱了起来,他知道玉儿对这个丫鬟甚是放在心上,可是…… 她此刻这般模样找他是为了什么,就算是不问,楚倾也能知道是为了什么。 那个偷了玉儿身份的女人…… 想到什么,楚倾眸光微敛,如今,许多事情说不清楚,亦是不能说,所以就算是秋笛要求什么,他也无能为力,明了这点,楚倾索性转开视线,仿佛没有看到秋笛,继续往前走。 可刚走出一步,秋笛瞧见他的举动却是急了。 “姑爷……不,枢密使大人。”秋笛跪着转向那一袭喜袍的男人,想到自己来的目的,生怕那男人离开得太快,忙的道,“奴婢知道,枢密使大人要迎娶苏家小姐,这事谁也阻止不了,小姐她什么也不说,可秋笛还是想替我家小姐问一句,枢密使大人当真忘记小姐了吗?” 忘记小姐了吗? 楚倾没有停下脚步,他的心里,他的眼里,从来就只有她家小姐,可是,如今她口中的小姐,和他心中的,不一样罢了。 他绝然的背影,竟是连停也没有停下,就好像没有听见秋笛说什么,顿时,秋笛心里更是替小姐不甘,想到昨日小姐在苏宅被那苏家小姐欺负的事,又想到小姐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独自饮伤的模样,仿佛是豁出去了,看着楚倾的背影,大声吼道,“枢密使大人纵然忘了小姐,可小姐终究是你迎进门的妻子,你们也是皇上亲自赐婚,还有当初,你们分明那般心想着对方……昨日,小姐好心好意给苏小姐送东西过去,可那苏小姐丝毫没将小姐放在眼里,甚至……甚至逼得小姐自伤……” 秋笛说着,小姐再三吩咐她,这件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起,尤其是枢密使大人,小姐可以暗自吞下委屈,可她过不了心里这关,就连想到这事,她的心里也不由堵得慌。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让枢密使大人知道那苏家小姐的真面目。 小姐有顾虑,不好出面做的事情,便让她来替她做! 果然,她刚说到此,已经走远了些的男人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这边折返了回来。 “你说什么?”楚倾站在秋笛面前,居高临下,目光冷冷的落在秋笛的身上,出口的声音竟是份外的严肃,就连刚刚赶过来的楚湘君也是感受得到他陡然的变化,那严肃之中,难掩担心。 他终究是担心年玉的吗? 不只是楚湘君这般想,就连秋笛心里也是一喜,庆幸自己刚才是做对了,姑爷终究还是关心着小姐的。 【卷二】第一千零四十章: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想到他问的话,秋笛顾不得欢喜,心想着,姑爷关心小姐便好,如此,她更要趁着这个机会,将小姐这段时间受的委屈与苦楚全都告诉他知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小姐受了很重的伤,那些伤都是在脸上,可她只是让大夫处理了一下伤口,对于昨日被苏小姐欺负的事,她吩咐奴婢们谁也不许说,她是怕大人你为难,小姐她什么都在为着大人考虑,为着大局着想,可她独吞着委屈的模样,奴婢看着,实在是心疼。” 秋笛的话,楚倾听着,眸中的阴沉与严肃更是浓烈。 就算是面具遮着脸,旁人看着,亦能想象得到那脸色的变化。 “你说,她昨日去了苏宅?”楚倾再次开口,语气说不出的诡异。 秋笛微愣,忙的应道,“是,小姐昨日去了苏宅。” 想到什么,秋笛望着楚倾,继续道,“大人,你去看看小姐吧,小姐她还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那一袭喜袍的男人赫然转身,大步离开,脚步比起方才更是匆忙了些,仿佛是要急着去做什么,刚开始,秋笛以为他是要去看小姐,心下一喜,可下一瞬,意识到什么,秋笛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 枢密使大人离开的方向,是前厅大门,和小姐的住处正好相反! “小姐……”秋笛口中喃喃,跪在地上的她,整个人如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了地上。 他……不是去看小姐! 可他那般脚步匆匆,担心不假,不是吗? 身后,楚湘君看着那背影消失,同样的诧异,心里也是有同样的疑问。 她也以为子冉会去看看年玉,可是…… “大人他……终究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秋笛咬着唇,手无力的抓着裙摆,心里满是为小姐的不甘,仿佛她才是那个被弃的人。 楚湘君听着,一双眉皱得更深了些。 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吗? 可……子冉……不是薄情之人! 这一点,她坚信! 可他对年玉的态度,还有方才的举动…… 楚湘君眸中的疑惑越来越浓,子冉方才的举动……该是有原因的吧! 可那原因究竟是什么? 楚湘君想探寻,却找不到头绪,只是,子冉方才听见秋笛那一番话之后,眼里的严肃和担心,以及那离开时的急切,在她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所有的情绪不是为了年玉,而是为了那苏小姐吗? 这个猜测跳进脑海,原因会是在苏小姐身上吗? 苏小姐…… 那个苏小姐,她曾见过。 一袭面纱遮住了她的脸,却遮不住那一身的病态。 那个女子到底有什么魔力,竟是让楚倾如此这般,甚至连年玉也抛到了脑后? 对于那苏家小姐,楚湘君心中的好奇()越来越浓,除了好奇(),她不知道,竟还有一丝旁的东西在心里悄无声息的滋长。 楚倾离了大将军府,率着迎亲的队伍直奔苏宅。 苏宅。 年玉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屋子里,苏家的夫人们热络的拉着年玉说着话,对她交代着嫁入大将军府以后要注意的事项,左右都离不了女人的三从四德,年玉听着,脸上恭顺的笑着,可心中依旧在想着旁的事。 嫁入大将军府,她和那“楚少夫人”就要日日相对了呢! 她不得不承认,想到要那般频繁的面对着顶了自己身份的人,要对付那张属于自己的脸,着实是有些别扭,可那背后会掀起的风浪,却让她有些心潮澎湃,跃跃欲试。 但她同样也知道,要入大将军府,今日怕还有一关必须过了才行! 正如是想着,便听得门外有鞭炮声传来,当下,屋子里的夫人们都是一喜。 “来了来了,枢密使大人迎亲来了。”其中一个夫人兴奋的道。 话刚落,门外,脚步声就已经匆匆传来,大开着的房门,男人匆忙踏入,眼里好似没有旁的人在,楚倾第一眼看到年玉,就直接上前抓住了她的双肩,急切的打量着她。 那眼里的关切,年玉看在眼里,意识到什么,目光微闪,轻咳了声,似在提醒着什么。 楚倾皱眉,看了一眼周围,方才意识到此刻房间里所有的人都看着他,神色各异。 可想到自己方才一路上的担心,楚倾倒也没有避讳,“可否容我和瑾儿说几句话?” 这话一出口,房间里,苏家夫人们的神色更是怪异了。 “这……怕于礼数不合……”旁边的嬷嬷开口道,有些尴尬,这次大婚虽然多数是按照顺天府的嫁娶风俗来的,可有些还是参考了苏家老宅那边的嫁娶风俗。 可就算是顺天府的嫁娶风俗,女子临出门时,也不得和旁的男人单独相处,更何况,苏家老宅那边,对于这些规矩更是讲究。 一时间,房间里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苏家的夫人们面面相觑之间,神色各异,亦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枢密使大人的请求。 “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以后终归是一家人,各位夫人,迎亲的队伍已经在候着了,九爷让老奴来传话,请各位夫人去前厅稍作准备,等会儿好一道随着迎亲的队伍,送小姐去大将军府。” 正是在那尴尬之时,门外,林伯走了进来。 林伯满脸笑容,礼数和态度再是妥帖不过。 苏家的几个夫人如何不明白,林伯这一出,不过是帮着那枢密使大人把她们给支开,可思来想去,林伯也是说的不错,过了今日,瑾儿和这枢密使大人便是夫妻,是一家人,看他们这模样,如是他们夫妻关系好,对苏家也是一件好事。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去前厅。”其中一个夫人开口道,看了一眼那枢密使大人,眼底一丝暧昧闪现,随后,便出了房间。 一人离开,剩下的几个夫人自是也不好留在这里碍人眼,也都陆续出了房间。 房门没关,林伯守在外面,房间里,便只剩下楚倾和年玉二人。 这下,楚倾才又一次仔细的上下打量起年玉来,那眼里的关心与担忧,年玉看在眼里,待他打量完了,不由笑道,“怎么这么看我?可在我身上找到了什么?” 【卷二】第一千零四十一章:以后有了孩子 “昨日她来苏宅找了你?”楚倾却没心思和她玩笑,方才一番打量,虽然没有看出玉儿受伤,但他依旧迫切的想知道那个女人来苏宅,到底对玉儿做了什么。 她? 那个“楚少夫人”吗? 年玉挑眉,方才明白楚倾的担忧是因为什么。 她和她…… 她们之间交锋,倒还轮不到自己受委屈! 可昨日的情形…… “既然你知道她来苏宅找了我,那你也该知道她受了伤吧!她怎么和你哭诉的?是我伤了她?是我欺负了她?”年玉朝楚倾眨了眨眼,想到那楚少夫人,俏皮之间,眸中的深沉不减。 思及刚才秋笛的话,楚倾敛眉,“她说什么都无关紧要!” 只要玉儿没有受伤便好! 他这般不将那“楚少夫人”放在眼里,年玉眼底却添了几分促狭,昨日那楚少夫人的举动再次在年玉脑海浮现,年玉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紧要,当然紧要!你可知道你那夫人是怎么受伤的?” 似是因着年玉口中“你那夫人”几个字,楚倾面具下的眉皱得更深了些,“她不是我的夫人,我楚倾的夫人从来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 不管是年玉也好,苏瑾儿也好,她们都是眼前的她! 男人眸中的认真和坚定,年玉看着,心中一暖,仿佛听了最动人的情话。卡Kа酷Ku尐裞網 “好,好,好,那一个是冒牌的夫人,不过,昨日那冒牌夫人却是舍得下血本啊,啧啧,她自己打自己耳光,对着我磕头,连头都磕破了,流了好多血,甚至连苏家夫人们看着,都觉得是我逼她自伤,我这个恶人的形象,怕是已经给他们留下印象了,不过天地良心,我可是什么也没做啊,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当真是投入得很,我也算是看了一出好戏,不过,我倒觉得有些奇()怪,她这般费尽心思,不惜自伤,只是为了让苏家的人看到我的‘真面目’吗,呵,这投入未免也太不值当了。” 年玉的意思,楚倾再是明白不过。 当下,楚倾眸中的警惕更是浓了些,“今日,我也是从芝桃口中知道这事,并非是那个女人找我哭诉。” 她的这番作为,不像是为了在苏家人面前抹黑“苏瑾儿”,更不像是在他面前塑造“苏瑾儿”恶毒的形象,不然,昨日受伤回大将军府,那个女人就该让她被“苏瑾儿”欺负的事,弄得人尽皆知,不是吗? 可芝桃的话…… 她说,她家小姐吩咐她们不许将昨日的事说出去,更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若不是今日芝桃为了替她“讨个公道”,是不是此刻他还不知道昨日那事? 这意味着什么? 那伤,不是给大将军府任何一个人看的! 可既然如此,她那般大费周章又是为了什么? 精明如楚倾,仅是在那一瞬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 那漆黑双眸中的深邃,年玉看在眼里,“她究竟要做什么,我们也只能猜测,但想来她已经铺垫好了,今日定会再有行动,今日苏家和大将军府的联姻,只怕除了那‘楚少夫人’,还碍了别的人的路,她的身后是赵焱,子冉该让人多留意他,咱们早该想到,这一次的大婚同样不会顺利了去,只希望……” 只希望能够应付得了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的算计! 年玉没有说完,可那神色间的担忧,楚倾看着,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将年玉揽入怀中,“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毁了今日的大婚!” 上一次,就是那赵焱的阴谋,害得玉儿经历了那样的危险,他依旧清晰的记得,那些时日寻不到玉儿,他心里的恐惧与害怕,就算是找到了玉儿,可碍着许多事,她亦不能立刻光明正大的在他身旁,已经经历了一次失而复得,他不会容许相同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赵焱…… “今日,我已经安排了严密的护卫,不会再让赵焱钻了空子。卡Kа酷Ku尐裞網”楚倾的声音在年玉的头顶,低沉浑厚,年玉听得出,他是紧张的,就算是安排了最严密的护卫,他也紧张! 对于自己,这个男人容不得丁点儿的万一! 不由自主的,年玉伸手搭上楚倾的腰,回应着他的拥抱,亦是安抚着他紧绷的神经,“你说,有人像我们一样成两次亲的吗?想来这也是特别的经历,等以后有了孩子,我们便告诉他们,他们的爹娶了他们的娘两次!” 孩子…… 楚倾微怔,他从未想过孩子的事,可此刻年玉提起,几乎情不自禁的,面具之下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他和玉儿的孩子…… “你说,咱们的孩子以后会长得像谁?”年玉说着,抬头,视线里,那银色的面具一如既往,可年玉看着那银色面具,脑中所想的却是面具下,楚倾真正的面容。 那样一张绝世的脸…… 年玉禁不住感叹,“最好是长得像你,无论男女,若是像你,都会十分出众。” 像他吗? “我倒希望他们长得像你。”楚倾开口,却没有说希望像她的原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将年玉搂得更紧了些,他的脸,注定会引来风波,可自从他有了玉儿,他的内心里却偏生更加向往平凡。 若是像他…… 楚倾暗吸了一口气,眼底一抹异样,却是一闪而逝,仿佛更是坚定了什么。 “那,一个像你,一个像我,如何?”年玉望着楚倾,眼里亦是有了期待。 孩子啊…… 那是幸福的恩赐吧! 想到前世她那个在战场上陨了的孩儿,她以为,重活一世,她一心报仇,对于孩子不会有太多的念想,可此刻,仅仅是想着,那期待就不断的滋长。 自己的内心里,终究还是潜藏着母性。 “好,都听你的。”楚倾一字一句,像是承诺。 “子冉,我让林伯准备了酒,不管发生什么,今夜,咱们也要一道饮酒,可好?”似乎感受到楚倾紧绷的情绪已经散去,年玉靠着楚倾的胸膛,低低的开口。 想到上一次大婚,她的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 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圆了这个约定! 【卷二】第一千零四十二章:一点也不了解他! “好。卡Kа酷Ku尐裞網”明了她的心思,紧张散去之后,楚倾承诺得更是坚定,抱着年玉的双手也不由微微收紧。 今日的大婚,谁也休想将他和玉儿分开! 房间里,两个本就是夫妻的新人拥着彼此,都眷念着这一刻的平静与安稳,甚至恨不得时间就此停住,可是今日的大婚,外面所有的宾客都等着他们二人,注定不会让他们如愿。 越是如此,他们内心里对方才的约定更是坚定! 只是一小会儿,门外的催促声就已经传来…… “小姐,时间差不多了,出门的吉时耽搁不得。”林伯硬着头皮,早先几次想要提醒,终究还是忍住了,可眼下时间已经到了无法再等的地步,他只能不识趣的出声打扰了屋子里的两人。 不只是年玉,饶是楚倾的脸上都闪过一抹失落,楚倾将年玉搂得更紧了些,终究还是拉开了距离。 “走吧。”楚倾握着年玉的手,掌心的温热传进年玉的身体,年玉望着率先迈出脚步的男人,那挺拔的身姿,让人心里莫名觉得安稳,仿佛跟着他,前路就算是荆棘密布,也无所畏惧。 情不自禁的,年玉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对于今日的大婚,仅剩的害怕瞬间消散。 苏宅前厅,早已是一派热闹。 鞭炮已经放了好几轮,一对新人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那“苏家小姐”双手扶着一把精致的团扇遮在面前,每往前走一步,那大家闺秀的端庄,让人看着,不由更加欣赏起那一男一女站在一起的美好画面。 不得不说,这新婚的二人是极般配的,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许多人也不由想到了不久前另外一场大婚。 新郎也是枢密使楚倾,可新娘却换了一个人。 有人羡慕枢密使大人好福气,能够坐享齐人之福。 有人亦是在感叹那年家二小姐的悲惨。 终归只是一个没有母亲的庶出小姐,如何比得上正室嫡出? 况且,那年家在这顺天府也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大家族,母族的势力终究是支撑不起她的地位,就算是有清河长公主这个义母又如何?说是半个女儿,可这女儿终究没有皇室血脉,半个女儿,也只能是半个罢了! 不止如此,沐王赵逸被贬封地,他这一走,这顺天府里能为她出头做主的,就没有人了! 这不,单是在楚倾另娶平妻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那一个曾经风生水起的年家二小姐,终究是敌不过门第,敌不过家族势力,再是辉煌得宠,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而今日过后,苏家小姐进了大将军府的门,那年家二小姐的日子怕要更难过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这苏家小姐身后有一个崛起的经济势力,还有皇上赐的县主身份,说是平妻,早已在无形当中压了那年家二小姐一头啊! “吉时已到,请新郎迎新娘上花轿。” 众人思绪之间,已经随着那一对新人出了苏宅的大门。 苏宅外,一行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从苏宅的大门外一直蔓延到了街尾,浩大程度丝毫不输先前的那一场婚礼。 队伍中央,一顶八人抬的花轿迷了许多人的眼。 众人的视线之中,一对新人走到花轿前,只见新郎伸手扶着新娘,送她缓缓上了花轿。 “放心,一路上都有严密保护,不会出丝毫差错。”薄纱做的轿帘落下的一刹,男人低低的声音响起。 年玉听在耳里,她已经知道他做好了安排,除了他,苏九爷一路上也是安排了护卫,他们都想一路畅通,楚倾此刻再次告诉她,是想让她安心。 “嗯。”年玉不着痕迹的应道,只看了楚倾一眼,面前的薄纱就已经落下,可隔着薄纱,她依旧看得见外面的一切。 年玉端坐在轿子上,手中的团扇一刻也没有落下,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四周,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的身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视线触到一处,年玉的嘴角浅浅扬起。 那就苏九爷。 不知为何,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她竟也感受得到苏九爷看她的眼神里,比起往日,竟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像是希冀与疼爱,仿佛……方才那一刹,自己不是借了苏小姐身份的年玉,而是真正的苏瑾儿! 苏蕴…… 对于这个妹妹,他是真心疼惜的,可惜命运…… 她知道,自己于苏九爷,她的身上亦是承载了他对那个真正苏家小姐的美好希冀! 思绪之间,鞭炮声响起,惊醒了年玉,年玉收回视线,看向前方不远处,那坐在骏马上的男人,正好,男人也回头看向她,那一瞬的视线交汇,二人眼里皆是柔情,虽是转瞬即逝,可还是被隐藏在人群里的人看见了。 情…… 楚倾对苏瑾儿生了情吗? 他太了解楚倾,那个眼神,曾经他只对玉儿才有,可是…… 赵逸不由握紧了拳头。 了解吗? 不,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或许一点也不了解他! 他曾经了解的楚倾不贪女色,只是玉儿的出现,成了他的例外,可这不过多久,一个苏瑾儿,便又让他生情了吗? 呵,他当真是不了解他啊! 就像他曾经一直以为,赵焱是他最亲的兄长,可直到他拿着玉儿的身世来威胁他时,他才彻底看清他的真面目。 一个是他敬重的好友,一个是他最亲的兄长,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以前就像是一个傻子,一个天真的傻子!他谁也没有看清过! 越是想着,心中一股自责袭上,那自责之间夹杂着恨意。 楚倾…… 他对别人生了情,可还记得当初他离开顺天府之前,他在诏狱里的托付? 看着那骏马上,随着迎亲的队伍越走越远的身影,赵逸恨不得冲上去,立刻问问他,逼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可是仅存的理智却让他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渐渐平息下来,想到自己今日要做的事,赵逸眸中的颜色越发坚定。 那一问他终究是要问,不过,不是现在! 深吸了一口气,赵逸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周围,迅速隐没在人群之中,悄无声息。 【卷二】第一千零四十三章:他知道了? 而不远处,一袭白色身影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目光远远的看着苏宅的方向。卡Kа酷Ku尐裞網 方才,他看着楚倾扶着苏瑾儿上了花轿,看着楚倾领着迎亲的队伍走远,看着这迎亲排场的浩大,每一个地方,都透露着一点,大将军府对这次的大婚尤为重视啊! 重视吗? 呵,重视又如何? 赵焱的眼里,一抹清冷一闪而逝。 而他今日来这里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楚倾和苏瑾儿任何一人! 而是…… 看着人群中,那一抹身影悄然离开,赵焱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没有丝毫避讳,似乎这许多时日,因着那噩梦而起的疲惫与憋屈,此刻都瞬间消失不见。 他不得不承认,那赵逸的伪装,若不是他方才身上散发的不同于旁的宾客的凌厉,他兴许还无法在人群里将他找出来。 他果然来了这里呵! 哼,赵逸! 脑海中浮现出方才他那双眼里含恨的模样,赵焱知道,今日大将军府里的那一出戏会如期而至! 赵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复又睁开,那眼中光芒闪烁,想到自己已经做好的安排,听着身后苏宅里依旧传出的热闹声,赵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苏宅…… 这座宅子,会是苏家在顺天府存在过的唯一的痕迹,而赵逸…… 这顺天府,岂是他那般轻易来的地方啊! 来了,就休想再离开! 赵焱几乎能够想象得到,赵逸横尸的模样,对今日这场大婚更是期待起来。 迎亲的队伍一路往大将军府,一路上的百姓皆是看着那花轿上的新娘。 上一次枢密使大人娶妻,可是将新娘子搂在身前,二人同城一骑,一路到了大将军府,那气场,那张扬,几乎每个人都感受得到他对年家二小姐的爱意,而这一次,苏家小姐那八人抬的轿子,形势倒是规矩许多,但也着实是气派得很。 而此刻大将军府里。 比起苏宅,更是热闹得许多。 而唯一比较清静的地方,便是赵映雪的住所。卡Kа酷Ku尐裞網 所有的婢女都被派去了前院和花厅伺候,院子里就只剩下秋笛一人。 自枢密使大人走后,她跪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强撑着起来,回到了这里,可是却似一个失了魂的人,脑中,枢密使大人匆忙离开的背影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回了院子,却怎么也不敢进屋。 她害怕面对小姐! 更害怕看到小姐伤心的模样。 可突然,门吱嘎一声,秋笛一怔,迅速循着声音看去,瞧见门口站着的人,秋笛下意识的唤道,“小姐……” 那不是小姐又是谁? 此刻的她轻纱遮面,遮住了昨日受的伤,一袭红衣,上好的锦缎,她认得出那是前不久新做的衣裳,这身衣裳是专门为了今日赶制,小姐曾说,就算是枢密使大人另娶她人,这个日子,她也要让人不能忽视她的存在! 这身打扮,本就耀眼,加上那遮着面的轻纱,更是添了几分神秘,似乎当真只要一眼,就足以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她。 可是,明明是这样耀眼的一个人,为何枢密使大人却偏偏……移了情? 想到此,瞬间又想起刚才枢密使大人的举动,秋笛的眉皱了起来,一团泪花在眼眶里,怎么也忍不住。 那模样,赵映雪看在眼里,眸中一抹不悦,“今日可是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哭?” 那语气,竟是分辨不出这一番斥责到底是当真觉得这是“大好的日子”,还是因着这日子终究无法躲过去,不得不接受之后的颓凉。 秋笛看着眼前的女人,察觉小姐的眸中竟是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当下,秋笛有些恍惚。 笑……小姐怎么会笑呢? 今日,她该是最伤心的那个人,不是吗? 而这“欢喜”,只怕是强撑! 如是想着,秋笛对自家小姐更是怜惜起来,方才在眼中打转的泪花终于凝成珠,从脸颊滑下。 赵映雪看着,嘴角浅扬起一抹清冷,“怎么?在为我伤心吗?犯不着为我伤心的,今日,我并不伤心,该伤心的,也不是我!” 今日,有那样一出好戏等着她,她终于可以看到苏家在苏瑾儿的面前从云端跌落,砸在她苏瑾儿的身上,她可是在等着,看她遍体鳞伤的模样啊! 那个女人,就算是走进了大将军府的门,也休想成为楚倾的妻子! 这大将军府的少夫人,只有她! 外人眼中年玉,永远是她赵映雪! 可她越是这般开心,在秋笛看来越是心疼。 终于压不住心中的怜惜,秋笛上前抓住小姐的手,“小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在奴婢面前,你不用这样撑着,你想咒骂那苏瑾儿,奴婢随你一起,都怪奴婢,是奴婢无能,奴婢本以为可以帮到小姐,可是枢密使大人他……奴婢连这点事也没有做好!” 秋笛望着眼前的女人,几乎要被那疯狂袭来的自责淹没。 可这话,却是让赵映雪不屑。 撑着? 她哪里有撑着? 至于咒骂苏瑾儿……呵,对于一个即将走向末路的人,她犯不着多费唇舌。 可是…… “你说什么?什么枢密使大人?你做了什么?”赵映雪盯着秋笛,眸中骤然凝起一抹严肃。 秋笛一怔,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可她这一问,秋笛亦是知道,自己去找枢密使大人的事,是瞒不住小姐了。 “小姐,奴婢以为枢密使大人知道小姐因着那苏瑾儿受了伤,定会对小姐多些怜惜……”秋笛抓着她的手更是紧了些,将去找楚倾的事说了一遍,可越到最后,赵映雪身上散发的凌厉便越是浓重。 秋笛感受到,以为枢密使大人的举动更加伤了小姐,一时间,秋笛心里慌了,忙的安慰道,“不过没关系,那苏瑾儿定也得宠不了多久,兴许,枢密使大人只是暂时的被那狐狸精迷住了,终有一天,枢密使大人的心会回到小姐身边的!” 可她的这些安慰,赵映雪却丝毫也没有听进去。 脑中只是回荡着一个事实,楚倾……他知道自己昨日去了苏宅? 他那般匆忙的离去,是干什么去了? 担心苏瑾儿? 亦或者,是为了其他? 一时之间,赵映雪有些慌了。 【卷二】第一千零四十四章:不再是她的小姐 “小姐……”秋笛看着自家小姐眼神里闪烁的凌乱,以为她还在伤心,本还想继续安慰,可这一次,她只是刚唤出口,那凌厉的目光便激射而来。卡Kа酷Ku尐裞網 秋笛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啪的一声,她甚至没看清小姐是何时扬起了手,那一巴掌重重的落在了她的脸上。 疼痛迅速蔓延,秋笛有些懵了。 “小……小姐……”秋笛口中喃喃着,脑袋里一片空白。 “谁让你多管闲事!”赵映雪咬牙,厉声道。 这丫头,要是坏了她的大事…… 越是想着,赵映雪心中的怒气更浓。 她之所以要将这件事情瞒着楚倾,就是不想他知道了以后横生枝节,那个男人太聪明,万一他去找苏瑾儿一问,楚倾不就知道了她那日是自导自演? 若她们二人一来二往,看出了什么端倪,那该怎么办? 想到所有的计划,赵映雪下意识的摇头。 不,不能,今日的计划,不能出任何差错! 赵逸只能死,而苏瑾儿和苏家……也只能获罪遭殃! 似想要平息此刻自己的心绪,赵映雪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卡Kа酷Ku尐裞網 应该是自己担心太多了。 兴许,这么点的时间,就算是聪明如楚倾,也不会发现什么! 他那般匆匆的离开,或许是急着迎亲,再说,就算是楚倾匆匆赶去了苏宅找苏瑾儿,他们二人今日也没有太多机会单独相处去说太多的话,不是吗? 可是,万一…… “小姐……” 赵映雪脑中思绪万千,秋笛却是从方才的晕懵之中醒来。 听着小姐方才的斥责,秋笛微微愣了,迅速跪在地上,心中的委屈袭上。 多管闲事吗? 可她是心疼小姐,心疼小姐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要独自饮伤,可她只顾着心疼,只想着为小姐做些什么,却是忘记了,自从小姐嫁入大将军府之后,她的性情就有些变了。 秋笛看着自家小姐,有些恍惚。 真的变了! 就算是早知道小姐性情变了,她的心里,她始终是她的小姐,甚至告诉自己,小姐之所以有了变化,那也是因着在这大将军府的不如意,一切不怪小姐,只怪变了环境,只怪那些发生的事情! 可是…… 此刻,她竟觉得,她有些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了! 仿佛眼前的人,不再是她的小姐! 以前的小姐…… 脑海中浮现出以前和小姐在年府时的过往,秋笛心中有些微微抽痛,仿佛那个女人已经走远。 思绪着,不知是因着脸上的疼痛,还是因着心里的疼痛,秋笛眼里的泪水更是止不住,如决了堤,不断的从脸颊滑下。 这模样,赵映雪看着,更是烦躁。 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在秋笛的身上,“哭什么哭?你家小姐死了吗?要哭丧,也不要在我面前哭,白白触我霉头,晦气得很。” 那一踹之下,原本跪在地上的秋笛身体往后一仰,瘫坐在了地上。 正在赵映雪话落之时,不远处,两个身影走来,正巧看到这一幕,当下,那一袭华贵的妇人顿住脚步,眼底一抹不悦,身旁的丫鬟脸上也是闪过一抹异样,看了那浑身凌厉的楚少夫人一眼,大步走上前。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芝桃径自走到秋笛身旁,蹲下身子将她扶起来。 突然出现的人,不只是秋笛,甚至连赵映雪也是心里一惊。 芝桃? 芝桃怎么来了? 她来了,那么清河长公主…… 赵映雪意识到什么,迅速朝一个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清河长公主站在那里,一双眉紧皱着,面上流露出来的不悦,更让赵映雪心中咯噔一下。 方才…… 清河长公主都看见了吗? 目光闪了闪,此刻的赵映雪倒也顾不得去担忧楚倾知道了她昨日去苏宅找苏瑾儿之后,会发生什么变故,眼前的这个清河长公主才是她急需解决的问题。 “玉儿见过义母。”赵映雪迅速收拾好情绪,立即上前,在清河长公主面前福了福身,“义母,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玉儿好亲自去门口接你。” 赵映雪扯出一抹笑容,仿佛刚才凶狠的踹了秋笛一脚的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可是,刚才,清河长公主终究还是亲眼看见了! “让人通报了,方才是不是就看不到你那般对秋笛了?”清河长公主倒也没有避讳,冷冷开口,阴沉着脸,方才看到玉儿那般,她先是震惊,再是不敢相信,随后而来的,是愤怒。 玉儿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玉儿性子是刚毅,可对待下人,也是和和气气的,鲜少苛责。 清河长公主话中难掩的责备,赵映雪听着,暗自一声低咒,方才长公主果然还是看见了,都怪秋笛那死丫头! 可她心中再有多怨秋笛,却不敢在清河长公主面前表现出来,目光闪了闪,思绪流转之间,仅是一瞬,竟是仓惶的跪在了地上。 “义母,玉儿知错,玉儿不该那般对秋笛,可是,玉儿……玉儿方才是控制不住自己,玉儿的心里……” 赵映雪说着,仿佛终究无法忍受住那满心的委屈与痛苦,咬着唇,一滴泪水从眼里流下。 这情形,清河长公主看在眼里,眉皱得更深了些。 “你这是怎么了?” 终究对年玉有母女之情,看到她眼里泛着泪花的那一刹,清河长公主心中的一处还是软了,此刻看着她,这才发现她脸上带着面纱,那面纱和额间的刘海遮着她的脸,几乎只剩下一双眼在外面。 当下,清河长公主意识到不寻常,上前一步,微微蹲下身子,伸手想要揭开她的面纱一探究竟,可刚要触碰到面纱,赵映雪却是微微转头,避开了清河长公主的手。 “义母,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是玉儿方才失态了,玉儿没事的。”赵映雪目光闪烁着,更是用手护着脸。 可越是这般刻意的回避,越是让旁人感受到她的委屈,更想要看看那面纱之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这模样,本宫不亲自看看,如何能不担心?”清河长公主冷着脸,抓住了她护着面纱的手,话落,不由分说的将触碰到那面纱…… 【卷二】第一千零四十五章:她竟是那般恶毒? “啊,义母……” 那面纱被清河长公主扯开,吓得赵映雪惊呼出声,那避闪的眼里,更是盛满了害怕。 没了面纱的遮挡,那面纱下的脸暴露在空气中,更暴露在清河长公主的视线里,纵然是赵映雪想要再次遮掩,她终究还是看清了。 那脸上…… 那脸上高高的肿起,红中泛着一块块的青紫,上面一袭可以看见一些指印,甚至连嘴角,都还有流血之后的干裂痕迹。 清河长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些。 不止如此…… 清河长公主察觉到什么,目光移到她额间的刘海,没有丝毫犹豫,伸手掀开那刘海,那额上的伤口赫然醒目! 当下,清河长公主的脸色更是变了。 “这是怎么回事?”清河长公主厉声喝道。 只是瞬间,那双眼里便烧红了怒火,玉儿在这大将军府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此刻的她,完全忘记了方才心中因着“玉儿”那般对待秋笛而起的不悦,剩下的,只是疼惜与愤怒,“告诉我,到底是谁将你打成了这样?” 清河长公主厉声问道,那眼里分明有浓浓的杀意。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看,心中一怔,这才察觉,清河长公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对年玉上心。 上心吗? 可是为什么,当初她求她帮她阻止这场婚礼时,她却是不同意?! 如果她告诉她,这伤是因为苏瑾儿,她当真会为她做主吗? 暗吸了一口气,赵映雪心里明白,就算是清河长公主做主,也会有她自己的掂量和限度,至少,在她的眼里,不能触犯了赵家皇室的利益! 她虽看重年玉,可和赵家皇室的利益比起来,清河长公主心里偏向的,终究会是后者。 所以,赵映雪瞬间就打消了让清河长公主做主的念头。 今日,如果按照已经计划好的那般顺利发展,自己的目的还怕达不到吗? 便用不着清河会长公主为她“出头”了! “义母,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卡Kа酷Ku尐裞網”赵映雪扯了扯嘴角,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安抚好清河长公主,让她不为方才自己对秋笛那般“出格”的举动生疑便好! 而那举动,最好的理由…… 赵映雪敛眉,那避闪的眼神,清河长公主看着,疼惜更盛,心中却也有了猜测。 “是大将军府?还是苏家的人?”清河长公主盯着眼前的女子,试探的问道。 “是苏小姐,是苏小姐欺负了小姐!” 不待赵映雪说什么,一旁,秋笛终归是按捺不住了,明明方才那般被小姐对待,此刻的她心中依旧委屈,依旧隐隐抽痛,可是她也依旧放不下小姐。 自己不能帮小姐,可若是清河长公主,该是能够为小姐做主了吧! “秋笛!”赵映雪拔高了语调,转过视线,一眼看向秋笛,“不许你胡说!” 那眼神,秋笛心里咯噔一下,却似豁出去了一般,“长公主,你要替小姐做主啊,自小姐嫁入大将军府之后,就受了太多的委屈,昨日,小姐好心去苏宅替苏小姐送东西,可苏小姐不但不领情,反倒是逼迫小姐这般自伤,奴婢亲眼看着,小姐委屈求全的在苏瑾儿面前打自己的脸,回来之后,小姐也不愿让姑爷知道这事,独自受痛,将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见,今日奴婢忍不住,才会将此事告诉了姑爷,可姑爷他……” 秋笛说到此,微微一顿,看了自家小姐一眼,似害怕自己的话再引起小姐的伤心,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这些,清河长公主听着,已经足够了。 “苏瑾儿?她竟那般恶毒?!”清河长公主咬牙道,她没想到,竟是苏瑾儿…… 脑海中浮现出苏瑾儿那病态柔弱的模样,甚至自己前些时候,还在感念她上次在南湘园帮了自己,可是…… 那柔弱莫不是装的? 想着那日在皇宫,她不过是和绣嫔单独待了一会儿,出来之后,绣嫔就一改之前的强硬的态度,本是她身上才有的最大嫌疑,一瞬却是发生了改变。 那时,她就该知道,那苏瑾儿不是个简单的人! “哼,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清河长公主冷哼一声。 话落,起身就要往院外走去,可刚走出一步,赵映雪意识到什么,忙的抓住清河长公主的衣摆,“义母,你不能去!” 清河长公主顿住脚步,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年玉”,一双眉更是皱紧了些,“她这么欺负你,你便让她欺负了去,也不吭声?” “不,我被这般欺负,我想吭声,你也知道玉儿的性子,不是怕事之人,可这一次的事,我只能忍着,吭声又如何?如今楚倾的心思都在苏瑾儿的身上,整个大将军府都对和苏家的这门婚事满怀期待,况且,这婚事,也是皇上乐见的,他们不会让这婚事出现任何纰漏,我是受了伤,受了委屈,可这个时候谁看得见,便也只有秋笛……” 赵映雪说到此,嘴角一抹苦涩,顿了顿,继续道,“义母,我曾想过,毁了这婚事,可如今我也想通了,这门婚事既然阻止不了,我便只有接受,今日就是大婚的日子,我怎能将自己的伤,弄得人尽皆知?那么多宾客在,我更是不能让这一脸的伤露出来了,到时候,闹出笑话,被嘲笑的,还不是我年玉?” 赵映雪说这话之时,一直笑着,可那笑容在旁人看来,却是分外难看,更是如一根刺扎在了清河长公主的心里,微微抽痛。 “你这丫头,我以为嫁入大将军府,你能得到我得不到的东西,可是,却没想到……”清河长公主敛去了方才的凌厉,转身将赵映雪扶起来,想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却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个触碰弄疼了她。 伸出的手在赵映雪的面前僵着,越是看着她脸上的伤,心里越是堵得慌,“在大将军府,你竟是受了这么多的苦!” 清河长公主甚至有些自责,或许,当初在皇兄决定苏家和大将军府的婚事之时,她应该试着阻止的,不然,玉儿也不会…… 【卷二】第一千零四十六章: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没事的,义母,你不用担心玉儿,这些玉儿都已经有些习惯了,只是,虽然接受了现实,有时候时不时的想起,心里还是会堵得慌,苦了自己倒没什么,可也委屈了身边的人,方才我甚至还对秋笛……”赵映雪说到此,看向秋笛,满脸的自责,眼中的泪水亦是夺眶而出,“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无论如何,我也不该对秋笛那般……” 那一声声的道歉,声泪俱下。卡Kа酷Ku尐裞網 任谁看着,都不由心生怜惜。 “不,小姐,奴婢知道你心里苦,奴婢都知道,你怎么待奴婢,奴婢都愿意受着,不是小姐的错,是奴婢错了,奴婢不知道小姐为了大局考虑的心,擅作主张将这事告诉姑爷,都是奴婢的错,奴婢……” 赵映雪的模样,勾起了秋笛心中对她放不下的情意,看小姐哭着,她的泪水也止不住,不断的落下。 甚至顾不得其他,秋笛大步上前,握住赵映雪的手,“以后小姐心中有什么不快,都发泄在奴婢的身上,奴婢绝无怨,只要小姐……只要小姐心里能够舒坦一些,不要老是憋着自己。” “傻丫头!”赵映雪看着秋笛眼里的真诚,泪水不断之间,扯出一抹笑容,“让你跟着受委屈,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那般对你了,这大将军府里,便只有你我相依为命……” 赵映雪脸上笑着,心里也是笑着。 她的心里在笑,笑这秋笛的傻,更笑秋笛的单纯,亦是在为她自己的演技得意。 她不过是小施伎俩,这秋笛竟甘愿自己受痛,也要当她的出气筒,呵,当真是一个天真的傻子! 而清河长公主…… “好了,你们主仆……哎,说来也怪我前些时候对玉儿的关心太少,不过以后也不会了,玉儿,你别怕,你们都别怕,这大将军府里,可不只是你和秋笛相依为命,还有我,我这个义母虽然左右不了你和楚倾的感情,但若以后你在这里受了委屈,我是坚决不允许!” 清河长公主看着她们主仆二人,随后目光落在“年玉”的身上,伸手理了理她额间的刘海,重新将那额头上的伤口遮掩好,复又拿着揭开的面纱,重新替她将脸上的伤遮上。 “玉儿谢义母怜惜。”赵映雪转过视线,对上清河长公主慈爱的脸,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那笑虽然扯着脸上的伤生疼,可这些痛之于她,并不算什么。 当初,换脸之痛她都能够忍受,更何况是这一点,不仅如此…… 方才自己那般可怜的模样,是已经解了清河长公主的怀疑了吧! 呵,甚至,还得了清河长公主护她的承诺! 这对自己来说,可不是意外之喜吗? 清河长公主……纵然她身份尊贵,也不过是一个容颜被感情左右的女人罢了,而她对年玉的这份感情,只要以后自己利用得当,或许,还会得到更多的利处! “至于那苏瑾儿……”清河长公主丝毫不知眼前这女子心中所思,终究还是因着她这一脸的伤和满心的委屈,心里过不了那一关,“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我也是要为你做主的,今日大婚,不能闹得人尽皆知,但过了今日,那苏瑾儿必须给我,也必须给你一个交代才行!” 清河长公主一脸阴沉,赵映雪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得意。卡Kа酷Ku尐裞網 不过,过了今日…… 过了今日,那苏瑾儿是怎样的下场都尚未可知,不是吗? 但想到什么,赵映雪心中却是一怔。 长公主说的也不错,待过了今日,昨日她受的伤,是该找苏瑾儿要一个说法,不过,到时候,倒不需要清河长公主出面,她自己就可以让苏瑾儿百倍的偿还她昨日所受的痛,还有这连日来,她心里憋屈。 思绪着,赵映雪没有说什么,那面纱遮着她的伤,同样也遮着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狠意。 “已经什么时辰了?”稍微过了片刻,赵映雪开口。 这个时候,赵逸进了大将军府了吗? 赵焱那边,是否又安排妥当了? 心中盘旋着这些问题,赵映雪之前从房中出来,本是想去外面看看情况,可眼下清河长公主在,她就算是想要做什么,怕也是不能抽身了,只能希望,一切顺利,都如赵焱计划中的那般! 而赵焱…… 那个男人,他比她还要重视今日的事,所以,他定会全力以赴,一切倒无需她操心了! 至于楚倾那里…… 想到刚才自己心中的那些担忧,赵映雪暗吸了一口气。 那不过是担忧而已,一切并不一定会是她想的那样,不会吗? 再说,就算是楚倾去找苏瑾儿,知道昨日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相信苏瑾儿的话,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也不一定能识破自己的目的! 赵映雪如是想着,心中倒是安稳了许多,对等会儿要发生的事,更是期待起来。 正思绪之间,远远的,一阵鞭炮声传来,当下,赵映雪神色微僵。 来了吗? 楚倾的迎亲队伍,已经接着苏瑾儿到了大将军府门口! 不用去看,听这鞭炮声便已经能够确定。 那一刹的反应,清河长公主看在眼里,自是将之看作了玉儿的伤心。 扯了扯嘴角,清河长公主握住了眼前女子的手,“还早呢,拜堂的吉时还未到,纵然是那苏瑾儿人到了,便也要乖乖的等着,况且,皇后和皇后也都还未到,所以咱们也不用急,咱们母女好久没有坐下来说些体己的话了,正好,今日寻着了机会,咱们先进屋歇歇。” 清河长公主的话,拉回赵映雪的神思。 仅是一瞬,赵映雪便挥开脑中的思绪,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嗯。” 赵映雪恭顺的应道,立即吩咐秋笛去准备茶水,可思及到秋笛的伤,笑了笑,便让她歇下,正要转身自己动手,却是被芝桃拦了下来。 “还是奴婢来做这些事情吧。”芝桃柔声道,对于眼前的楚少夫人,方才,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她的委屈,她的伤,长公主对她的怜惜,她都一一看着。 可是,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卷二】第一千零四十七章:意料之外的人 鞭炮声响起的一刹,一行迎亲的队伍在大将军府门口停了下来,宾客们早早的就等待在了那里,看到花轿停稳,骏马上的新郎亦是一跃而下,迅速到了花轿旁,那若有似无的急切,旁人看着也都禁不住起哄。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楚倾的眼里,就只有年玉! 上了台阶,楚倾握住年玉的手腕儿,那握在掌心里的安稳,才让他心里格外宁静。 刚才一路畅通无阻,可越是这般顺利,不止是楚倾,甚至是年玉的心里也是越发的警惕。 从花轿上被楚倾扶下来之时,年玉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周遭的人群,那一张张望着她和楚倾的脸上,皆满是笑意,可有一张脸,年玉看着,不由微怔。 那张脸上,也是笑容满面。 “赵焱……”团扇的遮盖之下,年玉下意识的开口,方才一眼看去之时,刚好触碰到那白衣男人看着她的视线,年玉倒也没有回避,从容的朝那个方向点了点头,只是礼貌的一个招呼,就收回了视线。 可那男人脸上的笑容,却是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越是想着,越是觉得那笑容之下潜藏深意,仿佛,在等待着看一出好戏。 而楚倾听到这个名字,余光里,他瞧见了赵焱,却没有正眼看过去,更或者说,方才在他下马之时,他就已经在人群里看到了赵焱的存在。 那一袭白衣,那般显眼,纵然是想不看见也难,不是吗? “走吧。”楚倾扶着年玉,一步步的进了大将军府,周遭都是宾客的祝福,甚是热闹。 楚倾和年玉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按着规矩,一项又一项的过了。 “拜堂的吉时还有些时候,等会儿,我会先送你去新房,你在那里待着,一切都无需担心。”楚倾在年玉的身旁开口,那声音,只有走在他身侧的年玉听得清楚。 “嗯。”年玉敛眉。 新房吗? 她知道,这特意空出来的时间,楚倾是在给他们机会! 只是他们会做什么? 当真会动手吗? 年玉眼底一抹幽光,恍惚间,人已经到了新房门口。 将年玉安置在了新房里,楚倾就出了房门,甚至遣散了原本屋子里伺候的丫鬟。 房间里,只剩下年玉一人。 可就算只是她一人,她心中的弦也是紧绷的,她在等,却不知道自己等到的究竟会是什么,那楚少夫人吗?还是……赵焱? 此刻的她,丝毫不知道,原本远隔千里的一个人,此刻已经在大将军府里,和他近在咫尺。 她亦是没想到,自己率先等来的人,却是她! 年玉看着刚进了房门,站在门口,从容的将身后跟随着的宫女遣走的女人,心中明显有些诧异,但仅是一瞬,那诧异便消失不见,看着那女人迎面走来,年玉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甚是恭敬。 “苏瑾儿见过绣嫔娘娘。”年玉起身,朝着来人微微福身。 不错,来人正是绣嫔! 但对于这绣嫔,经过了上次在皇宫里纱帘后的那一番谈话,年玉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想到方才那被遣走的宫女,年玉敛眉,眼里的笑容更大了些,“怎么绣嫔娘娘今日没带上次那位姑姑伺候?” 上次那位姑姑…… 轻染皱眉。卡Kа酷Ku尐裞網 她自是知道,这苏瑾儿口中所指的人是谁。 想到她,轻染眼里一抹异样一闪而过,扬了扬下巴,看眼前女人的眼神更犀利了些,“本宫的事,倒不需你来操心吧。” 不需她操心吗? 也对! 年玉微微欠身,“绣嫔娘娘恕罪,是瑾儿多嘴越距了,可不知绣嫔娘娘今日亲自到这里来找瑾儿是为何事?” 她就算是宫妃,今日这样的日子,大将军府想必也为她安排好了地方歇息,丝毫不会马虎怠慢,况且,在年玉看来,这个轻染断不会做无谓的事情。 所以,她来这里,必是有事。 年玉这一问,轻染神色微僵。 找她? 她是来找她的! 至于为何找她…… 轻染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那眼神里带着打量,有不确定,有挣扎,甚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年玉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任凭她打量着,没有避讳,那一刹,她亦是更加确定,今日绣嫔来找自己,目的定不会简单,至于是什么…… “苏瑾儿……” 沉默了好半响之后,轻染突然开口,唤着苏瑾儿的名字,可只是这一声唤,却是没有接下来的话,只是缓缓的坐在了床对面的椅子上。 自始至终,轻染的眼神一刻也没有从年玉的身上移开,终于,轻染的视线对上了她的眼,“上次在宫里,你说,本宫若是需要,你可帮本宫调理身子,你可当真有这样的本事?” 这事…… 年玉迎上绣嫔的视线,脸上绽放的笑容更是大了些,“瑾儿不才,常年体弱多病,闲暇无聊之时,对病理倒也有一定的研究,那日在皇宫里,绣嫔娘娘不是体验过一次了吗?怎么?绣嫔娘娘身子有恙?可为何不找宫里的太医看看,宫里的太医可都是医术高超啊!” 年玉话落,绣嫔的脸色果然沉了下去,年玉看在眼里,心里了然,这绣嫔,果然是不放心宫里的人吗? 可她这般语,却是冲撞了轻染,见那绣嫔正要有怒发作,年玉先一步道,“绣嫔娘娘,可否让瑾儿替你把把脉?” 轻染见她转瞬恭敬的态度,想到自己来的目的,终究还是把那怒气压了下去。 “嗯。”轻染淡淡的应了一声。 年玉丝毫也没有耽搁,拿了一个垫子放在桌子上,又用一张绸缎做的手绢盖在绣嫔的手腕上,指尖探到脉搏,仅是片刻,心中便明白了什么。 可她却没有主动开口,而是收回手,连带着将手绢和垫子收起,不慌不忙。 轻染看着,倒是急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年玉不答反问。 轻染赫然起身,神色间的不悦越来越浓,“自然是本宫的身体!” “哦,绣嫔娘娘的身体,看着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年玉说着,可话到此,眉峰一皱,那一下的停顿,轻染更是急了,却不得不按捺着,“只是什么?” 【卷二】第一千零四十八章:有人要毁了婚礼 年玉转身,还不避讳的迎着绣嫔的视线,“只是上次小产,终归还是伤了绣嫔娘娘的元气,按理说,皇上那般重视绣嫔娘娘,宠爱有加,这调理身体一事,理应也是非常上心,可是绣嫔娘娘的身体,看着多数已经都调理得都差不多了,可唯独有一点却不见起色,绣嫔娘娘心中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不然,今日她也不会来找她了! 年玉最后一句话,让轻染微怔,目光闪了闪,随即看着眼前这苏瑾儿的眼神亦是变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苏瑾儿,果然是个聪明的! 不止是聪明,甚至当真是懂些医术的! 深吸了一口气,轻染倒敛去了先前的急切,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不慌不忙的道,“都知道年家二小姐医术高超,曾经将沐王殿下从鬼门关拉回来,那般奇()女子,嫁入了大将军府,还是一桩佳话,却没想到,这大将军府新娶的夫人,也是个会医术的,旁人知道了,怕又要成就一段佳话了。” 轻染说着,年玉听着,却是不动神色。 佳话吗? 年玉没有回应。 她的沉默,亦是让轻染诧异,顿了片刻,轻染再次朱唇轻启,“你既然知道本宫心中所想,又知道本宫如今的身体情况,那如果本宫说,让你替本宫调理身体,你可有把握?” 这一次,轻染来得更是直接许多。 而年玉正是喜欢这样的直接! “这是自然,瑾儿说过,绣嫔娘娘若是有需要,瑾儿定会帮你调理,这话,绣嫔娘娘记得,瑾儿也没有忘记过,至于把握,呵呵……绣嫔娘娘今日既然为了此事来找瑾儿了,瑾儿自当全力以赴,不会辜负了绣嫔娘娘的看重,绣嫔娘娘想再要一个龙嗣,瑾儿定会竭力让你如愿,况且,除了瑾儿,绣嫔娘娘也不敢找其他人,亦是找不到其他人,不是吗?” 年玉对上轻染的视线,似笑非笑。 对于这个绣嫔,她不愿她成为敌人,而如果能够成为朋友,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没想到这苏瑾儿竟是这般直白,当下,轻染微怔,可瞬间,脸上却是绽放出一抹笑容。 她不得不承认,这苏瑾儿说的不错。 在皇宫里,她找不到一个放心的人来做这件事。 不久前,她借着一次出宫的机会,偷偷进了一家药房,找大夫替她诊了脉,她才知道,宫中太医那里所谓的替她调理身体的药里,竟掺杂了旁的东西。 那东西,能够让她身体看似健康完好,可实际上,那般调理之下,她永远也休想再次怀上身孕! 宫里有人不愿她有子嗣! 这一点,让她愤怒。 那时,她曾怀疑那人是宇文皇后,可无数个夜里,她的脑海里总是时不时的浮现出那日这苏瑾儿对她说的那些话,渐渐的,她有些不确定了。 或许,不是宇文皇后,而是她…… 那个妇人,她看不透。 昨夜她们见面之后,她回到寝宫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无眠,她在想着许多东西,第一次思考着属于自己的人生,就算她的心里依旧有许多东西还不确定,但今日,鬼神神差的,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防人之心不可无,那妇人或许当真靠不住! 所以,此刻她才会出现在苏瑾儿面前! 宫里不希望她再次怀有身孕的人,不管是宇文皇后,还是常太后,宫里的太医她都不能信了。 而唯独只有眼前的这个女人,值得她赌一赌! 深吸了一口气,轻染呵呵一笑,“苏瑾儿,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本宫是只能找你,不过,有些事情,你也要靠着本宫,如此,我们算是互惠互利!” “互惠互利?”年玉挑眉,看着轻染的笑容,敏锐如她,自是感受到了那笑容里的深意。 能够和她互惠互利,这也是年玉想要的,不过…… “那如此说来,今日我们算是结盟了,绣嫔娘娘想必也是带了诚意来的吧!”苏瑾儿脸上亦是笑着,那眸中的璀璨,熠熠生辉。 这般直接的索要诚意,让轻染诧异,不过,她却是莫名的喜欢她这样的直白,在宫里,太多的东西都是绕着弯子来,自她成了皇上的妃子,心里就没有一刻轻松过,甚至连成为皇上妃子之前…… 想到她救皇上的事,想到她和皇上在花园里那“纯澈”的再遇,那般无暇的在皇上面前,做着他眼里的仙子,轻染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轻染眼底一抹深沉,夹杂了些微讽刺,瞬间,挥开脑中思绪,再次对上那苏瑾儿的眼,轻染开口道,“本宫自是带了诚意,苏小姐很想成为大将军府的儿媳吧?” 毕竟,那日在南湘园里,那么多的青年才俊当中,苏瑾儿独独选了楚倾。 那时,她或许会以为,不过是巧合罢了,这苏瑾儿看着不通世事的模样,定是按着自己的喜好选夫婿,可后来,知道这苏瑾儿并非是旁人所见的那般什么也不懂,仔细一想,那日的选夫,苏瑾儿所选的人怕早早就心中有数了。 不管楚倾这夫婿是苏瑾儿中意的,还是苏家人中意的,总归,苏瑾儿很想嫁入大将军府,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是。”年玉倒也没有避讳。 得了她肯定而真诚的回答,轻染敛眉。 想到昨晚常太后交代的事,昨夜一整晚,她都没有猜得出常太后要自己对皇上说那一番话,究竟是藏着什么目的,今日又会有怎样的行动,但有一点,她却是十分的肯定。 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今日的大婚,怕是要受阻。 她本该听从常太后的安排,可是…… 思及什么,轻染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眼对上苏瑾儿的双眸之时,那眸中亦是清明而坚定,“如果本宫说,有人可能要破坏今日的婚礼,你信吗?” 有人要破坏今日的婚礼? 这个消息,年玉微怔,脑海里下意识的浮现出赵焱的身影。 可她终究不敢肯定,还想知道更多,迅速回神,“信,绣嫔娘娘说的,瑾儿自然是信,可是,是谁?又要做什么?” 【卷二】第一千零四十九章:当面质问 年玉可没有忘记,眼前的这个绣嫔娘娘,前世,可是在赵焱登基的事情上,起了不小的作用,她这消息从何而来,不用想,年玉也是猜得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常太后…… 那个藏在宫里,吃斋念佛的慈祥妇人! 此刻,年玉更是肯定,今日赵焱他们会有动作,可是会是怎样的动作? 年玉看着轻染,想要从她那里得到答案,或许,她当真给自己一些头绪。 视线里,那女人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轻染亦是没有回避眼前这苏瑾儿那般急切的眼神,微微一顿,继续道,“本宫只知道,宫里有人对皇上起了异心!” 轻染话到此,便收回了视线,没有再多说什么,说罢,便转身往门外走。 “绣嫔娘娘……”年玉下意识的唤道,想要追问。 这话是什么意思? 起了异心? 赵焱和常太后对皇上从来都是有异心的,可她听着绣嫔这句话,仿佛她口中所指的人,并非是他们二人! 可她的话没来得及问出口,绣嫔刚到门口,顿住脚步,声音也是先一步传来,打断了年玉的话。卡Kа酷Ku尐裞網 “苏小姐,希望你是有福气之人,本宫也希望今日大婚顺利,之后,调理之事,本宫会再来找你,你可别让本宫失望啊!” 她是希望今日大婚顺利的,毕竟,如今这苏瑾儿的身上,牵系着她的利益和她的希望。 不过…… 再多的东西,她却不能再说,亦是没有什么可说。 只愿这苏瑾儿的聪明,能够想透一些东西,化解今日即将到来的危局,至于结果……那全然要看造化了! 轻染留下这一句话,大步出了房门,不消片刻,那身影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可年玉一直目送着那身影走远,脑海里,轻染的话一遍遍的回荡,怎么也挥之不去。 宫里有人对皇上起了异心? 那绝对不只是表面上的意思。 可轻染要告诉她的,究竟是什么? 不知为何,越是深思这一句话,年玉的心里越是忐忑不安,仿佛今日那背后之人的算计,若是当真成功了,兴许对他们,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门外,宾客们热闹的声音依旧继续着。 年玉不知何时收回的视线,整个人都陷在思绪里,无意识的转身,朝着床边走去,可她怎么想,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而昨日赵映雪的举动,也和方才轻染口中,那“宫里有人对皇上起了异心”的话有关联吗? 一瞬间,脑中无数的疑问盘旋着,年玉却是没有察觉,身后,一个身影悄然进了房间。 “苏瑾儿……” 那声音带着浓烈的恨,瞬间将年玉惊醒。 下意识的回头,看到来人,年玉眉峰一皱,还未回过神来,那人就已经迅速袭向她,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间,当下,年玉心中一股寒意窜起,明显感受到那匕首上加大了力道,仿佛下一瞬那锋利就要陷入自己的皮肉。 可年玉脑中回荡的,却是刚才这个男人唤出口的“苏瑾儿”三个字! “你……赵逸……是你,你怎么回来了?”年玉下意识的开口,分外确定。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是赵逸的声音! 就算是那外表做了伪装,刚才他唤“苏瑾儿”时的声音亦满是狠厉,可她依旧辨认得出来。 那是赵逸! 赵逸回来了,这意味着什么? 此刻的年玉满心担心的并非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赵逸的出现,让她联想到的一些东西。 那些东西让她害怕,甚至是恐惧。 女人的声音让赵逸皱眉,原本要落下的刀也是微微一顿,不为别的,只为那声音中的熟悉。 那声音,他昨夜才听到过,不过,却是在另外一个女人那里! 可是为何,这个女人的声音竟和玉儿…… 一时间,赵逸有些恍惚。 也正是因着这瞬间的恍惚,赵逸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松了些,而就在在此时,门口一个身影一闪而入,趁着赵逸闪神的当口,电光火石之间,来人一掌击赵逸的身上,那力道,赵逸猝不及防,反应过来之时,他在那力道之下,身体往前一个踉跄,握着匕首的手腕儿被人紧紧抓着,那人一用里,赵逸手一松,那匕首落在地上,碰的一声,分外清脆。 而刚才还在他手中的女人,此刻已经被那人护在了一旁。 赵逸看着来人…… 那人一袭大红喜袍,银色的面具分外刺眼。 楚倾…… 想到方才在苏宅外,楚倾对别的女人眼中生的柔情,以及此刻,他护在这个苏瑾儿身前的姿态,赵逸眼里的恨骤起。 这个男人! 不由分说,赵逸紧握着的拳头一下打向楚倾的耳际,那力道带着他的恨意,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可楚倾的敏锐,就在那拳头要靠近他之时,微微一闪,惊险避开。 一拳落了空,赵逸眸中的怒火燃烧得更是炽烈,狠狠的瞪着那银色面具的男人,心中一直想问的他的话,亦是脱口而出,“楚倾,你可对得起玉儿?!” 那质问,让已经脱了身站在一旁的年玉一惊,不止如此,就连楚倾面具下的眉,也是皱紧了许多,看着眼前那男人的眼神变了又变。 这声音……赵逸…… 可怎么会是他? 正是在楚倾微愣的当口,赵逸迅速捡起地上的匕首,他没有忘记他今日的目的,楚倾的出现,更让他挥开了方才因为那熟悉的声音而生起的疑惑。 今日,他要杀了苏瑾儿,只要杀了这苏瑾儿,大婚没了新娘,玉儿就还是楚倾唯一的妻子。 他也只能用如此的方法,来守护着玉儿! 锋利的匕首,再次朝着那新娘刺去。 年玉却是站在那里,整个人依旧陷在震惊与恐惧之中。 楚倾看到那朝年玉袭去的危险,迅速回过神来,眼看着那匕首就要刺在玉儿的身上,最后的一刹,楚倾却是握住了那锋利的匕首,匕首止住了进攻的趋势。 可那握着匕首的手却是有鲜血流出,一滴一滴,之后汇集成了线,从手心落在地上。 鲜红的颜色,刺痛了年玉的双眼,也惊醒了她的思绪。 【卷二】第一千零五十章:将他打醒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上前一步,指尖迅速在赵逸身上一点。卡Kа酷Ku尐裞網 就只是那一下,那一瞬,赵逸甚至没有察觉到她做了什么,只觉浑身一震虚软袭来,握着匕首的手更是没了力气,那无力感只是持续了片刻,再次恢复如常之时,那匕首已经从他的手上被夺走。 而那女人看着楚倾手上的伤,那眸中的关切与心疼,在他的眼里看着,分外刺眼。 “呵……”赵逸轻笑出声,那语气里,不知道是讽刺,还是伤心,亦或者是愤恨。 想着刚才楚倾毫不犹豫的握着匕首的一幕,赵逸不得不承认,楚倾的举动,让他有些震惊,可此刻,剩下的,就只有心里更甚的怒火。 “楚倾,你当真是被她迷住了啊?这个女人……叫什么苏瑾儿的,她哪里比玉儿好,你竟然为了她,那般对待玉儿,你可知玉儿……你可知玉儿因为你另娶之事,日日伤心?你又可知,昨日,这个女人欺负玉儿,让玉儿受的那些委屈?” “赵逸!” 赵逸话刚落,房间里,一声厉喝,正是出自年玉之口。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一份熟悉,赵逸听在耳里,看着那女子的脸,眸子紧了紧,仿佛是想明白了什么,心中的讽刺更浓,“是因为她的声音像玉儿吗?” 那声音,还真的是该死的像啊! 就连生气的怒吼,也是一模一样! 赵逸的模样,楚倾看着,眉峰无法舒展,面对着他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他亦是不知该如何回答,甚至在方才他质问他,可对得起玉儿之时,他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谁,随之而来的,是脑中更加复杂的思绪。 倒是年玉看了赵逸一眼,耳边回荡着他刚才的话。 赵逸知道昨日自己“欺负”了那“年玉”! 此刻,昨日那楚少夫人那般不顾疼痛自伤的目的,才恍然清晰。 原来…… 昨日那出戏,苏家人不是观众,楚倾亦不是观众,真正的观众,是赵逸! 那个女人,想利用赵逸对自己的感情,引起他的怜惜,让他做什么吗? 年玉脑中思绪翻转,可突然意识到什么,年玉停下了替楚倾处理伤口的动作,转身看着大开的房门,随即,顾不得还未处理好的伤口,匆匆的跑去将门关上,再次折返回来继续替楚倾处理伤口之时,那一张脸上,面容更加阴沉了许多。 “楚倾……” 似乎面对楚倾的沉默,赵逸心中越发的憋屈,那女人细心为他处理伤口的画面,他看着更是刺眼。 他们这是做什么? 他不惜流血的护她,他专注的为他处理伤口,眼中只有他,是在告诉自己,他们之间互相有情吗? 呵! 如此的话,他更要毁了那个女人,毁了他们的情! 如是想着,心中只剩下愤怒的赵逸大步上前,可就在他快要靠近之时,楚倾赫然起身,就算知道他是赵逸,可他依旧不容许任何人伤玉儿分毫。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有所动作,那女子的身影却先一步到了他的面前,站在了他和赵逸之间。 只见年玉手一扬,甚至连赵逸都没有察觉过来,那手掌便落在了赵逸的脸上,啪的一声,分外响亮,连带着她手上的血迹,亦是沾染在了脸颊上。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时间,那一巴掌让赵逸有些懵了。 “你给我清醒些!”女人的声音响起,凌厉而不悦。 似乎许多东西在她的心中已经积压了许久,年玉冷着一张脸,看着那眉头紧皱,朝自己看过来的男人。 “赵逸,你疯了吗?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够这个时候回来?你知不知道,这里对于你是龙潭虎穴,你不要命了吗?若是被人发现,你随时都会性命不保!”年玉瞪着赵逸,这一耳光,方才确定他是赵逸之时,她就想打了。 这个男人,怎么这般糊涂?! 别说寻常时候他不能出现,更何况,现在那赵焱也在虎视眈眈…… 猛然,有许多东西从年玉的脑中闪过,年玉心中一惊。 赵焱知道赵逸回来了吗? 想着刚才这赵逸的举动以及那“楚少夫人”那般的处心积虑,年玉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有一处空了。 赵焱他……该是知道了! 而方才轻染留下的那一句“宫里有人对皇上起了异心”,究竟意味着什么,似乎也在脑中渐渐的清晰了起来。 年玉的斥责,难掩担忧。 而那担忧,赵逸看在眼里,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眸中满是疑惑与探寻。 是玉儿的声音,是玉儿的担忧,可为何这张脸……这个女人,为何会对自己说这些? 一时之间,赵逸有些凌乱了。 “你是谁?”终于,赵逸问出了口。 她是谁? 他的问题,让年玉皱眉,“我是谁?呵,沐王殿下,你以为我是谁?赵逸啊赵逸,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的,可现在才发现,你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糊涂人,你真的相信,楚倾是那般轻易就移情别恋,不顾发妻的人吗?你们那么多年的情谊,你便如此不信他?!” 眼前这个女人的话让赵逸的眉皱得更深了些,仿佛触碰到了他心中的某一处,下意识的,赵逸转眼看向楚倾,对上楚倾深邃的双眸,那眼神里,一如既往是他曾经熟悉的,可是……他抛下玉儿,另娶新妻,是事实,不是吗? 甚至,他亲眼看见他对另外一个女人展露柔情,更是为了保护另外一个女人奋不顾身,这些,以前都是对年玉才有的啊! 这么多年的情谊……呵,他和赵焱不还是那么多年的兄弟,他视赵焱为至亲兄长,可后来呢…… 赵逸心中一股讽刺。 可另一个思绪也在他的脑中拔河。 他没有真正的认识赵焱,而楚倾…… 楚倾当真是这般薄情寡义的人吗? 一时间,赵逸心里如乱麻一般缠绕着的东西,依旧死死纠缠。 “你为何另娶?”努力让自己稍微平静下来,赵逸迎着楚倾的视线,一字一句的开口问道。 今日,无论如何,这个答案,他也要找到。 但他的问题,楚倾却是没有回答,回答他的是年玉。 【卷二】第一千零五十一章:我才是真的年玉 “他从来没有另娶!”年玉淡淡开口,聪明如她,方才在看到赵逸的那一刹,她就知道,他和楚倾这一出瞒天过海之计,瞒过了众人,亦是将赵逸也瞒了过去。 她以为,赵逸远在封地,不会有什么影响,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竟会为了自己,这般不管不顾的从封地跑回来! 对赵逸,她从来都是相信的,此刻,更没有再继续将他瞒着的必要。 看着赵逸的疑惑,以及那眸中的凌乱,年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你刚才不是觉得我的声音和年玉像吗?那我告诉你,你也要听好了,我不止声音和年玉像,除了这张脸,我什么都和年玉像,因为,我就是年玉,楚倾的妻子!” 她就是年玉…… 这句话,更是让赵逸懵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细细的打量着她,从头到脚,似在找寻着年玉的影子,可从头到脚,除了那声音,便没有一点和年玉一样的地方,这张脸,格外的陌生,不,不对,或许还有一点相似的,是那眼神…… 赵逸凝视着她的眼,一瞬不转。卡Kа酷Ku尐裞網 他想要确定什么的急切,年玉看在眼里,了然于心,“还记得这个吗?” 年玉说话之间,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那是一枚残缺的玉佩,只有四分之一,可就算是残缺,赵逸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龙鳞玉佩?”赵逸脱口而出,他更是认得出来,这一块是他曾经得的那一部分,后来,他给了她! “那日在御前献奏,皇上给我们的赏赐,那时,皇上还说了,这枚龙鳞玉佩可以提一个要求,无关江山社稷,他都会同意,你曾将你的给我,我拒绝过,可后来,你还是硬塞给我,我便想着,替你保管好吧,可谁曾想到……”年玉说着,话锋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谁曾想到,他被贬封地…… “你……”赵逸看着眼前的女人,“当真是玉儿?可……” 如果她是玉儿,那昨日她所见的人,又是谁? 况且,眼前玉儿的这张脸又是怎么回事? 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可赵逸却已经隐隐开始相信眼前这个“苏瑾儿”的话。 年玉却没有理会赵逸的问题,从怀中又拿出来三枚残缺的玉佩,连同着方才的那一块一起摆在桌子上,几枚残缺的玉佩放在一起,合成了那枚完整的龙鳞玉佩。 “这一枚,是我的那一块,这一枚,是子冉的,现在也在我这里,还有一枚……”年玉一一拿起,又放下,最后拿起一枚,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定定的看着,眸中一抹柔和渐渐凝聚。 “那日大婚,她来看过我,她说,她要去封地陪你,是来我和告别的,她说她想看着我拜了堂才离开,我不知道她是何时走的,只知道,我回了新房之时,这枚玉佩就在我的床上,我没有想到,这样贵重的东西,她竟是留给了我!” 年玉说着,饶是此刻,她亦没有忘记当时她看到这枚玉佩之时的震惊,那在她心中流窜着的东西分外微妙,更是觉得这一枚仿佛有千斤的重量。 那一晚,变故来之前,她将东西收在了房间里,之后,还是托楚倾才将这些贵重的东西从那冒牌的“楚少夫人”房里拿了出来,这些东西是万万不能落入旁人手中的。 还好,赶在了那“楚少夫人”没发现之前…… 赵逸听着她的话,她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谁,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那一刹,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女人总是远远望着他的身影,赵逸眉峰微皱,但想到此刻的事,赵逸又迅速将那身影从脑海中驱散。 年玉将桌上的东西收好,转身,对上赵逸已经平静下来的深沉双眸,“沐王表哥,你可还记得那些日子,你总是拿着酒,邀我喝,我本不爱,可后来,便也时时随你一道饮酒,不怕自己喝得烂醉,因为和你一起,心莫名的静,莫名的安稳,还有那日我和皇后娘娘从百兽园出来,你一路背着我,那一刻在你背上,我的心里也甚是安稳,那时,我就知道,你我之间,这辈子,有些情谊是怎么也抹不掉的了。” “玉……玉儿……”赵逸听着这些,脑海中也浮现出那些过往。 此刻,他已经确定眼前的人是玉儿,若不是玉儿,有些东西,她不会感受的那般真切! 可眼前的这个人是玉儿,那自己昨晚见到的那个玉儿……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赵逸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握成了拳头,是什么逼着她,竟是不得不重新换了一个身份? 直觉告诉他,那许多东西,定是他不愿玉儿经历的,他甚至害怕知道,却又迫切的想知道。 发生了什么? 年玉眼底一抹深沉一闪而过。 似乎发生了太多的事,而那些事若是说起来,还真是有的说。 而现在,并不是细说那些的时候,不是吗? 年玉看向赵逸,“那日拜堂之后,就是在那夜里,大将军府里多了一个楚少夫人,和年玉长得一模一样,声音,神态,甚至连一些行为举止都如出一辙,好像真的就是年玉一般,可那个年玉却不是我,之后,楚倾辗转找到了我,我们才知道,那日大婚,有人做好了陷阱,来了个掉包计,所以,才会有你看到的那个年玉,而现在我也只能用别的身份出现,也才有了楚倾另娶平妻的,我要进大将军府,要和他们斗,和他们周旋,只能如此!” 他们…… 赵逸心里喃喃着这两个字,脑海中浮现出那一袭白衣的身影,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赵焱?” 玉儿经历的这些,都是那赵焱造成的吗? 胸中,一股怒气涌上,那个男人…… “他究竟要做什么?!”赵逸紧咬着牙,握紧的拳头用了十分的力道,指骨声响摄人。 那个假的玉儿,也是赵焱的安排吧! 自己分明已经按照他的要求,离开了顺天府,去了封地,他就不该再对玉儿不利,可是他…… 【卷二】第一千零五十二章:斩草除根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过玉儿吗? 明了这点,赵逸心中禁不住暗自低咒。卡Kа酷Ku尐裞網 再想到自己那日回到顺天府看到的,那个“年玉”和赵焱的亲近,此刻,他才为他们的亲近找到真正的理由,原来,竟是如此吗? 一个假的年玉,就是赵焱的人! 而自己两次见那“年玉”,她的反应和应对,很显然,那个女人是认识自己的! 不止如此……她甚至也知道自己对玉儿的感情,所以才会加以利用。 那个“年玉”虽是担心着他的安危,让他快些离开顺天府,可细细想来,她亦是在有意无意的推动着他来今日的婚宴,而她的目的……或者说,他们的目的…… “他要做什么从来都没有变过,他想要眸朝篡位,他想要皇位,他想坐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掌控所有的一切,他的野心一直都在,就算是那淡薄闲散的伪装欺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年玉说着,眸子微微收紧。卡Kа酷Ku尐裞網 “皇位……”赵逸一声轻笑,说不出的讽刺,“那东西,当真那般吸引人吗?” 年玉看着眼前的人,眸中亦是有一抹幽光闪烁,“那东西,于你,你丝毫不在意,可以弃之如敝履,可是于旁人,却并非如你这般不在意,你看作草的,有人视若珍宝,甚至不惜一切,想要得到。” 赵逸眸中微怔,越发清冷了些。 所以,赵焱才会拿着玉儿的身世来要挟自己,逼迫他离开顺天府,去封地! 没了自己这个阻碍,他便距离他眼中的珍宝更近一步了! “所以,沐王表哥,你应该知道,如果他当真坐上了那个位置,后果会是什么,到时候,大将军府保不住,我的命,楚倾的命,皇后娘娘的命,甚至是沐王表哥你的命,亦是如烟如灰,任他摧毁,所以,要保全大家,那个位置,你只能去争取!”年玉一字一句,直视着赵逸的双眼。 她一直知道,赵逸对皇位不感兴趣,可是除了他,没有别的人了,不是吗? 几个皇子之中,赵逸最有天分,不止如此,他心思纯良,只有他当上了皇帝,握了权,才对百姓有利,对所有人有利! 赵逸深吸了一口气,那嘴角的笑更添了几分苦涩。 如果能够保护玉儿,保护母后,保护他所在意的人,他或许愿意去争取,可是…… “如今的我,还有资格吗?”赵逸口中喃喃,那眼神空洞之间,一抹无奈,他被贬封地,按照北齐的规矩,他早就失去了资格! “只要你想,就有资格!”年玉的语气更坚定了些。 “呵,玉儿,赵焱他应该知道我回了顺天府,今天于我……可能是个陷阱,可怕的是,我已经走进来了。”赵逸不笨,在知道昨晚所见的那个年玉是假的之时,这一点他就已经想到了。 既然是那般处心积虑的引导,赵焱今日不可能不会有动作,而那后果…… 兴许,他今日连这大将军府都走不出去! 赵逸的话,让年玉的脸色变了,更让楚倾的脸色变了。 这提醒着他们,今日摆在眼前的,还有一个巨大的难题,若是无法应对,轻则损了赵逸,重则…… 年玉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方才绣嫔离开之时说的那句话,此刻,那话中的含义越发的清晰起来。 “或许,赵焱他们今日,不只是为了沐王,还有宇文皇后……”年玉皱着眉,脑中所思,丝毫没有避讳的说出来,想到什么,年玉看向赵逸,瞬间惊起的惊恐分外浓烈,只是看了赵逸一眼,年玉的目光便转向楚倾。 “他们今日,或许是想要斩草除根!”年玉口中喃喃,那根包括赵逸,更包括宇文皇后。 赵逸的到来,给了他们一个这样好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赵焱…… 不,还有宫里的那个吃斋念佛的妇人,在他们看来,赵逸离了顺天府去了封地还不够,毕竟,赵逸去了封地,皇后还在宫里,皇后终究是皇后,她的身后还有东黎国皇室撑着,这一点对他们来说,难免会有什么变数,始终会是一个威胁,他们怎么会不怕?! 所以…… 既然赵逸主动送上门来,他们便趁此机会,毁了赵逸,更毁了宇文皇后! 年玉的提醒,楚倾和赵逸对视一眼,意识到什么,那神色间更是凝重了许多。 “母后……”赵逸目光闪烁着,口中下意识的喃喃。 此刻方才惊觉自己的莽撞,宇文如烟让她回来,是为了解他心中对玉儿担忧,可谁曾料到,那个“玉儿”…… 如今,这事若牵连到了母后,那…… 赵逸心中的柔软,除了年玉,终究还有那个事事都为了他操心的宇文皇后! 一股愧疚在心中升起,弥漫,一时间,赵逸有些慌了,心中没了主意,他死了便也死了,可母后……绝对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兴许,他们的目的,也不仅仅是这样!”年玉低低的开口。 他了解赵焱那个人,更知道那素衣妇人和赵焱的狠,为了皇位,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前世如此,这一世,那些本性的东西,如何能够改变得了? 如果能够让他们的利益最大化,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如果本宫说,有人可能要破坏婚礼,你信吗?” 绣嫔的话,再一次在年玉的脑中回荡。 婚礼…… 苏家和大将军府的联姻,也是他们不愿意见到的啊! 大将军府,不管是楚倾还是大将军楚沛,从来都是忠心皇上,这一点,他赵焱知道,宫里那个吃斋念佛的妇人,心中亦是明了。 苏家和大将军府的联姻,壮大了大将军府的势力,亦是壮大了皇上的后盾,就算他赵焱在大将军府里安排了一个假的楚少夫人,可他也不会将一切都放在一个人的身上。 如此,有机会毁了两家的联姻,他又何乐而不为? 年玉脑中思绪着,倒是感谢前世在赵焱身旁,多少了解他的行为习惯,更是在后来明白这个男人有多绝情和狠辣,如此,才能牵出这些东西来。 【卷二】第一千零五十三章:将计就计 房间里,片刻沉默。卡Kа酷Ku尐裞網 似乎都因着眼前的困局,以及即将到来谋算危险,心情凝重。 “该怎么办?”终于,赵逸问出了口,望向楚倾。 此刻他的,满脑子都是母后,心里有凌乱如麻,他知道,这个时候,以自己一人之力,或许连最糟糕的应对方法,他都已经想不出来,只能寄希望于楚倾。 从来,楚倾都比自己聪明,比自己擅长谋略。 他相信他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赵逸看着楚倾,年玉亦是看向了他,二人的视线之中,那银色面具之外的黑眸也是一片深沉,似乎有许多东西在里面流转,空气中,分外安静,二人都没再出声,生怕惊扰了他的思绪。 仅是片刻,那男人终于开口…… “如果,将计就计……”楚倾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浑厚有力。 可话到此,赵逸却是下意识的打断了他的话,“不,不行,若当真将计就计,岂不是遂了他们的意?他们这般算计谋划,是要我和母后的命啊,我赵逸可以死,可母后不行!子冉,你再想想,或许……或许我们还有别的方法……” 赵逸的语气,再是坚决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他的心里亦是隐隐知道,若是当真还有别的办法,楚倾定已经想到了,便也不会说出“将计就计”四个字! 渐渐的,赵逸的眼里凝满了恨。 对赵焱的恨! 那个男人,当真这般狠吗? 他们曾是那般好的兄弟,他们的身上,都流着赵家皇室的血脉啊! 可是,他早早就知道了赵焱的真面目,他们确实曾是那般好的兄弟,可那也只是在他赵逸的眼里是如此,赵焱……他的心里,怕是从来没有将他当成兄弟。 至始至终,自己都不过只是一块阻了他路的石头。 而皇室血脉…… 皇家之中,就算是真的亲兄弟,为了利益,为了皇位,手足相残的大有人在,更何况,他和赵焱并非是同一个父亲,不是吗? 赵逸的嘴角,浅扬起一抹苦涩,难掩讽刺。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当真会这么狠! “或许,当真可以将计就计!” 赵逸思绪之间,年玉的声音亦是响起。 一旁,赵逸和楚倾皆是看向她,可二人的眼神,却是大相径庭。 “玉儿,母后她不能有事!”赵逸看着年玉,语气比起方才弱了许多,可心里似乎依旧在挣扎着什么。 他的心里亦是自责,他恨自己鲁莽,更恨自己这个时候,对于即将到来的事情,竟是无能为力。 或许…… 或许当真如玉儿方才所说,有些东西,他必须去争取,只有坐上了那个位置,掌握了绝对的权利,才有能力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我知道,宇文皇后不能有事,你同样也不能有事!”年玉对上赵逸的眼,眸中再是平静不过,仿佛也想将着平静,传递给对面那个男人。 “沐王表哥……”年玉轻唤着,缓缓走到赵逸的面前,抬手,指尖触碰到那紧皱着的眉峰,轻抚着,目光在他的脸上游走,另一手拿着手绢,替他擦拭着他脸上刚才因着自己打他那一耳光沾染上的血迹。 “我从小就没有母亲,但便是如此,我也在无数个日子里,想通过旁人的口,知道一些关于母亲的事,那份血脉天性,与生俱来,更何况,你和宇文皇后感情颇深,我想,若是眼前只有一个生的机会,你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将那机会留给对方,有时候,我看着你们,真的是羡慕,这份美好的母子情义,若是陨了,我亦是不忍,但沐王表哥,你应该知道,今日的事,对方来势汹汹,甚至我们连他们究竟要做什么都不知晓,摆在我们面前的这条路,凶险万分,若是输了,一切就都毁了。” 想到那赵焱…… 他若是这一次当真如意了,那皇位之于他,就当真如探囊取物,轻易可得了。 如此,那她这一世所做的一切算什么? 她的心里亦是不甘,除此之外,她更是害怕。 这一世,她本为着复仇而来,她要改变前世的命运,要让前世那般负她害她的人,这一世,都不能如意! 可这一路上,她有了在意之人。 爱情,家人,亲情,兄长,好友,这些都是她不忍失去,无法割舍的。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 用尽全力,去守护!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看着赵逸的眼神越发的坚定,继续道,“所以,沐王表哥,我们只有一赌!” 那将计就计,便是赌! 不知是年玉安抚的举动,还是她的话,赵逸心里平静了许多,亦是顺着她所说,心中也是明白,如今,或许当真只有如玉儿说的那般,只是…… “如何赌,又如何将计就计。”赵逸迎着年玉的视线,仿佛相信玉儿眼中的坚定。 话落,亦是转脸看向楚倾,从他的眼里,他亦是看到了平静,那平静,让他安稳。 玉儿和楚倾都是聪明之人,他们比自己擅长谋略,他们都说将计就计,或许,这将计就计,当真能逆转局势。 赵逸这一问,年玉和楚倾也是对视一眼。 “他们的目的既然是你,是宇文皇后,那么便让他如意,或许,没了你们二人,他们对于那皇位,更要加快行动,我们做这一切,不就是在逼他早些露出狐狸尾巴吗?若是这次咱们应对得好,应该不算是一件坏事,而至于大将军府和苏家,以及今日这场婚礼……”楚倾开口,话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赵逸明了他的意思。 “母后她……” “你放心,我们不会让皇后娘娘有事,同样,你也不会有事,只是,可能要委屈你们。”年玉对上赵逸的眼,“但我年玉,以我这条性命担保,就算是拼尽全力,我们也会保你们母子无恙!” 年玉的承诺,如山一般沉重。 赵逸听着,深吸了一口气,亦是相信,这“将计就计”里,玉儿和楚倾都不会当真拿母后的生命来冒险! 空气里,片刻沉默。 终于,过了好一会儿,赵逸才坚定的开口,“好!” 【卷二】第一千零五十四章:共同进退 一个字,流转在三人之间的是信任。 这一出将计就计的戏码,亦是有千斤的重量,万分的重要,对于他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房间里,三人又说了些什么,不多久,赵逸和楚倾陆续离开了房间,院子里,一切都格外的安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经过了伪装的赵逸,小心翼翼的隐没在人群里。 而楚倾,出了房间之后,依旧在周围,就算有七分的把握,赵焱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可楚倾依旧没有离开新房太远。 那双银色面具之下,一双黑眸中的深沉一刻也没有消散。 今日潜藏的危险,于他来说,亦是格外的警惕,他不敢有丝毫的纰漏,即将发生的事,他心里明白,其中的不确定性当真是太多了! 微微闭上眼,楚倾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一袭紫衣的阴魅男人的身影,耳边亦是回荡着年玉方才对赵逸说的话。 为了保全大家,保全在意的人,有些东西,只能去争取! 而他…… 正思及此,鞭炮声响起,惊扰了楚倾的思绪。 楚倾睁开眼,看到一行女眷和喜娘簇拥着进了玉儿所在的院子,当下,楚倾知道,拜堂的吉时就要到了,而伴随着这吉时而来的又是什么,他不知,却肯定一点,那些袭来的谋算正在离他们越来越近。 鞭炮声响起的时候,房间里,年玉亦是深吸了一口气。 坐在床沿上的她,手中拿着团扇,依旧遮着眼下的半张脸,在喜娘和一群女眷踏进房间的一刹,那双眸子里的精明、深沉以及防备都统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温婉的羞怯。 此刻的她,不是年玉,而是苏瑾儿! “呵呵,新娘子已经等急了吧。” 喜娘是个活络的妇人,走到年玉的身旁,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方才已经见过,可这一刻看着依旧有些惊艳,看这苏小姐羞怯的模样,不由玩笑道,“莫急莫急,已经进了大将军府的门,是跑不了的了,等拜了堂,苏小姐就是枢密使大人的妻子了,恭祝少夫人和枢密使大人,愿二人和和美美,琴瑟和鸣,夫妻恩爱,早生贵子。卡Kа酷Ku尐裞網” 话落,是一连串的笑声。 跟随着来看热闹的女眷们也是笑作一团,更是不吝说着祝福的话。 年玉一一听着,纵然是团扇遮着脸,众人亦是能够从她的脸上看到小女儿的羞态。 “咳……”一声咳嗽声响起,低沉浑厚。 一时间,房间里的众人齐齐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只瞧见一袭红色喜袍的男人站在门口,门外的光线笼罩之下,那个男人竟似浑身闪着光。 在场的每一个人看着那男人,都不得不承认,撇开那被火毁了的容颜,枢密使大人还真是一个完美的男人。 甚至有些夫人不由后悔,当初将军夫人四处给枢密使大人张罗妻子人选的时候,许多人家都因着枢密使大人那被毁了的脸而心生嫌弃,说不定,当初不在意他脸上的残缺,和大将军府连了姻,那可是攀上了高枝啊! 可眼下,大将军府先是娶进了年家二小姐,不久又迎进苏家大小姐。卡Kа酷Ku尐裞網 年家二小姐气质卓然,虽是庶女,但左右也是有个清河长公主做义母的,这苏家小姐,又是这般娇态迷人,身后苏家的钱财不知道有多少,只怕,现在寻常的女子,更是入不了枢密使大人和大将军府的眼了吧! 众人思绪之间,也都不由自主的为今日的新郎让开了一条道。 众人的视线之下,楚倾一步步的走到年玉面前,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二人视线对视,在旁人看来,那里面是这一对新人的暧昧情意,可其间暗藏的别的东西,却只有他们二人能够读懂对方。 上一次,虽然他们已经拜过堂,成了亲,可这一次,对他们同样重要。 就算知道今日这婚礼必然是惊涛骇浪,凶险万分,可是这接下去的每一步,他们依旧要手牵着手,一步步的踏过去,共同进退! 楚倾朝年玉伸出了手,那宽厚的掌心是能够带给年玉安稳的地方。 年玉嘴角一扬,眼里亦是有笑意绽放,毫不犹豫的,年玉伸手,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那掌心里。 手被那温热包裹着,一如既往的熟悉感觉,温暖,安心。 一旁,众人看着,不由暧昧的笑着,在那喜娘的带头之下起着哄,借着那大掌传来的力道,年玉起身,站在楚倾身旁,自始至终,他们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彼此。 最后,二人一起看向门外的前方之时,那一个眼神仿佛是在告诉对方,对于今日,他们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暗暗吸了一口气,二人踏出了一步,接着,一步步的出了房门。 他们要去的是大厅,同样,那也许是今日暴风即将袭来的地方! 方才那鞭炮声,同样传到了大将军府的另外一处。 房间里,自从赵映雪和清河长公主进了房间之后,就一直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似乎都刻意在回避着今日即将到来的大婚,不愿提起让“年玉”伤心的事,一切仿佛都十分的宁静与舒心。 可那鞭炮声响起的一刹,却是将那表面上的宁静和舒心惊扰。 赵映雪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怔,甚至连杯中的茶水,也随着那一下颤抖,从杯子中洒了出来。 那举动,一旁的清河长公主看在眼里,自是以为那鞭炮声勾起了她的伤心。 她们都知道这一声鞭炮意味着什么。 那是在提醒着大家,吉时就要到了,新婚的二人该准备在吉时拜堂了! 心中叹了口气,清河长公主收回视线,放下手中的茶杯,敛眉道,“该出去了!” 有些东西,纵然是刻意逃避,也逃避不了,该面对的,终该是要面对! 清河长公主的话让赵映雪回神。 瞬间,露在面纱外的双眼里一抹黯然浮现,但也仅仅是一刹的光景,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笑容直达眼底,可依旧是可以看得出的强撑。 而那强撑,亦是赵映雪想要清河长公主看到的。 【卷二】第一千零五十五章:给她撑腰 果然,清河长公主起身上前,握住她的手,直直的看着她的眼,柔声安慰道,“不管怎样,你都还有我,前些时候,是义母疏忽了你,让你受了委屈,可以后……我赵清河定不会让你在这大将军府再受什么委屈,今日这大婚虽是他们二人的大喜,可你也要好好的坐在那里,让世人都知道,这大将军府的少夫人,并不是她一个苏瑾儿能够夺得去的,你年玉依旧是楚倾的妻子,明白吗?” “明白,玉儿明白。卡Kа酷Ku尐裞網”赵映雪应道,依旧强撑着笑,让人看着更是怜惜。 可是谁又知道,此刻在那“强颜欢笑”与“委屈无奈”之下,心中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赵映雪是得意的,更是兴奋的! 她得意自己不过是巧施伎俩,就让这清河长公主这般要护着自己,而刚才那鞭炮声,对她来说,勾起的并非是伤心,而是点燃了她的兴奋。 吉时快到了吗? 吉时快到了,那便意味着,今日那一出好戏越来越近了。 呵,苏瑾儿…… 赵映雪禁不住在心中轻笑。卡Kа酷Ku尐裞網 她能够想象得到,这个时候,整个大将军府,不管是主人还是宾客,尤其是那一对即将拜堂的新人心中都一定分外高兴,甚至是期待,可,他们的期待,终究是要化成空了。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跟随着清河长公主一道出了房间,出了院子。 不知为何,在踏出院门的那一刹,赵映雪竟是觉得,自己仿佛在渐渐的走出之前的苦闷困局,一切于她,就要变得明朗起来。 越是靠近花园和前厅那边,热闹的气氛越是浓重,听得见欢声笑语,目光所及之处,饶是花草上,都布满了红绸,那喜庆,是她从未曾见到过的。 一路上,赵映雪都静静的看着,那一袭大红衣裳,轻纱遮面的模样,也是分外引人注目。 那些投来的视线里,分明有可怜,有同情,甚至有看好戏的姿态,可自始至终,许是因为她走在清河长公主的身侧,那些夫人和小姐们终归是对清河长公主有些顾忌,没有说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若是放在以往,这些人这样的眼神,赵映雪心中定会憋屈,会气愤。 可是此刻,她们的那些同情,那些可怜,她都一一收着,心中所想,亦是另外的事。 这大将军府里,还是这般祥和热闹啊! 这样的祥和热闹之下,赵逸该是还没有动手了,如此,她便更安心了些,毕竟,赵逸要按照他们的计划走,到时候那一出戏才够精彩,不是吗? 正思绪之间,目光触及到某处,赵映雪赫然顿住了脚步。 突如其来的停下,清河长公主微怔,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从另外一边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的二人,当下,饶是清河长公主的脸色也有些沉了下去。 楚倾……和那苏家小姐! 此刻,那一对男女并肩走着,楚倾器宇轩昂,风华卓绝,苏瑾儿团扇遮面,仪态端庄,不失大家闺秀的风雅,又有小女儿的娇美之态,众人簇拥之下,当真是一对璧人! 可是…… 清河长公主伸手,再次握住身旁女子的手。卡Kа酷Ku尐裞網 那突然传来的温度,赵映雪心里一惊,转眼对上清河长公主眼中的关切怜惜,意识到什么,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没有失了仪态,依旧是强撑出一抹笑容来回应清河长公主,仿佛在告诉清河长公主,她没事。 可即便是这样,清河长公主也不相信她没有事。 同为女人,这些东西她经历过,又怎会不明白此刻玉儿心中的伤痛与苦楚,可是她哪里知道,自己身旁这个“年玉”,早早就不再是她所以为的那般模样! 这一次,清河长公主没有出声安慰,只是转眼继续看着那一对新人的身影越走越远,仿佛间,那一对新人的模样,变成了另外的人,那谢运钦取代了楚倾,而他的身侧,一个又一个的姨娘一一闪现。 只是一瞬,清河长公主皱眉,迅速挥开了脑中是思绪。 眼底一抹清冷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嫌恶。 她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先到他了? 呵,那个男人…… 她是利落之人,既已放下,那些过往,便只是过往,甚至连一丁点儿的回忆,对她来说,都是多余的牵绊! 而随着清河长公主的目光,赵映雪也是目送着那一对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渐渐的往大厅的方向而去。 方才那一刹,她初见到楚倾和苏瑾儿二人,穿着新郎新娘喜袍并肩走着之时,她的心确实是抽了一下,就算知道今日这大婚,于那苏瑾儿来说会是灾难,她只管看好戏,可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刻的他们,她是羡慕的。 自己虽成了年玉,成了楚少夫人,可那一次拜堂,所有的礼仪仪式都是年玉完成,她分毫也没有参与。 而记忆里,她参与了的婚礼…… 脑海中浮现出当初自己嫁入年府那凄凉的画面,那场婚礼,就像是一个笑话,更是烙印着她的苦痛。 那时,她走进年府,每走一步,她都带着恨,心如刀绞! 她也想如真的年玉,如这苏瑾儿这般,走在楚倾的身侧,和他拜堂,接受众人的祝福和羡慕,可是她知道,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在心中安慰自己。 她现在已经是楚少夫人,今日之后,甚至连那个和她抢夺丈夫的女人也将不再是她的威胁,以后,有她赵映雪在,这大将军府就只会有一个楚少夫人! 所以,她还在意那么多干什么呢? 人终究是不能有太多贪念,亦不能事事都尽如人意,不是吗? 如是想着,赵映雪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思绪之间,人已经和清河长公主一道,朝着前厅的方向,离那热闹的中心越来越近。 大将军府的大厅,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入目之处,皆是喜庆。 重要的宾客早早就入了席,整个偌大的厅堂里,许多的人都在望着大厅门口的方向,翘首以盼,等着那一对新人的出现。 【卷二】第一千零五十六章:好一对璧人 今日这婚礼,是由元德帝亲自主婚。卡Kа酷Ku尐裞網 主位上,元德帝一脸笑意,身旁的皇后娘娘和绣嫔端坐着,一个尊贵威仪,一个端庄内敛,那主位的另一侧,则是大将军府楚沛和将军夫人相携而坐。 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似乎对于这门婚事都甚是期待。 “来了,来了……”喜娘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当下,众人看着门口的眼,更是目不转睛,仅是片刻,那一对新人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二人踏进大厅,枢密使大人挺拔俊朗,身旁的苏家小姐双手端着团扇,步履轻盈。 二人相携朝着厅里面走去,承受着众人的视线,敏锐如年玉,仅是一瞬间就已经不着痕迹的将整个大厅里的一切都扫视了一遍,那些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在,以及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年玉目光往前,没有丝毫异样。 可余光里,那素衣妇人的身影分外清晰,亦是分外刺眼。 常太后…… 今日的婚礼,她竟然也来了吗? 那个一贯只在宫里,就算是一些皇上办的宴会,她都不会出席,可今日…… 呵…… 苏家和大将军府的联姻,当真是好大的面子,竟是让她放不下,亲自出席,而她出席的目的…… 想到先前那些在脑中猜测的东西,似乎她的出现更是印证了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只是常太后,此刻,宾客当中,那一袭白衣也是格外的醒目,让人无法忽视。 以赵焱那骊王的身份,在宾客中自是有座位的,此刻,坐在席间的他,那俊朗的脸上,一如既往的笑意淡然,超凡脱俗,仿佛那些野心与龌龊从来都不曾沾染了他分毫的洁白。 年玉看着,心中讽刺。 可今日,他又想以怎样的手段来逼迫赵逸,将赵逸送上断头路? “臣楚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后娘娘。” 身旁,楚倾的声音响起,惊醒了年玉的思绪,收回神思,这才察觉此刻的她,已经和楚倾走到了大厅的中央。卡Kа酷Ku尐裞網 意识到什么,年玉亦是朝那主位上的几人恭敬的福身行礼,“瑾儿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后娘娘” 那端庄的仪态,看在元德帝的眼里,亦甚是满意。 “好,好一对璧人,快快免礼。”元德帝朗声笑道,对于苏家和大将军府的联姻本就期待的他,此刻看着他们二人,更是开怀。 目光扫过楚倾,最后落在苏瑾儿的身上,“朕还想着,朕当初封这县主,大病初愈,又急着大婚,如此,大婚前理应好好调理一番,才好以最好的精神拜堂成亲,可今日一看,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瑾儿气色明显好了许多,但纵是如此,楚倾你可也要记好了,成了亲,你要好好照顾瑾儿,别以为苏家没人在顺天府,你便可以怠慢了她,你若有什么让苏家女儿不满意的地方,朕可允她随时进宫告御状,一切朕都可以为她做主!” 元德帝话落,众人听在耳里,心中都不由一惊。 皇上竟这般重视苏家吗? 说是给苏瑾儿撑腰,实际上,是在给苏家面子啊! 在场的宾客心里都暗自了然,看来,苏家以后在这北齐怕是要迎风而上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座上,南宫烈的脸色明显沉了些,就连一旁的南宫老夫人和南宫起的眼里,也是闪过一抹异样。 皇上要扶持苏家,这形势,怕是不可逆转! 可赵焱听着,脸上那淡淡的笑容依旧,好似朝中的一切,他都丝毫没有放在眼里,闲然一身,可谁又看得出那笑容之间的讽刺与不屑。 皇上这般看重苏家又如何? 等一会儿,他便要让皇上亲口将他捧在手心里的苏家从他的手心给覆下去! “瑾儿谢皇上恩典。”年玉再次福了福身,“枢密使大人为人正直宽厚,是正人君子,瑾儿相信,他定不会让瑾儿受委屈。” 温软的语调,柔柔缓缓,听在人的耳里,让人心中莫名的舒服。 这话,元德帝一听,微微一愣,但瞬间,那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更是笑出了声来,“哈哈哈,好一个苏瑾儿,这还没拜堂,就维护起自己夫君来了,好,这样的媳妇儿,是大将军府要的。” 眼前这个苏瑾儿是联系苏家和大将军府的纽带,他视大将军府为心腹,说到底,这苏瑾儿对自己启用苏家,平衡朝中势力,也起着分外重要的作用。 门外,鞭炮声再次响起,元德帝一怔,意识到什么,随即呵呵道,“好了,吉时到了,拜堂,立刻拜堂!” 元德帝话落,大厅里更是热闹起来。 司仪张罗着,迅速安排一对新人站好,而随着这一次的鞭炮声响起,楚倾和年玉二人的心里皆是紧绷起来。 他们还没动手吗? 没有动手,他们只有继续按照婚礼的程序往下走,却也知道,那袭来的危险又近了些。 “别担心,有我。” 楚倾的声音,低低的在年玉身旁响起。 年玉听着,团扇遮盖之下,嘴角一抹笑意扬起,她知道,这个时候,赵逸已经在大厅的某一处,而除了赵逸,定也还有别的人…… “新郎新娘……” “等等!” 司仪的声音刚响起,瞬间,另外一个声音传来将他打断。 众人顺着那声音,齐齐看向大厅门口,只见一袭华贵的妇人,正是清河长公主,而她的身旁,那女人少妇打扮,轻纱遮面,一袭大红分外惹眼,那仪态之间流露出的端庄,亦是格外的出众。 就算是那女人用轻纱遮盖着脸,在场的人也是认得出来这人是谁。 年玉! 清河长公主的义女,更是楚倾的妻子,大将军府的少夫人! 她终归是大将军府的一员,又是楚倾先娶的妻子,虽然今日是娶平妻,按照规矩,这样的场合,她做为先进门的那个,也是该出席。 可她那一身装扮,众人看着,总是觉得,这楚少夫人来着场合中,有那么几分怪异,仿佛……是在向众人宣誓着什么。 是在提醒着在场的人,她年玉也是枢密使大人的妻子吗? 【卷二】第一千零五十七章:再次拜堂 众人想来,心里了然。卡Kа酷Ku尐裞網 她这般宣誓主权,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她和苏家小姐二人都是平妻,但年家二小姐终归是先苏家小姐一步进门,先来后到,日后,苏家小姐还是应当叫她年玉一声姐姐不是? 不过…… 她的到来还是让这大厅里的气氛,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清河?”元德帝迎上清河长公主的视线。 清河长公主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远远的朝着元德帝一福身,“皇兄。” 简单的行礼,清河长公主便伸手拉着身旁的“年玉”,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一步步的走上前。 而赵映雪…… 今日,若是没有清河长公主在,她会自己为自己争这一份存在,可此刻长公主在身侧,有长公主替她当那一个“有心思”的人,她又何必多费心思? 赵映雪任凭清河长公主带着自己,一步一步,旁人看着,只会认为今日她这般“宣誓存在”,皆是清河长公主的意思。 “皇兄,虽然吉时已到,可一对新人要拜堂,也终归还是要等重要的人齐了才行吧。”清河长公主脸上笑着,对上元德帝视线,丝毫也没有避讳。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今日是楚倾和苏瑾儿的婚礼不错,可先一步进了大将军府的门的“年玉”,身为楚倾的妻子,也是十分的重要! 元德帝皱眉。 他自是感受到了清河长公主的不悦,他也是知道,年玉是清河的义女,清河对她素来都甚是在意。 那一日,自己替苏瑾儿和楚倾二人赐婚,清河心里定有不悦,可终究她还是没有阻止自己,甚至连一句多话也没有说,他们兄妹这么多年,彼此的心思多少都了解。 赐婚一事上,他终究是有些愧对清河。 而年玉…… 元德帝看了一眼清河长公主身旁的女人,那面上戴着的面纱,让他皱眉,瞬间,亦想到了前些时候,绣嫔失子之事,当下,元德帝眼底更是闪过一抹异样。 可仅是一瞬,元德帝收回视线之时,脸上就已经多了一抹笑意,“你和玉儿,自是重要,既然都已经到了,那就赶紧入座吧!吉时可耽搁不得。卡Kа酷Ku尐裞網” 元德帝话落,他口中的“重要”二字,清河长公主心里亦是满意。 自己终归是为玉儿扳回了些面子! 嘴角一扬,清河长公主拉着身旁的人,走到那主位之下,仅次于将军夫人的位置旁,将“年玉”安置在座位上,对上她的眼,朗声道,“玉儿,今日你就以楚少夫人的身份,好好的在这里坐着,按照规矩,等会儿新人是要给你敬茶的,这茶,你可要好好的喝。” 她的声音,丝毫没有避讳,声音之大,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楚。 那下之意,众人听着,心中再是了然不过。 清河长公主这是在敲打苏家小姐啊! 她在告诉苏瑾儿,亦是在告诉大将军府,乃至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她的义女以后亦是谁也怠慢不得! 众人不得不承认,此刻的清河长公主浑身散发的威仪,有些摄人。 似乎坊间传出清河长公主和谢丞相和离之后,就算是鲜少见到她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可每次见到,都会感觉,她的身上越发添了几分气势。 以往的她,身份尊贵,却是不张扬,内敛温和,心思似乎都放在长公主府和丞相府,以及谢丞相的身上。 而如今那些外放的霸气,仿佛时刻在提醒着世人,她赵清河是皇家之女,亦是身居要职,掌握着北齐的监察鉴,谁也小看不得! 一时间,空气中的气氛有些诡异。 年玉看着那气势卓然的清河长公主,眼底一抹惊艳一闪而逝,这样霸气外露的长公主,是她愿意见到的,义母她尝尽了情爱之苦,如此放下的她,才更加的洒脱,开心! 可心中也禁不住苦笑。 义母啊义母,她对自己这个“苏瑾儿”终归是有些怨气,她这般为着玉儿,不惜以气势压人,可若以后,她知道一切的真相,心中又会是怎样光景? 年玉看着她将那“楚少夫人”安置着坐了下来,随后自己到了另外一边,挨着常太后身旁的位置坐下,年玉感受到一束视线看向自己,心中微怔,对上那“楚少夫人”的眼。 今日的她,用面纱遮住了昨日的伤,那露在面纱之外的双眼,内敛柔和,可隐藏在内敛柔和之下,年玉却是看到了她的得意。 得意吗? 是得意,有清河长公主为她撑腰? 还是得意今日……这场大婚,注定是这个女人眼中的一出戏? “皇上,吉时……” 一旁,方才被打断的司仪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看着元德帝,这微妙的气氛,他可不敢擅作主张。 明了他的意思,元德帝眉峰一挑,朗声道,“现在人终归是齐了,继续拜堂仪式!” “是。”司仪得了元德帝的话,立即正了正身,面对着那新婚二人,满脸笑容,朗声高喊,“新郎新娘,一拜天地,天为证,地为盟。” 那一声高喊落下,众人的视线里,一对新人转身,朝着门外的天地跪下一拜,人群里,一束视线看着他们,那目光里的女人虽是“苏瑾儿”,可他所见的,却是玉儿的脸。 玉儿…… 上一次玉儿和子冉的大婚,他被流放封地,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亦是在想象着,玉儿和子冉拜堂的模样,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此刻看着,他竟是有些庆幸。 或许,这些阴差阳错是老天给他的恩赐,让他可以亲眼再次看着他们拜堂成亲! 而他……见证了,便已经心满意足。 目光之中,那一对新人拜了天地,拜了元德帝,拜了高堂,直到司仪高唱着“夫妻交拜”,赵逸猛然收回了神思,看着那面对着彼此,朝对方拜下的两人,眸中凝起一股深沉。 赵焱……他们还没有动手吗? 或者,他们在等…… 余光看向那坐在主位之下,戴着面纱的红衣女子,此刻,他亦正感受到她的视线凝在他的身上,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催促着什么…… 自是催他动手! 而他要动手的对象,正是那“苏瑾儿”! 【卷二】第一千零五十八章:终于动手 可是…… 赵逸看着那和楚倾互相一拜,复又起身的“苏瑾儿”,脑海中浮现出方才他们在房间里说的话。卡Kа酷Ku尐裞網 他知道,有些事情,他必须做,可似乎是故意的,那“楚少夫人”越是催促的看着她,他越是不急,可看“苏瑾儿”的眼神,却如那冒牌的楚少夫人所愿的,溢满了“恨意”。 这一出戏要演,那就得做足了! 大厅里,随着仪式越发靠近尾声,气氛更是热闹了些,可是对某些人来说,心里却越是紧张急切。 拜堂之后,这新娶的夫人,理应向坐在那里的另一个楚少夫人敬茶,直到茶端到了赵映雪的面前,楚倾亲自扶着“苏瑾儿”上前,二人这般近的站在赵映雪的面前。 当下,赵映雪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姐姐,请喝茶。”年玉从下人的手中接过茶杯,双手朝眼前的“楚少夫人”奉上,那姿态恭敬有礼,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在她站在那楚少夫人面前的一刻起,整个大厅的人,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两个女人的身上,似乎她们二人的交锋,才是今日这场婚礼最有看头的地方。 苏瑾儿和楚倾已经拜了堂,天地为证,皇上为证,更有在场的这么多人为证,如今她们二人,同样是楚倾的妻子,同样是大将军府的少夫人,更是连那一身红衣也是相得益彰。 他们心中或多或少,都想看看这两个楚少夫人的交锋之下,到底谁会更胜一筹。 眼下,那苏家小姐敬茶,礼数上是没得挑,而那年家二小姐…… 赵映雪也是被这苏瑾儿的敬茶惊醒,收回了方才落在人群里的视线。 对上眼前这个女人的眼,感受到众人那压抑着兴奋的目光,赵映雪知道在场的人都看着她们,这个时候,自己要压的住苏瑾儿才行,可是…… 赵逸…… 为何还没有动作? 赵映雪禁不住暗自在心中低咒,那个赵逸,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方才就可以动手,那么多的机会,为何现在还是一派平静?竟白白让苏瑾儿和楚倾拜了堂! 赵映雪心中生出一丝异样。卡Kа酷Ku尐裞網 宾客之间,那一袭白衣的男人也不由自主的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眸光微敛,他亦是在等,也是浑身紧绷,若再不动手,待敬茶之后,楚倾和苏瑾儿就要离开,若没有机会将他们搅进这件事情当中,他想要的目的,就大打折扣。 而赵逸…… 赵逸不动手,他暗中安排的人,亦是不能动手! 究竟是怎么了? 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赵焱摩挲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了些,此刻的他已经在思索着,若是当真有什么变故,那么,他便要做旁的安排,总归,今日这大婚典礼,他绝对不会允许赵逸活着走出去,还有宇文皇后,苏家……乃至是大将军府…… 赵焱敛眉,又不着痕迹的抬眼,一眼看向那坐在主位之下,轻纱遮面的红衣女人,眸中瞬间凝聚起一股阴沉。 而另外一边,挨着清河长公主所坐的那素衣妇人,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手中的佛珠依旧在她的指尖,一颗又一颗的数着,任谁也看不出她眸中思绪。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关注着那两个楚少夫人的一举一动,倒也无暇看她一眼。 众人的视线之中,赵映雪不由暗吸了一口气。 眼前苏瑾儿递来的茶杯,她亦是不能僵持下去。 伸手,赵映雪想要接过苏瑾儿手中的茶杯,此刻的她越发的紧张起来,余光瞥见赵焱,赵映雪面纱之下咬了咬唇,似是做了一个什么决定! 赵逸既然还不动手,那么,她也只有趁此机会,逼他一逼! 赵映雪对上“苏瑾儿”的眼,眼中漾起一抹笑意,手往前,刚触碰到那茶杯,年玉只感受到,一个力道碰了那茶杯一下,下一瞬,大厅里,一声痛呼声惊起,苏瑾儿分明看着面前这“楚少夫人”眼里瞬间溢满了惊恐与委屈,手不断的颤抖,想要将那倒在她手上的茶水甩开。 “妹妹,你……”赵映雪控诉的望着“苏瑾儿”,手上沾染了那杯倒出来的滚烫茶水,瞬间红了。 年玉看着她这般被自己欺负的“委屈”模样,心里了然。 赵逸迟迟未动手,她急了吗? 所以,不惜再次自伤,来刺激赵逸,逼出他对年玉的怜惜。 而赵逸…… 该是对自己动手的时候了,不然,接下来,他们想要看到的,又将怎么继续呢? 也就是在那一刹,人群里,那经过了伪装,看似丝毫也不起眼的人冲出人群,电光火石之间,众人看到那人之时,只见那人的手中,一把锋利的匕首泛着寒光,直直的刺向往那新郎新娘所在的位置。 当下,在场的人皆是愣在当场。 那一瞬,谁也没有瞧见赵映雪面纱下,那嘴角扬起来的笑意,亦没有人看到,赵焱那握着茶杯的手,瞬间扣紧,而眼里亦是有一丝光芒一闪即逝。 动手了吗? 他要等的,就是赵逸这一动手! 而接下来…… 在赵逸握着手中的匕首刺过去的时候,人群里,四面八方,足足十来个人,仿佛是得了什么指令一般,瞬间冲出人群,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浓烈的,众人可以轻易感受得到的杀意。 而他们的目标,正是坐在主位上的元德帝! “护驾!”赵焱率先一声高喊在大厅里响起,声音落下之时,那一袭白色身影也飞奔向元德帝,那神色家的紧绷与担忧,像极了当真担心圣驾的臣子。 变故发生的那一刻,清河长公主也赫然起身,看着其中一人手中的剑刺向了,当下,眼里一抹惊恐,竟是想也没想,本能的朝着那明黄的身影冲去,似乎在她的眼里,兄长的命,大过了她自己的命,就算是她敌不过那袭去的刺客,可若是能够替皇兄挡下那一刺,也能为他争取更多安然的机会。 可她的距离,终归是和元德帝离得远了一些。 她看着其中一个刺客手中的利剑,朝元德帝越来越近,亦是确定,自己无法替他挡下危险,而就在那一刻,一抹红色身影,遮住了她的所有视线…… 【卷二】第一千零五十九章:被他们抢了功劳 就在那“楚少夫人”那般娇弱的控诉声响起之时,年玉就知道,有些东西要来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匕首刺来的一刹,早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一切的年玉和楚倾,更是浑身警惕起来。 赵逸手中的匕首,直冲年玉而去,那凌厉之势,丝毫没有作假,若非事先知道,今日赵逸这一刺,必然要出手,楚倾都没有把握,能够护下玉儿。 可既然事先已经知道,楚倾自是不会让那匕首当真刺进年玉的身体,而赵逸,亦舍不得伤了年玉,但这一出戏既然已经开场,必须要迎合着某些人演下去! 就在利刃要刺到年玉之时,楚倾眼疾手快的截住了赵逸的匕首,而随之而来的混乱,赵逸看着,楚倾看着,年玉看着,仅是瞬间,便明白了什么。 原来…… 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吗? 刺杀元德帝! 而在这混乱之中,随着赵焱刚才的那一声“护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元德帝的身上,又有谁会去留意赵逸刺向的人是年玉,而非别人! 到时候,赵逸只会和那些刺客一起,被认为是为了刺杀元德帝而来! 刺杀元德帝…… “这皇宫里有人对皇上起了异心。” 绣嫔的话再次在年玉的脑中回荡,猜测已经变成了肯定,这一场婚宴,果然是赵焱他们为赵逸和宇文皇后准备刑场啊! 而赵焱…… 瞥见那朝着元德帝冲去的身影,仅是瞬间,年玉就已经明白他的意图。 呵! 这个男人,他设计了这一出,想要在毁了赵逸的同时,还想给自己立一块牌坊吗? 当真是好算计! 替皇上挡剑,护驾有功,这是多么好的邀宠方式! 可越是这般,年玉知道,他们便越是不能让他如意! 几乎就是在那一瞬间,年玉便有了决定。 不知是她,身旁的楚倾亦是和她一样,看出了这些东西,不约而同的,两道身影在那一刻,皆是朝元德帝冲去。卡Kа酷Ku尐裞網 他们在和赵焱抢时间! 谁先一步到了元德帝身旁,在那刺客的剑下护下了元德帝,谁就赢得了先机。 甚至对苏家和大将军府来说,赢得的,不仅仅是先机而已! 终于,那一剑眼看着就要刺在元德帝的身上,一个力道袭去,那红色身影撞开了刀锋,可空气里,依旧听得撕拉一声,利刃割破衣裳,众人的视线之中,只见枢密使大人迅速和那名刺客缠斗在一起。 而元德帝的手臂上,赫然一抹鲜红,分外刺眼。 元德帝皱眉,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当下,距离元德帝仅一步之遥的赵焱亦是瞬间愣在当场,看着那红色身影,眼底一抹厉光,楚倾……该死的,竟是让他…… 也就是在那一愣的当口,另外一个刺客迅速逼近元德帝,那锋利的剑刃刺过去,更是凌厉。 楚倾意识到什么,心中暗自庆幸,好歹也还有机会,可这一次,他的算计却再是落空了。 那个女人…… 空气里,那危险之下,众人倒抽一口凉气,惊恐的视线之中,只见那刺客的剑刺进了人的胸膛,噗的一声,饶是听来都让人头皮发麻,而那被剑刺中的人…… “护驾!护驾!”年玉朗声喊道,整个人挡在元德帝的面前,手亦是握着胸口的利剑,暗自用着力道,阻着那剑越刺越深。卡Kа酷Ku尐裞網 若非在这些人的眼里,“苏瑾儿”只是一个大病初愈,柔柔弱弱的深闺小姐,她早就将这刺入她肩胛的剑拔了出来。 可她是“苏瑾儿”,她不能! 但她的声音惊醒了许多人,包括元德帝! 意识到什么,元德帝看着身前的苏瑾儿,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柔弱的女子竟是这般挺身护驾,那一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在她身后的元德帝上前,顾不得其他,手利落的搭在了锋利的剑刃上,一用力,拔出剑的同时,亦是推开了那刺客。 随后的一瞬,元德帝看了那“苏瑾儿”一眼,眸光深沉,将她放在一旁,浑厚的声音,对着迅速赶来的禁卫军高声命令,“给朕都拿下,要活口,统统都要留活口!” 得了令,禁卫军丝毫不敢怠慢,可来者都是高手,一时间,这原本喜庆的大厅里,刀剑飞走。 许是方才楚倾的护驾和那苏瑾儿的以身挡剑,让赵焱的心里终究是压不住那一股怒火,计划里,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护驾会是他赵焱,他亦是想着通过这次机会,再次得到元德帝的器重与怜惜,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切,竟让他们二人给抢了去。 计划里,今日这场刺杀在大将军府,又是苏家和大将军府的婚礼上,他有太多的方法,在元德帝那里将这两家都拉下水,却不料…… 此刻的情况,纵然是有人再说这刺杀和两府有关,元德帝怕也是不会信的。 可恶!当真是可恶! 赵焱心中暗自低咒。 都是那楚倾和这苏瑾儿坏了他的大事,他终归还是小瞧了这两个人! 而这个时候…… 赵焱眼里一抹凌厉,皇上想留活口,可这些活口对他来说却潜藏着危险,一切似乎不能按照计划进行下去了,这一次,就算是无法对大将军府和苏家怎样,那赵逸…… 眼底杀意迸现。 赵逸今日休想走出这大将军府的大厅! 赵焱手中握着剑,丝毫不顾方才元德帝的“留活口”的命令,对那些刺客招招都是狠手,刺客一个又一个的倒下,终于,赵焱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此刻,赵逸跪在地上,他的视线全在年玉身上,方才,她受伤的那一刻,他恨不得飞身上前,可理智却告诉他,他不能! 他若上前,这一出“将计就计”就要毁了! 况且,自己如今在旁人眼里是“刺客”的身份,他再接近玉儿,反倒是害了她,更枉顾了她方才那般舍命的一档! 而好在玉儿和子冉二人,方才的举动,已经让大将军府和苏家都脱了险。 赵逸心中愤恨,可在有些人的眼里,他愤恨的瞪着“苏瑾儿”的模样,没有丝毫挑剔的地方,只是,他亦没有想到,他曾经视为最亲的兄长的利剑,正朝着他刺来…… 【卷二】第一千零六十章:宁愿死的是她 赵焱手中的剑,泛着寒光,赵逸惊觉那利剑朝自己刺来之时,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视线里,只见这位曾经自己视为最亲近的兄长满眼杀意与狠辣,那一刹,赵逸心里升起的竟不是恐惧,而是讽刺,说不尽的讽刺! 就算知道赵焱对自己的兄弟情,于赵焱来说什么也不是,知道他这一次设下这个陷阱,就是要将置自己于死地,可真的看到他那般无情的朝自己挥剑,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呵…… 赵逸禁不住暗自苦笑。 先前自己心中对他还余下那么一丝期待吗? 期待这位兄长并非那么冷血无情,眼里只有利益和皇位。 期待他对自己还留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情义。 可这一刻,所有的期待都已经化作烟云,消失无踪,剩下的,只是内心的苍凉。 他终究还是高看了赵焱,更看高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这一幕,原本在元德帝身侧不远处,被宫人牢牢护着的妇人看到之时,眼里盛满了恐惧。 方才周遭的惊乱在她的眼里,一切都仿若无声,甚至连元德帝遇袭,她都无法再分开丝毫精力去顾及,她只是看着一处,看着那个男人,脑中思绪凌乱。 方才,那个刺向苏瑾儿的人,就算是经过了伪装,已经辨认不出他本来的模样,可他出现的那一刹,她还是认出了他! 逸儿…… 那是她的逸儿! 自他被贬到封地之后,她无时不刻都在期待逸儿能够早些回来,他们母子能够早日团聚,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逸儿竟真的回来了,却是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方式! 刺杀! 宇文皇后是多么精明的人,她瞬间便知道逸儿回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想为年玉出头,想杀了这苏瑾儿,毁了这门婚事,他的逸儿,他的前途,已经毁在了儿女情长上,她亦是知道,逸儿的心里,年玉的存在和影响怎么也无法抹灭,她甚至已经在心里接受了这一点。 可刺杀皇上又是怎么回事? 他知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纵然是宇文皇后,心里也是慌了,亦是懵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但那刺向逸儿的剑,却让她赫然惊醒。 几乎是想也没想,宇文皇后推开护着她的宫人,奋不顾身的朝赵逸冲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了逸儿,就算是豁出性命,哪怕承受那一剑的人是她! 目光之中,那剑朝着赵逸越来越近。 可逸儿站在那里,好似魔怔了一般,动也不动,她想叫逸儿快些躲闪,可她却是不敢,她清楚,她若是唤出逸儿的名字,更是将逸儿推向了死路! 比起那人手中的剑,宇文皇后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周围都是刀剑相交的声音,可剑刺入赵逸身体的一瞬,宇文皇后还是听见了皮肉撕裂的声音。 那一刹,疼痛在赵逸的身上蔓延,那般清晰。 而赵逸对上赵焱的视线,那瞬间集聚起来的凌厉是从来不曾在他那纯澈的眸中存在过的,赵焱看着,心中不由一怔。 手中的剑已经入了赵逸的胸膛,若再加大些力气,势必会要了他的命! 可就是赵焱那一怔之间,一个力道打在了他握剑的手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赵焱本能的松开了手,手脱离了对剑的控制,一抬眼,赵焱正是对上那银色面具外的深沉双眼。 “骊王殿下,皇上下令要留活口,你没听见吗?”楚倾的声音低沉浑厚,在大厅里响起,几乎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被阻了的赵焱,眸中一道凌厉。 留活口? 谁的活口都可以留,唯独赵逸不可以! 正想重新拿起剑,继续未完成的事,可正此时,元德帝的声音亦是传来。 “留活口,都给朕留活口!” 那语气,气势恢宏,亦满是愤怒。 再一次的命令,赵焱听着也不有为之震慑。 赵焱心中一声低咒,纵然心中有多不情愿,他也明白一点,自己想亲手结束赵逸的性命,怕是不可能了。 可是,就算是如此,他还有机会不是吗? 只要赵逸在这大厅里,身在这局中,他依然逃不过一死! 而这所有发生的一切,于宇文皇后来说都入不了她的眼。 她的眼里,只有赵逸! 那利剑刺进她身体的一刹,宇文皇后就连呼吸都是一窒,看到那鲜血流出来,她更是顾不得其他,楚倾逼迫赵焱松了剑之时,宇文皇后也到了赵逸的身旁。 手触碰到他身上的伤口,几乎是下意识的,宇文皇后唤道,“逸儿……” 那低低的一唤,声音只有赵逸听得清楚。 赵逸身体一颤,原本瞪着赵焱的他,转眼看向身旁的妇人。 母……母后…… 赵逸张了张嘴,可终究还是没有叫出口。 想到先前和子冉玉儿在房间里说的话,这一出将计就计,就是要将他和母后牵进赵焱的毒计里,可他的内心里,依旧不忍母后身陷危险。 那一刹,赵逸身体一闪,避开了宇文皇后。 “逸……”宇文皇后身体一个踉跄,抬眼对上已经避了她一段距离的赵逸。 他的冷漠与疏离让她心中微怔。 精明如她,她又怎会不知道赵逸这般举动的意图? 逸儿……她是担心牵连了自己吗? 宇文皇后看着他身上的伤,那剑已经被拔了出来,可如此,鲜血也流得越发厉害,而自己的手上…… 那湿漉漉的鲜血,仿佛滚烫,灼烧着她的手心,泪水亦是从脸颊滑下。 现在该怎么办? 她如何才能救逸儿?! 周遭依旧是一片混乱,鲜少有人留意他们二人的互动,可宇文皇后的举动,那被宫人护在身后的素衣妇人看着,嘴角却是有一抹不着痕迹的冷笑浮现,又瞬间消失。 宇文馨啊宇文馨,她这般无措的模样,当真是让人看着心里痛快,他们母子如此方式下的团聚,可合她意? 她认出了赵逸吗? 可纵然认出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救赵逸脱离危局吧! 呵,脱离危局? 只怕,她贵为皇后,也休想救了她的儿子,不止如此,还有她自己…… 她说过,那后位上,宇文馨已经坐了太久了,是时候该下来了! 【卷二】第一千零六十一章:你到底是谁 常太后看着好戏。卡Kа酷Ku尐裞網 而一旁的大厅里,刀剑声陆续歇下,片刻之后,几乎所有的刺客都已经被制服,除去地上那些已经死了的,独独赵逸和另外一人还活着,二人身上各自都受了伤。 “把他们都给朕绑了!”一声令下,正是出自元德帝之口。 很快,禁卫军便有了动作,赵逸连同着另外那人都被禁卫军押了下来。 场面被控制,一时间,所有的宾客一颗心都安定了下来,可是空气里,那诡异紧绷的气氛,却是让人依旧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都看着主位旁一脸冷冽,浑身凌厉的元德帝,几乎能够料想得到,剩下这两个刺客的下场。 就算是方才没死,只怕也活不长! 年玉自挡下那一剑,被元德帝安置在一旁之后,她就没有再有所动作,“苏瑾儿”终究是“苏瑾儿”,刚才那以身挡剑,可以说是情急之下,护主的本能反应,可再多的,怕是要引人怀疑。 她虽然在一旁,可方才发生的那一切,她都一一看在眼里,此刻她亦是知道,有些东西,该来的还是要来! 赵逸和宇文皇后…… “主……主子……属下无能,没能助你杀了这狗皇帝,属下愧对于你,属下只有以死谢罪!” 果然,大厅里,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那“主子”二字让人心里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开口之人。卡Kа酷Ku尐裞網 而他唤那一声“主子”,视线所及的地方…… 在场的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的,正是另外一个被禁卫军押着的人。 年玉和楚倾亦是看着赵逸,眸子都不由紧了紧。 而赵逸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讽刺,那刺客话落之时,只见他口中一股鲜血流出来,押着他的侍卫迅速掰开他的嘴,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那人已经没了呼吸。 “皇上,他服了毒!”侍卫立即禀报道。 服了毒…… 元德帝脸色越发阴沉了下去。 “哼!服了毒……”元德帝一声冷哼,锐利的视线看向那服毒刺客口中的“主子”,那一刹,赵逸也正好对上元德帝一眼,不知为何,那一瞬间眼神的触碰,竟让元德帝心里升起一股异样,可那奇()怪的感觉也只是一瞬,便被这刺杀之事引起的愤怒所取代。 “为何杀朕?!”元德帝一字一句,厉声问道,锐利的目光盯着那人,一瞬不转。 为何杀他? “我从来都未曾要杀你!亦没想过杀你!”赵逸开口,坚定有力。 可很明显,这话一落,元德帝的眼里眸中一抹轻笑,赵逸知道,他分明不信他的话,那眼神仿佛在问,若未曾要杀他,那刚才又算什么?! 赵逸看在眼里,只是瞬间,眸中就凝聚起一抹狠辣与恨意,转眼瞪着那依旧被宫人护着的“苏瑾儿”,目光如箭,“我要杀的,是她,苏瑾儿!” 苏瑾儿? 这几个字从他的口中喊出来,当下,在场的人都是一愣,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被他点名的人。 苏瑾儿“一脸茫然”,而另外一边,赵映雪的眉却是皱了起来,心中有些担心,方才赵焱一剑朝赵逸刺去之时,她看见了,她以为赵焱那一剑会要了赵逸的命,却是没想到…… 只是伤了他,他却还活着! 那赵逸当真是命大! 他若是那时死了,对自己再是有利不过,可如今还活着,他若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 不,不行,她不能让他当真说出些什么! 赵映雪的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想着应对之策。 “我不认识他!”年玉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低低的开口,随即对上赵逸的眼,“我何时和你结仇,竟让你这般想要我的命?” 年玉的话,引导着赵逸。 赵焱想让元德帝以为赵逸的刺杀是为他而来,如此赵逸背上弑父杀君的罪名,可纵然是要“将计就计”,也不能让皇上当真相信赵逸有杀君之意! 赵逸自是明白年玉的意思。 那眸中的恨意更是浓烈,丝毫没有避讳,“何时结仇?因为你要嫁给楚倾,因为你抢夺玉儿的丈夫,就凭着这个,我们就有天大的仇!” 玉儿…… 他口中的“玉儿”,可是楚少夫人年玉? 顿时,在场的人,所有的视线都齐齐看向那楚少夫人,包括楚倾,包括元德帝,更包括一直在一旁看着形势,随时准备着左右局势的赵焱! “这是怎么回事?”开口的是楚倾。 那质问,分明是针对“楚少夫人”! 赵映雪心里一怔,意识到什么,忙的上前,“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赵映雪目光闪烁着,随即看向赵逸,“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不要胡乱语!” “不认识我?”赵逸心中轻笑。 他在笑自己,之前两次夜里,他潜进她的房间,竟都没有察觉这个女人不是玉儿,就算她们的声音一样,模样一样,举止神态一样,可也有太多东西不一样,不是吗? 比如……那一颗心,还有为人品性! “是,这样的我,你是不认识,今日我刺杀苏瑾儿虽是为了你,却也和你无关!”赵逸开口,这不就是这个女人想要的吗? 果然,赵映雪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丝毫顾不得赵逸口中声声所提的,从头到尾都是刺杀苏瑾儿,而并非是刺杀元德帝,可一旁,赵焱听着,那双眉却是越皱越紧,这并非是他想看到的! 可赵映雪纵是松了一口气,但感受到众人看她的眼神,她亦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一个莫名跑出来的男人,口口声声竟说是为了她刺杀情敌,这会让人怎么想? 甚至,余光之中,她瞧见将军夫人的脸色更沉了下去。 暗吸了一口气,赵映雪再次开口,“你到底是谁?” 这个时候对她来说,揭开赵逸的伪装,让人知道这个为了她“擅作主张”,为了她不惜冒险的帮她除去情敌的人是赵逸,总要比他身份未明,让人胡乱猜测要好的多。 毕竟赵逸对年玉有情,这一点,几乎整个顺天府的人都知道的,不是吗? 【卷二】第一千零六十二章:为何杀他 赵映雪这一问,问出了在场所有人藏在心底的疑问。 对啊,这个为了楚少夫人,不惜在这样的场合安排了一场刺杀的人,到底是谁?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赵逸的身上,等待着什么。 而赵逸,他只是迎着那“楚少夫人”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个时候,竟是没有丝毫避讳。 “我……”“不!” 那男人的口中只是一个字,大厅里,妇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正是出自宇文皇后之口,一时间,众人都不由皱眉,看了站在那里,距离那刺客不远的宇文皇后一眼,谁都看得出她眼里的急切与恐惧。 宇文皇后是在为那此刻担心什么吗? 那声音传入赵逸耳里,他知道母后在阻止他,可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承认与不承认又有什么分别? 况且,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 赵逸不敢去看那妇人,只是暗自在心底低低说了一声“对不起”,深吸了一口气,便又接着刚才被打断的话,继续道,“是赵逸!” 赵逸…… 两个字,如在平地惊起了一声雷,在场的人听着,皆是懵了,定定的看着那个刺客,满脸的不可思议。卡Kа酷Ku尐裞網 赵逸…… 是他们听错了吗? 这个人,竟说他是赵逸! 沐王赵逸! 赵逸是何等的风姿绰约,而眼前的这个人,哪里有半点儿沐王的影子? 况且,不久前,沐王殿下为了年玉和枢密使大人的那一战,如今世人都还没有忘记,谁都知道那一战,赵逸是为了抢夺年家二小姐。 那一战之下,沐王殿下竟不顾情义,差点儿要了枢密使大人的命! 而那之后,大将军府施压,纵然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也最终逃不过被贬谪封地的命运。 皇上曾下令,凡去了封地的皇子,不得传召,谁也不许回顺天府,那是圣旨,至那个时候,皇上的这些皇子之中,不再有一个承受特别的恩宠。 世人甚至在猜测之后局势,几个皇子之中,谁会成为皇位的继承人。 而今日,没有传召的情况下,沐王赵逸不仅回来了,甚至是以这样的方式! 一时间,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随即,视线皆是看向那最尊贵的九五之尊,只见他面容一如方才的阴沉,那双眼里隐隐也有诧异,有震惊,甚至随之而来的愤怒更悄然凝聚。 众人看着,心里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原先主位上的几人也是神色各异,宇文皇后站在那里,只是看着,都能感受得到她身体隐隐的颤抖,她想阻止他,可逸儿……此刻,她浑身只剩下一股浓烈的无力感,该怎么办? 她几乎已经能够料到,接下来的一切会是怎样? 抗旨,弑父杀君,每一项都是掉脑袋的大罪,而逸儿…… 清河长公主盯着那自称是赵逸的人,眸中亦是闪过太多的东西,无人察觉之时,那素衣妇人眸中一抹轻笑,而赵焱…… 空气中,那沉静得诡异的气氛中,那白衣男人在听闻他是赵逸的那一刹,眉峰瞬间皱了起来,诡异的沉寂之中,他首先开口,“逸儿?你怎么会是逸儿?!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你……他是皇上,是你的父皇,你怎能……” 赵焱的语气,诧异里带着惊恐,担心,到最后是无尽的痛心与责备! 他始终都在等这个机会。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包括元德帝都知道,今日赵逸的刺杀,不仅仅是为了“年玉”而刺杀苏瑾儿,刚才那混乱的一幕,大家都看着,做不得假,不管从赵逸的口中说出来的,究竟是刺杀苏瑾儿还是刺杀元德帝,总归有人袭击了皇上,皇上也受了伤,不是吗? 可他的话刚落,大厅里,一声怒吼惊起…… “都给朕散了,出去!都出去!” 那声音出自元德帝之口,低沉压抑,仿佛背了千斤的重量。 在场的人听着,都不由心里一颤。 散了…… 皇上自是命令在场的宾客都散了! 众人看了一眼大厅里的情况,都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感受到皇上身上散发的凌厉气势,却是谁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 他们都不笨,亦明白元德帝的心思。 如果那刺客是旁的任何一个人,或许,皇上都不会顾忌他们的存在,可那人是沐王赵逸…… 终归是父子,有些东西,自是对臣子有所避讳! 元德帝的命令之下,总管太监立即张罗着,安排在场的宾客都陆续出了大厅,很快,大厅的门被关上,一地刺客的尸体尚未被清理,地上的鲜红血迹触目惊心,空气里,亦是有一股血腥味儿弥漫。 大厅里,只剩下皇室以及楚家的几个人。 许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那气氛,压抑得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 年玉坐在原处,手捂着伤口,伤口的血迹已经慢慢干涸,她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赵逸的身上移开,方才,她和楚倾挺身护驾的举动,是将大将军府和苏家隔绝在了赵焱的阴谋之外,两家终究是保住了,可是…… 这一出将计就计中,终究还是苦了赵逸! 年玉心中微微一抽,一丝愧疚涌出,她如何不知道赵逸此刻心中承受的是什么,可既然已经决定了,有些东西就必然要经历,这个曾经心思澄明,双眼不染纤尘的男人,身在帝王家,终究是要去面对许多东西。 而她能做的,便是竭尽全力,让他置之死地而后生,为他谋划以后的一切! “你……”不知过了多久,大厅里,元德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许是因着心中压抑着的愤怒,又许是得知这个儿子刺杀自己的痛心,一开口,那声音威仪凌厉之中,竟添了一分嘶哑,一个字出口,那帝王的视线一直凝在赵逸的身上,顿了一顿,才又继续开口,“为何杀朕!” 很显然,方才赵逸那些所谓的并非是为了刺杀他而来的说辞,他没有相信! 而这,亦是在赵逸的意料之中。 可是…… 赵逸嘴角浅浅一扬,仅是一瞬,复又抬眼对上元德帝的视线,依旧是先前的话,“儿臣未曾想过要刺杀你!” 【卷二】第一千零六十三章:想要你命的,是我! 可他话落,那帝王面上迅速凝聚起一抹怒火,随手一指地上散着的那些尸体,厉声朝着赵逸吼道,“好一个未曾想过刺杀朕!未曾想过刺杀朕,那刚才朝朕刺来的剑算是怎么回事,他……他……他们,又是什么?这些人招招狠辣,是想要了朕的命啊,若非楚倾,若非苏瑾儿,朕是不是就如你所愿,死在了这场刺杀中?!” 元德帝怒瞪着赵逸,因着愤怒,额上青筋暴跳,分外骇人。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么多的证据,都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已经容不得他否认,可他……他赵逸竟还是坚持狡辩! 手臂处那一道划伤,此刻痛意传来,仿佛是在提醒着他什么。 瞬间,元德帝眼里燃烧的怒火来得更是浓烈。 那怒吼声,响彻整个大厅,在场的人,甚至门外还未离开的人听见了,心里都不由一颤。 皇上……他们从未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怒火! 恐怕,今日赵逸的下场…… 人们心中暗自猜测着。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大厅里,元德帝那怒吼声落下的一刹,突然,碰的一声响起,众人齐齐看过去,只见宇文皇后已经跪在了地上。 那一刹,赵逸看着,眉峰一皱,元德帝的眸子也是眯了眯。 “你这是做什么?哼,想为你的儿子求情吗?宇文馨,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以往吊儿郎当,肆意妄为,你纵着他也就罢了,现在,竟刺杀起他的亲生父亲来了!” 元德帝的怒火,似乎已经蔓延到了宇文皇后的身上。 宇文皇后听着她的斥责,嘴角浅浅的扬起,此刻,跪在地上的她,手上的鲜血也沾染到了她那一身华贵的锦衣上,缓缓的,她的目光转到了赵逸的身上,那眼里,笑意温柔,仿佛在对赵逸说着什么,亦是做了一个决定。 母子天性,赵逸心中那一股不安来得更是强烈。 果然,只是一瞬,宇文皇后的视线就从他的身上移开,与此同时,那眸中温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然。卡Kа酷Ku尐裞網 “不是他!” 三个字从宇文皇后的口中吐出来。 当下,元德帝微微一愣,顷刻间,竟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你说什么?”元德帝皱着眉,开口问道。 这一次,宇文皇后对上元德帝的视线,那眼神里分明有疯狂凝聚,“我说,不是他,要刺杀你的,不是他,而是我,是我!” 话到最后,那字字句句几乎是从宇文皇后的牙齿缝中蹦出来,说出的东西,更是让在场的人神色都是变了。 “皇嫂,你……”清河长公主下意识的开口,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宇文皇后一声轻笑便将她打断,那轻笑声在大厅里回荡,肆意,疯狂,到最后竟是添了几分凌厉。 听着那笑声,常太后拨数着佛珠的手,一下又一下,未曾停下过,此刻看似沉静的面容之下,心里热血高涨。 宇文馨……要替赵逸顶罪吗? 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啊! 宇文馨……她们认识那么多年,她了解她,这个女人贵为皇后又如何?终究还是有她的弱点,她最大的软肋就是她的儿子,为了赵逸,她什么都可以做,更何况是顶罪? 可今日,她当真以为她这般顶罪就救得了她的儿子吗? 常太后敛眉,目光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脸色越发阴沉的元德帝。 终于,宇文皇后的笑声在大厅里戛然而止,笑声落下的一刹,她瞪着元德帝的视线亦是越发凌厉。 “皇上,从上一次你将赵逸贬谪,我就在计划着,我在等待着机会,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有多恨你!当年,我宇文馨成了你的妃子,在王府,我替你打理着府上的所有事情,可你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她!” 那一个“她”,让元德帝眸子微微收紧。 常太后和清河长公主眼里闪过一抹异样,而旁人心中都不由一怔,却是丝毫不清楚宇文皇后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谁,诧异之中都不由生出一丝好奇(),可这个时候,纵然是再大好奇()也是稍纵即逝。 眼下不是探寻那好奇()的时候! 众人看向元德帝,只见他眸中的颜色越发阴沉了些。 而宇文皇后话落,就只是一顿,便继续道,“你成了皇帝,我为你打理后宫,对,这些都是我宇文馨身为皇后,身为你的妻子该做的,可是咱们的女儿是怎么死的,你忘了吗?她还那么小,在那百兽园里,被野兽撕扯,而你,身为他的父亲,你是为何不救她的?呵……” 想到自己女儿的死,宇文皇后那眼里的恨更浓了些,亦更是真切。 这么多年,有些东西虽然表面上平静,可心里的怨,就算无数次让自己放下,也终究是放不下的吧! “而我唯一的儿子,你竟狠心将他贬谪封地,我只有他了,我只不过是想儿子能够承欢膝下,你都不能让我如意,我怎会不恨你?我每日每夜都恨不得杀了你,可惜……” 宇文皇后说着,话锋骤然一顿,嘴角浅扬,轻声一笑,再次开口之时,那语气里带了无尽的落寞与狠意,“可惜,这些饭桶,今日终究还是没能杀得了你!还有我的逸儿……呵……老天怎会这么不公?竟让逸儿今日也出现在这里!” 仅是一瞬,宇文皇后的视线急转,狠狠瞪向一旁的“楚少夫人”。 那一刹,在宇文皇后的视线之下,赵映雪心里一颤,随即,宇文皇后的厉喝声朝她袭来…… “年玉,本宫早就知道你是一个祸水,是你……是你害了逸儿,本宫……本宫早该偷偷处置了你,也怪本宫当初没有狠下心来,如今,却因为你……”宇文皇后眼里充满了杀意。 赵映雪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身体一个踉跄,竟是往后退了一步。 可是,面对宇文皇后的指控,她的心里却是有些慌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的身上,赵映雪知道,自己断然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暗吸了一口气,赵映雪亦是碰的一声跪在地上,下意识的摇头,面纱之外,眼里慌乱与无措弥漫,那无辜的姿态,在她的演绎之下,再是真切不过。 【卷二】第一千零六十四章:没有谁比我更恨你!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赵映雪摇着头,目光闪了闪,随即一眼看向赵逸。 “沐王殿下,你怎么会这么傻?我知道你曾对我好,可当初,你莽撞之下,差点儿害死了楚倾,差点儿毁了我的幸福,那时,你我二人就已经决裂,沐王殿下是那般聪明之人,怎会为了我一个女子,犯下这样大的事情?!” 赵映雪说着,那话中的意思,有意无意的撇开她和赵逸的关系之时,亦是在元德帝的心里投下了一颗石头。 下之意,是暗示着,赵逸这次刺杀并非真的是为了她啊! 一切都是赵逸的托词罢了! 赵逸迎着她的视线,二人视线交汇之下,那女子竟是丝毫也没有心虚。 赵逸看着,对于这个冒牌的年玉,他甚至不屑再对她有丝毫情绪,只是定定的看着她,那眼神意味未名,便让某些人心中去猜测。 而赵逸的视线之下,赵映雪却是有些摸不透他眼底流转的意思,可这个时候,她既然已经坚定了和赵逸划清界限,甚至将他往悬崖推了一把,一切就已经不能再动摇,更不能去顾及他心中怎么想。卡Kа酷Ku尐裞網 如果惹怒了他,他当真说出什么不利他的话,一切她只要记着,无论他赵逸说什么,她便一口咬定那些都是对她的诬陷,或许便可以从容应对。 毕竟,此时此刻的赵逸,不再是这场刺杀之前的他,更不再是当初那个深得元德帝器重,甚至视为皇位继承人的沐王殿下了,不是吗? 她倒是要看看,他这一个“刺杀皇上”,妄图弑父杀君的罪臣,说出的话,如何能让人再相信! 赵映雪的话,赵逸没有回应,可宇文皇后听了,那锐利的目光却是一凛,更是厉声喝道,“年玉,你给本宫闭嘴!” 那厉吼,让赵映雪一怔,目光闪了闪,可瞬间,却挥开了心中的怯意,似乎到了这个关头,她已经不再怕了。 更是用那“无辜”的眼神看着宇文皇后,瑟缩了一下,“皇后娘娘,一切当真和玉儿没有丝毫关系啊!您口中的那一个“祸水”,玉儿也是承受不起!” “你……”宇文皇后眼里烧红了怒火,狠狠瞪着那个女人。 年玉…… 她怎么也没想到,从她的口中竟是说出这般落井下石的话! 逸儿曾为了她那般用心用情,有一段时间,她曾将年玉视为眼中钉,她担心逸儿会为了这个女人犯错,可后来,渐渐了解年玉,便也发现,她果然是一个不错的女子。 就算是逸儿因为她和楚倾对峙,之后被贬封地,她亦是没有将罪责都怪在她的身上。 她知道她在逸儿心里的特别,甚至为了逸儿,她亦是真心祝福她,可眼前的她…… 她以为,就凭着逸儿对她的那些用心用情,她年玉也会对逸儿有些情义在,纵然没有男女之情,便也有朋友之义,不是吗? 以她的聪明,不会不明白她的意图,她不过是想让她承认,逸儿当真是为了她,所以才会出现在这婚礼上,他的目的是刺杀苏瑾儿,而非皇上,可是…… 她那无辜的姿态,将她自己撇开在事情之外,甚至有些落井下石的话,让她唯一的希望瞬间破灭! 年玉…… 宇文皇后狠狠的瞪着那个女人,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筋。 对于这个女人,当初是她看走眼了吗? 不只是宇文皇后,就在这大婚开始之时,那般在宾客面前为她撑足了颜面的清河长公主看了她一眼,也不由皱紧了眉峰。 “哼!” 突然,元德帝一声轻哼。 精明如他,又怎会看不出宇文皇后的意图? 目光扫了一眼“年玉”,心中亦是有一丝异样,转瞬即逝,最终终究是被那怒火所取代,只是一眼,那视线扫过赵逸,最后落在宇文皇后的身上。 “你当是如此恨朕吗?”元德帝一字一句,那声音,低沉而压抑。 “是,我恨你,这世上,我比谁都恨你,我恨不得你死,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宇文皇后迎上元德帝的视线,话落之时,目光落在地上的一处,那一刹,宇文皇后眼里充满了决然。 他不信她,那么,她便设法让他相信! 只要能够让逸儿脱身,哪怕是豁出一切,哪怕是有丁点儿的希望,她也无惧往前! 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只见原本跪着的宇文皇后突然起身,冲向某处,直到那锋利的剑被她握在手上,凌厉的剑锋刺向元德帝之时,众人才明白她的意图。 “母后……”赵逸凄声唤道,想要上前,可此刻的他被钳制着,迈出一步,侍卫就已经加重了力道,将他更加牢牢的制服。 挣扎之下,赵逸跪在了地上。 可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宇文皇后的身上移开,他依旧挣扎着,那一股无力感在心中越来越浓,母后想要做什么,他再是清楚不过,可她怎能……怎能如此为他,豁出了命去为他顶罪? 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她不惜为自己豁出性命,他……却无能为力! 身体里,仿佛有一股热量在凝聚,内心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他要变强大,在这皇权之中,真的只有强大了,才有资格,才有能力守护想要守护的人! 一旁,年玉看着,一双眉也是越皱越紧,她看着宇文皇后的拼命,看着赵逸的愤恨与挣扎,看着那“楚少夫人”的虚伪,一切,她都看着。 视线里,宇文皇后手中的剑刺向元德帝,可就在快要靠近他身体的一刹,楚倾和赵焱二人皆是上前,电光火石之间,赵焱护下了元德帝之时,楚倾亦是夺过了宇文皇后手中的剑。 计划落了空,宇文皇后看着空了的手,不由轻笑出声,感受到元德帝看着她,那满眼的怒火,宇文皇后缓缓抬眼。 计划是落了空,可刚才的举动,他该是信了自己真的想要他死了吧! 那帝王眼里的阴冷与杀意,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如此便好! 如此便好啊! 宇文皇后在心里暗吸了一口气。 只要他相信了,她就已经成功了! 【卷二】第一千零六十五章:打入冷宫 “呵……你倒真的是命大!”宇文皇后迎着元德帝的视线,似故意要更加激怒眼前的帝王,话落,宇文皇后张狂的笑着,那笑声在大厅里回荡,每一个人听着都是神色各异。卡Kа酷Ku尐裞網 但有一点,众人的猜测却是分外一致。 今日这一遭,宇文皇后的下场,怕是难得圆满了! 纵然是夫妻又如何? 纵然她贵为一国之后又如何? 刺杀皇上,这事摊在谁的身上,谁也逃不过那滔天的死罪! “来人!” 终于,诡异的气氛之中,元德帝的声音再次响起,仿佛是做了什么决定,那声音,冷冽,绝然,还透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待侍卫上前待命,元德帝收回了在宇文皇后身上的视线,似是不愿再看她一眼,朗盛下令,“把皇后给朕送回宫,即刻打入冷宫,至于处置……” 元德帝话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要如何处置她,心里虽然已经有了底,可这命令到嘴边,却还是犹豫了。 且不说处置,单是“冷宫”二字就已经让在场的人的脸色都变了变,历来北齐历史上,鲜少有被打入冷宫的的皇后,而这一次宇文皇后…… 众人看着宇文皇后,却只见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仿佛对一切都很满意,甚至元德帝此刻下令杀了她,她都不怕,只要逸儿能够安稳,她纵然是在这一刻死了,又有什么呢? 她知道皇上口中的“处置”,会是这样的。 刺杀…… 就算是她是皇后,他也已经容不下她活在这世上。 可还好,他终究是给了自己一些时间,如此,她便也能够多些时间确定逸儿在这事情上,是否当真能够脱了身! 一旁,年玉看着,就算心中知道,宇文皇后贵为皇后,就算是刺杀,元德帝心中再是愤怒,亦不可能下令当场斩杀,她是皇室中人,身后又有东黎国,元德帝就算是要赐死,也终究是要给她留一些颜面。 可元德帝这一声令下,她的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没有忘记答应赵逸的话,这一出“将计就计”将他们母子推入了危险之中,就算竭尽全力,她和楚倾,也要护他们母子安稳! 如此,宇文皇后被送进冷宫,终究还是让他们也多了周旋的余地。 年玉不着痕迹的扫过赵焱,以及那一直沉默着的素衣妇人,他们的脸上一片阴沉,可年玉终究还是从那赵焱的眼里,看出了几分得意。 得意吗?年玉敛眉。 而那厢,得了元德帝命令的侍卫和宫人齐齐上前,到了宇文皇后的身侧,可就算皇上才下了令,他们亦是不敢靠近那尊贵的妇人,宇文皇后终究是宇文皇后,那浑然天成的威仪,依旧让人心中震慑。 “带走!” 元德帝看着,再次开口。 侍卫和宫人目光闪了闪,终究还是上前,可这一次,宇文皇后不待他们任何一个人碰到她,就已经自己迈出了脚步,迈出脚步的一刹,她的目光亦是落在赵逸的身上。 看着赵逸满脸狰狞的挣扎,那瞪着她的目光里充满了不甘,她知道,逸儿不愿自己替他做这一切,可她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逸儿来承受这罪责? 逸儿不能有事! 也只有如此,她顶下罪,或许他还有一丝脱身的希望! 哪怕是保住性命! 逸儿…… 宇文皇后在心中轻唤着,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和他擦身而过,直到她的视线里,再也看不到赵逸的身影。 看着门外,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可她的背影看在那素衣妇人的眼里,素衣妇人的眸中分明有一丝阴冷一闪而过,快得无人察觉,随即,那妇人的声音在大厅里骤然响起…… “皇上对皇后的处置,未免太重了些!” 那声音轻轻缓缓,波澜不惊,一如她给人们的形象,仁慈宽厚。 可停在宇文皇后的耳里,刚走到门口的她,却是身体一怔,赫然停下了脚步。 常凝…… 她要替她求情吗? 不,几乎是瞬间,她就否定了这点。 那个女人怎会替自己求情? 倒是落井下石,还差不多! 瞬间,宇文皇后心中升起一股防备,亦是隐隐担忧,而在场的其他人,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那素衣妇人,包括元德帝。 “如何重了?她宇文馨刺杀朕,想要了朕的命,朕没有当场杀了她,就已经给她留足了颜面!”元德帝紧紧厉声喝道,手中的拳头亦是紧紧握着,满脸凌厉,让人不寒而栗。 常太后对上他的视线,“可她终归是皇后,况且,皇后素来心疼沐王,失了公主之后,她更是将沐王看得比她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所以,请皇上看在皇后对沐王一片慈母之心上,对她宽大处置。” “慈母之心……”元德帝眸子一眯,这几个字仿佛是点醒了他,锐利的目光激射向赵逸,那眼底,风云变幻。 随即,再次看向站在门口的宇文皇后的背影之时,帝王的嘴角,一抹轻笑,冷冽之间,难掩讽刺。 “好一个慈母之心!”元德帝冷哼一声,收回视线之时,口中的命令亦是再次下达,“有什么样的母亲,就会教出什么样的儿子,今日刺杀,他赵逸脱不了干系,既然他枉顾朕的命令回来了,总得找个地方安置他才对,沐王府是抬举他了,朕倒觉得,诏狱更是适合!” 诏狱…… 那是关押重犯的地方啊! 宇文皇后心中一颤,猛地回头,轰然跪在地上,“皇上,你不能……逸儿他和刺杀之事没有丝毫关系,是我,是我要杀你,不干他的事,于我,你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哪怕是你现在要了我的命都可以,但逸儿……他也是你的儿子……” “朕没有这等弑父杀君的儿子!”元德帝厉声打断宇文皇后的话,几个字,几乎是吼着说出来。 “皇上……” “呵,母后,你不必求他,诏狱又如何?他不信逸儿,逸儿又何苦期待他的宽容?!”赵逸亦是一声冷笑。 此刻的他竟是冷静了许多。 那一对母子一步步的设计这一出,天衣无缝,要的不就是将自己和母后彻底倾覆吗? 【卷二】第一千零六十六章:是她害了沐王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形势已然无法轻易逆转,那玉儿和子冉的这一出将计就计,更是有必要继续下去! 那是他们母子的希望! 赵逸的话,更是点燃了元德帝眼里的燃烧着的怒火,那帝王,浑身的凌厉之气,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旁的人看着,都不由心有余悸,但看着好戏的人,却是暗自期待。卡Kа酷Ku尐裞網 那赵逸,最好能够激怒得元德帝当场下令杀了他! 父子二人对峙着,空气里,气氛诡异。 就在众人以为元德帝的怒气是无法消了之时,那帝王狠狠的瞪了赵逸一眼,收回视线,凌厉的对那些侍卫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将这逆子关进诏狱,给朕好好伺候!” 那“伺候”二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其中的意思更是不而喻。 话落,元德帝一甩衣袖,丝毫也不愿在这里多待一刻,大步朝着大厅之外走去。 厅里的一行人看着帝王的身影走远,最后消失在视线里,似依旧在刚才的余悸之中,片刻,回过神来,再看那一对母子…… 众人的目光之中,只见宇文皇后望着赵逸,神色凄然,眸中的担忧怎么也无法消散,素衣妇人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嘴角不着痕迹的一抹轻笑。卡Kа酷Ku尐裞網 许是感受到宇文皇后的目光,赵逸亦是向宇文皇后看过去,此刻的他,面容沉静,可眼底那深邃之下,压着的风云却是急速窜动。 “逸儿,你这是何苦?刺杀皇上是死罪,你该服软求情,又何必……” 突然,赵逸身旁,一个声音响起。 那声音赵逸再熟悉不过,微微一怔,赵逸看也没有看身旁的男人一眼,只是嘴角一声轻笑,似在嘲笑着这人的虚伪。 何苦? 他是何苦,他这个始作俑者,设计这一切的人还不知道吗? 脑海里,刚才那白衣男人手中的利剑,凌厉的刺进他身体的画面浮现,伤口处的疼痛依旧真切。 突然,赵逸猛地一用力,竟是挣脱了押着他的侍卫,脱离了控制的他,让众人一惊,以为他想逃,可下一瞬,只见他到了宇文皇后的身旁,扶住了宇文皇后的手。卡Kа酷Ku尐裞網 “母后,儿臣……”赵逸开口,心中有太多的话,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深吸了一口气,二人一个视线交汇,谁也都没再说什么,大步朝门外走去。 如此的举动,赵焱皱眉。 看赵逸母子很快快出了大厅,立即给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些侍卫意识到什么,立即跑上前,追随着那二人,越走越远。 大厅里,许久的沉默,似对于方才所发生的事情,都各有所思。 那沉默之中,陆续有人离开。 那素衣妇人走后,赵焱也没有在这里多待。 可他临走之时,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在场的楚家的人,尤其是还带着伤的苏瑾儿,眼底的阴沉一闪而逝。 今日,本该可以将苏家和大将军府都牵连进来,可惜…… 暗吸了一口气,赵焱心中有些不甘心。卡Kа酷Ku尐裞網 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再能够找到机会对付他们,不知会在何时! 况且,今日这一遭,他楚倾有护驾之功,自己更是没想到,那娇弱病态的苏瑾儿,竟在关键时候还能做出这样的事! 苏瑾儿…… 看来,自己不得不好好的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女人了! 赵焱走出了大厅,却是没有察觉,自他往门外走的一刹,赵映雪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身上,她想叫住他,今日,赵逸虽是下了诏狱,可苏瑾儿……还有这场婚礼…… 他们二人终究还是拜了堂,苏家也并没有如赵焱计划的那般获罪啊! 现在该怎么办? 苏瑾儿已经成了楚倾的妻子! 赵映雪心中暗自低咒,不甘之间,想要找赵焱讨一个说法,可终究是顾着这大厅里还有许多人在,跪在地上的她,甚至连多余的情绪都不敢表露。 “起来送我出府吧。” 内心情绪翻涌之间,头顶,妇人的声音响起。 赵映雪回神,一抬头,正是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一眼所及,妇人的眼底分明有一丝不悦。 赵映雪微怔,她自是明白清河长公主的不悦是为了什么。 低低的应了一声,赵映雪起身,顺从的跟在清河长公主的身后,直到到了大将军府门外,那一辆长公主府的马车前,清河长公主才停下脚步。 “刚才,你不该那样做!”清河长公主开口,清冷的语气,难掩责备。 赵映雪身体一颤,似依旧在刚才的惶恐之中,忙的跪在地上,“义母恕罪,玉儿当真不知道沐王殿下会为了玉儿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来,刚才……刚才玉儿太过震惊,太过急切……” “太过震惊,太过急切?呵,玉儿,你那般聪明,就算是不知道沐王今日会有此番作为,可凭着你们当初的情义,你也该是帮他一把的!”清河长公主转身,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他为了你刺杀苏瑾儿,那罪责远比要刺杀皇上要轻得许多。” 可刚才,明明玉儿一句话就可以让一切的情势好转,可她……想到她刚才的那一番话,清河长公主的眉心皱得更深了些。 赵逸…… 想到方才在大将军府里发生的事,清河长公主敛眉。 一个是她的皇兄,一个是她的侄子,她虽和皇兄感情深厚,不希望他有任何危险,可今日之事,她依旧不舍逸儿。 “玉儿……玉儿糊涂!”赵映雪低着头,口中喃喃着,仿佛方才意识到这一点,那闪烁的目光里尽是自责,“是我,是我害了沐王……” “糊涂?”清河长公主微微一声轻哼,看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神微微变了变,“以我看,糊涂的是赵逸才对,可惜了,皇兄的几个皇子之中,就数赵逸为人最是纯良心善,却三番两次因为女子……” 清河长公主说到此,微微一顿,随后亦没有继续说下去。 转身伸手,一旁的芝桃立即上前将她扶着上了马车,自始至终,清河长公主的眼里都有一抹阴郁无法散开。 皇嫂被贬冷宫,赵逸被关诏狱,而接下来,他们二人会是怎样的下场…… 【卷二】第一千零六十七章:竟这般有胆量 清河长公主的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卡Kа酷Ku尐裞網 那下场,她几乎料想得到,弑君之罪,从来都只有死路一条! 大将军府外,长公主府的马车徐徐离开,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地上跪着的赵映雪神色间的那些自责才散开,一瞬而逝,那顷刻间的变化,甚是诡异。 脑中回荡着清河长公主的话。 糊涂的是赵逸吗? 赵映雪面纱下的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 赵逸他确实糊涂,若是不糊涂,怎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不管不顾,到最后落得这般下场! 就算方才皇上只是将他关进了诏狱,但方才的情形,已经八分坐实了他的弑父杀君之罪,就算是有两分的不确定,以一个帝王的猜疑心思,加上赵焱…… 呵,赵焱已经将赵逸推到了深渊的边缘,又怎会轻易就此收手,他要做的,会做的,她亦是能够确定,比起自己方才的落井下石,赵焱的心和手段,才会是更狠的! 而只需要他不着痕迹的一推,那赵逸便休想再有命活下去。 可是苏瑾儿…… 赵映雪眉峰一皱。 苏瑾儿没被牵连进去,这一点,终究是在她的心里,怎么想也过不去。 今日,她的目的除了赵逸,还有苏瑾儿,就算赵逸如他们所愿陷入危局,可苏瑾儿终究还是脱身了! 她没想到,她会为了元德帝以身挡剑! “可恶!”赵映雪一声低咒,立即起身朝着府里走去。 到了大厅之时,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已经散去,就在不久之前,这还一派热闹的地方,此刻就算是红绸仍在,但越是这般“喜庆”,越是透了一股萧索。 楚倾……去哪儿了? 赵映雪脑中第一时间闪现的,便是这个问题。 想到苏瑾儿受了伤,一个猜测在赵映雪脑中成型,几乎是想也没想,赵映雪大步朝着后院,苏瑾儿的新房走去…… 后院,新房里。 自一行人散去后,年玉便被送回了这里。卡Kа酷Ku尐裞網 将军夫人亲自张罗着让大夫来为伤了的“苏瑾儿”看伤。 此刻,年玉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唇更是因为失血而没有半分血色,饶是一旁的轻染看着,都不由皱了皱眉。 “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有胆量,这般豁得出去!”轻染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眼神里竟多了几分欣赏。 刚才她看着那剑朝皇上刺去的时候,她亦是被那凌厉吓到了,待苏瑾儿挡在皇上的面前,剑刺入了苏瑾儿的身体,她才反应过来,随即方才意识到苏瑾儿那奋不顾身的一挡,对苏家,对这场大婚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这一挡,可是挡住了所有袭向苏家和大将军府的灾难啊! 想到常太后,终究还是许多东西没有让她如愿! 而眼前这个苏瑾儿…… 对于她和她们之间的那个约定,她倒是更加期待起来了。 年玉对上轻染的眼,她亦是没有想到这绣嫔会送她回房。 余光瞥了一眼在门边望着大夫赶来的大将军夫人以及一干丫鬟,年玉低低的开口,“绣嫔娘娘说笑了,多亏今日绣嫔娘娘的提醒,才让瑾儿时刻留意着动静,分毫也不敢懈怠。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是诚心要谢谢她! “呵呵,你倒是个反应快的。”轻染嘴角一扬,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伤,鲜血浸染着衣裳,就算同样是大红的颜色,也掩盖不住那一份触目惊心,“不过,这伤……可是不轻啊!” 不轻吗? 感受到伤口传来的疼痛,年玉扯了扯嘴角。 就算是这伤不轻,对于苏家,对于大将军府来说,受得也是值得,不是吗? “来了,大夫来了。”门外,丫鬟的声音传来,难掩急切。 这声音,年玉和轻染听着,对视一眼,她们二人皆是知道,就算是二人还有许多话,也不能再这个时候说了,不过,趁着将军夫人和大夫都还未过来,轻染直视着床上苏瑾儿的眼,“少夫人请记着调理之事,改日,我自会想法找你。” 话落,轻染起身,刚一转身,正好将军夫人领着大夫走了过来。 “绣嫔娘娘……”将军夫人朝她福了福身,对于这个正得皇上宠爱的妃子,她了解得甚少,方才,她跟着一道送苏瑾儿回房,她也是心有诧异。 “将军夫人无需多礼,今日皇上能安然无恙,多亏了枢密使大人和少夫人的奋不顾身,她的伤是为了皇上而受,本宫亦甚是关心,皇上今日,皇后和沐王那里……”轻染说到此,目光微闪,就算是没有说得明白,旁人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顿了一顿,轻染便又继续道,“今日,本宫就先替皇上感谢大将军府和少夫人的救命之恩,等皇上过了这一阵,该会对贵府论功行赏,毕竟,今日大将军府和少夫人的功劳,当真是不小!” 轻染一席话,不着痕迹的在告诉房中的人,她之所以对苏瑾儿关心,完全是因为苏瑾儿为皇上挡剑,她作为皇上的妃子,心存感激,不过是过来走一遭,看看苏瑾儿的情况,聊表关心,再是合理不过。 将军夫人明了她的意思,更解了心中的疑惑,可对于绣嫔口中的功劳,却不敢忘了形,“护君,护驾,是臣子的本分,大将军府不敢居功。” 轻染眉峰一挑,没再说什么,只是吩咐大夫好生替苏瑾儿治伤,随后便出了房间。 房间里,大夫指导着医女替年玉处理好了伤口,一盆盆的清水被血迹染红,陆续被端出了房间。 门外,赵映雪赶到之时,正是看着府上的丫鬟们有条不紊的忙碌着,那鲜红的血水…… “将军夫人无需担心,少夫人虽是流了不少血,但于性命无碍,如今只是有些疲劳,睡了过去,伤口已经处理好,只要好好调养,不日就会痊愈。” 大夫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赵映雪听着,面纱下的脸更是沉了下去。 于性命无碍! 那苏瑾儿……没死吗? 怎么不死了才好! 可惜…… “多谢大夫……” 将军夫人说了些什么,赵映雪已经没有听进去,直到将军夫人亲自送大夫出房间,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利落的躲在了回廊之后…… 【卷二】第一千零六十八章:想杀了她 看着将军夫人送走了大夫,很快,又领着一干丫鬟出了房间,那新房的门被关上,目送所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确定周遭没了旁人,赵映雪才悄然从回廊处走出来。 站在门口,赵映雪满目阴沉。 一想着苏瑾儿那张脸,看着那门扉上大红的喜字,赵映雪眸中的怒火瞬间凝聚,似乎压不住心中的怒气,女人一抬手,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赵映雪踏入新房,一屋子的喜庆混合着残留的鲜血味道,分外诡异。 护驾……呵! 她苏瑾儿这般不怕死吗? 方才在大厅里的那一幕,她还真是英勇得很啊! 赵映雪一眼看向那床上,远远便瞧见那床上杯子下,微微的隆起。 眸子眯了眯,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迈着步子,一步步的靠近那鲜红的大床。 直到走近,赵映雪盯着床上的女子,此刻,女子闭着眼,静静的躺着,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在一片大红的床上,让人看着,更添了几分诡魅。 想到方才大夫的话,昏睡过去了吗? 呵,就算是昏睡过去,也是没有大碍,性命无虞啊! 性命无虞…… 赵映雪眸子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床沿。 寂静的空气里,脑中,突然一个念头升起,当下,赵映雪目光闪了闪,但仅是一瞬,那眸中的不确定,便被狠辣所取代。 赵映雪看着那张脸,终于,缓缓抬起了手。 要是苏瑾儿死了,那对自己,她就再没有任何威胁了,她亦是再也碍不了自己的眼! 对,就算是她现在还没死,她也可以让她死,不是吗? 毕竟,这苏瑾儿刚才为皇上以身挡剑,现在这般虚弱,若是“呼吸”不畅,死与沉睡中,众人只会以为,她的伤情不容乐观,最终也是为了护驾而死! 如是想着,赵映雪眼里的狠辣越发的疯狂了些,手触碰“苏瑾儿”胸前盖着的被子,紧紧的抓着,眼里杀意集聚,眸子一凛,赵映雪牵着的被子压向了床上女子的口鼻。 “去死吧!”赵映雪紧咬着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目光中的凶狠,宛如修罗。 可就在她手中的被子快要压在床上女子的脸上之时,突然,那原本闭着的眼,赫然睁开。 那眸中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以及那苍白的脸上露出来的诡异笑容,让赵映雪身体一颤,竟是吓得手中紧抓的被子落了下去,更是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那声音传出门外,刚从前厅来的林伯听见,迅速冲到门口,看到床沿上坐着的人,当下就认出了她。 那不是‘楚少夫人’吗? 她在这里…… “小姐,没事吧?”林伯浑身瞬间充满了防备,试探的问道。 “没事,你下去吧,替我把门关上,姐姐该是有话和我说。”年玉的声音不疾不徐,明明脸色那般苍白,可声音却是苍劲有力。 说话之间,她的目光一直在眼前的这个“楚少夫人”身上,一瞬不转,甚至那诡异的笑容,在这“楚少夫人”的面前,亦是丝毫也没有避讳。 末了,似又想到什么,年玉继续对着门口的人吩咐道,“你去看看枢密使大人现在在哪儿,又在忙些什么,看到他了,你且告诉他,我身子无碍,有姐姐照顾着,更是不会有什么差池。” 年玉说着,分明瞧见那“楚少夫人”眼里的阴沉更是浓烈了些。 “是,老奴明白。”林伯领命下去,临走之时,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独独剩下年玉和这冒牌的她二人,空气中,那气氛更是显得诡异。 “怎么?姐姐方才是要替我盖被子吗?呵,倒是第一次知道,盖被子,是要往脸上盖的呢,这万一呼吸不过来,岂不是要丢了性命?呀,莫不是姐姐,就是想要了瑾儿的性命?” 年玉恍若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赵映雪瞧着她的模样,听着她的话,心里更是憋屈,别开眼,冷冷的开口,“你根本就没睡着,呵,这般装睡,苏瑾儿,你还真是心思深沉的。” “装睡就心思深沉了吗?那姐姐这般趁着人睡着,想谋了人的性命的行为,又算什么?”年玉轻笑。 她确实没有睡着,但方才那一番折腾也着实让她疲累,所以,便“睡了”,如此,将军夫人他们也不好在这里打扰。 她不过是想图一个清净,好想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却没想到,这“楚少夫人”竟这么容不下她! 她想杀了她吗? 年玉看着这“楚少夫人”,嘴角的笑意越发添了几分诡异。 似乎因着“苏瑾儿”的话,赵映雪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目光闪了闪,赫然起身。 “苏瑾儿,我告诉你,就算是你入了大将军府的门,成了楚倾的妻子,可你也要记得,我年玉,永远在你之上!”赵映雪心中纵然是有再多的不甘,可心中明白一点,今日她想趁机结果了苏瑾儿的性命,是不可能了! 想到刚才这苏瑾儿对林伯吩咐的话,赵映雪眸子微微收紧,“还有,方才的事,你没有任何实据,纵然是向谁说起,旁人也是不会信,楚倾他也更是不会信,我只是身为先进门的夫人,来看看后来人,聊表关心罢了,所以,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思,多费唇舌!” 说罢,赵映雪似不愿在这房间里多留,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那步履匆匆,就算只是背影,年玉看着,亦能感受到她的不甘与憋屈。 不要白费心思,多费唇舌吗? 想到这“楚少夫人”和赵焱今日设下的这一出陷阱,想到被送入了诏狱的赵逸,和被打入冷宫的宇文皇后,就算是皇上对他们的处置都还未下,她亦是能够料想到许多东西。 皇上要杀他们母子的心多过了宽恕! 而这一切,都是拜赵焱,还有这个女人所赐。 不仅如此,自己身上的伤,也是因着这场刺杀而来,这个女人亦是脱不了干系! “姐姐!” 突然,年玉开口。 刚走到门口的赵映雪赫然顿住脚步。 不知为何,此刻,听着身后那“苏瑾儿”口中吐出这两个字,莫名的,赵映雪竟是感觉到一股寒风从背后袭来,异常凌厉…… 【卷二】第一千零六十九章:他们的约定 年玉看着那背影停下,眸中风云凝聚,“今日之事,我会好好记着,姐姐对瑾儿的恩惠!” 不管是她所受的,赵逸所受的,还是宇文皇后所受的,终究有一天,那些账会连带着利息一道,都送还给他们! 身后的声音传来,赵映雪心里一颤。卡Kа酷Ku尐裞網 今日之事…… 她是说,方才自己想杀她的事吗? 记着? 她是在威胁她吗? 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扬了扬下巴。 哼,记着又如何? “那你便好好的记着,不要在什么时候忘记了!”赵映雪一字一句,就算心里依旧有些虚,可终归是气势上,她绝对不能输给了这个苏瑾儿。 话落,深吸了一口气,赵映雪上前一步,打开了房门。 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赵映雪的眼里杀意凝聚。 今日,算是她苏瑾儿走了运了,可来日方长,在这大将军府里,她无论如何都要压过那苏瑾儿一头,不止如此,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会有下一次,不是吗? 她就不信,苏瑾儿会一直这么走运! 这一颗眼中钉,她赵映雪势必拔去! 赵映雪离开,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年玉才收回目光,想着被打入冷宫的宇文皇后,以及被关入诏狱的赵逸,年玉眸光不自觉的收紧。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知道,眼前的一分一秒都分外金贵。 皇上那里虽然没有下达最后的处置命令,可那命令,随时都有可能下,况且,还有那一对母子在那里虎视眈眈。 他们既然已经将赵逸和宇文皇后逼到了这个份儿上,断不会有收手的可能,赵逸和宇文皇后的性命,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差进门一脚! 而自己,便更加需要和他们抢那临门一脚的时间! 看门外天色就要渐渐暗下去,年玉丝毫没有犹豫,起身下床,到了屏风之后,换下了一身大红嫁衣,很快从屏风后出来之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精干男子的装束。 刚出了屏风,年玉抬眼,就看到门外,那一袭大红喜袍的男人正朝着她走来。 脚步匆匆,仅是一瞬,男人就已经进了房间,大步到了年玉身前,什么也没说,伸出手,一把将年玉揽入怀中。 那修长的双臂圈着年玉的身体,却不敢太用力。 “你的伤……”楚倾开口,那声音竟是透了几分颤抖。 刚才在大厅里,玉儿被剑刺中的那一幕在他的脑中浮现,饶是此刻,他都有些后怕。 感受到男人身体的隐隐颤抖,年玉扯了扯嘴角,身体亦是更加紧贴在男人的胸膛之上,听着他激烈的心跳,“我没事,不过是皮肉之伤,大夫处理了伤口,方才我又自己上了些药,没有大碍,当即,最重要的是他们!” 话到最后,年玉眸中的颜色变得深沉。 楚倾如何不明白她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赵逸和宇文皇后! 看到玉儿这一身装扮之时,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他虽担心玉儿,但亦是知道此刻的情势危急,更知道玉儿的性子,他便免了那些阻止她的话。 深吸了一口气,楚倾握住了年玉的手,大掌紧紧的裹着那有些泛凉的小手,没说什么,不自觉的,抱着她的手臂微微加大了力道,深沉且不舍,仿佛带了无尽的力量,似要深深的将她揉进身体里。 年玉任凭他抱着,脸上,一抹笑意浅扬。 待男人松开手,年玉抬眼,二人相视一眼,楚倾握着年玉手的大掌微微一紧,“走吧!” 仅是两个字,仿佛不需要过多的语,他们便明白这一去是要去哪里! 二人一道出了房门,朝着大将军府的后门走去,那里,楚倾已经做好了准备。 待他们离开后,林伯才悄然从一旁出现,看着他们二人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那面容深沉凝重,片刻才收回视线,走进房间,在房中将一切都布置好,仿佛“苏瑾儿”还在熟睡的样子,便又出门关上了房门,自己则是站在房门外,替小姐和枢密使大人守着这一方阵地。 一辆马车从大将军府的后院离开。 马车上,年玉和楚倾的手一直紧握着,马车摇摇晃晃,空气里,气氛凝重。 他们此刻要去的是一个“战场”,不见硝烟,却远要比前世年玉所经历的那些战争还要凶险得多。 但身旁男人掌心里传给她的温度,那般真切,却让她的心里格外的安稳。 前世,每一场仗,纵然是血肉翻飞,她除了身后的将士,便再无旁人,面对的是死亡,却因为那可笑的谎和利用织成的“爱情”,不顾生死,无惧无畏。 而这一世有他相伴,前路她依旧无惧,心中却是满足许多! 马车到了诏狱外,停下之时,马车外的世界已经被一片黑暗笼罩。 顺天府的夜,依旧如往日那般沉静寂寥,但诏狱的守卫,似是因着今日大将军府婚礼上的那一场刺杀,而刻意加大了力度。 马车停下之时,马车里的二人却并没有急着下来。 年玉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那是一个锦囊,而锦囊里装着的…… 年玉敛眉,将锦囊递到楚倾的面前,“这个给你,皇上那里只能由你去,若他当真不顾父子之情,夫妻之宜,便用这个,希望他能记得当时的承诺!” 他们的目的,只是要保住赵逸和宇文皇后的命,如此便够了! 至于其他…… 其他的东西,在决定踏入赵焱的陷阱,将计就计的时候,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楚倾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锦囊,揣在怀中,那模样,仿佛那锦囊里的东西有千斤重,看着眼前的女子,楚倾握着年玉的手不由又收紧了几分。 二人视线缠绕,马车外有脚步声传来,很快,诏狱侍卫的询问声响起,二人都深吸了一口气,楚倾转开视线,松开年玉的手,正要下马车,身后,年玉却是抓住了楚倾的手。 楚倾微怔。 “记得我们今日的约定。”年玉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今日的约定…… 面具之下,楚倾嘴角浅扬起一抹弧度,“我不会忘!” 他们说好,今日一切末了,他们要一道饮酒,那一杯属于他们的合卺酒,他不会让任何东西成为那一杯酒的阻碍! 【卷二】第一千零七十章:消息传遍 低沉浑厚的声音,撞在年玉心上,心里一暖,安心的松开了抓着楚倾的手。 不会忘便好! 亦是希望他进宫这一趟,二人再在大将军府相见之时,他能够给她带来好消息! 思绪之间,视线里的男人出了马车,马车帘子落下,隔绝开她的视线。 马车外的侍卫看到楚倾,自是认得这人是谁! “枢密使大人?你怎么来了?这诏狱……”对于这个枢密使大人,那侍卫就算是有些吃惊,却也丝毫不敢怠慢。 听说今日大将军府里发生的那一桩刺杀之事,枢密使大人护驾有功。 本就深得皇上器重,只怕,经过了这事,枢密使大人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我带了大夫来。”楚倾开口,没待那侍卫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 银色的面具在微弱的月光之下透着几分冷,那浑身散发的气势更让人有些无法逼视。 “大夫?枢密使大人您……”侍卫皱眉,有些诧异,听说今日的刺客受了伤,枢密使大人带了大夫,莫不是正是为了那刺客? 可那刺客是重犯,而枢密使大人…… 一时间,脑中闪过太多的疑惑。卡Kа酷Ku尐裞網 “我要做什么,需要完全向你交代吗?”楚倾的目光落在那侍卫身上,冷冷开口。 当下那侍卫一怔,脑中所有的思绪都在那瞬间一片空白。 感受到枢密使大人的微起的怒意,侍卫忙的道,“枢密使大人位高权重,深得皇上器重,小的不敢过问任何东西,亦是不敢阻拦大人做什么,可请枢密使大人也不要为难小的,这诏狱里今日送进来的是一个重要的犯人,是刺杀皇上的刺客,容不得丝毫马虎,若枢密使大人要进去,也请大人不要坏了规矩,刺客不能有丝毫闪失。” 他捉摸不透枢密使大人的意图,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所以这“闪失”包含的意思,便是多样了。 楚倾自是明白他的顾虑。 “我知道,我亦不会与你为难,这刺客关进了诏狱,自不能让他在诏狱里,还没得皇上的判决就有了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该是清楚这一点,可他今日受了重伤,若是不看一看,死在了诏狱里,皇上要审讯时,你们却送不去一个活口……”楚倾说着,眸子一紧,虽没有继续说下去,见那侍卫眼里浅浅浮现的惊恐,轻咳了一声,随即马车里的年玉撩开了帘子,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的年玉,已然经过了一番乔装,身侧挂着一个箱子,俨然一副郎中的模样。 侍卫将她打量了一番,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那请跟小的来。” “你也记住,今日没有任何人来这里。” 侍卫领着郎中转身往诏狱走的时候,楚倾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那侍卫一怔,明白枢密使大人的意思,只要不出什么问题,他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转身恭敬的朝那银色面具的男人行了礼,侍卫便领着“郎中”进了诏狱。 楚倾目送着那身影,直到消失在了视线之中,他才转身上了马车,吩咐车夫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卡Kа酷Ku尐裞網 而此时的皇宫里,每一处的气氛都压抑得吓人。 宫人们依旧记得宇文皇后被送回皇宫时的情形,没有回栖梧宫,而是在侍卫的“护卫”之下,进了冷宫。 更是记得皇上回宫之时,那手臂上的伤,和满面的凌厉怒火。 仅是一炷香的时间,宇文皇后和沐王赵逸刺杀皇上的事,就在宫里传遍了,宫人诧异之时,更是在叹息和猜测着着宇文皇后和沐王殿下的下场。 刺杀皇上…… 就算是贵为皇后和皇子,怕也逃不过一死吧! 看来,这后宫里要变天了! 这一点,就算是一个洗衣宫女都感受得出来。 于是在这当口,所有的宫人每一个举动都更是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宫中的动静。 自皇上回宫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御书房,遣散了所有伺候的宫人,直到下午傍晚时分,常太后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元德帝站在御书房的中央,看着那书案之后的虚空之处,目光一瞬不转,宛若一个雕石,负着手,那眼里的风云聚了又散,散了又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常太后自进了御书房,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中拨着佛珠,口中无声的念着经文,那沉静的面容,仿佛看破了红尘,超脱了世俗。 “你说,究竟是为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元德帝终于开口。 自常太后来了之后,他没看过她一眼,却也知道来者是她,唯独她身上的宁静气息,能够让他稍微平静那么一些,可今日发生的那些事,宛如一头凶兽死命的缠着他,在他的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想静,可心里终究是怎么也无法彻底静下来。 素衣妇人缓缓睁开眼,她就是在等他说话,如今终于开口…… 为了什么? “皇上心中很明白不是吗?皇后是一国之后,是皇上的妻子,她是个好皇后,治理后宫,井井有条,亦是一个好妻子,辅佐皇上,尽心尽力,除此之外,她更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当初公主的死让她伤心过度,甚至一度精神恍惚,那以后,沐王就是她的命!可我亦是没想到,今日,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为了沐王,她什么事都可以做,亦是连死也不怕,就算今日刺杀皇上的当真是沐王,皇后怕也会豁出性命,为他顶罪!” 素衣妇人低低一声轻叹,有痛心,亦有无奈。 可那话中的意思,却是隐隐的如一根刺,悄无声息的钻进了人的心里。 “豁出性命,为他顶罪……”元德帝口中喃喃着这几个字,一双眉更是紧皱了起来,“今日之事,真的是赵逸吗?” 独处了几个时辰的他,脑中闪过了太多的东西。 没有了在事发之时在大将军府的那般盛怒,他回忆着过往,审视着局势,心中甚是复杂,他信皇后会为了赵逸顶罪,亦是相信皇后对他的恨,当真会对他动了杀心! 【卷二】第一千零七十一章:逼出他的决定 可是,纵然是相信,他愤怒,痛心之时,想到要赐死他们二人,心中终究还是有些犹豫。 他虽不爱宇文皇后,可终究这么多年的夫妻。 而赵逸…… 脑中浮现出赵逸的身影,几个儿子之中,他最器重的便是他,亦是一直将他当做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可不知何时起,他的行事作为,屡屡让他失望,甚至…… 刺杀…… 元德帝眸子一眯,那眼底无数的情绪流转,半响,帝王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 “你说,朕该怎么办?” 这话,问得再是直接不过。 他该怎么办? 该如何处置宇文皇后,以及……他的儿子,赵逸! 背对着常太后的他,没有看见听他问出这个问题之时,那素衣妇人眼底闪过和那仁慈面容分毫也不相符的深沉。 精明如常太后,自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挣扎与摇摆,皇上他…… 呵,就算是大将军府的那场刺杀,那般真实,可他的心里,依旧对他们母子有不舍吗? 这一点,早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卡Kа酷Ku尐裞網 作为帝王,他虽有疑心,可还是不够冷血,不够绝然! 所以,她才会特意来御书房走一遭。 纵然是不舍,纵然是动摇,她亦是要推他一把! “皇后已经被打入冷宫,沐王也已经入了诏狱,虽然弑君是死罪,可他们终归是皇上的亲人,皇上或许可以对他们网开一面,想来他们二人也会因为皇上的仁慈而感怀,悔过!”常太后不紧不慢的开口。 可她的话,更是让元德帝皱了眉。 “网开一面?”元德帝转身,看向那素衣妇人,“他们刺杀朕,都已经没有将朕看作他们的夫君和父亲,朕要对他们网开一面?仁慈感怀,悔过……呵……” 元德帝轻笑。 果然,那惊起的不甘与疑心,常太后看着,心里甚是满意。 “那皇上当真要赐死他们?”常太后对上元德帝的眼,她知道这个帝王的性子,这个时候,自己该说什么才能勾起他心里杀意,她再是清楚不过。卡Kа酷Ku尐裞網 元德帝眸光一紧,竟不知如何回答。 可此刻,他的脑海里,却是不断的浮现出今日在大将军府里,那些刺客朝他袭来的招招杀意,瞬间,那些怜惜与不舍被愤怒取代,眸中的深沉,风云流转! “赐死他们……”元德帝口中喃喃,一双手握着的拳头越发的收紧,似乎一个决定,渐渐的坚定下来。 正此时,一阵敲门声传来,书房里二人都是一怔,元德帝眼底不耐,却是听得门外宫人的禀报,“皇上,出事了。” 出事了? 这三个字,在经历了今日大将军府的这一遭刺杀之后,更是让人不得不格外重视。 “进来!”元德帝冷声道。 话落,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太监匆匆的小跑进来,那太监正是在御书房伺候了多年的一个,太监到了元德帝面前,行了礼,似乎看到常太后在,迅速行了个礼之后,面对元德帝之时,目光闪了闪,欲又止。 这模样,元德帝看着,眼底一道不悦,“究竟何事?” 太监一怔,目光依旧闪烁着,上前一步,更是靠近了元德帝几分,“回皇上的话,皇后她……” 刚吐出“皇后”二字,分明瞧见那帝王的神色间微微一怔,而正是在这样的当口,突然,那太监从袖口之中抽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泛着寒光。 “皇上,小心!”常太后惊呼出声,赫然起身,亦是朝着元德帝冲去。 彼时,那匕首已经刺向元德帝的胸口,元德帝回神,眸子一凛,电光火石之间,那匕首刺上元德帝的胸膛,却是刚入了皮肤,元德帝便抓住那握着匕首的手! 太监皱眉,一抬眼,对上元德帝的眼,眸中杀意更是凌厉。 而那杀意在元德帝心中惊起的怒火,更是炽烈狂烧着,一抬腿,狠狠的将那太监踢飞了出去。 那一刹,门外的侍卫听到动静,立即一涌而入,看到地上拿着匕首的太监,当下便上前将他团团围住。 如此的阵仗,那太监似乎知道自己的刺杀败了,已然没了希望,瞪着元德帝,嘴角一丝诡笑。 “谁派你来的?”元德帝厉喝出声。 太监回应他的,却是张狂的笑声,那笑声在御书房里回荡,听得元德帝的脸色更是难看,突然,那笑声戛然而止,那太监举起手中的匕首,眸光一凛,一咬牙,狠心朝着自己一刺,那一刺,直中心口。 空气里,只听得噗的一声,利刃没入皮肉,那人便已经瘫在了地上。 “皇上,他已经死了。”有侍卫上前探了探那太监的鼻息,立即回禀道。 “死了?”元德帝的目光一直在那太监的尸体上,这个太监,就连他也是熟悉的,平日里在他身旁伺候,颇为妥帖,可是,刚才…… 他眼里的杀意,和今日在大将军府的那些刺客眸中的狠辣如出一辙,都是想要了他的命,而这些刺客的效忠之人…… 深吸了一口气,元德帝就连身体都在隐隐颤抖着。 方才,就算是不问谁派他来的,他的心里也已然有了底。 皇后……赵逸…… 他们……竟还在他的身旁安插了人吗? “呵,好,好,好啊……”元德帝轻笑出声,那笑在脸上,旁人看着,却是比愤怒凶狠,还要让人内心恐惧。 御书房里,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突然,只见元德帝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仅是一瞬,浑身的凌厉四散开来,那气势之下,众人不由咽了一下口水,随即,便见得那帝王一甩衣袖,大步朝着御书房外走了去! 直到元德帝走出了一定的距离,侍卫们才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丝毫也不敢怠慢,立即追了上去。 而御书房里,除了留下的几个侍卫处理着刺客的尸体,一旁,方才赶到元德帝身旁的常太后还站在原地,目送元德帝的身影消失之后,便看着那刺客的尸体被抬出去。 那眼里,已经没了方才元德帝被刺杀之时的担心,有的,只是一片冷意,以及那冰冷之下,潜藏的诡谲与算计。 【卷二】第一千零七十二章:担下所有的罪 想着刚才发生的事,那素衣妇人的嘴角更是扬起了一抹笑意。 脑中回荡着元德帝方才对那太监的那一番质问,心中也禁不住好笑。 谁派他来的…… 皇上的心里,不是知道究竟是谁派这刺客来的了吗? 她不用想,也知道皇上怒气匆匆,满身杀意的离开是去了哪里! 那帝王的疑心,已经被这一个刺客放大了无数倍,已经压垮了他对那一对母子所有的不舍和动摇,纵然对皇后和赵逸有犹豫,可当帝王的疑心取代了一切,他怎能容忍身旁伺候多年的人里,还藏着这么一根利刺? 而那刺还是出自皇后之手,随时都有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常太后敛眉,对于自己加的最后一把火,甚是满意。 她几乎料想得到皇上去找宇文皇后,会是怎样的场景。 这一条罪责加在宇文皇后的身上,纵然她知道不是她安排的人,但也会因为那母亲的护子之心,将这一切都承担下来,而那之后的下场…… 常太后深吸了一口气,亦是大步朝着御书房外走去,要出房门之时,那神色间所有和她的“仁慈宽厚”不符的东西都瞬间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急切与一路的脚步匆匆。 皇上既然去了宇文皇后那里,她自然也要去送她一程! 冷宫。 自宇文皇后被送进了这里,冷宫的大门就已经上了锁。 这冷宫里,已经许久没有住人了,满园的杂草,入目尽是萧索,可周遭的一切,对宇文皇后来说都是烟云,被关在房间里的她,脑海里,赵逸的身影牢牢的占据着。 就算是她认了所有的罪,对于赵逸的情况,她依旧不放心。 诏狱…… 逸儿在那里面,会不会受苦? 皇上…… 皇上又会不会反反复复,不信是自己主使的刺杀,反倒是治了逸儿的罪? 对于皇上,这么多年的夫妻,她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他虽是帝王,可对于亲情,在他的心里亦是有一个角落,比如他对先帝兄长的尊敬,对清河长公主的疼爱,对她……对逸儿,他也该有那么一些怜惜的吧! 她不怕死,可以死,但逸儿不能! 宇文皇后紧皱着眉,若是他终究不信是自己主导的这场刺杀,那该怎么办? 思绪着,突然,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宇文皇后下意识的抬眼,望向紧闭的门扉,仅是一瞬,空气里,砰的一声,门被推开,那力道之下,有些残破的房门摇摇欲坠,而进来的人…… “皇……皇上……”宇文皇后望着来人,那浑身的怒火让她心里一紧,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卡Kа酷Ku尐裞網 刚唤出口,那帝王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一伸手,便抓住了她的领口,狠狠的将她拖着,一张脸压下来,满面凌厉,目光凶狠的瞪着她,一字一句,“你当真这么想朕死?!” 那领口的力道,勒着宇文皇后,分外不舒服,迎着元德帝的视线,宇文皇后咽了一下口水,却是没有回答。 想他死吗? 她对他心中是有太多的怨,可他终究是自己的丈夫,是逸儿的父亲,她怎会想让他死? 纵然是那种念头,她也不曾有过,可是…… 自己若是否认,那方才在大将军府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那场刺杀…… 深吸了一口气,宇文皇后扬了扬下巴,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元德帝眸子一凛,突然一声轻笑。 “好,好一个宇文馨,朕倒是小瞧了你,一次不成,还准备了第二次,呵,是当真希望朕死啊,可恨朕还来问你做什么?”元德帝说着,倏然一用力,狠狠的将宇文皇后一推。 那力道之下,宇文皇后一个踉跄,瘫坐在地上。 耳边回荡着元德帝的话…… 一次不成,还准备了第二次…… 他什么意思? 宇文皇后看着元德帝,满脸疑惑。 可在看到他胸前被刺破的衣裳,以及那隐约沾染的血迹,当下,脑中便浮现出一个猜测,莫不是逸儿他…… 越是想,她的心里越是不安。 正是那一份“关心则乱”,纵然她是一国之后,往来也甚是精明,也不敢去赌那一分的不确定。 若当真是逸儿安排的,那无论是什么,她都要一一承下来。 “哈……哈哈哈哈……”宇文皇后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元德帝听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妇人眸中闪烁着的疯狂,脸色更是难看。 “你笑什么?”元德帝冷声开口。 “我笑你的命大,笑我的算计失策,笑我现在的无能为力,更笑,咱们夫妻这么多年,最后竟是这般相对彼此!”宇文皇后缓缓开口,虽是没有承认,可这一番话,尤其是在有心人听来,却与承认没有什么差别。 宇文皇后话落之时,望着元德帝的眼里也骤起一抹阴沉,“皇上要如何处置臣妾?” 弑夫杀君,罪当处死! 而她已经放弃了活的希望,兴许,只有自己死了,消了皇上心中之怒,还有些可能保得逸儿安稳。 “处置?”元德帝一声轻哼,“朕自会处置你,不只是你,还有你那儿子……” “不!” 似乎提到赵逸,宇文皇后目光一凛,朗声的打断元德帝的话,“他和这事没有半点儿关系!” “呵,没有半点儿关系?皇后,有关系又如何,没关系又如何?是你刺杀朕,还是你那儿子想要朕的命,如今这这一切都还重要吗?”元德帝眸中一片冰冷。 在此之前,他还在犹豫该如何处置他们,亦是想要弄清楚,这刺杀到底是宇文皇后,还是赵逸所为,甚至,心中有那么一分的期待,这事情和他们二人都没有关系,可方才,那个刺杀的太监却让他幡然醒悟! “你……”宇文皇后微怔,看着元德帝,那浑身散发的冷,让她不寒而栗。 随即,那帝王的声音继续传来…… “皇后啊皇后,你是一个好母亲,赵逸也是重情之人,他聪明,却太重情,重到可以被感情左右,可唯独,他如今舍下了对朕的父子之情,你说,朕若是赐死了你,他会如何?” 元德帝突然平静了许多,可越是那样的平静,越是让人心里充满了不安。 【卷二】第一千零七十三章:下令赐死 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宇文皇后的回答,话落之后,元德帝一声轻笑,直视着宇文皇后的眼,将她眸中所有的情绪都看在眼里,一字一句的道,“他会为了你这个母亲,找朕报仇,而那之后,朕的睡榻将永无宁日,你说,朕该怎么处置他?” “不……”宇文皇后下意识的摇头。 该怎么处置他…… 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不是吗? 皇上他……是要杀了逸儿啊! “不,不会的,皇上,不会的,臣妾错了,臣妾不该恨你,不该生出杀你的心思,臣妾不该谋划这场刺杀,都是臣妾的错,皇上,求你看在逸儿也是你儿子的份儿上,放了逸儿,哪怕……哪怕是饶了他一条性命也已经足够了,对,皇上,请你饶了他一条性命,之后无论你怎么处置他,都可以,皇上,都可以!”宇文皇后跪在元德帝的面前,此刻的她,只有母亲的护子心切,望着元德帝,满眼哀求。 元德帝看着她,却是目光冰冷,心亦是冰冷。 脑中浮现出常太后的话。卡Kа酷Ku尐裞網 她说的不错,为了赵逸,皇后她什么也可以做! 而赵逸的性子,为了皇后,又何尝不是什么都豁得出去呢? 深吸了一口气,元德帝压下心中微微泛起的抽痛,似乎对眼前这人,不再愿意多看一眼,转身,闭上双眼,冷声开口,“等会儿,你就上路吧,至于赵逸,随后便会跟着你来,黄泉路上,你们一道,也不算太孤单!” 话落,那帝王倏然睁眼,此刻的他,那眼里没有了愤怒,只剩下满目的冷漠与无情。 一甩衣袖,元德帝迈出步子,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宇文皇后意识到什么,想要拉住他,可伸手抓住的却是一片虚空,身体一个不稳,整个人扑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你不能,不能对逸儿如此,他也是你的儿子啊!”宇文皇后喊叫着,声音竟是透了几分嘶哑。 那声音在元德帝身后回荡,原来越远,直到那脚步踏出了门外,夜晚的凉风吹来,他的身体一个激灵,竟是觉得今夜的风格外的冷。 元德帝瑟缩了一下,浑厚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准备好酒,送皇后上路,至于沐王……明日晌午,再把酒送去诏狱。” 那命令仿佛有千斤的重量,从元德帝的口中说出来之后,他却仿佛轻松了。 话落,那帝王满面冷冽,大步朝着冷宫外走去。 而愣了半响的总管太监意识到什么,忙的回神,亦是大步追了上去,临走之时,却是回头望了一眼那房间里,只见以往那高贵的皇后,此刻扑在地上,一遍一遍的求着皇上,模样说不出的绝望与狼狈。 心中不由叹了口气,他亦是知道,皇上既然已经下了赐死的命令,事情便已无转圜的余地。 只是可惜了…… 怪只怪,皇后和沐王竟做出如此刺杀的行径,而究竟那主使之人到底是谁,如今,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毒酒…… 他就算是惋惜,皇上的命令,他只能遵从! 而就在元德帝下令,赐死宇文皇后之时,楚倾赶到皇宫,匆忙下了马车,本是一路往御书房而去,可看到宫中那诡异的动静,意识到什么,丝毫没有犹豫,楚倾改变了方向,大步往冷宫的方向走去。 距离冷宫不远处,一个宫女焦急的踱着步,那神色间,难掩慌乱与无助。 突然,看到一抹身影走来,那人一怔,仿佛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顾不得许多,匆匆上前,拦住了来人的去路。 “枢密使大人……”宫女急切的唤道,人已经跪在了地上。 楚倾脚步一顿,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珍姑姑?你……” 不待楚倾说完,珍姑姑便忙不迭的朝着楚倾不断的磕头,那一声声的撞击声在夜色里回荡,饶是楚倾听着,眉峰也不由紧皱,“珍姑姑,你不必如此,皇后那边如何了?” 他知道,这皇宫里最是一心系着宇文皇后的,怕只有眼前这个在皇后身旁伺候了多年的宫人。 珍姑姑一怔,猛地抬头,望着眼前的男人,眼里更似看到了希望,“枢密使大人,求你救救皇后,今日的刺杀当真不是皇后所为,可是……” 珍姑姑说着,皇后舍命护着沐王殿下的心思,她又怎会不明白? 事已至此,又想着刚才在御书房里发生的事,珍姑姑脸上的恐惧更是浓烈,望着楚倾的眼更是热切。 “方才……方才在御书房里,有个在皇上身旁伺候的公公拿刀刺杀皇上,伤了皇上之后,便自杀了,皇上定是以为,那刺杀的太监,是皇后娘娘安排的人,就怒气匆匆的去了冷宫,奴婢没有办法了,枢密使大人,奴婢求求你,请你看在当初和沐王殿下的情义,求你救救皇后娘娘,今日大将军府的刺杀,还有御书房里的那个太监,都不是皇后娘娘所为啊。” 刺杀皇上…… 那是怎样的罪,又会是怎样的下场,珍姑姑心里再是明白不过。 加上方才皇上去冷宫时的怒气冲冲,她几乎能猜想得到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楚倾听着,面具下的脸色更是凝重了许多。 他自是知道那不是宇文皇后所为,更是没有料到,那赵焱和常太后,竟还在皇上那里,加了这么一把火,而这火燃烧起来,带来的是什么,精明如他,再是清楚不过。 抬手摸了摸腰间衣裳之下的锦囊,在他指尖感受得分外清晰。 脑中依旧回荡着玉儿将这锦囊交给他时的话。 希望皇上能够记着当日的承诺,可是,如今这样的情势,已经比起之前,又危急了太多! 这锦囊里的东西,还有用吗? 楚倾敛眉,心中叹息,他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而现在…… 暗吸了一口气,楚倾看了珍姑姑一眼,“你起来吧!” 话落,楚倾没有多留,绕过跪在地上的珍姑姑,大步离开。 珍姑姑身体一怔,枢密使大人……他还没表态是否要帮皇后娘娘,可怎么…… 匆忙回头,却已见那身影匆匆,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卷二】第一千零七十四章:看她的笑话(一更) 珍姑姑身体一软,所有的希望都似在那一刻崩塌。 连枢密使大人都不帮皇后娘娘吗? 那娘娘她…… 想到那可能的结果,泪水不由自主的从脸颊滑下,该怎么办? 珍姑姑更是慌乱无措,突然听得一阵脚步声,似是从冷宫那边传来,珍姑姑顺着那声音看过去,正是瞧见皇上在宫人侍卫的簇拥下,大步匆匆。 饶是隔着很远的距离,纵然在夜色中,亦是能够感受得到他浑身散发的冷冽。 皇上从冷宫出来了吗? 他……他把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珍姑姑心里一怔,目光闪了闪,匆忙起身,朝着冷宫的方向匆匆而去。 她以为楚倾对此事袖手旁观,却是不知,楚倾离开之后,很快到了宫里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路上,他每走一步,内心都是挣扎的。 他知道,此刻的情况,龙鳞玉佩怕是难以再救得宇文皇后,可他和玉儿对赵逸的承诺,他一刻也没有忘记。 宇文皇后…… 深吸了一口气,那银色的面具之下,深邃的眸光在夜色里幽如深潭,风云流转。 半响,终于,男人抬手,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不过是如弹丸大小,在男人的指尖停留了片刻,男人便往空中轻轻一抛,夜色里,一束微光急冲而上,到了一定的高度,光芒四散,随即斜斜的落下。 那光亮,在旁人看来像极了流星划过夜空,可顺天府里,有人看到那光亮,当下,各自放下手中的东西,如影魅一般,朝着那光亮所起的地方急速飞去。 冷宫里。 自从元德帝离开之后,房间里,宇文皇后就一直保持着元德帝离开时的姿势,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脑海里,元德帝下的命令,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的口中依旧还在不断的求着情,可仿佛是知道皇上命令已下,又是那般决然,许多东西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她心里的希望在渐渐的消弭,连带着那双眼里升起的黯然,整个人仿佛在那一瞬间,颓然如老妪。 房间外,总管太监奉了元德帝的命令,送来了酒。 一路上,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自己手中的酒一到,那冷宫里的人就要离开,自己晚一些到,也好让她在这世上多待一会儿。 可纵然是再慢,路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 可总管太监却是没有想到,他到了冷宫之时,却是看见常太后竟站在冷宫的院子里。 总管太监一愣之后,迅速回神,忙的行了礼。 那素衣妇人看了一眼总管太监手中的东西,眸光微敛,低低的一声叹息从口中缓缓溢出,“把东西给我吧,皇后她……” 常太后话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那模样让人看着,只会以为,她也是在为皇后惋惜。 总管太监自是不敢违背常太后的命令,可想到这终究是皇上交代给自己的差事,无论对此事是怎样的态度,对皇后娘娘惋惜也罢,同情也好,他也必须确保一点,他的任务必须完成。 “太后娘娘,恕奴才多嘴,皇上的旨意已下,皇后娘娘她……”总管太监看了一眼那透着微光的房间,顿了一顿,继续道,“还请太后娘娘不要为难奴才的差事。” “本宫知道,本宫只是有些话想要对皇后说,毕竟,我们那么多年的妯娌感情,如今她要走了,也容本宫同她道个别,你到外面去等着吧,这酒,本宫替你送。”常太后开口,伸手将太监总管手中的托盘接了过来,缓缓转身。 总管太监看着常太后的背影,目送着她进了房间,又看着那妇人将房门关上。 残破的门,吱嘎的声响,更是让空气里添了几分萧索,随后,妇人的脚步声,细细缓缓,一步步的朝着地上的人走去。 “皇后……” 到了宇文皇后跟前,常太后低低的轻唤。 那声音让地上的人一怔,宇文皇后一抬眼,看到来人,一瞬间,眼里闪过太多的东西。 “是你?你来做什么?”几乎是一瞬间,似乎潜意识里,便不想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流露分毫的狼狈,宇文皇后撑着身体想要起身。 可看着她的举动,常太后的眸中一抹轻笑,夹杂了些微讽刺。 趁她还未起身,常太后先一步蹲下身子,将手中托盘放在一旁地上的同时,伸手按住了宇文皇后的肩,阻了她要起身的动作。 宇文皇后皱眉,对上素衣妇人的眼,瞧见她眼底一如既往的“仁慈”,心中不禁轻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呵,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再在我面前装着这般善良温和的样子,你我心中都清楚,你不是表面上外人所见的这般模样,何必这般虚伪?不累吗?” “虚伪?”常太后敛眉,收回手,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之时,那面容之间的“仁慈宽厚”已然不在,“是,现在在你的面前,本宫也是懒得去装了,不过宇文馨,你说错了,今日本宫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本宫是来给你送行的。” 送行…… 宇文皇后瞧见一旁托盘里的酒瓶和酒杯,神色一怔。 呵,原来如此吗? 宇文皇后一声轻笑,复又对上面前素衣妇人的眼,“他让你来送毒酒的吗?” 常太后挑眉,却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常太后脸上的笑容更是大了些,“宇文馨,你可曾想过,你会落得今日的下场?呵,你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一直高高在上,众人敬仰,一国之后,人人都道你是这北齐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可惜……纵然是一国之后,你的路已经到了头了,你可记得,那一年,我们各自从自己的国家来了北齐,那时,行馆里我们初识,我们谈笑风生,相见恨晚,可惜了,之后发生的事……她走了,如今,你也要走了!” 初识…… 脑中浮现出那时的情形,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此刻竟是在宇文皇后的眼前格外的清晰,“呵,你也还记得她!” 她…… 那一个“她”字,让常太后目光闪了闪,有什么东西在那眼底一闪而逝。 【卷二】第一千零七十五章:你终究还是输了(二更) 仅是瞬间,素衣妇人的眸中便恢复了先前的笑意,仿佛所有的异样从未出现过一般。卡Kа酷Ku尐裞網 “记得?怎会不记得,曾经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多,我和她的感情,也要比你们深厚许多,只可惜,她从出生之时就充满了不幸,她的日子,本是暗无天日的,是我将她从黑暗里拉了出来,我给了她阳光,给了她机会看到外面的一切,她曾当我是她的恩人,她说,这一辈子都要陪在我的身边,当我的影子,她那般听话,所有的意志里,都只有我的利益,可是……宇文馨,她却死了,而她的死正是你一手造成……” “不!”似回忆起了什么,宇文馨下意识的摇头。 目光闪烁着,咽了一下口水,随即瞪着面前常凝那带着笑意的眼,“不是我,是你,那一晚在百兽园,分明是你,是你杀了她,她是死在你的手上!” “我?呵,宇文馨,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如今这一切又都重要吗?这么多年,你不也是因为心虚,不敢对任何人说出那一晚的真相吗?你的心里,她的死终究还是和你脱不了干系,你的手上沾了她的血,而我……”常太后说到此,微微一顿,眸子眯了眯,脸上依旧笑着,仿佛在这将死之人面前,真的无需再掩饰什么。 甚至有些东西,纵然是赤裸裸的摊开在她的眼前,她也无所畏惧,“而我,她就算是死了,就算是我杀了她,也怨不得我,那是她欠我的,只不过是将一切都还给了我而已!” 话到最后,素衣妇人的眸中一抹凌厉凝聚。 宇文皇后微怔,常太后的话触到了她的心上。 她说的不错,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太过混乱,那个女子死在她面前的画面,此刻还格外清晰,她还记得手中的簪子刺在了她的身上,她痛苦的倒下,而自己……手上的血像是火一样烧着,之后纵然是鲜血被洗去,却那记忆似印在了她的心上,怎么也洗不掉! 她终究是自责,更害怕那一晚的事情被皇上知道。 当年,南越公主和东黎公主一道嫁入北齐,坊间都传,先帝和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都喜欢上了南越的常凝公主,为了她,先帝和兄弟争抢,而王爷碍于身份,只能相让。卡Kа酷Ku尐裞網 却又有谁知道,真正的情况并非如此,更是要比世人所见的,要复杂太多。 先帝喜欢的是南越公主常凝不错,可当时还是王爷的皇上,走进他心里的那人,分明就是另外一个。 那个女子,从来都是活在常凝公主的阴影之下,仿佛这世间本就没有她存在一般,而她…… 宇文皇后脑中浮现出她恬静的与世无争的模样,她很享受不被人知道的宁静,更是满足所有的一切。 记忆里,她总是不蔓不枝,不争不抢,在一旁静静的坐着,看着旁人笑笑闹闹,满眼温柔,那份纯真,就连她看着,也禁不住心生好感,她甚至觉得,那样美好的女人,该有一个好的归宿。 可是…… 宇文皇后看着眼前的妇人,明明她口中说着的那个死了的“她”,是她最亲近的人,可是她的眼里,却没有半点因为那个“她”的死而起的伤心,甚至是愧疚自责。 耳边回荡着常凝的话。 她欠她的? 她欠了她什么? 又还给了她什么? 那一瞬,宇文皇后脑中浮现出太多的疑问。 “你……”宇文皇后一瞬不转盯着她,思绪流转,突然,脑中有什么东西闪过,可仅仅是一瞬便消失不见,她想抓住,可眼前留下的终究是一片混沌。 “咱们不说她了,宇文馨,今日,是本宫为你送行,我们之间,你终究还是输了!”常太后眉峰一挑,脸上笑意依旧,缓缓起身,目光依旧一瞬不转的凝在宇文皇后的身上。 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曾夺了她荣华的人,此刻的她,宛如一个胜利的王者,心中说不出的痛快,“你可知,我等这一日等了多久?这皇后之位,不该是你的!” 那皇帝之位,也不该是他元德帝的! 当年,要不是他…… 想到什么,常太后眸子一紧,那眼底骤起的冷冽流转,愤恨凝聚。 等这一日等了多久…… 她的话,打断了宇文皇后先前的思绪。 坐在地上的宇文皇后直起身子,迎着那素衣妇人的视线,她如何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常凝的心思? 嘴角浮出一丝讽刺,就算是到了此刻这个地步,她也不想让这个女人太过得意。 对上常太后的眼,宇文皇后一字一句,“常凝,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坐上这个位置了吗?别忘了,皇上心里的人是她,你常凝也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况且,你是太后,这北齐上下人尽皆知的太后,先帝之妻,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坐上这皇后之位?” “皇后之位?”突然,似乎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常太后大笑起来 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笑声里无尽的得意,让宇文皇后的脸色更是沉了些。 定定的看着这个女人,眸子微微收紧,直到那笑声停住,素衣妇人嘴角的弧度依旧没有消散。 “你以为,本宫在意的是皇后之位?呵,皇后……本宫当初又不是没有做过皇后,皇后之位……呵……”常太后一声轻哼,那语气里的不屑丝毫没有掩饰,仿佛当真不曾将这个尊贵的位置放在眼里。 “你……”宇文皇后皱眉,她要的不是后位? 瞬间,宇文皇后似明白了什么。 “你……呵,我倒是忘了,你想要你的儿子坐上皇位,到时候,你依旧是太后,却和如今的太后大不相同,呵,常凝,你贪恋的从来都是权利,可你也要记得,他赵焱是先帝之子,皇上绝对不会将皇位传给他!” 宇文皇后拔高了语调,可话虽如此,她的心中终究有些不安。 皇上不会将皇位传给赵焱,可是,有这个常凝在,谁知道,她又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果然。 “谁说不能?”常太后挑眉,不以为意。 【卷二】第一千零七十六章:知道真相(三更) “曾经有你在,有赵逸在,这一切都是焱儿的阻碍,可现在,你要死了,你的儿子赵逸也终究逃不过一死,况且,本宫的焱儿也是皇上之子!皇上又如何‘绝对’不会将皇位传给他了?” 常太后轻笑着,眸中似有什么东西在灼灼的燃烧着。 她早想拔了赵逸和宇文馨这两颗钉子,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了。 而没了他们,自己想要的东西,当真距自己越来越近了。 “不……不会……”宇文皇后口中喃喃。 可当真不会吗? 素衣妇人看着宇文皇后眼里闪烁的不确定,更是得意了几分。 想到什么,似想要看到这宇文皇后更加狼狈痛苦的样子,常太后的嘴角一抹邪恶浅扬。 “宇文馨,你知道你是怎么输的吗?看在这么多年,我们相识,又一路走过这许多年的交情上,我便告诉你,你败,败在你的护子之心,败在你儿子的重情重义,他本是个聪明的人,可谁能想到,他竟会为了一个女子,不顾皇上的旨意,回了顺天府,既然他悄无声息的回来了,我又怎能不给他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 而那欢迎仪式,今日在大将军府里,甚是让她满意! 欢迎仪式…… 宇文皇后眸子一紧,捕捉到什么,看着眼前的素衣女人,瞬间,那眼里便惊起了愤怒。卡Kа酷Ku尐裞網 “是你……”宇文皇后紧咬着牙,狠狠的瞪着那妇人,“是你设计的这一切,这刺杀……不是逸儿策划……” 不是逸儿…… 她就知道,逸儿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心里一喜,此刻的她,所想的更多的不是和这常凝纠缠,她要去将这事情告诉皇上,告诉他,今日的刺杀当真和逸儿无关,亦是和她无关。 一切都是常凝的算计! 顾不得面前的女人,看到了希望的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想要起身,可那素衣妇人又怎会让得逞? 宇文皇后刚要站起来,妇人眸子一凛,狠狠朝宇文皇后一推。卡Kа酷Ku尐裞網 宇文皇后猝不及防,身体一个踉跄,复又跌在了地上。 “你想干什么去?”常太后一脸冷冽,“想去告诉皇上‘真相’吗?” 常太后一声轻笑,满是不屑,“宇文馨,皇上会信吗?还有,你去和皇上说这些,你手上有证据吗?呵呵,你什么也没有,单是凭着一张嘴巴,你觉得,皇上会不会以为,你是为了洗脱你和赵逸身上的弑君之罪,随意将脏水往别人身上泼,而本宫,便是那个无辜的人!” 毫无掩饰的现实,直直的戳在宇文皇后的心里。 皇上……会信她吗? 答案在心中成型。 可就算是不信,她也要试一试! 正要再次起身,那常凝已经迅速拿起带来的酒瓶,倒也顾不得将酒斟在杯中,直接逼向地上的女人。 “已经是降死之人,何必再挣扎,这是皇上赐你上路的酒,你就好好的享受,明日,皇上这酒就要送去诏狱,送到你儿子的面前,你先走一步,他很快就会来找你!”妇人紧咬着牙,猛然捏住宇文皇后的下颚,目露凶狠,手中的酒瓶凑到她的嘴边,想要灌入她的口中。 那浓烈的酒味儿让宇文皇后皱眉。 皇上赐她上路的酒,这是要夺她性命的东西。 她可以死,但逸儿……不能! 宇文皇后紧咬着牙关,紧闭着唇,不让那液体流进她口中分毫。 她的反抗,常太后看在眼里,手中更是加大了力道。 可突然,宇文皇后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用力,竟是挣脱开了她的钳制,狠狠往前一撞,空气里,砰的一声响,那酒瓶落在地上,连带着里面的酒洒了一地。 宇文皇后那力道之下,后退了一步的常太后,看着地上的碎片,眸中瞬间一抹阴狠凝聚。 下一瞬,那妇人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泛着寒光,冷冷的看着挣扎着要起来的宇文皇后,妇人毫不犹豫的往前一步…… 匕首刺进了宇文皇后的腹部,宇文皇后刚站起来的身体一怔,疼痛传来,看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妇人,眸中尽是不可思议。 “别白费力气了,就算是没了毒酒,本宫依然有百种方法让你死,你输了,就好好认输,好好认命,这样,不是很好吗?”素衣妇人头凑过去,靠近宇文皇后的耳边,低低的呢喃,每一个字都似淬了一层寒冰。 话落,她手中刺进宇文皇后的匕首也是往里一推,匕首更是没入了几分。 “呵……常凝……”宇文皇后感受到伤口处传来的疼痛,亦是真切的感受着鲜血从身体里一点一点的往外流,仿佛已经看着死亡来临的她,嘴角一抹苦笑,“你……是赢了,赢在比我狠辣,比我残忍,可这样的你,当真让人觉得可悲。” 可悲? 常太后轻哼一声,不以为意,猛的一用力,抽出了手中的匕首。 匕首上挂着的鲜红血液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没了支撑,失了平衡的宇文皇后往后退了几步,身体摇摇欲坠,在素衣妇人的视线之中,又一次跌落在地上。 伤口处血依旧流着,就算是她用手捂着,却怎么也捂不住。 她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那素衣妇人身上移开。 那妇人瞥了一眼她的伤口,满面冷冽的转身。 “宇文馨,你临到死,都还在犯错误,呵,你唤我什么?”那妇人低低的开口,说话之间,人已经慢慢的走向案桌旁,从那上面拿下烛台,又走到一处帘子旁,点燃了房间里挂着的白色布帘。 宇文皇后看着她的举动,瞬间便明白她的意图。 这个女人……方才那一刺还不够啊! 皇上赐她毒酒,若到时候有人看到她是被利刃刺死,必然有所怀疑,所以,她要将自己身上的伤口毁了,而那方法……便是一把火,将一切都烧之殆尽吗? 看着火苗在那白色布帘上窜起,宇文皇后轻笑,可似捕捉到什么,那双眸子微紧。 脑海中回荡着常凝的话。 犯错?她什么意思? 正是疑惑之间,那妇人已经点燃了另外一处布帘。 【卷二】第一千零七十七章:原来是她!(一更) 火光映着她的脸,妇人朝宇文皇后看过去之时,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在火光之下,那笑容亦是添了几分诡异。 随即,那妇人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在房间里响起。 “常凝?呵,直到刚才,你还在唤我常凝,可你想过吗?我若不是常凝呢?” 不是常凝…… 宇文皇后目光闪了闪,她从未想过! 可是…… “那你……是谁?” 地上,宇文皇后看着那妇人的脸,那张脸,她二十多年前就认识,她一直看着,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有些老了,可她也不可能不认得。 她不是常凝又是谁? 可突然,脑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宇文皇后那疑惑的脸上一怔,随之而来的,是震惊,不可思议,甚至到最后,一切都被恐惧取代。 她的反应,常太后看着,脸上的笑容越发诡魅骇人,“猜出来了吗?宇文馨啊宇文馨,你也不得不承认,我是真的赢了,这么多年,你……甚至还有那高高在上的皇上,还有先帝,时常面对我,可你们啊,一个个的都是瞎子!呵……呵呵……” 常太后说着,那脸上的得意更是浓烈。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么多年,她骗过了所有人! 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 “你……”宇文皇后艰难的撑着身子,面前那女人的话,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她! 那么当年死的那个人…… 脑海中浮现出那女子的模样,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记忆里交替变换着,分明那般清晰,可越是想,她们二人就变得越是模糊,到最后都汇集成了眼前这个妇人的样子。 宇文皇后看着那女人,越是这般,越是觉得这女人阴险凶狠。 他们都被她骗了! 此刻,她也明白了方才她那些话的意思。 还给了她…… 原来,在她的眼里,常凝所拥有的一切,都该是她的吗? 宇文皇后虚弱的扯出一抹轻笑,她们二人,本就是一母同胞,本就都是南越皇室公主,只可惜,因着南越皇室的规矩,双生子,必有一个成为影子! 可常凝曾经将她从黑暗里带出来了,不是吗? 宇文皇后看着那女人,突然笑了,“疯了,你疯了,你当真将自己当成了她了吗?可你又会不会分辨不出,你到底是常凝,还是常绣!” 宇文皇后的话,让常太后眸子一眯,瞬间,却是不以为意。 “常凝又如何?常绣又如何?重要吗?”常太后淡淡开口,看也没看宇文皇后一眼,继续在房间里点着火。 宇文皇后微怔。 这个女人……她竟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冷血啊! 而自己…… 感受到身体袭来的虚弱,甚至连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颓然的躺在地上,看着那妇人又点燃了几处地方,房间里,火势越来越大,那火光之中,那素衣妇人看着她,脸上得意的笑着。 “别了。”素衣妇人张张嘴,看着周遭的火逐渐将这房间吞噬,确定那宇文馨不可能有生的机会,才满意的转身,一步步的朝着门外走去。 冷宫里骤起的火,让在外面等着的总管太监慌了。 想着冷宫里的人,太监总管丝毫没有多想,立即冲进了冷宫。 刚一到院子里,一个身影仓惶的跑了出来,火光映照之下,他认出了她。 “太后娘娘……”总管太监上前,看着她浑身的狼狈,原本进去之前,太后她仪态整洁,可此刻眼前的她,发丝凌乱,脸上甚至还有一道抓痕,那模样,甚是狼狈。 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燃烧着的房间,总管太监皱眉道,“皇后娘娘她……” “快……快去找皇上,皇后……皇后她……”常太后打断他的话,微曲着身体,上气接不了下气,虚弱的模样,仿佛刚才经历了莫大的折腾,甚至那眼里还有些恐惧残留。 总管太监目光闪了闪。 正此时,宫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仅是片刻,那一袭明黄的帝王就匆匆走了进来,身后,轻染以及随元德帝一道赶来的侍卫,看着那燃烧着大火的地方,都不由一怔。 那火光之下,帝王终究是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 常太后看到他的那一刹,察觉到他的动作,意识到什么,立即推开总管太监,踉跄着到了元德帝的面前。 “皇上……”常太后顾不得旁人在,似乎是“情急”之下,抓住元德帝的手。 那举动,元德帝看着,瞧见她一身的狼狈,眉峰更是皱紧,“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皇后她……”常太后望着元德帝,似是想到了什么,瞬间,那眼里的恐惧越发的浓烈,“皇上下了赐死的旨意,我本想着去送皇后一程,可没想到,她疯了……她真的疯了,她点燃了房间里布帘,她拉着我,要烧死我,她说,她纵然是死,也要让我陪葬,还有当年……阿绣……” 那“阿绣”二字,让元德帝身体明显一僵。 阿绣…… 那个名字,仿佛那般遥远,却从来没有在他的记忆里离开过。 那一瞬的闪神,常太后看在眼里,面上的恐惧更是浓烈了些,目光闪烁着,口中不停的喃喃,“原来是她,原来是皇后……” 那声音,拉回元德帝的思绪。 看着眼前的女人,元德帝眸光收紧,“什么是她,什么是皇后?你说清楚!” 元德帝压抑着声音,似乎感受到常太后的话里的东西,和“阿绣”有关,那帝王,猛地抓住常太后的手,目光灼灼的在她的身上。 常太后咽了一下口水,缓缓抬眼,对上元德帝的眼,“她杀了阿绣,是她杀了阿绣……” 话落,似想到“阿绣”的死,那妇人痛苦的闭上了眼。 她杀了阿绣……皇后杀了阿绣…… 元德帝松开了常太后的手,身体往后一个踉跄。 身后,不远处的轻染瞧见元德帝的模样,立即上前微微扶住他的身体。 “皇上……”轻染轻唤道。 方才,他们的话,她听见了,却是不明白,他们口中的“阿绣”是谁? 皇上对她,似乎很在意! 她的轻唤,听在元德帝耳里,片刻,元德帝缓缓看向她,那眼神里,太多的情绪流转,伤心,思念,到最后,竟是一片冰冷与嫌恶! 【卷二】第一千零七十八章:恶毒女人(二更) 那一眼嫌恶,让轻染心里一颤,更不由皱眉。 而那冷意在帝王眼里骤起的那一刻,男人冷漠的转开眼,一把将轻染推开。 轻染一个踉跄,随即,帝王低沉带着愤怒的声音传来…… “滚!”那声音里的冷漠,是轻染从未在他眼里看到过的。 他不曾这般对自己,可现在…… “朕让你滚!”元德帝再次开口,似乎一眼也不愿看到她。 轻染一怔,本想问什么的她,瞬间打消了念头,看着元德帝压抑的怒气,她知道,她若再留下,必然招致迁怒。 丝毫不敢再多待,福了福身,轻染转身,脚步匆匆的朝冷宫外走去,一路上,元德帝方才看她的眼神,以及对她的态度,在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而就在方才,常太后提起“阿绣”之时,都被“阿绣”占据了思绪的他们,却是没有察觉,那熊熊燃烧着,越来越旺盛的大火之后,有几个身影形如鬼魅,悄然没入了大火之中。 更有一个女子匆忙进了冷宫,看到那燃烧着的房间,想也没想,不管不顾的朝着那大火冲了进去。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元德帝看着那大火,眼中所见,都是那个叫做“阿绣”的女子的一颦一笑。 宇文馨…… 元德帝咬着牙,连带着拳头也是紧紧的握着,指骨已然泛白,目光之中,凶狠凝聚。 常太后看着,眼底一抹得逞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目光闪了闪,亦是望着那越发大了的火焰,双眉紧皱,“皇上,我也没想到,竟然是她,阿绣她若是没死……” 阿绣若是没死…… 元德帝眸子一紧,可常太后却没有继续说下去,顿了片刻,似乎她的情绪也平静了些,半响,复又开口,“皇后还在里面,这火……” 救还是不救? “她本就该死,让她继续在里面又如何?”元德帝一字一句,那语气里仿佛带了无尽的恨,话说到此,眸子一凛,对身后的侍卫宫人,朗声命令,“谁也不许去救火!” 那个恶毒的女人…… 他赐她一杯鸩毒,已经看了多年的夫妻情义,想让她死得痛快些,少受些痛苦,可现在…… 就让她死在这大火里,用被灼烧的痛苦,来祭奠阿绣的亡魂! 话落,元德帝一甩衣袖,转身大步朝着冷宫外走去。卡Kа酷Ku尐裞網 那绝然的背影,旁人看着,耳边回荡的只有他方才的命令,看了一眼那火势越发大了的屋子,终究还是追着元德帝而去。 而常太后…… 待所有人都出了冷宫,那妇人瞬间敛去了方才在元德帝面前的那些狼狈与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得意与阴狠。 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嘴角一抹笑意浅扬。 宇文馨啊宇文馨,方才皇上的反应,你看到了吗? 知道“阿绣”是你害死,如今的皇上对你,还有丝毫情义吗? 呵,你宇文馨就算是死了,也要被皇上憎恨,他曾对“阿绣”有多爱,对“阿绣”的死,有多遗憾,对你就会有多恨! 而你……对于这一切,都已经无能为力! 呵,一个死人,还能改变什么呢? 深吸了一口气,常太后敛眉。卡Kа酷Ku尐裞網 如今,没了宇文馨这个阻碍,接下来该是她的儿子赵逸了! 那眼底一抹狠辣一闪而过,随即,落在那大火之上的目光收回,素衣妇人转身,又拨弄起了手中的佛珠,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那素衣妇人也是一步步的走出了冷宫。 很快,整个皇宫都被冷宫那边传来的火光照亮。 宫里的人都看着那大火的方向,没有上面的命令,谁也不敢做什么,可心中都有猜测,皇后娘娘……怕是当真要死在冷宫里了吧! 可谁也不知道,那冷宫被大火团团围住房间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自那几个形如影魅的黑衣人进来之时,就看到大火之中,地上躺着的妇人。 突然的动静,已经在绝望的等着死亡降临的宇文皇后睁开眼,看到那几个黑影,亦是不由一惊。 “你们……” 待他们将她从地上扶起,宇文皇后虚弱的开口。 他们是谁? 可他们谁也没有给她回答,仿佛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一般,可饶是如此,从他们的身上,宇文皇后没有感受到丝毫恶意。 “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宇文皇后目光闪了闪,虚弱的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儿,那人皱眉,对上妇人急切的眼,“你不用救我,去救逸儿,赵逸,他现在在诏狱,明日……明日皇上就要送毒酒去,他不能死,求你救他……救救他……” 宇文皇后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那人皱眉,依旧没有说话,想到主子的吩咐,眸光微敛,给身旁的同伴使了个眼色,正要带妇人离开这大火,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皇后娘娘……” 那声音传来之时,人也已经冲进了火场。 那声音,宇文皇后一怔,看向来人,“珍儿?你……你来干什么,你快走……” 这火越来越大,随时都可能将人烧死。 宇文皇后开口,声音已经透了一股无力。 珍姑姑听着,更是上前,看到宇文皇后腹部的伤,眼里担心难掩,又看到这大火里还有旁的人在,当下,她便明白了什么,没有理会皇后的话,对着那几个黑衣人道,“快带娘娘走,快……” 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可也看得出来,他们是来救娘娘的。 心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那几个黑衣人亦是没有理会她,扶着宇文皇后,他们的任务只是保住宇文皇后的命,正是要走,可宇文皇后哪里丢得下这个在自己身旁伺候了那么多年忠心宫女? “等等……” 可宇文皇后还没开口,倒是珍姑姑的声音先一步响起。 只见她的目光闪烁着,看着宇文皇后,咽了一下口水,眸中很快变得坚定,慌乱之中,上前一步,什么也不说,只是从皇后的头上取下那些金玉朱钗,又从她的腰间将取下凤令拿在手上。 一切的动作再是利落不过。 “珍儿,你……”宇文皇后看着她。 此刻的她,更虚弱得连说话都有些困难,可脑中却是一个激灵,仿佛看穿了珍姑姑的心思。 【卷二】第一千零七十九章:替她赴死(三更) “快走!”珍姑姑急切的开口,那两个字,分不清是对皇后说,还是在对那几个黑衣人说,只是那声音,分外的坚决。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方才的举动,黑衣人也是看在眼里,亦是瞬间明白这宫女要做什么。 不由多看了一眼那宫女,却没有阻止她要做的事,今日,他们的目的是带宇文皇后离开,至于别的…… 几个黑衣人收回目光,相视一眼,没再做丝毫耽搁,扶着手中越发虚弱的妇人,从后面的窗子一闪而出。 那速度,快得让宇文皇后没有丝毫阻止珍姑姑的余地。 最后一刹,珍姑姑看着宇文皇后艰难的回头,隔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主仆二人最后一眼相望,宇文皇后只看见,那大火之中,珍姑姑看着自己,脸上一抹笑容绽放。 “珍……珍儿……”宇文皇后的声音,被湮没在大火中,又迅速没入黑暗里,脑海之中,她的笑容怎么也挥之不去。 而珍姑姑,看着那些黑衣人动作的利落,一颗心彻底的安了下来。 那些人身手那么好,定能将皇后娘娘从这皇宫里安全的带出去,可是…… “皇后娘娘”却不能从这里消失! 总有一个“皇后娘娘”,来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如此,娘娘她离开之后,才会真的安稳! 深吸了一口气,珍姑姑的一张脸早已经被熊熊的烈火灼烤得通红,周遭的火,越发朝她逼近,张牙舞爪,如凶猛的野兽,想要将她吞噬,可面对周遭的一切,她的心里反倒没有了丝毫害怕,有的只剩下从容。 自她做了这决定之时,就已经将许多东西都舍下。 大火之中,珍姑姑坐在地上,不慌不忙的将方才从皇后娘娘头上取下的金玉朱钗,一件件的插在自己的头上,就如往日,自己替皇后娘娘梳妆时一样,一件一件,分外娴熟,直到所有的东西都戴在了她的身上,最后,珍姑姑摩挲着手中的凤令,小心翼翼的佩戴在腰间。 这大火,可能会毁了她的样子,可能会将她烧成灰烬,但这些金玉朱钗,以及那凤令,便能证明她“宇文皇后”的身份! 一切都准备妥当,珍姑姑跪在地上,朝着刚才宇文皇后离开的方向,从容的拜了三拜。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世,她们主仆之间,绝于此刻,下一世…… 但愿下一世,她们依旧是是主仆,却不希望皇后娘娘再身如宫闱之中。 三拜过后,珍姑姑躺在地上,看着已经被大火吞噬的房顶,空气里,烈火燃烧的吱吱声响在耳边回荡。 突然,视线里,被大火缠绕着的横梁一动,顷刻间朝她落下。 珍姑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等待着烈火的吞噬。 火势越来越大。 冷宫外,男人看着宫外的夜空,火光映着那张银色面具,那眸中一如既往的深沉,一瞬不转,似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那空中一道光亮,如星光一闪,亮了又熄,当下,面具下,男人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回头看了一眼冷宫里燃烧得越发炽烈的大火,一瞬,男人便收回视线,大步离开。 而此刻,诏狱。 阴森的牢房里,饶是周遭的空气,都让人心里发毛。 年玉跟着那侍卫,一路进来,到了一间牢房外,那正是关押今日那刺客的地方。 年玉一踏入牢房,就看到赵逸背对着牢门坐着,他的目光直直的望着窗外,只是一眼,年玉便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打发那侍卫离开,没了旁人在,年玉一步步的走到男人的身旁,低低的开口,“子冉去了宫里,无论如何,他会尽力保下皇后娘娘一命,所以,你无需太过担心。” 那声音,赵逸一怔。 他自是相信子冉的能耐,亦是相信玉儿。 就算知道母后在宫里危险重重,但想到他们之前的承诺,以及那“将计就计”的计划,他亦是更多的相信他们会护母后周全。 只是…… 赵逸收回看着窗外的视线,目光缓缓看向年玉。 “玉儿,我是不是太无能了?”赵逸说着,眼里的自责与黯然,让人看着心疼,那眼里似乎不复曾经那般的率性与澄澈,多了很多阴暗的东西。 无能? “不,你不是无能。”年玉下意识的开口,不忍看他这般模样,亦是收回视线,“你的性子太过纯善,你是皇后之子,又得皇上器重,比起其他的皇室子孙,你以前的一切都过得太安稳了,洒脱随性,自在随意,又太重情义,你的眼里,习惯了看到的都是美好的东西,认定了别人的好,就以为那当真是好的,第一眼看到别人的,都是好的一面,甚至在看到人心之恶的时候,你也不愿彻底的相信,那恶当真就是那样的恶。” 前世,不就是因着这性子,直到赵焱逼宫,杀了元德帝,夺下皇位,那时,他才认清了曾经那个他视为最亲的兄长的真面目吗? 而那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赵焱夺了帝位,掌了权势,起初还对这“沐王弟弟”以礼相待,可那个男人,又怎么当真容得下赵逸存在于世上? 最终,他终究难逃一死。 而这一世…… 年玉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带来的药箱打开,随后,拨开赵逸胸前的衣襟,看到那胸口处的伤口,眉峰一皱,还好在大将军府里,赵焱的那一剑刺得不深,楚倾及时阻了他的再一次狠手,不然,这刀口若再入半分,只怕…… 年玉敛眉,一边利落的清理着伤处,一边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沐王表哥,事到如今,该醒了。” 不管是他心里的纯澈善良,还是重情重义,在面对赵焱这么一个不择手段的敌人之时,一切都没有作用,有时候,甚至还会害了他自己! 不知是年玉处理伤口之时牵扯的疼痛,还是脑中所思的那些东西太过让人痛苦,赵逸紧要了牙,那眸中自责,渐渐的被一片清冷与决然覆盖。 “你说的对,我是该醒了!” 赵逸一字一句,脑海中,许多东西浮现。 那白衣男人曾经的一颦一笑,最终,都被今日在大将军府上,他一剑刺向自己时的画面所取代。 【卷二】第一千零八十章:留着这条命!(一更) 他眼里毒辣的杀意,该是让他彻底的清醒了! 深吸了一口气,赵逸看着眼前正在为他细致的处理着伤口的年玉,想着过往的种种,那些一起喝酒,一起玩闹的日子,当真是美好无瑕,此刻想着,恍若在梦中。 而如今,那些美好,只能在记忆里找寻了吧! “你说,以后我会变成他的样子吗?”赵逸开口,那一个“他”字指的是谁,虽未说明,二人都心照不宣。 年玉的手微微一顿。 他的样子…… “不,不会!”年玉的语气异常坚定,仿佛除了这个答案,再不会有别的答案。 “为何不会?”赵逸嘴角微扬,眼里有什么东西闪烁,似苦涩,又似无奈,“若是当真变成他的样子,不还好些吗?为了自己的野心和欲望,不择手段,阴险毒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什么事情都可以干得出来,我若成为那样的话,如此,我想要的,不就能够尽数如我所愿?” 赵逸说着话时,盯着年玉的目光,一瞬不转。 如果他也曾如赵焱那般利己自私,是不是如今的局面和现在会有所不同? 或许他和玉儿…… 刚思及此,年玉却是抬头,迎上他的视线。 年玉眼里的澄澈与坚定,顿时让他忘记了所有所思的东西,只是见得女子微微一笑,那笑容若一朵花浅浅绽放,让人看着,莫名心颤。 “你不是那样的人,人是会变的,但怎么变,本性却不会变,他赵焱本性无情冷血,又野心勃勃,心中充斥着权利的欲望,如此,他的不择手段用在任何人的身上,他的内心里都不会有丝毫犹豫与愧疚,可是你不一样,你就算是清醒了,对待有些人有些事能够狠下心来,你也会有你的底线和原则,况且,你的本性也会指引着你,让你知道你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赵逸敛眉,突然,嘴角扬起的弧度更是加大了些。 “玉儿啊玉儿……”赵逸口中喃喃,那语气里,无奈,又透了无尽的佩服与欣赏。 他当真庆幸自己认识了她,这般玲珑的女子,她是明白自己的心的。 “你嫁给子冉,是对的!” 半响,赵逸再次开口,仿佛在那一瞬间放下了许多的东西。 他想要的,是在意之人安稳,比如母后,比如年玉,还有子冉…… 而如今的自己…… 赵逸想着自己此刻的处境,不由在心中低低一叹。 或许,他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要在皇权的漩涡中沉浮,纵然是逃避,也是逃不了,面对那些潜在的敌人,玉儿若是跟着她,只会更加危险重重。 而现在…… 他醒了,以后要做的事情也在脑中渐渐清晰,在心里越发的坚定。 年玉看着他的模样,眸光微敛,没再说什么。 想到楚倾,他们的约定在耳边回荡,这个时候,不知他在宫里怎么样了,思绪之间,赵逸胸口的伤口已经处理完了,年玉收拾着药箱之时,从药箱里拿出了一枚药丸。 一转身,却是瞧见赵逸已经起身,正整理着他的衣裳,隐约间,瞥见他腹上的伤口,年玉皱眉,只是一眼,她就知道,那是新伤,最多不过几月的时间。卡Kа酷Ku尐裞網 “这是怎么回事?”年玉下意识的开口,一双眉峰紧皱着。 明白她所指的是什么,赵逸迅速将衣服理好,亦是遮住了年玉视线所触的地方。 “没事!不过是一个小伤,早已经没有大碍。”赵逸的语气再是轻松不过,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晚自己从顺天府离开去封地,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女人之后发生的事。 在知道有人假扮玉儿之时,他就知道,那晚他所遇见的人,那个对他说了那么多绝然诛心的话的人,不是玉儿! 方才,玉儿的关切,让他心喜。 那些事情,便不让玉儿知道为好! 年玉见他当真不愿多说,便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伸手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赵逸。 那是一颗药丸,通体鲜红,宛若是鲜血做成的一般,赵逸从她手中接过药丸,随即,年玉的声音徐徐响起…… “你被关在诏狱,外面许多情况未定,若是有什么变故,我会想法通知你,到时候,你自己赴死,总要比皇上赐死要好得多。”年玉不疾不徐,说话之间已经拿好了桌子上的药箱,跨在了肩上。 赵逸摩挲着手中的药碗,明白她的意思。 赴死…… 那以后,这世上便没有“沐王赵逸”了吗? 想到此,赵逸眸光微漾,心中的苦涩涌上,眼底亦是有什么东西凝聚。 “如今没有太多的时间,我不能在这里多留,我离开后,你一切,当小心又小心!”年玉对上赵逸的眼,严肃的叮嘱。 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都还有一仗要打。 “好!”赵逸挥开脑中思绪,将药丸放进怀中,迎上年玉的目光,二人相视一眼,片刻,年玉收回视线,正要离开,刚走到牢房门口,身后,男人的声音徐徐传来…… “谢谢你,玉儿!”赵逸望着年玉的背影,那眸中依旧如往日一般柔和,“谢谢你将我这条命,看得比我自己还重!这一世,能得你和子冉二人这样的至交好友,我已经很满足了,就算有一日,老天当真收了我赵逸的命,这一世,我也不亏,但你放心,我不会那般轻易的让自己死!” 他还没有确定自己在意的那些人是否能安然无恙,他还没有强大到能够有守护他们的能力之前,他要好好的留着这条性命! 年玉脚步一顿,却是没有回头,只是脸上一抹笑意浅扬,没说什么,大步走出了牢房。 她知道,今日之后的赵逸,将彻底蜕变。 可她仍旧希望,待到一切都结束之时,这格男人……归来,依然是当年那个肆意风流,洒脱无束的纯良少年! 而他方才的话中的感谢…… 将他的命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吗? 她承认,起初自己对这沐王赵逸的初衷,是打了自己的小心思。 这一世,她要让赵焱的皇帝梦碎,必须将赵逸推上前。 可渐渐的,许多东西慢慢的在发生着改变,感情这东西,从来不由人预先去设计料想。 【卷二】第一千零八十一章:那是子冉(二更) 如今,她纵不是为了复仇,单单是为了这些她在意的,想要守护的人,她也要继续往前。卡Kа酷Ku尐裞網 而赵焱…… 脑海中浮现出那白衣男人的模样,淡然无争的……虚伪无情的……欲望加身,残忍冷漠的……每一样的他,最后都重叠在了一起,汇集成的模样,饶是想着,年玉都觉得恶心至极。 一个人,能够这般可恶,他赵焱,也当真是不容易! 而这个时候,那赵焱应该还在因为今日将赵逸和宇文皇后算计了进去,在暗自庆祝吧! 那个男人是否更是期待着,早日坐上那皇帝之位? 呵……年玉敛眉。 不用想,她也知道,那些野心与欲望之下,那个男人此刻是怎样的心情! 皇位……权势…… 他一一都想得到,可她便要等着,看他的权利欲望,梦碎绝望的一天! 思绪之间,年玉已经走出了诏狱。 一出诏狱,年玉就发现了不寻常,一旁,就连守门的侍卫都在低低的谈论着什么。 年玉挥开脑中思绪,看着天空散着光亮的地方,眸子一紧。卡Kа酷Ku尐裞網 “发生了什么事?”年玉对侍卫问道,那是火光! 可要怎样大的火,才能够将天际都照得通亮? 而那火光的方向…… “听说皇宫里走水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可那火已经烧了好一会儿了,按道理,宫里的侍卫和宫人,察觉到火端,就应该迅速扑灭,可怎么……这么久却丝毫没有扑灭的痕迹,那火势反倒是越来越大?”一个侍卫皱眉,看着那火光,满心疑惑。 不只是他,身旁的其他侍卫也觉得奇()怪。 而年玉…… 在听闻皇宫走水之时,脸色就瞬间变了,甚至连那侍卫后面的话,都没有再听得进去。 皇宫…… 子冉去了皇宫! 况且,想到今日大将军府的刺杀之事,前路还未明确,这突然而来的的大火……莫不是出了什么乱子? 年玉一个激灵,一股不安袭来。 顾不得许多,年玉小跑着下了阶梯。 人刚到了街上,一阵马蹄声传来,年玉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夜色里,那马上男人的银色面具分外显眼的。 子冉…… 年玉看到他不过瞬间,那骏马已经靠近了她,马上的男人朝她伸手,几乎是本能的,年玉抬手,男人大掌裹住她手的瞬间,那力道拉着自己往上,下一瞬,年玉就已经稳稳的坐在了楚倾的身前。 骏马一刻未停,快得甚至连诏狱外守着的侍卫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一骑骏马疾驰而过,那个刚从诏狱里出去的郎中,瞬间便不见了身影。 夜色里,年玉感受着身后男人的心跳。 “发生了什么事?那火……”年玉皱着眉,一直在脑中盘旋着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 “那火,是冷宫烧起来了!” 身后,楚倾低沉的声音低低的传进年玉的耳里。 当下,年玉一怔,“冷宫……” 那一刹,年玉的眼里竟有一抹恐惧浮现。 皇上下令将皇后娘娘关入冷宫,冷宫烧起来了,那皇后娘娘她…… 脑海中浮现出赵逸的身影,方才,她进牢房之时看到的赵逸望着窗外出神的模样,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思及他们今日对他的承诺,不自觉的,年玉的手握紧了拳头,若宇文皇后当真出事,赵逸那里,又该如何交代? 若赵逸知道此事…… “我进宫之时,他们已经有有了行动,皇上在御书房再次遭到行刺,是一直在皇上身旁伺候的一个太监所为,皇上将那太监的刺杀和今日大将军府上的联系到了一起,愤怒之下,随即便去了冷宫,下令赐皇后毒酒。”楚倾将这些事情,一一道来,目光深沉。 他亦是没想到,他们的行动会这般紧密。 分明就是要让宇文皇后彻底没有生的机会! 年玉听在耳里,眸中的颜色越发冷冽了几分,“好一个常太后!” 哪里是皇后所为,只怕又是这个妇人的计谋,趁着皇上盛怒之下,再在皇上的怒火之上,加了一把火,浇了一桶油。 那个狠毒的妇人…… 竟是在皇上身旁还安插了“伺候多年”的人吗? 她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那皇后娘娘她……”年玉皱眉,害怕知道那个答案,可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在 冷宫烧起来了,那冷宫里的皇后…… 直觉告诉她,冷宫的这场大火,定不会简单了去。 “没喝毒酒,但却受了重伤,那伤是利刃所伤,火起之时,常太后也在冷宫里。”楚倾说的再是简洁不过,想到此刻宇文皇后的处境,“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将她从火里救出来了,安置在宫外,一切顺利。” 救出来了? “当真?”年玉心中一喜。 她以为皇后娘娘陨在了冷宫的大火里,却没想到…… 楚倾的安排吗? 年玉终于安心下来,夜色之中,迎着疾风,年玉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而楚倾前半句话…… 火起之时,常态后也在吗? 果然,这火,连带着宇文皇后身上的伤,怕也和那常太后脱不了干系! 想到什么,前一秒还欣喜的双眸里,骤然凝起一抹担忧,“宇文皇后脱了身,可这大火之后,宫里若要核实尸体……” 没有尸体,终究会引人怀疑。 明白年玉所顾虑的是什么,想到方才他们给他禀报情况之时提及的事,脑海中浮现出那宫女跪在地上,求他相救时的画面,眸中的颜色更深沉了几分。 “珍姑姑,留下来了。”楚倾徐徐开口。 珍姑姑…… 年玉没想到,会从自然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仅是这几个字,当下,聪明如年玉便明白了什么。 留下来……意味着什么? 代替宇文皇后死吗? 眉心微皱,心中一股说不出的东西弥漫,鼻尖甚至有些发酸。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抬头望着天空,皇宫那边的大火蔓延过来的火光,将天际照得越来越光明如许。 她的眼前,却仿佛看到了,那个一直在宇文皇后身旁伺候着的宫女,在大火里,嘴角含笑,毅然赴死的模样,她这一死,宇文皇后脱身,便再无隐患,可是…… 想到那素衣妇人,再想到赵焱,年玉的心里一股激流,直冲而上。 【卷二】第一千零八十二章:洞房花烛夜(三更) “可恶!”年玉一声低咒。 那对母子,身上终究还是又多了一条人命! 感受到年玉的愤怒,身后,楚倾下意识的收紧了双臂,更是牢固的将她圈在怀中,“好在皇后还活着,这也是珍姑姑期望的!” 楚倾的安抚,让年玉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平静下来。 望着天际,年玉的眼里闪过了太多的东西。 似乎感受到年玉情绪稍缓,楚倾想到什么,面具下,眸光微敛,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皇上在下令赐毒酒给皇后娘娘之时,同时也下旨,让人明日将酒送到诏狱。” 话落,年玉身体一怔。 酒…… 那是什么酒,年玉再是清楚不过。 “他当真舍得……”年玉眸子收紧,当真舍得赐死赵逸吗? 可年玉没有说完,想到什么,心中却是轻笑。 本来,她对元德帝是有些期待的。 她始终相信那个帝王并非是冷血无情,端看他对清河长公主的疼爱,便知道他是个重情的帝王,所以,她才会让子冉拿着那四块残缺的龙鳞玉佩去面圣。 只要他有所动摇,有那么一丝顾念着和赵逸与宇文皇后亲情,他们便有机会,可是…… 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常太后母子那般急切,竟是比他们先一步有了动作。 方才,自己在听楚倾说起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之时,她就该知道,宇文皇后既然已经被赐毒酒,那么赵逸也免不了被赐死的下场。 而如今…… 年玉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之时,那眸中一片清冷,“看来,只能另做安排!” 好在,她方才临走之时,将那枚药丸交给了他。 以赵逸的聪明,他该知道该怎么做! “我知道,我已经安排下去,那诏狱……” 正思绪之间,身后,楚倾的声音传来。 楚倾说着,眸光微沉。 方才在宫里决定发出那一枚信号弹之时,他就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动用了,今后,就很难再摆脱! 感受着怀中玉儿那般真切的存在,只是瞬间,眼里的深沉不在,楚倾面具下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他早已经清楚,自从阴山王来了北齐,自从自己一日一日,心中越发挡不住的对玉儿的爱,自自己将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之时,如今,他们更是两次成亲,终于能站在一起,这许多的东西,就已经注定,那些他曾经不愿意去接触的,甚至想过要摆脱的,他必然要去面对! 怀中,年玉听了楚倾的话,微微一怔。 已经安排了下去吗? 莫名的,年玉的心里被这男人带给自己的安全感渐渐填满。 单是这一句话,她就知道,楚倾所安排的一切,必然不会有丝毫差错。 感受着身后男人传来的温度,年玉竟是第一次觉得,如此仰望着,崇拜着一个男人,那感觉,微妙之中,似蜜一般甜蜜,这是前世,她不曾有过的感觉。 爱情吗? 年玉敛眉,纵使前世,她如一个男人一般活了一世,这一世,一颗心被复仇层层包裹,可终究,她还是个女人。 那些小女儿对心爱之人的仰慕,她也有! 而她,亦是喜欢这种感觉!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骊王府里,赵焱自回了惊澜院后,便一直没有歇下。 今日的事,虽然没能如先前计划的那般,将苏家和大将军府一道牵连进来,稍微有些失望之后,想到终究还是让赵逸和宇文皇后一个被关诏狱,一个被送冷宫,这结果,已经足以让他兴奋! 加上方才皇宫那边传来的消息…… 院子里,赵焱坐在石桌旁,抬头看着皇宫的方向,那照亮了天际的火光,此刻在他的眼里,仿佛是这世上最美的景致。 宇文皇后死了吗? 呵,那么大的火,纵然是有几条命,也足够她死了! 而赵逸…… 赵焱摩挲着手中的酒杯,那酒香在空气里飘扬,赵焱目光往下,看着对面。 石桌的对面并没有人,可那桌子上却是多出一个杯子,赵焱嘴角微扬,拿了酒瓶,将那空着的杯子斟满。 “逸儿啊逸儿,看我对你多好,知道你爱酒,今日,我可是拿出了一坛上好的酒为你送行,你可要好好的享受,因为……”赵焱端着酒杯,看着对面,仿佛那座位上,赵逸当真坐在那里。 想着方才皇宫里一道送来的消息,赵焱脸上的笑容更是大了些。 似耐不住心中的狂喜,赵焱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尽数喝下,随即哈哈的大笑出声,“因为明日皇上送来的酒,可不好喝啊!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赵焱更是起身,喝了一杯,复又满上,继续喝着,直到将那酒瓶里的酒全数饮尽。 带了几分醉意的他,眼里的得意与欲望浓浓的燃烧着,更是期待明日早些到来,他要第一时间去诏狱看看赵逸的尸体! 呵!赵逸…… “和我斗,终归是还嫩了些,不……”赵焱口中喃喃,“你是死在了重情之上,呵……傻子,真真一个傻子!” 赵焱口中不断的说着,许是有些醉意,赵焱身体一个踉跄,整个人倒在地上,可地上的他却没有起身,丢开了手中的酒杯与酒瓶,整个人平躺开来,闭上了眼。 渐渐的,那口中的呢喃声歇下,取而代之的是平缓的呼吸。 这些时日,因着心魔,他每日一闭上眼,噩梦就会袭来。 他害怕睡觉,可今日,那巨大的欢喜让他无惧那噩梦。 临睡之前,他告诉自己,他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如此,明日才会更有精神去为赵逸收尸不是? 可他却没有想到,天还未亮,诏狱那边就已经一阵混乱。 而同样的夜里,大将军府。 院子里,赵映雪坐在房间里,天色已晚,她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今夜,是楚倾和那苏瑾儿的洞房花烛夜,自她从苏瑾儿房里离开之后不久,她就听下人说,楚倾去处理了些事之后便回了新房,随后他便命令府上的人,谁也不许靠近新房,以免打扰了他和新夫人的兴致。 打扰了他们的兴致? 他们在做什么? 不用想,赵映雪也是知道。 【卷二】第一千零八十三章:这男人是祸水!(一更) 脑海中浮现出那两个人亲密纠缠的模样,赵映雪心里更是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卡Kа酷Ku尐裞網 洞房花烛…… 好好一个洞房花烛,真真是碍眼。 想到她成为“楚少夫人”的那一晚,她本也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属于她和楚倾的,可一切…… 想到什么,赵映雪眸中的深沉和疯狂燃烧得更加激烈。 都怪年城,那个挨千刀的男人毁了她的清白身子,就算自己成了“年玉”,能够和楚倾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也怕楚倾发现了端倪,不得不将他推拒在门外。 那是她的遗憾。 本以为你遗憾可以慢慢的随着时间消弭,却没想到,这苏瑾儿嫁入大将军府,生生的揭着她的伤疤,提醒着她的不甘! 苏瑾儿…… “该死,该死……一个个的,都该死!” 房间里一片黑暗,赵映雪站在黑暗里,桌子上的一切都被她摔在了地上,仿佛满心的不甘与郁结只能发泄在此处。 门外,秋笛静静的候着,里面的动静,她听在耳里,望着房间紧闭的门扉,那眼里说不清是担心,关切,还是无奈,叹息,只是一双皱着的眉怎么也无法舒展。卡Kа酷Ku尐裞網 夜逐渐深了。 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大将军府上,许多人也是因为皇宫那边传来的火光,无法睡着,今日大将军府才发生刺杀之事,皇宫里又突然着了火,任凭是谁都感受到了那么一丝诡异,甚至连气氛都变得分外压抑。 而那新房里,灯一直亮着。 谁也不知道,那新郎新娘好长一段时间,并没有在新房里,更是无人知晓,那一对新人又是何时回了房间。 只是,原本一直守在新房外的林伯,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 回到新房的年玉,换下了一身“郎中”的衣裳。 脑海里,依旧回想着的今日发生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如走马灯一样,宇文皇后脱身了,可是赵逸…… 明日,怕又是紧张的一天!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眸中一片深沉伴着坚定。 待她换好了衣裳,年玉从屏风内出来之时,看到房间里站着的男人,脚步不由一顿,甚至连所有的动作,都在那一刹僵住。卡Kа酷Ku尐裞網 那男人…… 以往,看惯了他戴着面具的模样,他已经习惯。 而此刻,那银色的面具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男人的脸没有了面具的遮挡,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子在空气中,暴露在她的视线里,那一寸一寸,五官轮廓,完美无瑕。 那张脸,仿佛是老天爷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英气中透着的美,让人心颤。 年玉看着,脑中瞬间便清空了一切,思绪里,满满的都被这张脸占据,满眼惊艳,一双眼仿佛是被黏在了他的身上,怎么也无法移开。 她第一次看到这面具下的脸时就知道,外人眼中被毁了容貌的枢密使大人有一张祸水的脸,就算那绝世的面容早已经印在了她的脑海,就算每每看着他戴着银色面具之时,她眼前所见,仿佛也是他的真实样子。 可此刻,再次亲眼,这般真切的看着,年玉心里依旧感叹。 当真是生得好看! 甚至…… 此刻那张脸还带着笑意,笑容拂面,那双眼更是勾人心魄。 年玉“痴痴”的模样,楚倾看在眼里,心里莫名的,一种异样的感觉升起,那是一种叫做满足的东西。 这张他一直想掩着的脸,她是喜欢的!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这张脸,也许不错! 突然,似看见什么,楚倾的眸中一怔,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是微微一僵,但仅是一瞬,那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笑意更是大了些,甚至添了几分宠溺。 眸光微敛,下一瞬,楚倾缓缓走上前。 他的靠近,莫名的,年玉心跳越发加快了速度,待他到了距自己不过几步之遥之时,她甚至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似乎完全不受控制的举动,楚倾看在眼里,眼里的笑容多了几分促狭,一直往前,他进,她退,直到年玉的后背抵在了屏风上,退无可退。 年玉停下脚步,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你……”年玉开口,目光一直望着眼前这张脸,怎么也无法移开。 可刚吐出一个字,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压了下来,年玉呼吸一窒,一颗心似要跳了出来,记起今晚的日子,洞房花烛…… 这几个字跳进脑海,瞬间便透了几分暧昧。 他是要…… 上一次成亲,本该属于他们二人的夜被毁,而这一次…… 年玉想到什么,缓缓的闭上了眼。 男人的余光瞥见她的举动,心里亦是跟着一颤。 他如何不知道她此刻的举动代表着什么,她已经准备好了…… 突然而起的心旌摇曳,楚倾也不由咽了一下口水,她可知道,她闭着眼的样子,是何等迷人? 可目光往下,瞧见某处,眼里的促狭代替了其他。 下一瞬,双唇凑到她的耳边,楚倾低低的开口,“你……流口水了。” 几个字,如一记惊雷在年玉的耳边炸开。 轰的一声,年玉脑中瞬间一片空白,迅速睁开眼,抬手摸了摸嘴角,触到那浅浅的湿润,当下,一股火热直冲脑上,连带着一张脸也瞬间通红。 思绪里,只回荡着几个字…… 她……流口水了…… 看着楚倾……流口水! 她…… 瞥见那张俊美脸庞上那促狭笑意,年玉更是不敢去看他的眼。 心中暗自低咒,她年玉何时这般没出息了?! 竟是对着一张男人的脸,流了口水…… 呵……呵呵…… 年玉扯了扯嘴角,通红的脸上撑起一抹笑容,那笑容却是说不出的尴尬,这叫她还有何颜面面对他? 可他此刻,偏偏还看着自己! 祸水,果然是祸水! 一时间,年玉的脑中闪过太多的东西,却是没有留意,面前的男人看着她的一颦一笑,那脸颊通红,尴尬无措的模样,男人眼里的宠溺越发的温柔。 玉儿…… 自己能让她这般,他甚是欢喜! 情不自禁的,楚倾握住她的手,大掌将她的手牢牢包裹。 那举动,年玉一怔,对上楚倾的眼,方才瞧见他眼里的柔和。 【卷二】第一千零八十四章:贪念的是她(二更) 这个男人好似有魔力一般,仿佛自己的眼一旦看了他的脸,便会被一种力量吸附住。卡Kа酷Ku尐裞網 正是这瞬间的闪神,男人已经伸出双臂,下一瞬,年玉就被他牢牢的圈进怀中,那熟悉的温度和香气在年玉的鼻尖萦绕,格外的好闻,情不自禁的,年玉抬手,抚上了他的胸膛,可是…… 想着刚才,自己当真是丢脸。 那尴尬依旧让她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贴在楚倾胸膛的手一用力,楚倾蹙眉,那力道之下,二人拉开了距离。 年玉抬头,刻意不去看那张如祸水,引人遐思,更诱人犯罪的脸庞,径直对上面前男人的眼,利落的从他怀中出来。 轻咳了一声,绕过楚倾,大步往前。 “枢密使大人还是戴上面具吧,省得让人看了,垂涎你的容貌,流了口水,也平白污了枢密使大人的眼。”年玉的声音轻轻淡淡,却分明带了几分娇嗔。 似依旧因为方才楚倾的揭穿与捉弄,心中不快。 楚倾一怔。 玉儿她…… 呵,是承认了垂涎自己吗? 瞬间,男人脸上的笑容更是大了些。 转身,看着年玉的背影,此刻的她,穿了一件红色绸缎的衣裳,轻盈飘逸,纵然是稍显宽大,但她走动之间,勾勒出身体的轮廓,让人看了,更禁不住心旌摇曳。 楚倾眼底,一抹暗色浮现。 情不自禁的,楚倾大步上前,到了年玉身后,手一捞,年玉猝不及防,一声惊呼,下一瞬,人就已经被他打横抱起。 几乎是本能的,年玉双手勾住男人的脖子。 “你干什么?”年玉低声斥道,莫不是又要捉弄她? 想要挣扎,可在他的怀中,竟是丝毫也无法动弹,只能看着他的侧颜,那男人脸上笑意如初,侧脸竟比方才正面所见的样子,更加英气迷人。 这个男人…… “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正在年玉逼视自己,又要沉沦在他的容貌里之时,楚倾低低的声音在年玉头顶响起,浑厚有力,却透了几分暧昧。卡Kа酷Ku尐裞網 当下,年玉一怔,本是那般聪慧的她,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 什么样子,他都喜欢吗? 甚至包括方才,她看着他流口水的样子? 莫名的,年玉心神微漾,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那红了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她没想到,楚倾说起情话来,也是这般动听。 思绪之间,楚倾已经抱着她走到了桌子旁。 楚倾坐在凳子上,而年玉坐在他的腿上,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拿了桌上的酒瓶,不紧不慢的将桌上的两个酒杯斟满。 屋子里,大红的喜字,每一处透着的喜庆,都在提醒着,今日该是一个怎样的夜。 年玉看着他的举动,脑海中浮现出他们的约定,嘴角扬起的弧度越发大了些。 酒…… 几经波折,他们终于能喝下这杯酒! 摩挲着楚倾递到自己手中的酒杯,今日一切的疲惫,似乎都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二人举杯,视线交织。 她眼里笑意盈盈,他的眸中,深情凝聚。 酒杯轻碰,那声响仿佛是这世上最动人的声音,男人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年玉闻着酒香,亦是送酒入口。 酒入口,醇香在口齿之间流转,无论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未尝过这等滋味儿,仿佛单是那酒香,就足以让人沉醉。 合卺酒…… 她和楚倾的合卺酒…… 年玉想着,那酒似入了心,牵起一片涟漪,似贪念那酒的美好,舍不得酒吞下,任其在唇齿之间流转。 却是不知,她此刻的模样落入男人的眼里,男人眸中的颜色更是晕染了一股雾气。 她……是在勾引他吗? 纵然不是,他也已经深深为她着迷! 情不自禁的,那张脸再次朝年玉压下。 利落的动作,年玉猝不及防,感受男人的唇熨帖在她的唇间,那一刹,年玉身体一怔,脑中片刻混沌,更是忘记了吞下口中的酒,回神之时,却是发现,她竟不知何时松了唇,口中的酒一点一点的渡入了对方的口中。 “唔……”年玉发出声音,脑中混沌的她似在抗议。 这男人,是故意夺自己的酒喝吗? 她不知楚倾竟是这般贪酒之人。 可她的抗议,却是被他的唇堵住,口中的酒全数被他夺走,可似乎有什么比方才那酒香更美好的东西,在年玉唇齿见游走开来。 仅是瞬间,年玉便改变了方才这一刹的想法。 眼前的男人……哪里是贪酒,分明……分明是故意…… 年玉心里莫名一暖,他贪的是自己吗? 今晚……他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们早已是夫妻,那些夫妻之间的事,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脑海里浮现出和这个男人的相识,相知,相恋,一路走来,他是当真走进了她的心里,竟连她自己也没料到,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年玉闭上眼,任凭他吻着,那吻,温柔辗转,仿佛她是最宝贝易碎的东西,他不忍鲁莽冲撞,身体里,似乎许多东西都在刻意的压抑着,却又如野兽一般叫嚣着,要冲出身体。 可渐渐的,男人的气息终究还是越来越浓重起来。 “玉儿……玉儿……” 年玉不知何时又被她抱起,新房的床上,他一遍遍的叫着她的名字,说不尽的怜惜温柔,亦是不知何时起,她亦是回应着他,新房里的两人,如两团燃烧着的火焰交织在一起,越发的炽烈。 房间的烛火燃了一夜,不知何时熄灭的,房间里的一切,也不知何时停下。 年玉半梦半醒时,隐约间,有人好像在她的耳边呢喃什么,却是听不真切,她想听的清楚些,可昨夜的疲累,却让她睁不开眼。 夜色深深如许。 诏狱里。 赵逸一夜无眠。 距离天亮不过一个时辰,按照规矩,正是诏狱里的狱卒交接的时候。 “出大事了,你竟还敢睡觉!”那前来交接的狱卒匆匆走进来,看到同伴呼呼的睡得深沉,想到刚听闻得知的消息,一脸严肃与几位,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就往那狱卒的脸上淋下。 【卷二】第一千零八十五章:畏罪自杀(三更) “你这是干什么?”突然而至冰冷,将那狱卒惊醒。 那狱卒赫然惊跳而起,清理着满脸的茶水,复又看着来人,难掩愤怒,“能出什么大事?就算是出了什么大事,也不至于……哎,看看,我这一身……” “你还有心思顾你那一身,那牢房里的人怎么样了?”接班的狱卒看了一眼那个关押昨日送进来那个刺客的牢房。 “好着呢,我之前才看过,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想来怕是知道自己犯了大事,难逃一死,呵,刺杀皇上……连皇上都敢刺杀,这下可好……怕要白白送了性命。” “你可知他是谁?”接班的狱卒皱着眉,那眼底,似有惋惜。 “是谁?”这莫名的神秘,另外一人也来了兴致,“我只知道这间牢房里关的,都是重犯,昨日他被送进来,我也看了一眼,并不像是什么大人物。” 接班的狱卒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说的,眸中甚是严肃,“昨日的刺杀和皇后有关,这个人……听说,是沐王殿下!” “沐王殿下,怎么会……”另外一人一惊,满脸的不可思议。 沐王殿下怎么会刺杀皇上? “哼,看你昨晚都在睡,你可知,昨夜皇宫里又发生了一起刺杀,幸好那刺客是没有得逞,皇上受了小伤,生命却无大碍,不过,那刺杀之后,皇上立即下了旨,赐了宇文皇后鸩酒,可不知怎的,冷宫里却突然起了大火,皇上命人不许救火,如今那火,现在还烧着呢,那么大的火……有一点是可以确定了,宇文皇后怕是死在了冷宫的大火里了,皇上还下令,明日……不,今日,今日这牢房里的那一杯鸩酒,也要送来。” 而至于送给谁,二人都是心照不宣。 “当真?”那狱卒听来,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想到昨夜竟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此,那牢房里的人可真的要看好了,万一……” 虽是要死之人,可若是沐王殿下身份特殊,万一有人来救…… 二人对视一眼,意识到什么,立即匆匆到了那牢房外,迅速打开牢门上那一道小窗,看到里面依旧背对着他们坐着的人,方才松了一口气。卡Kа酷Ku尐裞網 还好,那人当真还在! 不管发生了什么,如今他们只需要再好好看着,等到皇上的鸩酒送来,如此,一切他们就能够交差了。 两个狱卒心里暗自盘算着。 而牢房里的赵逸,方才,牢房外那两个狱卒的话,他一一听在耳里,在听到那狱卒的话时,渐渐的,一双手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冷宫大火…… 母后她…… 紧咬着牙,愤恨与自责在眼里凝聚。 他终究还是害了母后吗? 脑中浮现出今日母后在大将军府挺身替他担罪的模样,终究是忍不住,一滴泪水从赵逸脸颊滑下,那张脸上更是因为隐忍,竟显得有些狰狞。 “母后……母后……”赵逸咬着牙,无声的低喃,似害怕发出声响,紧咬着自己我成拳头的手,一分一秒,那手上的牙印,渐渐的有鲜血晕染开来。 此刻,他恨不得冲进皇宫里,一道跳进那火里,可是…… 许多东西,在他的脑中盘旋,渐渐的,眼中的恨炽烈的燃烧起来,浑身散发的气势,让人无法逼视。卡Kа酷Ku尐裞網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突然起身,仿佛方才那哭泣只是幻觉,男人起身到了一旁,那眼里的痛苦渡上了一层冷冽,望着窗外的方向,凝视半响,谁也猜不出那一刹,他脑海里所想的究竟是什么。 只是片刻,男人轰然跪地,朝着那窗外的方向拜下。 每一次将头磕在地上,都发出巨大的声响,仿佛在铭记着什么,又似在和什么做着最后的告别。 如此三拜,直到眼里彻底被复仇的火焰所取代。 末了,从怀中拿出一枚药丸,那正是玉儿临走之时给他的东西。 “到时候,你自己赴死,总要比皇上赐死要好得多。” 耳边回荡着年玉的话,看着那鲜红的药丸,赵逸眸中的风云更甚,突然,毫不犹豫的,赵逸将那药丸送入口中,一口吞下,仅是一瞬,嘴角一抹鲜血流出,随之而来的身体的虚软,瞬间将他吞噬。 意识渐渐涣散,他的眼前浮现出母后的身影,再是年玉的,随后是那一袭白衣的虚伪面容。 意识彻底消失之前,那眸中只剩下一片冰冷,仿佛曾经的赵逸,当真彻底死去! 诏狱里,一切如常,可对于这间牢房了关押的重要犯人,他们却是丝毫也不敢松懈。 距离方才那两个狱卒去看了那牢房里的人不过一小会儿的时间,接下班的狱卒一直看着那牢房的门,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终究是按捺不住,那狱卒起身再次朝那牢房走去。 打开铁门上的小窗口,狱卒望牢房里一望,那一眼,却是没有瞧见先前坐在凳子上背对着他们的人,狱卒皱眉,视线扫了牢房一周,最终落在地上。 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当下,狱卒心中一怔。 “不好了,出事了。”狱卒朗声喊道,慌乱之间,迅速拿了腰间的钥匙,打开牢门,踏进牢门之时,身后,其他不远处的狱卒也立即冲了过来。 众人看到牢房里了的情况,仅是瞬间,脸色都是一片凝重。 “死了!”首先进去的狱卒到了赵逸身旁,探了探他的鼻息,心中一凉。 皇上赐死的圣旨已下,可毒酒终究还是没有送到诏狱中来,沐王殿下就已然服毒自尽,万一皇上又改变主意…… 况且,纵然是一个寻常的犯人死在了牢房里,他们对上面也要有个禀报,也要有个交代,而眼前这人,还是沐王殿下…… 思绪混乱之间,那狱卒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立即对其他人道,“快,快去上报宫里,沐……不,昨日送来的刺客畏罪自杀。”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听过关于这刺客身份的传闻,亦是丝毫也不敢怠慢,立即匆匆出了诏狱。 天际渐渐亮了。 刺客在诏狱畏罪自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皇宫里,彼时,一夜无眠的元德帝刚从御书房走出来,听闻那消息,身体亦不由一晃…… 【卷二】第一千零八十六章:真的死了?(一更) “死了……” 元德帝口中喃喃,瞬间脸色苍白,人亦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卡Kа酷Ku尐裞網 虽然昨日迎下了命令,赐死赵逸,可他自尽的消息传来,一时之间,他的心里还是抽痛了一下,那一刹,仿佛生生从他的身上割了一块肉。 一旁的宫人侍卫看着元德帝,不敢发一语,亦是猜不透他的心思。 冷宫的大火依旧在燃烧着,那窜起大火高过了宫里的那些高墙,张牙舞爪,像是嘲笑着他的无情与此刻心里的狼狈。 元德帝看着,倏然闭上了眼。 赵逸啊赵逸…… 畏罪自杀,呵…… 元德帝心中无数的情绪激荡着,不知过了多久,那帝王再次睁眼之时,眸中只剩下一片冰冷。 “纵然是死了,朕也要看到他的尸体才作数!”元德帝冷冷开口,那语气带了无尽的怒气,可是,一旁的总管太监听着,却是在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皇上对于沐王殿下,终归是疼爱的,他的心里分明是想要再见沐王殿下最后一眼啊,可偏偏…… 总管太监没有说什么,领了命,立即张罗了下去。 骊王府。惊澜院。 侍琴匆匆从进了院子的时候,瞧见院子里地上躺着的人,心里不由一惊,立即上前查看了自家主子的情况,确定他只是睡着,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眉峰却依旧无法舒展开来。 王爷他怎么这样就睡下了? 想到自己刚得到的消息,侍琴目光微闪,一番犹豫,终究还是开口,想将他唤醒。 地上,赵焱紧闭着双眼,纵然这天微亮的时辰,空气里充满了凉意,可那地上躺着的男人依旧满脸汗水,双眉紧紧的皱着,仿佛依旧如往日一样,没有逃过那噩梦的纠缠。 突然,男人双眼一睁,第一眼面前的人,眼里骤升起一股恐惧,连带着身体亦是往后缩了一下,那脸上,分明是浓浓的害怕。 “王爷,是奴婢,奴婢侍琴。”侍琴忙的道,她知道王爷定是将自己看成了梦里的那个人,这样的他,她早已经习惯。 须臾,楚倾看清了来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感受到浑身的湿意,想着昨夜的梦,那张脸上更是一片阴郁。 “王爷,奴婢有事禀报。”侍琴知道那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敢过多的耽搁。 “什么事?”楚倾冷冷开口。 说话之间,人已经起身,正要往屋子里走,准备换下这一身让他厌恶的湿衣裳,可刚到门口,身后,侍琴的禀报传来,男人却是赫然了脚步。 “沐王……沐王死了!” 赵焱眉峰一皱,迅速转身看着侍琴,“你说什么?” “方才有消息来报,说是沐王殿下在诏狱里畏罪自尽,人已经死了!”侍琴小心翼翼的道。 这些时日,墨书奉命外出办事,许多东西都是她在帮着料理。 “畏罪自尽……”赵焱口中喃喃,那双眼里深沉凝聚,当真是死了吗? 瞬间,赵焱眸子微眯。 纵然是死了,他也要亲眼看到那尸体,才能确定! 毫不犹豫的,甚至顾不得昨夜那噩梦之下,他身上残留的狼狈,没有再回屋子,而是大步朝着院外走去。 侍琴看着他的举动,明白他要做什么,可想到自己还未禀报完的事,侍琴忙追着那身影,继续道,“皇上下令,让人将那尸体送进皇宫,他要亲自验尸,这个时候,他们该是将尸体送往皇宫去了。” 亲自验尸…… 赵焱脚步一顿,但仅是一瞬,复又继续脚步匆匆,迅速出了骊王府,朝皇宫而去。 赵焱达到皇宫之时,赵逸的尸体已经被送了进来。 偌大的殿上,竟是已经到了许多人。 除却验尸官和诏狱的人,清河长公主也到了,除了她,还有南宫府的南宫烈,以及楚倾和常太后。 此刻,他们都站在大殿的两侧,每个人的脸上,都神色凝重。 而那帝王,自那尸体被送进来时,就一直背对着众人,谁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那浑身散发的气息,压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赵焱看了一眼地上摆着的尸体。 那尸体原本的伪装已经清理了下来,那张脸,赫然就是赵逸的脸。 只是,记忆中的赵逸,生动,率性,整个人充满了灵性,可此刻地上的他,却是脸色惨白,双唇泛紫,尤其是嘴角的那一缕干涸的血迹,分外刺眼。 赵焱眸子眯了眯,不声不响的站在了一旁。 目光一瞬不转的看着验尸官检查着赵逸的尸体,整个大厅的气氛,都分外诡异。 终于,那验尸官检查完毕,跪在了地上,“禀皇上,沐王殿下是服毒自尽,那毒,寻常倒是少见,通常,杀手会在牙齿里藏这种毒,一旦任务失败,便会用之结束生命,沾了必然毙命,所以,这毒极其霸道,沐王殿下他……已经走了两个时辰有余。” 殿上,每个人都听着验尸官的禀报,看了看那尸体,复又看着那帝王,都在猜测着此刻他心中所想。 好半响,那帝王才转过身来。 视线落在那尸体上,看到那张脸的一刹,元德帝眸中闪过一抹异样,但瞬间,那一股凌厉跃然于上。 “哼,他倒是不怕事,为了刺杀朕,是早没将这性命放在心上了。”元德帝冷哼一声,那怒气,不知是因为昨日的刺杀,还是因为赵逸这般绝然的寻死。 “皇上请息怒,沐王殿下怕是知道,弑父杀君罪大滔天,加之昨夜冷宫大火,皇后娘娘……”南宫烈开口,话到此,却是一顿,看了一下元德帝的脸色,才复又继续道,“皇后娘娘陨了的消息,又已经传遍,沐王殿下该是自觉活下无望,才选了这么一条路。” “他纵使不选这样一条路,这个时候,朕的鸩酒也已经送到了他的手上,他也逃不过一死,可恨,临到死,都要和朕作对,当初……朕是白白疼了这个畜生!”元德帝厉声喝道,那张狂的怒气吓得一旁的人倒抽一口凉气。 似如何也掩不下心中的怒火,元德帝瞪着那地上的尸体,愤恨伴着怒意,来得更是张狂! 死吗? 哼,他偏不让他这般简单的死! 【卷二】第一千零八十七章:心生怀疑(二更) “自尽……呵,死了便死了,朕权当没有过这个逆子,立即传令下去,将这逆子贬为庶人,逐出赵氏宗籍,至于尸体……” 元德帝说到此,话锋一顿,那眸中的颜色更是暗了几分,倏然,一股狠意凝聚,命令继续而至,“尸体……就丢去乱葬岗,任其当个孤魂野鬼!” 元德帝凌厉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命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皇兄,这使不得!”清河长公主下意识的开口,看着元德帝,那双紧皱的眉越发凝重。 逐出宗籍,丢弃乱葬岗…… 这意味着什么? “逸儿他终究是赵家血脉,皇室之子……”清河长公主目光如炬。 “长公主,他虽是皇室之子,可刺客终究是刺客,皇上这般处置,也不算过分。” 没待清河长公主说完,南宫烈便开口打断了清河长公主的话,正要继续说什么,清河长公主一个眼神扫来,那一眼,南宫烈心里竟是一颤,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住了口。 “皇兄……” “好了,清河,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朕意已决,你无需多说,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元德帝不愿听清河长公主再说下去,冷声打断,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地上那尸体上移开,那深邃的眸中,愤怒之下,藏着太多的东西。卡Kа酷Ku尐裞網 有压抑,有不甘,有气愤,更有责怪! 话落,那帝王一甩衣袖,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直到那帝王的身影走远,大殿之上,在场的人方才脸上的震惊与凝重都没有消散。 清河长公主看着赵逸的尸体被人抬了下去,攥着绣帕的手握紧,整个身体亦仿佛不受控制的,一步步的跟着那尸体出了大殿,直到到了大殿之外,才停下了脚步,目送着他们抬着赵逸的尸体离开。 半响,清河长公主看着冷宫那边依旧灼灼燃烧的火焰。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而一切到来之时,她却是无能为力,甚至连赵逸的全尸,都无法为他保住。 皇兄……当真是这般狠心吗? 心中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撕扯着,隐隐生疼,却是没有察觉,身旁,素衣妇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卡Kа酷Ku尐裞網 “长公主节哀。”素衣妇人的声音传来,清河长公主身体一怔,看向身旁的人,只见她一脸哀恸,从未离手的佛珠在手中被拨弄着。 “你也很伤心?”清河长公主下意识的开口。 问出这话,连她也不知是何用意。 倒是素衣妇人心里微恙,但仅是一瞬,低低一口叹息从妇人的口中传出来,常太后亦是望着冷宫的方向,缓缓开口。 “说不伤心是假的,我同皇后当年一道从各自的国家来到了北齐,开始的那段时间,我们住在行馆里,几次相谈,发现我们的性情甚是相投,她是我来北齐之后的第一个朋友,想着当初,犹在昨日,可惜……” 常太后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我竟不知道,她对皇上存了这么大的怨恨,刺杀皇上……起初,我也是不愿相信的,可如今,她死了,连带着逸儿也……” 似乎许多话在心中,说不出来,只能化作叹息。 半响,常太后终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我能为他们母子做的,就只是诵经祈福,愿他们灵魂安息。” 话落,素衣妇人收回看向冷宫方向的目光,朝清河长公主微微颔首,朝长乐殿的方向而去。 清河长公主看着那妇人的背影,一双眉却是皱得更紧了些。 皇后皇嫂是她来北齐之后的第一个朋友吗? 关于当年那两个公主和自己两个皇兄之间的感情纠葛,她知道,却总有些摸不清的地方。 清河长公主敛眉,不知为何,刚才常太后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她听来,心中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却又无法名状。 而那种感觉,是自太后从别院回来之后,她陆陆续续都更难受到的。 这个妇人…… 她是从心里尊重她是先帝遗孀,可私心里,她却是知道,自己不喜欢她! 以后这宫里…… 清河长公主想到皇后和赵逸的死,心里也是明白。 没了他们,这宫里,甚至是朝中的局势,怕也要发生变化了,而皇兄…… 清河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思绪之间,仅是半响,心中已经做了一个决定。 长乐殿里。 常太后回了长乐殿,就直接进了佛堂,那木鱼声和念经的声音随即传出,宫里的人听着,都不由感叹这常太后的心慈宽厚。 听闻昨日冷宫大火,本是宇文皇后接受不了皇上赐死的决定,发了疯,更是要拉着常太后一道死,可幸亏常太后跑了出来。 宫人都在猜测,因为这事,常太后定会恨上宇文皇后,却没想到,从昨夜,太后回了长乐殿之后,便进了佛堂,一直在念着经。 稍早,听闻诏狱那边传来的消息,才又匆匆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之后,便也继续如昨晚一样,敲着木鱼,诵着经,为那一对母子超度。 佛堂里。 赵焱不知何时进来的,佛堂的门关着,里面就只剩下母子二人。 常太后没有开口说话,赵焱亦是不敢出声,只是脑中,不断的浮现出方才在大殿之上看到的那一具尸体,就算那尸体那般真切,就算验尸官检验之后,确定他已经死了,可赵焱的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安稳。 “怎么了?他们两个都死了,这一次,你做得不错,怎么反倒不见你高兴了?” 木鱼声中,妇人的声音缓缓响起,轻轻淡淡中透着的冷意,丝毫没有在外人面前的仁慈宽厚模样。 死了…… 呵,当真是太好了! 那宇文馨在天之灵,看到赵逸也已经追随着她而去,怕是死了也无法瞑目吧! 不止如此,想着皇上最后的命令。 乱葬岗吗? 皇上对赵逸这番自尽的举动,当真是愤怒啊! “母后,赵逸他……真的死了吗?”赵焱收回神思,看着跪在佛像前的妇人的背影。 那木鱼声一顿,连带着妇人的眉峰也是一皱。 但仅是一瞬,一切便恢复如常,木鱼声继续响起之时,妇人的声音继续徐徐传来,“方才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吗?验尸官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在皇上面前也不敢说假话,不过……” 【卷二】第一千零八十八章:做个狐狸精又如何 三更 说着,妇人一顿,那眼底一抹深沉一闪而过。 “你既然是怀疑,权且跟着去看看也好,毕竟事关重大,万一那赵逸之死,其中当真有个什么蹊跷,哪怕是再补上一刀呢?总归,既然已经死了的人,就不能让他再‘活着’!” 话到最后,那语气甚是凌厉。 赵焱不提,她怕也要疏忽了。 想来,他这怀疑也是有理。 得了常太后的交代,赵焱的眸中迅速聚起一抹风云,拱手领命,“是,儿臣这就去乱葬岗,母后放心,已经死了的人,绝对活不了!” 他定要确定那赵逸当真是死了才行! 若是没死……呵…… 赵焱眼底的狠辣一闪而逝。 话落,赵焱便转身出了佛堂,任凭那木鱼声被抛在耳后,那男人,脚步匆匆。 大将军府里。 新房里,年玉醒来,外面已经大亮。 身旁的人已经不在,摸了摸身旁的位置,那里已经冰冷,楚倾已经起来一些时间了吗? 看着窗外的光亮,当下,年玉意识到什么,脑中一个激灵,立即起身想要下床,可脚刚落地,空气中,砰的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一怔,抬眼,正是瞧见那“楚少夫人”大步凌厉的走进了房间。 那女人,今日依旧是一袭轻纱遮面,可那满面的怒气,就算是轻纱,也掩盖不住。 年玉皱眉,这一大早,她来做什么? 还这般气势汹汹! 本要下床的年玉,看她走来,心里明白,这个女人一大早上门,她想现在出去,怕是脱不了身了,索性,年玉扬起一抹笑容,迎上那女人的视线。 “姐姐找瑾儿有事?”一声‘姐姐’,年玉再是有礼不过。 可赵映雪看着那女人,心中一股火焰灼灼燃烧得更是之炽烈。 昨夜,她隐忍了一夜,今日天亮时分,她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一想着楚倾在她的房里,她心中的不甘便怎么也压不下去。 所以,听闻楚倾出去办事,她还是过来了。 无论如何,都要敲打敲打这苏瑾儿,免得她太过得意张狂 “楚倾呢?”环视一周房间,赵映雪将房间里的一切迅速扫视了个遍,最后目光落在苏瑾儿的身上,却是瞧见那女人微露的肩上,那些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记,瞬间,心中的怒火更是高涨。 昨夜他们这般疯狂吗? 脑海中浮现出楚倾的模样,她以为,在男女之事上,他是节制欲望的,却没想到…… 年玉承受着她的视线,自是明白,她此刻看的是什么,倒也没有避讳,就如此任她看着,嘴角微扬,起身从床上下来,仅是一个动作,覆在她身上,有些松垮的衣裳更是往下滑落了些,露出更大的一片星星点点,分外刺眼。 那模样,赵映雪看着,眼里的颜色更深了些。 这个女人…… 她没有想到,平日里看着病恹恹的她,那衣裳之下,竟是这般妩媚! 就连年玉也不知道,自己竟还可以这般风情,将那“楚少夫人”的嫉妒看在眼里,一步步的朝着屏风走去。 而她刚才问她的话…… 楚倾…… 她若是当真来找楚倾,又怎会向方才那般破门而入? 呵,这个女人,分明是来者不善,却偏偏还要找借口! “姐姐找夫君吗?该是有事去忙了吧,昨夜瑾儿太累了,睡得太沉,今早他何时起床的,我都竟不知道。”年玉说着,语气中的暧昧与炫耀丝毫也没有掩饰。 “你……”赵映雪听着,心中那流窜的怒气与郁结更浓了些,低低一咒,“狐狸精!我告诉你,这是大将军府,容不得你这般招摇!夫君他贵人事多,以后,你少去烦他,今日之后,你就跟着我学一些规矩,无论是顺天府里的规矩,还是大将军府里的规矩,你都有必要好好学学。” 赵映雪说着,心中亦是暗自盘算着什么。 在这大将军府里,她总会有法子教训她! 可她的话刚落,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即男人冰冷的声音,带着不悦,紧随而至…… “她不用学什么规矩!” 那声音传入房里,不只是年玉,连带着赵映雪闻了那声音,也都看了过去。 视线之中,只见一袭黑袍的男人大步进了门。 “楚倾……”赵映雪下意识的唤道,可还来不及说什么,那男人就从自己身旁走过,甚至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只见他径自走到那苏瑾儿面前,匆匆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整个身体将她牢牢遮住,似不愿她的那般“风情”模样,被旁人看了去。 “怎么下床了?别忘了你还有伤,还有昨夜……”楚倾皱着眉,那语气里的温柔和怜惜,与方才的冰冷大相径庭。 语之间,本是毫无邪念的关切,可旁人怎么听来,那引人遐想的暧昧都掩饰不住。 赵映雪心里一怔,袖口之下的手更是攥紧了绣帕。 他对她,竟是那般温柔吗? 昨夜…… “瑾儿也没有办法,方才醒来,姐姐就来了,瞧我这模样,都没有来得及重新换一身规矩的衣裳,怕是要怠慢冲撞了姐姐。”年玉任凭楚倾揽着她的身体,那声音故意若娇若魅。 狐狸精吗? 那她就来做一个“狐狸精”又如何? 不用看,她也知道此刻那“楚少夫人”的脸上,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嫉妒,愤怒…… 她越是嫉妒,越是愤怒,便越是她想要的。 如此,那个女人才能快些从她眼前消失不是? 而楚倾…… 看着眼前的年玉,瞬间便明白她的心思,突然一把将年玉打横抱起,年玉一声惊呼,攀住楚倾脖子之时,娇嗔的皱眉,“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你需要休息,我也需要休息。”简单的一句话,干脆利落。 话落之时,人已经带着年玉到了床边。 楚倾顿住脚步,感受到身后那灼灼的视线,冰冷的声音再次在房间里响起…… “还不走吗?” 那话对谁而说,再是明白不过。 “我……”赵映雪目光灼灼的看着那男人,感受着他对自己的冷漠,心中阵阵抽痛。 不止如此,她分明瞧见,那苏瑾儿窝在他的肩上,朝她看过来,那眼里丝毫没有掩饰她的得意,甚至,还带了几分嘲笑的意味儿。 嘲笑…… 她在笑她什么? 【卷二】第一千零八十九章:故意刺激她(一更) 她在笑,楚倾对她温柔,对自己冷漠吗? 赵映雪越是看着,那笑越是如一根刺刺在她的心里! 可恶! 赵映雪紧咬着牙,那面纱遮盖之下,脸上已经一片狰狞,更这恨不得上前撕烂苏瑾儿那张笑着的脸。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感受到那男人那背影散发的不悦,赵映雪心里一怔,纵是心里恨,却是什么也不敢做,那苏瑾儿,就是仗着有楚倾在,料定自己不敢拿她怎么样,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吗? 苏瑾儿! 赵映雪暗自低咒,终是不愿让这苏瑾儿这般张狂,暗吸了一口气,赵映雪不紧不慢的道,“夫君,按照规矩,今日一早,瑾儿妹妹还要去前厅敬茶,这个时辰,下人们该是已经准备好了,婆婆怕也在等着了。” 她是在告诉他们,纵然是“需要休息”,也不能“休息”太久,以免耽搁了正事! 可是她的话刚落,那男人的声音便继续传来…… “你去告诉夫人,昨日瑾儿为护驾受了伤,身体虚弱,今日那些礼节,就全数作罢了。”楚倾的声音依旧冰冷,可他微微低头,看着年玉窝在她怀里,那脸上风情万种的邪恶坏笑,却让他眼里的宠溺更浓了几分。 “可……这是规矩。”赵映雪脸色微变。 况且,身体虚弱…… 她苏瑾儿此刻那般得意,还有身上那些星星点点的红痕……身体虚弱,昨夜能勾引得楚倾那般疯狂? “怎么?这些小事是不是要到皇上那里禀报了,才能免了这劳什子的规矩?” 楚倾微微拔高了语调,那凌厉的气势让赵映雪心里一颤,尤其是那“皇上”二字,更让她目光不安的闪了闪。 禀报道皇上那里…… 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些? 可那苏瑾儿护驾有功,还未嘉尚,这敬茶之事若是禀报到皇上那里,不用想,她也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压下心中的不甘,赵映雪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在楚倾面前维持着那温婉有礼的姿态,“是,玉儿这就去回禀娘。” 赵映雪口中刻意说着“玉儿”二字,想要用这两个字,唤起些什么,可是那男人的背影依旧冷漠,赵映雪看着,不由咬了咬唇,心里暗自低咒,终究还是不得不转身出门。 一双脚刚踏入门外,身后,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记着,瑾儿不需要学什么规矩,你也不必多费心思,瑾儿受了伤,理应好好照料,你去告诉夫人,让她安排将瑾儿的东西全数都搬进清雅小筑。” 那声音轻轻缓缓,却是掷地有声。 听赵映雪的耳里,瞬间便激起了千层浪。 他说什么? 规矩不学倒也罢了,可将她苏瑾儿的东西搬进清雅小筑…… 那是不是意味着,苏瑾儿也要搬去清雅小筑住? 那清雅小筑是楚倾的居所,她的新房,以前本在清雅小筑,可后来,他因不喜人影响到他的起居,就让她搬了出来,给了她一个院子住着。 可没想到,他现在竟是要让苏瑾儿搬进去?! 苏瑾儿搬过去,那他们…… “楚倾,这事不妥,苏瑾儿……不,我是说,瑾儿妹妹她初到大将军府,许多东西不懂,若是搬进清雅小筑,万一扰了……”赵映雪转身,她绝对不容许苏瑾儿搬进清雅小筑去!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那男人眉峰一皱,“打不打扰,我说了算,这大将军府,我的决定,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那一字字一句句,如一根根针,刺在赵映雪身上。 赵映雪一怔,咬着唇,看着那背影,就算是刚才在心里极力压制的不甘,此刻也丝毫掩饰不住,眼里泪光浮现。 “呀,姐姐哭了呢……”年玉看着,毫不留情的揭穿。 语气中,亦是丝毫没有掩饰她看好戏的意思。 赵映雪狠狠的瞪了那苏瑾儿一眼,似不愿让这苏瑾儿彻底看了自己的笑话,赵映雪咬着牙,愤恨的转身,大步匆匆的离开,看着那背影,年玉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 “啧啧啧,她似乎真的很伤心呢!”年玉轻摇着头,楚倾这般护着自己,比在那“楚少夫人”身上扎针割肉,还要让她痛苦吧? 那个女人……心里装着楚倾! 这一点,她越发的肯定了! 年玉转眼,看着楚倾面上这银色的面具,一双眉峰微皱,若有所思。 那眼神之下,楚倾不由皱眉。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楚倾开口,那语气,依旧宠溺。 年玉眉峰一挑,“我在想,你这面具下的脸,除了我见过,还给别的女人看过吗?” 这顺天府里,定不缺仰慕楚倾的女子,可是,多数都是因为他那被火纹伤的脸,心中多少有些顾忌,便是仰慕,怕也会大打折扣。 况且,他们第一次大婚,他当众揭开面具,那张疤痕狰狞错落的面孔,可是许多人都见过,可那“楚少夫人”,却是丝毫不在意吗? 不仅不在意,反倒更是痴迷,对他这般在意,这意味着什么? 这话,楚倾的眉不由皱得更深了些,“你这小脑袋瓜,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自然没有别人,除了娘,便只有你!” 那一局“只有你”,在楚倾宠溺的视线之下,年玉听着,竟不由咽了一下口水,鬼使神差的,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昨夜那些画面,倏然,脸上一红,竟是口干舌燥起来。 意识到什么,年玉轻咳了声,正了正色,一下从楚倾的身上跳下来,目光闪烁着,似想挥开方才脑子里闪现的那些东西。 “你方才那般刺激那‘楚少夫人’,不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年玉故意背对着楚倾,不知怎的,纵是她再是努力,昨夜那些画面,仿佛有在她脑中生了根一般,不断盘旋,不仅挥不去,更是越积越多。 他回避的举动,楚倾看在眼里,眉峰一皱,但瞬间,想到什么,心里了然,看着她的背影,那衣裳勾勒的身形,更让他眼里的颜色,添了几分异样。 “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吗?就怕她不做出什么事情来……” 楚倾情不自禁的上前,伸手从后背将年玉抱在怀里,暖玉温香在怀,似乎从昨夜起,他对她,越发的贪念。 【卷二】第一千零九十章:亲自确认他的身份(二更) 年玉心里一颤,不知是因为他的举动,还是因为他说的话,只是一瞬脑袋空白,随即回神,口中喃喃,“我想要的……” 一个暖意在年玉心里流窜,年玉嘴角微扬。卡Kа酷Ku尐裞網 对,楚倾说的不错,这确实是她想要的! 楚倾总是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方才,她不也是故意那般“刺激”她? 心中所想,也是快些让那“楚少夫人”离开。 不止如此,对那“楚少夫人”越是刺激,便越会扰乱她的心,只要她的心乱了,才会早些露出马脚,而她身后的赵焱…… 脑中浮现出那白衣身影,年玉眉峰微皱,心里方才被身后男人勾起的涟漪,瞬间消弭了大半。 记起什么,年玉心中低咒。 刚才因为这“楚少夫人”的突然到来,竟耽搁了最重要的事! 年玉在楚倾的怀中,突然转身对上楚倾的眼,“赵逸他……怎么样了?” 年玉的眼里难掩紧张与急切。 昨日元德帝下了赐死的命令,就算楚倾说一些他都已经做好了安排,可终归要知道事情发展的情况,才能安心。卡Kа酷Ku尐裞網 楚倾将她的担心看在眼里,抬手,指腹轻抚着年玉皱着的眉。 想着刚才在皇宫里的事,楚倾眸中的颜色微暗,“赵逸他……死了!” 死了…… 年玉身体一晃,“死了……是……” 是她所想的那种死吗? “他在诏狱里,服毒自尽。” 年玉还未将心底的疑问问完,楚倾便开口道。 当下,年玉的眼里便燃起了一丝光亮,想到自己给他的那一枚药丸,她就知道,赵逸能用得上。 “服毒自尽,好,还好是服毒自尽!”年玉口中喃喃,“那之后的事……” 年玉急切的再次对上楚倾的眼,更是不自觉的抓紧了他的手。 “皇上下令将他丢去了乱葬岗,而现在这个时辰,他应该已经离开乱葬岗了。”楚倾眸光深沉,想到自己第一时间回府的目的,楚倾话落,便拉着年玉到了屏风之后。卡Kа酷Ku尐裞網 再次出来之时,年玉已经换上了一声衣裳。 “你的伤,可受得住?”楚倾看着年玉,眼底满是关切。 他心疼她的伤,可更是知道,必然要亲自看到赵逸,她的心里才能彻底安稳。 “受得住,自是受得住!”年玉对上楚倾的眼,他虽没说要去做什么,但她心里已然猜出了九分。 她的伤…… 前世八年征战,纵然是带着伤,她亦能依旧在战场上杀敌,赢下一场战役,昨日那一刺,在外人看来或许很重,但对她来说,却早已见怪不怪。 感受到楚倾握着她手的大掌越发收紧了些,年玉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此刻,见到赵逸,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明白她的急切,楚倾没有说什么,拉着她便走出了房间。 城北乱葬岗。 平日里,鲜少会有人往这边走,就算是和这边隔着一定的距离,都能够感受得到乱葬岗那边传过来的阴森气息。 这周围,出没最多的便是一些野狗和秃鹰,一靠近乱葬岗,隔着一片树林,都可以听见那些野狗和秃鹰的叫声,那凄厉,单是听着,都让人头皮发麻。 皇上下令,将赵逸的尸体丢弃乱葬岗,没说掩埋之事,来料理尸体的人也不敢擅作主张修坟立墓,加上这周遭的环境,是个人也实在不愿在这里多待,草草将那尸体丢在一对白骨上,送尸体来的人便匆忙离开。 直到那些人走出了老远,那一袭白衣的男人才从暗处出来,远远的看着乱葬岗的方向,赵焱眸中的颜色深沉。 想到自己的目的,没有丝毫犹豫,赵焱朝那边的乱葬岗,大步走了过去。 穿过一片小树林,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赵焱就已经能够看到那乱葬岗上的情形,只是,目光所及之处,那一堆死了的野狗和秃鹰,让赵焱身体眼里瞬间变了颜色,几乎是下意识的飞身上前。 站在那尸体面前,赵焱脸色一片阴沉。 目光之中,只见那尸体已经被秃鹰野狗撕扯得面目全非,翻起的皮肉,看在人的眼里,让人忍不住作呕,可再是恐怖骇人,赵焱也顾不得许多,目光定定的落在那张脸上。 “该死的!” 赵焱忍不住低咒出声,那脸上的皮肉亦是烂了,哪里还有半分原来的样子? 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吗? 赵焱眸子倏然一紧,突然,似想到什么,神色一怔,迅速蹲下身体,将压在赵逸左手旁的几只秃鹰捡起丢开,扯下那被撕扯烂了的衣裳,那半好半损的手臂上,一道疤痕落入他的眼中。 那疤痕是小时候赵逸受的伤,那时,因为这道伤,赵逸缠着他,日日将这伤口给他看,委屈的哭痛,他亦是记得这疤痕是什么形状,这么多年,那疤痕仍在,虽然被秃鹰啄烂了的皮肉也是将疤痕毁去了一半,可还残余完好的一些,却是他和他记忆中的相符。 赵焱深吸了一口气。 是赵逸么? 瞬间,那脸上方才的急切与挫败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意,但那笑透了几分冷,混在这周遭的阴森里,更是让人心里生寒。 是赵逸便好! “呵,赵逸啊赵逸,确定你死了,我就真的安心了。” 赵焱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口中喃喃,语气说不出的轻松。 “你别怨我,怪只怪你身在皇室,挡在别人面前,太过碍眼,终究是不会有好下场………赵逸,你天之骄子,我以前曾羡慕过你,我那般期待渴望的东西,你却视之若敝履,当真是可笑,可现在看到你这个模样,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吗?呵,下辈子,你别再投生到皇家吧,这北齐,没了你,那皇位……” 赵焱轻声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眸中的野心和欲望燃烧得更是炽烈。 从怀中拿出一块锦帕,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脏东西,嫌恶的丢开,最后看了那尸体一眼,大步离开。 却是没有察觉,天空中一只鹞鹰盘旋,待那白衣男人走后,鹞鹰直冲而下,叼起地上那块被他丢了的锦帕,又迅速飞入了空中,消失不见。 更是不知,他以为死了,甚至连尸体都被撕扯得面目全非的人,此刻躺在顺天府的另外一处,面目安详柔和。 【卷二】第一千零九十一章:原来是你!(三更) 年玉和楚倾到了目的地,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这是在顺天府最繁华的街道上,那酒楼亦是顺天府内鼎鼎大名,数一数二的,无数权贵趋之若鹜,更是以来这里来彰显自己的身份。 纵然时间尚早,酒楼里,也已经有不少的客人,甚是热闹。 年玉和楚倾从后门进了酒楼,一路上,一个伙计打扮的,领着二人往里走,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停了下来。 此刻,年玉站在一个院落里,周遭的格局,她刚靠近这里,就已察觉到其中的精妙。 这院子……五行八卦,处处暗藏着机关,若非有人引路,只怕还未到院门口,就已经身首异处。 楚倾…… 竟将赵逸安置在这么一处地方吗? 她怎么不知,楚倾竟藏着这么一处地方? 思绪之间,身旁握着年玉手的男人已经带着她到了一间房门外。 年玉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的眼神告诉她,赵逸就在里面。 不愿耽搁分毫时间,年玉推门,还未踏进房门,入目,榻上躺着的男人就已经落入了她的视线之中。 赵逸…… 年玉匆匆进门,到了榻前,看着那依旧紧闭着双眼的男人,此刻仿佛是睡着了一般,一探鼻息脉搏,却又和死人没有什么分别。 那是她给他的药,她自然知道药效,更知道,他何时会醒。 只要能醒来便好! “你……” 突然的声音在身旁响起,那声音是出自妇人之口,其中难以掩饰的虚弱,更让年玉微怔。 顺着那声音看过去,年玉方才看到榻前坐着的妇人。 “皇后娘娘……”年玉忙的行礼。 方才,她眼里只有赵逸,却是忽视了这房间里还有旁的人。 宇文皇后! 此刻的她,脸色苍白,一袭简单的妇人装束,没了锦衣加身的荣华,可那浑身的贵气,却依旧掩不住。 自她进门之后,宇文皇后的目光就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此刻,宇文皇后更是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一双眉峰紧紧的皱着。卡Kа酷Ku尐裞網 “你……苏瑾儿?”宇文皇后终于再次开口,声音虚弱之间,透了几分颤抖,看得出,她是强撑着身体,守在赵逸的身旁。 这张脸她认得! 那个刚嫁给了楚倾的苏家小姐! 可是…… 为何,她刚才眼里只有逸儿的模样,却让她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而那个人…… 想到那日在大将军府上,那“年玉”的作为,宇文皇后的眉皱得越发的深了些。 年玉承受着她的目光,心里亦是明白,从自己出现在这里之时,对于眼前的这个妇人,许多东西,都无法再成为秘密。 “皇后娘娘,臣女并非苏瑾儿,臣女是年玉!”年玉开口,没有去看宇文皇后的脸。 但却也想象得出,在自己说了这话之时,宇文皇后会是怎样的表情。 果然。 宇文皇后神色一怔,满脸的不可思议,更是不由咽了一下口水,越发细致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口中禁不住喃喃,“怎么会?年玉……怎么会是年玉?你分明……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是因为昨夜那伤带来的虚弱,在这消息之下,宇文皇后的气息更是乱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看着,迅速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枚药丸,呈送到宇文皇后面前。 宇文皇后看着那药丸,竟是鬼使神差的伸手,接过那药丸,放入了口中,她相信这个女人,无论是苏瑾儿,还是年玉,既然救下了他们母子,就绝对不会再要他们的性命! 而现在,她更是迫切的想弄清楚,这一切,包括眼前的女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年玉……苏瑾儿…… 分明是不同的两个人,可此刻,她越是看着眼前这个女子,那两张脸竟是渐渐的有些重叠。 “皇后娘娘,此事要说的话,却是说来话长,上一次,我和楚倾成亲,便中了歹人的算计,另外一个‘年玉’取代了我,她那张脸你也看见了……”年玉说着,脑中浮现出那“楚少夫人”的模样,眸中一片清冷,“楚倾将我找到后,我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重新将身份换回去,可是,她身后的人,以及她身后那人的阴谋,却容不得我们人如此打草惊蛇。” “背后的人……”宇文皇后深吸了一口气。 那一切发生的事从眼前这个女子的口中说出来,虽然寥寥几句话,可她却看得出,其中的经历定不会少,而自己竟是莫名的信她。 不止如此,她更是感受到了她口中那背后之人,所谓的阴谋,非同小可。 宇文皇后顿了一顿,继续开口,“是谁?” 那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赵焱!”年玉对上宇文皇后的眼,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眸中亦是深沉。 “赵焱?”宇文皇后一惊,脑中迅速窜过什么东西,目光闪烁之间,那嘴角,渐渐的有一抹讽刺浅扬,“呵,是他?呵,他的阴谋,他想干什么?他想要的是皇位,和他那个娘存着一样的心思,他把一个假的年玉安插进大将军府,是要做什么?” 宇文皇后说着,情绪有些激动,她不笨,脑中亦是迅速的转动着,无数的猜测闪现,让她怎么也无法淡然。 “他要做什么很简单,眸朝篡位!他想坐上皇上如今的位置,他更想将所有的权利都掌在自己的手上,生杀予夺,而大将军府,有他想要的东西。”年玉眸光微敛,如今在宇文皇后面前,许多东西都已然没有了避讳。 “他想要的东西……”宇文皇后口中喃喃,猛然,似想到什么,身体一怔,看着眼前的女子,“那这一次,大将军府的刺杀……” 宇文皇后脑海里浮现出昨日所发生的一切,渐渐的,许多东西都在她的脑中清晰明朗起来。 难怪…… 难怪逸儿会为了那个“年玉”,在婚礼上刺杀。 难怪那“年玉”会在关键的时候,不但不帮逸儿一把,反倒是落井下石。 亦是难怪…… 难怪赵焱那日刺向逸儿的那一剑,那般坚决狠辣! 呵,他们就是利用逸儿对年玉的感情,引他入局,又利用自己的护子心切,将自己也拉入了局中,那些刺客,不用想,她也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卷二】第一千零九十二章:亲自报仇(月票加更) 昨日那一场刺杀,为的不是皇上的命,而是想要她和逸儿的命! 而那主使这一切的人…… 能这么了解赵逸心思的,该是赵焱。 而能那么能把握她心思的,怕该是那个妇人! 脑海中浮现出在冷宫里,那常凝……不,常绣! 她是常绣! 她的话犹在耳旁,字字句句,分外清晰。 今早她醒来之后,许多东西在脑海中回荡,思来想去,便也明白了当初在百兽园,那个真正的常凝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当初就有些怀疑,一切怎么会那般的巧合,却怎么也想不透,只看到那些所看到的“事实”,蒙蔽着双眼,这些年,她一直因为“常绣”的死自责,甚至害怕去面对那发生的一切。 可是却原来,也都是那个女人的算计吗? 她想代替常凝,代替她成为先帝的皇后! 所以,那一晚在百兽园……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晚发生的事。 呵,那个女人,当真是好算计! 曾经在他们的眼里,都以为“常绣”是一个单纯善良,与世无争,眼里只有常凝的无害女子,却没想到,那么早,她就已经野心勃勃了! 如今,她更是为了她的野心和欲望,谋着她和逸儿的性命! 她是生死事小,可逸儿…… 宇文皇后缓缓闭上眼,遮住眼流转的诸多情绪,任凭恨意纠缠。 不知过了多久,待她再次睁眼之时,那眼里,清冷伴随着坚决,随即,妇人一字一句的开口,“不能让他们得逞,这北齐的天下,断然不能落在那个女人和赵焱的手中!” 那句话,仿佛是用了她大半的力气。 年玉听在耳里,看着宇文皇后苍白脸上的决然,眸中的颜色也越发深沉了些。 “皇后娘娘说的不错,这北齐的天下,无论如何是不能落在他们的手上,若当真被他们二人掌了皇权,那大将军府,苏家,子冉,甚至是义母,这一个个的,他们都容不下!”年玉眸子微微收紧,所以,那即将到来,怎么也无法避免的对决,他们只能胜利! 宇文皇后的视线缓缓转向这个女子,凝视着她,似想要看透她。 渐渐的,宇文皇后眼里添了几分柔和,半响,目光转向躺在榻上的赵逸,一双眸中,关切难掩。 “是你们救了我们母子,玉儿……”宇文皇后缓缓开口,语气比起方才平静了许多,“昨日在大将军府,我还曾怨过你,怨你竟对逸儿那般落井下石,却没想到……呵呵,逸儿的眼光没有错,若是早些时候,我知道逸儿心仪于你之时,没有加以阻拦,是不是如今……” “皇后娘娘……”仿佛是知道宇文皇后要说什么,年玉立即打断了她的话。 余光凝在一直站在门口的楚倾身上,那一刹,她分明瞧见他的眸中闪过一抹异样。 年玉敛眉,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迎上宇文皇后看过来的视线,不慌不忙,语气却是甚是坚定。 “年玉早已有心仪之人,对沐王殿下,有兄妹之情,有朋友之谊,这些都足以我为他做很多事情,不瞒娘娘,最开始,玉儿对沐王殿下,亦是存了自己的私心,有自己的目的,所以玉儿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好,沐王殿下更是值得一心只为他的女人!再说,这此的刺杀,拜堂之前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我见到沐王殿下之后,已经料到,那赵焱定会有动作,那场婚礼,势必血雨腥风,可我们依然将沐王殿下推了出去……” 年玉话落,宇文皇后身形明显一怔。卡Kа酷Ku尐裞網 那眼里,一瞬之间,闪过无数的东西。 但渐渐的,一抹笑意,带了几分苦涩,跃然在宇文皇后苍白的脸上。 随即,那妇人伸手拉住年玉的手。 “你当真是和别的女子不一样,难怪楚倾喜欢你,逸儿也对你另眼相待,你可以不告诉我这些的,私心……有私心,你能这般说出来,也是心思澄明,逸儿能得你这样的至交好友,也是他的福气,更是我宇文馨的福气!你也不必对逸儿,或者是对我愧疚什么,那个女人……” 宇文皇后说到此,话锋微微一顿。 似想到那伪善的素衣妇人,心中的恨不自觉的瞬间升起。 “他们野心勃勃,欲壑难填,我和逸儿早早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是这一次他们失了手,还会有下一次,她要我死,要逸儿死,不达目的,势必不会罢休,索性倒不如‘如了她的意’,这一点,你心里也是很清楚,不是吗?” 宇文皇后直视着年玉的眼。 这个年玉这般聪慧,端看他们成功的将她从皇宫救出来,将逸儿也救出来,她就知道,他们后面已然有了打算。 承受着宇文皇后的目光,年玉仿佛被看穿了一般,扯了扯嘴角,“多谢皇后娘娘体谅,亦谢皇后娘娘不怪之恩,以后,你……” 年玉说到此,看着宇文皇后,没有继续说下去。 宇文皇后挑眉,拍了拍她的手背,微微一笑,“以后,你便也不用叫我皇后娘娘了,那个宇文皇后已经死在了冷宫的大火里,如今在宫外,我只是一个寻常妇人,有朝一日……” 宇文皇后似想到什么,眸光收紧,“有朝一日,那妇人露出真面目,我宇文馨定要亲自报了昨日的仇!还她这些年的算计!” 常绣…… 她顶着常凝的名,占着常凝的位,张扬着她的野心,谋算了一个又一个,可她想要的,她绝对不容她得逞。 到时候,她亦是要给她一个惊喜! 年玉看着宇文皇后眼里的坚毅,她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亦是知道,此刻的宇文皇后是怎样的心情。 年玉没再说什么。 年玉和楚倾离开院子之时,宇文皇后亲自相送。 马车上,楚倾面具之下,面容一片阴沉。 而年玉,亦是感受到他的情绪,想起刚才要出院子之时,那个为他们领路的伙计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随后,楚倾离开了一会儿,再次回来之时,便是这般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玉儿……” 年玉正想问,马车上,楚倾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卷二】第一千零九十三章:得知她的身份(一更) 年玉看向楚倾,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展开,那张锦帕,年玉一眼就认了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年玉脱口而出。 那是赵焱的东西,她再确定不过。 而那锦帕上面,点点脏污的血迹…… “连赵逸的尸体,他都确认了再确认!”楚倾低低的开口。 只是一句话,年玉便明白了什么。 确认了再确认吗? 果然是符合他的性子,他想要万无一失,就像纵然亲眼看到她“中箭落水身亡”,也要派人再确人她的尸体! 这个男人…… 年玉嘴角一声轻笑,难掩讽刺。 就是如此,对付这个男人,必须小心了再小心,丝毫出不得纰漏,不然,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而如今,楚倾既然手上拿到了这东西,那便意味着,赵焱再次确认之下,赵逸依旧是“死了”! “如此也好!”年玉敛眉。 现在赵焱对赵逸的死该是深信不疑,那之后的事…… 那个男人,眼里只望着那皇位,如今确定赵逸已死,只怕,他心里的欲望,越发压不住了,而她要的,就是他无法压制那欲望,如此,她才能将他还有他那“仁慈宽厚”的母后,一朝颠覆! “他……该入朝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半响,马车里,楚倾的声音不疾不徐,那双眸中的深沉,似有风云凝聚。 年玉明白他的意思。 入朝吗? “有南宫家,有常太后,没了赵逸和宇文皇后,他们自会让他尽快入朝。”年玉敛眉,意有所指,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料算之中。 皇宫的大火,烧了好些时日,烧得人心里发慌。 皇上下令不许人灭火,谁也不敢有所动作,只能任凭那火将整个冷宫都尽数烧成了灰烬。 火歇下的那一日,总管太监亲自去了冷宫。 那一堆废墟里,什么都烧没了,甚至连宇文皇后的尸体,也只剩下一个头骨,以及宇文皇后生前佩戴的那些东西,其他也全数成了灰。 总管太监将那些物件清理好,送到元德帝面前的时候,彼时,御花园里,常太后也在。卡Kа酷Ku尐裞網 元德帝因着“常绣”之死,甚至连看也懒得看那些东西一眼,便吩咐让人拿下去,但一旁的常太后,虽是淡淡的一瞥,却将那些东西一一看了个清楚。 尤其是那一枚“凤令”赫然醒目,她特意留意到,心中更是得意。 如今没了宇文馨母子,常太后的心里,亦是有了进一步的盘算! 宫外,赵逸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睁眼的一刹,脑中过往的种种浮现,一切仿如隔世。 见到宇文皇后,赵逸心中狂喜,可性子却似内敛了许多,第二日,赵逸就做了决定,离开顺天府,带着宇文皇后一起,临走之前,他写下一封书信,交给院子里的人,乔装之后,便连夜出了城。 年玉和楚倾拿到那封信的时候,赵逸早已经走远,而目的地,正是东黎国。 封地的宇文如烟得知赵逸和宇文皇后的“死讯”,当下便昏死了过去,醒来之后,心如死灰,日子昏昏沉沉,直到有一日,一封书信到了封地,她才又振奋了精神,什么也没做,策马一人离开。卡Kа酷Ku尐裞網 大婚第二日,年玉就搬进了楚倾住的地方,至此,已经一月有余。 这一月之间,元德帝因着那日大婚上的护驾,特意封赏了“苏瑾儿”和楚倾,同样接受封赏的,还有骊王赵焱! 果然如年玉所料的那般,赵焱入了朝,一月之间,为元德帝办成了许多事,一时风光无两。 而这一月,那“楚少夫人”也时常上门敲打提点她,可每每都被她气得跳脚。 让她意外的,是楚湘君也经常往她的房里跑,和她聊天喝茶,甚是热络。 对于楚湘君,年玉倒是喜欢,不过,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看楚倾的眼神超乎寻常的崇拜,若非知道他们是兄妹,她倒会觉得,楚倾这个妹妹对他有倾慕之意! 苏蕴在年玉大婚后不久就离开了顺天府,前些时候稍信回来,说他已经到了西梁京都。 想到她托他查探的消息,年玉相信,那把匕首的主人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而同样在这一月里,她收到的另外消息,饶是年玉,也难掩震惊。 夜里,年玉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一副画像。 这画像,是前些时候楚倾派出去的人,从一个叫做锦娘那里带回来的,一道被带回来的,还有旁的画像,而年玉从那一堆的画像之中,独独挑出了这一幅。 只因这画像上的人…… 年玉看着,有些入了神。 她没想到,让人跟着墨书,竟有这样的收获! 更没有想到,她的画像会出现在锦娘那里! 锦娘…… 经历了前世,她怎会不知道她是谁? 那个妇人独到的技艺,饶是年玉也是从心里佩服! 而这画像…… 是她吗? 那个“楚少夫人”…… 年玉脑海里浮现出关于她的那些种种,几乎是一夜都无法入眠,天还未亮,年玉便出了府,到了一座坟墓前,那墓上赫然写着的名字,让年玉的眸子不由眯了眯。 如果是她的话,那眼前这座墓碑里是什么? 呵,赵映雪…… 她何时恋上楚倾,又是何时生了取她而代之的心的? 曾经,在年府,她们还一度结成了盟友,她知道,她恨年城,恨南宫月,她嫁入年府,只为报仇,可待年城死了,她也死了! 但谁又能想到,她竟是以这样的方式活着,占了她的身份,成了她的模样,如今,那一副嘴脸…… 年玉越是想,心中便有无数的情绪闪过。 震惊,讽刺,甚是复杂,到最后,都化作眼里的一缕清明。 年玉回了大将军府,已经天亮,刚经过大厅,却是听得,一个声音从大厅里传了来…… “瑾儿妹妹?可算是等到你了,方才,我亲自去清雅小筑里寻你,却不见踪影,这一大早的,你是去哪儿了?看这样子,是从府外回来吧?” 那声音,年玉再是熟悉不过。 她何时,连自己的声音也学得这般像的? 年玉敛眉,再次抬眼,顺着那声音看过去,脸上亦是绽放出一抹笑意…… 【卷二】第一千零九十四章:正面相对(二更) 那一眼看过来,赵映雪竟是有些头皮发麻。 “你……”赵映雪皱眉,不知为何,就连她脸上的笑,也让她莫名瘆得慌。 仿佛不怀好意,又像是自己赤裸裸的站在她的面前,什么也无所遮挡一般。 瞧见她的模样,年玉的笑容更温和了些。 赵映雪……呵! 年玉心中一声轻笑,随即,迎着大厅门口的女人走上去,到了距她一步之遥的地方才停了下来,近距离的看着那张脸,这一月的时间,她脸上的伤也好了,没了那面纱的遮挡,这张脸在自己的面前,当真如照镜子一般。 “你看什么?”赵映雪被她盯着,一双眉峰更是紧皱。 年玉倏然回神,脸上笑意未减,“姐姐脸上的伤……好了呢,记得那日,你这伤……” 似意识到她要说什么,赵映雪目光闪了闪,慌乱的打断她的话,“瑾儿妹妹,你还没说怎么一大早的出府,又是去了哪儿呢!” 年玉看着她脸上的害怕。 害怕她将那件事说出来,被人知道吗? 年玉瞥了一眼,大厅里坐着的将军夫人,眼底一抹讽刺一闪而逝。卡Kа酷Ku尐裞網 “瑾儿是从府外回来,至于去哪儿了……姐姐你猜?”年玉说着,更是故意眨了眨眼,旁人看来是俏皮的玩笑,但赵映雪眼里,却是十足十的挑衅。 “你……” “瑾儿,既然身体已经无大碍了,那等会儿,骊王府,骊王妃的生辰宴,你就去参加吧!” 正是在赵映雪就要压不住自己心中的愤怒之时,大厅里,将军夫人走了出来,依旧是那般温婉的模样,给身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随即,那侍女就将一个帖子递到年玉面前。 年玉看着那请帖…… “骊王府,骊王妃的生辰?” 那“骊王府”三个字,让年玉瞬间更是来了兴致,前些时候,她倒是有听说,有这一桩事。 都知道那次大将军府的刺杀,骊王赵焱护驾有功,入了朝,又是意气风发,深得皇上欢心,南宫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生辰,纵然是王妃,倒也不至于弄这么大的动静。 可因着骊王在朝中的举足轻重,元德帝亲自下了旨,要借着这机会热闹一番。卡Kа酷Ku尐裞網 看来…… 赵逸“死后”,皇上果然将注意力放在了赵焱的身上啊! “瑾儿妹妹不愿去吗?” 年玉思绪之间,赵映雪开口,目光一瞬不转的在“苏瑾儿”的身上,那眼里竟是瞬间多了几分期待。 她希望她不去! 从昨日起,她就一直在向将军夫人,请求她将那请帖给她,如此,她便可以以楚少夫人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骊王妃的生辰,虽是个小生辰,寻常的时候,办不办都另说,可这一次,皇上授了意,加上赵焱如今风头正盛,该是许多达官贵族都会到访相贺。 自苏瑾儿嫁入大将军府之后,这顺天府内许多人都在猜测着,她和苏瑾儿这两个平妻,到底谁的地位更高。 若今日她去拿着请帖去骊王府道贺,那其中向众人宣示的意思,也就再明白不过了。 反倒若是苏瑾儿拿着请帖去,那旁人会怎么看? 旁人只会看自己的笑话,当真觉得,这个新娶的苏瑾儿压了她一头! 她怎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想得到这次机会! 可没想到,昨日她那般明确的要求,将军夫人却似没听见一般,却原来心里早早就打定了注意,要让苏瑾儿去! 赵映雪心中气愤,暗自低咒,却不敢张扬。卡Kа酷Ku尐裞網 但此刻若是苏瑾儿回绝…… “去,当然要去!” 赵映雪正盘算之间,年玉的声音骤然响起。 如一盆冷水泼在她的身上。 当下,赵映雪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她的反应,年玉看在眼里。在 看着那张脸,饶是年玉也不得不感叹,那锦娘当真是鬼斧神工,这张脸做得这般逼真自然,甚至每一个表情,丝毫也不突兀,也难怪会骗过了赵逸,骗过了众人! 不仅如此,若自己露出真正的面貌,告诉世人她才是年玉,这真假之间,怕也还有一番拉扯。 年玉心中轻笑,面上却是如常,“姐姐脸上的伤也好了,姐姐应该也要去吧,今日也该会很热闹,瑾儿很想见识见识呢,瑾儿虽嫁入府中,可说来对顺天府也是陌生,若是姐姐能和瑾儿一道去,那瑾儿心里也会安稳许多。” 赵映雪微怔,她没想到,这个苏瑾儿竟是想和她一道去? 这个女人…… 莫不是有什么旁的心思? 赵映雪心里揣测着,她是想去不错,可就算是去,也要一她为主! “不如,这请帖就给姐姐,让她拿着,免得瑾儿丢三落四,万一丢了就罪过了。” 年玉脸上笑着,视线转向将军夫人,只见将军夫人皱了眉,瞥了身旁的“年玉”一眼,那眼里,分明有不情愿。 再次看向“苏瑾儿”之时,将军夫人脸上也没了先前的笑容,沉吟半响,终究是开口,“给她吧,左右今日骊王妃生辰,不得出什么岔子,礼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你们带过去便是。” 说罢,将军夫人便不愿多留一刻,转身大步离开,单是那背影,都依旧透了几分不悦。 侍女将那请帖给了赵映雪,也跟着离开。 大厅外只剩下她们二人站着,年玉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移开。 “姐姐该如何感谢我?”年玉嘴角微扬,突然开口。 赵映雪皱眉,瞥了一眼手中的请帖,却是不屑,一声轻哼,“感谢?这本来就该是我的,谈何感谢?” “本来就是你的吗?”年玉眉峰一挑,脸上的笑容更添了几分深意,朝着眼前这“年玉”微微颔首,“那便希望姐姐,好好享受了!” 享受这“年玉”的好处! 享受她今日为她准备的“东西”! 想到刚才脑中突然而生的念头,年玉眸中,笑意掩藏之下,那些邪恶肆意流转。 话落,年玉从赵映雪的脸上收回视线,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转身之际,那眼里的诡谲,没了丝毫掩饰,伴随着期待,燃烧得更是炽烈。 赵映雪吗? 是她的话,她应该很喜欢自己方才想为她准备东西! 【卷二】第一千零九十五章:大好的机会(三更) 赵映雪看着她的背影,一双眉怎么也无法舒展,摩挲着手中请帖,竟突然觉得那请帖好似有千斤的重量。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苏瑾儿…… 细细想来,她怎会如方才那般轻易将这请帖“让”给自己? 莫不是当真在算计着什么? 越是想,赵映雪越是觉得那苏瑾儿没安好心。 她要做什么? 赵映雪想不透,可想到今日的生辰宴在骊王府里,瞬间,赵映雪的脸上便绽放出一抹笑容,看着那“苏瑾儿”离开的方向,一声冷哼。 在骊王府,那可是骊王赵焱的地盘,她就不信这苏瑾儿当真能做出什么惊天的事情来! 现下,最重要的是自己终于如了愿,今日骊王府这生辰宴,她定要将这些时日心中的憋屈都驱散出去。 收回视线,看着手中的请帖,赵映雪脸上的笑容在绽放开来。 苏瑾儿要一道去吗? 一道去也好不是吗? 赵映雪敛眉,眸中渐渐有算计凝聚。 既然她要去,那她何不好好利用利用? “呵……”赵映雪一声轻笑,迅速打定了主意。1 今日她便也趁此机会,让那些顺天府里等着看好戏的人看清楚,纵然是楚倾娶了那苏瑾儿入门,这大将军府里,她才是真正的楚少夫人! 骊王府。 主宴定在晚上。 晌午过后,许多宾客就已经到了。 赵映雪自是到得很早,一身锦衣的她在骊王府的花园里,和周遭的人寒暄着,异常热络,就算是隔了很远的距离,年玉依旧看得清楚那脸上的得意。 她是在想那些在场夫人贵妇们宣示,两个平妻中,她才是得意受宠的那一个吗? 眼底一抹不屑,心里觉得好笑。 无论是前世她所知的赵映雪,还是这一世,在年府里,她所认识的那个赵映雪,一个手段狠辣,另外一个狠心绝然,却没想到,成了“楚少夫人”的她,竟也这般在意起这些虚妄的东西来。 是因为,她恋慕楚倾,却发现,成为“年玉”之后,却没有如想象中的那般得楚倾宠爱,反倒事事不如她意的那些憋屈心理作祟吗? 争风吃醋…… 呵,赵映雪,她对楚倾的那份痴慕,竟让她成了这样一个女子! 年玉心中不由觉得可惜。 正想着,林伯从另外一边走来,到了年玉身旁。 “安排好了?”年玉看到林伯,收回神思,低低的开口,那眸中泛着的笑意依旧温暖如春风。 林伯想着刚才小姐吩咐他做的事,忙的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小姐,你那是要……” 林伯小心翼翼的试探。 年玉眉峰微挑,倒也不避讳,“既是骊王妃生辰,理应好好热闹热闹,况且,今日见到了曾经的故人,也是值得好好的庆祝一番不是?!” 友人? 林伯皱眉,却没有多问那友人是谁,不过,小姐让他安排下去的事,可不像是单纯的庆祝与热闹啊! 林伯看着年玉,瞧见她眼里闪烁的晶亮光芒,对于小姐的目的,更是好奇()与期待起来。 而年玉话刚落,前方不远处,一抹身影落入年玉的视线里。 当下,年玉不由一怔,眸中瞬间凝聚起一抹深沉。 南宫叶…… 那可不就是南宫叶吗? 此刻,那南宫叶和南宫老夫人一道,正往花园那边过去,一路上,南宫老夫人笑声爽朗,似乎很是开心,而那南宫叶跟在南宫老夫人的身旁,一袭华贵的锦衣,和往日旁人所见的南宫叶并没有什么两样。 若是之前,她也会以为那就是南宫叶。 可方才看见那身影的一刹,一个猜测跳进她的脑海,联系起那墨书去找锦娘之前,骊王府发生的事,想着昨日得到的消息,墨书带回顺天府的,是一张人皮面具! 呵! 仅是瞬间,年玉心里就已经有十分的肯定,那个南宫叶……只怕,也被掉了包吧! 年玉眸光微敛。 那赵焱,既然能够让赵映雪取代她,又为何不能让另外一个人取代南宫叶呢? 况且以赵焱的性子,她就不信,他当真容得下给他下毒的南宫叶! 而今日,在这骊王府大好的机会…… 想到什么,年玉眸中的颜色更是深沉了些。 交代了林伯些事,随即,年玉便悄然离开,悄然隐没在这骊王府的热闹里。 惊澜院。 平日里,骊王府甚是清净,可今日,纵然是那一道院墙,都隔不了外面的热闹,那热闹传进院子,比起平日,似乎更添了几分生气。 房间里,赵焱一袭白衣,听着外面那些嘈杂的声音,对于今日骊王府的热闹,他的心里是得意的,听着墨书的禀报,赵焱的嘴角一抹笑意浅扬,胸中一股热血激荡。 那些个官员,还有那些夫人命妇,曾经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可心里却没有半点儿在意过他这个骊王殿下,可今日…… 呵,那些人,终究还是不得不对他趋之若鹜,笑脸迎奉! 这权利,果然是个好东西! “侍琴那边怎么样?” 想到什么,赵焱淡淡的开口。 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墨书的眼里也添了几分深沉,“回王爷的话,自南宫老夫人到了府上之后,侍琴就一直陪着南宫老夫人,她虽是越发适应这新身份,不过……” “不过什么?”赵焱皱眉。 “她……”墨书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面前的主子一眼,顿了一顿,复又继续道,“许多事情,她还是不开口。” 口中的那个“她”,竟是分外诡异。 虽未明是谁,但赵焱却再是清楚不过。 “不开口……”赵焱眼底一抹不悦,脑中浮现出那女人的身影,眸中更是有一抹厉色浮现,片刻,那凌厉被杀意取代,已然做了决定,冷声开口,“不开口便不开口,既然不开口,那留着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尽快处理了她,如今将她关着,今日王府这么多人,莫要让她弄出什么乱子来。” “可是……”墨书皱眉,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虽然有锦娘的人皮面具,侍琴对王妃的举止喜好也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可若和南宫老夫人相处之间,若关于南宫家的事,有什么应对不上,那……” 墨书微微一顿,“南宫老夫人若是生了疑,怕是不好应付。” 可他话刚落,面前的男人一道凌厉的目光便激射而来…… 【卷二】第一千零九十六章:死,如何?(月票加更) “本王当真会怕了她吗?”赵焱眸子一紧,厉声喝道。 如今他得势,更是打从心里不愿将南宫家放在眼里。 想着这些时日连日来将他折磨得身心俱疲的噩梦,对于那南宫叶,赵焱眼里杀意更是浓烈,“呵,她的生辰,今日本王该亲自去看看她!” 纵然是要杀,也是他亲自动手,如此,才更能解了他的心头之恨啊! 话落,赵焱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墨书甚至还未回过神来,那一袭白衣的男人就已经出了房间,意识到什么,墨书立即跑着追着那抹身影而去。 那赵焱出了惊澜院,一路避开院子里的客人,直奔芳雅阁。 芳雅阁里,过了几处蜿蜒的回廊之后,男人终于在那回廊的最深处,最不起眼的一道门停住。 脚步只是微微一顿,赵焱抬手触到房门,一用力,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房间里本是一片黑暗。 周遭的窗户都在里面被蒙了一层黑布,外面看不见里面的任何东西,里面也看不见外面的丝毫光亮。卡Kа酷Ku尐裞網 房门开的时候,外面的光线照进来,仅是一瞬,随着房门的关上,房间里,再度一片黑暗。 而那一瞬的光线,似乎对屋子里的人都没有丝毫意义。 凭着那开门的声音,房间里的人身体一颤。 随即,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传进角落里蜷缩着的那人的耳里,那人下意识的抬头,望向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可眼前所见,尽是一片黑暗。 “谁,你是谁?”那人下意识的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可回应她的却是一阵沉默。 片刻,房间里,烛火点亮。 虽是光线微弱,但也足以来人看清房中的一切。 赵焱顺着那声音,目光落在那角落里的女人的身上,看到她此刻的模样,赵焱嘴角一扬,仅是瞬间,那心中激荡的嗜血和狠辣,连带着那一股怒气,就直冲而上。 “你看我是谁!”赵焱开口,那声音冰冷如霜,看着那女人的眼眸子更是眯了眯。 “赵焱……”南宫叶吐出这个名字,那一刹,面上恐惧一闪而过,但瞬间,一抹恨意浮上,赵焱看着那一瞬的转变,不以为意,脸上的笑意更是大了些。 “我倒是忘了,你现在眼睛看不见,但我的声音,你终究还是认得的,也不枉咱们夫妻一场!” 她的眼…… 他的提醒,勾起那日的惨烈记忆。 这个男人,竟生生的让人挖了她的双眼,此刻,那浓烈的疼痛真真切切,而那一日她受的折磨也一样,在她的记忆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赵焱…… 他的声音,她自然认得,化成灰,他也辨得出来! 南宫叶紧握着拳头,“望着”那男人,恨意浓烈。 突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南宫叶赫然起身,顺着男人声音的方向冲过去,张牙舞爪,似想撕碎那男人,可刚冲出几步,脚上的链子让她的脚步一顿,那力道之下,南宫叶身体顷刻间失了平衡,一瞬,人就已经重重的扑在地上。 赵焱静静的看着她一系列的举动,眸中的深沉,带了几分不屑。卡Kа酷Ku尐裞網 缓缓上前,脚落在那女人的手上。 疼痛传来,赵焱的声音,亦是紧随而至…… “怎么?都这幅模样了,还想动我吗?”赵焱淡淡的笑着,那眼里,有不屑,有狠辣,脚上的力道,丝毫也没有留情,仿佛要将她的手给碾碎。 十指连心,那痛撕心裂肺,南宫叶紧咬着牙,一字一句,“你……赵焱,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别忘了,现在生不如死的人是你!”赵焱一声轻哼,想到今日来的目的,此刻,更不愿让她少受一点罪,她越是痛苦,他的心里就越是畅快! 在人前,他要做一个人人称颂的“骊王”,可此刻,他便可以在她的身上,随意发泄他的残忍! 生不如死…… 南宫叶听着,这几日,她确实生不如死,可…… 似不愿让这个男人太过得意,南宫叶‘看着’赵焱,嘴角竟也扬起了一抹笑容,“怎么?骊王殿下今日精神不错,昨夜没有做噩梦了吗?” 赵焱脸色一沉,瞬间蹲下身子,一耳光打在南宫叶的脸上,顷刻间,南宫叶的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混着之前脸上和身上沾染的血污,那张脸,丝毫没有了往日的模样。 可似乎已经习惯了那疼痛,南宫叶“看着”赵焱,更是诡异的笑了。 她说到赵焱的痛处了吗? 呵!赵焱…… 他活该日日被噩梦折磨,自己这般痛苦,他赵焱也并不舒坦,一切都公平就好! “哈……哈哈……”南宫叶大笑着,那笑声,以及那脸上的每一寸都尽是疯狂。 赵焱看着,眼底更是有一抹愤怒凝聚。 她在笑他也摆脱不了痛苦吗? 这个女人,没有资格笑他! 想到什么,赵焱眸子眯了眯,一道凌厉一闪而过,随即,那脸上又浅扬起一抹笑意,阴沉之中,让人头皮发麻,“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南宫叶的笑声戛然而止,眉峰微皱。 “你自己的生辰都忘记了吗?”赵焱看着她脸上的怔然,呵呵一笑,便又继续道,“是你的生辰啊,你应该庆幸,这么一个小小的生辰,竟让大家劳师动众,皇上下令要好好操办你这次的生辰,今日府上可是来了好多客人,都是朝中有头有脸的官员,还有他们的夫人,不管是皇上还是那些人,都是看在我赵焱的面子上,你知道,本王现在有多风光吗?呵,可惜,你瞎了,看不到今日是盛况了,但你也不用担心,现在,这个骊王府的王妃‘南宫叶’,正陪着南宫老夫人,还有那些个夫人,在花园里赏花品茗,谈笑风生!而你……” 赵焱说着,话锋一顿,恣意的欣赏着南宫叶脸上那闪过的诸多情绪。 震惊的,疑惑的。 “赵焱,什么‘南宫叶’,你给我说清楚!”终于,南宫叶开口,朝着面前的男人低吼道。 “说清楚?还不够清楚吗?”赵焱轻笑一声,“你现在应该关心,你自己的下场,你说,本王今日送你什么生辰礼物好?死,如何?” 【卷二】第一千零九十七章:知道他的秘密(一更) 死? 他这次来,是专程取她的性命的? 可是…… “呵……赵焱,你杀了我,你要如何应付我祖母?”南宫叶咬牙,可话出口,她的心里却有一丝不确定一闪而过,想着刚才赵焱说的那些话,突然,似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豁然开朗。卡Kа酷Ku尐裞網 瞬间想明白了什么,南宫叶那面容上一怔,随即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原来如此! 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顷刻,那笑声戛然而止,“望着”赵焱,“原来……你口中的那个‘南宫叶’,是你找来代替我的吧?好,好一个赵焱,我说,你怎么敢这般对我,当真对南宫家毫无忌惮吗?却原来,你早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过,你选的人是谁?她和我像吗?呵……我想应该是你的那个侍女侍琴吧!她是怎么成为我的?人皮面具?” 难怪,自赵焱伤了自己之后,那侍琴就一直在她的身旁“伺候着”。 她知道赵焱让侍琴在她的身旁,绝对不会是单纯的照顾,她曾以为,他是要用侍琴监视她,却没想到…… 原来他是让侍琴在她的身旁,学着她的体态举止,了解她的喜好,学着她的一切,为的,就是将她取而代之! 那怪,这几日他将自己关在这里,日日折磨,逼她说出和南宫家,和祖母的一些过往,那时,她不知他有什么目的,却是明白,他越是想逼迫她说出来,她越是不能如了他的意。 赵焱听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能想到这个,倒还不笨!” “赵焱……”南宫叶‘瞪着’面前的男人,纵然眼前一片黑暗,可她亦是能够想象得到,此刻他那张脸上是怎样的得意。 如今,他用那侍琴代替她,便以为对于“南宫叶”,甚至是对于南宫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吗? 呵…… 南宫叶心里恨,她不得不承认,赵焱这一步棋对他百利而无一害,报了自己下毒之仇不说,以后有侍琴这个“南宫叶”,一切会更如他意! 可她怎能让他那般得意? 想到什么,突然,南宫叶的嘴角扬起了一抹诡笑。 “好,骊王殿下当真是好算计,心思这般缜密,难怪……难怪你用另外一个女人代替了年玉,还那般神不知鬼不觉,可否请问骊王殿下,取代我南宫叶的人是侍琴,那么那个假年玉又是谁呢?” 南宫叶说着,那一字字一句句,赵焱听着,脸色瞬间变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赵焱捏着她脸的手倏然一紧,眸中的狠辣凌厉似剑。 他怎么也没想到,南宫叶竟是知道这件事。 她是何时知道的? 又是否将此事泄露了出去? 无数的疑问在脑中浮现,赵焱竟是有些不安。 “我是怎么知道的?”南宫叶感受到脸上的疼痛,她越是痛,便代表着他越震惊,越在意,如此,便越是让她满意,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亦是得意,“骊王殿下,同在一个屋檐下,你当真以为我南宫叶是傻子吗?” 赵焱看着这个女人脸上的笑,更是恨得牙痒痒。 “说,这事情你还告诉了谁?”赵焱咬牙,脸上竟添了几分狰狞。卡Kа酷Ku尐裞網 瞬间,南宫叶的脑中浮现出楚倾的脸,若是此刻她的双眼完好,或许,那一刹在赵焱面前,倒会泄露了情绪。 可此刻,那双眼染血,一切无异。 南宫叶的脸上依然是疯狂,“你害怕了吗?害怕真的年玉回来?戳穿了你一切的把戏!” 似乎真的激怒了赵焱,南宫叶话刚落,赵焱那眸中狠厉骤聚,手一扬,一耳光打在南宫叶的脸上。 那力道,南宫叶脸一偏,脑袋片刻空白,意思回笼,口中的鲜血和着笑声,南宫叶更是疯狂。 赵焱眸子眯了眯,深吸了一口气,似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片刻,赵焱的脸上,方才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 “南宫叶,你错了,本王怕什么?年玉又怎么回得来?就算是你告诉了别人,别人会信吗?大将军府里的那个年玉,可是和侍琴不一样,除非你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年玉,来和大将军府里的那个对质,可是这世上,真正的年玉已经死了,又哪里去找出那么一个可以和大将军府里那个对质的人呢?” 这个女人,要的就是自己害怕,事情或许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遭! 而他的话,让南宫叶的面上明显一怔。 “你说……年玉……死了?” 南宫叶脑中迅速的转动着,回想着前段时间发生的种种,想着赵焱那些琴声里波动的情绪,原来……原来是因为年玉死了吗? 可是…… 枢密使大人分明已经知道年玉被替代的真相,又怎会允许年玉有事? 还有,枢密使大人给她的那盒药…… 年玉……真的死了吗? 南宫叶望着虚空,面上震惊,亦是怔然。 赵焱将她的一切反应全数纳入眼底,眸中的杀意亦是渐渐越积越浓。 “南宫叶,本王没想到将你迎进骊王府,竟让你成了个威胁,如今,你知道这么多的事情,本王更是不能容你了。”赵焱的语气,再是平静不过。 南宫叶回神。 不能容她…… “呵呵,骊王殿下,你方才不是说了,今日要送我的礼物,是死吗?你专程来送我上路,纵然我不知道这些,你也依然不会让我活下去,不是吗?” 南宫叶似看透了一般,心里一片透亮。 这个男人,心肠歹毒,手段狠辣,从不会在意一个无用之人的生死。 自己如今对他已经了没有利用价值,又那般了碍他的眼,她还想祈求她的仁慈,如此,她才是傻啊! 可他赵焱…… 南宫叶“望着”面前的男人,缓缓开口,“赵焱,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是你,还有南宫家……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也野心,不顾我的幸福,不顾我的意愿,我生生成了你们结盟的牺牲品,我多想能有一日,看到南宫家倾败,看到你所有算计谋划的一切都付诸东流,可惜,老天……” 南宫叶话到最后,竟是添了几分苦涩。 她注定是看不到了! 更是没有看见,赵焱脸上的那一丝不屑。 【卷二】第一千零九十八章:天大的好消息(二更) “老天?”赵焱轻哼,眸中的光芒灼灼闪耀,“老天他有眼,不会让你如愿!我赵焱想要的,无论用尽什么方法,我都终归要得到,谁若是挡了路,那下场……” 赵焱说着,狠意一闪而逝。 随之而来是得意! 如今,一切都有利于他,不是吗? 皇上重用了他,朝臣巴结着他,而他的计划,亦是在暗中推行着。 有些东西,必须要早日攥在手中,心里才踏实,不是吗? 他能够清楚的看到,那皇位离他越来越近了,越是希望浓烈,心中的欲望便燃烧得越发炽烈,单是想着,赵焱眼里的光芒都不由越发灼人。 而那璀璨之中,狠辣一点一点的浮现,杀意骤起之时,赵焱猛地抽出插在靴子里的匕首,一手将她从地上半提起来,手一扬,那一刀,利落干脆。 瞬间,南宫叶的脖子上,一道浅浅的血痕浮现,渐渐的,似在那皮肉之间开了一道闸口,鲜血汩汩流出…… 南宫叶所有的表情都僵在那一刻,脸上的木然,虽是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可感受到死亡真切降临的一刹,她还是猝不及防。卡Kа酷Ku尐裞網 整个身体倒下的一瞬,南宫叶本能的抬手捂住了那伤口。 赵焱看着,眼里一片冰冷。 嫌恶的丢开手中染了血的匕首,转身大步走出房间。 房门再次被关上,吱嘎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更透了几分诡异。 房间里,那烛光依旧微弱,地上,南宫叶感受到鲜血从她的身体里往外流,疼痛似乎已经不在她的感知之内。 没有看到赵焱的下场,他如今反倒是意气风发,风头正盛,她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 脑中浮现出那银色面具的身影,枢密使大人…… 想到刚才赵焱说的话。 楚倾若是知道年玉已经死了,断然不会放过赵焱吧! 若是如此…… 若是如此就好了,这世上,他赵焱,终究还是有敌人。 以枢密使大人对年玉的爱,以枢密使大人的能耐,定能对付得了赵焱! 南宫叶如是希望着。 赵焱出了房间,一直守在门外的墨书看到他手上沾染的鲜血,瞬间明白里面的骊王妃,已然是怎样的下场,而王爷他…… “王爷,这个时辰,皇宫里该要来人了。” 墨书递给赵焱一方锦帕,赵焱顺手接过,擦了手上的血迹,面上依旧是一片阴冷。 皇宫该来人了吗? 这个时辰…… 是该来人了! “准备准备,皇上不能怠慢,母后更是不能怠慢!”赵焱吩咐道,想到什么,又特意交代,“记着,让王妃好好招待应对。” 那口中的“王妃”指的是谁,再是明白不过。 “是。”墨书领命。 主仆二人一道出了芳雅阁,脚步匆匆,一路往花园大厅那边走去,却是没有察觉,芳雅阁外,不起眼的一处地方,一个女子看着他们走远,那身影,她再是熟悉不过。 赵焱…… 年玉目送那二人离开,直到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才收回了视线。 方才,她无意间看到他们二人往这边走,便悄然跟了过来,看着他们进了芳雅阁,当下,她的心里就起了疑。 这芳雅阁是南宫叶的住处,这个时候,南宫叶分明和南宫老夫人一道在花园里,赵焱匆匆到这里,又是做什么? 年玉转眼,看着面前的这个院落,毫不犹豫的进了院子。 循着院子里的踪迹,年玉一步步转过了回廊,在最末处的一道门外停下。 赵焱……刚才来过这里吗? 目光落在地上,那里一滴鲜血让年玉眸子一紧,瞬间,年玉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抬眼看向门扉,亦是毫不犹豫的抬手,推开门的一瞬,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 年玉皱眉,一样望去,房间里微弱的光线之下,她看到了角落里的人。 “南宫叶……” 就算是那张脸被血迹沾染,年玉依旧一眼就认出了她。 此刻,那女人躺在地上,手捂着脖子的位置,可依旧挡不住不断往外流的鲜红液体,而那身体周围,一团血泊还未凝固,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大步上前,探了探女人的鼻息,那微弱的气息,让她微微松了一口,毫不犹豫的,年玉迅速从身上拿出几枚银针,利落的扎在几处穴道上。 仅是片刻,那女人竟是呼出了一口气。 “骊王妃,你怎么……”年玉皱着眉,此刻目光落在她的那双眼上,那眼眶周遭的血迹已经干涸,几乎能够想象得出,这个女人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还有她脖子上的这一道伤…… 这一切,是赵焱干的吗? “你……” 那声音让南宫叶明显一怔,她和年玉相交不多,可依然记得她的声音! 可瞬间,似想到什么,南宫叶嘴角浅扬起一抹苦涩与认命的无奈。 “看来,我……我是真的死了,才能遇得到你,那赵焱……” 南宫叶气息虚弱,一句话说得甚是艰难。 可提到赵焱之时,那语气里的恨,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年玉听着,眉峰皱得越发紧了些。 “你还没死!”年玉开口。 不过,留了这么多的血,她刚才的银针,虽然已经替她止住了血,可那伤的位置…… 她就算是想救她,此刻这环境,她也无能为力,死……不过是时间早晚。 可纵然是如此,也足以然赣南宫叶一惊。 “没死?我当真没死,那么你……”南宫叶微微一愣,意识到什么,那一刹,脑中一个闪念一闪而过,“你是年玉,你是真的年玉对不对,你……你没死,你没死对吗?” 话到最后,那气息依旧虚弱,可却也艰难的抬手,循着年玉的声音,抓住了她的衣襟,紧紧的攥着。 “对,我没死!”年玉坚定的开口。 得了年玉肯定的回答,那女人的脸上,竟是绽放出一抹笑容,仿佛得知这个消息,让她分外高兴,甚至连那脸上,亦添了几分疯狂,“赵焱……他说你死了,哈哈……好,你没死,太好了!” 南宫叶虚弱的喃喃着,现在,只要是没如了赵焱的事情,对她来说,都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止如此…… “赵焱……他若知道你没死,会是怎样的反应?” 【卷二】第一千零九十九章:竟是怀孕了!(三更) 那苍白且狼狈的脸上,兴奋浮现。 猛地,她抓住年玉的手更是用力了些,“年玉,你不会放过赵焱的,对不对,我……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但我知道,你恨他,你心中对他的恨……甚至……甚至比我还,所以,有你在,你还活着,我就不怕了。” 此刻,她不怕死。 怕的是那赵焱逍遥在世,她死不瞑目! 年玉听着,眉峰一刻也无法舒展。 对于这南宫家的小姐,她们曾经身处敌对,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之间的那些小恩怨,都已经不算什么了,只因她们都恨着同样一个人吗? 所以她临到死了,会因为她还活着,这般欢喜! “对……对了……” 南宫叶气息越发的虚弱,甚至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了许多。 可似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南宫叶急切的道,“年玉,你……去王府后院,过桥之后,柳林后面的那个院子……对,你去……那里……那里……” 南宫叶说着,似乎到此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更多的一个字都无法再说出来,话戛然而止的一瞬,抓着年玉衣裳的手也是一松,缓缓落了下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皱眉,再探她的鼻息,却是没有了丝毫生命的迹象。 看着地上,年玉心中甚是复杂,不由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前世,这南宫叶那般荒唐,却没想到,这一世,却是这般…… 她带着不甘的心嫁入骊王府,却哪里又想得到,那个男人心狠手辣,无情残忍,她和他斗,终究还是嫩了些,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可是…… 想到刚才南宫叶最后那急切之间留下的交代。 王府后院,过桥之后,柳林后面的那个院子…… 南宫叶方才那在意的模样,让年玉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直觉告诉她,那里对南宫叶来说,定是个十分重要的地方! 哪里有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取下银针,起身看了那地上的女人最后一眼,满面凝重的出了房间。卡Kа酷Ku尐裞網 房间的门再次被关上,好像年玉从来都不曾进来过的模样,房间里,烛光依旧微弱,照着血泊中的女子狼狈的脸,隐约可见,那脸上竟是有浅浅的笑意,仿佛临死之前,心里已经满足。 年玉出了芳雅阁,悄无声息。 花园和前院那边的热闹声似乎比方才更是高涨了许多。 年玉看了那边一眼,没有理会,循着南宫叶的指引,一路去了后院,过了桥之后,那边有几个小园子,比起桥那边,这边的小圆子要荒芜萧索得多,仿佛平日里也很少有人朝这边来。 直到人到了柳林之后,一个破败的小院出现在年玉的视线之中,年玉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吗? 南宫叶所指的地方。 年玉看着那紧闭的门扉,片刻沉吟,终于抬手推开了院子的门。 院子里,比外面更要颓败得多,仿佛不曾有人住,可突然,一个声响传来,年玉第一时间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大步上前,推开房门,踏脚而入,刚进了门,一个身影便向自己冲了过来…… “王妃……”那人到了自己面前,本是满面欣喜,可似看清了来人并不是她期待的那个人,那人却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看着她,更是浑身充满了防备,“你……你是谁?王妃呢?骊王妃呢?” 而她的话,年玉却是半分也没有听进去。卡Kа酷Ku尐裞網 站在门口,年玉只是看着这个和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女人,那张脸,她怎会不认得? 年依兰…… 南宫叶让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年依兰吗? 想到过往的种种,她自是知道年依兰被赐给骊王赵焱之后,就一直在骊王府中,却是不知,她竟然…… 年玉的目光落在面前那女子的肚子上,此刻,那肚子高高隆起,看着已然不小,已经入了盆,像是离生不远,而女人的手更是护着小腹,仿佛那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年依兰……竟是怀孕了吗? 而那孩子的父亲…… 脑海中浮现出赵焱的身影,年玉眸子不由眯了眯。 呵,赵焱…… 那孩子的父亲,定是他无疑了。 可他知道吗? 这个问题跳进脑海,仅是瞬间,便被年玉否定。 若是赵焱知道年依兰怀了他的孩子,怎会容许她如此刻大着肚子,怕是早早就让人将这肚子里的孩子给处理掉了,年依兰的存在对赵焱来说,本就是一个污点,更何况,南宫叶嫁到骊王府上,南宫家和骊王府两家的联姻,本就让元德帝心里梗着一根刺,若是南宫家的女儿再生了骊王的孩子…… 年玉敛眉,脑中思绪不断翻转。 不知如今对赵焱甚是器重的元德帝,那心中的刺究竟化了没? “你说,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来这里?” 许是年玉许久没有回答,年依兰更是慌了,再次开口问道。 她知道自己在这骊王府的处境,只有南宫叶才能让她相信,可是,自一月之前,南宫叶给她送了些吃的来,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无数的问题在脑中盘旋,年依兰更是惶恐不安。 第一次,她是打从心里不希望南宫叶出任何事。 年玉回神,看着年依兰,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我不过是今日来骊王府贺喜的客人,前院太吵,我又受不了嘈杂,才乱走一通,本以为这边无人,却没想到,扰了夫人的清净。”年玉缓缓走上前,满面无害,说话之间,目光已经将这房间里的一切都打量了个遍。 南宫叶将年依兰母子“保护”在这里,到底是何用意? 猜测着南宫叶的心思,渐渐的,一个猜测在年玉的脑中成型。 “客人?”年依兰皱眉,突然,似捕捉到什么,“你说贺喜?王府里有什么喜?” “你不知道吗?是骊王妃的生辰啊,如今骊王殿下在朝中得了重用,皇上亦甚是喜欢,特意下令,借着骊王妃的生辰,好好热闹一番,今日骊王府的盛况,可谓是空前啊,来了好多的人,皇上来了,太后来了,还有朝中那么多的官员及夫人也都来了,骊王真是好福气,看夫人这模样,骊王府该是双喜临门才对!” 【卷二】第一千零一百章:放手一搏(月票加更) 双喜临门…… 年依兰有些怔然。卡Kа酷Ku尐裞網 自己肚中怀着的孩子,不是赵焱想看到的,对骊王府来说,这孩子生下来,到底是不是喜,还另说啊! 可是,这个孩子,却是自己的希望! 此刻,年依兰已经无暇去确定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身份,又是否如她所说,是乱走一通,误打误撞才到了这里,她的脑海里回荡着刚才这个女人说的话,那话中的那些信息…… 她说今日骊王府来了好多人,甚至皇上和太后都来了吗? “南宫老夫人呢?”年依兰看着眼前的女子,急切的道。 “南宫老夫人?”年玉却是皱眉,但随即,脸上笑容就绽放开来,“骊王妃的生辰,南宫老夫人可是贵客,自然也到了,听说,今日为了骊王妃的生辰,府上还搭好了戏台,准备唱大戏呢,可等会儿会唱什么戏,我就不知道了,对了,今日这么大的喜事,怎么没邀请夫人去?” 年玉说着,可她的话到最后,却是没有入了年依兰的耳。 捕捉到她想要的信息,年依兰竟是咽了一下口水。 外祖母也在吗? 年依兰目光闪烁着,竟是在方才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已经有个算计在盘旋。 南宫叶曾说,她会想办法让自己肚中的这个孩子不仅安稳生下来,还会让赵焱接受孩子,甚至接受她,可那南宫叶…… 这段时间,她虽照料着她的吃食,可也已经有月余没来了,她的不出现,让她不安。 她亦是知道,之前自己的情况只能依靠着她,所以,她对她讨好巴结,听计从,可心里对她却也不全然相信。 那南宫叶这样护着自己,当真没有私心吗? 自己生下这孩子,不仅对她没有丝毫好处,甚至还有可能会分了她在骊王府的地位,她就不信,南宫叶当真会看在她们表姐妹的关系上,对她姐妹情深! 依靠南宫叶,难免会有什么变。 所以,与其等着南宫叶来为自己安排筹划,倒还不如靠自己。 而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不是吗? 骊王妃生辰…… 年依兰脑中快速的转动着,眸中甚至有丝丝光亮闪烁。 年玉不着痕迹的看着,那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都没有逃过她的双眼。 想到刚才自己猜测的南宫叶的目的,年玉眸光微敛,眼底的诡谲一闪而逝。 半响,年玉看了一眼门外,此刻,天际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留下了刚才的话,就已经足够了,倒也无需再多说什么,年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夫人,方才是我唐突了,你如今好好养胎才是最重要的,这会儿,那边的宴会快开了吧!你安心歇着,我就不叨扰了。” 年玉说着,似乎是急着去敢那一场晚宴,转身匆匆出了房门。 年依兰看着她出门,直到那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年依兰的脑中思绪依旧翻转。 渐渐的,一抹坚定浮现在年依兰的眼里。 仿佛做了什么决定,年依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 这孩子眼看着距离生产之日不远,若是生得合适宜,就算是赵焱再不愿接受,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忍下,再接受! 想到自己当初被赐给赵焱,她堂堂南宫家的女儿,竟是连一个名分也未得到,那屈辱,日子在她心里盘旋,她在等,等重新能让她风光无限的机会! 况且,这些时日,一直关在这院子里,她已经受够了的。卡Kа酷Ku尐裞網 “今晚这次机会,我绝对不能失去!”年依兰开口。 纵然心中知道,自己做了这个决定,必然是豪赌一场,她也要狠下心来豁出去,趁着那么多有分量的人在,她赢的几率才会更大! 深吸了一口气,年依兰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 过了今晚,之前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她就彻底的摆脱了! 年依兰心中,期待,甚至兴奋。 却是不知,方才那女子出了院子之后,嘴角钱扬的笑意添了几分诡谲,仿佛她的一切心思和盘算,都在那女子的预料之中。 “南宫叶……”过了桥,年玉往前院走的时候,刻意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芳雅阁的方向,口中低低的喃喃着这三个字,眼底一片深沉,“如此,是你想要的吗?若是,今夜这出戏,你便好好看着,算是为你送行。” 而赵焱…… 想到那一袭白衣的男人,年玉敛眉,瞬间,挥开脑中的思绪,继续大步朝着前院而去。 夜色渐渐降临,宴就设在前院,宴席旁,戏台早早就已经搭好,虽还未开演,已然有许喜欢戏的人,各自在王府下人的引导下,坐上了位置。 年玉到了前院,在一片热闹之中,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一袭白衣的男人。 此刻,那赵焱正陪在元德帝和常太后的身旁,意气风发,一身儒雅,谁又能想到,就在方才不久,那儒雅男人手上才沾染了鲜血? 似乎是说道什么开心处,元德帝满脸笑容,甚是开怀,而二人之间,那素衣妇人亦是一脸微笑,含蓄温婉。 “你方才去哪儿了?” 年玉正看着,突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年玉微怔,自是认得出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转身,看到那一袭华贵的女人,此刻的她一脸不悦,微扬着下巴,在旁人看来,仿佛正是责备着“小妾”的正室夫人。 年玉看在眼里,心里了然。 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年玉不紧不慢的开口,“方才我一直在后面的花园里,看姐姐和夫人们聊得开怀,就没有上前打扰,怎么了,姐姐找过瑾儿吗?” “当真在后面的花园里?”赵映雪皱眉,“可为何方才没找到你?” 当真是找过她么? 年玉无辜的眨眨眼,装着傻,“确实在,兴许是人太多,姐姐没看到吧,姐姐找瑾儿有事?” 有事!自然有事! 赵映雪心中的不悦更浓,方才,她本是想趁着那些夫人都在,好好“关心”一下苏瑾儿,却没想到,寻了许久,竟是不见人影! 赵映雪有些憋屈,看到周遭那些夫人依然在,眼底一抹算计凝聚,可她正要开口说什么,那“苏瑾儿”的声音,却是先一步响起…… “清河长公主也来了吗?她身旁的那个贵妇人又是谁?” 【卷二】第一千一百零一章:勾起她的记忆(一更) 赵映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清河长公主身旁的人之时,身体不由一怔。卡Kа酷Ku尐裞網 娘…… 她今日也来了吗? 自她“死”后,娘便很少出现。 此刻看着她,竟比曾经苍老了不少。 娘…… 赵映雪差点儿唤出了口,那片刻,脑袋里闪过无数的思绪,一片混乱。 一旁,她的每一个反应,年玉都看在眼里。 “姐姐,你怎么了?”年玉明知故问。 那声音,让赵映雪回神,意识到什么,目光闪了闪,瞥了身旁的“苏瑾儿”一眼,此刻思绪混乱的她,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苏瑾儿? 脑中不断的回荡着晋王妃的身影,怎么也挥之不去。 看着清河长公主和晋王妃朝着这边走来,赵映雪暗自吸了一口气,似做了什么决定,随即,迎着清河长公主和晋王妃而去。 年玉瞧见她脸上闪过的无数神色,尤其是最后那一瞬而起的温婉,眉峰不由一挑,看着赵映雪迎上清河长公主和晋王妃,热络的说着什么,年玉嘴角的笑容亦是更大了些。 眸中诡谲一闪而逝。 找她有事…… 这个女人在这样的场合,找她能有什么事,她一想便知。 无非是“教她一些规矩”,让众人看着她的威风罢了,不过……自己怎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晋王妃…… 在这赵映雪的心里,对晋王妃,终究还是有愧疚的吗? 呵,为了她想要的,竟让自己“死去”,明知,这般举动,会让晋王妃痛不欲生,她却还是做了。 她赵映雪,当真是自私! 年玉心中一丝讽刺,正此时,一阵欢笑声传来,那一身明黄的帝王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大厅,看到清河长公主,满面热络迎上前,看宾客都到了,便命人入席。 主位上,自是元德帝和常太后,清河长公主亦是坐在元德帝的身旁,倒是往日甚是得宠的绣嫔,今日竟不见踪影。 年玉不由皱眉,元德帝平日里,无论是怎样的宴会,都会带着轻染的,不是吗? 可今日怎的…… “听闻今日王府准备了大戏,看这戏台,着实是不错,细细想来,朕也好些日子没看戏了,看这阵仗,今日朕要一饱眼福了啊!” 年玉思绪之间,一片热闹之中,元德帝爽朗的声音响起,那语气里,似乎当真是期待。 “能得皇上喜欢便好。”赵焱柔声道,那张脸上,似乎从到了前院之后,笑容就一直未曾散开过,“臣这便让人上台?” “让人上台吧,可不止朕一个人期待呢。”元德帝看了一眼众人。 入了座的年玉,坐在一个不偏亦是不显的位置,可她的位置,一眼可以将在场的每个角落都纳入眼底,顺着元德帝的视线,年玉也是扫了众人一眼,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笑意满满。 尤其是赵焱,那脸上明明是“儒雅”,可年玉看着,却仿佛能看到他骨子里的得意与张狂。 大戏吗? 他赵焱准备了大戏讨元德帝开心,可不知今晚的重头戏,又是否能够让赵焱惊喜! 年玉想着,嘴角似笑非笑,心中亦是越发的期待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不过片刻,后台备着的戏子得了令,那台上,灯光大亮,随即戏子登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戏台上,待那戏唱了一出又一出,掌声不断,叫好声亦是不断。 直到看到台上一个戏子手中的火把之时,年玉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些。 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楚少夫人”,她亦是专注的看着戏台上的一切,脸上淡淡的笑着,端庄有礼,丝毫不知,接下来有什么东西正在等待着她。在 仅是一瞬,年玉便收回视线,眼底诡谲浮现又消失。 突然,那拿着火把的戏子,喝了一口酒,往火把上一喷,当下,那火好似有生命一般,如一条火蛇从那火把之间蜿蜒而出,窜到几米开外,甚至入了席间,众人片刻惊慌,可仅是一瞬,那火蛇便缩回,消失不见。 受了惊吓的宾客,回过神来,因着刚才那虚惊之后,兴奋来得更是强烈。 “好!” 当下,叫好声响起,台下的宾客,似被那火蛇点起了热情。 那火蛇窜出的一刹,年玉的余光亦是留意着身旁的人,她分明瞧见身旁的女人,身体瑟缩了一下,连带着那脸上的笑容,亦是瞬间散去。 怕吗?果然是怕的! 连方才被火蛇“亲吻”了的宾客都受到了惊吓,更何况是赵映雪? 当初,那场晋王府阁楼里的大火,就算是过了许久,就算她赵映雪换了一个身份,可她终究还是她,骨子里,那些记忆,是怎么也驱散不掉的吧! 而今夜,可还不止于此呢! 便让她好好回味一下当初的那些记忆,也是不错,不是吗? 热情高涨之下,那戏子又含了一口酒,如方才那般,又一次往火把上喷去,这一次,却是朝了另外一个方向,年玉看着那一条火蛇朝着自己的方向窜来,眸光之中,那火焰灼灼闪耀。 “好!” 那火蛇窜起的一刹,有人便开始叫好,可那叫好声中,却是有一声惊呼和杯盏倾倒的声音被湮没在了其中,直到众人看到那火蛇,袭入席间又缩回之后,一团火焰在席上瞬间燃起。 当下,所有人都是一愣。 而在那火焰之前,女子慌乱的挥舞着手,双目紧闭,那脸上一片恐惧。 “火……火……烧起来了……” 突然有人惊叫起来。 众人的视线之中,不知何时,那席上的火焰竟是点燃了女人身上的衣裳,许是桌上打翻了的杯盏,酒水也洒到了女人的身上,几乎是在火苗沾上女子衣裳的一瞬,那火势就直窜而上。 “啊……”女人惊叫声,越发的恐惧,赵映雪脑袋片刻空白之后,感受到身体上火焰传来的温度,脑海里,一个画面瞬间窜出,那画面里,周遭都是火焰,耳边只有烈火烧着屋子,发出的吱吱声音,恐惧,瞬间将她笼罩。 “救我……救我……我不要死,我不想死……”赵映雪闭着眼,从席间慌乱的跳出来,一个踉跄之下,人却是摔在了地上…… 【卷二】第一千一百零二章:露出马脚(二更) 那呼救声,撕心裂肺,惊醒了众人。 可纵是如此,他们看着地上那身上着了火的人,许多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更是不敢上前,害怕引火上身。 “那是谁?” 突然,不知是哪个夫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有人皱眉,看着地上慌乱的挥着手,踢着脚的女人,火光映着她的脸…… “像是……楚家的少夫人,年家二小姐……” 年家二小姐吗? 瞬间,本是护在元德帝和常太后身侧的白衣男人,脸色更是变了。 “娘……娘,救女儿……” 那火在女人的身上,似乎越发大了些,赵映雪脑中那些记忆挥之不去,好像整个人都置身在那一场大火之中,本能的求救,甚至没有察觉,声音恐惧之间,已经有了些变化。 而那变化听在赵焱耳里,当下,白衣男人意识到什么,已经脸如墨色。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水来!”赵焱厉声吩咐道,说话之间,人已经朝那地上的女人走去。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看着那白衣男人脸上的严肃,甚至那眼里的紧张,亦是没有逃过年玉的双眼。 紧张吗? 紧张赵映雪在这样恐惧之下,露了马脚? 还是紧张这火会烧死了她,平白让他赵焱失了一颗安放在大将军府的棋子? 赵焱的命令之下,清河长公主也意识到什么,亦是大步上前,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人…… 那人从席间走出来,目光一瞬不转的在地上呼救的人身上,那脸上,一片木然,一步步的走上前,饶是年玉看到她的举动,也不由一愣,随即,眉峰一挑。 晋王妃…… 她也来凑这热闹吗? 呵,正好! 越是如此,那这出戏,就越好看了不是吗? 那厢,家丁很快拿了一桶水,赵焱迅速接过,朝着地上的女人一泼,满满一桶水,全数扑在赵映雪的身上,那火焰瞬间熄灭,可纵是火灭了,那地上的女人依旧张牙舞爪,恐惧不散,如方才一样,口中不断的唤着救命。 而那救命声,一下又一下敲打在某人的心里。 和清河长公主一起赶到了她身旁的晋王妃,终于是耐不住,可刚要靠近赵映雪,清河长公主却是先一步蹲下了身子。 “没事了,没事了……我的好女儿,不怕……娘在这里……”清河长公主伸手,触碰到她的身体,那一刹,赵映雪竟是瑟缩了一下,随即,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抓住清河长公主的手,“救我……我不想死……娘,救我……” 那一声“娘”,更是勾起了清河长公主的怜惜。 自是以为,她叫的是她。 可年玉却是知道,那一声“娘”真正所唤的人是谁! 而此刻,已经在赵映雪身旁的晋王妃…… 年玉看着她投注在赵映雪身上的热切眼神,满眼的疼惜,眸中诡谲闪烁。 方才,看到晋王妃,已然勾起了赵映雪心中的柔软,而方才那样猝不及防的恐惧之下,那些恐怖的记忆占据着赵映雪的思绪,她首先想到求救的人,自然是晋王妃了! 而晋王妃…… 刚才赵映雪那惊恐之间的呼救,或许旁人没有听出什么端倪来,可晋王妃,却是断然不可能听不出的! 她的举动,不就已经证实了吗? 不只是年玉,赵焱也清楚那一声“娘”的真正含义,更察觉身旁晋王妃的异样。 脸色越发沉下去了的他,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没事了,玉儿,没事了,火扑灭了,你没事……”清河长公主柔声安抚,“你睁眼看看,火当真已经没了。” 可赵映雪依然只有恐惧,哪里曾留意清河长公主口中所唤的“玉儿”的意义,此刻,她的心里,她是赵映雪,并非是“年玉”! 就算是清河长公主那般柔声的安抚,她依旧不敢睁眼,害怕睁眼之后,入目所及,便是记忆中那恐怖的画面,只是紧紧的抓住清河长公主,脑中那些画面,怎么也无法驱散。 一旁,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是神色各异。 刚才那火烧在身上,确实是吓人,可那楚少夫人惊恐的模样,未免太过了些? “娘,映……” 赵映雪再次开口,那一个“映”字刚出口,年玉的眸子不由收紧,而一旁,赵焱也意识到什么,朗声唤道,“楚少夫人!” 几个字,生生打断赵映雪的话。 那语气中骤起的害怕,年玉听着,分外真切。 嘴角一抹讽刺不着痕迹的闪现又消失,随即便听得,赵焱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不用害怕,这是在骊王府,皇上,太后都在,有他们庇佑着你,纵然是再大的火,也不可能让你出任何事,火已经灭了,你也不要再惊了圣驾!”赵焱一字一句,在旁人听来再是寻常不过。 但年玉听着,心中的讽刺更是浓烈了些。 他这分明是在提醒赵映雪,她是在骊王府,并非是晋王府的阁楼,皇上,太后,以及许多宾客都在,她是“年玉”,并赵映雪,他容不得她出任何纰漏! 当下,年玉的视线里,果然瞧见那“楚少夫人”的脸上微微一怔。 片刻,赵映雪微微睁开眼,看到面前赵焱那严肃阴沉的脸庞,看到周遭所有人看着她的人,才恍然惊醒,自己此刻的处境。 对,她是年玉! 而方才…… 想到刚才自己惊慌之下的狼狈,尤其是自己口口声声唤着的“娘”,当下,赵映雪意识到什么,暗自吸了口气。 就算方才的恐惧仍在,但此刻,稍微清醒了的她立即寻着补救之法,目光闪了闪,忙的跪在地上,“年玉有罪,年玉惊扰了圣颜,可方才……” 赵映雪说着,眼里的恐惧和委屈齐齐而上,“玉儿……那火,玉儿不知怎的……” 赵映雪语无伦次,仿佛依旧方才惊吓的余韵之中,她要一遍一遍的告诉众人,她是年玉,可太过急切慌乱的她,却是没有察觉,有一道视线在她的身上,而那视线的主人,看着她的恐惧和委屈,终于忍不住开口…… “映雪……” 仅是两个字,打断赵映雪的话。 瞬间,那跪在地上的女人身体一僵,脑袋片刻空白。 【卷二】第一千一百零三章:她疯了!(三更) 晋王妃叫出口的名字,不只是赵映雪,在场只要听清了的人,都不由一怔,一时之间,原本看着“楚少夫人”的众人,都齐齐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贵妇人。 耳边回荡着她刚才叫的那两个字。 映雪…… 谁都知道晋王和晋王妃的女儿映雪郡主,可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那一场葬礼,就和当初映雪郡主嫁入年府的婚礼一样,让人无法忘记。 可此刻…… “映雪,我的映雪……” 众人怪异的眼神里,晋王妃更是匆忙上前两步,跪在了赵映雪是身旁,猛的抓着她的双肩,看着她一身被水淋湿的狼狈,那眼里的怜惜如开了闸的洪水,猛地将她拉入了怀里,“映雪,娘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痛了,快让娘看看,你方才伤着了没?” 说话之间,晋王妃又将她从怀中推出半分距离,上下打量着她。 赵映雪任凭她触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整个人依旧在方才的愣然之中。 迎着晋王妃疼惜的视线,赵映雪心里一颤。卡Kа酷Ku尐裞網 娘…… 差一点儿,赵映雪就唤出了口。 可就在那时,一旁,赵焱看着,却更是慌了。 “晋王妃,你认错人了!她不是映雪郡主,是年家的二小姐,如今大将军府的少夫人!” 那诡异的气氛之中,赵焱终于按捺不住。 看着那一脸木然的女人,赵焱心中禁不住暗自低咒。 她这是在干什么? 这个赵映雪,都已经火烧眉毛,她还不回应,是等着被人怀疑吗? 赵焱的话,让赵映雪瞬间清醒。 赵映雪目光闪了闪,意识到什么,眼里凝聚起一抹坚定。 对,她是“年玉”,不是赵映雪! 赵映雪已经死了! 而眼前的晋王妃…… “晋王妃,我……是年玉!” 暗吸了一口气,赵映雪迎上晋王妃的视线,眉峰皱着,那模样,让人看着,似在经过了方才那一番恐惧之后,此刻面对晋王妃的错认,有些愕然无措,但那语气却是分外坚定。 年玉听着,不由眉峰一挑。 “年玉……”晋王妃皱眉,再次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她眼前看到的,分明就是她的女儿映雪,还有,刚才她唤着娘,不断求救的声音,那也是映雪,千真万确,她怎会不认得? 盯着她好半响,晋王妃的眼神更是热切,紧紧的抓着赵映雪的手,“不,你是映雪,你是我的女儿映雪!” 那眼里的坚定,不只是赵焱,赵映雪也是慌了。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这宴上,会发生刚才着火之事,更没有料到,这晋王妃……竟是认出了她吗? 不,就算是晋王妃认出了她,他们也断然不能承认! 好在,赵映雪如今那张“年玉”的脸,是最好的否定证据! 此刻,最关键的,要看赵映雪她如何应对! 一旁,年玉眼里期待闪烁。 她也想看看,眼下这局面,赵映雪如何应对! 感受到众人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赵映雪暗吸了一口气,比起方才,更镇定了些,扯了扯嘴角,“晋王妃,我知道,自映雪郡主过世以后,你受了打击,心里痛苦,白发人送黑发人,谁都能够理解,可我……你好好看看我,我当真不是映雪郡主,你认错了,我是年玉!” 赵映雪一字一句,刻意提醒着在场的人。 晋王妃是受了失女之痛的打击,精神有些混乱,才会将她认成赵映雪。 而她,是“年玉”,这一点,再是真切不过! 可晋王妃哪里肯听她的话。 方才,映雪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一遍遍的回荡,她的否认,反倒让晋王妃眼里的激动更是浓烈了些。 “不,你不是年玉,你是映雪……你是我的女儿映雪……”晋王妃说着,话到最后,激动之间,更是抓着赵映雪的手,拉着她起身,“走,娘带你回家,以后,断不让你受丝毫的苦楚。” 那力道之下,赵映雪被拉起来,跟着她走出两步,无意间瞥见元德帝那紧皱的眉峰,赵映雪心里更是慌了。 她不能再让这场闹剧继续下去,看着那熟悉却苍老了许多的身影,终于,赵映雪暗自咬牙,心一横,一把甩开晋王妃的手,“我当真不是映雪郡主!” 赵映雪拔高了语调。 那一甩的力道,晋王妃一个踉跄,身体失了平衡,下一瞬,便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妇人一声痛呼,赵映雪心里一颤,可终究是狠下心来,“瑟缩”的后退了几步,那脸上,瞬间又浮现出方才被火烧身的恐惧,似乎惊魂未定,忙的跪在地上,“皇上,太后,晋王妃她……疯了,她定是疯了……” 疯了? 那两个字赵映雪的口中说出来,年玉听着,眼底一抹讽刺凝聚。 呵! “楚少夫人”的身份,对她来说,当真这么重要吗? 甚至不惜这般待她的娘亲,竟是将疯了的帽子,扣在了她的头上。 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年玉看了一眼地上的晋王妃,似乎也因为那“疯了”二字,那妇人面上片刻木然,似也没有想到,她的女儿会这般对她。 “不,映雪……我的映雪……”晋王妃的口中,依旧不断的喃喃着。 看着那身影,眼前依旧是赵映雪的脸。 她是映雪,可却又不是映雪,映雪不会那般对她,可是…… 晋王妃目光闪烁着,那模样,在旁人看来,当真就如疯了一般。 赵焱看着这情形,忙的上前请旨,“皇上,晋王妃她……情况怕是不妥,臣以为,还是先送回晋王府,请大夫好好看看。” 一时间,众人齐齐看向那一脸阴沉的元德帝,片刻,那帝王的声音响起…… “将她带下去,送回晋王府。”元德帝朗声吩咐。 那命令落下,不只是赵映雪,甚至是赵焱亦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没有这晋王妃生乱,一切就好办多了。 赵焱转身,立即吩咐人将晋王妃扶起来,心里亦是盘算着,该如何收拾剩下来的残局,可他却是不知道,就在方才这场闹剧进行之时,骊王府的后门,斗篷遮盖之下,一个女人匆匆出了王府,很快,回来之时,女人的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卷二】第一千一百零四章:她终于来了(月票加更) 破败的院子里,年依兰已经熬好了刚才拿回来的药。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那药就在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 而任凭那药放在那里,年依兰重新换好了一身衣裳,特意理了理头发,簪上了她许久都没有戴的发簪,画了眉,抹了胭脂,点了朱唇,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到即将要做的事,眸中一片坚决。 她知道,她这一出去,对她,对赵焱,对今日的宴会意味着什么。 可既然已经决定赌这一场,她就要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她要风风光光的迎接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 待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年依兰起身,挺着硕大的肚子,一步步的到了桌子前,看了一眼上面放着的药碗,毫不犹豫的,年依兰端起药碗,仰头一口将里面的药尽数喝下。 那是催产的药,还未到生产之日,她便只能借助于此。 今夜,这孩子必须生下来! 抹了嘴角残余的药汁,年依兰放下药碗,扶着高高隆起的肚子,大步朝着院外走去。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前院的宴席之上,晋王妃终究还是被带了下去。 但临走之时,她的口中依旧喃喃着“映雪”二字,目光在那“楚少夫人”的脸上一瞬不转,说不清那眼神里蕴含着怎样的情绪,赵映雪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看。 娘…… 想到自己刚才她情急之下,向元德帝的控诉。 晋王妃的眼神便越是在她的脑海中盘旋,怎么也挥之不去,伴随而来的自责,愧疚,亦是层层将她缠绕,可是,不多久,她的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 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是不得已! 她若是不这般让众人以为晋王妃疯了,那么,她怎么向在场的众人,向皇上解释,方才晋王妃将她认成赵映雪的举动? 她不能是赵映雪,她是年玉!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被毁得残破不堪的身份,好不容易成了楚少夫人,她不能让任何人毁了这一切,就算那个人是她的亲娘,也不行! 所以,她只能如此! 暗吸了一口气,赵映雪让在那一瞬间软了的心又迅速硬了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直到那晋王妃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听不见。 似乎过了许久,在场的众人依旧沉浸在刚才那诡异的闹剧之中。 晋王妃,当真疯了吗? 众人看着地上跪着的楚少夫人,只见她皱着眉,湿淋淋的身体,浑身透了一股惊魂未定,又无端遭了这么一出的疲累,那张脸上,委屈更甚。 那张脸……分明就是年玉,他们都认得,看来,那晋王妃当真是疯了,才会将年玉看成了映雪郡主。 众人思绪着。 “皇上,晋王妃她……”赵映雪突然主动提起,“很想念映雪郡主呢。” “可不是吗?映雪郡主那般年轻就走了,她又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任凭是谁,精神错乱,也是正常,晋王妃也是个可怜人!” 开口的,是常太后。 那素衣妇人皱着眉,一脸惋惜,话落,低低一声叹息。卡Kа酷Ku尐裞網 这番话引导着众人,仿佛更坐实了方才的一切都是因着晋王妃疯了,才会认错了人。 末了,常太后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倒是委屈了你,皇上,楚少夫人方才受了惊吓,不如也早些将她送回大将军府吧,这一身衣裳,也该换一换,本就受了惊,再着了凉就不好了,还有刚才那火,不知烧伤了没有,但终归是吓到了。” 常太后说着,这要求,似乎再是寻常不过。 元德帝皱了眉,淡淡的应了一声,赵映雪如获大赦,立即谢了恩,在丫鬟的搀扶下出了宴席。 而剩下的众人,在这气氛里,空气里,更添了几分诡异。 “刚才那火,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德帝突然开口。 此刻,早早就跪在了戏台上的一干戏子在元德帝的气势之下,更是吓得浑身颤抖。 “不管奴才们的事啊,这喷火的戏,奴才们演了无数次,没有出过任何差错,可刚才……”那戏园的班主仓惶的解释,可心里也是知道,怎么解释,今日发生的这一出,他们也是逃不了罪责。 可话还未说完,突然,空气里,一声惊呼响起。 许是经历了方才那起火的混乱,又经历了晋王妃这么一出错认之后,在场任何一个声音,都让人禁不住格外的留意。 顷刻间,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齐齐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看去,那边回廊稍暗的光亮之下,只见一个女子,似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好在抓住了一旁的栏杆,人没有摔着。 可那人是谁? 依稀看得清那人的打扮,不像是丫鬟,像是某家夫人,却又看不清那人到底是谁。 倒是年玉,在看到那个身影之时,一眼就认出了她。 不过是换了衣裳罢了,年依兰,她终于来了吗? 而她的到来,会带来什么? 年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在场的人,甚至连元德帝和常太后,此刻的注意力也都转移了过去,皱着眉,疑惑的看着那还看不真切的女人。 而赵焱…… 只见那白衣男人面色如常。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赵焱开口吩咐道。 随即,墨书领命,大步上前,在看清那女人的脸时,身体不由一怔,目光往下,落在那女人隆起的肚子上,饶是他,脑中亦是片刻空白。 年依兰…… 他怎会不认得她? 可她此刻的模样…… 一瞬间,墨书的脑中闪过太多的东西,直到那年依兰从他身旁走过,他才猛然回神,意识到什么,他知道,不能让这年依兰出现在众人面前,可一转身,瞧见包括元德帝在内,所有人的视线都看着这边,墨书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刚起的念头瞬间被浇灭。 更认清一个现实,无论自己想怎么阻止,都已经晚了! 那女人扶着肚子,一步一步,已经朝着那边越来越近。 渐渐的,众人的视线里,那女人的身形,以及那张脸也越发的清晰起来,直到能看清的那一刹,无数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震惊。 年依兰…… 那不是年家大小姐,年依兰吗? 【卷二】第一千一百零五章:给他一个惊喜(一更) 都知道年依兰入了骊王府,当初她和骊王赵焱发生的那一场荒唐事,纵是过了许久,坊间都依然有人拿来作为饭后谈资,她和南宫叶,表姐妹二人共侍一夫,也算是一桩“佳话”。卡Kа酷Ku尐裞網 但一个贵为王妃,另外一个却是连一个侧妃之名都没有捞着,平日里,各个家族大小事宜需要走动的,都是骊王妃南宫叶在露面,从未见过她出现。 可今日这年依兰……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那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瞬间,回过神来,恍然大悟。 原来,这年依兰是有了身孕,悄悄的在王府里养着胎呢! 而看这肚子,怕是要生了吧! “恭喜骊王,贺喜骊王,今日,这是双喜临门啊。”宾客之间,不知是谁开口。 当下,早已经黑了脸的赵焱猛然回神,大步上前,抓着年依兰的手腕儿,此刻,他恨不得将她给一下踢开,可心知这么多人在,他不能有任何不妥的举动,但单是那手腕儿上的力道,就足以让年依兰痛得龇牙咧嘴。 可是年依兰也明白,纵然是再痛,她也不能表现出丝毫异样。 脸上依旧温和的笑着,如一个贵妇人,年依兰浅浅朝赵焱福了福身,“妾身参见王爷。” 那语调温婉柔和,一手扶着那隆起的肚子,福身之间,似乎还有些艰难。 “你来这里做什么?”赵焱刻意压低着声音,瞥了一眼她的肚子,已然憋了一肚子的怒火,“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何时怀了身孕? 而他却是对此事丝毫不知! 赵焱的反应在年依兰的意料之中,一旁不远处,年玉看着赵焱那仿佛不动神色,再是寻常不过的脸上,眉峰不由一挑,几乎能够想象得到,此刻他赵焱心里是怎样的翻江倒海。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王府里,还存了这么一个“惊喜”吧! 而年依兰…… 年玉瞥了一眼年依兰,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现在演起戏来,依旧如前世一样,那般的自然,她作为一个局外人看着,都禁不住想为她叫好。卡Kа酷Ku尐裞網 不过,眼下这情形,她更是期待,前世这两个狼狈为奸,一起骗她,害她至死的狗男女,如今为了各自的利益,这般相对,到底谁会是赢家。 年玉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扬。 单是想想,就让人心中觉得痛快! 而那厢,年依兰脸上依旧笑着,似没有听见赵焱问她的话一般,微微侧过身,此刻,面对着众人,首先朝元德帝和常太后一拜,“妾身依兰,携肚中孩儿,给皇上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 那“肚中孩儿”几个字,似在特意的提醒着什么。 而早早的,在看到年依兰这般模样出现的时候,饶是那素来温和,一脸从容的常太后,也是变了脸色,余光瞥见元德帝那紧皱的眉峰,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年依兰怀了焱儿的孩子,只怕,这又要勾起皇上这些时日被压在心底的猜疑啊! “年依兰?”元德帝开口,目光紧盯着那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一瞬不转,出口的声音让人有些透不过气,半响,那帝王转眼看向赵焱,“骊王,朕怎么不知道,你这府上,还藏着这样一桩好事?你倒是对朕,瞒得密不透风啊!” 那语气,明显带着不悦。卡Kа酷Ku尐裞網 赵焱意识到什么,忙的上前,“皇上,臣不敢欺瞒皇上,对于此事,臣……臣也是不知……” “你也不知?”元德帝一声轻笑,难掩讽刺,“这骊王府是你的府邸,年依兰是你的女人,她怀了身孕,你竟不知?呵……” “臣知罪!”感受到元德帝的怒气,赵焱顾不得许多,立即跪在地上。 他是当真不知,可这个时候,那年依兰挺着肚子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他说不知,谁又会相信? 可欺瞒皇上之罪,是何等的大。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他知道这事! 暗吸了一口气,赵焱脑中迅速的转动着,一脸凝重,继续道,“臣对府上女眷之事,甚少关心,是臣的不对!” 这罪责,可要比欺瞒皇上小得许多。 元德帝眸子微眯,似在揣度着什么。 年依兰看着此刻的情形,目光微闪,竟是配合着赵焱,“皇上,王爷他确实不知,当初妾身怀了身孕,本想将这好消息,告诉王爷,一道分享喜悦,却没想到,王妃阻止了妾身。” 王妃?南宫叶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看向那坐在南宫老夫人身旁的女人。 当下,侍琴心里也不由一颤,她亦没想到,年依兰在这府上,竟怀了身孕。 而现在,她提起自己,又是什么目的? 想到自己此刻的身份,她虽学着南宫叶的体态举止,带了这面具,已经有九分像,可是,今日这样的场合,眼下这样的情况,她终究还是有些心虚。 “阻止你?你倒是说说,她为何阻止你?”元德帝微眯着眼,也是看了一眼那骊王妃。 “王妃说,王爷贵人事忙,这些事情不便打扰他,免得王爷心疼妾身和肚中孩儿,费心劳神,一切有她照料着便好,待要生了,再告诉王爷,给王爷一个惊喜,如今,妾身肚中孩儿就要临盆,所以,今日王妃便特意做了安排,趁着王妃的生辰,让妾身来告诉王爷这个好消息。”年依兰不疾不徐的说着,脸上笑着,一番话,再是妥帖不过。 但听在有些人的耳里,却是惊起激浪层层。 饶是年玉也不由多看了这年依兰一眼。 南宫叶特意安排她来告诉赵焱这个好消息? 呵,她这话一份真,九分假,竟是将南宫叶都推出去了吗? 为了她的目的,这年依兰还真是什么话也说得出来啊! 而这惊喜…… 年玉和众人一样,目光看向那骊王妃,却见那骊王妃神色之间,一片慌乱。 “骊王妃,可当真是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元德帝开口,掷地有声。 当下,侍琴心里更是慌了,承受着众人的目光,仓惶的起身,那模样,赵焱看着,一双眉皱得更深了些,似乎隐隐在担心着什么。 【卷二】第一千一百零六章:孩子不能留!(二更) 那该死的南宫叶纵然是死了,竟还给他整出了这么一出乱子,方才自己那般要了她的性命,实在是太便宜了她! 而现在这样的情形,侍琴又应付得来吗?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不自觉的,赵焱垂在双腿两侧的手,不由微微收紧。 年依兰亦是看着她,瞧见她闪烁的目光,心中浮出一丝不安。 难道,这南宫叶助她养着肚中的孩子,并非是真的想帮她? 呵,她果然是有她的私心吗? 年依兰猜测着,却不知,这南宫叶的私心到底是什么,但心中却更是庆幸自己做了今日这个决定。 可她哪里又知道,此刻她眼中的南宫叶,并非是真的骊王妃,甚至连她怀有身孕的事都不知晓,哪里又知道,是不是“自己”安排她今日在这宴会上出现? 而那骊王妃…… 侍琴缓缓上前,心里暗自提醒着自己如今的身份,她不能出丝毫差错,暗吸了一口气,侍琴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极力保持着镇定。 可她的心里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是王爷想要的,才会对王爷最有利。 下意识的抬眼,看向赵焱,正对上他的视线,那一刹,她亦是瞧见王爷眼里的担忧,刚想设法探知王爷的意思,那挺着肚子的年依兰却先一步迎上了她。 “叶儿,你不用担心,这是好事,这些时日多亏了你的照顾,妾身肚中的孩儿才长得这般好,这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王爷定也会嘉奖你。”年依兰笑着,扶上侍琴的手。 侍琴微怔,心里又是一瞬慌乱。 一旁,赵焱察觉到她的情绪,立即朗声道,“依兰说的不错,若当真是叶儿照顾,本王是该有嘉奖,不过……你们还是不该将这件事瞒着本王这件事,本王若早些得知依兰怀有身孕,也会早些将此事禀报给皇上。” 当下,侍琴明白了他的意思,忙的跪在地上。 “臣妾知错,皇上,王爷,依兰怀孕这事情,臣妾当初也犹豫了很久,才和依兰商量,她也是觉得,暂时瞒着王爷,等到快要生了,再给王爷一个惊喜,最是妥帖,所以,事情才会如此,但现在想来,是臣妾思虑不周,应该早早禀报这好消息,请皇上恕罪,是臣妾瞒了王爷,瞒了皇上,妇人愚钝,还望皇上恕罪。卡Kа酷Ku尐裞網” 下之意是在告诉众人,骊王赵焱对此事当真是不知,更没有欺瞒皇上之意。 元德帝听着,复又看了赵焱一眼,一声轻笑,“还当真是个惊喜啊,骊王也是养了一双好妻妾,实在是不错,不错!” 元德帝话落,口中虽说着不错,但那双眸中的深沉依旧不散。 赵焱心里也不由咯噔一下,心里明白,对于此事,皇上心里还是有了芥蒂。 这帝王,本就因着南宫家和骊王府的联姻,心中有诸多猜忌,就算如今重用他,那猜忌也依旧未散,今日年依兰这一出,不知损了他多少的心血,皇上以后会如何待自己? 赵焱暗自咽了一下口水,心里恨不得将那年依兰给撕碎。 那肚中的孩子,他势必不能留! 思绪之间,赵焱的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卡Kа酷Ku尐裞網 待今日宴会一结束,他定要了结了年依兰那肚中的孽种! 而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这年依兰给送走。 今日,她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目的,怕不只是给他“惊喜”而已! 正想着,一直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常太后,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呵呵的道,“看来,骊王是当真不知道的,不过幸亏方才依兰不在,不然刚刚那一番混乱之下,又是起火,又是发疯的,依兰若受到了惊吓……” 常太后说到此,话锋一顿,那眼底添了几分后怕。 随即,常太后更是起身,缓缓走向年依兰。 那妇人一步步的靠近,让年依兰的心也是跟着一寸寸的收紧,这个妇人越是笑着,越是让她感觉到危险,她猜不透她要做什么,可是,莫名的,心中那一股不安迅速窜起。 骊王不愿意看到她肚中的这个孩子,同样,这常太后又怎会愿意看到? 年依兰浑身警惕起来,可面上,却依旧难掩笑意。 而一旁的年玉看着常太后如此的举动,也更来了兴致。 那常太后要做什么? 好奇()之间,众人的视线里,只见那素衣妇人到了年依兰身旁,亲昵拉着她的手,那一刹,年依兰的手微微一颤,对上常太后的眼,只见那妇人的眼里,笑意温和。 “依兰,天色已经不早,你已经给了大家一个惊喜,如今你肚中怀着胎,身子更是娇贵,不能出丝毫差错,看那地上跪着的,方才的事情还没查清楚,等会儿难免还会有一些混乱,若你再受到惊吓……不如这样,本宫先送你回去歇着,眼看着就要生了,可不要出了什么岔子才好啊!” 常太后说着,那语之间的关切丝毫没有掩饰。 可听在年依兰的耳里,却是胆战心惊。 送她回去歇着…… 当真是要送她回去歇着吗? 怕不是要送她上路吧! 她知道,自己若当真这般离开,就算是今日大家都见了她挺着大肚子的模样,知道她怀了赵焱的孩子,一切也无济于事,不仅如此,她暴露了自己怀着赵焱骨肉的事,她的日子又怎会安稳? 说不定,此刻那赵焱的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该如何处置她和肚中的孩子。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离开,不然,就只能任人宰割! 想到自己方才喝下的东西,此刻,肚子已经传来阵阵疼痛,今日这孩子,势必要生下来,可只是让大家知道她怀了赵焱的孩子还不够,她还需要更多的保障。 暗吸了一口气,年依兰忍着,竟是挣脱了常太后的手,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 当下,常太后脸色微怔,眼底一抹异样不着痕迹的闪过。 仅是一瞬,年依兰的脸上就敛去了笑容,没有回答常太后的话,而是朝着元德帝的放下,重重的磕下三个头,那声响,在场的人亦是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更是好奇(),这年依兰又是唱的哪一出? 【卷二】第一千一百零七章:拿她没有办法(三更) 年玉看着她的举动,也是越发来了兴致。卡Kа酷Ku尐裞網 只见年依兰朝着元德帝磕了三下头之后,抬头望着那坐在主位上的帝王,那脸上,严肃里伴着惶恐,决然中带着祈求。 “皇上,太后娘娘,求你们为依兰做主!” 年依兰的声音在宴上回荡,众人听来,更是不由一愣。 做主? 这年依兰刚才挺着肚子,笑意盈盈,她如今怀了骊王府的第一个孩子,若生下来是个男婴,她日后也是风光无限,可这一转眼,倒像是受了诸多委屈一般,求皇上和太后做起主来了。 这里面,可是有什么蹊跷? 众人暗自猜测。 而年依兰的举动,亦是让赵焱皱眉。 顾不得其他,生怕她生出什么乱子来,赵焱立即上前一步,想将她拉起来,“依兰,皇上和太后面前,你不得放肆,你身怀有孕,确实该好好养着,跟我走,我亲自送你回去歇着,等今日宴会完了,我再去看你!” “不,我不回去!” 赵焱话刚落,年依兰却是一用力,挣开赵焱的手。 赵焱眸子一凛,正要再次拖上她,元德帝的声音却先一步传来。 “骊王,就算是要好好养着,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且让她说说,她要求朕和太后,为她做什么主?” 元德帝斜靠在椅子上,那微眯的双眼,让人看不出他的意图。 赵焱微怔,心里暗自低咒。 此刻元德帝发了话,他哪里还敢做什么? 看了一眼那年依兰,手心竟是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冷汗。 年依兰得了允许,缓缓迎上赵焱的视线,仓惶的开口,眼神之间难掩惶恐。 “王爷,依兰不是故意违背你的意思,可……可妾身住的那个地方,实在是残破不堪,这几个月,王妃照料着,妾身尚且有吃的,她亦是担心王爷,会还在因为当初我们私情暴露的事,仍旧在生着妾身的气,她也是猜不透王爷的心思,所以也不敢给妾身太多照料,妾身倒是没什么,可眼看着肚中的孩子就要临盆,孩子若生下来,还住在那样的地方,妾身实在是心里不忍。卡Kа酷Ku尐裞網” 年依兰说着,话锋一顿。 旁人听着,都是神色各异。 当初私情暴露…… 仅是那一刹,众人便不由联想到,之前骊王和年依兰的那一出荒唐的事。 原来骊王因着那事失了颜面,才会迁怒于年依兰吧! 所以,才会将她安置在破败的院子里住着。 看来,今日年依兰挺着大肚子出现,对骊王来说,是不是“惊喜”还两说啊! 不过,当初那一场荒唐,到底是谁勾引了谁? 或许,本就是二人私相授受,郎有情,妾有意? 众人心中不由多了几分看好戏的味道。 不过,且不论当初是谁勾引的谁,但那颠鸾倒凤的事,可是被许多人撞见,实实在在,怎么也错不了,他骊王赵焱,这般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行为,也着实是不够君子! 年玉看着这一切,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赵焱的脸上,瞧见那脸上的阴沉,心中不由觉得分外痛快。卡Kа酷Ku尐裞網 此刻的他,怕是连杀了年依兰的心都有了吧! 可眼下这样的情况,他却是拿年依兰没有办法! 呵! 这年依兰亦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竟在这样场合,主动将那些旧事提出来,当真是豁出去了吗? 而她的目的…… “王妃曾说,待孩子生下来,王爷的气也该就消了,所以才安排了今日让妾身出来,可妾身不知,王爷看到妾身怀着您的骨肉,是否当真气消了,那一日……那一日,妾身也没有想到,咱们的事情会被发现,可妾身是真心爱着王爷,甘愿为王爷做任何事的啊!” 年依兰说着,辞恳切,甚至隐隐有泪水从眼眶里流出。 话落,年依兰复又转向元德帝和太后,目光闪烁着,丝毫没有掩饰眼里的急切。 “皇上,太后娘娘,王爷他若是还生着妾身的气,妾身更是担心,以后孩子生下来,遭了迁怒,妾身不要紧,可孩子是赵家骨血,不能受了委屈啊,所以,妾身求二位做主,给妾身肚中的孩子以庇佑,让孩子安安稳稳的生下来,好好的活着,好好的长大,哪怕是……哪怕是用妾身的这条命来换,妾身也心甘情愿。” 那一字字一句句,甚是戳心。 仿佛为了孩子的以后,她当真什么都可以舍下。 甚至连年玉都禁不住想为她鼓掌叫好。 甘愿拿她那条性命来换吗? 分明,今日年依兰能有这般举动,是拿她肚中的孩子来赌啊! 她想赢一个美好前程,赢回她从前的风光,那孩子,也不过是她手中的棋子罢了,此刻倒是将她自己说得这般伟大! 而那孩子,对赵焱来说,却是一把利剑。 瞧他那脸色,这把利剑,该正是戳在了他的要害了吧! “骊王当真还在因为当初那事生气?” 那诡异的气氛之中,元德帝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看向元德帝,只见那帝王眉峰一皱,似想起了什么,“朕记得,当初是朕下令将年依兰赐给你的,怎么?接受了朕的赏赐,是不满意吗?” 当下,赵焱心里一颤。 忙的跪在地上。 “臣不敢!”赵焱诚惶诚恐。 “不敢?”元德帝嘴角一扬,锐利的目光凝在赵焱的身上。 “骊王,你若是当真不敢才好,可你若是不敢,那又怎会如年依兰所说,将她安置在一个残破的院子里住着,她在骊王府的处境,怕真的是艰难,想来,她和骊王妃方才所说,将怀有身孕这事瞒着你,该也是害怕,你在怒气之下,对孩子不利啊!” 元德帝一字一句,那些看似猜测的话,对赵焱来说,却如把把的铡刀,悬在了他的头顶。 赵焱暗吸了一口气,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想着应对之法。 倏然,那赵焱竟也是朝元德帝重重的磕下一个头。 “臣知罪,臣失察,才会让依兰和她肚中孩子受了这些委屈,臣亦没有生她的气,当初依兰入府,臣交给了随从安置,却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安置依兰的。” 赵焱目光闪烁着,此刻脸上竟是有一层薄汗冒出。 “随从?哪一个随从?” 【卷二】第一千一百零八章:算计到她头上 月票加更 赵焱低着头,眉峰一皱,正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奴才。卡Kа酷Ku尐裞網” 一直候在一旁的墨书上前,跪在了赵焱的身后。 元德帝眸子一眯,目光落在那侍从的身上,“你?” 那是赵焱的随从,他自是眼熟。 “奴才知罪,皇上,不敢欺瞒皇上,更不敢让王爷替奴才担了罪,当初是奴才自作主张,随意安置了夫人,王爷他一概不知,请皇上明察。”墨书坚定的道,似豁出了一切,要为骊王顶下这罪责。 元德帝听着,若有所思,片刻,那眼底一抹轻笑,“看来,当真是朕误会骊王了,既然是你自作主张,那自作主张要承担什么后果,你也该是明白,自己去领罚吧,至于骊王……” 元德帝话说到此,不由一顿。 看着赵焱的眼里越发添了几分幽深,那眼神,饶是赵焱没有看到,便也感受得到那帝王的怒气依旧未消。 自己方才这般推卸责任,怕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元德帝的眼。 可不如此,他又能如何? 而皇上会对他又会怎样的处置? “既然当初那般安置年依兰,不是你的意思,那你便和朕说说,现在要如何安置他们母子才好?”元德帝的声音再次响起,越发的清冷了些。 赵焱心中微怔。 如何安置他们母子…… “回皇上的话,臣这就让人将他们安置一处好的院落,让他们母子住着。”赵焱忙的回禀道,揣测着元德帝的心思,微微抬眼,却是瞧见那帝王眉峰一皱,似乎并不满意。 赵焱咽了一下口水,心里更是惶恐,继续道,“臣再安排府上的下人,好生照料她的起居,让她好好养胎。” “嗯。”元德帝终于淡淡的应了一声,但那眉却依旧皱着,没有舒展的迹象。 赵焱看着,却是没了主意。 他已如此安排,皇上他还想要什么? 一旁,常太后看着,眼底凝聚起一抹阴沉。 日这年依兰挺着这大肚子出现,勾起了元德帝对南宫府和骊王府的猜忌不说,甚至还因着方才那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对焱儿生出了诸多不满。卡Kа酷Ku尐裞網 这帝王的心思…… 常太后暗吸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他的心里终究还是似明镜,焱儿越是糊弄,便越是引他猜忌,让他不悦。 而现下那帝王要的,不过是出一口郁结之气! 至于如何才能让皇上消气…… 常太后敛眉,随即轻咳了声。 “以本宫看,依兰如今怀着身孕,身子金贵,不仅要好好的养着,更要确保她肚中的孩儿无恙,安安稳稳的生产,不能出了丝毫纰漏。” 这是皇上想要的吗? 皇上怕是想用这个孩子,来给赵焱添堵,如此,他的气也便能消了! 可她的话刚落,赵焱身体一震,下意识的看向常太后,“母后……” “皇上,你以为如何?” 赵焱刚要说什么,常太后却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看着元德帝,征询着他的意见。 只见那帝王眉峰一挑,似乎有所舒展,“这不是应该的吗?” “对,是应该的。”常太后敛眉,随即看向赵焱,眉峰亦是一皱,“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依兰扶起来,她如今这身子,哪里是长跪得的?” 这情形,哪里是赵焱想看到的? 可是……意识到什么,赵焱心里虽然不甘,但终究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是,母后。”赵焱拱手领命,又朝着元德帝一拜,才缓缓走到年依兰的身旁,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那一刹,他恨不得将这年依兰给捏碎,以解他心中之气。 更是后悔,自己当初怎么要将这祸患留下。 若当初,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处置了,时间一久,谁又会记得她的存在? 可此刻…… 想到这个女人今日给自己带来的损失,赵焱心里憋着一股气,不断的流窜,越来越浓。 可纵然是再怒,再气,他却是什么也不能做。 而年依兰,又如何感受不到他的怒气? 她早已有心里准备,可方才常太后的话,已经让她和肚中之子都保住了性命,可是,她要的荣华与风光…… “王爷,你当真不生妾身的气了?” 趁着赵焱将她扶起来之时,年依兰对上赵焱的眼,眼里满怀期待。 赵焱扯出一抹笑容,“这是自然,本王从未气过你,这些时日,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不委屈,只要王爷不气妾身,妾身受再多,也不觉得委屈。” 年依兰敛眉,那脸上,感动的笑着。 随即,似乎想到什么,年依兰忙的对赵焱道,“王爷请等一等。” 说罢,年依兰看向元德帝和常太后,朝着他们一拜,“妾身谢皇上,太后娘娘体恤。” “呵,呵呵……”元德帝挑眉,“你是朕赐给骊王的人,朕自该给你庇护,骊王是个有心人,想来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 元德帝说着,目光幽幽的落在赵焱的身上,那眼神依旧意味不明。 谢了元德帝和太后,年依兰复又走向南宫叶。 “王妃,这些时日,多亏有你的照顾,如今我和王爷的误会已经解开,你的恩情,依兰也会铭记在心。”年依兰柔声道,更是热切的握住面前女子的手。 那触碰,让侍琴微怔。 今日发生的事,此刻她还有些恍惚。 感受到众人的视线,侍琴扯了扯嘴角,“无需谢我,都是我应该做的。” 都是她应该做的吗? 年依兰眼底一抹算计,不着痕迹的一闪而逝,“等孩子生下来,妾身定会如你所愿,将孩子过到你的名下,以后,咱们共同养育这孩子。” 年依兰说着,本是刻意压低着声音,但却还是足够让旁人听见。 众人捕捉到,心中都不由一怔。 她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们之间达成了什么默契? 那骊王妃也想要年依兰肚中的孩子? 众人思绪之间,侍琴也是一脸愣然。 可突然,不知怎的,手心里一丝刺痛惊起,几乎是本能的,侍琴手一颤,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神,面前一声惊呼,溢满了恐惧,侍琴抬眼,却是见得方才还握着她手的女人,满脸惊恐,仿佛是被谁推了一把一般,身体不断往后倾,下一瞬,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卷二】第一千一百零九章:当真要生了!(一更) “肚子,我的肚子……” 众人都看着眼前的一幕,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怔然,却是不知,刚才那一幕是怎么发生的,一遍一遍的回想,似乎是骊王妃,推了年依兰一把…… 直到那痛苦的声音响起,才拉回众人的思绪。卡Kа酷Ku尐裞網 众人看着地上扶着肚子,满脸痛苦女人,更是瞧见那双腿之间,隐隐有鲜红的颜色渗透出来…… “血……流血了……”宾客之间,不只是谁,惊叫出声。 当下,在场的人更是变了脸色,尤其是赵焱,那阴沉的脸上,似乎没有了半点血色。 年依兰伸手摸了一下身下,果然是沾染了满手的血,瞬间,那张脸上,恐惧来得更是浓烈,伴随着恐惧而来的,还有怨恨。 “王妃,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答应过我……让我好好生下孩子,可你……你终究还是容不下我,可今日……今日分明是你安排,你怎么……” 年依兰狠狠的瞪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女人,仿佛满腹委屈,“我的孩子……我分明答应这孩子过到你的名下,如今……如今你又反悔了吗?啊……” 年依兰说着,似乎因为疼痛和恐惧,一句话,甚是凌乱,而这也正是她要的。 肚子传来的疼痛真真切切,不需要她假装分毫,年依兰知道,她是要生了。 而她同样也知道,自己此时说出来的话,对那南宫叶来说,意味着什么。 果然。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那骊王妃,虽然年依兰的话零星错乱,却足以引人遐思。 原来…… 骊王妃照顾怀孕的年依兰,并非那么简单,而是存了私心吗? 她们之间到底达成过怎样的协议? 而现在,骊王妃又为什么反了悔? 这些疑问在众人脑中回荡,猜不透,可有一点却是明确得很。 那骊王妃当真容不下年依兰,兴许,根本就不愿看到年依兰生下肚中孩子,那骊王妃原来是个这么心思深沉的主啊! “不,我没有……”侍琴口中喃喃,目光闪烁着。 年依兰的指控让侍琴慌了,感受到众人的视线,还有年依兰的指控,更是让她茫然。卡Kа酷Ku尐裞網 什么容不下她? 什么反悔? 她和南宫叶之间的事情,她是一丁点儿都不知道! 况且,刚才,她分明没有推她,不是吗? 可是…… 想到刚才的那一幕,以及她手上突然而来的刺痛,当下,侍琴恍然明白了什么。 “是你……”侍琴指着地上的年依兰,“你是故意的……” 她故意刺痛了自己,做出一副被推到的样子,这个女人,她想干什么? 为何要这般害自己? 眼底一抹凌厉,侍琴大步上前,想将她拉起来,让她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刚才不是她推的她,而是她年依兰自己……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越是这般愤怒张狂,越是如了年依兰的意。 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年玉,嘴角含笑,心亦是如明镜。 果然,那骊王妃触碰到年依兰的一瞬,年依兰面上的惊恐更是浓烈。卡Kа酷Ku尐裞網 “啊……救命,王妃,饶了妾身,求求你饶了妾身,饶了妾身肚中的孩子,救救我……救救妾身肚中的孩子……啊……”那剧痛一波又一波的袭来,更是让年依兰的求救声撕心裂肺。 众人听着,看到那骊王妃张狂的抓着年依兰的模样,更是皱紧了眉峰,仿佛那骊王妃,当真是想要了年依兰的命一般。 “来人,来人,还不来人将她拉开!” 那诡异的气氛之中,竟是南宫老夫人首先开口,此刻,那老妇人拄着拐杖,一脸焦急。 这声音,似乎也让赵焱清醒。 当下,赵焱意识到什么,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侍琴的手,一用力,那力道之下,侍琴从年依兰的身旁被拉开,他恨不得侍琴当真弄死了这年依兰,可此刻的情形…… 赵焱心中暗自低咒。 “不是我……你告诉大家,刚才不是我推的。” 慌乱占据着侍琴的思绪,终究还是未曾见过太大的世面,此刻,她只想洗掉自己身上被泼的脏水,王爷才将“骊王妃”这个身份交到她的手上,她不能让王爷失望。 可她不知,越是这般急切,越是将事情弄得更糟。 赵焱见她被慌乱击溃了理智,眸光一凛,手一扬,一耳光生生的打在侍琴的脸上,啪的一声,分外响亮,饶是在场的人听着,心里都不由一颤。 那疼痛,让侍琴片刻懵了,捂着脸,缓缓抬眼,看着眼前的主子,“王爷……不是奴婢,方才真的是奴婢,还有,她所说的,奴婢……” 她一口一个“奴婢”,赵焱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些。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怎由你在这里放肆?记着,你是骊王府的王妃,方才这般,成何体统?”赵焱厉声吼道。 那看似斥责的话,年玉听着,却是另有深意。 他是在提醒着那“骊王妃”,她现在是骊王府的王妃,不能露了身份吗? 呵……骊王妃? 她亦是没想到,今日这年依兰会有这么一出,竟是将骊王妃拉下水,她想做什么? 想生下孩子,又取南宫叶而代之吗? 呵,她这个姐姐当真是好算计,好大的野心啊! 若是真的南宫叶,她倒是有些同情南宫叶的遭遇,不过,眼前的这个“南宫叶”,却是更激起年玉看好戏的心思。 他赵焱如此处心积虑,杀了南宫叶,用假的取而代之,可若是这个假的,今日当真被年依兰算计了去,那赵焱的心思,不就白费了吗? 年玉心中轻笑,倒乐得看赵焱苦心被毁。 而那厢,赵焱的提醒之下,侍琴仿佛意识到什么,身体一怔,猛然跪在地上,“臣妾知错,臣妾……” “啊,救我……救救我的孩子,我要生了……” 侍琴的话还未说完,年依兰的嘶喊声再次响起,比起方才,更是凄厉了几分。 众人的视线,齐齐看向那年依兰,一旁的常太后,早早的也撑不住脸上的平静,那阴沉的双眸,看着方才发生这一遭遭,攥着佛珠的手亦是指骨泛白。 “当真是要生了,还不找个会接生的来,难道当真要让他们母子,一尸两命吗?” 元德帝的声音重重的响起,听不清喜怒。 【卷二】第一千一百一十章:死胎(二更) 那命令之下,所有人都惊醒。 “赵焱,还愣着干什么?”常太后朗声催促道。 想起皇上刚才的意思,他们可是说了要让年依兰这肚中的孩子安稳生下来,若是出个什么差错…… 常太后眸子眯了眯,猛地捕捉到什么,若是当真在这里,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了什么差错,那或许…… 常太后敛眉,眼底一抹算计一闪而逝。 赵焱一个激灵,立即丝毫也不敢耽搁,亲自张罗着,很快便抓了一个府上会接生的老嬷嬷。 正要让人将年依兰送到房间里去,常太后瞥了那年依兰一眼,朗声道,“她都这个模样了,如何能动的?动来动去,万一出个什么岔子,谁担待得起?事急从权,就不要顾及那么多了,快些去拿些东西,将她遮着,就在这里接生吧!” 那话听来,似乎颇有道理。 可年玉看了那常太后一眼,不知为何,她竟是觉得,这素衣妇人这般为年依兰“考虑”,实在是有些反常。 她想做什么? 这个妇人,她的手段从来都不能小觑。 年玉越是探寻,越是好奇()起来。 正思绪之间,一干下人很快如常太后吩咐的那般,拿来了屏风帘子,就在年依兰的周围,围起了一个小产房。 在场的人都退了开来,而侍琴依旧跪在原地,依旧想要解释方才的一切,可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小产房上。 产房里,年依兰紧咬着牙。 周遭的丫鬟进进出出,她抓着衣裳,满脸的汗水,她从来不知,生孩子会这般的疼痛,可此刻,她只能不断的用力,内心亦是不断的告诉自己,这孩子无论如何都要安稳生下来,她已经让南宫叶的名声摇摇欲坠,方才的那一遭,已经让她百口莫辩。 她一步步的走到了这个份儿上,如今,让赵焱就算是再愤怒她今日的举动,以后也会顾着元德帝,不敢动她和她的孩子分毫。 只要生下孩子,她也自有方法从南宫老夫人那里下手,取南宫叶而代之。 不过是两家联姻的纽带,她年依兰,可以做得比她南宫叶好! 今日这一赌,她已经赢了八分! 而剩下两分,全看孩子生下之后,那是她的筹码! 年依兰心里盘算着,身体里的血液仿佛也在沸腾叫嚣。卡Kа酷Ku尐裞網 嘶喊声,在这夜色里回荡。 产房外,每个人都看着那产房的动静,一脸凝重。 唯独主位上的那个帝王,面容沉静。 年玉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在场的人,看着常太后的紧张,看着赵焱的阴沉,甚至还有那南宫老夫人的关切,仿佛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思。 不知过了多久,小产房里,女人的嘶喊声歇下,那一刹,整个空气里都流窜着一个诡异的静。 外面的人不由面面相觑,都在猜测着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没了动静? 但仅是一小会儿,那接生婆便踉跄着从小产房里跑了出来,那一脸的惊慌,众人看着,更觉不寻常。 当真发生了什么事吗? 正疑惑之间,只见那接生婆仓惶的跪在地上,“死的,是个死的……生下来,就是一个死的……” 死的…… 她什么意思? 当下,所有人都齐齐看向那小产房。卡Kа酷Ku尐裞網 南宫叶老夫人更是按捺不住,大步走了进去,瞧见她的举动,常太后亦是跟着进了产房。 小产房里,年依兰躺在那里,此刻的她浑身虚弱,双目望着头顶的夜空,脑海中,刚才一眼瞥见那孩子的模样,怎么也挥之不去。 接生婆的话亦是在耳边回荡。 死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一个死的? 犹如从云端跌下,年依兰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如今,没了这孩子,那她一切的计划,该怎么办? 思绪之间,年依兰看着那进来的两个人,突然脑中一个激灵。 “外祖母……”年依兰下意识的唤出口,看着南宫老夫人,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可此刻,南宫老夫人的眼里只有那个孩子,瞥见年依兰身旁的那个被血布盖着的,大步上前,瞧见里面的情形,南宫老夫人眉峰一皱,似乎受到了惊吓,竟是一个踉跄,大大的后退了一步。 血布掀开的一刹,里面的情形,常太后也看见了,谁也没有瞧见她眼底有一抹轻笑一闪而逝,瞬间又恢复如常。 “确实是个死胎,可惜了,可惜我焱儿的骨肉……这……怎么会这样?这……真真是造孽啊!”常太后低低一声轻叹,那声音,仅是一帘之隔的小产房外,众人听着亦是分外清晰。 当真是死的吗? 那年依兰怀的,竟是个死胎? 若生来就是个死的,那意味着什么? 外面的人思绪万千,而年依兰意识到什么,眼底一抹慌乱,忙的哭喊道,“不,他一直好好的,怎么会是死胎?南宫叶……这是你想要的吗?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你的心肠怎么这般歹毒……我的孩儿……” 那凄厉的控诉在空气里回荡。 众人听来,都齐齐看向那跪在地上的骊王妃,方才她将年依兰推倒的那一幕,历历在目。 一时间,这事情更是显得诡异了些。 侍琴心中一颤,更是惶恐不安。 “不是我……真的不是……”侍琴望着周遭的人,想为自己辩白,可那辩驳却丝毫也没有说服力。 下意识的看向赵焱,却只见他脸色阴沉,甚至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王爷失望了吗? 侍琴急得哭了出来。 而那小产房里,年依兰痛苦的哀嚎依旧不断传出,字字句句,都将一切归咎到了骊王妃的身上,片刻,那小产房里惊起一阵混乱。 “依兰,你做什么?”只听得里面的南宫老夫人一声惊呼,不消片刻,一抹身影从那小产房里走了出来,脚步踉跄,手中抱着那血布包裹着的东西,浑身狼狈的模样,众人看着不由皱了眉。 年依兰…… 她这是要做什么? 正是疑惑之间,只见那年依兰冲向了跪在地上的骊王妃,满目凌厉的将那血布包裹塞到了骊王妃的手上。 【卷二】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将她逼死(三更) “啊……”手上那鲜红的东西,隔了一层布料,侍琴清晰的感受到里面是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几乎是本能的,她想丢开,可那年依兰死死的抓着那包裹,往她的身上塞,她根本推不开。 “南宫叶,你好好看看……好好看看你害死的他!”年依兰紧咬着牙,方才在产房里,她已经认清了现实,她失去了这筹码,可纵然这孩子已经死了,她也要利用他,再搏一搏。 她要将这“杀人”之罪,盖在南宫叶的头上,看世人如何容得下这样一个骊王妃! 她眼里的狠,在旁人看来,那是因丧子之恨而起,可一旁的年玉,对于年依兰打的什么主意,心中再是清楚不过。 只是,死胎…… 当真是个死胎吗? 还是,刚才在那小产房里,有人做了手脚,让她生了一个死的出来? 目光瞥见追着年依兰从小产房里出来的素衣妇人,瞧见她拨着佛珠,口中默默的念着经的样子,心中讽刺,亦是瞬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年依兰,又怎会是常态后的对手? 她终究见不得年依兰怀着的孩子,虽是刚才她自己当着元德帝,当着众人说了要让年依兰肚中这孩子安稳生下来,不能出丝毫差错,可若年依兰本来就怀的是个死胎,那就怪不得谁了。 这常太后,当真是好手段! 如此,让所有人“看着”年依兰生产,孩子死了,接生婆说是个死胎,旁人谁也说不出个其他的东西来。 而年依兰…… 这个女人,又怎会甘心所有的希望破灭? 自是要抓着骊王妃,将胎儿的死,怪在她的头上,如此还可以挣扎一下。 年玉挑眉,看好戏的兴致更是浓烈。 更是好奇(),今日这一遭,他们之间,究竟谁会是那个赢家。 不过,有一点已然是定了。 年依兰勾起了元德帝心中对赵焱的猜忌,怕是这之后,他赵焱在元德帝那里,又要艰难些了吧。 不止如此,这骊王妃…… 呵,年玉不由轻笑,几乎能够料想得到,此刻赵焱心里是怎样的憋屈。 而年依兰…… 她这般处心积虑,想要一飞登天,甚至不惜利用孩子做筹码,想摆脱之前的困境,可她哪里会想到,这一条路竟不会都如她意! 年玉正想着,那厢骊王妃“抱着”那红布包裹,浑身打着摆子,恐惧之间,突然惊跳而起。 那一刹,红布包裹被摔在地上,可众人都无暇顾及,只瞧见骊王妃满脸恐惧的后退了几步,随即转身,冲开了众人,朝着后院跑去,口中依旧喃喃着“不是她”的话。 众人看着那仓惶的身影,都是皱紧了眉峰,而赵焱的手早已握紧了拳头,给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很快,那人便追着往后院的方向去了。 “哈……哈哈……”年依兰大笑着,神色间,难掩疯狂,依旧朝着那身影吼道,“你害死了他,是你……” 可瞬间,那年依兰脸色一沉,收回视线,目光往下,落在地上那血布包裹上。 “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年依兰口中喃喃着,急切的捡起来,将那血布包裹抱在怀中,那神色间,满是伤心与痛苦。卡Kа酷Ku尐裞網 突然,似想到什么,年依兰猛地跪着上前,望着元德帝,“皇上,你要为妾身的孩子做主啊,王妃她……” “不好了,王妃……” 年依兰刚说到此,后院那边跑出来一个人,满脸仓惶。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过去,包括元德帝。 “怎么回事?”赵焱首先开口,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这人不就是刚才看到自己示意,追着侍琴而去的小厮吗? 此刻,他浑身是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只是赵焱,在场的其他人看着他的模样,也不由好奇()。 惶恐之间,那小厮跪在地上,似想到刚才发生的事,那眼里有恐惧浮现,不敢多耽搁,那小厮忙的道,“王爷,王妃她……刚才奴才追着去看王妃的情况,刚到了池塘边,瞧见王妃大叫着跳进了水里,像是有人追着她一般,奴才……奴才立即下去救,可……可救上来,王妃已经……已经没气了。” 没气了…… 当下,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赵焱身体一怔。 死了吗? 南宫老夫人也不由一个踉跄,随即,甚至顾不得元德帝在场,连旨也未请,转身,拄着拐杖便朝着后院的方向匆匆走去。 那举动,赵焱看着,意识到什么,心中亦是咯噔一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南宫老夫人发现那骊王妃是侍琴的事! 没做他想,赵焱立即想要追上去。 可刚迈出一步,元德帝的声音便骤然响起。 “呵,这骊王府今日还真是让朕打开了眼界啊。”元德帝说着,一抬手,总管太监立即扶着他起身,那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年依兰,瞬间收回视线,又冷冷的落在赵焱的身上。 那视线,让赵焱心里一颤。 “皇上……”赵焱转身,仓惶的跪在地上,可正要说什么,元德帝却又是一声冷哼。 “骊王,你这骊王府,到底还藏着多少朕不知道的?”元德帝一步步的走向赵焱,那浑身散发的气势,一旁的人看着,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臣不敢藏东西!”赵焱低着头,“今日之事……” “不敢藏东西?呵,那就奇()怪了,今日这些是什么?”元德帝倏然拔高语调,打断了赵焱的话。 看了一眼年依兰,元德帝又厉声喝道,“赵焱,你给朕记着,朕容不得人糊弄,今日之事,你给朕好好想想,该如何处置!” 话落,那帝王一甩衣袖,大步朝着骊王府外走去。 待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赵焱还跪在地上,突然,意识到什么,容不得丝毫耽搁,赵焱迅速起身,朝着后院匆忙跑去。 而跪在跪在地上的年依兰,脑中回荡着刚才那小厮的禀报。 死了? 呵,天无绝人之路,老天都在帮她啊! 方才,自己那一逼,当真将她逼死了! 不自觉的,年依兰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眼里闪烁的光芒,一旁的年玉看在眼里,眼底的讽刺一闪而逝。 【卷二】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怒火(一更) 她以为骊王妃死了,她便赢了吗? 今日这一遭,她逼死了“骊王妃”,可以后,当真能如她年依兰所期望的那样吗? 呵,年玉心中轻笑,她终究还是不了解赵焱这个人! 收回视线,年玉亦是跟着那一群人去了后院。 才刚到后院,就听得南宫老夫人的哀嚎声,待走近之时,瞧见那南宫老夫人跪坐在地上,而她的身旁,一具尸体躺着,赫然醒目。 骊王妃…… 不,该是侍琴! 此刻她浑身是水,脸色惨白,紧闭着眼,毫无生气。 “这……这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今日,可是她的生辰啊。” 人群里,不知是谁低低的嘟哝了一声,难掩惋惜。 这话,亦是说到了许多人的心里。 可不是吗? 本以为今日是个好日子,骊王府双喜临门,却哪里又曾想到,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将整个宴会扰得面目全非不说,刚年依兰生了个死胎,如今这骊王妃又被活活淹死。 不,不对。卡Kа酷Ku尐裞網 似乎听刚才那小厮的话,骊王妃是被吓得跳进了水里,难道当真是她害了年依兰的那个孩子,才在心虚之下,落进了水里? 众人心中猜测,可如今,那因果缘由怕谁也说不清楚了。 年玉在人群里,看了地上的尸体之后,她的视线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白衣男人。 想起今天白日里,这个男人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可不过是多长的时间,此刻,那张脸上,只剩阴沉,而心里……又有多愤怒? 年玉不用想,便也感受的出一二。 “来人,将我的叶儿抬回南宫府!”南宫老夫人虚弱之间,朗声开口。 可话刚落,赵焱意识到什么,立即上前,“这怕是不妥!” 南宫老夫人眉峰一皱,赵焱目光闪了闪,继续道,“叶儿是骊王妃,就算是死了,也该在骊王府,祖母,本王一定好生安排叶儿的葬礼,来人,将王妃……好好安置下来!” 赵焱朗声吩咐道。 很快,府上的下人便上前,抬着尸体离开。 南宫老夫人倒没有阻止,看着下人将尸体抬走,拄着拐杖,那老妇人在旁人的搀扶下起身,缓缓走到赵焱的面前,那张老迈的脸上,似依旧停留在伤心里。 可年玉看着,却是对她那眸中的暗藏的老练来了兴致。 “年依兰,你又如何安置?”南宫老夫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当下,不只是赵焱,年玉亦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今,南宫叶死了,也就只剩下年依兰作为两家联系的纽带。 提起年依兰,赵焱恨不得杀了她,若非今日她整出这么一遭,一切便也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可南宫老夫人的意思…… 赵焱皱眉,倒是方才也跟着赶过来的常太后先一步开口,“依兰虽是生了个死胎,但终究是骊王府的人,骊王府必不会亏待她。” 不会亏待她吗? 南宫老夫人迎上常太后的视线,两双老练的眸子暗藏交锋,半响,南宫老夫人低低一声轻哼,“不会亏待她便好,至于叶儿……” 南宫老夫人说到此,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收回视线,拄着拐杖,一步步的朝着人群外走去。 年玉看着那背影,眸光微漾。 南宫老夫人果然是南宫老夫人! 这顺天府,素来传闻,她最是疼爱南宫叶,可南宫叶死了,她也不过是转瞬伤心,很快,心中便在考量着南宫家的利益。 而南宫叶,甚至是这年依兰,也不过是她的棋子罢了! 年玉望着芳雅阁的方向,眸中一片深沉。 南宫叶啊南宫叶,你怕是不甘做这颗棋子,才存了年依兰这么一个危险在骊王府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让她来给骊王府,给南宫家带来一击吗? 而今日这般,你看着,可是满意? 南宫家和骊王府,始终重利,甚至不会因为你的死,让这关系破裂,可若是南宫老夫人知道真正的你是因何而死,那两家的利益联盟,是否终究会有那么一丝动摇? 年玉敛眉,不知何时,人已随着宾客出了骊王府。 而骊王府里,所有人都离开,整个府邸,比起之前的热闹,此刻更透了一丝萧索。 大厅里。 骊王妃的尸体停在那里,一旁,墨书跪在地上,饶是因着方才为王爷顶了事,领了责罚,此刻背上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他亦是忍着,看着骊王负手而立的背影,半响之后,终于开口,“王爷赐罪,若是属下早些留意府上的事,便也不会让年依兰……” 似乎提到年依兰,那男人浑身散发的气势越发浓烈了些。 “哼,你留意?就算侍琴这些时日,日日在南宫叶的身旁,不也没发现什么?还不是让她钻了空子?”赵焱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甚是凌厉。 那个南宫叶…… 今日之事,不管是否是南宫叶活着的时候安排的,但年依兰能够在这府上怀了这么久的孩子,而不被发觉,定和南宫叶脱不了干系! 他当真是小瞧了那个贱人! 想着今日的种种,转身看着侍琴的尸体,赵焱心里那一口气始终的堵着,怎么也无法疏散。 “年依兰呢?”赵焱出口,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风中蹦出来。 墨书微怔,忙回禀道,“方才太后走之前,吩咐让人将她安置下来,就在芳雅阁旁边的如锦轩里,王爷,你是要……” 墨书话还未说完,身旁,如有一阵风刮过,再看面前,男人已经不在,一回头,那身影迅速消失在黑夜之中。 如锦轩里。 方才那一番折腾,加上生了孩子,本是身体虚弱,该好好静养,可年依兰自被送到这里之后,心中的兴奋与得意,一刻也不曾散去。 “我赢了,呵……最终,我还是赢了!”年依兰看着这房间里的一切,口中不断的喃喃,她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她现在的心情,隐忍了这么长的时间,她终于得见天日。 孩子死了又如何? 南宫叶不也死了吗? 南宫叶死了,外祖母更不会放弃自己,而赵焱…… “年依兰!” 刚想到那男人,门外,男人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年依兰怎么会不认得? 当下,年依兰身体一颤,下一瞬,便听得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卷二】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意外之人(二更) 那白衣身影气势汹汹的朝年依兰逼近,年依兰看着那男人,直到他快到了她的面前,她才仓惶的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卡Kа酷Ku尐裞網 “王爷……你不能拿我怎么样!别忘了,我是皇上赐给你的人,我若有个三长两短,你如何向皇上交代?再说……再说,现在南宫叶已经死了,我若是再出什么差错,王爷拿什么来让南宫府安心?” 年依兰急切的道。 眼前的男人,像是要将她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可就算她急切之间,对面前的男人说着这些利害关系,想让赵焱掂量着形势,对她有所顾忌,至少,不敢动她分毫,可那男人的眼里烧红了怒火,更是没想到,她的话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反倒如在那怒火之上浇上了一桶油。 那男人的气势更是凌厉。 年依兰退了几步,无处可退之时,那男人一耳光狠狠的打在她的脸上。 “啊……”疼痛在脸上蔓延开来,耳朵嗡嗡作响。 可这些疼痛,年依兰没有时间顾及,抬眼对上赵焱的眼,“王……王爷……” 仅是唤出一声,赵焱便伸手握住年依兰的脖子,瞬间,年依兰眸中的恐惧袭上,“饶……饶命……” “饶命?”赵焱紧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这可恶的女人,“你不是确定本王不敢拿你怎么样?” “不……”年依兰忙不迭的摇头。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知道,今日自己擅作主张,将赵焱算计了进去,他的怒火,她逃不掉,却没想到,他的怒,竟来的这般狂烈。 “年依兰,本王小瞧了你,始终都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你想要什么?呵,你这女人,想要的无非是荣华富贵,你以为,你怀了孩子,做了今天这一切,就能够得到吗?” 赵焱想着今日的事,手中的力道更加大了些。 “不……”年依兰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她想告诉他,如今南宫叶死了,南宫家只能扶植她,重用她。 可脖子上的力道,让她呼吸越发困难,胀红的脸上,甚至眼里也布满了血丝,她甚至有一种预感,这个男人恨不得杀了她,更怕是当真要杀了她!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年依兰望着赵焱,恐惧的求饶。 错了? 赵焱不以为意,这个女人,越是这般轻易的认错,便越是不可信! “怕死吗?” 突然,赵焱开口。 那一个“死”字,让年依兰心里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点头。 她怕! 自然是怕死的! 赵焱看在眼里,突然,那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在年依兰看来,形如鬼魅,顿时,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骤升。 果然,下一瞬,便感受到脖子上那手的力道,越发的加大了些。 能够吸入的空气越发稀薄,年依兰本能的挣扎着,可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的钳制,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年依兰感觉到呼吸越发的艰难,他是要杀了她吗? 可她……当真不想死! 就在她一口气上不来之时,男人却是瞬间松了手。 没了支撑,年依兰的身体虚软的倒在地上。 脱了束缚的年依兰,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感觉怎么样?” 头顶,男人的声音响起。 年依兰身体一颤,抬眼,满眼防备,不自觉的往后瑟缩了一下,方才,她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就死了! 她的反应,赵焱看在眼里,“你说的不错,你若死了,皇上那里,本王是不好交代,但你以为,皇上和南宫家,当真在意你在骊王府过怎样的日子吗?” “你……什么意思?”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 “你不是自作聪明吗?”赵焱一声轻笑,满是不屑,微扬的嘴角,亦是诡魅得让人头皮发麻,可他却没再说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年依兰一眼,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年依兰看着她的背影,想着他的话,心里越发的惶恐不安。 “你到底什么意思?”年依兰目光闪烁着,朝着那男人的背影吼道。 可犹如石子入投入湖水,没有惊起丝毫波澜。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年依兰的心里,越是想着,便越是慌乱。 方才心中的得意与喜悦,此刻都因为赵焱的到来,尽数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惶惶不安。 直觉告诉她,赵焱的怒火依旧未散,可赵焱……他到底要对她做什么? …… 骊王妃的死,很快就传遍了顺天府。 骊王府早早的就定下了骊王妃出殡的日子,就在三日之后,一切那般匆忙,仿佛骊王想要尽早的将那骊王妃送出门。 年玉得知消息,心里了然。 自是明白赵焱为何这般急切。 那棺材里的骊王妃并非是真正的南宫叶,放得越久,越容易生出事端,所以,他自是想将那侍琴的尸体早些下葬,不过,想到芳雅阁那个真的南宫叶,年玉不由皱眉。 赵焱会如何处理她的尸体? 想着南宫叶临死之前,看到她还活着,那眼里的兴奋,这一日,南宫叶临死时的模样,在年玉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心中更似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她,或许,她应该做些什么,至少,不让她死得那般不明不白。 “小姐,那不是大将军府的马车吗?” 年玉思绪之间,林伯的声音突然响起。 年玉微怔,收回神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瞧见大将军府的马车在楼下的街上匆匆走过,而用那辆马车的人…… 赵映雪? 那辆马车,平日里是她在用,可昨日,她才受了惊吓,今日就匆匆出门,是要做什么? 当下,年玉便来了兴致。 本在茶楼里喝着茶的她,立即放下手中的杯盏,刚要起身,却是瞧见另外一抹身影,亦是跟着那马车而去,而那身影…… 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那人的穿着打扮不同于之前在年府所见,年玉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薛雨柔…… 年府三姨娘? 她没有忘记,她曾在那个小镇上遇见过她,那时,她不知薛雨柔如何“死了”,却听了她的一番说辞,记忆复苏之后,她才知道,她的死是怎样的原委。 那日,她所说的一切再是合理不过,可她越是想,越是觉得有些蹊跷。 而如今那个口中说着,乡野日子过着舒坦的她,怎的又回了顺天府? 【卷二】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一定是她!(三更) 她这般跟着赵映雪,又是这样的鬼祟,又有什么目的? 突然,年玉意识到什么,猛地一个激灵。卡Kа酷Ku尐裞網 如今,在世人眼中,那赵映雪是“年玉”,那么,薛雨柔鬼鬼祟祟跟着的人,就该是她啊! 她…… 如此的发现,年玉更意识到不寻常。 没做她想,年玉迅速下了楼,悄然追着前方的人而去。 赵映雪的马车到了一条街上停下来,而那条街,转过一个街头,就是藏玉阁所在的位置,赵映雪下了马车,一路低调的在人群里,进了藏玉阁,脚步匆忙,直奔一个房间。 进门,赵映雪便瞧见了那一抹白衣身影,此刻,他正坐在棋盘前,面前的那一盘棋,布局凌乱,赵映雪瞥了一眼,一声轻笑,“怎么?骊王妃死了,你这一局棋也不知怎么下了吗?” 宴会之后发生的事,她亦有所耳闻,饶是她也没想到,那年依兰竟是在骊王的眼皮子底下,藏着那一个肚子,藏了这么久。 赵焱眉峰一皱,似不愿提起那些事,眼底一抹不悦,“传信让本王出来,到底有什么事?有事快说,本王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周旋!” “什么事?” 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赵映雪更是上前一步,一双手撑在那棋盘之上,紧紧的盯着赵焱,紧咬着牙,“为什么那么对她?你让人四处宣扬她疯了,她分明……分明……” 赵映雪说到此,那声音似乎带了几分颤抖。 那一个“她”虽未提及是谁,但二人都心照不宣。 晋王妃! “分明如何?”赵焱抬眼,对上赵映雪那狠厉的视线,嘴角含笑,难掩讽刺,“分明没疯是吗?可你心里应该知道,她若是没疯,你就可能会被打回原形,赵映雪……你想做回那个死了的人吗?那个身份……那样狼狈,实在是不堪得很啊,况且,你还真是会忘事,分明是你当着皇上的面,当着众人,说晋王妃疯了,那名声,是你这个亲身女儿给她的,今日,这么就质问起本王来了?” “我……” 赵映雪脸色一变。 赵焱的话,戳在了她的心里。 可是…… “她是无辜的。卡Kа酷Ku尐裞網”赵映雪咬着牙,目光微闪之间,那眼神之间,又添了几分疯狂,“我也是不得已的,而你……” “而我怎样?本王知道你是不得已,为了你想要的,这般不得已,是必须的,赵映雪,你可要弄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你是聪明人,昨天晚上,你那般反应很好,可那火……” 赵焱似想着什么,眸中一片深沉,“那火实在是蹊跷。” 赵焱的提及,亦是让赵映雪的思绪转移到了那火上。 她又如何不觉得那火来得蹊跷? “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映雪紧皱着眉。 饶是此刻,她还能感受得到那火在身上烧着的恐惧,每每闭上眼,都是曾经在大火里,那被火缠绕的画面,怎么也挥散不去。 “本王让人查了,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人看见你打翻了桌上的杯盏,酒洒在了桌子上,兴许也洒在了你的衣服上,所以,才会着火,可本王倒觉得,不像是意外那么简单!” “既然不是意外,那定是有人想害我,谁想害我?是想烧死我吗?看为何烧死我,却要选择在那样的场合?”赵映雪脑中思绪翻转,突然,似想到什么,“是她?会不会是她?” “谁?”赵焱迎上她的视线。卡Kа酷Ku尐裞網 “苏瑾儿,会不会是她想害我?那日,她也在……对,一定是她,我之前怎么没想到,不,不行,我定要找她问个明白!”赵映雪口中不断的喃喃着。 似怎么也等不及了,话落,没有再和赵焱说什么,大步走出了房间。 赵焱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脑海中浮现出苏瑾儿的脸。 她……当真是她吗? 若是她的话,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赵焱敛眉,脑中思绪混乱,想到如今骊王府的形势,那张脸上,更添了几分阴沉。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烧在赵映雪身上的那把火,而是此刻还放在骊王府的那一具尸体! 今日一早,南宫府派了人到府上,说是要一道操持南宫叶葬礼之事,不多久,皇宫里也派了人来,明着是帮忙,可暗地里,南宫府有什么心思,元德帝又有什么心思,他始终猜不透。 现在的骊王府,无数双眼睛盯着,饶是他想做什么事,也都束手束脚。 他可没有忘记,骊王府的芳雅阁里,那真正的南宫叶还死在那里,那尸体,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处置了。 若是被人发现,尤其是南宫府的人发现…… 那后果…… 赵焱想着,竟是有些害怕。 赵映雪匆忙回了大将军府,一路越是想,越是觉得跟那苏瑾儿脱不了干系,更是迫切的想要找她算账。 若当真是她,她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气势冲冲的她,丝毫没有察觉,从藏玉阁到大将军府这一路,两拨人都跟随着她。 年玉目送赵映雪进了大将军府后,亦是瞧见那薛雨柔在大将军府外偷偷看了许久,终究还是离开。 年玉继续一路跟着她,先是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宅子里,仅是一小会儿,那薛雨柔就再次走了出来,出来之时,那头上裹了一条布巾,几乎整张脸都被那布巾遮了去。 年玉瞥了一眼她手中提着的篮子,心中的好奇()越发浓烈。 她这般装束,又如此小心翼翼,是要去哪儿? 直到跟着薛雨柔到了一处破庙之外,年玉的疑惑来得更是浓烈了些,不多久,待那薛雨柔再次出来,手中篮子已经不在。 年玉藏在暗处,这一次,薛雨柔离开,她却没有跟上去,而是待那薛雨柔走了好一会儿,年玉复又看了一眼那破庙,大步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那破庙,残破不堪。 怕是一些乞丐也不会在这里落脚。 年玉一路进来,周遭的萧索,没有丝毫人气。 突然,破庙内堂的方向传出一声响动,年玉悄然上前,一眼看过去,只见那角落里,一个身影蜷缩着,那身影衣裳破烂脏污,凌乱的发丝将整张脸都牢牢遮住。 此刻那人正拿着手中的馒头急切的啃着。 年玉皱眉。 方才薛雨柔就是为这人送吃的来的吗? 那这人又是谁? 年玉眸子微紧,大步朝着那角落里的人走去。 【卷二】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小别胜新婚 月票加更 直到年玉走到那人的面前站定,一步之遥,那人才仿似听到什么动静,瑟缩了一下,倏然抬眼,看到年玉的一刹,年玉亦是看清楚了眼前这人的脸。 “夫人……”年玉脱口而出。 这张脸,就算是沾满了脏污,可她纵然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南宫月…… 可怎么会是南宫月? 自她从年家出嫁之后,便未曾见再过南宫月,而她此刻的情况…… 那妇人望着眼前的人,那眼里一丝恐惧浮现,缩着身体,更是蜷在了角落里,那闪烁着的目光,丝毫没有了往日那年夫人的半分仪态,眼里的害怕,如一只惊弓之鸟,看着恍若两人。 “你……”年玉再次开口。 可一出口,分明是很低的声音,可那妇人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害怕。 她的不寻常,让年玉皱眉。 意识到什么,年玉上前一步,抓住那妇人的手,几乎是本能的,那妇人往后一缩,想要挣脱,可年玉终究是没有让她如意,一手抓住她的手,另外一手探上了她的脉搏。 感受到那脉搏的跳动,年玉的脸色越发沉了下去。 南宫月……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松开了她的手。 得了自由,妇人更蜷缩在了角落里,那颤抖的身体,似乎是害怕极了。 年玉静静的看着她,不多久,年玉离开了破庙,一路回大将军府的路上,年玉脑海里无数的东西盘旋,看到那南宫月的情形之后,更是觉得薛雨柔的鬼祟,不同寻常。 那个三姨娘,记忆里,她在年府的时候,夫人姨娘之中,她就宛若一个透明人,仿若不存在一般,可今日自己看到的她,却似乎已经推翻了所有之前关于她的认知。 而她那般跟踪“自己”,到底是何目的? 思绪之间,年玉进了清雅小筑。 她的身影出现在某人视线里的那一刹,那一直在这里等着她的人,终于按捺不住,大步上前,人还未到,就已经扬起了手,准备着朝她眼中的人招呼过去。 前世造就的敏锐,那危险袭来的一刹,几乎是本能的,年玉一抬手便抓住了那朝她打下的手。 一抬眼,对上那女人狠厉的双眸,年玉凝眉。 这张脸…… 眼底一抹清冷,年玉的手亦是一扬,毫不犹豫的朝赵映雪打下去,啪的一声在空气中响起,那赵映雪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苏瑾儿,你……”赵映雪没想到自己那一耳光被她截住了不说,反倒被这苏瑾儿打了一巴掌。 想着那烧在自己身上的火,赵映雪的心里更是憋屈愤怒。 “苏瑾儿,你敢打我!是你对不对?在骊王府,是你想烧死我!”赵映雪紧咬着牙,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女人,倒也没有避讳,开门见山。 年玉皱眉。烧死她? 她可从未想过烧死她,不过想让她记起她自己到底是谁罢了。 这个女人,占着自己的身份,当真就以为她真的就是她,是楚倾的妻子了吗? 这场梦,她做得倒是好! “姐姐受了伤,不好好养着,到这里来做什么?”年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将她的愤怒纳入眼底,话落,没有理会这女人,就着抓着她的手,拖着她往院外走。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竟是不知道,这看似柔弱的苏瑾儿竟有这么大的力气,一路拖着她,她连挣脱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直到出了院门,年玉狠狠的一甩,赵映雪一个踉跄,被推到了院门外。 “苏瑾儿,你不敢承认吗?”赵映雪转身,那眼里的张狂和怒火,燃烧得更是炽烈。 年玉一声轻笑,“什么承认不承认的,姐姐怕是被火烧得失心疯了吧,你想说,是我放火烧你,可你证据吗?你若有证据,也不用直接来找我,去找将军夫人,找子冉,让他们为你做主,若是没有证据,那就是构陷,恕我无心奉陪,你再这般到我这里来,我见一次打一次。” “你……”赵映雪咬牙。 证据? 如今,她哪里能找到什么证据? 况且,找将军夫人和楚倾做主…… 这件事,她哪里敢和他们说? 许多东西,她都不敢! 万一他们察觉自己怕火,以楚倾的精明,追究探寻下去,那后果…… 想到什么,赵映雪目光闪了闪。 不,她不能让他起了疑! 那反应,年玉看在眼里,心中轻嗤,她就是料定她不敢! 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年玉转身,头也没回的往院内走去,任凭那赵映雪站在小筑外,紧攥着绣帕,满脸的不甘。 “苏瑾儿,你等着!”赵映雪咬牙切齿,狠狠的瞪着那院门许久才离开。 楚倾回了房间的时候,年玉站在窗前,想着今日见到的薛雨柔和南宫月,脑中思绪万千。 直到男人的双臂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身,身后,脖子上轻轻柔柔的触碰,引起一阵酥麻,那感觉,她再是熟悉不过,子冉……他似乎爱极了亲吻她的脖子。 而这……亦是让她无法招架。 “玉儿……”那低声的呢喃,在年玉耳边响起。 自二人那一晚圆了房,楚倾似中了毒一般,越发的贪念她的身体。 昨日一早,他公务外出,不过是这点儿的时间没见到她,他都已经压不住对她的思念,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此刻将她抱在怀里,他的心里才稍微满足了些。 “玉儿……玉儿……”楚倾一遍遍的叫着,好像怎么也叫不过。 年玉听着,嘴角微扬,转身,抬手抚上那张俊美的脸,自那一夜之后,只有他们二人在的时候,他就舍下了面具,每日看着这样绝世的一张脸,年玉亦是有些恍惚。 “才刚回来,也不修整一下?这身衣裳,穿着不累吗?”年玉看了一眼他那身劲装锦袍,关切的道。 话刚落,楚倾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他喜欢她指尖的淡香。 似乎这关切,触到他内心的最深处,以往那几分威仪,几分高冷的男人,竟是弯下身子,将头埋在她的胸前,似在讨着她的怜惜,“你帮我……” 【卷二】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质问真相(一更) 年玉不知道,楚倾还有这样的一面,而他的要求,她又哪里忍拒绝? 替他换上衣裳,那男人便一刻也没有将她从手中松开。卡Kа酷Ku尐裞網 又是一夜春风旖旎。 翌日一早,年玉醒来,身旁已经没了人,年玉知道,这些时日,朝中之事,赵逸之事,许多都在楚倾的身上,他亦是脱不开身。 昨夜,她和楚倾提起了南宫月,从他那里,才得知,那一日自己从年府出嫁,他亦是让人将南宫月掳走,本想交给她亲自处置,可之后发生的那些事,他的心里只有她的安危,一切就都耽搁了。 甚至连那南宫月逃走,他也是无暇理会。 原来如此吗? 可南宫月又怎么成了那般光景? 又如何和薛雨柔走在了一起? 昨日她替她把了脉,南宫月分明神智已经错乱! 思来想去,一个念头在年玉心里盘旋,终究,年玉还是决定走这一遭。 这一日,一辆马车停在大将军府外,似做好了准备要出门的样子,远远的,薛雨柔就在大将军府外的那条巷子里,如往常一样看着。卡Kа酷Ku尐裞網 视线之中,“楚少夫人”上了马车之后,那马车便缓缓离开。 薛雨柔如往常一样,悄然跟在了那马车之后,她在寻找着机会,想要出现在年玉的面前,可她哪里又知道,她此刻所跟的人,不过是冒牌货罢了。 而她真正想要找的人,方才竟是在一旁,冷眼看着她的奇()怪举动。 “可以行动了。”那一人悄然跟着马车离开之后,仅是一瞬,一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又出现在了大将军府的门外。 马车上,年玉淡淡的吩咐,那眸中一片深沉。 马车外,林伯听到命令,立即领命退了下去。 很快,这一辆马车也迅速的离开了大将军府,不多久,顺天府一座酒楼里。 清雅的房间内,淡淡的香气萦绕,女子背对着门,隔着一层纱帘,一袭紫红衣裳,单是那背影,都似有贵气萦绕在身。 房间里的静谧,让人心里莫名的安宁。 仅是一小会儿,门外,三下敲门声传来,房间里,女子并未做任何回应,随即那门被打开,一个妇人被推了进来,踉跄而入。 那动静,纱帘内的女子嘴角一扬。 来了吗? 放下手中的茶杯,女子缓缓起身,走出纱帘,看到门口,那双手被绑,双目被遮,甚至连嘴巴里都塞着一团布巾的妇人,那满脸的惶恐不安,是她从未曾在她的脸上见到过的。 记忆里,她总是温柔恬淡,仿若不存在一般。 可此刻…… 女子看着那妇人,又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 那触碰,更是让妇人身体一颤。 “三姨娘,别怕!”女子缓缓开口。 那口中唤着三姨娘,还有那声音…… 当下,薛雨柔一愣,也就是在那愣住的当口,女子已经拉着她,缓缓的进了纱帘之内,而她的脑海中,还不断的回荡着方才那女子的声音,正疑惑间,女子拿开了她嘴里塞着的布巾。 得了说话的自由,薛雨柔下意识的开口,“你是二小姐?” 那声音,她不会错认,可是…… “那些做事的,也当真是不成体统,我分明是吩咐他们将三姨娘请来,却没想到,他们竟是这般请的,看来得让子冉收拾收拾他们了。”说话之间,女子解开了蒙住薛雨柔双眼的黑布,“还望三姨娘不要怪罪才好。” 眼前,黑暗散去。 那女子满面含笑,那张脸在薛雨柔的面前活灵活现。 不正是年玉又是谁? 是她让人将她“请”来的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跟踪她早早的就被发现了? 目光闪了闪,薛雨柔有些心虚,“二小姐,妾身……” “三姨娘早早就不在年府了,何必再妾不妾的?那日我们在小镇相遇,后来,我本想再来找你叙叙旧,却急着回顺天府,便也没有机会再见面,我以为,这辈子,我们或许也难有见面的机会了,可没想到……” 年玉说着,话锋微微一顿。 说话之间,解开了绑着薛雨柔的绳索,拉着她,将她安置着坐下来,复又回到方才的位置上,和她相对而坐,亦是不紧不慢的替她添满了面前的茶杯。 自始至终,年玉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那浅浅淡淡的笑,本让人如沐春风,可此刻薛雨柔看着眼前的女子,听着她的话,心里的不安却是越发的浓烈。 仅是那一顿,年玉复又继续开口,“没想到,三姨娘竟是回了顺天府,但我记得,那时在小镇上,你分明和我说在乡野之间,比起这顺天府里自在得多,你大祸未死,便不愿回这顺天府,可怎么……怎么就又回来了呢?回来了倒也罢了,却没有回年府,反倒是跟踪起我来了,呵,三姨娘对年玉,当真是关切得很啊!” 那声音,分明无常,却是不怒自威,薛雨柔听来,更是满身大汗。 顾不得许多,薛雨柔立即起身,跪在地上,“二小姐恕罪,妾身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年玉轻笑,目光在她的身上一瞬不转,“那三姨娘倒说说,为何回来?为何又跟踪我?” 那气势之下,薛雨柔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她知道,许多东西在这年玉面前已经避无可避,暗吸了一口气,似做了什么决定一般,抬眼对上年玉的眼,那眼里,瞬间,似燃起了一团火焰。 年玉看着,眉峰一皱,随即便听得薛雨柔的声音响起…… “妾身回来,是因为不甘心,是因为心中有恨,更是为了二小姐!”薛雨柔望着年玉,说话之间,更是激动的往年玉的方向跪着上前了一步。 不甘心……恨……为了她? 年玉听着,更是来了兴致。 “三姨娘倒是说说,为何不甘心?为何有恨?更是如何为了我!” 年玉直视着她的眼,浑身也是紧绷起来,直觉告诉她,这薛雨柔即将要说的,定是十分重要! 果然。 薛雨柔咬了咬牙,似回想起什么,那眼里的恨意,当真是不甘。 “二小姐可知当年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又可知,那南宫家对你母亲的娘家,到底做了什么!” 【卷二】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得知过往秘辛(二更) 母亲怎么死的? 年玉神色一变,她没想到,从薛雨柔的口中,听到的是这样的一番话。卡Kа酷Ku尐裞網 想起曾经在年府,这薛雨柔和自己提起母亲时的欲又止,年玉眸子微紧。 “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南宫家……又对我母亲娘家,做了什么?”年玉一字一句,压下心中的急切,沉声问道。 关于娘的一切,她所知的少之又少,那是年府的禁忌,谁也不敢提起。 她直觉那里面有蹊跷,却原来,当真是有内情吗? 她知道,南宫月之所以那般恨自己,是因为母亲的原因,让马惊了,摔断了年城的腿。 因着娘亲死了,她才将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可是…… “呵,整个年府都不许说你娘亲的事情,以二小姐的聪明,早就应该有所怀疑才是,你当真以为,你娘的死,那般简单的吗?” 薛雨柔迎着年玉的视线,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眼底渐渐的晕染上了一层雾气。卡Kа酷Ku尐裞網 “到底是怎么回事?”年玉不喜她卖关子,催促道。 “怎么回事?”薛雨柔一声轻笑,那神色间,添了几分讽刺。 末了,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薛雨柔徐徐开口…… “当年,你外祖父官居丞相之职,又深得先帝的器重,云家满门贵胄,起初你父亲不过是一个七品小官升任,初到顺天府,也不知从哪里得知,丞相府有个外室女,便与之结交。 你外祖父本不同意这门婚事,凭着你外祖父在朝中的关系,本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家和你娘匹配,可那时,丞相府的夫人一直嫉恨你娘的母亲,哪里会让你母亲有更好的出路?于是便做主成就了他们的姻缘。 你父亲和你母亲成亲以后,却许多年不得子,当年成亲,你外祖父下过密令,不许年曜在外招摇和丞相府的关系,可就算是如此,他亦是不忍你娘跟着年曜受苦,你父亲终究还是暗地里借着你外祖父的关系,仕途一路往上。 可再怎么前途不可限量,却也不至于有那身份娶南宫家的大小姐为妾!” 薛雨柔说到此,话锋一顿。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听着。 她一直知道年曜谄媚,擅阿谀,生了一张花巧语的嘴,演起戏来也是了得。 亦是听说,当年,南宫家的大小姐南宫月看上了年曜,甚是喜欢,非君不嫁,可那时,使君有妇,但纵然是做妾室,那南宫月也不管不顾,一心要嫁给年曜。 果然如她所愿,嫁给了她想嫁的人,之后,那大小姐又怎会安心做妾? 如今听这薛雨柔说的,似乎当年,南宫月嫁给年曜也是另有隐情吗? 年玉看了薛雨柔一眼。 那妇人似陷入了回忆里,声音继续徐徐传来,“谁又知道,那南宫家将南宫月嫁给你父亲,其实是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 “南宫家图什么?”年玉下意识的开口。 薛雨柔缓缓对上年玉的眼,嘴角一抹轻笑。卡Kа酷Ku尐裞網 “图什么?呵,当年,丞相府和南宫家素来不睦,就算是南宫家的老太爷功勋卓著,连先帝,连皇上也要对他敬之三分,但先帝和皇上对丞相府的信任,远远多过了南宫家,南宫家表面没什么,但暗地里早就将前丞相看成的眼中钉肉中刺,想要除之而后快,但前丞相在官途之上,从来没有行差踏错,南宫家找不到丝毫把柄,但唯独,在年曜的身上,他们看到了破绽,而那破绽,就是你的母亲!” 薛雨柔话到此,突然一问,“二小姐可听过,当年那一出巫蛊之案?” 年玉心中一惊,她自是听说过,却知之甚少。 和娘在年府是一个禁忌一样,当年将丞相府牵扯进去的那一起巫蛊案,在顺天府,在整个北齐,也是一个禁忌。 自那巫蛊案了结之后,皇上下了命令,谁也不许提起。 甚至听说当年,一个朝中官员的夫人,在一次宴会上,将这事拿来作为谈资,谁曾想,那官员府上,当晚就被抄了家,几乎是无一活口。 如此看来,当年的那个案子,是另有隐情吗? “二小姐,当年那一出将整个丞相府都牵连其中的巫蛊案,正是南宫家借着南宫月之手,通过你的母亲,神不知鬼不觉的栽赃到了前丞相的头上,这一切,早早就有预谋,为的,就是颠覆整个丞相府!” 薛雨柔一字一句,话到最后,那眼里的恨意,仿佛这一切,她亦身在其中。 年玉看着,眸子不由眯了眯。 且不论薛雨柔说的这些到底是真是假,有一点,她更是在意。 “这些都是前丞相府和南宫家的恩怨,可为何,倒是三姨娘这般不甘,这般有恨!” 年玉紧盯着薛雨柔,一瞬不转,不愿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方才,她在说着这一切的时候,那隐约流露出来的恨,真真切切,她不会看错! 这一问,薛雨柔心里咯噔一下。 但转瞬,薛雨柔迎着年玉的视线,嘴角扯出一抹苦涩。 “二小姐,你果然机警,南宫家和前丞相府的恩怨,与我无关,这事牵扯到朝中秘辛,我亦是知道,一旦提起,甚至会有杀身之祸,可我怎么也忘不了,你娘亲临死之时,抓着我的手,那最后的托付!” “娘……”年玉微怔。 托付? 娘托付了她什么? 年玉脑中的疑问刚起,薛雨柔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娘是个外室女,从未入宗族,亦从未曾被丞相府承认过,那时,你外祖母也已经死了,那时,年曜看到丞相府倾覆了,亦是害怕牵连其中,更庆幸,当年他和丞相府是暗中交往,因此,那一场将整个丞相府都牵连进去的巫蛊案,你母亲倒逃过了一劫,就算是南宫月想你母亲死,也不敢再做更多的事,南宫家害怕牵出你母亲,便要牵出他们来,所有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薛雨柔深吸了一口气,一声轻笑。 “南宫家好算计,可苦了你的娘,她娘单纯,不知那事和她有关,可当她知道丞相府是因她遭了罪时,她便一直自责,本想了结了自己,却发现肚中已经怀了你,她想死,却不愿牵念了你!” 【卷二】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杀母之仇(三更) “她舍不下你,只能苟活着,却比谁都痛苦,而那南宫月又哪里容得下你娘亲占着年府正室夫人的位置,巫蛊案之后,你娘亲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南宫月便时时算计着你娘的性命。” 薛雨柔看着年玉,顿了一顿,继续道,“南宫月终于还是得了逞,你娘,看似是病逝,可府上许多明眼人都知道,并不是,是南宫月,是她谋了你娘的性命,甚至……甚至年城的腿…… 都说是你娘亲害得年城的马受了惊,才摔断了腿,可分南宫月算计,她想要惊了你怀了身孕的娘,可她却没想到,那一次,竟是将她的亲生儿子也搭了进去。” 薛雨柔说着,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似乎回忆起那些过往,此刻对她来说,亦是折磨。 年玉亦是深吸了一口气,脑中想着许多事情。 “我娘……到底托付了你什么?”年玉再次开口。 薛雨柔嘴角一抹苦涩,看着年玉,竟是朝着年玉重重的磕了几个头。 年玉看着,那一双眉峰皱得更是紧了些。 “你这是做什么?” “妾身无能,妾身……”薛雨柔抬起头,望着年玉,那眼神里满是自责。卡Kа酷Ku尐裞網 “妾身当初在年府,深受你娘的照拂,她是妾身的救命恩人,那一次,南宫月害我小产,若不是你娘亲,妾身早早就没了性命,可她临终之时,将你托付给妾身,让妾身好好照顾你,可自她死后,南宫月将你放在她的身旁,日日折磨,妾身看着,却害怕引火上身,什么也没做,还有……” 薛雨柔似想到什么,目光闪了闪,“当初……当初你母亲将这些事情告诉妾身,她想让妾身有朝一日,能够找到机会,将这些公之于众,给她报仇,为前丞相府平反,可是……” “可是你一个深闺妇人,又是那般软弱,在年府里都已经是自顾不暇,又怎么能够为我母亲,为前丞相府伸冤?” 年玉接了她的话,目光幽幽的在薛雨柔的身上,那双眸子,幽如深潭,让人探不见底。 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似乎年玉的话,说到了薛雨柔的心里。 薛雨柔的眼里瞬间泛出一丝泪花,跪着到了年玉的面前。 “二小姐,是妾身无能,在年府,妾身看着你受着南宫月的欺负,却是连话都未曾说一句,是妾身该死,妾身忘恩负义,没有记着你娘亲的嘱托,可这些时日,妾身时常梦到你的娘亲,梦到当年她对妾身的恩情,受不了那自责的折磨,终究,妾身还是回来了,妾身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恨,都是你娘亲心里的不甘,你娘亲心里的恨啊!” “你回来,是为了告诉我当年那些真相?”年玉深吸了一口气,依旧紧盯着眼前的妇人,“那些你做不到的,你想让我去做?” 年玉一眼看便透了她的心思。 当下,薛雨柔心中一怔,瞬间恢复如常,却是没有避讳。 “是,如今二小姐已经不是昔日的二小姐,你嫁给了楚倾,嫁入了大将军府,妾身想……你定是有办法为你的娘亲报仇,为当年丞相府云家的那些枉死的人报仇!好全了你娘亲的在天之灵!” 薛雨柔望着年玉,那眼神里,分外急切。 年玉看着。报仇吗? 如果娘亲真的是南宫月害死,这仇,她自是要报。 而丞相府云家的仇和南宫家有关,纵然是没有前丞相府的这桩事情,单是凭着前世,南宫家和赵焱联手对她的陷害,她亦是不会放过了他们! 她和南宫家的交锋,从这一世开始,就是注定了的。 不过…… 年玉敛眉,一道幽光一闪而逝。 再次抬眼看着薛雨柔之时,那眸中添了几分无奈,起身,将跪在地上的薛雨柔扶起来。 “二小姐,你……” 年玉眼里的无奈,薛雨柔看着,心中有些不确定。 “三姨娘,你跟踪我好些时日,也应该知道,我虽然嫁入了大将军府,虽为正妻,可处境并不如你想的那般乐观,那苏家的女儿入了大将军府之后,我的处境就更是艰难了,不过,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无论怎样,这仇,我势必要报,可三姨娘,你切不可再跟踪我,不然,若是被人察觉,一来,你本来已经‘死了’,你的身份不好说,二来,若是被人利用,那后果不堪设想,你可明白?” 年玉直视着薛雨柔的眼,一字一句。 “明白,明白,我自是明白,以后我会藏着行踪,若是有事……” “若是有事,城北有一个米庄,那是我私置的产业,你想见我,便在那里留个信,我自会想法和你会面。” 年玉打断了她的话,从容的安排,仿佛一切,都已经在她的心里有了算计。 “好,好!”薛雨柔忙不迭的点头。 “如此,今日我就让人送你回去,你且好好安置着。”年玉脸上扯出一抹笑容,说话之间,拿起了先前从薛雨柔身上解下的黑巾。 薛雨柔看着她的举动,明显一怔。 年玉倒是也没有避讳,淡淡一笑,“还望三姨娘见谅。” 薛雨柔敛眉。 年玉……终究还是不信任她吗? 任她用那黑布蒙住了她的眼,黑暗降临,薛雨柔犹豫再三,似豁出去了一般,急切的开口,“二小姐若是不信妾身今日所说的这些,可以暗中查访,妾身亦是可以对天发誓,今日所说,绝无半点虚假,若是有假,天打雷劈!” “三姨娘无需这样,我自是信你的,可事关重大,查明原委,终究还是要的!” 年玉不紧不慢的开口,拍了拍手,两声响,门再次打开,两个人进来,扶住了薛雨柔,便往外走。 刚到门口,年玉似想到什么,眸中的颜色更深沉了些,端起面前的茶杯,缓缓开口,“三姨娘,那庙里的女人,也劳烦你好好照看着,可不要出了什么差错,兴许……兴许她以后还有大用途!” 年玉的话,让门口薛雨柔下意识的顿住脚步。 南宫月…… 二小姐竟是连她也知道了? 心中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却是没有察觉,身后,那女子的目光,隔着一层纱帘,幽幽的看着她,若有所思。 【卷二】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他们急了!(一更) 直到薛雨柔离开,年玉想着刚才她说的种种,面上没有丝毫情绪,但眼底却是风云交织。 她没想到,今日这一遭,竟是牵出了这样一出真相。 娘亲……南宫月……年府……南宫家……前丞相府…… 这些关系,盘根错节,却又分外清晰。 或许…… 年玉敛眉,眸中思绪流转,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凝聚成型。 不知过了多久,年玉才出了雅间,出来之时,已经是苏瑾儿的脸。 这一夜,楚倾未归。 一入了夜,大将军府后门,一抹身影便悄然而出,谁也没有察觉。 年府。 自入夜之后,这府上就格外的冷清。 自年府之前年城的那一场丧事,再是年玉的喜事之后,年曜的心里,便一直憋屈着。 不说那没用的年依兰,好歹二女儿年玉嫁入了大将军府,他作为枢密使大人的岳父,总该沾些光,高人一头了吧。 可没想到,他屡次去大将军府拜访,却是不得门而入,甚至连那年玉也不理会自己。卡Kа酷Ku尐裞網 “都是些白眼狼,白白将他们一个个的养这么大,半点也不知报答。” 年曜喝了一些酒,已经有些醉意,一进门,一个踉跄之下,差点儿摔倒,幸好扶住了桌子,可这一下,更是让心中的怒气高涨。 似乎看什么都碍眼,年曜瞥见桌子上的杯盏,随手一拿,狠狠一摔,杯盏落在地上,应声而裂。 内屋的徐婉儿听到动静,匆匆赶出来,看到年曜的情形,立即上前扶着,“你跟一个东西置什么气?” “置气?老子置什么气?老子气的就是那白眼狼……”年曜厉声吼道,吐出的话,满口酒意。 徐婉儿又如何不知老爷的烦闷? 想到那二小姐,徐婉儿也不由皱眉。 曾经在年府,她那般巴结讨好她,为的就是能够有她做靠山,得些好处也好,可几次她偷偷去拜访,她却是见也不见。 想到这个,徐婉儿心里也是气。 瞥了一眼年曜,徐婉儿想到什么,“老爷,妾身听说,大小姐怀了骊王的骨肉,差点儿生下来,好像……好像还是个儿子呢。卡Kа酷Ku尐裞網” “儿子?哼,儿子又如何?还不是死了?”年曜一声轻哼。 那日骊王妃生辰宴,年家并没有在受邀之列,可这事情,整个顺天府都已经传遍,他也是有所耳闻。 “但是老爷,死了归死了,终归是为骊王府,为他赵家尽了那么一分心里,再说,那骊王妃不也死了吗?流着南宫府血脉的,这一辈的女儿,就只有南宫叶和依兰,现在南宫叶死了,或许大小姐就有机会了,就算是生了个死胎,那在南宫家的支持之下,也能……” 徐婉儿目光微闪,似乎是在盘算着什么。 年曜皱眉,也是想着这其中能够谋到的好处。 正思绪之间,徐婉儿声音继续响起,“不如,让夫人……” “闭嘴!” 刚说出“夫人”二字,年曜一声呵斥,厉声打断。 意识到什么,徐婉儿忙的住口,感受到老爷的怒气,徐婉儿忙的跪在地上。 “我说过,不许提她,不许提她,就算是外人问起来,也只说,年城死了之后,她伤心过度,身体大不如前,便送她去了岐山别院休养,那个晦气的东西,若是让南宫府知道……” 年曜说到此,脸色也更是阴沉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自年玉大婚之后,南宫月三日未出房门,直到有人发现她竟不在房间里,他们这才意识到不寻常,却谁也不敢传出去。 若让南宫家知道南宫月失踪,那南宫老夫人还不把年府给掀了? 所以,他只能对南宫家称南宫月去静养了,然后让人暗地里查找,可这许久,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妾身知道,妾身一时说漏了嘴……” 徐婉儿诚惶诚恐,不敢再发一语。 年曜亦是紧锁着眉峰,此刻,心情更是烦躁,却是不知,一抹身影悄然潜入了府邸,神不知鬼不觉,放下了什么东西,又悄然隐匿在了黑暗里。 养心阁。 年老夫人从养心阁的厅堂回了房。 如往常一般,径直走到供奉着一尊小佛像的供台前,身旁的嬷嬷刚点上香,递到年老夫人的手上,老夫人接过香,正要拜下,却是瞧见那供堂之上的一样东西,当下,心里一颤,脸色瞬间变了。 “出去,立刻出去!”年老夫人急切的道。 说话之间,匆忙上前一步,将那供台上的东西拿在手上,藏在了怀中,那目光闪烁间,隐隐有恐惧流窜。 那嬷嬷看着老夫人的神色,虽然疑惑,却不敢多问,立即领命出了房门。 独剩下年老夫人一人,年老夫人才将怀中藏着的东西拿出来,看着那东西,年老夫人脸色惨白。 那是一个玩偶,可上面扎着的针…… 这,这分明是是巫蛊邪术啊! 巫蛊…… 方才那一瞬,年老夫人就已经想到当年的事,甚至连身体都在隐隐颤抖着。 这巫蛊出现在她的房里,意味着什么? 年老夫人来不及多想,立即起身匆匆出了房间。 “老爷呢?” 刚到了年曜的院子,年老夫人没见着人,却是撞见正巧从院子里出来的陆修容。 陆修容看到年老夫人神色间的急切,微微一愣,忙道,“这些时日,老爷都是宿在四姨娘那里……” 话里明显带着酸意,可陆修容还未说完,年老夫人便没再理会她,形色匆匆的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陆修容看着她那匆忙的背影,一双眉不由紧皱。 “发生了什么事吗?这么急做什么?” 陆修容口中喃喃,意识到不寻常,目光闪了闪,亦是悄然追着年老夫人的身影而去。 年老夫人赶到徐婉儿院里的时候,徐婉儿正在伺候年曜更衣,衣服还未来得及穿上,空气里,砰的一声响,惊了屋子里的人一跳。 “混账东西,谁……”徐婉儿正要呵斥,却是瞧见年老夫人走了进来,当下,心中咯噔一下,徐婉儿忙不迭的跪在了地上,“老夫人……” “滚!立刻滚出去!” 年老夫人看也不愿看徐婉儿一眼,厉声喝道。 那气势之下,徐婉儿吓得脸色苍白,丝毫也不敢多留,匆匆出了房门。 直到房门被关上,年曜才扯出一抹笑容,“娘,你这是做什么?” 【卷二】第一千一百二十章:尸体暴露(二更) 那语之间,依旧带了几分醉意。 “你看看这个!” 年曜话刚落,年老夫人就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年曜一眼看去,那眼里恐惧浮现,酒瞬间醒了大半。 大步上前,年曜将那桌上的东西拿在手上,细细打量,似想要否定什么,可是,那东西…… “哪里来的?”年曜抬眼对上年老夫人的眼,急切之间,那恐惧越来越大。 他如何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巫蛊,是邪术! 巫蛊邪术在北齐从来都是禁术,谁也不敢触碰,加上当年前丞相府的那件事,差点儿牵连了年家,他们对这东西,更是见之色变! “在我房里发现的。”年老夫人面色凝重,看着那巫蛊,饶是此刻,心中还有余悸。 “谁,谁放的?”年曜亦是咽了一下口水。 “我怎知道?还不是你,当初硬是要娶那个女人,谁知道……”年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可话到此,却也有些心虚,她自是明白,他娶前丞相府的私生女,不过是为了前程罢了,可是…… “你说,会不会和当年云家……” 年曜皱着眉,话还未说完,年老夫人一个锐利的视线瞪向她,“不许胡说,当年的事已经过了那么久,如今谁还记得?况且,那前丞相府擅用巫蛊之术,冲撞了皇上,和我们年家没关系,可今日这东西……” 今日这东西,又怎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年府? 年老夫人怎么也想不透,越是想不透,心中便越是不安。 到底是谁将这巫蛊放在了她房里? 目的又是什么? 而年曜听了老夫人的话,眉却是皱得更紧了些。 当年云家的巫蛊之术,当真和他们没关系吗? 想到当年,自己无意间听到,南宫老夫人和南宫月说的话,那云家的一门惨案,分明就是…… 深吸了一口气,年曜目光闪了闪,匆匆出了房间,手中攥着那人偶,神色诡异。 这一夜,年曜心里惶惶不安。 待夜深了,年府许多人都已经睡去,年曜和年老夫人依旧在各自的房间里,怎么也无法入眠。 辗转反侧想着当年的事,而这一切的反应,年府,藏在夜色里的人,冷眼瞧着,那眸中幽光深沉。 单是从这一对母子的反应,年玉就已然知道,那薛雨柔的话八九不离十。 而至于南宫家…… 年玉想着什么,眼底的清冷和诡谲一闪而逝。 骊王妃的葬礼,这顺天府许多人都关注着,这日一大早,骊王府就已经来了许多的人。 大厅里,赵焱一袭白衣,站在棺材前,面容凝重。 来吊唁的宾客行着礼,那人群里,有一抹身影分外扎眼,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年依兰! 按理说,她生下那死胎,才不过三日,理应好好的在屋子里养着身体,可她不仅出门了,还一身素裹,披麻戴孝的,跪在那地上,嘤嘤啜泣,仿佛忘记了,三日前的晚上,她还口口声声的控诉着,是骊王妃害了她肚中的孩子。 年玉到了大厅的时候,那年依兰哭得正是欢实。 那哭泣声在这大厅里回荡,总是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年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眼底一抹讽刺一闪而逝,转眼,再看向那面无表情的赵焱,年玉微微颔首,“骊王殿下请节哀。” 那声音,轻轻缓缓,一如往常,透了病态。 对于这苏瑾儿,赵焱看了她一眼,只是回了礼,没有多说什么,倒是看到她身旁站着的楚倾,赵焱心中有些诧异。 那日骊王妃生辰宴,都不见楚倾的身影,今日,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素来不喜这顺天府内官家之间的应酬吗? 正想着,一旁的墨书低低的声音传来…… “王爷,时辰到了,可以起灵了。” 那声音,赵焱回神。 意识到什么,亦是压低了声音,“她呢?” 她? 那一个“她”,几乎不需要反应,墨书便知道,王爷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那芳雅阁里,真正的骊王妃! 这些时日,这王府里无数双眼睛看着,饶是他们也找不到空子将那尸体处理了,却又担心,那尸体在那里,夜长梦多,万一暴露了,那后果…… “王爷放心,等灵一起,南宫府的人,皇上派的人也都会跟着送灵的队伍去,到时候,属下就立刻处理。”墨书回禀道。 “嗯。”赵焱应了一声。 可不知为何,今日一早,他心里就一直发慌,总是觉得,要出什么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看了一眼在场的宾客,朗声吩咐,“起灵!” 两个字落下,那年依兰哭得更是肝肠寸断。 下人抬起了棺材,往门外走去之时,赵焱目光扫过人群里的楚倾,眼底划过一抹异样,似终究不安心,便对着墨书再次吩咐道,“替本王好好留意他!” 墨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楚倾,心里了然,默默的领了命。 刚要下去,却是听得砰的一声,那声响,震得在场的人都是一惊,齐齐看去,竟是瞧见抬棺材的木头断了,连带着那棺材也是一斜,重重的落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赵焱脸色一变,立即上前。 不只是他,南宫老夫人也是一脸凝重,看到那倒在地上的棺材,甚至连棺材木板在那一撞之下,都落了下来,生生露出里面躺着的的尸体。 意识到什么,饶是赵焱心里也不由咯噔一下,厉声喝道,“你们是怎么做事情的?竟是连棺木都没封严,这……来人,还不快些将棺木盖上,免得冲撞了王妃在天之灵。” 赵焱说话之间,亦是亲自上前。 那急切,倒不像是担心冲撞了骊王妃的亡灵,倒更像是害怕什么东西被暴露。 一旁,年玉看着,眼底一抹诡谲一闪而逝,抬手,绣帕微掩唇,那声音,低低的在楚倾的身旁响起…… “那边都安排好了?” 年玉意有所指。 身旁,那银色面具的男人,瞥了一眼那满脸急切的赵焱,嘴角一抹讽刺,“都安排好了,这个时候……该来了!” “王妃……是王妃……奴才瞧见王妃了……” 果然。 他的话刚落,那混乱之中,突然一声惊呼,带着恐惧,传入在场的每个人耳里…… 【卷二】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不让他们如意(三更) “王妃,是王妃……” 那人满脸惊恐,从另外一边跑出来的他,站在人群中央,又瞥见那棺材里的人,方才看到的一幕在脑中浮现,微微一愣,下意识的又后退了一步。卡Kа酷Ku尐裞網 但仅是一瞬,那人的口中复又继续喃喃,“不是这个……她不是王妃……” 一时间,众人齐齐看向他,都不由皱眉。 那棺材被撞开了盖子,他们也是瞧见了棺材里面躺着的骊王妃,那模样,面色惨白,是有些吓人,可也不至于这般…… 不仅如此,这人口中说的那些东西,听着着实奇()怪。 唯独赵焱看到他那慌张的模样,意识到什么,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浓烈,眸子一凛,立即给墨书使了个颜色。 墨书立即上前,低声喝道,“鬼叫什么?冲撞了王妃,冲撞了这里的贵人,有你好果子吃!” 说话之间,墨书拉扯着那人,想要将他带走。 可那人却似乎因着方才的惊吓,仿佛失了魂,目光闪烁着,轰然跪在了地上,望着周遭的人,“是王妃……王妃不在这里……王妃不在这里……这个不是……” 那出口的话,看似语无伦次,可听在某些人的耳里,脸色更是难看了些。 尤其是赵焱神色间难以掩饰的慌乱,亦是让人起了疑。 南宫老夫人看着,拄着拐杖,大步上前,“放开他!” “老夫人……” “老身说放开他!他是我南宫府的人,就算是冲撞了贵人,冲撞了王妃,也该由老身来处置!”南宫老夫人一眼看过去,那视线,饶是墨书都不由瑟缩了一下。 下意识的看向赵焱,没有他的命令,他却不敢松手。 这情形,南宫老夫人看在眼里,更是觉得不寻常。 不待墨书松手,南宫老夫人举起拐杖,狠狠朝着那墨书抓着家丁的手打下去。 那一拐杖落下,饶是旁人看着,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可就算是疼痛难忍,墨书依旧没有松开手。 不只是南宫老夫人,一时间,竟是连一旁的人都察觉到这事情不寻常。 “哼,骊王殿下,你这奴才是做什么?怕他说出什么东西来吗?”南宫老夫人一声轻哼,今日她无论如何都要看看,这赵焱要瞒着的是什么东西! 如此的情形,赵焱暗吸了一口气。 思绪之下,突然转身,大步到了南宫老夫人面前,恭敬的拱手一拜,低低的开口,“祖母,本王劝你不要再继续纠缠下去,这么多人在,到时候本王不好收场,于南宫家也没有任何好处。” 那声音,轻得只有南宫老夫人听得清楚。 当下,南宫老夫人身体一怔,对上赵焱的眼。 果然是有蹊跷吗? 而那蹊跷…… “那棺材里的人……”南宫老夫人对上赵焱的眼,心中一个猜测成型。 赵焱没有说什么,但那眼神,却已经是默认。 南宫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身体一个踉跄。 叶儿…… 那棺材里的果然不是叶儿吗? 而真正的叶儿,也只怕…… 暗吸了一口气,南宫老夫人瞪着赵焱,那眼里狠似能烧出火来,这个赵焱…… “你给老身想好,该如何和老身交代!”南宫老夫人紧咬着牙,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同样也只有赵焱听得清楚。 她不得不承认,如果那棺材里的不是叶儿,真正的叶儿暴露了出来,当真是不好收场! 如今叶儿已死,已成定局,无论那其中有什么蹊跷,她再当面纠缠,牵连了赵焱,同样也对南宫家没有任何好处,他们终究是一个利益联盟! 而眼下的情形…… “本王自会和祖母交代,不过,现在还请祖母将眼下这乱局处置好了!”赵焱敛眉,话落,往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的给墨书使了个眼色。 他知道,南宫老夫人是个聪明人,纵然知道了实情,这个时候,她也会以大局为重。 在这个老妇人的眼里,南宫叶的命,年依兰的命,甚至是南宫家那些儿子的命,都不及南宫家的利益重要! 墨书领命,松开了那依旧在惊恐里的人。 一旁,众人看着这情形,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但南宫老夫人脸上的愤怒却没有消散,众人正疑惑之间,只见那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狠狠打在那家丁的身上。 “狗东西,这般胡乱语,来人,将他拖出去杖毙!”南宫老夫人厉声喝道。 那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年玉听着,嘴角一抹讽刺。 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南宫叶啊南宫叶,你可看见了,在这些人的眼里,你的命……什么也不是! 想着娘亲,想着云家,年玉心中的风云骤起。 为了利益,他们谁都可以舍弃,可今日……她打定了主意不让他们如意,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暗地里达成默契? 思绪之间,那厢已经有人在南宫老夫人的命令之下,拖着那‘胡乱语’的人往外走,可便是如此,那人依旧口中喃喃着和刚才如出一辙的话。 众人看着,都是神色各异。 但赵焱和南宫老夫人却是松了一口气。 命令人将那棺材收拾好,准备着继续出殡,可那棺材刚盖好,人群里,又是一声惊呼,这一次,不止是一人!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宾客之间,许多人跳着闪开。 “骊王妃……是骊王妃……” 伴随着惊呼,那“骊王妃”几个字在空气里回荡,再是清楚不过。 众人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那原本站着宾客的空地上,此刻,一个人躺着,浑身的鲜血已经干涸,尤其是那脖子周围黑红的颜色让人触目惊心。 而那张脸…… 苍白的脸上,双目紧闭,两道血痕从那眼睑处滑下,就算血迹已干,几乎能够想象得出,那人生前经历过什么。 可纵是如此面目全非,那张脸,众人看着,也是认得。 “骊王妃,那是骊王妃,可……” 人群里,不知是谁开口。 那一瞬,众人的脑中都闪过无数的东西,也都才明白了刚才那个家丁惊恐之间,口中“胡乱语”所说的话的真正含义。 骊王妃…… 他是当真看到了骊王妃,可地上这个人是骊王妃,那棺材里的那一个,又是怎么回事? 【卷二】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步步紧逼(一更) 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切的年玉,目光扫向赵焱,再掠过南宫老夫人,瞧见他们越发阴沉的脸,眼底一抹轻笑。卡Kа酷Ku尐裞網 他赵焱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摆平此事,南宫老夫人为了南宫家的利益,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是“忍”着不当面追究,但此刻,那骊王妃的尸体就堂堂的摆在了众人的面前,看他们还如何逃避! 而现在,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这局面,他们又会如何收拾? 总该给众人一个说法不是? “这……两个骊王妃……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听闻三日前夜里,骊王妃是在生辰宴上淹死的,可今日这个……看着也像是死了多日,难不成,在宴会上那骊王妃淹死之前,这个就已经死了?” “啧啧,看这模样,到底是遭了什么罪……” 一时之间,气氛添了几分诡异。 不只是年玉,所有人都齐齐看向了那白衣的男人,惊恐之余,皆是探寻。 还有刚才,那个下人“胡乱语”之时,南宫老夫人分明那般气着要追究,可骊王殿下到了她的身旁,不知道是说了什么,很快,南宫老夫人就转变了态度。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切的一切,越发让这件事看着蹊跷。 可谁也猜不透,不过,有一点,众人心中却是明白, 这么大的事,怕是要惊动皇上啊! 而南宫老夫人亦是看清楚了这点。 今日的事,怕是瞒不过皇上。 而大家今日看到的是什么,到时候,皇上那里听到的就会是什么! 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当下,南宫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拄着拐杖,一步步的朝着人群走去,一旁的人看着,立即为她让开了一条道。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那老妇人的身上,只见她到了那骊王妃的尸体旁,那老迈的脸上,难掩震惊。 “来人,看一看,看一看她……她到底是谁!”南宫老夫人朗声吩咐,那声音似乎因为愤怒,隐隐有些颤抖。 命令刚落,随她一道而来的老嬷嬷匆匆上前,看到那地上的尸体,也不由皱眉,有些恶心,可终究还是强忍着,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对那尸体一番查探,似察觉到什么,心中一惊。 “老夫人……”那老嬷嬷起身,对上南宫老夫人的眼,可正要说什么,南宫老夫人却先一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叶儿从小在老身的身旁长大,你亦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的一切,你都十分的了解,你可要好好认清楚,棺材里的那一个,你也好好看看,到底哪一个才是老身的孙女!” 那凌厉的语气,旁人听来再是寻常不过。 那态度,真真就是要将这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可年玉听着,眼底的讽刺一闪而逝。 那老嬷嬷也是一怔,亦是瞬间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忙的领命,“是。” 话落,老嬷嬷匆匆走到那棺材前,朝着骊王赵焱福了福身,“骊王殿下,还请骊王殿下吩咐人重新开棺。” 自方才那尸体出现之时,赵焱的脸色就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他的脑中闪过太多的东西。卡Kа酷Ku尐裞網 到底是谁将这尸体弄了来? 细细想来,似乎从刚才那抬棺材的木头断裂,一切都显得不寻常,像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可到底是谁? 他的脑中,闪过一抹身影,那银色面具,分外刺眼。 是他吗?楚倾! 赵焱的眸子微眯着,脑中思绪万千,直到南宫老夫人有了动作,他才收回神思,如今,不管那人是不是楚倾,都必须先收拾好眼下的一切! 不然…… 瞥了那老嬷嬷一眼,南宫老夫人的意思,他亦是明白。 “开棺!”赵焱朗声命令。 就算是当真有人设计,只要南宫老夫人断定这棺材里的人才是南宫叶,那么那一具尸体,他自有办法解释,如此,连皇上那里,也有了交代! 赵焱的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今日这一遭,他无论如何都要应付过去! 赵焱的目光幽幽的停在楚倾的身上,而那一刹,楚倾亦是迎上他的视线,二人视线交织,楚倾眼里的波澜不惊,让赵焱一怔,几乎是本能的,赵焱将之看成了挑衅! 挑衅? 一股怒火瞬间而上。 当真是楚倾安排的这一切吗? 他是如何知道这一切的? 瞬间,赵焱的脑中闪过太多的东西。 而一旁,赵焱的命令之下,一旁的下人立即开棺,每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棺材上,那棺材盖子被掀开,在场的人再次看到棺材里的那张脸,当下,每个人的脸色,都是变了。 “这……” 众人的目光在那人的脸上,一瞬不转。 这反映,赵焱察觉,立即收回神思,朝那棺材看过,看到那张脸时,心中也不由一怔。 “怎……怎么回事?”赵焱的眼里闪过一抹慌乱。 那棺材里,分明刚才还是戴着人皮面具的侍琴,可为何…… 为何此刻,那人皮面具已经不在,侍琴的脸…… 那棺材里女人的脸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之中,亦是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众人看着,瞬间神色各异,甚至连要上前查探的老嬷嬷,也是愣在了当场。 如今这个情况,哪里还需要什么查探? 那张脸,那般真真切切,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假的,那棺材里的骊王妃是假的! 当下,南宫老夫人的脸上亦是瞬间愣然。 她还想着为赵焱蒙混过去,之后再找他算账,却没想到…… 现在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如何再能做得了假? “叶儿……我的叶儿……”南宫老夫人一个踉跄,朝着那尸体上前一步,瞬间而来的悲痛,再是真切不过。 可突然,似想到什么,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一拐杖狠狠的砸在地上,锐利的视线激射向那白衣男人, “骊王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南宫家的女儿,到底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而那棺材里的人……” 南宫老夫人咬着牙,似乎是气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赵焱,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给老身,给南宫家一个说法!” 【卷二】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被迫自残(二更) 给她一个说法…… 在场的人也都看着赵焱,对于这个说法,每个人都想听听。 骊王妃是如何而死? 还有那棺材里的女人……那个女人,在场的人多少也见过,那不就是在骊王身旁伺候的婢女吗? 骊王的婢女,却不知何时变成了“骊王妃”! 这……这意味着什么? 实在是引人遐想。 赵焱承受着这众人的视线,心中压着一股怒气,他怎么也没料到,事情竟是发展到如此的局面! 突然,那张银色面具浮现在脑海,赵焱再次看过去。 目光之中,那银色面具遮住了对方所有的表情,看那眼里隐隐看好戏的姿态,却没有丝毫掩饰。 当下,赵焱握紧了拳头,更是肯定,自己今日被算计了。 想着刚才发生的这一切,赵焱禁不住暗自低咒。 自那棺木折断,到那胡乱语的家丁跑出来,再到刚才这突然出现的南宫叶的尸体…… 还有,侍琴…… 方才他都看着,却不知何时,侍琴明明先一步还带着人皮面具,一转眼,却变成了她原本的模样? 他是怎么做到的? 赵焱咬牙。 这一层一层的,安排得当真是精妙,让人防不胜防。 而他的目的是什么? 楚倾…… 赵焱眸子微眯着,那骤起的愤怒,丝毫没有掩饰。 众人看在眼里,突然,只见那骊王愤然朝着枢密使大人走去,当下,众人心中都是一惊,他那般怒气冲冲,针对枢密使大人做什么? 心中疑问刚起,那白衣男人就到了枢密使大人身前,那模样像是要将枢密使大人给吞了,众人屏气凝神,可下一瞬,骊王的脚步却是未停,竟是大步从枢密使大人的身旁走过。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再次回神,那满身愤怒的骊王就已经折返了回来,而他的手里竟是多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泛着寒光,众人瞬间都屏住了呼吸。 就连南宫老夫人的眉也是越发皱得紧了些。 她找他要一个说法,他这是要做什么? “赵焱对天发誓,南宫叶,还有这棺材里的……我赵焱什么都不知道,可王妃终究是死了,还是这般惨烈,在我骊王府,我却是分毫也没有察觉,这是赵焱之过,如此的情形,怕王妃的死,和这假冒了王妃的人脱不了干系,本王不知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幸亏老天有眼,为王妃报了仇,可这人终究是本王的婢女,本王就算不知道养了一只狼在身旁,也难辞其咎!” 赵焱的声音铿锵有力,一字一句,在空气中回荡。 不只是年玉,饶是楚倾听着,心中都禁不住讽刺。 果然是将一切的责任推到了死人身上吗? 左一句不知,右一句不查,便将所有的东西都推的一干二净。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骊王说不知此事,便不知此事了,一个死人,呵,死无对证……” 那诡异的气氛里,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低沉浑厚,正是出自枢密使大人楚倾之口。 赵焱听着,更是禁不住暗自咬牙。 似乎枢密使大人的话本身就极具煽动,当下,在场的人都不由点头赞同,甚觉在理。 赵焱目光闪了闪,他知道,今日他仅是这般交代,远远不够! 暗吸了一口气,赵焱突然大步上前,到了南宫叶的尸体旁,看了那尸体一样,便轰然跪在地上,那的举动,众人看着,都不由一惊,随即,只见那骊王殿下抬头,一眼望向南宫老夫人。 “本王也知道,死无对证,纵本王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更无法洗脱本王身上的嫌疑,可王妃这般惨受折磨而死,本王有责任,今日,当着在场列位宾客的面,本王该有一个交代!” 赵焱说着。 话落,手一扬,下一瞬,那手中的匕首落下,噗的一声,空气里,几乎听得见利刃没入皮肉的声音。 众人心里一惊,再看那跪在地上的骊王赵焱,只见那匕首正插在他腰腹处,鲜红的血液从那刀口处流出来,瞬间染红了雪白的衣裳,让人看着,都不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王爷,你……” “这一刀,是本王愧对王妃,没有保护好她,不知她竟受人所害。”赵焱紧咬着牙,那疼痛从腰腹间传来,可他只能强忍着,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再用力将那匕首拔出。 锋利的匕首染了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众人看着,还未回神,突然,那匕首再次扬起,电光火石之间,那匕首复又落下,又一次刺入他的身体。 “唔……”白衣男人一声闷哼,身体亦是往前一倾。 墨书看着,终于按捺不住,立即上前将他扶着,“王爷,你何必……何必如此……” “这一刀,是为了那狼子野心的婢女!”赵焱打断墨书的话,亦是将墨书推开。 第二刀刺下,疼痛已经让他满头大汗。 “那婢女狼子野心,本王虽不知她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可身为他的主子,本王身上,亦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贱人……”赵焱说到此,话锋一顿,眸光骤然变得凌厉,“那贱人落水而死,当真是便宜她了,她的命,就算是死千次百次,都不足以抵了王妃的性命,墨书,立即将那贱人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三日,挫骨扬灰,以慰王妃在天之灵!” 墨书看着自家主子的模样,暗自咬牙,可他亦是知道,今日事情暴露,王爷要熄了南宫家的怒,又能让在场的人无话可说,还能让这事传到皇上那里,不再添波澜,除了如此,便再无更好的办法! “是。”墨书领命。 赵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转瞬,抬眼对上南宫老夫人的视线,那目光,饶是南宫老夫人都不由一怔。 “祖母,给你的交代,本王也只能如此……”赵焱的气息明显虚弱了许多,说话之间,一咬牙,再次抽出插在身体里的匕首,又迅速落下,匕首再一次没入身体,赵焱跪在地上的身体,亦不由往后一仰。 那身上三个伤口,皆是流着鲜血。 众人看着,都越发皱紧了眉峰。 这骊王当真是下得去手! 若这血再继续留,或者……他再如此不断的一刀一刀的刺自己,只怕连性命也难保吧! 【卷二】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亲自拿了他的命 三更 可年玉却是知道,那赵焱狡猾,刚才,他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出苦肉计罢了,又怎会当真不顾自己的性命? 但这三刀,也足够他受的了吧! 看着赵焱身上不断流出的鲜血,年玉的脑海里浮现出三日前,在芳雅阁里看到的那一幕。 南宫叶,这血足够祭奠你了吗? 年玉暗自敛眉。 而那厢,果然如年玉料想的那般。 赵焱猛地抽出匕首,那一下,赵焱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匕首离了身体的一刹,那白衣男人身体亦是失了平衡,重重的倒在地上。 “骊王殿下……” 一旁,众人看着,有人禁不住开口唤道。 骊王府的下人们也都迅速上前,可赵焱依旧没有让他们靠近。 赵焱躺在地上,目光紧盯着南宫老夫人的方向,在旁人眼里,他看着的是南宫老夫人,可是,余光所及之处的那抹身影,才是他真正想看的。 楚倾…… 此刻,他该高兴了吗? 今日自己受的每一刀,都是他所逼迫! “若……若你觉得,本王的交代还不够,你……你便亲自……亲自拿了本王的性命去!”那注视之下,好半响,赵焱才一字一句的道,说话之间,亦是握着手中的匕首,缓缓抬手,似要将匕首递给他目光中的人。 可似乎身体已经虚弱得连一把匕首都拿不住,叮的一声,那沾满鲜血的匕首落在了地上,众人听着,心中不由一阵生寒,皆是齐齐看向南宫老夫人。 若再来上一刀,那骊王殿下的命,今日怕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可是…… 骊王殿下终归是骊王殿下,先帝年纪轻轻就驾崩,独独剩他这么一个儿子,就算是犯了错,怕是当今皇上也会顾念着先帝,不会对他重处,在场的这些人,谁又敢要了他的命? 就算是南宫家,怕也是不敢啊! 南宫老夫人承受着众人的视线,方才的一切,她都看着,精明老练如她,心中亦是复杂。 如今,他赵焱这一出“交代”,这般惨烈,在旁人看来,怕都是她南宫家所逼了! 心中一股怒气,南宫老夫人亦是憋屈。 “骊王的命,老身不敢要!”南宫老夫人紧咬着牙,赵焱这般掩盖着真相,她就算是有理,亦是只能全了他,一甩衣袖,朗声吩咐道,“来人,将我南宫家的女儿带回南宫家去!” 话落,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一步步的朝着骊王府外走去,似乎是急着想离开这是非之地。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南宫府的人也将地上骊王妃的尸体抬走,众人都还未回过神来,想着今日发生这一切,依旧觉得有那么几分怪异。 “各位,今日……今日发生的这一切,本王……本王实在是抱歉,本王如此模样,怕无法……无法再招呼各位,请各位回去吧。”赵焱躺在地上,每一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似乎再是虚弱不过,仿佛下一瞬,他整个人就要昏厥过去,可他依旧努力的强撑着。 “来……来人,送客!” 赵焱一声令下,骊王府的下人立即上前。 在场的宾客看赵焱已经这般,着实不好再留下。 陆续下骊王府下人的引导下往外走之时,那厢,骊王府也已经让人请来了大夫,墨书亲自张罗着,准备将骊王送回惊澜院,可刚要走,赵焱却是突然开口。 “等等……” 周遭的宾客都已不在,赵焱见他目光一直紧锁的人也正要离去,可那心中的不甘,终究是按捺不住。 视线之中,楚倾停下了脚步。 “枢密使大人,可否过来一叙……”赵焱强撑着身体,似料定他会过来,话落之时,已经给墨书使了个眼色,很快,身旁的人都尽数散开。 楚倾敛眉,身旁,年玉的眼底亦是有一抹幽光一闪而逝。 过去一叙…… 叙什么? 赵焱的要求,楚倾倒没有拒绝,转身,迎上赵焱的视线,大步上前,走到赵焱的身旁,才停下了脚步。 “今日这一切,你可满意了?”赵焱紧咬着牙,狠狠的盯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那愤怒与不甘,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满意?满意什么?”楚倾挑眉,瞥了一眼赵焱身上的伤,“骊王殿下对自己下手都这般狠,实在是让人佩服。” 佩服? 赵焱暗自咬牙,恨不得方才这三下,是刺在他楚倾的身上! 似乎有些受不住身体的疼痛,赵焱的手紧握成了拳头,“为什么?你又是如何知道……” 赵焱说着,竟是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甚至连接下来的话,也无法再说出口。 楚倾看着,眼底一抹轻笑,更是俯下了身体,伸手,理了理赵焱的领口。 “如何知道你那婢女狼子野心,谋害了骊王妃的事?” 楚倾意有所指,语气里带了几分讽刺,话锋一顿,那眼神之间,笑容绽放得更开了些,“我不也是刚才才知道的吗?还是骊王殿下亲口所说,我倒也是觉得,骊王妃在天有灵,不想让害了她的人活得安稳,只是连累了骊王殿下,这伤……骊王殿下只能好好将养着了。” 话落,楚倾直起身体,深深的看了一眼赵焱,转身,大步离去。 “你……”赵焱看着那背影,心中的怒火来得更是炽烈。 楚倾…… 分明就是他安排的这一切,可他竟还在装糊涂吗? 可恶!当真是可恶! “咳咳……”许是那怒火冲上了心头,更是加重了伤情,一连串的咳嗽声,竟是止也止不住。 年玉跟在楚倾的身旁,一路出了骊王府,身后那咳嗽声传来,单是听着,年玉心中都不由觉得痛快。 “方才,你和他说了什么?”上了马车,年玉才开口问道。 对上楚倾的眼,男人眸中闪烁的晶亮光芒熠熠灼人。 “不过本该是心照不宣的东西,我偏偏不承认罢了,这还是从他的身上学的,如此不过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让他气上一气,给他添些料,不知他的伤会不会好得更快些!” 楚倾眉峰一挑,眸中几分狡黠,丝毫也没有掩饰。 【卷二】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一一还给他!(一更) 年玉听着,瞬间了然,倒也难怪赵焱咳得停不下来,想来真的是气极,不过…… 想到方才的一切,年玉敛眉,“如此,他知道今日这一切是你设计,那赵焱不是个笨的,细想之下,他自然难免怀疑,你还知道他一些什么事情,看来,这场对决该是要由暗转明了。” 决定安排今日这一出之前,她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不过,她的目的,就是要逼他着急不是吗? 楚倾的眼底,也是凝聚起一抹深沉,伸手握住年玉的手,包覆在手心里,感受着她的温度,“不管是暗是明,那赵焱之于你的仇,对赵逸做的那些事,势必要一一还到他的身上!” 一一还到他的身上…… 脑海里,前世的种种浮现,那裂心在体内,十五日的疯狂折磨,年玉此刻还记忆犹新。 一一还给他吗? 自然是要一一还给他的,但现在…… “听闻一月之后,皇室祭天之礼,不知这一次,是在哪个寺庙?”年玉想着什么,开口问道,对上楚倾的眼,二人视线交汇,一瞬,楚倾便知道,她这脑袋里又在盘着什么。 “天灵寺,以往都在天灵寺,这一次,也不会例外,皇上已经让人在准备祭天的事宜,祭天前三日,皇上就会率众官员,住进天灵寺。”楚倾说着,眼底泛起一抹温柔,抬手抚了抚她耳鬓的发丝,那语气,仿佛不是在说着正事,而是对她说着情话。 这样的楚倾,自二人同处一个屋檐之下,年玉就已经习惯。 偎在他的怀里,年玉眼里的狡黠明明灭灭,“天灵寺吗?好,天灵寺好,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了。” 那意有所指的话,楚倾听着,心里也是生出了好奇(),“你要做什么?” “好事,我自然是要做好事,天大的好事!可还记得昨夜我和你说的年家三姨娘?她的手上还攥着一张牌,兴许,那祭天礼上,这张牌能够派上用场,不是要逼他们一逼吗?” 年玉眼底诡谲流转,计划早早的就已经在脑海中成型,“今日之事,南宫家就算是护着赵焱,但心里的疙瘩定不会小,赵焱又是多疑之人,就算是拿住了南宫家重利益这一点,心里对他们也会有所防备,到时候,不知南宫家祸起,他赵焱,还有宫里的那人,对这个盟友,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南宫家…… 年玉想着什么,一声轻笑。 纵然是一座大厦又如何? 只要力道用在关键的位置,就算是大厦,也能倾覆! 而赵焱…… 没了南宫家,他们又会做什么! 年玉不由好奇(),心中亦是越发期待起来。 楚倾有事在身,没到大将军府就下了马车,准备进宫。 年玉也没有回府,而是换了一辆马车,去了另外一处地方。 那偏僻巷子里的小院外,一辆马车停下,马车上,女子一身素雅,半遮半闭的下了马车,到了小院门外,敲门声刚停下,院子里就传来了人的脚步声。 里面的人打开院门,瞧见门外站着的人,当下,神色一怔,“二……二小姐……” 年玉淡淡一笑,此刻,已经是她本来的装束。卡Kа酷Ku尐裞網 薛雨柔迅速回神,想到几日前年玉的交代,忙的让开了道,“二小姐你快请进。” 就算是知道二小姐对自己并不信任,可她如今也只能依附于她,只是,二小姐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待年玉进了门,薛雨柔将大门关上,跟着在年玉身后,半响,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道,“二小姐,你这次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三姨娘说笑了,你是长辈,玉儿是晚辈,怎能用吩咐二字?上次在外面匆匆一见就分开了,还让三姨娘受了委屈,玉儿实在是过意不去,今日,玉儿特意来致歉。”年玉说着,朝着薛雨柔微微一福身。 如此的举动,薛雨柔看着,忙的上前将她扶住,“二小姐,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年玉迎上她急切的视线,看着这薛雨柔,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突然,似想到什么,年玉不由皱眉,“南宫月呢?昨日,我去那破庙,本想看看嫡母,却是不见了她的踪影。” 南宫月…… 原来,二小姐这次来的目的,是南宫月吗? “那日见过二小姐之后,二小姐说要好生看好她,所以,妾身就将她接到了这里来安置着,就在那个房间里,妾身这就带你去。”薛雨柔说罢,便引着年玉朝着院子里的一个偏房走去。 年玉跟在她的身后,到了那偏房。 房间里,阴暗潮湿。 门被推开的一刹,年玉一眼就瞧见了那蜷缩在床上的人,似乎因着刚才开门的声音受了惊吓,那人小心翼翼的抬眼,满面惊恐,看到她们二人,复又瑟瑟的将头埋在双膝之间。 年玉看着,眼底一抹清冷。 以往的南宫月,是何等的张狂? 而现在这模样…… 想着曾经这嫡母对自己做的种种,还有薛雨柔口中所说,她对娘亲陷害,年玉眸中的颜色更暗了些,大步上前,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啊……”突如其来的举动,南宫月惊叫出声,“放开我……放开我……” 神志虽有些错乱了,可那力气却不小。 如疯子一般的挣扎,年玉看着,不由皱眉。 迅速取出一根银针,往她身上一刺,不偏不倚,那银针正好扎在穴位上,顷刻之间,那南宫月就像是失了力气,整个身体一软,倒在了床上。 “放开我……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做……你是谁……”南宫月望着坐在床沿的这个女人,眼里的惊慌依旧不散。 年玉看了南宫月一眼,不由一声轻笑。 她是谁? 她倒是连她都认不得了吗? 那她曾做过的那些事…… “二小姐,她好像忘记了以前的事,妾身之前还担心她会认出我,可好长一段时间试探,她确实是认不得了。” 一旁,薛雨柔低低的开口道,瞧见年玉的手搭上了南宫月的脉搏,一番诊断之后,拿出了一个装着各种银针的小布袋,当下,薛雨柔也不由皱眉,“二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卷二】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不能便宜了她(二更) 她知道二小姐精通医术,一手银针刺穴的功夫更是出神入化,可二小姐现在是要…… 是要替南宫月医治吗? “她现在在这副模样,什么也不记得,可不是便宜了她!”年玉冷声道,说话之间,一根银针慢慢刺入南宫月头上的穴位,亦是肯定了薛雨柔的猜测。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二小姐,她一旦记起来,若认出……”薛雨柔目光闪烁着,一脸的担忧,更是猜不透眼前这二小姐到底有何目的。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年玉刚下了一针,一眼看向薛雨柔,那眼里分明充满了笑意,可薛雨柔看着,心里却是不由一怔,随即,便听得年玉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响起。 “三姨娘不是希望,能够给我的母亲报仇,给当年的丞相府翻案,为云家报仇吗?”年玉对上薛雨柔的视线,那忽明忽暗的眸中,意味不明。 但仅是一瞬,年玉又收回了视线,继续在南宫月的身上扎下另一枚银针,想着她的计划,眼底添了几分诡谲,“她若不记起来,到时候,就没得好戏可看了。” 皇室祭天…… 那一日,或许会是最好的机会! 薛雨柔一怔,瞬间,眼里一抹晶亮浮现,更是下意识的上前一步,“二小姐是有办法了?” 这一问,年玉却是没有回答。卡Kа酷Ku尐裞網 但方才年玉的话在薛雨柔的脑中回荡,就算是没有回答,她也已经能够肯定,年玉当真是有办法了! 不止是有办法,甚至……甚至或许已经做好了安排。 看着年玉专注的替南宫月扎着针的样子,薛雨柔掩不住心中的兴奋,“好,当真是太好了!” 薛雨柔口中喃喃,她就知道,将这一切寄托在年玉的身上,定不会错,而云家的仇…… 薛雨柔想到什么,攥着绣帕的手倏然握紧,那眼底亦是有一抹狠辣一闪而过,此刻的她,却是没有察觉,那正专心在南宫月身上扎着银针的女人,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将她一切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三姨娘…… 对于南宫家的这仇,似乎比自己这个做女儿,做外孙女的都还要热切呢! 年玉敛眉,没有说什么,只是那嘴角浅扬起的笑意,越发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一日,骊王府发生的事,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就在顺天府里传了开来。 南宫老夫人带着南宫月的尸体回了南宫府,一路上,一脸阴沉,直到进了南宫府的大门,厅堂之内,那南宫老夫人终究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举起手中的拐杖砸在桌子上。 一时之间,桌上的杯盏物件,应声而裂,满室狼藉。 “祖母……” 南宫烈和南宫雉刚从朝中下来,听闻此事,迅速赶回了府,南宫起亦本有事在身,听闻消息,也放下了所有的事情,折返回了南宫家。 此刻,刚进门的他们看着那愤怒的老妇人,还有地上摆着的那一具白布盖着的,一脸凝重。 叶儿…… 想到那传里的说法,南宫起紧皱着眉,上前掀开那白布,露出遮盖着的那张脸,那一刹,那尸体脸上的惨状,父子三人看着,心中的怒气更是高涨。 “都看见了吗?那骊王……”南宫老夫人在骊王府就积了一肚子的气,指着那的上的尸体,咬牙切齿,“哼,说什么是那婢女狼子野心,他赵焱不知那婢女的所作所为,他当真当老身是个傻的吗?分明就是他赵焱害了叶儿! 他倒狠得下心来,他今日这一出苦肉计,用自残来应对众人,皇上那里他是可以勉强交代了,可我南宫家倒成了逼他至此的人了!还有他杀了叶儿,以旁人代之,又想谋算什么?”” 南宫老夫人回来的路上,一路想着其中的蹊跷,越发觉得不对劲。 那赵焱这举动的背后,莫不是在算计着他南宫家? “娘,你不要动气,气坏了身子……”南宫烈开口,低声安抚。 可南宫老夫人今日受的气,哪里是说消就能消的? 坐在椅子上,南宫老夫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那目光闪烁之间,老练的眸中似在盘算着什么。 好半响,南宫老夫人口中喃喃,“早知道这赵焱不是个好东西,却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狠毒卑鄙,不,不行,我南宫家不能任他谋算了去!准备准备,老身要进宫!” 南宫老夫人说着,赫然起身。 “祖母要进宫做什么?”南宫起开口。 “自是找常太后……” “祖母,你是气糊涂了,你若进宫去找常太后,皇上那里,会如何想?你找常太后,想要一个说法,可你今日,分明已经成全了赵焱,让他可以蒙混过去,若祖母心有不甘,再将事情闹大,那今日不仅是骊王的那三刺白受了,于我们两家的联盟更是不利。”南宫起紧皱着眉峰,一路上,他已将事情的原委听了个八九,便也能明白,当时祖母没有“追究”的初衷。 这话,如一记重锤砸在南宫老夫人的身上。 当先,那老妇人心里一颤,身体一个踉跄,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糊涂了,老身……是气糊涂了!”南宫老夫人口中喃喃,但那脸上的愤怒依旧未消,“难不成,我南宫家就要吃了这哑巴亏!” 那一字一句落下,在场的几人,皆是沉默。 那答案,再是明白不过。 这哑巴亏,他们也只能吃了! 一时间,空气里,气氛甚是低沉,此刻,他们哪里有知道,这桩哑巴亏还未咽下,一月之后,一场更大的灾难,正在等待着南宫家! 而皇宫,长乐殿里。 常太后听闻骊王府里发生的事,当下,那木鱼声倏然一顿,传信的宫人以为她会担心骊王的情况,至少会去看上一看,可谁知,她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是否有性命之虞,得知骊王保下了一条性命,便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那模样,仿佛对骊王殿下丝毫也不关心。 同样的消息传到元德帝那里,元德帝的态度,竟是和常太后一样,得知赵焱生命无碍,便没再多问其他。 只是,有意无意间,探了一下长乐殿里的情况。 那气氛,纵是周遭的人看着,都觉得分外诡异,也都摸不透这二人的心思。 一月,很快便过去。 这一月之间,年玉倒是鲜少出门,每次出门都是去了薛雨柔那里。 临去天灵寺的前一天,这一日,年玉如往常一样出门。 【卷二】第一千一百二十七章:私会男人(三更) 可刚出了门,另外一抹身影悄然出现在了后门,看着前方那一辆马车,赵映雪一双眉峰紧紧皱着。 她上一次察觉那“苏瑾儿”行踪鬼祟,她就知道不寻常,便一直在等待着机会。 今日,她终于又出去了吗? 她这般偷偷摸摸的从后门出,哼,定是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赵映雪一直等着抓她苏瑾儿的把柄,今日,终于要等到了吗? 赵映雪想着,心中亦是激动,想也没想,立即让人备了马车,跟着前面不远处的那一辆马车而去,一路上,那“苏瑾儿”的马车一次也未曾停下,似乎是直奔一个目的地。 越是如此,赵映雪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路追着她,一直在顺天府里转了两个时辰,越是到最后,赵映雪越是急了,掀开帘子,瞧见前面的马车上了一座桥,桥的那边,正是顺天府出了名的烟花柳巷,桥下的河里更停了好些花舫。 那“苏瑾儿”来这里做什么? 莫不是私会男人来了? “快,快跟上去!”赵映雪急切的吩咐道,生怕将那苏瑾儿跟丢了,此刻,她恨不得一下抓住苏瑾儿的死穴,让她再也无法翻身。 车夫领命,加快了速度,迅速上了桥。 可那马车上了桥,刚到桥的中央,一匹马从桥的那端疾驰而来,气势汹汹,当下,那车夫第一个反应便是勒住马,想让马车停下。 可也正是那一勒,马一声惊叫,前蹄高仰,往后退了数步,马一退,撞在马车上,瞬间,那马车朝着一边倾斜而去。 “啊……”赵映雪在马车里,一个踉跄,头撞在马车上,疼痛传来,还未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被倾斜的马车带着倾斜的身体,更是失了平衡。 “怎……怎么回事?” 赵映雪厉声吼道,只听见外面一阵混乱,随即一阵天旋地转,人亦是在惊慌之下,跟着那马车翻出了桥栏。 扑通一声,一朵巨大的水花在桥下绽放开来,一时间,周遭的人更是乱作一团,而桥的另一边,那马车停下,马车上,年玉掀开帘子,回头看了一眼那落入水中的马车,嘴角浅扬起一抹轻笑。卡Kа酷Ku尐裞網 “走吧。”年玉淡淡吩咐,放下帘子之时,那眸中已然是一片深沉。 这一次,年玉到了薛雨柔那里,却没有再去为南宫月诊治。 房间里,仅是一墙之隔,年玉从那小洞里,看着隔壁房间的那个妇人,今日的她,和最初在破庙里见到的那个乞丐,已是大相径庭,虽是一身素衣,可也稍微恢复了些以往年夫人的姿态。 “她当真记起来了?” 房间许久的沉默之后,薛雨柔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这些时日,她鲜少在南宫月醒着的时候去那房间里,就是担心,若是她记起了过往,认出了自己,会对二小姐的安排有了影响。 可她多数时候,通过那小洞观察那南宫月,却又有些不确定。 若是记起来了,那为何她不离开? 她是年家夫人,更是南宫家的大小姐,无论是去年家,还是南宫家,都于她有利,可是,她观察中的她,虽是不疯了,可多数是沉默,不吵不闹,仿佛是失了魂一般。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挑眉,端起身旁桌上的茶杯,嘴角浅扬,“现在可不是记起的时候啊,不过,明日……明日就该记起来了。” 而要让她记起,还得做些事情才行。 “明日吗?明日……皇上御驾就会亲临天灵寺……”薛雨柔目光闪烁间,那神态隐隐有些异样,可瞬间便恢复如常,“明日……明日妾身……妾身可以去吗?” “三姨娘去做什么?”年玉对上薛雨柔的眼,那一刹,分明瞧见她眼里闪过一抹心虚。 可年玉却也不挑明,呵呵一笑,“三姨娘,纵然你还是年府的妾室,也是不能跟去的,皇室祭天,就算是有女眷跟随,那也是正室嫡出,三姨娘无需担心,一切都已安排好,你且让南宫月换上这一身衣裳,今日夜里,自会有人来将她带走。” “可……” “三姨娘,这事情,你已经帮了不少的忙,想来,我母亲在天之灵也会感谢你,你的自责,你替我母亲的不甘,还有你心中为我母亲生的恨,也都可以放下了。” 薛雨柔还想说什么,年玉却是打断了她的话。 起身,年玉握着她的手,那眼里再是真切不过。 薛雨柔微怔,目光闪了闪,在年玉的视线之下,扯了扯嘴角,“对,妾身是该放下了,你母亲在天之灵……我也无愧了!二小姐,那明日起,妾身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嗯,等我的好消息。”年玉点头,可突然想到什么,年玉再次开口,“三姨娘,我上次托你画的画……” “哦,妾身早早就准备好了。”薛雨柔说着,忙的到了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一轴画卷。 那层层包裹的样子,仿佛里面的东西极其珍贵。 将那画卷递到年玉的手上之时,薛雨柔眼底一抹柔和,“这么些年来,她在年府都是个禁忌,谁也不许提起,怕是早早的就被人遗忘了样子,可妾身一直记得她的模样,她……是个美人,可惜……” 说到此,薛雨柔意识到什么,忙的扯了扯嘴角,转移了话题,“妾身手笨,不擅丹青,虽是记得她的模样,可也画了好多次,反反复复,才得了这一张最满意的,希望能够派上用场。” “三姨娘有心了,自是能够派上用场,还是大大的用场!”年玉迎着薛雨柔的视线,将那一幅画展开,那画上,果然是一个美人,温婉娴静,优雅动人。 那是她的娘,可饶是她的记忆里,娘亲也是模糊的,而这幅画,却是这般栩栩如生! 三姨娘,当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年玉看着,嘴角笑意浅扬,“不知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记得她,明日……” 年玉话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眼底的幽光忽明忽暗,仿佛能将人吞噬进去,单是让人看着,似乎也能够预感得到,明日,即将到来的,会是什么! 【卷二】第一千一百二十八章:抓住她的把柄(一更) 年玉收好了画卷,想着方才落水的赵映雪,心想着同在一个屋檐之下,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大碍不是? 出了院子,上了马车,马车如往常一样去了一间酒楼,很快,年玉出来之时,就已经是“苏瑾儿”的打扮。 “骊王府那边如何了?” 刚上了马车后不久,年玉便对马车外亲自驾着车的林伯问道。 “回小姐的话,前几日就听闻,骊王的伤已经大好了,如今可以随意走动,活动自如,听说,骊王殿下的精神也都很好。”林伯将探知得来的消息一一禀报。 马车里,年玉眼底一抹讽刺,“那么重的伤,寻常人养两个月,都怕不见得大好,骊王殿下倒是不同常人。” 精神很好吗? 年玉又如何不知那赵焱“身体大好”是怎么回事? 他若不“大好”,这一次皇室祭天,怕就没他的份儿了! 以往有沐王赵逸在,皇室祭天的许多仪式,虽然他赵焱也跟在一旁,可都是以沐王赵逸为主,众人关注的也是沐王。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这一次,皇上的那些儿子,在封地的在封地,“死”的“死”,这顺天府里,这一辈的皇室血脉,就只剩下骊王赵焱。 这一次,可是他大出风头的好机会,他又怎会错过? 所以,就算是强撑着,他也要让伤情“大好”! 不过,正好,那一出戏,如何能让他缺席了? 年玉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似想到什么,眼底的诡谲更是浓了些。 对于这皇室祭天,赵焱都这般积极,那骊王府的另外一个人,怕也不会落了下风啊,只是,她倒有些好奇(),虽然南宫叶死了,那年依兰如今也还只是个无名无分的,连侧室都为册封,皇室祭天那样的场合,她如何能去得了? 不过,她却知道,自己的那个姐姐,从来想要做的,势必要达到了目的,她倒也不用担心,她没有法子去了。 倒是年府…… “年府呢?”年玉淡淡开口,想着那一夜,自己用一个人偶激起的波澜,年玉眸子不由微微收紧。 想到之前小姐的交代,林伯忙的禀报道,“小姐放心,这个时候,年府该是接到消息了。” “好,很好。”年玉满意的挑眉,“如此,今晚就安排人将‘她’送去天灵寺,一家人,总该是要团聚的不是?” 年玉意有所指,那一个“她”,不用指明,林伯也是知晓是谁。 可是,那薛雨柔…… 想到那妇人,年玉眼底一抹幽光,半响,那眸中凝聚起一抹冷意,不疾不徐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留意三姨娘的行踪,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一一向我禀报。” 三姨娘…… 林伯微愣,留意她做什么? 林伯奇()怪,却没有多问,立即领命,“是,小姐放心。” 马车里,一阵沉默。 而就在年玉离开了薛雨柔的院子,院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薛雨柔脸上的笑容与温和瞬间垮了下去,在院子里站了好半响,薛雨柔才转身,缓缓进了房间。 那房间里,此刻还摆着年玉喝过的茶,依旧冒着余温。 薛雨柔瞥了那茶杯一眼,随即走向床头,在那床后又拿出一张画卷,展开,里面赫然是刚才那卷画上的女子。 一模一样,甚至连神态举止也是如出一辙。 可和方才看那画上之人的眼神不同,此刻,薛雨柔看着画上的人,眼底,狠意凝聚,肆意张狂,渐渐的,那狠意转为轻讽,最后,甚至懒得再看那画上的女子一眼,走到一旁,点燃烛火。 火染上画纸的一刹,火势直冲而上。 薛雨柔手一扬,那被包裹在火焰之中的画落在地上,一寸寸的被火吞噬。 年玉回到大将军府的时候,大将军府里正一片混乱。 不用想,年玉也知道,这混乱是因着什么。 没有回清雅小筑,年玉径直往那混乱之中走,一进院子,便瞧见一院子的下人,好些丫鬟,不断的从那房间里进进出出。 年玉进了房门之后,看到将军夫人也在,忙的行了礼,末了,看着这情形,明知故问,“发生了什么事?” “瑾……瑾儿嫂子。”楚湘君瞧见苏瑾儿,立即迎上前,可对于她的问题,楚湘君皱着眉,看了一眼将军夫人,见她脸色阴沉的样子,更是不知如何对她说这一桩事, “姐姐这是怎么了?”年玉没有得到回答,目光落在那床上的女人身上,模样甚是关切。 此刻,那赵映雪脸色苍白,虽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可浑身打着摆子的模样,依旧狼狈不堪,看到“苏瑾儿”的一刹,那双眼里,瞬间燃起一股怒火。 “苏瑾儿,你……”赵映雪连声音都在颤抖着,本想说什么,可余光所及之处,将军夫人坐在椅子上,那脸色让她心中咯噔一下。 当下,她便住了嘴。 她如何能让人知道,她是在跟踪苏瑾儿? 暗吸了一口气,赵映雪心中憋屈,“瑾儿妹妹去哪儿了?” “我?”年玉微微一愣,瞬间回过神来,“我出了一趟门,想着明日就要去天灵寺,这不,专程去买了一些东西。” “买东西?哼,去天灵寺,需要你买什么东西?”赵映雪暗咬着牙,还是去烟花柳巷买?! 今日,差一点儿…… 就差一点儿,她就能够抓住她的把柄了,却没想到…… 想着方才马车翻入水中的事,赵映雪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不知为何,她越是想,越是觉得蹊跷,怎的那么巧,一匹马冲来,竟是惊了她的马,生生将马车挤下了桥头?! 莫不是…… 一个猜测在脑中成型,赵映雪心里一颤。 “不过是买了些线,前些时候,瑾儿专程绣了几个香囊,可还差一个,线却是不够了,心想着,得去添置好,今日哪怕是连夜赶工,都要绣出来,如此去了天灵寺,正好带香囊拜拜菩萨,祈求佛祖保佑咱们大将军府,对了,瑾儿还给姐姐准备了一个呢!”年玉说着,那脸上的笑甚是无邪。 赵映雪看着,恨不得撕烂她的脸。 可是…… 想着刚才的猜测,赵映雪更是下定决心,要将此事弄清楚! 【卷二】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是你,对不对! 二更 “瑾儿妹妹有心了,可否过来,让我看看你买的线。”赵映雪强撑出一抹笑容。 看她买的线? 线有什么可看的! 可年玉却是没有说什么,反倒迎着她的视线,缓缓上前,走到床边,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将那盒子里放着的锦线递到赵映雪的面前。 可刚到了她的面前,那赵映雪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儿,那力道,让年玉皱眉,可仅是一刹,年玉却不动神色。 “是你,对不对?”赵映雪压低着声音,借着眼前苏瑾儿身体的遮挡,狠狠的瞪着“苏瑾儿”。 “什么是我?”年玉挑眉,眸中不是疑惑,而是浅笑,仿佛是故意一般,话落之时,还朝她眨了眨眼,那挑衅之意,丝毫也没有眼神。 赵映雪心里一怔。 她这反应,瞬间让她肯定了她的猜测。 果然……果然是她! 想到刚才落水的狼狈,此刻,苏瑾儿脸上的笑容,更是点燃了赵映雪心里的怒火, “你……”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抓着“苏瑾儿”的手也是越发收紧,“是你推我入水,你还想装什么装?” “是吗?”年玉浅扬的嘴角更是大了些,那眸中的光芒晶莹闪烁。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姐姐又能奈我何?”年玉温柔的笑着,突然似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瑾儿倒有个提议,不然姐姐告诉大家,告诉夫人,姐姐跟踪瑾儿,被瑾儿发现了,然后瑾儿就‘恶毒’的将姐姐推入了水中?才弄得姐姐如此狼狈不堪,差点儿被水淹死?不过,姐姐为何要跟踪瑾儿呢?莫不是有什么心怀不轨?” 年玉说到此,眉峰一皱,仿佛是被她的“心怀不轨”吓到了,眼神亦是瑟缩了一下,“姐姐当真是对瑾儿心怀不轨吗?” “你……”赵映雪紧咬着牙,“你胡说!” “胡说?我若是胡说,那姐姐可敢告诉众人,你是为何在那桥头落水的?也好将你心中的委屈说出来不是?”年玉眸中笑意更是浓了些,瞥见赵映雪目光微闪中夹杂的抗拒,眉峰一挑,低低轻笑,“姐姐不敢吗?若是不敢,那这苦水,姐姐就要自己吞下了!” 年玉话落,得意的一笑,手腕儿一用力,瞬间便挣脱开赵映雪的手。 不待赵映雪反应过来,年玉便直起身子,声音亦是在房间里响起,“这锦线可好看?” 说话之间,年玉侧过身子。 没了她的遮挡,赵映雪的每一个表情,都会落入这房中之人的眼里。 当下,赵映雪意识到什么,忙的扯出一抹笑容,“好看,瑾儿妹妹的眼光好,你选的锦线自然是好的。” 赵映雪脸上笑着,口中赞美,可心里的滋味儿却是翻江倒海,恨不得将她给撕碎! 苏瑾儿…… 这个女人…… 她是料定了她许多东西无法解释,料定了自己不敢将此事张扬,所以,她才不怕承认,甚至方才对自己的态度…… 赵映雪紧握着拳头,那微微笑着的模样,年玉看着,心中甚是痛快! “好了,玉儿你好好休养,明日随行去天灵寺的事,你就不用操心准备了。卡Kа酷Ku尐裞網”将军夫人起身,淡淡的交代道,看了两个儿媳一眼,最后目光落在“苏瑾儿”的身上,“瑾儿,明日你随我一道……” “不,这怎么行……” 将军夫人话还未说完,赵映雪就急切的将她打断。 将军夫人皱眉,视线看过去,那一刹,赵映雪意识到什么,目光闪了闪,扯了扯嘴角,“娘,玉儿是说,玉儿身体无碍,用不着休养,明日……明日玉儿不会耽搁了行程。” 她的急切,年玉看在眼里,心中轻笑。 皇室祭天,这样的场合,规定了随行的女眷,只能是正室嫡出,她赵映雪那般在意和自己到底谁高上一头,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跟随着众人去了? 可眼下她的情况…… “你这副模样,若在天灵寺里出什么差错,扰了皇室祭天,我大将军府可担待不起!” 将军夫人眼底一抹不悦,可话刚落,年玉却是迎上前,朝将军夫人福了福身,“娘,姐姐之前为了准备这次出行,费了不少力,她若不去,那辛苦就白费了,瑾儿想,若带上大夫,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姐姐终究是比瑾儿先进门,姐姐若是不去,那瑾儿……” 年玉说着,微咬了咬唇。 那模样,仿佛格外的为难。 饶是赵映雪也诧异,这苏瑾儿竟在为自己争取! 可意识到什么,赵映雪忙的道,“对,带上大夫,玉儿不会出什么差错,还请娘准许玉儿一道前去。” 将军夫人的眉皱得更深了些,看了二人一眼,沉吟半响,终于开口,“如此,明日一早,大家都不可耽搁了。” “是,是,是,玉儿定不会耽搁。”赵映雪脸上一喜,一口气瞬间松了。 将军夫人却是没有再理会她,大步出了房间,楚湘君亦是跟将军夫人一道离开。 年玉也没有多留,可临走之时,意味深长的看了赵映雪一眼,那眼神,纵然是她离开了许久,赵映雪想着,都禁不住头皮发麻。 那苏瑾儿为何替她说话? 越是想,赵映雪的心里越是不安,亦越是烦躁,直到夜幕降临,夜逐渐深了下去,赵映雪躺在床上,年玉那眼神亦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日夜里。 顺天府内,一处小院内。 一个黑衣人悄然而入,那院子里,薛雨柔早早就已经候着,看到来人,薛雨柔忙的迎上前,“可是二小姐的人?一切我都准备好了。” 那人点头,随即便跟着薛雨柔进了偏房。 偏房里,烛光浅淡。 那床上,妇人已经重新换好了一身衣裳,此刻,躺在床上,仿佛已经睡着了一般,那模样看着,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身形有些消瘦之外,倒像是一个官家夫人。 薛雨柔看了来人一眼,来人没有说什么,上前捞起床上的妇人,很快出了房门,消失在夜色里。 薛雨柔追着那人到了院子,看着漆黑的夜,那眸中的幽光凝聚,“二小姐,这一次,妾身不能听你的安排了,天灵寺……” 【卷二】第一千一百三十章:故意戏弄(三更) 这次天灵寺,她必须要去! 她要亲眼看着那些人的下场! 眼底一抹恨意,瞬间聚起又转瞬消散。卡Kа酷Ku尐裞網 片刻,薛雨柔转身进了房间,之后再次出来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包裹。 小心翼翼的出了院子,却是没有察觉,她刚关上房门,一抹黑影从房顶飘然落下,随后,便悄然跟在了她的身后。 翌日,天还未亮,楚倾就已经起身出门。 皇室祭天,无论是去天灵寺的路上,还是天灵寺之内的护卫,都是由楚倾在负责。 大将军府,一行人一早就准备妥当。 府外,几辆马车整齐而列,年玉刚上了马车,府门外,赵映雪便在秋笛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那苍白的脸色,虽抹上了胭脂,依旧掩盖不住那一份虚弱。 年玉撩开帘子之时,正瞧见她往这边走来。 一眼将她打量了一番,待她从自己马车旁经过之时,年玉低低都的声音缓缓而起,“姐姐昨夜睡得可好?” 那声音,让赵映雪身体一顿。卡Kа酷Ku尐裞網 睡得可好? 她几乎是一夜未睡! 感受到身体的虚软,脑海里复又浮现出“苏瑾儿”昨日的那个眼神,当下,赵映雪一眼瞪过去,“苏瑾儿……” “姐姐可别动气,身子本就不好,可别到时候,还未到天灵寺,身体就受不住了,饶是有大夫在,也极有可能是帮不了你的,到时候,一个人被送回府来休养,呵……” 年玉话落,轻声一笑。 瞬间,赵映雪瞪着她的眼神更是凌厉了些,可似想着“苏瑾儿”的话在理,目光闪了闪,想要歇下怒气,复又瞧见“苏瑾儿”脸上那看好戏的神态,愤怒又起。 年玉看着,微微掩唇,放下了帘子。 当下,赵映雪一怔。 这苏瑾儿…… 她分明是故意戏弄她,给她添堵! 赵映雪看着那帘子,气更不打一起处来,直到上了马车,大将军府一行队伍出发,赵映雪的怒气亦是未消,但另外一辆马车里,年玉的心里却是痛快得很。 想着赵映雪…… 年玉眼底诡谲流转。 她的那张脸,是她年玉的,而这次去天灵寺,又怎能少得了那张脸的作用呢? 所以,这一趟天灵寺,赵映雪必须得去!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赵映雪再见到南宫月,不知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年玉思绪着,一行队伍到了城门外。 随行去天灵寺的各大家族,一齐在这里等着元德帝的銮驾。 年玉掀开帘子,目光一扫,南宫家的马车,骊王府的马车分外显眼,而排在最末的几辆马车上,那一个个“年”字落入年玉眼底,瞬间,年玉嘴角的笑意更是浓了些。 都齐了吗? 齐了才好,不是吗? 年玉放下帘子,不多久,元德帝的銮驾就到了,这一次,宇文皇后不在,随行的是常太后,可除了她,皇上身旁另外一抹身影,亦是让人诧异。 绣嫔娘娘! 以前皇室祭天,可不曾有过带妃子的先例,可这一次…… 众人看着,暗道那绣嫔的手段了得,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一行队伍没有耽搁,径直往天灵寺的方向而去,不过是几个时辰,天灵寺就已经在人的视线之中。 前一个月,天灵寺就已经在为这次皇室祭天做准备,一到天灵寺,寺里的主持亲自相迎,各大家族亦是按照官位,迅速在寺庙里安顿下来。 待一切都安置妥当,已经入夜。 寺里为各家贵人都准备好了斋菜,送入厢房。 常太后的厢房里,斋菜摆在桌子上,可那妇人却没有动,而是跪在一尊小像前,如往常那般念着经,赵焱一进门,就瞧见那背影,摒退了伺候的人,厢房里,就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想到自己过来的目的,赵焱跪在那素衣妇人的身后,不敢做声,可却是压不住喉咙的痒痛,好几次没忍住,咳嗽声在厢房里,瞬间添了几分诡异。 那素衣妇人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的念着经,直到念完了,才起身,到了一旁的桌子前坐下,拿起筷子,准备用膳。 一切,都仿佛赵焱不存在一般。 “母后,儿臣有罪。” 终于,赵焱忍不住开口,打破那一室的宁静。 那妇人的手微微一顿,却依旧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有罪?你自是有罪,好在你当时狠心自残,伤得够重,皇上那里才没有继续追究,但你可知道,你这次是犯了多大的错?皇上好不容易让你再次涉足朝政,对你加以重用,你却……” 皇上在疑心上,从来都不是一个笨的。 两个南宫叶,就算是他没有追究,只怕心里也知其中定有蹊跷并非他口中所说那般,只是一个婢女所为。 “儿臣知错,请母后责罚。”赵焱朝常太后重重一拜,目光再是坚定不过。 “责罚?” 常太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就算是责罚,也不该本宫来责罚,也不能是现在,这几日,皇室祭天,你既强撑着身体前来,可不能白来,一定要让皇上对你改观些,就算是不能让他改观,也要让这次随行而来的朝中官员知道,你赵焱依旧是前些时候的赵焱,没有失势,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赵焱抬眼,对上常太后的视线。 话落,瞧见常太后眼底一闪而过的深沉,心中微怔,“母后可是在担心南宫家?” 似乎是被赵焱说中,常太后敛眉,放下手中的筷子,已经没有了用膳的兴致。 “南宫家……”常太后口中喃喃,眸中的颜色意味不明。 突然,似想到什么,那双眉峰皱得更紧了些,“今日一早,出门之时,本宫断了一串佛珠,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那一口长叹,似乎隐隐藏着不安。 赵焱听着,一双眉峰亦是无法舒展。 不是好兆头吗? 那意味着什么? 房间里,母子二人片刻沉默,却是不知,就在这个时候,这天灵寺里,最偏僻的一个厢房之内,有身影悄然潜入,一场好戏,正借着夜色,准备着开场。 厢房里,年玉静静的坐着,瞥了一旁床上依旧睡着的南宫月一眼,继续制着手中的熏香,眼底,诡谲流转。 【卷二】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找她索命(一更) 片刻,年玉点燃了熏香,任凭那熏香袅袅升起,在屋子里,轻轻缓缓,却宛如一只野兽张开着血盆大口,袭向床上的女人。 房间里,烛光昏暗。 戴了面纱的年玉走到床前,看着床上的南宫月,那鼻尖似有熏香吸入,年玉坐在床沿,取出银针,在她头上的穴位扎了几针,不过一小会儿,那原本沉睡着的妇人便微微皱了皱眉,似有转醒的迹象。 南宫月意识回笼,缓缓睁开眼,头痛欲裂。 皱眉,南宫月正想抬手揉一揉额头,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快别动。” 头顶的声音徐徐传来,南宫月身体一怔,猛然看向床边,方才发现她的身旁竟还有别的人在。 而眼前的这个人…… “你……你是谁?”南宫月下意识的问道,那眼里有防备,有凌厉,却丝毫也不似在破庙里,亦或者是在薛雨柔那里,看到陌生人所流露出来的惊恐。 这反应,年玉看在眼里,不紧不慢的取下扎在她头上的银针,面纱底下,嘴角微扬,“我是谁?这问题问得当真是好。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一边说着,一边收好了银针。 目光之中,那南宫月眼里的防备更浓了些。 南宫月打量着眼前对这个女人,尤其是她身上的这身装扮,让南宫月的眉更是皱紧。 这人……似乎似曾相识。 心中,一股莫名的不安袭上,南宫月迅速的下了床,想要离那女人远一点,想到什么,目光闪了闪,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你是谁,都给我出去,来人……” “月妹妹不用叫人。”年玉开口,打断了南宫月的话。 那一声“月妹妹”让南宫月心里一颤。 “你叫我什么?”南宫月暗吸了一口凉气,月妹妹…… 这世上叫她“月妹妹”的,不,是曾经叫她“月妹妹”的人…… 南宫月看着那女人坐在床前的背影,突然,头一阵剧痛袭来,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南宫月咬着牙,扶了扶额,可也只是那一瞬,那剧痛便消失,南宫月再次看着你女子人,越是看着,那背影越是熟悉。 “你……到底是谁!”南宫月再次开口,不安越发浓烈。 话落,那坐在床沿的女人缓缓起身,转身,迎上她视线的那一刹,南宫月心里竟是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月妹妹这么怕我吗?” 年玉一声轻笑,那语调却依旧温和,缓缓走上前,看着南宫月眸中的防备与不安,一步一步,步步逼近,直到到了南宫月的面前,才倏然站定,“你问,我是谁?月妹妹,你怎会认不得我了呢?” 年玉话落之时,突然伸手,利落的抓住南宫月的手腕儿,当下,南宫叶竟是吓得惊叫出声。 “别怕……月妹妹别怕!” 那一声惊叫声起,年玉便出声安抚。 那声音却好似有魔力一般,明明南宫月知道面前这女人让她不安,让她恐惧,她依旧随着她的话,止了惊叫,可是……别怕? 她心里的害怕,却是越来越浓烈。 这个人……到底是谁? 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南宫月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告诉自己,不可能是她! 她的反应,落入年玉眼底,仿佛能将她所有的心思都看穿一般,面纱之下,年玉嘴角浅扬起一抹讽刺,抓着她的手猛然一用力,将南宫月拉向自己。卡Kа酷Ku尐裞網 “啊……”南宫月猝不及防,差点儿撞在面前女人的身上。 刚回神,便听得女人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那你自己好好看看!”年玉说着,将南宫月的手拉到自己的脸颊旁,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她要看,就自己揭开她的面纱! 可南宫月的手触及到那面纱之时,却是颤抖了起来。 当真要看吗? 眼底闪过一抹犹豫,渐渐的,甚至有退缩之意,年玉看着,一声轻笑,哪里容得下她退缩,“你不敢吗?什么时候,你南宫月也怕起我来了?” 怕? 南宫月身体一怔。 她南宫月谁也不怕! 那一激之下,南宫月深吸了一口气,扬了扬下巴,一咬牙,猛地抓住那面纱,微微一用力,那面纱就从面前这女人的脸上滑落,而里面的那张脸…… 南宫月看着,身体一个踉跄,往后退了数步。 “你……”南宫月开口,声音亦是难掩颤抖,那张脸……分明…… 隔了那么多年,她依旧认得。 是她! 云家那个女人! 可是…… 可她分明死了不是吗? 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月妹妹,瞧把你吓得,像是见了鬼的样子呢!” 年玉嘴角微扬,想着自己方才点燃的熏香,她不过是照薛雨柔画像中的娘亲,做了和她相似的打扮,甚至脸还是苏瑾儿的脸,而此刻,在那熏香的迷幻之下,她南宫月的眼里,就已经将她认成了娘亲了吗? “你……你死了,你分明已经死了!”南宫月朝着面前的女人吼道,眼里的惊恐更是浓烈。 “我死了,那你现在所见的我又是什么?”年玉笑着,再次朝南宫月逼近。 这一次,她进一步,那南宫月便后退一步。 随着年玉的引导,南宫月目光闪烁着。 现在所见的她又是什么? “鬼……”南宫月口中喃喃,盯着眼前的人,“你是鬼……你……你别过来……你来找我做什么?你快走……我南宫月和你无冤无仇……” 南宫月慌乱的叫着,越是看着面前的女人,那女人的脸竟越是苍白,突然,脑海中浮现出当年云家女人死后,那双目口鼻之中流出鲜血的模样,再看眼前的女人。 女人双眼口鼻,亦是多了几行鲜血,那模样,和她临死之时一模一样! 是她,当真是她! 当真她的鬼魂! 而年玉听着她的话,眸中的颜色更深沉了些,一道凌厉凝聚。 电光火石之间,年玉猛地抓住南宫月的手,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无冤无仇?好一个无冤无仇!当年是你害死了我,这么多年,我由你活在这世上,今日,我便是来找你索命,看看你我之间,是否当真是无冤无仇!” 【卷二】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意料之外的真相 二更 突然而起的狰狞,在南宫月的眼里,仿佛眼前的人当真是来找她索命的厉鬼。 当下,南宫月想要挣脱她的手,却是如何也挣不开,只能仓惶的用一只手抱着头,闭上了眼。 “不是我,不是我给你下的毒……你就算是要找人索命,那也不该是找我!”南宫月慌乱的吼道。 而她的话,却是让年玉微怔。 下毒…… 她从不知道,娘亲是中毒而死! 母亲不是因着南宫月的迫害,病逝的吗? 察觉到其中的蹊跷,想着薛雨柔的话,年玉的眸中一股风云凝聚,抓着南宫月的手腕儿猛地一手紧,“不是你下的毒,又是谁下的?睁开眼看着我!” 那凌厉之下,南宫月竟是抵不住那气势,赫然睁眼,眼前所见的骇人面孔,吓得她连双腿都在颤抖,而披头而来的质问,让她惊恐之余,脑袋片刻空白。 “谁下的……”南宫月目光闪烁着,却是不断的摇着头,“我……我不知道,我……我只是趁着你大病,暗中在大夫给你开的药里做了手脚,那药对你的病丝毫也没有效果,便是……便是拖也能拖死你,知道你必死无疑,我……我又何必再给你下毒!” 可是…… 她临死之后,她见到她的样子,七窍流血的模样,分明是中毒! “那日,我进了房间,瞧见你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慌忙出门,可之后……”南宫月似陷入了那回忆之中,“之后,我再同大家一起进去的时候,你又是满脸苍白,没有血……我以为我看错了……可你……” 南宫月收回神思,看着眼前这人的模样,依旧是七窍流血…… 年玉听着,南宫月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从她的眼里落下,越是到最后,年玉的一双眉越发皱得紧了些。 她信南宫月的话! 她在这惊吓之下,竟还说得这般清楚,甚至没有掩盖她希望娘亲死的意图。 毒……不是她下的! 那又会是谁? 年玉眸子收紧,娘亲临死之前,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无数的疑问在年玉的脑海浮现,而心中的恨瞬间高涨,更是下定决心,要将那害死娘亲的真正凶手揪出来,而现在…… 眸子一凛,年玉再次逼视着眼前的南宫月,“好,既然你说,不是你下的毒,那我们便来论一论另外一桩事!” 另外一桩事…… 南宫月身体微怔。 还有什么事…… “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你,你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啊,你要索命,去找别人啊!”南宫月甚至不愿听她口中的另外一桩事是什么,只是本能的回避着。 可是,突然,脑中记起什么,当下,南宫月身体一怔。 这反应,年玉看在眼里,抓着她手腕儿的手用力一拉,那力道之下,南宫月踉跄的跟着到了桌子旁,只见面前的人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而那东西…… 南宫月看着,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这东西,你可认得?”凌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卡Kа酷Ku尐裞網 话落,南宫月立即仓惶的摇头,“不,我不认得!” “不认得?”年玉嘴角一声轻笑,猛地抓住她的脖子,用力将她的头按在桌子上。 南宫月的眼前,那人偶近在咫尺,甚至那人偶上扎着的针,差点儿就要刺进她的眼睛里,而那人偶上的生辰八字…… “现在看清楚了吗?是否还不认得?”年玉一字一句,低低的在她的耳边开口,语气透着的冷,仿佛恶魔的呢喃,“你若还说不认得,那我就……” “我认得,我认得……” 似乎屈于她的气势和内心的恐惧,南宫月忙不迭的改了口。 “认得?好,认得便好,认得,你就好好和我说说,这是什么东西!”年玉猛地松手,话落,一挥衣袖,坐在了桌旁的凳子上,凌厉的目光依旧在南宫月的身上,一瞬不转。 没了脖子上的力道,南宫月的身体一阵虚软,就算是用力撑着,可那双腿打着摆子,竟是站也站不起来,手离开桌子的一刹,人就一个踉跄,瘫软的坐在了地上。 得了自由的南宫月,感受到那骇人的目光,亦是丝毫也不敢松懈,猛地抬眼。 她的眼里,那张脸,依旧流着血…… 她知道,她当真是来找自己索命的! 可是……她不想死! 深吸了一口气,南宫月目光闪了闪,忙的跪着,上前两步。 “这是巫蛊邪术,可……可是,不是我要害的云家,是我爹,对,是我爹,还有我娘……是他们让我做的,他们让我趁着你每年都会偷偷的给丞相送你为他做的护膝衣裳鞋子的当口,将这东西塞在了那一个包裹之中,我不是故意的,我当真不是故意……” 南宫月口中喃喃着,越是说着,那脸上的惊恐越是浓烈。 似乎是保命心切,南宫月想到什么,随即忙不迭的朝她磕头,额头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地面,在空气里,那声响,异常诡异。 原来如此吗? 想来,前丞相将娘亲给的包裹带回了丞相府,而那写了生辰八字的人偶…… 倏然,年玉握紧了拳头。 南宫家,当真是好手段啊!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冷冷的看着依旧不断磕着头的人,“你的意思,我应该去找你的娘南宫老夫人,还有你的爹,南宫老太爷索命报仇了?” 南宫月身体一怔。 爹……娘…… “终归是你将害了云家满门的巫蛊人偶放进了那些衣服里,你也是罪魁祸首,不然,我就索了你的命,如何?” 瞧见南宫月那一刹的反应,年玉挑眉一笑,再次开口,话到最后,更是拔高了语调。 “不!”南宫月猛然抬头,那眼里的求生欲望,再是真切不过,“你……你去找他们……” 南宫月目光闪烁着,那一丝愧疚之意在眼里,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满眼的冷漠无情,甚至,似下定了决心,再次抬眼,似哀求的道,“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去找他们,是他们要谋害丞相府,你去找他们!” 年玉听着看着,嘴角一抹讽刺,“当真?” 【卷二】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竟然是她!(三更) 这南宫家倒真是让她大开眼界,纵然平日里母慈子孝又如何? 那南宫老夫人那般疼爱南宫叶,却也为了利益,将她作为一颗棋子,放在了骊王府,甚至明知她是因何而死,却依旧为了利益,替那罪魁祸首掩饰。卡Kа酷Ku尐裞網 这南宫月…… 南宫老夫人也是那般疼她啊,而在这关键的时候,她宁愿保住自己的命,终究也是将双亲推了出来。 而南宫老夫人对这南宫月那所谓的疼爱,在家族利益面前,怕也是和南宫叶一样吧! 一颗棋子而已! 这一家子,当真是让人作呕,也难怪,他南宫家能和赵焱蛇鼠一窝,左右不过是一类人罢了! 可不知,这南宫月对待自己的两个儿女…… 想到她那般护年城,那般护着年依兰,年玉眸光微敛眉,眼底幽光乍现。 “当真,当真!”南宫月忙不迭的点头。 “好,如此,我便给你一个机会,但是,我只能给你指明一条路,至于行不行,倒要看你自己怎么做了。”年玉说着,从身旁的桌子上,拿起了那一个人偶,在手中细细的打量着。 “机会?好,只要你给我机会便好!”南宫月忙的道,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眼睛一亮,那眸中尽是真切,甚至隐隐添了几分急切,“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都可以,无论什么,我都可以做的!” “是吗?你可知,你现在在哪里?”年玉却是不答反问。 哪里? 南宫月环视一周,这才留意到,这房间并非是自己在年府的住处,入目所见,更是满室的陌生。 “这是哪里?快告诉我,这是哪里?”南宫月更是急了。 “这是地狱啊!”年玉嘴角笑着。 话落,果然瞧见那南宫月面容一怔,眼里惊恐遮住了先前那闪现的希望。 “地狱……”南宫月低声喃喃,这两个字让南宫月头皮发麻。 瞬间,心好似空了一般,南宫月整个人坐在了地上,看着面前坐着的,目光之中,那几道血痕更是清晰骇人了些,“我……你……我怎么会在地狱?你才说过给我机会的,这不是地狱?这哪里是地狱,你骗我……你骗我!” “月妹妹,你急什么!”年玉一声轻笑,微微俯身,越发靠近了她一些。 可她的靠近,几乎是本能的,南宫月往后瑟缩了一下。 年玉看着,心中了然。 她知道,在那熏香的作用之下,南宫月眼中的自己,是娘亲,而她的反应,更是让年玉肯定,就算是娘亲的脸,此刻她看见的,也是十分骇人的画面。 而现在…… 想到自己的目的,年玉敛眉,继续引导着她,“我骗你做什么?这就是地狱,这地狱里,猛鬼肆虐,四处白骨鲜血,周遭都是前世做了孽,要在地狱里经历折磨煎熬的鬼魂,月妹妹,你可要小声些,若是那些厉鬼听到你的声音,万一来将你生吞活剥了怎么办?” 那一字一句,引着南宫月的思绪。 仿佛间,她瞧见周遭的房间里,似有无数的影子,朝她伸出了无数双手,皆是白骨森森,血肉淋淋,连带着耳边,也似有痛苦呼喊声若隐若现。 “不……”南宫月防备的看着周围,更是抱紧了身体,“不,别过来……” 话到最后,南宫月几乎是嘶喊出声。 可意识到什么,南宫月咽了一下口水,瑟缩着身体,压低了声音,“别过来……云……云姐姐,你帮我,你快帮我,你说过,要给我机会,你不能反悔!” “我自是不会反悔。”年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这南宫月以前是多么嚣张,而现在…… 此刻,年玉的心中竟是说不出的痛快。 而她要给南宫月的“机会”…… “出门,左转,一路往西,最大的主殿之内,那个气势威仪的,就是阎王,你若是想活,就去告诉他,当年丞相府云家的巫蛊之案,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然……”年玉话到此,眸中的凌厉更是骇人,“纵然是这些厉鬼不生吞活剥了你,我也会亲手让你就在这地狱里,再也无法翻身,还有你的女儿年依兰……” “依兰……”南宫月微怔,瞬间,那眼里凝起一抹凌厉,“你不许伤害我的女儿……” 不许伤害她的女儿? 而她南宫月这么多年,又是如何折磨她的? 年玉挑眉,轻笑。 提起年依兰,她便这般激动吗? 好,很好! 如此,再好不过! 想到那年依兰,年玉眼底一抹精光,“不许伤害?呵,那倒要先看你保不保得住你自己了!” 话落,年玉起身,缓缓上前,蹲下身子,将手中的人偶塞到了南宫月的怀里。 当初,她南宫月在南宫家的安排之下,将那一个巫蛊人偶塞进了娘亲的包裹,自己女儿送的东西,外祖父又怎会疑心其他? 如此,便断送了云家满门! 而今日,她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也将一个人偶塞进南宫月的怀里,而南宫家的下场…… 年玉嘴角的笑意更大了些,心中更是期待起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 南宫月握着那人偶,缓缓起身,瑟瑟的朝着门外走去,耳边,那些鬼魂的嘶喊声,依旧在回荡着,每走出一步,仿佛都十分艰难。 年玉看着她的人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那双眸中的阴沉更是浓烈了些。 出了房门,暗处,一抹身影走出来,那银色的面具纵然是在黑夜之中,也依旧显眼。 “放心,那边,我都安排好了。”楚倾低低的开口,这天灵寺的守卫,都是他在负责,所以,南宫月要去的地方,要见的人,不会有任何阻碍。 说话之间,楚倾伸手握住年玉的手,那动作再是自然不过,可感受道她手心传来的微微凉意,楚倾不由皱眉,“玉儿,你……” “子冉,我娘她……”年玉开口,打断楚倾的话。 那一刹,她想到了南宫月方才的话,想到娘亲的死,心里猛地一下抽痛。 瞬间,脑中闪过一个身影,年玉的眼底一股恨意骤起,“是她,真正杀了我娘的人,竟然是她!” 她? “谁?”楚倾看着年玉,真切的感受到她眼里的恨,以及那夹杂的不可思议,追问的眼神,更是急切。 【卷二】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好戏登场(一更) 年玉对上楚倾的眼,那眸中,风云惊起。卡Kа酷Ku尐裞網 “一个妇人,一个善于伪装的妇人,今夜……” 年玉想着三姨娘薛雨柔在年府之时,那卑微到尘埃里,宛若透明一般的模样,双眸更是收紧,一字一句,“今夜,她也在这天灵寺里!” 年玉想着今早林伯的禀报,昨夜,薛雨柔果然是离开了住的地方。 她知道,她来了这里。 更知道,她这般为母亲报仇,为前丞相府报仇的举动,目的并不单纯,却没想到,当年,在娘亲的死上,那个柔弱的三姨娘竟是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 是她给娘亲下的毒吗? 而前丞相府…… 又和她有着怎样的渊源? 这些疑问在年玉脑中盘旋,年玉的眼看进漆黑的夜里,心中那感觉越来越浓,仿佛一切揭开,那真相会丑陋不堪。 …… 夜漆黑如墨,一抹身影畏畏缩缩的朝着寺庙的正殿而去。 自今日一行队伍到了天灵寺安置下来之后,其他官员都在厢房里安置下来,稍做修整,以备明日的仪式,而按照规矩,元德帝必须沐浴斋戒,这一夜都要正殿接受诵经洗礼。卡Kа酷Ku尐裞網 夜色渐浓,正殿诵经的声音,传到寺庙后院的各个厢房里,南宫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双目紧闭,手中也拿了一串佛珠,口中喃喃着,也在念着经。 “老夫人,早些歇息吧,今日舟车劳顿,明日……” 一旁的嬷嬷提醒道,可话还未说完,轻微一声响,随即,无数的佛珠洒在了地上,滴滴答答,在房间里分外清脆。 当下,嬷嬷一怔,忙的住了口,而那紧闭着双眼的老妇人亦是睁开眼,那眼里溢满了不安。 “老夫人……”嬷嬷目光闪了闪,意识到什么,忙的道,“奴婢该死,这佛珠的线居然这么不牢固,奴婢竟未察觉,奴婢该死,奴婢这就收拾好,重新去取一串。” 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地上散落的佛珠。 可南宫老夫人的眼里,更是阴沉了许多。 当真是佛珠的线不牢固吗? 自今日一早从南宫家出发,她的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而方才,这佛珠,是不是又在预示着什么? 南宫老夫人凝眉,似想到什么,见嬷嬷收拾好了散落的佛珠,正要下去拿新的,南宫老夫人立即叫住了她,“老爷和大少爷呢?” 嬷嬷微怔,回过神来,忙道,“老爷和大少爷在东边男眷的厢房,该是也安置下来了。” “把他们叫过来。”南宫老夫人开口。 不管心里的不安,亦或者这些不吉利的兆头,是否真的预示了什么,她都不能掉以轻心了,这皇室祭天,皇上在,无数的官员在,无论什么都不能马虎了! “是,奴婢这就去。”嬷嬷忙的领命,亦是感受到老夫人的急切,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放下手中的佛珠,匆匆出了厢房的门。 可刚出门不多久,还未到东边的厢房,夜色之中,突然一声惊响,几乎传遍了整个寺庙。 房间里,南宫老夫人身体一颤,忙的起身,拄着拐杖匆匆走出了房门,可房门外,漆黑的夜里,什么也没有,只是刚才那一声巨响,却是那般真切。卡Kа酷Ku尐裞網 当下,南宫老夫人的眉便皱得更深了些。 “发生了什么事?”隔壁厢房的女眷门也都匆匆出门,对于刚才那一声巨响,也是奇()怪不已。 “像是正殿那边传过来的……” “正殿……皇上正在正殿,莫不是皇上出了什么事情……” 一时之间,女眷们面面相觑,那神色之间,有担忧,有好奇(),有紧张,甚至有些无措,不知道她们到底是留在厢房里,还是要赶过去看看情况。 就在那犹豫之间,拐杖落在地面的声音响起,众女眷齐齐看过去,只见南宫老夫人拄着拐杖,大步朝院外走去。 当下,众女眷意识到什么,各自相视一眼,也都跟着南宫老夫人而去。 而那些女眷里,年老夫人和赵映雪亦在其中。 那响动惊起之时,常太后厢房内,赵焱依旧跪在地上,还未曾离开,那一下惊响,母子二人相视一眼,赵焱更是顾不得什么,立即起身,察觉那惊响是从正殿那边传来,母子二人瞬间变了脸色,丝毫没有耽搁,也都立即匆匆往正殿的方向赶去。 几乎整个寺庙的人,都齐齐往正殿聚拢。 那繁杂的人群里,还有一抹不显眼的身影,丫鬟的打扮,格外的低调。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年依兰。 她无法以正室王妃的身份来,可这皇室祭天,她如何也不能错过! 不止如此,她的心中亦是在盘算,或许,在这寺庙里,她能够找到机会,让赵焱给自己一个名分! 而刚才正殿那边传来惊响之时,她就已经警惕起来,心想着,这或许就是那个她需要的机会。 那一刹,年依兰的眼里闪过一抹热切,脚步更是匆匆。 可她却是不知道,那正殿里,等待她的不是机会,而是一道深渊,足以让整个南宫府都倾覆的深渊! 正殿。 那一声惊响之下,原本在正殿内,正虔心受着洗礼的元德帝睁开眼,“发生了什么事?” 低沉浑厚的声音,透了几分不悦。 话刚落,一个小沙弥匆匆进来,在主持的身旁说了什么,那主持瞬间变了脸色,目光闪烁间,惶恐的跪在了地上,“皇……皇上,祭台……塌了……” “祭台塌了?”元德帝脸色一沉,赫然起身。 这可不是好征兆! 没有丝毫犹豫,元德帝一甩衣袖,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一旁,太监总管意识到什么,立即示意一旁的宫人点亮了火把,替元德帝照亮了脚下的路,追着元德帝而去。 祭台,就在正殿之外。 那火把的光亮笼罩之下,一袭明黄的帝王,气势威仪。 而那一幕,落入刚到了这边的妇人眼里,周遭的火光泛着红,红里似乎又有黑色的东西张牙舞爪。 那火光之中,那人气势凛然,满脸骇人。 “阎……阎王……”妇人口中喃喃。 心中的惧意,让她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可想到什么,妇人亦是一咬牙,大步朝着那人冲去…… 【卷二】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乱了阵脚(二更) 南宫月冲上前的时候,那些匆忙从寺庙各个角落赶来的人,亦离这里不过不到百米的距离。 “什么人?” 那身影一落入火光之中,顷刻间,便有侍卫齐齐而上。 那凶狠的气势直逼南宫月而来,南宫月看着,火光映照之下,那些侍卫俨然是厉鬼的模样。 耳边回荡着方才“云家那女人”说的话,想着刚刚一路朝这边走来,周遭的“鲜血白骨”,见这些“厉鬼”朝她冲上来,仿佛当真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瞬间,南宫月心里的恐惧比起刚才更是高涨。 “别过来……别抓我,我有冤情,我都交代,不管什么,我都一一交代……”南宫月仓惶的跪在地上,那高喊声,几乎每一个字里都溢满了恐惧。 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一路从正殿出来,正撞见这一切的元德帝,那眉峰皱得更是紧了些。 冤情……交代? 谁喊冤竟是喊到这个地方来了?! 眼底的怒意瞬间高涨,厉声喝道,“将她拖下去,这寺庙重地,怎由她喧哗冲撞?” 那怒火敲在南宫月的心里,妇人更是吓得瑟瑟发抖。卡Kа酷Ku尐裞網 拖下去? 是拖下去受那刑罚的折磨吗? 不,她不要! 目光闪烁着,见那些“厉鬼”再次朝自己逼来,许是那求生的欲望,南宫月豁出去了一般,猛的一冲,竟是冲过了侍卫的阻挡,跪在地上,望着面前浑身凌厉,气势骇人的“阎王”,南宫月忙不迭的磕下头,复又抬头望着他。 “别下我的罪……我什么都说,我当真什么都说,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他们……”南宫月急切的道,眼里虽是慌乱,可那真诚却是真真切切。 此刻,近了一些距离,那张脸,元德帝看着,亦是不由皱眉。 “你……”元德帝开口,似想确定什么一般,瞥了一眼身旁的总管太监。 总管太监立即意会,那跪在地上的妇人,若是寻常官员家中女眷,他倒不一定都一一认得,可这个妇人…… “皇上,是年家夫人,南宫老夫人之女,南宫月。卡Kа酷Ku尐裞網”总管太监低低的开口,年家倒是没什么,不过,南宫家的女儿却不一样。 南宫月…… 元德帝眸子一紧,不由打量了跪在地上的这妇人一番。 南宫月她自是认得,不过,眼前的南宫月和记忆中的想比,似乎有些不同,而她方才说的话…… “你刚才说什么?冤情?你有何冤情?又有什么要交代?”元德帝开口,单是因着她是南宫家的女儿,此刻甚至那祭台垮塌之事,都已经暂且被他抛到了脑后。 “对,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南宫月目光闪烁着,不断的点头。 而就在这时,四面八方赶来的官员女眷们也都到了,瞧见那正殿外面的情形,都不由第一时间看向了跪在元德帝面前不远处的那人。 那是谁? 当下,众人心中疑问升起。 而有几个人的眼里,那跪着的身影虽然消瘦了许多,可她抬起头望着元德帝的侧脸,他们却怎么也不可能不认得! “夫人?” 那声音响起,慌乱之间,年曜竟是没有察觉,他居然叫了出来,瞬间,感受到众人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年曜心中暗自低咒,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皇……皇上……”年曜诚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内人鲁莽,冲撞了皇上,是臣管教不周,请皇上责罚。” 年曜颤抖着声音,脸上惊起了满头大汗。 这南宫月失踪了这么些时日,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为何,年曜的心里陡然浮出一股不安,这南宫月,莫要闯出了什么大祸,牵连了他才好! 越是想着,年曜心里越是焦急担忧,甚至顾不得其他,扯了扯身旁的妇人,“快不快向皇上请罪!” 那一下触碰,南宫月身体瑟缩了一下,眼里的惊恐更浓。 元德帝看着,更觉事情不寻常,目光扫了一眼周遭聚集起来的人,瞥见南宫家的几个身影,那眼底的深沉越发浓了些。 南宫家的女儿…… 心中对南宫家的芥蒂,让元德帝的眸子眯了眯。 或许,这倒是个敲打南宫家的机会! “请罪?她正要请罪来着!”元德帝朗声道,话落,更是拔高了语调,“南宫月,你倒是说说,你方才口中所说的冤情究竟是什么?又要交代什么?” 元德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冤情?交代? 初到的人更是来了兴致,但南宫老夫人的脸色却越发沉了下去,想到一早的不安,以及方才那断了的佛珠,南宫老夫人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拐杖。 而那厢,南宫月得了“阎王”的令,目光闪了闪,想到什么,忙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 “这……这个……”南宫月仓惶的望着元德帝,满眼急切,双手中的东西被高高的呈在头顶,火光之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瞧见了那东西。 那一刹,所有人都是一怔。 人偶…… 那人偶上扎着的针,他们亦是一眼能够辨出那是什么。 巫蛊人偶! 世人皆知那巫蛊邪术是北齐的禁术,凡是牵扯,必定的灾祸,尤其是在许多年前,前丞相府的巫蛊之案,世人更是谈巫蛊而色变,可这南宫月竟是在这样的场合,拿出这样的东西来! 当下,饶是常太后眼底亦是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南宫老夫人心里更是咯噔一下,似乎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再也按捺不住,拄着拐杖,大步上前。 “月儿,你这是做什么?皇上面前,岂容你如此放肆!”南宫老夫人厉声喝道,话落之时,人就已经到了南宫月的身旁,不由分说,甚至顾不得面前的元德帝,那老妇人扬起拐杖,朝着南宫月的手打下。 那拐杖,不偏不倚落在南宫月手上的同时,亦是打落了她手上的人偶。 人偶落地,元德帝眼底的凌厉亦是骤,南宫老夫人正想着,如何将那人偶蒙混过去正是,帝王愤怒的声音,劈面而来 “放肆?朕倒觉得,放肆的不是她南宫月,而是你,南宫老夫人!” 【卷二】第一千一百三十六章:当众揭开真相(一更) 凌厉的怒吼,让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由一颤,南宫老夫人更是惶恐的跪在地上。 “老身……老身该死。”南宫老夫人将拐杖放在地上,重重的磕头。 仓惶之间,心中所系,依旧是刚才南宫月拿出来的那个巫蛊人偶,目光闪了闪,南宫老夫人急切的道,“老身担心月儿冲撞了皇上,所以才……” “担心冲撞了朕?呵……”元德帝一声轻笑,“你南宫家还怕冲撞了朕吗?” 那语气里的不悦,丝毫没有掩饰。 南宫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一早而起的不安来得更是浓烈。 “老身不敢……”南宫老夫人诚惶诚恐。 而那帝王,冷冷的瞥了南宫老夫人一眼,随即,目光落在地上那人偶上,“呈上来,给朕看看,到底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让老夫人这般担心!” “是。”总管太监领命,立即上前将地上的人偶捡起来,呈到了元德帝的面前。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元德帝的身上,只见他接过人偶,拿在手中,细细打量,那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可越是这般,在场的人,便越是紧张。 “呵,好久没有看到这东西了。” 不知过了多久,元德帝的声音响起,一声低叹,却是听不清喜怒。 末了,那帝王的脸上,渐渐凝聚起一抹阴沉,“南宫月,你告诉朕,这是什么东西?” 元德帝明知故问,目光亦是冷冷的落在南宫月的身上。 “这……这是……”那气势之下,南宫月恐惧难抑,望着面前气势骇人的“阎王”,哪里敢有丝毫隐瞒,“那是我放进云姐姐包裹里的,可……可不是我要放的,是娘,对,是娘,还有爹,是他们让我将这东西找机会通过云姐姐,带进丞相府,是他们要陷害丞相府,我是无辜……” 南宫月满脸恐惧。 一句话,让人听着,不由皱眉。 什么云姐姐? 什么丞相府? 而她口中的“爹”“娘”指的人,该是南宫老夫人和南宫老太爷吧。 可她口口声声的“陷害”…… 众人皆是皱了眉,更是感受到事情的不寻常,人群里,甚至有人不由看向了当今丞相谢运钦,眸中皆是探寻。 可年曜和南宫老夫人的脸色,却是已经黑得不能再黑。 甚至连南宫老夫人那般老练镇定的人,跪在那里的身体也不由一晃,如遭雷击。 她如何不知道月儿说的是什么? 当年丞相府云家…… “月儿,你是失心疯了吗?皇上面前,怎容你胡乱语!”南宫老夫人一眼看过去,那凌厉的目光激射向南宫月,心中禁不住暗自低咒。 想到当年那桩巫蛊之案的内幕,南宫老夫人更是慌了,心里一横,朗声道,“南宫烈,还不快将这疯了的女人带下去?” 这一声命令在元德帝面前,甚是突兀。 南宫烈身体一颤,一步上前,可仅是那一步,帝王凌厉的目光激射而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南宫烈顿下了脚步。 “还愣着干什么……” “南宫老夫人当真将这里当成你南宫家了吗?” 南宫老夫人急切的催促,已然是有些失了方寸,可想到若月儿当真说出当年的事,那后果…… 南宫老夫人不敢想,此刻,她的脸上,甚至生出了一丝薄汗,元德帝的斥责之下,南宫老夫人也是顾不得许多,“皇上,她疯了,月儿当真是疯了,老身担心,她胡乱语,真的会冲撞了皇上!” “皇上,以我看,这南宫月的模样,当真有些疯疯语的样子,南宫老夫人……”常太后亦是开口,似也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心中有些乱了,竟是忘记了,骊王府和南宫家的关系,本就让元德帝心里不爽利。卡Kа酷Ku尐裞網 果然,常太后还未说完,元德帝脸色更是沉了些,厉声打断了常太后的话,“朕看,是南宫老夫人在害怕着什么吧!” 元德帝的凌厉,掷地有声。 常太后方才意识到什么,心中暗自低咒,眼底一丝悔意一闪而过,夹杂了几分担忧。 担忧…… 人群里,年玉将那素衣妇人的反应看在眼里。 她是在为南宫府担忧吗? 此刻是担忧,所以想帮南宫家一把,可不知等会儿…… 年玉敛眉,心中轻笑。 转眼看向那南宫老夫人,只见元德帝的凌厉之下,那老妇人甚至连身体都在颤抖。 她在害怕什么…… 她南宫老夫人自然知道,她该害怕的是什么! 所以,她才那般不顾场合,竭尽全力的想阻止南宫月,可今日,又哪里是她阻止得了的? “南宫月,你将事情说得清楚些,什么丞相府,什么云姐姐,都一五一十,给朕说清楚了!”元德帝眸子微眯着,他们越是这般掩饰,他越是要将这事情弄清楚。 南宫月咽了一下口水,目光闪了闪,“我说,我都说,云姐姐是丞相大人的私生女,爹娘让我嫁进年家,本就是为了接近云姐姐,找机会扳倒云家,那一日,我见她如往年一般,要将替丞相做的衣裳送去,便将巫蛊人偶放进了包裹里,是爹和娘让我做的,娘说,只要这巫蛊在云家被搜到,云家一门,百世都翻不了身,到时候,便是南宫家一门昌盛……” 南宫月的话,众人听着,不用问,此刻便也能够确定她口中所涉及的那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云家……丞相…… 那不就是前丞相府吗? 而当年,云家的巫蛊之案…… 当下,众人意识到什么,气氛更是凝重许多,所有人都不由看了一眼元德帝,目光最后落在那南宫老夫人的身上,神色各异。 甚至连元德帝,那一双收紧的双眸,也是凝在南宫老夫人的身上。 想着当年云家的巫蛊案…… 那一夜,当真从丞相府搜出了一个巫蛊人偶,上面的生辰八字,他再是熟悉不过,愤怒之下,他连夜下令,斩杀了云家满门,却没想到…… 当年的一切,竟是南宫家一手操纵! 心中的愤怒,如狂风袭来。 “好,好一个南宫家,好一个南宫老夫人!”元德帝紧咬着牙,话落,手一扬,狠狠的将手中的巫蛊人偶,打在了南宫老夫人的身上! 【卷二】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被逼得吐血(二更) “如此说来,朕倒是成了你们南宫家手上的刀了!”元德帝厉声怒吼。 那人偶不偏不倚,正巧打在南宫老夫人的脸上,上面的银针,划伤了南宫拉夫人的脸,顿时,鲜血流出来,几道血痕从脸上滑下,甚是骇人。 当下,南宫烈,南宫雉,所有南宫家的人都惶恐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面对此刻的情形,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老夫人更是忙不迭的朝元德帝磕头,“皇上息怒,老身不敢,南宫家更是不敢做出如此的事情来。” “不敢?你南宫家有什么不敢的?你的女儿口中所说,难道还能冤枉了你不成?”元德帝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那高涨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下来。 他堂堂帝王,竟成了别人排除异己的工具! 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越是想,元德帝越是愤怒。 他们南宫家,当真将他当成了傻子玩弄吗? “月儿她……”南宫老夫人浑身颤抖着,老练如她,如今这情形,她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暗吸了一口气,南宫老夫人咬了咬牙,只能硬着头皮,转眼看向南宫月,低声呵斥,“你个孽子,你还不快告诉皇上,你方才所说,都不是真的……” 南宫老夫人朝南宫月使着眼色,可她却不知,南宫月此刻哪里还认得她是她的娘? 不仅如此,她脸上的血痕,在南宫月的眼里看着,更像极了狰狞的厉鬼。 南宫月吓得一个瑟缩,防备的往后退了一下,眼里惊恐更浓,“是真的……我……我所说的,都是真的,不管我的事,都是他们……云家一门的命,不在我身上,都在他们的身上,要杀要刮,都找他们……” 南宫月话落,仓惶的磕着头。 那一字一句,旁人听得清清楚楚。 且不管这南宫月那眼里的恐惧是怎么回事,但作为南宫家的女儿,竟在元德帝面前揭穿了南宫家这么一桩丑事,她口中所说的话,怕是不假吧! 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里,方才的震惊之后,此刻对南宫月所说,亦越是相信。 “你……”南宫老夫人咬牙切齿,“失心疯了,她当真是失心疯了!” 不知是因为担忧,还是因为气愤,南宫老夫人的身体颤抖得更是厉害了,突然,似想到什么,南宫老夫人一眼望向赵焱,那眼神里,求救的意味儿甚浓。卡Kа酷Ku尐裞網 那视线,让赵焱心里一颤。 随即,感受到旁人亦是看向他,尤其是那帝王凌厉的目光,赵焱心里暗自低咒,当下,想也没想的大步上前,跪在了元德帝的面前。 这举动,元德帝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南宫老夫人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此刻,她没了办法,可赵焱还有常太后……他们终究是会看在两家的联盟上,伸手帮南宫家度过这一关。 “皇上,臣也有话说。”赵焱望着元德帝,清朗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字字清晰。 “你?”元德帝眸子一眯,仿佛是看穿了什么一般,一声轻笑。 求情吗? 那轻笑,赵焱看在眼里,心中的决定更是坚定,“当年,云家巫蛊之案,臣尚小,不知其中缘由过程,但这些年,南宫家仗着家族势力,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甚至不将皇室放在眼里,当初,南宫家逼迫臣娶南宫叶为骊王妃……” “赵焱……你……你在说什么?”南宫老夫人心中一怔,再次看向那白衣男人,脸色越发难看了些。卡Kа酷Ku尐裞網 什么不将皇室放在眼里? 什么逼迫他娶叶儿为妃? 这赵焱…… 他不是要求情吗? 可他的这些话…… 预感到什么,南宫老夫人脑袋片刻空白,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目光闪了闪,妇人暗自咬牙。 好,好一个赵焱,他竟是要落井下石吗? 哼,她断不能让他如意! “皇上……”南宫老夫人满脸气愤,望向元德帝。 他赵焱敢对他南宫家落井下石,那也休怪她也撕破脸皮! 一旁人群里,年玉看着这一遭,眼底一抹讽刺浮现。 这赵焱…… 倒是没让她失望! 他知道,当年云家的巫蛊之案的真相,从南宫月口中说出来,就算是没有去追查,也是铁板钉钉的事了,南宫家势力不小,可这些年,终归是让皇上心中不爽利,此刻,更是激起的那帝王的滔天之怒,若是皇上要借此机会,铲除了南宫家,那他又怎会让自己受牵连? 所以…… 年玉嘴角浅扬,看着那白衣男人的侧脸,真真是一副苦主的模样。 年玉挑眉,倒更是期待赵焱的表现了! 思绪之间,那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南宫老夫人的话…… “皇上,南宫家不只是逼臣迎娶南宫叶为妃,更是让年依兰设计了臣,他们表姐妹两人,暗度陈仓,瞒着年依兰怀了身孕的事,他们是想拿着那个孩子,逼臣成为他南宫家的傀儡!”赵焱一字一句,那眼里的愤恨,仿佛是积压了许久,此刻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众人听着,想着过往的一桩桩事情,看南宫老夫人的眼神,越发添了几分不可思议。 原来是这样的吗? “不,不是这样的,皇上……” “皇上……” 南宫老夫人正要说什么,常太后亦是突然上前,跪在了赵焱的身旁。 那一袭素衣,温和无害,随即低低一声叹息,望着元德帝,“是我牵累了焱儿,焱儿心里的苦,我知道,那南宫家正是用我逼迫焱儿就范,若焱儿不按照他们南宫家的意愿行事,便会让我惨死,焱儿他……” 话到最后,常太后皱着眉,竟是有些哽咽。 那话,更是点燃了元德帝的怒火。 “让你惨死?他南宫家当真是好大的能耐!”元德帝紧咬着牙,厉声喝道。 在场的人看着的,心里一颤,却也不得不承认,以南宫家的势力,就算她常太后身在宫中,他们亦能做到,让她惨死! 只是,没想到,这南宫家竟有这么大的胆子! “不,事情……事情不是这样的……”南宫老夫人口中喃喃,元德帝的呵斥之下,她的心里更是乱了。 突然,一股气血上涌,血腥味儿在口中弥漫,压制不住,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卷二】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自寻死路(三更) 那模样触目惊心,老妇人的身体亦是一晃,似无力支撑,斜靠在了地上。卡Kа酷Ku尐裞網 而那厢,常太后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抬手,用绣帕掩了掩唇,似被南宫老夫人的模样吓到,又似乎怜惜着自己儿子所受的“委屈”。 “皇上,你知道焱儿的性子,这么多年,他都是安安分分的做着一个闲散王爷,不理朝政,可他也知道,我虽身为太后,在宫里住着,却是无权无势,若南宫家真要对我下毒手,他也保护不了我,所以,便只能与南宫家妥协,可怜我的焱儿……” 常太后说着,一滴泪水从脸颊滑下。 那模样,众人看着,心里都禁不住有些触动。 “母后……”赵焱唤道,匆匆跪着上前,微微将常太后扶住,“是儿臣无能,是儿臣……” 赵焱有些哽咽。 一旁,南宫老夫人看着这一对母子的唱作俱佳,突然,竟是大笑了起来,那脸上的血痕,以及满口的鲜血,配着那样的笑,让人看着,竟透了几分疯态。 “好,好啊……好一个常太后!好一个骊王!你们……你们当真是好啊!”南宫老夫人一口一个“好”,心里气血翻涌。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对母子,在这个时候竟是选择落井下石! 连他们也是觉得,当年云家巫蛊之案的真相被揭开,帝王的怒火之下,南宫家彻底完了吗? 所以,他们要踩上一脚,如此,才能和南宫家划清界限! 甚至…… 甚至将这一切的脏水,都往南宫家的身上泼,他们母子,倒是成了委屈可怜的“受害者”! 呵,当真是好算计! 南宫老夫人的笑声在夜色之中回荡,越来越添了几分疯狂。 突然,那笑声戛然而止,众人的视线之中,只瞧见那老妇人狠狠的瞪着那一对母子,厉声喝道,“常太后,赵焱,你们……你们二人敢对天发誓,你们没有浪子野心,你们没有想着谋夺……” 话到此,人群里,年玉眸子一眯,手亦是越发的紧握。 几乎能够料想得到,南宫老夫人会说什么。 而同样,常太后那般精明,亦如何猜不到? 既是猜到,又怎会让南宫老夫人将那话说出口? “我们敢!”几个字,凄声凌厉,出自常太后之口,那气势,仿佛不似平日里那温和的妇人。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常太后的身上,只见那妇人跪直了身体,拉着赵焱,一手举起,那眼里真诚无惧。 “我常凝对天发誓,亦是对着这天灵寺里,满寺的佛祖发誓,更对着死去的先帝发誓,我们母子,若有什么她南宫老夫人口中所说的狼子野心,定遭五雷轰顶,日后,不得好死!” 那一字一句在夜空中回荡,直撞着人的心扉。 原本皱着眉的帝王,眼底的风云,让人琢磨不透。 常太后话落,赵焱亦意识到什么,忙跟着道,“臣赵焱,对天发誓,对赵家的先祖们发誓,若是方才所说有半分虚假,臣亦愿意遭受天打雷劈!” 那毒誓,真真切切。 旁人听着,都不由心想,这般毒誓都敢发,那必是心里底气十足了。 看来,怕还当真如他们所说,遭受了南宫家的威胁迫害。 可年玉听来,心中的讽刺却更是浓了些。 经历了前世,她知道这一对母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日见识了他们这般“大胆”,当真又刷新了她的认知! 论没皮没脸,颠倒是非,这对母子敢称第二,怕没人敢称第一了吧! 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啊! 五雷轰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呵! 他们当真不怕毒誓应了验吗? 而元德帝…… 年玉看向元德帝,只见那帝王眉峰依旧皱着,那深邃的眸中,让人探不见底,亦是看不出,对于这母子二人的毒誓,他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哈……哈哈……你们,你们果然是狠,果然是狠啊!” 那毒誓之下,南宫老夫人亦是微微一愣,似也没想到,他们竟真的敢发毒誓! 常太后听着,眸光微敛,似也探不出那帝王的态度,索性一咬牙,继续开口,“皇上,今日老天有眼,让南宫家曾经做的那些龌龊事暴露了出来,就算是为了祭奠当年前丞相府的冤魂,亦是要重重惩处了他们,而我和焱儿……” 常太后话锋一顿,望着元德帝,眼里更是真切,“焱儿入朝,亦是为了应付南宫家的逼迫威胁,今日,他南宫家的事情败露,焱儿便也不必再应付下去,焱儿生性淡薄名利,我和先帝也是希望他能简简单单,做一个闲散王爷,所以,还恳请皇上,解除焱儿在朝中的职务,让他做回以前的他!” 那字字句句,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饶是赵焱,亦没想到,常太后退得这般彻底。 若他不在朝中,那他们的谋划…… 赵焱心里浮出一丝不甘,袖口之下,不由紧握了拳头。 而元德帝的眸中,却终于微微一动,那双眉亦是舒展开来,看了常太后和赵焱半响,那目光,仿佛在探寻着什么。 好半响,元德帝收回视线,却是没说什么,目光转向那地上的南宫老夫人。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帝王的语气,依旧凌厉,心中的怒火丝毫没有消弭。 南宫老夫人身体一怔,对上元德帝的眼,一字一句,“皇上,你信了他们的话吗?” “信与不信,也改变不了你们南宫家做的那些事情,当年,你们借朕之手,毁了云家一门,那巫蛊的罪魁祸首,该是你南宫家,诅咒朕的人,也该是你南宫家,当年云家连夜被斩杀,今日,你们南宫家……” “哈……哈哈……” 元德帝说到此,却是被那狂笑打断。 元德帝皱眉,众人亦是看着那狂笑着的南宫老夫人。 只见她撑着身体从地上起来,望着元德帝,突然,那妇人眸子一凛,竟朝着元德帝冲了过去,气势汹汹,半途之时,从发间取下了簪子,眼里的凶狠,仿佛要夺了元德帝的命! 众人看着,心里一惊,就在南宫老夫人快要靠近元德帝时,身后,一把利剑刺入妇人的身体,妇人身体一顿,那脸上,却是有一抹诡笑绽放开来。 “皇上,老身……老身告诉你一件事情……” 【卷二】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斩草除根(一更) 用尽了全身力气,顾不得利刃穿身的痛,南宫老夫人奋力往前。 利剑离了身体的一瞬,那老妇人不偏不倚,正好扑在元德帝的身上,一旁,侍卫看着,刚要上前,南宫老夫人的手一松,手中的簪子落地。 元德帝听着她的话,亦确定这妇人于他无威胁,示意侍卫停下。 “呵……呵呵……皇上,对,当年云家的巫蛊之案,是我南宫家操纵,老身知道,今日这个情况,整个南宫家都活不了,老身不求活命,也不求你的网开一面,老身只想告诉你……”南宫老夫人望着元德帝,口中的鲜血不停的往外流,那模样,触目惊心。 话到此,南宫老夫人突然转眼,看向那跪在地上的一对母子。 感受到她的视线,尤其是那脸上诡异的笑,饶是常太后心里也不由咯噔一下。 “呵……皇上,你这般信他们,那老身和你打一个赌怎么样?老身赌你会输,你猜,你会输了什么?哈……哈哈……老身便是做了鬼,也要看着你如何被那一对母子玩弄于鼓掌,到时候……”南宫老夫人低低的呢喃,那声音只有元德帝听得见。卡Kа酷Ku尐裞網 她的话还未说完,那一字一句似更加激怒了元德帝,元德帝浑身骤起一股凌厉,用力一推,那老妇人瞬间失了支撑,往后退了几步,重重的倒在地上。 可她依旧笑着,疯狂的笑声在夜色里回荡。 在场的众人听着,心里不由一阵寒颤。 想着刚才,都不由皱眉。 南宫老夫人到底对皇上说了什么?此刻皇上的脸色,竟是比方才还要难看许多! 众人猜不透,只是看着地上的南宫老夫人气息越发虚弱,那笑声也是越来越小,直到彻底停下,但那双眼却始终凌厉的睁着,仿佛死不瞑目。 元德帝看着,耳边不断的回荡着她方才的话,心中怒气更浓。 “来人,将这妇人带下去,挫骨扬灰,至于南宫家……连夜抄其家产,所有南宫家的人都连夜处置,一个不留!”那命令落下,在场的人,皆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一时间,侍卫齐齐而上,南宫烈和南宫雉早已瘫软在地。 而人群里,那一个低调的身影看着这一切,脸色早已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抱着希望而来,迎接她的会是这样的一幕。 连夜处置……一个不留…… 南宫家彻底的倒了! 而她…… 年依兰目光闪了闪,暗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南宫家靠不住了,看了一眼跪在帝王面前的娘,年依兰眸子微紧,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谋划一个名分?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逃离这是非之地,至于以后……再做谋算! 心里如是想着,年依兰更是庆幸自己今日来这里无人知晓。 丝毫也不敢耽搁,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年依兰悄然往后退,可她又哪里察觉到,早早的,就有两双眼睛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有所动作,那两人眉峰都是一皱。 只是片刻,年玉的眉却是舒展开来,嘴角一抹笑意浅扬。 瞥见赵映雪眸中的阴狠,年玉挑眉,哪里还需要她出手? 那赵映雪如今虽顶着她的身份,顶着她的脸,可那心,终究还是她赵映雪自己的,那些过往已经深入骨髓,又怎是她想抛开就抛得开的? 今日,南宫月的出现,挑起了她痛苦的记忆,更勾起了她的恨。 若能够趁着这样的机会,再给南宫月重重的一击,斩草除根,她何乐而不为? 而年依兰……便是那一把刀子! 果然。 年玉的视线里,赵映雪直接走向那想要偷偷离开的人…… 年依兰刚出了人群,正要加快脚步离开,突然,手腕儿上一个力道,年依兰一怔,赫然抬眼,对上一双凌厉的眸子,那眸中的狠让她心里一颤,而瞧见那人的脸,心里的恐惧扑面而来! “放开我!”年依兰咬牙,低低的开口,更是用力的想要挣脱。 可赵映雪又怎会让她如愿? 嘴角一抹冷笑,那恶毒在眼里流窜,随即,赵映雪朗声开口,“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那声音充满了惊讶,饶是年玉听着,也不由叹那赵映雪演技高超。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闻声看去,看到那两个女人,一个贵妇打扮,谁都认得,那是楚少夫人! 而另外一个…… 那丫鬟的打扮让人皱眉,纵然她避闪着,可在场的人还是认出了她! 那不是年家大小姐年依兰吗? 想到前些时候发生的事,众人眼里的神色更是怪异,她纵使入了骊王府,可也未得正室名分,怎的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她和南宫家的关系,加上此刻的情形…… “姐姐,你是想走吗?怎么能不打声招呼就走呢?”赵映雪再次开口,毫不避讳的揭开年依兰的意图。 走? 众人听着,当下,便觉得用“逃”字更合适。 “你……”年依兰瞪着眼前的女人,心中气得牙痒痒,低低的开口,“你干什么?想害死我吗?” “对,我想让你死,却不是我害你,而是你自投罗网,南宫家要害死你!”赵映雪不着痕迹的轻笑,话落,手上一用力,拉着年依兰就往元德帝面前走。 年依兰一声惊呼,在那力道之下,踉跄的跟着前面女人的脚步,到了元德帝面前,瞧见那明黄的身影,年依兰心里一颤。 “年依兰?”那帝王的声音骤然响起,怒气未消。 凌厉的气势之下,年依兰轰然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皇……皇上,依……依兰参见皇上……” 年依兰出口,饶是声音都在颤抖。 “呵……不愧是身体里流着南宫家血脉的人。”元德帝锐利的视线凝在年依兰的身上,看着她的打扮,心中怒火更是旺盛,“你外祖母,外祖父为了排除异己,将朕当成刀子使,你也阳奉阴违,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却还是出现了,心里又想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谋算什么?” 元德帝话到最后,更是拔高了语调。 当下,年依兰的身体颤抖得更是厉害,忙的磕着头,“不,依兰不敢,依兰没有……” “不敢?你南宫家有何不敢的?”元德帝一声轻哼,眸光一凛,“你们南宫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呵,朕倒是忘了,你也算是南宫家的,朕处置了南宫家,你有什么看法?” 【卷二】第一千一百四十章:当场大打出手(二更) 年依兰瞥见被拖到一旁的南宫老夫人那依旧没有闭上的双眼,心中一颤,忙不迭的道,“他们……他们死有余辜!” “呵……”元德帝眉峰一挑,嘴角延扬起一丝讽刺,“死有余辜?好,好一个死有余辜,那你呢?” 话到最后,那帝王的声音又渡上了一片阴冷。 她…… 想着方才元德帝的话,年依兰更是惶恐,目光闪了闪,急切的道,“贱妾……贱妾姓年,不姓南宫,皇上将贱妾赐给了骊王殿下,便是骊王府的人,贱妾一心只为骊王殿下,半点私心也不敢有。” 骊王府的人…… “倒是个机灵的,也是个无情的,哼,你们南宫家,今日让朕也是开了眼界,好,你说你姓年,不姓南宫,那你的娘亲姓南宫,又该如何处置?”元德帝冷漠的眼里,尽是讽刺。 年依兰身体微怔,看向身旁跪着的妇人。 娘…… 那一眼,南宫月心里一颤,一直在惊恐与恍惚中的她,迎上年依兰的视线,瞧见她的脸,似认出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依兰……你……你怎么……” 她怎么也在这里? 一时间,南宫月更是慌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仓惶的看了一眼周遭,似在寻找着什么。 她的眼里,周围的人依旧凌厉张狂。 突然,看到那抹身影,南宫月目光一怔,眼里急切凝聚,立即跪着上前。 “你放了依兰……放了依兰……”南宫月竟是到了赵映雪的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腿。 那哀求的模样,众人看着,都不由皱眉。 她竟是在求楚少夫人放了年依兰吗? 这……意味着什么? 而她突然的举动,亦是吓了赵映雪一跳,感受到众人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赵映雪心中暗自低咒,这南宫月这般模样,大家怕都以为,这一出都是她策划的! 毕竟自己如今是年玉的身份,而据这南宫月所说,年玉的娘正是前丞相府的私生女! 为丞相府喊冤平反而策划这一切,她最有可能! 暗吸了一口气,赵映雪恨不得一脚将南宫月这贱妇踩死,可她却是压着心中的怒气与恨,早就打定主意,不会让这一对母女逃脱了,便也顾不得众人怎么看,转身跪在地上,朝着元德帝一拜。 “臣妇年玉,感谢皇上今日能为前丞相府主持公道,云家满门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这南宫妇人方才已经招供得很清楚,是她亲手将那巫蛊人偶放进了臣妇母亲的包裹里,虽是南宫老夫人是背后主使,可她还是那般做了,在这事情里,也是有罪!还请皇上明察!” 赵映雪一字一句,那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在场的人听着,都齐齐看向元德帝。 元德帝眸子一眯,冷冷开口,“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南宫月?” “死有余辜!”赵映雪面容沉静,可心里却是咬牙切齿,“不止如此,年依兰是她南宫月的女儿,终究是流着南宫家的血,若是不死,必成后患!” 今日,她定要看着这一对母女血洒当场! “不……”赵映雪话刚落,南宫月便朝着她凌厉的吼道。卡Kа酷Ku尐裞網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说出当年真相,便要放过我,更不会动依兰分毫,可是你……”南宫月狠狠的瞪着身旁的女人,突然,那眼里凝聚起一抹疯狂。 一旁的人群里,年玉看着,嘴角的浅笑更是浓了些。 那熏香的控制之下,在赵映雪顶着她的脸,拉着年依兰出去之时,这一切,她都已然能够料想得到。 南宫月果然将赵映雪看成了娘亲! 而赵映雪因着心中之恨,想置她们母女于死地,南宫月一心求生,又护女心切,疯狂之下,会做出什么来? 年玉眼底,一抹期待。 而就是那一刹,南宫月赫然起身,本就离赵映雪不远,只是一伸手,南宫月便抓住了赵映雪的衣裳,张狂的五指,更是狠狠的朝着赵映雪的脸上抓去。 “啊……” 南宫月的举动,赵映雪猝不及防。 那一下,她竟是没有避开。 南宫月的五指不偏不倚,正好划在她的脸上,顷刻间,她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来,雪白的肌肤上,几道血痕随即赫然醒目。 “你这贱人,答应过我……你分明答应过我……好,很好……你不放过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纵然是鬼……我也要毁了你……”南宫月口中喃喃着,一下又一下,奋力的撕扯着赵映雪。 “救命……救命啊……” 昨日的落水,赵映雪本就是强撑着来了天灵寺,南宫月那般疯狂的抓扯之下,她自是无力招架。 想到自己的脸,便也只能用双手将脸护着。 可她的求救,众人听着,那一瞬,似都陷在震惊里,只是看着那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竟是谁也没有动作。 终于,一直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清河长公主猛然回过神来,大步上前,一把拉扯起南宫月,抬腿,一脚踢开,那力道之下,南宫月一个踉跄,重重摔在地上。 “放肆!”清河长公主厉声喝道。 得了自由,赵映雪心里松了一口气,一眼瞪向那南宫月,想到刚才,她更是恨不得撕碎了她,可意识到什么,赵映雪立即瑟缩着靠近了清河长公主,“义母,她……她要杀了我!” 清河长公主瞥了一眼身旁的女子,那脸上几道血痕让她心中一股怜惜涌上。 可这个时候,清河长公主却是转向元德帝,朗声道,“皇兄,方才玉儿说的不错,当年云家的巫蛊之案,是南宫家策划,这南宫月是那杀人的手,就算是今日揭露真相有功,也洗刷不了她身上的罪责,她确实死有余辜!” “你的意思,将她和南宫家一门,一道处置了?”元德帝开口,眸子微眯着。 “正是,至于那年依兰……”清河长公主敛眉,出口的那一个名字,让好些人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人群里,年玉目光扫过那几人。 视线里,那赵映雪捂着脸,眸光微闪之间,潜藏着狠辣与紧张……南宫月眼底的急切与担忧……最后,那年依兰眸中闪现的慌乱,突然,一股狠意在那年依兰的脸上浮现。 当下,年玉眉峰一挑,随即,便听得年依兰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卷二】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让她生不如死(二更) “她是她,贱妾是贱妾,她罪有应得,就算是和南宫家一道处死,也是死有余辜,可是贱妾和当年的事情,没有丝毫关系,不能因为她的罪,牵连到贱妾啊……” 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望着元德帝,又望向清河长公主,那眼里,求生的欲望甚是浓烈。 而她的话,众人听着,脸色皆微微变了。 刚才那南宫月为了护她,那般疯狂的撕扯楚少夫人的画面,此刻还在众人的脑海,记忆犹新,而这不过是一转眼,这年依兰却为了自己能够活命,竟是毫不顾她母亲的性命吗? 年玉眼底一抹讽刺。 前世,这年依兰为了自己心中的野心和欲望,那般算计残害自己,而这一世,为了活命,为了让她自己不遭牵连,连亲身母亲都可以舍下吗? 呵,她该说她无情? 还是毫无人性? 不只是年玉,在场的每一个人对于年依兰的举动,诧异之余,都心生鄙夷。 而南宫月…… 众人看着南宫月,只见刚才那一摔之后,她依旧保持着方才那姿势,一脸的茫然,不知是听清了她女儿的话,受了打击,没有回过神来,还是根本就不知年依兰说了什么。 一时之间,空气里的气氛甚是诡异。 越是这般,年依兰的心里越是焦急不安。 想到什么,年依兰目光闪了闪,转身,跪爬到南宫月的身旁,抓住她的手,那一刹,南宫月的身体,竟是一颤,缓缓转向年依兰,对上她急切的眼。 “娘,你快认了罪,你快些认了罪吧,告诉他们,告诉皇上,这事情和女儿无关,你快些说话啊!”年依兰咬着牙,望着南宫月的眼里越发的急切。 可南宫月依旧是茫然。 年依兰看着,满心只有自己的目的,更是抓住南宫月的双肩,急切的摇着,“娘,你救我……你不是疼女儿吗?年城死了,你只剩下我一个血脉,难道你当真要断送了女儿的性命吗?” “娘,我不想死!” 年依兰一字一句,不停的说着。 哪怕是卑微的活着,也终归比死了好。 她的心里,那些不甘还未平,她想要的还未得到,她怎么能让自己就这样因为受了牵连而死? 年依兰紧咬着牙,那眼里尽是疯狂。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她的模样,在南宫月的眼里,那张脸上的狰狞,竟是比方才所见的那些“厉鬼”还要恐怖百倍千倍。 可此刻,南宫月看着“厉鬼”,却是不怕了。 “依兰……”南宫月突然开口,那声音充满了无力。 突然,南宫月缓缓抬起手,抚上年依兰的脸颊。 年依兰身体一怔,那触感在她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几乎是下意识的,年依兰停下了摇晃的动作。 “依兰……依兰……”南宫月低低的呢喃着,一声一声的唤着,指尖在年依兰的脸上游走,一寸一寸,目光亦是随着她的手一道,像是在重新认识她这女儿。 半响,南宫月的手一顿,“你是依兰吗?” 那一问,如一个石头砸在年依兰的心里。 她是年依兰吗? 她如何不明白娘亲的意思? 她在责备她无情,责备她的狠心啊!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 她想活啊! 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挥开心中那一丝愧疚,年依兰再次狠下心来,“娘,我求你,我求求你,让我活……帮我活着好不好?” 那哀求,南宫月听着,突然竟是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原本在年依兰脸上的手,突然扬起,狠狠的打在年依兰的脸上,啪的一声,分外响亮。卡Kа酷Ku尐裞網 众人听着,都不心里一颤。 下一瞬,却是瞧见那南宫月用力朝年依兰身上一推,那力道之下,年依兰往后一仰,原本抓着南宫月的手,亦是被挣开。 那一下,年依兰懵了。 可迅速回过神来,年依兰想再次抓住南宫月,但南宫月已经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笑声依旧不断,却是看也没再看年依兰一眼。 半响,南宫月望向元德帝,“是我,我认罪,当初云家的巫蛊之案,和我脱不了干系,我死有余辜,让我下地狱,让我受尽折磨,也是我罪有应得,可依兰和此事无关,你们放了她,放了她……哈哈哈哈……” 南宫月说着,那眼里分不清是疯狂还是失望。 旁人看着,却是知道,方才年依兰那般举动,已然是将这个妇人求生的欲望压垮。 那打击之下,活着对她来说,只怕更是折磨,更生不如死! “和她无关……和她无关啊……”南宫月仰着头,望着天际,那火光之下,那张脸上如死灰一般,突然,那妇人张开双臂,脸上一抹狰狞浮现,“要我的命吗?拿去……且拿去啊……” 那一吼,似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众人视线里,只见那妇人身体一晃,如残风落叶,往后一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那一刹,所有人都是一惊,看着那妇人睁着眼躺在地上,不知是死了,和南宫老夫人一样死不瞑目,还是人未死,心已死。 空气里,静得可怕。 年依兰跪在地上,看也不敢看南宫月一眼,一双手紧紧的攥着,心中所想,依旧是等待她的下场。 皇上……会如何处置她? “呵……呵呵……” 突然,一阵轻笑响起,正是出自那帝王之口。 那笑声,听在年依兰的耳里,宛如恶魔的利爪,让人心里存存收紧。 “她的命,年依兰的命,朕倒是不感兴趣了!”元德帝的笑声戛然而止之时,那浑厚的声音响起。 话落,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皇上……”赵映雪望向元德帝,满心的不甘。 皇上要放过这一对母女吗? 不,她不允许! 可她的话还未说出口,元德帝锐利的目光激射而来,赵映雪心里一颤,随即,那帝王的声音继续传来…… “朕倒是觉得,让她们活着,才更有趣,朕倒要看看,这南宫家的血脉,到底有多龌龊,到底有多丑陋!来人,拟旨,将这一对母女绑了,一道流放,也好让她们一路之上,互相照应!” 而经过了此事,她们二人,活着相对,又会是怎样的画面? 这命令,人群里的年玉听着,亦不由眉峰一挑,越发来了兴致。 【卷二】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撕开她的真面目 一更 年玉看着那母女二人,笑意诡谲。卡Kа酷Ku尐裞網 流放吗? 前世,她为年城背了黑锅,亦是被下令流放,而那流放路上的苦,她曾亲身经历,饶是此刻,都记忆犹新。 那时,她还是顶着男子的身份,受尽了折磨,痛不欲生,可她还是坚持过去了。 而如今,年依兰和南宫月被流放,那流放路上的潜藏规矩,她再是清楚不过。 两个女人会经历什么? 不用想她也知道,只是,却不知那年依兰是否能受得住。 年玉想着,倒也觉得,比起让她们二人就这么死去,流放才是她们“更好”的下场! 她甚至想看看,那流放路上的年依兰,到底会是什么模样! 在元德帝的命令之下,年依兰的身体一怔,心里却是一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流放…… 终归是活下来了,不是吗? 只要活着,她定有办法,可此刻的她哪里知道,那一路流放,正在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倒是赵映雪握紧了拳头,心中依旧不甘,一眼看向那一对母女,暗自咬牙,但片刻,她却是呼出了一口气,那眼底的狠辣,瞬间就消失不见,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至于年家……” 待一干侍卫拖走了南宫老夫人的尸体,带走了南宫家的人,那诡异的气氛里,元德帝再次开口。 当下,一直看着这一切的年曜,早已经浑身大汗的他,身体更是颤抖了起来,此刻被点了名,年曜忙的磕下头,“皇……皇上,年家和当年之事,没有丝毫关系啊!” “没有丝毫关系吗?做了这么多年的南宫家女婿,你年曜也该足够了吧!”元德帝冷声一声,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懒得再看他,“着你解下官职,反乡吧!” 解下官职? “皇……” “还是,你想随你的夫人和女儿一道流放?” 年曜话还未说完,元德帝倏然拔高了语调,打断了他的话。 年曜身体一颤。 一道流放? 这怎么行? 暗吸了一口气,年曜心里虽是不甘,当终究还是领命,“臣遵旨,臣即刻解下官职反乡。” “赵焱,你跟朕到正殿一趟。”半响,元德帝再次开口。 话落,一甩衣袖,甚至再也无心理会那祭台垮塌之事,转身大步朝着正殿走去。 那命令下来,赵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常太后,却只见她闭上了双眼,赵焱心里咯噔一下,见那帝王的身影已经到了正殿门口,丝毫也不敢耽搁,赵焱硬着头皮起身,一步一步跟了上去。 可每走一步,心中的忐忑便更是浓烈几分,皇上让他进去,又是做什么? 年玉看着赵焱进了正殿,直到那正殿的门被关上,她依旧站在原地,那双眸中风云凝聚。 殿外的人都陆续散去。 这一夜,得了元德帝的令,枢密使楚倾亲自带着侍卫回了顺天府,连夜抄了南宫府的家,至此一夜,曾经盛极一时的南宫府,彻底覆灭。 这夜里。 随行的人各自回了厢房,今夜发生的事,似乎谁也无法入眠。卡Kа酷Ku尐裞網 而方才,谁也没有察觉,在那人群之中,一抹低调的身影看着南宫家被处置,那眼里的恨,逐渐转为痛快。 “她人呢?” 回厢房的路上,年玉突然开口,对身旁的林伯问道。 明白年玉所指的“她”是谁,林伯低低的开口,“方才人群散了之后,她也走了。” “走了?竟走得这么快吗?”年玉脚步一顿,眼第一抹深沉,“看来,她的目的达到了啊!” 她就是要利用自己,来策划这一出,而她的目的…… 年玉敛眉,任凭眼底风云凝聚,半响,一抹浅笑在嘴角扬起,“利用完了就想走,世上哪里那么容易的事?前丞相府云家的仇她是报了,可我和她之间的事还未完,岂能没有一个道别?” 年玉低低的喃喃,突然,那眸光一冷,“可派人跟着?” “一路派人跟着,派出去的人暗中都留下了记号,小姐是要……”林伯试探的看了年玉一眼,目光之中,女子的眼里如星辰大海,那光芒甚是闪耀。 女子眉峰一挑,“备马,她要走,我怎能不相送?” 她连夜走,她便连夜送! 有些东西,她一刻也不愿意等! 眸子一紧,年玉再次迈开步子,林伯一愣,立即领命,在各家官员女眷们回了厢房之时,一抹身影从天灵寺一处后门,策马离开。 那马追着踪迹,一路到了顺天府西郊的一个寺庙外。 年玉看着那门扉紧闭的寺庙,突然,一抹黑影从寺庙的墙内飞出,稳稳的落在年玉身旁。 “人……在里面?”年玉的目光一瞬不转,依旧盯着寺庙,那眸中,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是,她一路从天灵寺出来,就来了这里,这寺庙本已早早闭了门,可她好像和这里很是熟悉,进去之后,她便在一个房间安置下来,看那模样,似乎是熟门熟路。”黑影沉声禀报道。 “熟门熟路?”年玉口中喃喃,片刻,嘴角一抹轻笑,“看来,我那三姨娘这些年来,藏了不少让人东西啊!” 而那东西,就藏在眼前的这座寺庙里吗? 年玉敛眉,那眸中的光芒一凛。 不管她藏了多少东西,今夜,她都要一一撕开她的真面目,看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而当年娘亲的死…… 想到南宫月的话,以及自己推测的结果,年玉毫不犹豫,大步朝着前面的寺庙走去。 寺庙的厢房里。 薛雨柔沐浴更了衣,重新换上了一身衣裳的她,不再是之前素衣裹身的样子,镜子前,那妇人虽有了些年纪,可那打扮,俨然是一个高门闺秀的模样。 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薛雨柔嘴角一扬,似乎心情极好,缓缓起身,走到厢房里的案台前,打开旁边的一个暗格,从那里面拿出了一个包裹。 那包裹里,赫然是好几个灵牌。 薛雨柔看着,目光更是深沉了些,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便将那些灵牌一一拿出来,摆放在案台上。 直到那包裹里只剩下了一个,薛雨柔却是停下了动作,看着那灵牌,眼底一抹狠意凝聚,那一股狠还未消失,便听得门外敲门声响起,当下,薛雨柔眸子一凛,浑身防备起来,“谁?” 【卷二】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正面交锋(二更) “三姨娘可让玉儿一番好找!” 那声音传来,薛雨柔心中一怔,那声音…… 薛雨柔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看着紧闭的房门,下一瞬,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而从门外黑暗里走进来的人…… 薛雨柔看着,脑袋一片空白。 年玉…… 果然是年玉! 可怎么会是她? 她怎么来了这里? 顷刻间,薛雨柔的眼里闪过无数的东西,那反应,年玉看在眼里,踏入房门之后,亦是将门关上,转身迎上房间里那妇人的视线,年玉嘴角微扬,“怎么,看到玉儿这么吃惊?三姨娘是不欢迎玉儿吗?” 年玉不疾不徐,迎着薛雨柔,一步步的上前。 薛雨柔一怔,猛然回神,目光闪了闪,立即起身,几乎是下意识的站在了那包裹之前,似想遮掩着什么,迎上年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 “欢迎,欢迎,怎会不欢迎?只是,妾身没想到,二小姐怎么会深夜到这里来?”薛雨柔伸出手,拉住年玉的手臂,想引着她往一旁走。 她的意图,年玉看着,如何不明白? 眼底一抹诡谲,趁她的手还未抓稳,年玉的手利落的一闪,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的触碰,笑对着她错愕的眼,“我来这里,自然是专程要告诉三姨娘一个好消息,南宫家满门被诛,当年前丞相府云家的仇报了!” “报了?报了吗?”薛雨柔扯了扯嘴角,瞬间,那脸上的兴奋,仿佛当真是从心里面大喜,“太好了!当真是太好了!妾身就知道,二小姐的安排,定能够为你娘亲,为你外祖父一家报仇,如此,你娘亲在天之灵看着,也当安息了!” “安息吗?”年玉敛眉,眼底闪过一抹异样,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挥开脑中的思绪,目光毫不避讳的打量了眼前的妇人一眼。 突然,年玉眉峰一皱,“今夜三姨娘的打扮真是好看,玉儿之前还从未见过呢!玉儿之前就觉得,无论是在年府,还是离开年府之后,三姨娘的打扮都太过素了些,倒有些不适合,却也总是想不出,到底那一身衣裳,才配得上三姨娘的气质,今夜一见,可不就是这一身吗?这一身,倒像是为三姨娘量身打造的一般,实在是太合适了,像……像一个豪门闺秀!” 话到最后,年玉浅浅的笑着,眼里的真切,纯澈无暇,不染纤尘。 可薛雨柔的心里,莫名的瘆得慌。 “二小姐说笑了,这衣裳,妾身也是随意一穿,那像什么豪门闺秀?哎,说这些做什么?玉儿,你快些坐下,妾身替你倒一杯茶,你也好和妾身说说,今夜那南宫府是如何全数被诛了的!” 薛雨柔说着,再次伸手,想拉着年玉往另一边走。 说说? 还需要她说吗? 年玉心中轻哼,但依旧开口,“对,是该好好说说!正好,我也渴了,劳烦三姨娘去替玉儿备一份茶水了。” 下之意,是让她先去备茶。 想到那案台上的灵位,薛雨柔心中微漾。 但心中似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没了方才那一瞬急欲掩饰的慌张,薛雨柔微微朝年玉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朝着房间另外一边走去,那张脸一离开年玉的视线,刹那间,脸上的笑容消失,一股阴狠浮上。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年玉的视线,却是落在那案台上。 那一个个摆着的灵牌,上面所写的名字,年玉看着,眼底一抹深沉。 “这是外祖父家的灵牌,怎么三姨娘你……”年玉“疑惑”的问道,说话之间,人亦是缓缓走向案台。 身后不远处,薛雨柔沏茶的手微怔,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那是你娘亲还在世之时,在这寺庙里立的,因着当年云家巫蛊之案,有关云家的一切都是大忌,所以,这些灵牌她是偷偷藏在这里的,隔一段时间,她便会来祭拜一下,直到她死……她临死之时,特意告诉妾身这个地方,之后,便由妾身偶尔来这里拜一拜,算是全了你娘的一片孝心。” 是如此么? 年玉眼底一抹轻讽。 这个女人的话,她已经不信! “三姨娘倒真的是有心了!我娘在天之灵,应该会感谢有你这么一个好姐妹!”年玉说着,目光往下,落在地上那包裹上。 视线里,那灵牌上的空白,让她皱眉。 蹲下身子,年玉将那灵牌拿在手上,细细打量。 薛雨柔备好了茶,转身便瞧见年玉看着那空白灵牌的模样,当下,眼底闪过一抹异样。 “这个灵牌……怎的没有名字?”年玉转身,看向薛雨柔,正是对上她的眼。 那视线之下,薛雨柔敛眉,“妾身也不知,当初,妾身来这里找到这包裹之时,里面就有这么一个空白的灵位,妾身也是好奇(),可那时你娘已经不在了,也追究不到缘由,妾身只将这空白的灵牌也当做是你外祖父家的一员,每次也都祭拜供奉着。” 薛雨柔说着,人已经到了年玉的面前,将手中的茶杯呈上,“二小姐,你请用茶。” 年玉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茶杯,却是转身将手中的空白灵牌也摆在了案桌之上,正是放在了最正中的位置,而那举动,身后,薛雨柔看着,眼底一抹厉光凝聚。 但仅是一刹,年玉转身之时,所有一切的凌厉都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先前的温和。 “既是云家的一员,那该和云家的灵牌,好好的摆在一起。” 年玉说着,看了薛雨柔一眼,从她手中接过茶杯,缓缓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三姨娘刚才不是说,要好好的说说,今夜那南宫家是怎么被诛的?” “对,二小姐可要好好的和妾身说说。”薛雨柔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 “来吧,玉儿准备好了,三姨娘可以说了,可要仔仔细细,好好的说清楚!”年玉浅抿了一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 话落之时,亦是对上薛雨柔的眼,刹那间,果然瞧见那妇人脸上的笑容僵住。 薛雨柔目光闪了闪,“二小姐,怎么会是妾身来说?该二小姐说才对,妾身不在场,又怎会知道南宫家是如何被诛的?” “不知吗?三姨娘,你在看到我出现的那一刻,心里就该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吧,这出戏,你还打算演下去吗?” 【卷二】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她的真实身份(三更) 年玉如此的直接,让薛雨柔更是一愣。 几乎是下意识的,薛雨柔避开了年玉的视线,“妾身……妾身不知道二小姐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年玉一声轻笑。 一伸手,触碰到桌上的茶杯,指尖摩挲,那眼里有什么东西流转,意味不明。 “以前,我倒是不知道,一直在年府宛若透明人一般的三姨娘是个心思深沉的主,比谁都会隐藏,比谁都会算计,现在,我竟也才知道,你这一身演戏装傻的功夫,也是如此的炉火纯青,当初,你是如何骗了我的母亲?又是如何杀了她的?” 年玉抬眼,看着面前的妇人,一瞬不转。 “杀了她……”薛雨柔望向年玉,心里瞬间慌了,“二小姐,你在说什么?什么杀了她?你母亲分明是被那南宫月所害,她害得她病痛缠身,害得她卧床不起,消磨了的性命!” “是吗?”年玉浅浅勾唇。 突然,眸子一凛,那锐利的目光如刀似剑,激射向薛雨柔,在那一瞬,更是拔高了语调,厉声喝道,“那你告诉我,病痛缠身,消磨了性命,为何会是七窍流血而死?” 那逼视之下,薛雨柔身体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卡Kа酷Ku尐裞網 “不,你是听谁说的?什么七窍流血而死?”薛雨柔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开口。 可纵然是极力的掩饰,那一刹,她的眼里依旧闪过一抹慌乱震惊。 年玉…… 她是这么知道这些的? 薛雨柔不着痕迹的咽了一下口水。 那反应,年玉看着,更是肯定了先前南宫月的话并不假。 娘亲,是中毒而死! 而她的死,和这薛雨柔脱不了干系! 脑中浮现出那一副画卷上,娘亲的模样,年玉心中的恨来得更是狂烈,甚至连看薛雨柔的眼神,也越发凌厉了几分。 那视线之下,薛雨柔暗吸了一口气,可想到自己刚做的事情,薛雨柔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年玉手中的茶杯,心里终于镇定了许多。 “玉儿,不管你是听谁说的,你都不要相信,你娘亲是病逝,这一点,妾身怎会么骗你?为了你娘的仇,为了云家的仇,妾身做了这么多,又怎会是杀了你娘亲的人?”薛雨柔看着年玉,紧皱着眉,一脸被冤枉的苦楚与委屈。 年玉轻声一笑,脸上的讽刺更浓了些。 “我娘的仇,云家的仇……”年玉敛眉,那眼底一抹幽光忽明忽暗,端起手中的茶杯,浅浅一饮,“你要报的,从来都是云家的仇罢了,薛雨柔……不,我应该唤你云姨娘才对吧!” 年玉话落,对上薛雨柔的眼。 果然,那妇人眼里微微一怔,似乎有些诧异。 年玉嘴角浅笑不散,眸中却是渡上了一层冰冷,“你是当初丞相府的哪一位小姐?你进年家,就是为了杀我母亲,对吗?” “我……玉儿,你说的这些……” 薛雨柔急切的想要为自己辩解,可突然,年玉眉峰的一皱,那脸上,一丝痛苦浮上,瞬间,年玉似意识到什么,一眼看向薛雨柔,那一眼凌厉,薛雨柔被吓得心中一颤,但仅仅是一瞬,那妇人的脸上便一改方才的急切,更是没了慌乱与惶恐,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笑。 这变化,年玉看着,随即只见那妇人缓缓朝她走了过来。 “玉儿,你说的这些,当真是精彩。”薛雨柔微扬着下巴,瞬间变了一个人一般。 到了年玉面前,薛雨柔伸手拿过年玉手中的杯子,细细的打量着,“都说年家二小姐聪慧,果然是如此,还多亏了你,我云家的仇才能彻底的报了,云家因着当年的巫蛊之案,十多年间,谁也不敢提起,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是云家人的?” “你……”年玉瞪着眼前的妇人,呼吸一窒,似乎是因着身体的疼痛,手紧紧的抓住了身旁的桌沿,“呵,你终于承认了吗?” “承认?自然承认,我本是云家嫡出的小姐,那一年,云家巫蛊案,我因病在别院休养,才逃过了一劫,我堂堂丞相之女,出身尊贵,可那之后,却不得不逃到乡野之间,隐姓埋名,苟且偷生,受尽欺凌,我娘,我爹,我的兄弟姐姐,都死在了那一夜,可为何你娘能好好活着?是她送给爹的那个包裹,才将云家给害了,她凭什么活着?!” 薛雨柔凌厉的目光瞪着年玉,话到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那眼里的恨和狠,近乎疯狂。 “我娘,并不知情!”年玉咬着牙,迎着薛雨柔的视线。 这话,薛雨柔听着,却是哈哈的大笑出声。 “不知情?纵然是不知情又如何?她也是害了云家,你的娘……” 薛雨柔说着,脑海中浮现出那女子的身影,笑声戛然而止,眸中的厉色更是浓了几分。 “你娘就是贱人所生的小贱蹄子,当年,要不是顾及着我爹,我娘早就让你娘和你娘那母亲,一道见了阎王,她又哪里有命生下你?又哪里会害了云家满门!”薛雨柔咬牙切齿。 似乎是胸中积压了多年的恨与怨,此刻终于爆发,那脸上,尽是狰狞。 “你这么恨我娘吗?”年玉眸子微微收紧。 “对,我恨她,所以,就算是知道她在重病之下,难逃一死,我也要让她死在我的手上,我才会甘心,我要报仇,我要用她的命,来祭奠我云家满门的命!”薛雨柔毫不避讳。 脑海中浮现出那女子临死之时的画面,眼底的兴奋,更是疯狂。 突然,薛雨柔一眼看向年玉,“你可知,当时我给你娘下的什么毒?” 年玉皱眉,似在那剧痛之下,终于承受不住,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那呻吟,薛雨柔听着,脸上的笑容更是大了些。 瞥了一眼手中的茶杯,缓缓的伸手,将那茶杯递到年玉的眼前。 “就是和这杯子里,一模一样的毒,当年,我给你母亲喝下,她也是受尽了痛苦,我将一切告诉她,你知道,她当时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吗?” 薛雨柔呵呵一笑,重重的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太过兴奋的她,却是没有察觉,俯在桌子上的女子,眼底幽光伴着冷冽,宛若寒冰刺骨。 【卷二】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该我报仇了!(一更) “我看着她受尽了痛苦,看着她在痛苦里死去,看着她,眼耳口鼻,不断的流出鲜血,那模样,当真是痛快,而现在,你……” 薛雨柔话锋一顿,突然伸手捏住年玉的下颚,逼她抬起头看着她。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皱眉,视线里,那妇人眼中的疯狂炽烈的燃烧着。 “说到你,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母亲,感谢她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薛雨柔打量着年玉的脸,“你和她,生得还有几分相似。” 相似吗?年玉敛眉。 而那厢,薛雨柔的眼里,突然凝聚起一抹阴冷,继续道,“那些年,看着你在南宫月的手中,那般受折磨,你可知我有多高兴?我恨不得你接替你娘,受尽这世间磨难,可没想到,那一年,你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变得那般的聪慧,不再甘心受南宫月的欺压,不止如此,连枢密使大人和沐王殿下,都齐齐对你有意,还有清河长公主也独独对你青睐,那时,我是不甘的!” 薛雨柔语气里难掩愤恨,可瞬间,那愤恨之间,便添了几分得意。 得意浮现的一刹,妇人的声音继续响起…… “可后来一想,或许,我可以让你帮我完成对南宫家的复仇,呵,如何?今夜,我看着南宫家的下场,甚是满意,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可是…… 年玉啊年玉,你纵然是如此聪慧,却还是着了我的道,怪只怪,你太聪明了,你若不怀疑我,若不来这里找我,我倒可以容你活在这世上,可你偏偏来了,那就由不得你了!” “现在,我就如当初看着你母亲死一般,即将看着你死,呵……”薛雨柔一声冷笑,突然,捏着年玉下颚的手更是加大了力道。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看着眼前的妇人,却突然一声轻笑。 “你笑什么?”薛雨柔眸光一凛,狠狠的瞪了年玉一眼。 “我……我笑你错了……”年玉毫不避讳的迎着薛雨柔的视线。 “错了?我怎么会错了?我哪里错了!”薛雨柔轻哼一声,满眼不屑,“如今,我大仇已报,等过了今夜,你死了,我便用我这些年,偷偷营生赚的钱,也足以好好过一辈子……” “呵……呵呵……” 薛雨柔话还未说完,年玉的轻笑声又响起,比起刚才,更添了几分讽刺。 那笑声,薛雨柔听着,脸色更是一沉,握着年玉下颚的手越发收紧。 “你又在笑什么?不许笑,你凭什么笑我?快收起你脸上的笑,听见了没……” 不知为何,这个年玉的笑声,总是让她心里瘆得慌。 目光闪了闪,薛雨柔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不,不行! 这年玉狡猾,分毫也是留不得了! 瞬间,薛雨柔眼里的杀意如狂风袭上,想到什么,一抬眼,看向年玉身后那放着灵牌的案台上的烛台,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她的反应,年玉看着,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眸中一抹狠厉一闪而逝。 “三姨娘,你又错了!你的大仇是已经报了,可今夜也是我的复仇之夜,现在,该我报仇了,而你……” 年玉说着,眸光一凛。 那薛雨柔的视线刚收回来,看到年玉眼底厉光的那一刹,心中咯噔一下,下一瞬,原本在椅子上,在毒药折磨之下,满脸痛苦的女人竟是赫然起身,不过是手一扬,便挣脱了她捏着她下颚的手。卡Kа酷Ku尐裞網 那力道之下,薛雨柔一个踉跄。 “你……”薛雨柔瞪着眼前的年玉,此刻,她的脸上哪里有半分方才痛苦的模样? 可是…… 薛雨柔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杯,慌乱之间,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你明明……” “我明明喝了你下了毒的茶,却为何没有中毒吗?”年玉迎着薛雨柔的视线,将那她眸中的复杂尽收眼底,倒也不吝啬为她解惑。 不紧不慢的从她的怀中取出一枚药丸。 那药丸,通体白色,豆子大小。 薛雨柔看着,随即年玉的声音,轻轻缓缓的传来…… “三姨娘,我既来找你,又怎会毫无准备?这药丸,寻常的毒,是可以解了的,怪只怪,三姨娘没有用更厉害刁钻的毒来对付我,更要怪三姨娘,明明希望我死在这里,却没有爽快些,一刀刺在我的心口,要了我的性命!” 年玉嘴角淡淡的笑着,越是云淡风轻,却越让人心里发颤。 话落,凝视着面前的人,眉峰一挑,“你说,你是不是错了?错得离谱?” “你……”薛雨柔心中郁结,更是气愤,亦是后悔。 后悔没有当真如年玉所说,方才寻着机会,一刀了结了她的性命。 可现在…… 薛雨柔暗自咬牙,此刻,他们二人如此相对,自己有多少胜算? 薛雨柔心里盘算着,这年玉的手段,她知道,既然有备而来,又是正面相对,自己怕不是她的对手! 薛雨柔暗吸了一口气,心里终究还是虚了,瞬间便做好了决定。 她对付不了这年玉,只有逃! 所以…… 薛雨柔突然转身,朝着门外跑去,可她刚一有所动作,年玉便明白了她的意图,嘴角一抹不屑,身形一闪,原本在案桌上的烛台,就已经被她拿在了手中。 随手朝那妇人一掷,那妇人刚到了门口,手甚至还未来得及触及到紧闭的门扉,那烛台的尖刺便不偏不倚,正巧扎在了她右小腿上。 “啊……” 当下,疼痛传来,薛雨柔一个踉跄,一声痛呼之下,人也跟着重重的扑倒在了地上。 慌忙的转眼看了一眼小腿上插着的烛台,剧烈的疼痛和刺目的鲜血让她咬牙,可此刻,她却顾不得许多,目光里,那一双鞋子更是刺眼,顺着那鞋子往上,薛雨柔瞧见年玉的脸。 那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着,可是,那眸中的冷,仿佛能够让人吞噬。 不止如此,还有她手上把玩着的另外一个烛台…… 锋利的尖刺,似乎轻而易举的便能夺人性命! “你……你要做什么?”薛雨柔瑟缩了一下。 年玉目光扫过薛雨柔流着鲜血的腿,往上,最后落在那带着恐惧的脸上。 怕了吗? 刚才那般的得意,那般的张扬疯狂,这一转眼,就怕了吗? 年玉轻笑,“做什么?我倒想问问三姨娘想做什么?逃吗?你觉得,今日,我会让你逃了?” 【卷二】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让她受尽折磨(二更) “年玉,你不能……”薛雨柔下意识的道,从年玉的轻笑之间,她当真看到了杀意。 不止如此,那笑里的杀意,仿佛还掺杂了其他的东西,让人心里不寒而栗。 此刻,方才一切的得意与疯狂皆消失不见。 想到年玉刚才说的报仇,还有自己方才那些承认杀了她母亲的话,薛雨柔目光闪了闪,急切之下,忙不迭的开口,“玉儿,我和你母亲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妹,我是你的亲姨娘,你不能杀我!” 那话,年玉听着,却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 “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 年玉敛眉,突然拔高了语调,“你倒也知道,你和我母亲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那你当初竟还那般残忍的给她下毒,看她痛苦而亡?” 那质问,分外凌厉。 凌厉的气势之下,薛雨柔的心里更是瑟缩了一下。 望着那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突然,视线里,只见年玉手一扬,手中尖刺锋利的烛台,亦是被她高高举起。 薛雨柔心里一紧,看着那烛台朝她落下,仿佛吃人的野兽。卡Kа酷Ku尐裞網 薛雨柔抬起手,下意识的想避开。 可腿上受了伤,让她动弹不得,身后是紧闭的门扉,她避无可避,无路可逃,只能生生的任那烛台落下。 “啊……”疼痛传来的一刹,薛雨柔痛呼出声。 她以为,年玉这一下是要杀了她,可清晰的感受到那疼痛,薛雨柔回神,瞧见手臂上被烛台尖刺刺破的衣裳之下,血肉翻开的惨烈,不由微微一怔。 那血肉翻飞的模样,让她心里的恐惧来得更是浓烈。 “痛吗?”年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薛雨柔猛然抬头望着她,看进她的眼里,那一刹,瞧见年玉眼里闪烁的光芒,她才恍然明白了,方才年玉眼里除了杀意之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她要她死! 却也不会让她轻易的死! “你……”薛雨柔张了张嘴,可刚吐出一个字,年玉却是突然俯身。 薛雨柔心中恐惧急速上窜,还未来得及防备,女子就伸手,抽出了她发间的簪子。卡Kа酷Ku尐裞網 顷刻间,薛雨柔一头的青丝散落而下。 下一瞬,年玉抓着那青丝,用力一拉,那妇人痛呼惊叫之下,便被她拖着到了案台前。 “今日,你是要来告诉云家人,当年的仇,你已经为他们报了吗?”年玉一把丢开薛雨柔,那薛雨柔一个踉跄,疼痛之下,却丝毫不敢松懈。 看着年玉拿起了一旁案桌上的香蜡,缓缓点上,复又恭敬的朝着那案台上的灵牌拜了三拜,仿佛是祭奠,可在她的眼里,却是分外诡异。 薛雨柔目光微漾。 不错,今日她是来告诉爹娘这好消息,可是…… “三姨娘,这空白的灵牌,可是我娘亲的?” 思绪之间,年玉的声音再次响起。 薛雨柔一怔,目光闪烁间,年玉锐利的激射而来,那一刹,几乎是下意识的,薛雨柔开口,“是,是她的。” 可是她的又如何? 看着那空白灵牌,薛雨柔的心里恨意凝聚,依旧有些不甘。 “如此,正好!”年玉说着,意味不明。 薛雨柔回神,看着年玉将那空白灵牌放在了一旁。 末了,那女子转身,仅是一步,便到了她的面前,顷刻间,那女子又抓起了她的头发,高高的提起。 “啊……年玉,你放开我!”薛雨柔惊叫着,却挣脱不了年玉,越是挣扎,头发撕扯着头皮,越是疼痛。 年玉冷冷的看着她,丝毫也不理会,宛如对待一个人偶,逼她跪在那空白灵牌之前。 “你说,如何处置你,才能慰我母亲在天之灵?” 年玉的声音在薛雨柔的身后冷冷的响起,身后的手,扯着她的发,让她不得不抬着头,而她的眼前,赫然就是那空白的灵牌。 “年玉,我错了,我错了。”薛雨柔目光闪烁着,那眼里的恐惧丝毫不假。 突然而至的求饶,倒是让年玉嘴角一抹轻笑,那鄙夷分毫也没有掩饰,“你错了?” “对,我错了,玉儿,我当真错了,我当初被恨蒙蔽了双眼,才会害了你的母亲,可我后悔了,我现在真的是后悔了,你放过我好不好,以后……以后我用我的余生,在你母亲的灵牌前忏悔,对,我会忏悔……” 薛雨柔说着,那眼神里的光亮越发璀璨与急切,“玉儿,我就在这寺庙里,赎我的罪,可好?” “可好?”年玉眼底一抹清冷,抓着她头发的手更是一用力,“三姨娘这般安排,当真是好,可你方才不是说,要用你这些年偷偷营生赚的银子,好好的过完下半辈子吗?如此在这寺庙里忏悔,怕是会委屈了你!” “不,不委屈,一点也不委屈,我心甘情愿……” “你心甘情愿,可我却心不甘情不愿!” 没待她说完,年玉拔高了语调,打断了她的话。 话落之时,手中的烛台一扬,又狠狠的落下,锋利的尖刺,划过薛雨柔的脚踝。 “啊……” 那痛呼声惊起,下一瞬,另外一直脚踝上,如方才一样,同样的一划,鲜血流出的一刹,脚筋亦是断裂。 那疼痛,薛雨柔清晰的感受到,如坠地狱。 浑身的汗水,脸亦是痛得惨白。 而身后的女子嫌恶的松开了她的发。 “如此,你便不用想着离开这里了。” 那声音响起,宛如诡魅。 薛雨柔身体失了平衡,重重的扑在地上,可她顾不得许多,强撑着身体,转头狠狠瞪着年玉,没了先前求饶的样子,此刻眼里的恨与狠肆意交织,咬牙切齿,“年玉,你不如一刀杀了我!” “怎么?三姨娘怎么不认错,不求饶了?”年玉轻笑。 她该是知道,纵然是求饶,认错,自己也不会放过她!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她怎能放过杀母仇人呢? 年玉抬眼,目光落在那空白的灵牌上,眸中的幽光凝聚。 “三姨娘,我自然不会一刀杀了你,一刀杀了你,终归是太便宜你了,我倒是有个法子,能够让我娘亲看到你的‘忏悔’!我想,她看着,定也会很高兴!” 【卷二】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撞破惊天秘密(三更) “不……”年玉的模样,薛雨柔看着,几乎是下意识的抗拒着。 让她娘亲亲眼看到她的忏悔? 直觉告诉她,不管那是怎样的法子,都不是她想经历的! 可是,她的心里却是知道,如今这个情况,自己在年玉的手中,亦是半点儿也由不得她! 而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 薛雨柔越是看清楚了现实,心里袭来的恐惧就越是浓烈。 她越是恐惧,年玉看着,脸上的冷,便越让人不寒而栗。 “方才,你说,你当年给我母亲下毒,看着她受尽痛苦,看着她在痛苦里死去,看着她眼耳口鼻,全都是血,今日,你便用你的痛苦,用你的血,来做忏悔吧!” 年玉清朗的声音,一字一句,眼底平静如水。 前世,她位至将军,什么折磨人的法子没有见过? 更是什么场面没见过? 而此刻…… 年玉冷静的蹲下身子,从怀中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拔出几根,利落的刺在了薛雨柔身上的几个穴道上。 “年……年玉……” 仅仅是叫出这两个字,薛雨柔便好似哑了一般,张着嘴,想要喊出来,可是一个字也无法再说出口,这……这是怎么回事? 薛雨柔咽了一下口水,下一瞬,便瞧见年玉固定好了银针之后,再次拿起了烛台逼近她,薛雨柔想逃,可她一用力,更是察觉,整个身体都没了力气。卡Kа酷Ku尐裞網 而年玉…… 薛雨柔望着年玉。 那女子面容阴沉,手一扬,看似随意的在她身上几个地方一划。 瞬间,疼痛袭来。 那疼痛传进薛雨柔的四肢百骸,比起方才似乎来得更是真切。 而她的身体,亦仿佛是开了几道闸口,她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得到,鲜血从她的身体里,一寸一寸从伤口处流出,那感觉带来的恐惧,甚至要比身体的疼痛更高出千倍百倍。 年玉她…… 她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似乎看穿了她的疑问,年玉嘴角微微一扬,“我刺了你几个穴道,一处能让你意识清晰,就算是血流干了,你也依旧能够保持清醒,而另外几处,能够让你身体里的血流得慢一些,如此……” 年玉说话之间,人已经起身,走到案台前,重新点了几根香。 转身,瞥见那薛雨柔眼里的恐惧,眼底的冷更是浓了些。 瞬间,那恐惧转为了恨与狠,好似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可是…… 她纵然是恨,纵然是恨不得杀了她,她也已经没有了机会! 冷冷的瞥了薛雨柔一眼,年玉到了那空白灵牌面前跪了下来,香举在头顶,年玉闭上了眼,“娘,当年,南宫月和南宫家设计利用你,导致了云家一门惨死,今夜,南宫家覆灭了,云家的仇报了,你也当安息了,而让你那般痛苦,要了你命的人,我也给你送来了,你且好好看着,看着她如何承受当年你受过的痛!” 话落,年玉睁眼。 眸中一片清冷。 身后,薛雨柔在那痛苦与恐惧里,浑身打着摆子,狠厉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年玉的身上移开,视线里,那女子起身,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而她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 突然,那女子脚步一顿,几乎是下意识的,薛雨柔心里一颤。 她还要做什么? 恐惧袭来,随即,女子的声音,亦是缓缓响起…… “三姨娘,你说,你身上的血,何时才会流完……” 那看似疑惑的一问,让薛雨柔痛苦交织的面上一怔。 何时才会流完…… 耳边回荡着年玉方才的话,要待血流完了,她才会死去…… 瞬间,那眼里的恐惧来得更是之炽烈。 年玉眼底一抹幽光,自是知道,自己留下这句话,带给薛雨柔的会是什么! 恐惧…… 对痛苦的恐惧,之后,她该会期待死亡早些到来。 可这个女人,这般算计,当年娘亲受的苦,她又如何能让她轻易的死? 她要让她在最后的时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痛苦与恐惧的深渊里,受尽折磨! 年玉出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一刹,亦是隔绝了房间里弥漫了一室的血腥味儿。 夜色里,年玉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半响,再次睁眼之时,那眸中的冷,犹如夜里的黑,想着今夜发生的事情,年玉敛眉,没做丝毫耽搁,悄然出了寺庙,仿佛不曾来过一般。 天灵寺里。 赵焱被元德帝叫去了正殿,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都没有见他出来,年玉回到天灵寺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再不消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年玉从后门进了天灵寺,一路小心翼翼,避着周围可能出现的人。 可好在,经过了夜里南宫月闯正殿的事情之后,几乎整个天灵寺的守卫,多数都集中在了正殿附近。 一路上,年玉都没有遇见什么人,只是,刚要进西厢房的院子,却是瞧见一抹身影,鬼鬼祟祟的从院子里出来,那身影,全身从头到脚,皆是被一个斗篷遮盖着。 虽看不清那人是谁,但那身影落入年玉眼里的一刹,年玉不由一个激灵,脑海里,猛然跳出一个身影来,瞬间,年玉连脸色也是变了。 是她! 那背影,她认得! 那一日,她从长公主府,悄然跟着谢运钦,撞见他和一个女人偷情,那日,她未瞧见那女人是谁,可这身影,却烙在了她的记忆里。 她竟也来了天灵寺吗? 还是从这西厢房女眷的住处出来! 果然,那个女人的身份不简单! 可她又是谁? 而她这般鬼鬼祟祟,脚步匆匆,又是去找谁? 谢运钦吗? 年玉的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的疑问,想着那日自己捡到的那张绣帕上的那一个“绣”字,年玉眸子微眯。 那身影鬼祟的走远,直到那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之中,年玉才迅速回神,意识到什么,想也没想,悄然跟着那身影而去。 心中的好奇()越发高涨。 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揭开那神秘女人面纱的绝好机会! 年玉暗自吸了一口气。 今夜,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清楚,这个和谢运钦私会偷情的女人,到底是谁! 年玉眸中坚定,却没想到,这次撞见,竟会撞破一个惊天秘密! 【卷二】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竟是她,偷人(一更) 年玉一路追着那身影,出了天灵寺。 天灵寺后墙之后,一个小树林里,枝繁叶茂的遮盖下,一个男人早早的就等在了那里。 年玉的视线里,那女人一到男人身旁,就扑进了男人的怀里,娇弱得模样,似在寻求男人的怜惜。 而那男人…… 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年玉也看清了那人的脸。 谢运钦!果然是他! 当下,年玉眸子一眯,心里更是来了兴致。 而那厢,谢运钦的怀里,软玉温香,可此刻,他的脸上却是一片焦急与担忧,目光闪烁间,小心翼翼的留意着周围,“你这个时候叫我出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皇上就在这寺庙里,那么多的官员,那么多的女眷,还有那么多的侍卫,你我在这里见面,万一被人发现你我之间……” 怀中,常太后眉峰一皱,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你怕了?” 那语气,几分娇嗔,几分不悦,甚至带了几分威仪。 谢运钦身体一怔,看着怀中的女人,“我哪里是怕?我是担心,被人发现了,于你,于我,都不利,你终究是太后,而我……” “你始终是我的达达,而我,永远都是你的女人,你的绣儿!”常太后说着,更是将脸埋进了谢运钦的胸膛。卡Kа酷Ku尐裞網 可谢运钦的脸上,那担忧依旧不散。 更似无心在这里多留,抓住常太后的双肩,将她从怀中推了出去,“这些我都知道,你叫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你快些说,这会儿离天亮也没有多久了,若是回去得晚了……” 谢运钦眼里的顾忌,似乎让妇人很不满。 想到自己这次将他找出来的目的,妇人没待他说完,原本覆在他腰间的手,竟是突然攀上了谢运钦的脖子。 谢运钦还未反应过来,那妇人的唇就已经迎上来,咬住了他的唇,似乎是惩罚一般,又带着欲望,唇一触之下,妇人的渴望,似乎分外浓烈。 谢运钦当下一怔,眼底有抗拒,甚至几次想推开妇人,可他越是推拒,越是担忧害怕,妇人的举动却更是激烈,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妇人将他推着靠在了一颗树上,急切的解着他的衣裳。卡Kа酷Ku尐裞網 “绣儿,你干什么!”谢运钦咬牙,虽是害怕被人发现,但身体的某处,依旧被她唤醒。 这么多年,自己对这个女人,始终没有抵抗力。 女人抬眼,对上谢运钦的双眸,那眼里,纯澈间,几分魅惑浮现。 “我想你!” 仅是三个字,男人眼里的抗拒瞬间消散,似豁出去了一般,先一刻还处于被动的男人,竟是一改方才的模样,主动揉着女人的身体。 像是干柴遇到烈火,树丛的遮盖之下,那一男一女交缠在一起…… 而年玉…… 隔了一定的距离,年玉看着那两人,脑袋片刻空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会亲眼看见这一幕! 上一次在那破败的院子里,她亦是同样撞见了这二人偷情,却没有亲眼看见这般火辣赤裸的画面,还有那女人的主动与热情,就算是她已为人妇,脸上也是瞬间燃起一片火辣。卡Kа酷Ku尐裞網 她本是要别开眼,可突然,那纠缠在一起两人,原本穿着的衣裳陆续散落,而没了那斗篷的遮盖,那女人的脸,赫然暴露在了年玉的视线之中。 那张脸…… 她怎会不认得? 可是每一次所见,都是那无欲无求,温厚仁慈的模样,就算知道这妇人表面上带了一层虚伪的面具,真正的她,野心深藏,手段狠辣,却也没想到,这女人…… 常太后…… 她竟是这般放浪吗? 看着那骑在男人身上,上下起伏的女人,竟是比那勾栏院里的女人还要大胆! 一时之间,许是太过震惊,年玉竟是忘记了别开眼。 那交缠在一起的二人,不知换了多少姿势,亦是不知过了多久,女人才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没了动作,似乎是累极了,常太后贴着身下男人的胸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那气息打在男人光裸的肌肤上,更添了几分诱惑。 “绣儿……绣儿……” 谢运钦喃喃着这个名字,那语气里的眷恋,女人听着,夜色里,眼底一抹得意浅浅浮现,转瞬即逝。 半响,女人终于直起了身子,一抬腿,从男人身上下来。 可她刚离开男人的身体,那男人似意犹未尽一般,起身将她搂在怀中,唇依旧在她的身上游走,口中也依旧不断的唤着她的名字。 “达达,你的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常太后一边穿着衣裳,一边低低的开口,声音娇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有你,自然是有你,一直都只有你。”谢运钦似着了魔。 “昨夜,我好害怕,你知道的,当年前丞相府云家……”常太后话到此,突然一顿,身后,抱着她亲吻着的男人,亦是停下了动作。 二人的眼底,皆是有一抹异样浮现。 “没事的,都过去了,当年云家的人都已经死绝了,不会再有人知道那件事,你也无需担心。”半响,谢运钦开口,柔声道,似安抚着怀中的女人,又仿佛似在说服自己安心,“况且,当年是南宫家设计了云家,害得云家一门惨死,况且,皇上已经下令处置了南宫家,南宫家的人一死,我们更是不用再担心!” “可是……”常太后的心里依旧不安。 想到那件事,常太后的一双眉峰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突然,妇人的眼底一抹深沉凝聚,缓缓开口,“就是因为昨夜云家巫蛊之案被翻出来,我才担心,你以为,那南宫月那般疯模疯样的,将当年的一切都和盘托出,会没有缘由吗?” 话落,身后的男人明显一怔。 “你是说,是有人操纵?”谢运钦的眉,亦是皱得更紧了些。 “只怕是啊,不然怎会有昨夜的一出?这世上,还有谁会想着为云家翻案?以前,我们以为当年云家再没了别人,却不知道,云家的血脉还在。” 常太后说着,眸子眯了眯,脑中浮现出那抹身影,眼底的深沉泛了几分冷。 云家的血脉在,他们的威胁就在! 当下,谢运钦亦是想到什么,脸色倏然变得苍白,“你是说,年玉!” 【卷二】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死百次都不够(二更) “那个年玉,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常太后低低的开口。卡Kа酷Ku尐裞網 谢运钦亦是想着那年玉的模样,他和年玉,也不过是打过几次照面,可每一次,他都是觉得那女子不寻常,可…… 想到什么,谢运钦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就算年玉有云家的血脉,就算是她操纵了昨夜的一切,为云家翻了案,报了仇,可她也不一定会知道当年的那件事,当年那件事,你也只是怀疑云丞相察觉到了什么,幸亏,我们动手之前,南宫家就已经动手了,年玉的母亲,不过是云家的一个私生女,想来,云丞相也不会将那些事情告诉她听,所以,绣儿,你无需太过担心了,自己吓自己!” 自己吓自己吗? 谢运钦纵是如此说着,可他自己心里的怯意,却依旧未散。 此刻更是没了亲吻女人的兴致,慌乱的穿起了衣裳。 他的举动,常太后看在眼里,眼底一抹异样。 “达达的心里,可还在想着清河长公主?”突然转换了话题,那语气明显添了几分醋意。卡Kа酷Ku尐裞網 男人穿衣服的动作一顿,“什么清河长公主?绣儿,我的心里只有你!” “只有我吗?如此,就不枉费我日日想着你了,不过,现在那赵清河当真是无情,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在和你和离之后,隔三差五的,也会去朝堂听事,看来,她的心思确定不在你的身上了,所以,你现在,也只有我,我们只有彼此!” 常太后说着,抬手,再次攀上了谢运钦的身体。 她的话瞬间勾起了这段时间,男人心里积压的许多郁结之气。 “哼,那赵清河,当真以为她自己了不得了吗?当初,要不是听了你的谋划,我怎会去追求她?”谢运钦满脸的不屑。 察觉到男人的怒火,常太后满意的靠在了他的胸膛。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那赵清河生于皇室之家,又在朝堂上,有那么一个特殊的身份,以前,她念着对你的情,甘心做一个深闺妇人,可现在,她入朝之后,那阵势,我是担心以后,她不但不会再给你的仕途带来任何助益,更是会因着你们过往的恩怨,频频为你设阻啊,公主始终是公主,在皇上面前,她的话,比我的话还要好用许多!” 妇人的眸中,隐隐有嫉妒流转。卡Kа酷Ku尐裞網 而谢运钦…… 那眼底,也是一片阴沉凝聚。 “她终究是公主!”谢运钦暗自咬牙,那担忧在脸上,怎么也无法掩饰,“她若想算计我……” “公主又如何?若焱儿继承了皇位……”常太后嘴角一扬,打断了他的话,可话还未说完,谢运钦却是急切的捂住了她的嘴。 “绣儿,你可谨慎些!”谢运钦脸色大变,下意识的环视了一周,刚收回目光,妇人的眼里一抹狡黠,就着他的手一咬,谢运钦猝不及防,低低一声痛呼,迅速将手拿开。 看着眼前的女人,女人白了他一眼,神色间尽是娇嗔,“这里没人,方才怎们那般,你都不怕,现在不过是说几句话,你倒又是怕了起来了。” 女人的嗔怪, 谢运钦看着,一颗心瞬间软了。 伸手搂了女人的腰,“我还不是为了你担心,你如今是太后,身份不同寻常,再说,皇上又怎会轻易的将皇位传给骊王?昨夜,你又主动请旨,让骊王解下官职,只怕前面的路,更难了!” “昨夜……”想到昨夜的事,常太后的心里亦是憋屈,脸色瞬间变了,“你以为我想吗?焱儿好不容易入了朝堂,得了重用,可是昨晚……” 常太后说着,不由深吸了一口气。 “那是权宜之计,只有那般,才能稍微打消皇上的猜忌与疑心,但有些事情,我们不能等了,那个帝王不似曾经的那个病秧子,如今他的身体正健,就算是立了焱儿为继承人,那其中的变数,也太多太多,只有早早的,稳稳的坐上了那个位置,你我才不会日日胆战心惊,万一当年的事情真的被翻出来,你觉得,皇上会放过我们吗?” 这话,似撞进了谢运钦的心里。 会放过他们吗? 想着那一桩桩,一件件,若是被发现,他们,怕是死百次都不够! 这些年,他一直逃避着,却不得不承认,昨夜,当年云家的巫蛊之案被揭开,他亦是感受到了威胁。 话落,常太后抬头,望着面前的男人,“你会帮我的对不对,你也知道,焱儿他……” 常太后话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她要说的话,便是不用说出口,谢运钦心里也是了然。 视线里,男人眸光一怔。 “焱儿……”谢运钦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空气里,一声细微的响动惊起,男人身体一颤,下意识的防备了起来,脸色大变,“谁?” “快,你快走!”常太后似乎意识到什么,眼底也是浮出一抹惊慌,迅速推开了谢运钦的身体。 谢运钦看了妇人一眼,慌乱之下,丝毫也不敢多留。 收回视线,那男人匆匆朝着来时的路,折返了回去,那脚步踉跄,几次差点儿摔了。 那模样,暗处的年玉看着,亦是皱眉。 不止如此,方才那响动惊起的一瞬,年玉也是浑身防备起来。 那响动,并非自己这里弄出来的,这地方,莫不是除了她,还有旁人藏在暗处? 正是疑惑间,年玉收回视线。 转眼看向那妇人,只见那妇人没了方才的惊乱,倒是一步一步,朝另外一边走去,格外的镇定,仅是一小段距离,视线里,那妇人蹲下了身子,从地上捡起了东西。 顺着常太后站的位置往上看去,当下,年玉心中一怔,随即,再次看向那妇人,只见妇人的眼里,一抹诡谲与得逞,就算是夜色掩盖,也是分外清晰。 瞬间,年玉便明白了什么。 方才那响动,并非是有旁人在,而是这常太后事先就准备好了的,而她的目的…… 年玉看着那妇人,嘴角一抹讽刺浅扬。 呵,好一个常太后! 方才和那男人颠鸾倒凤,好不疯狂激烈,可这不过是一转眼,到头来,却还是一场算计! 她是故意让他惊慌,故意让他害怕,而那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卷二】第一千一百五十章:夫妻同心(三更) 而方才,她隐约听见的那些东西…… 就算是断断续续,有些听得并不真切,可有些,却是刻进了她的脑子里。 她原来竟是不知道,当年,谢运钦和义母的姻缘,也都是在这常太后的算计里! 而他们口中,当年被云丞相察觉的事,又是什么? 不止如此…… 谢运钦唤常太后“绣儿”! 绣…… 想起自己那一夜在破院里里,捡到的那一张绣帕,上面的那一个“绣”字,此刻,她已经确定那绣帕是常太后的,可虽是如此,年玉心中的疑惑,亦是更浓烈了些。 不知为何,她竟是有一种感觉,谢运钦唤的这个“绣儿”背后,仿佛藏着什么! 可藏着的是什么? 年玉思绪之间,那妇人理好了衣裳,缓缓离开。 直到消失在视线里,年玉依旧在原地。 回到天灵寺不久,天就亮了。 一夜未睡的年玉,脑袋里太多的东西,一桩桩,一件件,缠在一起,甚至复杂,她亦是睡不着,只是沐了浴,换了一身衣裳,寺庙里的小沙弥便送来了寺里的早饭。卡Kа酷Ku尐裞網 刚要用饭,楚倾大步走进了厢房。 男人一袭黑袍,一身疲惫。 年玉看着,忙的起身相迎,刚到他的面前,那一双长臂便将她揽入了怀中,紧紧的抱着,闻着她身上的芳香,仿佛连夜的疲累瞬间消失不见。 年玉任凭他抱着,脸上,笑意温和,心亦是有暖流流窜。 “南宫家的事,都料理好了。”楚倾开口,那语气再是平静不过,“昨夜,皇上已经派人,连夜赶去南宫老太爷住的别院,下令赐酒,不过,南宫起却是逃了。” 年玉听着,眸光微敛。 不用想,她也知道,昨夜南宫府是怎样的场景,而南宫起……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她不得不承认,那个南宫起在商场上是一个人才,她亦对他有几分欣赏,可是,生在南宫家,他们注定是敌人! “逃了……”年玉口中喃喃,“皇上不会让他活着,就算是逃了,在外的日子,他也不好过!” 一个逃犯,只怕四处都张贴着抓他的告示,那个翩翩公子,会是如何的狼狈? “方才,我回来之时,遇见了赵焱,他刚从正殿出来,一脸苍白,不知昨晚,皇上和他相处一夜,又说了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提起赵焱,楚倾眸中的颜色,明显深沉了些。 说了什么? 年玉敛眉,却是想着昨夜自己撞见的那一幕,眼底一抹讽刺浅浮,“不管说了什么,恐怕,他们就要按捺不住,昨夜……” 年玉说话之间,拉着楚倾坐在了饭桌前,准备一道用早饭,一边为楚倾承好了一碗粥,一边正要开口告诉他,昨晚她的发现,门外,一个脚步声传来。 “瑾儿妹妹……” 人未到,声先至。 而那声音,房里的二人听着,再是熟悉不过。 二人对视一眼,随着那声音看去,果然瞧见那赵映雪戴着面纱,进了房门,看到楚倾的一刹,赵映雪似乎微微一愣,迅速反应过来,忙的福了福身,“夫君也在这里吗?” 可楚倾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理也没有理会,径自吃着面前的粥。 顿时,赵映雪有些尴尬。 年玉看着,倒是起身招呼道,“姐姐找瑾儿有事?” “倒没什么,只是昨夜发生的事……我想着,妹妹别受到了惊吓,所以过来看看,瑾儿妹妹,你没事吧?”赵映雪暗吸了一口气,敛去那一份尴尬,大步迎上前。 虽是“关心”着“苏瑾儿”,但目光若有似无的,都在楚倾的身上。 方才,她一出门,就瞧见楚倾进了“苏瑾儿”的厢房,心中嫉妒难掩,楚倾就这么片刻也离不得这苏瑾儿吗? 嫉妒伴随着气愤,以及心中的不甘,就算是昨夜脸上受了伤,但她还是戴了个面纱,就过来了。 看到他们二人坐在一起,赵映雪心里更是气血翻腾。 年玉感受着她的“关心”,在她进门的一刹,便对她的目的了然于心,瞥了一眼她脸上的面纱,年玉扯了扯嘴角,“劳烦姐姐关心,瑾儿没事,只是……” 年玉说着,眉峰却是一皱,“姐姐的脸昨夜伤了,没什么大碍吧?正好,瑾儿这里有些药膏,对于伤疤,最是有用,姐姐是被抓伤,可不要留了疤才好啊,姐姐取下面纱,瑾儿给姐姐抹一些。” 说话之间,年玉已经去了一旁,果真从包裹里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风风火火的迎着赵映雪而来。 当下,赵映雪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想到她脸上昨夜被南宫月抓了留下的伤,她怎能取下面纱,让那模样,被楚倾看着? 可那“苏瑾儿”却是冲了上来,伸手就要取下她的面纱。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后退了一步,护着脸上的面纱,目光闪了闪,“不用了,我方才已经抹了药。” “那可不行?别的药,可比不上我这个!”年玉满脸真切,“我还是替你抹点儿。” “不,不用……”赵映雪心里更是慌了,看着那“苏瑾儿”,心中如何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她的药? 只怕她的药,能够让她一张脸都毁了! 可现在,她一片“好意”,逼着她而来,若是楚倾不在这里,她大可一巴掌打过去,还了她的算计,可偏偏,楚倾在,而自己还是为着楚倾而来…… “瑾儿要替你擦擦,你就让她擦擦吧!” 突然,那一直沉默着的男人突然开口。 赵映雪身体一怔,“可……” “你关心她,她关心你,礼尚往来,有何不妥吗?”楚倾抬眼,看向赵映雪,那眸中的清冷,似乎夹杂了几分不悦。 那一刹,赵映雪后悔了,后悔方才冲动之下,进了这门。 此刻,倒有些想是羊入虎口。 “对啊,对啊,礼尚往来,瑾儿也希望姐姐脸上的伤,快些好,不然,始终戴着这面纱,夫君看着,也会心疼!”年玉说着,煞有其事的看了楚倾一眼,正触碰到他的视线。 那一个眼神交换间,年玉丝毫也没有掩饰她对楚倾方才这助攻的满意。 这便是夫妻同心,不是吗? 而这赵映雪…… 撞上门来,找虐,她怎能不好好招待她? 【卷二】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她的脸毁了(一更) 有了楚倾的支持,年玉更是肆无忌惮,猛地抓住了赵映雪的手腕儿。 “啊……”赵映雪一声惊呼,竟在这“苏瑾儿”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如何挡也挡不住,仅是片刻,脸上的面纱便落入了年玉的手中。 那一刹,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转过了身体,目光闪烁间,慌乱难掩。 自己脸上的伤是个什么模样,她再是清楚不过,若楚倾看到…… “姐姐,快坐下,我这就替你抹药……”年玉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笑的邪恶。 她不愿子冉看见她那样一副脸吗? 呵,这个女人,是怕她毁了那张脸,更让子冉嫌恶! 如此,她越是不愿,她自越不会让她如意! 那诡谲在眼底敛去,年玉抓着赵映雪手腕儿的手一用力,当下,赵映雪一个踉跄,不知怎的,竟是被这“苏瑾儿”抓着双肩,宛如一个人偶一般,被她按着坐在了凳子上。 那一刹,这苏瑾儿展现力道,让她皱眉。 可是瞬间,一抬眼,赵映雪对上楚倾的双眸,男人的视线正停留在她的脸上,那眼里,竟是有一抹不悦浮现,仅是一瞬,就转为冷漠。卡Kа酷Ku尐裞網 单就是那眼神,赵映雪的心里就慌了,低下头,目光闪烁着,依旧想遮了脸上的伤。 可她刚低头,年玉就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颚。 “呀,夫君你看看,姐姐脸上的伤,竟这般……”年玉“乍看到”那脸上几条抓痕的模样,更是皱了眉,不由惊呼道,那眉宇之间,一抹嫌恶再是明显不过。 可好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年玉扯了扯嘴角,带了几分“歉意”,“姐姐摸怪,瑾儿……瑾儿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吗? 她是不是故意,她心中清楚,楚倾心中明白,那赵映雪心里了然。 顿时,赵映雪更是气得牙痒痒,可面对她这样的“好意”,在楚倾面前,她却是不敢发作。 “妹妹,我突然忘了,我还有些事情,之前是担心你,现在确定你无恙,夫君又在这里照看你,我也就放心了。”赵映雪扯了扯嘴角,别着脸,挡着楚倾的视线。 心中暗自咬牙,这苏瑾儿今日让自己这般在楚倾面前难堪,她定要好好的记着,到时候,她也撕烂了她的脸,让她无颜再见楚倾一面! 如是想着,赵映雪暗下决心。 可是,这个时候,她想走,又怎是那般容易的事情? 这个女人,偷了自己的身份,偷了自己的脸,更妄图偷她的丈夫,偷她的人生,若不是留着她,还有用处,她早就撕开了她这张脸,将她打回现实。 可此刻,既然不能撕了她的伪装,撕了她的脸,或许…… 年玉敛眉,眼底幽光一闪而逝。 见赵映雪要起身,年玉更是加大了力道,一手固定住她的同时,另外一手,已经点了点方才拿出来的药,毫不犹豫的往赵映雪的脸上一送。 冰凉的触感,触到伤口之时,赵映雪心里也跟着一凉。 那一刹,赵映雪终于是按捺不住,赫然起身,看着“苏瑾儿”,狠狠的瞪了苏瑾儿一眼,“你……” “姐姐,你凶我做什么?”年玉皱眉,满脸“委屈”与“无辜”。卡Kа酷Ku尐裞網 “你……”赵映雪一怔,下意识的看了楚倾一眼,男人冰冷的视线之下,她几乎想象得出,那眉峰此刻定是皱着的,心下一个慌乱,往后退了一步,却是因着那一退,被身后的凳子绊住,整个身体瞬间失了平衡。 “哎哟……”赵映雪一声痛呼,本是极力的想稳住身体,可终究还是没能如愿。 那凳子倒下的一瞬,她亦是重重的扑倒在了地上。 那模样,年玉看着,嘴角不由浮出一抹笑意,幸灾乐祸,丝毫也没有掩饰。 赵映雪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狼狈,一张脸,气愤交加之时,越发胀得通红。 看到了! 楚倾都看到了! 看到她脸上的伤不说,更看到了她这般狼狈…… 此刻,她恨不得立刻消失,更是后悔,方才为何要进来! “姐姐,你……你怎的这么不小心?”年玉“关切”的皱眉,上前,想要将她扶起来。 可看到她靠近,赵映雪下意识的避开,仿佛她就是那洪水猛兽一般。 赵映雪哪里还敢让她靠近? 这个苏瑾儿,当真是个会演的。 她在楚倾的面前,装作一副娇弱无辜的模样,可背地里,却是另外一番样子,自己已经好些次在她面前吃了亏,不是吗? 对于她,她早就小心翼翼,可依旧会让她钻了空子! 而今日…… 目光闪了闪,赵映雪暗自咒骂了这苏瑾儿一番,感受到楚倾冷冷的视线在她身上,赵映雪心里一团混乱,顾不得其他,狼狈的起身,逃似的跑出了房间。 “姐姐,怎么这就走了?药……药还没抹好呢!你脸上的伤,可要好好留意了才行啊!”年玉望着那身影消失的方向,关心之中,带着失望,可脸上那诡谲的笑容,却是越发的浓了些。 想着刚才赵映雪的狼狈,心里当真是痛快。 “你呀你,再往她脸上抹药,当真要将她逼急了。”楚倾看着年玉,看似责备的话,那眼底的笑意,其中的宠溺浓得化不开。 年玉对上楚倾的眼,眉峰一挑,“逼急了?就是要逼急了才好,你说,如果,她千方百计得到的这张脸真的毁了……” 年玉说着,眸中闪烁的光芒,熠熠灼人。 当下,楚倾一皱眉,瞥了一眼她指尖依旧沾着的药膏,赫然起身,拉了她的手,迅速从怀中拿出一张锦帕,利落的将那药从年玉的手指上擦掉。 那举动,年玉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更是浓了些。 “你担心什么?”年玉挑眉,望着面前的男人,眼里满是促狭。 她如何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以后这些东西,不许轻易碰,万一伤着你……”楚倾严肃的开口,仔仔细细将那指尖的药擦得干干净净,可依旧不放心,又迅速拿了一盆水来,好好的替她清洗了一遍。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着实是迷人。 不过…… 想到什么,年玉眼底一抹诡谲。 “我手上没伤,这东西,自然伤不了我,不过,那‘楚少夫人’脸上有伤,方才,可是沾到了些呢!” 【卷二】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揭开她的伤疤(二更) 就算只是沾到了一点点,那后果…… 年玉敛眉,脸上的笑更是灿烂了几分。卡Kа酷Ku尐裞網 一旁,楚倾看着,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 面具之下的脸上亦是笑意渐浓。 那张脸,本是玉儿的,那赵映雪偷了去,他早早就想将她那张脸给毁了! 不过…… “如此,就看她心急之下,还等不等得了。 ”楚倾握着年玉的手,那双深邃的眸中,风云流转。 如今,南宫家倾巢覆灭,赵焱是大大的伤了筋骨,赵映雪这里再一急,那狐狸尾巴,会很快露出来吧! 明了他的意思,年玉想到今日天亮之前,自己撞见的那一桩事,方才,要不是那赵映雪来,她早早的就告诉楚倾了,此刻,赵映雪已离开,年玉坐在了楚倾身旁,继续方才的话。 “只怕是等不了,不止是她等不了,还有一人,也是等不了。”年玉意有所指,迅速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了楚倾。 楚倾听着,那黑如幽潭的眸中,越发深邃了些。 “看来,他们当真是急了,急了好啊!”楚倾敛眉,只是,那常太后和谢运钦口中所说的“当年之事”到底是什么? 能够让皇上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只怕,那是滔天的秘密吧! 而这秘密若是揭开…… 思绪之间,二人一个眼神交汇,仿佛瞬间,明白对方所思。 楚倾没在厢房里待多久,离开不过片刻,年玉也是出了房门。 经过了昨夜的事,元德帝一夜无眠,又因着那祭台的垮塌,本定在今日的祭天仪式,往后推了一日,男眷厢房那边,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候在正殿之外。 而女眷厢房这边,太监总管特意传了皇上的令,除了在西厢院里走动,别处都不能去,好些夫人都各自在自己的房里,整个西厢的院子里,门外鲜少有人。 年玉出门之后,悄然到了一处,看着房门打开,一个宫女出了房门,年玉才缓缓上前,轻敲了一下房门。 “谁?”房间里,女人的声音传出来,明显带了几分防备。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却是没有回应。 半响,房间里,细微的脚步声传来,里面的人开了门,瞧见门口站着的人,那张美丽的脸上,明显一怔,但仅是一瞬,意识到什么,那女人看了一眼周围,急切的将年玉拉了进来。 “你……你当真是胆子大,这西厢院子里这么多人,挨着的都是各家夫人,万一……”女人皱着眉,着实是因为她的到来,吓了一跳。 年玉看着,面上一抹笑容绽放,朝着女人福了福身,“瑾儿见过绣嫔娘娘,瑾儿以为,绣嫔娘娘该不是胆小之人才对。” 一句话,从容无惧。 轻染听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幽深,突然,轻染竟是低低的笑了出来。 收回视线,轻染一甩衣袖,仿佛瞬间轻松了不少,“你来找我何事?” “上次大婚,承蒙绣嫔娘娘的提点,瑾儿心里感激不尽,绣嫔娘娘曾说,需要调理身体,自会寻机会来找瑾儿,可瑾儿等了许久,都不见绣嫔娘娘来,这次幸得来天灵寺,见绣嫔娘娘也来了,瑾儿心想着,早日将恩情还了才好。卡Kа酷Ku尐裞網”年玉不紧不慢的道。 轻染听着,不由转身看了她一眼。 只见那“苏瑾儿”的脸上,一派从容,又想到她大婚那日,她的果敢举动,轻染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些,“你倒是费心思了。” “那可否容瑾儿替绣嫔娘娘把把脉?”年玉倒也不避讳,迎上她的视线。 轻染没说什么,只是坐在了椅子上,伸出了手。 年玉明了她的意思,立即上前,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眸光深沉。 “皇上最近不曾在绣嫔娘娘那里留宿,也正好,瑾儿开一些药,绣嫔娘娘寻来,喝上几副。”半响,年玉收回手之时,轻染身体明显一怔,年玉抬眼,看着她眼里的震惊,却也没理会,“可否借用一下绣嫔娘娘的纸笔?” “用,你用!”轻染猛然回神,可想到她方才的话,“你是如何知晓,皇上最近不曾在本宫那里留宿?” 轻染的视线追着年玉,看着她到了案桌之后。 “绣嫔娘娘摸怪,瑾儿既然能为绣嫔娘娘调理身体,把了你的脉,知道也是寻常,瑾儿不会说出去。”年玉说话之间,瞥见案桌上,一张张被揉成团的纸,随手拿了一个,展开一看,上面一个“绣”字,让她心里一怔。 绣…… 似乎经过了昨夜,这个“绣”字,不得不让她多想。 绣嫔的“绣”和那谢运钦口中唤着的“绣儿”的“绣”,有关联吗? 直觉告诉她,那必然是有的。 所以,今日,她便来了这里! 轻染是常太后的人,不是吗? “绣嫔娘娘的‘绣’字写得真好,这么好的字,怎么要毁了呢?”年玉一声惋惜。 可话刚落,轻染却是大步上前,从年玉的手中夺过那一张纸,脸上竟是添了几分怒意,“这天灵寺里的纸不好,你不是要写药方,快些写吧。” 那突然而起的怒意,年玉看着,自是明白,她的不悦是为了这一个“绣”字。 想到自己今日来寻她的目的,年玉敛眉,拿了纸笔,不紧不慢的写着药方,“皇上当真是好眼光,赐给娘娘的一个‘绣’字,妥帖至极,饶是瑾儿,也能从其中看出皇上对绣嫔娘娘的爱意,皇上他……” “住口!” 年玉话还未说完,轻染一声厉喝。 年玉身体一怔,忙放下笔,惶恐的跪在地上,“绣嫔娘娘息怒,瑾儿不擅语,惹了绣嫔娘娘不快……” 不擅语? 轻染不笨,这苏瑾儿擅不擅语,她自是再清楚不过。 看着面前跪着的人,轻染眸子微微收紧,“今日你来这里,为我看诊,写药方是其一,那另外的目的又是什么?” 年玉敛眉,对于轻染的识破,心中早就有了准备。 这个女人,前世能坐上贵妃的位置,皇上面前,她是怎样的纯澈无暇也好,但她骨子里,却是精明的,而和精明的人打交道…… 年玉敛去了方才的惶恐,抬眼对上轻染的视线,“绣嫔娘娘知道自己是个替身吗?” 【卷二】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不会让她失望(三更) 这样的直接,让轻染脸色更是变了,“放肆!” “绣嫔娘娘,甘心当一个替身吗?” 越发高涨的怒气之下,年玉却依旧没有避讳,之前,她亦是暗暗有将那一个“绣”字,和绣嫔联系在一起,方才,来之前,她翻来覆去,一番思索,心中便有了那么几个猜测。卡Kа酷Ku尐裞網 “你……你……胡乱语,你信不信本宫治了你的罪!”轻染怒喝道,脸色更是难看了些,甚至连胸口都在剧烈的起伏着。 而她越是这般的反应,越是肯定了年玉心里的某个猜测,“绣嫔娘娘您小声些,这西厢院里,人多眼杂。” 年玉话落,轻染意识到什么,心中一惊,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浓烈的气愤,可偏偏,那跪在地上的女子,竟依旧是一脸从容。 轻染看着,眉峰皱得更深了些。 她是料定了,自己不敢声张吗? 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苏瑾儿确实是将她拿捏住了。 “哼,好一个苏瑾儿,你倒是精明。”轻染怒气难消,但经过了刚才她的提醒,她的声音明显低了许多。卡Kа酷Ku尐裞網 坐在椅子上,轻染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似在调着自己的情绪。 “绣嫔娘娘谬赞。”年玉敛眉,明显感受到面前女人的怒火消散了些,复又继续开口,“绣嫔娘娘是有福气之人,不管是不是替身,日后的富贵荣华都不在话下,就算是位至贵妃,都不是不可能。” 贵妃…… 轻染身体一怔。 看着“苏瑾儿”,眸子微微眯了眯。 “你又在胡说!”轻染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对对对,瑾儿胡说,绣嫔娘娘请恕罪。”年玉忙道,再次迎上绣嫔的视线,“不过,瑾儿知道,绣嫔娘娘是聪明人,当初瑾儿大婚,绣嫔娘娘既会将有人想毁了婚礼的消息告诉瑾儿,那便证明,绣嫔娘娘是不甘心做一个替身的!” 年玉说着,一字一句,皆是真诚恳切。 轻染似乎敛去了怒意,那眼底深沉凝聚。 替身吗? 不只是替身,还是颗棋子! 而无论是替身,亦或者是棋子,那命运都掌在别人的手上,而那掌了她命运的人…… 脑海中浮现出那素衣妇人的身影,半响之间,风云流转。卡Kа酷Ku尐裞網 房间里,一阵沉默。 突然,轻染起身,绕过年玉,走到了案桌前,瞥了一眼桌子上那些散落的纸张,随后目光落在那张药方上。 “这药方,可写好了?”轻染突然开口。 “回绣嫔娘娘的话,写好了。” 轻染扫了一眼上面的药名,将那药方拿着,折叠好,放在了袖兜里。 “你今日故意激怒我,又抓着这个‘绣’字不放,呵……”轻染拿起了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再次写下了一个“绣”字,“你倒是和我一样,对这个字,这般感兴趣!” “瑾儿愚钝,只认得这个字,却是不知这‘绣’到底有何含义?有时候看着,明明觉得不像是那个字,却偏偏看得久了,又仿佛是那一个字!”年玉意有所指。 那常太后,名唤常凝! 可从谢运钦的口中叫出来,却是“绣儿”! 那只是一个昵称吗? 直觉告诉她,那里面,定是藏着什么。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的话,轻染听着,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 半响,敛眉,轻染轻声一笑,“你倒是有趣,什么一个字,两个字的,绕口令一般,都将我说糊涂了,不过……我倒是记得,皇后娘娘在冷宫里,发生大火那一晚……” 轻染说着,一抬眼,正是对上女子眼里一闪的急切,当下,轻染眉峰一挑,丝毫也没有掩饰那一份促狭。 年玉迎着她的视线,却也没有避讳,浅浅一笑。 随即,轻染的声音继续响起…… “那晚,我听见一个叫“阿绣”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绣字呢,似乎,那个阿绣和宇文皇后还有些渊源,像是什么,谁害死了谁的,呵呵……我这脑子,一听过,很多东西就忘记了,要想知道那“绣”到底有什么含义,只怕,要去问皇后娘娘了,可惜……皇后娘娘已经死了……” 轻染说到此,话锋一顿,瞥了“苏瑾儿”一眼,眼底的笑容更浓了些,“你既对这个字,这么感兴趣,我权当是玩笑话说给你听了。” 轻染话落,似乎很满意刚才写下的这一个“绣”字,放下笔,拿起那张纸,走到了年玉的面前,“起来吧,这个……送你,算是今日的诊金了。” 年玉看着那纸上的字,一笔一划,分外清晰。 脑海里亦是回荡着刚才轻染的话。 宇文皇后…… 她会知道什么吗? 阿绣…… 年玉脑中迅速的转动着,思绪之间,收好了那一张纸,不知不觉,已经辞别了轻染,出了房门。 直到那身影视线里消失,轻染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那个“苏瑾儿”,比她想象中的聪明,那些自己想不透的东西,索性交给她去想,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至于,那苏瑾儿执着于这一个“绣”字的目的…… 轻染敛眉,脑海中浮现出那素衣妇人的身影,精明的眸中,一片清冷。 皇室的祭天仪式,持续了三日,朝中官员,后院女眷,也都出席了。 可那些出席的人中,却独独没有骊王赵焱的身影,谁也不知道那天皇上留下骊王,正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行队伍在祭天仪式结束之后,便迅速回了顺天府。 大将军府,赵映雪一回来,就匆匆回了自己的院子。 那急切,年玉看在眼里,心里自是明白她为何会那般匆忙焦急。 仿佛半刻也等不了啊! 想到什么,年玉敛眉,“年家小姐和夫人,如今走到哪儿了?” “三天前就已经出发,这个时候,怕是行了百里路了吧。”林伯回禀道,“小姐,是不是要去送送?” 林伯话刚落,年玉便看了他一眼,那眸中,笑意嫣然。 “送一送吗?那自然是要的,不过,不知是我要去送,咱们这府上,还有一个人,怕也要去送送,到时候,她在前,我在后,一切,她都不会让我们失望!” 年玉意有所指,若不是因为这几天在天灵寺,谁也无法走,只怕那赵映雪早就去送了! 而她送的方法…… 年玉眼底幽光闪烁,心底也是好奇(),亦暗自期待起来。 【卷二】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要她的命!(一更) 赵映雪一回了房间,一路的隐忍,终于是按捺不住,匆匆关上了房门,便迅速取下了面纱。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纵然是取了面纱,那脸上传来的瘙痒酥麻,依旧无法消散,急切的抬手,想要去抓,但手刚要碰到脸颊,她却是停住了。 “不,不行……”赵映雪目光闪烁着,她若抓坏了脸上的伤,又如何是好? 昨日都还没什么,可今日一早,不知为何,那脸上的伤竟痒了起来,这一路回顺天府,她便痒了一路。 “小姐……” 突然,房门被推开。 赵映雪一眼看向门口的人,而刚进门的秋笛,亦是瞧见屋子里的人,看到那张脸,秋笛眼底一抹恐惧浮上,似乎是受了不少的惊吓,连手上端着的茶盏也落在了地上。 “出去,快出去!”赵映雪别开脸,厉声喝道。 秋笛回过神来,那厉喝之下,秋笛更是满脸惊慌,甚至来不及收拾地上碎裂的茶盏,就慌忙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而方才,小姐脸上的样子,在她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屋子里。 赵映雪也是皱着眉。 刚才秋笛的反应,那眼里的恐惧…… 眸子一紧,赵映雪大步走到梳妆台前,看到那镜中女人的一刹,赵映雪竟是一个踉跄。 “怎……怎么会……”赵映雪的眼里亦满是恐惧。 此刻,那镜中的女人,脸上除了那几道伤痕之外,还冒出了无数的红点,而那些红点,伴在抓痕的四周,看着,犹如一条红色的虫子,甚是恶心。 “怎么会这样?”赵映雪目光闪烁着,不愿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明明今日一早,她照镜子时,脸上都只是有那几条抓痕,可为何现在…… “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赵映雪慌了,心中气血越是往上翻涌,脸上的瘙痒酥麻,仿佛感受得越是清晰。 她想去抓,可理智却告诉她,她不能。 她只能强忍着,可越是强忍,瘙痒之下,越是心里烦躁。 不止如此,想到自己这张脸,若继续这般下去,她如何见人?又如何面对楚倾? 脑海中浮现出楚倾的身影,看着镜子里的人,赵映雪一咬牙,随手拿了梳妆台上的妆匣,狠狠的摔在那镜子上,可那妆匣,又哪里打得碎铜镜? 镜子里,女人脸上那狼狈不堪的模样,依旧清晰。 “怎么会这这样……怎么会……” 赵映雪口中喃喃,慌乱之间,突然,似想到什么,身体一怔,瞬间,眼底一抹恨意凝聚,“苏瑾儿……” 是她!一定是她! 那日,她在自己脸上抹了药,那药定是有问题! 那日她回了房间,就立即将伤口的药给洗了,却是没想到,竟……竟然…… 赵映雪越是想,心中越是恨,那恨化为狠,眸中凌厉凝聚,赫然撑起身子,想要去找那苏瑾儿算账,可还未到门口,赵映雪却是顿住了脚步。 “不……不能去!” 她这个时候去,只会让那苏瑾儿更加看了笑话! 不,她不能再她面前再吃亏! 那个女人…… 赵映雪恨得牙痒痒,可终究还是退了几步,浑身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对付那苏瑾儿,她必须要好好盘算才行! 那个女人,她定要要了她的命! 只有她死了,才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可她要怎么做? 赵映雪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暗自盘算起来。 直到天色将暗,赵映雪依旧在房间里,依旧没有想到对付苏瑾儿的绝好办法,可越是如此,心中的狠,越是压不住,突然,赵映雪心中一怔! “南宫月……”赵映雪起身。 对,南宫月! 她脸上的抓痕,是南宫月造成,还有当年,她和年城两母子毁了她的仇,此刻,就算是她拿苏瑾儿无可奈何,她心中的恨,亦是要好好发泄一番。 没做他想,亦是没有丝毫耽搁,赵映雪强忍着脸上的酥麻瘙痒,戴上面纱,又拿了围帽,大步出了房间。 临夜,大将军府后门,一辆马车悄然离开。 不久,一匹骏马上,夜色里,女子一身男子装扮,英气的脸上,笑意诡谲,一双黑眸在夜色里分外夺目,看了那马车离开的方向好一会儿,才一夹马肚,追着那马车而去。 三日之后,夜,荒野的一个客栈里。 这客栈,处在两个小城之间,来往行人来不及去下一个城镇投宿,便会选择在这里落脚。 今日住进这里的客人并不多,除了傍晚到了的几个衙役以及被押解的两个犯人外,还有一个坐马车来的女子,以及稍早到的骑马而来的男子。 房间里,只有年依兰和南宫月二人。 身为囚犯,流放其间,能住客栈,本已经是很好的待遇,可这待遇是因何而来,年依兰想着,眸光不由瑟缩了一下。 “娘,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方才……方才进这客栈,客栈里没多少人对不对?”年依兰看了一眼在一旁角落里蜷缩着的妇人,眼里升了一丝希望。 可她的话,妇人却没有回应。 似也知道,她不会回应,年依兰扯了扯嘴角,“太好了,没有多少人,我便也不会再……” 年依兰说着,仿佛是松了一口气。 可突然,房间外传来一阵喧闹,似乎是又有人进了客栈,客栈伙计热络的招呼声,伴着几个男人粗犷的大笑声传来,年依兰听着,一张脸瞬间僵了。 那眼里,甚至有恐惧浮现。 “不……”年依兰下意识的开口,目光闪了闪,立即看向角落里的妇人,忙的上前,跪在了她的面前。 “娘,你帮帮帮我,帮帮我好不好……”年依兰满眼急切,似乎听见熟悉的声音正和那几个男人说着什么。 当下,感受到危险的逼近,年依兰的心里更是慌了,“娘,我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不管我?” “呵……呵呵……”南宫月低低的笑着,越发蜷缩着身体,看也没看面前的女人一眼。 房间外,有脚步声传来,越发的清晰。 急切之下,年依兰猛然抓住南宫月的手,可她触碰到她的一瞬,南宫月却是用力一推,那力道之下,年依兰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的同时,身后,碰的一声,房门亦是被推开,宛如野兽,朝房间里的人,张开了血盆大口。 【卷二】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你也会有今天(二更) 那一瞬,年依兰的眼里,几乎是绝望。卡Kа酷Ku尐裞網 “不……”年依兰的抗拒刚吐出口,身后,陆续进来的几个男人就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年依兰惊惧的望了一眼,几个男人正看着她,他们眼里闪现的东西,她再是熟悉不过。 回想起这流放的一路上遭受的种种,年依兰瑟缩了一下,蜷缩着身体,不断的往后退。 “呵,这个女的,倒是水灵,还有些怕我们呢,不过,老子就喜欢她这怕生生的模样!”其中一个男人朗声笑道,目光在年依兰身上游走一圈,色眯眯的模样,已经按捺不住,伸手去抓扯地上的女人。 “啊……”年依兰惊呼,仓惶的打开男人的手。 男人皱眉,但瞬间,被激起的欲望来得更是浓烈,又要继续去拉扯年依兰之时,一旁的押送衙役看着,不由笑笑的道,“爷,可别急,这银子……” 那男人一皱眉,看了衙役一眼,有些不悦,“不是说两个?” “是两个,除了她,还有那一个。”其中一个衙役指着角落里的南宫月,几个男人齐齐看去,看到那妇人之时,眼底皆有嫌弃。 “她?这么老……”男人有些不愿。 可话还未说完,那其中的一个衙役便道,“爷,你可别看她老,以前的身份,可是咱们这些人都攀不起的,她们是母女,你们若嫌那个老的,只管玩这小的,左右银子不能少,这小的……呵,曾经可是和骊王睡过的人……” 骊王? 几个男人皱眉,他们自是听说过骊王的名号。 那骊王,不是谪仙一般的人物吗? 和骊王睡过的女人…… 呵,这样的女人自是难得一遇,既然遇到了,那自然要好好尝尝骊王尝过的味道。 “给你!”为首的男人掏出一锭银子,丢给那衙役。 两个衙役看了一眼手中的银子,对视一眼,又赚了一笔,自不会在这里多留,暧昧的看了一眼几个男人,迅速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衙役离开,几个男人也是等不及了,立即一拥而上。 年依兰惊呼求饶,推拒阻挡,可她一人哪里是几个大汉的对手? 几双手一起扯着她的衣裳,仅是片刻,整个人就已经赤着身子的被丢到了床上。 房间里,男人放肆的笑声,年依兰的哭喊,响彻一室,无数双手在年依兰的身上游走,每触碰到一处,都让她分外恶心,这一路上,她每夜都会这样被卖出去,像青楼女子一样伺候着不同的男人。 想着那一日,她在天灵寺里,千方百计的求了一条活路,可皇上给了她这条活路,她以为,只要保住了一条命,以后的一切,都还可以谋划,她年依兰依旧还可以抓住机会翻身,可却是没有想到,这活命之路,她走着,却是比死了还要痛苦! “呵……呵呵……” 房间里,男人的狂欢之中,一个低低的笑声突然响起。 几个男人看过去,瞧见角落里的妇人,皆不由皱眉。 “莫不是个傻子吧!” “看那样子,怕真的是个傻子,当真是扫兴。” “那老的是傻子,这小的,着实是不错,瞧瞧这肌肤,也难怪是伺候过骊王的人,别管那傻子了,在小的身上尽了兴,也不枉费那一锭银子。卡Kа酷Ku尐裞網” 几个男人收回注意力,继续摆弄着床上的女人。 不知何时,原本嘶喊抗拒着的女人,也不抗拒,不求饶了,而那双眼里也没了神采。 年依兰看着角落里的女人,一眼扫过去的时候,正触到了她的视线,那妇人眼里的冷漠,这几日,时时刻刻都伴随着她。 她的娘…… 她以前分明那般疼自己,可是…… 这些时日,她看着自己被这些男人折磨欺负,她只是冷眼看着,甚至……那眸中的冷漠之间,还有些幸灾乐祸…… 她……她在看她的笑话吗? 年依兰咬牙。 这世上,连她都在看她的笑话,更何况是别人呢? 脑海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瞬间,心中的不甘急速窜出来,年依兰紧握着拳头,身上,那些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不知何时离开,空气里,残留的气味,让她觉得恶心。 任凭光着的身体躺在床上,年依兰望着床顶。 “你……为何不帮我?” 半响,年依兰开口,那声音,嘶哑之间透着说不出的虚弱。 依旧是没有得到回应,年依兰嘴角扯出一抹讽刺,“傻子?你到底是真的傻了,还是只是装的?是因为那日,我求你认了罪,求你保下我,你才这般故意看着那些人践踏我的身体,你是在报复我对不对,你……你好狠的心!” 狠心? “她是狠心!”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当下,年依兰身体一怔,猛地撑起身子,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是一瞬,门便被推开,门口,一个身影踏入了房门。 那是一个女子! 女子带着围帽,转身关房门之时,年依兰在脑中搜寻着这个人,她再次转过身体的一刹,年依兰的脸色,瞬间更是难看了些。 猛然回过神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年依兰扯了床上的被子,想将自己身上的狼狈遮住。 “呵,遮什么遮?”女人看了她一眼,那语气里难掩不屑,目光隔着轻纱,在她的身上打量了一番,“这一路上,这些男人,你可还伺候得过来?没想到,曾经那般自视甚高的年家大小姐,顺天府里的大美人,竟也会有今天,辗转在这么多男人身下,怕是连青楼里的女子,也要比你高洁呢!” 赵映雪轻笑,心中再是痛快不过。 流放? 年城和南宫月之于她的仇,不共戴天,她南宫月仅是被流放,她怎能甘心? 之前,她不知道女子流放途中,竟还暗藏着这些龌龊的事情,所以,她便来了,如今得知这流放里的门门道道,她也觉得,让这母女一道被流放,确实比一刀杀了她们还解气。 不止如此,方才自己所见,这南宫月对年依兰的态度和反应…… 面纱之下,赵映雪的嘴角,一抹讽刺浅扬,缓缓走向年依兰。 “你……”她的靠近,让年依兰更是紧张起来,抓着手中的被子,狠狠的瞪着那带着围帽的女人,“你……是年玉?!” 【卷二】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认出了她!(三更) 就算是已经有八分认出了来人,年依兰也依旧是问出了口。 年玉…… 那声音,是年玉的! 虽是带着围帽,但那身形,也依旧年玉的! 年玉吗? 赵映雪听着,嘴角一抹轻笑,却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这沉默,在年依兰看来,却是默认。 “你……你来做什么?你滚,你快滚!” 那默认,让年依兰心里乱了。 果真是最害怕什么,便来什么。 年玉,到底还是来看她的笑话了! 可她怎能让自己这般模样,被她看到? 年依兰紧咬着牙,厉声朝着面前的女人叫嚣着,可她的模样,赵映雪看着,心里的痛快,更是浓了些。 这年依兰,心里最大的症结,就是年玉了吧! 只是,滚? “一个阶下囚,还这般张狂,看来,方才的那些人还没有将你调教好,年依兰啊年依兰,你现在没有任何资格,对任何人发号施令,不过,你想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赵映雪话锋一顿,目光瞥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妇人,“我会让你知道的。” 会让她知道的…… 年依兰一怔,亦是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角落里的人。 “你刚才不是想知道,你的娘是不是真的傻了吗?”赵映雪的眸中,一抹冷冽凝聚,说话之间,亦是一步步的走向角落里的人。 年依兰皱眉,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视线里,只见那女人到了南宫叶面前,蹲下了身子,朝那妇人伸出了手…… 赵映雪伸手触碰到南宫月的一刹,几乎是本能的,南宫月身体一颤,满身防备的往后瑟缩了一下,这反应,赵映雪看着,眼底一抹冷冽,她越是抗拒,她便越是不会让她如意。 伸出去的手抓着南宫月的领口,一用力,那力道之下,南宫月竟是被她拖向了她。 南宫月无招架之力,被逼着看向眼前的人,就算是隔着一层纱,她也感受得到,这女人眼里对自己的恨! 那恨,她似曾相识! “你……”南宫月低低的吐出一个字,意识到什么,目光闪了闪,忙的别开眼,复又是方才那般傻傻的模样。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看着,一声轻笑,低低的开口,“你想说什么?怎么不说呢?不用怕,我知道,你这傻子的模样,是装的!” 可她的话,南宫月却好似没听见一般。 似料定自己带给她的消息,能够撕开她装傻的伪装,赵映雪倒也不急,俯身过去,更是靠近了南宫月几分,在她的耳边轻吐着气息。 “你刚才是不是想说,我不是年玉?呵,南宫月,你要比你那女儿的眼睛亮多了,对,我不是年玉,可你猜,我是谁?” 话到最后,赵映雪的声音,褪去了年玉的特征。 那刻意夹在其中的嘶哑,让南宫月眼里顿时有一抹惊慌和不可思议浮现。 “你……”南宫月再次望着这女人,这一次,脑袋里闪现的东西,甚至让她忘记了装傻。 那声音,她怎会不认得? 可是……怎么会? 她怎么还可能听到那声音呢? 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怎么?认出来了?” 赵映雪开口,嘶哑已经不在,看着南宫月的反应,眸子眯了眯,抓着她领口的手也是一紧,“既然认出来了,就别怀疑了,我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你……”南宫月依旧不敢相信,“怎么会?你明明已经死了……” “对,在你眼里,我明明已经死了,可在我自己眼里,我却是还活得好好的,不过,你的儿子年城,是当真死了啊!”赵映雪得意的道。 如今,这南宫月这般下场,就算是让她知道自己还活着,那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 一个没落世家,满身是罪,被流放的女儿,疯疯傻傻的,谁会信她的话? 况且,自她流放的那一刻,她就注定再也无法回顺天府,又哪里有机会,去向众人散播这个“谣”呢? 而她要做的…… 赵映雪敛眉,似要挑起她的痛处,“你可知道,年城死的时候,是怎样的惨?” 南宫月身体明显一颤。 “他流了好多血,哦,对了,那次年城和年依兰被掳走,是我让人做的,我料定了在他们二人之中,你会选择让你的儿子活,而你的女儿也是懂你的,所以她才杀了年城,好让她自己活着,我本想亲手结果了年城的性命,可是,你那儿子……呵,怎么配让我亲自动手?反倒是让你的女儿对付你的儿子,如此,才能让你心里更痛,不是吗?” 赵映雪说到此,话锋一顿,眼底的讽刺更浓。 而南宫月听着,那过去的记忆再次被翻开,心中的抽痛,再也无法掩饰。 “你……你这个恶魔,你怎么这么狠心?你竟然……竟然……”南宫月紧咬着牙,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女人。 可她一声一声的指控,赵映雪却是大笑了起来,更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南宫月的脸上。 啪的一声,在空气里,分外响亮。 南宫月脸一偏,复又狠狠瞪向她。 只是一刹,那女人的声音便继续响起…… “狠心?呵,南宫月,你还有脸说我狠心,你呢?看看……看看你的女儿……”赵映雪说着,一手指向年依兰。 南宫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瞧见那床上的女人,浑身的狼狈,此刻,她正看着她们,亦是满脸的怔然。 “年依兰,知道答案了吗?只有你的哥哥年城,才能唤醒你的母亲啊!你,呵……”赵映雪一声轻笑,满是不屑与讽刺。 看那年依兰咬着唇的模样,眼底一抹恶毒浅浅浮现。 “对了,年依兰,你方才说,你母亲你好狠的心,我看也是,不过,我倒也觉得,你比她可还要狠心多了,为了活着,你可以杀了亲哥哥,可以将你母亲推出去认罪,求得你一人独活,也难怪,她会这般装傻,眼睁睁的看着你被糟蹋了,你们母女,不是半斤八两吗?哈……哈哈……” 赵映雪说着,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年依兰和南宫月听着,皆是头皮发麻。 突然,那笑声一窒,赵映雪看了那母女二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年依兰的身上,那声音,如从地狱传来…… “年依兰,我们再做一个游戏,你敢吗?” 【卷二】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自相残杀(一更) “不……”年依兰下意识的摇头,方才,她们的话,她听着,脑袋像是钝了一般,饶是此刻,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卡Kа酷Ku尐裞網 但纵是如此,她却也知道,无论眼前这个女人是谁,她口中的“游戏”,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可她的抗拒,在赵映雪看来,却是不屑。 “不?呵……”赵映雪一声轻笑,“是不敢,还是不要?如今,哪里还由得你选择?” 话落之时,赵映雪的手里竟是多了一把匕首,那锋利的刀刃,泛着寒光,赵映雪随手一丢,那匕首便落在了的地上,叮当的声响在房间里响起,让人听着头皮发麻。 不只是年依兰,就连南宫月身体都不由一颤,看着那匕首,又顺着那匕首往上,看着那戴着围帽的女人。 她到底要做什么?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萦绕,年依兰终究是按捺不住,朝着女子吼道,“你要做什么?” 那一问,赵映雪目光扫过一对母女,走到一旁隔了很远的椅子上坐下,不紧不慢的开口,“年依兰,你不是想活吗?你为了活,不惜亲手杀了你的亲哥哥,不惜对你母亲不管不顾,如果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和你的母亲,只能有一人活下来,你……会怎么做?” 话落,年依兰身体一怔,下意识的看向角落里的妇人。卡Kа酷Ku尐裞網 只能有一人活下来? 活着…… 想着刚才那几个男人在她身上的肆虐,想着这连日来,她受到的糟蹋与屈辱,年依兰对于活着,竟生了一丝抗拒。 仿佛看穿她的恐惧,赵映雪再次开口,“你若活着,我定会想办法,让你脱了那衙役的魔爪,你不愿伺候男人,那便不伺候罢了!” “当真?”年依兰眼里燃起一抹希冀。 赵映雪笑着,却是没有回答。 可纵然是如此,年依兰心中的期待,就已经被点燃,只要能活着…… 她的反应,赵映雪看着,嘴角浅浅一笑,随即,目光落在南宫月的身上。 “呵,南宫月,你猜出你女儿的选择了吗?你说她会怎么做?我还记得,那一日,她和年城同处一室,也是这般……你说,当时,那一刀一刀扎在年城身上之时,年城求饶过吗?他是不是很痛?他死后,有没有托梦给你,让你给他报仇,呵,报仇……我看,你怕是报不了仇了,不过,能够和你的儿子一样,感受那刀子入了皮肉的痛苦,感受鲜血不断从身体里流出去的绝望,如此,倒也全了你们母子这奇()妙的缘分!” 赵映雪一边说着,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南宫月身上移开。卡Kа酷Ku尐裞網 她在等,等着南宫月身体里的仇恨彻底被激起。 果然,她的话越是到最后,南宫月眼里的疯狂燃烧得越是炽烈。 话落的一刹,南宫月竟是赫然起身,紧盯着地上的匕首,朝着那匕首冲了过去。 床上,年依兰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变,也顾不得赤着的身体下了床,脚踩在地上,身体一阵虚软,可这个时候,她哪里还顾得了许多? 这个女人,挑起了母亲的恨,她知道母亲要做什么! 可是…… 这个活着的机会,她已经抢了一次又一次,这一次,她必然也要握着手中,就算刀子面对的人,是她的母亲! 两个女人,从两个方向,朝着一个目标,仿佛谁先一步拿到了那匕首,谁就是胜利者。 可这场游戏,胜利者又哪里会是她们之中的一人? 赵映雪看着那一对母女,二人的眼里,皆是凌厉与凶狠,南宫月的手触碰到匕首手柄的一刹,年依兰也触到了刀刃,顾不得刀刃的锋利,年依兰用力一抓,下一瞬,那匕首便落入了年依兰的手中。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年依兰翻转过匕首,狠狠朝着面前的妇人一刺,匕首瞬间没入南宫月的腹间。 那一刹,南宫月身体一窒,年依兰大睁着双眼,却似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依……依兰……”南宫月望着年依兰,原本凶狠的脸上,一抹苦笑绽放,“你……你当真是好狠……” 狠吗? “不,我是不得已的!”年依兰目光闪了闪,仿佛那“不得已”三个字,最能麻痹自己,亦能粉饰她的丑恶。 “呵……呵呵,不得已,我南宫月怎么养出了你这样的女儿?”南宫月大笑了起来,“这般自私……这般……” 她本还要说什么,可年依兰似乎不愿听了,一咬牙,心一横,一用力,手中的匕首从南宫月的身体里抽了出来,南宫月身体微晃,那疼痛之下,还未回神,匕首又一次刺入了她的身体。 “你……”南宫月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年依兰看着,眼里尽是冷漠,“娘,你那么疼爱哥哥,如此,你也可以好好的和哥哥团聚了。” 话落,年依兰松开了匕首。 没了支撑,南宫月往后退了一步,腹部,那匕首染满了鲜血,赫然刺目。 南宫月看着年依兰,突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疯狂,似在笑着年依兰的狠,又似在笑着她自己的可悲。 仅是片刻,那妇人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轰然倒地。 而年依兰,看也没看南宫月一眼,径自望向那坐在椅子上的女人,“你说了,会让我脱离那衙役的魔爪,现在,这游戏我赢了,你要兑现承诺。” “你赢了?”赵映雪口中喃喃,方才那一出,自己看着,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甚至连带着这几日,脸上的痛痒带来的烦躁气闷,也消了一大半。 这对母女,果然是没有让她失望! “对,我是赢了!”年依兰再次坚定的开口,似感受到那椅子上,女人隐约流露的对方才那承诺的动摇,年依兰更是急切了些,“我已经杀了她,你必须兑现承诺!” 兑现承诺吗? 可是…… 赵映雪看了一眼地上的南宫月,似瞧见了什么,眼里一抹看好戏的期待浮现,“不见得是你赢了吧!” 话落,年依兰皱眉,她什么意思? 年依兰脑中刚浮出这个疑问,突然,一双手便握住了她的脚踝,巨大的力道,狠狠一拉,年依兰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反应,下一瞬,整个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卷二】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她们的下场(二更) 这一摔,年依兰被摔得脑袋一片空白。卡Kа酷Ku尐裞網 可她迅速回神,意识到什么,立即转过脸,看到身旁的人,当下,方才明白刚才这女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娘……还没死! 而此刻,原本刺在南宫月腹上的匕首,竟是握在她的手上,那不断往下滴着的鲜红血液,年依兰看着,眼里惊恐浮现的一刹,那匕首,亦是凶猛的朝她刺下。 “娘,不,不要……”年依兰恐惧之下,本能的开口。 可妇人眼里闪烁着的疯狂,似下定了决心,哪里由得她抗拒? 凶狠之下,匕首没入皮肉。 疼痛传来,年依兰身体一窒,瞬间,便感受到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般,而那握着匕首的人…… 年依兰瞪着南宫月,眼里尽是愤恨。 而一旁,赵映雪看着,脸上亦是有疯狂闪烁。 “哈……哈哈……”南宫月大笑了起来,对上年依兰埋怨的眼,“依……依兰,我的女儿,你……你可真傻,你以为……以为她当真会放过你吗?呵……呵呵,她恨,恨你哥哥,恨我,连带着你也恨了去,所以……” 南宫月说着,胸中一股气血上涌,口中的鲜血似装不下,一口吐了出来,配着那诡异的笑,让人看着,心里更是瘆得慌。卡Kа酷Ku尐裞網 只是一顿,南宫月便艰难的伸手,沾满了鲜血的手,触碰着年依兰的脸颊,颤抖的轻抚着,说不出的诡异。 “所以,我怎么放心得下你?你便随我……随我一道……一道去和你哥哥团聚,不是很好吗?”南宫月继续道。 话落,更是再次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年依兰躺在地上,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那样清晰的感受到绝望。 死…… 死了,她就什么希望也没了! 想到年玉,想着过往,萦绕在年依兰心里的,只有不甘。 可纵是不甘又如何? 她还能做什么? 突然,房间里,那女人起身,年依兰看着,心中一怔,下意识的开口,“救……救我……” 那求救声,赵映雪听着,却是不屑。卡Kа酷Ku尐裞網 这个时候,这年依兰还认不清现实吗? “你娘说的不错,我恨,恨你们一家,年城,你娘,你……甚至还有年玉,不过,年城死了,年玉死了,你们母女二人也都要死了,我的心中,当真是痛快啊,自此之后,你们对我来说,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赵映雪一声轻笑,看了一眼那并排躺在血泊里的两个女人,眼底一抹阴狠。 收回视线,赵映雪没再理会二人,大步出了房间。 房间里,血腥味儿弥漫了一室,那诡异的安静里,南宫月早已没了气息,而年依兰,仿佛是被那一把匕首钉在了地上,双目望着屋顶,脑海中,不断的回荡着那女人临走之时说的话。 她说……年城死了,年玉死了…… 年玉死了吗? “呵,好,若是如此,那便好!”年依兰捕捉到这一点,突然,竟虚弱的笑了起来,那年玉就是她心里的结,她不想看着她比自己活得好,更不想看她比自己活得长。 所以,她死了,如此的结局,她便也安心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可是,恍惚之间,房门再次被打开,视线里,隐隐约约,她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男子打扮,可身材却不如男子高大,而那身形年依兰看着,竟说不出的熟悉。 “姐姐,我是来送你的。”那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年依兰依稀听着,一双眉紧皱,目光在那身影上,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可无论她怎么看,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只是那一声“姐姐”,却让她想到了什么。 “你……呵,你是年玉吗?不,不对,你是年玉的鬼魂,看……看来,我是当真要死了,所以……你便来接我了吗?呵,年玉,我告诉你,你比我死得早,所以,你没资格看我的笑话……你没资格……” 年依兰口中不断的重复着,虚弱之间,笑声依旧。 年玉看着地上的女人。 看她的笑话吗? 脑海中浮现出前世,那一夜,她将“裂心”灌入她口中的狠辣,那时,她是多么的得意和嚣张啊! 她亦是在笑她的天真! 闻着房间里的血腥味儿,年玉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前世,那十五日拼尽全力的搏杀,那些时日,她闻到的血腥味儿,比此刻要重得多了,临死之时,她也躺在血泊里,耳边,是年依兰和赵焱大婚的热闹。 前世,他们多么风光啊! 而那风光之下,是踩着她的血肉! 而这一世…… 眼底一抹清冷,年玉不由轻笑一声。 “你错了,我不是鬼魂,也并不是来接你的,我是活生生的人,前世,你送了我一程,这一世,你比我死得早,我自然要来送送你,礼尚往来,不是吗?”年玉一字一句,似想将每一个字,都让年依兰听得清清楚楚。 年依兰微怔。 活生生的人…… 怎么会是活生生的人? 似想要确定什么,突然,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年依兰猛地一抬手,抓住了眼前之人的手,那依稀的触感……年依兰感受着,瞬间,眼里的绝望浮现,随之而来的是骤起的不甘。 是人…… 那是人才有的温度! “不,不……”年依兰口中不断的喃喃,双眼瞪着眼前模糊的影子,一张脸因为不甘,满是狰狞。 年玉看着,嘴角轻笑。 不愿相信吗? 可不愿相信又如何? “年依兰,知道我活着,你怕要死不瞑目了,不过,不瞑目倒也好,你便睁着眼,好好的看着,我如何将另外一人,送来见你!”年玉敛眉,一用力,甩开年依兰抓住她的手,满是嫌恶。 那力道之下,年依兰躺在地上,视线里,那抹身影突然站了起来,依稀之间,她好像看清了面前的人,那是年玉的脸,更是看清了年玉脸上的嘲讽。 她在嘲笑她此刻的狼狈,更在嘲笑她,这辈子不如她吗? 她年依兰,怎能不如她年玉一个庶女?! “年玉……年玉……”年依兰紧咬着牙,不甘的唤着这两个字。 不知何时,房间里,那声音戛然而止,地上,女人躺在血泊里,亦是不知何时没了气息,那双眼大大的睁着,仿佛当真是死不瞑目! 【卷二】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真相竟是这样(三更) 年玉比赵映雪先一步回到大将军府。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一回府,便将自己关在院子里,似乎从南宫月和年依兰身上找来的痛快,不过是几日的时间,就被脸上的酥麻痒痛折磨得尽数消散。 回大将军府之前,赵映雪特意去看了大夫,大夫只说,那脸上的红点是伤口不洁所致,甚至连中毒都看不出来,更别说能有什么法子,将这些红点给治愈了。 连看了几个大夫,皆是如此的说法,赵映雪心里愤恨至极,回了大将军府,日日看着镜子里那丝毫也不见好的伤口,还有那伤口周围不断扩张的红点,丁点儿也没有办法。 接连好些时日,赵映雪都没有出门,亦不敢让人靠近,但那院子里伺候的人,每日都能听见少夫人在房间里摔东西的声音。 而那院子里的动静,年玉看着,心里了然,却不动神色,似在等着什么。 一月之后的一日,一封信,送到了大将军府年玉的手里,上面的字迹,年玉甚是熟悉,那是赵逸的字,如今,他已经在东黎国,而信上的内容,年玉看着,脸上一抹笑意绽放。卡Kа酷Ku尐裞網 “已经准备好了吗?”年玉敛眉,将那信纸放在了烛火之上,任凭烛火将那信纸吞噬,化为灰烬。 既然准备好了,那便只等着他们的耐不住了! 而那让他们耐不住的最后一把火…… 年玉想着信上末尾,赵逸交代的事,眼底幽光流转。 “她人呢?”年玉低低的开口,问着身旁的林伯。 “已经安排好住了下来,地方很隐蔽,不会被人发现,小姐是要……”林伯试探道。 “嗯,今夜,该去看看她。” 年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缓缓到了房间之外,看着天上的云彩,一双眸中,清澈间,却难掩深沉。 刚入了夜,年玉和将军夫人一道用了晚饭,寒暄了几句,便回了房间,夜深人静之时,一抹身影,悄然出了大将军府,在隔壁的街巷里,才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而行,到了一处停下,年玉看了一眼面前的宅门,敲了几下,里面便有人开门,看到年玉,恭敬的行了个礼,什么也没说,便引着她,绕过几条回廊,到了一个院内。 这地方,正是上次安置宇文皇后和赵逸的地方。 年玉到了门口,敲响房门,很快,里面的人便开了门。 年玉看着来开门之人,微微一怔,忙的想要行礼,可她刚有所动作,妇人便扶住了她的双手。 “进来。”妇人开口,眼神里,严肃,亦是温和。 年玉对上她的眼,进了房门,那妇人亲自关上房门,年玉才重新福身行礼,“玉儿参见皇后娘娘。” 那妇人听着,嘴角却是浅扬起一抹讽刺,“皇后娘娘?呵,这个称呼,现在听着,倒有些恍如隔世了,罢了,宇文皇后已经死了,这北齐,已经没有宇文皇后,所以,玉儿,见到我,也不必如以前那般,现在,我只是赵逸的母亲,你既是逸儿的表妹,那便唤我一声姑姑如何?” 姑姑?年玉微怔。 皇后终究是皇后,她怎能越距? 可看着她眼里的真切与平静,年玉犹豫片刻,脸上亦是绽放出一抹笑容,打消了推拒的念头,再次福了福身,“玉儿问姑姑安好。” “好,当真是好,这一声姑姑听着,我心里也是舒服,也难怪清河要收你做义女,待你如女儿一般了。”宇文皇后笑道,拉着年玉的手,到了一旁坐下。 年玉看着眼前的妇人,那骨子里的贵气仍在,可隐约之间,却是多了许多旁的东西,不似以前那般高不可攀,反倒越发让人亲近许多。 是因为那一场大火吗? 年玉敛眉,心里了然。 想到什么,年玉对上宇文馨的眼,“玉儿没想到,姑姑会亲自从东黎赶过来,劳烦姑姑舟车劳顿。” “看到你信上所问,我如何能不赶过来?本来,那时我也是不想离开这里,对付那个女人,有些东西,我必须在才行,当时,是我心里放心不下逸儿一人,此番看到你的信,正好,我也便回来了,不过,我没想到,你竟是发现了那个女人的端倪……”宇文馨看着年玉,眼里尽是赞许。 “不过是阴差阳错罢了,那常太后……”年玉脑海中浮现出那素衣妇人的模样,话锋一顿,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那阿绣,和常太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绣……”似乎提到这个名字,宇文馨的眼里也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阿绣和常凝,本是同胞姐妹,可南越皇室的规矩,双生子,无论男女,皆只能留一人,阿绣是小的那一个,自然也是被舍弃的那一个,可有人终究是不忍心,留下了那一条命,可她却如影子一般活着,不为外人所知。 我认识阿绣,这来了北齐之后,她本是一个天真烂漫,无欲无求的女子,她的眼里,只有姐姐常凝,她那纯澈无暇的模样,饶是我一个女人都十分喜欢,更何况是皇上?” 宇文皇后说着,眸光幽远,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年玉听着,却是皱眉。 皇上…… 当今的皇上吗? 原来,那些流传的佳话里,竟是有假! 都说皇上和先帝同时喜欢上了常凝公主,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吗? 而那如今那个常太后…… 年玉敛眉,直觉告诉她,那事实的真相定会让她震惊。 “皇上迷恋着她,可纵然是迷恋她,那是还是王爷的皇上,也不得不娶了我,而先帝则是娶了常凝,我以为,皇上在和我成婚之后,会想方设法让阿绣成为侧妃,那时,我亦是能够接受和那样一个女子共侍一夫,可哪里曾想到,阿绣的眼睛从来都不在皇上的身上,她想要的,是先帝……不,不是先帝,而是先帝身旁高高在上的位置,所以,阿绣便死了!” 宇文皇后说到此,话锋一顿,那眸中,瞬间有一抹凌厉骤起。 所以……阿绣便死了…… 年玉脑中回荡着这句话,聪明如她,当下就明白了什么。 “真正死的人不是阿绣,是常凝,而那之后的常凝公主,长乐殿里的那个妇人,一直都是阿绣,对不对?”年玉难掩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常太后的本来面目,竟是这般。 而她和谢运钦…… 还有他们口中那个皇上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事情…… 【卷二】第一千一百六十章:加一把火 “不错,是她,一直都是她,我和她相处了这么久,竟丝毫也没有察觉,直到那一天晚上,在冷宫里,她知道我是将死之人,才将这件事情透露了出来,呵……” 年玉思绪之间,宇文馨继续的道。 一声轻笑,带了几分讽刺。 “我以为她变了,却原来,那个曾经纯澈无暇,天真烂漫的阿绣,不过是她戴着的面具,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为了取常凝而代之,竟亲手设计了一出,害死了常凝,而我……亦是被她算计了进去!” 话到最后,宇文馨一双手紧握成拳,几乎是咬牙切齿。 年玉看着,如何不能体会她此刻的心情? 前世,她不也是被蒙蔽,被算计,而发现真相之后,心里的复杂,更是无法说,所以,她自也明白,宇文皇后为何收到她的信,竟亲自从东黎国赶回来。 纵然不是为了报仇,也要亲眼看着那个女人,最后是怎样的下场! “姑姑可知道,谢运钦和阿绣又是怎么回事?”年玉对上宇文皇后的眼。 “谢运钦?阿绣……”宇文馨皱眉,目光微闪间,添了几分震惊,“那个贱人,莫不是和谢运钦还有什么瓜葛?可谢运钦是清河的丈夫,当年,清河为了他,不惜连公主的身份都不要……” “玉儿……玉儿亲眼撞见了他们苟且之事,他们的关系,怕是比现象中的还要深厚!”年玉敛眉,缓缓开口。 似听到年玉所说,宇文馨竟是激动的站起了身来,“什么,你说……呵,好一个常太后!好一个阿绣!我知道她不知耻,却没想到,她竟不知耻道这般地步!” “姑姑息怒……” “不,不行,查,一定要查一查,这谢运钦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那个贱人,是将整个赵家皇室当成猴子在耍了吗?”宇文馨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张脸,亦是气得铁青。 “玉儿已经让人去查了,只是,还未得到消息。”年玉亦是起身,扶着宇文皇后坐下,“常太后和赵焱想要的是什么,心照不宣,如今,南宫家被诛,他们失了这个助力,赵焱自那次皇室祭天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骊王府,皇上没再让他入朝,他们的心里怕是已经急了,沐王来信,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好,那么,我们这边,倒可以再加一把火,逼那一对母子,快些将他们的狐狸尾巴,暴露在全天下人的面前!” “加一把火?”宇文馨凝视着年玉。卡Kа酷Ku尐裞網 “对,加一把火,而这把火,你已经带来了火种,待油一到,咱们筹划好,便可以让那一把火烧起来,而常太后和赵焱……”年玉说着,嘴角一抹轻笑。 宇文馨看着,倒没有追问,目光微转,脸上也是有一抹笑意绽放。 “好,如此便好,那我便也等着那一把火烧起来了!”宇文馨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眸中深沉凝聚。 如果那一把火烧起来,能够将长乐殿里的那个贱人,逼入绝境,将她烧得粉身碎骨,便再是心急,她也能等。 年玉回了大将军府,仅是半月之间,她所等的就已经到了。 夜里,年玉看着面前那一张纸上,白纸黑字写着的东西,看了一遍又一遍,也依旧为因那上面的内容震惊着。 这一夜,年玉一夜无眠,她知道,她所等的,已经齐了! 这一把火,该是时候点起来了! 翌日一早,年玉出了趟门,回府之时,竟是瞧见赵映雪难得的出了院子。 大将军府的花园里,那赵映雪和将军夫人,以及楚湘君正吃着茶。 看到年玉,楚湘君立即起身迎了上来。 “瑾儿嫂子,快,快来尝尝今日厨房新做的糕点,是以前没有过的花样呢。”楚湘君满脸笑容,说话之间,人到了年玉面前,就扶住了她。 年玉浅浅一笑,倒是看了一眼赵映雪,瞧见她眼里明显的不喜,脸上的笑意倒是大了些,想着什么,年玉敛眉,她本就要找机会去会会赵映雪,今日,她既然出来了,这么好的机会,她自是不能错过。 “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尝尝。”年玉跟着楚湘君一道上前,满眼期待。 给将军夫人行了礼,又向赵映雪福了福身。 一坐下,丫鬟就将糕点送到了她的面前,年玉拿着手中的糕点,一番细细端详,“单是看这样子,都让人食指大动,要说糕点,以前在苏家老宅,有位嬷嬷的手艺堪称一绝,可来了顺天府,便好久没有尝到那般的美味了。” “呵,妹妹口气当真是大,你们苏家钱多,连做糕点的,这顺天府里的手艺,都比不上你苏家的吗?”赵映雪冷冷开口,对于这“苏瑾儿”,只是看着,她的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姐姐误会了,瑾儿不是这意思,不过是想起家乡风味罢了,对了,姐姐怎么还戴着面纱?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按理说,脸上的伤也该好了啊,怎么……” 年玉皱着眉,转移了话题。 她不提,赵映雪都已经是满心的怒火,她这一提,可不是火上浇油? “你……”赵映雪心中怒气流窜,这还不是她苏瑾儿干的好事? 她本想狠狠的怼回去,可意识到将军夫人和楚湘君都在,许是在这苏瑾儿面前吃了许多的亏,终究是有顾虑,怕又被她算计了进去,压着心中的怒气,“瑾儿妹妹刚才出门,又去了哪里?” 这开口,语气明显温和了许多。 年玉听着,她既主动问,那她便顺着她这一问答她,“这不,再过些时日,宫里要办灯会,瑾儿想着,那样场合,各家夫人都要去,都必是盛装打扮,好些时日前,那些官家夫人就已经在琳琅轩选料子了,怕都想着做一身好衣裳,今日,我便是去琳琅轩,特意挑了一些料子回来……” 年玉一边说着,一边将说中的糕点放入了口中,可一入口,年玉却是皱眉,竟顾不得旁人在,匆匆的将那糕点全数吐在了帕子上。 “瑾儿嫂子,你这是……怎么了?”楚湘君关切的问道。 一旁,将军夫人看着,也是皱眉。 她们都知道,苏瑾儿并不是不识礼的,断不会无故将入了口的糕点吐出来,还是当着她们的面! 况且,她脸上的嫌恶与难受,更让人有些奇()怪。 【卷二】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有了身孕(一更) “呵,她这是嫌弃糕点不好吃呢,果然,苏家富庶,养出来的女儿,嘴也是刁得很,嫌这嫌那,这大将军府怕是养不起这样的贵人了。卡Kа酷Ku尐裞網”赵映雪冷笑一声,恨不得将所有的脏水都往这苏瑾儿身上泼,让将军夫人厌恶她才好。 她的心思,年玉如何不明白? 想着什么,年玉掩着唇,一双眉依旧没有舒展,“姐姐说笑了,瑾儿哪里敢嫌这嫌那?方才,确实是瑾儿无礼,可……以往,瑾儿是爱极了甜食的,可这些时日却不知怎的,以前爱吃的东西,突然竟不爱吃了,反倒喜欢一些以前不喜欢的,瑾儿也是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如此一说,将军夫人眉峰皱得更紧了,突然,似想到什么,“那你最近爱吃什么?” “都偏爱一些带酸味儿的东西,也不知是怎的,有时候,吃下了肚,还想吐。”年玉望着将军夫人,也是一脸的奇()怪。 可将军夫人眼睛一亮,那赵映雪的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她又怎会不清楚,苏瑾儿口味的转变,到底意味着什么? “当真?”将军夫人激动得站起身来。 年玉看着她的举动,脸上的茫然更是浓了些,“当……当真啊。” “哈……哈哈,好,太好了。”将军夫人口中喃喃,那兴奋,仿佛在心里已经压制不住。 倒是一旁的楚湘君更是疑惑了,看了一眼在座的两个嫂子,一个和她一样满是不解,而另外一个,就算用面纱遮着脸,但那眼里,却似有震惊与不愿相信的情绪流转其间。 “娘?这怎么是好了?瑾儿嫂子莫不是病了吧?”楚湘君感受到气氛的不寻常,皱眉道。 “哪里是病了?你个姑娘家,自是不懂,你瑾儿嫂子……呵呵,是好事,天大的好事,咱们子冉他……”将军夫人兴奋的道,看向“苏瑾儿”,突然似想到什么,立即对一旁候着的下人吩咐,“快,快去请大夫。” 说罢,人走向“苏瑾儿”,将她身旁桌子上的糕点移开,“你不爱吃这个,咱就不吃,以后你想吃什么,便吩咐下人送上来,瑾儿啊瑾儿,没想到……好,当真是好!” 将军夫人说着,到最后,竟是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感受着她的关切,依旧是一脸疑惑,余光扫到那赵映雪,见她紧攥着绣帕,纵使轻纱遮面,她也想象得出,此刻那张脸上是怎样的精彩。 仅是一小会儿,大夫便来了,当着众人的面,替年玉把着脉。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大夫的身上,将军夫人满是期待,等着大夫确定她刚才惊闻的好消息。 而赵映雪的眼里,却是紧张,若当真是她想的那样……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握着绣帕的手更加大了力道。 片刻,大夫收回手,将军夫人忙的问道,“大夫,如何?” 那大夫的起身,立即跪在地上,“恭喜将军夫人,恭喜少夫人,少夫人这是喜脉,看这脉象,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份,少夫人这是有喜了啊!” “有喜了……”将军夫人口中喃喃,“有喜了,果真是有喜了,好,太好了,来人,带大夫下去领赏。” 将军夫人朗声吩咐,待大夫一离开,将军夫人似不知那高兴该如何安放,看着年玉,似想到什么,立即上前扶住年玉,“今日外面风大,你还是回屋子里好生歇着,等子冉回来,定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年玉望着将军夫人,脸上似也因为这个消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更是来不及说什么,便在将军夫人的安排下,被丫鬟扶着,离开了花园。 临走之时,年玉不着痕迹的看了赵映雪一眼,分明瞥见她紧攥着绣帕的手,指骨隐隐泛白,楚湘君的脸上,也是震惊与愣然,可那之间,仿佛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夹杂其中。 年玉皱眉,想到自己的目的,却没有多少心思去探寻楚湘君脸上的异样到底代表着什么。 回了清雅小筑的她,立即想着过几日宫里灯会的部署,一环一环,分外谨慎。 花园里,年玉走后,将军夫人亦没有多待,立即下去张罗着,要去寺庙拜佛。 赵映雪满心愤怒,更有嫉妒与不甘交织,匆忙回了院子,房门一关上,那一直压抑着的怒气就再也抑制不住。 有身孕了? 那苏瑾儿……竟然有了身孕! “为什么……为什么?”赵映雪紧咬着牙,一双眼里,尽是凌厉。 那个女人,害自己脸上被弄得这般模样,无法见人不说,她竟还怀了身孕? 她嫁入大将军府,才不过数月,不是吗? 可是…… 想着那苏瑾儿住在清雅小筑,时常有机会和楚倾耳鬓厮磨,她就恨得牙痒痒。 若她肚中的那个孩子生下来,那苏瑾儿就更是嚣张了,不止如此,看方才将军夫人那高兴的模样,苏瑾儿这一怀孕,只怕自己在这大将军府,要越发没有地位了! “苏瑾儿……凭什么?凭什么!”赵映雪愤恨的将桌上的杯盏,狠狠的摔在地上。 惊起的声音响彻一室。 “不,不能让她生下这个孩子……”赵映雪目光闪烁着,眼底,狠辣凝聚。 可她该怎么办? 想着自己这么久,依旧没有想出将苏瑾儿一次弄死的办法,赵映雪的心里更是烦躁,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的她,突然想到什么,赫然停下了脚步。 “对,还有他……”赵映雪喃喃,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那眼里的狠辣之中,隐约有希望燃起。 是夜,清雅小筑。 楚倾一进房门,就瞧见年玉在案桌前写着字。 那倩丽的身影,仿佛这世上最迷人的风景,楚倾想着刚才得知的消息,大步上前。 听到脚步声,年玉亦是抬眼,看到楚倾,笑意温和,“你回来了。” 话落,政要放下手中的笔,迎着楚倾而去,楚倾却已经迅速到了她的身旁,刚放下笔的手,亦是被男人抓住。 男人从身侧将她圈入怀中,那热切,年玉感受着,不由笑道,“这是怎么了?” 年玉刚问出了口,男人的大掌抚上她的小腹,当下,年玉便明白了什么。 【卷二】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要当爹了(二更) “娘说的是真的?”楚倾开口,单是听着那声音,便也感受得到,他心中压抑着的兴奋。卡Kа酷Ku尐裞網 年玉转身,抬手取了楚倾的面具,对上那双热切的双眸,“你想吗?” “想,自然是想,做梦都在想。”楚倾急切的道,更是收紧了双臂,年玉感受到他的激动,目光往下,拉着他的手,再次覆上她的小腹处,“他在这里!” 几个字,再是坚定不过。 楚倾听着,几乎是连呼吸都是一窒,覆在年玉小腹的手,亦是微微有些僵硬。 当真……是真的吗? 似无法抑制心中的激动,楚倾目光闪了闪。 突然,他松开了年玉,往后退了数步,但那目光却一直在年玉的身上,看着她,渐渐的,眼里灼灼如火,光彩熠熠。 年玉看着他的反应,不由一愣,下一瞬,却是瞧见他又迅速上前,高大的身躯跪在她的面前,一张脸紧贴在她的小腹上。 “你这是做什么?”年玉禁不住好笑,却也一动不动,任凭他如此。卡Kа酷Ku尐裞網 “我听听……听听他在里面好不好。”楚倾双手抱住年玉的腰身,此刻,那心中的激动,竟不知该如何说。 年玉一怔,看着面前的人,眼里瞬间多了几分宠溺,“他还很小,你哪里能听得见他?” “听得见,听得见。”楚倾又贴得更紧了些,“他方才还在同我说,他也想快些见到我们,想早些出来,但这可不行……” 楚倾说着,起身,看着年玉,眼里的兴奋和热切交织,一半严肃,一半傻笑,“我告诉他,如何也要安安稳稳的等日子到了,才能出来,纵然是再想也不行,到时候,我必将一切好的都给他!” 年玉微愣,反应过来,不由呵呵一笑。 倒是第一次见他这般可爱的模样! “玉儿……我要当爹了!” “玉儿,等孩子生下来,若是女儿,便教她琴棋书画,若是儿子,便教他文韬武略……” “玉儿,有你真好……” “玉儿……” 这一夜,楚倾不停的说着话,给肚中的孩子想着姓名,直到深夜,纵然是睡着,都是将年玉搂在怀里,大掌贴着她的小腹,一刻也不愿放开。 翌日一早,年玉醒来之时,难得的发现,楚倾竟还在她的身旁。 年玉转身,正对上身旁躺着的男人的眼,那眼里的宠溺,仿佛沾上就无法移开,“你今天公务不忙?” 平日里这个时候,他早就出了门了,不是吗? 而今日,看他的样子,像是已经醒了好久,就一直这般抱着她,又仿佛是在想着什么重要的事。 年玉蹙眉,眼底一抹探寻,似看出她眼底的东西,楚倾微微一笑,下一瞬,便将头埋在她的脖间,“我不想离开你们母子。” 低沉的声音,竟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儿。 年玉听着,被他在脖间撩起的瘙痒,引起一连串的笑声。 “呀,你做什么……你……你这般流连闺房,你的那些属下知道,怕是要笑你的。” “笑,由他们笑去,只要你们母子在我怀里,安安稳稳,任他们笑又如何?”楚倾低低的呢喃,抬头,看着年玉的模样,挥开脑中的思绪,疯狂的吻住年玉的唇,可触碰见,却尽是温柔。卡Kа酷Ku尐裞網 房间里,夫妻二人耳鬓厮磨,日上三竿,都还未出门。 大将军府里,枢密使大人待在房里未出门的消息,很快便在府上传遍,府上的下人们说起清雅小筑,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笑意,那笑意之间夹杂的暧昧,更是不而喻。 这事情传进赵映雪的耳里,房间里又是一阵杯盏碎裂的声音惊起。 晌午过后,赵映雪终是按捺不住,悄然出了大将军府,让人往骊王府送了一封信,随后,便去了藏玉阁等着赵焱,可直到天黑,却都不见赵焱来。 赵映雪心中气急,无奈只能回了大将军府。 翌日,她又往骊王府送了一封信,之后每日,固定的时间,她都会偷偷去一趟藏玉阁,可都如第一次那样,依旧没有见到他。 那赵焱……怎么了? 往日,只要收到她的信,他便会来这里,可这几次却是…… 赵映雪越是想,越是觉得有些怪异,一回府,听见下人们谈论着苏瑾儿怀了身孕之事,又说着,这些时日,枢密使大人是如何如何对苏瑾儿视若珍宝,小心呵护,心中的嫉妒,更是让她烦躁不堪,直到皇宫灯会前夜,赵映雪才稍微定了心神。 这次的灯会是由常太后操持,骊王赵焱定会出席,如今,便也只有借着灯会的机会,和他见上一面。 对付那苏瑾儿,她必须要他帮忙才行! 清雅小筑内。 年玉靠在楚倾怀中,男人的大掌依旧在她的小腹上,这些时日,她是见识到了楚倾对她,对孩子的眷恋,分明孩子在她的肚中,不过是丁点儿大小,他却仿佛将他当成了一个人,每日都要对着他说些体己的话。 看他们父子如此相处,年玉心里对肚中的孩子,亦是越发期待起来。 她和楚倾的孩子……出生之后,会是什么模样? “明日的灯会,你就不用去了。” 思绪之间,楚倾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年玉微怔。灯会…… “不去怎么行?你知道,明日的灯会非比寻常,我如何能不去?”年玉皱眉,转身,对上楚倾关切的双眸。 “就是因为非比寻常,你如今的身子更是非比寻常,万一有个什么差错……”楚倾凝眉,说到此,竟有些害怕说下去。 玉儿聪慧,可皇宫,并非一个安稳之地,况且,明日的灯会,又是常太后操办,万一,那常太后有什么算计,还有那赵映雪…… 他知道,玉儿那日故意让整个府上都知道她怀了身孕的事情,就是要以自己为饵,引赵映雪坐不住,这几日,越是临近灯会,他越是不愿玉儿涉险。 那赵映雪……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年玉明白他的顾忌,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我知道你担心,这孩子这个时候来,注定会随我们一道,经历这场血雨腥风,可你相信我,他是我儿,在我肚子里,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到他,明日的灯会,那一把火,太重要了。” 【卷二】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她不怕她 年玉终究还是说服了楚倾。卡Kа酷Ku尐裞網 翌日一早,大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在府外候着,年玉一出了清雅小筑,不过是走了些许的路,便在花园里遇见了赵映雪。 看到她,赵映雪明显脚步一顿,那双眼扫过年玉的肚子,想着这些时日,这“苏瑾儿”在大将军府的待遇,更是不由暗自咬牙。 “妹妹母凭子贵,身子这般娇贵,今日的灯会,人多杂乱,莫要冲撞了谁,这好不容易怀上的胎儿,若是掉了……呵,妹妹就白高兴一场了。” 赵映雪走在年玉的身旁,语气不善,仿佛如此,这些时日心中的憋屈,终于稍稍的发泄了些出来。 可年玉听着,嘴角浅浅一笑,“姐姐脸还未好,今日的灯会,莫要丢了脸才好。” “你……”赵映雪瞪了“苏瑾儿”一眼,心里气急。 可还未说出什么,那厢年玉便迎上她的视线,笑意依旧,“我知姐姐心中不爽利,姐姐比瑾儿先一步进门,却是瑾儿先一步怀了身孕,可纵然姐姐不喜,也不要表现在脸上不是?平日里在房间里摔摔东西,也就够了,若太过明显,难免让人笑话!” 这话,仿若一个耳光打在赵映雪的脸上。 赵映雪狠狠咬牙,“你字字句句,夹枪带棒,什么意思?” “姐姐认为是什么意思,便是什么意思了,至于话里夹枪带棒……呵呵,姐姐没有好话,瑾儿不过是学着姐姐,礼尚往来罢了。” 年玉朝赵映雪眨了眨眼,见她往前一步,似要朝自己冲上来,年玉挑眉,“姐姐息怒,姐姐方才也是说,如今瑾儿身子娇贵,你可别上前冲撞了,不然,将军夫人那里……夫君那里……” 年玉话还未说完,赵映雪便忙的顿住脚步。 年玉一声轻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转开了视线。 而她的话,明显更加激起了赵映雪心中的愤怒。 她这是威胁她吗? 可她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这般“威胁”,她当真不得不有所顾忌。 不过…… 想着什么,赵映雪暗吸了一口气,面纱下,嘴角牵起一丝冷笑,“瑾儿妹妹,你肚中的这个孩子,可千万要好好的保住了,如此,才能一直这般娇贵。” “姐姐这话,是在吓唬瑾儿吗?”年玉敛眉,抬手,掩了掩唇,“若是吓唬的话,以后就别再说了,瑾儿……可是不怕!” 丢下这一句话,年玉意味深长的看了赵映雪一眼,那眼里的得意,丝毫没有掩饰。 “你……” 赵映雪咬牙,年玉却是没再理会她,笑着收回视线,大步朝前院走去。 那背影,赵映雪看着,目光狠厉如剑。 不怕? 她竟这般不将她放在眼里吗? “可恶!”赵映雪一跺脚,低低的开口,心中翻涌的气血,更容不得她再等了,想到这次去灯会的目的,赵映雪握紧了拳头,眸中狠辣凝聚。 而走在前面的年玉,感受到那一直追随着她的灼灼视线,嘴角浅扬的弧度亦是越发大了些。 灯会本是在晚上,可白日里,受邀的朝臣夫人就已经进了宫。 御花园里,各家贵夫人难得进宫游玩,自是高高兴兴,各处游走。 长乐殿,今日这灯会的操办者,自今日一早就一直在佛堂,到了夜幕降临,整个御花园的花灯都点上了,她才从佛堂出来,依旧是那素衣清雅的模样,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到了御花园。 常太后前脚刚到,元德帝随后就到了,跟着他一道而来的,正是清河长公主。 自清河长公主入朝听政开始,那身上似乎就褪去了妇人的娇柔,平添的威仪,甚至连曾经的宇文皇后也是不及,那份贵气,更让人移不开眼。 年玉看着,对于这样的清河长公主,她自是乐意见到,不止如此,她亦庆幸,义母走出了曾经将她困着的情劫,如今的她,才是绽放得最美的模样。 而今夜…… 想到什么,年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男宾之中的一抹身影,分明瞧见谢运钦的视线一直在清河长公主的身上,那眼里的情绪,似乎格外的复杂。 而另外一人…… 年玉看向那素衣妇人,却只见她神色如常,无欲无求的模样,一如既往。 年玉看着,眉峰一挑,心中讽刺。 “皇兄,每次灯会,清河都最爱看那花灯舞,记得小时候,皇兄,先帝,我,我们三人还爱在这花灯舞上游走,有一次,先帝还冲撞到了舞者,弄得一团乱,那一次,整个花灯舞都毁了,因着这事,我们三人在御书房偏厅里,跪了三天三夜,现在想着,都好像还是昨日发生的一样。” 清河长公主的声音响起,想到过往,眼里添了几分柔和。 “可不是还像昨日一样吗?但如今……”元德帝想着先帝的死,眉峰一皱,停住了话端。 那情绪,旁人感受到,空气中的气氛也不由一凝。 谁都知道,当年先帝,皇上,还有清河长公主三人的感情最是要好,可偏偏先帝早亡…… 清河长公主意识到气氛陡然而起的深沉,呵呵一笑,“瞧我,怎的突然提起这些了?这次的灯会,是太后皇嫂操办,必定是非比寻常,太后皇嫂,是不是该让花灯舞上了?” 清河长公主说话之间,看向常太后。 那素衣妇人迎上她的视线,“这就让花灯舞上场,不过,我这性子,你也是知道,这许多年都不爱这些东西,也不擅操持这些东西,以往,宇文皇后在,都是她在操持着这一切,若非这一次,情况特殊,我也不敢接下这任务,恐怕等会儿的花灯舞,要让清河失望了。” “怎么会?太后皇嫂曾经还是皇后之时,不也操办过灯会?才过了这些许年,就算是手生了,也不碍事的,清河也还记得,当年,太后皇嫂办过的一场花灯会,也是精彩得很呢!”清河长公主笑笑的道。 话落,清河长公主更似等不及了,“太后皇嫂,就快些让花灯舞上吧。” “好,好,好。”常太后笑了笑。 随即,一声令下,御花园里,几个手持花灯的女子,娉婷的倩影,徐徐而上,缓缓带上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亦是点起了那一丝火苗。 【卷二】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奸情暴露 年玉看着,余光若有似无的留意着常太后,不愿错过她的每一个反应。 那故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统归是一男两女,有缠绵悱恻,有分离诀别,更有阴谋算计。 众人看着,不知为何,总是觉得那故事之间,夹杂了那么一丝怪异,可到底是哪里怪异,却又都说不上来。 人群里,谢运钦不知何时,脸色已经大变,随着那故事的进展,渐渐的,脸上竟透了一丝薄汗。 而坐在元德帝身旁的常太后,原本神色间的无欲淡然,隐隐惊起了波澜,攥着佛珠的手不安的将佛珠握得更紧,年玉看着,嘴角微扬,心中讽刺,开始紧张了吗? 既然开始紧张了,那便证明,这妇人已看出来了! 这一出花灯舞里的故事,别人看不真切,可她常太后是老练精明,又是那故事其中的主角,又怎会不明白呢? 她和谢运钦,南越相识,私定终身,可后来她来了北齐,他追着而来,再到他们设计,让谢运钦对清河长公主以情相诱,一步一步,二人表面上毫无交集,实际上,一直暗通款曲,那些藏在暗处的污秽,都在那花灯舞里。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故事被舞姬们演绎得再是真切不过,故事越是往后,常太后心里越是不安起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只见元德帝目光在那些舞姬身上,探不出丝毫情绪,而清河长公主…… 那一袭华贵的妇人,却是微皱着眉。 突然,清河长公主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低低一声轻叹,“这次的花灯舞,果真是非比寻常,太后皇嫂有心了。” 那故事里,前面的一节,她是陌生的,她以为不过是个男女之间的悲惨虐恋,可直到那男子遇见第二个富家女子,后面的许多东西,她都似成相识,虽然故事里男男女女的身份不同,却依旧像极了她和谢运钦的许多事。 那时,才恍然发现,原来,这故事里,悲惨的不是先前那个女子! “清河多心了,这次花灯舞,我让她们去排练,没想到,到最后竟是这个样子,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也都怪我,一天只顾着诵经礼佛,却连事先看一遍也不曾,都还跳什么?还不快停下,都退下去!” 话到最后,常太后竟是拔高了语调。 那一声令下,那些舞姬一怔,忙战战兢兢的停了下来。 她这一呵斥,在场其他的官员夫人也都不由微微一愣,这花灯舞分明跳得好好的,舞姬个个出色,那故事也是精彩得很,他们正看到兴头处,可为何…… 回想起刚才那花灯舞里讲的故事,瞬间,好些人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难怪他们方才觉得,那故事里透了几分怪异,却原来…… 故事里,富家女子为了男子违逆家族,不惜私奔的那一段,可不像极了清河长公主当年和谢丞相…… 众人心中一惊,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清河长公主。 只见清河长公主脸上淡淡的笑着,不似有怒。 那些舞姬正要走,清河长公主却突然开口,“慢着,本宫倒觉得,舞姬们跳得极好,太后皇嫂选这一个故事,也是用心别致,清河正看得尽兴呢,如此中断了,岂不是可惜,皇兄,你说呢?” 清河看向元德帝。卡Kа酷Ku尐裞網 “跳,继续接着刚才的跳,清河正看得尽兴,朕又何尝不是?今日这花灯舞,果真是别有一番风味,谁敢停下,朕就砍了谁的脑袋!” 元德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那浑身散发的帝王威仪,舞姬们都是一颤,丝毫也不敢怠慢,立即接着刚才继续舞了起来。 年玉看着这一切,目光里,那素衣妇人的脸上分明有一抹慌乱浮现,而那谢运钦……那男人不自觉的擦着脸上的汗水,目光闪烁间,不安来得更是浓烈。 呵,他们都该没想到,他们来往那般隐秘,今日,这些事情竟会暴露了出来吗? 而他们的事情,若是见了光,那后果…… 那两人,都是聪明人,心中自是明白后果如何。 “谢丞相,你觉得这花灯舞如何?” 那花灯舞继续着,突然,元德帝开口,锐利的视线落在谢运钦的身上。 谢运钦身体一颤,忙的起身,从座位上出来,跪在了一旁,“皇……皇上,臣……臣愚笨,不会欣赏如此的风雅……” “不会欣赏?” 谢运钦话刚落,元德帝便一声轻哼,语气里的不悦,连带着在场的人都不由心里一惊,甚至连舞姬们的舞步,也有些不稳,可似乎察觉到舞姬们的失神,元德帝锐利的目光一扫而过,“给朕跳,好好的跳!” 那凌厉扑面而来。 舞姬们如履薄冰,谢运钦更是诚惶诚恐。 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寻常。 谁都知道,皇上对清河长公主这个妹妹甚是疼爱,他们都隐约看出,这花灯舞的故事里,影射了谢丞相和清河长公主,皇上又怎会看不出来? 若那份影射是真,谢丞相从接近清河长公主开始,不就是处心积虑的利用吗? 皇上知道自己的妹妹这般被利用感情,这般被他谢运钦玩弄于鼓掌之间,怎会不怒? “谢运钦,朕再问你,你觉得这花灯舞如何?”元德帝再次开口,越发拔高了语调。 谢运钦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汗水一滴滴的落在地上,“臣……这花灯舞,舞姬是用了心思的,舞步婀娜……甚是优美。” 可他如此的敷衍,让元德帝更是不悦。 “那这花灯舞里的故事呢?”元德帝眸子眯了眯,眼底的怒气,似瞬间即要烧了出来。 故事…… 感受到元德帝的怒意,谢运钦目光闪烁着,更是惶恐不安。 他该怎么回答? 此刻,他想向常太后求助,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 突然,想到什么,谢运钦下意识的抬眼,看向清河长公主,“清河……清河比臣懂得欣赏,清河,你快说说……” “谢丞相,清河二字,岂是你叫的?” 谢运钦还未说完,清河长公主便打断了他的话,那语气里的冷,让人不寒而栗。 可那张脸上却依旧是淡淡的笑着,清河看着那跪在地上的人,一字一句,“本宫也想知道,那花灯舞的故事里,那两个女人到底是谁!” 【卷二】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如此羞辱她! 一个是她,那么另外一个…… 不只是清河长公主,几乎在场的每一个都想知道,这个故事里那一男二女,在这现实之中,到底又是怎样的关联。 这一问,跪在地上的谢运钦一愣,他以为,清河会帮他说说话,可此刻才发现,不过是自己异想天开。 以清河的聪明,怕也将他们二人对应在了故事之中,而那故事里,男人对女人的利用,清河又怎会帮自己? 方才心中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谢运钦心里更是慌了。 到底是谁…… 他怎敢将她暴露出来? 若是暴露出来,一切当真就铁板钉钉,再也毫无回旋的余地! 而现在…… 谢运钦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他不能急,亦不能慌,不过是一个“杜撰”的故事,有些相似罢了,引人遐想,却并没有真的指名道姓,不是吗? 只要他不承认,谁又能奈他何? “谢丞相,可以说来听听的吧!还是,那其中有人,是你不敢说出来的?”清河长公主再次开口,催促道。卡Kа酷Ku尐裞網 “臣……臣不知,臣并非编这故事的人,着实不知道故事里的人,到底是谁?”谢运钦暗吸了一口气,低垂着头,不敢去看那几道凌厉的视线。 可他这般的逃避,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又怎会满意? 年玉看着,这谢运钦的逃避,亦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 逃避吗? 今日这事,他们纵然是想逃,也休想如意! 正在那诡异的气氛之中,另外几个舞姬鱼贯而入,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提着一个花灯,灯中的火光映在灯罩上,那一个个的“绣”字,映得人眼花缭乱,却分外清晰。 而那“绣”字出现的一刹,在场的好几个人,脸色都瞬间变了。 清河长公主原本浅笑着的脸上,笑容赫然僵住。 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那个“绣”是她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清河长公主看向了元德帝,目光之中,元德帝的目光亦是一瞬不转的在那些舞姬手中的花灯之上,那双眼里,似有太多的东西。卡Kа酷Ku尐裞網 当下,清河长公主便知道,他们都想到了那个女人! 她……阿绣…… 可怎么会? 谢运钦怎么会和她有关联? 她是那般纯澈无暇,可那故事里的那个女子,却是深谙谋算,又和谢运钦暗通款曲…… 况且,她已经死了多年了,不是吗? 又怎么会和谢运钦…… 正思绪之间,空气里,滴答的声音传来,在场的人皆是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瞧见那一袭素衣的常太后脸色铁青,而那声音,正是她手中的佛珠断裂,滴滴答答,散落了一地。 “放……放肆……放肆……” 突然,那素衣妇人赫然起身,大步走到舞姬之间,疯狂的夺了舞姬手中的花灯,狠狠的摔在地上,破了的花灯,被火苗点燃,片刻,周围四处,皆是火苗燃起。 可这个时候,在场的人谁也无法顾及那些火,只是看着那火光中央的妇人。 平日里,他们都只见着她温柔宽厚的模样,可此刻的她,那脸上的愤怒与凌厉,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你们,你们怎能如此……如此羞辱她啊!”常太后一字一句,几乎吼了出来,仿佛受了巨大的冲击,整个身体一晃,下一瞬,竟是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母后……” “太后……”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一团混乱。 赵焱顾不得其他,立即冲上前,在常太后倒地的一瞬,将那妇人扶住,妇人倒在他的身上,可纵使如此,那妇人紧闭着双眼,终究还是晕厥了过去。 “母后,母后你醒醒……”赵焱满脸焦急,无措之间,看向元德帝,“皇上,母后她……” 饶是他也不知道,母后为何会如此激动,而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的脑中也有太多的疑问。 “将太后送回长乐殿,立即传太医。”元德帝冷声道,那眸中怒气未消,话落,一甩衣袖,正要走,却似想到什么,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谢运钦的身上,“你,自己去御书房外跪着,今日之事,你若不给朕和清河长公主一个交代,休想如此了了!” 话落,元德帝没再理会众人,大步离开。 而那命令之下,谢运钦浑身颤抖得更是厉害。 交代? 他该怎么交代? 而常太后刚才的反应,又是什么意思? 谢运钦脑袋快速的转动着。 元德帝刚走,清河长公主亦是起身,脑海中许多的东西盘旋,在看到那一个“绣”字之后,似乎整个人就在恍惚之中,还有刚才常太后激动质问,亦是在她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此刻,她的眼前似乎有太多的东西,却总是隔着一层纱,让人看不真切,却又似轻轻一触碰,那些看不清的东西,就会拨云见日,但若真要去触碰,她的心里竟有一丝惧意,仿佛那轻纱之后的真相,太过伤人,让人无法接受! “清……清河。” 清河长公主听见那声音,身体一怔,可那一刹,她却没有停下脚步,大步离开御花园,径自朝着长乐殿的方向而去。 御花园的众人,目送着那几个尊贵的身影而去,对于方才常太后的反应,每个人的心里都是疑惑。 羞辱她…… 她口中的“她”,又指的是谁? 莫不是那故事里,除了清河长公主之外,另外的一个女子? 当下,有人意识到这点,心中不免更是惊诧。 而常太后方才的举动,年玉看着,眼底不由一抹讽刺,倒有些佩服起那素衣妇人来。 她方才那愤怒的指责,是“姐姐”对已故“妹妹”的维护吗? 甚至气得,昏死过去了呢! 呵,那声情并茂的表演,着实是精彩! 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 年玉看着那一个个燃烧的火堆,那些“绣”字,早就在火中化为灰烬,常太后以昏厥来应对这一切,可她就不信,她能一直昏下去。 今日这一把火,已经烧了起来,点燃了皇上心中的疑惑,那个帝王,又怎会不循着这些火苗,继续探究下去? 皇上和清河长公主,都是往长乐殿的方向去了,不是吗? 而她,更是想看看,那常太后还能怎样继续将这一场戏演下去! 【卷二】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守不住的秘密 长乐殿里,自常太后被送回之后,太医诊了脉,确定只是昏厥,那妇人便一直昏睡着,可纵是如此,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亦是没有离开。 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二人,自进来之后,就一直坐在那两张椅子上,似有默契一般,谁也没有说话,房间里,一阵沉默,他们都在等,那模样,更有几分等不到她醒,就不会离开的意思。 房间外,赵焱亦是候着。 一袭白衣的男人,站在院子里,目光一直停留在房间紧闭的门扉上,紧皱着双眉,不知为何,心中那不好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积越浓。 方才,那花灯舞惊起的变故,母后的反应,到底意味着什么? 赵焱如何想也想不透。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床上,常太后呼吸一窒,意识清醒之时,脑海里,方才发生的事,瞬间涌现,下一刻,随之而来的恐惧与惊慌便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怎么会…… 那些事情,是怎么被人知道的? 竟是被人钻了这个空子,以花灯舞的形式,暴露在了世人的眼里! 还有,那一个“绣”字…… 自己是常绣的秘密,以及她和谢运钦的那些事情,这世上,除了她自己,唯独谢运钦知晓,他自是知道那其中的利害关系,是万万不可能将这些事情透露出去的。 可方才那花灯舞里的故事,那般惟妙惟肖,正是她和谢运钦之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双眼一睁。 那花灯上一个个的“绣”字,像极了那张她遗失的绣帕上绣的那一个字。 莫不是…… “太后皇嫂醒了吗?” 房间里,清河长公主的声音突然响起,拉回常太后思绪的同时,亦是让她脑袋片刻空白。 清河…… 常太后转过眼,视线里,不只是清河长公主,甚至连元德帝都在。 当下,常太后心里咯噔一下,仅是瞬间,方才在御花园里的怒气就一涌而上,素衣妇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撑着身体从床上起来。 清河长公主看着她的举动,本要起身相扶,可终究还是打消了念头。 “皇上,今日那花灯舞,就不该继续下去。”常太后冷着一张脸,对上元德帝的视线,“阿绣……阿绣她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今日,将这事情翻出来,她纵使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皇上,你……你可对得起她?” 话到最后,那凌厉的质问,让元德帝的眉心越发紧皱。 “阿绣……”元德帝眸子微眯着,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 方才从御花园出来,他的脑中,阿绣一直占据着他的思绪,“朕是否对得起她?那么她呢?可又对得起谁?那谢运钦……” “那不过是一个别有用心之人杜撰的故事,皇上当真相信?”常太后打断了元德帝的话。 可元德帝听来,迎着她的视线,却是一声冷笑,“杜撰的故事?当真是杜撰的故事吗?若是杜撰的故事,为何会有那么多相似的痕迹?为何他谢运钦会是那般的反应?还有你……常太后,你方才又为何那般激动?” 常太后微怔,几乎是下意识的,目光闪了闪,暗吸了一口气。 方才那情况,她若不那样的反应,只怕后果会更严重,而现在…… “呵……呵呵……” 元德帝凌厉的逼视之下,那素衣妇人竟是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有讽刺,有无奈,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看着,眉不由皱得更深了些。 直到那笑声停歇,常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以为,那些事情,我可以一辈子替她守着,不让任何人知道,可现在……那些秘密,终究是守不住了。” 常太后说着,看向元德帝,最后目光落在清河长公主的身上,半响,缓缓上前,竟是跪在清河长公主的面前。 “太后皇嫂,你……”清河长公主一惊。 下一瞬,那素衣妇人抬眼,对上了她的视线。 “清河,瞒着你,也是我对不起你,谢丞相和阿绣,在南越之时,确实有过一段情,当年,我看到谢丞相来了北齐,又和清河走在了一起之时,也是震惊,那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清河又那般迷恋他,甚至不惜为他放弃公主身份,到后来,他们成亲,我以为,他是真心爱上了清河,更不忍破坏他们的姻缘,可我没想到,谢运钦和阿绣之后竟还有来往,我得知谢运钦也来了北齐之时,曾劝过她,她向我发誓保证,和谢运钦光明正大,没再有任何私下的往来,却没想到……” 说到此,常太后话锋一顿,似也受了巨大的打击一般,“她骗了我,连我……她也在骗吗?” 常太后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突然,跪着上前,抓住清河长公主的手,急切的道,“清河,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这事情,我真的以为他们不再有什么,是我对不起你,后来,阿绣死了,她终究是我的妹妹,她人都已经死了,我更不能再旧事重提,亲手毁了我妹妹的名声,毁了长公主的幸福不是?” “幸福?”清河长公主一声轻笑。 看着面前跪着的女人,眸中一片清冷。 她的幸福,不过是虚幻罢了。 这些年,她以为,是那个男人慢慢变了,以为他被名利权势吸引,不再是当年的他,可现在看来,或许,那个男人从来都对自己没有动过情。 甚至,如那花灯舞里的故事一样,一开始,就只是将她当成跳板,对自己,他只有利用! 可那故事,和方才常太后所说,终究还是有出入的,不是吗? 而那其中不一致的地方…… 清河长公主敛眉,正要说什么,一旁,一直听着这一切的元德帝,满脸的凌厉,满心的怒火,似终究压制不住,随手拿了桌子上的杯盏,狠狠一摔。 砰的一声,巨大的声响在房间里响起,杯盏的残片溅起,其中一块擦过常太后的脸颊,那一刹,常太后疼痛之间,一声惊呼,只是一瞬,那脸上,一道血痕便赫然浮现。 可这个时候,她哪里还顾得上脸上是什么情况? 看向元德帝,那帝王凌厉的怒气,常太后心中咯噔一下,“皇……皇上……” 【卷二】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气得吐血(一更) “她不是这样的人!”凌厉的怒吼,竟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卡Kа酷Ku尐裞網 帝王浑身张狂的怒气,此刻似再也无法压制,锐利的视线激射向常太后,一字一句,“你告诉朕,她不是这样的人!” 什么和谢运钦有私? 阿绣不是那样的人! 分明,当初,她将身子给他之时,一切都是纯澈无暇,可为什么…… 元德帝暗自咽了一下口水,方才,他怒气之下,起了怀疑,可在一切确定之时,他的心里,到了此刻,竟是不肯相信,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子,竟是这般的丑陋! 常太后敛眉,眼底一抹深沉一闪而过,嘴角一抹苦笑,“皇上,我也不信她是那样的人,我也曾被她骗着,可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再替她隐瞒什么,这些年,我也一直活在愧疚里,如果不是今日事情败露,我就算是愧疚,也要护着阿绣的名声,她终究是我的妹妹啊,可现实……” 常太后说到此,竟是哽咽出了声来。 突然,妇人望着元德帝,眼里更添了几分急切,“皇上,求你看在过往的份儿上,既然阿绣都已经死了,就让她好好的安息,别在追究下去了,好不好?” “不再追究?” 常太后话刚落,清河长公主便开口,一声轻笑,那笑中难掩讽刺。 常太后皱眉,看向清河长公主。 却只见清河长公主的视线扫过她之后,随即落在元德帝的身上,“若是事情明明白白,那自是没有追究的必要,可皇兄,你不觉得,这其中很是奇()怪吗?阿绣死了这么多年了,可方才那花灯舞的故事里,那个男人始终和那个女人保持着关系啊!那个女人若是死了,又怎会如故事里那般?” 元德帝凝眉,他又何尝没注意到这点? 可这话,却是让常太后的心里更是慌了,“清河,你是不信我吗?故事终究是故事,定是有人别有用心……” “信,如何不信?太后皇嫂是清河的皇嫂,没有必要骗清河,至于别有用心?这次的灯会,是太后皇嫂操持,若是谁别有用心,谁能比太后皇嫂更别有用心?故事虽是故事,可既和现实这么多都相符,不,就好像是现实一般,没有道理,唯独那一个‘死人’是杜撰的不是?我不过是想将事情弄得清楚明白些罢了!” 常太后话还未说完,清河长公主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那语气里的坚决,仿佛谁也无法动摇。 “清河,我知道你心中气他们这般对你,可阿绣……”常太后望着清河长公主,还想说什么,那贵气的妇人却是起身。 “气?我气他们这般对我?呵,好一个这般对我!如果这事情,早些让我知道,我是会很气,更会因着怨恨,恨不得杀了那负心薄幸的男人,可现在……” 清河长公主一声轻笑,带了几分不屑,“那个男人和谁苟且,和谁有私,干我个人何事?我和谢运钦已经没有丝毫关系,不过,那谢运钦既是南越之人,隐藏了这么多年,还在我北齐当起了丞相,呵,皇兄,若他有个什么私心,有个什么谋划,怕是要影响我北齐的根基啊,所以,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就此了了,势必要好好查查他!” 查? 当下,常太后心里一颤。卡Kа酷Ku尐裞網 谢运钦哪里经得起查? 若是查下去,牵连出什么…… 想到什么,常太后目光微闪。 正此时,清河长公主的视线看了过来,“太后皇嫂,你说呢?是不是该好好的查?” “是,是,自然是该好好的查。”常太后扯了扯嘴角。 “既然太后皇嫂都如此说,那皇兄,这件事情,清河就领命去查了,不查出个明白,清河势不会罢休,至于阿绣……” 清河长公主说着,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那常太后一眼,“皇兄,她是你曾爱过的人,该如何定夺,全看皇兄了。” 话落,清河长公主朝元德帝福了福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那“势不会罢休”几个字,就算是清河长公主离开了好一会儿,也依旧不停的在常太后的脑中回荡,那一份决然,常太后看着,竟是有些心有余悸。 清河…… 终究是变了! 她以为,她多少会被感情左右,可她方才一一语里,皆是理智和大局。 对谢运钦,她是当真没有眷恋了吗? 此刻,她竟是有些后悔起来,若自己没有因为心中的嫉妒,期望着谢运钦和长公主离心离德,如今的局面会不会好一点? 而她查下去,若是查到了那件事…… “你还有什么话说?” 思绪之间,元德帝突然开口。 常太后心中一怔,意识到什么,对上元德帝的眼,咬了咬唇,缓缓开口…… “皇上,我无话可说,我已经保不住阿绣的名声,是我无能,我对不起清河,对不起阿绣,更对不起皇上,可皇上,阿绣的事,若是弄得所有人都知道了,皇上可又对得起阿绣?皇上,阿绣她终究是你的女人,你曾经那般爱她,就算是她死了,你也不曾对她忘怀,甚至……甚至将我错认成了她,那一夜,你对我……” “住口!” 元德帝赫然起身,浑身的冷冽更是张狂。 可常太后看着,嘴角却是一抹苦笑。 “怎么?皇上不愿承认了吗?你越是逃避,我便越是要说,那一夜,你将我当成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在我的身上发泄着对她的想念,事后,你就算是知道,那是一场错误,可你借着酒醉,不也依旧故意犯着‘错’?呵,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过是阿绣的替身,可你纵然是想抹灭这段过去,焱儿也是最好的证明,阿绣纵使是对不起你,可皇上,你又如何对得起阿绣,如何对得起先帝?早早的,你便也对不起他们了啊!” 话到最后,常太后虽是压着声音,可那满面狰狞的模样,几乎是吼出了来。 那模样,似依旧想对“妹妹”的名声,做最后一丝努力,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屈辱”与不光彩,都摊了出来。 一字一句,元德帝听着,竟仿佛有无数的刀子刺在他的身上。 突然,那帝王身体一个踉跄,看着眼前的妇人,竟是一口鲜血喷洒了出来,“你……” 【卷二】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撕破脸皮(二更) “你竟敢说出这样的话!” 鲜红的血液,沾染在明黄的衣服上,分外刺眼。 常太后看着,深吸了一口气,本是有些慌张的她,似下定了什么决心,“皇上,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若继续追究,那焱儿的身世,我便公之于众,看皇上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你……好,好……”元德帝被气得浑身颤抖,他没想到,她竟这般变了脸! 突然,那帝王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威胁朕吗?” “威胁?我本不敢威胁皇上,不过,皇上有维护人,我也有,阿绣是我的妹妹,若清河长公主要执意查下去,皇上有心追究下去,那我也只能豁出去,威胁皇上一次了!”对上元德帝的眼,常太后一字一句的道。 她心里明白,如今软的已经不行,那便只能来硬的。 再说,清河已经那般决绝的要去查谢运钦,若查下去,他们之间的和平,就算是佯装也装不了多久了。 如此,她还有什么顾忌? 索性便撕破了脸皮,便也好让元德帝有所顾忌! “好,当真是好!”元德帝狠狠的瞪着面前的女人,一张脸因为怒气憋得通红。卡Kа酷Ku尐裞網 突然一甩衣袖,那袖子打在她的脸上,疼痛让常太后皱眉,而那帝王,满脸愤恨的转身,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就要出房门,常太后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 “还请皇上三思!” 几个字,坚定清冷,仿佛是拿准了,他心里的不敢! 元德帝脚步一顿,更是握紧了拳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加快了脚步,似乎再不离开,他会杀了身后那个妇人! 出了房门,那一袭白衣入眼。 赵焱一眼就瞧见了元德帝袍子上的鲜红,当下,心中一怔,立即上前,“皇上,你……” 刚才,清河长公主出来,面容虽是平静,可那浑身透着的冷冽,让人心里莫名的不安,甚至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此刻,皇上出来,身上竟是沾了血,那模样…… 房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焱满心担忧,刚到元德帝面前,话还未说完,那帝王紧握着的拳头,似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目标,狠狠一挥手,那拳头不偏不倚,正好打在赵焱的脸上。 那力道之下,赵焱往后一个踉跄,脑袋片刻懵了,嘴角亦是有一抹鲜血流出。 恍然回神,感受到元德帝凌厉的视线,赵焱立即跪在了地上,“皇……皇上息怒。” “息怒?你……哼,孽障!孽障!”元德帝紧咬着牙,狠狠的道。 孽障? 赵焱蹙眉,心里更是不解自己是如何惹怒了他! 可他还来不及探寻,那帝王,似多看他一眼也是不愿,大步绕过他,往长乐殿外走去。 夜色里,赵焱眉心怎么也无法舒展,待那帝王走了好一会儿,赵焱才意识到什么,立即起身,匆匆朝着屋子里走去,进了房门,赵焱一眼所见,便是那坐在椅子上,一脸沉静的妇人。 “母后,皇上他……”赵焱开口。 话刚到此,常太后的视线便看了过来。 赵焱心里一颤,只见那妇人的脸上,一抹冷笑浅扬,“呵,他竟将怒气发泄到了你的身上,看来,我终究还是拿住了他的命脉!” 那元德帝对先帝的愧疚,是自己可以好好利用的,而焱儿的身世…… 常太后眸子眯了眯,“你过来。” 赵焱皱眉,沉吟半响,终究是上前,在常太后的指引下,半跪在她的面前,“母后……母后何苦要激怒皇上?还有今日那花灯舞,那谢运钦……” “焱儿……” 赵焱想到今日发生的事,心中的疑惑急切的想解开,可话刚到此,常太后却是打断了他的话。 抬手,用绣帕擦着他嘴角的鲜血,妇人凝视着他的脸,动作竟是格外的温柔,那一刹,饶是赵焱也有些恍惚,母后这样温柔的眼神,那般真切,他多久没有看到过了? “焱儿,如今,当真只有你我了,我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激怒皇上的,他可以主宰我们的性命,可现在,激怒与不激怒,已然没有什么区别,赵清河要顺着谢运钦查下去,若是查到……”说到此,常太后话锋一顿,似想到什么,目光闪了闪,暗吸了一口气,“若是查到他和我们有牵连,你我,都不能独善其身,所以,现在,我们不得不走那最后一步,也是最凶险的一步了!” “最后一步……”赵焱口中喃喃,心中亦是有太多的疑问。 谢运钦和母后,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不知为何,直觉竟让他的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安。 “对,最后一步,我要你立刻派人去南越,通知南越的人,让他们配合发兵!”常太后的动作依旧温柔,可交代的话,却似刀光剑影。 发兵…… 赵焱心里一惊,挥开脑中所有的思绪,“这……已经到了非这般不可的地步了吗?” “对,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或许……或许你我的命,都有可能保不住了!这一次,也不知道是谁,利用花灯舞,将这许多东西暴露了出来,左右那暗处的人没安什么好心,未免他们再有所动作,我们必须快些,再也等不得了!” 常太后说着,一改方才的温柔,整个人添了几分严肃,直视着赵焱的眼,“焱儿,你听着,前些时候,我已经让人和南越那边达成了协议,只要他们来了,咱们就算没有南宫家,也依旧能搏一搏,我也不愿再等了,你父皇……” 常太后话锋一顿,猛地抓住赵焱的手,“你父皇的仇,也不能再等了,你记着,你父皇在天之灵看着,他必是希望你能够手刃杀了他的仇人,他更是希望你坐上那个万万人之上的位置,那之后,咱们母子,就再也不会被人瞧不起,被人忽视,一切,便都由你主宰!当年,若不是那元德帝害了你的父皇,你我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委屈,一切,都已经到头了,你要如当年,他夺了你父皇的皇位一样,将他赶下那个位置,你明白吗啊?” “我……我明白,可……” “那你还在怕什么?”常太后皱眉,眼底一抹不悦。 赵焱目光闪了闪。 怕什么? 【卷二】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找他求救 “如果……如果失败……” “失败?” 常太后冷声打断赵焱的话,陡然而起的严肃,让赵焱也是一怔。 “你给我记着,这一次,我们只有成功,不能失败,焱儿啊焱儿,若是失败,你我二人会是怎样的下场,你可知晓?成王败寇,赵逸败了,宇文馨败了,你看看他们……一个被烧死,一个服毒自尽,咱们可不能像他们母子一样!他元德帝夺了本属于我们母子的东西,逍遥了这么多年,他当初是胜了,可现在,一切都该还回来了!而咱们……”常太后一字一句,突然,对上赵焱的视线,“咱们只能成功,明白吗?” “好,只能成功!”赵焱深吸了一口气,眸子微眯着。 赵逸…… 脑海中浮现出那男子的身影,赵焱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逝。 瞬间,挥开脑中思绪,心里迅速积起一抹坚定。 这些年,他将野心和欲望藏在心底,一直所期待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将那皇位夺回来吗? 如今,就算是不得不行动了,他也该激动才对! 想到再过不久,那皇位上坐着的人就会是他赵焱,顷刻间,先前的不安在心里烟消云散,“母后放心,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不只是借南越之力,还有……” 赵焱似想到什么,说到此,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常太后却没有追问,只是看着赵焱,他眼里燃起的东西,她再是清楚不过。 那是欲望,野心,以及豁出一切的狠辣,只要如此,他就不会让她失望! 暗吸了一口气,常太后敛眉,吩咐赵焱离开之后,那妇人似想到什么,待所有人都歇下之后,便如以往那般伪装了,悄然从皇宫离开…… 赵焱从长乐殿离开之后,一路往骊王府而去,他的脑中,不断盘旋着如今的局势,以及即将要做的事,面容一片平静,心中却是如有风云交织。 正思绪之间,突然,马车却是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赵焱冷声道。 马车外,墨书正要开口,另外一个声音却先一步响起,“骊王殿下,是我……” 那声音,赵焱一怔,迅速出了马车,看到马车旁站着的人,脸色更是沉了下去,下意识的环视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才一把抓着那人的手腕儿,拉着她上了马车。卡Kа酷Ku尐裞網 “你找我做什么?”赵焱的语气,透了十二分的不悦。 那人没有说什么,撩开带着的围帽,取下面上遮盖着的面纱,就算是光线微弱,也足够看清她脸上的情况,赵焱看清的一刹,神色明显一怔,“你……” 那张脸…… “这是怎么回事?”赵焱皱着眉,“你的脸……” 那本属于年玉的脸上,几条疤痕周围,尽是红点密布,有些地方,甚至还流出了些血水,只是看了那一眼,赵焱便下意识的别开眼,难掩嫌恶之意。 “呵,很难看吗?”赵映雪冷笑一声,那眼里瞬间牵起了一股怨气,“就算是看一眼,骊王殿下都这般嫌恶,可我这些时日,日日看着这张脸,还受着痒痛的折磨,骊王殿下又可知是什么感受?” “你这是在怪本王?”赵焱眸子一眯,不悦的道,“当初,让你换上这张脸的,是本王,你可又有好好珍惜?” “骊王殿下这是在责怪我没有护好这张脸?”赵映雪心里更是气,微微拔高的语调,让赵焱的眉越发皱得深了些。 似乎不愿在这里和她争吵,赵焱敛眉,“你来找本王做什么?” 这个时候,虽然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可巡查的侍卫,依旧时不时的出现,若是被人发现他们二人在一起,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前些时日,我给你送的信,你看到了吗?”赵映雪倒也不避讳,直接开口问道。 “嗯。” “既是看到了,那骊王殿下,是故意不去见我的了!”赵映雪一声冷哼,语气更是不悦。 “没什么大事,不必常见面!”赵焱有些不耐烦。 自天灵寺回来之后,皇上对他甚是防备,甚至借口他身上的伤,专门安排了太医和医女住在了骊王府里,美其名曰,关心他的伤势,可那实际的意思,他又如何不知晓? 南宫家覆灭之后,他虽没有被牵连其中,可皇上的疑心,还是被南宫老夫人临死前那些诛心的话挑起来了。 这些时日,他在骊王府小心翼翼,憋屈至极,想到母后方才的交代,赵焱敛眉,或许,这般受制于人的日子,真的要到头了! 那一刹,赵焱的决心,更是坚定了几分。 不知赵焱心中所思,赵映雪发泄着自己不悦,“不必常见面?骊王殿下,别忘了,我们是一体的,我在大将军府那般不好过,想找你求救,你却不管不问,你若如此,到时候,我若什么也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什么好处!” “你什么意思?”赵焱微眯着眼,看向赵映雪。 什么意思…… 赵映雪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我这张脸,如今已是这般模样,若是治不好,你觉得,楚倾还会再看我一眼吗?况且,那苏瑾儿如今已经怀了身孕,整个府上,都将她当成宝贝一般的供着……” “你说什么?” 赵映雪话刚到此,赵焱不由惊诧的打断。 这反应,赵映雪看着,轻声一笑,“怎么?吃惊吗?苏瑾儿,她已经怀了楚倾的孩子了,可恨,当真是可恨,凭什么她竟是这般好运?她害得我这般没脸见人,她倒是春风得意,逍遥自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赵映雪说着,手紧紧的攥着绣帕,恨不得那苏瑾儿就在她的手中,任凭她揉圆搓扁。 “她害得你……这般?” 赵焱看着赵映雪,感受到她的怨气,那微眯的眸子,一道幽光一闪而逝,隐隐有算计掺杂其中,“你的意思,你的脸,是她所毁?” “不是她,还会是谁?那个女人,也不知道给我上了什么药,害得我脸上长了这许多的东西,我当真是小瞧了她了,可恨,她那般在楚倾面前,仗着得宠的样子,我偏生没有足够的把握,还不能打草惊了蛇!” 赵映雪越说,越是气愤。 却是没有留意,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嘴角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卷二】第一千一百七十章:借刀杀人(一更) “那你想如何?”赵焱开口,想着母后的交代,眼前的这颗棋子,也是该用的时候了。卡Kа酷Ku尐裞網 而此刻,他亦是看到了可钻的空子。 赵映雪陡然对上赵焱的眼,那面上,狠辣浮现,配着脸上的红点和伤痕,更是显得狰狞可怖,“我要她死!我要她死无葬生之地,有些东西,不管我得不得得到,我也不容许她苏瑾儿享受着那一切!” 赵映雪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皆是杀意。 楚倾看着,眉峰微挑,“那你便拿一把刀子杀了她,又何必找本王!” “你……”赵映雪微怔,更是激动起来,“骊王,我要一举成功,我更要……” “你更要有机会,全身而退,对吗?”赵焱接下她的话,看着她脸上的红点和伤痕,就算已经是这个模样,就算她心中,或许知道,很难得到楚倾的心,她也依旧想要全身而退。 毕竟,那楚少夫人的位置,只要一直坐着,她就会一直在大将军府里,哪怕是偶尔看到楚倾,也是足够了! 这个女人的心思…… 赵焱想着,心中禁不住有些得意,当初自己不就是看中了她的执念,断定有朝一日,她能为他所用,所以,才助她进了大将军府,安插了这颗棋子吗? 而现在,既然已经到了时候,那这颗棋子,也该发挥她的效用了。 “对,我是要全身而退,那苏瑾儿,没有资格让我给她陪葬!”赵映雪被看穿了心思,更是没了避讳,迎着赵焱的视线,“我要你帮我杀了她,骊王表哥,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帮你?”赵焱敛眉,嘴角牵起一抹笑意,“你是想,用本王的手,杀了苏瑾儿?可这于本王有什么好处?” “没了苏瑾儿,大将军府便没了苏家的助益,那对你……”赵映雪急切的道。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赵焱就一声轻笑,打断了她的话,“对本王如何,你不用操心,你想借本王的手,去杀了苏瑾儿,本王是可以帮你,可本王倒是觉得,本王的手,却不如另外一只手好用!” 赵映雪皱眉,“你什么意思?” 另外的一只手? 她还有谁的手可以用? 赵映雪疑惑的看着赵焱,赵焱却是片刻沉默,那沉默,让赵映雪心中越发急了,“你快说啊,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的手不好用,那用谁的手?” “苏瑾儿!”赵焱吐出这三个字。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身体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苏瑾儿! 苏瑾儿的手…… “借她的手,杀她?”赵映雪口中喃喃着,心中的疑惑更是浓烈,“这如何说?我还能让她自杀不成?” “你能,你完全能,你不仅能让她自杀,还能让整个大将军府看清她的真面目,你不是说,她毁了你的脸吗?你不是恨她夺走了楚倾的宠爱吗?她如果犯下了不可弥补的错误,你觉得,整个大将军府,还会将她当成宝贝一般的供着?就算是她肚子里怀着楚倾的骨肉,大将军府,包括楚倾,都不会放过了她!” 赵焱敛眉,那眸中的算计,晶亮闪烁。卡Kа酷Ku尐裞網 他的话,赵映雪听着,眼底亦是渐渐燃起了光芒。 若能如此,不仅能杀了苏瑾儿,还能大大的出了她心中那积压的怨气,她怎能不愿? 到时候,她便要亲自看着,那苏瑾儿从云端跌落,亲眼看看她的下场! 只是想着,赵映雪的心里便兴奋了起来,可是…… “如何让她犯下那个错误?”赵映雪迎着赵焱的视线,想到什么,赵映雪眉峰却是皱了皱,“那苏瑾儿,别看她表面上病病弱弱的,实则是个聪明的主,要让她犯错,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简不简单,就看你了。”赵焱淡淡的笑着,那笑容之间,胸有成竹,仿佛已经想好了办法。 如此,赵映雪更是迫切了些,“如何看我?” “那苏瑾儿既然不笨,便不会主动犯错,但如果,是映雪表妹,将那一把刀子,放在了她苏瑾儿的手上,一切就成了,只是,那刀子……”赵焱说到此,话锋微微一顿,先前带着笑容的脸上,微皱着眉,竟添了几分为难。 赵映雪看着,亦是皱眉,“骊王表哥既是想帮我,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说吗? 赵映雪的心急,赵焱看在眼里。 突然,赵焱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儿,赵映雪一怔,终究还是没有挣脱,任凭他将她的手拉了过去,在她的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 赵映雪感受着男人指尖游走之间,勾勒的字迹,待那笔画一停,赵映雪的身体却是一怔,眼底更是有一抹震惊与慌乱浮现。 “那……那东西……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被人发现……”赵映雪回过神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目光闪烁之间,仿佛也知道那其中的利害关系。 “如果被人发现,那也是她苏瑾儿犯下的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赵焱一字一句,握着赵映雪手腕儿的手也是一紧。 那力道,让赵映雪再次对上赵焱的眼,那一刹,赵映雪竟是觉得自己仿佛要被那眸中的深沉给吸附进去。 马车里,半响沉默,终于,赵映雪咽了一下口水,“你……你是想要那东西吧!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当初助我入大将军府,是不是就是为了……” 被看穿了心思,赵焱眉峰一挑,倒也丝毫不惊慌,“本王要做什么,亦不用你操心,你要的,不就是苏瑾儿死吗?如此,她犯下了这么大一个错,足够她死千回百回了,而你不也就如愿了?” “不,我如何能如愿?”赵映雪眸子一眯,猛地一用力,挣脱了赵焱抓着她的手腕儿,“那错,苏瑾儿若是犯下了,若被有心人利用,到时候,整个大将军府和楚倾都要获罪,如此,就算是苏瑾儿死了,于我,又有什么意义?甚至,我亦是要跟着受到牵连,骊王表哥,呵,你莫不是以为,我当真是个傻子,任凭你摆弄不成?” 赵映雪的话,赵焱听着,嘴角轻笑。 这个女人,到这个时候,还有理智存在,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 赵焱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脸上笑意依旧,“映雪表妹,你错了!” 【卷二】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各自的算计(二更) “错了?我如何错了?”赵映雪皱眉,迎上赵焱的视线。 “你自是错了,你以为本王能做什么?” 赵映雪眸子眯了眯,看了赵焱好半响。 末了,赵映雪嘴角一抹讽刺,“骊王表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的眼光一直很高,而你,也从来并非是外人所见的那般无欲无求,你和南宫家联姻,不也是为了利用他们的权势吗?你想要的,是那个位置,而当初助我,也不过是想将我安插在大将军府,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赵映雪有些得意,他想瞒过她,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映雪表妹果然是聪明,既是聪明,你也应该知道如今是怎样局势。”赵焱挑眉,倒没有否定她所说的。 局势? 赵映雪蹙眉,赵焱看她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深意,“沐王死了,皇后死了,皇上的那几个皇子,都远在封地,他们一个个的,庸庸碌碌,谁有继承大统的能耐?没有!一个个的,都没有!那个位置,不管什么时候,都会落在本王的手上,你将那东西拿出来,就算是落在本王的手中,本王又能做什么?不过是趁此机会,削一削他大将军府的威风罢了!” “削一削大将军府的威风?”赵映雪直视着赵焱的眼,似在探寻他话中的真假,“难道,你就没想过,用它……做一件天大的事?” “天大的事?”赵焱皱眉,似是疑惑,“何事?呵,既然那个位置,本王迟早都会得到,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你以为,得到它,就得到一切了吗?妇人终究是妇人!” 赵焱说着,叹了口气,看了赵映雪一眼,似不愿再和她多说什么,“罢了,你说要苏瑾儿死,本王给你指出了一条路,但你却又如此畏首畏尾,既然这样,你还是一辈子被那苏瑾儿踩在脚下吧!” 赵焱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带了几分不屑。 突然,又似想到什么,继续道,“对了,本王听说,苏家九爷不知道是通过什么门路,做成了和西梁国的生意,皇上得知此事,龙颜大悦,苏家的这条经济要道一打通,对北齐来说,可谓是壮举啊,皇上下了旨,让苏九爷回顺天府一趟,朝中上下,都在猜测着,这一次,皇上怕是要给苏家封赏了!” 赵焱话落,赵映雪神色间,果真有些慌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你说的,是真的?” “本王骗你做什么?”赵焱意味深长的看了赵映雪一眼,收回视线,不紧不慢的下了逐客令,“映雪表妹,时候不早了,本王要回府歇息了,你也不能太晚回大将军府不是?” 赵映雪微怔,亦是看了赵焱一眼,脑中却是一片混乱。 赵映雪终究还是下了马车,面纱和围帽都戴上,站在马车下,那马车临走之时,她分明听见赵焱的声音,再次徐徐传来…… “映雪表妹,本王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看到你在大将军府,春风得意,如鱼得水!” 春风得意,如鱼得水…… 要如此,那苏瑾儿,就不能存在! 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赵焱刚才的话。 苏九爷若受了封赏,得了势,那苏瑾儿在大将军府,就更加嚣张,更是要压着她了。 她怎能甘心? 可是…… 赵焱方才给她指的路…… 赵映雪敛眉,脑中思绪万千。卡Kа酷Ku尐裞網 突然,似想到什么,心中一怔,目光微闪间,眼底渐渐凝聚起一抹坚定,看着那马车离开的方向,赵映雪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呵,想利用我,没门儿,我赵映雪还不至于傻得当真将那东西交给你赵焱!”赵映雪冷冷开口,“不过,这法子……” 赵映雪仿佛有了自己的主意,突然之间,心情大好,“苏瑾儿啊苏瑾儿,你若是想着,等你的哥哥进顺天府受封赏,再来我面前耀武扬威,只怕,是没机会了!” 话落,赵映雪攥着绣帕的手一紧,收回视线,转身,悄然朝着大将军府而去。 而此刻,马车上。 赵焱的脸上,亦是淡淡的笑着。 “王爷,那楚少夫人怕是不会助王爷。”马车外,墨书低低的声音响起。 方才,他听了些许,虽是不知道王爷要让那楚少夫人拿的是什么,却也从她的反应,看得出那东西非比寻常。 “她助不助本王不重要,只要她压不住心中的不甘,采取了本王的建议,就已经足够了!”赵焱淡淡的道。 赵映雪聪明,不过,在他面前,也只是自作聪明罢了! 他想要的,如何能得不到? “墨书,我要你亲自留意大将军府那边的动静,她一旦行动,哪怕是有丁点儿的动静,都要立刻禀报!”赵焱开口吩咐道,那语气,分外坚定。 “是,属下领命。”墨书亦是满眼坚定。 马车上,男人想着即将要做的事情,胸中的热血更是翻涌起来,再过不久,这北齐的天下,就要是他的了! 可惜…… 脑海中浮现出一抹身影,想到年玉的脸,又想起刚才那赵映雪脸上的模样,一双眉峰皱得更紧。 这些时日,他刻意压制着心魔,夜里睡觉倒也安稳许多,可是,年玉…… 他终究对她还是有执念! 他曾想,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坐在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上,让她臣服于自己,可她终究还是死了。 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想着,或许,她的容貌还在赵映雪的脸上,就算是到时候麻痹自己,将她稍稍的当成她,让那张脸替她看着这一切,他也可以圆了自己执念。 却是没想到…… 赵映雪那张脸,那般模样,怕是毁了!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眼底一抹深沉,口中喃喃着“年玉”二字,模模糊糊,让人听不真切。 而此刻,顺天府的街道上,夜色之中,另外一处,马车上,年玉静静的坐着,不多久,夜色里,一抹黑影悄然落在马车后的阴影处。 “那边如何?”年玉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她见了骊王赵焱,已经往大将军府回去了。”马车外,那黑影沉声禀道。 见了骊王…… 果然是见了骊王吗? 年玉嘴角,一抹笑意浅扬,“看来,是快了!” 今日这一把火点在了常太后的身上,自也是点在了赵焱的身上,他们按捺不住了,而那赵映雪……又如何还能按捺得住? 【卷二】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杀人灭口 年玉撩起帘子,看了前面不远处的府门,那“长公主府”几个大字,就算是在黑夜里,也依稀看得清楚。 想着方才让人送进去的东西,年玉敛眉,放下帘子,低低的开口,“回府。” 马车往大将军府而去,而长公主府里。 房间只有芝桃和长公主二人。 此刻,主仆二人皆是看着桌子上端端正正摆着的那一张绣帕,神色凝重。 “这……这是……”芝桃望了一眼身旁的主子,那绣帕她是没见过,可那绣帕上的那一个绣字,今日在御花园里,她可是见过,那一模一样的纹路,竟似复写的一般。 这是谁的绣帕? 又怎会在长公主的房间里? 芝桃见清河长公主也是一脸不解,伸手将那绣帕拿在手上,放在鼻尖一闻,那香气更让芝桃心里一紧,“小……小夫人……” 小夫人? 清河长公主皱眉,随即接过那绣帕,放在鼻尖轻闻。 那香气,亦是让她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被谢运钦带回丞相府,万分疼宠的女人,只是瞬间,清河长公主的脸色更是变了。卡Kа酷Ku尐裞網 “公主,这……那绣……莫不是,莫不就是小夫人?”芝桃疑惑的问道。 她所指,自是今夜那花灯舞里的另外一个女人! “不是。”清河长公主立即否定,“不是她!单是年龄就相差很多,不是吗? 那小夫人,怕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可不是她? 那又是谁? 芝桃看着清河长公主,她的脑袋是想不明白了,而清河长公主看着手中的绣帕,脑中快速的转动着,突然,似想明白了什么,身体微微一晃。 “公主……” “呵……”清河长公主突然一声轻笑,那轻笑,难掩讽刺,“原来,是这样吗?好……好一个谢运钦啊!” “公主,这绣帕……” 芝桃依旧疑惑,而清河长公主的豁然开朗之间,讽刺,却是多过了心伤,“她……没死……” 那似喃喃的语,芝桃更是一头雾水。 “谁没死?”芝桃问道。 “自是那故事里,和男人私定了终身的女人,她没死!”清河长公主眼底一抹异样,而手中的这张绣帕…… 就该是她的吧! 不过,又是谁将这绣帕送到了她这里? 是今日策划那花灯舞的人吗? 清河长公主思绪着,更是觉得这事情越发的有趣起来。 她亦是猜测,那送绣帕之人定是想借她的手,去做些什么。 可做些什么呢? 清河长公主敛眉,瞬间,似想到什么,那眼里一抹光亮浮现,又转瞬即逝,盯着那绣帕看了许久,没再说什么,却又似乎做了什么决定。 这一夜,许多人都无眠。 谢运钦在皇宫里跪了一夜,却始终不得元德帝宣召。 跪着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内心都极其煎熬,直到天亮前一个时辰,元德帝才将他宣召进了殿内,可那帝王只是看着他,未开口说一个字,但空气里萦绕着的怒气,却让他整个心都似被谁攥在了手里。 终究,元德帝没有做什么,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元德帝便将他赶了出来。 谢运钦战战兢兢,满心惶恐的出了皇宫,脑中不断的想着昨夜发生的事,心中那不好的预感一刻也没有消散。 他现在该怎么办? 若他和阿绣的事情真的暴露…… 谢运钦不敢去想那后果,突然,似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回头看了一眼皇宫,却只见宫门为他开了之后,又已经关上,当下,他才醒过神来。 就算是宫门依旧开着,他也不能如此去找常太后! 而昨夜,常太后昏厥之后,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赶去,长乐殿里,又发生了什么? 谢运钦思绪之间,人已经上了马车。 马车本是要回丞相府,却在一处岔路,选择了另外一边,直到马车出了城,在一处荒野停下,马车里的谢运钦掀开帘子,准备下车,可入目的情形,却是让他身体一怔。 迅速环视一周,只见周遭一片荒野,而回头之后,视线之中,远远的,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那马车旁,一个白衣身影在骏马之上,在他看过去的一刹,那人朝他端起了弓箭。 隔了很远的距离,他看不清那人的脸,那身形,却是莫名的熟悉。 他……他是要…… 谢运钦一惊,还未回过神来,一支利箭从白衣男人的手中激射而出,凌厉的气势,谢运钦根本避无所避,利箭刺入他的胸膛,疼痛传来的一刹,人亦是倒在地上。 而他的脑海里,许多东西盘旋,混沌不堪。 片刻,一个人影缓缓走来,那是一个女人,带着围帽,看不见她的脸,可那身形,他却是再熟悉不过。 “你……你竟然……”谢运钦开口,满眼不可思议,“杀我……你要杀我……” 女人只是淡淡的看着地上的男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清早的空气,有点冷意。 天际,一抹光亮照在谢运钦的脸上,那脸上,不甘与讽刺肆意交织,最后,看着那女人走远,上了马车,很快,马车又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阿绣……呵……好,好阿绣啊……” 谢运钦口中喃喃,气息虚弱间,竟是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却仅仅是片刻,那笑声越发的虚弱,最后消弭在空气里。 荒野,一片寂静。 天亮之时,丞相府后门,一个身影悄然离开,这一夜,她在等着什么,却始终没有等到。 翌日早朝,元德帝如以往那般上朝,可朝堂上,清河长公主在,原本谢丞相站的位置,却始终空着,好些人留意到谢运钦的缺席,也都好奇(),昨夜皇上是对谢丞相如何处置的。 可对于昨夜之事,谁也不敢探听分毫。 元德帝依旧满心怒气,而清河长公主,却是满面平静,下了朝,直奔长公主府,却是没有进长公主府的门,而是到了丞相府外,命人进去寻谢运钦。 可府里的人,一炷香的时间内,几乎将整个丞相府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谢运钦的身影。 当下,清河长公主敛眉,心里已然有了猜测。 “去皇宫。”清河长公主吩咐道,再次上了马车。 而此刻,皇宫里,长乐殿的佛堂里,那素衣妇人跪在佛像前,平日里,那平缓的木鱼声,今日却是有诸多的波动。 【卷二】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如她所愿(一更) 不多久,一个宫人匆匆进来,似听到动静,那木鱼声一顿。卡Kа酷Ku尐裞網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常太后努力稳定着心神,开口问道。 “回娘娘的话,方才,朝堂那边传来消息,说谢丞相今日未上早朝,下朝之后,清河长公主亲自去丞相府看了,却发现谢丞相也并不在府里,随后一番查探下来,才知,今日天亮之前,谢丞相出了皇宫之后,未回丞相府,而是直接出了城,想来……想来是畏罪潜逃了。”那宫人小心翼翼的禀道。 畏罪潜逃? 常太后身体明显一晃,攥着手中的佛珠,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沉默半响,那素衣妇人才再次开口问道,“皇上可派人去找了?” “自是派人去了,是清河长公主着手,已经联合了枢密使大人手下禁卫军,全城搜捕谢丞相的下落,大街小巷也都张贴了通缉令,皇上下了令,势必要找到谢丞相。” 势必要找到他…… 常太后抬头,望了一眼的面前的佛像,“下去吧!” 宫人领命下去,佛堂门被关上的那一刹,素衣妇人迅速起身,大步走到一旁的案桌前,拿了纸笔,抄着静心咒,可每一笔每一划,握笔的手都是颤抖着的,没有一个字写得平缓,就算是默念着静心咒,一颗心怎么也静不下来。卡Kа酷Ku尐裞網 终于,妇人握着笔的手一紧,狠狠的将笔甩了出去,想着刚才得到的消息,更是抓起面前的纸,狠狠的撕扯着。 畏罪潜逃…… 呵,那谢运钦竟是逃了吗? 昨夜她专门去了丞相府,她知道,清河长公主要查他,他的存在对自己已然是威胁,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法子,如何让他不将他们之间的事暴露出来,可没想到,等了一夜,也不见他的踪影。 潜逃…… 呵,他这一逃,不就是在向世人昭示着,他因为那花灯舞里的故事心虚了? 不仅如此,他这一逃,清河长公主和皇上,只怕更要信了那故事的点点滴滴,继续追查下去,若又找到了谢运钦,那情况势必对她更加不利! “可恶,当真是可恶!”常太后咬牙道,一张脸更添了几分狰狞,“不能再等了,当真不能再等了!” 南越发兵,不过月余时间,只要赶得上,她就依然可以掌控局势! 深吸了一口气,常太后努力让心中镇定下来,突然,又想到什么,常太后重新拿了纸笔,迅速写下一封信,让人送出了皇宫。 大将军府里。 一大早,年玉就到了将军夫人处,请了安,顺便留下来用了早饭,回到清雅小筑之时,竟是遇见赵映雪匆匆的楚倾的书房出来,那神色慌张的模样,年玉眉峰一皱,瞬间意识到不寻常。 “姐姐怎么了?” 突然出口的声音,让赵映雪心里一颤。 看到迎面走来的人,赵映雪迅速稳定了心神,扬了扬下巴,淡淡开口,“什么怎么了?” “子冉的书房,可不许旁人进,姐姐你……”年玉看了一眼那书房紧闭的房门,眉皱得更深了些。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赵映雪便冷声将她打断,“什么旁人不旁人?我是这府上的少夫人,你能在这清雅小筑住得,我就不能进书房吗?” “我住清雅小筑,是子冉的意思,可你进书房,又是做什么?”年玉迎上赵映雪的视线。 这一问,那女人眼里明显闪过一抹慌乱。 年玉看在眼里,瞬间,赵映雪又似稳定了心神,越发扬了扬下巴,大步上前,用力的撞了年玉一下,那力道,对年玉来说,本是没什么,可年玉依旧微微一个踉跄。 “我不过是看看夫君缺少些什么,好让下人准备添置,妹妹,你不是怀了身孕吗?如今,你当好好养着身子才是,伺候夫君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整个大将军府,都希望你肚中的孩子,安安稳稳的降生啊。” 赵映雪嘴角轻笑,余光看着“苏瑾儿”的脸,心里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此刻便让她失了肚中的孩子。 可理智却告诉她,还不行! 她要一次性除掉苏瑾儿,让她永无翻身之时,如此,才能一劳永逸! 想到在脑中已经成型的计划,赵映雪心里志在必得,看了“苏瑾儿”一眼,大步朝着清雅小筑外走去。 直到那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年玉收回视线,眸中一片深沉,随即,转身进了书房,看着书房里的一切,年玉脑中思绪万千,直到夜里,楚倾回来之时,年玉才沉声开口。 “她已经开始行动了!” 一句话,年玉再是肯定不过。 再次环视了整个书房一周,年玉继续道,“昨夜,她见了赵焱,回来之后,今日便了书房,想来是找什么东西,但看那样子,是没有找到,可她在这书房,要找的是什么……” 这一日,年玉都在想这个问题。 话落,楚倾面具下的眉峰一皱,大步走到一处,打开一个隐秘的暗格,从那暗格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看到里面的东西仍在,心中似松了一口气。 年玉瞧见他的模样,亦是起身上前,到了楚倾身旁,看到那盒子里的东西,心中也是一怔。 “今日晌午,我的人截到一封信,是骊王府送出去的,送往南越,他们母子外联合了南越,内里的打算,便是这个吧!”楚倾眸子微眯着,那眼底的幽暗,黑如深潭。 “呵,该是了。”年玉轻笑,如此里应外合,他们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啊! 既然这样…… 年玉敛眉,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过,随即,抬眼对上楚倾的视线,“子冉觉得,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下一步棋…… 楚倾看着身旁的女子,她在问出这个问题之时,心中也已经有了主意了吧,而那主意…… “我已经让人将截的信,又重新送了出去,而赵映雪……她既然想要这东西,那我们便如她所愿。”楚倾不紧不慢的道,那眸中的精光,似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话落,果然瞧见年玉脸上一抹笑意,更添了几分诡谲。 “好,如她所愿,既是要如她所愿,那咱们,可就要顺着她的心意,做一场戏了。”年玉呵呵一笑,“且看她,如何利用这个东西!” 【卷二】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请君入瓮(二更)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他们权且看那赵映雪究竟要做什么! 不止如此,还有常太后那边…… 想到什么,年玉眸光微敛,“禁卫军找谢运钦找得如何了?” “人在你手上,你还不知道结果吗?”楚倾伸手,抓住年玉的手,那眼里的宠溺,带了几分促狭。 年玉眉峰一挑,“我自是知道结果!” 想到那谢运钦,年玉眼底一抹幽光忽明忽暗,“如今,除却常太后,他是唯一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我就不信,通过这么一遭,他知道了常太后不惜要杀他灭口,他还会对那些事情守口如瓶!” “所以,你‘杀’了他,又救了他?”楚倾凝视着年玉,眼里含笑。 “不对,是‘常太后’杀了他,却不知何人救了他。”年玉迎上楚倾的视线,形容之间,难掩俏皮。 “你啊你,一把火把他们逼急了,再来一出离间计,如此,他们内里,想不乱都不行了,玉儿啊玉儿,你若是男儿,必是将相之才。”楚倾一把将年玉搂如怀中,突如其来的举动,引得年玉一阵欢笑。卡Kа酷Ku尐裞網 将相之才吗? 前世,她在战场和男人拼凶斗狠,在尸体鲜血中摸爬滚打,到最后,人人称他是赤宇战神,那响亮的名号,却都不如这一世,让她眷恋。 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感受着那里蕴藏的生命,“什么将相之才?身为女儿才好,做你的妻子,做他的母亲,如此可比旁的逍遥太多了不是?” 这话,楚倾心中微怔。 看了年玉一眼,胸中似有一股热血涌上。 许多语在嘴边,想对年玉说,可最后,都只化为一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为了你,为了肚中的孩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年玉娇声一笑,打断楚倾的话,迎着楚倾的视线,眸中闪烁的尽是期待与向往,“待这事一过,咱们孩子降生,一切就都安稳了。” 没了赵焱的威胁,他们才算真的安稳! 楚倾听着,心中却是不由一怔。 这事一过,就能安稳吗? 想到西梁那边…… 楚倾蹙眉,但仅是瞬间便挥开脑中思绪,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年玉搂得更紧了些,“我承诺你和孩子一个安稳,必会拼尽全力……” 楚倾说着,那近乎呢喃的话,似乎掺杂了太多的东西,可纵使如此,年玉却没有多想。 只是想着,此事一过,他们便等着迎接肚中的孩子降生,饶是想着,心里的期待,就有些压制不住。 而此刻,大将军府,另外一个房间里。 赵映雪脸色阴沉,自从清雅小筑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房间里,没再出去过,她以为,那么重要的东西,楚倾自会放在书房,可她如何找,都没有找到,莫不是他藏得隐秘? 既是藏的隐秘……又会在哪里? 赵映雪想了无数的地方,之后的许多天,她亦是趁着楚倾不在,苏瑾儿又去将军夫人那里请安的空档,悄然入了清雅小筑,除了书房,她甚至连他和苏瑾儿住的房间都找了个遍,却始终没有寻到那东西的踪迹。 可越是如此,她的心里越是不愿罢休,更发了誓,要将那东西找出来。 这一日,大将军府每月的家宴。 楚倾就算是再忙,这一日也要回府,一家人坐在一起用晚饭。 这样的场合,赵映雪和年玉自然都在,席上,除却年玉,每个人都喝了点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可晚饭刚用了一半,门外就传来一阵混乱。 “发生了什么事?”开口的是大将军楚沛,说话之间,人更是起身。 门外,匆匆进来的家丁,亦是一脸的慌张,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枢密使大人,丝毫也不敢耽搁,忙的回禀道,“清雅小筑遭了贼,书房……书房还起了火。” 话刚落,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了,而那一袭黑袍的男人迅速起身,电光火石之间,人就已经冲出了厅里。 楚沛回过神来,也紧跟着追了出去,赵映雪意识到什么,也丝毫没有耽搁,立即出了席,匆匆的朝着清雅小筑而去。 厅里的人陆续都去了清雅小筑,到达之时,书房的火已经扑灭,但房间里,满目的狼狈,被翻找的痕迹甚是明显,而楚倾,此刻正在书桌之后的书架旁站着,他的手中,赫然一个锦盒。 就算是面具遮脸,旁人亦是看得出他对那锦盒中的东西的紧张。 那是什么? 赵映雪站在门口,看着那锦盒,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那一道看着她的视线,更是不由自主的踏入了房门,似想看清那锦盒里装的是否是她正在寻找的。 赵映雪一步步的朝楚倾靠近。 “可有丢了什么东西?” 刚走到一半,楚沛急切便的问道。 那声音,似让楚倾猛地惊醒,立即盖上了锦盒,放在了那暗格里,“没有。” “没丢东西就好,想来是贼人没找到东西,又被发现,才点了这把火,借机逃走。”楚沛松了一口气,环视了书房一周,“还好救火救得及时,没出什么大的纰漏,不过,这书房倒要好生修整一番,明日,我就安排人……” “父亲,您事多繁忙,书房修整之事,就交给瑾儿吧。” 楚沛刚说到此,一个柔弱的声音传来。 众人齐齐看向那苏瑾儿,皆不由皱眉。 “这如何使得?你如今怀着身孕,怎能如此操劳?”将军夫人皱眉,严肃的道。 “不妨事,不妨事,左右都是安排下人去做,我不过是动动嘴的事,如何也不会操劳到哪里去。”年玉满脸笑意,那眼里的热切,像极了急切的想要讨好自己夫君的妇人。 赵映雪看着,脑中一个激灵,瞬间,眼底一抹算计一闪而过。 “也是,不过是动动嘴的事,想来也不会累着瑾儿妹妹,同样身为少夫人,这事,我也该担着的,可这清雅小筑,夫君向来不喜欢旁人进来,如此,我就不和瑾儿妹妹抢着做事邀功了。”赵映雪笑着,语气再是温和不过。 那锦盒里的东西,她有八分的把握,正是她所寻找的。 而她苏瑾儿这般急着想揽下此事,可不正合了她意吗? 【卷二】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亲眼看见(一更) 将军夫人看了一眼两个女人,犹豫之下,终究还是同意了。卡Kа酷Ku尐裞網 此事尘埃落定,赵映雪心里的欢喜,纵然是戴着面纱,亦难遮掩,年玉看着,面上也自是欢喜不过,仿佛当真如赵映雪所想的那般,意图通过此事迎合楚倾,在楚倾那里邀功。 而心里,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一切合了赵映雪的意,又何尝不是合了她的意? 翌日一早,年玉就让人找来了工匠,开始着手修整书房的事。 一连许多时日,年玉多数的时间都在书房里,只要是有人的时候,她都是寸步不离,赵映雪以为,她早早可以得了机会,去将那东西拿出来,却没想到,那苏瑾儿像个门神一样,日日坐镇书房,她竟是找不到半分空隙。 直到这一日,下午临近傍晚,大将军府来了一个人,才让她看到了希望。 “当真是苏九爷?”赵映雪有些惊诧。 想着赵焱之前说的话,他果然回顺天府了,甚至比赵焱所说的日期还要早些,呵,看来,那苏家也是得到了皇上要封赏的消息,巴不得早些受封受赏吧! 可惜…… 若苏瑾儿犯下了这个错,那苏家封赏之事,怕不能再如他们的意愿来了! 封赏便变成了获罪…… “奴婢见过苏九爷,也自是记得,不会认错的,那就是苏九爷。卡Kа酷Ku尐裞網”回答的,是秋笛。 这些时日,小姐让她留意着府上的动静,却不知是要做什么,她总是觉得,小姐这些时日越发的奇()怪了,仿佛是在谋算着什么。 “苏九爷来了,可有人招待?”赵映雪敛眉。 “方才小少夫人已经去了厅里,想来是去招待兄长了。”秋笛回禀道。 “是吗?”赵映雪心里一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终于看到了可钻的空子。 本是想吩咐秋笛什么,赵映雪看了秋笛一眼,却是打消了念头,收回视线之时,那神色间,添了几分清冷,淡淡的对秋笛吩咐道,“身为主人,我自然也该去招呼招呼客人,你就在这院子里守着。” “是,小姐。”秋笛领命。 看着自家小姐出了房间,离开了院子,不知为何,秋笛的心里,竟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小姐到底在谋算什么? 秋笛咬着唇,她是越发看不懂小姐了,沉吟半响,秋笛终究还是出了门,悄然跟在了小姐的身后。 赵映雪一路出了院子,却并非是去厅里的方向,而是朝着清雅小筑而去,这个发现,更是让秋笛觉得奇()怪。 赵映雪到了清雅小筑外,小心翼翼。 这个时辰,工匠们都已经离开院子,原本这清雅小筑里伺候的人就不多,因着年玉去见苏九爷,带走了林伯和几个伺候的丫鬟,整个清雅小筑内,恍若无人。 赵映雪察觉到此,心里更是一喜。 这不是连老天都在给她机会吗? 几乎是想也没想,赵映雪直接去了书房,许是情急,竟也没发现,房门没关严,只是虚掩着,匆匆的循着那一日书房失火,她所见到的,走到了书桌后,伸手触碰到一个机关,微微一碰,那书架后,一个暗格便打开。卡Kа酷Ku尐裞網 那暗格里,赫然就是那日楚倾紧张的拿着的那个锦盒。 赵映雪咬着唇,压着心中的激动,将那锦盒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甚至连眼睛都亮了。 令牌…… 这令牌,能调动整个顺天府的禁卫军,不止如此,神策营的兵力,也一并听从这枚令牌的号令,她苏瑾儿偷了整个,再交于苏九爷,呵,那可好看了! 赵映雪思绪着,眼底凝聚起一抹狠意,迅速将那令牌从锦盒里拿出来,又将空了的锦盒放回了暗格之中。 握着手中的令牌,赵映雪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现在,她只需要将这令牌嫁祸到苏瑾儿的身上,再等东窗事发…… 此刻,她似乎能够看到苏瑾儿,被抓了现行时,百口莫辩的模样! 那个女人……和她斗,最终只有死无葬身之地! 自己这一招,足以让苏瑾儿致命吧! 利落的将令牌揣在了怀里,赵映雪迅速出了书房,直到人出了清雅小筑,小筑内,一个隐蔽的地方,秋笛站在那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 她看到了什么? 小姐……小姐偷了枢密使大人的东西?! 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她也看清了她揣进怀里之物。 那是一个令牌,不止如此…… 脑海里回荡着刚才小姐那眼里的凶狠,秋笛此刻还心有余悸。 她一直以为小姐性情大变,可方才那一刹,她竟真真觉得,那个人,不是小姐! 而她偷了枢密使大人的令牌,又想做什么? “该怎么办……怎么办……”秋笛口中不断的喃喃,目光闪烁间,一张脸苍白无色。 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所看到的,要告诉枢密使大人的吗? 可若是告诉了,那小姐…… 秋笛不知是如何走出的清雅小筑,回到院子里,秋笛却是不敢去小姐的房间,所幸,赵映雪回了房间之后,手中拿着那令牌,满心欢喜的想着接下来的谋划,无暇顾及其他。 更是不知,此刻,大将军府的花厅里。 年玉和苏九爷相对而坐,年玉一脸笑意,许久,苏九爷的视线都在年玉那含笑的脸上,突然,林伯进了厅里,低低的在年玉耳边说了什么,年玉听着,眉峰一挑,瞬间,脸上的笑意更是意味深长了些。 “呵,看来,林伯跟着你,倒成了你的人了,对我这个老主顾,也是生疏了。”苏九爷喝下杯盏中的酒,一开口,竟是透了几分酸意。 年玉听着,看了一眼林伯,见林伯神色有些尴尬,年玉呵呵一笑,拿了酒瓶,继续替苏九爷将杯中的酒填满,“九哥,你喝下的明明是酒,怎么却好像,喝下的是醋?你让林伯听我吩咐,他也是在按照你说的做不是?” “呵……” 这番说辞,苏九爷不由一笑,竟不知如何应对,“你啊你,我是说不过你,不过,看样子,方才是得了什么好消息吗?” 苏九爷端着酒杯,浅抿着酒,看着年玉,一脸好奇()。 想着刚才得到的消息,年玉眼里更添了几分诡谲,“好消息,自是好消息,今日,九哥你来,就注定是有好消息的。” 【卷二】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东窗事发(二更) 那个女人憋了这么久,今日,她故意给了她一个空子钻,她又怎会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她的话,更是让苏九爷来了兴致,“此话怎讲?我还不知,我竟是还有这样的好处。” 年玉瞥了他一眼,笑意之间,更添了几分俏皮,“九哥想知道?” “想,自然是想,这大将军府里的‘好消息’,不是一般人,还没有那机会得知不是?好在,我和大将军府是有些关系的……”苏九爷喝着酒。 看着眼前的年玉,那张属于瑾儿的脸,让他觉得分外亲切,和她相处越久,对于年玉的性子,他亦是越发的喜欢。 话刚落,另外一个身影亦是进了厅里。 那人将军府家丁的打扮,可苏九爷一眼看去,立即便断定,那不是普通的家丁,当下,苏九爷就更加来了兴致,看着那家丁走到年玉身旁,和方才林伯一般,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什么。 那一刹,他亦是瞧见年玉脸上也添了几分兴味儿。 “呵,看来又是好消息。”苏九爷促狭的道,许是心中的好奇()越发被勾了起来,这一次,倒是苏九爷拿起了茶壶,在年玉的杯盏中添了些茶,“如此,该告诉我了吧!” 话刚落,一阵脚步声传来,亦伴随着男人浑厚悦耳的嗓音,“要告诉九爷什么?” 二人齐齐看去,看到来人,年玉面上一喜,立即起身迎了上去,“九哥想知道,咱们府上有什么好消息,方才,我来见九哥的空档,那边已经有动静了。” 年玉如是说,楚倾一听,自是清楚明了。 可苏九爷却越发一头雾水。 “对对对,枢密使大人,你来得正好……”苏九爷朝楚倾行了个拜礼,随即,目光便转向年玉,“快坐下,说得仔细些。” 楚倾握着年玉的手,和年玉一道坐下。 苏九爷早早准备好了,望着面前的夫妻二人,一脸期待,本以为,这下她该说了,可年玉却是迎着他的视线,笑得无辜,“方才不是同九哥说了吗?我怀了身孕,九哥要添个侄儿侄女了。” 苏九爷一愣。卡Kа酷Ku尐裞網 “不,不是……” “这不是好消息吗?”年玉皱眉。 “这自是好消息,可我所指……”苏九爷开口。 “九爷这次回顺天府,想来也是要住些时日,你想知道的,也终归会知道,九爷,难得相见,她不能喝酒,楚倾陪你喝上一程。”楚倾打断苏九爷的话,说话之间,已经朝苏九爷举起了酒杯。 苏九爷看着楚倾,复又看了看年玉,半响,翻了个白眼,状似不悦的轻哼了一声,端了面前的酒杯,仰头一口喝下。 “你们夫妻……哼!”苏九爷满心不甘,他是商人,口舌自来了得,要探听什么探听不到? 可偏偏…… 年玉打定主意不告诉他,楚倾怕也只有依着年玉的! 不过,想到楚倾所说,也是在理。 左右他要在这顺天府住上好些时日,发生个什么事,他今日不知道,明日也终归会知道! 索性,挥开脑中的思绪,苏九爷将酒杯推出去,任年玉斟满。卡Kа酷Ku尐裞網 桌子上,年玉以茶代酒,三人相谈,席间,苏九爷亦是说起了些西梁国的事,年玉听着,想着那在西梁国的秦姝,心中的某些牵念再次被勾起,楚倾听着,眼底亦是有一抹深沉凝聚。 而此刻,骊王府。 惊澜院,房间里,赵焱一袭白衣,正坐在琴前,他的手微碰着琴弦,却没让琴发出声来。 墨书一进门就匆匆关上了房门,赵焱抬眼,看他急切的模样,敛眉之间,淡淡开口,“怎么?有动静了?” 可到底是哪边的动静? “是,大将军府的探子来报,那东西,该是到了楚少夫人的手上。”墨书回禀道。 话落,赵焱眼睛一亮,脸上亦是有一抹笑意绽放开来,“好,到了她手上便好,本王还以为,她还要费上些时日才能弄到手,没想到,她倒是不负本王的期望,只要东西落在她的手上,一切就都好办了。” 话虽如此,可墨书听来,心中却是有些不容乐观,“楚少夫人怕是不会将那东西给王爷吧!” “不给?呵……”赵焱一声轻笑,满是不屑,“这世上的事,又哪里由得了她?” “王爷,你的意思……”墨书看着赵焱,试探的道。 赵焱的手再次触碰到琴弦,这一次,那手指勾起一根琴弦,任凭那一声琴音在房间里回荡,突兀之间,房间里添了几分诡异。 而那白衣男人,眼底一抹杀意凝聚,又转瞬消失,“将她放在大将军府里,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起这个作用,不能早,也不能晚,如今正是时候,既然东西已经落在了她的手上,那么……” 就算是她死了,又如何? 他之前,还有几分看在那一张脸的份儿上,如今,那张脸已经那般模样…… 赵焱思绪着,墨书在看到赵焱眼底杀意惊起之时,就已经明白了什么。 “那现在咱们要如何做?请王爷示下。”墨书请示道。 赵焱敛眉,沉吟半响,不紧不慢的开口,“现在,也只有等她赵映雪的行动了,她恨苏瑾儿,想一次让苏瑾儿没有翻身的余地,她必是设计严谨,可就算再是严谨,只要我们紧盯着,就一定会有空子给咱们钻,到时候……” 赵焱说着,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却再明白不过。 一连几天,大将军府里,一切如常。 赵映雪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鲜少出门,她亦是在等,等着机会,让苏瑾儿“东窗事发”。 自那日她拿回了令牌,秋笛第二日竟是病了,赵映雪倒觉得,她的病也来得正是时候,吩咐让她休息,不用伺候在侧,又叫了另外一个在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夏儿伺候在身侧。 这一日一大早,天微微亮,清雅小筑那边,终于传来了动静。 “当真?枢密使大人当真在清雅小筑里发怒?”赵映雪得知这个消息,原本躺在床上刚醒的她,竟是惊坐而起,看着面前的丫鬟夏儿,急切的等待着确认。 “是,奴婢听到那边好大的动静,奴婢过来之时,看到将军夫人,和刚要去上朝大将军,也都往清雅小筑去了。”夏儿回禀道。 【卷二】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楚倾之怒(三更) “好,太好了,今日,就在今日……那苏瑾儿……”赵映雪目光闪烁着,难掩心中的激动,立即掀开被子,下了床,“快,快给我穿衣梳妆。” “是。”夏儿忙的领命,立即拿了衣裳给她套上。 可赵映雪刚坐在梳妆台前,心中的激动却已经让她按捺不住了。 “算了,这么大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梳妆,这就去清雅小筑。”赵映雪起身,片刻也等不及了。 此刻,她恨不得人已经在清雅小筑里,一想到今日就可以将那苏瑾儿踩在脚下,碾入泥里,她的心里就狂喜不已。 可刚走出几步,想到什么,赵映雪顿住了脚步,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夏儿。 那一眼的凌厉,夏儿心里一颤,立即跪在了地上。 “夫……夫人……”夏儿战战兢兢,目光里亦是闪烁着不安。 赵映雪扬了扬下巴,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夏儿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字一句,“我之前吩咐你的事,你可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奴婢知道,这些时日,奴婢将夫人交代的,都记了好多遍,不敢有丝毫懈怠。卡Kа酷Ku尐裞網”夏儿忙不迭的道。 “好,很好,等会儿就可看你了。”赵映雪满意的点头,意有所指,可眼里的凶狠依旧没有消散,“夏儿,我看中你,是因为你聪明,你可记着,今日这事情,你若是办不好,亦或者是出了什么纰漏,你的母亲,你的哥哥,还有你那可爱的小侄儿小侄女……他们的命……” “不,奴婢一定办好,一定办好。”夏儿抬头望着面前的夫人,不住的点头。 “好,好夏儿,相反的,今日这件事你若办好了,等过些时日,风头过了,我便让你拿着那些银钱离开大将军府,照拂你的亲人也好,嫁人也罢,或者是出去谋些营生,左右以后的一切都随你。”赵映雪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丫鬟。 触碰到她的手,感受到她手上的冰冷,赵映雪眼里的笑意更是得意了些。 怕吗? 只要怕,就随她掌控! “是,奴婢……奴婢谢少夫人恩典。”夏儿对上面前夫人的眼,可只是一眼,她便下意识的别开,不敢再看。 如此敲打了夏儿一番,赵映雪也更是安心下来,“我先去,你别跟着我一道,等会儿,你便看准时机,将你‘看到的’都告诉大家。” “是。”夏儿福了福身。 赵映雪没有再耽搁分毫,出了房间,大步匆匆的朝着清雅小筑走去。 夏儿随后出了房门,离开之时,格外的小心翼翼,她们二人都是没有察觉,院子里,下人房那边,秋笛目送着她们离开,单薄的身体无力的坐在了回廊的椅子上。 这些时日,她在病中,心中纠结的东西依旧没有想透。 而今日,看这情形,该是枢密使大人已经发现了东西被盗,可小姐离开之时,那脸上分明有兴奋,她不该是担心吗? 秋笛目光闪烁着,终究,犹豫片刻,还是撑着无力的身体,出了院子。 平日里,十分宁静的清雅小筑,此刻空气里流转的气氛甚是凝重。 往日,清雅小筑连伺候的人都很少,可今日院子里却是围满了人。卡Kа酷Ku尐裞網 赵映雪到的时候,感受到那气氛,心里越是狂喜,这空气里,都萦绕着楚倾的愤怒呢! 愤怒吗? 越是愤怒,便越是对她有利,而相反的,他越是愤怒,那苏瑾儿的下场…… “谁,到底是谁!” 赵映雪思绪之间,还未到书房,书房那边就传来了楚倾的怒吼,那凌厉,饶隔了一定的距离,赵映雪亦是感受得到,似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书房里的情形,赵映雪更是三步并着两步,终于到了书房门口之时,赵映雪亦是一眼就看清了书房里的情形。 书房里,大将军楚沛,将军夫人,楚湘君,以及苏瑾儿,甚至是这些时日住在了大将军府的苏九爷都在。 此刻,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赵映雪看着,亦是皱了眉,“这是怎么了?” 赵映雪说着,人已经进了书房,走到楚倾身旁,“夫君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 “家里出贼了。”开口的是将军夫人,此刻的她,一双皱着的眉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想到那遗失的东西,若是被皇上知道,那子冉和大将军府,也是要落个罪名的啊! “出贼?”赵映雪面上一惊,“怎么会?府上前不久才遭了贼,怎么这么快,就又……还有,夫君……遗失了什么东西?” 话落,楚倾看了赵映雪一眼,“禁卫军令牌,足以让人掉脑袋的东西!” “啊?”赵映雪一声惊呼,“那……那可怎么办?” 赵映雪目光闪烁着,像是受了惊吓,六神无主,“该怎么办?怎么会掉了?那令牌,非同小可,夫君该是小心保管着的才对啊,可……丢了……丢了……若皇上知道……对,对……” 赵映雪慌乱之间,似想到什么,忙的看了一眼书房外的家丁丫鬟,拔高了语调,“今日大将军府发生的任何事,谁也不许外传,若谁走漏了任何消息,必是要乱棍打死!” 那凌厉的气势,门外的众人亦是吓得心颤。 赵映雪交代了书房外的人,复又看向楚倾,“夫君现在该怎么办才好?那令牌……” 赵映雪依旧慌着神。 那模样,年玉看着,心中亦是赞着她的演技,曾几何时,那个清冷高傲的赵映雪,竟是这般会装了?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满心关切的都是那令牌和楚家一门的兴衰呢! “找,给我找。”楚倾咬牙,打断了赵映雪的话。 赵映雪倒不觉有什么,“对,找,自那日书房遭了贼,失了火,府上的守卫更是严密,想来,就算是不见了,也不会落到外面去,定也还在府里,只要好好找,定能找出来。” “可这府上这么大,从何找起?”年玉开口。 “不知从何找起,便不找了吗?瑾儿妹妹,你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是怎么的?莫不是,你不希望找,亦或者,你是在怕什么?”赵映雪似抓住了她的把柄,心里一喜。 年玉目光闪了闪,忙的道,“冤枉啊,我怕什么?” 【卷二】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嫁祸给她(一更) “你怕什么?谁知道,那么贵重的东西,是被哪个贼人给偷去了?况且,这府上,这么多人,都是自家人,却独独有一个外人在,若是内贼勾结了外人……”赵映雪轻哼一声。 那般明显的意有所指,当下,在场的每个人脸色都越发变了。 “闭嘴!没有证据,不许胡说!”楚倾厉声打断赵映雪的话。 那气势,让赵映雪心里一颤,看向楚倾,瞬间,满心的不甘一涌而起。 楚倾就这么护着她苏瑾儿吗? 好,好得很! 等会儿,她倒要看看,他还如何护着她! 赵映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着心中的不悦,告诉自己,此刻楚倾越是护着她,之后,她越是要让苏瑾儿更惨! 她的反应,年玉看着,楚倾这般“相护”,她自是要娇弱的配合,“子冉,你是最了解我的,我做什么,也不会做偷盗之事,况且,九哥是这府上的客人,方才姐姐的话,意思那么明显,今日若不将那东西找出来,还我和九哥一个清白,这事还真不能善了了,到时候,姐姐可要为方才说过的话负责才行!” 负责? 赵映雪看了一眼“苏瑾儿”,心里轻笑,敛眉之间,仿佛又是格外识大体的模样,“方才是我鲁莽了,不过是因着这失了的令牌着急,才冲撞了二位,不过,这东西关系重大,自是要好好的找,找到东西才是最紧要的,至于最终是谁偷了,待查到了,定不能轻饶了去!” “玉儿说的在理。”一直沉默着的楚沛开口,“来人,立刻搜,全府上下,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是。”管家领命下去。 一时间,气氛更是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外,就有动静传了来。 当下,书房里的众人一怔,楚沛首先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是夏儿,府上的一个丫鬟,突然跪在了地上,神色慌张……”门外,一个管事的回禀道。 众人一听,瞬间便意识到不寻常,“快带上来!” “是。卡Kа酷Ku尐裞網”那管事的立即下去。 小片刻,一个丫鬟就被带进了书房,书房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丫鬟的身上,只见她不止神色慌张,跪在地上的她,就连身体也在颤抖着。 “你这是做什么?”将军夫人开口问道。 饶是她也发现了这丫鬟的不寻常,联系起令牌被盗的事,心里有了几个猜测,却不确定,到底哪一个才接近真相。 “莫不是这丫鬟,偷了令牌?”年玉敛眉,低低的开口。 可她的话刚落,那丫鬟便抬头,“不,不是奴婢,奴婢看到了……奴婢看到了……” 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楚沛亦意识到什么。 “奴婢……”夏儿目光闪烁着,“那日傍晚,奴婢本是往清雅小筑送些东西,正好,书房的工匠们都已经歇了,可书房里,还亮着灯,奴婢觉着奇()怪,便上去一瞧,正……正是瞧见有人鬼鬼祟祟的,藏了什么东西在怀里,那……那日奴婢虽觉不寻常,可主子的事,奴婢不敢多管,便没将此事说与任何人,可今日……今日得知失窃的是重要的物件,想起那日,才觉得事情的严重,所以……所以,奴婢不敢再有所隐瞒,奴婢……是她,是她那日偷了东西。” 众人听着,书房里,气氛更是凝重。 赵映雪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众人,此刻,一切都是按照她的算计在走,她巴不得立刻指出苏瑾儿来,可她却是知道,这个时候,她一句话不说,当一个看客,才是最明智的。 况且,有些东西,就算是她不问,在场的这些人,也总有人会问。 果然,夏儿的话说了不过片刻,那凝重的气氛中,将军夫人便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主子?你是说,你看到的偷盗之人,是这府上的主子?” “对,是主子。”夏儿忙不迭的答道,更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主子怎会偷自家的东西?依我看,怕是你偷了东西,嫁祸给旁人吧!”年玉冷声道。 “不,奴婢怎敢?”夏儿心中一抹慌乱一闪而过,可想到少夫人的交代,她又迅速稳定了心神,“奴婢在这府上已经伺候了许多年,对大将军府向来是十分的忠心,不敢有半句虚。” “好,那你说说,你看到的主子,又是谁?”将军夫人开口追问。 是谁…… 夏儿暗吸了一口气,似豁出去了一般,一眼看向“苏瑾儿”,那一瞬,手也是指向了她,“是她,是小少夫人,正是她鬼鬼祟祟……是她偷了令牌,是她!” 这指控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凝在年玉的身上。 “你……”年玉面容一惊,一时间,似无法反应过来,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年玉更似有些慌了,“你胡说,你这贱婢,什么是我,你定是看错了人!” “没有,奴婢没有看错,奴婢那日所见,真真正正,就是小少夫人,奴婢……奴婢可以发誓!”夏儿说着,举起了手,望着在场的几个主子,“奴婢若是有半分谎,必定遭天打雷劈。” “好一个天打雷劈。”年玉冷声道,话落,转眼看向楚倾,“子冉,你可信我?我哪里曾鬼鬼祟祟的,在书房里偷什么东西?这奴才,她就是心怀不轨,想要嫁祸于我,她能发誓,我亦是能发誓,若当真是我偷了那令牌,我苏瑾儿亦不惧天打雷劈。” 年玉的语气,再是坚定不过。 在场的人都听着,赵映雪面纱下的嘴角,却是有一抹冷笑一闪而过。 不惧天打雷劈吗? 只怕,还没有天打雷劈,她苏瑾儿就已经万劫不复了! “我信你,我自是信你,你不可能……”楚倾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赵映雪蹙眉,心里一急,正要说什么,书房外,管家匆匆的走了进来。 “找到了,找到了……”管家忙不迭的道,似感受到书房里的气氛,话锋又是一顿,看了一眼众人,这才将手中的东西,呈到了楚倾的面前,“少爷,您看……” 那令牌在管家的手心捧着,楚倾赫然起身,上前拿了令牌,“对,是它,是在哪里找到的?” “对,是在哪里找到的?”年玉紧接着追问。 【卷二】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当场“决裂”(二更) “是……”那管家目光扫过“苏瑾儿”,又忙的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道,“是在厢房,苏九爷之处……” 苏九爷…… 那不就正是小少夫人苏瑾儿的哥哥吗? 当下,在场的人都是一惊,也都联想起刚才那叫做夏儿的丫鬟,发誓赌咒说的话。 “这……妹妹偷了东西,在哥哥处找到,这……这还当真是内贼通了外人……”赵映雪口中喃喃,亦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我方才……方才也不过是胡乱猜测,可哪想到……夫君,你看这……” 赵映雪看向楚倾,似寻求他的意见,一眼看去,只见那男人满眼凌厉,浑身散发的戾气,让人心颤。 赵映雪不由暗吸了一口气,怒了吗? 一想到这怒火是要她苏瑾儿承受,赵映雪的心里就痛快不已。 那苏瑾儿…… 就算是楚倾之前护着她又如何? 她亦是知道,就算是在苏瑾儿那里找到了令牌,难免那苏瑾儿的一些手段,又迷得楚倾不顾一切的护着她,可若在苏九爷那里搜出来,那就不一样了。卡Kа酷Ku尐裞網 令牌在苏九爷处,就算是楚倾想护着,许多说辞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而此刻她苏瑾儿…… “不……”年玉摇头,仿佛亦刚从那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年玉急切的上前抓住楚倾的手,“不是这样的,这东西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那便是苏九爷了?”赵映雪冷声道,“瑾儿妹妹,那奴才说的真真切切,之前,我亦是信你的,可这事实……明摆着不是吗?” “什么明摆着?”年玉似乎是真的“急了”,一眼瞪向赵映雪,突然,似想到什么,看向地上跪着的夏儿,“是你,你故意编出了一个故事,来嫁祸给我,对不对?” 年玉说着,更是大步上前,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夏儿的脸上。 夏儿一声痛呼,捂着脸,却顾不得痛,“奴婢没有,奴婢怎敢嫁祸主子?奴婢刚才所说,句句属,那真的是奴婢亲眼所见……” 话刚到此,年玉似乎更加怒了,再一次扬起手,一耳光落下,“你胡说!” 话落,那“苏瑾儿”更是抓扯住夏儿,满脸凌厉,“你快告诉大家,你都是胡说的,不是我,不是,还有,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嫁祸给我,这般害我……到底是谁?” 众人的视线里,“苏瑾儿”和往日不一样的撒泼,仿佛更加印证了什么,她一系列的举动,旁人越是看着,越是觉得她慌了,心虚了,甚至有些疯狂。 而这一切,正好合了赵映雪的意。 看着苏瑾儿那般模样,赵映雪的心里更加得意起来。 往日,自己在这苏瑾儿的面前,受了她多少的憋屈? 可今日…… 她这般焦急慌乱,没了理智,又百口莫辩的模样,一切真真是大快人心! 此刻,她更是庆幸自己稍早没有轻举妄动,现在看来,集所有力量,一下将这苏瑾儿踩死,果真是明智之举! “够了!” 那撕扯之间,书房里,楚倾的声音突然响起。 年玉身体一怔,转身看向楚倾,意识到什么,松开了抓扯夏儿的手,急切的道,“子冉,你信我,当真不是我,我是被她冤枉的,子冉,你快帮我审审她,到底是谁想害我!” “谁想害你?依我看,该被审的人是你吧!不止如此,这令牌在苏九爷的房里找到,又怎么说?你说,那丫鬟冤枉了你,难不成,我大将军府也冤枉了苏九爷?”楚倾冷声道,银色的面具虽遮住了脸,可纵是如此,在场的人亦能想象得出,那脸上该是怎样的阴沉凌厉。卡Kа酷Ku尐裞網 “这……”年玉似被问倒了,目光闪烁间更是慌乱无措,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而楚倾,看了年玉一眼,随即又看向苏九爷,“你……又如何说?” 这一问,原本一直看着这一切的苏九爷,眉峰不由一挑。 今日,听闻清雅小筑这边的动静,他就猜测,或许和那日年玉口中的“好消息”有关。 果不其然啊! 不止如此,在管家将那令牌拿来之前,他看着年玉的“配合”,本是乐得看这一出好戏,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出好戏,竟将他也牵连了进去。 偷了调令禁军的令牌吗? 这可不是一桩小事啊! 不过…… 楚倾这般问了,他自是要配合。 感受着众人的视线,尤其是“楚少夫人”的那一道,苏九爷的脸更是阴沉了下去,迎上楚倾的视线,似乎也因着被“冤枉”,难掩愤怒,“如何说?枢密使大人,你要我如何说?” 那般明显的针锋相对,一时间,书房里的气氛更是压得人透不过气。 “你……” 许是那态度更加激怒了楚倾,楚倾咬着牙,狠狠的看了那兄妹二人一眼,“我要你如何说?哼,你们兄妹,联手偷窃禁军令牌,既已被捉了现行,人证物证聚在,还能怎么说?苏家……呵,好一个苏家,如此处心积虑,偷这令牌,到底安的什么心?来人……” 楚倾一声高喝,随即,几个侍卫陆续进了书房。 “将苏瑾儿和苏九爷,一并押着送入皇宫,此事,便交由皇上处理!”楚倾朗声道。 话落,在场的人,饶是赵映雪也不由一惊。 交给皇上处理? 那就真真是国事了啊! 苏瑾儿和苏九爷,在这罪名之下,还谈什么苏家的赐封? 说不定,整个苏家都要获罪,那更是她想见到的啊! 瞬间,赵映雪心里更是兴奋起来。 可侍卫领了命,刚要上前,“苏瑾儿”却是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别碰我!” 那一声命令,竟带了几分让人无法违逆的气势,侍卫停下动作,“苏瑾儿”亦是望着楚倾,一字一句,“子冉,我肚中如今怀着你的骨肉,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年玉对上楚倾的眼,那神色间似乎是伤了心。 “绝情?你在偷令牌的时候想着的是什么?你可想着,你肚中怀着楚家的骨肉?又可曾想到,这令牌遗失,对大将军府,对我楚倾来说,会是怎样的灾难?依我看,你是存心想害了大将军府!”楚倾厉声喝道,接连几个质问,几乎是咬牙切齿,,饶是旁人听着,亦是心惊胆战。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是来杀她的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我……”年玉身体一晃,似被他的一番质问,问得哑口无言,更是无措起来,突然,年玉轻声一笑,眼里染了几分绝望,“好,既然你如此不信我,那便将我送去皇上处置便是!” “不,不行!” 年玉话刚落,将军夫人便急切的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将军夫人,赵映雪亦是皱了眉,只见将军夫人大步走到苏瑾儿的身旁,满脸严肃。 当下,赵映雪就意识到不好,果然,将军夫人随即便开口,“子冉,她终归是将军府的人,如今身子非比寻常,交送皇上处置,我看是为时尚早了些,不如就关在大将军府里,待她承认了,或者,事情再做个周密调查,谁也不会冤枉了去,到时候再做打算也不迟。” 将军夫人终究还是顾着她肚中的孩子。 赵映雪看着,心里急了,“兹事体大,若她一直矢口否认,那……” “若是如此,那就当真是有冤情!”没待她说完,将军夫人便打断她的话,说话间,亦是一眼看向赵映雪,那目光,竟是让她心里一颤。 赵映雪心中咯噔一下,不由暗自低咒。 她知道,这个情况,若自己再说什么,更是讨不到好,暗吸了一口气,便也只能接受,“那就听婆婆的。” 关在将军府里吗? 呵,关在将军府里,那她亦是有关在将军府里的打算,左右不会让她苏瑾儿全身而退! 仅是一瞬,赵映雪便挥开了方才的失落,心里的盘算,亦是越发狠毒。 众人的目光之中,小少夫人终究还是在枢密使大人的愤怒之下,被关进了柴房,苏九爷亦是被送进了先前所住的厢房里,特意安排了侍卫,严加看管。 这一日,整个大将军府都闭着门,谁也不准出入,里面发生的一切,外面都无法知晓。 赵映雪所住的院子里,今日的她,觉得一切都好极了,心神开阔,甚至连空气都格外的好闻,没有如往日一般在房间里待着,赵映雪吩咐人在院子里,置了茶水点心,一个人吃着品着,亦是格外享受。 “枢密使大人呢?可回来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赵映雪想到什么,随口问了一声身旁伺候的丫鬟。 “还没回来,不过,方才大将军回来了,去了夫人那里,想来该是陪夫人用晚饭。”那丫鬟回禀道。 还没回来吗? 今晚,楚倾必是要回来的。 想到今日一早,楚倾下令将苏瑾儿关进柴房时留下的话,赵映雪甚至觉得手中的这杯茶,比香醇的酒还怡人。 他说,今晚回来,再审苏瑾儿。 呵,可若是苏瑾儿畏罪自杀,那一切不就尘埃落定了? 在她犯了这样大的错事之下,楚倾有的只会是愤怒,又哪里会继续追查什么? 至于苏家…… 苏瑾儿认了罪,不就等于是苏家认了罪吗? 赵映雪看了一眼天色,浅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缓缓起身,回了房间之后,再出来之时,天已经全黑了,换了一身深色衣裳的她,悄然隐没在黑暗里,朝着柴房那边走去。 她一路小心翼翼,却依旧没有发现,在她出了柴房之后,秋笛也悄悄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夜色里,整个大将军府都格外的静。 赵映雪到了柴房,柴房外,正是侍卫交班的时候,几个侍卫在一旁说着什么,赵映雪见此机会,立即趁着他们没注意的空档,悄然进了柴房。 柴房里,只是微弱的烛光。 赵映雪一进门,就瞧见了坐在矮凳上的女人。 而听到动静,那坐着的女人也是朝门口看了一眼,看到赵映雪,年玉眼里迅速积起一阵风云,“是你,是你对不对?” 赵映雪听着,淡淡一笑。 “什么是我?瑾儿妹妹这没来由的话,我可是听不明白。”赵映雪缓缓上前,目光一瞬也没有从“苏瑾儿”的身上移开,仿佛她此刻落败之时的任何表情,她都不愿错过。 “听不明白?我看,你怕是高兴得很!”年玉迎着她的视线,此刻的她,看着赵映雪的得意,更在继续助长着她的得意。 那番得意之下,必是要忘形的不是? 想到自己的目的,年玉看赵映雪的眼神,更是不甘与怨恨,“你现在是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哼,我告诉你,子冉只是一时被怒火蒙蔽,今晚,他会再审,我定能……” “定能什么定能?”赵映雪打断她的话,几分得意,几分不屑。 她以为,她苏瑾儿还有机会等到清白那天吗? 意味深长的看了苏瑾儿一眼,赵映雪呵呵一笑,倒也不愿如方才那般假模假式的否认什么,“苏瑾儿啊苏瑾儿,你现在这个模样,我看着,确实是高兴,你可知道,以往我任凭你拿捏,那所有的憋屈是怎样的滋味儿?你现在可感受到了?那滋味儿,可好受?” “呵,果然……果然是你!”年玉眸子一眯,“你也知道你以往任凭我拿捏,可这一次,你竟……呵,你怎变得这么聪明,想到这般来害我,这不是你的主意吧?” 话到最后,年玉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肯定。 赵映雪一愣,想到这主意的出处,心中的得意更是高涨,“是不是我的主意又如何?只要能让你苏瑾儿再无翻身之地,一切就足够了,不是吗?再说,那令牌,我不过是借用一番,现在已经回到了楚倾的手上,左右不会如他所愿,让他给利用了!” 心里已经将眼前的女人看作了将死之人,赵映雪亦丝毫没了顾忌。 左右就算是自己如此说,她苏瑾儿也不会知道,她所指的人是赵焱不是? 可她哪里又知道,就算她不提,面前的女人也知道,她背后之人是谁,而在她将这一句话说出之后,年玉瞬间便肯定了赵焱的意图。 他的目的,果然就是可以调动禁军和神策营的令牌吗? 既然如此…… “呵……呵呵……” 突然,年玉轻笑了起来,目光亦是一瞬不转的看着赵映雪,那笑声,在空气里回荡,赵映雪听着,脸色更是一沉,“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你会不知道吗?”年玉淡淡开口,迎着赵映雪的视线,瞧见赵映雪眼里瞬间积起的狠辣,“今夜,你是来杀我的,对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怎么处置她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赵映雪微微一愣,这苏瑾儿突然的反应,让她心中突生一股异样,竟是说不清道不明。 许是想压下那一丝不安,赵映雪扬了扬下巴,“你倒是很明白,不错,我是来杀你的,可你就算是明白也明白得太晚了!” “那你如何杀我?”年玉的脸上依旧轻笑着。 如何杀她? 赵映雪皱眉,厌恶极了她脸上毫无畏惧的笑容。 死到临头竟然不怕吗? “马上你就知道了!”赵映雪咬牙,话落之时,人亦是迅速上上前,手中的帕子凑向对面女子的脸,再是轻松不过的捂住了她的口鼻,“你偷了那么贵重的东西,自是你畏罪自杀,如此……” 如此,一切顺理都成章,她只要弄晕了她,将一切布置成她自杀的样子,任谁也无法怀疑什么。 以后,这大将军府,这世上就没有了苏瑾儿这个人了! 赵映雪咬着牙,眼里凶狠,心中得意,甚至连血液都在激荡着。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所算计的也还未做完,突然,房间里一个黑影闪过,赵映雪只瞧见一张银色面具,下一瞬,后脑被重重一击,眩晕袭来,意识涣散的一刹,她隐约听见房间里女人的声音响起…… “你来了!” 那声音,再是熟悉不过。 年玉…… 那声音怎么会是年玉的? 丝毫也来不及去探寻太多,赵映雪整个身体倒在地上。 柴房里,楚倾和年玉看着地上的女人,眸光深沉。 “那边呢?如何” 半响,年玉意有所指的开口。 这些时日,赵焱那边日夜监视着大将军府的动静,他们自是知晓,而赵焱这般监视,是在等待着什么,此刻,年玉的心里也已经有了数。 那令牌…… 只怕,那赵焱该是知道赵映雪不会那般轻易的如他所愿的将令牌交给他,所以,他便监视着,等待着机会…… 若是得了那令牌,赵焱要做的事…… 年玉迎上楚倾的视线,方才,楚倾在柴房的窗外,也已经将赵映雪的话听了进去,二人对视之间,许多东西都心照不宣,他们都知道,更是确定赵焱在策划的是什么,而此刻…… “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封锁了消息,今日大将军府发生的一切,纵然是他的人,也无法将真正的消息传递出去,送回去的,也只有我想让他们送回的消息而已。”楚倾沉声开口。 年玉敛眉,眼底一抹幽光凝聚,半响,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先一刻还凝重的脸上,瞬间舒展开来,“他既是想要那东西,咱们自是要送上门去,不过现在,这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 “要怎么处置她,一切都听你的!”赵焱开口,语气再是冷冽不过。 对于赵映雪,他的心里亦是有恨,她假扮成玉儿的模样,代替着玉儿的位置,要不是她和赵焱二人,自己和玉儿便也不会多番周折,玉儿也不会经历先前那般的危险。 要不是因着她还有那么一些利用价值,他早早就一刀杀了她! “看我吗?”年玉眸子眯了眯,瞬间,眼底一抹诡谲浮现,“好,既是看我,那我便做主了,让她看看自己的真面目也好!” 年玉意有所指。 很快,夜色里,一个女子的身影出了柴房,随后,几个侍卫竟是到了那身影面前,似乎是领了什么命令,几个侍卫随即进了柴房,再次出来之时,侍卫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个麻袋。 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秋笛依旧看清楚了,那麻袋里装着的是人。 会是谁? 看那一个女子的身形,像极了小姐,当下,秋笛一个激灵。 那麻袋里的人是小少夫人吗? 小姐要将小少夫人带去哪里? 秋笛跟来之前,看着小姐的鬼祟,知道小姐的所作所为,她对那被冤枉的小少夫人,心中愧疚,正是在挣扎要不要将一切自己看到的和盘托出,此刻猜到被装在麻袋里小少夫人该是格外危险,秋笛更是慌了。 她该怎么办? 黑暗里,秋笛慌忙的踱着步,突然,似想到什么,秋笛身体一怔。 “枢密使大人……”秋笛口中喃喃,她若现在去找枢密使大人,说明一切的真相,他定能去救小少夫人。 秋笛如是想着,但刚迈出了一步,秋笛却是停下了脚步。 若告诉枢密使大人,兴许救得了小少夫人,但小姐呢? 小姐偷了那令牌…… 一时间,秋笛满心挣扎,可不知为何,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她的心不知不觉间竟是在向小少夫人偏去,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心里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那小少夫人不能有事! 她要阻止小姐,不然……不然当真会后悔! 终于,秋笛的眼里,终究一抹坚定,待那一行人从自己前方不远处经过,在黑夜里走远,秋笛正要往前院走,就瞧见一个身影从柴房出来。 看到那身影,秋笛一怔,甚至没去想枢密使大人为何从柴房那边出来,秋笛大步上前,“枢密使大人,小少夫人她……你快去救小少夫人……” 急切之下,秋笛语无伦次。 可楚倾看着,却是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明白之后,更是震惊。 但仅是一瞬,楚倾便恢复如常,看了一眼秋笛,楚倾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你不用担心,跟着我来便是。” 话落,楚倾大步走在前面,秋笛微愣,半响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前方的身影走出了好一段距离,秋笛仿似猛然惊醒,没做他想,小跑着跟在了楚倾的身后。 秋笛跟着楚倾,出了大将军府,一路上,心中许多东西看似有些头绪,却又似蒙着一层纱,怎么也想不明白。 直到上了一辆马车,马车徐徐而行,马车里,枢密使大人不发一语,气氛诡异得让人呼吸不过来。 突然,秋笛咽了一下口水,似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竟是跪在地上,“枢密使大人,是我……偷了那令牌的人是我……不是小少夫人,秋笛……” “够了。”楚倾冷冷开口,打断了秋笛的话。 话刚落,马车就已经停下,秋笛还未回过神来,楚倾就跳下了马车,对着马车里的秋笛吩咐道,“下车!”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墓前揭穿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马车外,风吹来,格外森冷。 夜色里,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马车旁,女子静静的坐着,带着的围帽从头而下,将她的脸牢牢遮住。 女子面前不远处,正是一座坟墓,那坟墓修得极好,墓碑上,“赵映雪”几个大字,赫然醒目。 而就在那墓碑前,一个麻袋横在那里,已经有好些时候,里面都没有丝毫动静,而那坐在坟前的女子,却也不急,只是静静的等着,可越是这样的静,越是让空气里透了一股诡异。 突然,那麻袋终于有了动静。 里面的赵映雪初醒来,便感受到一阵疼痛从后脑勺传来,微微一皱眉,脑海里,意识涣散前,听到的那个声音,让她瞬间一个激灵。 年玉…… 那是年玉的声音! 那声音,她怎么也不会认错! 可是为什么? 年玉分明已经死了不是吗? 她亲眼确认了那尸体! 可……亲眼确认了吗? 想到那日她看到那尸体的情形,那张脸面目全非…… 面目全非…… 突然,似乎想到什么,赵映雪心里一怔,脑袋片刻空白。 “不,不可能……”赵映雪口中喃喃,就连赵焱身旁的墨也是确认了的,那年玉,不可能没有死。 可那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她没有听错,那或许……或许是那苏瑾儿也是学了年玉的声音,赵映雪如是想着,心里明明知道这个可能性有多么的站不住脚,她的依然期望那是真的。 “醒了吗?” 正思绪之间,年玉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麻袋里的女人明显一惊,那声音宛如恶魔一般,让赵映雪心里惶恐不安。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赵映雪急切的叫道。 “我是谁?呵,那你又是谁?”年玉低低一声轻笑,不答反问,“年玉吗?” 赵映雪一怔,目光闪了闪,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对,我是年玉,我是楚倾的妻子,苏瑾儿,你这贱人,你快放我出去!” “放你出来?放你出来继续杀我吗?呵,你当我是傻子不成?”年玉说着,目光从那麻袋上,缓缓看向面前的坟墓,“再说了,我若真的放你出来,怕也是会吓着你。” 吓着她…… 她什么意思? 赵映雪还未来得及多问,便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在这寂静之中分外清晰,赵映雪甚至分辨得出来人是谁。 当下,赵映雪一个激灵。 楚倾…… “楚倾……楚倾……你快让这个女人放了我,我不过是念在姐妹一场,去柴房看看她,谁料……谁料遇见她逃跑,这个女人狡猾……”赵映雪急切的道,甚至刻意忘记了方才在柴房里看到的银色面具,那个打晕了她的人,就是楚倾啊! 这慌乱无措的反应,颠倒是非,胡编乱造的一番言辞,不只是楚倾,连年玉的眼底都闪过一丝不屑,而跟着楚倾来的秋笛,听见那麻袋里传出来的声音,心中一惊,没弄清怎么回事的她,下意识的唤出声来,“小姐……” 秋笛的轻唤,赵映雪没有理会,倒是年玉闻声,不由转眼看了一眼跟在楚倾身后的女子。 只见秋笛眼里闪过一抹急切,下一瞬,竟是突然跪在了地上,“大人,拿了令牌的是奴婢,不是我家小姐……” “你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秋笛话还未说完,年玉便冷声打断她的话。 她如何不知道这丫头护主的心思? 她这般护着赵映雪,可不就是在护着她吗? 年玉的声音,让秋笛一怔,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个坐在墓碑前不远处的女人,“你……” 那怎么也是小姐的声音? 秋笛定定的看着那女子,此刻的她脑中一片混沌,眼前的一切,越发让她看不透了。 而年玉,此刻也无暇顾及她,收回视线,年玉赫然起身,大步走到了那麻袋旁,蹲下身子,手中的匕首一扬,下一瞬,绳子被割断,麻袋松了,里面的女人瞬间挣开了布袋,入眼的夜色,让她皱眉。 “可认识这是什么地方?” 赵映雪还未看清一切,身旁,女人的声音响起,几乎是下意识的,赵映雪转眼看向那女人,只见围帽的轻纱遮住了她的脸,而她在她的面前缓缓抬手,“你应该看看那里……” 仿佛是受了眸中魔力控制,赵映雪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只见一个墓碑,上面的几个字映入眼帘,那一刹,她瞬间懵了。 “呵,你死之后,可来过这里?”年玉淡淡的开口,语气里难掩讽刺,倒也没有期望她回答,径自继续道,“应该是没来过吧,自己祭拜自己,听来也是有些怪异,再说,你本是那般尊贵的一个人,之后被毁了清白,又是那么讨厌这个身份,好不容易摆脱了以前的一切,得到了新生,你又怎会到这里来追溯过往?不过,这坟墓倒经常有人祭拜打扫着,想来是晋王和晋王妃思女心切,时常来看你吧!可他们知道吗?” 年玉看着赵映雪,想将她每一个表情都看清楚。 在她提到晋王夫妇之时,赵映雪的眼里明显有一丝愧疚,但也仅仅是一瞬,便被别的东西所取代。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赵映雪咬牙道。 “听不懂?”年玉轻笑,“人都说,晋王府的映雪郡主是个聪慧的人,怎么就笨了傻了呢?可说你笨了傻了,你却如此处心积虑,用这么一出假死脱壳的计谋,摇身一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将脸变成她的脸,你受了很多苦吧?” 年玉的话,瞬间便让赵映雪想到了那一月的痛苦。 似乎伤疤被揭开,赵映雪无力承受,一眼狠狠瞪向身旁的女子,“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没心思在这里听你胡说!” 赵映雪说着,挣扎着从地上起来。 可她还未站起身来,年玉不过是轻轻一推,赵映雪便一个踉跄,整个身体撞在了墓碑之上。 “啊……”赵映雪一声惊呼,瞪着眼前的人,狠狠咬牙,“你……” 可她还未说完,年玉便打断了她的话,“成了她,你可得到了你想得到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逼她面对现实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这一问,赵映雪懵了。 可得到了她想得到的? 许多东西在她的脑中浮现,恨与不甘一齐而上。 “没有吧?不然,现在的你,也不是这番光景了,你可知道,是为什么吗?”年玉看着她的反应,那似有魔力的声音,拉回了赵映雪的神思。 “为什么?” 赵映雪目光微闪,她一直都想知道是为什么。 她明明已经那么像年玉了,可楚倾对她的态度分明和之前她在年府所看到的,大相径庭。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赵映雪视线转向那站在一旁的男人,男人眼里的冷漠让她心里一颤,就算是她极力的想要逃避否认,此刻,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却已经不容她逃避。 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楚倾他……早就知道,她不是年玉了吗? “不……”赵映雪下意识的摇头,突然,撑着身体冲到楚倾的面前,伸手想要抱住他的腿,可就在她靠近的一刹,楚倾却仿佛知道她的意图,身形一闪,避开了她的触碰。 赵映雪双手落了空,身体一晃,扑在了地上。 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急了,望着楚倾,赵映雪的眼里再是真切不过,“楚倾,我是年玉,我真的是年玉,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为了抢走你,才如此胡编乱造的说了一通,她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楚倾……你要相信我,我那么爱你……” “住口!”楚倾冷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难掩凌厉,她口中的“爱”字,让他觉得恶心至极。 “楚……楚倾……”赵映雪看着他眼里的嫌恶,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她想继续说什么,可楚倾却是不给她机会,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楚倾几乎是咬牙切齿,“赵映雪,那日,我发现你不是玉儿之时,就想杀了你,幸得玉儿没事,不然……你的性命,我早就取了!” 楚倾毫不避讳的喊出这个名字,赵映雪片刻恍惚。 赵映雪…… 原来,他当真是早就知道了! 可怎么会? 明明她一切都学得很像,他怎么会认出了她? “我不是赵映雪,我不是……我是年玉,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是什么赵映雪!”赵映雪目光闪了闪,心里依旧想要坚持挣扎。 话落,赵映雪望着楚倾,眼里竟是添了几分疯狂,“楚倾,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的脸,我是玉儿,你的玉儿……” 他的玉儿…… 楚倾淡淡瞥了她一眼,“年玉是我的妻子,而你不配!你就算是成了她的模样,学得了她的声音举止,可你也不是她,我的玉儿……” 楚倾说着,看向年玉,“我的玉儿,我一直认得,就算是她变了模样,我也会认得!” 那一字一句,明显柔和的语调,在这森冷的夜里,竟似一股暖流流入人的心里,可这份温柔似水的深情,赵映雪看着,心里却是一怔,顺着他的视线,看着墓碑前站着的女人,心中的嫉妒瞬间而上。 “苏瑾儿……”赵映雪咬牙。 他的玉儿…… 他的意思,这苏瑾儿就是年玉吗? 突然,想到什么,赵映雪竟是笑了起来,“变了模样,你也会认得吗?呵,你又怎么知道,这个女人是不是学了年玉的声音,来迷惑你的呢?” “不会!”楚倾肯定的开口。 “如何不会?”赵映雪厉声道,“你的玉儿……你的玉儿或许早就死了,那日,我亲眼看见赵焱去了未名湖,亲眼看见未名湖的大火,也亲眼看到了年玉的尸体,在水里泡了一夜,被砂石冲刷,模样惨不忍睹,死了……她死了!” 话到最后,赵映雪的脸上,甚至添了几分狰狞。 楚倾和年玉看着,相视一眼。 “赵映雪,你错了!”年玉淡淡开口。 赵映雪听着那声音,不知为何,心中的那一股不安来得更是强烈,一眼瞪向那“苏瑾儿”,“我没错,我亲眼看见了!” “亲眼看见什么?亲眼看见我死了?所以,你便真的相信我死了,呵,你信了,倒也不枉我那一番安排,更不枉我费力的演那一出戏!”年玉嘴角浅扬,隔了一层纱,亦是看得见赵映雪那脸上寸寸变化的精彩。 赵映雪脑袋片刻空白,她这一句话里,透露了太多的信息,一时之间,她的心里更加乱了,竟不知道,最重要的是哪一条信息。 终于,赵映雪看着那带着围帽的女人,“你说什么?我?你到底是谁?” 话到最后,赵映雪连声音都透了几分颤抖。 苏瑾儿…… 她说“我”…… “我是谁……”年玉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缓缓抬手,取下围帽,分明是那么一个寻常的动作,可对赵映雪来说,却仿佛是极致的处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 知道那围帽从她身上被拿开,那张脸暴露在了空气中。 纵然是夜里光线微弱,赵映雪也看清了那张脸。 那一刹,脑中仿佛有一记惊雷炸开。 那张脸…… “怎么会……怎么会……”赵映雪口中喃喃,咽了一下口水,丝毫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年玉……怎么会是年玉的脸?! “映雪郡主,可看清楚了?可还认得,我是谁?!”年玉迎着她的视线,嘴角浅扬的笑意,仿佛一把刀子刺在赵映雪的心里。 那声音,更是让赵映雪的眼里凝聚起一抹疯狂,“不会的,年玉已经死了,你是假的,你一定是假的!” “呵,假的?你是假的,也要说别人是假的吗?映雪郡主,你现在还在自欺欺人啊!”年玉眼底一抹讽刺,今日,她赵映雪就算是有意欺瞒自己,她也要逼她面对现实。 年玉走到赵映雪面前,蹲下身子,好让她将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你看好了,我才是真正年玉,没有死,是活生生的年玉,如假包换,而你,就算是怎么伪装,你也不过是个冒牌货,真正的你是赵映雪,骨子里是赵映雪!”年玉一字一句,似要将每一个字都烙进赵映雪的心里。 果然,那近在咫尺的脸,以及浑身散发的气势,还有那字字句句间揭露的现实,让赵映雪心里一颤,渐渐的,眼里有恐惧晕染开来,“赵映雪……”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死在他的手上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我不是……我不是赵映雪……”话到最后,赵映雪几乎是凄厉的吼出了声来,满目的厌恶,满脸的狰狞,仿佛“赵映雪”这个身份,对她来说是洪水猛兽一般。 而她看着面前的女人,那张脸,更犹如魔鬼一般,将她的骗局撕扯得血肉模糊。 她不是年玉,真正的年玉果真还好好的活着,而她,自入了大将军府不久,就一直被年玉耍得团团转! 这血淋淋的现实如此毫无遮掩的摆在她的面前,她如何能接受? 看着面前的脸,更觉刺眼。 要是这张脸毁了…… 这念头跳进赵映雪脑海的一刹,赵映雪眼里亦是有一股狠辣凝聚,下一瞬,女人猛地抬手,五指积着力量,狠狠朝着年玉的脸抓去,那凌厉与狠辣,似要将一切都尽数毁灭。 她要毁了这张脸,她得不到,她也要让年玉留有遗憾! 可楚倾怎会让她伤了年玉? 在她有动作的一瞬,楚倾毫不犹豫的抬腿,在她的手就要碰到年玉之时,一脚不偏不倚,正踢在她的胸口,那力道之下,赵映雪如疾风中的落叶,重重的撞在了身后的墓碑之上。 “唔……”赵映雪一声闷哼,胸口气血涌上,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可她丝毫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赵映雪抬眼,看向那银色面具的男人,他眼里的厉色与嫌恶,让她心里如刀割一般。 “别这么看着我……”赵映雪下意识的开口,目光闪烁着,祈求一般。 此刻在他面前露出了原形,她害怕他看见她的丑陋。 “你若再想伤害玉儿,我此刻便杀了你!”楚倾冷冷开口,一字一句戳在赵映雪的心里。 “杀了我?”赵映雪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嘴角绽放出一抹苦涩,“你当真……当真就这么喜欢年玉?她有什么好?不过是年家一个庶出小姐,她有什么好?” 赵映雪凌厉的质问,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楚倾,一瞬不转,“人都说你被火毁了容颜,无颜见人,可你是这世上最心善之人,没有人能配得上你,她年玉更加配不上你!” “配不上?”楚倾轻笑,走到年玉身旁,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那举动再是温柔不过,和方才那个对赵映雪凌厉警告的人大相径庭,“若真是配不上,也是我配不上玉儿!” 他配不上年玉…… 赵映雪看着那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那神仙眷侣的模样,着实刺眼,却是她羡慕的模样。 她多希望那个站在楚倾身旁,被他疼爱呵护的女人是她赵映雪,可现实却是这般的残酷! 这一切,她还能改变吗? 到了这个关头,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力改变,可是……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在大火里,她绝望之时,那突然出现的身影,赵映雪终究是放不下。 “楚倾,若是没有年玉呢?没有年玉,你是不是就能看见我,如果……如果没有年玉,在那场大火之前,你会不会喜欢上赵映雪……” 这话,楚倾听着,却是皱眉。 那眼里的冷漠,刺痛了赵映雪的双眼,似乎不需要回答,就已经算是给了她答案。 “哈……哈哈……好……好……”突然,赵映雪突然笑出了声来,那笑声在夜色中回荡,更添了几分凄厉,直到笑声停止,赵映雪眼里竟带了几分怨恨,“既然这样,为什么那日要救我?你可知,救了我,让我面对那样的屈辱,面对那样的自己,每日心受的是怎样的折磨?” 这质问,让年玉皱眉。 敢情楚倾救了她,却是错了吗? 呵! 年玉不由轻笑,“赵映雪,你遭受的一切是年城造成,你心中怨恨,是你自己的选择,怎的责怪起救你的人来了?当真是不知好歹!” 赵映雪一怔,一眼瞪向年玉,咬牙切齿,“还有你年玉,凭什么你就这般好运?我赵映雪本是天之骄女,却反要承受那样的命运,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年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在你眼里,一切好的,都在你的手上攥着,这才算是公平吗?若是这样,也就合了你的意,对吗?可惜……” 赵映雪身体皱眉,可惜什么? “可惜,这样的‘公平’,这辈子,你怕是得不到了!”年玉意有所指。 这话,赵映雪听着,心中一个激灵,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们早早的就看穿了她的真面目,直到今日才来揭穿,意味着什么? 不管他们之前留着她是什么目的,过了今日,她对他们来说,便没有了丝毫意义,等待她的,只有一条路。 那一个“死”字,在脑中回荡,格外的清晰。 “呵,年玉……”赵映雪迎上年玉的视线,“你也早就巴不得我死吧?说吧,你要我如何死?” 如何死…… 年玉看向那一座坟墓,眸光深沉,而此刻,赵映雪的脑海里,却是迅速转动着,余光看着楚倾,那男人的身影,依旧是她的执念,如果…… 想到什么,赵映雪眼里一道幽光凝聚。 突然,不知是哪里的力气,方才那一撞,撞得虚弱的她赫然起身,迅猛的冲向年玉,“年玉,就算是我死,也要拉你陪葬!” 那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而那冲向年玉的身影,看在秋笛眼里,几乎是下意识的,秋笛回过神来,大步上前,想要挡在小姐的面前,可她刚迈出一步,只听见锃的一声,利剑出鞘,视线之中,锋利的剑泛着寒光。 赵映雪看着楚倾,脸上竟是有一抹笑意绽放,年玉看着,瞬间明白赵映雪的意图,下一瞬,那身体便撞在了楚倾的剑上,利剑刺破皮肉,噗的一声,清晰可辨。 “唔……”疼痛让赵映雪皱眉,亦是让她止住了向前的趋势,鲜血从伤口流出,赵映雪的手亦是握上了锋利的剑刃,那双眼望着楚倾,鲜血从口中溢出,配着那脸上的笑容,更添了几分诡异,“我再伤她,你便杀了我……楚倾……我恨,我恨我伤不了她分毫,可能死在你的手上,你……你是不是就会……会记得我?” 话落,赵映雪一咬牙,再是用力往前一冲,那力道之下,利剑瞬间便穿透了她的身体……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终于动手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哈……哈哈,就算是我死了,我也要你记得我!”赵映雪看着眼前的男人,大笑了起来,宛如一个疯子,那眼里执念灼灼燃烧着,“楚倾,你的手上沾了我的血,你要一辈子记住我,牢牢的记住!” 一辈子记得她…… 楚倾和年玉皆是皱眉。 楚倾眼里的嫌恶惊起,但瞬间趋于平静,渐渐的,双眸之中甚至有一丝冷漠与不屑。 那眼神的转变,赵映雪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仿佛感觉到,一切不会如她所愿。 果然,下一瞬,只见那男人别开了视线,似乎连看也懒得看她一眼,握着剑的手一用力,她清晰的感受得到,剑从她的身体里拔出,那力道牵扯之下,赵映雪没了支撑,身体一晃,瞬间倒在了楚倾和年玉的面前。 耳边,锃的一声响,那染了血的剑亦是被楚倾丢在了地上。 赵映雪看着那银色面具的男人,那双眼里分外明显的嫌恶,仿佛她的血脏了他的剑。 心中一阵刺痛,随即,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我手上没少沾人血,一个不相干的人,我记着做什么?” 要不是她和赵焱的这般算计,差点儿害了玉儿,他连看也不会看这个女人一眼,这个女人的命,他更是不屑一顾。 这话如一记惊雷在赵映雪的脑中炸开。 不相干的人……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愿记得她吗? 那自己做的这一切又算什么? “呵……呵呵……”赵映雪突然凄厉的笑了起来,身体流了太多的鲜血,此刻的她,就连气息也虚弱不已。 她这般费尽心思,可在楚倾看来,却是怎么也入不了他的眼吗? 而年玉…… 赵映雪缓缓看向年玉,心中说不清是怎样的滋味儿,羡慕,亦或者是嫉妒,不甘,又或是怨恨。 脑海中浮现出过往的种种,曾经在年府,她们是盟友,她也曾欣赏年玉,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的? 楚倾…… 她不甘楚倾倾心年玉,每每看到他看年玉的眼神,她就控制不住心中的嫉妒,凭什么年玉可以得到他的注视,而自己却偏要拖着那残破的身躯和屈辱的过往? 她以为她取代了年玉,便得到了新生,可到最后,楚倾对她更是嫌恶,从头到尾,自己在他的眼里,都是一个笑话吧! “你……赢……赢了……” 半晌,赵映雪吐出这几个字,似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就这般定定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一男一女,仿佛一切都定格在那一刹,直到死,那双眼都大睁着,那不甘怎么也无法消散。 年玉看着她的模样,眸中一片清冷。 她赢了吗? “我又何曾和你争过输赢?”年玉淡淡开口,她也不屑和她争什么输赢。 她们的恩怨始于赵映雪的执念,而自己,不过是守护着自己该守护的东西罢了! 瞥了一眼那一座坟墓,“如此,这座空墓,便是真的了!” 话落,年玉收回视线,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对于赵映雪,一切归于原点。 而那赵焱…… 年玉想到什么,看向楚倾,“他要的东西,找个合适的时间,好好送到他的手上。” 那一个“他”,虽未点明是谁,可楚倾心里却是了然。 没有说什么,亦是无需在这里多留,楚倾和年玉正准备离开,倒是一直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秋笛,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小……小姐……”秋笛看着年玉,那声音竟是隐隐有些颤抖。 年玉顿住脚步,对上秋笛的眼,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只是……”秋笛说着,眼里已经泛出了泪花,想到什么,猛地跪在地上,满眼的自责,“奴婢该死,她假冒了小姐这么久,奴婢竟是不知道……奴婢……” “你不用自责,你不知道才最好,你若知道了,对你来说也是危险。”年玉上前扶起秋笛。 若秋笛知道赵映雪的真面目,那赵映雪绝对不会让她活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她连秋笛也瞒着。 秋笛日日待在赵映雪身旁,稍有不慎泄露了什么,对秋笛,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大的危险。 所以,一切便只能如此。 所幸,如今一切都已经拨云见月,赵映雪再不是威胁。 一行人借着夜色的掩盖,悄然回了大将军府,墓地里,那坟墓被挖开,复又关上,谁也不知道,这一夜,在这墓前发生过什么。 骊王府里。 这一夜,赵焱却是睡得极不安稳,他在等大将军府那边的消息,可已经过了好些时日,那边传来的消息,都是一样。 昨夜,大将军府的消息传来之后,他亦是收到了南越的消息,那边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正悄然调兵,有一队精锐,已经乔装之后,潜入了北齐境内,三日之后,就会到达顺天府。 只要那边的人一到,他们要做的事,就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另外一半……还掌握在赵映雪的手里。 一大早,惊澜院里,赵焱就有些等不及了。 “那边依然没有消息吗?赵映雪这几日在干什么?”赵焱招来了墨,探听着消息,若是三日之内,他还得不到那令牌…… 这个可能性跳进赵焱的脑海,那深沉的眸子更是阴郁了些。 “还没有。”墨回禀道。 赵焱眼里,明显浮出一丝失望。 可这一日夜里,大将军府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消息传来之时,赵焱正在房里,满脑子都是那令牌。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赵焱眼睛一亮,激动得站了起来。 “大将军府失窃,枢密使大人大发雷霆,听说,是苏瑾儿偷了什么,此刻,大将军府里正一团乱。”墨再次禀报道。 “好,太好了!”赵焱口中喃喃,难掩兴奋。 失窃…… 他自是知道失窃的是什么。 赵映雪终于动手了吗? 如此,此刻那令牌,就该在赵映雪的手上了! 想到此,赵焱眼里更是亮了几分,而方才墨的话…… “大将军府正一团乱,乱的时候正好,不是吗?今晚,或许会是最好的机会!”赵焱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似对什么势在必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要她的命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没有丝毫耽搁,赵焱出了骊王府,直奔大将军府。 此刻的他,哪里又知道,他要找的赵映雪早已经死了,而在大将军府里等待着他的,不过是一出专门为他准备的戏码。 大将军府里,戒备森严。 似乎是因为刚发生的那一起失窃,整个大将军府里,都被一股诡异的气氛笼罩着。 “小少夫人可是怀着身孕,枢密使大人都下令将她关进了柴房,看来,这一次,大人是真的怒了!” “可不是?小少夫人偷了……这么大的事,闹到皇上那里,别说是小少夫人,只怕整个苏家都要掉脑袋,也难怪大人方才发那么大的火,不过说到底,没有将小少夫人直接送皇上处置,已经是大人念了夫妻的情分了,要知道,那东西,牵连甚广啊。” “可终究只是有人证,都说捉贼捉赃,那令牌却没在小少夫人那里找到……” 夜色里,两个守门的家丁,低低的谈论着方才发生的事。 黑暗掩盖之下,赵焱听着,俊朗的脸在微弱的月光之下,灿若星辰。 看来,方才不久前,这大将军府里是上演了一出好戏了! 可他对那好戏不感兴趣,此刻,脑中所想,皆是赵映雪手中的令牌,只要那令牌到了手,一切就都如了他的意了。 压着心中的激动,赵焱飞身潜入了大将军府。 楚少夫人的院子里,灯火早已熄灭。 房间里,年玉躺在床上,闭着眼,可她的意识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还清醒。 她在等,等那个男人的到来。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下一瞬,吱嘎一声,门被推开,那脚步声朝着她越来越近,一直到了床前才停了下来。 空气中,那幽兰香气,年玉再是熟悉不过。 赵焱…… 来了吗? 空气中,细微的声响,年玉辨得出那是匕首出鞘的声音,果然,下一瞬,便感受到一股冰冷抵在她的脖间。 似乎突然惊醒,年玉下意识的防备起来,“谁?” 房间里,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光。 年玉睁开眼,隐约看见面前的男人,没待赵焱回答,她便已经认出了他,“骊王,你来做什么?你这……又是做什么?” 年玉明知故问,那语气里的不悦与质问,仿佛当真是赵映雪的怒气。 赵焱淡淡一笑,“你倒是警醒,不过,听闻苏瑾儿被关进了柴房,你的计谋得了逞,也难怪,你该是兴奋得睡不着才对。” “骊王,你还没回答我,你这是做什么?”年玉冷声道,脖子间那冰冷的触感分外清晰。 “本王来做什么?你应该知道的不是吗?罢了,本王倒不介意提醒你,今日本王来,是要从你的手上拿一样东西。”赵焱对上面前女子的视线,“既然你已经成功的将苏瑾儿冤枉了去,那么那令牌对你来说该没有作用了,那日,我们说好了,本王为你想办法,而你将那东西拿出来,交给本王。” “呵,我为什么要给你?再说,你又怎知那东西现还在我的手上?” “不在你的手上,难不成在苏瑾儿那里?”赵焱淡淡开口,突然,眸子一凛,语气更是如那匕首一般凌厉,“告诉我,东西在哪儿?” 说话之间,手中的匕首亦是朝年玉抵拢了几分。 “别……别……”年玉似受到了惊吓,下意识的开口,“你要令牌,可谁知你得了令牌,会不会连带着我的命也要了?” 她的警惕,赵焱挑眉。 只要自己得到了令牌,赵映雪的存在对自己就没有了丝毫作用,不止如此……若是她泄露了什么,对他来说还存在了莫大的危险。 今夜,他是来取令牌,更是来取赵映雪的命! 可这个时候,他又怎会告诉她,自己除了那令牌之外的意图? “我的目的只是令牌,你乖乖的将令牌给我,我便离开,以后,苏瑾儿没了,这大将军府里就你一个少夫人,你如了你的愿,一切,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那么你呢?”年玉听着他的话,心中却不由轻笑。 “我?”赵焱敛眉,突然,手一用力,匕首又朝年玉深陷了几分,“本王的事不劳你费心,快说,那令牌在哪里?” “别伤我……”年玉慌乱之中,一抹恐惧跃然于眼里,再是真切不过,深吸了一口气,似再三权衡,终究还是妥协,“我去给你拿……” “好。”赵焱谅赵映雪也不会耍出什么花样来,收回了匕首。 没了那匕首的威胁,年玉迅速从床上下来,微弱的光线之下,年玉一步一步的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妆匣,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转身,看向赵焱的一瞬,手一扬,手中的令牌,朝着距离赵焱最远的那个角落扔了过去。 赵焱皱眉,明了她的意图,可这个时候,他的第一反应依旧是那令牌。 身形一闪,赵焱追着那令牌而去,而就在赵焱有所动作的一瞬,年玉迅速冲出了房门,“来人啊,走水了……来人啊……走水了……” 那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其响亮,几乎连整个大将军府都听得见。 很快,院子里伺候的人被惊醒,院外,守夜的家丁亦是问讯赶来。 房间里,赵焱在那角落里拿到令牌之时,便已经听得房间外无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该死的赵映雪!”赵焱握着手中的令牌,低咒一声。 他没想到,今夜这赵映雪竟是这般狡猾。 如此,若是让人发现他在大将军府里,势必瞒不过楚倾,万一引起他的怀疑…… 赵焱知道那结果的严重性,心中不甘,却也知道,今夜他是要不了赵映雪的命了,摩挲着手中的令牌,赵焱心里迅速做了决定,飞身冲破窗户,逃出了房间。 “少夫人,你说走水了,可这……”院子里,有声音传来,赶到的人似乎满心疑惑。 那声音,赵焱听着,更是不敢在这大将军府里多待片刻,借着黑夜的掩盖,迅速潜出了大将军府。 而离开的他却是不知,正是在他离开之后,就在这院子的一个房间里,银色面具的男人走了出来,走到院中那女子的身旁,和她对视一眼,二人的目光皆是看着那房间,嘴角笑意浅扬。 “拿走了吗?” 楚倾意有所指。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拆了他虚伪的面具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拿走了。”年玉开口,既是故意让他拿走的东西,他们怎会让赵焱空手而归? 而他除了令牌,另外想要的东西…… 他想要赵映雪的命,她再是清楚不过。 那个男人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向来不会手软,况且,赵映雪的存在对他来说,还有一定的威胁,所以,他自是不会留着赵映雪! 可今晚他只得了令牌,却没有取了“赵映雪”的性命,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我会让人传去消息,只说是大将军府因着失窃之事,加大了府上护卫力度,我不会让他得到机会伤你分毫。”楚倾握住年玉的手,脑中所想和年玉一样。 他亦是清楚赵焱不会留下“赵映雪”这个隐患,甚至刚才让玉儿假扮赵映雪,他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自己在隔壁的房间里,小心翼翼的留意着那边房间里的一切动静,那赵焱的每一个举动,他都看在眼里,玉儿在那危险之下,有个任何变故,他都会不顾一切出现。 还好…… 还好玉儿机灵,利用了赵焱有所忌惮,成功的脱了身。 “好,如今他令牌在手,这边无法除掉隐患,他那边只会更加加快脚步。”年玉迎上楚倾的视线,脸上一抹笑意绽放开来。 想到稍早得到的消息,顺天府里,许多行踪怪异的人潜入…… 这意味着什么? “快了!”年玉口中喃喃。 夜色里,那眸中幽光闪烁,似有一张大在无形之中展开,细细密密,似要将什么东西吞噬进去。 赵焱离开大将军府后,直接回了骊王府。 惊澜院,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更照得赵焱那张俊美的脸格外的夺目。 他面前的桌子上,那令牌静静的躺在那里,吸引着他的目光,那眼里晶亮闪烁。 内心的激荡如潮水汹涌,有了这令牌,他随时可以调动禁卫军和神策营的兵力,赵焱禁不住伸手,将那令牌拿在手上细细的摩挲着,这令牌仿佛是他打开新的人生的钥匙。 皇位…… 呵,他心心念念这么久,压着心中的野心和欲望,如今,他想要的一切都越来越近。 可是,赵映雪…… 赵焱眉峰一皱,他怎么也没想到那赵映雪会这般机敏。 “墨,寻找机会,杀了大将军府里那个女人。”赵焱握着手中的令牌,一字一句的吩咐。 “是。”墨领命,自是明白他口中的女人指的是谁,看案桌前坐着的男人抬手示意他离开,墨才退了下去,房间里,赵焱打量着手中的令牌,足足坐了一夜。 翌日一大早,赵焱便换了一身衣裳,进了皇宫。 长乐殿里,每日早上不间断的木鱼声如往常一样从佛堂里传出来,长乐殿的一切,都和往日无异。 赵焱进了佛堂,佛像前跪着的妇人木鱼声明显一顿,这一次,竟是和往日不同,素衣妇人经还未诵完,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看向赵焱,“可有消息了?” 那急切,不只是语气,甚至连眼里也是。 “回母后的话,前日,已经入了顺天府,还有一部分在顺天府外,随时可以集结。”赵焱迎上常太后的视线,瞧见她眸中一瞬而起的兴奋,随即,妇人脸上亦是绽放出一抹笑容,“好,太好了,如此,咱们可以放手一搏。” “母后,咱们不止可以放手一搏,儿臣有十分的把握,能让母后得偿所愿。”赵焱想到那令牌,更是胸有成竹。 “哦?如何说?”精明如常太后,感受到赵焱高涨的信心,好的问道。 以往,赵焱在常太后面前总是小心翼翼,今日,他像一个邀功的孩子,“母后,有南越的帮助,咱们可以一搏,可若再加上禁卫军和神策营的助力,咱们的伟业便是势在必得,到时候,整个皇宫,乃至是整个顺天府,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如此,一切都只听凭母后的号令。” 常太后听着,“禁卫军……神策营,你的意思……” 常太后似猜到什么,面上明显一惊,对上赵焱的眼。 “正是母后所想。”赵焱满面笑意。 常太后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你当真……” 似乎是有些激动,常太后竟是上前一步,可她的话却未说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不需要再问,或者是赵焱的回答,看赵焱脸上的笑容,他就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禁卫军……神策营…… 若有这些助力,那他们便有九成的把握! 想到那皇位,随之而来的兴奋,饶是常太后也抑制不住,“好,太好了,如此,一切必须要势在必得,焱儿……” 常太后看着眼前的人,仅是瞬间,那眼里便添了几分慈爱,“母后就知道你不会让母后失望,这一次,咱们只能成功,不能是失败,若是失败,成王败寇,你知道那会是怎样的下场。” “不会失败,我们只能成功,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那元德帝理应该将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还回来了。”赵焱一字一句,眸中一片阴沉。 话到最后,那阴沉之中甚至有灼灼的光芒燃烧着,“父皇在天之灵亦会保佑我们,那个伪君子,口口声声将父皇当成最亲的兄弟,做出一副怀念兄长,尊敬兄长的模样,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窃贼,更是害了父皇的罪魁祸首,待到了那日,我一定……一定会好好拆了他虚伪的面具!” 赵焱满面愤恨,那话,常太后听着,神色却是微变。 赵焱看在眼里,不由皱眉,“母后,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常太后目光闪了闪,挥开脑中浮现的东西,再次对上赵焱的眼,柔声道,“一个窃国的贼人,杀了他,替你父皇报了仇,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便可,何必和他多说什么?” “可父皇……” “你父皇也定是希望你如此,杀了他,夺回皇位,就是替你父皇报了仇。”常太后打断赵焱的话,突然冷硬的语气,透了几分诡异。 赵焱听着,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妇人,不知为何,他竟是有些觉得母后在害怕着什么。 可……她在害怕着什么?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她的异常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我要问问他,当年害父皇,夺皇位,这些年他坐在那帝位之上,想到父皇,可曾心虚?!”赵焱再次开口,话落,常太后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些。 “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常太后倏然拔高了语调,方才那一份慈爱彻底不见,几分凌厉跃然于脸上,可下一瞬,感受到赵焱看她的眼神之间的疑惑,意识到自己的过激,暗吸了一口气,稍微缓和了些,才继续道,“一个窃贼,他能怎么心虚?焱儿,你向来聪明,该是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莫要因小失了大,待你坐在了皇位之上,他是否心虚,是否觉得对得起你的父皇,就都不重要了。” 赵焱感受到她的凌厉,不敢再说什么。 “儿臣明白了。”赵焱迎着常太后的视线,可话虽如此,他方才心中所感觉的怪异依旧没有消散,但纵使心里对母后方才的害怕充满了疑惑,他也没有再探寻下去。 想着即将要做的事情,赵焱的心里激动与警惕交织,似乎一切旁的东西,当真没有那么重要,切切实实的坐在那个位置上,才是最紧要的。 佛堂里,母子二人计划着即将到来的行动,赵焱离开之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经过御花园,瞧见绣嫔在凉亭里坐着,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赵焱便离开,而绣嫔的目光却是追随着赵焱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她才收回了目光。 “骊王殿下又来看常太后了,可真是孝顺。”轻染口中喃喃,似在自言自语。 自那日花灯会后,对于皇宫里发生的一切,她都格外的留意着,那日在花灯会上,那一个“绣”字,纵使过了好些时日,依旧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她可没有忘记,那个苏瑾儿对这“绣”字亦是格外的感兴趣。 当时在花灯会上,看到那”绣“字出现的一刹,她就知道,那一出花灯舞,还有那故事是出自谁的手笔。 苏瑾儿…… 那个女子还真是本事大,这次的花灯会是常太后主持,而她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偷梁换柱,将那一出故事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众人面前。 她更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那苏瑾儿竟是查出了这么多东西来。 那故事,意有所指,说是故事,怕是真事吧! 想到那日常太后的反应,轻染敛眉,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眼底一片深沉。 她不知道那日皇上和清河长公主去长乐殿之后,长乐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时日,长乐殿里一切如常,可她却是感觉,似乎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谁知道那宁静之后,等待着的又是什么。 轻染看了一眼这御花园里的景致,不知为何,心里又莫名的有些慌,她不知原因,直到晚上,她正准备入睡,门外,敲门声响起,轻染皱眉,还未开口说什么,门就被推开。 当下,轻染一个激灵,惊坐而起。 “绣嫔娘娘,太后娘娘有请。”那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是一个宫女的声音,轻染的心里一颤,瞬间,怒气伴随着恐惧而来。 “贱婢,谁准你进来的?”轻染低声斥责。 纵然是黑暗里,没见到那宫女的脸,轻染也知道那宫女是谁。 她这宫里伺候的每一个宫女,她都暗自小心留意,却没想到,一个洒扫的低等宫女,竟也是常太后的人。 她之前好不容易寻了借口,将她那贴身宫女打发掉,可……她常太后的眼,当真是无处不在啊! “绣嫔娘娘,别让太后久等。”那宫女似没听见轻染的斥责,径自开口道,那语气也不似一个低等宫女对主子的语气,丢下这一句话,宫女便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轻染一人。 想到那宫女的话,别让太后久等…… 常太后不会无缘无故找她,而每次找她,必是有事交代。 这次,她又要让她做什么? 轻染稍微冷静下来,想到前些时候发生的事,还有今日赵焱的进宫,轻染脑中一个激灵,更觉这一次,太后找她非比寻常。 轻染没有耽搁,起身下床,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裳,悄然出了寝宫。 夜色里,那一抹身影小心翼翼的朝着长乐殿那边而去,直到进了长乐殿的佛堂,看到了那跪在佛像前的素衣妇人,轻染依旧浑身警惕。 “太后娘娘,您找轻染来,是有何事?”轻染看着那背影,小心翼翼的开口,对于这个妇人,她丝毫也不敢放松了警惕。 这一问,常太后却是没有回应她,佛堂里,一股尴尬弥漫,夹杂了几分诡异。 轻染暗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瞧见那妇人从佛像前起身,转身之时,妇人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轻染的心里莫名惊起一股异样,却是怎么也猜不出,那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越是回味那眼神,越是觉得头皮发麻。 轻染提着一颗心,目光追随着常太后的身影,到了偏厅。 “你过来。”那妇人的声音终于响起。 轻染一惊,回过神来,朝着偏厅走了过去,可到了偏厅,距常太后十步之遥的地方,她却是停下了脚步。 常太后看着她,不由轻轻一笑,“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过来,坐下。” 常太后淡淡的吩咐。 可……不会吃了她吗? 她越是这般对她“温和”,一副“慈爱”的模样,她越是觉得,她就像一个吃人的野兽,随时都会朝她张开血盆大口。 可她这般吩咐,轻染却是不得不从。 “是。”轻染顺从的领命,走到常太后身旁的榻上坐下,二人之间,只隔了一个案几,常太后的视线之下,轻染终究再一次按捺不住,“太后娘娘找奴婢来……” “本宫找你来,是想给你一个东西。”常太后开口,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分外慈蔼。 轻染的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给她一个东西。 对上常太后的眼,只见她那一笑之间,颇有深意,随即,便随着她的目光往下,落在案几上那两个摆放着的锦盒之上。 要给她的东西,就在这里面吗? 会是什么?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下毒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一瞬间,轻染的脑中就闪过无数的猜测,正是猜测之间,视线里,只见常太后看了她一眼,满脸笑意的伸手,将其中一个锦盒打开。 那锦盒之中,赫然是一颗药丸。 轻染看着,不由皱眉,看向常态后,“太后娘娘,这是……” “这是给你吃的。”常太后淡淡开口。 话落,轻染脑中轰的一声,片刻空白。 给她吃的…… 这意味着什么? 目光闪了闪,眼底难掩恐惧,轻染猛地起身,跪在了地上,“太后娘娘恕罪,轻染愚笨,办事不力,太后娘娘怎么责罚奴婢都好,可请太后娘娘高抬贵手,饶了轻染一命,轻染定做牛做马,报答娘娘的大恩。” “办事不力?”常太后挑眉,那眼神说不出的温和,“不,不,不,本宫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做得很好,本宫让你接近皇上,你便从一个宫女,成了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寻常女子还没有你这等本事,本宫向来就看好你,所以,对你,本宫甚是满意。” 那语气,轻染竟是听不出她的意图。 可是,在看到那锦盒里的药丸的一瞬,轻染心里便生出一股浓烈不安,直觉告诉她,那药丸对她来说,绝对不是好事,不止方才如此,此刻,那感觉在她心里依旧没有消散。 “太后娘娘……”轻染望着常太后,诚惶诚恐。 那生死命运都被别人攥着的感觉,着实是憋屈。 “瞧把你吓得,你不会当真以为这是毒药吧?”常太后起身,说话之间,伸手想要将轻染扶起来,可那一下的触碰,几乎是下意识的,轻染身体一颤,常太后感受到她的恐惧,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你别怕,本宫不会杀你,本宫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让你做,又怎会杀你呢?” 常太后的语气,再是温柔不过。 轻染听着,看着眼前的妇人,不由咽了一下口水。 分明是那么慈蔼的模样,可暗藏的心思,却充满了算计与恶毒,笑里藏刀也不过如此吧。 “太后娘娘,有什么事,请吩咐奴婢便是。”轻染小心翼翼的开口,心里依旧想着那颗药丸,她分明清楚的记得,常太后方才说,这药丸是给她吃的。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中疑惑不散,常太后的声音继续传来…… “至于是什么事,倒也不是那么急,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要把这颗药给吃了。”常太后直视着面前女子惶恐的双眼,这张年轻的脸,着实娇嫩得让人嫉妒,不过,再嫩的脸,再美好的容颜,在她看来,都不及手中的权利让她眷恋。 而那生杀予夺的大权,再过不久,就要在她的手中握着。 单是想想,常太后的心里就热血沸腾起来。 “为……为什么?”轻染看了那药丸一眼,对于常太后的话依旧不解,“这药……” “这药是解药,你若是不吃,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又也许是大后天,你就会腹痛难忍,算算日子,最晚也就是大后天了吧,腹痛三天,若还未吃解药,那只需一日……”常太后脸上淡淡的笑着,仿佛谈论着天气,可说出的话,轻染听着,却是如遭雷击。 解药…… 她的意思,是她中了毒? 想到方才通知她来长乐殿的宫女,轻染瞬间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她暗暗的防备着常太后,却不知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有防得过。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笑容的妇人,轻染竟是觉得浑身被一股凉意包围。 “绣嫔,你是聪明人,这药,你还是吃了吧。”常太后拉着轻染,让她重新坐在了榻上,“你放心,这样的药丸,本宫的手上还有许多,只要你听话,本宫保证你性命无虞,甚至,让你连丝毫疼痛也不会经历,本宫素来是疼你的。” 轻染被她摆弄着,那字字句句传进她的耳里,她怎会听不出那其中的威胁之意? 她是在告诉她,她所中的毒,就算是吃了这一颗解药,也只能顶一段时间,她更是在告诉她,以后,她说什么,她便只能去做,没有别的选择,不然,付出的便是生命的代价! 这个妇人…… 轻染有些恍惚,伸手,将那锦盒里的药丸拿在手上,却并没有吃下去,而是揣在了怀里,随即起身,朝着常太后一拜,“奴婢明白,太后娘娘之于奴婢,始终是大恩,太后娘娘无论吩咐奴婢做什么,奴婢都会竭尽全力去做,不会让太后娘娘失望。” 这举动,常太后看着,却也不生气,那轻笑的脸上,添了几分意味深长,“本宫就说你是个聪明的,也是一个能为本宫分忧的,这一次,正好,本宫有一件事让你去做。” “太后娘娘请吩咐。”轻染迎上常太后的视线,既然许多东西无法逃避,她便只能听凭她的差遣。 说话之间,她亦是追着常太后的视线,瞧见了案几上的另外一个锦盒。 轻染的眸子不由眯了眯,常太后没说什么,而是再次伸手,打开了那个锦盒。 锦盒打开,这锦盒里装着的是一个玉瓶,通体的雪白,一看便是上好的羊脂玉做成的,而那玉瓶里装着的…… 常太后拿了那玉瓶,在手中把玩了片刻,随后,递给轻染,“你是皇上最宠爱的嫔妃,这个交给你再合适不过了,五日之后,你便将这玉瓶里的东西,找机会让皇上吃下去,你的任务便完成了。” 让皇上吃下去…… 当下,轻染心里一颤,脸上亦是难掩震惊,“你让奴……奴婢给皇上下毒?” “怎么?你不敢,还是不愿?”常太后皱眉,眼底一抹不悦,甚至连语气也冷硬了几分。 “不,太后娘娘的吩咐,奴婢不敢不从,只是,自皇后娘娘死后,皇上鲜少来奴婢的宫里,对奴婢更不似以前那般宠爱亲近,那日花灯会之后,奴婢再也没有见到过皇上,奴婢……奴婢怕找不到机会……” “找不到机会?呵,你不会没有机会,不止如此,也只有你有机会。”常太后眸子微眯着,似想到什么,意有所指,“五日之后,那样一个特殊的日子,他自会来找你!”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山雨欲来(一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自会来找她? 轻染更是不解,可看着面前的常太后,她却是一脸自信的模样,仿佛笃定,那一日,皇上必会来找她。 可是…… “特殊的日子……”轻染小心翼翼的开口,“轻染愚钝,还请太后娘娘明示。” 最近能有什么特殊的日子? 还是皇上必会来找她的? “你不必知道那么多,你就记得,五日之后,他必会来找你,到时候,便是你的机会,若是这件事情成不了,那刚才那枚药丸便是最后一颗,你也别想着背叛本宫,在你进宫之时,你就已经和本宫站在了一条船上,本宫的大事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也休想逃得掉,另外,本宫明确的告诉你,配制那解药所需的药材都是稀有之物,就算是你拿了那枚药丸,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也没有办法在一月之间,将所有药材配齐,还要将药给制出来,所以,你也不必多费心思了,好好想想怎么让皇上将这玉瓶里的东西吃下肚去,才是你该做的。” 常太后的面容再是沉静不过,可说出的话,却是让人脚底窜出一股凉意。 “是,是,奴婢知道,娘娘对奴婢有恩,奴婢从未想过背叛太后娘娘,奴婢亦是未曾想过去制什么解药……”轻染忙不迭的道。 想着上次自己对苏瑾儿透露的信息,她有些心虚,可又想到自己那小产了的孩儿,轻染看常太后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 她想亲口问问,那一次,她是否是当真打定主意将她的孩儿舍弃,可话到嘴边,轻染终究还是打消了念头。 她不能问,自己的命如今还掌握在她的手上,就算是知道她果真是要舍弃她的孩儿又如何? 暗吸了一口气,轻染依旧是一脸顺从。 “如此甚好,等事成之后,本宫自会对你做最好的安排。”常太后满意的道。 可轻染听来,心里却是没底。 最好的安排又是怎样的安排? “是,轻染谢太后娘娘厚恩。”轻染福了福身,从常太后的手上接过玉瓶,揣在了怀中。 二人没再说什么,轻染如来时那般悄然离去,回到自己寝宫的她,这一夜,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眠,常太后的心思,已经是昭昭然,五日之后…… “要变天了吗?”轻染口中喃喃。 坐在梳妆台前的她,看着窗外即将亮起来的天际,眸中一片深沉。 她面前的妆台上,一个玉瓶,一枚药丸,整齐的摆放着。 昨夜一夜,她脑中都没有丝毫头绪。 下毒…… 她当真要给皇上下毒吗? 若是她做了,这北齐的将来该是常太后母子的天下,而她,前途未定,常太后虽是说着,会给她最好的安排,可是,她的直觉却越来越不信她。 可若是不做,她却是必死无疑。 她该怎么办? 突然,她想到什么,眸中明显一震。 苏瑾儿…… 不知为何,她这个时候,竟是想到了她。 可想到她的下一瞬,她的眼里却又是一片黯然,那苏瑾儿虽通一些药理,她的身体经过苏瑾儿的调理,也已经逐渐好转,可是,她现在中了毒,又如何能够指望得了她? 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轻染的一颗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揪着,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来。 接下来的日子,顺天府,一切都如往常一样,谁也不知道,一场风云正在酝酿,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对有些人来说,却是兴奋又紧张。 自手中得了调令禁军和神策营兵力的令牌之后,赵焱就安排了人,对大将军府和长公主府,以及顺天府里,各个朝中要员的宅子做了严密的监视,每日,各个府上,谁进谁出,都会传到他的耳里。 这一日,长公主府的芝桃带了两个丫鬟出门办事,回来之时,谁也不曾注意,那其中的一个丫鬟,虽是穿着长公主府丫鬟的衣裳,却不是之前出去的那个人。 长公主府里。 清河长公主听了来人说的话,许久,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不止是她,同样在一旁听着的芝桃,也是满脸的震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得到的。 “难怪……难怪奴婢之前觉得那楚少夫人有些怪异,原来……原来她竟不是玉小姐……”芝桃喃喃的道,话落,看向清河长公主,只见清河长公主一脸深沉,竟是探不出她心中所想,“长公主,那赵映雪……” “秋笛,你说这些,可有凭据?”清河长公主打断芝桃的话,目光灼灼的凝在秋笛的身上。 秋笛迎上清河长公主的视线,却也是丝毫不惊慌。 从容的从怀中拿出一个东西,递给芝桃,芝桃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得了她的准许,立即走到秋笛面前,将她手中的竹管接过来,呈送到清河长公主的手上。 从竹管里取出一张纸,展开,看到上面写着的东西,清河长公主眼里明显一怔,随之而来的,是震惊,恍然,还有许多旁的复杂的情绪。 “是玉儿……”清河长公主低低的开口,语气竟是有些虚弱。 想到刚才秋笛说的那些,清河长公主脸上甚至有些后怕,“这个玉儿,这么大的事情,怎的不早和我说?竟然瞒着我,这么大的事……” 清河长公主说着,难掩怒气。 “长公主恕罪,小姐让奴婢转告长公主,她知道长公主会因此事生气怪罪,可那时,赵映雪占了小姐的身份,那张脸太过逼真,就连奴婢伺候在小姐身旁这么久,也是没有对她有丝毫怀疑,只觉她因为嫁人之后,诸事不顺,才导致性情有所变,小姐她是担心将事情告诉长公主,长公主探查之间,会引起赵映雪的怀疑,所以才会将长公主瞒着,小姐为了大局……” “为了大局?为了大局,她就自己一个人去面对?”秋笛还未说完,清河长公主便斥责道,深吸了一口气,那脸色依旧不愉,“那丫头,可知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 清河长公主话落,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语气虽是斥责,可言语之间,皆是关切。 秋笛看着,知道长公主不会真的怪罪小姐,想到小姐的吩咐,立即从怀中拿出另外一个竹管,恭敬的呈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二人联手(二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这是什么?” 清河长公主接过那竹管,如方才一样,从那竹管里取出了一卷纸条,还未看,秋笛的声音便徐徐响起…… “小姐说,本是该亲自拜访长公主,可如今,情势不允许,便也只能让奴婢寻了机会,乔装进了长公主府,以此传递消息。” 清河长公主不由看了秋笛一眼,却是不明她口中的“情势不允许”,究竟是怎样的凶险,直到看了那纸上的内容,清河长公主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止如此,想到信上所说之事,那眼底更是有一股愤怒浮现。 “芝桃,让人去看看,府邸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清河长公主冷声吩咐,芝桃领命正要出去,清河长公主意识到什么,再次叮嘱,“记着,小心些,别让人察觉。” “是。”芝桃出了房门,不过是一小会儿,人便走了进来,脚步匆匆,那脸上更满是凝重。 “如何?”清河长公主难掩急切。 “长公主,奴婢派去查探的人说,咱们府外有行踪诡异之人,像是留意着咱们府上……”芝桃皱着眉,这个消息,亦让她心里气急。 谁敢监视长公主府? 怕是不要命了! 芝桃话刚落,清河长公主竟是一巴掌打在身旁的桌子上,那举动,房间里,芝桃和秋笛二人皆是一惊。 “好,他们还真是好样的!”清河长公主开口,那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秋笛和芝桃虽是不知那纸上写的是什么,亦是不知长公主口中的“他们”所指的又是谁,可二人真切的感受到她的怒气,却也知道,清河长公主鲜少有这样怒过,尤其是长公主和谢丞相和离之后,她更是淡然内敛。 可“他们”既能让长公主这般生气,那必是不得了的大事吧。 二人心里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秋笛也只是听小姐的吩咐,替她传信传话,清河长公主没有多问她什么,她临走之时,清河长公主却是交代道,“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她信上所说,我自会小心留意,至于其他……” 清河长公主说到此,微微一顿,但仅是一瞬,又继续道,“我信楚倾,更信她,你告诉她,一切由她的安排,我这里,她只管放心!” 待秋笛走后,房间里,独独剩下清河长公主和芝桃二人。 许久,清河长公主都没有说话。 芝桃看着自家主子,半晌,终究还是开口问道,“长公主,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大事……”清河长公主口中喃喃,“确实是天大的事,不过……” 清河长公主想到年玉在信上所说的,一双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芝桃看着她沉思的模样,亦不敢再打扰。 不过是过了几个时辰,清河长公主吩咐她准备车马入宫,可她正要下去准备,清河长公主却又改变了主意。 她终究是没有进宫。 第二日早朝,清河长公主称病告了假,皇上担心长公主身体,立即派了太医到长公主府。 诊治下来,清河长公主虽是夜里染了风寒,可这风寒来得极其猛烈,太医开了药方,用了宫里最上好的药材,可纵是如此,也要好生调理好些时日,身体才能恢复得过来。 那之后,长公主府谢绝了一切来探望的客人,可是病下的第三天,长公主府却是来了一个特别的人。 长公主府的大厅里。 赵焱一袭白衣,坐在椅子上,品着下人刚上的茶,已经过了好一会儿,那去通传的人依旧还未回来,仅是这一会儿的时间,那男人就已经朝门外看了好几次。 终于,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芝桃进了大厅。 看到芝桃,赵焱立即起身,“清河姑姑呢?她的身体可好些了?” 赵焱的眼神满是关切。 芝桃看着,微微福了福身,“实在是抱歉,骊王殿下来探望,长公主本该一见,可刚才下人去传话时,长公主又是一阵咳嗽,怎么也止不住,这病来得凶猛,着实是让长公主受罪,长公主担心骊王殿下久等,所以就吩咐奴婢前来,骊王殿下,长公主身体着实不适……” “是本王疏忽了,本王听闻清河姑姑染了风寒,关心心切,所以才叨扰,这个时候,不该让清河姑姑过多操劳才是。”赵焱忙道,微皱着眉,一脸自责。 他知道,今日自己是见不到清河长公主了,不过…… 想到母后的交代,赵焱敛眉。 清河长公主这个时候得了一场重病,这于他们是再好不过的事,可母后思来想去,却是担心其中有什么蹊跷,所以才让他来探个究竟。 可见不到清河长公主…… 赵焱有些失望,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清河长公主对他,素来就没有多亲近,这样病着,不见他也是正常。 只是,她这病是真是假…… “骊王殿下是个识大体的,您的关心,长公主是看到了,长公主交代了,待她好了些了,再邀骊王殿下过府,长公主还说,如今这顺天府里,她的侄儿就只有你一个,以后要多走动才是。”芝桃满脸笑容,恭敬的道。 这话,赵焱却是怎么也没想到。 只有他一个吗? 他不知清河长公主这话是否出自真心,不过,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想到他正在谋划着的事,赵焱心里澎湃,面上却依旧沉静,“是本王疏忽,该多来看看姑姑才对,今日姑姑不便,本王便不打扰了,待姑姑身子好些了,本王再来看她。” 赵焱告辞了芝桃,刚出了大厅,便瞧见一个丫鬟匆匆撞来。 “什么事这么慌张?”芝桃皱眉,低声斥责。 “长公主……长公主她,芝桃姑姑,你快些去看看吧。”那丫鬟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芝桃亦是不敢有丝毫耽搁,顾不得还未走的赵焱,立即匆匆往后院跑去。 一时间,许多长公主府的下人都急忙跟在芝桃身后,赵焱见此情形,眼睛不由一亮,似寻到了机会,想也没想,亦是跟着那人群而去。 到了长公主府的院子,房间里,正是一片混乱。 “长公主怎么了?” 芝桃进了房间,看到满脸苍白的清河长公主,满脸急切与担忧。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他回来了!(三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赵焱虽未进门,可站在门外,隔了一定的距离,他也清楚的看见清河长公主脸上的苍白与虚弱,当下,之前心中的失望瞬间消失不见。 看来,自己可以去给母后回话了。 看清河长公主那模样,就知她的这场病,不是有假。 而她病了…… 原来,老天都在帮他们啊! 如此天命所归,那皇位本就该是他赵焱的! 如是想着,赵焱心里更是热血沸腾起来。 没有理会那院子里的混乱,赵焱如他来时的那般,悄然离开,仿佛他从未曾来过一样,可他却是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的一刹,芝桃一眼看过去,眼底一抹异样闪过,随即便低低的在清河长公主的耳边道,“他走了。” 清河长公主那苍白的脸上,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却并没有睁开,只是一瞬的反应,依旧是先前那苍白虚弱的模样。 走了吗? 走了,也该是相信她当真是重病了。 如此……如此甚好! 如此,他们便会更加肆无忌惮吧! 清河长公主想着,心中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儿。 她亦是在等,等着他们的行动。 不只是清河长公主在等,年玉和楚倾亦是在等,等待之中,年玉亦是在猜测他们会选择怎样的时机动手。 在这等待与猜测的时日里,有一个人,悄然入了顺天府。 这一日,一封信传到了大将军府,年玉看到信上的内容,难掩心中激动,当晚,便和楚倾避开了赵焱的监视,悄然出了大将军府。 闹市里,那繁华酒楼后的院子里,嘈杂之下,别有一番宁静。 年玉和楚倾刚进了院子,便瞧见那一抹身影,依旧是那一身蓝衣,男人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下,从这边看过去,那背影看着似乎消瘦不少,只是一眼,年玉的鼻尖便控制不住的,有一股酸涩冒出。 赵逸…… 曾经那个开朗不羁的男人,已经变了。 那一份沉重与成熟,似在经历了那许多的事情之后,已然是从骨子里散发了出来。 那一刹,年玉更是压制不住心中情绪,抓着楚倾的手微微收紧,那力道让楚倾皱眉,看着身旁的女子,不由有些吃味儿。 “玉儿,你来了。”似听到身后的动静,那蓝衣男人转身。 看到二人之时,赵逸的眼里明显一怔,心中亦是闪过太多的情绪。 不过,仅是一瞬,他便压下了所有流转的情绪,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仿佛当初那个骨子里不染纤尘的男子,眉眼之间的神采,便能让人如沐春风。 可那轻松之下掩藏的东西,却是逃不过楚倾和年玉的眼。 他脸上的笑容越是轻松自在,他们二人的心里却越是酸涩得厉害。 三人就这样站着,看着对方。 片刻,终究是赵逸先一步走向二人,那迈出的步子,每一步,都是他这段时间极力压抑的沉重,直到走到二人面前,赵逸的目光扫过楚倾,最后落在年玉身上。 那眼里一抹诡谲惊起,下一瞬,赵逸展开双臂,拥向年玉。 那举动,楚倾看着,不由皱眉,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阻拦,可伸出的手却倏然止住了动作。 当赵逸的双臂触到年玉后背之时,饶是赵逸也是惊诧。 他以为,楚倾的占有欲,不会让自己得逞,可…… 一眼看向楚倾,对上他的视线,那一刹,他心里一怔,瞬间明白楚倾对玉儿并非没有占有欲,只是,他在怜惜他,他亦是知道,自己对玉儿只有兄妹之谊。 嘴角一扬,赵逸看楚倾的眼里传递着感谢,他虽看不见那面具下的脸,却也感受得到,他面容间的笑意。 君子一般的拥抱,赵逸丝毫没有越距,眸中也再是真诚不过。 “自那日离开顺天府,我没有一日不在想着回来,这顺天府里,有你们,有我最在意的一切,今日,我终于回来,终于又见到你们了!”赵逸说着,看似再简单不过的话,可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的重量。 先前,他本带着玩笑之意,可此刻,那脸上,眼里,皆是专注真切。 年玉听着,心里亦是微微抽痛。 这些说来不过是一句话,可在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出,赵逸在离开顺天府之后,心里是怎样的沉重与苦楚。 “还好,你回来了,这一次回来,便不要再离开。”年玉徐徐开口,抬手轻抚着赵逸的背。 那安抚,仿佛让赵逸这许多时日来心中的苦楚有了纾解。 松开年玉,二人拉开距离,赵逸定定的看着年玉,一改方才的凝重,脸上笑容绽放开来,“好,自是不再离开,我可是要亲眼看着我的小侄儿降生!” 在东黎,他便已经得知她怀了身孕的消息。 话落,赵逸看向楚倾,“子冉,你可知我有多嫉妒你?” 可嫉妒,却敌不过他对玉儿的尊重,亦是敌不过他和子冉的兄弟情,他羡慕子冉能得心爱之人相守,亦是羡慕他们,再过不久便会迎来新的生命,而他…… 深吸了一口气,赵逸眉峰一挑,“我亦是羡慕我自己。” 至于羡慕他自己什么,赵逸却是没有多说。 “玉儿?” 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年玉看过去,正是瞧见一个女子在宇文皇后身旁,那女子她自是认得。 “如烟郡主,你怎么也来了?” 年玉诧异的道,她收到的消息,只说是赵逸回了顺天府,却是没说,宇文如烟也来了。 这一问,宇文如烟看了赵逸一眼,面含娇羞,可那娇羞之中,却也有无畏的大胆,年玉看在眼里,瞬间便明白过来,看了赵逸一眼,却是瞧见他微皱着眉,但那眼里,却不像之前对宇文如烟那般排斥。 年玉看着,脸上的笑意更是浓了些。 对宇文如烟,年玉从来都是钦佩而充满好感的,无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赵逸能得这样一个女子追随,可不也是让人羡慕的事情吗? “你不陪母后说话,出来做什么?”那气氛之下,赵逸开口。 那语气,饶是年玉也不由皱眉,看向宇文如烟,却只见她脸上笑意依旧,松了扶着宇文皇后的手,缓缓朝这边走了过来,到了赵逸身旁,她才停下脚步,“许你和玉儿说话,倒不许我和玉儿说说话吗?我可也有体己的话,要和玉儿说。”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成亲,有孕(一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宇文如烟看着年玉,那眼里的温柔,比起之前年玉见到的她,仿佛有了那么一丝变化。 以前提起赵逸,宇文如烟眼里的坚定,总是伴随着苦涩,可此刻所见,竟是甜蜜。 这个发现,让年玉不由多看了赵逸一眼,只见他脸色依旧阴沉,似乎想要斥责,可犹豫之下,终究没有说出口,就是赵逸的这一个反应,年玉就明白,他们之间许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而这不一样,她亦乐见其成。 “玉儿,这次回来,我带了东黎国的好酒……”赵逸收回视线,看向年玉之时,又是一脸笑意。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宇文如烟便上前拉着年玉,“玉儿如今的身子,可不能饮酒,那好酒就交给你们二人,我和玉儿当真有些体己的话。” 宇文如烟说着,看向楚倾,“枢密使大人,可否将玉儿借我?” 楚倾笑笑,看着年玉,没有回答,那意思却再是明显不过,一切都依着玉儿! 这男人眼里的温柔宠溺,宇文如烟看着,心里羡慕,但一瞬,她也看向年玉,似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正好,许久没见如烟郡主,我也有好些话想和如烟郡主说。”年玉脸上笑着,看了楚倾和赵逸一眼,随即迎上宇文如烟的视线,二人相视一笑,一起朝院子的另外一边走去。 楚倾和赵逸目送二人离开,看着那两个背影,嘴角都不自觉的扬起了一抹笑意。 仿佛岁月静好就是这般模样,有心上之人相守,有好友美酒相伴。 二人喝着酒,视线却未曾从那两个女子的身上移开。 “我要成亲了。” 几杯酒下肚,赵逸突然开口。 楚倾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怔,回过神来,瞬间明白了什么。 还未说什么,赵逸便再次开口,“这次事情之后,我就娶她。” 赵逸看着年玉身旁的女子,那眸中的深邃,让人探不见底。 楚倾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亦是没有说什么,举起酒杯,似许多东西都在不言之中,他知道,那如烟郡主是个值得的人! 两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年玉和宇文如烟单独到了一旁,明明二人相交的机会很少,可在一起,却已如多年的好友。 “已经三个月了吧。”宇文如烟看着年玉的肚子,那温柔似水的眼里似夹杂了细微旁的东西,说话之间,她的手亦是不自觉的贴在了小腹之上。 这举动,年玉看着,心中一怔。 看着宇文如烟,年玉惊诧的道,“你……” 那个猜测,年玉没有说出口。 被年玉识破,宇文如烟目光闪了闪,有些心虚,可瞬间,她的脸上便绽放出一抹笑意,对年玉亦没有隐瞒之意。 “嗯。”宇文如烟点了点头,“我在封地,得知赵逸的死讯,本已经生无可恋,又收到他还活着的消息,便赶回了东黎国,让他回顺天府,本是我的提议,我见他日日喝着闷酒,知道他心里担心着你,可我却没有想到,顺天府里竟是发生了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甚至差一点儿,断送了他的性命,幸亏,幸亏有你们……” 宇文如烟说着,似想着那事,现在还有些后怕。 顿了一顿,宇文如烟继续道,“回到东黎国,我看到他,我知道他心里的伤比身上的伤更是严重,在封地,他的性子就已经内敛沉稳不少,可在东黎,他更是沉默了许多,脸上几乎没有笑容,也只是在得知你怀了身孕的消息之时,他才笑了,那一日,他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有美好,有苦痛,我听着,恨不得那些苦痛,我能替他受了。” 年玉静静的听着,感受着这个女人为赵逸的付出。 宇文如烟话说到此,对上年玉的眼,扯了扯嘴角,“我承认,那一夜,我是乘人之危,他不是酒后失态之人,可我想,那或许是我唯一能亲近他的机会,只是,我没想到,第二日,他便向我父王提了亲,他是君子,又怎会对我弃之不顾?我更没有想到,就是那一晚,我便有了身孕,我知道我还未走进他的心里,可至少,我能光明正大的陪在他的身边,哪怕就是能看见他,我也心满意足,玉儿,我如此,是不是很卑鄙?” “为何卑鄙?你爱他之心比谁都多,你不偷不抢,不伤任何人,追求着自己的幸福,何来卑鄙之说?”年玉迎着宇文如烟的视线,对于宇文如烟的执着,她亦是佩服,只是…… 想到什么,年玉皱眉,“以后或许会苦了你。” “我不怕苦,只要是为他,我不怕苦!”宇文如烟急切的道。 “我知道你不怕,你的不怕,是赵逸之福,只是他现在还未看到,但总有一日,他会看到的。”年玉说着,远远的看了赵逸一眼。 方才她所看见到的,赵逸对宇文如烟的态度已经有些微的改变了,不是吗? 如此,便是好的! “当真?”宇文如烟心里一喜,那美丽的脸上亦是明朗起来。 “你不信你自己能打动他?”年玉俏皮的眨了眨眼。 宇文如烟一怔,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些,眼里更是光芒灼灼,“我信!” 那怕是打动不了,她的愿望也是达成了不是吗? 况且,如今他们还有了一个孩子。 想着他们即将到来的大婚,宇文如烟更是期待起来。 那厢,两个男人喝着酒,这边,两个女人谈着体己的话,宇文皇后从房间里端出一些点心,看到院子里的情形,不由有些恍惚,这一幕,像极了曾经先帝和常凝都还在时。 常凝…… 想到什么,宇文皇后微微皱眉,直到将点心拿到了年玉和宇文如烟身旁,整个人都在恍惚中,放下点心之时,手更是一颤,几盘点心更是散落在石桌上。 “姑姑,你没事吧?”年玉迅速扶住宇文皇后,满脸担心,她亦是没想到,宇文皇后会亲自给她们送点心来。 年玉这一问,宇文皇后对上年玉的眼,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玉儿,后天……后天便是她的忌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杀了他(二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她的忌日…… 年玉心里一怔,宇文皇后虽没说明那个“她”指的是谁,可年玉一瞬便反应了过来。 常凝! 是常凝的忌日,可在旁人的眼里,那个死去的人是常绣! 而那真正的常绣…… 突然,想到什么,年玉脑中一个激灵,“会不会……” 他们在等待着赵焱和宫里那个妇人行动,却始终不知会是在什么时候,而元德帝对“常绣”的用情,会不会…… 一个猜测在脑中成型,渐渐的,年玉的心中亦越发肯定。 “当真是后天?”年玉直视着宇文皇后的眼,再次确认。 “是后天,她的死,一直埋在我的心里,我又怎会记错?以往,我每年都会偷偷为她烧些冥纸,就是后天,我不会记错。”宇文皇后坚定的道,不知为何,方才想到她的忌日,她的心中,竟是有一种怪的感觉。 而年玉…… 她的反应,是看清了什么吗? “好,后天……”年玉目光闪烁着,一改方才和宇文如烟说话之时的平静,此刻,整个人严肃了许多,看了宇文皇后一眼,年玉没有说什么,亦是无暇顾及宇文如烟,大步往楚倾和赵逸那边走去。 看到年玉走来,似乎无论心中有多沉重,赵逸都不愿流露,眉峰一挑,举起酒杯,“玉儿可是为了酒香而来?我就说,这是好酒……” “有什么发现吗?”楚倾开口,人亦是起身迎上年玉。 这话,赵逸听着,心中一惊,看了楚倾一眼,又看向年玉,瞧见年玉脸上的凝重,也瞬间意识到什么,瞬间,方才的轻松消失不见,看年玉的眼神也充满了严肃。 “后天,或许……就是我们在等的那天。”年玉沉声道。 后天…… 她的意思,赵焱后天就会行动? “他们会如何做?”赵逸亦难掩心中急切,脑中浮现出赵焱的身影,当初决定在诏狱假死,他就知道,终有一日他会和赵焱再次相对而立,这些时日,他在东黎国,每每做梦都会梦到那可能的情形。 此刻听闻后日他或许当真会站在赵焱的面前,他不得不承认,那一刹,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异样。 赵焱…… 自己再次见到他,会是什么模样? 他再次见到自己,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如何做……”年玉口中喃喃,想到前世,赵焱登上皇位的那场宫变,她的眸中越发深沉。 这一世,虽比前世的时间提早了许多,许多地方和前世不一样,可看赵焱的这些动作,她早知一场宫变在所难免,所以,清河长公主那里…… 想到她早先做好的安排,年玉心里平静了许多。 楚倾,赵逸,年玉三人进了房间,商议着应对之策。 院子里,宇文皇后和宇文如烟看着那房间里的光亮,宇文皇后一脸凝重,在她告诉年玉,后天是她的忌日之时,看到年玉的反应,她就知道,方才自己心中的那种怪感觉代表着什么。 后天吗? 常绣当真会利用这忌日吗? 刚冒出这个疑问,她的心里便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她会的! 皇上的心里一直装着常绣,这么多年从未忘记,甚至连绣嫔也有常绣的影子,她这些年偷偷祭奠着她,皇上又何尝不是在怀念着她? 她亦是知道,以往每年这一日,皇上都会独自待着,缅怀着那个死去的人。 宇文皇后思来想去,越发确定,这或许……当真是长乐殿那个女人等待的机会! “要来了。”宇文皇后口中喃喃,意有所指。 一旁,宇文如烟虽不知方才她们二人口中的“她”到底是谁,可刚刚那气氛,她也是看得出几人的紧张,没有多问什么,宇文如烟抚着小腹,心中暗自祈祷着。 三人从房间出来之时,已经是天亮前的一个时辰。 年玉和楚倾二人悄然回了大将军府,仿佛从未曾出去过一般,之后的一日,整个顺天府亦是一切如常。 一日过去,再一日。 这日,年玉起得格外的早。 皇宫,长乐殿里,那素衣妇人如往常一样,一大早便礼着佛。 早朝刚散,赵焱便进了长乐殿。 佛堂里,母子二人相视一眼,纵然一个依旧满面慈蔼,一个依然无欲无争,但二人都明白彼此心中的澎湃。 过了今日,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大将军府和清河长公主府怎么样了?”常太后开口问道,这两府的人,对他们这一次的行动,是最大的威胁。 这一问,赵焱眼里更是兴奋了些,“母后请放心,清河长公主风寒未愈,自是无暇旁的事,至于大将军府……方才儿臣进宫前,已经又确定了部署,不会让大将军府的人坏了咱们的事。” “嗯,大将军府必须防了又防,尤其是那楚倾,今晚,要将他困住才好。”常太后凝眉,越是这样的时候,她亦越是谨慎。 赵焱想到什么,眼底一抹幽光,“与其困着,倒不如……” 赵焱的话没有说完,但那眸子的狠辣,常太后看在眼里,却是明了他的意思。 与其困着,倒不如降之杀了。 “也好,如此,一了百了。”常太后敛眉,“记得,得掌握好时间,要让他死,亦不能让他的死,影响了今日的大事,其他各个府上,也要严密控制,不能出丝毫差错。” “儿臣明白。”赵焱领命道,想到什么,赵焱看向常太后,“那皇宫里……” “宫里的一切,我自有安排,到时候,你在宫外候着,待信号一出,你便率人进宫。”常太后沉声道,那灼灼的目光,仿佛一切势在必得。 赵焱得了常太后的吩咐,没有多留,出了皇宫,今日,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这一日,时间过得似乎格外的快。 长乐殿里,天色暗下来之时,常太后终于放下了抄写经的笔,看向窗外,嘴角一抹笑意浮现,“皇上啊皇上,这个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在怀念阿绣了?” 她没想到,这男人对她会是这般深情,当年自己若是选择了他,或许,她便不用在这佛堂里待了这许多年。 可惜…… 想到当年先帝的死,常太后眸中一股狠辣伴随着不甘,灼灼燃烧。 当年她千般算计,却是便宜了元德帝。 但今日,她要夺回当年便该属于她的成果,他那般敬重先帝,便让他追着先帝的命运,全了他们的兄弟之情!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将她当成了她(三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栖梧宫,元德帝遣散了众人,百兽园外,那一袭明黄的男人负手而立,看着已经被大火烧毁的园子,脑海中,这园子里关于阿绣的一切一一浮现。 以前,宇文皇后还在,这个日子他不曾来这里,自宇文皇后死了,这栖梧宫空了,他便也没了顾忌。 “阿绣……阿绣……”元德帝口中不断的喃喃着这个名字。 关于她的记忆,除了她的死让他痛心,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可记忆到最后,那一出花灯舞,还有常太后说的那些话,过去的那些美好,仿佛都成了讽刺。 心中一股怒气,元德帝一甩衣袖,终究是出了栖梧宫。 元德帝一个人没有目的走着,到了一处宫门外,元德帝停下了脚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竟走到了这里。 他有多久没有来绣嫔这里了? 元德帝皱眉,自宇文皇后死后,常太后提起阿绣,他每每想到绣嫔,都不由自主的想到阿绣,更是提醒着他的自欺欺人。 绣嫔是绣嫔,永远都不会是阿绣! “皇上,奴婢参见皇上……” 元德帝刚要走,宫门口,一个宫女看到他,慌乱之下,忙的跪在地上。 元德帝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迈出一步,身后,却又是传来一个声音…… “皇上……” 那声音,让元德帝皱眉,脚步一顿,身后那女子立即匆匆出了门,到了元德帝面前,立即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真的是你吗?臣妾方才听见有人唤皇上,还以为是幻觉,幸好臣妾出来了,皇上,您这是……要走吗?” 轻染见到元德帝,满脸欣喜。 可话到最后,那美丽的眼里竟是有一抹失落。 那失落,元德帝看在眼里,许是那像极了阿绣什么都无法掩饰的纯澈,本是要走的元德帝,终究还是不忍心。 “进去坐坐也无妨。”元德帝开口道。 “好,好。”轻染面上一喜,可心里却是紧张了起来,想到常太后的吩咐。 果然,皇上如她所说的那般,今夜来找她了。 可那玉瓶里的东西…… 轻染走在元德帝身侧,饶是此刻还能清晰的感受到前几日那疼痛的折磨,依旧如常太后说的,她疼了两天两夜,终于到了第三日,她还是害怕了。 她亦不敢再怀疑疼过了三日之后的下场。 她服下了解药,可也就等于是当真接受了常太后的牵制。 今日,她必须按照她的吩咐给皇上下毒,不然,一月之后,死的就是她! 那个妇人…… “这一桌子的酒菜,是准备和谁享用?” 轻染思绪之间,二人已经进了内厅,看到满桌子的酒菜,元德帝有些诧异。 轻染回神,瞬间挥开脑中所想,忙惶恐的跪在地上,“皇上恕罪,臣妾许久没见到皇上,心里甚是想念,臣妾知道皇上事忙,所以便只有吩咐人准备这许多皇上爱吃的酒菜,想着皇上曾经在臣妾宫里的模样……臣妾知道这是浪费,臣妾以后断然不敢了。” 元德帝听着,不由皱眉。 半晌,低低的叹了口气,“是朕疏忽你了,既然准备好了酒菜,那便坐下陪朕一起吃些吧。” 话落,元德帝已经坐在了桌子旁,轻染看着,微微一愣,竟是有些恍惚。 “怎么了?”元德帝见她没有动作,不由看了她一眼。 这声音,拉回轻染的神思。 “臣妾是高兴。” 轻染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仿佛他只是陪她吃吃饭,就已经让她格外的满足,元德帝看着,想起阿绣,那个女子也曾是那么容易满足,可谁知道…… 她是骗了他,骗了所有人吗? “皇上,臣妾给皇上倒酒。”轻染欢喜的上前,拿了酒壶,将二人面前的酒杯斟满,一边倒酒,一边开口道,“皇上,轻染能被皇上看中,能得皇上怜惜,是轻染的福分,第一杯酒,轻染要谢皇上之恩。” 轻染说着,端起酒杯,仰头一口饮尽,入口,那火辣的滋味儿,让轻染猝不及防,带起一阵呛咳。 那模样,元德帝看着,心中突生一股异样。 记忆里,第一次见阿绣喝酒,她也是这般被酒辣得咳嗽不停,一张胀得通红,那时,他便开始留意她,渐渐的,被她吸引。 可是…… 想到什么,元德帝皱眉,也无暇去探寻今日轻染为何会说这些谢他的话,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喝下。 轻染看他毫无设防,眸光微敛,复又重新为他斟满空了的酒杯,没待轻染说什么,元德帝端了酒杯,全数饮尽,最后甚至将那酒壶拿过去,直接将酒往口中灌。 这情形,饶是轻染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那帝王带了几分醉意,口中喃喃着什么,轻染仔细听,才恍然大悟。 阿绣…… 皇上口中在唤着阿绣二字! 她自是知道那个叫做“阿绣”的女子,该是在皇上心里的人,猛然想起常太后口中那“特殊的日子”,轻染才明白,今日该是和那“阿绣”有莫大的关联。 “阿绣……阿绣……”突然,元德帝抓住轻染的手,“你告诉朕,那些关于你的,都是假的,我曾经认识的你才是真正的你,阿绣,你那么美好,他们所说的那个不堪的女人怎么会是你呢?不是的,对不对?” 元德帝看着轻染,灼灼的双眼,急切的想得到一个答案。 轻染被他看着,竟是有一种错觉,仿佛她当真是阿绣一般。 想着之前,皇上有时看她的专注,亦好似在看着另外一个人,轻染心里不由一颤,“皇上,臣妾……不是阿绣。” 虽然早就知道常太后曾经让她学着另外一个人的神态,现在才知,那人竟叫“阿绣”吗? 阿绣……阿绣…… 轻染在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她虽知道她是一个替身,可此刻心里依旧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儿。 “你不是?不,你是,阿绣,朕好想你,你若还活着,哪怕是皇后之位,我也会送到你的手上,阿绣……”元德帝眼神迷蒙,却也专注,每唤出一次“阿绣”,都带着无尽的眷恋。 却是不知,正是那眷恋,让眼前女人的眼里渐渐的渡上了一抹阴沉。 “好,我是,皇上说臣妾是谁,臣妾便是谁。”轻染突然开口,脸上一抹笑意绽放,“皇上,酒没了,臣妾再去拿些酒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九十六章:动手,杀人(一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没待元德帝回应,轻染便挣脱他的手。 转身之际,轻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余光瞥见门外的宫女,轻染暗吸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常太后不会放心她。 给自己下了毒都不放心,还派了人监视着她的行动吗? 轻染敛眉,走到一旁,取了另外一壶酒。 自始至终,元德帝的目光都追随着她的身影,眼里,眼前的女人仿佛当真是阿绣的模样。 待轻染拿了酒折返了回来,元德帝再次拉着她的手,“阿绣,这是梦吗?这些年,你也当真是狠心,便是朕的梦里,也鲜少出现……” 元德帝不停的说着,似乎借着酒意,刻意忘记那些关于阿绣的不堪,只想念着那些美好的记忆。 轻染听着,脸上笑意依旧,已经再一次为元德帝添好了酒。 “这些年,你始终在朕的脑中,在朕的心里,没人能够替代,她是个不错的女子,朕……”元德帝似当真醉得严重,想到那月下女子,心中竟是有些愧疚,“或许,朕不该宠幸她。” 他口中的“她”,却是让轻染心里一颤。 那愧疚之意,她如何听不出来? 他对自己这个替身,终究还是有愧疚吗? 那愧疚,是否也意味着怜惜? 轻染想着自己为他挡下那横梁之后的种种,她带着目的而来,可他对自己的宠爱却是没有掺假,而常太后…… 自己于常太后,自始至终,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轻染思绪之间,元德帝低低的叹了口气,端起酒杯,正要一口喝下,唇刚触到杯沿,轻染回神,几乎是下意识的,轻染唤道,“皇上……” 元德帝动作一顿,猝不及防,手中的酒杯被轻染夺了过去。 元德帝皱眉,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见她目光闪烁间,扯了扯嘴角,“皇上怎能只喝酒?这些菜都是皇上爱吃的,您尝尝这个……” 轻染说着,替元德帝夹了一块菜。 元德帝的眉却是无法舒展,有些不悦,“朕只想喝酒。” 话落,元德帝伸手拿过酒壶,竟是和先前那般,想要直接就着酒壶喝,这举动让轻染一惊,没有时间多想,几乎是下意识的起身,手一扬,慌乱之下,打落了他手中的酒壶。 砰的一声,在房间里分外响亮。 酒壶碎了一地,壶中的酒亦四溅开来。 这声响,似乎惊醒了元德帝,元德帝眸子一眯,眼前似清晰了许多,看着轻染,一股怒气浮上。 “放肆!”元德帝怒斥道。 可这个时候,轻染却无暇顾及元德帝之怒。 想到什么,轻染看向门外,正是瞧见那宫女脸色阴沉,二人只是一个眼神的对视,那宫女便转身。 她要做什么? 轻染脑中一个激灵,瞬间明白她的意图。 没有理会怒气中的元德帝,轻染蹲下身子,随手捡了一块碎片,大步朝着门外走去,那面容之间尽是凌厉。 方才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阻止了皇上喝下那毒酒,饶是此刻,她的心里依旧是纠结,尚未决断。 可那宫女若将此事禀报给了常太后,那事情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轻染追着那宫女而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让她去禀报常太后! 轻染出了房间,眼里只有那宫女,却是没有察觉,宫门口另外一个宫女打扮的人,领着两个宫人匆匆进了门,瞧见那形色匆匆的宫女,那“宫女”立即给身旁的二人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上前,在那宫女要出宫门之时,堵住了她的去路。 那宫女一怔,一抬眼,看到前面的人,眼底一抹惊慌。 那惊慌未散,身后,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儿,那力道拉着她后退了一步,一个踉跄之下,宫女微微转身,看到轻染,那眼里分明有杀意,宫女心里一惊,还未回过神来,便瞧见轻染扬起手,手中,那一枚瓷片饶是在夜色之中,她也看得格外清楚。 那瓷片朝她划下,宫女眼里一抹恐惧,她想要避闪,可被绣嫔抓着手腕儿,她却是无法闪开,瓷片不偏不倚划在她的脖子上,瞬间,疼痛传来的一刹,她清晰的感受到鲜血从脖子喷出。 那喷出的鲜血洒在轻染胸前的衣襟上,那模样,触目惊心。 轻染看着那宫女瞪大的眼,心里一颤,下意识的松开了抓着她的手,没了支撑,那宫女倒在地上,轻染看了那宫女一眼,复又看着手中的瓷片,脑袋一片空白。 方才的一切,那进了宫门的“宫女”看着,一双眉亦是紧皱。 想到刚才在宫门外听见的那一声惊响,“宫女”给两个带来的人使了个眼色,丝毫也不敢耽搁,大步匆匆的朝着厅里走去,“宫女”进了门,瞧见元德帝坐在桌子旁,完好无损的模样,她瞬间松了一口气。 此刻,房间里的情形…… “宫女”扫视了一眼,眉峰依旧无法舒展。 而门外,轻染渐渐回过神来,身体依旧颤抖着,看着那两个宫人,方才,她没看清这两个宫人身后的人,可她匆匆从自己身旁走过,她却是留意到了。 轻染转身,看向厅里。 那房门口站着的女子虽是一身宫女的装束,隔着一定距离,她的脸依旧看不真切,但那浑身散发的气质,这顺天府里,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人。 是她吗? 若是她,她这般模样,又是在这个时候来了这里,又意味着什么? 轻染脑中思绪着,整个人都乱了。 但此刻的情形,又哪里由得了她多想? 很快,有一点她却是明白,如今的情形,或许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她的心里亦是有些庆幸,方才自己没有真的毒死皇上。 若是皇上死了,怕也等不到一月之后毒发,她今日就要命丧于此。 而眼下,她该怎么做? 深吸了一口气,轻染丢开手中的瓷片,一步一步朝着厅里走去,走到门口,终于看清了那“宫女”。 清河长公主! 果然是她! 轻染进门,不只是清河长公主,依旧在桌子旁坐着的元德帝,亦是看着她,轻染暗自咽了一下口水,仅是一瞬,便大步到了元德帝面前,重重的跪在地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诡异的气氛里,元德帝冷声开口,依旧带着怒气。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九十七章:揭露她的真面目(二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胸前刺目的鲜血,元德帝更加清醒了许多,话落,亦是看了门口的清河长公主一眼,她那一身装扮,让元德帝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这话,不止是问轻染,更是问清河长公主。 凝视了清河长公主半晌,元德帝继续道,“你不是病了吗?朕看你这精神,倒不像是病了的模样。” 清河长公主迎上元德帝的视线,那明显没有掩饰的怒气之下,她却丝毫也不慌,看向轻染,“还是先让绣嫔说说,她这里又是怎么回事吧!” 说着,清河长公主上前,随意寻了一张椅子坐下,目光扫过桌子上满满的一桌菜,以及地上碎了的酒壶,眸光更是深沉。 二人的注意力,重新落在她的身上,轻染心里一颤,方才,在跪下的一刹,她就已经有了选择。 如今这情势,她已经是不得不如此选择,不是吗? 暗吸了一口气,轻染朝着元德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那声响在房间里分外响亮。 顾不得额头触碰地面牵起的疼痛,轻染惶恐的领罪,“轻染罪该万死,可轻染也是被逼的,轻染没有办法,若是不按照她说的做,轻染便会被身体里的毒折磨而死,皇上,轻染……刚才轻染终究是过不了心里那关,皇上怜爱轻染,轻染不想让皇上死,轻染宁愿用自己的命换皇上安稳……” 那一字一句,元德帝听着,脸色越发的难看。 可她的话,元德帝的眼里却依旧是疑惑。 一旁清河长公主却是心里了然,“你口中所说的‘她’又是谁?” 清河长公主明知故问,她亦是有些后怕,若非玉儿前些时候那封信里给她说了这许多的事,今日,怕真的要让那女人得逞了。 昨夜,她得到玉儿那边传来的消息,今日便寻了机会,悄然出了长公主府,不动声响的进了皇宫,目的就是防着他们对皇兄下手,但她亦没有料到,那个妇人竟是利用绣嫔…… 清河长公主看着绣嫔,脑中一个猜测成型。 这绣嫔,怕也是常太后放在皇上身旁的棋子吧! “是常太后,是常太后让臣妾给皇上下毒,在此之前,她让人给臣妾下了毒,若臣妾不按照她说的做……”轻染忙不迭的道,望着元德帝,满眼的真切里,更是有被逼无奈,别无选择的苦楚。 那“常太后”几个字,元德帝听着,心里惊起无数波澜。 她要毒杀他? 不,怎么可能! 终于,没待轻染说完,元德帝便厉声打断她的话,“放肆,常太后岂是你能构陷的?你知不知道,构陷太后就足以要了你的命!” 轻染一怔,甚至连清河长公主也不由看向元德帝,皱着眉,心中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皇兄他果然是不信! 想着玉儿信上所说,清河长公主敛眉。 幸亏玉儿交代了自己不能轻举妄动,不然,自己前几日还真进宫,将那女人的阴谋说与皇兄听,可若是那样,皇兄也会不信吧,不止如此,若是惊动了常太后,只怕会打草惊蛇。 元德帝的反应,却是轻染未曾想到的。 半晌愣然之后,目光闪了闪,轻染更是急切了些,“皇上,臣妾不敢构陷太后娘娘,臣妾说的话句句属实,对皇上,臣妾不敢有丝毫隐瞒。” 话锋一顿,突然,似想到什么,轻染跪着往前一步,“当初那宴会上,梁家后人的刺杀,亦是她的安排,臣妾替皇上挡下那掉下来的横梁,也是常太后的意思,她的目的,是将臣妾安在皇上的身旁,甚至……甚至那夜在御花园,也是她让臣妾在那里等,还有……还有……” 轻染努力的想着。 在看到清河长公主的一刹,她的心里就隐约知道,常太后今夜想做的事,该是已经暴露了,而她,也只有和他们撇清关系,兴许才能获得生机。 可她说的种种,听在元德帝的耳里,却如一根根利刺扎在心上。 她言下之意,自己一直被常太后算计着,玩弄在鼓掌之间吗? 而她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那一刻,元德帝心里竟是生了逃避之意,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下一瞬,元德帝便对轻染厉声喝道,“够了!” 轻染心里一颤,望着元德帝。 他不信自己吗? 意识到什么,轻染看向清河长公主,那一眼看过去,二人视线正是相对,只是一刹,轻染便知道,清河长公主是信她的话的。 “皇兄,听她说下去又何妨?”清河长公主不紧不慢的开口,她如何不知道皇兄的逃避是因为什么。 他和常太后之间的事,她不做评说,她亦不想去理会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可单单是凭着常太后是先帝妻子这一点,她就算是犯了多大的错,皇兄再气再怒,再多疑,皇兄也会因为先帝,对她开一面。 而常太后平日里又是潜心礼佛,无欲无求的模样。 可轻染所说,却是事事都颠覆了对她以往的认知。 “有什么好听的?不过是构陷罢了……”元德帝冷声道,说话之间,亦是起身,准备离开。 可他刚起身,还未迈出一步,清河长公主也跟着站了起来,“皇兄,那日在大将军府,赵逸‘刺杀’之事,你可没有这般护着皇后皇嫂和逸儿啊,你既狠得下心赐死皇后皇嫂和你的亲生儿子,今日,却连常太后母子想做什么都不愿去探寻,皇兄,难道你当真不担心,那一对母子颠覆了你的皇位?!” “清河!”元德帝厉声喝道,灼灼的视线带着怒气,凝在清河长公主的身上。 清河长公主迎着他的怒火,皇兄越是想逃避,今日,她越是要让他清醒,“皇兄,你难道忘记了,赵焱和南宫府联姻的事,难道不记得南宫老夫人临死之前,说过什么话?” 清河长公主话落,元德帝身体明显一怔。 南宫老夫人的话…… “老身和你打一个赌怎么样?老身赌你会输,你猜,你会输了什么?” “老身便是做了鬼,也要看着你如何被那一对母子玩弄于鼓掌,到时候……” 那些话在耳边回荡,元德帝的脸色更是变了,眼里,亦是有一抹慌乱浮现……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回击(三更求月票)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如何被那一对母子玩弄于鼓掌…… 当真不担心,那一对母子颠覆了他的皇位…… 元德帝目光闪了闪,先前的逃避有了一丝松动。 清河长公主看在眼里,立即对轻染道,“绣嫔,你还知道什么,继续说。” 既是那妇人摆在皇兄身旁的棋子,那她所知道的事,绝对不会只有那么一点。 轻染意识到什么,亦是不敢违逆清河长公主的吩咐,忙的道,“方才长公主说的刺杀,那场刺杀,亦是常太后操纵,她让臣妾提醒皇上,宫里有人有心害皇上,她是想勾起皇上的疑心,是她要利用皇上置宇文皇后和沐王殿下于死地,他们亦是想将大将军府和苏家牵连进去,却没想到,那日……” “他们倒是好算计!”清河长公主轻哼。 那一日发生的事,他们谁都清楚。 楚倾和苏瑾儿护驾有功,又如何能被牵连进去? 轻染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又看向皇上,只见他面容阴沉,那眼里惊起的愤怒,夹杂了些旁的东西。 轻染自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就是因为那场刺杀,皇上赐死了宇文皇后和沐王赵逸,可如今,他竟是知道一切都是别人的算计,他的心里又会是怎样的滋味儿? “还有什么?”元德帝紧咬着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可纵是如此,房间里的二人也听得出那凌厉之下的虚弱。 轻染微怔,想到什么,继续道,“还有臣妾小产……那一日,她让臣妾嫁祸宇文皇后,想挑起皇上对宇文皇后的不满,她又设计……” 轻染说到此,微微一顿,想到她失去的孩子,手更是攥紧了些,“呵,她本是想设计清河长公主,想让清河长公主毁了臣妾肚中胎儿,她想借此挑拨皇上和长公主,可她怕也没想到,楚家两个夫人横插进来,她没算计得了长公主,却依旧还是害死了臣妾肚中胎儿,打一开始,她就没想让臣妾肚中的孩子活下去……” 话到最后,轻染眼里恨意弥漫。 “皇上,常太后她当真不是平日见到的那般,她狼子野心,一心觊觎着……” “够了!” 轻染言辞激动,元德帝却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这一次,那声音充满了无力,仿佛再多的真相,他已经无法再承受。 轻染下意识的住了口,看着元德帝,方才还满脸愤怒的男人,此刻,好似被抽干了力气。 清河长公主看他的模样,眉亦是紧皱着。 可谁也没有再说什么。 终于,半晌,元德帝深吸了一口气,似终于积蓄了一些力量,嘴角一抹轻笑,“这一次,她索性就要毒杀朕,毒杀朕之后,她想做什么?” 他这一问,轻染和长公主皆是没有做声。 她想做什么,已经昭然若揭了,不是吗? 可越是这样的沉默,元德帝的心里越不是滋味儿,之前,他对赵焱的一些举动存有疑心,却始终没有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 “皇兄想将皇位送到他们母子手上?” 许久的沉默之后,清河长公主开口。 话落,元德帝眸光一怔,一眼看过去,清河长公主迎着他的视线,“皇兄若有如此打算,那赔上的可不只是皇兄的性命,这些时日,长公主府,大将军府,还有其他朝中官员的府上,都被人严密的监视着,这个时候,在宫外,赵焱的人该是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宫里有动静,外面的人就算是得到了消息,怕也休想从府中走出来。” 清河长公主的话,让元德帝皱眉,“他哪里那么多的人!” “皇兄,别忘了,太后皇嫂的娘家人。”清河长公主意有所指。 元德帝瞬间意识到什么,身体不由一晃,往后退了一步,竟是重重的坐在了凳子上。 “娘家人……”元德帝口中喃喃,“呵,好,好……他们还真是谋算得周密,他们……他们今晚,是打定主意,要发动宫变了吗?” 取了他的命,夺了皇位,这便是他们的目的! 元德帝眸子眯了眯,突然,想到什么,忙的道,“楚倾呢?替朕传楚倾……” 这个时候,只有大将军府是他最信任的。 若常太后和赵焱当真发动宫变,那便也只有楚倾率领禁军才能救驾,可他刚燃起的希望,却是被清河长公主接下来的话浇灭。 “守着大将军府的人,怕是比守着长公主府的人还要多。”清河看着元德帝,瞧见他眼里的慌乱,想着年玉的交代,终究还是开口,“皇兄,既然他们要让绣嫔毒杀你,何不如了他们的意?” 清河长公主话落,不只是元德帝,就连轻染也是惊诧的看向她。 “臣妾……臣妾不敢。”轻染忙不迭的道。 “若皇上需要你敢呢?”清河长公主将她的慌乱看在眼里,随即,转向元德帝,只见他面容深沉,仿佛明白了什么。 “清河,你可是有了主意?”元德帝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平静之中,带了些微急切,想要确定什么。 清河长公主笑笑,想到玉儿和楚倾,“并非是我的主意。” “可……”元德帝还想说什么,清河长公主的视线却是转向了轻染,“她让你下毒,事成之后,又如何做?” “事成之后,以鼓为号,至于其他,臣妾便不知道了。”轻染不敢有丝毫隐瞒,此刻,她亦是明白了清河长公主方才话中的意思,更是确定,今日清河长公主是有备而来。 “好,那你便以鼓为号,通知她事成的‘好消息’,且看看她,在死人面前,会露出怎样的嘴脸!”清河长公主冷声道,那眼底的幽光忽明忽暗。 “是,臣妾这就去做。”轻染急切的领命,她亦是知道,这是她戴罪立功的机会,而常太后…… 想到自己身上的毒,轻染敛眉,或许,常太后落败了,她能得到那些解药。 心中生出一丝希望,轻染出了房门。 房间里,剩下的两人,神色皆是凝重。 元德帝想着即将发生的事,心中仿佛被一只手揪着,而清河长公主却是想着宫外,这个时候,玉儿那边,也该有动静了吧!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落入陷阱(一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夜色渐深。 长乐殿,素衣妇人跪在佛像前,木鱼声在佛堂里回荡,今夜,似终究无法压住心中的波澜,伴随着木鱼声,妇人念经的声音,亦是清晰可辨。 突然,一阵鼓声传来,常太后倏然睁眼,一切的动作都在那一刹停住。 她自是知道那鼓声意味着什么。 成功了! 绣嫔那边已经成功了! 常太后面上一喜,难掩心中激动,丢下手中的佛珠,妇人迅速起身,起身之时,整个人竟是有些颤抖。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天知道,她等待这一天,等了多久! 深吸了一口气,常太后想到和赵焱的约定,没有丝毫耽搁,立即从香案上拿了一个东西,匆匆走到佛堂外,举起手中的信号弹,一道光亮激射而出,迅速在夜空里绽放开来。 同一片夜空之下,宫门外的一处,一骑骏马之上,白衣男人看到那夜空里的光亮,眼里亦是一亮。 母后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吗? 如此…… 赵焱敛眉,随即对一旁候着的墨吩咐道,“可以行动了!我要你亲自带人去,记着,务必要取了他的性命,本王要用他的人头,来庆祝今日的成功!” 赵焱脑中浮现出那黑衣锦袍的身影,那银色面具,让他的眸子眯了眯。 对于楚倾,如果可以,他倒期望和他当面对决,他想赢他,想将他踩在脚下,更想证明年玉当初的选择错了,终究是自己可以决定他楚倾的生死。 可是,如今的情势却容不得有丝毫纰漏,唯独取了他的命,他才能安心。 “是。”墨领命,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调转马头,带了一队人马,朝着大将军府的方向而去。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赵焱才收回了目光,握着手中的令牌,策马奔向皇宫…… 他们却是不知,此刻无论是大将军府,还是皇宫里,都已经张开了一张大。 墨到了大将军府外,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 到达之时,一声号令,那些隐藏在暗处监视着大将军府的人也迅速出来,一队人马,足足几百人,皆是精锐。 想到今夜的目的,墨看着面前的府邸,眸子一凛,一声令下,“一个不留!” 几个字,干脆利落。 那命令之下,身后的众人立即领命,朝着面前的府门一拥而上,仅是瞬间,不过几人之力就破开了大将军府的门,门破开的一刹,墨率领的人亦是一涌而进。 可刚进了大将军府,身后的大门却是倏然紧闭。 那声响,墨一惊,看过去,可还没看清是什么情况,四面八方,一支支利箭激射而来,当下,墨意识到什么,可那些利箭之下,他带的人已经倒下了一片。 陷阱…… 这竟然是陷阱! 而这陷阱又意味着什么? “杀,给我杀,今日,谁能取得楚倾的头颅,王爷和南越王必会赏他黄金万两,良田千顷,为他加官进爵!”墨朗声吼道,话刚落,目光之中,十来个黑衣人,迅速从后院涌出,瞬间攻入他带来的队伍里。 那些人手中的刀剑,仿佛是有魔力,所到之处,皆是鲜血溅出,很快,他带来的人便损了一半,地上皆是横躺的尸体。 墨看着他的人一个个倒下,心中更是慌了。 大将军府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高手? 突然,墨看向某处,正厅之后的阁楼之上,房间里,灯光亮着,那光亮的映照之下的几个身影,虽隔了一定的距离,他依旧看得出,那其中一人正是枢密使楚倾。 他……有了防备,明显是设了陷阱等他们来,这…… 想到什么,墨更是慌了。 这大将军府是陷阱,那皇宫里是不是也有诈? 当下,墨脑中第一个念头,不再是坚持要取楚倾的头颅,这个时候,他应该快些去通报王爷,心中如是想着,墨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调转马头,想冲出大将军府。 那阁楼之上,大将军府一家人,包括楚沛和将军夫人,以及楚湘君,皆在同一个房间里。 远远的,年玉站在房门口,看着那骏马上的人有所动作的一刹,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想出去报信吗? 她怎会让他得逞? 随手拿了护卫手中的弓箭,利落的搭弓上箭,下一瞬,利箭激射而出,朝着大门口的方向,就算是在这黑夜里,身后房间里的众人,亦是感受得到那利箭的汹涌气势。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将军夫人亦是起身,大步走到门口,几人的视线里,皆是瞧见那骏马的腿一矮,随即,那马上的男人就被摔了下来。 当下,几人都是一惊,看向射出那支箭的女人,只见她面容沉静,那双眼,似猎鹰,又似虎豹,锐利且凶猛,那一箭之后,另外一支箭又搭在了弓上。 甚至都没有费多少时间瞄准,顷刻间,第二箭离弓而出。 几人的目光顺着那箭而去,那箭穿过夜空,刺破夜色,大门口,那个从马上摔下的男人正踉跄起身,刚一站稳,还未来得及迈出一步,那支利箭便刺进了他的腿上。 几人看着,饶是大将军楚沛的眼里都是惊诧,惊诧之后,是佩服。 年玉…… 就在今日一早,他们才知道,先前大将军府的那个“年玉”是假的,初略的知道之前发生的种种的缘由,饶是此刻,他们都还有些没有缓过神来。 楚倾看着身旁的女子,眼里却是含笑,尽是宠溺。 那眼神,落入楚湘君的眸中,不知为何,心中一抹异样升起,虽然先前她对苏瑾儿的身份有些怀疑,却是没想到,她竟是年玉,原来,自始至终,子冉眼里之人都是她,怕也只有她! 楚湘君眸中一抹黯然。 而年玉却丝毫没有留意几人的注视,看着那人在中了一箭之后再次倒下,立即对身旁的护卫吩咐道,“交代下去,那个人,要活口!” 墨…… 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她也认得他! 那可是赵焱的心腹! 赵焱倒当真看得起大将军府,竟派了他来,不过,终究是不能让他赵焱如愿了! 想到今晚的事,年玉眸中幽光闪烁,心里竟有些想快些见到赵焱!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章:亲自送上人头(二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几百人,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除了领头的墨,其他人都全数死在了大将军府里。 墨被送到年玉和楚倾面前的时候,已经浑身是伤,看着房间里的人,墨脸色格外的难看。 “他让你来围杀大将军府,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年玉冷声开口。 在开口的一刹,墨的身体不由一怔,看向那女子,那张脸他本是格外的熟悉,可记忆里,楚少夫人自那日从天灵寺回来之后,就一直戴着面纱,有一次,他无意瞧见那面纱之下的脸上,几条抓痕伴着红点,就在前些时候,都依然是那般狼狈。 可眼前的女人,那脸上,别说是伤,连一星半点儿的疹子都没有。 不止如此,她浑身散发的气势,更是那赵映雪不曾有的。 突然,墨脑中一个激灵,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你……” 墨仅是吐出一个字,但那眼里的恐惧,年玉和楚倾看着,心里皆是了然。 “怎么?我有那么可怕吗?”年玉挑眉。 女子嘴角浅扬的笑意,让墨眼里的惊恐越发的浓重。 想到什么,墨口中更是喃喃,“怎么会?明明……明明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可为何……” 墨复又望着年玉,似乎看了又看,渐渐的,仿佛明白了什么。 原来,不只是今日大将军府里的陷阱,在此之前,那陷阱早早就已经为他们设好! 年玉……年玉根本就没死! 可王爷…… 王爷却是信了年玉已死,如今,他这里全军覆没,皇宫里呢? 墨心中不好的预感来得越发浓烈。 王爷现在到底是怎样的情形?他要是知道年玉没死…… 墨根本不敢去想今日一切会是怎样的结局,突然,墨深吸了一口气,迎上年玉和楚倾的视线,“为什么不杀了我?” “杀了你?你的命,我从未放在眼里,只要你告诉我,他还交代你了你什么,你要死,没人会拦着你!”年玉开口,语气仿佛淬了一层寒冰。 墨微怔,突然笑了起来。 连死,他自己都做不了主吗? 他们想从自己口中套出什么话,可自己怎么会出卖王爷? 心一横,墨张口,可刚一有所动作,年玉和楚倾皆是明了他的意图,就是在他刚张口,甚至还没来得及咬下的那一刹,楚倾的身影一闪,下一瞬,手便捏住了他的下颚。 同一时间,年玉亦是上前,手中一枚药丸放入了墨张着的嘴中,“我说过,告诉我他还交代了你什么,你要死,没人会拦着你!” “呵,休想!”墨咬牙道,目露狠厉。 “休想吗?这或许,由不得你!”年玉嘴角微扬,那眼里的光芒,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没待墨去探寻她话中的意思,便感觉到一丝疼痛从心里惊起,直窜四肢百骸,渐渐的,那疼痛越发剧烈,几乎是钻心刺骨…… “你……”墨开口,连语气也变得虚弱,更是发现,此刻他的身体,连动一动手指都十分艰难。 “你放心,这药不会要了你的命,不过,既然你死都不怕,该也不会怕痛了,但这药非比寻常,会让你的痛觉比平日里要敏锐千百倍,你且好好感受着,也当是看看,你对你的王爷,到底有多忠心!” 年玉轻笑,语气里带了几分不屑。 这药,前世是他赵焱常用来对付敌人的,甚至比任何严刑拷打还要管用,没有人能够在这药力之下,坚持得了一盏茶的时间。 而这墨,就算是他再坚毅,也不会是例外。 果然,不过是一小会儿,在剧痛的折磨之下,方才还满心坚定不会背叛主子的男人,那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又过了一小会儿,似终于承受不住,墨虚弱的开口,“他要取楚倾的命,要用他的头……庆祝今日的成功。” 可成功吗? 他竟是看到,成功希望渺茫! 墨话落,分明瞧见年玉的眸中一抹狠厉凝聚,那一份狠带了杀意,下一瞬,那女子上前,又一枚药丸塞入他的口中。 药入腹中,疼痛很快消散。 渐渐的,墨的身体亦是能动了,伴随着疼痛的消散,男人心中的愧疚亦是涌上,他终究还是背叛了王爷! 闭上眼,心一横,墨再次张口一咬,这一次,没有人再阻止,一道鲜血从墨的口中流出,很快,人便没了呼吸。 年玉冷冷的看着地上已经死了的人,墨的举动,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不笨,自是知道背叛了赵焱会是怎样的下场,不仅如此,他明白今日的形势,赵焱若是败了,他也不可能再有活下的机会。 而赵焱…… 他想用子冉的头庆祝成功吗? 看来,他对今天,是有百分百的把握了! 瞥了一眼地上墨的尸体,既然他要头颅,他们给他送去又何妨? 而此刻,皇宫里。 楚倾领着人顺利的进了宫门,一路直奔御房,他的手中,除了那枚令牌,还有另外一样东西,进了御房,常太后早早的就在那里等着他。 看到他到来,常太后立即上前,“东西给我!” 常太后满脸急切,那眼里亦是难掩兴奋。 赵焱立即从怀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诏,上面每一个字的一笔一划,都是他潜心模仿着元德帝的字迹,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虽是假的,可若是盖上玉玺,又在今日这时候,就算是有谁怀疑,有禁军,有神策营的兵力,还有集结在顺天府外,南越王派的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赵焱看着常太后在那诏之上,将那玉玺盖了下去。 那一刹,赵焱身体里的血液似也沸腾起来。 “好,太好了!”常太后拿着那诏,端详着,眼里光芒闪烁,想到什么,立即看向赵焱,“现在可以传令下去,皇上被绣嫔毒杀,而你赵焱,诛杀了绣嫔之后,临危受命,而现在,绣嫔这一颗棋子,也该弃了!” 常太后说着,眼底一抹杀意。 赵焱明白常太后的意思,立即领命,出了御房。 常太后在御房里,看着那诏半晌,终究是难掩激动,拿了玉玺,直奔金銮殿。 可她却是不知,在那里,早早就有人等着她的到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零一章:正面交锋(三更求月票)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赵焱出了御房,摒开了先前带着的人,独自一人往绣嫔的寝宫走去。 一进了宫门,赵焱便感受到一股凝重的气氛弥漫,在宫里寻了许久,竟是没有瞧见一个伺候的宫人,更没有看到绣嫔的踪影。 不知为何,一丝不安在赵焱心里萦绕,在最终找遍整个寝宫,都没有找到绣嫔和元德帝的尸体之后,那怪异的感觉在心中达到顶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绣嫔察觉了什么,逃了?还是那其中有什么蹊跷? 意识到什么,赵焱立即出了寝宫。 可刚出了宫门不久,一个身影朝他奔来,那身形和打扮像极了墨。 想到自己吩咐墨去办的事,赵焱急切的想要知道结果,没做他想,赵焱亦是迎着那身影而去,越是走近,瞧见他手中提着的东西,赵焱眸子微眯。 楚倾…… 死了吗? 心中浮出一丝激动,视线之中,对面那男人却是停下了脚步。 赵焱皱眉,许是他手中提着的东西对他的诱惑太大,赵焱继续上前,可越是走近,瞧见那站在那里的人,赵焱的感觉越是怪,那人身形和打扮像墨,可身上却是多了一个斗篷,斗篷遮住了他的脸。 隔了一定的距离,赵焱顿住脚步,看着对方,多了一丝防备。 “如何?事情成了?”赵焱开口问道。 话落,对面的人举起手中提着的东西,那布袋之中有鲜血滴出来,赵焱眸子眯了眯,下一瞬,那人手一扬,手中东西便朝他飞来,不偏不倚,正是落在他的脚边。 赵焱看着地上的布袋,滚落之时,里面的头发露了出来,他可以确定那是一颗人头,可是…… 没有看到那当真是楚倾的脸,他始终是不放心。 赵焱敛眉,蹲下身子,手触碰到布袋,微微一用力,布袋被扯开,里面的头颅落了出来,几个翻滚,最后停在赵焱面前,而那张脸…… 赵焱身体一怔,瞬间脸色大变。 墨…… 怎么会是墨? 那刚才的那个人…… 赵焱赫然起身,看向对面站着的男人,浑身的防备更是浓烈。 “楚倾?”赵焱开口,语气里带着试探。 话落,对面的男人抬手,下一瞬,斗篷被取下。 视线里,那张银色面具分外刺眼,认清了面前的人,赵焱的脸色更是变了。 楚倾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想到今晚的计划,赵焱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看楚倾的眼神更是凌厉,没做他想,赵焱抽出手中的剑,凌厉的攻势袭向楚倾,不管发生了什么,楚倾死了,对他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既然墨没有杀得了他,那么他便亲自杀他! 赵焱出招,招招致命。 可自小,在武功上,赵焱都不及楚倾,几个回合之下,赵焱就已经落了下风。 赵焱心中不甘,想到什么,赵焱不由轻笑,“楚倾啊楚倾,世人都说你文治武功样样在行,可本王看,你不过是一个傻子,连自己心爱之人也认不出的傻子!” 这话中的意思,楚倾再是明白不过。 赵焱此番,更提醒了楚倾,这个赵焱曾带给玉儿的危险。 楚倾眸子一凛,出手更是凌厉。 打斗之间,一剑划向赵焱,赵焱虽是敏捷的一闪,可终究还是没有避开,手臂上的疼痛传来,鲜血染了白衣,赵焱狠狠的瞪向楚倾,那狠辣与不甘更是浓烈。 “楚倾,你不知道你身旁的少夫人并非是年玉吧,告诉你,从你们成亲那一晚,她就已经不是她了,可你聪明又如何?却是不知真正的年玉,早已成了我赵焱的女人!你说,你是不是……” 话还未说完,楚倾赫然上前,一个耳光狠狠打在赵焱的脸上,猝不及防,打得赵焱一愣,脑袋片刻空白,仿佛这一巴掌,甚至比方才的那一剑,更让赵焱觉得疼痛。 “她不是!”楚倾等着赵焱,一字一句,分外凌厉。 不是? 赵焱瞬间反应过来。 年玉不是他的女人吗? 想到那一日自己差一点儿就占了年玉的身子,却终究还是被年玉逃脱了,饶是此刻,赵焱也有些失望,不过,在楚倾面前,纵然他和年玉什么也没发生,他也要如此说。 “她是,你可知,她是怎样的销魂……”赵焱继续说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狠狠的打击楚倾,甚至比刀剑还要管用。 可话刚落,楚倾手中的利箭便刺在了他的咽喉,轻微的刺痛传来,赵焱心里一颤,不敢再说一句话,看了一眼面前的利剑,若是那剑再往前一分,便可刺破他的喉咙,而楚倾…… 楚倾浑身的气势,宛如修罗,怒视着赵焱,“不许你侮辱她!” 若非玉儿交代,要留着赵焱的性命,他此刻便想一剑杀了这个男人。 “呵!”赵焱轻笑,察觉到他的“手下留情”,更是肆无忌惮起来,“侮辱?侮辱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死了的人,如果你知道,你这般护着怜着的女人,临死之时,面目全非,又会如何?楚倾,你纵然是杀了本王,也无法改变一些事情,年玉死了,就死在本王的怀里!” 赵焱说着,似不怕激怒楚倾。 这些年,他从未在任何一方面压过楚倾,可方才,看他那隐忍愤怒的模样,他却是觉得分外痛快。 而正是那刺激,楚倾眸子一凛,手中的剑一偏,刺在了赵焱的胸膛。 “唔……”赵焱闷哼一声,突然,瞧见一队人朝这边走来,那打扮,正是禁军,赵焱亦是到什么,立即朗声道,“来人,快来人,楚倾……楚倾他狼子野心,联合绣嫔杀了皇上,快给本王将他拿下!” 一队禁卫军,正是赵焱用令牌调来的。 走近二人,却是许久没有动作。 赵焱皱眉,语气更是凌厉了些,“都聋了吗?将这人给本王拿下!” 再次的命令,依旧没有人动作。 楚倾看着这男人颠倒是非的冤枉着他,眼底一抹不屑,“骊王,禁卫军可不听你的号令!” 赵焱看了楚倾一眼,脸色更是难看了些,似乎是想证明什么,赵焱再次拿出令牌,“调令在此,还不听令?!” 那些禁卫军,看了一眼那令牌,复又看向楚倾,恭敬的问道,“枢密使大人,可需要属下帮忙?”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他竟还活着!(一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这态度更是让赵焱黑了脸,再次厉声吼道,“楚倾杀了皇上,你们也是要跟着谋反不成?” “谋反?呵,骊王,我倒是想问问你,今日要谋反的,到底是谁?”楚倾冷声道,迎上赵焱的视线。 这一问,赵焱浮出一丝心虚,可仅是瞬间便消失不见,目光闪了闪,那男人又是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谋反的当然是你楚倾,你们,还不快将他拿下?皇上临死之时,嘱本王平定逆贼,诏已下,还能有假?你们拿下他,到时候论功行赏!” 可他纵是如此,那些禁军依旧没有动作。 这情形,赵焱心里有些慌了,心里那不好的预感亦越发浓烈。 楚倾看着这个男人,都禁不住有些佩服他饶是此刻竟还能将颠倒是非的话,说得像是真的一般。 “骊王,你说我联合绣嫔杀了皇上,那皇上的遗体呢?”楚倾浑厚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 “皇上的遗体……” 赵焱身体一怔,方才在绣嫔寝宫,没有见到绣嫔,亦是没有见到皇上的遗体。 联系起墨的失败,还有这些禁军的反应,赵焱纵然是不想承认,也越发觉得事情不寻常,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赵焱脑中迅速转动着,想着其中的症结。 一个猜测,在脑中渐渐成型,却又不愿相信那是真的。 可是…… “骊王,你若拿不出皇上的遗体,方才之说,就是构陷!”楚倾再次开口。 那声音让赵焱倏然惊醒,再次看着眼前的楚倾,心中虽然不甘,可他亦是有八成确定,今夜的一切是遭了人的算计。 这个时候,他该怎么办? 赵焱想到集结在顺天府外的南越兵力,眸中风云凝聚。 他还没有输,一切都尚不可定论! 而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他得脱身离开! 暗吸了一口气,赵焱握着剑的手一紧,眸子一凛,手中的剑便朝着楚倾飞射而去,那一刹,一旁的禁军一惊,第一反应,便是楚倾安稳,立即挺身而上,就是趁着禁军担心楚倾的当口,赵焱往后退了一步,随即转身欲逃。 他的举动,楚倾看在眼里,明白赵焱的意图,躲过了那飞来的一剑,他却没有追上去。 想到什么,那面具下的嘴角,竟是有一抹诡谲浅扬。 逃? 他以为,今晚他还逃得了吗? 整个皇宫,都已为他张开了一张大,不止逃不了,前面等待着他的…… 楚倾敛眉,看着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不慌不忙的朝那边走过去。 赵焱逃出了一些距离,见楚倾没有追着而来,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想到现在的情形,赵焱依旧满心警惕。 这个时候,他只要一个信号发出去,南越兵力就会冲入顺天府,就算是放手一搏,他也要拼上一拼。 到了一处,赵焱迅速从怀中拿出信号弹,往空中一放,下一瞬,刺目的光亮在夜色中绽放,光芒涌入夜空的一霎,照亮了赵焱野心勃勃的脸的,亦是照亮了周遭夜色里的一切。 那一瞬的光亮之下,赵焱瞧见,就在自己前方十来步之遥的地方,一个黑衣身影站在那里,就像刚才楚倾的装扮那般,斗篷从头而下,遮住了他的脸,整个人看着,充满了诡异。 只是一眼,赵焱就意识到不寻常,心里更是防备起来。 “你是谁?”鬼使神差的,赵焱开口问道,那个人的身形,竟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可他怎么想,也想不出那到底是谁。 对面的人却没有回答,而是一步步的朝赵焱走来。 不知为何,那人越是靠近,赵焱心中的怪异就越发浓重。 不止如此,他甚至觉得,伴随着那人的走近,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终于,那人停下了脚步,二人的距离,就算夜色里没有旁的光亮,也彼此看得清对方。 “你……到底是谁?”赵焱再次问道,这一次,那莫名的感觉,让他甚至连声音都透了一丝颤抖。 “我是谁?连我,你也认不出了吗?”那声音从斗篷之下传出来。 那份熟悉,让赵焱身体一怔,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笑得灿烂,毫无拘束的俊脸,赵焱不由咽了一下口水,可仅是一瞬,他便挥开脑中的身影,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口中喃喃,“怎么会?不会……不会的……” 赵焱像是在安抚自己。 赵逸……赵逸已经死了,他亲眼看到了他的尸体,眼前这个人又怎会是赵逸? “不会什么?兄长似乎不相信,我还活着!”那声音再次传来,一声“兄长”不若之前亲昵,倒是在那冰冷的语气之下,多了些讽刺的意味儿。 这一声“兄长”让赵焱身体一晃,那眼里有一抹惊恐浮现,“不会的,不会……怎能活着?明明……明明已经死了!” 若是还活着,那意味着什么? 有什么东西在赵焱的脑中一闪,可似乎潜意识里都在排斥,赵焱瞪着面前的人,再次厉声吼道,“他死了,他明明已经死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休要在这里给本王装神弄鬼!” 对面,赵逸听着他乱了方寸的张狂,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看着那白衣身影,赵逸眼里一抹嫌恶。 装神弄鬼? 呵…… “如此,你是不是可以认得更清楚些?”赵逸说话之间,抬手取下斗篷,瞬间,那张脸暴露在空气中,亦是毫无掩饰的呈现在赵焱的面前。 那一刹,赵焱身体不由一软。 那张脸……他如何不认得? 赵逸…… 那当真是赵逸! 可是…… “怎么会这样?我亲眼看见你死了……”赵焱紧咬着牙,一字一句,分外凌厉。 “如果不让你亲眼确定我死了,你又怎会安心?又怎会这般放心的安排今日的行动?”赵逸淡淡的开口,此刻站在赵焱的面前,他不由想起过往的种种,曾经,他们比亲兄弟还要亲近,可最终却是这样的对立,而于他…… “皇位当真那么重要吗?”赵逸皱眉,凝视着赵焱,一字一句,“重要到兄弟亦可算计,重要到,亲人拔剑相向!” “重要,当然重要!”赵焱咬牙,眼里添了几分疯狂。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零三章:注定输了(二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赵焱狠狠瞪着赵逸,此刻,就算是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原本以为死了的赵逸还活着! 而他活着,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瞬间,赵焱心里就已经有了底。 今日自己算计的一切,或许,都在他……还有那楚倾的算计之中! 心中一股虚弱,但更多的是不甘与愤恨。 此刻,他想到当初在大将军府的那一场刺杀,更是意识到不寻常,是不是那场刺杀开始,他们就已经在算计着他了? 赵焱越是想,怒火亦越是高涨。 “兄弟?兄弟又如何?亲人又怎样?哼,赵逸,你假死骗我,不也是算计吗?”赵焱厉声吼道,看着赵逸的眼里满是讽刺,“好,好样的,当真是好样的,赵逸,都说你纯良,可我看,你也不过如此!你这般算计,难道不也是为了皇位?” “我曾经从未想过什么皇位!”赵逸亦是拔高了语调,看着他的愤怒,心里更是嫌恶。 但瞬间,似乎觉得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连嫌恶都不屑。 “从未想过什么皇位?呵,赵逸,你是在说你有多清高吗?你若未曾想过皇位,何不就此消失,还回来做什么?” 赵焱狠狠的道,原本俊朗的脸,此刻竟是有些狰狞,仿佛他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更是忘记了自己曾经对赵逸的千般算计与陷害。 这话,却是让赵逸一声轻笑。 看着眼前的人,迎着他的视线,赵逸眸光深沉,他曾经到底有多糊涂?竟是将这个人当成最亲近的人! “我若不算计,当真就要被你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我若不回来,今日,你的算计得逞之后,又会做什么?那些人,你不会留着他们的性命,我又怎会眼睁睁他们死在你的手中?” 赵逸庆幸,自己最终认清了他,更庆幸,他还有余力来阻止赵焱。 “好,看来,今晚,你们是准备好了!”赵焱开口,那眼底狠辣凝聚。 准备好又如何? 他也还有后路,不是吗? 这个时候,南越的兵力应该已经进了顺天府。 如此,再过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会进宫,到时候,也是有力和赵逸楚倾一搏! 皇位,本就该是他的东西,他赵焱依旧势在必得! 可他刚如此想,对面的赵逸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一扬。 “赵焱,你在等什么?”赵逸不紧不慢的开口。 赵焱皱眉,迎上他的视线,“你什么意思?” 他如何知道他在等? 赵逸脸上的笑容更是大了些,“如果你是在等南越的什么人,你大可不必再期望什么,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出发了!” “你竟也知道南越?”赵焱眉峰一挑,那眼里,神采奕奕,“赵逸,纵然楚倾没死,纵然你没死,也休想改变什么,本王从南越借来的人,个个都是精锐,就算是整个禁军,在那些精锐面前,也是无力抵挡,赵逸,今晚,本王想得到的,谁也阻止不了!” 而赵逸和楚倾…… 赵焱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可他的话,赵逸听来,笑容之间却多了几分不屑,赵焱啊赵焱,那般聪明,此刻那欲望烧心,竟也糊涂了吗? “你既明白我知道南越,你又确定,那些你从南越借来的精锐,会如你所愿,听你差遣?” 赵焱皱眉,看着赵逸,他的话,似点醒了他。 心里一股异样升起,可想到什么,赵焱却挥开脑中所思,依旧满心得意,“我用绝城以南换南越这次相助,南越没有理由不听本王差遣!” “绝城以南?”赵逸心中一怔,没想到赵焱竟这般对待北齐的疆土。 幸好…… “可惜了!”赵逸敛眉。 这几个字,却是让赵焱脸色越发阴沉了些,“可惜什么?” “可惜,南越王得不到你许诺的绝城以南的疆域了。”赵逸重新看着赵焱之时,眼神越发的冷。 “你什么意思?”赵焱对上他的眼,直觉告诉他,赵逸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而那其中的缘由…… “你说,这个时候,南越边境,若是有一支强兵威胁,南越王会如何选择?他是会继续让他的精锐助你夺宫,以至于丢了本属于他南越的领土?还是回去守他自己的国土?”赵逸意有所指。 那话,赵焱听着,脸色更是变了。 赵逸言下之意…… 赵焱意识到什么,目光闪了闪,“不可能……” “不可能?如何不可能?”赵逸想到上次在大将军府他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狠辣,此刻看着他的反应,更是不吝亲手撕碎他的希望,“你若是不信,你便可以等,不过,你是怎么也等不到了!” 等不到了…… 赵焱身体一个踉跄。 “你……你们做了什么?”赵焱紧咬着牙,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手亦是紧握成了拳头。 等吗? 他的心里,竟是有了一丝动摇,动摇之后,伴随而来的是恐惧。 若当真如赵逸所说,那一切就都完了。 他无法想象等不到南越的助力会是怎样的后果。 如今这情势,没有南越的相助,他等于是没有了丝毫胜算! 可他这一问,赵逸却是没有回答他。 赵逸越是沉默,赵焱的心里便越是急切。 终于,耐不住心里的焦灼,赵焱猛地上前逼近赵逸,一把揪住赵逸胸前的衣襟,“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赵焱一字一句,那凌厉之下,赵逸却是从容无惧,“东黎早有吞并南越之意,宇文竭亲率的强兵,早些时候就已经到了南越边境,今夜,这边才得到消息,可惜,就算是回去,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救南越于危难了!” “你……你们……” 赵逸的话,宛如一把利刃狠狠插在赵焱心上,他丝毫不怀疑赵逸说的话,可他依旧怎么也没想到,东黎国会在此刻插上一脚。 这样的形势之下,他怎会不清楚南越王的选择?! 可若是这样,他该怎么办? “赵焱,你输了,今日,你注定输了!”赵逸凝视着他的眼,看着赵焱眼里复杂的神色,好不怜惜的替他揭开现实。 “不,我没输,我赵焱不可能输!”赵焱叫嚣着,瞬间,眼里的狠辣凝聚,“输的,只会是你们!”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零四章:年玉没死?(三更求月票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话落,赵焱的手中,赫然多了一把匕首,利落的扬起,又狠狠落下。 男人脸上的杀意,赵逸看着,已经没有任何心里的波动,有的只是冷漠,他们是敌人,仿佛注定就该如此! 楚倾从那边过来之时,正是瞧见赵焱朝赵逸刺下的这一幕,当下,那黑色身影迅速上前,可还未有所动作,那白衣男人的身体却是一怔。 疼痛传来,赵焱目光往下,看着腹部流出的鲜血,以及那一把没入身体一寸的匕首,顺着那匕首往上,赵焱看着眼前的赵逸,对方眼里的冷,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你……”赵焱开口,怎么也没想到赵逸会对他下手。 那神色间的诧异,赵逸看在眼里,“痛吗?” 赵逸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微微一顿,迎着赵焱的视线,嘴角添了几分讽刺,“这一刀,是为了那日在大将军府你的狠心算计和那一剑,今日,我还给你了!” 还给他? 赵焱轻哼,却是不屑。 可这一刀…… 赵焱眼底一抹厉色,他怎会白受?! 握着匕首的手一紧,赵焱一用力,再次狠狠的刺向赵逸。 一旁,楚倾瞧见他的举动,立即上前,在他手中的匕首刚要触碰到赵逸之时,抓住了赵焱的手腕儿。 那力道,赵焱一怔,转眼看到那银色面具的男人,心中愤恨高涨,想到刚才赵逸说的话。 注定输了…… 他不会输,更不会输给赵逸和楚倾! 赵焱紧咬着牙,加大了手中的力道,似在向他们证明什么一般。 可许是方才腹上受的那一刺,让他虚弱了不少,僵持不过一小会儿,在楚倾的力道之下,便已承受不住。 终于,赵焱的手一松,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 叮的一声响起,牵起了赵焱心里的不甘。 可就算是不甘,此刻,他的手被楚倾抓着,腹上一把匕首,更容不得他有丝毫旁的动作,可突然,腹上的利刃被拔出,赵焱身体一晃,下一瞬,那利刃朝他划来,赵焱眼里浮出一丝惊恐,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避开那刀锋,可被楚倾抓着手,却是怎么也无法动弹。 像是有默契一般,楚倾的手微微移动,先前抓着赵焱手腕儿的手,滑到了他的掌心,却依旧是让他丝毫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刀刃划下,不偏不倚,正是落在他的手腕儿。 “啊……”一声惊呼响彻夜空。 一丝鲜血从手腕儿流出,楚倾手放开的一刹,赵焱的五指想用力,却是已经无法再使上丝毫力气。 “赵逸!”意识到什么,赵焱咬牙切齿。 “这一刀,是为了玉儿!”赵逸再次开口。 他所指,自是赵焱对玉儿的陷害,可赵焱听来,却是以为他所指是年玉的死。 想到年玉的死,刚才那两刀之后,赵焱眼里的疯狂来得更是浓烈,“玉儿?呵呵,你们的玉儿死了,用我的一只手,抵她的一条命,值……很值!哈哈……” 越是处于弱势,他越是想要借此来攻击二人。 他想看到二人因为年玉的死而悲伤,可他的眼里,二人却是神色无异。 “玉儿……”赵逸口中喃喃,眸子微眯着,“若不是玉儿交代留着你的性命,方才,我便已经杀了你!” “玉儿交代?”赵焱轻笑,“如何交代?一个死人,如何交代?” “死人?等会儿,你且好好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死了!”楚倾冷声道,话落,对着方才跟着他过来的禁军吩咐道,“来人,把他带走!” 想到玉儿,这个时候,她也应该快进宫了吧! 而她方才去做的事…… 楚倾敛眉。 他方才的话,赵焱听着,一双眉倏然紧皱。 那些禁军将他架住,他没有丝毫挣扎,而是看着楚倾,“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且好好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死了?” 楚倾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却是不屑回答。 越是如此,赵焱心里越是慌了,心中一种怪的感觉弥漫,急切的看向赵逸,“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年玉……” 年玉没死吗? 这个念头跳进脑海,可下一瞬,赵焱却是开口,“不,他就死在我的怀里,况且……” 况且墨亲眼确认了年玉的尸体! 可是…… 楚倾刚才的话…… 赵焱目光闪烁着,整个人竟是有些恍惚,甚至是如何被带到了金銮殿外,他亦是没有察觉,脑中,方才的疑问,怎么也驱之不去。 金銮殿里。 常太后拿着玉玺和诏,来了金銮殿里。 整个金銮殿空无一人,站在那大殿之上,常太后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眼里的光芒灼灼燃烧。 几乎是情不自禁的,素衣妇人一步步的走上前,坐在那位置之上,心中的热血更沸腾起来。 这个位置……许多年前,她就在谋划,今日,终于是得偿所愿。 坐了半晌,常太后似想到什么,赫然起身,背对着大门,看着那帝王之位的后面,此刻,她的野心和欲望没有了丝毫掩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脚步声,常太后嘴角一扬,所有的兴奋再也掩饰不住。 “都处理好了吗?焱儿,你看,那后面的位置,刚好放下一张椅子,到时候,你便坐在这里,在那后面,弄一个帘子,如此,咱们母子一道坐在这江山之上,这北齐,以后就是咱们母子的天下!”常太后越是说着,越是兴奋。 似乎是想象着她万万人之上时的风光,常太后甚至看也没有看身后。 却是不知,身后进来的人并非赵焱。 “本该在十多年前,就该属于咱们母子,可现在也好……”常太后口中喃喃着。 身后,那一袭明黄的男人看着那抹身影,眸子眯了眯,眼底的愤怒如火一般炽烈的燃烧着,“我北齐,可还没有垂帘听政的先例!” “没有又何妨?那我便做那第一人!”常太后拔高了语调,许是太过兴奋,甚至连那声音都没有去理会。 元德帝听着,脸上更是难看,猛地拔高语调,“只怕,不能让你如愿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零五章:野心暴露(一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终于,常太后身体一怔,脸上的兴奋在那一刹倏然僵住。 那声音…… “不……不会的……”常太后喃喃着,目光闪烁间,素衣妇人眼里闪过了一抹惊惧,许久,那妇人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脑海中回荡着刚才听到的声音,听到的话,整个人依旧在恍惚之中。 皇上…… 那是皇上的声音吗? 可方才……方才她分明听见鼓声的信号,可…… “怎么?不敢回头看看朕吗?”元德帝看着那背影,一瞬不转,灼灼的目光带着怒火,“朕以前倒是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抱负,这么大的野心,垂帘听政……呵,朕为你专门设一个帘子如何?” 话到最后,元德帝竟是厉吼出声,那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气势让人震慑。 这样的真切,终于惊醒了常太后。 常太后转身,看着大殿之下站着的人,那张脸,她再是熟悉不过。 “你……”纵然是将那人看得真真切切,常太后依旧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朕还活着,是不是让你很失望?”元德帝迎上她的视线,再次开口。 方才在绣嫔寝宫里,纵然绣嫔说的那般真切,可他依旧逃避着,不愿去相信这个女人当真的想杀他,当真有如此的野心。 不只是因为她是皇兄的遗孀,更因为自己欠她的,欠皇兄的! 想到赵焱的身世,元德帝对皇兄,对常太后,对赵焱,皆是有愧疚,而她那张和阿绣一模一样的脸,有时候,他看着她,明知她是常凝,却仿佛站在面前是就阿绣。 这些年,他何尝不是在借着这张脸,来怀念着阿绣? 潜意识里,他在护着阿绣和曾经他们的那些美好。 可谁曾想到…… 思及先前那花灯会上,关于阿绣的种种,此刻,眼前这个女人也…… 这么多年,她竟是将自己藏得这么深,骗了世人,甚至连他也骗了,都以为她无欲无求,潜心向佛,仁厚慈蔼,可谁又知道,那些伪装之下,竟是这样的阴狠毒辣,深谙算计! 若非方才亲耳听见她的勃勃野心,他亦是怎么也不会相信! “你要杀了朕!”元德帝咬牙道,那眼神锐利如剑,想到方才在绣嫔寝宫,绣嫔所说的话,那一切都是真的了? 若是真的…… 想到什么,元德帝心中一颤,随即,灼灼的目光更是带了无尽的自责与恨意,“逸儿,皇后,也是你算计……你利用朕……利用朕害死了他们!” 话到最后,元德帝咬牙切齿,几乎连声音都在颤抖着。 脑海中浮现出那冷宫被大火吞噬的模样,浮现出大殿之上,摆放着的赵逸的尸体,元德帝身体一晃,随即看着那女人,怒火来得更是张狂,“常凝,你好狠毒的心!” 那指责,常太后听着,饶是此刻,依旧有些恍惚。 怎么会这样? 轻染明明…… “轻染……”常太后口中喃喃,突然,目光越过元德帝,看向了大殿之外。 大殿门口,站在那里的其中一个女子,不是轻染又是谁? 她竟背叛了她! 常太后眸子一凛,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大殿之外,轻染在那视线之下,心里也不由一个寒颤,可想到什么,轻染暗吸了一口气,迎上常太后的视线,仿佛毫无畏惧。 那反应,常太后看着,暗自咬牙,目光看向一旁,那女人的身影,她亦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清河长公主…… 那熠熠的神采,浑身散发的气势,哪里像是在病中的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常太后眸子一紧,想到之前赵焱的禀报,脸色更是阴沉了下去。 她不笨,怎会想不透清河长公主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骗过了他们! 突然,常太后脑中亦是一个激灵,清河长公主那里有诈,那么大将军府呢? 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骤升,赵焱去寻绣嫔,他们却在这里,而他……已经去了有些时候,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这差错上的差错,更是让常太后觉得不安。 猛地,常太后收回视线,仅是瞬间,方才那野心勃勃的气势不复存在,仿佛是人的幻觉,那素衣妇人皱着眉,温柔的模样一如往日,“皇上,如果我说,我是逼不得已,你可相信?” 逼不得已? 此刻,饶是元德帝听来,都觉得好笑。 “谁在逼你?难道是朕在逼你谋害皇后,谋害朕的儿子,今日,又是朕在逼你毒杀朕?逼你谋夺朕的皇位?”元德帝一字一句,语气里尽是讽刺。 常太后看着元德帝,半晌,似乎也是知道,如今的一切,纵然她再是找借口为自己辩驳,也不会有人相信。 可是…… 常太后转眼,看了一眼身旁的皇位,目光灼灼。 她潜心谋划这么久,到头来,就是这么个结果吗? 失败…… 她怎能接受这样再一次的失败? 上一次,她有退路,一下退了这么久,可这一次……她还有退路吗? 纵然是有退路,她也不愿再等! 想着当年先帝死时,常太后眸子微微收紧,眼底一抹幽光浮现,夹杂着不甘,渐渐的,一抹算计心里浮现。 “是,这个借口,听起来确实不会有人相信。”常太后开口,那声音说不出的平静。 借口? 元德帝轻笑,她也承认这是借口吗? “你可知,你这样,朕有多痛心?朕对你,对赵焱不够好吗?你贵为一国太后,谁都尊你敬你,朕封焱儿为骊王,便只有他和赵逸二人,有在顺天府里设府居住的权利,朕赏赐他许多……” “皇上也知道,那是赏赐!” 元德帝话还未说完,常太后就厉声将他打断,说话之间,亦是迎上元德帝的视线,嘴角一抹轻笑,“赏赐?呵,皇上,焱儿不该仅仅只有你的那些赏赐而已,至于‘谁都尊我敬我’,呵,皇上,你可知,若你皇兄还活着,焱儿会是怎样的风光?我又该是怎样的风光?” 常太后说着,伸手,抚上了身旁皇位的扶手,在元德帝的视线之下,竟是坐在了那皇位之上。 居高临下,那气势,仿佛真的是王者,睥睨着天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零六章:告诉他“真相”(二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举动,不只是元德帝,甚至连大殿之外的清河长公主和轻染看着,也是变了脸色。 就算是没有今晚的刺杀宫变,就只是她此刻的这个举动,就该是大逆之罪! 可那妇人,却似豁出去了一般,坐在那位置之上,仿佛格外的享受,目光扫了一眼大殿的各个角落,最后落在了元德帝的身上。 “皇上,这么多年,你坐在这个位置之上,可舒坦?”常太后不紧不慢的开口,那语气,难掩讽刺,“坐在这里,确实是不一样啊,皇上,可还记得当年你皇兄还在的时候?这位置,是他坐过的!” 常太后说着,像是在怀念那个男人,敛眉,手抚龙椅的扶手,那眼里,一片深沉。 皇兄…… 元德帝皱眉,他知道,眼前这个妇人不知又在算计着什么,可终究还是不自觉的随着她的话,脑海里浮现出那一抹身影,当年,皇兄还在,他们兄弟最是亲近。 可皇兄本是大好的年纪,身体康健,却不知为何,就在那一年的时间里,身体日渐差了,最后甚至…… “皇上,你可知当年先帝是因何而死?”常太后看着元德帝,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在她的眼里。 这些年,自己虽在佛堂,可对于这个男人,她却是了解得透彻。 女人,他放不下阿绣。 男人,他最敬重他的兄长! 所以,先帝的死,必然会引起他的兴趣! 果然,她的话刚落,便瞧见元德帝身体一怔,随即,甚至那帝王的眼神之间也添了几分急切,“皇兄的死,有不寻常的原因?” “呵,你不知道吗?看来,先帝是没有对你说了,呵呵,我以为,你们兄弟之间,兄友弟恭,那般亲近,该是无话不说,可原来,并非是这样,在先帝的心里,你不过是个外人,甚至不及我……”常太后开口,字字句句皆是讽刺,似故意要刺激元德帝一般。 她的话,让元德帝更是急了,“皇兄的死,到底有什么蹊跷?” “你想知道?”常太后迎上元德帝的视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虽是和往日别无二致的打扮,可此刻,她笑着,却是浑身的邪气。 她知道,自己的话成功的勾起了元德帝想知道“真相”的欲望。 可真相吗? 常太后敛眉,“若是想知道,你便过来。” 元德帝微怔,过去吗? “皇兄,还听她多说什么?这个女人如何还信得?你方才也是看到了听到了,他们母子就是要宫变篡位,既是事实,当立即将她拿下,当场斩杀也好,稍后处置也罢,总归不能让她再掀起什么风浪!”清河长公主对常太后的防心终归是更大些,见她这般引诱元德帝,怕是有诈,急切之间,她亦是进了大殿。 可元德帝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目光微闪,终究还是朝那素衣妇人走了过去。 清河长公主眉峰一皱,下意识的唤道,“皇兄……” 可她刚唤出口,妇人的声音却是打断了她的话。 “清河,你不想知道吗?先帝也是你的皇兄啊!先帝当年,也是疼你……”常太后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见元德帝走来,那神色间难掩得意,语气里,更似在向清河长公主炫耀着什么。 清河长公主瞪了常太后一眼,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而那边,顷刻间,元德帝已经一步步上了台阶。 “可以说了吗?皇兄他到底是因何而死?”直到元德帝站在常太后面前,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元德帝再次开口。 当年,那天晚上,他进宫,皇兄就已经在弥留之际,匆忙之下,皇兄将皇位传给了他,甚至来不及多交代什么,他就咽了气,可他依旧记得,他临死之时,看着常太后和她身旁尚小的赵焱,死时,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你再过来一些!”常太后嘴角的笑意更是浓了些。 元德帝许是急切的想知道,不疑有他,如她所愿的又往前走了几步,距离坐在皇位上的她,仅一步之遥。 二人一眼对视,常太后眸光微敛,起身,朝元德帝走了最后一步。 二人之间,距离不过分毫。 常太后微踮着脚,脸凑向了元德帝的耳。 二人的姿势,不止是清河公主,就连门外的轻染看着,也不由皱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暧昧。 “皇上,先帝的死,是因为……”常太后低低的声音在元德帝的耳边响起,话到此,那妇人的眸子一凛,眼底一股狠辣凝聚,没人瞧见,妇人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簪子,那簪子分外锋利。 “你!” 常太后咬牙吐出最后一个字,瞬间,手中的簪子带着杀意,刺向元德帝的胸口。 可那簪子刚触到他衣裳的一瞬,元德帝却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儿,常太后皱眉,迎上元德帝锐利的眸子,竟是有些诧异,“你……” “你果然诡计多端!”元德帝冷声开口, 抓住她手腕儿的手一用力,常太后一个妇人,又哪里受得住他的力道,瞬间手一松,簪子落在上。 元德帝再一用力,毫不怜惜的将她甩了出去,一个踉跄之下,常太后扑在了皇位旁,回头看向元德帝,满眼愤恨,“你……你也不错,果然,在皇位的这些年,我倒是小瞧了你。” 常太后说着,竟是笑了起来,那笑在大殿里回荡,说不出的诡异。 “你当真这般想杀朕?”元德帝看着她的模样,冷冷开口。 “是又如何?若不杀了你,如何夺回我焱儿的东西,当年,皇上分明有子,可坐上皇位的却是你……”常太后满心的不甘,狠狠的叫嚣道,那脸上甚至添了几分狰狞。 “皇兄看焱儿尚小,才会将皇位传给朕……”元德帝皱眉,他不知道,这些年,她一直纠结的是这个。 可他的话刚落,禁军正押着赵焱到了大殿外,门外,听到大殿里传出的声音,瞬间明白了什么。 元德帝……没死! 他们的谋划终究是暴露了! 可元德帝的话,却是激起了赵焱心里这么多年压抑着的不甘。 顾不得其他,赵焱奋力挣脱了开禁军的禁锢,禁军正要阻止,一旁的楚倾,却是给他们使了个眼色,任凭赵焱大步冲进了殿里。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她骗了他(三更求月票)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你胡说!”赵焱刚入了殿,就朝着元德帝朗声吼道。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元德帝皱眉,转身看向赵焱,那白色衣衫上沾染了鲜血,触目惊心,浑身散发的凌厉,更是和往日的优雅无瑕大相径庭。 元德帝看着,眸子不由眯了眯。 这才该是真正的赵焱,是他们母子本来的模样吗? 就算是之前赵焱和南宫府联姻,他心中有所芥蒂,却也不曾想到,赵焱会当真是这般欲望深沉。 赵焱的出现,亦是让常太后脸色微变。 瞥了一眼门外的禁军,以及站在禁军前面那银色面具的男人。 果然,大将军府也是有诈啊! 常太后心中浮出一股愤怒,可此刻,她却是无暇去追究他们是如何入了这些人的陷阱,看着赵焱,想到那日赵焱在她面前表露的心迹,她的心里,竟是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焱儿……”常太后下意识的唤道。 可她的话,赵焱却似没听见一般。 此刻,赵焱的眼里,只有不甘与愤怒,怒视着元德帝,仿佛是豁出去了,一声轻哼,“好一个看我尚小,才将皇位传给你!你对整个北齐天下的子民都是这样说的吧?可你如此,骗得了别人,又骗得了自己的良心吗?你口口声声说着敬重我的父皇,可你却是害死了他的罪魁祸首!” 这话,众人听着,脸色皆是变了。 门外,轻染看着元德帝,只见他脸色阴沉,那眼里,有怔然,更是有一股怒火燃烧起来,而清河长公主…… 轻染看过去,只见清河长公主亦是一脸难看。 众人看着那兄妹二人,却是没有留意到那个龙椅旁的素衣妇人,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你说什么?”元德帝看赵焱的眼神越发变了,语气添了几分急切,“什么叫做朕是害死了他的罪魁祸首?” 赵焱迎着元德帝的视线,“怎么?自己做过的事都忘记了?哼,你忘记了,那我便来提醒你,当初,我父皇的死,就是你害的,你为了皇位,不惜谋害了我父皇的性命,逼他将皇位传给你……你……” “你住口!” 赵焱刚说到此,清河长公主便厉声喝道,打断了他的话。 赵焱微怔,看向清河长公主,嘴角亦是扬起一丝讽刺,“清河姑姑,呵,我和赵逸都是你的侄儿,你素来更喜欢赵逸,父皇和眼前这个窃国贼都是你的皇兄,你亦是更护着他吗?” 赵焱一字一句,话到最后,更是激动的抬手,指向元德帝。 这一吼,清河长公主脸色一沉,亦是让元德帝回神。 脑中回荡着刚才赵焱说的话,元德帝定定的看着赵焱,“朕害死了皇兄?这话从何说起?当年……怎会是朕害死了皇兄?!” “不是你吗?”赵焱迎着他的视线,轻声一笑,“不承认?” 元德帝的反应,似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赵焱越是这般,元德帝便越是想要将这事情弄清楚,“谁告诉你是朕害死了皇兄?” 那时赵焱的年纪,对那件事,并不会有太多记忆。 几乎是下意识的,赵焱看向常太后。 那一瞬,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那皇位旁的妇人,没有错过她目光微闪间的心虚。 当下,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都明白了什么。 元德帝眸子一眯,看向赵焱,“你以为,是朕害死了你的父皇,逼迫你父皇将皇位传给朕,所以,这些年,你都在想着如何为你父皇报仇,如何将皇位夺过去吗?” 赵焱迎上他的视线,此刻已经没了避讳,“父皇在天之灵,也想看着我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呵!本该属于你们的东西!”元德帝轻笑。 那笑容在脸上,赵焱看着,眉峰皱得更紧了些,可他没来得及说什么,元德帝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那一晚,我得了皇上密诏入宫,入宫之时,皇兄已经在弥留之际,将皇位传给朕,亦在朕的意料之外,那时,除了还很小的你和你的母后,还有旁人在,清河……清河当时也在,你可以好好问一问她,当晚,朕是否有逼迫皇兄之举!”元德帝不紧不慢的道,看赵焱的眼神,竟是添了几分悲怜。 赵焱皱眉,看向清河长公主,却是冷声道,“问?问又如何?” 就算是问了,清河长公主也是护着元德帝的,不是吗? 他的反应,清河长公主看着,眉峰亦是无法舒展开来。 突然,想到什么,清河长公主一眼看向常太后,气势凌厉,“你这妇人,怎的这么狠心?他是你的儿子,你竟也如此骗着,你想让他做什么?夺了皇位,满足你的野心?” 那质问之下,赵焱亦是看向常太后。 常太后皱眉,触到赵焱的视线,那一刹,心虚一闪,又迅速消失,可虽只是那一瞬,赵焱亦是捕捉到了,意识到什么,赵焱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母后……” 那一声唤出来,竟是透了一丝害怕。 元德帝眸子一凛,猛地抓住常太后的手腕儿,拉着她从那台阶上下来,狠狠一推,推向赵焱。 “告诉他,是你骗了他!”元德帝冷声道。 常太后一个踉跄,扑进赵焱的怀里。 大掌扶住她的身体,常太后抬眼,正是对上赵焱的眼。 “母后,当真……”赵焱咽了一下口水,再次开口,可话刚到此,他却是不敢再继续问下去,深吸了一口气,赵焱的目光再是坚定不过,“母后不会骗我,母后,你别怕,就算是我们如今落在他们的手上,你也不必受着他们的逼迫,承认你没有做过的事!” “没有做过的事……”常太后口中喃喃,突然,一声轻笑。 那轻笑,赵焱听着,却是头皮发麻。 “就算是做过的事,她都不会承认,没有做过的事,她自不会承认,可纵然是不承认,有些事,却怎么也抹灭不了,她不说,便由我来说!” 突然,一个声音在大殿之外响起。 大殿里的众人,齐齐顺着那视线看过去,看到大殿门口站着的人,神色皆是一怔,那素衣妇人的眼里竟是有惊慌浮现……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身世揭露(一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他…… 怎么会是他? 谢运钦…… 他已经畏罪潜逃了不是吗? 在得知他畏罪潜逃之后,她也派了人去寻,亦是日日期待着,这个男人要么是潜逃成功,永远也别再回来,要么,就是落入她的手中,她会让他无法再说出一句话。 可眼下这情形…… 常太后看着他,一双眉紧皱着了起来,看来,这是最坏的情形了,他没有成功,亦没有落入她的手中,而是被别人找到,此刻出现在这里,又意味着什么? 想到他刚才说的话,以及他知道的那些事情,常太后心里更是不安起来。 而清河长公主看到谢运钦的一瞬,眉峰亦是一皱。 大殿之上,每个人的视线谢运钦的身上,却是没有留意,在大殿之外的人群里,一个女子,一个妇人的身影悄然隐匿在其中,看着大殿里的一切,双眸之中皆是期待,仿佛一场等待已久的好戏就要上演。 众人的视线里,谢运钦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殿内。 自始至终,谢运钦的目光都在常太后的身上,每一步靠近,那眼里似乎都有许多东西流转,在他的目光之下,那素衣妇人更是慌了。 直到谢运钦停下脚步,他才收回了目光,看了赵焱和清河长公主一眼,随即,迎上元德帝的视线。 “谢运钦参见皇上……”谢运钦恭敬的行礼。 君臣二人再次相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你……”元德帝开口,想到之前花灯会上的那一出,在谢运钦畏罪潜逃之时,他就知道,那花灯舞的故事,十之八九是真,而谢运钦此刻的出现,是不是与阿绣有关? 想到这个可能,元德帝心里竟是有一些害怕,脑中回荡着刚才谢运钦说的那些话,元德帝脸色更是阴沉了些,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的到来,许多东西,他会无法承受!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终究,元德帝还是问出了口。 这一问,赵焱亦是惊醒,方才在看到谢运钦的一刹,他分明感受到母后身体的颤抖。 元德帝话落,谢运钦看向常太后和赵焱,那一双眸子倏然收紧。 “你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对吗?”谢运钦直视着常太后的眼。 常太后眸光微闪,有些心虚,这心虚,谢运钦看在眼里,自是以为,那是因着那一晚,她杀他灭口的事,想到那一晚,谢运钦嘴角一扬,一声冷哼,“终究是没有如你所愿。” 说罢,谢运钦转向赵焱,“你想知道当年先帝是因何而死?正好,我知道其中的缘由,不止如此,我所知道的,甚至比他们任何一个人还要多得多。” 这话,常太后听着,脸色更是阴沉了下去。 “谢丞相,你休要胡说!”常太后一眼瞪过去,咬牙道,末了,转眼看向赵焱,“他能知道什么?当年先帝死时,他在什么地方?他又如何知道先帝是因何而死?谢运钦,你们君臣是不是商量好了,打定主意要颠倒是非黑白?” 常太后率先反咬一口。 那嘴脸,元德帝看着,谢运钦看着,都不由觉得好笑。 “颠倒是非黑白?”谢运钦轻笑,那语气里甚是夹杂了些微苦涩,仿佛此刻才看清了这个女人利己的本性,为了她自己想要的,她当真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呵! 想到当年那件事,谢运钦敛眉,“我不知道吗?这么多年,你一直隐身在佛堂之内,藏着你的野心和欲望,可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哪一天,心里没有想着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为此,你可是做了许多的事情,当年在南越之时,我就该知道你并非如所见的那般纯真善良,你的眼里,从来都藏着不安现状的野心,当年,你是想取她而代之,后来,你当真得偿所愿,而你的野心,也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滋长,像永远也没有尽头,这些年,你用情,用身体,操控着旁人为你的野心去做你想做的那些事,甚至,不惜欺骗你自己的亲生儿子,在你眼里,他也不过是一颗棋子!” “谢运钦,你胡说!” 谢运钦越是说着,越是激动,那一字一句的控诉和揭露,常太后听着,终于耐不住,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而他方才所说的,元德帝听着,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疑惑渐浓,那不好的预感,亦是越发强烈。 “怎么?你怕了?”谢运钦轻笑道。 “我母后怕什么?谢运钦,你所说的这些都没有丝毫依据,这一切,都是你的构陷!”赵焱亦是开口,谢运钦的每一句话也让他不安,几乎是本能的,心中排斥着他所说的一切。 “依据?”谢运钦对上赵焱的眼,那眼里,一抹异样一闪而逝,“你要依据是吗?如果我和你一样,都是她利用的棋子,如此,我说的这些,你可会信了?焱儿……” 突然,谢运钦一声轻唤,那语气添了几分柔和,那柔和中的慈爱,一旁的人听着,皆是觉得怪异。 赵焱亦是皱眉,可没有心思探寻太多,那谢运钦的声音便继续传来…… “当年,先帝被病缠身,那是人祸,就是这个女人所为,她成了北齐皇后,却不甘只有在后宫中的权利,她想更进一步,她想将她的手伸得更远,可先帝在,又怎容得下她那样的野心和欲望?于是,她便开始给先帝下毒,那毒就连太医也察觉不出来,只是让先帝的身体宛若病了,日渐严重,可那一晚,她却是没想到,先帝会察觉她的阴谋,她本是要一不做二不休,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先帝诏了皇上和清河长公主进宫,先帝将皇位传给了皇上,事成定居,她无力改变,只能接受现实,可焱儿,你知道,先帝为何不将皇位传给你吗?” 谢运钦看着赵焱,赵焱迎着他的视线,刚才,这谢运钦说的一切,他都不愿相信,下意识的道,“是他,是这个窃国贼谋夺了皇位,并非是父皇不将皇位传给我!” “焱儿!”谢运钦倏然拔高了语调,似不容他再逃避,一字一句的开口,“是因为,先帝亦是察觉,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又怎会将皇位传给你!”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零九章:沉重打击(二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不是他的儿子…… 这话,在场的每一个人听来,都是神色各异。 元德帝身体亦是微微一晃,心里的愧疚汹涌袭来,皇兄……皇兄亦是知道赵焱的身世吗? 想到自己和常太后曾经的荒唐,元德帝的手不由握紧了拳头。 赵焱亦是皱眉,他知道,母后曾经对元德帝表明自己是他的儿子,可这些,都是母后的计策,她想让那窃国贼给自己更多的机会,而他的心里清楚,自己究竟是谁的儿子。 而谢运钦,亦是以为母后说的都是真的吗? 赵焱迎着谢运钦的视线,嘴角浅扬,难掩嘲讽,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谢运钦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如遭雷击。 “一直以来,她都在利用咱们父子,为她的野心去做任何事情!”谢运钦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说出来的话,比起方才所说的先帝死的缘由,更让人震惊。 大殿之上,几乎是每一个人,脑中都不由轰的一声,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刻静止。 他说什么? 谢运钦……赵焱…… 是谢运钦说错了,还是他们听错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谢运钦的身上,满眼探寻。 甚至连清河长公主那神色间也是有了些微波动,而大殿之外,年玉亦是一惊,她将谢运钦带来,是想让他揭露当年的真相,揭穿常太后的真面目,却怎么也没想到,从这谢运钦的口中,还能牵出这么一段秘辛! 谢运钦……赵焱……父子…… 呵! 记起那日在天灵寺后山撞破的那一幕,以及那破败院子里,谢运钦和常太后偷情的事,当下,年玉心里便了然,亦是少了许多怀疑,目光看向赵焱和常太后,只见常太后面容阴沉,赵焱一脸愣然,仿佛因着谢运钦的话,久久无法回神。 大殿之中,半晌沉默。 “你说什么?”终于,赵焱开口。 说话之间,赵焱看着谢运钦,一脸的凌厉。 可他这一问,常太后却是倏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儿,那紧张,赵焱清楚的感受到,心里更是慌了。 当下,他便后悔了,后悔这一问,更是不敢再让谢运钦回答,猛地上前,一拳挥过去,谢运钦看着他的举动,明白他的意图,却是没有避闪,任凭赵焱的拳头打在了他的脸上,那力道,谢运钦微微一个踉跄,嘴角亦是有一抹鲜血流出。 疼痛在脸上蔓延开来,谢运钦迎上赵焱的视线,脸上浮出一丝笑容,“焱儿,你不愿承认吗?我早知道你不会愿意接受这个现实,放在以前,我一辈子,就算是到死,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你是北齐的骊王,皇室血脉,天之骄子,可现在,我不愿你一直被蒙骗,一直被利用,焱儿,你是我的儿子,当年先帝就是有所察觉,才……” “闭嘴!”赵焱厉声喝道,那一张脸,格外的狰狞。 “我不是,我赵焱是先帝之子,我姓赵,我的身体里流着赵家皇室的血脉,你再信口雌黄,我就杀了你!”赵焱紧咬着牙,双眸之中,当真有杀意迸发。 明明他可以问他的母后,可此刻,他心里说不出的惶恐,害怕得到的结果正是他不愿接受的! 可他纵然是逃避,那厢一直沉默着的元德帝,似也不让他如愿。 震惊之后,是恍惚,恍惚之后,元德帝终于惊醒,目光掠过谢运钦,扫过赵焱,最后落在常太后的身上,好半晌,那帝王终于开口。 “常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德帝拔高了语调,语气中的凌厉,让人不寒而栗,灼灼的视线带着怒火,那眼神,仿佛今日眼前这个女人不给他一个交代,他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那一声“常凝”,在大殿之外,年玉和宇文皇后听来,嘴角却是有一抹讽刺浅扬,看着那大殿里的一切,两个女人的眼里越发来了兴致。 常凝吗? 那个女人,哪里是什么常凝,她是常绣啊! 元德帝的质问,常太后心里不由一颤,似乎方才谢运钦出现的那一刹,她就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了了! 而此刻…… 常太后暗吸了一口气,迎上元德帝的视线,脸上不由扬起了一抹笑意,“什么怎么回事?皇上,你是在问当年先帝的死?还是在问,焱儿究竟是谁的儿子?” 似乎知道,今日事情败露,她如何都不会有好下场,可这些人…… 常太后心里不甘,就算是她不会有好下场,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她的态度,元德帝看着,眉峰皱得更深了些,还没说什么,常太后的声音继续传来…… “如果你是问当年先帝的死,那我告诉你,他说的,都是真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常太后笑道,那眼里隐隐有疯狂闪烁着。 “你……”元德帝咬牙,瞪着常太后,眸光更是凌厉,“你怎能……他是那么爱你!” “爱我?呵!”常太后一声轻嗤。 先帝爱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她就算是代替了她,可感受到的,却是先帝对另外一个人的爱,她心里不甘,渐渐的,她更是不屑帝王之爱,她喜欢自己能操控一切的感觉,她想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脚下,生杀予夺,全凭她的喜好! 可这些,她却是不会对眼前这个男人说。 常太后看着元德帝,脸上笑得更是诡异,“你既知道先帝爱我,可你还不是上了我的床,呵……呵呵,兄友弟恭,你在我身上予取予求的时候,可想到过你的皇兄?” “你……你闭嘴!”元德帝没想到,这个女人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那些事情说出来,慌乱之间,一张脸更是胀得通红。 那模样,常太后看着,心里更是得意,“闭嘴?你不是在问我吗?我回答你,你却是让我闭嘴,呵,皇上,你是心虚吗?对,你怎能不心虚?你若不心虚,当初,我说焱儿是你的儿子的时候,你又怎会相信?哈……哈哈……” 常太后说着,突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大殿之中回荡,透了一丝诡异。 那话锋只是一顿,常太后便继续道,“可终究,他不是你的儿子,不是你们赵家任何一个人的儿子!”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一十章:原来是她(三更求月票)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不是赵家任何一个人的儿子,那她言下之意…… 谢运钦说的都是真的吗? 赵焱身体一晃,一股无力感从脚底窜出来,仿佛整个人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而那厢,常太后似乎还没有发泄完。 那素衣妇人看也没看赵焱一眼,此刻,似乎只要打击得了元德帝,她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什么都能够豁出去! “哈……哈哈,他是谢运钦的儿子,皇上,你可知道你有多笨,你丝毫也比不上你的皇兄,当年,他尚且能够察觉焱儿不是他的儿子,可你呢?呵……呵呵……”常太后越是说着,越是兴奋。 却是没有察觉,她的身旁,赵焱的脸上早已是一片惨白,那目光闪烁间,亦是恍惚,脑中只是回荡着常太后的那一句话…… 谢运钦的儿子…… 他是谢运钦的儿子! 若是这样,那他这么多年,满心想着夺回皇位,夺回多年前就该是属于他的东西,可现在才发现,那皇位,那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从来都不属于他! 这是一个谎言,一个母后亲自为他编织的谎言! 怔怔的,赵焱看向那素衣妇人。 可常太后依旧大笑着,依旧没有顾及他。 突然想到什么,常太后的眼里一抹狠辣惊起,“可他怎能发现呢?若是他晚一点发现,或许……或许死了,就会把皇位传给焱儿,而不是传给你,那样的话,我这些年便也不至于这般隐忍,我谋划那么多,最后却被你捡了便宜,我如何能甘心?这些年,我没有一刻不恨你,不想将你从皇位上拉下来!” “所以,你便这般潜心谋划?妄图谋夺皇位?” 一直沉默着的清河长公主开口,方才,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心中早早就已经积满了愤怒。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以前深爱的男人竟和她的皇嫂有一腿,更没有想到,皇兄的死,竟是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清河长公主的声音让常太后微怔。 那素衣妇人缓缓转身,看向清河长公主,想到今晚的失败,有她赵清河的谋划,常太后心里更是激荡出一股恨意。 “对,我如此潜心谋划,就是想要皇位,想要这北齐的天下,赵清河,你可知你有多好命?你出生就是天之骄女,众星捧月,可那又如何?我偏看不得你这幅尊贵的模样,你出身再好又如何?在感情上,你从来都是个失败者,谢运钦……他从来都不是你一个人的,他的心亦是没有一刻属于过你!赵焱……是我和你丈夫的儿子,呵……这些,你看着,心里可好受?” 常太后定定的看着清河长公主,似想看到她因此心伤,因此愤怒,可那女人的脸上,却是没有太多的波动。 “你错了,他早已不是我赵清河的丈夫!你们的那些龌龊事,你自己倒不嫌脏,拿来恶心本公主么?呵!”清河长公主一声轻笑。 她如何不明白她的意图? 既是明白,有怎会让这个女人如意? 常太后皱眉,如今的赵清河竟是这般百毒不侵? 心中有些不甘。 想到什么,常太后迎着清河长公主的视线,嘴角一抹笑容,更是张狂,“你不在意吗?你丈夫你不在意,那么孩子呢?” 常太后这一说,清河长公主却是微怔,看着那素衣妇人,眸光深沉。 她的反应,常太后看着,添了几分得意,“呵,赵清河,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子嗣,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清河长公主心中倏然浮出一个猜测。 没待她说什么,常太后便又继续道,“你的第一个孩子,是怎么没的,你知道吗?你之后,那么长时间怀不上,又是因为什么?还有丞相府的那些侍妾,一个个的,都是怎么进的府?哦,对了,可还记得那一次在四方馆……” 常太后一件件一桩桩的提及,清河长公主一件件一桩桩的想来,方才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你!”清河长公主确定了先前的猜测。 “呵,是我,可你现在才明白,却是晚了,不过……那日在四方馆,让你落入水中,本来那个孩子应该也是保不住的,却没想到……赵清河,你终究是幸运,你……” 那件事,依旧让常太后不甘。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清河长公主一个大步上前,手一扬,利落的落下,常太后猝不及防,那一巴掌不偏不倚,狠狠的打在常太后的脸上,啪的一声,在大殿里分外响亮。 几乎是所有人都是一惊。 疼痛在常太后的脸上蔓延开来,可仅是一瞬,那素衣妇人却是抬眼,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眼里更是得意,“怎么?终于动怒了吗?” 话落,清河长公主又是一耳光扇了过去,可仅是这样,又如何能够发泄得了她心中的愤怒? 这个女人…… “枉我这些年,将你当成亲人,敬你是我的嫂子……”清河长公主紧咬着牙,看着眼前的妇人,竟是丑陋如斯。 “亲人?嫂子?”常太后轻笑,满眼不屑,“什么亲人?那宇文馨才是你的嫂子,可惜,可惜那一把大火将她烧死了,倒真是可悲,你那皇兄当真是愚笨至极,我不过是接连几个计策,他就如我所愿赐死了宇文馨,呵,当真是无情,皇上……” 常太后说着,突然看向元德帝,“你也休要指责我什么,你不也是冷血无情之人吗?亲自赐死了你的结发妻子和你的亲生儿子,你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那一字一句,元德帝听着,目光微闪之间,亦是一个踉跄。 她的话如一把刀子插在他的心上。 “什么滋味儿……”元德帝口中喃喃,脑海中浮现出宇文皇后和赵逸的模样,心中满是悔意,“你说的不错,朕……朕是愚笨至极,朕也是冷血无情,皇后和逸儿……” 元德帝说着,突然,身体一晃,一股腥甜涌上,下一瞬,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皇兄……”清河长公主下意识的唤道,人也迅速上前。 而就在此时,大殿之外,那妇人看着,眉峰一皱,亦是禁不住,大步朝着殿内走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彻底败了(一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哈……哈哈,报应,当真是报应,是你,是你杀了他们……是你杀了他们啊……哈哈……”常太后看着元德帝的模样,那笑声更是得意疯狂。 此刻,她恨不得如此能气死了他才好,“你说,他们在九泉之下看到你这般模样,是会解恨,还是心痛?” 似乎因着她的刺激,元德帝心里又是一怔,就连清河长公主扶着他,他亦是有些稳不住身体。 “你这毒妇,你闭嘴!”清河长公主也是急了,厉声喝道。 可常太后又怎会当真闭嘴? 他们越是不愿意听,她便越是要说。 “皇上,你可知那晚你的皇后在大火里被烧死,是怎样的痛苦?她怕是连死的时候,都在怨你恨你……” 常太后继续说着。 大殿之上,谁也没有留意到那一个妇人一步步的走近。 一旁的赵焱听着,脑海中浮现出赵逸的模样,眼里一抹异样,浑身虚弱的他,甚至连开口说什么的力气都没有,突然,他的目光触及到某处,当下,身体不由一怔,可仅仅是瞬间,那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苦涩,讽刺,以及隐隐夹杂着些微报复的意味儿。 赵逸没死,宇文皇后果然也…… 视线里,那妇人走到了常太后的身后。 突然,妇人伸手,轻拍了那满脸疯狂的素衣妇人一下,可素衣妇人却依旧没有察觉,继续叫嚣着,“哼,那个宇文馨,也是个傻的,更是个可悲的……” “傻?可悲?”那声音响起,随即,一声轻笑,“确实是傻,确实是可悲,我们都傻,都可悲,不然也不会被你这般玩弄利用,也不会被你骗了这么多年!阿绣,你是该得意的!” 那声音,常太后听着,本是丝毫没有留意,可直到那“阿绣”二字传入她的耳里,素衣妇人的身体却是微微一僵。 阿绣…… 这世上,便只有谢运钦知道她是阿绣,可刚才那声音,却分明是个女人的! 女人…… 她一直隐藏着那个秘密,直到宇文皇后死之前,她才说出来。 知道那个秘密的女人,也只有她! 可宇文皇后已经死了,不是吗? 这世上,不会再有另外一个女人知道她是阿绣! 但刚才那声音…… 常太后脑中回荡着刚才那声音,细细想来,竟是和宇文皇后有些相似。 “皇后……” “皇后皇嫂……” 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看到常太后身后的人,亦不由一惊。 二人的反应,让常太后越发皱了眉,心中一股异样升起,似想要确定什么,常太后突然转身,看到身后妇人的一刹,她的眼里竟是浮出一丝惊恐。 “你……”常太后咽了一下口水,看着眼前的妇人,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人是鬼?” “怎么?你也怕鬼吗?”宇文馨一声轻笑,对上常太后的眼,眸子一凛,更是朝她逼近一步,“你说,我是人是鬼?!” 鬼吗? 常太后稍微回神,方才她惊恐之下才会问出她是人是鬼的话,可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 纵是有鬼,也是人装神弄鬼,亦或是人心里有鬼! 那眼前的宇文馨…… 眸光闪了闪,似乎确定眼前的宇文馨是人,更加让她惊诧恐惧。 “你……” “我还活着……” 常太后满眼不可思议,宇文馨好似明白她要说什么,没待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还活着…… 常太后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突然,望着宇文馨,那脸上更是变得凌厉张狂,“为什么还活着?那日,那场大火,你怎么可能活着?!” 她的反应,宇文馨看着,心中讽刺,亦是畅快。 她没想到吗? 自己一直想象着,这个恶毒女人看到自己之时会是怎样的反应,震惊,不甘,恐惧,愤怒,不可思议…… 此刻,这些情绪,该有的她都有! 而自己…… 自己还活着,可那一晚,代替她死去的珍儿…… 想到此,宇文馨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迎着常太后的视线,宇文馨压着心中的恨意,嘴角扬起的笑容更是大了些,“是,我怎么可能还活着呢?那一晚,你那一刺,足以让我丢了半条命,更何况,你还放了一把大火,想要将我烧成灰烬,我动也动不了,如何能逃得出那一场大火呢?呵……常绣,你千算万算,也总有失策的时候,不只是今晚,很早,你就已经失策了!” 那一字一句,常太后听着,渐渐接受眼前这女人还活着之时,亦是冷静了下来。 想到什么,常太后的眼里更是有一抹愤怒高涨,“你……你竟也参与其中!” “是,我也参与其中。”宇文馨丝毫没有掩饰,“你败了,彻底的败了,你选在今夜,我倒是很庆幸,你说,你姐姐的在天之灵,此刻看着,是不是也当瞑目了!” 姐姐…… 常太后眸光微怔。 但仅是一瞬,她眼底浮现的松动便消失不在,取而代之的依旧是冷漠。 “姐姐?呵……”常太后一声轻笑。 那模样,宇文馨看着,眸子一凛,厉声质问,“这些年,你对她,竟是没有丝毫愧疚吗?” “愧疚?什么叫愧疚?”常太后不屑的道。 那嘴角扬起的笑意,宇文馨看着,竟是越发有些愤怒。 可渐渐的,宇文馨似想明白了什么,低低一声轻叹,“是,你哪里懂什么叫愧疚?你若是知道愧疚,当初也不会杀了她,便也不会如此处心积虑的谋算着这一切!常绣啊常绣,你真是可悲!” 那一次又一次唤着的“常绣”二字,在场的人听着,皆是摸不着头脑。 甚至连赵焱也是一头雾水。 常绣是谁? 母后的名字,分明是常凝,不是吗? 可…… “常绣……” 突然,元德帝的声音响起,透了几分虚弱。 看到宇文馨出现的一刹,元德帝和清河长公主都是震惊的,可还未来得及从那震惊中回过神来,听见她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尤其是宇文馨口中的“常绣”二字,让他们心里浮出一股异样。 那声音让宇文馨微怔,一眼看过去,正是瞧见元德帝推开了扶着他的清河长公主,大步朝她走来,那眼神惊恐之中,更有几分探寻真相的急切,“皇后,你……你为什么唤她常绣?!”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承认她是常绣(二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声音竟是有些颤抖,“常绣……她分明是常凝?你怎能唤她常绣?” 话到最后,元德帝竟是凌厉的嘶喊了出来,眼里的恐惧越发的浓烈。 常绣已经死了,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可是…… 那样的激动,宇文馨看在眼里,如何不知道他在害怕着什么? 常绣…… 那个女子是多么的美好啊,在皇上的记忆里,亦是纯澈无瑕,他怎能接受他一直放在心中的美好,竟是这样一个欲壑难填,满心算计与野心的女人? “你说啊,为何唤她常绣?她不是常绣,她是常凝!”元德帝再次开口,紧咬着牙,许是因着越发浓重的害怕,那张脸上,亦是渐渐变得狰狞。 宇文馨深吸了一口气,又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丈夫,可分明,自己在他心里,从未有一刻比得上他的阿绣。 可现实却是这样的残酷,他的阿绣…… 心中那一丝报复的欲望滋长,宇文馨迎上元德帝的视线,“皇上错了,她不是常凝,是常绣!” “不,不可能……” 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回答,元德帝身体不由一晃,眼里似有什么东西在渐渐的崩塌。 “阿绣……阿绣……” 元德帝口中不停的喃喃着这个名字,依旧不愿接受。 可事已至此,宇文馨却也不容他再逃避。 仿佛这些年心中对他的怨,亦找到了发泄的出口,嘴角一抹浅笑微扬,“我说的话,皇上自是不会信,皇上不信我的话也罢,谢丞相既是和她连儿子都有了,那或许该是知道这事也不一定,你可以问问他,再不然……你的阿绣,她本人就在这里,你问她自己也可以!” 话落,宇文馨看向常太后,只见她皱着眉,但那眼里的冷,却是让她明白,事到如今,这个妇人不会再有所隐瞒! 果然。 甚至元德帝还未问出口,常太后便一声轻笑,“是,我是常绣,不是什么常凝,皇上,我是你的阿绣啊!” “你住口!”元德帝厉声吼道,语气里满是惶恐。 可纵是如此,那素衣妇人的话,他还是听得真真切切。 那话甚至好似有魔力一般,在他的耳边不停的回荡,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是常绣……她是常绣…… 她怎么能是常绣啊! 元德帝甚至看也不敢去看那妇人,一张脸,纠结在一起,几次张嘴,想要说什么,可那仿佛承受着极大苦痛的模样,却是连一个字,也无法说出口。 可他越是这般,仿佛更如了常太后的意。 “哈……哈哈……”常太后眉峰一挑,大声笑了起来。 “住口?皇上,你不是说爱我吗?可这么多年,我们甚至有过肌肤之亲,你却依旧连我也认不出来,你的爱,算什么?呵……瞧瞧,瞧瞧你这模样,呵……很失望吗?很痛苦吗?看着这些年你心心念念在思念着的女人,却是日日都在谋划着,如何夺了你的皇位,如何要了你的命,你打击很大吗?哈……哈哈,好啊,如此甚好……” 常太后越是说着,那神色间越是疯狂了起来。 似乎想给他更重的打击,常太后想到什么,紧接着道,“皇上,我还告诉你,我从来都未曾爱你过,呵,你知道吗,你和你那皇兄都是一个德性,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杀了常凝?哼,那个女人凭什么那么好命?明明是我先入了先帝的眼,是我故意让先帝认识了这张脸,可阴差阳错,他却以为我是常凝,他从你那里将常凝要走,常凝成了皇后,可天知道,那该是我,那皇后的位置,本来就该是我的!” 说到此,那素衣妇人满脸的不甘,叫嚣声在大殿里回荡,气氛更是添了几分诡异。 “从出生开始,我什么都没有,明明是同一个父母,就因为她比我先出生那么一小会儿,就理所当然的什么都是她的,上天这么不公平,所以我只能靠我自己,先帝娶了常凝,我就只能将目光转向你,你喜欢善良纯粹的女子,我便让你看见善良纯粹的我,如果你喜欢的是妖娆魅惑的女子,我亦是同样可以满足你,呵……呵呵……可你娶了宇文馨,我纵然是跟了你,也不过一个侧妃,一个侧妃而已,如何抵得上后宫之主的位置?” 常太后说着,一字一句,皆是这些年,她隐藏在心里最真实的一切。 那疯狂的模样,旁人看着,皱着的眉皆是无法舒展。 “阿绣……你不该是这样的……”元德帝听着,心中仿佛有无数的刀子在割扯着。 看着那女人疯狂的模样,元德帝浑身好似被抽干了力气,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彻底的幻灭,最后只剩下丑陋和不堪。 “不该是这样的……”元德帝口中喃喃着,两行泪从他的脸上滑落。 看了那妇人半晌,元德帝终于收回了视线,转身,一步步的往那台阶之上走去。 众人看着那背影,竟是说不出的落寞。 突然,那身体一晃,众人看着,惊诧之间,甚至没来得及上前,那摇摇欲坠的身体,便轰然倒在了地上。 “皇兄……”清河长公主急切的唤道,立即上前,眼里难掩恐惧。 宇文馨微微迈出一步,可终究还是打消了上前的念头。 那厢慌乱之下,宇文馨转眼看向那依旧疯狂的笑着的女人,余光瞥见赵焱,那眼里,添了几分讽刺。 “常绣啊常绣,你这般,又是置你儿子于何地?!”宇文馨开口。 这话,惊醒了常太后,更是惊醒了一旁的赵焱。 置他于何地? 赵焱目光微闪,方才,母后说的一切,他都听着,那疯狂的模样,他亦是看着,饶是他也不知道,他的母后,竟是这般模样! “母后……”赵焱口中轻唤着,可那两个字出口,此刻剩下的只是讽刺。 他现在,哪里还配唤这两个字? 对上常太后的眼,赵焱眸子一眯,亦是一字一句质问,“从小,你便让我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可我是你和这个男人的儿子,身上没有半分赵家血脉,那皇位,如何会是本该属于我的?甚至连你也是假的,假的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同归于尽(三更求月票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素衣妇人听着,嘴角依旧是轻笑,仿佛纵是赵焱如此的质问,对她说,心里都没有惊起丝毫波动。 那模样,让赵焱心里更是一阵刺痛。 “假的?假的又如何?成王败寇,今日,也就是落进了这些人的算计,不然,今日之后,你我就是这北齐天下的主宰,谁会在意我是不是假的,谁又会在意你的身上有没有赵家皇室的血脉?没有人会知道这些秘密!”常太后笑笑的道,话到最后,却是拔高了语调。 “可惜……” 可只是一瞬,那妇人却是低低一声叹,眼里失望和不甘交织, 似乎自己对赵焱这么大的欺骗,对她来说,都没有丁点儿愧疚,反倒是欲望和野心的落空,让她不甘,让她失望。 赵焱看着,许多问题似乎不用再问,他就已经有了答案! 方才,那谢运钦说的不错。 棋子…… 自己和谢运钦一样,不,或许,这世上,对这个妇人来说,任何人都可以利用,任何人都只不过是她的棋子,纵然他是她的儿子,也不会是例外! 赵焱眼里一抹黯然,可那素衣妇人却看也没看他一眼,那失望和不甘之间,妇人看向了大殿里另外一边的混乱中。 方才,元德帝那一摔,许多人都涌了上去。 原本昏厥过去的元德帝,清河长公主按了人中,复又醒了过来,可醒来的他,再次面对着这大殿里的一切,他竟是恨不得自己没了意识。 越过人群,元德帝看着那素衣妇人,那眼里,复杂的情绪流转。 终于,半晌之后,那帝王再次开口。 “将这妇人押下去,关入诏狱,择日处斩!”元德帝的声音充满了无力,做下这个决定,帝王的眸中只剩下一片冷漠,目光扫过赵焱和谢运钦,顿了一顿,继续道,“还有他们……他们父子,都一并关入诏狱,至于处置……” 元德帝说到此,似乎极尽虚弱,无力再继续说下去。 倒是常太后听着他的话,身体一怔。 择日处斩?! 她知道,如今这情形,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既是没了希望,主宰不了这北齐的天下,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等着被这些人羞辱吗? 似心中的不甘,不允许她接受自己的命运被别人主宰着,常太后眸光微敛。 “皇上,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 突然,常态后再次开口。 可那话,在场的每一个人听来,都是不信。 这个女人心思深沉,骗了太多的人,这个时候,难保不会继续耍诈。 想到刚才她将元德帝骗过去,妄图刺杀他的事,清河长公主一眼朝常太后看过去,冷声道,“你还想算计什么?” 常太后皱眉。 自己的意图这般明显吗? “什么事?” 就在常太后以为自己寻不到机会的时候,元德帝的声音突然响起。 常太后微怔,一眼看过去,不只是她,就连宇文皇后和清河长公主也是看着元德帝,皱着眉,大殿之外,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年玉依旧瞧见那素衣妇人眼睛一亮,而那元德帝…… 年玉看着元德帝眼里的黯然,突然明白了什么。 当下,年玉身体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可仅是一步,年玉却是停了下来。 “这么远,我如何说给你听?”常太后再次开口,“况且,那事也不能让旁人知道!” 元德帝眉峰一皱,“你过来说!” 常太后暗吸了一口气,朝元德帝那边迈开了脚步。 年玉看着那素衣妇人一步步的朝着元德帝靠近,心里亦是打消了进殿的念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常太后,直到那妇人在元德帝面前停下,看了一旁的人一眼,复又提醒,“这事,只能让皇上你一个人知道。” “皇兄,你不能……” “你们都退下!” 清河长公主话还未说完,元德帝便出声,冷冷将她打断。 “皇兄……”清河长公主皱着眉,再次开口。 “退下!都退下!”元德帝拔高了语调,那声音,似乎用了他无数的力气。 清河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犹豫片刻,终究是起身,起身之时,迎上面前素衣妇人的视线,清河长公主满脸凌厉,冷声道,“你若敢耍什么花样,敢伤了我皇兄分毫,我赵清河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身之地?”常太后口中喃喃,却对她的威胁丝毫也不在意,“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有没有葬身之地,又有什么关系?” “你……” “清河,退下!” 清河长公主本想再说什么,元德帝的声音再次传来。 清河长公主虽满心担忧,却不敢违逆,瞪了常太后一眼,退出了几步,也不敢走得太远,站在一旁,一瞬不转的看着元德帝和那妇人,丝毫也不敢放松警惕。 “什么事,你说吧!”元德帝不紧不慢的道。 感受着众人视线,常太后看着眼前的这个帝王,嘴角笑意浅扬,更是靠近了他几分,停下脚步,朝他勾勾手指,元德帝看着,皱眉,可终究还是如她所愿的,朝她附耳过去。 可他的耳刚靠近她的唇边,那妇人,眼底一抹厉光,“你可真傻!又被我骗了呵!” 说话之时,她手中一把匕首,狠狠刺向元德帝的胸口,利刃没入皮肉,元德帝身体一窒,那素衣妇人的眼里,光芒灼灼,“我就算是死,有你相伴,也是好的!” 两个帝王皆死在她的手上,也算是足够了,不是吗? 那举动,众人看着都是一惊。 清河长公主率先上前,一把拉开常太后,扶着元德帝,满脸慌乱,“皇兄,你撑住,太医……快找太……不,玉儿,玉儿呢?” 清河长公主想到什么,急切的搜寻着那一抹身影,终于,在大殿之外的人群里,看到那一抹身影,便也顾不得许多,朗声唤道,“玉儿,你快进来,快进来啊!” 那一声“玉儿”,让大殿之内那白衣男人身体一僵,记起刚才赵逸和楚倾始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立即顺着清河长公主的视线,看向大殿之外。 那一张脸,赫然清楚,不是年玉又是谁? 年玉…… 而只是一眼,他就已经认出,这个年玉,并非是赵映雪,而是……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封王传位(一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是年玉,真正的年玉! 那浑身散发的气质,就算是赵映雪如何模仿,也仿不了那其中的精髓。 可年玉……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晚在未名湖的船上,年玉身上中的那一箭,画面最后定格在她落入水中,那苍白如死灰的脸上,赵焱目光闪烁着,脑中一片混乱。 可半晌,赵焱却好似想明白了什么。 “呵……呵呵……”低低的一声轻笑,赵焱看着那女子,眼里说不出的讽刺。 原来…… 原来是这样吗? 年玉啊年玉,他竟然被她骗了,骗得如此之惨! 那一瞬,不只是赵焱,大殿之内的其他人亦是看向大殿之外,目光落在那个女子的身上。 “玉儿,你快啊!”见年玉没有动作,清河长公主再次开口催促道。 承受着众人的视线,此刻,就算是年玉想不进去都不行了,只是,元德帝…… 年玉看向元德帝,一步步的朝着大殿之内走去,一旁,常太后看着年玉,眉峰微皱,她亦是察觉到了眼前这年玉的不寻常。 不过一小会儿,年玉到了元德帝面前,恭敬的福了福身,随即对上元德帝的眼,“皇上,您可需要……” “皇后……” 年玉话还未说完,元德帝仿佛就明白了她要说什么,看着年玉一笑,眼底有几分赞许转瞬即逝,末了,元德帝却没有回答她,而是唤着宇文皇后。 当下,年玉亦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果然…… 元德帝他是有心寻死,所以,方才才给了常太后机会! 此刻,他又怎会需要自己救治? 不只是她,在场的清河长公主和宇文馨,甚至是那素衣妇人,也是倏然惊醒,瞬间,那脸上神色各异。 “呵……呵……”常太后突然轻笑了起来,原来,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这个发现,似乎让常太后心中的痛快大打折扣,敢情她方才那一刺,还如了他的意了?! “皇后……”元德帝再次唤道,视线越过众人,看向宇文馨。 宇文馨身体一震,目光闪烁之间,暗吸了一口气,一步步的上前,朝着元德帝一拜,“皇上,宇文馨现在已经不是皇后。” 这话,元德帝如一把刀子刺在元德帝的心上。 定定的看着这个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元德帝嘴角扯出一丝苦涩,“你终究还是在怪朕,对,你是应该怪朕,这些年,朕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当年,咱们女儿的死,朕没有为她做什么,朕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怨着朕,之后,朕甚至那般轻易的中计,不信你,不信逸儿,朕……” 元德帝说着,似因着方才那一刺带来的虚弱,呼吸一窒,缓和过来,才又继续道,“朕对不起你,对不起逸儿,看到你还活着……好,甚好,你既活着,那逸儿……” 元德帝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皇上……” 可他刚说到此,宇文馨便打断了他的话。 说话之间,宇文馨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想到那锦囊里装着的东西,宇文馨将锦囊呈上去,交给元德帝。 那锦囊一到手中,元德帝便知道那里面装着的是什么,眉峰一皱,元德帝复又看向宇文馨,满眼疑惑,“这是做什么?” “皇上,这是当初,你赐给逸儿,玉儿,楚倾,如烟四人的龙鳞玉佩,如今,这四枚龙鳞玉佩集在了一起,当初皇上承诺,可以拿着龙鳞玉佩许他们一个恩赐,现在,宇文馨便用这四枚玉佩,换皇上一个恩典,请皇上饶了逸儿之罪!” “逸儿之罪……”元德帝口中喃喃,嘴角一抹苦笑,那声音越发的虚弱,“逸儿哪里有什么罪?逸儿没罪,有罪的是朕,有罪的是朕啊!他还活着……活着就好,他……他人呢?” 元德帝望着宇文皇后,眼里添了几分急切。 可宇文皇后却是没有回答他,半晌,元德帝更是慌了,转眼看向年玉,“逸儿在哪儿?” 年玉皱眉,想着赵逸的意思,亦是沉默。 又一次没有得到答案,元德帝更是急了,复又看向一旁的楚倾,“逸儿呢?” 楚倾眸光微敛,朝元德帝一拜,依旧是没有回答。 突然,元德帝好似明白了什么,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一声轻笑,“他不肯见朕吗?他不愿意原谅朕啊!也对,朕……朕当初对他那般狠心,甚至不惜要了他的性命,他不肯原谅朕,不愿见朕,也是正常,可是……” 可他想看看他,想亲口对他忏悔,但如此看来,已经是没了机会! “皇兄,逸儿他活着就好,你快些让玉儿给你治伤,以后,你和逸儿还有大把时间解除误会。”清河长公主此刻心中只有元德帝的安危,就算刚才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可她依旧不愿接受。 “不用了……”元德帝看了清河长公主一眼,气息越发虚弱了许多。 这模样,清河长公主看着,竟是掩不住心中的情绪,一滴泪水落下,声音里更是难掩哽咽,“什么不用?皇兄,清河已经失去了一个兄长,你怎能让清河再一次失去……” “清河……”元德帝扯了扯嘴角,伸手,抓住了清河长公主的手,“皇兄也舍不得你,可我……我已无颜活着,无颜面对,朕要去陪着皇兄了,之前,我不放心你,可自你和离之后,这样的你,有我赵家子孙的风范,皇兄对你,也是安心了,清河,让人拿纸笔……不,罢了……” 似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已经无力支撑太久,元德帝继续道,“监察鉴赵清河,枢密使楚倾,你们二人听令……” 清河长公主一怔,看了一眼楚倾,二人一个视线交汇,当下便意识到什么,立即跪在了地上。 不只是他们,一旁看着的其他人听着元德帝这语气,亦是浑身紧绷起来,常太后更是皱紧了眉,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另外一边,赵焱看着那帝王,一个猜测在脑中成型,他是要…… 仅是瞬间,元德帝的声音便继续在大殿之内响起…… “赵清河以后继续统管监察鉴,楚倾统领禁军神策营其间,屡立功劳,今朕封你为王,赐‘宸’字,今日之后,你们二人共同辅佐新帝赵逸登基……”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她的下场(二更求月票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封王……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甚至连楚倾自己,也不由望着那几乎要奄奄一息的帝王,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这北齐的历史上,可从没有过外姓封王的先例啊! 甚至连南宫老爷子当年那样的功劳,都没有开了先例,可如今……元德帝封赐他为王…… 这本是让人激动的事,甚至连赵焱眸中都有一丝不可思议,可年玉在听到封王的一刹,脑袋却是轰的一声,如遭雷击。 她的记忆里浮现出前世的事。 前世,子冉在封王不久之后,便遭遇伏击,不幸丧命…… “不,不可以!”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开口。 那神色间难掩恐惧,虽然此刻和前世楚倾封王的时间和情形都不相同,可她潜意识里就在害怕前世的结果。 她的反应,一旁的人不由皱眉。 可元德帝此刻已经快要耗尽了生命,哪里还有时间探寻年玉这举动是因何原因? “这北齐的皇位……只能……只能是赵逸的,其他人,谁也不可以!”元德帝一字一句,语气甚是坚定,似故意说给谁听的一样,目光扫过常太后和赵焱,一声轻笑,“不该是你的东西,终究不会属于你!” 话落,那帝王长长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仿佛睡过去了一般。 大殿之外,人群里,赵逸远远的看着那帝王,眸中一片深沉,谁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在想着什么。 而大殿之内,赵焱听着元德帝的话,嘴角的笑更是苦涩。 他说的又岂只是他自己! 阿绣…… 元德帝的心在阿绣身上,却没有得到阿绣,自己和母后心心念念,潜心谋划,只为了得到那高高在上皇位,想要主宰一切,可惜,就像阿绣不该是他元德帝的,皇位和那滔天的权利亦不该是他赵焱的,就算是费尽了所有心机,最终都是一场空。 而年玉…… 赵焱看着那女子,她站在楚倾的身旁,一双眼凝在楚倾身上,仿佛她的眼里只有他。 这个女人于自己,不也是不该是他的吗? 终究,不会属于他! 只是…… 赵焱的脑中生出一个疑问,那个疑问曾经在他脑中浮现了无数次,他亦问过年玉,可终究都没有答案。 “呵……呵呵,不会属于我……”常绣似也回过神来,口中喃喃着,那脸上依旧是疯狂和不甘,她不甘心自己想拉着元德帝同归于尽,却反倒如了他的意。 更不甘心,他竟是在她的面前,将皇位传给赵逸…… 什么不该属于她? “那皇位就该是焱儿的,这北齐天下,这所有的一切,都该是我们母子的!”常绣朝着元德帝的尸体叫嚣道,满脸狰狞。 突然,似想到什么,目光闪了闪,那神色间更是疯狂,“不,当年这些就该是我的,是你,是你们,得了本不该属于你们的东西,是你们……哈……哈哈……” 常绣的笑声在大殿之中,众人听着,皆是觉得可悲。 这个妇人,当真是被权利的欲望和野心吞噬得彻底。 妇人的声音在清河长公主耳边回荡,看着地上元德帝的尸体,猛然,清河长公主起身,大步上前,抓住常绣的手腕儿,用力一拉,那妇人猝不及防,被她拉着往前,不过几步,一个力道推着她一个踉跄,下一瞬,那素衣妇人就扑倒在了元德帝的身旁。 近在咫尺的脸,常绣微怔。 但仅是一瞬,那妇人又疯狂的笑了起来。 “你这毒妇,皇兄下令择日处斩,当真是便宜了你,来人,将这妇人拖下去好好关起来,待新帝登基之时,便凌迟她的身体,用她的鲜血来祭天!” 清河长公主看着这个害死了她两个兄长的女人,满心愤恨,恨不得让这个妇人受这世上最残酷的折磨。 可她也知道,对这个女人来说,什么才最痛苦! 那便是让她亲眼看着,她想得到的东西落入了她最不愿看到的人的手中! 她不仅要凌迟这个毒妇身体,还要凌迟她的心,凌迟她的精神和灵魂! 果然,清河长公主话落,常绣眼里果然一抹恐惧浮现,对上清河长公主的眼,半晌,妇人复又笑了起来,“赵清河,那想用这样的方法报复我折磨我?呵……呵呵……” “我不会让你如意,不会!”常绣咬牙,狠狠的道。 话落,伸手抽出元德帝身上的匕首,目光扫过清河长公主,掠过宇文馨,当下,常绣眉峰一皱,“你赢了,终究还是你赢了!” 话落,常绣心一横,染了元德帝鲜血的匕首,狠狠刺在了她胸口心脏的位置,似打定主意要一刀毙命。 鲜血流出来,那妇人躺在元德帝身旁,就算是死了,双眼亦是大睁着,仿佛如何也不能瞑目。 大殿里,气氛格外的诡异。 好半晌,那沉默之中,清河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将这妇人的尸体拖出去,挂在城门,任其风吹日晒,鞭其尸,挫其骨,弃于尘土!” 至于谢运钦父子…… 清河长公主说到此,甚至连看也没有看那二人一眼,顿了一顿,继续道,“关入诏狱,待新帝处置!” 待新帝处置…… 赵焱脑中不断的回响着这一句话,整个人说不出的恍惚。 他不得不承认清河长公主的聪明,就像她知道怎样的惩罚对母后来说是最残酷的,她亦是知道,如何的处置,对他来说,是他最不愿接受的! 新帝处置…… 他的命,最后竟是落入了赵逸的手中了吗? “呵……呵呵……”赵焱苦涩的笑着。 大殿里,有侍卫进来将常绣的尸体拖走,带走了谢运钦,侍卫走到他身旁之时,突然,赵焱的目光看向年玉,方才脑中的疑问,似终究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年玉……”赵焱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 那声音,让年玉皱眉,顺着声音看过去,看着那狼狈的男人,年玉的眼里一片清冷,此刻她的脑中,依旧是前世子冉封王之后的那一次伏杀。 突然,年玉一个激灵,看着赵焱,眸子一眯。 前世那场伏杀是赵焱所为,可这一世,若赵焱死了,那结果会不会也有所改变? 一瞬间,年玉眼里的杀意惊起。 “年玉,你……”赵焱看着她眼里的杀意,心里一颤,要出口的话好似被什么东西堵着,半晌,终究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亲手杀他(一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为何恨我?为何不选择我?为何……”赵焱接连几个问题,满脸急切,灼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年玉的身上,迫切的想要寻求那一个答案。 那声音在大殿里回荡,众人听着,也都不由一愣,皆是看向年玉和赵焱二人。 为何恨他? 年玉嘴角轻笑,眸中的清冷一片深沉,“骊王殿下不觉得自己是可恨之人吗?” 这回答,让赵焱心里一颤。 他是可恨之人? 对,他不仅可恨,还可悲,不是吗? 只是,自一开始,她就厌恶自己,那又是什么缘由? 赵焱还想问,可禁军已经将他架住,朝大殿之外拉扯。 那许多的疑惑,赵焱终究是不甘,可失了一只手的他哪里挣脱得了禁军的禁锢,情急之下,赵焱只能扭头,对视线中的那个女人高喊,“诏狱……你会来的对不对?” 方才,她的眼里分明有杀意。 她想杀了他! 那话,年玉听着,眉峰一皱,没有说什么,亦是别开了视线,可那眼里依旧弥漫的杀意,赵焱看着,嘴角一扬,竟是哈哈笑了起来。 直到那白衣男人被禁军架着,人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那笑声依旧远远飘来。 他知道,年玉会去! 如此……便好! 这一夜,整个皇宫都没有歇下,元德帝驾崩,楚倾和清河长公主亲自处理着之后的事宜。 栖梧宫里,年玉自金銮殿出来之后,就随宇文馨来了这里。 看着这栖梧宫里一切未变的陈设,宇文馨眼里一片清冷,可她只是在这宫殿里走了一边,便去珍姑姑之前的住所,收拾了有些物件,在栖梧宫的空地里烧了,又留下几件作为念想。 栖梧宫里,其他一切的东西,她都没再去碰。 直到一切都收拾妥当,宇文馨才留意到年玉,似乎来了栖梧宫之后,她便一直坐在那里,双目看着一个地方,没有焦距。 “在想什么?”宇文馨开口,那声音虽是温柔,可依旧惊醒了年玉。 年玉迎上宇文馨关切的目光,想到刚才脑中一直盘旋的东西,年玉皱眉,沉吟半晌,终究是开口,“姑姑,我有些害怕……” 害怕? 饶是宇文馨也有些吃惊,她对年玉的认识,似乎这个女子的字典里,从来不曾有过“害怕”二字,可她此刻说她害怕! 宇文馨看着年玉,握住年玉的手,安抚道,“如今一起都好了,常绣,赵焱,他们的阴谋败了,以后,我们便不用再受那些算计谋害,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再说,你现在怀了身孕,可不要多想,让自己平添许多烦忧。” “可……”年玉望着宇文馨,那眼神里恐惧不散,再是真切不过,“子冉他当了王爷!” 宇文馨微怔。 “呵呵,你这丫头,原来是因为这个害怕吗?他成了王爷,你便是王妃,按规矩,还是可以享有封地的,只是先帝走得急,没安排得过来,不过,逸儿登基,自是不会亏待了你们,这是你们应得的,若不是你们夫妻二人,如今这北齐的天下是什么模样都不一定,那一对母子……” 宇文馨脑中浮现出那一对母子的声音,眸光又变得深沉。 但仅是一瞬,宇文馨便挥开脑中的一切,看着年玉紧皱的眉峰,一脸担忧。 “玉儿,你如今是怀了身孕的人了,之前的这些事情,本就不该让你如此操劳,现下,一切都平息下来,你当好好养着身子才行,再过不了多久,待你肚中孩子降生,到时候……” 宇文馨不忍看年玉忧思,似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可她的话,却是没有入了年玉的耳。 她所担心的,要如何说与她听? 前世,那一场伏杀,楚倾的死…… 那一切的东西都在年玉的脑中,怎么也驱之不去…… “姑姑,我想去一趟诏狱。” 突然,年玉开口,对上宇文馨的眼。 当下,宇文馨明显一怔,自是记起方才在大殿里,那赵焱临被带走之时说的话。 玉儿的害怕,莫不是和赵焱有关? “好,我这就安排人送你去。”宇文馨开口。 对于年玉,她知道这个女子从来不会平白无故的做事,她不问她去诏狱做什么,不过,心中有一个猜测渐渐成型。 宇文馨安排好了马车,亲自送年玉到了诏狱门口,年玉临下马车时,宇文馨却是唤住了年玉。 年玉看着宇文馨,随即,便听得她的声音徐徐传来…… “那赵焱如今本就是个重犯,纵然是逸儿处置,也不会饶了他的性命,你若是……”宇文馨说着,微微一顿,看年玉的眼里多了几分深意,“他就算是死在这诏狱里,也不会有人多过问什么。” 那言下之意,饶是年玉听着,都不由一惊。 “我知道,谢姑姑恩典。”年玉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两个女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末了,年玉才下了马车。 宇文馨目送着年玉进了诏狱,马车静静的停在那里,宇文馨坐在马车上,一直等待着年玉。 年玉进了诏狱,上一次来这里,是为了赵逸,而这一次…… 年玉脑中浮现出那白衣男人的身影,眸光之中,一片幽深。 牢房里,一片阴森。 赵焱和谢运钦二人,不过是隔了一堵墙,父子两人,各自在自己的牢房内,都是一阵沉默。 赵焱换了一身囚服,自进了诏狱之后,他便一直坐在那里,目光定定的看着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直到牢门外一串脚步声传来,那男人的眸子,才微微闪动了一下。 是她吗? 刚如此猜测,牢门碰的一声便被打开。 赵焱闻声看去,瞧见那女子走进来,当下,赵焱的眼里竟是有一丝光亮闪烁,“你来了!” 她果然还是来了! 而她来的目的,是杀他吗? 赵焱看着那女子,嘴角一扬,一抹笑容绽放。 亲手杀他吗? 能死在她的手上,或许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重要的,是自己得了机会,得了一个弄清心中疑惑的机会! 目光之中,那女子一步步的朝自己走近,直到几步之遥的地方,年玉才停下了脚步,二人看着对方,一个眼神热切,一个眸中冰冷。 终于,半晌,女子嘴角一抹轻笑,“骊王殿下,这诏狱,你可还待得习惯?”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死在她的手上(二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骊王殿下……” 赵焱敛眉,口中喃喃这几个字。 突然,男人一声轻笑,复又抬眼对上年玉的双眸,“你在笑话我吗?呵,确实是一个笑话,这么多年,我都以为,身为骊王,是老天委屈了自己,所以我不甘心,我拼尽全力,潜心谋划,想夺回一切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想要主宰天下,可到头来才发现,一切都只是一个谎言,甚至连这‘骊王殿下’的身份,也是对我的抬举,不是该属于我的,而我却占了这么多年,还不知足,可不就是一个笑话吗?” 赵焱说着,那苦涩之间,说不出的颓败之感。 年玉敛眉,“主宰天下吗?你还真是有那样的野心,呵呵,原本,你都是可以得到的你想要的一切的,可惜……” 可惜,这一世,有她年玉在,她就不会让他如愿,不只是因为前世的仇,还因为这一世她在意之人的安稳! 那语气里若隐若现的恨意,赵焱心中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年玉挑眉,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脑中浮现出前世的种种,眸中的颜色越发幽深,“你不是问我,为何恨你,为何不选择你吗?” “对,为何?”赵焱的眼里充满了急切。 “因为,你我有仇,天大的仇!”年玉眸子微眯起来。 此刻,二人这般相对,前世,这个男人的欺骗,利用,到最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那十五日裂心驱使之下的油尽灯枯,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年玉的心里渐渐的淡了。 “你我之间的恩怨,就此了了,可是……”年玉深吸了一口气,想到子冉,年玉的眸子微微收紧。 可赵焱眉峰却是一皱,赫然起身,“你我到底有怎样的恩怨?” 不知为何,在她说着他们之间恩怨了了之时,他竟是有些怅然若失。 他和她,是不是除了恩怨,就再也不剩其他? 楚倾得了她的爱情,赵逸得了她的友情,而他……恩怨了了之后,他连她的恨也得不到了? 年玉看着他,如何不知道他此刻的执念是什么? 可他越是想知道,她越是不愿告诉他。 前世,她和他之间的纠葛,她都不屑再去想,又何必,告诉他,前世他们的那些恩怨纠葛? 只要这一世,这个男人对自己,对自己在意之人,再也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年玉,你说啊!” 见她那清冷的眼神,赵焱心里更是急了。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恨我?自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对我就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你待我,从来不如待赵逸和楚倾那般亲和,是因为你说的‘天大的仇’吗?可我记得,在那之前,我们不曾有任何交集,又这么会有天大的仇?你说的仇,到底是什么?” 赵焱拔高了语调,看着年玉,目光灼灼,神色之间隐隐添了几分疯狂。 可他越是这般,年玉却越是平静。 空气里,气氛诡异。 “年玉,我求你,我已是将死之人,你告诉我……告诉我如何?”赵焱再次开口,眼神语气,皆是哀求。 可他的模样,年玉看在眼里,却是不屑。 “求我?赵焱,我可受不起的这一个求字!我今日来的目的,你也知道,并非是来看你,亦不是为你解惑的!” “杀我吗” 赵焱微怔,虽然一早就知道她对自己的杀意,可她此刻如此表明来意,他的心里却依旧微微一痛,仿佛当真有一把刀子刺在他身上。 年玉迎上他的视线,倒也没有掩饰,“对,杀你,亲手杀你,只有亲手杀了你,我才能安心,彻底的安心!” 如此,没了赵焱,那那一场伏杀便也不会再有,而子冉该也不会如前世那般…… 年玉想着,深吸了一口气,亲手杀了赵焱的决心更是坚决! 才能安心? 赵焱听着,眸光微闪,“你怕我又耍什么手段吗?若是如此,你就是太高估我了,如今,我一切都没了,这般被人禁锢着,已不再是你们任何人的威胁,你已经可以安心,不过,你想我如何死?” 年玉敛眉,话虽如此,可她终究是不敢去赌任何一个细小的可能。 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放在了桌子上,年玉淡淡开口,“这是剧毒之物,服下之后,顷刻毙命!” “顷刻毙命……”赵焱口中喃喃,目光在那桌子上的瓷瓶上,“你倒是对我好,不想让我受尽折磨,呵……呵呵……我若如你所愿的服下,你可否告诉我……”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 没待他说完,年玉却是明白他要说什么,率先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手上脚上的镣铐,嘴角一抹讽刺浅扬,每一个字都似在告诉他,他没有资格和她讨价还价! 赵焱微怔,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莫名的憋屈,可终究是成王败寇。 深吸了一口气,赵焱缓缓走到桌前,伸手,将那瓷瓶拿在手上,细细的摩挲打量着,沉吟半响,似想到了什么,眸光微沉,“南宫叶当初给我下的毒,也是你的手笔吧,年玉,我终归是小瞧了你,不过……” 赵焱说到此,转眼看向年玉,那眼神,说不出的诡异。 半晌,那男人复又开口,继续道,“能死在你的手上,也是好……” 话落,那男人的脸上一抹笑容绽放,随即,打开瓷瓶,仰头一口将那瓶中的东西一饮而尽,自始至终,赵焱的目光都在年玉的身上,仿佛是要将她刻在灵魂深处。 那视线之下,年玉皱眉,却是有些嫌恶。 那嫌恶,赵焱看着,嘴角的笑意越发大了些,突然,胸中一股疼痛传来,越发变得剧烈,似终于承受不住,赵焱身体一晃,一个踉跄,扑在桌上之时,口中一口鲜血亦是喷洒了出来。 只是片刻,那痛疼便变得钻心刺骨,赵焱强忍着,望着年玉,最后一次开口哀求,“可否……可否告诉我,到底为何……” 饶是此刻,心中那执念依旧未散。 “为何……”年玉眸子收紧,口中喃喃,却只是冷冷的瞥了那男人一眼,“赵焱,若有来世,别再负了任何女人!” 话落,年玉转身,徒留下那一句话在赵焱的耳边回荡……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新帝登基(三更求月票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她什么意思? 疼痛在赵焱身体流窜,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想着年玉的话。 可似乎当真如年玉方才所说,那毒药顷刻便可让人毙命,赵焱却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鲜血不断的从他的口中流出来,似趴在桌子上,也无法支撑他的身体。 终于,砰的一声,那身体倒在地上,一个翻滚,鲜血裹了牢中地上的杂草,说不出的狼狈。 躺在地上,赵焱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抬眼,极力的望着牢门的方向,看着那抹渐渐走远的身影,终于,那身影在牢门处停了下来。 那一刹,赵焱眼中一亮。 “玉……玉儿……”赵焱口中喃喃的唤着,“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似还有太多的话要说,可终究无法如愿,那声音越发的虚弱,最后趋于无声。 直到生命的尽头,赵焱也依旧没有想明白,年玉那话,到底是何意? 那声音消失,年玉才转身,看着那地上的人双目大睁着,口中的血糊了整整一脸,似一切都定格在这狼狈的一刻,这个男人…… “死了……”年玉口中喃喃,收回目光,“若有来世……” 前世,她将这个男人视为一切,最后落得那般下场,这一世,他们之间,一切的恩怨当真了结了。 她为了复仇而来,可如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却有了其他的东西。 年玉抚着小腹,感受着那里生命的存在,脸上一抹笑意绽放。 此刻,她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子冉,从此之后,一家三口,安乐太平。 可她却是不知,此刻,在西梁那边,偌大的宫殿内,中年男人看着案桌上摆放的密函,脸色阴沉,俊朗的脸上,一双眉峰怎么也无法舒展。 案桌前,另外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看着他,终于小心翼翼的开口,“君上,皇后和二皇子他们怕是按捺不住了。” “按捺不住了……”那帝王口中喃喃,眸子一眯,伸手将那密函盖上,刚毅的声音缓缓响起,“该让他回来了。” 那一个“他”,虽没有指明是谁,可堂下那人听着,心里却是了然。 可想到什么,那人却是皱眉,“只怕,他不会听咱们的话,丢下北齐的一切回来。” “不会……”帝王敛眉,眼底一抹幽深,“哼,纵然是不会,也要让他回来,不然……” 帝王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堂下,男人看着帝王眸中的深沉,没再说什么。 他亦是知道,如今西梁的形势,他们就算是用尽手段,也要将那个人召回来! 北齐。 年玉出了诏狱,上了马车,宇文馨迎上她视线的一刹,就知道,此刻诏狱里的那个人已经没了。 宇文馨没有说什么,亲自将年玉送回了大将军府,临别之前,年玉却是唤住了她。 “姑姑当真想好了?”年玉突然开口的一问,竟是让宇文馨身体一怔。 对上年玉的眼,好半晌,宇文馨的心里依旧诧异。 玉儿没说明,可她却明白她的意思,但分明自己从未表露自己的心迹,不是吗? 深吸了一口气,宇文馨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瞬间轻松起来,“你这丫头,竟是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吗?” “姑姑不用说,眼里就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玉儿懂姑姑,自然也猜得出姑姑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年玉柔声道,看宇文馨的眼神依旧严肃,“姑姑当真不愿留在皇宫?如今,元德帝死了,常绣也死了……” “可宇文皇后也死了!”宇文馨打断了她的话,“那日在大火里,宇文皇后就已经死了,也正是在那大火里,我也看清了,以前,我为逸儿谋划,却丝毫不顾逸儿所愿,其实皇位权利,终究又算什么?逸儿如今……” 宇文馨说到此,不由一顿,深吸了一口气,“逸儿有你们我也放心,待逸儿和如烟成亲之后……” 宇文馨说着,眸光变得幽远。 年玉送走了宇文馨,回到房间,却是整夜无眠。 元德帝驾崩的第二日,清河长公主亲自传达了元德帝的遗诏,传位沐王赵逸,这消息在整个顺天府传开,朝中官员都是诧异,分明已经死了的沐王赵逸,为何竟是活了过来。 可纵然心中疑惑,谁也不敢多问。 新帝登基这一日,常绣的尸体亦是送到了顺天府的城门外,挂在城门之上。 这一日艳阳高照,烈日照着那尸体,年玉坐在城门酒楼靠窗的位置,许久之前,她亦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看着元德帝亲自迎接常太后回宫,那时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格外清晰。 那时的她,回来就是为了她的野心和欲望,可如今…… 年玉敛眉,喝着茶,视线之中,城门处路过的行人,皆是看着那尸体,指指点点,满脸嫌恶。 接连几日,楚倾都忙着宫里的事,年玉纵是再想念着他,亦没有去寻,只是在府上静静的等着,赵逸登基的第二日,便让人将赵焱的尸体从诏狱里弄了出来,下令剥了他的赵姓之后,便送到了丞相府。 赵逸终究没有下令杀了谢运钦,只是解了他的丞相之职,受了百下鞭笞之刑,便从诏狱将他放了出来,不过,却是令谢运钦将赵焱的尸体带回老家,入谢家主陵。 这决定,年玉得到消息,心里却是了然。 赵逸,他是想让赵焱就算是死了,也要明白,他本身该是怎样的,又有哪些才该是属于他的! 新帝登基的第五日,大将军府,却是来了一个客人。 “我要找的是苏瑾儿!” 年玉刚到大厅,来人看到她,不由皱眉。 似乎本来会有更大的怒火,可似想到这年玉那日可也在大殿之上,况且,楚倾被赐封为王,年玉也顺理成章的成了王妃,虽尚未行嘉封礼,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来人终究还是不敢对她太过无礼,语气亦是缓和了许多。 年玉看着来人,嘴角一扬,“太妃请跟我来!” 眼前这人,不是曾经的绣嫔,如今刚被赐封为太妃的轻染又是谁? 而她来的目的…… 年玉想到自己先前得到的消息,心里了然。 话落,年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身后,轻染看着那年玉的背影,不由有些恍惚,可不知为何,她犹豫半响,终究还是跟上了那女子的脚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再也不分开(一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轻染跟着年玉进了一个院子,那院子,轻染自是认得。 当初大将军府和苏家联姻之时,苏瑾儿的新房,就是在这院子里。 而此刻,这个之前是苏瑾儿新房的房间里,年玉坐在椅子上,却好似她便是这房间的主人一般。 “少夫人,本宫要找的是小少夫人,苏瑾儿,还请少夫人告诉本宫,苏瑾儿在哪儿。”轻染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心里添了几分急切。 年玉迎上她的视线,嘴角笑意浅扬,“绣嫔……不,太妃娘娘认不得我了吗?” 那声音,娇弱中透着病态。 当下,轻染一怔,看着眼前的女子,“你……” 心中的那个猜测,让轻染满脸惊诧,可惊诧之余,亦是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呢?你……”轻染细细打量着她,脑中快速转动着,半晌,似明白了什么,看年玉的眼神变了又变,“你是苏瑾儿,又是年玉,可……” 之前,不是有很多时候,两个人都是同时出现的不是吗? 年玉看穿她的疑惑,赵映雪之事,她亦不便让轻染知道,敛眉,年玉淡淡的道,“年玉和苏瑾儿,从来都是一个人,太妃今日找我,可是有事?” 轻染猛然回神,从来都是一人吗? 轻染微微皱眉,可也无暇去探寻方才心中的疑惑。 她知道,年玉亦是精通医术,忙的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楚少夫人,不瞒你说,本宫中了毒,那毒是常太后所下,每月都会疼痛难忍,若不及时服下解药,疼痛三日之后,便只有死路一条,那个妇人死后,我去长乐殿找了几天,几乎翻遍了所有的地方,终于是找到了解药,可这解药,也只有一颗,可一颗怎么能应付我每月所需,我没有办法,若没有这药,我定活不过下个月,可……可常太后的阴谋能够败露,也有我的一份功劳……” “新帝不就是看在太妃的功劳上,不仅没有追究太妃的过错,甚至还尊你为太妃……”年玉敛眉。 “可太妃又如何?若是连命也没了,要这太妃的尊号,又有何用?也是无福消受啊。”轻染神色间越发的急了,这年玉……她莫不是不愿帮自己? 想到此,轻染更是往前一步,看着年玉,目光灼灼,“少夫人,你既是苏瑾儿,那该也记得我们之前有过盟约,你答应要替我调理身体,助我怀孕,可如今元德帝死了,我却什么也没落着,如今我只求你帮我弄出这解药,替我续命!” “替你续命……”年玉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眸光微漾。 前世,这轻染可是一个手段厉害的主,不然,不可能当上贵妃,这一世,元德帝虽死,可这样一个女人在赵逸的后宫之中,当真能够安分吗? “年玉,你不能就此不管我吧?”看着年玉的模样,轻染心里越发的慌了。 年玉挑眉,“我自是不会不管你,太妃若是信得过年玉,便将这颗解药给我,年玉看看能不能弄出解药来,不过,若年玉弄出了解药,你得答应年玉一个条件。” 年玉迎上轻染的视线,嘴角笑意微扬。 轻染皱眉,目光微闪,忙的道,“好,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百个,我也答应你。” “这可是你说的。”年玉呵呵一笑,上前拿过那锦盒。 送走了轻染,年玉便拿出那药丸来研究,一直到夜里,年玉刚把药里的成分弄清楚,身后却传来一个她念了许久的声音。 “什么事这么高兴?”那熟悉的声音,透了几分疲惫,可在看到年玉的一刹,男人面具下的脸上笑意便更是温柔了几分,似乎连日来所有的疲惫都因着眼前这个女子而消散。 这些时日,因着新帝登基的事,许多事情都是他在操持,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回府,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对玉儿的思念,他终究是抑制不住。 那声音,年玉听来,心里一喜,正要转身,身后,男人的双臂便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身后男人胸口的跳动,低低的声音亦是在她的耳边传来…… “玉儿,玉儿,我好想你。” 仿佛每一个字,都极尽缠绵。 年玉听着,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她又何尝不是很想他! 这个男人,如今承载了她的一切。 想到前世那场伏杀,如今,赵焱死了,她便安心了!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脸上的笑意更是大了些,“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不会有事将我们分开,咱们一家三口,安乐太平,待咱们的孩子降生……” 年玉期待着未来,眼里光彩熠熠,却是没有察觉,身后的男人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 安乐太平……当真可以安乐太平吗? “玉儿……”楚倾下意识的唤道。 “嗯?”年玉转身,迎上楚倾的视线,那一刹,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害怕,他在害怕什么? 那样还未来得及探寻,楚倾便伸手,轻抚着她的脸,目光灼灼,“你说的对,不会有人,不会有事再将我们分开,就算是有……” 楚倾说到此,眼底一抹厉色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玉儿……”楚倾想到什么,再次轻唤着年玉,“赵逸和宇文如烟的婚事,定在了下月初一。” “下月初一?那不就还只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年玉亦是一惊,想到他们的婚事,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如烟郡主终于如愿了,而赵逸…… 脑中浮现出赵逸的身影,想着宇文如烟如今亦是怀了身孕,年玉禁不住嘴角微扬。 “对,新帝娶后,宇文如烟又是东黎郡主,这一次大婚,其他几个国家都会前来道贺,今日新帝已经派人去送帖子,到时候,几国齐聚,西梁国亦会派人来。”楚倾说着,那眼神里多了几分幽深。 西梁国……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的脑中浮现出阴山王燕爵的身影,眉峰一皱,瞬间,亦想到了那个在西梁国的女子。 秦姝…… 她可没有忘记,她们之间的恩怨! “西梁会派谁来?”年玉敛眉,似自言自语。 楚倾的脑中亦一直回荡着这个问题,可据他得到的消息,西梁这一次不管是派谁来,只怕,他都不能置身事外,而玉儿想要的“安乐太平”……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楚倾的身份(二更求月票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楚倾皱眉,一伸手,再次将年玉紧紧的揽入怀中,那双臂的力道,更是比先前紧了些。 这举动,年玉微怔,抬眼望着那深邃的双眸,“怎么了?” 感受到他的紧张,年玉亦是皱眉。 他此刻的紧张,和先前的害怕,意味着什么? “玉儿,你要知道,这辈子,我楚倾为了你和孩子什么都可以做,只要能护你们母子太平……”楚倾口中喃喃,亦是在心里暗暗起了一个誓。 “少爷可回来了?” 年玉疑惑为何他又突然会说这样的话,正要探寻,门外,却是传来一个嬷嬷的声音。 那嬷嬷,他们自是知道,那是在将军夫人房里伺候的老嬷嬷,当下,二人相视一眼,楚倾沉声道,“何事?” “少爷,夫人让少爷过去。”那嬷嬷隔着关着的门,声音继续传来。 楚倾皱眉,年玉听着,挥开脑中的思绪,柔声道,“婆婆也是有许多时日未见到子冉了,子冉且去看看,兴许她也想念子冉,或者,有什么事交代你也说不定。” 楚倾看着年玉,半晌,终究是点了点头。 年玉目送着楚倾出门,不知为何,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年玉的心里竟好似被一只大手揪着,闷得发慌。 而那厢。 楚倾进了将军夫人的院子,便直奔将军夫人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将军夫人一人,看到楚倾进门,将军夫人眸光一怔,随即,给那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退下去之时,亦是关上了房门。 “娘……”楚倾拱手,朝着将军夫人恭敬的一拜。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将军夫人的声音,却先一步响起…… “你决定了?”将军夫人看着楚倾,一瞬不转。 楚倾抬眼,对上将军夫人的眼,似乎不用说明白,他亦是知道她话中的意思。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楚倾敛眉,嘴角一抹苦涩。 将军夫人身体一怔,看着楚倾,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是,没有别的选择,你身上流淌着的血液,便不容你有别的选择,曾经我还想,你若是就如此在北齐,娶妻生子,太平一生,也是不错,可之前,阴山王的到来,还有那个男人的出现,我就该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那日,常太后和骊王谋反,大将军府里,我看到那些听你差遣的黑衣人之时,更是明白,这一日越发的近了,你接受了他们的相助,便默认了是他们的主子,而他们的使命……” 将军夫人说着,话锋一顿,眸中亦是有了细微的变化。 半晌,将军夫人起身,一步步的走向楚倾,在距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却是停下了脚步。 望着楚倾,突然,妇人竟是往下一跪,那举动,楚倾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将她扶着,不让她跪下去,“娘,你这是做什么?儿子怎么承受得起?” 将军夫人半跪着,对上楚倾的眼,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你承受得起,你我都知道,你是承受得起的,子冉,你这一声娘,奴婢听了许多年,也接受了许多年,可你是什么身份,奴婢是什么身份,奴婢也从未忘记!以后,奴婢是要将你交还给她了!” 交还给她…… 那个她指的是谁,二人皆是明了。 可楚倾却是依旧皱着眉,“娘,你始终都是子冉的娘。” “我知道,你我之间,虽没有血缘,你却是个记恩念情之人,可是……”将军夫人拨开楚倾扶着他的手,终究还是跪了下去,朝着面前的男人一拜,“奴婢参见小主子。” “娘……”楚倾唤道,立即将她扶起来。 这一次,将军夫人倒没有拒绝,看着楚倾,那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欣慰。 “小主子,当年,那一场宫乱里,危难之时,皇后娘娘将你托付于奴婢,奴婢带着你逃出了皇宫,逃出了那一场围杀,一路往北,幸得遇上了将军,他是一个善良的人,这些年真心待奴婢,亦一直将你当成亲生儿子对待,日后,你若……你别忘了他的恩情。” “娘的恩情,儿子不会忘,父亲之恩,儿子也不会忘!”楚倾眸光坚定。 将军夫人听着,眼里的柔和更是浓了些。 看着那张银色面具,将军夫人情不自禁的抬手,轻抚着那面具,眼底一抹黯然,“这些年都让你生活在这张面具之下,让你承受着世人异样的目光,着实是委屈你了,可没有办法啊,你的脸,太惹眼,终归会为你招来祸事,不止如此,若被人认出……那时,我终究是不放心,所以才让你……” “娘,我知道你的苦心,娘为子冉所做的事,所付的心,子冉心里都清楚明了,感激不尽。”楚倾打断将军夫人的话,心里对这个妇人的感激,从未有一刻消弭。 “好,你素来都是一个懂事明理的,还好,以后,你便也不会一辈子戴着这面具生活,你本该就是风华绝代,天之骄子,如今看来,本该属于你的一切,你纵然是不想要,也不得不去那浑水里蹚一蹚了,他日,你若替你母后报了仇,你母后在天之灵,该也安息了,还有,你去了西梁,记得替奴婢到主子的坟前,给主子上一炷香,当年,你母后,多么风华绝代的一个妙人儿,可惜……” 说着,将军夫人一声叹息,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满脸敬畏,亦是满眼惋惜。 如果当年没有那一场宫乱,如果她还活着,如今,该又是什么模样? 那样一个女人,纵然是岁月也无法减了她的风华吧! 将军夫人回想着过往的种种,那女子的一颦一笑,在她的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今日的她似乎格外多的话,那视线亦一直在楚倾的身上,仿佛不舍,仿佛亦有担忧。 可纵然是担忧,她亦是知道,有些事情,逃不掉,必须要去面对,还好,可是…… 突然,将军夫人想到什么,看着楚倾,眉峰微皱,“年玉呢?她怎么办?你可告诉她你的身份了?如今,她怀着身孕……你可想好了,她该如何打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噩梦(一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玉儿……” 楚倾口中喃喃,银色面具下一双眉峰紧皱,却是半晌沉默。 将军夫人看着楚倾,眸光微沉,亦是沉默,连他也没想好,该如何安置年玉吗? 楚倾回到清雅小筑之时,年玉依旧等着。 想着刚才的将军夫人问他的话,楚倾看着年玉,有些恍惚。 “玉儿,若有一天……” 躺在床上,楚倾从背后搂着年玉,低低的声音在年玉头顶响起,可话到此,终究没有说下去,但那分怪异,年玉却是感受到了。 转过身体,年玉迎上楚倾的视线,“你有话对我说?” 之前,他的害怕,他的紧张,都和他要说的话有关吗? 楚倾眸光微闪,他怎的忘记了,玉儿这般聪明,自己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引起她的怀疑! 告诉她吗? 以玉儿的性子,她势必会随自己一道犯险,纵是寻常时候,他亦不愿她涉险,可如今,她还怀着身孕…… “快说!不然……”年玉抬手,捏了捏面前的那张俊脸。 年玉故作凶狠,可自己还未来得及“严刑逼供”,面前的那张脸便朝她压下,年玉还未回神,双唇就被堵住,温柔辗转…… 这一夜,楚倾格外的温柔。 年玉不知何时睡去,睡得格外的沉,竟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男人,坐在骏马之上,她看不清那男人的脸,可仿佛觉得那是楚倾,又仿佛不是,格外的不真切。 那骏马上男人的身后,是千军万马,黑压压的一片,她仿佛看到了前世战场上的血雨腥风。 战场上,那个男人意气风发,气势飞扬。 那一场战争,不知是哪一方胜利了,画面一转,偌大的的宫殿,金碧辉煌,气势恢宏,依旧是那个男人,他站在那空旷的宫殿之中,对着她笑得格外温柔。 可依然,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那个男人对着她笑的时候,她的心里,亦似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但一刹之后,那美好恬静的画面如水中波澜被惊散。 画面一转,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原,那荒原被夜色笼罩,天际的月亮被云雾遮盖,一片漆黑之中,她听见刀剑相交的声音,那似乎是极其混乱的一幕,可那梦里,除了黑暗,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楚。 莫名的,年玉的心,仿佛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揪着,竟是有些呼吸不过来。 突然,一声闷哼在那其间响起,年玉呼吸一窒。 那声音,她认得,脑中浮现出楚倾的身影,年玉越发急切的想看清那刀剑声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她怎么也无法如愿,心亦是跟着越发的急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刀剑声终于歇下,天际的云雾散开,月光的映照之下,年玉分明瞧见地上一地的尸体,年玉感受到自己一步步的往前,突然,脚下似碰到了什么东西,年玉微怔,目光往下,看到脚边的银色面具,当下,身体一晃。 那……是子冉的! 那面具上,沾了鲜血,可她依旧认得出,那是子冉的面具! “子冉……”年玉捡起地上的面具,四处找寻着他的身影,不断的唤着他的名字。 可是,任凭她如何喊,如何寻,亦是没有找到楚倾的踪迹。 “子冉……子冉……”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的急了,纵然是隐约知道自己在梦里,那份焦急也丝毫不减。 “子冉……” 突然,年玉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床前,女子看到年玉醒来,亦是松了一口气,手上拿着绣帕,原本正为年玉擦着脸上汗水的宇文如烟眉峰稍微舒展开来,“玉儿,你可醒了……” 今日,她随姑姑一道来了大将军府,听闻玉儿还睡着,她便趁姑姑和将军夫人在前厅聊天,自己先来看玉儿了,却没想到,进门,瞧见床上睡着的她时,她竟是满脸汗水,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做噩梦了吗?没事的,是梦而已。”宇文如烟柔声安抚道,坐在床沿的她伸手拉着年玉的手,满脸关切。 年玉回神,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宇文如烟,口中亦跟着喃喃,“是梦而已,对,仅仅是一个梦而已,不是真的,也不会是真的……” 可是在梦里,那银色面具上的鲜血,不见踪影的子冉,还有梦里那真切恐惧…… “子冉呢?”年玉突然抓住宇文如烟的手,急切的问道。 宇文如烟回神,“今早皇上下旨,让宸王去东黎迎新娘仪仗,玉儿,虽然我人已经在北齐,可这大婚,其他几个国家也都要来,所以,他们以及东黎那边,亦是不知我此刻的情况,所以,就算是一个空轿子,表面上的功夫,也是要做一做的,便也只有宸王殿下的身份……” “他人呢?”年玉明白她的意思,可此刻,她只想知道,子冉人在哪里? 此刻,她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确认他安然无恙。 “他们今日,便要准备出发。”宇文如烟看着年玉,似被她神色间的急切与担忧感染。 “今日准备出发……”年玉目光闪了闪,似想到什么,立即掀开被子,甚至顾不得换一身衣裳,人就往门外跑去,身后,宇文如烟看着她的举动,立即追了上去。 “玉儿,宸王殿下走之前,该也是要回府和你交代的。”宇文如烟急切的道,可前面的年玉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一路匆匆,年玉跑出了府门。 经过前厅之时,将军夫人和宇文馨看到她形色匆匆,亦不由皱眉,想唤住她,却是没来得及,可看到随后而来的宇文如烟,宇文馨却是唤住了她。 “如烟,玉儿她怎么了?”宇文馨满心关切,她鲜少见玉儿如此匆忙的模样,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宇文如烟看了一眼消失在门口的年玉,一双眉依旧无法舒展,“我也不知道,玉儿她醒来就在寻宸王,像是做了噩梦……” “做了噩梦?”宇文馨看着那身影消失的门口,眉峰皱得更深了些。 身旁,将军夫人亦是看着那方向,眸光微敛。 年玉出门便夺了下人手中的一匹马,翻身上马,直接策马朝皇宫奔去,脑中,那梦里的一切怎么也挥之不去,恐惧亦是无法消散,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快些见到他!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有事告诉她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一路匆匆,到了朱雀门,正遇上朱雀门外,一行准备去东黎国的队伍整装待发。 骏马之上,楚倾身形挺拔,年玉远远看着,脑海中,竟是浮现出昨夜梦里,那个骏马之上的男人,一瞬,二人似乎重叠,就连他脸上的面具亦好像不在,梦里那个模糊的身影似也变得清晰可见。 那个人,不是子冉又是谁? 可又一瞬,那梦的后半段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子冉……”隔了很远的距离,年玉大声喊道。 那声音传入宫门外所有人的耳里,皆是齐齐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那马上的人,楚倾和赵逸皆是一怔。 “玉儿……” 赵逸脸上一抹欣喜。 自登基之后,他一直忙着宫中和朝中的事,此刻,竟是第一次瞧见她,可随着那女子的靠近,女子眉宇之间的恐惧,让他皱眉,还未来得及探寻,女子就已经越发的近了。 “玉儿,你怎么……”楚倾看着年玉的模样,亦是皱眉。 可还未说完,便瞧见年玉下了马,大步到了他的跟前,一伸手,几乎是本能的,看着她伸手的一刹,似有默契般,楚倾亦是伸手,拉着她上了马。 众人的是目光里,那女子坐在楚倾身前,二人宛如一对璧人,阳光之下,分外耀眼。 “子冉……”年玉侧着头,看着楚倾,更是情不自禁的伸手触碰着那银色面具,记忆里,梦中她拿着面具时的触感竟是和此刻一般模样。 想到那面具上的鲜血,年玉心里更是慌了,目光闪了闪,“子冉,你别去,哪儿都别去,不然……不然你去哪儿,都让我跟着你一起!” “玉儿,你怎么了?”楚倾如何看不出年玉的恐惧?她说这些话,更是让他觉得怪。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倾将年玉搂得更紧了些,感受到众人的视线,楚倾皱眉,看了一旁站着的赵逸一眼,楚倾勒紧缰绳,策马朝另一边走去。 二人单独到了一旁,楚倾抱着年玉一跃下马,取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将她牢牢包裹。 年玉的目光一刻也不愿从楚倾的身上移开,似要确定他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安然无恙。 “玉儿,你到底怎么了?”楚倾抬手,轻抚着年玉紧皱的眉峰,满脸关切。 他鲜少见玉儿这样! 况且,她这番打扮…… “我……”年玉想到那个梦,目光微怔,顿了一顿,便继续道,“我……我做了个梦,梦到你在战场上,那战场上到处是鲜血,尸体堆积如山,你又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对我笑,那地方,像是一个豪华的宫殿,可我却从未见到过,那不是北齐的任何一处,还有……在梦里,我听见刀剑相交的声音,也听见,你在其中,可我看不到你,也找不到你,子冉,我怕……这个梦太过真切,子冉……你哪儿也不去好不好?或者……或者你去哪儿,都把我带着,我不想和你分开,子冉……” 年玉越是说着,越是急切,心里那一股慌乱亦越是浓烈。 她的话,楚倾听着,心中一抹异样一闪而过,但瞬间,楚倾轻抚着面前年玉的脸颊,那眼神,格外的温柔,“只是一个梦而已,别怕,这次从东黎回来,我……” 楚倾说到此,微微一顿,终究,还是改变了之前在主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年玉,眼神更是缠绵,“我不会丢下你一人……” 楚倾呢喃着,像是承诺一般。 就算是西梁危险重重,他也要护着年玉,一道前行。 做了这个决定,楚倾的心里豁然开朗,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待我从东黎回来,我去哪儿便带着你一起,可好?如此,我们时时刻刻都能看到对方,有你,有我们的孩子……” 楚倾的话在年玉耳边回荡,仿佛有魔力一般,很快,年玉先前因着那噩梦升起的不安渐渐消弭,直到她目送着楚倾率领的队伍走远,年玉的脑中依旧回荡着他的话。 “好好等我回来,待我回来,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在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肚中的孩子……” 楚倾的交代,让她亦觉得格外安稳。 他回来,会告诉她什么事? 他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吗? 年玉猜测着,却是怎么也寻不到答案,半晌,索性作罢,不再去想,左右这一趟行程不过半月,很快他就回来了! “就这么不舍?” 突然,男人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年玉皱眉,转眼看向来人,那一袭明黄格外耀眼。 “年玉参见……” “你这是做什么?” 年玉正要行礼,赵逸便扶住了她,年玉抬眼,对上赵逸眼里的不悦,随即,赵逸冷冷的警告便扑面而来…… “你这般行礼,我可不喜,你若当我是皇帝,那帝王不喜之下,甚至连楚倾的面子,我也不给,到时候,将你下狱……”赵逸说着,看着年玉,故作无情凶狠。 话刚到此,年玉不由一笑,“哎,皇上还是个昏君哪……” “你……”赵逸皱眉,半晌,也是缓缓一笑,“玉儿,我这不是不想因为这些礼数,让我们兄妹二人生分了吗?你这般聪明,如何又会不知?” 年玉自是知道,可是…… “皇上终归是皇上,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呢。” “可若没有你和子冉,我早已是一抔黄土,哪里能当得了皇帝?”赵逸凝视着年玉,一瞬不转,再说,自己坐上这位置,为的就是保他们周全,不是吗? 年玉迎着赵逸的视线,那男人的眼里,依旧是如当初那般的澄澈,却也隐隐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皇位…… 那个让赵焱疯狂追逐,让常绣为之疯魔,失了本性,不择手段的位置,会让曾经那个纯良无束的男人改变吗? 年玉不知道,却是明白,君臣终究有别。 年玉淡淡的笑着,那视线之下,二人许久都没有再说什么,沉默了好半晌,终于,赵逸似想到什么,声音缓缓响起…… “前两日,我得到消息,关于赵焱的……” 赵焱? 似乎这个名字,便带了诸多的威胁。 当下,年玉眉峰一皱,眼底亦是多了几分严肃,“他怎么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意料之外的人(一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她亲眼看着赵焱服下了她亲自给的毒药,难不成事情还有了变数? 赵逸敛眉,“赵焱的尸体被运送到了南越境内,在经过一个村子之时,正赶上一场瘟疫,谢运钦死在了那场瘟疫里,而赵焱的尸体也在那村子里,和谢运钦的尸体一道被发现之时,已经尸肉腐烂,只剩白骨。” 话到最后,赵逸的语气多了一丝异样。 年玉听着,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多看了赵逸一眼,“哼,天意,当真是天意,赵焱那样一个人,心狠手辣,不念情义,这样的人也只配曝尸荒野,怎么?皇上依旧对他心生怜惜?” 赵逸目光微漾,嘴角浅扬起一抹苦笑,“这些时日,总是想起以前的人和事……” “如此,那皇上就更应该好好记得以前的教训,那样的人,不配再得到皇上的任何怜惜。”年玉丝毫也不避讳,“皇上如今身在皇位,更是要有一颗帝王之心,才能长久。” “帝王之心……”赵焱口中喃喃,看着年玉,片刻沉思。 半晌,赵逸看年玉的眼神亦是变了变,“玉儿,你若是男儿,这北齐朝堂……” “皇上,玉儿是女子,院墙之内,闺阁之中,伴夫身侧,已是足矣。”年玉对上赵逸的眼,似明白他要说什么,笑笑的打断了他的话,“这朝堂是你们男人的天下,玉儿可不感兴趣!” 朝堂吗? 前世,她女扮男装,身在朝堂,那一切她已经经历了一遍,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权利于她来说,什么都不是,她要的,如今已经拥有了,不是吗? 脑中浮现出楚倾的身影,一颗心仿佛被填得满满的。 一旁,赵逸正想问她,对朝堂不感兴趣,那对什么感兴趣,可看到她眼里的温柔光芒,当下,他便明白了什么。 眸光微漾,赵逸的嘴角亦是浅扬起一抹弧度,心中对楚倾,对年玉满是艳羡,脑中猛然浮现出一抹身影,赵逸皱眉,正此时,便听得身旁年玉的口中提起了“宇文如烟”几个字,她到底说了什么,赵逸没有听得真切,脑海里,那女子的身影,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楚倾一行人去东黎的行程,不过半月多的时间。 这些时日,新帝赵逸新赐了府邸,王府就在大将军府的隔壁,两个府邸比邻而立,大将军楚沛专程命人拆了一部分院墙,将清雅小筑划归到了新王府里。 楚倾走后,年玉日日去将军夫人那里请安,每次,楚湘君亦是在那里,年玉做着一个儿媳该做的事,多数时候聊着家常,皆是中规中矩,她的脑中亦是在暗自数着日子,等待着楚倾的归来。 日子一日日的过去,楚倾离开已经半月,随着楚倾归期的越来越近,年玉的心里越发的急切,不知从哪一日起,年玉每每到下午,便带着秋笛一起从王府出来,到城门口的茶楼里,一坐就是一下午,到了傍晚时分,才会回王府。 这一日,年玉如往常一样,坐在茶楼二楼靠窗的位置,看着城门口的方向,期待着视线里,那一抹身影的出现,可这一日,她没有等回楚倾,却是等来了另外一人。 视线里,那张脸出现的一刹,年玉端着茶杯的手不由一颤,甚至连杯中的茶水也是洒出了些许。 “小姐,你……” 一旁,秋笛忙的拿着绣帕,替她擦拭着衣服上的茶水,瞧见年玉眼里的神色,秋笛亦是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瞧见从楼下经过的人,那露在外的半张脸,让秋笛也不由一怔,下意识的开口,“阴山王……” 他……他怎么来了北齐? 她可没有忘记,这阴山王对小姐素来不善,甚至,那赵映雪假扮小姐之时,亦是受了那阴山王的诸多刁难,他…… 想到什么,秋笛亦是看向年玉,“小姐,那阴山王……奴婢听说,这次西梁皇帝派来参加皇上婚礼的,是大皇子,可为何……” 秋笛满脸凝重,那眼里亦是有对阴山王的恐惧。 年玉看在眼里,眉峰亦一直皱着。 她如何不知道,这次早就有消息说西梁派来的人是大皇子? 可阴山王却是来了,而他那一身打扮…… 年玉起身,继续看向楼下。 那马上的男人,已经是一个背影,可纵然是背影,她亦是深深的记得那张脸。 上一次,那阴山王来北齐,声势浩大,一袭紫衣,肆意张扬,分外惹眼。 而这一次…… 年玉目送着那马上的素衣身影越走越远,那一袭青衫,若非刚才亲眼看到那张脸,她真的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个男人竟也能如此低调。 而他此行身旁跟着的人,也只有一个! 他这样的出现,这般的反常,意味着什么? 年玉敛眉,紧紧的攥着手中的茶杯,不知为何,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浮现,越发的浓烈。 这一夜,年玉回了王府,那不安亦没有消散,脑中那阴山王的身影怎么也挥之不去,那个男人来这北齐,绝对不会毫无目的,而他的目的是什么,她却是猜不透。 顺天府,一个偏僻的宅院内,烛火从一个房间透出来,分外深幽。 房间里,男人一袭青衫还未来得及换下,低头看了一眼那青衫,男人眉峰微皱,俨然是不喜这一身装扮,本想先换了衣裳,可想到什么,男人抬眼看向房间里的另外一人,“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那不怒自威的气势,那随从微怔,忙的回禀道,“回殿下的话,还没有消息,他们这一行,还有东黎使臣和郡主在,不能轻易行动,但殿下放心,终归是能寻着机会,不过殿下,皇后娘娘交代……” 提到“皇后娘娘”几个字,那燕爵眸子明显一凛,眼底一抹凌厉,“你是皇后娘娘的手下,还是本王的手下?” 那随从身体一颤,忙的跪在地上,诚惶诚恐,“属下自是殿下的人,可皇后娘娘之前交代,形势险峻,殿下应好好坐守封地,至于北齐的事,派人来,将他处理了,便可!” “派人来将他处理了?”燕爵冷声一笑,“呵,你当他是那么好对付的吗?那个人……便是我亲自对付,都要小心谨慎……”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长得真像(二更求月票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燕爵说着,眸子倏然收紧。 楚倾,那个男人从来都不好对付。 所以,这次他就算是低调行事,也要亲自前来。 他亲自制定了对付楚倾的计划,可因着西梁那边的局势,不敢亲自去执行,所以,他来了顺天府,在这里等,等待着那边执行的消息。 不止如此,记起那日在北齐和西梁两国边界的一别,燕爵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传令下去,无论如何,不能让他顺利的回了顺天府,不然……”燕爵眸子一眯,一个楚倾都已经难以对付,回了顺天府,再多一个年玉,那就更难对付了! “是。”那人领命,小心翼翼的看了阴山王一眼,随即退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燕爵一人,坐在椅子上,那张美得妖娆的脸上,那份沉重许久都没有消散。 这一次,他为了楚倾的性命而来,无论如何,他都要要了他的命! 不然,一旦让他活着,那他带给自己的威胁将无法估量。 而年玉…… 想到什么,燕爵眸中一抹幽深一闪而逝。 距离新帝大婚,只剩下五日。 楚倾迎接东黎国如烟郡主的队伍依旧还未回来,可这一日,西梁国的使臣却先一步到了顺天府,单是因着来人是西梁国的,北齐对于来的客人,丝毫也不敢怠慢。 赵逸专程让人迎接,可迎接的人在城门外等了许久,却只迎来使臣队伍,为首的大皇子却没有在随行队伍之列,询问之下,才知大皇子先一步到了顺天府,进了城中游玩,却不知在哪里落脚。 北齐朝臣见过二皇子阴山王的风姿,可对于那西梁国的大皇子,便是坊间,都少有关于他的传闻流传,只是听闻,那大皇子历来多病,一直都是在府上休养,鲜少露面,就算是在西梁国,也鲜少有人识得他的面目。 赵逸得知消息,立即让人暗中在整个顺天府寻找那大皇子的踪迹,可一天下来,却没有任何结果。 大婚前三天,整个顺天府都已经在热闹的迎接着这难得一遇的国婚,西梁大皇子那边依旧没有消息,同样没有消息的,还有楚倾。 城门那茶楼上。 年玉如往常一样在那固定的位置坐着,看着城门口进进出出的行人,脑海里,有楚倾,有突然出现在顺天府的阴山王,还有随着日子,一日一日渐浓的不安。 “小姐,天快黑了,咱们回了吧。” 一旁,秋笛看着自家小姐,小心翼翼的道,今日又没有等到姑爷,甚至,迎接东黎国的队伍,丝毫也没有消息。 这距离大婚还只剩下两日,东黎国的人竟还没到吗?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秋笛心里亦是越发的担忧,可她却不敢显露出来,怕更加引起小姐的担心。 “这一天天……过得可真快。”年玉看着越发暗下来的天色,眉峰微皱,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收回视线之时,亦是转身,“回吧!” 楚倾还没有消息,若明日还没回,那她…… “公子……你怎么了?来人啊,这位公子,你醒醒……” 正此时,一声惊呼从楼下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惊乱。 年玉刚下了楼,目光之中,就瞧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皆是凝重。 “他……死了吗?” “这茶楼,若是死了人……”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公子,你可醒醒啊……” 一时之间,茶楼里,许多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年玉淡淡的扫过众人,便也猜得出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此刻,她的心里只有未归的楚倾,没有半点心思去管旁人的闲事,收回目光,年玉径自往门外走,可还未走过人群,目光却是瞥见人群中的那张脸,当下,年玉身体一颤。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转身,拨开人群,目光在那人的身上,怎么也无法移开。 “这位夫人……” 一个声音响起,在场的视线亦是齐齐落在年玉的身上,只见那女子看着地上的人,神色怪异,很快,那女子便蹲在地上,拿了地上那人的手,宛若把脉的模样。 年玉探着他的脉搏,仅是一瞬,便拿出了银针,利落的扎在几个穴位上,那针尽数落下的一刹,地上的人的眼皮竟是微微动了。 “醒了,醒了……” 有人欣喜的道,仿佛是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回过神来,都看着那女子,眼里皆是惊叹。 而那醒来的人…… 年玉看着那人,一双眉峰依旧无法舒展,一双眼也是无法从这张脸上移开。 “我……刚才……这是怎么回事?”那地上的人亦是皱着眉,目光最后落在年玉的身上。 年玉回神,伸手取下他身上的银针,那人瞧着她的举动,仿佛是明白了什么。 “你……救了我?”男人开口,语气难掩虚弱。 那声音入耳,年玉的眉峰亦是皱得更深了些。 “小姐……” “夫人,请唤我夫人!”年玉冷冷开口,取下最后一根银针,收好了针袋。 男人微怔,挣扎着想起身,却依旧不得力,“夫人,多谢夫人方才救命之恩。” 男人朝年玉拱手。 年玉敛眉,起身,目光又扫了一眼那人,“公子身体抱恙,少在外走动才好。” 话落,年玉转身,没再看那人一眼。 “夫人……” 身后,那声音继续传来,年玉脚步一顿,可只是一顿,并没有多留,不过,那张脸却是在她的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直到出了茶楼,身后,秋笛的声音却是传来…… “刚才那人……可真像。” 真像…… “像什么?”年玉淡淡开口,脑中却是浮现出一抹身影。 秋笛本是低低的呢喃,可年玉这一问让她突然惊醒,抬眼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想着刚才在茶楼里的那人,皱眉道,“像阴山王,可奴婢知道,那人却不是阴山王,二人之间,只是有几分相像罢了。” 阴山王? 年玉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想起阴山王那张脸,细细一比较,倒真有几分相似,不过,她刚才在见到那人之时,她第一反应,也是觉他像一个人,却并非是阴山王,而是……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对他的诱惑(一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子冉…… 若说刚才那人和阴山王,只有两分相象,那么和子冉……却有七分! 就连她刚才第一眼看去,甚至以为那就是子冉,可仔细一看,她却知道,他不是! 可是,这样一个和子冉这般相似的人,意味着什么? 年玉觉得怪,可又到底是哪里怪? 年玉正思绪间,却是听得城门那边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顺眼看过去,正瞧见城门口,一行队伍进了城门,赫然就是去迎接东黎使臣和如烟郡主的队伍。 “小姐,那是东黎的人,姑爷回来了,小姐,咱们终于把姑爷等回来了。”一旁,秋笛满脸惊喜,看向身旁的主子,只瞧见小姐亦是目光急切的在那群人里搜寻,那张脸上难掩欣喜,可是,欣喜之后,双眉却是渐渐的紧皱了起来。 秋笛亦是皱眉,顺着她的视线,再次看向那一行队伍,寻找那一抹身影,可直到那队伍匆匆从她们的面前经过,她们依旧没有看到她们想看到的。 “姑爷呢?怎么……怎么会没在这队人里?”秋笛小心翼翼的道,不止如此,她亦是留意到,刚才过去的那些人,就算是微暗的天色掩盖,仔细看,依旧看得出他们身上隐约可见的残破与鲜血。 她都看到了,小姐又怎会没看见? 他们受了伤? 那意味着什么? 还有,没有见到姑爷…… “小姐……” 秋笛心里隐隐又不好的预感,看着年玉眼里闪过的无数情绪,刚开口唤道,身旁的人就匆忙上了马车,随即,急切的吩咐传来…… “快,跟上他们……快跟上……”年玉出口,甚至连声音都透了几分颤抖,目光灼灼的看着前方那一行人越发走远直至消失的地方,一颗心好似被什么东西压着,隐隐生疼。 刚才,那群人里,没有子冉…… 那些人身上的伤…… 突然,脑海里浮现出刀剑相交的声音,那日,那个梦里的黑暗与恐惧,以及她触碰着那染了鲜血的面具的真切,让她的心越发收紧。 待秋笛一上了马车,年玉禁不住再次吩咐道,“快!” 车夫受了命,立即驱车追着前方的人。 待她们走后,茶楼门口,男子在茶楼掌柜的搀扶下,出了茶楼,看着那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马车,男人亦不由皱眉。 “那夫人……是谁?我还没来得及道谢……”男人口中喃喃,又似不经意间的问着身旁的掌柜。 掌柜亦是看了远方的马车一眼,想着刚才那施针的女子,开口道,“那是宸王府的王妃,素闻那年家二小姐懂医术,一根银针更是出神入化,以前还救了沐王赵逸,不,不对,是当今圣上的命,硬是生生的将圣上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没想到,今日竟有幸得见……” 掌柜的说着,满脸敬佩,突然,似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多了,看向身旁正看着自己的这人,笑笑的道,“方才老朽失言了,这位公子,你一个人当真可以?不如,老朽让人去通知你的家人,让人来接你……” 掌柜的一脸关切。 不止如此,看着眼前这人,掌柜的眼亦是有些移不开。 这个人,自己从未见过,这般天人的容貌,倒不知道是这顺天府里,哪家的公子,看他虽是体弱,却器宇不凡,那身份,怕也是理所当然的不同寻常吧。 掌柜的满心好,却也不好多问。 话还未说完,那男人便打断了他的话,“不用了,多谢先生好意,我这身子素来是这样,无碍的,倒谢过先生方才相助。” “公子客气了,老朽没帮上什么忙,倒是王妃……”掌柜的说着,没有说完,便转移了话端,“公子若是可以,那老朽便不多送了。” 男人点了点头,牵唇一笑,微微躬身,宛若谦谦君子,再是礼貌不过。 待掌柜的进了茶楼,男人才收回视线,转身,继续看着那马车消失的方向,眸光微敛,口中亦是喃喃,“年家二小姐……王妃……起死回生……这北齐,竟还有这样的人物,可惜……终究是北齐的人,若西梁也有这等人,那……” 男人话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低低的叹了口气,男人迈出步子,走进了顺天府的街。 天色渐暗,那男人不过是转过了一条街口,到了一处,身后,一个人匆忙而上,诚惶诚恐,“殿下,属下……” “你可知,差一点儿,我的命就丧在了这北齐了。”男人低低开口,话落,两声咳嗽,难掩虚弱。 当下,那随从一怔,正要跪下请罪,男人好似知道他要做什么,“这是北齐,我还不想露了身份。” 那气势之下,随从忙的止住动作,目光微闪,脸上的惶恐不散,“殿下,属下该死,这药……” 随从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男人淡淡的扫了那瓷瓶一眼,眉峰一皱,似有些不悦,但很快,似想到什么,那双眸子添了一抹幽深,半晌,男人的声音再次低低的响起…… “去查一下这北齐宸王府的王妃,有一个曾是年家二小姐的……” 男人交代道,似是终究无法说服自己忽视那女子施针的本领。 他病了这么多年,方才那种情形,他经历了无数次,在西梁,遍寻名医,便也只能研制出一种药,在他昏厥之时,服药才能转醒,可那药的副作用…… 想到什么,男人的眉不由皱了起来。 方才,仅是那几枚银针,就让他顷刻醒来,醒来之后,却也没有任何不适,这……对他的诱惑太大了! “是。”那随从领了命,可想到什么,复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男人一眼,“殿下,方才,属下得到消息来报,他已经行动了。” 话落,男人原本迈着的步子倏然一顿,一双手仅是不由自主的紧握成了拳头,眼底一抹深沉凝聚。 行动了? “他的动作倒是快。”男人口中喃喃,一双眸子微眯着,又似一切在他的意料之中,“我们的人呢?可成功了?” “嗯。殿下谋算精妙,咱们已然成功,殿下可想见见他?”那随从看着男人,一字一句,满是试探。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二十六章:楚倾的死讯(二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见他? “还不是时候。” 男人敛眉,虚弱的咳嗽声低低的响起,眼底亦是一片深沉,“既是他要的人,理应送给他,让他先见,至于我……迟早会见到,又何必急于一时。” 那一个“他”字,主仆二人都不言而喻。 随从明了自家主子的心思,眸光微敛,“殿下,那属下就安排人,尽快将那人给他送去。” “嗯,终归是在北齐,还是要防着夜长梦多,听说,那人是这北齐新帝极为看重之人……”男人深沉的眸中,一抹笑意漾开,谁也猜不透此刻的他在想着什么。 那随从领了命,思及什么,看着眼前的主子,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道,“殿下,属下以为,既然咱们知道二殿下悄然来了北齐,何不……一不做二不休……” 随从刚说到此,那男人眸子一凛。 明明那样一个谦谦君子,又本是虚弱里透着病态,可那一刹,在他的视线之下,随从心里不由一颤,立即闭了嘴,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你以为,杀了他对我就有利?”男人一声轻笑,转开视线,看向夜里幽深的黑,“杀了他,只会为他人做了嫁衣裳,不是时候,一切都还不是时候,咳咳……” “殿下,属下愚笨,属下……”随从忙的道,看他咳嗽,满脸关切,亦是有些无措。 “不用管我,吩咐下去,一切都按照事先我交代的去做,切记,不能出了任何纰漏。”男人冷声道,说罢,摆了摆手,示意随从退下。 随从离开,男人想着方才他的禀报,眸中依旧一片深沉,但转瞬,记起刚才为他扎针的女子,男人的眼里竟隐隐有一丝希望闪烁。 而此刻,年玉一路追着那一行队伍,那队伍并没有去行馆,而是直奔皇宫。 朱雀门外,先前那一行队伍里,许多人都在那里候着,东黎使臣以及其中几个品级高的侍卫却是进了皇宫。 年玉到了朱雀门外,再次看到那些人身上的伤以及鲜血,当下,竟是顾不得许多,立即到了一个侍卫面前。 “楚倾呢?” 一问出口,年玉的声音依旧有些颤抖。 被问的那人不敢直视着年玉的眼,目光闪间,亦是不敢回答。 他不说话,年玉转向另一人,再次问道,“楚倾呢?” 那人身体一颤,竟是跪在了地上。 随着一人的跪下,其他侍卫也跟着陆续跪在了年玉的面前,这举动,年玉看着,一双眸子越发收紧。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问你们,楚倾人呢?你们回答我,告诉我他在哪里便是,谁让你们跪下的?!”年玉倏然拔高了语调,那气势,竟是让人心生颤栗。 可想到什么,在场的人,依旧谁也不敢回答她。 “你们……不说是吗?” 这些人越是沉默,年玉心中那不好的预感越是浓烈。 她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楚倾或许是回来得晚了些,终究会回来,那日的梦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可是,她却依旧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探寻楚倾的下落。 目光扫过那些跪着的侍卫,年玉深吸了一口气,“好,不说……我便不为难你们了。” 他们不说,她也自是有办法知道她想知道的。 眸中一抹坚定,年玉收回视线,大步朝着朱雀门内走去。 宫门口的侍卫看着她进了宫门,却是没有上前阻拦,新帝登基之后,皇上便下过命令,宸王妃任何时候进宫,都无需通传,更是允许宸王妃在宫里随意行走。 年玉一路朝着御房走去。 而此刻,御房里,气氛一片凝重。 赵逸站在案桌后,面前,东黎使臣以及几个侍卫,身上染血的模样,他看在眼里,一双眉紧皱着,怎么也无法舒展。 “宸王呢?” 终于,好半晌,赵逸开口,莫名的,那语气隐约透了几分沉重。 “皇上,宸王他……”为首的侍卫回禀道,可话到此,却是有些不敢说出口。 谁都知道皇上对宸王的看重,若是说出来,这帝王会是怎样的反应? 那反应,他们又是否能够承受? 宸王…… 侍卫皱眉,越是想,越是不敢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东黎使臣见此情形,叹了一口气,看向那帝王,“逸……北齐皇上,宸王已经不幸遇难,这个……” 那使臣正是宇文竭。 当初,赵逸去了东黎,二人亦有过一段交情。 本是要如以往唤他“逸儿”,可意识到他如今的身份已不同寻常,便立即改了口,说话之间,宇文竭拿着手中的一个包裹,走向赵逸,在案桌前停下。 “皇上,这是宸王留下的。”宇文竭将那包裹放在案桌上,面容凝重。 赵逸看着那包裹,抬手,竟是止不住手的颤抖。 可终究,他还是强撑着,伸手将那包裹打开,里面的东西暴露在他的视线里,赫然是一张面具,那面具,沾染的血迹已经干涸,从左眼斜着往下,似被刀剑划开,可纵是如此,赵逸也是一眼认出了那面具。 那是子冉的! “皇上……”其中一个侍卫开口。 可他刚唤出一声,那年轻的帝王便厉声将他打断,“什么叫做不幸遇难?这东西又是何意?朕问你们,子冉呢?” 话到最后,赵逸几乎是吼了出来,那声音,亦是透了几分颤抖,话落,那帝王手一扬,桌上摆着的许多奏折瞬间被扫落在地,混杂在那些奏折中的,还有那个包裹包着的破碎面具。 “皇上……” 那怒气之下,在场的侍卫皆是跪在地上,就连宇文竭也是跪了下来,看着赵逸,“皇上,我知道你和宸王素来亲厚,可事情确实是……” “是什么?” 宇文竭话刚到此,御房外,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那一刹,宇文竭瞧见赵逸的脸色更是大变,那帝王的眼里,更是有一抹恐惧浮现。 还未回神,那帝王便从桌子后面大步走了出来,步履急切的迎向了御房的大门。 宇文竭和侍卫转了个方向看去,看清那人的脸,心里亦不由一怔。 年玉…… 宸王妃…… 她怎么来了? “玉儿,你……”赵逸迎上年玉,刚到了年玉面前,想拉住她,那女子却是利落的避开了他的手,径自从他身旁走过……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二十七章:死要见尸(三更求月票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赵逸微怔,立即转身,看向年玉,却只见她一步步都走到一处停了下来,赵逸正要上去,又见她蹲下身子。 赵逸皱眉,顺着她的动作看去,瞧见地上那些奏折之间的面具,当下,赵逸身体一怔,下意识的上前。 “玉儿……”赵逸唤道,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那面具绝对不能让她看到,可刚到她的面前,她却是已经触碰到那面具,赵逸急切之下,伸手去抓,二人竟是同时抓住了那面具。 可那一刹,年玉却是抬眼,锐利的视线直逼赵逸,赵逸心里一颤,竟莫名的生出一丝惧意,也就是在那一瞬,没留意手上的力道,那面具落入了年玉的手中。 “接着刚才的说。”年玉低低的声音响起,目光落在手中的面具上,那真切的触感,让她心里的恐惧越发的浓烈。 此刻,梦里她拿着的面具,和此刻手上的面具重叠,年玉的手亦是有些颤抖。 这是子冉的! 赵逸一眼认得出,她亦然! 可是…… 他的面具回来了,他人呢? 脑中回荡着刚才在御房外听到的内容,年玉心里好似有一块重重的大石堵在那里,心里亦好似有一个声音在唤着“子冉,子冉……” 一声又一声,似乎听到这喊声,那人就会回来,就会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 年玉的话在空气里回荡,声音虽小,可却是掷地有声,仿佛军令,谁也不敢违逆。 侍卫相视一眼,宇文竭也是看了一眼赵逸,似在询问他的意思。 可此刻,赵逸又何尝不是为难? 如果子冉当真遇刺身亡,他最不愿的就是让玉儿知晓,以他们二人的感情,无论是谁失去了谁,留下的那人,都是无法言喻的痛苦,可如今这情形,以玉儿的性子,哪里又瞒得过去? 低低的叹了一口气,那叹气声,宇文竭听来,瞬间明了他的意思。 他虽和这年玉相交甚少,可也从听闻过关于她的事,这样一个女子,如何都是瞒不过去的! 看向年玉,宇文竭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这事情确实是真的,我们一行人从东黎一路往这边赶,平日里,都是白日赶路,可那一天没有遇到投宿的地方,夜里也不便歇脚,我便和宸王商量连夜赶路,却不料,那一晚,经过一出密林之时,遭到了一队人的伏击。” “伏击……” 这两个字如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年玉的心上。 前世的记忆婚检在脑海浮现。 伏击…… 前世,楚倾亦是遭人伏击,丧了性命,可这一世,分明…… “分明赵焱已经死了,怎么会……”年玉目光闪烁着,眼里似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崩塌。 赵焱死了,为何前世发生的事,这一世还会发生? 自己重活一世,许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可为何,她能改变许多事,却唯独楚倾之死,还依旧顺着前世的轨迹? 她分明看着赵焱服毒死了,可…… 莫非…… 突然,她想到什么,一眼看向赵逸,“赵焱他……会不会……” 年玉目光闪烁着,那神情竟是有些恍惚,仿佛随时都会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踉跄倒地。 赵逸看着,这是第一次,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这般的不确定,心里微微一痛,赵逸立即上前一步,将她扶着,坚定的在她耳边道,“不会,他已经死了,是你亲自送去的药,你亲眼看着……” “对,我亲自送去的药,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不会有错,断然不会有错。”年玉咽了一下口水,可目光依旧不安,“可是……” 刚才在御房外听见的消息在年玉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年玉抓着面具的手一紧,呼吸亦是一窒,“可为何子冉他还……除了赵焱,还会有谁……还会有谁想要子冉的命?!” 年玉几乎是喊了出来,那声音在御房内回荡,宇文竭听着,眸光越发深沉了些。 “记得那些人,一个个的,皆训练有素。”宇文竭似抓住了什么,看向年玉,“确实像是冲着宸王而来……” 可又仿佛不是…… 宇文竭未说完,脑中亦是迅速的理着思绪。 冲着子冉而来…… 年玉摩挲着手中的面具,目光仿佛失了神采,“他呢?” 这一问,在场的人都是一怔,反应过来,赵逸亦是开口追问道,“若子冉遇刺,那他的尸体呢?” “尸体……”宇文竭皱眉,想到什么,叹了口气,那眼神里亦是有自责浮现,“那些人杀了宸王之后,又掳走了东黎的一个使臣,我情急之下,率人去追,可依旧没有救下那人,不仅如此,回来之时,却也寻不着宸王的尸体,只有这面具在地上,可我们是亲眼看着几把利剑刺在了宸王的身体上,其中一刺还在心口的位置……王妃……” 宇文竭唤道,那样的情形,无论是谁,怕都无法活命。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女人的声音便传来…… “没有尸体,那是不是意味着……子冉还活着……”年玉望向赵逸,似看到了希望,年玉脸上扯出一抹笑容,没有得到赵逸的回应,年玉一把将他推开,匆匆走向宇文竭,“子冉一定还活着,对不对……” “王妃……”宇文竭看着她的模样,一双眉峰更是无法舒展,眼底亦有怜惜浮现,“我们寻了很久,都没有寻到他的任何踪迹,我虽不知宸王的尸体为何失踪,可以当时所受的伤……” “没有尸体,那就是还活着!”年玉冷声打断他的话,目光灼灼的瞪着宇文竭,那视线之下,宇文竭心里不由一颤,可瞬间,面前的女子收回目光,那眼里似坚定着什么。 “没有尸体,就是还活着!”年玉再次开口,重复着刚才的话,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赵逸,一字一句,“子冉还活着!” 那语气,掷地有声,那话是对赵逸说,可又仿佛是对她自己! 那模样,赵逸看着,心里一紧,立即上前一步,“玉儿……” “活见人,死见尸,子冉还活着……他会回来的,我去接他……”年玉收回目光,亦是如先前那般避开了赵逸,一步一步,朝着御房外走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落在他的手上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玉儿……”赵逸跟着上前,心里亦是越发担忧。 “别跟着我……”年玉冷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话,更让他止住了脚步,“谁也别跟着我,我……我去接子冉,我去接他……” 那声音到了最后,透着的萧索让人禁不住心颤。 “玉儿……”赵逸终是不放心,再次唤道,可他正想继续追着那抹身影,身后,宇文竭却是开口,“皇上,让她去吧,宸王……这消息任凭是谁都难以接受,她这般……给她一些时间也是好的。” 赵逸皱眉,给她一些时间吗? 可是…… 赵逸沉默良久,终究是没有再追上去,只是看着那背影渐渐的消失在黑夜里,消失在视线之中,脑海中,方才的消息回荡,楚倾的身影亦是挥之不去,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生生的撕扯着,隐隐生疼。 子冉…… 玉儿无法接受,他又何尝不是不愿接受? 死要见尸…… 子冉他当真还有可能活着吗? 方才那一刹,赵逸的心里也浮出了一丝希望,可刚才宇文竭说的那般真切,当真有希望吗? 赵逸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向案桌之后,那背影也透了几分深沉。 年玉出了皇宫,夜色里,那一抹身影萧索颓然。 不知道走了多久,顺天府的街道上,依旧有稀稀寥寥的行人,可年玉仿佛置身无人之境,身旁行人一个个的走过,她的脑海里就只有楚倾的身影,心里亦只有一个念头。 子冉…… 她要去接子冉! 她要尽快见到子冉,确定他没事。 思绪之间,年玉的心里越发急了,脚步也越来越快。 突然,夜色里,那身影脚步一顿,女子的脸上分明有痛苦的神色浮现,年玉感受到小腹传来的隐隐疼痛,意识到什么,本能的抬手覆上了小腹。 孩子…… 那疼痛让年玉心里的恐惧来得更是浓烈。 年玉不敢再向前一步,可纵是如此,许是方才所受的刺激太过强烈,虚弱此刻袭来,挡也挡不住,蹲下身子的她,身体渐软,无力的倒在地上,意识涣散之时,她仿佛看见子冉朝她走近…… “子冉……”年玉唤道,言语之中带了几分急切,“孩子……救……救……” 一句话,甚至没有说完,年玉便昏厥了过去。 大街上,女子躺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护着肚子,女子身旁,男人的身影走近,看到地上女子那张脸之时,男人明显身体一怔。 是她! 方才在茶楼里,救了他的女子! 那个掌柜口中的年家二小姐,宸王府的王妃吗? 他没想到,竟是这么快的再次遇到了她,可这情形…… 男人皱眉,没有过多耽搁,上前一把将女子打横抱起…… 那背影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不过一小会儿,一个客栈内,房间里,烛光摇曳,映照在床上女子的脸上,纵然闭着眼,她亦是紧皱着眉峰,似乎就算是在昏迷中,依旧格外的不安稳。 隔了一扇屏风,屏风之外,男人坐在椅子上,视线一直看着屏风的方向,那双眸中盘算的东西,那一丝希望越发的浓烈,甚至连房间里,随从正在禀报的,他都没有认真听。 直到随从说到了什么,男人身体一怔,缓缓转过视线,看向那随从,“你方才……说什么?” 语气依旧虚弱,可言语之间透着的严肃,却是让房内的另外一人微微一诧,忙的回过神来,随从想着刚才的禀报,立即重新道,“殿下,那宸王府,就只有一个王妃,而那宸王,正是那北齐的枢密使楚倾!” 楚倾…… 这一个名字,再次听来,依旧分外真切! “宸王……”男人眉峰皱得更深了些,“怎么会……怎么会成了宸王?” “听闻封王是北齐先帝死时下的旨,可因着新帝登基,封王之事,一来是耽搁了,二来也没有大肆宣扬,前不久才新设了府邸,咱们没有得到消息,也是正常。” “正常……呵……”男人眸子一眯,一声轻笑。 随从心里一怔,立即惶恐的跪在地上,“属下失言,是属下办事不力……” “罢了。”男人打断他的话,视线重新转向屏风之后。 “原来,她竟是他的妻子。” 男人口中喃喃,那双眼里一片平静之下,仿佛又在盘算着什么,却似和先前有了一丝不同。 房间里,一片沉默。 那沉默之中,随从小心翼翼的看着面前的主子,猜不透他的心思,半晌,想到之前殿下的吩咐,那随从试探的道,“殿下,那属下现在便去抓药……” “等等!”男人开口。 “殿下……”随从望着他,等着他的吩咐。 “方才我让你做的事,就此作罢。”男人敛眉,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缓缓走到那屏风旁。 男人站在那里,看着那床上躺着的女子,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去抓一些补身子的药,熬好了送来。” 随从听着,满脸诧异。 方才殿下让他抓的药,分明是…… 可一转眼,殿下就改变了主意了吗? 随从敛眉,依旧猜不透主子的心思,亦不敢多问,立即领了命,退了下去。 房间里,男人站在屏风旁,看着床上的人,眸中的深沉渐渐散去,一抹笑意跃然其间,“年玉,呵……没想到,咱们竟有这样的渊源,看来,是老天爷要将你送到本王的手上……” 男人敛眉。 他本是觊觎着这个女子那银针刺穴的功夫,方才,在街上,他救她回来,大夫看了,确定她是遭受了巨大的刺激,承受不住才昏厥了过去。 巨大的刺激…… 怕是听闻了他的死讯了吧! 呵! 男人轻笑。 不过,这般刺激,那肚中的胎儿本是危险,可大夫第二次把脉,那脉象却稳定了下来。 那胎儿竟如此顽强吗? 可他想要她的一生医术,那胎儿,就是负担,所以,他不想留下来,可刚才得知消息,这女子竟是那人的妻子,肚子里还怀着那人的孩子,如今,他所计量的,就不只是她的一身医术而已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二十九章:认错了人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男人看着床上的女子,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嘴角一抹轻笑,眼里光芒流转,“不管是你,还是肚中的胎儿,都要好好活着才好啊!” 男人意有所指,看着床上的女子许久,女子依旧睡得不安稳,那不安稳持续了一夜,年玉醒来之时,已经是翌日大天亮。 床上,女子的眼皮动了动,年玉意识回笼的一瞬,想到什么,赫然睁眼,手第一时间抚上小腹,似在感受着那里生命的存在。 “你放心,胎儿安好,你们母子,都安好。” 房间里,男人的声音响起,年玉一怔,顺着那声音看去,一抬眼,那张脸在她的视线之中,一双眼瞬间变得通红,两行清泪落下,那神色间,难掩激动。 “子……子冉……” 年玉下意识的唤道,出口的声音,竟是有一丝颤抖,想起昨晚得到的消息,年玉赫然坐起了身体,上前抱住他,难掩心中的情绪,“子冉,你还活着,宇文竭说你遇刺,可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你有我,有我们的孩子,不会轻易离开的,况且……况且赵焱已经死了,前世,是他设伏,可这一世,他不在了,一切都已经改变了,你也不会遇刺,不会死……不会……” 年玉不断的说着,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这举动,男人亦是难掩惊诧,听着她说的话,男人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 果然,她已经得知那人的死讯! 可是…… 她口中所说的前世,和这一世,是什么意思? 听着她继续说着对那人的挂念,男人敛眉,她对他,用情这般深吗? 那么,那人对她,是否也是如此? 男人眸光微漾,半晌,终是开口,“夫人,你不是……认错人了。” 那声音依旧虚弱,年玉听来,身体微怔,这声音不是子冉的! 几乎是瞬间,年玉微微一推,拉开二人的距离,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年玉的脸色骤变。 这张脸,那么的相似,可终究…… “夫人,我不是子冉,夫人不嫌弃,可以唤我子衿。”男人迎着年玉的视线,脸上笑意温和。 那笑容看在年玉眼里,越发觉得他像极了子冉,可子冉的脸此刻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哪里听清了他叫什么,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 “不是……你不是……”年玉目光闪烁着,眼里方才一切的欣喜与激动,此刻彻底的崩塌,红了的眼里,泪水不停的落下,“不是子冉……怎么会不是……子冉……子冉呢?” 她还要去接子冉!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掀开身上的被子,匆忙下床。 看着她的举动,男人皱眉,似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没有阻止,只是,待年玉踉跄的走出了好几步,身后,男人的声音才缓缓的传来…… “夫人,昨夜,你倒在街上,幸好我路过,遇见了你,我虽不知你为何如此,可夫人,身体重要,更何况,如今你肚子里还有一个生命,更不能大意了。”男人年玉的背影,满脸关切。 似乎那话中,有什么提醒了她。 年玉微怔,倏然停下了脚步,手抚者小腹。 对,她肚中有他们的孩子,她不能大意了! 男人的目光一瞬也没有从年玉的身上移开,正此时,门外,敲门声响起,随即,一个声音便传了进来…… “主子,药熬好了。” 年玉皱眉,倒是那男人立即起身,从年玉身旁走过,到了门口,开了房门,亲自一碗药从随从外面的人手中接过来,便又将房门关上,一步步的到了年玉面前,“夫人,这是昨夜,大夫为你开的药,补身体的,有利于胎儿,我让我的随从熬了,正好你醒来,可以喝一些。” 年玉的目光扫过那碗药,再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眼底,一抹防备浮现。 男人看着,嘴角的笑意添了几分苦涩,“夫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难道还会害你不成?况且,我们之间,以前从不相识,也没有丝毫渊源,直到昨日……昨日在茶楼里,幸得夫人相救,才保得一条性命,夫人是子衿的恩人,子衿一辈子无以为报……” “你说……你叫什么?”年玉皱眉。 男人脸上的笑意绽放得更大了些,直视着年玉的眼,“我姓燕,小字子衿。” “子衿……”年玉口中喃喃着这两个字,“子衿……” 子冉……子衿…… 这么相似的两张脸,甚至连字,都是如此相似…… “夫人,可有什么不妥吗?”男人疑惑的问道。 “没,没有什么不妥。”年玉回神,再次看着这张脸,又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人,不是子冉,她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查找子冉的下落。 活要见人,就算是死了,她也要亲眼看见尸体才会相信!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瞥了一眼男人手中的药碗,“公子昨夜也救了我们母子,我们之间,算是两清了,至于这药……就不劳烦公子了。” 说着,年玉绕过他,继续往门外走去。 男人被对着门,听见身后房门被打开,感觉到年玉出了房门,直至走远,他却依旧没有转过身来,没有再阻止。 过了好半晌,男人才转过身体,视线里,已经看不到那女子的身影,不过,脑中浮现出那抹身影,轻咳了几声,“两清吗?我们之间,以后的渊源,怕是深着呢!” 男人意有所指,放下手中的药碗,倒是有些期待二人下次的相见。 年玉回了王府。 子冉遇刺的消息,一早也传进了大将军府。 听闻那消息,将军夫人当场晕厥了过去,可醒来得知年玉离开皇宫之后,没有回府,一大早,亦不见踪影,将军夫人命人寻找之余,人亦是亲自在王府里等着。 “王妃……王妃回来了,王妃回来了……”家丁的声音传进王府大厅,将军夫人立即起身,一旁,楚湘君也是上前搀扶着将军夫人,二人一道出了大厅。 看到年玉,将军夫人迎上前,竟是一下跪在了年玉的面前。 “娘,你这是做什么?”年玉亦是一惊,可身体的虚软,却无法支撑她去将他扶起来。 看这模样,大将军府也得知子冉的消息了吧,前世,将军夫人因为子冉的死,一病不起,很快撒手人寰,而这一世呢……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好好生下孩子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玉儿,子冉……”将军夫人望着年玉,提到“子冉”二字,眼里伤痛愧疚交织。 可想到什么,将军府人更是添了几分急切,“子冉已经……你可不能再出了什么差错,玉儿,你肚中还有子冉的孩子,就当是为子冉留个联想,我求你,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好好生下这个孩子。” 将军夫人的眼神里,满是真切。 年玉看着,心里了然,她是担心自己因为伤痛,损了胎儿吗? “娘你放心,我当然会好好保护好这个孩子,我还要在这里,等着子冉回来。”年玉柔声道,脸上一抹笑容绽放,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身体稳了许多,才伸手扶着将军夫人起来,“娘,子冉没事,迟早都会回来的,你……信我,信我可好?” 年玉迎着将军夫人的视线。 那反应,将军夫人看在眼里,也不由一怔,“玉儿……” “娘,若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娘保重身体,子冉回来,不会希望看到他最亲的人都倒下了。”年玉知道她要说什么,她刚一开口,她便打断了她的话。 福了福身,年玉没再说什么,亦不给旁人说什么的机会,径自朝着清雅小筑的方向走去。 逃避也好,自我安慰也罢。 她不想旁人一遍又一遍的对她说着,子冉遇刺身亡的事,不知为何,她越是这般,心中仿佛越是坚定,子冉不会有事! 可终究,在她一转身的时候,那脸上的笑容却是垮了下去。 一抹伤痛浮在眼底,似是在强忍着什么,年玉攥紧了手中的绣帕,那力道,甚至连指骨都隐隐泛白,心里,那个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回荡…… 子冉没事……子冉会回来……她今日没接到他,终有一日会接到…… 看着那背影,将军夫人有些恍惚,回过神来,感受到身旁楚湘君的靠近,将军夫人一双眉皱得更紧了些,“玉儿她……会不会……” 将军夫人说着,几乎是下意识的抓住了楚湘君的手。 那力道,楚湘君感受着,低声安慰,“嫂子她许是一时间无法接受……” “那怎么办?子冉的骨肉断不能有丝毫差错啊,我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一直很好,可……可……”将军夫人越是想,心里越是不安,突然,似想到什么,抬眼对上楚湘君的眼,“湘君,这些时日,你帮我看着她,断然不能让她做什么傻事。” “是,娘,我知道了。”楚湘君柔声道。 想到才得知不久的消息,楚湘君的心中亦是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撕扯着,看着年玉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楚湘君的眼里渐渐的有什么东西凝聚,却让人探不真切。 一连两日,年玉每日一大早便出门,到了城门口的那个茶楼里,一坐就是一天,一坐上那位置,她的视线就看着城门口,从初时眼里的热切,到每日傍晚要回府之时,眸中的失落,一点一滴,一直跟随在她身侧的秋笛都看在眼里,亦是隐隐心疼。 这两日,跟在年玉身旁的,除却秋笛,还有楚湘君。 她坐在年玉身旁,年玉看着城门口,她亦是看着那里,眼里偶尔流露了伤痛,又刻意压了下去。 楚倾遇刺的消息,没有大肆宣扬。 这两日,赵逸罢了早朝。 在外人看来,新帝两日罢朝,是因着即将到来的国婚,可知内情的人却是明白,新帝两日罢朝,正是为了那个没有回来的枢密使! 大婚这一日,终是如期而至。 所有的一切都是清河长公主操持着。 这日一大早,皇宫里就开始了国婚的热闹,可这一日,谁都留意到了,和新帝最是要好的宸王和王妃并没有到场,可这个发现很快却是被这一次西梁国派来的使臣带来的惊艳压了过去。 世人都知道西梁皇室容貌超群,之前,许多朝臣都见过西梁二皇子的面目,那张脸惊为天人,这一次,见到西梁大皇子,又禁不住再次因着西梁皇室的天人之姿而惊叹。 二人三分相似,可大皇子竟还要比二皇子出众几分,就算是那略显病态的虚弱,亦掩盖不住他的风姿,反倒比起二皇子的张扬邪肆,更让人多了一分亲近的好感。 这一日,在场的人都记住了那个谦谦如玉的西梁大皇子,可那大皇子的视线,却是有意无意的在寻找着什么,终是未找到,心底经不住浮出一抹失望,想到前两日随从的禀报,男人敛眉,浅浅一笑。 他不知这一笑,让多少人心里起了涟漪,婚典还未结束,他便悄然离开。 出了皇宫,上了马车,一路往城门口的方向。 夕阳西下,城门口,茶楼,女子坐在那个视野最开阔的位置,视线所及之处,城门的行人进进出出,却终是没有看到她所等的人。 “小姐,天要黑了,咱们回了吧。”一旁,秋笛小心翼翼的道,不过两日,小姐就已经消瘦了一圈,秋笛看着,也是心疼。 可她的话,年玉好似未听见一般,依旧看着城门口,一瞬不转。 楚湘君看了年玉一眼,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正此时,林伯匆匆赶来,那步履间的急切,楚湘君意识到什么,立即起身,“可是有消息了?” 那急切,林伯看在眼里,迎上她的视线,只是一瞬,却是看向年玉。 年玉亦是收回了目光。 “小姐……”林伯刚一开口,正要说什么,身后,一个声音却是传来…… “夫人……”那声音,再是动听不过,温润柔和,单是一听,便能在脑中勾勒一个谦谦君子的模样,那“夫人”二字刚落下,人已经到了年玉那一桌。 林伯一顿,看向身后,饶是他的眼里,也不由浮出一丝惊艳。 “夫人,没想到这么巧,你竟也在这里。”男人笑着上前,刚才,他一路匆匆,却是发现,越是靠近这里,他的心里竟越发的紧张,此刻,看到面前的那个女子,那些紧张却是不在,取而代之的,却是喜悦。 喜悦吗? 因为见到一个女人而喜悦……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他的身份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看到那张脸,心里亦不由一颤。 “子冉……”年玉下意识的唤道,可仅是一瞬,便回过神来。 那不是子冉! 心里一抹失望,却好似那人是陌生人一般,年玉转回了视线。 那举动,男人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没人邀请,他亦大步走上前,坐在了年玉的另一侧,正好挡住了年玉看向窗外的视线。 年玉皱眉,眼底明显一抹不悦。 “夫人,那日一别,子衿一直惦念着夫人,夫人的身体可安好?”男人迎上年玉的视线,眉眼之间,尽是关切。 可这话,在旁人听来,却是怎么听,怎么觉得暧昧。 一旁,楚湘君,林伯,乃至是见过这男人一面的秋笛,亦不由皱了眉,看着这男人,方才,年玉看着这男人唤的一声“子冉”,更是让楚湘君满心的怪。 “劳烦公子惦念,可你我之间,好像没有那么好的关系,也无需公子惦念!”年玉皱眉,看着这张脸,她竟是有一种怪的感觉,可满脑子更多的是子冉身影,无暇再多想其他。 男人一听,却是一笑,“夫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也救了我,我们早已扯平。”年玉毫不犹豫的开口。 “那我也是夫人的救命恩人了,如此,我们之间关系好像更深了。”男人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些。 那笑容,年玉看着,竟好似看到了子冉。 像…… 太像了! 这两人…… 要不是知道大将军府只有楚倾这么一个儿子,她甚至还会以为眼前的这个人是子冉的同胞兄弟! 可这个人…… 似乎自己以前从未见到过,他是谁? 第一次,年玉的脑中浮出了这个疑问。 那疑问一起,年玉不由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身旁这男人,正是打量之时,一个声音却是传来…… “大殿下……” 那声音一出,男人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一眼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分明那眼神分外柔和,可那人的身体却是一抖,竟是跪在了地上。 “殿下……” “滚!”男人低低的开口。 仅是一个字,那跪在地上的人便忙的起身,丝毫不敢多留,匆忙转身下了楼。 看着那背影,在场的人都是神色各异,每个人都留意到了刚才那唤这人“大殿下”的,是一副非北齐人的打扮。 想到今日新帝的大婚,空气中的气氛添了几分诡异。 大殿下…… 这次其他几国中来参加新帝大婚的使臣中,唯独是西梁国派了大皇子来,那眼前这个男人莫不是…… 楚湘君也不由多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她见过西梁二皇子,此刻打量之下,才发现二人竟有几分相似。 年玉亦是看着他,眉峰皱得更深了些。 众人的视线之下,男人敛眉,低低一声叹息,再次抬眼,对上年玉的视线,“再次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名燕翎,字子衿。” 燕翎…… 旁人不知燕翎究竟是谁,但年玉却是听过这个名字。 姓燕,模样又生得这般俊美,大殿下……该是那个大殿下了! 西梁大皇子! 西梁大皇子深入简出,饶是前世,她也只是听过这个名字而已,而这个名字,却是和另外一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燕玺…… 西梁太子燕玺! 西梁大皇子从小卧病,这个西梁皇室的长子,非嫡出,无法成为西梁皇储也是正常,可二皇子阴山王燕爵,却是嫡出的皇子,又有继后一族的支持,该是皇储的不二人选,可谁知,竟是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叫做燕玺的人,坐上了皇储的位置。 西梁太子…… 了解他的人甚少。 可前世,他却是年玉心中的战神,对他,她甚是好,甚至有些视之为神,还有那个让他一战成名的关山之战……就算是重活一世,曾几何时,年玉心里也有过那么一闪而过的念头。 若这一世,她能有机会见到太子燕玺,亲眼看一看那场关山之战,确定那战役中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谋略,究竟是否是真! “夫人……” 燕翎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年玉的思绪。 年玉回神,对上他的眼,男人的声音继续传来,“先前有所隐瞒,还望夫人见谅。”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那三分的病态,更让这男人看似无害,可当真无害吗? 年玉却不以为然。 “大皇子无需和一个妇人解释或道歉,倒是年玉无礼了。”年玉说着,缓缓起身,盈盈一拜,那模样,再是疏离不过,福身之时,年玉亦是开口,“恐扰了大皇子的雅兴,年玉这就退下。” 话落,年玉转身,楚湘君瞧见她的举动,也立即起身,跟上了年玉的步伐。 而燕翎却是一愣,那片刻的时间,年玉竟是走出了好几步,燕翎回神,忙的开口,“夫人请留步。” 年玉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大皇子还有什么吩咐?” 燕翎皱眉,眸光微闪间,眼底一抹深沉一闪而过,看着那背影,一字一句的开口,“夫人,可否请夫人单独叙一会儿,我也想知道,为何夫人看着我,几次唤出另外一个名字?” 这话,让年玉微怔。 似让她猛然惊醒。 年玉回头,看着那张脸,这么像的两张脸,当真没有关系吗? “林伯,带大小姐下楼,在楼下等我。” 半晌,年玉开口,那声音不疾不徐,却仿若军令,就算是楚湘君听来,都有些不敢违逆。 可是,楚湘君看着年玉和那西梁大皇子二人,一双眼里,疑惑叠着疑惑,解不开来。 可终究,她还是随着林伯下了楼,年玉重新回了先前的座位,二人坐着,好一会儿,却是一阵沉默,终于,年玉在那视线之下,脑中不断的盘旋着刚才这个男人的话。 为何她看着他,几次唤出子冉的名字? 他们之间,太像了! 这样的相似,又意味着什么? 年玉看着这个男人,许多疑问在脑海中浮现,耳边,男人的声音徐徐响起…… “那个叫做‘子冉’的,该是你的丈夫吧!”燕翎迎着年玉的打量,丝毫没有避讳,“大将军府的独子,北齐的枢密使,新封的宸王,我们真的很像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是亲兄弟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像,很像!”年玉亦是没有避讳。 此刻,挥开脑中子冉的身影,年玉方才留意到了旁的东西,看着眼前的人,多了几分专注,“如果不知道的,怕还会以为你们是两个亲兄弟。” “两个亲兄弟?”燕翎挑眉,那张脸上,笑容添了几分深意,“或许,我们当真是兄弟呢!” 是兄弟…… 年玉微怔,想起刚才这西梁大皇子说的话,神色间越发的警惕。 他知道自己和楚倾的关系! 这个男人,一早就查过自己了吗? 还是…… “他的失踪,和你有关对不对?”年玉倏然起身,瞪着燕翎,脑中迅速转动着。 燕翎迎着年玉的视线,却是浅浅一笑,“夫人,你为何这般说?” 失踪? 这个叫做年玉的女人,看来是当真没有相信楚倾的死讯啊! 这些时日,她都在这里等。 可等到的会是什么? 这个时候,她所等的人,已经在被送往西梁的路上,那个人迫切的想要他回去,回去之后,她所等的人只怕会和她越来越远。 而她…… “为何这般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赵焱死了,害他的,另有其人,可是谁……” 燕翎思绪之间,年玉的声音缓缓响起。 那眼神难掩凝重。 突然,年玉脑中,一张脸一闪而过,和眼前这个男人脸微微重叠,当下,年玉眸中一惊,下意识的出口,“阴山王……” 这三个字入耳,燕翎的眸中闪过一抹异样,“你认识我那皇弟?也对,前些时候,他也来过北齐,你们认识倒也不怪,不过,我那二皇弟,生性桀骜乖张,希望他没有冲撞到夫人才好……” 燕翎后面说了什么,年玉都没有听得真切,脑海里,“生性桀骜乖张”几个字盘旋,连带着那些关于西梁阴山王的记忆亦瞬间浮现。 西梁阴山王燕爵,可不只是桀骜乖张而已,他还手段残忍,心狠手辣,记忆里,那一日,他和子冉大婚,正是那个男人逼迫着子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开了面具。 阴山王的步步紧逼,是突然使性,还是早有预谋? 若早有预谋,他想要看到面具下的什么? 子冉的脸浮现在年玉眼前,这三张脸,竟是重叠在一起。 如果没有眼前这个西梁大皇子为媒介,她倒不觉得子冉和阴山王有什么关联,可眼前这个三分像西梁二皇子,七分似子冉的男人,却莫名的好像将子冉和西梁阴山王联系在一起。 甚至以前,她从未探寻过子冉为何明明一张完好无损的脸,却为何日日戴着面具,让人以为他因着当年的那场大火面容尽毁。 此刻想来,那其中仿佛有太多不寻常的东西。 而子冉…… 那张面具,当真是在防着什么吗? 年玉脑中,思绪万千。 正此时,二楼的楼梯口,一个西梁侍卫上来,正是燕翎的随从,看着窗前坐着的西梁大皇子,那侍卫眸光闪烁间,好似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 燕翎亦是明了,看了一眼年玉,见她眸光闪烁着,仿佛脑中思绪凌乱的模样。 燕翎敛眉,随即朝楼梯口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意会,立即上前,到了他的身旁,低下头,附在他耳边低低的说着什么。 顷刻间,男人的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虽是面容无常,可眸中却似有凝重凝聚,一挥手,待那侍卫下去,燕翎看了年玉一眼,见她依旧在想着什么,瞬间,亦似有什么东西在脑中浮现。 “我那二弟,着实让人操心,不止乖张,还多疑狠辣,这一次,父皇明明让我来北齐恭贺新帝新婚大喜,却不知为何,他竟一路跟我来了北齐,也不知道,他是对北齐到底有什么眷恋,还是不放心我的身体,这不,这还跟着我,哪怕是远远的看着……” 燕翎端了一杯茶水,语气里满是无奈,话到最后,甚至低低的叹了口气。 可那字字句句,年玉听来,却捕捉到什么。 一眼看向窗外,目光锐利,如鹰隼一般。 似在一处看到什么,年玉立即起身,没再理会桌上的另外一人,转身匆匆下了楼。 燕翎看着那背影消失在了视线里,眸中,一抹笑意浅扬,依旧是那般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却莫名的让人头皮发麻。 好一会儿,那侍卫重新折返回来,到了燕翎身旁,想着刚才匆匆下楼的女子,看着自家主子,小心翼翼的道,“殿下是故意透了二殿下的行踪吗?” 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燕翎瞥了那侍卫一眼,“何以见得?” “刚才,那位夫人脚步匆匆,带着怒气,像是要去找谁,属下想来,属下刚禀告了殿下关于二殿下在楼下不远处的消息,其间该是有什么关联,方才,属下也是这么一猜……” “一猜?呵,你今日,倒是聪明了些。”燕翎收回视线,敛眉之间,笑意更浓。 故意吗? 他就是故意的! “殿下谬赞,可殿下的目的,属下却是猜不透。”侍卫皱眉,想到什么,看自家主子的眼更多了几分急切,“殿下,那人失踪之事……” 话刚到此,燕翎手中的茶杯便放在了桌子上,虽是很轻,但侍卫看着,心里依旧一颤,竟是不敢再继续多说一个字。 而他的视线里,那男人眸中的颜色越发深沉。 “失踪了吗?”燕翎口中喃喃,语气里,明显难掩不悦。 他派去的人,个个百里挑一的高手,可纵然是那些人,竟还能让一个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人失踪了,这意味着什么? 让他失踪的,不会是燕爵,可不是他,又会是谁? 能从他的人手上,将那人弄得失踪的人…… 燕翎眸子微眯着,脑中无数的东西盘旋,半晌,那嘴角,一抹笑意浅扬,意有所指,“这个北齐的枢密使,不,宸王,当真是让人出乎意料,看来……” 话到此,燕翎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侍卫一头雾水,却不敢多问,可想到什么,他却是不得不请示自家主子,“殿下,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皇上让殿下带男人回去,那人失踪,到时候,皇上那里……”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他还活着!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燕翎紧皱着眉,沉吟半晌,终是开口,“立刻派人去找他的下落,另外,让人严密监视大将军府和宸王府,一举一动,只要有丝毫关于他的消息,都一一向我汇报,至于皇上那里……” 燕翎说着,微微一顿,眸中的颜色更添了几分深沉,“让他知道那人失踪,也无妨。” “可……”侍卫一惊。 让皇上知道? 那殿下不就要落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正要劝他,可原本坐在桌子旁的人却是突然起身,大步从他的身旁走过,很快下了楼。 楼下,客人也散得差不多,原本在楼下等着年玉的楚湘君,林伯和秋笛一行人,此刻也出了门,皆是站在门口,望着一个方向,想过去,却因着什么,不敢上前。 燕翎出了茶楼之时,也不由朝他们视线所及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巷子口,没有瞧见年玉的身影,可是,他却能猜得出,那巷子里此刻会是怎样的情形。 想到自己的算计,燕翎敛眉,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逝,收回视线,燕翎没再多留,大步朝着一旁的马车走去。 夜色渐深。 巷子外的街道上,依旧行人稀疏。 巷子里,气氛却是格外的诡异。 男人一袭黑衣,背对着巷口,此刻,那俊美的脸上一片阴沉,刚迈出的脚步,轻触着地面,却无法再迈出下一步,想到刚才他正要逃离之时,那一颗打在他后背穴道上的石子,男人更是禁不住暗自低咒。 身后,脚步声一步步的逼近,男人的眉也皱得越来越紧。 终于,那脚步声停下,男人抬眼,看着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的女人,先一刻还一脸阴沉的脸上,一抹笑意绽放,一如既往的邪肆妖娆,“玉儿,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 年玉眸子一紧,自上次在西梁与北齐两国边境一别,他们是好久不见。 可是…… “呵,这个时候,我们竟是在这顺天府里遇见,当真是让人诧异。”年玉一声轻笑,对上燕爵的眼。 那视线之下,燕爵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些。 似刻意忽视了她的言下之意,燕爵凝视着年玉,眉峰一挑,“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见面,可不该是你刚才那般打招呼的吧!” 年玉皱眉,眼底一抹狠意,“阴山王应该的庆幸,刚才,打在你身上的是一颗石头,而不是一根针!” 话落,燕爵脸上的笑容一凝,迎着年玉的视线,当下,他的心里竟真的窜出一股凉意,有些后怕。 这个女人…… 深吸了一口气,燕爵脸上的笑容明显收敛了些。 “落英山,伏杀,是你派人做的吧?”年玉紧握着拳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瞬不转,似是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些什么,果然,男人的眸中微漾。 可仅是片刻,燕爵却是皱了眉,“什么落英山?什么伏杀?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的话刚落,一根银针直逼他而来,几乎是下意识的,燕爵想要后退,可无法动弹的身体,却让他什么也做不成,视线里,那银针越来越近,最终竟是在他眼眸前停下。 只差一分,那银针就会刺破他的眼。 那一刹,身上一股冷汗冒出,那张俊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 “上次你来北齐,三番四次的找大将军府的麻烦,找楚倾的麻烦,究竟是为了什么?”年玉再次开口,一字一句,甚是凌厉,仿佛他不说实话,她便会毫不犹豫的将那一根针刺下去。 气氛顿时越发的紧绷。 “玉儿,本王和楚倾,风马牛不……”燕爵开口,可话还未说完,视线里,只瞧见面前女人的眼里一丝不悦流转,甚至连拈着银针的指尖也是一紧。 当下,燕爵意识到不好,似也知道,今日不给年玉一个“交代”,自己怕也无法全身而退了,暗吸了一口气,燕爵忙的转了话端,“本王承认,本王是对楚倾比较好,告诉你也无妨,本王一直在找一个人,觉得楚倾和本王找的那个人有些像,所有,才会过多探寻,不过,落英山伏杀,本王并没有要了他的命!” 没有要了他的命…… 那么,子冉还活着! “他在哪里?”年玉掩下心里的欣喜,再次问道。 燕爵微微皱眉,迎着年玉的视线,片刻,先前的那一抹笑容又浮现在脸上,“玉儿你要明白,本王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或许,你当真就找不到你的子冉了呢!又或者,本王一怒之下,让你们天人永隔……” “你……”年玉咬牙。 他在威胁她! “怎么样?把你手中的东西拿开!”燕爵朝年玉眨了眨眼,那模样,说不出的嚣张,让人恨得牙痒痒。 年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沉吟半响,终究是如他所愿,收回了手。 “我身上这穴道……”燕爵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看年玉这般妥协的模样,实在是心情颇好,甚至连先前得知楚倾尸体失踪而起的愤怒,都消散了许多。 她这般妥协,只会为了楚倾吗? 燕爵眸光微漾,脑中,先前那个念头越发的坚定。 看着年玉不情愿的解开了他的穴道,燕爵得了自由,几乎是本能的退了一步。 “他在哪里?”年玉的目光在燕爵的身上,一瞬不转,“还有,为何你要对他下手?” “想知道?”燕爵挑眉,眨了眨眼,笑容添了几分邪肆,“三日之后夜里,本王就要离开顺天府,你来送本王,本王便告诉你。” 燕爵眨了眨眼,退了几步,转身正要离开,可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复又转身看了年玉一眼,“记着,只有你一个人来,若是更多的人知道,本王来了北齐,你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 丢下这一句话,燕爵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一跃,那身影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年玉看着那身影消失,没有追上去。 脑中回荡着刚才他说的话,眸中一片深沉。 活着…… 子冉还活着便好。 三日之后…… 年玉敛眉,只要他还活着,就算是上天入地,她都要找到他!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年玉失踪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新帝大婚,顺利的落下了帷幕。 顺天府里,一处偏僻宅院,一个黑衣男人跪在院子中央,饶是身强体健,此刻,那男人的背影,看上去也有些虚弱。 自得知北齐枢密使的尸体无故失踪之后,黑鹰便一直跪在这里,主子没发话,他便也不敢起来。 他满心自责,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对主子来说,十分的重要,主子将任务交给他,可他却是失败了,他分明杀了楚倾,他身上所受的那些伤,有他刺下的一剑,可他终究是没有留意。 那尸体,竟是不见了! 那意味着什么? 夜色里,一个脚步声响起,传入耳里,不用看,黑鹰也知道那脚步声的主人是谁,眸子一凛,头重重的磕下,碰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单只是听着,都能感受得到该有多疼。 可一下之后,黑鹰却并没有停下,继续不停的磕着。 那声音在夜色里回荡,回到院子里的男人看也没看他一眼,可突然,到了房间门口,男人却是顿住了脚步。 “不用跪了。”燕爵冷冷的开口。 黑鹰动作一窒,抬头望着门口的背影,“属下知罪,属下办事不力,才让人钻了空子,属下万死莫辞,属下……” “行了。”燕爵敛眉,打断了黑鹰的话,“这件事情,你是万死莫辞,不过,现在,倒不用你去死了,因为……” 燕爵说带此,眸子一紧,随即,一抹笑容绽放在脸上,妖娆邪肆,“就算是没死又如何?不管他在哪里,他的心都会系在一个人身上,不,如今,可是两个人了呢,呵,若有他们在手上,让他死第二次,又有什么难的?” 话落,燕爵一声轻笑。 想着心中盘算的计划,先前因着楚倾尸体失踪的愤怒,此刻,终于消散了一大半。 年玉…… 他知道,年玉在楚倾心中是怎样的地位,更何况,如今年玉又怀了他们二人的孩子,所以,在听闻黑鹰带回来,楚倾尸体失踪的消息之后,他便盯上了年玉。 那几日,他日日悄然跟着年玉。 那个女人,那般精明敏锐,若是放在以前,她怕早就察觉到了自己在跟踪她,可这一次…… 因着楚倾的“死”,她那般失魂落魄吗? 可分明,她不相信楚倾已经死了,不是吗? 她在等,等着楚倾回来。 她在城门口的茶楼里等了几日,他便也在那附近待了几日,可今日,他竟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茶楼,坐在了她的身旁。 燕翎…… 他的皇兄! 这一次,他来北齐的目的,他以为只是单纯的代表北齐参加北齐新帝的大婚,却是没想到,他怕也是为了那个人而来! 楚倾尸体失踪,和他有关吗? 当时,在酒楼下的巷子里,他看见燕翎之时,他就知道,答案该是肯定的,而他接近年玉,又是为了什么? 饶是此刻,燕爵都猜不出他的心思。 不过,不管他要做什么,他都要先下手为强! 三日之后…… 想到什么,燕爵眸子一紧,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逝。 之后的两日,年玉是在等待中度过。 她希望和燕爵约定的时间早些到来,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子冉的下落,这两日,新帝赵逸和新皇后宇文如烟一道来了王府,她本该为他们的大婚高兴,可脑子里都是楚倾的她,甚至连对他们说一句祝福,都有些心不在焉。 赵逸和宇文如烟自是体谅她如今的心情,对于楚倾的事,他们不敢多提,似乎担心多提,会徒增年玉的悲伤,不过是半个时辰,帝后二人就离开了王府。 倒是楚湘君,这两日依旧如往日一般,陪在年玉的身侧。 自那日从茶楼回来之后,楚湘君的心里也是诸多的疑惑。 她疑惑年玉竟是和西梁国的大皇子相识,疑惑那日在茶楼里,年玉对那西梁大皇子的反应。 她分明记得,在年玉看到西梁大皇子的时候,唤了一声“子冉”! 她还疑惑,那日年玉匆忙从二楼下来,出了茶楼,甚至不许他们跟着,进了一个巷子,在那巷子里,她见了谁?又发生了什么? 这些疑问,在楚湘君的脑中盘旋,怎么也猜不透。 不止如此,自那之后,每日都会去城门茶楼的年玉,却是不出门了,她也鲜少开口,可以开口就是问时间,那模样,仿佛是在等着什么。 年玉在等着什么? 楚湘君更是猜不透。 越是猜不透,便越是好。 这日一大早,楚湘君如往常一样,起了床,稍作收拾,便出了房间,往清雅小筑走去。 可刚到了清雅小筑,便撞见正从小筑里匆匆出来的秋笛,看她的神色,楚湘君立即叫住了她,秋笛满脑子都是心中的事,抬眼看到楚湘君,一愣,又忙行礼,“湘君小姐……” “怎么了?这么匆忙,是王妃她……” “王妃……王妃她不见了……”秋笛急切的道,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隐瞒。 “不见了?”楚湘君一惊,“怎么会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今早进房伺候小姐,可小姐根本就没在房间里,奴婢找了整个小筑,也让人找了这个王府,都没有找到小姐的踪迹,所以,奴婢正要去大将军府那边……” “没有找到人……”楚湘君目光闪烁着,亦是急切,方才,她一路走来,路过大厅,也没瞧见年玉,突然,似想到什么,楚湘君眼睛一亮,“这样,你去将军府看看,我去城门口茶楼,兴许……兴许嫂子又去茶楼了。” 楚湘君交代完,二人没有丝毫耽搁,各自分头行动。 可是秋笛找遍了大将军府,也没有找到年玉,楚湘君去了城门茶楼,亦是不见她的踪影 楚湘君慌了,没做她想,她立即回了大将军府,彼时,将军夫人也得知了年玉失踪的消息,商量之下,一头派人去宫里,禀报新帝,另一头,已经让人四处搜寻年玉的下落。 而谁也不知道,就在一大早,年玉出了王府,到了城门之时,就已经瞧见她要等的人……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有她相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本是在等,等待着和燕爵约定的时间,可没想到,他却是提前出发了。 年玉在燕爵的马车上,依旧记得他瞧见自己之时那脸上的表情,好像他早就料到,她会这般早的来等,亦是故意提早出发。 马车已经走了一天,一刻也没有停下。 马车上,年玉感受着燕爵停在她身上的视线,心中越发烦躁,终于,再次开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年玉对上燕爵的眼,方才,他们已经过了一个城镇,此刻距离顺天府,已经出了几十里,其间,她问了无数次,这个男人却都只是看着她,邪肆的笑着。 他不打算告诉自己! 年玉心中气愤,若非他或许知道楚倾的下落,若非楚倾可能在他的手上,她定会一根银针刺入他的死穴,要了他的性命! “可以吗?呵……”燕爵的视线一直在年玉的身上,突然之间,眼底一抹幽光凝聚,轻声一笑,“抱歉玉儿,本王好像改变主意了。” 年玉皱眉,“你想怎样?” 年玉的防备,燕爵看在眼里,眉峰一挑,脸上的笑容更是妖娆,“你紧张什么?你放心,本王现在不会对你的子冉怎么样,只是本王突然觉得,自己一人回西梁,一路实在是寂寞得很,不过,若有你相伴,倒是不错。” 这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他要带她去西梁?! 眸子一凛,年玉手中一根银针,直逼燕爵的脖子。 那凌厉,虽然是骇人,可燕爵却是不怕,甚至连避也不避,迎着年玉的视线,笑意不减,“杀了本王,或许,你就再也不会知道他的下落了呢!” “燕爵,你别将我惹急了。”年玉咬牙。 “惹你?本王自是不敢惹你,本王知道你不会愿意随我去西梁,不过……”燕爵呵呵笑着,仅是一瞬,看年玉的眼神便添了几分幽深,“如果本王告诉你,你要找的人,兴许也去了西梁了呢?” 去了西梁? 子冉……西梁…… 年玉看着眼前的男人,沉吟半晌,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无法否定这个可能。 “你随本王去西梁,本王自会让你见到他。”燕爵凝视着眼中的神色,继续道,“左右本王已经打定了主意,除非,你不愿再见到他,你现在下马车回顺天府,倒也可以,对了,或许,你可以在那城门口的茶楼里继续等,可等不等得到……” 燕爵话到此,挑眉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话落,瞧见年玉眸光闪烁间的神色,心里似乎明白她的决定,一丝得意浮现在脸上,燕爵伸手,推开了年玉拈着银针的手,“不急,时间还多,玉儿可以好好想想。” 想想…… 年玉瞪了眼前是男人一眼。 她如何看不出这燕爵的心思?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想让她去西梁! 可……可恨,自己也不得不受制于他,若子冉真的如他所说,在西梁……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与其在顺天府日日夜夜的等着,还不如自己主动去寻,更何况如今燕爵这里,有子冉的下落! 不管这个男人到底有何目的,她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子冉! 年玉收回了银针,亦收回了视线,没再看燕爵一眼,但这反应,在燕爵看来,心里却是了然。 西梁…… 呵,这一路,有她相伴,顿时连心情也好了许多,至于楚倾…… 有年玉在手上,那楚倾……终究还不是要任他拿捏?! 一路,二人鲜少再对话,就算是有时候燕爵和年玉说什么,只要是无关楚倾的,年玉便是理也懒得理会,一行人日夜兼程,燕爵亦是不敢耽搁丝毫时间,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是在怎样的局势之下,依旧选择亲自来了北齐一趟,可这一趟,终究还是没能让他如愿。 而就在他们离开顺天府之后几天,西梁大皇子一行人也启程回西梁。 那日,年玉失踪的事,燕翎得知之后,亦是惊诧,随后有人来报,她是随燕爵一道离开,当下,那温润男子的眼里便凝聚起一抹阴沉。 不过,很快,一切便消散。 燕爵…… 他这个弟弟,他们之间虽然鲜少正面相对,可自己对他,却最是了解。 他不知道他是用了怎样的方法,让那年玉跟着他走了,但他的目的,他却再是清楚不过。 尸体不见,他该会怀疑楚倾并没有死。 呵,知道他没死,却并不知道他的下落,所以,他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自己何尝不是想利用年玉牵制那人? 那日在茶楼,他故意将燕爵透露给年玉,本是希望她会将楚倾的失踪牵扯到燕爵的头上,如此,自己若是提出助她,她便会欣然接受,可没想到…… 她和燕爵走了…… 不过,如此,燕翎也是乐见其成。 只要年玉到了西梁,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为自己所用! 年玉失踪,北齐新帝赵逸命人四处寻找,始终不见踪迹之下,终于下了诏,命人画了年玉的画像,全国悬赏寻找,可谁又知道,整个北齐都因着那个女子天翻地覆,那女子,十来天的时间,就已经进了西梁境内,又过了一些时日,便已经到达了西梁国都西京。 满眼的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可越是这般看不见,耳边传来的刀剑声,却格外的清晰,那刀剑声之中,刺入皮肉的声音,男人低低的闷哼,夹杂在其中,那剑没有刺在她的身上,她亦是能够感受得到,每一刺带来的疼痛。 “子冉……”她不断的叫着他的名字,往前狂奔,可无尽的黑,好像怎么也无法驱散,她找不到他,如何也找不到。 终于,眼前的漆黑消散,一地的尸体,她疯狂的在那些尸体中寻找,可除了那一张面具,她什么也找不到。 “玉儿……”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她抬头,前方一道光亮,那光晕之下,男人挺拔的身形,她再是熟悉不过。 “子冉……”她心里一喜,立即朝着那身影跑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她看到那张脸,当下,脚步一顿,“你……你……”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引他出来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不是子冉,而是…… 燕爵! 他朝她邪肆的笑,宛如诡魅。 “你的子冉死了!”他朝她朗声道。 “不,你分明……分明说他还活着……”她厉声朝他吼去,可那声音却被他的笑声掩盖,除了笑声,还有那男人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死了,他死了……” 那声音在她的耳边不断的回荡,终于,越发的无法承受,她只有疯狂的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亦是反驳着他,“子冉……子冉……他没死,没死……燕爵……” 晨曦的光照进房间。 房间里,床上的女子睡着,可那紧皱的眉,似乎在梦里都极不安稳。 她在做梦吗? 看来,是个不好的梦,而那梦里,有那个人,还有他吗? 床前,燕爵一袭紫衣,微皱着眉,方才,他进了房门,就听见了她在唤他的名字,那语气,好似恨不得将他撕碎一般。 呵,在梦里,都这般讨厌他吗? 嘴角一扬,男人脸上的笑意反倒更大了些。 上前几步,燕爵坐在床沿,看着那紧皱的眉,竟是不由自主的抬手,想要将那皱着的眉抚平,可他的手刚触及到她的眉,床上,女人倏然睁眼。 那一刹,二人视线相对,燕爵也是一怔,可下一瞬,女人手一扬,狠狠打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在房间里格外响亮。 这一巴掌,打垮了男人的脸,亦是让女人彻底从梦中清醒。 年玉惊坐而起,看了他一眼,梦里的一切,那般真切,这个梦,几乎每日夜里都会出现,而眼前的人…… 深吸一口气,年玉下了床,似对方才自己打他的那一耳光,丝毫也没有愧疚之意,连看也懒得看他一眼,年玉径自朝着外厅走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坐在床沿的男人依旧没有动静,可片刻,俊朗的脸上,眉峰一挑,燕爵抚了抚方才被打的脸,笑容瞬间又浮现在脸上,“玉儿的手,现在是越来越重了,好不温柔,可莫要把你的手打疼了,本王心疼!” 那语气说不出的暧昧,说话之间,燕爵起身,亦是走出了内厅。 看到外厅坐在椅子上的女人,那已经隆起的肚子尤为显眼,燕爵眸子眯了眯,转开视线, 继续上前,坐在年玉身旁,“打本王不要紧,可别因着生气,动了胎气,到时候,你的子冉……” 年玉一眼看向他,那目光,锐利如刀剑。 “你既然记得我来西梁的目的,却是忘记了之前说过的话了吗?”年玉咬牙,语气难掩不满。 到了西京已经两个月过去了,可这个燕爵,却依旧没有告诉她子冉的下落,更别提让她见到子冉。 “急什么?本王说过的话,自会兑现……”燕爵敛眉,笑笑的道,这两月,他都这般应对年玉的质问,似乎已经习惯。 可今日,年玉却一声轻笑打断了他的话,“王爷,还是……你也根本不知道他的下落?” 年玉对上燕爵的眼,那一刹,她没有错过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 他当真不知道子冉的下落吗? 那子冉,又在哪里?是否活着? 年玉眸光微闪,但瞬间,想到这些时日自己在这阴山王府里,隐约察觉的东西,她便稳定了心神,她确定,子冉还活着,甚至连燕爵也在寻找着他的下落,而他这般找子冉的目的,又是什么? 年玉知道,这些问题,就算自己问燕爵,他也不会给自己任何答案。 所以,如今,她来了西梁,只能靠自己,兴许,找到燕爵的目的,一切的谜底就会迎刃而解。 二人视线相对,燕爵一愣之后,目光闪烁间,正要说什么,门外,一个声音传来…… “殿下,时间差不多了,门外马车已经准备好,殿下……何时出发?”那声音,年玉听着,自是认得出来。 那是青桑的声音,这些时日,除却燕爵,青桑也常来这里走动。 年玉看着燕爵,似乎青桑提醒他的事十分重要,燕爵敛去方才一切的情绪,看着年玉,嘴角微扬,“来了西梁这么久,都只是在我这阴山王府里,今日正好,宫里设宴,玉儿随本王一道去看看如何?” 去宫里的宴会…… 年玉眸子一眯,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人今日让她进宫,绝对不会只是让她去看看而已! 自己来了西梁这两月之间,她多数时候在这院子里,青桑常来探视她,也不过是监视而已,王府戒备森严,她寻了机会,也只是在王府里走动,甚至连王府的门都没出去过。 他不想让她出门,可今日,他竟要让她去参加宫宴! “去,早听闻西梁富庶,遍地黄金,西梁皇宫更是金碧辉煌,今日有机会,我自是要去看看,是否当真是真金白银堆砌出来的琼楼玉宇。”年玉亦是挥开先前的思绪,眉峰一挑,似乎对于那宫宴,格外的有兴致。 可突然,似想到什么,年玉继续开口,“今日这宫宴,是为了什么?” 这一问,燕爵眸中的颜色分明变了变,看了年玉一眼,却是没有回答。 沉吟半晌,燕爵起身出门,年玉看着那背影,方才,燕爵眼里的神色没有逃过她的双眼,单是那眼神,她都觉得,今日这宴,必不寻常。 年玉皱眉,看着燕爵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他走出了门外,那身影却是突然顿住。 “今日先皇后忌日,皇上悼念先皇后,专程在宫里设坛,招魂祭奠,青桑,好生准备一身衣裳给玉小姐,切不可冲撞了今日先皇后的英灵。”燕爵交代道。 青桑迅速领命下去,而他的话在年玉耳边回荡。 是为了先皇后的忌日设宴…… 这样的场合,燕爵竟让她也去吗? 年玉看着那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眉峰越发皱得紧了些,不知为何,她倒是越发的期待起来,这宴越是诡异,便证明,燕爵让她去的目的,越是不寻常。 而燕爵…… 年玉没有瞧见,在燕爵丢下那一句话之时,那眸中的诡异的神色。 先皇后忌日…… 这样大张旗鼓的祭奠,能够将他引出来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如他们所愿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想引他出来的,何止是他? 那人大张旗鼓的举办这么一个祭典,目的,怕也是和他一样,希望利用先皇后的忌日,将他引出来吧! 毕竟,他若在西梁,她的忌日,他无论如何都要去灵前一拜。 那人想引他现身,让世人知道,西梁还有他这么一个皇子活在这世上,可他又怎会让那人如愿? 想着自己的算计,瞬间,燕爵的眼底,那凌厉与阴狠的越发浓重。 只要今日他出现,那么,他会让一切的主动权,都在自己的手上!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燕爵眼底闪过一抹异样,但最终都被坚定取代。 青桑很快送来了衣裳,比起北齐,西梁的服饰,除了款式繁复,就连布料都要华贵许多,尤其阴山王府,历来所用的,都是宫里的贡品,那些衣裳首饰送来,年玉看着那些物件,不由皱眉。 “青桑姑娘,今天当真要给我穿这些?”年玉目光扫过那些衣裳首饰,最后落在青桑的身上。 那紫色的衣裳,且不说上面那些金线彰显的华贵,单是那颜色,也不该是今日这样的场合能穿的,分明是先皇后忌日,一切该以素为主,不是吗? 还有那些首饰…… 若自己全数戴上,珠光宝气,就算不是忌日这种场合,都显得有些过了,那般的引人注目…… “是,王爷让人准备的,还请王妃换上。”青桑淡淡的开口。 对于年玉,她虽是时常来探望,态度亦是友好,可年玉却感受得到她对自己的敌意。 她的回答,年玉不由瞥了她一眼,眸光微敛,“是他准备的吗?罢了,既是阴山王准备的,那我也只如她所愿了。” 年玉意有所指。 话落,年玉上前,步履之间,亦是不紧不慢的继续道,“青桑姑娘可别再唤我王妃,让人误会了,倒不好,以后,还请唤我楚少夫人!” 王妃…… 在北齐,她是楚倾的王妃,可在这西梁,她却不是什么王妃! 青桑一怔,抬眼看了年玉一眼,只见她拿了衣裳和首饰进了屏风之后,那背影看着,几分柔婉,几分英气,剩下几分,便是灵动,是她从未见过的美。 思绪之间,只是片刻,年玉换了衣裳出来,初入眼帘的一刹,青桑眼里竟是闪过一抹惊艳。 西梁的美人,数不胜数,各式各类的都有,可她却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年玉,虽然容貌不及许多美人,可看着,却让人怎么也移不开眼。 就算是这身华贵堆起来的衣裳,似乎也掩不住她骨子里的清雅。 难怪…… 难怪连殿下也对她另眼相待! “青桑姑娘,如此,可以吗?”年玉开口,打断青桑的思绪。 青桑猛然回神,目光闪了闪,扯了扯嘴角,掩去尴尬,忙的拿了朱钗首饰上前,将年玉安置在梳妆台前坐下,替她挽了一个西梁新妇的发髻,朱钗翠玉点缀,那一头,压得年玉不由皱眉。 不过,她却是没说什么,待青桑替她拾掇好了一切,二人一道出了门。 西梁富庶繁华,丝毫也不假。 年玉坐在马车上,透过薄纱的帘子,看着马车外街道上的一切,入目的,随处都彰显着繁华,那繁荣,单是街上的行人,也要比北齐顺天府多了无数倍。 “如何?玉儿可喜欢这里?”身旁,燕爵的声音响起。 年玉皱眉,随即嘴角一抹轻笑。 喜欢吗? 没有子冉,再好的地方又怎样? 想到子冉,年玉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她的反应,燕爵看着,心中了然。 楚倾…… 今日,她或许就会如愿见到他了! 可是…… 眸光微敛,燕爵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而此刻,西京的另外一处,那宅院,隐没在一排高大的宅子中,分外不起眼,院子里没什么人,不过,主院周围,几个家丁丫鬟打扮的人,看似寻常,可仔细一看,却个个都是高手。 主院里,男人一袭黑袍,站在院中的他,身形有些虚弱,可那双眼,却是目光如炬,分外有神。 男人看着前方的一棵树,脑海里,却是浮现出一抹身影。 “可寻到她的下落了?” 身后,一个脚步声传来,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响起。 来人一怔,明了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想到最近的消息,丝毫也不敢隐瞒,“回主子的话,依旧没有她的消息,北齐那边在寻,属下也安排了人,在西梁寻找,属下想,终归会找到她的,不过,属下近日听闻,阴山王此次回京,带了一个女子……” “是她?”男人眸子一眯,语气添了几分急切。 “不,不知道,阴山王府戒备森严,没人见过那女子的模样。”女子忙的道,看着男人的背影,那眼神里,难掩敬畏,仿佛眼前这人,是她心中的神。 “没见过……”男人口中喃喃,“无论是不是,都要查清楚,我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是。”女子领命,想到什么,看着那背影,多了些试探之意,“主子,今日的事……” 那声音,拉回了男人的思绪。 今日的事…… “我要的东西,可准备好了?”男人深吸了一口气,那声音浑厚有力。 身后的女子皱眉,“都准备好了,可是,今日分明就是一个陷阱,主子当真要去?” “去,如何不去?况且,我和他,是该见见了!”男人眸中一抹幽光。 除了他,还有他们! 为了他,他们都各尽心思,他不去,怕是要扫了他们的兴。 他们料定,今日这祭典,他一定会出现,可自己出现了,且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拿他怎么样了! 女子看着他,明了他已经做了决定,便不再阻拦,渐渐的,眼底亦是凝聚起一抹坚定,“主子放心,属下们会拼尽全力确保主子安然无恙!” 话落,女子恭敬的一拜,退了下去。 男人站在原地,又好一会儿,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进了房间。 再次出来之时,已经换了一身打扮,眸中的精光,似已经做好了一切面对的准备……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怎么会是她?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随燕爵一道入宫,年玉又再一次见识到了这阴山王的气势。 自到了宫门,早早的,就有辇轿在宫门口迎候,每一个人都毕恭毕敬,生怕一个不慎,惹得他不快,徒增祸端。 轿辇上,一袭紫衣的男人,悠然自在,目光时不时的在年玉的身上,可他视线所及之人,却是连看他一眼也不曾。 年玉走在辇轿一侧,如何感受不到他的眼神? 可…… 年玉敛眉,仿佛什么也不曾察觉一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宫道两侧齐齐跪着的宫女太监,那些人,一路跪迎,就算是这阴山王已经走了老远,他们都不曾起来,就算是隔了很远的距离,年玉也瞧得出,那些宫人隐约间身体的颤抖,仿佛对他充满了惧意。 在阴山王府的这些时日,虽不曾出门,年玉也对阴山王在西梁的“威仪”多了许多的了解,果然如前世所闻的暴虐成性,让人谈之色变,甚至…… “这位……” 年玉正思绪之间,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打断年玉的思绪。 年玉回神,一抬眼,便对上一双锐利有神的双眸,那直逼而来的威仪,饶是年玉心里也不由一怔,那妇人,虽然脸上笑着,可那笑意却让人感觉仿佛承受了无尽的压力,这妇人…… 仅是一刹,年玉就明了了她的身份。 西梁皇后独孤音! “母后,这是年玉,儿臣先前和你提过的。”燕爵开口,嘴角微扬的笑意,他的模样像极了眼前这个妇人。 世人都知,西梁皇室子孙,皆是容貌出众,宛若天人,她以为,这是皇族燕氏血脉独有的,却忽略了那其中也该会有他们母族的因素,她虽未见过西梁皇帝,可看了一眼独孤皇后,便也有几分确定,这阴山王遗传独孤皇后的容貌居多。 他是俊秀才子,她亦是难得一见的貌美佳人,就算已是中年,可那风韵亦是旁人难以企及。 “年玉……”独孤音口中喃喃着这两个字,眼底一抹异样一闪而过,但转瞬,那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原来,你就是年玉。” 说话之间,独孤音又打量了年玉一番,那眼神,以及她方才说那话的语气,莫名的让年玉觉得有些诡异,她正要探寻,可随即,独孤音的声音继续响起…… “上次流仙从北齐回来,就说起北齐有个玲珑剔透的人儿,他那模样,仿佛魂被勾走了一般,那时,本宫就在想,是怎样的女子,能让我儿这般,没想到,今日竟见着了。”独孤音笑笑的道,目光扫了一眼年玉隆起的肚子,一愣之后,眼底一丝异样,似乎分外满意。 满意? 年玉看着,更是觉得怪异。 为何会是满意? 年玉满心疑惑,不过,神色却是如常,“年玉见过皇后娘娘,阴山王殿下初来北齐,还是因着年玉的婚事呢,年玉能在阴山王的箭下活下来,该感谢阴山王殿下手下留情,如此,年玉才能和夫君安然完婚,顺利怀孕。” 她如何听不出独孤音言语中的暧昧? 她的话,便是要告诉她,自己和他阴山王没有半点超出寻常的关系! 这般急切的挑明关系,独孤音听着,不由看了燕爵一眼,瞧见他皱着的眉,心中轻笑,正要说什么,一个太监匆匆进来,到了独孤音的身旁,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似听见什么,年玉分明瞧见那妇人看了自己一眼,二人视线相对,独孤音微微一颔首,笑意更浓,“实在是难得,他素来身体不好,平日里也鲜少进宫请安,今日太阳竟是打西边出来了,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吧,正好,见见北齐来的贵客。” “是。”那宫人领命,迅速退了下去。 不过片刻,那宫人再次回来之时,身后多了两个人。 那男子,一袭青衫,衣料虽不华贵,但眉宇间的贵气,却是如何也掩不住,尤其是那张脸,肤白如玉,那轮廓五官,年玉看着,心里一颤,但仅是一瞬,年玉不由蹙眉。 和子冉那般相像,却不是他! 西梁大皇子! 再次相见,已经是他的国度。 而他的身后,一个女子,微低着头,恭敬温顺的跟在燕翎身后,待西凉大皇子走近,二人齐齐向西梁皇后行了礼,独孤音给燕翎赐了座,那女子宛如一个婢女,跟在大皇子的身后,带他坐下,她便站在她的身侧。 自始至终,那女子都没有抬头,那一眼可见的卑微,仿佛已入骨髓。 “翎儿今日来得正好了,本宫听留仙说,玉儿医术高明,比起咱们宫里的太医也不遑多让,你的病,宫里的太医个个束手无策,说不定,玉儿会有法子,哦,对了,玉儿是北齐人,刚从北齐过来,不知在北齐,你们二人可有见过。”独孤音突然开口,那一声“玉儿”,之间的亲昵,饶是年玉也是诧异。 方才,燕翎进来,亦是没看年玉,此刻,独孤音提起,燕翎才看向年玉,倒也没有避讳,“见过,夫人还曾救过儿臣一命,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儿臣离开北齐之时,曾去寻她,想报那恩情,却听闻,她不知踪迹,原来,她竟来了西梁!” “救命恩人吗?”独孤音亦是诧异,但瞬间,脸上的笑意更是大了些,“呵呵,原来竟还有这么一遭,本宫就说,怎么一见玉儿,就格外的亲切,玉儿救了你,于整个西梁,于本宫亦是有恩,本宫方才想认她为女的事,看来更要早些办了。” 认她为女? “皇后娘娘……” “母后……” 年玉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不只是她,阴山王燕爵亦是看着独孤音,俊朗的脸上满是诧异。 除了他们二人,燕翎也皱了眉,而他身旁站着的女人,在听到那一声“皇后娘娘”之时,身体明显一僵,所有人都看着独孤皇后之时,那女人却是抬头,视线缓缓看向了那个女子。 年玉…… 只是一眼,她就认出了她! 方才,独孤皇后口中唤着“玉儿”,她不以为意,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她! 怎么会是她?!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公然争夺年玉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母后,这怕是不妥吧。”燕爵竟是有些急切,母后怎么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直到独孤音一眼看过来,那神色没什么特别,可母子间的默契,却是让燕爵瞬间明白了什么,母后想更多的控制年玉吗? 可是…… 认她为女? 那年玉岂不是要成为自己的妹妹了? 他可不需要什么妹妹! 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燕爵迎上独孤音的视线,“母后,儿臣以为,玉儿初来西梁,母后这般热情,是要吓到她了。” 说着,燕爵亦是看了年玉一眼,“玉儿,你说是不是?” 年玉对上燕爵的眼,第一次,他们竟是站在了一个阵线之上。 她自是不愿和这西梁皇室有太多的关系,更何况,这突然而来的“好意”,太过蹊跷了,不是吗? 年玉扯了扯嘴角,朝独孤音微微一拜,“皇后娘娘,年玉身份卑微,实在不敢高攀,还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年玉话落,那独孤音脸上虽然笑着,可年玉分明感受到那隐约间的不悦。 不悦? 仅仅是因为自己“不识抬举”,拒绝她的垂青吗? 不知为何,年玉觉得不然。 她那样的身份,怎会无缘无故,这般“亲近”自己? 而方才初见自己之时,这独孤皇后对自己并非“喜欢”,那淡淡的感觉,好像另有深意,认她为女,分明就是西梁大皇子进来之后,她才生起的念头啊! 她是为了什么? 年玉心中疑惑,还未来得及探寻,独孤音便呵呵一笑,舒展了面容,“罢了,既然如此,那这事以后再提,不过,玉儿,本宫当真是喜欢你,以后,可要到本宫这里多走动才是。” “母后……” 独孤音话刚落,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伴着一声咳嗽。 在场的人齐齐看去,只见西梁大皇子起身,朝那主位上的贵妇人一拜,“母后,儿臣有个请求,还请母后成全。” 独孤音眸光一怔,她自不想让他说什么,她怎会成全他? 可这个情形…… “翎儿有什么话,说便是。”独孤音敛眉,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那一刹,年玉分明瞧见燕翎的眼底一抹算计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那“算计”和他的形象格格不入,年玉微诧,想到什么,心中不由轻笑。 再是怎样无害的外表又如何? 那赵焱和常太后皆是一副与世无争,不染纤尘的样子,内里,却还不是野心勃勃,龌龊至极?! 而那燕翎再是自小生病,可终归是身在皇室,他有怎样的算计,都不足为,不过,直觉告诉她,他口中的那个请求,似乎与自己有关! 果然! 独孤皇后的话刚落,燕翎就看了年玉一眼,只是那一眼,年玉便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母后,儿臣在北齐的时候,就想邀夫人来为儿臣看病,却遍寻不得,儿臣心里失望,以为那就是儿臣的命,如此回到了西梁,可怎么也没想到,夫人竟也来了西梁,今日在这里遇见,儿臣想,应是上天恩赐的缘分,儿臣请求母后恩准,让儿臣接夫人到儿臣的府中,一来让儿臣好好招待,以谢那日救命之恩,二来,如方才母后所说,儿臣想请夫人为儿臣把把脉,兴许她能有办法对付儿臣的病。” 燕翎一口一个母后,一口一个儿臣,说得再是恳切不过。 可他的每一个字,几乎都在独孤音和燕爵的预料之中。 那燕翎,自是知道这年玉是什么身份,燕爵在北齐就隐隐猜到燕翎的北齐之行,绝不只是为了北齐新帝大婚而已,回了西梁,他更是确定他和楚倾的失踪有关,可他亦是确定,楚倾如今也没在他的手上! 不止如此,不管他燕翎是诚心为父皇做事,还是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在关于年玉的事上,他和他定是打着相同的主意。 年玉在谁的手上,谁便对那不知隐藏在何处的楚倾,有了更多的主动权! 即是如此,他们又怎会如他所愿,让年玉去他的府上? “大皇兄……” “翎儿……” 燕爵正要说什么,独孤音却先一步开口,“你说的对,玉儿救了你,咱们自是要好好感谢,你的病,本宫亦是希望玉儿能有办法对付,玉儿……” 独孤音唤道,看向年玉,突然起身,一步步朝年玉走来。 那威仪的气势,年玉看着,心不由寸寸收紧。 那贵妇人在距离年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拉住了年玉的手,一如先前的亲昵,“玉儿,本宫可否请你替翎儿看看?翎儿他这病,自小就有,这么多年了,本宫是看着他受病痛折磨,实在是……” 独孤音说着,皱着的眉,难掩关切。 可年玉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她这看似对燕翎的无尽关切,让人觉得假,就连她也看得出来的假,那大皇子怕也看得出来吧,年玉不由看了燕翎一眼,瞧见他微变的神色,一瞬,年玉仿佛明白了什么。 独孤音的假,对燕翎没有避讳,似乎,她可以演得真,但她却是不屑去演真。 年玉心里了然,亦是看明白了一点。 他们在争夺她! 这般心照不宣的争夺,更不会无缘无故! 燕翎的目的和独孤皇后的目的,是一样的吗? 年玉越发来了兴致,自自己住进阴山王府,她就该察觉,自己的存在对有些人来说,意义非凡。 燕爵以楚倾为饵,诱自己来了西梁,她早该知道,而今日来了皇宫…… 她可没有忘记,今日西梁皇宫走这一遭,也是他阴山王燕爵的意思啊! “皇后娘娘,为大皇子殿下看诊,玉儿自是愿意,那今日之后,玉儿就去大皇子府……”年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无辜无害,说话之间,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燕翎,那男人眼里一闪的光芒,转瞬即逝,却依旧被她捕捉到了,而独孤皇后…… 年玉迎上独孤皇后的视线,却是瞧见她的眉峰一皱。 “不……” 年玉还未说完,独孤音的声音便响起,似乎年玉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更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年玉听着,心里了然,但面上却是诧异的望着独孤音,“皇后娘娘?”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仇人相见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的视线之下,独孤音目光闪了闪,很快恢复如常,“何必等今日之后?兹事体大,是宜早不宜迟的,玉儿现在就给翎儿把把脉如何?”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去大皇子府了! 年玉自是明了,更是肯定,这独孤皇后不希望自己和燕翎有更多亲近的机会,而燕翎…… 年玉一眼看过去,那青衫男人没有任何异样,竟是顺着独孤音的意,起身,朝着年玉一拜,“如此,要劳烦夫人了。” 年玉有些诧异,分明,他希望她去大皇子府,不是吗? 但转瞬,年玉神色如常,迎上燕翎的视线,“年玉只是略懂医术,上一次也不过是凑巧,此次,便也只有看看……” “无妨无妨,夫人先看看,万一就又凑了巧,我和这病纠缠了太多年,实在是太想彻底摆脱这病痛的折磨了。”年玉话还未说完,燕翎便开口,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让人听着不由心生怜惜,仿佛能感受得到这些年他在病痛之下,到底是怎样的痛苦。 “那我便看看?”年玉看向独孤音,这个地方轮身份,终究还是她的地盘。 独孤笑笑,点了点头,没有再阻止。 这个年玉,她虽从留仙的口中听了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她承认,这女子是有些本事,更有些特别,不过,就连西梁皇宫里的太医都治不好的病,她就不信,她当真能有办法对付! 至于燕翎所说,关于她救命之事,谁知道当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谁又知道,他有没有夸大其词? 且让她去看看又何妨? 她只要没有办法,她便彻底让燕翎死了接近年玉的心! 独孤音如是想着,彼时,年玉已经到了燕翎身旁,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的身上,她感受得到这些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不过,最灼烈的一道视线,却不是来自这几人,而是…… 年玉刚停下脚步,顺着那视线看去,看到那一双眼,当下,年玉的脸色瞬间僵了,甚至连身体也隐隐颤抖起来。 那双眼…… 就算她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没有那些似曾相识的不甘与恨,她也认得那双眼的轮廓! 秦姝! 在北齐,她只见过她蒙面的样子,那双眼,化成灰她都认得,她确定,此刻看着她的这个女子,是她,是秦姝! 而她看自己的眼神…… 呵,她的眼里依旧充满了仇恨与不甘,如刀似剑,恨不得置她于死地! 她杀了阿牛母子,她竟还想要她的命吗! 年玉咬牙。 而她身上突然而起的凌厉,一旁的人看着,不由皱眉,顺着年玉的视线,看到燕翎身旁站着的女人…… “玉儿认得大皇子妃?”独孤音眉峰一挑,来了兴致。 那一刹,燕爵想到那把匕首,眼里也是有一抹光亮迸发。 他怎么忘了这一茬?那大牛母子的死…… 燕爵看了秦姝一眼,“认得,自是认得,不仅认得,恐怕……” “留仙说得对,他们自是认得。”燕翎也意识到不寻常,年玉的反应太过怪异,不止如此,燕爵眼底的光芒,他看着便知道,燕爵要说的绝非好事,匆忙打断他的话,燕翎看向独孤音,“母后难道忘了,阿姝也是北齐的人,她们是同乡,认识倒也不足为,阿姝,你说对不对?” 秦姝身体一怔,方才记起自己此刻所处的环境。 “是,是见过。”秦姝暗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激荡的不甘,嘴角一扬,那份柔美,若非年玉此刻满心所想,都是她杀了大牛母子的事,她亦会觉得惊艳。 二人视线交汇,年玉看着她,秦姝的眼里分明有心虚。 那心虚,并非对大牛母子之死的忏悔,而是害怕…… 她在怕什么? “夫人,请……” 正是那诡异的气氛中,燕翎开口,看着年玉,满脸笑意。 那明显的催促,年玉听在耳里,同样也听出了他的不安,他也在担心自己暴露了什么吗? 年玉一眼看过去,对上燕翎的视线,只是瞬间,年玉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浅浅点头,坐在了燕翎身旁,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手搭在了燕翎的手腕儿上。 空气几乎凝固。 年玉把脉的当口,其他人的脑中各自思绪翻转。 独孤音的好,燕爵的算计,秦姝的恨与心虚,还有燕翎若隐若现的担忧与不悦。 那气氛,年玉留意着,脑中亦是暗暗有了盘算。 终于,年玉的手离了燕翎的手腕儿,在场的几人皆是回神。 “如何?玉儿,翎儿的病是常年顽疾了,你若没有办法,也不怪你,你也无需自责。”独孤音首先开口,那言语间的暗示再是明显不过。 年玉心里了然,如果在她见到秦姝之前,她兴许会如了独孤音的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吗? 她也不想掺杂在他们之间,可现在…… 去大皇子府吗? 年玉敛眉,福了福身,“禀皇后娘娘,大皇子的病,虽是顽疾,却并非不治之症。” 言下之意,她是有办法! 独孤音脸色微沉,眼底明显一股不悦。 这个年玉…… 分明那般聪明,却…… 独孤音看着年玉,眸子眯了眯,她是故意的,她想去大皇子府? 独孤音眼底一抹凌厉,“你可看好了?” 不只是她,燕爵亦是明白年玉的意思,“玉儿,没有把握的事,你可要慎重。” 那警告,年玉了然。 迎上二人的视线,年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再次开口,“皇后娘娘,阴山王殿下,年玉确定,大皇子的病当真不是无药可医的。” 空气里的气氛,低沉得诡异。 半晌,谁也没有说话,越是沉默,那诡异越是浓重。 独孤音看着年玉,那视线之下,年玉依旧神色如常,终于,独孤音敛眉,抬眼,再次看着年玉之时,神色间似乎有些了欣喜,“是吗?那玉儿是有法子了,好,当真是太好了,留仙,让人准备纸笔,让玉儿写下治病药方,至于大皇子府,就没有必要去了。” 独孤音再次开口,已经是明确下了旨意。 可不去大皇子府吗? 如今,她还必须要去大皇子府了! 独孤音那命令之下,燕爵让人去准备纸笔,燕翎微微皱眉,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应对独孤音的旨意,正此时,年玉的声音却是不疾不徐的响起……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年玉的决定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大皇子的病,只是一副药方,怕是无济于事。”年玉敛眉,话落,分明感受到独孤音看她的眼神凌厉了几分。 她如何不知道,在这西梁,独孤一脉的势力? 可坚定了心中的打算,年玉却是无所畏惧。 空气里,气氛紧绷得吓人。 独孤音不悦,可年玉这一遭,正是如了燕翎的意。 “自然,我这病已经许多年,若单是一副药方就能治好,那宫中的那些太医,未免也太不中用了。”燕翎说着,起身,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竟是跪在年玉面前,重重的一拜,“还请夫人到大皇子府小住一些时日,替我调理身体,治我顽疾。” 他是西梁皇子,以西梁的势力,就算是在其他几国皇帝面前,他亦是受人大礼的那一个,可他今日竟向年玉行此大礼,当下,不只是燕爵,甚至独孤音眸中的颜色也深沉了许多,更是明白他要争取年玉的决心。 而争取年玉背后的意图…… 二人心里了然。 可他们如何想,又有怎样的反应,燕翎却是不在意。 燕翎是聪明的,今日,他刻意来这里,就是为了年玉,他本已经准备好了一个让年玉不得不如他所愿,去大皇子府的理由,可他也没想到,他那理由还没来得及展现,年玉就已经做了决定。 他隐隐猜测,年玉的决定和秦姝脱不了干系,而那其中,倒是有怎样的纠葛,燕翎却是不清楚,心里,有一个声音迫不及待的想探寻,可这个时候,理智却战胜了好,将年玉争取到大皇子府,才是最紧要的。 年玉又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 独孤音和燕爵对自己怀着不单纯的目的,燕翎邀自己去大皇子府,目的同样不单纯,可这个时候,她和燕翎想要的却是一致,她自然要好好配合。 没做过多反应,燕翎跪下的一刹,年玉便慌忙的上前,虚扶着燕翎,“大皇子,你这……” 年玉目光闪烁着,一脸的为难,“为人治病解痛,本是行善积德之事,亦是医者本分,可这事,不是我想便能……独孤皇后所邀在先,盛情难却……” 年玉的意思再是明白不过,可有些话,她却是不说,她已经惹得独孤皇后不悦,他燕翎想自己去他大皇子府,自然那另外半个“恶人”得由他来做才对。 燕翎也是个聪明的。 果然,她这么一说,燕翎忙的道,“母后对儿臣的病也费了不少心思,既然你有办法,母后自然不会阻拦,方才母后也说了,让你为我治病,不止母后,父皇也一直在派人寻名医,他若知道今日已经有人对这病有办法,一定也会非常高兴。” 燕翎说着,那眼里难掩兴奋,仿佛对方才独孤音的阻拦视而不见,又将西梁皇帝推出来,话落之时,明显,年玉看到了独孤音和燕爵脸上僵而未僵的笑意。 那笑意之中充满了不甘,似没想到燕翎会将西梁皇帝搬出来。 那反应,燕翎看在眼里,此刻的他,已经是胸有成竹,目光转向年玉,依旧是那兴奋的模样,满脸笑容,“对了,上次儿臣从北齐回来,带了好些北齐的物件,父皇甚是喜欢,父皇对北齐也是颇有兴趣,还说,下次要亲自去北齐看看,他还不知道夫人来了西梁,要是知道,定会召见夫人……” 言下之意,独孤音和燕爵再是清楚不过。 燕翎是在告诉他们,他们若再有阻拦,那他便会让皇上知道年玉来了西梁之事,这分明是威胁啊! 且不说年玉是燕爵带来西梁,平白带了一个北齐女子回来,在如今这情势之下,已经让人起疑,就单单是年玉的身份…… 想到什么,二人皆暗自吸了一口气。 他们不确定皇上是否知道这年玉是那人的妻子,可他们,却是不敢赌! 他们不能让皇上知道年玉来了北齐! 深吸了一口气,独孤音脸上的笑容舒展开来,可纵是如此,年玉看着,依旧捕捉到了她那不甘却不得不妥协的愤怒,“你父皇日理万机,这事就不用禀他了,待你的病好了,再禀于他也不迟,就让玉儿随你去大皇子府住些时日,不过,玉儿可是本宫的贵客,你可不能怠慢了。” 话落,独孤音转眼看向年玉,那笑容,分外亲和,“玉儿,本宫的宫里也有好些不寻常的物件,你得了空便到本宫这里来,本宫让你挑选一些。” “谢皇后娘娘厚爱。”年玉福了福身,从容谢恩。 一番过招,胜负已定。 屋子里的几人,脸上皆是笑着,可那气氛却更是诡异。 事已定局,几人寒暄着,年玉淡淡的笑着,偶尔回应几句。 自方才之后,年玉纵是心中恨意纠缠,也没再去看秦姝一眼,而秦姝,纵然她看到年玉心里百般不甘,可她也没去看年玉,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一般。 直到宫人来传旨,宣独孤皇后和两个皇子去准备祭奠之时,三人才出了皇后寝宫。 独孤音吩咐宫女领着年玉在宫里参观行走,分开之时,几人在宫人的簇拥下,分明已经离开了老远,燕爵却突然折返了回来。 “记着你来西梁的目的,你的子冉还未找到。” 燕爵提醒着她,那其中的意思,年玉怎会不明白? 子冉…… 她在阴山王府住了两个月,丝毫没有收获,她怎会还将希望寄在燕爵的身上? 既然燕翎也参与进来,那他去大皇子府探探究竟又何妨? 她没有理会燕爵,只是淡淡一笑,待燕爵走后,年玉口中喃喃着“子冉”的名字,想起方才在皇后寝宫,他们越是费尽心机,她越是觉得其中不寻常,一个猜测在脑中渐渐成型…… 他们这般,目的是为了子冉吗? 除此之外,她找不到其他的缘由,可又是为何?他们为子冉这般争抢她? 她探究着其中的答案,看着这西梁皇宫里高耸的宫墙,竟是有一种预感,仿佛那答案揭开,会让人措手不及,而子冉……她亦感觉,似乎子冉离自己越来越近……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四十二章:逼她承认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不知,此刻她正寻找的人,也在这宫墙之内,她心中想着燕爵今日让她进宫的目的究竟是为何,甚至连这西梁御花园内的风景也无心欣赏,直到一个声音传来,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们都下去。”那声音,轻轻缓缓,再是柔和不过。 年玉听着,身体却不由一怔,抬眼对上面前女子的眼,那女子和自己隔了不过十步之遥的距离,她看着她时,她亦看着自己,那眼神,火光灼灼。 秦姝…… 她还没去找她,她竟来找自己了吗? “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让你们带她在皇宫里转转,这事,交给本王妃就可以了。” 宫女要说什么,可话还未说完,便被秦姝开口打断。 说话之间,秦姝亦是走上前,见她们依旧没有反应,不由有些不悦,微微拔高了语调,“还不都退下?” 宫女有些犹豫,看了看年玉,而年玉迎上秦姝的视线,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你们下去,皇后娘娘问起来,如实回答便是。” 年玉话落,宫女们吃了定心丸,便领命下去。 秦姝的脸色却是越发沉了下去,但瞬间,一抹冷笑跃然于脸上,定定的看着年玉,“搬出皇后娘娘……你这是怕我对你怎样吗?你放心,本王妃不会对你怎样!” 至少在这皇宫里,她不会! “你有本事对我怎样吗?”年玉眉峰一挑,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就算是知道此刻在这皇宫里,她纵有报仇之念,也不得不压在心底,她不能杀了她,可她也不愿对她服软。 况且,她这般来找自己,这样的态度,许多东西,他们之间已经是心照不宣。 方才,秦姝的眼中分明有一丝得意,她就是想看年玉惧她的样子,可年玉的话,却是让那得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怒意。 “你别忘了,这可是在西梁,不是你的地盘!”秦姝冷声道,她依旧恨自己曾好不容易去了北齐一趟,竟终究是没有如愿要了年玉的命,而她如今来了西梁…… “西梁又如何?又是你的地盘吗?”年玉一声轻笑,毫不掩饰的将秦姝的处境揭开。 果然,对面那女人眼底一股狠意凝聚,“你……” 这反映,年玉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秦姝在西梁,虽是大皇子妃,身份听来再是尊贵,也终究是个空壳,身后没有家族势力,甚至连她依附的大皇子,亦因着身体有恙,常年深入简出,连带着她的话语权,被旁人的重视程度也大有所减。 这是事实,秦姝心里明白,可是…… 深吸了一口气,秦姝压下心中的怒意,她又如何甘心在气势上被这年玉压了一头? 秦姝敛眉,“这里终究是西梁,可不比北齐,在北齐,你可以如鱼得水,可在西梁……呵,看在你我都是北齐同乡,我提醒你,你如今身处的地方,它有多繁华,有多强大,便有多危险,一个不小心,身首异处也是寻常。” “怎么?大皇子妃言下之意,是在告诉我,随时可以要了我的命?”年玉一声轻哼,想到大牛母子的死,瞬间,一股凌厉骤然而起,“你若能要了我的命,在北齐的时候,就已经成功了,不是吗?” 北齐…… 秦姝身形一怔,她果然认出了自己吗? 想着方才年玉在皇后宫殿看到她时的反应,秦姝挥开脑中的思绪,淡淡笑笑,“什么北齐?什么我要要了你的命?本王妃可不知道你说什么?自来了西梁之后,我许多年未回过北齐了,不过,本王妃却是知道,我的弟弟因你而死,更是因为你,我秦家一门彻底失了势,于这一点,我是想要的命,不过,以我的身份,就算是想要的命,也是可以光明正大!” “是吗?如果,你要杀我的理由,并不光明正大呢?”年玉看着秦姝,一瞬不转。 果然,那一刹,秦姝的眼里闪过一抹局促。 “你什么意思?”仅是瞬间,秦姝就浑身防备起来,“为我弟弟报仇,再是光明正大不过!” “你的弟弟是自寻死路,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没有我,他的罪行暴露,就算是死百次都不够,他是罪有应得!你将这个帽子扣在我的身上,我是当不起,再说,听闻当年秦家大小姐被送去西梁之前,秦家可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年玉说到此,话锋一顿,目光之中,秦姝眼里闪过一抹心虚,仅是一瞬,便消失不见。 可年玉看在眼里,眸中的颜色更深了些,“要我提醒你吗?” “用不着你的提醒!”秦姝冷声道。 “呵,不提醒也罢,不过,如此,你又怎会因着秦家的事,暗中回北齐要杀了我?”年玉嘴角微扬,“除非,有别的缘由!” “能有什么别的缘由?”秦姝目光闪了闪,极力压着心虚,可终究挥散不去脑中突然浮现的那抹身影。 那样的反应,年玉看着,嘴角的讽刺更是浓了些,“秦家大小姐,北齐的第一美人,令多少王公贵族仰慕,可她却鲜少看那些人一眼,秦家将秦大小姐藏在深闺,她很少见人,不过,却时常因着秦姨娘去大将军府走动,第一美人谁都看不上,却独独倾心于……” “够了!” 年玉的话,一字一句,越是往后,那秦姝的脸上便越是难看,终于忍不住,厉声打断。 年玉话锋一顿,看着秦姝脸上的神色,心中的猜测已然变成了肯定,想着那日在小竹屋里看到的那把木剑,年玉敛眉,“你喜欢他,所以恨我?!” 年玉的语气,再是肯定不过。 可是,她会承认吗? 年玉心中了然,她不会! 除非…… “你喜欢她,你的眼里都是他,可他却从未将你看在眼里,他不过是将你当成众多寻常女子中的一个,没有丝毫别的感情,呵,秦姝,你都嫁人了,心里却还放不下他吗?你是嫉妒,所以,得知他要娶妻,你便去了北齐,你想杀了我,可那又如何?你没成功,我还活着!就算是我死了,他的心也不会落在你的身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四十三章:打了你又如何?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一字一句,视线里,秦姝目光闪烁间,有心虚,随着年玉的话,几分恨意清晰可见,年玉看在眼里,知道快了。 她既然不承认,那自己便逼她承认! 而现在…… 离她承认,兴许只差一把火! 年玉嘴角的讽刺与得意越来越浓,看秦姝的眼神,仿佛胜利者居高临下,那其间的鄙视丝毫没有掩饰,“秦姝啊秦姝,你对他,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自从我认识子冉起,他从未提起过你,你还不明白吗?你从未入过他的眼,甚至他连记也不记得你了,而我……他娶了我,我才是他的妻子,他疼我,爱我,我……” “你闭嘴!你不配,你不配成为他的妻子!” 终于,秦姝心中的汹涌的不甘如何也压制不住,咬牙叫嚣着打断了年玉的话,更是气势汹汹的逼近年玉,紧握着的拳头,恨不得将眼前这女人捏碎。 可唯一仅剩的理智却是告诉她,这是皇宫,她纵是想杀年玉解恨,也不能是在这里! 秦姝逼近年玉,二人仅是一步之遥。 “我不配?我不配,难道你配吗?”年玉迎上秦姝凶狠的视线。 秦姝身体一怔,紧咬着牙,几乎是脱口而出,“纵然我不配,那个人也不该是你!” 那个男人,从许多年前开始,她就注定得不到了。 可是,年玉…… 如果只是一个寻常女子,他娶了她,她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她从来就知道,他终归要娶妻生子,娶哪个女人于她来说都是一样,可偏偏,楚倾对年玉不一样。 这个女人,迷惑了楚倾,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偷走了他的心,如此,她怎能容忍? 他可以有妻子,可以疼她,却唯独不能爱她! 可楚倾爱年玉! 上次去北齐,她便发现楚倾对年玉的特别,所以,她怎能容得下下年玉! “所以,你就要杀了我?呵……”年玉一声轻笑,直接戳破她的心思,她以为她是谁? 秦姝敛眉,方才的反应,二人已经心照不宣,此刻倒没了掩饰的必要。 看着年玉,秦姝的眼里依旧灼灼燃烧着恨意,“可惜,没想到你的命这么大,要说,都怪那赵焱对你存了善心……” 不然,她早就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善心?”年玉轻笑,想起赵焱,对这“善心”二字,嗤之以鼻。 赵焱对她,哪里是善心? “年玉,楚倾死了,你怎么没有跟着去为他殉情,他那么爱你,不是吗?倒是跟阴山王来了西梁……”秦姝再次开口,那语气里,几分愤恨,几分鄙夷,目光往下,落在年玉的肚子上,眼底,一抹恶毒凝聚,“呵,这般轻浮,楚倾他娶了你,当真不值得,这肚中的孩子,莫不是……” 秦姝的话,明显带着恶意。 似乎猜得出她要说什么,脸色一沉,没待她说完,手一扬,毫不犹豫的打在她的脸上,啪的一声,那声响在空气里分外响亮,那一巴掌,秦姝整个人瞬间懵了,捂着脸,回过神的她,一眼狠狠的瞪向年玉,“你……敢打我!” “你嘴巴不干净,我打了你又如何?”年玉冷声道。 “你……”秦姝皱眉,“呵,不干净?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这肚子若和燕爵没有关系,怎么会楚倾刚死,你便跟他来了西梁?你就是一个虚荣虚伪的女人,依我看,楚倾的死,也是你们……” 啪……啪啪…… 接连三个声响骤然响起,干脆利落。 手心接触皮肉,让秦姝闭了嘴。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传来,秦姝抬眼,再次看向年玉,视线中那女子的神色,竟是让人心里一颤。 “我再说一次,你若在这般嘴巴不干净,你且看看我能不能撕烂你的嘴!”年玉清冷的声音,凌厉如刀,不止如此,大牛母子之死,她终究是要好好找她算算清楚。 眸子一眯,年玉身体凑上前,嘴靠近了秦姝的耳,“别忘了,你杀我不成,还做了什么事!” 那一字一句,秦姝听来,竟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还做了什么事…… 那日在北齐,那一个小村子里,那个竹屋,那一对母子…… 秦姝心里一怔,迎着年玉的视线,深吸了一口气,“你也别忘了,这是西梁,而我,是这西梁的大皇子妃!” “大皇子妃?”年玉轻笑,想着方才在皇后寝宫里,大皇子看她的眼神,年玉眸中的笑意更添了几分深意,对上秦姝的眼,“你说,大皇子知道你去北齐的事吗?他知道他的妻子,一颗心竟在别的男人身上吗?又知道,她这美丽妻子的狠辣歹毒吗?” 接连几问,秦姝的脸色分明更加难看了些。 年玉看在眼里,嘴角一扬,朝秦姝微微一点头,转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可刚走出两步,似想到什么,年玉脚步一顿,“之后就要去大皇子府做客,不知道这西梁大皇子府又是怎样一番光景,不知怎的,我还有些期待呢!” 期待…… 期待自己报了大牛母子的仇! 而她和秦姝…… 她们的交锋,已然开始! 年玉越走越远,秦姝一直看着那背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她依旧站在原地,紧握着拳头,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依旧没有消散,她不甘年玉怀了楚倾的骨肉,更不甘这年玉在西梁,还这般踩在她的头上! 可年玉的话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回荡,一遍又一遍,她如何不明白那其中的意思?她竟是隐隐有些担心,大皇子那里,她该如何交代? “年玉……”秦姝紧咬着牙,她恨,恨当初在北齐怎么就没有成功的杀了她,而现在…… 不,就算是现在,她也还有机会! 就算楚倾死了,她也依然容不下这个女人活着! 她要她死! 想到楚倾的死,秦姝下意识的抬手,捂在胸口,仿佛有些无法承受那一份疼痛。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年玉离开之后,独自一人在御花园里,对于西梁皇宫的繁华,她无心欣赏,脑中所想甚是繁杂,直到宫女找到她,传话说,那边祭奠就要开始,皇后娘娘和阴山王请她过去。 祭奠…… 先皇后的祭奠…… 那其间,有独孤皇后和燕爵的目的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年玉的软肋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跟在宫女身后,脑中思绪万千,不多久,便听见前方传来的木鱼声和诵经的声音。 先皇后的寝宫,自先皇后死后,二十来年皆是空着,平日里只是有宫人打扫着,尚且干净,却鲜少有人过来祭拜供奉在宫殿里的先皇后灵位。 多年前的那场宫乱,皇后的死,亦是伴随着皇后一族的失势覆灭,而也因着那场宫乱,就算是先皇后死了,宫里的宫人也依旧不敢靠近和先皇后一族有关的一切。 这个宫殿,也只是今年这祭典,好生打扫了一番。 对于此次先皇后的祭典,朝中几乎是每一个人都觉得怪,先皇后去世了这么多年,以往从来没曾有过什么祭典,甚至小范围的祭拜都不曾有过,可今年,皇上却是提前两月就在命人张罗,不只是宫里的这个祭典,甚至在宫外亦是命百姓祭奠先皇后在天之灵。 谁也猜不透那帝王的心思。 年玉进了宫门,入目,一眼的白。 白色的布幔挂在偌大宫殿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诵经的僧人以及跪在殿外空地的朝臣亦是穿着白色的衣裳。 已是夜幕降临,灯火初上。 年玉踏入宫门的一瞬,几乎是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艳丽的衣裳,当下,眉峰一皱,她就知道,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穿着太过张扬,可燕爵依旧让她穿来,如此的装扮,就算是不想引人注意,那也是不行了! 而那引人注意的后果…… 果然,年玉进了宫门,先是看到她的宫人一愣,随着她往前,越来越多的视线停在她的身上,每一个人看到她,脸色都在一瞬愣然之后,目光闪烁着,眼里有惊诧,有审视,更有看好戏的意味儿。 而那燕爵,此刻正跪在一个十分显眼的地方,她看过去的一刹,他也正看向自己,那眸中的深邃,仿佛有所算计。 算计…… 算计吗? 年玉敛眉,余光之中,大皇子燕翎的眼神更是耐人寻味。 年玉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一步步的往前,那些眼神越发的复杂,可年玉看着,却是神色如常,木鱼声和僧人的诵经声依旧在空气里回荡,对于这祭典上突然出现这样的一个女子,每个人的心里都犯着嘀咕,谁都知道,这是大不敬,可谁也不敢出声呵斥,直到年玉走到了离祭台不远处,一个声音却是骤然响起…… “放肆!” 那声音响彻整个宫殿。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原本在独孤皇后身旁的阴山王站了起来,满目凌厉的瞪着那衣着艳丽的女子,大步上前,厉声朝着女子吼道,“先皇后祭典,你竟穿红着绿,这般花枝招展,冲撞了先皇后亡灵,你可担当得起?” 那义正言辞的模样,年玉看过去,微愣之后,心中禁不住轻笑。 他这般模样,好像这一身不是他让自己穿上的一般,她以前只知道阴山王心狠手辣,嗜血残忍,却不知,他还是个演戏的好手! 那一刹,燕爵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和她不过一步之遥。 他让自己穿这一身来,又当众这般呵斥,冲撞了先皇后的亡灵,这罪名,谁也担不起啊! 他想要她的命吗? 年玉脑中生出这个疑问,当下就迅速否定了这个结论。 他若是想让自己死,便也不会用这样的方法,他如此大费周章…… “配合我,我不会让你有事。” 年玉思绪之间,燕爵的声音低低的响起,那明显刻意压低的声音,只有年玉听得见,年玉迎上燕爵的视线,嘴角浅扬,亦是低低开口,“阴山王殿下要演戏,怎的不提前说一声?怕我不同意?呵,可阴山王殿下又怎的那般肯定,这般突然而来的措手不及,就会让我配合呢?” 燕爵微怔,“你别无选择,你这般模样,若追究起来,是死罪。” “谁追究呢?现在,不是阴山王殿下你在追究吗?”年玉眼底讽刺更浓,那浑身的无惧,仿佛真的不怕死。 年玉并非不怕死,如今她怀着楚倾的孩子,比谁都怕死,可她料定,不管燕爵怀着什么样的目的,她都还有用,她不止对燕爵来说有用,甚至或许对大皇子燕翎亦是有用! 年玉不着痕迹瞥了燕翎一眼,那神色她看在眼里,更是无惧。 燕爵不会让她死,燕翎也同样不会让她死! 年玉的反应,让燕爵微怔,但瞬间,他心里却是了然。 不错,他之前若是提前和她说了,必是要引起她的怀疑,这个女人太聪明,可即便是如此,她怕也依旧生了怀疑之心,想到自己目的,燕爵敛眉,暗吸了一口气,迎上年玉的视线,“如果我告诉你,我有楚倾的下落……” 楚倾…… 年玉一怔。 那反应,燕爵看着,眉峰一挑,似重新握住了主动权。 年玉聪明难掌控,可是,却有软肋。 她是楚倾的软肋,同样,楚倾亦是她的软肋,只要掌握了他们二人的软肋,加以利用,这场局最后谁输谁赢,终还没有定论。 收回视线,燕爵仿佛确定年玉的答案,转身朝独孤音一拜,“母后,儿臣有罪,儿臣的客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先皇后在天之灵,还请母后赐罪儿臣!” “赐罪你?是旁人冲撞了先皇后在天之灵,赐罪你,本宫同意,先皇后在天之灵,怕也不会同意啊!”独孤音清冷的声音响起,难掩威仪,说话之间,目光扫过年玉,那眼神,丝毫没了先前在皇后寝宫里那一份亲和。 如此截然不同的态度,年玉看着,心中轻笑,面上却毫无波澜。 这一对母子,如此一唱一和,是算计好了的啊! 年玉站在原地,左右都是他们母子的一场戏,她倒要看看他们究竟要算计出怎样的花样来! “呵,看她这样子,还是不知己罪的模样,来人,将她给本宫押下去,关进本宫寝宫的内堂,让她跪着,好好反省,好好祈求先皇后在天之灵的原谅!” 独孤音冷声道,下这命令,透了一丝急切,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堂堂皇后,会害怕什么?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他们的关系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皱眉,思绪之间,已经有宫人朝她走来,正要靠近她时,耳边,燕爵的声音低低传来,“你别怕,你去一趟,我不会让你有事。” 不会让她有事? 年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宫人架住了她,年玉对上燕爵的眼,转身之际,眼底丝毫没有掩饰那一丝讽刺,余光之中,年玉亦是瞧见燕翎紧皱着眉,想到刚才在皇后宫殿里定下的事,看来,今日之后去大皇子府上,怕也是悬了! 年玉来了先皇后寝宫不过是一会儿,就被带走,但对某些人来说,虽是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燕爵回了原先的位置,祭台前,僧人继续诵着经,好似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不过,当年玉刚走到距祭台几米的地方,依旧在众人的视线里,宫殿的大门口,一抹明黄,异常扎眼,比起那衣裳的颜色,更让人一见便移不开眼的,便是那挺拔的身形以及浑身散发的气势。 只是一眼,年玉便知道了那人的身份。 西梁皇帝! 那个对于其他几国来说,像是在神话里存在的人。 自己今日倒有幸得见了吗? 年玉的心里竟是有些期待,那帝王朝着这边越来越近,直到她可以看清他的脸,那一刹,年玉愣在了当场,那张脸…… 像! 当真是太像了! 那眼,那脸,以及那轮廓,都让她想起子冉,如果不是明确的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她竟还会以为,那是子冉再老一些的模样! 可…… 年玉正是震惊之间,那帝王已经到了她的面前,身旁押着年玉的宫人早已经跪在了地上,她的身后,早早就已经在祭台前候着的朝臣亦是跪地相迎,人群里,独孤音和燕爵,乃至是燕翎,看到西梁皇帝到来的一刹,都是紧张了起来。 方才,他们急切的将年玉“处置”了,就是不希望皇上看见她,可分明,方才传来的消息,皇上在御房,尚且还要等一些时候才会过来,却没想到…… 他终究还是看到了年玉! “这是做什么?” 突然,那浑厚的声音响起,在场的每一个人听来,心里都不由一怔,那气势之下,年玉猛然回神,对上帝王的眼,又忙的避开,意识到什么,立即和众人一道跪在了地上。 做什么…… 他是在问自己这一身穿着,还是在问那些宫人在这样的场合押着自己? 正是疑惑之时,身后,独孤音的声音缓缓传来…… “皇上,这丫头本是留仙邀来的客人,可谁知,她竟不懂规矩,在这样的场合穿了这样一身衣裳来,冲撞了先皇后在天之灵,臣妾已经下令,让她去面壁反省,以求先皇后在天之灵原谅。”独孤音朗声道,仿佛一切如常。 皇上没见过年玉,不是吗? 他又如何会知道年玉的身份? 独孤音如是想着,安心了许多,那帝王听了独孤音的话,眉峰一皱,视线再次落在年玉的身上,那眸中一抹深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 “面壁反省?”西梁皇帝开口,话锋一顿,凌厉更甚,那一刹,燕爵,乃至是独孤音的心都不由提了起来,想到他们的计划,如果因着皇上的出现而出了岔子…… “是该面壁反省,带下去吧!” 正是在那紧张的气氛里,西梁皇帝再次开口,话落,视线亦是从年玉身上移开,大步走向祭台,那命令落下,独孤音和燕爵彻底的松了一口气,看着年玉起身,复又被宫人押送着朝宫殿外走去,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可年玉,纵然是走出了宫殿的大门,那木鱼声和诵经的声音在身后已经越来越远,年玉的脑海里,西梁皇帝的那一张脸怎么也挥之不去。 为什么? 自西梁大皇子燕翎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后,许多事情都变得格外的怪。 世人都知道西梁皇室的容貌皆格外的出众,宛若天人,她曾经看到子冉银色面具下的容貌之时,她只是惊艳于他竟有一张那么绝美的脸,却是什么也没有多想,可如今…… 在看到燕翎和他的相似之时,她亦不曾去探寻,但今日看到西梁皇帝的容貌,却由不得她不去想一些东西。 子冉…… 他当真是北齐大将军楚沛之子吗? 如果是,那为何,他半分不似楚沛,却像极了西梁皇室这些人?就好像……好像他本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一般! 而他常年戴在脸上的面具,如今看来,也是有着不同寻常的目的吗? 子冉…… 到底和西梁皇室有着怎样的渊源? 而今日燕爵和独孤音的目的,燕翎争取自己去大皇子府的目的,都是和子冉有关吗? 无数的问题在年玉的脑中盘旋,如果是这样,她的心里安稳却也担心,安稳的是他们如此大费周章,便证明子冉当真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且都不受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掌控,而担心的却是今日…… 他们这般大费周章,不管目的是什么,怕也是对子冉不利! 自己,该是一个诱饵! “夫人,请进去吧。” 身旁,宫人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年玉的神思。 年玉看了那宫人一眼,再看向面前的这一扇门,这已经是在皇后寝宫里,皇后是让她在这扇门里闭面壁思过吗? 迅速的看了一眼周围,瞬间年玉就明了了周遭的情势。 如果将这个房间当成一个瓮,还真的一个十分不错的引人入瓮之地,只要有人进来,仅仅是守住了一个口子,那人就算是插翅也难飞。 “夫人,还请不要为难我们。”宫人再次开口,若非事先得了阴山王殿下的交代,他们早不会如此恭敬的待她。 年玉敛眉,抬起脚,踏进了房间。 踏入房门的那一刹,身后,砰的一声响,房门便被关上,年玉甚是看也没有往后看一眼,眸子一眯,一抹了然伴着幽光在眼底若隐若现。 “子冉……”年玉口中喃喃,她是不是可以猜测,如今,他也已经在这皇宫里? 想到此,年玉心里莫名一紧。 如果是这样,那等会儿,他当真会来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去救她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期待见到子冉,可心里也充满了害怕。 这终究是西梁,在别人的地盘上,她担心子冉掉进别人设计好的陷阱里。 想到方才在先皇后寝宫的那一遭,年玉渐渐肯定了自己方才的猜测,亦是越发明白了燕爵和独孤皇后的意图,如果子冉当真在这皇宫里,燕爵是不是也料定了,子冉会知道她被送来了这里? 子冉若是知道,她必定会来救自己! 如此,那方才…… 一个猜测跃然于脑海,年玉努力的回想刚才在先皇后寝宫看到的一切人和事,努力搜寻着那一抹身影,可终究是无果。 “子冉……”年玉低低的吸了一口气。 自己是太急了,就算是子冉那个时候在先皇后寝宫,怕也不会任谁一眼就认出他来。 又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年玉一步步的往前,她知道,如今自己已经在这皇宫,在独孤皇后的势力之下,这一道门已经将她困住了,若是等会儿子冉当真出现,她该怎么办? 年玉皱眉,她明确一点,不管发生什么,她必定要想办法,让子冉不受他们掌控! 而至于她心中的疑问…… 待她见到子冉,她再弄清楚子冉和这西梁皇室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也不迟。 先皇后寝宫,祭典已经开始。 而在刚才年玉被押着离开先皇后寝宫之后,一个宫女也悄然从先皇后寝宫出来,一路小心翼翼,到了冷宫的后面,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才停下。 那宫女站在墙角,停下的一刻,亦是恭敬的朝墙角处,神色明显添了几分恭敬,“主子……” “如何了?”那声音传出来,分外低沉,却始终不见那说话之人。 “先皇后寝宫那边,皇上已经去了,属下离开时,祭典已经开始,这场祭典差不多两个时辰,主子,属下已经查过,先皇后寝宫里的守卫,并不严密,皇上他……”那宫女看了方才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兴许,正是他给主子你留的路,但万一主子去后,又生变故……” “纵然是生变故,既然来了,也是要去祭拜的。”那声音越发低沉了些,决定来西梁皇宫走这一遭,他就料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一切,更没有临阵脱逃的可能。 不止如此…… 他想见自己! 那先皇后寝宫本就是一个陷阱,他去闯,亦是有自己的打算! 宫女皱眉,但心中明白,主子既然这样说了,那便是定了,想到刚才在先皇后寝宫自己看到的,宫女目光微闪,似乎那眼里流转的情绪被看见了一般。 “你还有什么事?”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宫女身体不由一怔。 刚才,她看到的那个女子是王妃,她认得! 她亦是震惊,王妃竟出现在西梁,还是在这皇宫里! 她明白那女子对主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她看到的禀报主子,可他突然的一问,那语气已然确定她有事未禀,此刻,纵然是她不禀报也是不行了。 “主子,方才属下在先皇后寝宫,看到了王妃……” 宫女话刚落,身旁,一抹身影突然出现,宫女抬眼,正对上男人眼里的急切,“当真?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宫女咽了一下口水,那急切之下,她更是不敢有丝毫隐瞒,“那是王妃,属下十分肯定,她是被阴山王带进宫的,想来,之前的消息,阴山王府的那人,就是王妃无疑了,而刚刚……” 宫女说着,眉峰微微一皱,“就在刚才,王妃冲撞了先皇后的祭典,独孤皇后已经下令将王妃关到了皇后寝宫内堂……” 话刚到此,男人身形一闪,脚步急切。 宫女意识到什么,忙的跪在地上,“主子请三思,那分明……分明是一个陷阱啊!” 她都看得出来,主子又怎会看不出? 今日皇宫里的这个祭典,怕是许多人都在等着主子出现! 除了皇上,这西梁,同样在紧紧的盯着主子行踪的,自然有阴山王和独孤皇后,她不明白皇上专门弄这么一个祭典引主子来,对主子来说,到底是好是坏,但却明白,阴山王和独孤皇后对主子绝对不会有善意! 方才,正是因为明白这是独孤皇后和阴山王的陷阱,她才犹豫要不要禀报王妃的事,禀报了,主子的反应,亦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在这西梁的皇宫里,主子却不能意气用事! 宫女望着主子,瞧见那身影倏然顿住,宫女的眼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可仅是瞬间,那停下的身影就再次迈开了步子。 “主子……”宫女脸色一沉,下意识的唤道,可她的阻止似乎比起主子对王妃的在意来说,半分也起不了作用,看着那身影渐渐走远,最后消失在视线之中,半响,宫女才起身。 她知道,主子已经做了决定,那他们能做的就是全力护主子安稳! 宫女深吸了一口气,很快,亦是朝着御花园那边走去。 夜色渐渐的越发浓了。 先皇后寝宫里传出来的诵经声一直持续着,年玉在皇后寝宫的内堂,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那寂静之中,年玉脑中迅速的转动着,耳边,隐约有木鱼声和诵经的声音传来,突然,那些声音一歇,年玉赫然睁眼。 结束了吗? 而子冉……还未到! 如此,她心中欣喜,可那种子冉距她越来越近的感觉却是越发的强烈,她知道,自己不能等了! 眸子一紧,年玉起身,大步朝着内堂的大门走去…… 先皇后寝宫,祭典散去。 朝臣陆续离开之后,独孤音和燕爵燕翎两位皇子也都相继离开,待那些人走后,西梁皇帝亦是起身,走进了寝殿内,看着一眼面前摆放着的灵位,以及那灵位后挂着的那一幅画,西梁皇帝眸光微敛,一声低低的叹息从口中溢出。 “皇上,都已经安排好了。”身后,来人一袭白衣,身形挺拔,目光炯炯有神,看着西梁皇帝的背影,眼里尽是恭敬。 似乎不用多说,西梁皇帝亦是知道所谓的“安排”究竟是什么,不过,那帝王眸子一眯,“已经晚了,这个时候,他该是已经去那边了吧!”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四十七章:将她弄丢了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刚才被皇后下令带走的那个穿着艳丽的女子,他怎会不认得? 年玉……他深爱的女人。 他就算是来了皇宫,因着年玉的的出现,他的第一选择,也会是年玉吧! “你说,朕这般安排,到底对吗?咱们的儿子,有了软肋……”西梁皇帝望着那画像上的女子,口中喃喃,眼底浅浅一抹柔情浮上,那是往日里这个帝王鲜少有的情绪。 脑海中浮现出画中女子的一颦一笑,鲜活灵动,似乎过了许多年,她依旧在他的脑中,半刻也不曾忘记。 软肋之于帝王,从来不是该有的东西! 有多在意,有的时候,便有多痛心,那痛心之下,更能失了理智,被人操控,当年,他和她,不也是为人利用…… 想到什么,帝王的眼里一抹愧疚。 身后,那中年男人瞧见帝王背影间的漠然,忙的安慰道,“皇上,当年之事,不怪皇上,这些年,皇上知道当年真相后的忏悔,想必娘娘在天之灵也都看着,她不会怪皇上……” “不会怪吗?”帝王轻声一笑,不以为然。 当年,是他下令灭了她全族上下,甚至连她也死在了那场宫乱之中,她怎会不怪他? 这些年,他就算忏悔,有些东西他也挽回不了。 她死了,永远离开了他,他便也只有看着画像来怀念她,想着那些属于他们的过往…… “走吧!”半晌,西梁皇帝再次开口,最后看了一眼那画像上的女人,转身,那眼里已经敛去了方才的柔软,帝王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格外的坚定。 帝王迈开脚步,出了房间。 身后,男人跟着,他是皇上最信任的臣子,亦是最懂皇上的人,当年,他们亲如兄弟,而先皇后……想到那女子,来人眼底情绪复杂,隐约可见其中的柔和与惋惜,以及一丝近乎爱慕的欣赏一闪而逝…… 夜色笼罩着整个皇宫。 从先皇后寝宫离开之后,独孤音和燕爵一路脚步匆匆,直奔皇后寝宫。 方才就算是他们人在先皇后的祭典之上,皇后寝宫里都有无数双眼睛监视着,只要那人一出现,他就休想再出得来。 “他当真会去吗?”经过御花园之时,独孤音开口,饶是她,语气里也有些紧张,天知道,她有多想将他困住,除掉这个最大的威胁! “会,对他来说,年玉比他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知道年玉被关在母后那里,纵是有天大的事,也挡不了他!”燕爵沉声开口,可想到什么,他却是皱眉。 自年玉被关,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母后寝宫还没有消息,这又意味着什么…… 想到什么,燕爵眸子一眯,“除非,他没来皇宫!” 若是没来,他得另想法子,让他知道,年玉在他的手上! 如此,他更是不能让年玉去大皇子府上了! 燕爵脑中盘算着,很快,人已经到了距离皇后寝宫不远处,那边的喧闹声传来,燕爵收回思绪,和独孤音对视一眼,当下,二人皆意识到不寻常,更是加快了脚步。 到了寝宫外,还没进寝宫的大门,便闻见一股浓烈的烟味儿扑面而来,而目光之中,一道浓烟从宫里冲出来,二人瞬间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年玉呢?”燕爵首先冲进了宫门,拉住一个宫人,厉声问道。 那宫人一愣,脸上被烟熏得脏污,在燕爵的厉声询问之下,忙的看向一个地方,却没瞧见那抹身影,当下,那宫人更是急了,“刚刚……明明刚刚还在哪里,可……” 那里哪里还有她的踪迹? “找,给我找!”燕爵意识到什么,立即朗声下令吩咐道,在场的人立即领命,可很快,便带回了结果。 不见了…… 年玉不在内堂! 整个皇后寝宫都找遍了,也都不见年玉的踪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独孤音看着这寝宫的乌烟瘴气,满脸愤怒,此刻,那弥漫在寝宫里的浓烟依旧未散,可这个时候,似乎当务之急并不是驱散这些浓烟。 地上,宫人们跪了一地,其间,还有燕爵专门安排的,待楚倾一来,就负责行动的高手,可现在,楚倾还未出现,他们竟是将诱饵给丢了! “回……回娘娘的话,方才那位夫人说想如厕,奴婢心想,只要多安排一些人跟着,该不会出什么事,可刚回来,却瞧见宫里着了火,情况紧急,奴婢们都去救火,却没留意那夫人,谁知道,火扑灭了,可不知怎的,这浓烟却是越来越多,那位夫人也……” “哼,这分明是她的诡计。”独孤音厉声道。 好……好一个年玉! 她这皇后寝宫,何时曾着过火?况且,还是如此的蹊跷! 独孤音一眼看向燕爵,那眼神仿佛是在询问,那年玉到底是什么来头,竟如此大胆! 燕爵却是轻声一笑,那笑之间有无奈,有了然,又似有些在意料之中,那个女人在北齐的时候,胆子大得可以连命都不要,他怕是该感谢她,仅是弄出了浓烟,而非一把大火烧了这里。 不过,她既然敢如此大胆的做出这样的事,怕是已经看出了什么。 那个女人,从来不该被小觑! “看来,今日的事要更复杂了。”燕爵意有所指,迎着独孤音的视线,拱手请旨,“母后,如果还想事情如我们所愿的那般,现在必须加强搜寻与防备,不能让他们从这皇宫里走出去!另外,得赶紧找,兴许在他前一步找到年玉,咱们今晚还能有所收获!” 况且,就算是搜寻,也要悄然进行,不能惊动了皇上! 独孤音敛眉,深吸了一口气,“找,无论如何,都要将她给本宫找到!” 众人领命下去,而此刻,年玉已经在皇宫里的另外一处,她也是在找,既然子冉也在这皇宫里,她定要将他找到,可这偌大的皇宫,如何寻找? 突然,年玉似想到什么,脑中一个激灵,夜色的掩盖之中,顺着刚才的路,小心翼翼的折返了回去,毫无头绪的找一个人是很难,不过,若知道他要做什么,一切便变得简单了许多!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终于相见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一切看着,都再是寻常不过。 距离皇后寝宫还有一段距离,西梁皇帝便停下了脚步,看着那边传来的动静,隐约可见的烟雾,透着一丝诡异,却不像是他心中料想的那事发生时的模样。 “倪卿,去看看那边什么情况。”帝王沉声吩咐。 中年男人领命下去,加快了步子朝皇后寝宫走去,西梁皇帝亦是没有停下脚步,不多久,倪将军折返了回来,看了一眼西梁皇帝,忙的禀报道,“她逃出去了,现在整个皇后寝宫乌烟瘴气,怕也是她的作为。” 逃出去了? 西梁皇帝一愣,似乎对于这事诧异不已,片刻,就算是反应过来,帝王似乎依旧有些不敢相信,“他呢?可出现了?” 倪将军皱眉,摇了摇头,“不像是出现了的模样,不然,皇后那边的动静,也不止于此了,臣看着,皇后那边着人在低调的搜,该是在找年玉而已!” “呵!”西梁皇帝一声轻笑,“拿住了年玉,便拿住了他的命脉啊,他们倒是明白!” 不过…… 那年玉倒是有些本事,本已经是被牢牢控制住的诱饵,却也能翻出花样来,看来,皇后他们也是有得折腾! “皇上,咱们是不是也要争取年玉?若找到她,兴许也能……”倪将军开口,如果要,那现在找还来得及。 “不,不用。”西梁皇帝开口。 不是不用,而是不能,万万不能! 倘若当真年玉在自己的手上,怕更加达不到他的目的! 所以…… 西梁皇帝敛眉,半晌,仿佛已经明白该如何做才是对他最有利的,没说什么,看了皇后寝宫一眼,随即,转身大步离开,而他去的方向,正是刚才出来的先皇后寝宫……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不远处,一抹身影悄然出现,一袭白衣,在夜色之中,颀长的身影甚是温和。 自先皇后祭典散去,他离开先皇后寝宫后,并没有出宫,而是刻意朝皇后寝宫这边来,他知道皇后他们的目的,他瞧见了皇后寝宫那边的动静,亦是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那时,他便升起一丝希望,也早已让人暗中寻找年玉,可没想到…… 父皇…… 他怕也看出什么了吧! 那帝王,从来都是不该被小觑的! 如此,现在这局面更是复杂了! 深吸了一口气,燕翎眸子微眯,眼底的精光盖住了那一丝温和,他明确一点,纵是再是复杂,他也要搏上一搏。 整个皇宫都凝聚着一股诡异,各方的动作暗流涌动,谁也不知此刻大家都在寻找的人,悄然折返回了皇后寝宫,可年玉却是没进去,而是在那周围细细查探。 她在找,找那抹让她觉得熟悉的身影。 终于,她对上一双眼,那是巡逻侍卫中的一人,侍卫的打扮,再是寻常不过,可只是一眼,年玉就认出了他! 那双眼,她看了千万遍,早已刻入骨髓里,而那“侍卫”看到她,也是一怔,在经过一个地方之时,那一行队伍里谁也没有察觉突然少了一人。 “玉儿……”宫墙的阴影之下,低沉的声音难掩激动。 那声音,年玉听在耳里,宛如天籁,几乎不用再确认,就算眼前的这张脸,并非是那张面具下的真实容貌,她知道,那就是子冉! 看着那身影朝自己靠近,年玉站在原地,心中激动,她恨不得扑进他的怀里,告诉他,她多想她,她此刻有多开心能够见到他,可脚好似粘在了地上,直到那人到了她的面前,他伸手,触到她的脸颊的一瞬,年玉终是忍不住,一滴泪水从脸颊滑下。 那泪水,如火一般烫在楚倾的心上。 “玉儿,我……”楚倾开口,声音透了一丝哽咽。 他心中有许多话要说,可刚开口,年玉却是抬手,一拳头打在他的胸口,接着一下又一下,伴随着脸上的泪水,紧咬着的双唇似在强忍着什么。 “我回来了。”楚倾看着她,眼里深情灼灼,他亦是站在那里,任凭她一下又一下的打着。 触碰到她脸颊的手,指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可突然,年玉抓住了他的手,放在嘴边,狠狠一咬,那疼痛让楚倾皱眉,可他依旧动也不动,任她牙齿深深陷入皮肉,仿佛那疼痛更能让他谨记,以后绝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他当真让她伤心,让她担忧了! 终于,似发泄了这些时日她的担心害怕,年玉抬眼,口中沾染了鲜血,隐约可见一丝凶狠,她看着眼前的人,“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可是……为何这个时候才出现,我不知道再找不到你,我还撑不撑得住,子冉……” 那一字一句,楚倾看着,甚至比方才她脸上的泪水还要灼人。 玉儿…… 一把揽年玉入怀,楚倾紧咬着牙,亦是在强忍着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楚倾开口,心中有无数的话,他都想告诉她。 这些时日,他每日每夜都在想着她,无时不刻不想见到她,可他却不愿她知道,在受伤的那些时日,他是如何在伤痛边缘煎熬,待他好了些,他人已经在西梁,他派人回了北齐,却得知她失踪的消息,那时,他的世界仿佛都要崩塌。 他不知,若玉儿当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可终究,玉儿失踪,却没有更多的消息传来,他怀着那一丝希望,还好,她好好的! 楚倾深吸了一口气,所有的一切,都只化作“对不起”三个字,他不断的喃喃,一遍又一遍。 巷子里,楚倾紧拥着年玉,到最后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些声音传来,二人方才惊醒,意识到他们此刻的处境,楚倾将年玉从怀中拉出来,对上她的眼,“玉儿,我有些事情,要让你知道,你跟我来!” 他明白,玉儿的心里定也有许多疑问。 关于那些事,他曾想过瞒着她,直到自己将一切都处理好,再将一切告诉他,那时候,云淡风轻,便也不会让她操心,更不会将她置于危险之中,可许多事,他亦是不曾料想到,如今,玉儿也来了西梁,那些事,便只能让她知晓!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四十九章:皇子燕玺1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跟着楚倾,他一直握着她的手。 在这皇宫的夜色里,暗流的涌动依旧汹涌,却丝毫也没有影响到,被当成目标的二人。 楚倾的目地似乎十分坚定,在他说了有事让她知道之后,年玉没有多问,她心里隐隐有预感,他即将要让她知道的是关于什么,她的心里亦是有猜测,可对于那猜测,她依然不敢相信。 二人穿过无数条宫巷,终于到了一处,纵然是在夜色里,年玉也认得那地方。 今天白天,她来过这里,虽然只是进去了一会儿就被带了出来,可这先皇后的寝宫里,依旧有祭祀的香残留的味道,比起白天这宫殿里的热闹,此刻,周遭格外的空荡寂静,似乎连一个守卫的宫人也没有。 年玉和楚倾进了寝宫,一路畅通无阻。 房间里,整个空间被无数的烛光照亮,一屋子的白色布幔,屋子中央的祭台之上,摆着一个灵位,赫然醒目,那上面的字迹在烛光之下,映入眼帘,就算那只是一个灵位,年玉也仿佛能感受得到一国之后的贵气与威仪。 而那灵位的旁边,一副画像立在那里,而那画像上的人…… 只是一眼,年玉便觉似成相识,而那似成相识之后的一瞬,便是震惊,脑海中的一张脸,和这画像上女人的脸有几分相似,而那张脸的主人…… 子冉…… 年玉目光转向楚倾,方才的那个猜测,此刻更加确定。 如果,那猜测便是真相,那么,阴山王一系列的行为也就说得通了,可便是如此,年玉的心中依旧满是不可思议,怎么会是这样? 那其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 许多疑问得到了答案,可又有无数新的疑问,渐渐冒了出来。 她看着楚倾,无数问题想问的她,还未来得说什么,楚倾便拉着她的手,走到了祭台前,年玉跟着他的脚步,二人站定之时,楚倾便松了她的手,跪在了地上。 年玉的视线一直在楚倾的身上,他跪下之后,看着灵位,眼神里似乎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摄人心魄,半晌,楚倾朝着那灵位和画像重重的一拜,头磕在地面,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年玉看着他的举动,回过神来,再次看向灵位和那一幅画,亦是随楚倾一道,朝那灵位拜了三拜。 空气里,除却呼吸便没有别的声音。 年玉望着那画像,依旧消化着自己猜测的那个已经近乎肯定的可能,直到楚倾起身,将那画像取下,年玉才回神,看着楚倾将那画像卷起来,神情灼灼虔诚,那一举一动,仿佛藏了太多的感情。 “子冉……” “你终于来了!” 年玉刚唤出口,身后一个声音传来,那声音,她亦是认得! 下意识的转身,看到那一袭明黄的男人,那张脸和刚才那画像上女子的脸渐渐重叠,最后,子冉的脸印刻在她的脑海里,如果她的猜测是对的,子冉的样貌承袭了他们各自的一部分,完美的融合。 而他的话…… 年玉皱眉,这个西梁帝王,他是早料到子冉会来吗? 年玉转眼,看着楚倾的背影。 那声音,楚倾听见的一刹,眸中倏然收紧。 “是你!”楚倾开口,难掩诧异,话落了才转身,看着面前的人,亦是皱眉。 当初在北齐,那个告诉他玉儿下落的黑面男人? 他…… 他是第一次看到他的脸! 楚倾迎上那男人的视线,渐渐的,诧异之后,一抹讽刺跃然于脸上,那个时候,他以为只是阴山王燕爵盯住了自己,有些事情他终将去解决,无法逃避,却没想到,这个男人竟也早早的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要做是什么?有什么算计? 楚倾眸子微眯着,面对着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脸色阴沉。 “是!”西梁皇帝一步步的朝他走近,目光一刻也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亦是明白他那一问的意思,更没有避讳的承认他曾做过的事。 脚步声在房间里,一下又一下。 他越是靠近,楚倾的眉越是皱得紧了些,“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楚倾的防备,西梁皇帝看在眼里,俊朗的脸上,一抹笑意越发深了,对上楚倾的眼,丝毫没有避讳,“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朕对你没有恶意,之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 西梁皇帝话锋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若是他对他有恶意,在北齐之时,他便不会指点他年玉的下落,可至于以后…… 二人视线相对,他的意思,楚倾再是明白不过,未来,若自己遂了这个帝王的意,他们便相安无事,可若是他要违逆…… 楚倾眸中一紧,收好了手中卷好了的画卷,随即拉着年玉的手,似乎不愿在这房间里多留。 可他还没来得及走出一步,帝王明了他的心思,看着楚倾,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些,“既然来了,又何必这么快急着走?” 话落,目光扫了一眼楚倾手中的画卷,“你若想要她的画像,朕哪里还有许多,都是朕当年亲自画的,她那么美,画师画不出她的生动,便也只有朕……” “我对画像,不感兴趣!”楚倾开口,打断西梁皇帝的话。 似乎对他那般深情专注的提起那人,心中格外的不快,想到娘对自己说的那些关于她,关于他们过往的种种,楚倾嘴角一抹轻笑,这个男人做的那些事,他哪里还有资格在提起她时,满脸柔情与怀念? 呵,这帝王当真是虚伪! 西梁皇帝将楚倾的嫌恶看在眼里,若是寻常,谁敢对他不敬?可此刻…… 西梁皇帝眉峰一挑,却并不介意,“朕知道你不感兴趣,可是,你心里依旧是有她的,不然,今日你也不会明知这是会是许多人的陷阱,也依然来了,你不想知道关于她的事吗?当年,她走得早,你还很小,关于她的记忆,你都是从旁人口中得知的吧?可谁也不会比朕更了解她,朕可以和你说说她,她生你之时……” “你那般了解她,终究还是杀了她!”楚倾咬牙,低低的吼了出来,心中涌动的情绪,抓着年玉手的大掌亦是下意识的一紧。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皇子燕玺2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看着子冉,分明瞧见他眼里的愤怒,是她从未见过的浓烈。 而他们刚才的话在她的脑海回荡,西梁皇帝字里行间的意思,以及子冉的指控…… 对于西梁,在其他几国,无论是百姓,还是皇室贵族的眼里,都是一个神一般的国都,关于这里的一切究竟是什么模样,鲜少有人真的见识过,便是那些流传在外的传言,传得久了,在人眼里,便像是神话流传。 在那些神话之中,西梁皇室的一切更是神秘的存在。 世人隐约知道,西梁国如今的皇后是继后,在她之前,还有一位皇后,关于她,很少有传闻,只知先皇后早早的就去逝了,却是不知,是因何原因而死。 而此刻,年玉似乎知道了答案。 原来,是西梁皇帝…… 年玉看向西梁皇帝,瞧见他眼里的愧疚与悔意一闪而逝。 “当年的事……”西梁皇帝开口,咬牙,似在隐忍着什么,对上楚倾的眼,深吸了一口气,眼底的清冷骤起,更是拔高了语调,仿佛在用那帝王的威仪掩饰着什么。 “当年的事,你不知道情况,朕可以不介意你不知之罪,你既然已经回了西梁,该也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你是朕和她的儿子,从今之后,你就该做回真正的你,西梁的嫡皇子,燕玺!” 燕玺…… 这两个字如一记惊雷,在年玉的头顶炸开。 她没听错吗? 西梁皇帝说的是“燕玺”? 前世那个燕玺? 年玉自是知道这个名字在以后的几年,在西梁国,甚至是在整个赤宇大陆意味着什么,“太子燕玺”这几个字,甚至比她那“赤宇战神”的名号还要响亮,可是…… 子冉…… 子冉竟是燕玺?!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她已经在慢慢的接受子冉的身份和这西梁皇室有关的可能,兴许是皇子,那已经足以让她震惊了,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他! 前世那个连她也十分欣赏的人! 年玉消化着这个惊天的信息,怔怔的愣在当场,看着子冉,思绪凌乱的她,已经无暇顾及他眼中的阴沉与愤怒代表着什么。 “呵。”楚倾一声轻笑,似乎对于西梁皇帝口中的“嫡皇子”不以为意。 那反应,西梁皇帝看着,微微皱眉,但瞬间,西梁皇帝的眉峰便舒展开来,看着楚倾,神色添了几分帝王的威仪与高傲,“不管怎样,你是我和她的儿子,你的身体里流淌着西梁皇室的血脉,这一点,怎么也改变不了,你该也知道,今日在这皇宫里等着你的,不只是朕一人,他们想你死,如此,便少了阻碍,而只有朕才能给你是最好的!” “最好的?”楚倾眸子一抹,迎着西梁皇帝的视线,“什么是最好的!” “自然是高于一切的东西,权力,地位,让你可以不用顾忌他们任何一个人,让你在这西梁尊贵无比,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西梁皇帝一字一句,高亢激昂,几乎每一个字对人来说,都是诱惑,而在那诱惑之下,谁也不会拒绝。 西梁国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那的确是实打实的至高无上的地位。 前世,赵焱在成了北齐皇帝之后,甚至不惜将她推上死路,用她的命来换取南宫家和几个附属国的辅佐,也要谋划着对付西梁国,他想拥有那无上的权利,想做这赤宇大陆上真正的王! 这一世,赵焱死了,而就算是前世,她未曾看到过的“未来”,单是凭着她对那太子燕玺的细微了解,那样的一个人,只要是他在,赵焱就算是联合了其他几个附属国,也休想胜得了他!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此刻,她眼前所见…… “一人下,万万人之上,当真有这么不得了吗?”楚倾嗤之以鼻。 最好的,就在他的身边站着,什么权利,什么地位,什么至高无上,哪里及得上身边他所爱的女子分毫? 似乎明白他的心思,西梁皇帝看了年玉一眼,仅是一瞬,那眸中仿佛多了几分志在必得的得意,“不得了,自然是不得了,有了这些,你便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比如她!” 西梁皇帝笑着。 楚倾却是脸色一沉。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倾上前一步,挡在了年玉的身前,高大的身躯隔在年玉和西梁皇帝之间,将西梁皇帝看着年玉的视线隔开。 年玉看着面前的背影,就算是不看楚倾的脸,她也感受得到他的凌厉。 “我保护她,自有我的方法!”楚倾一字一句,仿佛是在对面前这人宣告,“而你,休要对她动什么心思,不然……” 为了玉儿,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哪怕是豁出命去,不惜一切,颠覆整个西梁江山! 西梁皇帝微微一怔,就算一早便知道楚倾对年玉十分在意,却依然没有想到,那在意,已经是深入骨髓的程度。 如此…… 西梁皇帝暗吸了一口气,敛眉,很快,西梁皇帝嘴角牵起一抹笑容,一丝轻松跃然于脸上,“你放心,朕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你,也应该明白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朕知道,你所谓的保护她的方法,不过是利用你母后母族残余的势力,要是放在以前,你只是用他们便可以和朕抗衡,可现在……终究不是以前,你当真那么自信,有他们在,你便能够保护好她?” 西梁皇帝看着楚倾,那脸上就算是易了容,也依旧有一丝不确定流露出来。 他明白,就算他有万全的把握能够护心爱之人安稳,一丝一毫的万一,他也是赌不起! “你会答应他们来西梁,应该很明确,你要的是什么,所以,朕的建议,你可以考虑考虑!”西梁皇帝再次开口,仿佛一切成竹在胸。 他的建议…… 楚倾敛眉,半晌,再次对上西梁皇帝的眼,“好!不过,是交易!” 他和他之间,只能是交易! “交易?”西梁皇帝皱眉,他将他们的关系划得这么清吗? 是交易,就算是他接受了他的建议,如他所愿,回归燕氏皇族,他们也没有别的更多的情意。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皇子燕玺3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二人视线交汇,楚倾异常坚定。 他要的是扫除一切威胁与障碍,护心爱之人周全,不止如此,或许,他们还有共同的目的! 在西梁如今这局势里,眼前这个帝王不过是不想让皇权旁落。 可独孤一族自独孤音成了皇后,便一路高歌猛进,这些年,已然成为除了燕氏皇室之外,这西梁境内势力最大的氏族,西梁这个看似繁华的国家,朝堂之中早已失了平衡。 如此下去,最后的结果,要么是燕氏皇朝继续它的统治,要么,就算西梁的皇权落入阴山王手中,多少年之后,这西梁怕也不会再是燕家的西梁! 所以,西梁皇帝想打破如今这个局面,而自己若成为他手中的剑,那便再好不过,而独孤一族于自己…… 想到娘亲曾经对自己说的那些过往,在当年那场宫乱里,独孤氏起的是怎样的作用,楚倾的眸子不由一紧。 他可以不顾母后一族灭族的仇,但母后的死,以及如今母后身上背负的那些欲加的罪名,他却不能视之不理! 楚倾的目光之下,半晌,西梁皇帝终于开口,“好,如你所愿!” 只要最终是他想要的,交易又如何? 不过…… “朕会在京都城内替你准备了一个府邸,三日之后,朕还会在皇宫为你设宴,到时候,朕会向世人宣告你的身份,而你,必须要出席,这是我们交易开始!”西梁皇帝朗声道,那语气,仿佛不容置喙。 可楚倾听来,依旧不以为意。 交易的开始吗? 交易如何开始,怎能由他决定? 牵唇一笑,楚倾转身,握住年玉的手。 今夜来皇宫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没有必要多留,只是,他正要走,西梁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 “年玉?”西梁皇帝唤出这个名字的一瞬,楚倾的脸色瞬间越发的凝重,一眼瞪向那帝王,“我说过,你的算计,休想用在她的身上!” 西梁皇帝挑眉,看了楚倾一眼,一步步上前,视线凝在年玉的身上。 “这不是算计!”西梁皇帝不紧不慢的开口,看年玉的眼神多了一丝柔和,目光往下,扫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朕是在为你们考虑,你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皇宫,可要离开,却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今夜,就算是朕撤了守卫,不给你们任何阻碍,甚至助你们,你们二人要一起离开皇宫,也是不易,独孤皇后不会放过你!” “那又如何?”楚倾皱眉。 “如何?那便意味着,你会将置你的妻子孩子于危险之中,朕提醒你,别小瞧了独孤皇后在这西梁皇宫中的能耐,他们既然找到了你,听你差遣,自然也该将如今西梁国的局势告诉了你,独孤一族……”西梁皇帝话到此,眸子一紧,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其间,似乎夹杂了几分恨。 那恨,年玉看着,心中也不由一怔。 她看得出来,那恨,并非是因为帝王的皇权受到冲击,那其中夹杂了太多微妙的东西,年玉还没来得及探寻,西梁皇帝便再次开口,“她怀着身孕,更不宜冒任何风险,以朕看,不如让年玉就留在宫里,朕保证,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们母子分毫!” “不劳你费心!”楚倾冷冷开口。 话落,没再理会那帝王,拉着年玉一道朝门外走去。 年玉追随着他的脚步,从西梁皇帝身旁走过之时,他分明瞧见他眼底的失落,也就是在那瞬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个帝王…… 他想留自己在皇宫,是为了能留住子冉啊! 那样的眼神,有一瞬,她竟是生出了成全他的念头,可也仅仅是那一瞬,年玉感受到握着自己的大掌的力道,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年玉心里再是坚定不过。 这一世,无论是怎样的情况,她都只和眼前这个男人站在一起! 年玉随楚倾出了先皇后寝宫,西梁皇帝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许久,那帝王才收回了目光,转过身来,看向祭台上摆放着的灵位,眼神异常温柔。 “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帝王低低的声音,夹杂了太多的情绪,只是这一句之后,便是沉默,好半晌,一声叹息从帝王的口中溢出,“他回来,为你报仇了,你是不是也在等着一天?” 帝王的问题,无人回答。 只有他一人的房间,格外的空旷。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外,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帝王听着,似乎不用看,便知道来人是谁,当下,帝王眉峰一皱,眼底一道凌厉一闪而逝。 “你来做什么?”那语气里,明显带着不悦,似乎这里并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身后的人朝那帝王福了福身,独孤音看着帝王的背影,眸光深沉,“今日是姐姐的忌日,臣妾想过来祭拜祭拜,没想到,皇上竟然也还在。” “祭拜?”西梁皇帝眸子一眯,一声轻笑,“皇后还真是好兴致,这么多年,皇后还是第一次来祭拜,不过,白天的祭典上,你已经拜过了,倒也不需多此一举。” 那话,冷如冰刃。 似乎帝后二人的关系,并不如外界所传的那般相敬如宾。 独孤音听着,微微一愣。 但瞬间,她的脸上亦是扬起一抹笑容,一步步的继续上前,到了祭台之前才停下,帝后二人并肩而立。 独孤音一边点着香,一边开口,“是啊,这么多年,臣妾还是第一次来,不过,这么多年来,皇上不也是第一次如此大张旗鼓的为姐姐的忌日费心吗?” 话落,独孤音望着那灵位,分明感受到帝王身上高涨的愤怒,却丝毫也不在意,“姐姐在天之灵,一定看得到皇上的苦心!” “哼!”西梁皇帝一声冷哼,狠狠瞪了独孤音一眼,“对她,你是该好好拜拜!” 丢下这一句话,西梁皇帝一甩衣袖,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耳边,脚步声越来越远,独孤音看着那灵位,将香插在祭台上,她站在原地,没有人任何动作,可眼里却是风云骤起……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太子之位1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他回来了!” 好半晌,独孤音才开口,说出的竟是和方才西梁皇帝一样的话,可那语气,那眼神和西梁皇帝却是天壤之别。 独孤音风云弥漫的眸中,分明有杀意和狠意。 当年那场宫乱,他消失了,她自是知道不能让她的儿子活下去,不然,只会后患无穷,可当年,他们几乎是将整个西梁给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那个孩子,以为他不知死在了某个地方,却是没有想到…… 果然,那后患回来了! 他回来,要做什么? 当年那场宫乱的缘由,先皇后一族灭族的缘由,他也知道了吗? 独孤音眸子寸寸收紧,甚至连攥着绣帕的手也加大了力道,看着那灵位,一字一句,“无论他要做什么,本宫都不会让他如愿!” 话落,嘴角扬起一抹得意,那一国之后的威仪高涨,仿佛要压过谁一头,瞥了一眼灵位,收回视线,转身之际,独孤音冷冷声音继续响起,“在天之灵?呵,若当真有在天之灵,你就不该把他送回来,不,不对,是皇上,是皇上不该将他找回来……” 她怎会看不出来,他们父子已经在这寝宫里见过面了? 他今日这般大张旗鼓的办这个祭典,就是为了引他来吧! 他要做什么? 让他们的儿子,成为这西梁国的继承人? 呵,那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西梁的天下虽是依然姓着燕,可谁都知道独孤一族在这西梁是怎样的存在,若他当真动了让那人成为西梁继承人的心思,大不了…… 敛眉,眼底一抹狠辣伴随着精光,让人不寒而栗。 独孤音离开了先皇后寝宫,这座已经空寂了许多年的宫殿,再次恢复以往的沉寂,这西梁皇宫里的暗流依旧在涌动,西梁皇帝刚出了先皇后寝宫的门,早早就在宫门外等着的倪将军立即上前,“皇上……” 那一声唤似乎夹杂了太多的情绪。 刚才,他可是亲眼看着独孤皇后进去了,此刻看见皇上脸上的怒气,他猜想,帝后之间怕又是一番冷言相交。 “安排下去,无论如何,今夜都要让燕玺顺利出宫!”西梁皇帝径自吩咐道,在独孤音出现在这里之时,他就知道,她就算是用尽她在宫中的一切明人暗人,用尽一切方法,都要将燕玺找出来,而找到之后会怎么做,他亦是再清楚不过。 如今,燕玺的身份还未昭告天下,她杀一个叫做“楚倾”的人,无需跟任何人交代,亦是没有什么负担,所以…… “另外,三日之后,朕要在这宫里设宴,要让西梁所有的氏族朝臣都出席,那日,朕便昭告天下,我西梁国的嫡皇子回来了!”西梁皇帝继续吩咐,那双眼里眸光坚定。 只要燕玺的身份昭告了天下,独孤音就算是再有什么动作,也要顾忌“嫡皇子”这个身份的重量! 倪将军忙的领命。 他明白皇上的意图,在西梁,皇权至上,嫡庶分明,结发之妻的地位,无论是谁也无法撼动,若非当年那场宫乱,如今先皇后还是皇后,嫡皇子该早就是太子,就算是先皇后不在了,嫡皇子的身份,就算同是嫡出的继后之子,也是比不得的! 如今,嫡皇子回来了,他的存在,就是独孤皇后和阴山王的威胁啊! “皇上请放心,臣会加派暗卫,暗中保护嫡皇子安危。”倪将军请命,他更是知道嫡皇子对皇上,对整个燕氏皇朝来说意味着什么。 “务必……务必要让他安然无恙。”西梁皇帝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目光往上,缓缓看向天际,那眼里有无尽忏悔,只要他安然无恙,待自己去见她时,才有脸站在她的面前,才有眼看她一眼。 “是!”倪将军应道,看着眼前的帝王,看着他眼里的悔意,突然,那帝王一声轻咳,似乎将有无数的咳嗽声接连而出,可他却是强忍住了,一张脸憋得通红。 “皇上……” 倪将军唤道,一脸担心,他想要说什么,可那帝王一抬手,示意他什么也不用说,倪将军立即止住了要出口的话,目光之中,帝王大步离开,脚步急切,仿佛似乎害怕他此刻的模样被谁瞧了去。 倪将军看着那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半晌,一声叹息从口中溢出,如方才西梁皇帝一样,他看着面前的宫殿,目光缓缓往上,看向天际,那眼神里,情绪复杂。 这一夜,注定许多人无眠,亦注定许多人费尽心思的忙碌。 夜逐渐深了,二更过了,三更又已过,时间似乎格外的快,不多久,天际已经泛白,宫墙之外,一辆马车在巷子里,一眼看去,格外的低调。 须臾,一个黑影悄然而至,在马车的阴影之下停下。 “殿下……”那声音,深沉凝重。 “如何?可找到了?”燕翎难掩急切,似乎对那答案有些迫不及待。 “属下无能。” 马车外的声音传来,马车里,男人俊美的脸上分明闪过一抹失望。 没有找到年玉吗?那便意味着,他失了这个先机,那么…… “他呢?”燕翎再次开口。 似无需多说,马车外的人就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眼底一抹黯然,那人继续道,“也没有找到,不过……皇后和二殿下那里,也没有好消息。” 他们也没有找到她和他吗? 燕翎深吸了一口气,如此,他便平衡了些,可突然意识到什么,那张脸却更是严肃,他们都没有找到年玉,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人找到了她? 如此…… “没用的东西!”燕翎一声低斥,这一晚上的希望彻底破灭,心中激荡着不悦,更是知道没有在这里继续等下去的必要,冷冷对马车外吩咐道,“回府!” 那马车消失在巷子深处,宫墙内,偌大的宫殿里,同样一声厉喝声响彻整个房间…… “没用的东西!” 伴随着凌厉的呵斥,一个茶盅狠狠砸向跪在地上前来禀报的人,那茶盅不偏不倚的砸在那人的额头,砸破了头,砸出了鲜血,可地上的人却是连一声呻吟都不敢发出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太子之位2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头顶之人愤怒之下,仅是让他见血,已经是大发慈悲了,这宫里,谁人不知,阴山王的愤怒,比那野兽的大口还要凶狠可怕? “母后,他怕是将年玉带走了。”燕爵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妇人,那妇人威仪之间阴沉的脸,似乎他说的这一点,她心中早就明了,“如今,连唯一的筹码都失去了,那人……” 燕爵话锋一顿,似乎自出生,他便顺风顺水,却已经在那人手上栽了两次了。 想到此,燕爵心中的怒火更是高涨,“他倒是好本事!” 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不知为何,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一想到,此刻,她找到了他,定是满心欢喜,他的心里就好似被一只大手揪着,分外不是滋味儿。 “有你的父皇帮着他,他自然是好本事!”独孤音冷冷开口,一双眼似看透了一切,那清冷带着讽刺与不屑。 燕爵听来,却是一惊,“父皇他……” “等等……” 刚开口,独孤音便打断了他的话。 燕爵一怔,顺着独孤音的视线看向门外。 只见门口一个人匆匆进来,那人正是独孤皇后的贴身侍女林姑姑,此刻,脚步匆忙的她,神色也是凝重,只是一眼,独孤音便知道,定是有什么大事,她身旁的人都见过了大世面,能让她的贴身侍女有如此的神色,只怕她带来的消息…… “皇后娘娘,二殿下……” “无需多礼,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独孤音急切的问道,似乎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任何消息对他们来说都格外的让人紧张,而那消息,会和北齐回来的那人有关吗? 林姑姑看了一眼堂前跪着的人,独孤音皱眉,立即遣走那人,待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林姑姑才开口道,“娘娘,御房那边的人传来消息,皇上决定三日之后在皇宫里设宴,吩咐必须邀请所有的朝臣和贵族,一个都不许遗漏,另外,一个时辰之前,皇上拟了一道旨……” “什么内容?”燕爵眸子一紧,眼神分外迫切。 “不知,那边带来消息的人说,皇上拟好了旨后,亲自将那圣旨封装了起来,那内容只怕只有皇上自己知道,不过……”林姑姑微微一顿,看了一眼独孤皇后凝重的脸色,眸光微微敛,“皇上装好了圣旨之后,便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亲自了写下‘太子府’三个大字,又吩咐人拿着下去做一个门匾,还说,那门匾照着东巷那院子尺寸来。” “太子府……”燕爵咀嚼着这三个字,身体竟是有一股虚软袭上。 这么多年,关于“太子”之事,父皇绝口不提,就算是朝堂上,有人劝谏父皇立下太子,父皇只是听着,没有一次接招,可在这个时候,他居然在想着“太子府”…… 太子府…… 他知道,这几个字,绝对不会是赐给自己的! 而东巷的院子…… 他不知东巷那院子的由来,却也听闻,那宅子和先皇后有关,这么多年,一直空在那里,许多次内务府想将那宅子分发下去,父皇都没做批示,谁也不敢动那宅子分毫,可如今…… 难不成,他当真这么快就将太子之位赐给那个人? 不,不行,这绝对不行! “母后……”燕爵赫然起身,俊美的脸满是凌厉,紧握的双手昭示着他的不甘。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父皇做下这个决定?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旁人坐上太子之位,继承这西梁的江山?! “呵!”独孤音看了燕爵一眼,一声轻笑,“你也终于明白,你父皇他的心思了,他千方百计将那个女人的儿子找回来,比起将太子之位给他,昨夜仅仅是帮他出皇宫而已!你父皇……” 独孤音说着,收紧的双眸骤然添了几分凌厉,“他是要在三日之后的宴会之上,下旨册立太子啊!可……可……” 突然,似乎内心里的愤怒终于无法压制,那一国之后一巴掌狠狠的打在身旁的桌子上,那声响响彻整个房间,甚至连燕爵心中也不由一颤。 “呵,他以为,他想立太子就能立吗?这西梁的太子,必须是你燕爵,是我独孤音的儿子!”独孤音咬牙叫嚣着,一张美丽的脸也因为愤怒显得狰狞。 这仿佛是她和那帝王的斗法,如今,他想要走下这最重要的一步,她也必须要有所动作! 况且,若当真让那个女人的儿子当上了太子,顺利继承了皇位,那他独孤音,乃至是独孤一族,那下场,可想而知。 而她…… 不能让那样的情况发生! 深吸了一口气,似乎这一国之后只允许自己有方才那片刻的失态,仅是一瞬,又恢复了皇后的威仪与端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味道,林姑姑和燕爵都看着独孤皇后。 半晌,独孤音拿了身旁的茶杯,浅浅一抿,再次开口,已是寻常那柔和的语调,“传话下去,三日之后的宴上,所有我独孤一族的门生,一切听本宫命令行事,呵,他想要在宴上册立太子,那本宫便回应他一出好戏!” 那声音在空气里回荡,燕爵看着自己的母后,心中明白,母后定是有了算计。 方才的慌乱,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只要母后有应对之策就好,母后不会让父皇当真册立楚倾为太子便好! 而他…… 从小,他便是天之骄子,他母后是西梁国的皇后,而那太子之位,理应该是他的,对于皇位的继承,也该顺理成章的属于他,可怎么也没想到,先皇后的儿子还活着,父皇的心中也另有打算! 他怎能容许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了去?况且,那人还是他! 不知为何,那人是楚倾,好似越发挑起了他斗志。 三日之后吗? “三日之后,兴许本王就要多一个兄弟了。”燕爵口中低低的喃喃,那语调,轻轻缓缓,配着俊美脸上的诡异轻笑,竟是森冷诡魅。 兄弟吗? 不知是怎样的兄弟! 敛眉,燕爵知道,不管怎样,自己不会坐以待毙!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太子之位3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宫内惊起风云万千。 宫外,已经出了宫门的年玉和楚倾,安然到了一个宅院,自始至终,年玉都跟着楚倾,因着方才听到的事,饶是此刻,年玉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茶杯,依旧在消化着那些惊天的信息。 楚倾……燕玺…… 她从未将二人联系在一起过,可如今…… 偏偏,他们竟是一人吗?! 年玉抬眼,看着那张脸。 此刻那张脸已经褪去了先前的易容,也没有面具的遮盖,这是他本来的面目,这张脸,美得惊心动魄,这样的容貌,就算是在西梁皇室之中,也是格外的出众。 前世,传闻里,西梁的太子燕玺是天人之姿,那关山一战,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而创造那神话的人,这一世,竟是一直在自己的身旁,是他的丈夫楚倾! 那么,前世,楚倾在那场伏杀之后,也依然活着? 世人只知楚倾已死,却不知,已经悄然变了身份! “玉儿……”楚倾看着年玉,承受着她看着她的眼神不断变换。 在她皱眉的一刹,终于,楚倾忍不住唤出了口,他想解释,想告诉她,关于他的身世的一切,他并非是有意瞒着她,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将一切都告诉她,可是那诸多的身不由己…… 可他刚开口,年玉却是打断了他的话。 “你……是太子燕玺?”年玉迎着楚倾的视线,那语气,依旧有震惊。 那“太子”二字,让楚倾皱眉,却也并没有去探寻太多,走向年玉,单膝跪在她的身前,握住她的手,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的眼里离开,“对,我是燕玺,对不起,玉儿,我……” “你是太子燕玺,你……竟是太子燕玺……”年玉口中喃喃,似乎知道是他,和从他的口中亲口听见他的承认是两回事。 此刻,饶是她也无法完全弄得清楚自己心中缠绕的那些东西,但有一点,她却再是明白不过,他还活着,好好的活着,在她的面前,安然无恙! 她应该庆幸! 伸手,年玉抚上楚倾的脸,再次感受着他真切的存在,渐渐的,心中归于平静,终于,年玉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你是谁又何妨?只要你活着,是我的丈夫,你依然是你,便好!” “我依然是我,无论我是谁,我都是你的子冉,深爱你的男人,玉儿,我向你发誓……”楚倾望着年玉,举起手,眼神分外坚定,“以后,我再也不会和你分开,无论是什么,也无法再将我们分开。” “好,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年玉心中清楚,这一句承诺,如今对自己,比什么话都让她心安,单是做到这一句承诺,也要拼尽全力。 在北齐,他是枢密使,位高权重,不在权力斗争的中心,便少了许多的危险,可现在,这是西梁,西梁不比北齐,在子冉被西梁皇帝找上的那一霎,便注定了,他被拉进了那危险之中。 阴山王她是见识过的,更何况,还有独孤皇后和她身后一族的势力! “你在哪里,我也便在哪里!”楚倾语气分外的柔,却也分外坚定。 他知道,就算这是在西梁,就算危险重重,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他能做的,究竟拼尽全力,守护他要守护的! 深吸了一口气,楚倾想着西梁皇帝的提议,眸中一片深沉。 夫妻二人久别重逢,太多的话,太多的思念,这一日,楚倾陪在年玉身旁,一日未出门,他们都知道,此刻这京都城内因着楚倾的存在,那些暗藏的汹涌,即将浮出水面,如此,似乎更让现在的宁静显得珍贵。 大皇子府里,皇上要在三日之后设宴的消息,在晌午时分传到了大皇子燕翎的耳里。 彼时,那风华绝代的男人正在桌前写着字,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刹,他的心中似也有了猜测,而那猜测,让他的手一颤,微微一用力,墨便染坏了字迹,可那张脸上依旧不动神色,直到遣走了那传信的人,燕翎才放下手中的笔,看那一张纸上的凌乱,眼底一抹嫌恶。 三日之后设宴…… “父皇啊父皇,你当真……”燕翎望着一处地方,眼神没有焦距,眼里一片虚空,渐渐的,眼里阴沉凝聚,过了好半晌,风云未散,燕翎大步出了房门。 走过大皇子府的花园。 花园清幽,花园的这一头,是大皇子的居所,而花园的那一头住着的,则是这大皇子府里最尊贵的女人。 那个院子在这大皇子府内,分外特别,当年,大皇子吩咐工匠,按照北齐的建筑风格打造,院子里,随处可见皆是和周遭不一样的景致,每一处都格外的用心,处处都是大皇子对大皇子妃的看重。 可便也只有住在这院子里的主人知道,大皇子对她的态度究竟是怎样的! 自昨夜从宫里回来之后,秦姝几乎是一夜没睡,她想着年玉,想着昨日那祭典透着的蹊跷,许多东西在她脑海里翻转,有些猜测成型,她却不敢确定。 “王……王妃……”房间里,侍女是声音响起,才惊醒了秦姝。 猛然回神的她,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几乎是下意识的,秦姝抬头,看到来人,心里更是一颤。 砰的一声在房间里响起,起身之间,打翻面前桌上的茶杯,惊起一片凌乱,侍女立即上前帮忙,房间里,来人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所有的动作…… “下去!” 那命令,利落干脆。 侍女不敢多留,匆匆退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下燕翎和秦姝二人,那冰冷的视线之下,秦姝越发的慌乱,想到昨日在皇后寝宫里他看自己的那一眼,秦姝更是心虚得连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这些年,在外人眼里,自己这大皇子妃颇受恩宠,可实际上,这个男人眼里从来不曾有过自己! 自己于他,就像是摆件,当年,自己初来西梁,他请旨娶自己,也不过是借她在西梁这个陌生的国度,身后没有任何势力,来掩饰他的野心,来平皇后一族对他的防范罢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太子之位4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这座他专门为自己建造的院子,他平日里,鲜少来,可今日,他踏足这里,只怕…… “你认识年玉?” 秦姝思绪之间,燕翎冰冷的声音响起,分明是那般羸弱的模样,可气势,却凌厉得让人不敢逼视。 秦姝微怔。 果然,是和年玉有关! “认识。”秦姝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好了准备来面对燕翎的质问。 “如何认识的?”燕翎看了秦姝一眼,径自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等待着秦姝的交代。 秦姝站在那里,低眉顺眼,再是恭顺不过,“我和她都是来自北齐,互相认识,应该不稀!” 可她的话,却是让燕翎皱眉。 “不稀?”燕翎骤然拔高了语调,一眼瞪向秦姝,那一瞬,在那气势之下,几乎是下意识的,秦姝立即跪在地上,头顶,男人一声冷哼之后,声音继续传来,“你来西梁多少年了?” “足有五年。”秦姝轻声回答,却是不明他为何问起了这个。 “五年……”燕翎眸子一眯,“且不说五年之前,年玉的年纪尚小,五年前,那时她还是作男子打扮,被当做男孩在养,你倒是火眼金睛,竟能在这多年之后,认得出她!” 话到最后,那语气里的讽刺,带着愤怒之意。 秦姝一听,更是连身体都不由一颤。 下意识的看向燕翎,难掩震惊与慌乱,他怎么知道这些? 这些事情,就连自己,也是去了北齐之后,让人查探才得知。 那反应,燕翎看在眼里,一声轻哼,瞬间转为凌厉,“我再问你一次,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秦姝咽了一下口水,如何认识的…… 她能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得知楚倾大婚,特意去了北齐,又因为嫉妒和不甘,才和年玉纠缠,恨不得将她置于死地吗? 楚倾…… 秦姝目光微闪,她心中的秘密,绝对不能让眼前这个男人知晓,但自己偷偷去北齐的事,当真瞒得了他吗? 仅是一瞬,秦姝便知道答案。 “妾身知错,妾身方才欺骗了殿下,实际上,不久之前,妾身才认识她!”秦姝望着燕翎,目光真切,瞧见燕翎眉峰微皱间,那一挑眉,便知道,自己去北齐的事,他当真知道了,心里一颤,秦姝跪着往前几步,“妾身知罪,妾身前不久去了北齐,妾身知道,妾身偷偷瞒着殿下去北齐实在不该,可妾身却是不得不去北齐走那一趟。” “不得不去北齐走一趟?”燕翎扫了秦姝一眼,“你难道忘记了,我西梁的规矩?” 西梁百年来,都紧闭了关口,没有特许手令,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王公贵族,都不得和其他几国互通来往,她是北齐人不错,可在嫁入西梁之时,就已经是西梁的人! “妾身不敢忘,可是妾身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妾身得到消息,妾身的弟弟死了,父亲被解了官职,家中发生这样的变故,妾身却是许久之后才知道,妾身终究是放不下,所以,妾身……”秦姝说着,仿佛她去北齐的理由当真是如此一般。 说起弟弟之死,秦姝的眼里更是有一丝心疼,夹杂着些微仇恨,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微微一顿,继续道,“妾身去了北齐,才知道,弟弟的死,是年玉一手造成,是她害死了弟弟,害得秦家一门衰落,可我却是拿她半点办法也没有!” 话到最后,秦姝暗自咬牙。 她可不是拿她半点办法也没有吗? 她那般追杀她,到最后,在那村子里得知年玉的踪迹,却被阴山王横插一脚,又被楚倾先找到了她,她看着年玉在埋葬大牛母子之时,楚倾陪在她的身旁,他看她眼神里的专注和疼惜,实在是刺眼,可是,自己只能看着,远远的看着,纵使嫉妒将她掩盖,也是没有半点办法! “拿她没有半点办法?你想对她怎么样?”燕翎看着秦姝,那视线,让秦姝心里莫名觉得阴寒无比。 对她怎样? “杀弟之仇,自是该报!”秦姝咬牙,对年玉的恨与不甘,终是掩藏不住,“可她天生狡猾,在北齐,无数的人护着她,我拿她没有办法!” 可如今到了西梁…… 秦姝对年玉的恨不减,杀她之心,依然没有消弭。 可她极力遮掩的狠辣在燕翎面前被捕捉到,当下,燕翎眸子一凛,“在这西梁,她也不是你都能动的人!” 那警告,秦姝听来,微微一怔。 想起昨日在皇后寝宫里,殿下对年玉的态度,秦姝不由皱眉,“是因为年玉能够治殿下的病吗?哼,那个年玉,哪里能治得了殿下的病?她不过是略懂一些药理,招摇撞骗罢了,在北齐,她骗得风生水起,那是他们愚蠢,可殿下切莫被她骗了去!” “略懂?”燕翎嘴角轻笑,那日在茶楼能将他救醒,又哪里仅仅是略懂就能够做得到的? 当真是为了她给自己的病带来了希望吗? 怕不止如此! 当初,在茶楼一遇之后,他对她确实存着如此的希望,不过,在得知她的身份之后,年玉的作用,比起能治自己的病更大了! 那意味深长的一笑,秦姝看在眼里,眉皱得更加深了。 莫非,不仅是因为如此? 他那眼里的光芒…… 一瞬,秦姝好似捕捉到了什么,心里一股妒忌骤起,更是没有管得住自己的嘴,脱口而出,“莫不是,殿下也喜欢她?” 喜欢她? 燕翎皱眉,却依旧没有留意那一个“也”字的含义。 那一皱眉,在秦姝看来,更好似被看穿了心思的不悦,随即,男人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给我记着,对年玉,你休要再动什么心思,至于你弟弟的死……那些恨,你藏在心里也好,彻底的忘记也罢,年玉,不是你能动的人!” 就算是知道年玉极有可能已经和楚倾在一起,但便是这样,年玉的存在,也还有更大的用途,他不允许任何人节外生枝。 想到三日之后的宫宴,燕翎眸子微微收紧,还有许多东西需要从长计议,燕翎冷冷的看了秦姝一眼,起身,大步走出了房间。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太子之位5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秦姝依旧跪在原地,可是,她那恭顺的眼神,在燕翎出了房门的一刻,就已经换了一副姿态,凌厉取代了恭顺,目光灼灼,一双手亦是紧握成拳。 “年玉!”秦姝咬牙切齿。 那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 楚倾爱她,对她另眼相待,来了西梁,殿下竟也护着她! 他也喜欢她吗? 呵! “狐媚子,狐媚子!”秦姝一拳打在地上,发泄着自己的不甘,想到自己先前的那个猜测,秦姝眸光微闪,渐渐的收敛了情绪,一抹狠辣跃然于上。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年玉更加必须要死! “护着她吗?总有护不住的时候!”秦姝一字一句,心中似下了决心,秦姝起身,那张脸本是美得不可方物,可那脸上的狠辣,却让人心里骤然生寒。 在为先皇后的忌日大肆举办祭典之后,皇上又要在三日之后在宫中设宴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几乎是整个京都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以及各个名门望族,都受到了邀请,皇上甚至下令八百里加急,传召其他州县颇有些名号的氏族务必在三日之内赶赴京都,参加这次宫宴。 这样的阵仗,几乎每个人都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为先皇后大肆祭奠已经很反常了,皇上在这次宴会上的用心,更是让人禁不住种种的猜测,可诸多猜测也终归是猜测罢了,都知道,不管那宴会有什么蹊跷,到了那日,自会见分晓。 不过,独孤一族在接到独孤皇后的传令之时,心中就已经防备起来,对他们来说,那日的宫宴,会是一个战场,至于那场战争的结果,谁也不知,却要拼尽全力。 日子过得很快。 宫宴前夕,下了一场暴雨,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那暴雨之下,整个京都城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也是在这暴雨之下,大皇子府,太医进进出出,大皇子病发,又昏厥了过去。 如此的情形,似乎是寻常,府上的下人按部就班的忙碌着,心中都隐隐知道,明日的宫宴,大皇子该是无法参加了。 翌日天刚亮,秦姝就去了燕翎的主院。 平时,她鲜少去主院,不是她不愿,而是大皇子不让,可每次大皇子发病,身为大皇子妃的她,却是要去照顾,因为有太医在这府上住着,人多嘴也杂,他便不会阻止她去他院里做她这大皇子妃该做的事。 秦姝到了主院之时,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都没在,秦姝径自走到房门外,正要推门,却是听见房间里一连串的咳嗽声传来。 他醒了吗? 秦姝皱眉,那咳嗽声似怎么也止不住,越发的激烈,仿佛要将内脏给咳出来。 想到那日他对自己的警告,秦姝本要立刻进去照看,却终究是迟疑了一下,也就是这一迟疑,房间里,另外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殿下,你这般……今日你该好好养着身体,至于宫宴……”声音里满是关切,那声音,秦姝亦是认得。 那是大皇子院子里伺候的于嬷嬷,那老妇人,在她嫁入大皇子府时,就已经在了。 据说,她曾是大皇子的奶娘,大皇子的生母死后,于嬷嬷就一直照顾着大皇子,待大皇子成年开府,她便也跟着大皇子搬出了皇宫,住在了大皇子府,她本是一个奴才,可在这大皇子府里,她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就连自己见了她,也要遵几分礼。 饶是她也看得出,这大皇子府内,于嬷嬷才是大皇子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她在照顾大皇子,没有什么怪的,可于嬷嬷的话还未说完,大皇子却是将她打断。 “宫宴,必须去!”那声音,本是那般虚弱了,却听来分外坚定,末了更添了几分激动,“嬷嬷,你知道的,这宫宴,我若是不去,父皇他今日……” 话未说完,又是一连串的咳嗽。 门外,秦姝听着,微微皱眉,今日这宫宴,皇上要做什么吗?能让大皇子这么害怕! “殿下,身子要紧,殿下这个样子,就算去了,皇上要册立那北齐来的为太子,殿下又能做什么?老奴不想看着殿下冲撞了皇上,那……那毕竟是皇上,殿下无论要做什么,都要先保全自己……”于嬷嬷亦是激动的道,在她的心里,殿下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在燕翎的心里,却有比他身体还重要的! “替我梳洗,今日这宫宴,我必须要去!”燕翎咬牙,话落之时,已经坐起了身子。 “殿下……”于嬷嬷依旧想劝说,“纵然是你不去,独孤皇后和阴山王也不会放任皇上做这个决定!” “嬷嬷,就算是如此,我也要亲眼看着,况且……”燕翎眸子一眯,沉吟半晌,再次开口,那语气,已经添了几分凌厉,“我也不是没有筹码!” 而他的筹码…… 燕翎想着什么,眼神越发的坚定。 而门外,抬起手,始终没有敲门而入的秦姝,听着那对话,脑海中,“北齐”二字不断的盘旋。 于嬷嬷刚才说了什么? 皇上要册立那北齐来的人为太子…… 北齐来的人,又指的是谁? 年玉? 亦或者…… 秦姝想起自己先前的猜测,心中一颤,目光闪烁间的震惊,仿佛是不敢相信,又仿佛隐隐含着期待。 她站在那里许久,直到房间里传出他们要出来的动静,秦姝才猛然回神,慌乱之间,转身,匆匆走出了主院。 一路上,她的脑中思绪万千。 对于今日这个宫宴,她本不感兴趣,可刚才听到的,却让她心里分外坚定。 无论那“北齐来的人”指的到底是谁,今日,这宫宴,她都要进宫去看一看! 大皇子府备好马车之时,这京都城内许多宅子外,也都已经准备好了进宫的行程。 阴山王府,燕爵站在院子里,他已经定定的看着一个地方好久,那神色,饶是跟在他身旁多年的青桑都猜不透。 青桑顺着他的视线,看着那紧闭的门扉,终于忍不住上前提醒,“殿下,她已经不在这里住着了!” 那个她,指的是年玉!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太子之位6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燕爵回神,眼底一抹不悦,那不悦,青桑感受到,忙的道,“殿下,门外马车已经备好了。” 这才是今天的大事! 备好了吗? 燕爵敛眉,他知道今日这一趟皇宫之行,注定风云莫测。 他会来吗? 他本可以阻止楚倾出现在今日这宫宴上,可这三日,他派出了诸多人手,都没有寻到他的踪迹,他和年玉就好像从这世上消失了一般。 可当真消失了吗? 燕爵知道,他们不会消失,而是有本事连他也找不到。 呵! 父皇啊父皇,那“本事”之中,有多少是你的功劳? 燕爵深吸了一口气,有父皇插手,今日,自己定会在宫宴上见到他吧! 除了他,还有她,年玉! 脑中浮现出那抹身影,心中一抹异样一闪而过,仅是瞬间,燕爵挥开脑中思绪,转身,大步走出了院子。 京都城内,一个宅子里。 这里便是连燕爵也没有找到的地方。 似乎找到了楚倾之后,有他在身旁,年玉先前寻他时的紧绷骤然消散,这几日,懒意倦意齐齐涌上,每每早上,她都醒得极晚,就算是醒了,也只愿意赖在床上,这倒是以往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昨夜,更是因为肚中新起的胎动,夫妻二人兴奋了许久,睡得极晚,今早,年玉如前两日一样,醒得更晚了。 年玉醒来之时,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年玉起身,出了屏风,瞧见站在窗前的楚倾,那背影竟是透了几分森冷,想到今天这日子,年玉敛眉,上前握住楚倾的手。 那触碰让楚倾回神,转眼迎上年玉含笑的双眸,那一刹,仿佛浑身有了力量,先前的森冷不再,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在那柔和的目光之下,竟让年玉有些晃眼。 “怎么不多睡会儿?”楚倾低低的开口,唇轻轻触碰到年玉的额,印下一吻,仿佛珍视若珍宝。 年玉回神,“你准备一个人去宫宴?” 楚倾一怔,那反应,年玉看在眼里,知道自己说破了他的心思,当下,年玉脸色一沉,“你说过,无论什么都不能让我们分开,我以为,就算今天这宫宴也不行!” “我是担心今日……”楚倾看年玉不悦,越发急了,忙的解释,可他刚出口,年玉却是双手圈住他的脖子,整个身体挂靠在他的身上,“我想陪着你,今日无论会发生什么,我都要陪着你,与其让我一个人在这里为你担忧,不如带着我一起赴宴,我相信,你不会让任何危险靠近我,我也不会让任何危险靠近我自己!” 想到西梁皇帝那日的话,他一旦向世人宣告子冉的身份,子冉所面对的,定是各方势力的来势汹汹,而那些危险…… 她更不会让那些危险靠近子冉! 那温润的语调,楚倾听着,宛如天籁。 他又如何不明白玉儿的心思?她放不下自己,也不放心自己,所以…… “去吧!”楚倾开口,他会护她周全! 二人没再说什么,只是拥着彼此,仿佛如此,就算是在这陌生的国度,有彼此便是温暖。 二人一道出了宅子,楚倾知道,他身后,暗处跟着许多人,其中便有西梁皇帝的人,而今日…… 想到今天这宫宴的目的,楚倾敛眉,只是将年玉的手越发的握紧。 西梁皇宫。 本就繁华的宫墙内,因着今日的宫宴,更添热闹,受邀的朝臣贵族,早早的就进了宫,整个皇宫里处处所见的宾客,在侍卫的引导之下,也是井然有序。 先是游园,宫宴定在了下午。 待宾客都入了座,歌舞助兴,美酒酣畅,再是热闹不过,可在座的人谁也没有忘记,今日这宫宴来得不寻常,会发生什么?在场的人皆是好,猜测之余,更是有意无意的看向那主位上的帝后二人,却是见二人满面笑容,似乎再是寻常不过。 只是,突然,那帝王微微一抬手,正在宫宴中央献舞的舞姬立即退下,丝乐之声骤然停下,所以人的目光都看向那帝王,帝王收手之时,笑声在宴上回荡…… “今日,朕有一样东西,想让列位鉴赏鉴赏。”西梁皇帝朗声开口,话落,便对身旁的宫人吩咐道,“去把东西拿上来!” 命令之下,宫人立即下去,不消片刻,宫人便抬着一个牌匾上来,那牌匾的前方被一块明黄的绸缎遮盖着,瞧不见上面的字,可那明黄的颜色,足以让人感受得到那东西的贵重。 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看着那牌匾,暗自猜测。 可早早得到消息的独孤皇后,阴山王,大皇子几人,每个人的脸色在那一瞬都沉了下去,就算是之后刻意撑起笑容,但给人的感觉,却也显得缥缈不实。 那牌匾…… 燕翎掩唇,轻咳了声,燕爵袖口下的手已经握紧了拳头,燕爵看向独孤音,却是见她神色如常,当下,燕爵的眉皱得更紧了些,母后不阻止吗? 那牌匾是什么,他们都再清楚不过,当真要让父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展示出来? 焦急之间,独孤音依旧没有动作。 倒是西梁皇帝起身,从座上下来,到了那牌匾之前,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抬手,触到盖着牌匾的明黄绸缎,用力一扯,下一瞬,那牌匾上的几个大字便赫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太子府……” 有人念出了声。 那声音在宴上回荡,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朝中之人皆是知道,皇上从来都是避讳着提太子之事,今日,竟让人制作了这么一快牌匾,莫不是要册立太子了?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阴山王殿下人中龙凤,定能不负皇上所望。”座上,一个朝臣起身恭贺道。 西梁皇帝目光扫过他,眸中闪过一抹异样,那人他自是知晓,燕氏朝堂上的二品,却是独孤家的忠臣,朝中许多次提议册立太子,他都是极力附和,巴不得独孤家的外孙早日坐上皇位才好! 余光瞥见独孤音脸上浅扬的笑意,西梁皇帝心中更是骤然一股怒气,但面上却是一片清冷,浅浅收回视线,帝王朗声笑道,“恭喜朕,朕领了,不过,和阴山王又有什么关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太子之位7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话落,在场的人皆是一愣,那人更是傻了眼,众人看看西梁皇帝,再看向座上的独孤皇后以及阴山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诧异。 皇上独独两个皇子,大皇子常年*病榻,甚至连府门都鲜少出,她的母妃又是罪族之后,这样的情况,纵然是大皇子的身份,也不该被考虑进太子的人选。 唯独二殿下阴山王,母后是当朝皇后,身份再是尊贵不过,理应是皇位唯一的继承人,太子之位除了他,还有谁合适? 可皇上方才的话…… 莫不是,皇上当真属意大皇子为太子? 这个猜测,在场的人亦是惊诧,独孤音和燕爵二人,纵然是撑起脸上的笑容,有些东西也是挂不住了。 皇上他竟说得这么决绝吗? 没关系…… 他这是将燕爵的机会彻底隔绝在外了啊! 呵! 独孤音心中一声轻哼,这应该在她的意料之中的,不是吗? 只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陡。 暗吸了一口气,独孤音嘴角重新扬起一抹笑容,“是啊,是和留仙没什么关系,前些时候听闻东黎国君要册立太子,皇上这牌匾,作为贺礼送去东黎,实在是再好不过。” 言下之意,这“太子府”的牌匾,和阴山王没关系,更和西梁国的太子没有关系! “谁说……”西梁皇帝皱眉,怎会容许她这般蒙混过去? 可刚出口两个字,独孤音的声音却再次传来…… “皇上!”独孤音朗声唤道,说话之间,人已经从座上起来,在众人的视线之中,那一国之后大步走到西梁皇帝面前,满脸的笑容再是寻常不过,可她看西梁皇帝的眼神,却是另有深意。 “臣妾想,皇上的这份大礼,无论是东黎君主,还是新册封的太子都会很喜欢,皇上,臣妾以为,这块牌匾由臣妾的哥哥送去最为妥帖,哥哥他驻守边境,比起在朝的列位,对东黎国更是熟悉,皇上若是同意,臣妾这就修一封给哥哥,让他好好办此事,皇上,你意下如何?” 独孤音对上西梁皇帝的眼,一字一句,在场的人听来,都不由觉得怪,皇上若当真让国舅去办此事,皇上的命令,国舅自会好好尽心,却为何,还要独孤皇后修一封? 众人觉得怪,却也想不透为何。 但西梁皇帝却是再明白不过。 威胁! 她独孤音这是在威胁他啊! 她在告诉自己,若这“太子府”的牌匾,不是送往东黎国的,他独孤一家必反吗? 呵,她竟敢这么明目张胆…… 他如何不知道她独孤音的底气来源于什么? 兵权…… 独孤一家这些年在西梁国渗透了太多的势力,独孤澜更是手握重兵,那是独孤一族最大的筹码! 可那又如何? 她以为,自己会惧了她的威胁?! 西梁皇帝眸子微眯,转开眼,避开了独孤音的视线。 那一刹,独孤音的心里竟是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目光追随着西梁皇帝,只见那帝王再次抬手,搭在那牌匾之上,那凝聚着风云的眼,让独孤音心里一颤,下意识的开口,“皇上……” 她几乎是知道了帝王的抉择,想再要阻止,可帝王的声音却是打断了她的话…… “皇后,你素来都明白朕的心思,可这一次,你所想的,错了!”西梁皇帝目光扫过牌匾的几个字,最后迎上独孤音的视线,“这牌匾并非是送给东黎国的,所以,就不劳皇后和国舅费心,朕命人做这牌匾是为了我西梁国太子府的需要!” 西梁太子府…… 皇上他就是要册立太子了! “皇上!”独孤音倏然拔高了语调,脸色也阴沉下来,看着西梁皇帝,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为了那女人的儿子,连自己的警告都听不进去了吗? “皇上请三思!”独孤音咬牙道,那气势,比起方才的柔和,更添了几分威仪。 如此的情形,她还能做什么?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太子之位落入别人手中! 暗吸了一口气,独孤音也没了避讳,“留仙自小便是万众瞩目,太子之位,他当仁不让,不过皇上正值壮年,稍后一些时日再立他为太子也不急!” 正值壮年? 若当真正值壮年,他便也当真不用急,可是…… 已经是等不得了! 而独孤音的话…… 西梁皇帝嘴角浅扬起一抹讽刺,看着独孤音,半晌,又看向燕爵,那眼神让燕爵心里莫名一颤,仅是一瞬,帝王的视线便移开,清朗的声音在宴上响起…… “朕该立太子了,可谁说,朕要立太子,便只能是阴山王?太子之位,阴山王他还没有资格!”西梁皇帝一声轻哼,第一次将对独孤一氏的不满表现在脸上。 这话,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太子之位,二皇子没有资格? 他若没资格,谁会有资格? 这西梁上下,二皇子该是最有资格的人啊! “皇上……” “皇上……” “父皇……” 一时之间,无数的声音响起。 独孤音面上愠怒,燕爵的手更是紧握成拳,心中一股怒火骤起,他没想到,在父皇眼里自己竟是没有资格吗? 他没有资格,楚倾便有资格?! “父皇……” “皇上!” 燕爵满腔的不甘想抗议,可刚开口,独孤音的声音却是压过了他。 燕爵看向独孤音,只见她微扬着头,那脸上已然有愤怒,“皇上,你这话怕是错了,这西梁谁最有资格成为太子,在座的列位心中都清楚,留仙是嫡出,自古,我西梁皇室都是立嫡子!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皇上,这是先祖立下的规矩,怕不好违逆。” “皇上,阴山王殿下德行操守,皆是上乘,理应……” 一时间,在场的好些人都起身为阴山王作保,宴上,亦是无数的声音附和着,那似乎是民心,独孤音和燕爵心里浅浅升起一丝得意,他们都在期待,皇上会因为朝臣的压力,打消他先前的念头。 一旁的燕翎微掩着唇,看着西梁皇帝,他亦是不愿父皇今日册立太子,就算朝臣拥护阴山王,逼父皇妥协放弃,那太子之位只要一日未定,谁都有希望,可是,那帝王的愤怒在脸上,渐渐的,越来越浓……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太子之位8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什么时候,朕的江山是你们说了算了?!” 终于,帝王终于怒了。 那厉吼在宴上回荡,震慑了所有人,方才为阴山王说话的几人也都愣在那里,每个人都看着帝王脸上的愤怒,不知所措,以往,就算是提议立太子,皇上都只是婉转避开,从未像今日这般,大发雷霆,而那怒气,大有未消之势。 果然,半晌,那怒斥声继续传来…… “究竟是朕立太子,还是你们立太子!”西梁皇帝指着那几人,一个个的,皆是独孤一族的门生。 当下,那些人回神,仓皇之间,迅速出了座,惶恐的跪在地上,“微臣知罪,微臣鲁莽,自是皇上立太子!” “朕立太子!”西梁皇帝怒气稍减,但那气势却丝毫没有减少,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落在独孤音的身上,“你们既然知道是朕立太子,那皇后呢?” 帝后二人视线交汇,众人只觉连周遭的温度都降了许多。 半晌沉默,气氛分外诡异。 终于,独孤音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不紧不慢的开口,“自是皇上立太子,不过,太子的人选,还要皇上三思才对,留仙他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最合适?”西梁皇帝一声冷哼,淡淡的瞥了一眼座上的燕爵,愤怒之间,亦有不屑,“这些年,他做过多少荒唐事,在他手上,有多少不明不白的人命?残暴嗜血,喜怒无常,我西梁怎能让这样一个人做太子?以后,岂不是要造就一个昏君!你倒是说说,他哪一点合适?” 一字一句的指控,在场的人听着,就连拥护阴山王的人也不由有些心虚。 那些指控,都是事实啊! “父皇……” 那指控之下,燕爵赫然起身,心中竟是有些后悔,以往他由着性子做的那些事,没想到,竟成了父皇否定自己的理由,可便是如此,他有怎会能甘心让父皇否了自己的太子之位? “皇上……”独孤音也是急了,脸上的笑容彻底垮了下去。 可母子二人都没来得及说什么,西梁皇帝便转眼看向独孤音,丝毫不给他们母子辩驳的机会,“还有你,你纵容你儿子,那些人命也有你的一份!” 那凌厉的指责,独孤音一怔。 她没想到,皇上今日竟是这么不顾情面,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斥责他们母子的不是,那一刹,独孤音心中骤起的愤怒,让她失了先前的理智,对上西梁皇帝的眼,朗声道,“就算是如此,本宫也这西梁的皇后,留仙是皇后之子,嫡出的血脉,理应承袭太子之位!” 可正是这一激动,却乱了先前步步为营的节奏,而这,似乎正是西梁皇帝想要的。 看着独孤音,帝王的眼里有精光闪烁。 “皇后?西梁的皇后……嫡出的血脉……” 西梁皇帝口中喃喃着,脸上扬起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可独孤音回过神来,却是明白了什么,当下,心中咯噔一下,却也阻止不了帝王接下来的话…… “皇后别忘了,你这个皇后是继后,阴山王这皇后之子,嫡出的血脉,在真正的嫡皇子面前,也是不值一提!”西梁皇帝微扬着下巴,那眼里,火光灼灼。 而他口中的“嫡皇子”,在场的人听来,都不由一惊,皆是疑惑。 嫡皇子…… 那是原配皇后之子,才有的称呼。 皇上说的不错,就算是继后之子,在嫡皇子面前,都不值一提,西梁皇室历来的规矩,太子之位由嫡皇子承袭,可是,先皇后已经仙逝多年,当年,先皇后确实留有一子,可谁都知道,那场宫乱之中,先皇后死了,那个孩子也不知所踪。 之后的许多年,世人不再提起先皇后,更没去想那个孩子,那孩子只怕早早的就不在人世了吧。 可皇上此刻提起…… “什么嫡皇子?皇上,你莫不是……”独孤音脸色更是难看了些。 可她依旧是连话也没有说完,那帝王打定了主意不会给她说话的机会。 “各位爱卿,今日这宫宴,朕不仅是想请大家给朕鉴赏鉴赏这牌匾,更是有一个人,要让列位爱卿认识认识。”西梁皇帝径自开口,仿佛身旁的独孤音不存在一般,话落,没有理会在场那些人或是疑惑,或是防备的眼神,朗声吩咐,“去请嫡皇子来!” 请嫡皇子…… 他们没听错吗? 嫡皇子还活着?并且还在这皇宫里?! 众人神色各异间,皆是看向宴席入口,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那嫡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宴上的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独孤音和燕爵的脸色也已经阴沉得不像话,一旁,燕翎虽是沉默,可心里的失望与紧张却不比燕爵母子少。 谁都看到了皇上的决心,待楚倾以嫡皇子身份出现之后,那太子之位,他们还能阻止吗? 他们的心里都没有底。 那诡异的气氛里,不知过了多久,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须臾,首先有宫人上前,到了宴席之中,恭敬的禀报,“皇上,嫡皇子和皇子妃到了!” “让他们进来。”西梁皇帝朗声道,满脸的笑意,难掩兴奋,仿佛他等这一刻,等了许久。 那兴奋,在有些人看来却分外刺眼,可纵是如此,他们也无力阻止西梁皇帝的命令。 宫人传了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看着那宴会的入口,仅是片刻,那里就有两个人朝着这边而来,一男一女,虽不是盛装打扮,可那浑身散发的气度,仿佛当真是皇室血脉才有。 那男子,便是嫡皇子吗? 视线之中,那二人越来越近,直到那二人走到了宴席中央,众人看着他们,如何也无法从那男子的脸上移开,他们或许在看着这人之前,心中还有疑虑。 嫡皇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谁又能证明今日皇上口中的嫡皇子当真就是嫡皇子呢? 可在看清了他的容貌之时,所有的疑虑在那一瞬间就都被打消了,留下的,就只有惊讶与惊艳。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太子之位9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在场的有些人已是二十多年的老臣,当年先皇后的风姿,只要是见过,恐怕就难以忘记。 那个圣衣族的圣女的天人之姿,就算是看惯了西梁皇室燕氏子孙的容貌,看到她,也是惊艳,仿佛世上的一切,在那绝世容颜之下,都不值一提。 那是一个传女子,当年,好些英豪都在折服在那传之下,那诸多的追求者中,唯独当今圣上得到了她的青睐。 那本是一段佳话,那佳话里,她成了西梁皇后,似乎这一切都是天命所归,亦是人心所向,美满且圆满,可谁也没想到,不过是几年的时间,那一场宫乱里,她便暴露了她的野心和本性。 她和圣衣族竟是想眸朝篡位! 好在,燕氏皇朝有一群忠臣,圣衣族阴谋败露,皇后伏诛。 她是西梁的罪人,世人不再提起她,可纵然是如此,先皇后的容貌却似刻在了人的脑中,挥之不去。 就算是那些没见过先皇后的年轻朝臣,就在三日之前先皇后的祭典上,亦是见过先皇后的画像,那画像上的女子活灵活现,就算还有些眼拙的,没去留意那画像,可在场的每一个人看着眼前这男人,也依旧无法否认他的身份。 那张脸像极了皇上,甚至比皇上还要俊美。 而那超出西梁皇室的容貌,是承袭了先皇后的风姿吧!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看着那人,脑中闪过太多的东西,都移不开眼。 这情形,那帝王看着,嘴角微扬,看着楚倾,亦仿佛瞧见了那个女子,对于众人的反应,他是满意的,而这一切也都在他的料想之中,他太像自己了,像到谁也无法否定他们的关系! 可独孤音和燕爵,乃至是燕翎,他们的脸上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人……就是楚倾,就是燕玺吗? 就算燕爵曾在北齐,和他打过无数次的交道,他依旧记得那日楚倾和年玉大婚之上,在他的逼迫之下,他揭开面具露出的那张脸,那样的丑陋不堪,和眼前这个男人…… 呵! 燕爵心中禁不住冷笑,好一个楚倾啊! 当初,自己若是当真见到这张脸,根本就不需要别的证据,就只是那张脸,便足以确定他的身份,那时,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可惜…… “子冉,你过来!” 不待楚倾和年玉二人行礼,西梁皇帝便开口,满脸的笑意,分明是让楚倾过去,可说话之间,他却是主动走向了两人,那帝王站在楚倾的身旁,众人看着,更加直观的感受到二人的相像。 在场的人不得不承认,几个皇子之中,眼前这个嫡皇子和皇上最像。 “各位爱卿,这便是嫡皇子,朕和先皇后之子,之前,他流落在外,朕本以为他已不在人世,可有一日,先祖托梦告诉朕,朕还有一个儿子,先祖不允许燕氏皇朝的血脉流落在外,命朕找寻,还好,朕算是不辱使命,将燕氏血脉找了回来,也算是能够给祖先们一个交代,今日这宫宴,朕就是要请在座的各位做个见证,今日,燕氏皇族的血脉认祖归宗,今日之后,他便是我西梁的嫡皇子,同时,按照西梁历朝历代的规矩,他亦是天命的……” “皇上!” 似乎知道西梁皇帝要说什么,独孤音急切的打断了他的话。 先前,她已经准备好阻拦皇上认子的理由,在那人出现的一刹,看到那张脸时,那理由就都不管用了,那么相似的容貌,在场的人都有眼睛,只怕都已经承认他的身份了吧! 独孤音心中暗自低咒,不过,就算是如此,她亦是不会轻易认输!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独孤音脸上恢复了先前的笑容,缓缓走到西梁皇帝面前,朝着他盈盈一福身,“恭喜皇上失而复得,恭喜我西梁皇室血脉重归宗祖,这想来是天命,天佑我燕氏一族的子孙不离散,姐姐的在天之灵,也会得到安慰!” “是啊,她是该得到安慰。”西梁皇帝迎着独孤音的视线。 那眸中依然弥漫的决然,独孤音感受到,当下,独孤音脸上的笑容微僵,更是上前几步,靠近了西梁皇帝,压低着声音,在他的身旁道,“既然已经得到安慰了,那有些事情,皇上就不要再做得过了头了,不然,姐姐的在天之灵,怕是又要不安稳了!” “如何会不安稳?”西梁皇帝似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一般。 可这帝王,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独孤音眉峰一皱,还要让她说得更明白一些吗? 如此,那她便只有说得更明白些了! “皇上莫不是忘了当年发生过什么事了?”独孤音迎上西梁皇帝的视线,她想看到他的顾忌,可是,这一次,她又失望了。 那帝王的眼里,一片纯然无畏,“当年?当年发生过什么?” 独孤音脸上一僵,可瞬间,独孤音深吸了一口气,“先皇后当年因何而死?皇上忘记了吗?她圣衣族是西梁的罪人,她也是!” “那又如何?”西梁皇帝一声轻笑。 “皇上!”独孤音没想到,他竟是这般回答! 那又如何? 皇上他当真不怕吗? 先皇后的罪,就算是她的儿子还活着,也休想享得荣宠,就算他是嫡皇子,也是带了污点的嫡皇子,如何能坐上太子之位?如何能拥有那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资格? 可那帝王的眼里依旧是一抹不屑,看着独孤音,目光缓缓移开,看了楚倾一眼,视线又扫过在场的众人,终于,接着方才的话继续朗声开口,“嫡皇子,是天命的太子,今日之后,他便是我西梁的太子,一月之后祭天祭祖,行册封仪式!” 那声音在宴上回荡,如一记惊雷炸开。 每个人一愣之后,都是神色各异。 太子…… 他们就算是料想到,皇上或许会做此决定,可亲耳听见那真真切切的宣告,却是另外一番震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倪将军首先开口,朗声恭贺。 那声音惊醒了在场的众人,众人回神,看着帝王,看着独孤皇后,那气氛,竟是压得人不知所措,皇上册封嫡皇子为太子,那皇后之子阴山王呢? 皇后那脸上的阴沉,已经昭示了她的愤怒!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太子之位10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独孤一族的门生回过神来,看到独孤皇后的愤怒,猛然惊醒要做什么。 “皇上,嫡皇子刚回来,这么快就册封太子,该是操劳,不如,让嫡皇子好好休整一番,待过些时日……”其中一人开口道,出了座的他,被西梁皇帝冷冷的目光一扫,仿佛感受到一股凌厉的风穿透了他的身体,顿时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你是多虑了,嫡皇子能有什么操劳的?他只管册封当日,出现在仪式之上便可,就算是有人操劳,也不是嫡皇子操劳,更不是你操劳,册封太子之事,有礼部督办, 一个月的时间,再合适不过。”西梁皇帝掷地有声,淡淡的收回视线,那姿态,皆是在告诉在场的人,不管是嫡皇子认祖归宗,还是册立太子之事,他已经做了决定,不会有丝毫改变。 这份绝然,众人看在眼里,心中明了。 可独孤一族怎么会甘心? 纵是违逆皇命,惹怒帝王,他们亦是要让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微臣以为,嫡皇子刚认祖归宗,太子之事,太过仓促了些,许多事情,还需要多多权衡考量才是,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臣亦是觉得,嫡皇子多年流落在外,这些年不知经历了什么,我西梁国的太子,必须要文治武功样样精通,才行品德,更要出类拔萃,是以,太子之位,还请皇上日后再做定夺。” “皇上,他们说的不错,嫡皇子身份虽是尊贵,可并非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太子之事,还请皇上日后再议。” 一时之间,好些朝臣都起身上前,跪在西梁皇帝的面前,一人一语,皆是阻止皇上册立太子,陆陆续续,竟是有一半的朝臣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西梁皇帝看着,终是沉了脸。 那气氛,紧绷得吓人。 年玉看着这些人,经历了前世,她知道西梁国的内乱,可她却是不知,这独孤氏的势力已经强大到这样的地步,那些跪着的人,单是看穿着打扮,她便知道,那势力足以颠覆燕氏皇室。 而西梁皇帝…… 年玉看向西梁皇帝,那脸上的愤怒如暴风骤雨即将到来,一个帝王,如何能容忍皇权之下,有这样的势力存在?! 而他的身旁,独孤皇后嘴角微扬,那浅扬起的得意,好似这西梁已然是她独孤家的天下! 年玉敛眉,再看西梁皇帝,果然,那帝王愤怒终是掩不住。 “好,好一群忠心的臣子!”西梁皇帝咬牙,怒声喝道,那怒气之中的讽刺亦没有掩饰,“是不是今日朕立的太子是你们所想之人,是你们所忠之人,你们便会唱颂朕的英明?!朕还没死,这西梁的天下,便是他阴山王的了吗?” 那怒火,似有掀天之势。 顿时,在场人皆是一颤,所有的人都起身跪在地上,阴山王燕爵更是满脸惶恐,“父皇,儿臣不敢!父皇春秋鼎盛,儿臣断不敢有丝毫不忠不孝的心思。” “不敢?”西梁皇帝眸子一眯,仅是看了燕爵一眼,视线便落在独孤音的身上,“你不敢,不代表有人不敢,只要西梁一日还姓燕,只要朕一日未死,想来,还是能做任何决定的,包括立太子之事!你们若是反对,就取下你们头上的乌纱帽,明日,朕便让人顶替上你们的位置!” 西梁皇帝言辞狠厉,帝王之怒,似乎就算是多年的老臣,他亦是不会手下留情,而他的目的,只是让嫡皇子坐上太子之位! 这份决心,众人感受到,方才那些开口阻止之人,更是惶恐的头贴着地,身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战战兢兢,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而那一国之后,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那灼灼的视线之下,独孤音深吸了一口气。 皇上他……当真这般决绝吗? 事已至此,她亦是顾不得许多,“皇上,嫡皇子是先皇后之子,当年,先皇后的圣衣族谋乱,差点让这西梁江山改朝换代,一个罪人的儿子,如何能当太子?说不定,他的血脉里依旧残留着他母亲的谋逆野心,皇上让他做太子,是要毁了整个燕氏江山吗?” 话到最后,独孤音拔高了语调。 那声音在宴上回荡,众人听着,皆是想起了当年圣衣族的谋乱。 当年那场宫乱…… “皇上,皇后娘娘的顾虑很是在理,请皇上三思!” 那气氛之下,依然有人大着胆子开口。 西梁皇帝看了那人一眼,眸子收紧,瞬间视线复又落在独孤音的身上,那眼神看着她,一瞬不转,不知怎的,那眼神之下,独孤音竟是觉得头皮发麻。 终于,半晌沉默之后,帝王一声轻笑,“当年……当年圣衣族的叛乱……” 西梁皇帝口中喃喃,微眯的眸子,那视线越发让人心里生寒, 他看着独孤音,突然,那脸上的笑容添了一丝诡异,“皇后也还记得当年的事吗?好,很好……很好……很好……” 那帝王无数个“很好”,独孤音听来,心里却是一颤,目光闪烁间,那心虚来得越发浓烈,到最后,竟是别开眼,不敢承受那帝王的视线。 她的反应,西梁皇帝看在眼里,嘴角的讽刺更浓,“皇后记得当年之事便好,朕更想知道,若今日朕非要立嫡皇子燕玺为太子,那皇后和你独孤一族,也想要翻了朕的江山吗?” 这话,如一记惊雷。 顿时,所有的人都是一怔,独孤音震惊的看了一眼西梁皇帝,目光微闪,亦是惶恐的跪在地上,“臣妾不敢,臣妾……” “不敢!”西梁皇帝眉峰一挑,突然大笑出声,那笑声在宴上回荡,让人某些人听着,心里更是乱了。 直到那笑声戛然而止,帝王依旧看着独孤音,一瞬不转。 “阴山王不敢,皇后不敢,如此甚好,既是不敢,那又何故对朕立太子之事指手画脚,朕信独孤一族没有异心,如此,朕便再说一遍,今日之后,嫡皇子燕玺便是我西梁的太子,一个月之后,祭天祭祖,行册封仪式,这一月,他亦享太子之礼,入住太子府!”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太子妃1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太子,还不接旨谢恩!” 西梁皇帝的声音,在宴上回荡,如虹的气势,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一直站在那里的人,似乎自他出现,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旁人却是为他惊起了一场风雨。 方才看他,众人陷在那容貌引起的惊艳与震惊里,此刻再次看他,却是感受到那身上的气势,那浑然天成的王者之势,让人震慑,更是敬畏,却同时也让一些人生了敌意与防备。 阴山王燕爵不知何时,那紧握着的拳头,指甲已经陷入了皮肉,独孤音更是阴沉着脸,看着那人,心中的气愤与不甘肆意交织。 太子…… 他们终究还是没能阻止! 她想继续阻止,可理智却是告诉她,她不能再说任何话了。 方才,皇上话中的意思,是真的知道了什么了吗? 当年圣衣族的叛乱…… 想到什么,独孤音眸光微闪,那惶惶的不安在心中弥漫,随之而来的,是恐惧,若皇上真的知道了什么,那么…… “太子?” 西梁皇帝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独孤音的思绪。 一旁,楚倾亦对上西梁皇帝的眼,半晌,终于朝着西梁皇帝一拜,“儿臣……领旨!” 几个字,掷地有声。 话落的一瞬,似乎就已经代表着,太子之事已成定局。 方才,独孤皇后和那些朝臣的反对,他看在眼里,那般直观的看到独孤家的势力,许多东西更加的清晰了,想到自己身上肩负的使命,他们越是反对,自己就越是要受了西梁皇帝的安排,不管他是为了什么,自己只有坐上太子之位,才会有更多力量,去做他想做的,去守护他想守护的。 他更是知道,就算是自己当了太子,前面道路上的艰难险阻亦不会少。 可那又如何? 就算是刀枪剑雨,他也要将玉儿和孩子护在羽翼之下! “哈哈,好,太好了,这么多年,我西梁终于有了太子,太子初回西梁,在场的列位爱卿都请看清楚了,听清楚了,以后,见太子,如见朕,不要失了礼数才好,另外,允准太子府自建府兵,以供差遣,守卫太子府安宁。。” 西梁皇帝话落,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府兵…… 西梁的兵,都是兵部统一管制,京都城内,不管是哪个皇子王孙府中,都没有自建府兵一说,纵然是阴山王的府中,亦只有家奴,不曾有府兵,皇上他…… 他这是刻意要涨太子的势力啊! 不止如此,独孤皇后和阴山王乃至是大皇子都是难掩惊诧,他们都知道,圣衣族那些残余势力如今是依附着楚倾的,他若是自建府兵,岂不是就让那些只能在黑暗里的人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 “皇上,圣衣族……”独孤音皱着眉,看向西梁皇帝,可仅是说出圣衣族几个字,那帝王的视线便扫了过来,浅浅淡淡,却如刀似剑。 独孤音心里微颤,竟暗自咽了一下口水,再次开口,语气亦是柔和了许多,“皇上,太子府自建府兵,这怕是不妥!” “今日朕乏了,礼部尚*着,一月之后,太子册封礼……”西梁皇帝好似没有听见独孤音的话,径自对跪在地上的礼部尚朗声交代道,话未说完,可那眼神和气势就已经在告诉他,若一月之后,太子册封礼有什么差错,他礼部尚便是那获罪之人。 礼部尚哪里敢违逆,立即领命。 在场跪了一地的人心中亦是知道,太子之事,大局已定,已经改变不了什么,就算是不满,也是惶惶不敢多言,只是低着头,贴着地,那顺服的模样,西梁皇帝看着,满意的挑眉。 半晌,那帝王看了一眼楚倾,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是未开口,收回视线之时,一甩衣袖,大步朝宴外走去,今日,他所谋之事已定,可他也知道,今日之后,随之而来的会是什么…… 众人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每个人的眼里都神色各异。 “大殿下……来,来人啊,大殿下他……太医……太医……连太医还在大皇子府……” 就是在那低沉的气氛里,突然有惊慌的声音响起,一时之间,众人齐齐看向大皇子座的位置,西梁皇帝也是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去,只见燕翎倒在了地上,那情形,他再是熟悉不过。 “药!快,大皇子的药呢?”西梁皇帝急切折返回来,一眼看向大皇子身旁的侍从,只见他跪在地上,亦是满脸仓惶,“药……奴才以为大皇子今日不会来宫宴,却没想到……奴才走得急,大皇子的药没……没带……” 没带…… 西梁皇帝脸色更是阴沉了下去,燕翎这急症,就算是连太医在,也是要在吃药之后,费好一番周折才能稳住,更何况此刻连太医不在,药也没有,这…… “楚少夫人……不,太子……太子妃……” 突然,那侍从惊呼道。 一时间,在场的人皆是愣了,包括西梁皇帝。 太子妃…… 众人看向太子身旁的女子,对于这个称呼还很陌生,却也知道,那侍从口中的“太子妃”指的就是这女子,只是,现在这情形和太子妃有什么关系? 众人看着她,满心疑问,还未回过神来,那侍从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能救殿下,殿下曾和奴才说过,在北齐之时,殿下晕厥,是她……是她救了大殿下一命!” 她救了大皇子一命…… 在场的人都知道大皇子的病十分棘手,她…… 那样一个女子,当真能救大皇子? 在场的人都不信,可西梁皇帝却是听过年玉精通医理之事,当下,似看到了希望一般,立即开口道,“年玉,快来看看……” 承受众人的视线,年玉却是皱眉。 对于燕翎,因着先前察觉他对子冉不为人知的企图,她心里是不喜的,先前在皇后寝宫,就算是答应去他府上治病,也是有旁的原因。 “年玉……” 思绪之间,西梁皇帝再次开口,那急切,猛然拉回年玉的思绪。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太子妃2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迎上西梁皇帝的视线,那眼里的担心,让她心里一颤,莫名的,年玉竟是上前一步,仅是往前走了一步,年玉感受到身旁男人追随着她的脚步,年玉转眼,对上楚倾的眼,只瞧见他眼里的平静。 他并没有阻止她,可行动却是在告诉她,无论何时,他都不会离她太远。 年玉心里了然,嘴角浅扬起一抹弧度,再次看向大皇子燕翎之时,已是一个医者的姿态,“我需要银针!” 西梁皇帝目光微闪,立即匆忙吩咐,“快,太医,把银针拿上来。” 进宫之前,在场的人皆是将身上的利器卸下,唯独太医的银针不会被收走,西梁皇帝的命令一下,在场的太医亦是回过神来,忙的将银针送上,年玉接过银针,走到燕翎身旁,指尖轻探了他的脉搏,随即,手中的银针在便他的身上利落的落下。 所有人都看着她的举动,心中依旧怀疑,这样一个女子,单是靠着几根银针便能救大皇子吗? 她不要把大皇子扎死了才好啊! 可若真的扎死了,那她这太子妃…… 众人好一番思绪,或是担心,或是看好戏的姿态。 有人更是盘算着,如果她救不回大皇子,兴许,他们还能就此发难,若能动摇了燕玺刚坐上的太子之位,那便再好不过。 那气氛,说不出的紧绷。 可在年玉的眼里,仿若无人之境。 她的眼里,只有眼前的病人,手上的银针多数已落下,只剩最后一根,待这一根落下…… 年玉敛眉,看了燕翎一眼,片刻犹豫,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指尖拈着银针,缓缓刺入穴位,刚刺入的一瞬,燕翎的眼便动了动,当下,身旁的侍从看着,猛地惊呼,“醒了醒了……” 在场的人本都看着那女子落针的动作,皆在震惊之中,闻声看去,果然瞧见大皇子慢慢睁开了眼,一时之间,众人皆是愣了,他们看着那女子将大皇子身上的银针取下,直到大皇子起身,发出一连串的咳嗽,众人才回过神来。 听闻,大皇子的病,就算是吃了连太医的药,也要好一番时间才能清醒,可刚才才多长的时间,这个女子…… “你又救了我,咳咳……”燕翎开口,人虽醒了,可声音依旧虚弱。 年玉听着,只是浅浅一笑,甚至没有抬眼看燕翎一眼,径自收好了银针起身,那模样,仿佛方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做一般,燕翎微微一愣,却也是迅速回神,想到自己的目的,一连串的咳嗽声紧接而来。 咳嗽声拉回了众人的神思,可许多人的眼依旧在那女子的身上,而那厢,燕翎已经在侍从的搀扶下艰难的起身。 “父皇……”燕翎推开侍从扶着他的手,想给西梁皇帝行礼,可身体没了支撑的一瞬,竟是一个踉跄,那身子犹如残风中的落叶,亏得西梁皇帝眼疾手快将他扶住,这才没有摔下。 惊魂刚定,燕翎甚至来不及谢恩,那咳嗽声又连续而来。 整个宴上,只剩下咳嗽声回荡,怎么也停不下,单是让人听着,都能感受得到那痛苦,一时间,众人的眉更是无法舒展。 “殿下……”侍从唤道,竟是有些哽咽,犹豫之间,似豁出去了一般,轰然跪在地上,“皇上,殿下他……” “你给我住口!”似猜到他要说什么,燕翎厉声喝道,可那凌厉却因着接连不断的咳嗽声锐减了许多,甚至连脸都胀得通红。 那模样,旁人看着也禁不住心生怜惜,那侍从更是激动,“殿下,就算是你要治奴才的罪,奴才也要向皇上禀明了,皇上,自上次从北齐回来之后,殿下的身子越发弱了,平日里时常稍有不慎,就被风寒所侵,为了不让皇上担心,殿下吩咐奴才随意抓些药,每每如此应付过去,直到昨日殿下又晕厥,没有办法才惊动连太医,本以为殿下醒了,当松一口气了,可没曾想到,今日在殿上,殿下他又一次昏厥,皇上,如此下去,殿下的身体该如何是好啊。” 那字字句句的哭诉,在场的人听着,眉更是无法舒展。 大皇子的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众人看了一眼大皇子燕翎,那因为咳嗽胀得通红的脸,似乎因为侍从的“不听话”难掩不悦,可西梁皇帝却因为侍从的话,脸上一片凝重,想到燕翎这病的由来,再听那着无法间断的咳嗽声,心中的愧疚升起,如何也无法散去。 “父皇无需担心,儿臣有连太医的药,身体无碍的。”燕翎努力压下咳嗽,脸上强撑出一抹笑容,可仅是话落,那咳嗽声又接连而来。 “殿下,可连太医的药,终不是长久之计,就像这次,还有在北齐那一次,殿下的药没带在身上,若不是两次都有太子妃在,又幸得太子妃医术高超,能解殿下之症,恐怕,殿下他早就……早就……”那侍从说到此,好似害怕将那后果说下去,终是低下头,咬牙道,“奴才无能,若奴才能解了殿下之症,哪怕是豁出性命……” 那侍从的话在宴上回荡,众人听着,有人感念这奴才的忠心,可西梁皇帝却好似被点醒了一般。 两次都是因着有太子妃在…… 太子妃医术高超,能解殿下之症…… 西梁皇帝下意识的转眼,目光落在那女子的身上。 年玉…… 两次,她都将晕厥的子衿救醒,听说,她更曾将北齐的沐王从鬼门关拉回来,兴许,她当真能有法子,治好子衿的病。 “年玉……”西梁皇帝开口,那一刹,燕翎的眼里一抹异样不着痕迹的划过,似乎西梁皇帝要做什么,他心中明了,更是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可是,西梁皇帝仅是唤出年玉的名字,还未来及说得更多,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这侍从确实无能,既是这么重要的药都会忘记,想来,对主子的忠心也不过如此,也是真的该罚,该死!”那开口之人,正是楚倾。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太子妃3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那俊美的脸上浅扬起一抹笑意,淡淡的讽刺在眸中流转,说话之间,亦是上前一步,拉着了那女子的手。 “皇上既已赐了府邸,我便带玉儿去看看。” 话落,那男人朝着西梁皇帝一拜,好似方才燕翎不曾昏厥,太子妃也没有施针治病,径自扶着身旁的女子,转身离开,留下一干众人,看着那二人的背影,久久都无法回神。 让他们惊诧的不是太子对于那侍从的评价,而是太子方才的举动。 太子对皇上,竟是这样的态度吗? 而皇上…… 众人看着那帝王,只见他皱着眉,眸光深沉,里面的情绪谁也琢磨不透,可等了许久,皇上依旧没有因为太子的态度而生怒,当下,在场的人心里更明白了什么。 众人看看帝王,再看看太子离开的背影,倒是没人留意那虚弱的大皇子,亦是看着那背影,一双眉怎么也无法舒展。 走了…… 他们就这么走了! 心中的愤怒骤起,夹杂着不甘。 分明,只要父皇开口让年玉为自己治病,那年玉就算是不愿,哪怕是因着众人对楚倾的看法,她也会同意,如此,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近她,接近太子府…… 太子府…… 燕翎拳头微微收紧,就算是无力阻止父皇立楚倾为太子,他也要为以后谋划,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楚倾居然会直接带走了年玉,甚至连父皇的要求,他也没让他有机会说出来。 他是看出了什么了吗? 燕翎的眉皱得更深了些,一连串的咳嗽复又在宴上回荡,更是让气氛添了几分诡异。 “父皇……”待咳嗽声稍微平复,燕翎虚弱的唤道,“儿臣当真无碍,父皇无需为儿臣操心。” 无需为他操心…… 他又如何不为他操心? 如今,燕玺回来了,已经封了太子,这西梁的江山若能顺利交到他的手上,许多东西,他便无需操心,不过,燕翎…… 敛眉,西梁皇帝沉吟半晌,终于,那帝王再次开口,“朕会想法子!来人,送大皇子回府!” 西梁皇帝一声交代,随即也离开了宴会,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众人才回过神来,想着今日发生的事,各自的心中思绪万千,直到所有人都散去,独孤皇后和阴山王燕爵依旧在宴上,没有离开。 “呵,对圣衣族,他果然是有怜惜!册封了一个为太子,对另外一个也是关怀备至,呵,好,好一个重情的父亲!”独孤音口中喃喃,语气难掩讽刺。 他对他们重情,可对她的儿子呢? 独孤音眸子一紧,先前的那个猜测在心中已经渐渐成型。 当年,圣衣族谋乱的真相……他终究还是知道了!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参与那件事情的,这些年也都已经陆续死去,当年的事,他又是怎么查到?他知道那件事,又有多长时间了? 无数的问题在独孤音的脑中盘旋,就算是没有答案,眼前有些东西也逐渐清晰起来。 “他果然还是成了太子,母后,父皇他……”燕爵也是满心不甘,方才,父皇对自己竟是那般决绝,在他的心里,怕是早早的就将自己排除在太子人选之外。 可是为什么? 燕爵紧咬着牙,望着独孤音,“我也是他的儿子!” 燕爵的叫嚣和不甘,独孤音看着,那些清晰起来的东西,越发的坚定,“看来,是时候了,不然,当真要晚了!” 燕爵皱眉,他不明白母后口中的“晚了”是什么意思,但那一句“是时候了”,他依稀能够明白是何意,那太子之位落在了楚倾的手上,皇位继承,他顺理成章。 可不管是自己还是母后,都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这西梁的江山,和他们失之交臂。 如今,太子之位已成定局,他们能做的只有…… 那个“反”字在脑中清晰镌刻,独孤一族从来都有反的能力! 可是…… “当真只有如此吗?”燕爵眸子微眯,纵然再是嗜血残忍,可他也不愿手上沾染亲人的血,可一旦如此,便是你死我亡的对决,不止如此…… 突然,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仅是一瞬,独孤音一声轻笑,如一阵强风将那身影吹散,燕爵一怔,对上独孤音凌厉的双眼。 “若不如此,你我会是怎样的下场?!”独孤音眸中坚定绝然,深吸了一口气,一甩衣袖,从燕爵身旁擦肩而过之时,低声吩咐,“许久没见你舅母了,你带一句话给你舅母,让她进宫陪本宫喝喝茶,叙叙旧。” 那所叙的是怎样的旧,意思不言而喻! 直到独孤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燕爵依旧站在原地,脑中无数的东西盘旋。 若不如此……会是怎样的下场…… 怎样的下场…… 燕爵眸子一紧,握着的拳头的手亦是加大了力道,终于,那刚毅的嘴角一抹狠辣,朝着独孤音消失的方向,双唇轻启,“是,母后!” 宫宴落下帷幕。 在这宫宴之前,世人不知这是世上还有一个叫做燕玺的人,可就在这宫宴之后,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太子燕玺”这个名号就已不胫而走。 整个京都城的人,就算是在宫宴上亲眼看到过那人面目的人,都对这人好不已。 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就这么坐上了太子之位,隐隐之中,如一支利箭,射在了暗藏汹涌的湖水里,在湖面之下惊起的波澜,仿佛随时都会冲破湖面,带起水花万千。 而年玉拼凑着前世那些关于西梁的记忆,一颗心也是紧缩在一起。 子冉这太子之位,冲撞了太多的人的利益,而那后果…… “别怕,一切都有我在。” 许是感受到年玉的情绪,知道她心中所思所想,楚倾的声音缓缓响起,年玉转眼,看向身旁的男人,方才,他将她从宫宴上带走,出了皇宫,本是有车马随行,可楚倾却是舍弃了车马,只是让一个侍卫在前方带路。 一路上,楚倾一直握着她的手,片刻也不曾松开。 年玉看着那俊美的侧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所以,方才皇上有意让我给大皇子治病,你连他说出口的机会也没给!”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太子妃4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楚倾看出了西梁皇帝的意图,她又如何没看出来? 不止如此…… 想到自己方才在燕翎脉搏上探出的端倪,上次在北齐,她也探过大皇子的脉搏,这一次和在北齐的那一次,两次同样是昏厥, 那脉搏也极为相像,可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 “这个大皇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啊!”年玉意有所指,她在提醒楚倾防备。 在这西梁,诸多的势力,或明或暗,他们初来乍到,便处于这样的境地,未来面对的是什么,又将有怎样的凶险,几乎可以料想得到,越是如此,他们越是要小心谨慎。 楚倾敛眉,对于年玉的话,不置可否。 “太子,太子妃,太子府到了。” 正此时,前方的侍卫停下了脚步,恭声禀报。 二人闻声,停了下来,转眼看向身侧的宅邸,入目,便是“太子府”三个大字,想到方才在宫宴上的牌匾,这么快,就已经挂在了太子府的门上了吗? 那西梁皇帝当真是上心! 就算是对西梁皇帝不甚了解,他对子冉的用心着实不假。 透过大开着的门,年玉一眼便能瞧见府内的恢宏,方才从宫宴出来,一路上,听见有人说起这太子府,听说,这曾是先皇后曾住过的地方…… 想到此,年玉不由看了一眼身旁的楚倾,瞧见他眼里的蕴色,年玉敛眉,就着自己被楚倾握着的手,大步朝府内走去,一进门,那些景致处处可见的精巧,分明那门邸大气恢弘,可里面,竟好似进了另外一番天地,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处处透着空灵,宛若仙境。 “倒真是个好地方,曾住在这里的人,该也是玲珑蕙质!”年玉禁不住叹道,她知道,此刻楚倾在这宅子里,脑中所想,定是他的亲生母亲,思念也好,有别的情绪也罢,她都希望他展露出来,而不是憋在心里。 果然,楚倾握着她的手微微一颤。 年玉感受到,转眼看向那俊美的侧脸,“先皇后,她是个怎样的人?” 那传说的前半段,那般的美好,可一切陡转直下,那女子当真暴露了本性么? 年玉不信,楚倾也定是不信! 年玉看着他的眼,那眼里似乎有许多东西流转。 年玉看在眼里,政要继续说什么,身后却是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子……子冉……”那声音,带了几分颤抖。 若非认识这声音,年玉还以为是在这府上伺候的奴婢,可那声音的主人…… 年玉转身,看向门口的人。 女子一袭锦衣华服站在那里,在阳光下,就算是紧皱着眉,那张脸也依旧是美丽的。 秦姝! 她来这里做什么? 年玉没有忘记自己和这个女人的死仇! 此刻,那女人的目光…… 年玉顺着她的视线,落在楚倾的身上,当下,心里了然,原来如此! 她是为了他而来! 秦姝看着楚倾,一瞬不转,甚至连他身旁的另外一个女人都被忽略掉了,那张脸……秦姝咽了一下口水,心中激动,还有些恍惚,就算是现在,她依旧没有缓过神来。 方才,在宫宴上发生的一切依旧在她的脑中回荡,她怎么也没想到,楚倾他…… 太子…… 她定定的看着他,一瞬不转。 那张脸,她从未见过。 她记忆里的他,从来都是戴着一张银色面具,一直都未曾取下,方才,皇上口中的太子出现,若不是听见他的声音,若不是他的身旁站着年玉,她如何也不会相信,他真的还活着。 不止活着,还是这西梁国的太子! 她无暇去探寻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此刻秦姝紧紧攥着绣帕,压着心中的激动,一步步的朝着楚倾走近,终于,距离楚倾一步之遥之时,秦姝停下了脚步,抬手,可就要触碰到楚倾身体的一瞬,男人却是往后退了一步。 那重新生起的距离以及僵在那里的手,让气氛里徒增一缕尴尬。 “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秦姝口中喃喃,扯了扯嘴角,深吸了一口气,抹平心中微微的一刺,抬眼,却是瞧见楚倾眼里的嫌恶,当下,那收回的手也是一颤,似乎不甘心从他身上看到的反应会是这样,几乎是下意识的,秦姝望着楚倾,“是我啊,子冉,我是阿姝,你忘记了吗?当年,我们经常在一起……” “大皇子身子不适,大皇子妃不在身旁好生照顾着,竟是跑来这里,大皇子知道大皇子妃的行踪吗?”年玉皱眉,冷冷的开口,说话之间,人亦是走到楚倾的面前,隔在了二人的中间。 看着秦姝,她不喜她看子冉的眼神,更是不喜她提起他们的“当年”! 秦姝皱眉,似乎因着年玉的话,心里微微一颤抖,那眼里终究有惧意,不过,也仅是一瞬,她便收拾好姿态,依旧好似年玉不存在一般,目光越过年玉,径自看着楚倾,脸上一抹笑容绽放,再是温柔不过,“我们曾在一起那么好,子冉又怎会忘记我?只是一时不曾记起,记得那时在大将军府……” “你是谁?” 秦姝正在自己的回忆中,在年玉隔在她和楚倾中间的一刹,她便知道,年玉在意自己和楚倾的过往,她越是在意,她便越是要说。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男人的声音竟打断了她的话。 秦姝身体一怔,对上楚倾的眼,那眼里,依旧是嫌恶,可一瞬,他转眼看向年玉之时,眼里剩下的就只有柔和与宠溺。 “子冉,是我啊,你再看看我,我是阿姝,秦姨娘娘家的阿姝,当年……”秦姝急切的道,她想将楚倾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她的身上,可那男人皱着眉,却看也没看再她一眼。 “大皇子妃请见谅,今日太子府初建,一切都未安置妥帖,不便待客。”楚倾拉着年玉的手,冷冷的逐客令,动作却是极尽温柔,“玉儿,咱们进去吧。” 说罢,没有理会秦姝,径自往主院走去。 年玉挑眉,转身之时,分明瞧见秦姝那脸上的受伤,甚是精彩。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太子妃5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被喜欢的人这般对待,心里在滴着血吗? 若是换做旁人,她还会有些同情,可这人是秦姝…… 年玉敛眉,“她说,和你的过往……” 年玉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够让身后的秦姝听到,那其中的酸意,楚倾自是感受得到,就在刚才,她打断秦姝,挡在自己面前之时,他就感受到了她的在意。 她在吃醋! 楚倾的心中一抹欢喜流转,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她说她是秦姨娘娘家,我才记起,秦姨娘确实有个侄女,可她具体什么模样,我也没怎么注意,如何记得什么过往?” 那话,身后的秦姝同样听得清楚。 那一刹,仿佛有一把利刃刺在她的身上。 看着那一男一女的身影越走越远,他们后面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真切,可是,楚倾方才的话却不停的在她的脑中回荡。 他连她的模样都没有注意吗? 怎么会……怎么会…… 明明她时常和他们玩在一起,可是…… 记忆里,她第一次见他,虽是戴了一张银色面具,可她依然被他在演武场上的风姿深深的吸引,那时,他年纪那么小,却能够让无数身强体壮的将士成为手下败将,他就像一个发光体,让人移不开眼。 那之后,她便时常去大将军府,她时常可以看到他,她和他的距离很近,她的目光时刻追随着他,而他却是从不曾看过她! 他知道他的性子向来如此,他从来不曾对哪个女子有过多的言辞,可终究,自己是离他最近的,不是吗? 自己于他,终归是有些不一样的,她是那个幸运儿,是特别的,可那一年,她对他表明心迹…… 想到那一幕,她心里一阵抽痛,那时,他也是这般淡淡的,只是看了她一眼,那眼里的冷漠给了她答案,她觉得受了羞辱,害怕再见到他,所以,她来了西梁,含着怨气,可离开顺天府不过一里路,她就后悔了,可那时却已经无力改变一切。 她告诉自己,自己都无法让他动情,这世上便没有别的女人能让他多看一眼,可是,她错了。 他对年玉不一样。 他对年玉可以轻声细语,可以温柔辗转,可以极尽疼宠,那眼神…… 秦姝紧攥着绣帕,紧咬着牙,目光里,亦有凶狠凝聚。 “年玉!”秦姝狠狠的吐出这两个字。 她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是她年玉! 而自己…… 秦姝不知何时离开的太子府,离开太子府时,她看着“太子府”几个字,想着刚才他们二人并肩而立的模样,紧握成拳头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先前,因为得知楚倾还活着的欣喜也已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重的不甘。 回到大皇子府,燕翎正在大厅里,似乎是在等着她。 “你去哪儿了?”就算是身子虚弱,那出口的声音,也依旧冷得刺骨。 秦姝已是往日里恭顺的模样,“回殿下的话,臣妾没想到,年玉竟成了太子妃,所以,前去恭贺。” “恭贺?”燕翎皱眉,他自是不信。 秦姝也知道燕翎不信,不过,也只有如此才能蒙混过去,他既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就该已经知道自己先前的行踪,这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妥帖的借口。 “是。”秦姝低垂着头,一副泰然的模样,任凭燕翎的视线在她的身上停留了许久,终于,一声咳嗽响起,男人不耐烦的声再次传来,“下去吧!” 秦姝没有说什么,福了福身,转身退了下去。 她刚离开,一个妇人才进了大厅,于嬷嬷脚步匆匆,她听闻燕翎在宫宴昏厥的事,满心担忧,一进门,看到燕翎虚弱得好似随时都会倒下的模样,眼里的泪都急了出来,“殿下,你……” “我没事,嬷嬷无需担心。”燕翎强撑出一抹笑容,便也只有在这个妇人面前,他才无需伪装自己,想到今日自己的失败,瞬间,那眉又皱了起来,“只是,我终究还是无力阻止,不止如此,甚至连接近他的机会也没有!” 于嬷嬷看着他眼里的黯然,上前抚了抚他的手臂,心疼多过失望,“殿下也别操之过急。” “如何能不急?嬷嬷,如今他已是太子,而我……”燕翎这一急,一连串的咳嗽声紧接而来,一张脸越发憋得通红,“而我……” “殿下,殿下,机会会有的,会有的……”于嬷嬷忙的安抚道,看着眼前的人,眼里尽是怜惜,“会有的,殿下的身子要紧,不然,就算是殿下得偿所愿,主子在天之灵也会心疼,老奴亦是会心疼……” “在天之灵……”燕翎口中喃喃,渐渐的,情绪平息下来,咳嗽声也随之平息,眼里的黯然,渐渐趋于无神,“母妃在天之灵,当保佑儿子得偿所愿!” “会的,会的!”于嬷嬷深吸了一口气,她亲眼看着他从小在病痛的折磨里挣扎,这么多年,精神上的痛苦,远要比身体的痛更加锥心刺骨。 可他坚持过来了,而那让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于嬷嬷敛眉,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所以…… “老奴会帮你。”于嬷嬷眸光坚定,似已有了主意,“老奴想去皇宫一趟。” “去皇宫……”燕翎看着于嬷嬷,无神的眼渐渐有了焦距,似乎猜到她要做什么,那原本黯然的神采瞬间添了几分光亮,“好,我这就安排下去,母妃的遗物还在宫里,劳烦嬷嬷去取一些……” “是。” 于嬷嬷领了命,可于嬷嬷还没来得及进宫,仅是三天,大皇子府却来了一个人,让本来计划好的进宫,显得不再重要。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西梁皇帝。 对于他的到来,燕翎也是吃惊,从自己开府之后,就算是自己发病晕厥,父皇也没曾到这里来过,唯一的一次,是他大婚,可距离如今,已经许多年过去,今日,他再次来了大皇子府,还是一身简装。 燕翎没有问帝王的来意,那帝王亦是没有多说什么,径自吩咐人给燕翎换了一身出行的衣裳,便将他带出了大皇子府。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太子妃6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直到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在太子府外停下,燕翎才回过神来,看着“太子府”三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的刺眼,只是,猛然想起那日在宫宴之上,父皇那一句“朕会想法子”,燕翎心里却是一喜。 今日,父皇是想到法子了吗? 瞬间,燕翎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可依然什么都没有表露在外,只是在下马车之时,任凭一连串的咳嗽接连而出。 西梁皇帝看了他一眼,那眼里明显有愧意。 二人进了太子府,他们来访的消息传到楚倾和年玉耳中之时,二人正在房中,难得楚倾替年玉画着眉,年玉爱极了这样的悠然,听闻皇上来了,年玉下意识的皱眉,这举动,顿时让楚倾手中的眉黛一偏,斜出了眉外。 年玉抬眼,正瞧见楚倾皱眉惋惜的模样。 “没事,重来。”那俊朗的脸上,眉峰一舒展,仿佛整个世界都灿烂起来。 话落,男人便拿了棉布,专注的擦拭着眉外的青黛,动作极尽温柔,好似方才下人的禀报,他未曾听见一般。 年玉看着他的举动,眉皱得更深了些。 “别皱,不然这眉,一上午都画不好了。”楚倾低低的开口,那语气,尽是宠溺。 就算是日日看着这张脸,这样的宠溺之下,年玉依旧有些心神微恙,若是寻常,她会任凭自己在他的温柔之下,看着这张脸入神下去,可想到刚才下人的禀报…… “不是,皇上来了,咱们不用出去接圣驾吗?”年玉抬手握着他画眉的手。 楚倾看了他一眼,拿开她的手,再是自然不过,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别动。” 仅是两个字,男人又专注于她的眉。 空气里,只剩下甜腻的味道,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就算是下人几次再来通报,那男人神色间亦没有丝毫波动,直到一炷香之后,那眉终于画到了楚倾满意的模样,那脸上才绽放出一抹笑容,“真好看!” 不知是在赞美她,还是骄傲自己的作品,年玉看了一眼沙漏,见里面的细沙尽数落下,没说什么,伸手将那沙漏翻转了过来。 这无声的提醒,楚倾心中明了。 眉峰一挑,柔声对年玉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楚倾说着,人已经起身,可他还没迈出一步,前来禀报的人复又开口,“殿下,皇上方才指明,要见太子妃殿下。” 见她? 年玉和楚倾相视一眼,诧异之于,楚倾眸中的防备亦是骤起,正要对年玉说什么,年玉却是浅浅一笑,起身握住楚倾的手,“这是他赐的宅邸,他要见我,这次不成,肯定也还会有下次,终归是要见着才肯罢休,与其避着,倒不如去看看他要见我作何?” 楚倾皱眉,沉吟半晌,才终是松了口,允许她一道出去。 “他若给你提什么你不愿的要求,你大可回绝他,不用顾虑什么。”二人临出门时,楚倾对年玉交代。 年玉低声应着,对于西梁皇帝要见她的目的,她也是好,去大厅的路上,她的心中有许多猜测,直到到了大厅,看到大厅里除了西梁皇帝之外的另外一人,年玉心里了然。 看来,西梁皇帝还是没有打消让她给大皇子治病的念头! “年玉参见皇上。”站在楚倾身旁,年玉恭敬的行礼,而身旁,楚倾却是直直的站着,那脸上的不欢迎,丝毫没有掩饰。 西梁皇帝看了一眼楚倾,对于他的无礼,只是淡淡一笑,转眼看向年玉,帝王俊朗的脸少了威仪,竟添了些慈爱,“玉儿,已是一家人,你该叫朕父皇才对。” 父皇…… 这两个字,太过沉重。 年玉微笑着颔首,他是西梁皇帝,她尊之敬之,理所当然。 可他若是以父亲的身份…… 就算自己知道他对子冉颇为用心,子冉在,她亦是不能违了子冉的心意和姿态。 年玉恭顺的笑着,却并不接他的话,西梁皇帝看着,心里了然。 倒是夫唱妇随,如此……也好,不是吗? 西梁皇帝敛眉,想到今日来的目的,西梁皇帝倒也没有避讳,直接了当的开口,“朕想单独和玉儿说说话。” “不行!”楚倾迎着西梁皇帝的视线,仅是两个字,坚定绝然。 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父子二人视线相交,仿佛谁也不让谁,片刻,倒是那帝王松动了,浅浅一笑,“这是在你的太子府,府上都是你的人,你还怕朕对她怎样吗?” 话落,似知道从楚倾那里,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帝王转眼看向年玉,“可否给朕一个机会。” 几人的视线尽数落在年玉的身上,可否给他一个机会…… 她以为,他是为了大皇子的病而来,可这般阵仗…… 此刻,她倒是有些好,西梁皇帝这般放低身段,除了大皇子的病,到底还有什么想和她说的。 “好!” “玉儿!” 年玉刚同意,楚倾便唤道。 年玉对上楚倾的眼,上前拍了拍他的手,柔声安抚,“别担心,你在这里等着我,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对皇上说。” 楚倾皱着眉,看了年玉半晌,虽依旧不愿,可终究还是没说什么,看着年玉和西梁皇帝一道出了大厅,直到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唤来一个丫鬟,吩咐她跟上去,远远保护着年玉的安危。 “太子对太子妃真是上心,也难怪,那日在北齐遇见太子妃之时,她该是在那茶楼里等着你归来,可惜……”燕翎看着楚倾的举动,柔声笑道,伴随着一阵底咳,“不过还好,太子安然无恙,如今,夫妻团聚,又是这般完美的结果,可喜可贺,也不枉太子妃对太子的用情至深。” 楚倾皱眉,淡淡的看了眼前这人一眼,径自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没有说什么。 那冷漠,燕翎看在眼里,微微一愣,瞬间回神,继续道,“子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记得当年,先皇后在世时……” 似乎是“先皇后”几个字触到了他心里的什么,楚倾眸子一紧,“大皇子身子不适,兴许少说些话,少费些力气,会好受许多。”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太子妃7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燕翎身子一僵,瞬间,脸上一抹尴尬浮现,咳嗽声更是怎么也止不住,厅里的空气越发添了几分诡异。 而那厢。 年玉和西梁皇帝出了大厅之后,年玉径自领着西梁皇帝到了后院的茶室,刚到茶室外,看着这茶室,似乎勾起了西梁皇帝过往的记忆,那帝王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站在那里,那眼里,太多的情绪流转。 年玉看着,心中了然。 这是先皇后曾经住过的地方,这里应该有帝后二人美好的记忆,他看着这茶室,是看到了先皇后了吧! 年玉没有出声打扰,直到那帝王口中一声低低的叹息,才重新迈开了步子。 进了茶室内,帝王和年玉相对而坐,年玉拿了茶具,径自煮着茶,那模样,西梁皇帝看着,眸中的颜色添了几分柔和,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看到了他心中之人在这里煮茶的模样。 “年玉不擅煮茶,可住进这里,看到这些茶具,颇为喜欢,于是,便让人教我煮茶,年玉愚钝,只是学了皮毛,还请皇上不要嫌弃。”年玉将煮好的茶放在西梁皇帝面前。 那声音,拉回西梁皇帝的思绪。 西梁皇帝看着眼前的茶,伸手,端起茶杯,记忆里,这样的场景有过无数次,闻着淡淡的茶香,西梁皇帝闭上眼,浅浅的抿了一口,半晌,睁开眼之时,视线在手中的茶杯上,“确实没有她煮的味道好。” 那一个“她”字,年玉听着,心里了然,浅浅一笑,“年玉不敢和先皇后相比。” 似乎没料到她竟这般直接的说出“先皇后”几个字,西梁皇帝微微一怔,目光看向年玉,那眼神,带着审视,年玉在那视线之下,从容的收回了西梁 皇帝的茶杯,又斟上一杯送去,那姿态,仿佛眼前坐着的并非是一个帝王。 “你和她,有些相似,却也不同。”西梁皇帝突然开口。 年玉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如何相似?如何不同?” 对先皇后,她也十分好。 西梁皇帝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你若海棠,她似白梅,都是各自美丽,可她……” 西梁皇帝说到此,眼里一抹黯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继续喝着茶,年玉看着,没有追问,二人相对而坐,一个继续煮着茶,另外一个继续喝着。 茶室里,茶香弥漫。 不知过了多久,西梁皇帝起身,到了另外一边的席间坐下,将自己的手搭在桌子上,看着年玉,一抹笑容从容绽放,“你懂医理,可否替朕也把把脉。” 那张脸,本就和子冉极为相似,那笑容让年玉有些恍惚,只是…… 替他把脉? 年玉回过神来,宫里有那么多的太医,西梁皇帝若是身子不适,也轮不上她来把脉,而他这般要求…… 年玉瞬间意识到不寻常,没有推辞,起身径自上前,在西梁皇帝对面坐下,指尖一搭上他的手腕儿,感受着那脉搏的起伏跳动,渐渐的,那脸色越发深沉了下去。 西梁皇帝他…… 年玉抬眼,难掩震惊,可她的目光中,那帝王却是依旧一脸笑意,再是淡然不过。 “皇上,你的身体……”年玉匆忙起身,跪在了一侧。 “以你看,朕还有多长的时间可以活?”西梁皇帝收回了手,提起生死,仿佛是说着今日的天气一般轻松。 还有多长时间可以活…… 年玉想到自己方才探到的脉搏,一双眉峰越发皱紧,“多则两年,少则……” “少则多久?”西梁皇帝凝视着年玉,目光灼灼。 “半年!” 年玉说出这两个字,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半年……”西梁皇帝口中喃喃着这两个字,那语气里,没有对死的惧怕,而是充满了忧心与焦虑,“半年的时间啊,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年玉抬眼,看着西梁皇帝。 前世,她只听闻,西梁内乱,独孤一族拥兵割据一方,是太子燕玺在关山一战以少胜多,剿灭了独孤一族,那之后,西梁才得一统,却是不曾听过关于西梁皇帝身子有恙的消息。 前世,关山一战,还在几年之后,而现在的这个时间,楚倾也还在北齐,许多事情都未曾发生,可这一世…… 一切竟都提前了吗? 为什么? 年玉如何想也想不透,不过,有一点她却是分外确定…… “所以,皇上才会急着立太子?!”年玉沉声道,西梁皇帝脸上的笑意给了她答案,可想到什么,年玉却依旧皱眉,看着西梁皇帝,更是专注,“可为什么是子冉?” 大皇子燕翎身子有恙,但二皇子燕爵,虽是行事毒辣,手段残忍,可也算是有谋略之人,况且,还有身后独孤一族的势力扶持,在世人眼中,他该是顺理成章的继承西梁大统才对,可为何,西梁皇帝却大费周章的,不顾独孤一族的存在,让子冉成为太子?! 是因为先皇后吗? 似明白年玉所指,西梁皇帝眸中的颜色也深沉了些,“太子之位本就该是子冉的,他才是正统的嫡出血脉,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西梁皇帝说到此,一声叹息,颇有几分无奈,“这些年,独孤一族的势力越发强大,他们的野心也是昭昭可见,若燕爵继承皇位,这西梁的天下不知那一日改了姓,也尚未可知,若当真如此,朕如何能够安心?更是无颜面对燕氏列祖列宗。” 年玉听着,方才明白这个帝王的难处。 不过…… “皇上不担心如此更加会逼得独孤一族孤注一掷,若为争夺帝位,发动兵变……”年玉亦没有了避讳。 前世,当真是如此的,不是吗? 年玉的话,让西梁皇帝微怔,看她的眼神亦是微微变了些,他没想到,年玉一介女子,竟是能看透这一点,也难怪,楚倾哪怕是和他做交易,也要为她隔绝未来一切的危险。 只会,兵变吗? 他又如何没料到?又如何不担心? 自己这般绝然的将子冉送上太子之位,已经让独孤皇后和阴山王有了异心!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太子妃8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怪只怪朕,这些年,落了太多的权利给独孤家,直到发现独孤家的狼子野心,为时已晚,朕一人之力,凭着这残缺的身体,已经无法和他们对抗,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子冉,你可明白?” 西梁皇帝起身,那一起身,牵起一阵咳嗽。 似乎在年玉面前,亦是没了任何避讳,西梁皇帝并没有如往日那般强忍,而是任凭那咳嗽声连绵不断。 “明白。”年玉口中喃喃,如何不明白? 她看着西梁皇帝,拼凑着前世关于西梁,关于这个帝王的信息,可终究,那些信息太少。 她想告诉他,子冉会不负他所望,就算独孤家会搅得西梁大乱,子冉也会的平定叛乱,让西梁依旧姓燕,可如此,她想到,要做到这一切,子冉会遭受的凶险,年玉却是紧皱着眉,如何也无法舒展。 战争和成败,说来简单,可前世她亲身经历的那些刀光剑雨,血肉尸体,那般清晰,皆历历在目…… “朕知道,他会和独孤皇后阴山王对抗,是因为你,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能如朕所愿,就够了,朕已是将死之人,将太子之位交到他的手上,朕已经心满意足,或许……”西梁皇帝话锋一顿,目光变得幽远,“或许朕能够撑到将皇位传给他!” 皇位…… 年玉听着,没有说什么,她知道,不管是太子之位还是皇位,对独孤一族和阴山王来说,都是打击,就算是西梁皇帝现在就将皇位传给子冉,许多东西依旧无法左右。 国舅掌着数百万的兵马,镇守着边境,如果,皇上即刻传位,消息一出,独孤一族或许立刻就会反,如今只是太子之位,或许,还能拖上一些时日。 可又能够拖得了多久? “年玉……” 年玉思绪之间,西梁皇帝突然唤她,年玉回神,对上西梁皇帝的眼。 “过来,再为朕煮一杯茶。”帝王的眼里已是笑意。 煮茶? 年玉看他已经坐在了先前的那个席间,没有推拒,重新到了他的对面坐下,如他所吩咐的那般煮着茶,不用看,她也感受得到这帝王看着她,终于,半晌,待她将茶煮好,放在了西梁皇帝面前,那帝王喝了一口之后,放下茶杯,才复又开口…… “子衿……”西梁皇帝出口,年玉却是微微一怔。 子衿…… 年玉方才记起,在北齐,大皇子燕翎告诉她,他名子衿! 子冉,子衿…… “子冉……子衿……”西梁皇帝喃喃着这两个名字,看着年玉,“你可知,为何唯独他们二人,有这小字?” 年玉皱眉? 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吗? 似乎本没打算等年玉回答,西梁皇帝径自开口,“那是沿袭了他们母亲一族的规矩。” 圣衣族? 她知道子冉的母亲先皇后是圣衣族的,可大皇子的母亲…… 年玉看着西梁皇帝,似乎从她的眼里看出了她心中的疑问,西梁皇帝径自开口,“他们的母亲,都是圣衣族的。” 年玉皱眉,她只知子冉的生母是西梁先皇后,却不知大皇子的母亲是何人。 “子衿身染重疾,是因为当年,子衿的母亲怀着身孕,为雪衣染了毒,雪衣在世之时,曾嘱咐朕,好好照顾子衿母子,可……”西梁皇帝看着那杯中的茶水,眸中似有什么漾开,“当年圣衣族的谋乱,雪衣死了,子衿的母亲也死了,子冉下落不明,独留下子衿在朕身边,却也是一副病体,朕这一辈子受尽尊崇,当年圣衣族之事,是唯一的失败,这些年,朕亦是在忏悔,朕如今这身子,终究还是无法对子衿的病视之不顾。” 年玉听着,心中了然,果然,还是提到了这事。 他想让自己为大皇子治病,可是…… 年玉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浅浅一抿,却是岔开了话题,“这茶还是没煮好,年玉实在是愚钝得很。” 年玉叹息一声,将先前的茶尽数倒了,笑笑的道,“年玉重新煮一壶。” 西梁皇帝看着她的举动,如何不明白她的回避? 这样一个玲珑的女子,怎会不懂他的意思? 可她既是回避…… “年玉,算朕求你,医治燕翎!”那声音,分明添了几分严肃。 年玉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心里有些惶恐,惶恐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冷静,抬眼,年玉迎着西梁皇帝的视线,冷静的审视着眼前的帝王。 求她? 这个帝王竟是求她?! 为了燕翎…… 年玉敛眉,“皇上言重了,年玉并没有能够医治大皇子的本事。” “单是凭着你能用几根银针,便让晕厥的燕翎醒来,你就可能有本事能救他,这么多年,朕也是遍寻名医,可都无果,直到看到你,朕才有了些许希望,这是朕欠燕翎和燕翎生母的,亦是雪衣欠他们的!朕亦是希望,他们兄弟二人能够联手,一起守护西梁的江山!” 一起守护西梁江山? 年玉听着,却是想起那日在宫宴之上,自己探到的端倪,看了西梁皇帝一眼,意有所指,“皇上了解大皇子殿下吗?” “你这话是何意?”西梁皇帝皱眉,她的眼神,仿佛在说,燕翎并不寻常。 不寻常吗? 西梁皇帝呵呵一笑,“年玉啊年玉,朕的儿子,朕最是了解!” 正如他知道燕玺最在意的是眼前这个女子,知道燕爵终究心怀野心,同样,他也知道,燕翎的纯粹。 “这些年,他因着这病,日日在大皇子府,深入简出,上次去北齐,还是朕的命令,他才会去走一走,却不曾想,让他加重了病情。”西梁皇帝看着年玉,语气再是坚定不过,“如今,朕剩下的希望,就是他的病,你若治好了他的病,朕可以允你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年玉挑眉,收回视线,继续煮着茶,那模样,仿佛思考着要他允诺什么,半晌的沉默里,只有茶香袅袅,终于,待年玉斟好了一杯茶,放在西梁皇帝面前,才缓缓开口,“年玉倒不需要皇上允诺什么,只是,希望皇上不要失望,大皇子也不要辜负了皇上这一片苦心爱护才好!”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太子妃9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意有所指,西梁皇帝皱眉,看着年玉,难掩诧异。 “朕以为,你会要求朕不对燕玺有任何束缚。”半晌,西梁皇帝低低的叹了口气。 他以为,年玉会趁此机会提一些有利于燕玺的要求,却没想到,竟是不需要他允诺什么吗? 可究竟是不需要,还是……不屑? 西梁皇帝敛眉,心里了然。 而她那话里,若隐若现的弦外之音,西梁皇帝听着,却没有深究其意,“也罢,如此,你的意思,是答应朕,治好燕翎……” “皇上……”年玉朗声打断,对上西梁皇帝的眼,“皇上言重了,年玉只能试着治一治,却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治好,一切只有看大皇子殿下的造化了。” 西梁皇帝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笑得更是开怀,“好,好,只要你肯为他医治,朕就放心了,他身子康健,日后,能辅佐燕玺,便再好不过!” 辅佐子冉? 西梁皇帝是如此期望的吗? 只怕……那人想要的,不是辅佐而已! 年玉笑笑,她依然确信那大皇子并非表面所见的那样,该有的提醒,她已经说了,可这帝王潜意识里不去理会,她能如何? 燕翎…… 年玉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如果他当真有别的心思,如果他的算计伤到了子冉,她自是不会坐视不理,至于治病…… 年玉敛眉,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让人无法察觉。 茶室里,二人继续喝着茶,年玉煮着茶,帝王偶尔开口,问几句,皆是关于楚倾在北齐的种种,年玉浅浅淡淡的答着,脑中却是想着独孤皇后和阴山王之事。 既然知道他们有异心,如果在他们有异动之前,先一步控制住局面,如此,一切是不是又能安稳的如西梁皇帝所愿,又可以免去前世的那些战乱? “该过去了,不知燕翎燕玺他们兄弟二人相处得如何。” 年玉思绪之间,西梁皇帝突然开口,那眼神里有担忧,有期待,说话之间,人已经起身,刚走出几步,年玉突然唤道,“皇上……” 西梁皇帝停住脚步,转身,看向年玉,眼含询问。 那视线之下,年玉目光微闪,想到自己方才所思,终于还是打消了念头,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年玉起身,朝西梁皇帝一拜,“年玉送皇上!” 年玉知道,若当真先一步控制了独孤皇后和阴山王,国舅手握兵权在外,只会是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反的理由,也终免不了一场内乱,这朝堂权势,太多的利益牵制,帝王之道,重在平衡各方,如今,西梁皇帝扶持子冉,又何尝不是在平衡? 年玉随西梁皇帝一道出了茶室,到了大厅之时,年玉分明感受到那气氛中的压抑。 “玉儿……”在年玉入门的一瞬,楚倾就已经起身迎向年玉,握着她的手,那关切,西梁皇帝看在眼里,呵呵笑道,“放心,朕不过是和她喝了会儿茶,说了些话,她完好无损!” 楚倾皱眉,依旧是看着年玉,似只有她说没事,他才相信。 年玉对上楚倾的眼,嘴角微扬,“我没事,只是我煮茶,还十分生疏,让皇上见笑了。” “玉儿是谦虚了,改日,待你为燕翎治了病,朕再送些上好的茶叶来。”西梁皇帝开口,似是刻意一般,说话之时,不着痕迹的看了楚倾一眼,意图再是明显不过。 他想告诉他,年玉已经答应替燕翎医治。 楚倾皱眉,握着年玉的手亦是一紧,“他若逼你,你无需理会。” 年玉笑笑,“子冉,皇上父爱如山,让人敬佩,我也不过是答应皇上,替大皇子诊治诊治,却也没有完全把握能够治好。” “好,只要太子妃能够为子衿看诊,就已经够了。”燕翎开口,就算是来之前,知道有父皇的说项,年玉极有可能会答应,不过,当真听到她同意为他治伤,他的心里竟要比现象中的兴奋。 有年玉在,他的病,就无虞吗? 燕翎不确定那兴奋有几分是来自对大病痊愈的期望,可他知道,如今只要年玉答应为他治病,那他和她,他和燕玺,大皇子府和太子府便多了更多的联系,而那联系能够带来的…… 燕翎敛眉,遮住眼底不堪展露在外的东西,任凭那一连串的咳嗽声在厅里回荡,起身走上前,朝着西梁皇帝缓缓跪下。“儿臣谢父皇,儿臣让父皇操心了。” “呵呵,你该谢的是太子和太子妃。”西梁皇帝朗声道,看了一眼燕翎,视线落在楚倾的身上。 燕翎回神,立即起身,朝楚倾和年玉一拜,“太子,太子妃……” “玉儿有孕在身,今日已太过操劳,不便再待客,二位随意。”楚倾冷声打断燕翎的话,话落之时,拉着年玉的手,转身朝厅外走去。 年玉跟着他的脚步,没有多说什么,几乎能够想象得到,此刻西梁皇帝和燕翎会是怎样的表情,若没有答应西梁皇帝的要求,她倒会担心帝王之怒波及子冉,可那帝王此番来太子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二人这般无所顾忌,燕翎也是一怔。 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西梁皇帝,只见他面上一股怒气骤起,可仅是一瞬,又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不见底的深邃,那黑眸里,有燕翎探不明的,可也有他一眼就懂的。 父皇对楚倾,果真是宽容! 那宽容,对旁人是不曾有过的,父皇……当真已经打定主意,将这西梁天下交到楚倾的手上了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燕翎不着痕迹的握紧了拳头。 燕翎再次来太子府的时候,是第二日,专门选了楚倾不在府上的时候,在大厅里,燕翎独自一人等着下人去通报,这一次,年玉出来得很快,今日的她穿了一身白色衣衫,分外纯澈。 一见到他,年玉脸上便扬起一抹笑容,淡然清雅,却是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疏离,就算是她的指尖搭在他的脉搏上,燕翎仿佛也感觉得到一股冷意从指尖传到他的身体。 “如何?” 待年玉移开手,燕翎柔声问道。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七十一章:本命花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年玉的身上移开,这一问,年玉才缓缓迎上他的视线,看着他眼里燃烧的灼灼希望,年玉嘴角微扬,“能治。” 仅是两个字,再是坚定不过。 如果师父在的话,这病,便更不在话下了。 不过…… 想到师父,年玉敛眉,这一世,自己终究没去寻师父,师父那样的人,看着淡薄,却最是重情,他醉心医理,不为世俗牵绊,一身的傲骨傲气,谁也强迫不了他,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怪,在世人的眼中格格不入。 前世,也是因着师兄,师父才答应为自己治腿。 那两年里,他们相识恨晚,因为莫逆之交,她才得了他全力的教授,可这一世,就算在她的心里,有多么怀念师父,她也不愿将他牵扯进这些俗世的纷争之中。 以师父的性子,西梁国哪怕是用尽手段,他也不愿出山,她如何忍心为了一个燕翎将师父牵扯进来? 或许,有朝一日,待这江山安稳,一切平静如初,她便可以去见见他。 “当真?”燕翎一喜,俊朗的脸上笑容绽放开来,本来的病态也因为那浅渡上的阳光,豁然开朗,呵呵的笑了两声,似如何也压不住心中的激动,“我就知道……就知道……当年,父皇派人送我去了药山,禅师说,我这病并非无法医治,没想到,当真……” 禅师? “你的病,求过禅师?”年玉诧异,没想到,师父的名号竟从燕翎的口中说了出来。 她的反应,让燕翎皱眉,却没有隐瞒,“是的,多年前,我的病难以抑制,父皇派人去求过,却无果,禅师他……他若不愿的事,刀剑架在他脖子上,他只会更不愿。” 年玉脑中浮现出那老人的身影,口中喃喃,“是啊,是这样的。” 所幸,他们没有因为师父的不愿,当真刀剑相向。 “你……认识药山禅师?”燕翎猜测,她的反应太过不寻常。 年玉回神,对上燕翎的眼,“这大陆上,恐怕会些医术的,都听闻过药山禅师的名号,大皇子,还请脱下衣裳。” 年玉不愿在燕翎面前多透露关于师父的点滴,立即转移话题,话落,人已经转身,在身旁的桌子上寻着银针,却没有留意到身后,那男人因着自己的话,一张脸神色变幻之后,一片绯红。 待年玉准备好了一切,转过身来,对上燕翎的眼,只是一瞬,男人的目光便慌张的别开。 “怎么了?”年玉皱眉,见他的模样,一瞬才反应过来,嘴角浅浅一笑,“大皇子殿下不用多想,上两次算是情况紧急,也多有不便,我才隔衫刺穴,可今日调理,身体上的穴位用得上的比较多,所以才……大皇子殿下只管将我当成一个男子即可。” 当成男子…… 燕翎身体一怔,抬眼看向年玉,却只见她神色如常,拈着手上的银针,似已做好了准备,那模样,好似在她的眼里,根本没有将他当成男子,而只是一个病人。 如此倒显得他太过扭捏…… 燕翎笑笑,挥开了方才心中的涟漪,可解着衣衫之时,手依旧轻微的颤抖着,那颤抖,年玉只是瞥了一眼,便没在意,可燕翎却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的,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平日里,他的起居也有侍女照料,他娶了秦姝,虽鲜少去她的房里,可二人早已有过夫妻之实,但他却从不曾如此刻一般,这般紧张,就算明明知道,年玉让他脱下衣衫,只是为了替他治病而已! 燕翎禁不住觉得好笑,他怎会这样在一个女子面前失了方寸? 纵然年玉是个女子,却是医者,更是一个嫁了人的女子,他怎能有那些不寻常的遐思? 燕翎暗吸了一口气,倒是庆幸,很快年玉便站在他的身后,那针扎在他的背上,带来浅浅灼灼的痛,一阵阵的刺完,待她绕到身前,他比方才更是费力的压制着自己的窘迫。 时间在他看来过得极慢。 “大皇子妃,是北齐人。”年玉刺下一根银针之时,突然开口。 似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秦姝,燕翎有些诧异,想到自己那日对秦姝的质问,如今,许多东西依旧没有结果,此刻,他更是想知道,秦姝和年玉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纠葛,与其等着派人去查探传回消息,不如从年玉这里入手…… “是,之前我也吃惊,你们竟然认识,回去一问,才知,秦家弟弟之死……”燕翎没有避讳,他看着年玉,话落,分明瞧见年玉脸上的讽刺。 年玉手中最后一根银针已经刺下,“她说,秦家弟弟的死,是我一手造成,我害死了她弟弟,又害得秦父失了官职,害得秦家没落,她得知消息,便去了北齐,她要找我的报仇……” 年玉打断了燕翎的话,微微一顿,浅浅淡淡,讽刺不减,“大皇子妃可是如此对大皇子殿下说的?” 年玉话落,突然对上燕翎的眼。 燕翎一愣,“是。” 那日,秦姝确实是这样说的,可这些话从年玉的口中说出来,那其中的味道,更添了几分诡异。 很显然,她这般已经十分明显的告诉了他,秦姝去北齐的理由与目的皆并非如此! 可真正的理由又是什么? 燕翎看着她,满眼探寻。 年玉如何看不出他探寻的急切?却没有说什么,不紧不慢的查看着燕翎身上的银针,待时间差不多了,又利落的将那些银针尽数取下,放好了银针,年玉才转身走到一处,拿了一个东西,很快又折返回来。 朝燕翎走近之时,燕翎的目光就已经落在了她手中的东西上,那是一枚匕首,小巧精致,可那手柄的颜色,却是有些不寻常,像是被火烧过。 “这……”燕翎抬眼,探寻的对上年玉的眼。 “大皇子殿下,该是认识此物才对!”年玉说话之时,已经奉上了手中的匕首,“这应该是大皇子府的东西!” 燕翎接过那匕首,细细的打量着,那手柄上一朵六瓣红梅,就算是经过了火的洗礼,也依旧清晰,落入燕翎眸中,燕翎神色一怔。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借他之手1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六瓣红梅,他怎会不认得? 他的本命花,自出生,这六瓣红梅便追随着他! 余光瞥见袖口处丝线勾勒的纹路,那一朵红梅开得正艳,燕翎抬眼,目光之中,年玉也正看着他握着匕首的右手,不知是盯着他手中的匕首,还是他袖口的红梅出神,那浅扬的笑意,分明有恨意在流转。 “这确实是我大皇子府的东西,可……”燕翎微皱着眉,心中无数的疑惑,既是大皇子府的东西,怎会到了她的手上?还是这般模样? 那疑惑,年玉看在眼里,轻声一笑,“是啊,上面刻着大皇子的本命花,理应是大皇子府的东西,不过,这六瓣的红梅,在大皇子府,除了大皇子,不知谁还有资格使用。” “秦姝!”燕翎脱口而出,眸子一紧,“是她!” 这匕首,是秦姝的! 可脑中方才的疑问依旧没有解开。 燕翎知道,这其中必定有许多他不知道的,正要开口问年玉,年玉却先一步开口,依旧是那浅笑的模样,“看来,大皇子妃此去北齐,有许多东西,并没有向大皇子殿下坦白啊,不知她还瞒了大皇子殿下什么?大皇子殿下该好好的了解一下你的妻子才对!至于这匕首……年玉以为,是谁的,便是归还于谁,还请大皇子殿下替年玉将这匕首送还给大皇子妃,告诉她,莫要忘了北齐发生的一切。” 年玉意有所指。 秦姝…… 那个女人之于自己的仇,来了这西梁,她更加半刻也不敢忘,她想一刀杀了秦姝,为大牛母子报仇,可如今,子冉身为太子,她行事,更不能有丝毫差错。 秦姝…… 她是轻易杀不得了! 可就算是如此,她也有办法对付她! 年玉看了燕翎一眼,瞧见他紧皱的眉峰,似乎有怒气晕染,年玉知道,自己投下这一颗石子,已经惊起了波澜。 年玉没再说什么,收好了方才施针所用的一切,不紧不慢的出了房间,燕翎看着年玉的背影,直到视线里已经没有了她的倩影,才收回神思,看着手中的匕首,脸色越发阴沉。 方才年玉的话在耳边回荡,他如何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莫要忘了北齐发生的一切…… 年玉说这话时,分明眼中带恨。 “秦姝……”燕翎口中喃喃,想到那一日自己质问秦姝之时,秦姝的态度,燕翎眸中的颜色越发阴沉了些,握着匕首的手一紧,燕翎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大步出了厅堂。 大皇子府。 院子里,格外的静。 秦姝站在树荫之下,脑中所想,皆是那一张俊美的脸,怎么也挥之不去。 楚倾…… 这几日,她脑海里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他,可最后,记忆中剩下的,只有那日在太子府,他对她的冷漠与无视。 “我在你的眼里,当真什么也不是吗?”秦姝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心里的不甘丝毫没有消减,他对她冷漠无视,却对另外一个人关怀备至。 “大皇子妃……” 院门外,一个声音传来,伴随着脚步匆匆,拉回了秦姝的思绪。 “如何了?”秦姝认出那声音,眸光微敛,低声问道。 “回大皇子妃的话,大皇子是去了太子府。”身后那人开口,仅是太子府几个字,就已让秦姝心中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看向面前的奴才,“去做什么?” 秦姝的心神,明显急了。 “奴才不知,大皇子没带任何人去,奴才也是偷偷跟着,可也进不了太子府,所以,大皇子是去做什么,奴才也不得而知,不过……”那奴才小心翼翼的看了秦姝一眼,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秦姝对上那奴才有所思的的眼。 “奴才得知,太子今日一早就出了太子府,并未在太子府上。” 如此,大皇子去太子府,就并非是找太子了! 不是找太子,那么…… “年玉!”秦姝的口中吐出这两个字,咬牙切齿,燕翎是去见她了! 可如果…… 秦姝想到什么,眸光微闪,眼底竟是有一抹算计渐渐成型,“可知道太子殿下去了哪里?” 秦姝眼里满是急切,饶是那奴才看着,都不由一愣,可大皇子妃的问题…… “不……不知……” “你找太子做什么?” 那奴才刚要回答,院外,另外一个声音传来,掺杂了几声咳嗽,生生将那奴才的话打断。 听到那声音,不只是那奴才,连秦姝的脸色也是僵了,一抹惶恐跃然于上,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奴才更是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大……大皇子殿下……”那奴才重重将头磕在地上,感受凝在他身上的灼灼视线,身体打着摆子,怎么也停不下来。 可许久,那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仿佛凝结,终于,半晌,那男人一脚狠狠的踹在他的身上,怒然开口,“我竟不知道,我大皇子府的奴才,竟背着我,跟踪我!” “殿……殿下……” “下去领罚!杖责五十!” 冷冷的声音,打断那奴才的求饶。 杖责五十…… 那奴才惊恐的抬眼,在对上燕翎视线的一刹,他竟是打消了求饶的念头,大皇子的眼里,分明有杀意,大皇子是想要了他的命啊! 下令杖责五十,已经是在饶他了! 暗吸了一口气,那奴才惶恐的领命,仓惶的退了下去。 院子里,只剩下燕翎和秦姝二人。 自燕翎进了院子,看也没看秦姝一眼,可就算是如此,秦姝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心中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刻意忽视刚才他进院之时所问之事,暗吸了一口气,稳定好心神,朝着燕翎盈盈一福身,“殿下……” “我问你,你找太子做什么?”燕翎转眼,目光终于落在了秦姝的身上。 秦姝心里一怔,眼前这男人分明一副病态,可此刻的眼神却如刀剑,而他的质问…… “回殿下的话,臣妾不找太子做什么,方才,只是随便一问……”秦姝努力让自己镇定,可话到此,耳边一股强大气息逼迫来,下一瞬,耳边啪的一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随即晕染开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七十三章:借他之手2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秦姝一个踉跄,被打得懵了,一瞬间,心中怒气高涨,可仅存的理智却让她在挨了这一巴掌后,迅速跪在地上,“殿下息怒!” 秦姝顾不得脸上的痛,坐低了姿态求饶,可就算是这样,也掩不住燕翎的愤怒,“息怒?你的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让人跟踪我?呵!秦姝,你当真不知你在这大皇子府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吗?还是旁人唤你大皇子妃,你就真的将自己当成是天之骄女了?” “臣妾不敢,臣妾错了,臣妾不该让人跟踪殿下,臣妾也是关心殿下的安危,你的身子……”秦姝急切的想要解释,可她的话,在燕翎听来,却是真真切切的狡辩,更是勾起了他心中的怒火。 没待她说完,燕翎就拿出袖口之中的匕首,仅是轻轻一挥,那利刃便划过秦姝的手臂,衣帛裂开,鲜血喷洒。 “啊……”疼痛传来,秦姝下意识的捂住了痛处,仅是瞬间,鲜血就已经染红了她的掌心,而那伤她之人…… 秦姝看向燕翎,那怒气,更是让她惶恐,而他手中的匕首…… “可还认得此物?”燕翎看着那匕首,刻意将那六瓣红梅暴露在秦姝的视线里。 那匕首…… 秦姝看着,心中一颤,她自是认出了它! 可怎么会?那匕首…… 那时,她分明看见那匕首被年玉收了起来,又怎么会在燕翎的手上,莫不是…… 秦姝一个激灵,是年玉! 年玉竟将这匕首给了燕翎,她要做什么? 他如此气势汹汹,年玉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 满心的疑问,带来的恐惧,让秦姝连伤口的疼痛也忘了,此刻,她更是不敢去看燕翎的眼,那心虚的模样,燕翎看着,眸子越发收紧,“我问你话,你聋了吗?” 秦姝身体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道,“认得,臣妾认得。” 对于这匕首的归属,她不敢有任何狡辩,这世上,除了燕翎,便只有自己的物件上,会刻有这六瓣红梅,他的质问,她无从逃避,可是…… “可臣妾不知……” “你不知这东西何时不见,对吗?” 秦姝想要解释,可他的解释,燕翎听着,冷声打断了她的话,从他的口中将她要说的话说出来,更添了几分讽刺。 “臣妾……” “秦姝,事到如今,还想瞒我什么?”燕翎不给她任何狡辩的机会,想到方才在太子府,年玉说的话。 了解他的皇子妃…… 他从来对这个皇子妃都不感兴趣,也不屑去了解她,只要这个皇子妃身家清白,能被他控制,能为他所用便好,不过,年玉倒是提醒了自己,自己该好好了解她的,不然,这样一个人有了异心,有了异动,自己若不能掌握,如何得了? 燕翎的语气,凌厉霸道。 那气势之下,秦姝目光闪烁着,脑中亦是思绪万千。 年玉果真将什么都说了吗? “殿……殿下……”秦姝咽了一下口水,望着燕翎,依旧有所保留,有所试探,“臣妾那日去北齐,本是找年玉报仇,这匕首便遗落在了北齐。” “如此而已?”燕翎眸子一紧,目光紧锁着秦姝,一刻也不曾移开。 秦姝目光微闪,“我杀了一对母子,可杀他们也并非是我所愿,都是年玉,是年玉逼我的,一切皆是因为年玉而起,是年玉杀了我的弟弟,毁了秦家,我才找她报仇,才有了最后的一切,可她,却要因为那一对母子,还想杀我,殿下,那日在皇宫,她就有意杀我,要不是看在我是殿下的妃子,身份非比寻常,她早已经动手!而如今,她将这匕首交给你,定是想利用殿下你来对付我!” 秦姝说着,越发激动。 年玉定是打着这样的算盘,所以,她必须想法子应对。 她的话,让燕翎一惊。 原来,年玉对秦姝的恨,是因为那一对母子! 之后,在他听到秦姝再次说起她找年玉报复的理由之时,他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年玉清清淡淡说着秦姝口中这番理由的模样,之后秦姝的话,在燕翎听来,却是讽刺。 “秦家弟弟的死,秦家没落……”燕翎口中喃喃,看秦姝的眼神越发阴沉,“你当真以为,我查不到你要隐瞒的东西?” 她要隐瞒的东西…… 秦姝身子一僵,在燕翎的视线之下,心里越发虚了。 楚倾…… “殿下,臣妾不敢隐瞒……”秦姝忙不迭的道,她哪里敢让他知道自己对付年玉的真正理由,是因为楚倾! 可她还未说完,一股凌厉的风袭来,瞬间,那男人就已经逼近了她,手中的匕首落在她的脖子上,刀锋接触到她的皮肉,若再用半分力,那匕首便会划破她的喉咙。 秦姝僵着身体,动也不敢动。 “还不说吗?”燕翎轻咳了声,就连呼吸也格外森冷。 秦姝此刻,更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 年玉…… 好一个年玉! 她原来是打着这样的算盘吗? 或许,她并没有告诉燕翎自己对楚倾的爱慕,但仅仅是勾起燕翎对自己的怀疑,在这质问之下,她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答案,他势必会伤她,而若让他知道自己的心在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上,而那男人还是如今的太子,燕翎又怎会放心自己的存在? 好,年玉当真是好手段! 自己哪里能够让燕翎知道自己的心思? 但燕翎若查,定会查得到,甚至……甚至哪日年玉又对燕翎透露了什么…… 秦姝心中泛出一丝寒意,甚至比那匕首还要冷上几分。 不,此刻贴在自己脖子上的,仿佛不是匕首,而是年玉的手,是她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殿……殿下……”秦姝咽了一下口水,“臣妾不敢隐瞒殿下,殿下若是不信,臣妾愿以死明志。” 秦姝拔高了语调,话落之时,竟是从燕翎的手上夺过了匕首,用力往自己的身上一刺,那一刺,直中腰腹,鲜血顺着匕首流出来,秦姝一个踉跄,后退几步,自始至终,她的目光一直望着燕翎,“殿下……殿下,臣妾对殿下忠心不二,年玉……”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七十四章:杀心起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突然,秦姝转眼,望向另外一边,咬牙唤道,“年玉,哈哈哈哈,你当真是好手段,为了替那一对母子报仇,竟搬弄是非,借殿下之手……” 秦姝话未说完,便已经没了力气,踉跄之下,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她在赌,也只有赌! 她在赌燕翎的心思,赌燕翎不敢就此让她如此不明不白的死了! 躺在地上的秦姝,气息越发虚弱,望着燕翎,视线一刻也不曾移开,终于,意识涣散之时,目光之中,那男人朝她走了一步,闭上眼,耳边,男人长了口,似在说着什么,她虽听不真切,可在他朝她走那一步之时,她就已经赢了。 可赢了吗? 自己所利用的燕翎的这份顾忌,到底能保得了她多久? 秦姝没有精力去想太多,彻底昏厥了过去,再次醒来之时,大夫已经替她包扎好了伤口,窗外,已是深夜,可房间里除了她,还有一人坐着,秦姝看到那背影的一刹,一颗心就已经紧了起来。 可她明白,有些东西,自己逃不掉。 “殿下,年玉她……”那诡异的气氛里,秦姝终是选择主动。 “方才,你说找太子……” 可她的话刚到此,燕翎的声音便传来,伴随着一声咳嗽,“太子”二字,让秦姝的心莫名一紧,就算是刻意掩饰,也有一丝心虚外露,好在此刻燕翎背对着她,秦姝迅速稳定好心神。 燕翎只是微微一顿,转身看向秦姝,那双眼,阴冷之中,仿佛能看穿她的心,“你找到他,做什么?让他知道我独自见了年玉,还是让他知道,年玉独自见了我?” 虽都是他们二人见面,可一前一后,差别却是大了。 如果是前者,如今,楚倾已是太子,他无力撼动,能做的,就只有接受,乃至是示好,若他知道自己趁他不在见了年玉,以他对年玉的在意,只怕要迁怒于他。 可若是后者…… 想到自己方才坐在这里,心中生起的那个猜测,燕翎看秦姝的眼神越发的收紧了些。 她是想挑起楚倾和年玉之间的嫌隙吗? 而她的目的…… “不,不是,殿下,方才臣妾只是随意一说,没有想做什么。”秦姝忙不迭的道,她没想到燕翎突然又追究起了这事,就算她方才心有算计,也不能暴露在燕翎的面前。 可燕翎又怎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随意一说?你也是在北齐长大,我听说,秦家和大将军府是姻亲,你和太子该是很早就认识,你觉得,太子他人如何?”燕翎的目光紧锁着床上的女人,一瞬不转,那眼神,仿佛能刺进秦姝的灵魂。 那言语中的试探,再是明白不过。 秦姝心中一颤,在那视线之下,更是惶恐不安,“太子……太子年少聪慧,当时,有神童之称,整个北齐的人都是知晓。” “既是整个北齐都知晓的,那就不必多说了,说说你对太子的了解,说一些旁人不知道的,比如,他对女子的吸引力。”燕翎咳嗽了声,那语气平平淡淡,可在秦姝听来,却森冷刺骨。 “殿下,这个臣妾怎会知晓?臣妾虽有听闻关于太子的一些事,可也鲜少出门,自然和太子殿下也鲜少有交集。”秦姝压着心中的狂跳,许是因为太过紧张,牵起伤口的疼痛,下意识的呻吟了一声。 燕翎看着,掩唇轻咳。 鲜少有交集? 当真是如此吗? 敛眉,燕翎没再说什么,起身,转身走出了房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秦姝的脸,终是垮了下去,甚至有一丝不安在脸上浅浅弥漫。 “怎么办?他知道了,他定是知道了。”秦姝口中喃喃,目光闪烁着。 她方才那般费尽心机,想要掩盖,甚至不惜自伤,可还是被他怀疑了吗? 怎么办? 该怎么办? 他若知道自己对楚倾的心思…… 秦姝越是想,越是慌了,燕翎他会怎么处置她? 而自己又该怎么应对? 秦姝满脑子混乱,却也怎么理不出思绪。 而燕翎出了院子之后,阴沉的脸色,却是怎么也无法舒展。 秦姝竟心慕楚倾吗? 那她恨年玉,追杀年玉的理由,也就说得过去了,她喜欢楚倾,而年玉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将一些消息透露给自己,就是要让自己知道秦姝心慕楚倾之事,如此…… 呵,看来,秦姝方才是说对了。 不管年玉是不喜旁人觊觎她的丈夫也好,还是为那一对母子报仇也好,她终究是想皆他的手来对付秦姝! 可她为何料定,自己知道此事之后就一定会处置秦姝? 燕翎皱眉,突然,脑中一个激灵,一个猜测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也是惶恐。 脸色越发阴沉的他,匆匆加快了步子,到了主院,正遇见于嬷嬷走来,看到燕翎脸色的一刹,于嬷嬷也是加快了步伐,刚到燕翎身旁,便立即扶着他,“怎么了?殿下,你的脸色……” “秦姝,不能留了!”燕翎冷冷开口,牵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于嬷嬷微微一怔,仅是瞬间,便恢复如常,扶着燕翎一步步的朝房间内走去,“殿下放心,老奴寻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燕翎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他们知道,就算是要秦姝死,也不能轻易有所动作,她大皇子妃的身份,若是无缘无故死去,任谁都会有所怀疑,所以,必须好生计量,让她的死毫无破绽,更和他不能有丝毫关系…… 突然,想到什么,刚到门口的燕翎脚步一顿,他的举动,让于嬷嬷诧异,看着燕翎,于嬷嬷关切的试探,“殿下,怎么了?” 燕翎缓缓回神,那眼里敛去了先前的凝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笑意,那笑意在脸上绽开,本就俊美的脸更是让人恍惚,“再不久,就是太子册封礼,想来,她会很愿意看到他如此荣宠加身才对,不过,不能给她泄露什么的机会才好!” 于嬷嬷虽听不懂燕翎前半段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最后一句,她却是明白。 “殿下放心,那一日,老奴会好生安排,那样的场合,大皇子妃是该有人好好照看,才配得上她的身份。”于嬷嬷亦是意有所指。 二人言语之间,一场杀机在酝酿。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太子册封1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不只是他们,太子册封仪式,这西梁京都城内,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 自西梁皇帝宣布立下燕玺为太子后,整个京都城内,看似平静,可那平静之下隐约的暗涌,却一刻也没有停息过。 边境,镇边府,太子册立的消息传到国舅的耳中之时,一封密信也随即到了他的手上。 一月之期,似乎过得极快。 太子府。 年玉刚送走了来找她治病的大皇子燕翎,却没想到,竟迎来了另外一人。 茶室里。 年玉煮着茶,一室内的茶香伴着宁静,说不出的清谧,年玉从未想过,那个不可一世,浑身邪气的男人,竟能和这茶室的静融合在一起。 此刻,那紫衣男人正对着她坐着,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目光一刻也不曾移开。 “你倒是很喜欢这日子,太子妃……年玉啊年玉,你可曾想到过,你竟会有这样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庶女,竟飞上了枝头做凤凰,西梁的凤凰,可远比其他几国,更是尊贵啊!”那茶香之中,燕爵突然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年玉听着,浅浅一笑,为他斟好了一杯茶,放在他的面前,“阴山王殿下说对了,我是很喜欢如今这日子,这倒要感谢阴山王殿下,若不是你所做的一切,说不定,此刻我还在北齐,不过,只要有子冉在身边,是不是飞上了枝头做凤凰,又是不是西梁这尊贵无比的凤凰,倒没什么要紧的。” 年玉开口,隐隐约约所指,是燕爵设伏击杀楚倾之事。 想来,这事,她还没有找他算账! 燕爵眸子一紧,却以为他所指,是自己引她来西梁之事。 他引她来西梁,本以为能够利用她来牵制楚倾,却怎么也没想到,不但没有利用上,反倒让他们夫妻团聚,眼前这个女子,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主,他半分也不能小觑了。 楚倾如今坐上了太子之位,本就很难对付,在加上一个年玉,便是如虎添翼! “阴山王在想什么?”年玉端着茶杯,浅饮一口,对上燕爵的眼,笑意嫣然,这一问,拉回了燕爵的思绪,更是让燕爵微怔。 “本王在羡慕,羡慕太子能有你这样的女子相伴。”燕爵端起了茶杯,仰头一口将杯中的茶全数饮尽,似在掩饰着什么,可就算是如此,那一抹心虚,也终究没有太过年玉的眼。 “是吗?”年玉眼里的笑意更是灿烂了些,“阴山王身旁佳人无数,仰慕殿下的,更是数不胜数,只要殿下有心,倒不用羡慕旁人。” 可如果,他羡慕的并非是她和楚倾二人的相伴,而是另有别的东西,就另当别论了! “三日之后,便是太子册封礼,你们可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年玉诧异,对上燕爵的眼,一眼不解。 “呵,呵呵,自是太子册封的事,父皇虽是宣布了册立太子,你们也住进了太子府,可册封礼,入皇室宗牒,之后才名正言顺,自然要好生准备。”燕爵状似无意的道。 “是吗?这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不是吗?那日,皇上将这事交给了礼部,一切都有人操持,三日之后的册封礼,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倒也无需多做准备。”年玉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看了燕爵一眼,视线收回,重新煮起了茶。 “哈……哈哈,也对,是我多虑了,父皇将一切都已经安排好,是无需你们做准备。”燕爵目光微闪,那一刹,眼里的嫉妒与不满忽明忽暗,放下茶杯,燕爵赫然起身。 他的举动,让年玉抬眼,“阴山王殿下要走了吗?” 燕爵淡淡应了一声。 “那年玉便不送了。”年玉淡淡一笑,微微颔首,却是没有起身。 燕爵看了年玉一眼,出了座,转身往茶室外走去,可刚走到门口,身后,女人的声音继续穿来…… “阴山王今日有些不一样。”年玉的声音不疾不徐,燕爵身体一顿,“不一样?如何不一样?” 燕爵没有转身,年玉看着那背影,依旧是那一袭紫衣,肆意张扬,可是…… “都说阴山王生性残虐,嗜血毒辣,杀人连眼睛都不眨,可今天,我所看到的阴山王,眼里没有血腥,如此宁静,若能一直如此……”年玉话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 倒是燕爵,眉峰却是微微一皱。 一直如此…… 仅是一瞬,燕爵一抹笑意在脸上绽放,“你是不知道鲜血的滋味儿,你若是知道,你便也会沉迷。” 话落,燕爵没再说什么,大步出了房门,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年玉的视线之中,他的话依旧在年玉的耳边回荡。 “不知鲜血的滋味儿……”年玉口中喃喃。 自己前世,那般的经历,一代战神,便是鲜血铺就,可就是知道鲜血的滋味儿,才会更加喜欢如今的宁静,可是,这宁静还能持续多久? 今日的燕爵眼里确实没有血腥,可那不甘,就算是刻意压制,她也能清晰的感受得到,分明比往日更加浓烈! 方才,她看着他的背影,竟是有一种感觉,仿佛,今日他是来告别的! 他要做什么? 年玉敛眉。 更是明白,三日之后那太子册封礼,必定不会寻常! 这一夜,楚倾回来之时,年玉提起了今日燕爵到府上来的事,楚倾没有多说什么,可二人心里仿佛都清楚,有些东西,注定无法避免。 太子册封礼,在太庙举行。 册封礼前夜,宫里便有嬷嬷和宫女来了太子府,翌日天还未亮,嬷嬷和宫女们就候在了房外,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见年玉还未醒,那嬷嬷才敲了门。 年玉醒来,嬷嬷和宫女们便鱼贯而入,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托着东西,或是衣裳,或是翠玉朱钗,像是经过训练一般,利落的分成了两路,一拨替楚倾更衣,另外一拨伺候着年玉梳洗。 年玉虽不喜这样的盛装,可也知道,今日的册封礼,她要随楚倾一起,在旁人看来,西梁太子的册封礼,丝毫也马虎不得,她便也只有遵从着西梁的规矩,任凭宫女替她描眉点唇,珠玉加身。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太子册封2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香兰呢?整个后宫,她的手最巧,最会挽髻,昨日出宫之时,她分明也是在的,可为何……” 屏风之外,一个宫女环视一周,亦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屏风的方向,似乎香兰没有在其中! “手巧又如何?你没留意吗?昨日咱们进太子府之前,倪将军来带走了几个人,香兰曾在皇后宫里待过,自是不能伺候太子妃,万一有个什么纰漏,今日这册封仪式,皇上比什么都在意,可是马虎不得……” “原来如此,皇上这般在意……太子妃也真是好命,如今又怀有身孕,若今后生下个皇孙……还是皇长孙呢,到时候……” 并排候着的两个宫女低低的说着,突然,似听到屏风内的动静,二人话刚到此,一抬眼,正瞧见太子妃在宫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那一刹,二人皆是一愣,眼底难掩惊艳。 可嬷嬷一声咳嗽,倏地惊醒二人,二人意识到自己方才言论的失态,忙的跪在地上。 “玉儿。” 二人惶恐,正要认错,男人的声音传来,许是那声音的美好,那一刹,就算是满心的惶恐不安,二人依旧微微抬眼,看到了那一袭锦衣的男人。 那男人风神俊朗,宛若天人,站在太子妃的身旁,二人宛若神仙,旁人的目光在他的身上,而他的视线凝在身旁女子的身上,那专注,仿佛他眼中这女子是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年玉也是迎着楚倾的视线,今日的他,有些不一样,以往,他常着黑衣,那份威严疏离让人不敢亲近,今日,一袭华服,银白华贵,比威严更多的是威仪,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前世,那个燕玺太子,就是如此的风姿吗? 就算是看惯了这张脸,年玉的眼里,依旧有一抹惊艳凝聚,可是…… 而在这风姿之下,要面对的,又是什么? 年玉敛眉,方才那两个宫女的话在耳边回荡。 她知道,西梁皇帝为了今日的太子册封仪式,格外的小心翼翼,可今日,只怕就算是小心翼翼,有些东西又抵挡得尽吗? *与野心的诱惑,在赵焱和常太后的身上,她深刻的见识过,不是吗?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差不多该从太子府出发了。” 年玉思绪之间,身旁的嬷嬷提醒道。 年玉回神,看着楚倾,二人的嘴角皆是上扬,如往常那般,楚倾伸手将年玉的手包裹在掌心。 “走吧。”楚倾深吸了一口气,看年玉的眼神多了一分坚定,仿佛在告诉年玉,今日不管是发生什么,都有他在身旁,他会应对一切。 年玉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些,在楚倾的身旁,随楚倾一道朝门外走去,身后,宫女簇拥,直到一屋子的人都出了房间,走出了些距离,那跪着的两个宫女才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一般,匆匆起身,小跑着追上了前面的队伍。 一行人出了太子府,太子府外,辇轿早已在那里等着,辇轿前后,侍卫整齐而列,从街头一直排到了街尾。 看到太子和太子妃二人出门,倪将军迅速上前,朝着二人恭敬的一拜,“太子,太子妃,请上轿。” 竟是倪将军亲自护卫么? 年玉朝他礼貌的一笑,身旁,楚倾已经淡淡应声,随即,二人上了轿辇,并肩而坐,轿辇抬起,一行人出发,那队伍徐徐往前,声势浩大,不过是出了府门外的街,街道两旁,一眼望去,站满了京都的百姓。 众人都望着这边太子府的方向,似乎已经等了许久,就是为了看新太子和太子妃一眼,看到他们出现之时,那眼里有惊艳,有尊重,有臣服。 这样的阵仗,年玉看在眼里,不由看了楚倾一眼,只见他神色如常,似乎他天生就该是那尊贵无比的人,比起在北齐之时,此刻的他,身上更多了几分皇家贵胄的气度。 沿着定好了路线,一行人,一路格外的顺利,到了太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太庙,西梁皇帝已经早早的就等在了那里,和他一起等候的,还有西梁的朝臣,以及上一次受邀参加宫宴的上流贵族。 灿烈的阳光之下,朝臣贵族一排排整齐而列,前方,元德帝站在最显眼的那个位置,他的身旁,独孤皇后一袭华服,气度雍容。 大皇子燕翎和二皇子燕爵都站在最前列,隔得更远一些的,是朝廷命妇,那其间,大皇子妃秦姝自是站在最前端的位置。 此刻,所有人都在等,等着太子和太子妃的到来,秦姝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她所想之人应该出现的地方,可她的脑中,却是有无数的东西交织盘旋。 自那日自己不得已自伤之后,她每日都在不安里。 她想掩盖的东西,终究还是被燕翎看出来了,她知道,燕翎绝不会容这样的她,这些年,自己被他当成挡箭牌,也知道他并非是外界所看到的那样因为病痛而全无野心,他怎会放心自己这颗棋子的心向着旁人? 就算是自己向他表明了忠心,他怕也不会全然安心! 这些时候,她更是感受得到周遭似有一双眼睛看着她,她不安,惶恐,可越是这般,她越是要寻找出路,而她的出路…… 今日这太子册封礼,兴许,是她另外的希望! 秦姝心里暗暗盘算着,收回视线,看了一眼站在最高处的帝王,眸中的颜色越发的坚定! “太子到,太子妃到!” 远远的,宫人的通报声传来,声音刚落下,一声号角,威武绵长,响彻太庙的上空。 秦姝的视线里,那帝王脸上明显笑容灿烂了许多,眼神急切的看向了入口的方向,秦姝也立即转眼,目光所及之处,豪华的辇轿上,一男一女并肩而立,先是男人下了轿,他的手一直扶着身旁的女子,那份小心翼翼,她看着,心中的嫉妒汹涌而出。 那样的珍视,怎的就属于她年玉?! 可偏偏,那就属于她! 目光之中,那一男一女在西梁豪华宫装的装点之下,本就是一对璧人的他们,更似神仙眷侣,越是往前走,众人看得越是真切,便越是移不开眼。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太子册封3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一刹,纵是对于册封太子之事,心中有异议的朝臣,也忘记了最初的反对,直到年玉和楚倾到了最前方,西梁皇帝爽朗的笑声才拉回众人的神思。 “好,好。”西梁皇帝打量着二人,一脸的满意,似不愿耽搁分毫,立即对礼部的官员吩咐道,“既然太子和太子妃都到了,吉时也已经到了,那便立即举行册封仪式,昭告先祖,公示天下!” 西梁皇帝的急切,众人看在眼里,主持仪式的司仪立即上前领命,到了祭台前,一番程序之后,便将楚倾和年玉二人迎到了祭台之前。 “恭请太子,太子妃跪拜先祖。”司仪朗声道。 所有人都看着那夫妻二人,目光亦是随着他们一步步的到了祭台前,距离祭台不过几步的距离。 二人在祭台前跪下之时,身后,那一袭紫衣华服的男人眼里明显闪过一抹异样,似想要阻止什么,可目光微闪之间,终究还是打消了念头,看着那二人的背影,男人的手紧握成了拳头。 这细微的反应,众人都无察觉,除了身旁站着的同样俊美的男人,好似明白了什么,眸中微微一紧,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年玉和楚倾二人。 “燕氏宗祖在上,燕氏子孙燕玺,先皇后所出嫡皇子,才德出众,深受爱戴,受皇命,即位为太子,特告知祖宗,望祖上知晓,请太子,太子妃叩拜!”司仪念着早已准备好的祭词,按照规矩,跪拜祖宗之后,由皇上亲自在宗谱上写下太子燕玺的名字,他便是这西梁谁也无法撼动的太子。 年玉和楚倾望着面前的祭台,齐齐拜下。 可二人刚一拜下,似感受到一股异样,下一瞬,一股气流猛烈袭来,年玉抬眼,只瞧见眼前摆放着无数祭品的祭台,被一股强烈的气流冲开,近在眼前的火光,仿佛野兽张着的血盆大口,轻易便能将人吞噬。 子冉……和孩子……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腹,另一只手抓住了身旁的楚倾,她几乎能够料想,这巨大的冲击力会造成怎样的后果,那一刹,她心中仅有的念头,便是这世上,她最在意的两人,不能有事! 她看向楚倾,而就在那时,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的腰身,仅是一瞬,面前熟悉的身影遮住了她的视线,那张脸在她的眼前,明媚俊朗,他的身后,巨大的火花绽开,年玉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带着飞起。 视线里,无数破碎的东西伴随着火光四散开来,朝着他们,越来越近,而那其中的利器所指…… “子冉……”年玉惊恐的唤出声来,抓着楚倾的手一紧,可终究无力阻止那飞来的利器袭来,她感受到楚倾身体往前一送,破碎的利器*了他的后背。 那一击,让抱着年玉的他失了力气,众人的视线之中,二人的身体在那火光之下坠落,眼看着就要落在地上,楚倾的身体势必压在年玉的身上,可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楚倾似倾注了所有的力气,揽着年玉的身体一个翻转。 年玉落下,可她的身下却是楚倾的身体。 “唔……”低低一声闷哼在身下响起,年玉整个身体被牢牢抱在楚倾的胸膛,那身闷哼格外清晰,年玉意识到什么,迅速抬头看着身下的楚倾,手上,分明感受得到一股湿意,年玉来不及去探寻那是什么,眼前,楚倾嘴角流出的鲜血,已经让她惊恐万分。 “子冉……”年玉慌忙的从楚倾身上起来。 方才,为了保全她,他竟是让他受了伤的后背落地,那爆炸袭来的碎物就插在他的身上,可想而知,那会是怎样的结果。 “你和孩子……”楚倾没待年玉说什么,手抚上她的小腹,仿佛只要她和孩子无恙,他再是如何也是值得。 “没事,我和孩子没事,可是你……你怎么能……来人,太医……快传太医!”年玉紧紧抓着楚倾的手,看着他脸色苍白,心里越发慌了,她巴不得自己此刻手上就有为他处理伤口的一切物具,可今日,连她以往随身的银针都没带在身上。 “好,没事……没事便好!”楚倾脸上扯出一抹笑容,似终于放心下来。 身后,疼痛钻心刺骨,好似这个都要痛晕过去,可就算是这样的痛,他也不敢昏厥。 这地方,虽然有他的人,可终究也还有太多的危险。 今日,不管是西梁皇帝还是他,那般严密的防范,可依然没有想到,那危险就在那祭台之上。 他如何能放心年玉一人面对这些? “太医……太医!”西梁皇帝回过神来,厉声喝道,那神色间除了慌张,更是愤怒,一眼扫向身旁的独孤皇后,那视线,让独孤皇后皱眉,他竟是毫不犹豫的在怀疑她吗? “太子伤势过重,还请将太子殿下移至屋内。”赶来的太医看了一眼情形,立即对西梁皇帝禀道。 西梁皇帝收回视线,看向地上的楚倾,此刻,便也顾不得心中愤怒,更是没有闲暇去追究这爆炸究竟是因何而起,太子的安危才是最紧要的。 “还不快按太医说的做?都给朕小心些,莫要再伤了太子!”西梁皇帝朗声吩咐。 那命令之下,几个宫人上前,小心翼翼的将楚倾抬了起来,年玉追随着楚倾,脚步匆忙,自始至终,就算是剧烈的疼痛让他有些恍惚,楚倾都紧抓着年玉的手,仿佛如此才能确定她依然在他的守护之下。 众人目送着那些人匆忙离去,西梁皇帝亦一甩衣袖,跟了上去,除了他,大皇子燕翎,以及大皇子妃秦姝也都紧跟了去,就在燕爵也想跟上前之时,一声轻咳让他止住了脚步。 燕爵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目光之中,独孤皇后脸色阴沉,那阴沉之中分明有狠辣闪烁。 没有谁比他更知道那爆炸是怎么回事,方才,年玉和楚倾跪在祭台前,那么近的距离,爆炸散开,势必会要了他们的命。 他看着年玉在楚倾的身旁,随他一道往前,那一刹,他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忍,可终究还是忍住了,他想让楚倾死,若只能让年玉陪葬,他亦只能看着!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七十八章:太子册封4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刚才,楚倾护下年玉,他的心中有些窃喜,他倒是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有如此的心情,可楚倾…… 他的伤,是否足以致死? 他心知年玉医术非常,只要楚倾有一口气在,只怕不会那么轻易的死! 而他们……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查一查,这爆炸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是思绪之间,独孤皇后不知何时到了他的身旁。 燕爵对上她的眼,明了她话中的意思,母后明是叫他去查这爆炸的缘由,可实际上…… 想到他们先前的计划,燕爵终究还是犹豫了一下。 “母后,当真要如此?” 这一下的犹豫,独孤音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低声呵道,“若不如此,还能如何?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若还想试试你在你父皇心中的地位是否能高过那人,我劝你还是打消念头,不然,你始终都会失望,立太子之事,你还没看清楚吗?若让他知道,今日之事是你我……” 独孤皇后话没说完,余光瞥了一眼周遭的群臣。 似乎因着方才的爆炸都乱了,所有人都看着太子夫妇离开的方向,独孤皇后敛眉,更是压低了声音,继续道,“你在外面,听我信号,若他回天乏术倒好,可若是还活着……” 独孤皇后眸子一紧,转眼看向燕爵之时,那眼如鹰隼一般,“我们只有走最后一步棋!” 若燕玺死了,他们便让国舅回来奔丧,到时候,兵临城下,就算皇上知道今日之事是他们策划,面对那情形,他也只会接受现实。 若燕玺没死,那情况就不利于他们了。 皇上势必追查今日之事,况且,刚才皇上的怀疑矛头已经指向了她,那帝王的追究之下,他们必须要留后路,所以,二者不管如何,她都要将燕爵支离这里,以观后事,一旦有什么变故,只要燕爵在,一切都有希望! “可……母后你……”燕爵皱眉,最后一步棋意味着什么,他再是清楚不过。 “还不快去!” 还不待燕爵说完,独孤音便打断了他的话,看也没再看他一眼,转身朝着方才楚倾夫妻二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偌大的广场上,气氛格外诡异。 燕爵看着独孤音的身影走远,握着的拳头越发的收紧,那双眸中,风云变幻,终于,似做了决定,眼里一抹坚决凝聚,随即,拱手朝独孤音离开的方向拱手,朗声道,“儿臣领命,今日之事,儿臣会彻查清楚!” 话落,燕爵转身,大步离开。 周遭的群臣没有多留意这离开的阴山王,所有人的注意力依旧在方才的爆炸之上,太子……情况到底如何了? 刚才太子背后的鲜血,满目疮痍,看那样子,并不轻松啊! 太子到底是死是活? 每个人的心中都格外的关心,毕竟他的死活,决定了这西梁朝堂未来的形势。 而那厢,鲜血染了一路,鲜血的尽头,是一间屋子。 房间里,楚倾早已疼得满身大汗,衣裳在背后被剪开,满背的狼狈,饶是看着,也不由让人心里生寒,屋子里的太医看着,也不由皱着眉。 身后,年玉看着那满背的伤,紧咬着牙,一颗心似被刀子一刀一刀的在割扯着,方才,本是太医要来处理伤口,年玉推却了,只有自己亲自动手,她轻一点,再轻一点,才能让子冉少痛一分。 可就算是她小心翼翼,那疼痛依旧钻心刺骨,那被拔出的碎片,染了鲜血,被丢在一旁侍女手中的托盘上,甚至连那白布都已经染得通红。 屋外,西梁皇帝脸色阴沉,那见惯了风雨的帝王,此刻来回的踱着步,不时望向紧闭的房门,就算知道年玉医术精湛,那隐约的不安也掩饰不住。 一旁,秦姝也是看着那房门,整个人也懵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这太子册封礼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楚倾他……到底如何了? 她本还想着,在今日寻找机会…… 机会…… 秦姝一个激灵,看向西梁皇帝。 “父皇,今日这事,实在蹊跷,好好的祭台怎会爆炸?太子如今命在旦夕,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燕翎的声音突然响起,伴随着一阵咳嗽声,惊醒了秦姝的盘算。 秦姝身体一颤,看到燕翎,谁也没有留意到那眼里一抹黯然骤起。 同样,燕翎的话,亦是让西梁皇帝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父皇,谁会想要了太子的命……”燕翎突然的一问,西梁皇帝停下了脚步,一眼看向燕翎。 那视线,让人心里一个寒颤,引得燕翎的咳嗽声越发激烈,“父皇,您知道是谁?” “知道?”西梁皇帝眸子收紧,他如何不知道? “谁会想太子死?谁想取而代之?”西梁皇帝口中喃喃,答案昭然若揭。 就在那话刚落的当口,独孤音匆忙走来,西梁皇帝闻声一眼看过去,看到她之时,毫不犹豫,大步上前,一巴掌狠狠的打在独孤音的脸上,啪的一声,那力道之下,独孤音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在地上。 “皇上,你这是为何?”独孤音对上西梁皇帝的眼,厉声质问,却也有些心虚,他这般盛怒,莫不是那燕玺已经死了? 可来不及探寻更多,西梁皇帝的愤怒接踵而至。 “为何?你独孤音还不知道为何?”西梁皇帝厉声喝道,满脸的怒火,看了一眼独孤音身后,朗声问道,“燕爵人呢?” 燕爵…… 独孤音眸光闪了闪,暗吸了一口气,“方才祭台爆炸之事,臣妾已经吩咐留仙去彻查。” “彻查……呵!”西梁皇帝一声轻哼,看在独孤音身上的视线满是讽刺,“让他去彻查,能查出什么东西来?” 突然,似意识到什么,西梁皇帝眸子一紧,立即道,“燕翎,立刻带人将燕爵给朕押回来!” 那命令,独孤皇后身形一怔,“皇上,你……你……” 独孤音慌了,话还未说完,房间里,男人一声痛呼,那一刹,独孤音看向紧闭的门扉,心中暗自咬牙,燕玺,竟还未死吗? 那他们……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七十九章:太子册封5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顾不得许多,独孤音急切的道,“皇上这是作何?留仙他什么也没做,你竟要将他当犯人吗?” “做与没做,让他亲自到朕面前辩解!还是皇后在心虚,在害怕什么?”西梁皇帝凌厉逼问,似乎也因着方才房间里的那一声吼,更是坚定,不能让燕爵和独孤音脱离他的掌控。 心虚,害怕…… 帝后二人相对而立,独孤音心里有些慌了。 目光闪了闪,独孤音深吸一口气,轻声一笑,“害怕?本宫能害怕什么?” 独孤音稳定了心神,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得越多,便越是不利,可皇上方才的命令…… “既然是不怕,那皇后也不用急,将燕翎带来,彻查今日祭台爆炸之事,查清真相,自然也无需你害怕!”西梁皇帝冷声道,瞥了一眼燕翎,“还不快去!” “是!”燕翎拱手领命,匆忙离开,留下一连串咳嗽声。 那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谁也没有瞧见,在他彻底背过众人的视线之时,先前平静的眼里竟是有一抹光亮,带着得逞和算计,甚至抑制不主心中的激动,连咳嗽都急促了许多。 待燕翎离开,院子里,帝后二人相对而立,许久不曾言语,独孤音心里隐隐不安,脑中迅速重新盘算着如今的局势,须臾,转身,正准备离开,西梁皇帝的声音便再次在身后响起…… “来人,护送皇后!”西梁皇帝对身旁的侍卫吩咐道,那些侍卫都是隶属于帝王,只是一个命令,侍卫便领命,上前一步,跟在独孤音的身后。 独孤音身体一怔,停下了脚步,转身对上西梁皇帝的眼,“你……” 他竟也将他当成犯人了吗? 他就断定了今日的爆炸和自己有关? “从现在起,你们时刻都要在皇后身旁,没有什么事,就不要让她四处乱走!”西梁皇帝迎着独孤音的视线,对于她眼神里的不满和控诉,仿佛没有看见一般。 而他眼中的决绝,独孤音却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徒然一凉,她仿佛能够预料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他要软禁她! 可坐以待毙吗? 独孤音暗自咬牙,越是如此,她亦越是坚定了先前的决定。 独孤音眸子微紧,没再说什么,转身,任凭那些侍卫跟在她的身后,那模样看着,好似一切问心无愧,可只有她的心中最是明白,这个时候,皇上这般坚定的怀疑之下,她说得再多,也无济于事。 既然燕玺没有被炸死,那么便只有…… 独孤音敛眉,不知不觉间,加快了脚步。 房间里,楚倾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好,虽无性命之忧,可想起方才他后背那血肉模糊的模样,年玉的心依旧揪在一起,隐隐生疼。 太医已经退下,年玉独自守在床边,楚倾意识模糊,可依旧强撑着。 “睡吧,我在你身旁,不会让你有事,也不会让自己有事。”年玉握着楚倾的手,她如何不知道他如此强撑是放心不下她? 可那般真切的疼痛,她情愿他昏睡过去,也好过去承受那样的折磨。 似乎所有的力气都用子了强撑精神上,此刻,他就算是发出声,也显得极其困难,只是看着坐在床边的年玉,不愿转开眼,也不愿闭上眼,他们都知道,今日之事定和那对母子脱不了干系,他们想要他的命,可如今,他们若是得知他还活着,又会如何? 年玉看向门外已经渐渐降临的黑夜,几乎能够预感到,如今这房间之外,该是暴雨欲来。 夜渐渐深了。 整个京都城内,四处都是侍卫。 燕翎领了命令之后,便带了人四处搜寻燕爵的下落,可时间已经过去许久,依旧不见燕爵踪迹,这对于燕翎来说,正合他意,越是如此,便越是证明燕爵嫌疑颇深,不是吗? 况且,今日父皇的态度,也认定了那爆炸之事是他们所为,而他要做的…… 燕翎似早就做好了盘算,看了一眼渐深的夜,燕翎眸子收紧,突然调转马头,转身朝着皇城奔去。 御房里。 西梁皇帝脸色阴沉,看到燕翎进来,立即开口问道,“人呢?” 不用说得更明白,二人皆知他所问之人是谁! “儿臣无能,没有找到留仙的下落,可皇后娘娘分明说,让留仙去彻查今日爆炸之事,可他却好似失踪了一般,父皇,留仙他……”燕翎紧皱着眉,自责之中,亦是不解,似在不解燕爵为何会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可西梁皇帝却是了然,眸中一股愤怒凝聚,仿佛一切都应了他的猜测。 “哼,失踪,他倒是动作快!”西梁皇帝冷哼一声,“朕就不信他当真是失踪了,就算是失踪,这几个时辰,他也并不一定走远!” “可留仙他自小聪明,他若是一心想躲,就算是将京都城翻一遍,也不见得能找到他。”燕爵一脸为难,突然,似想到什么,看向西梁皇帝,又目光闪烁,似乎欲言又止。 那模样,西梁皇帝看着,眉峰一皱,“你若有什么法子,但说无妨。” 燕翎一怔,迅速跪在地上,“父皇,儿臣不孝,不该动这个心思,可儿臣想,如今留仙不知所踪,可终究母子情深,要找到他,或许,可以利用皇后娘娘……” 话刚到此,目光之中,西梁皇帝眸子一紧,燕翎看着,忙的道,“儿臣不是想伤皇后娘娘,儿臣的意思,或许,咱们可以用皇后娘娘之名,引留仙出来,我们甚至不用惊动皇后娘娘,只需一人代替。” “一人代替?”西梁皇帝对上燕翎的眼,来了兴致。 “对,一人代替!”燕翎坚定的点头,“儿臣想,如今也只能用这个办法,相信留仙得知皇后娘娘安危有恙,必定不会坐以待毙,到时候,他若是出现,儿臣便可以让侍卫将他扣下,若不然,今夜一过,想找到留仙,怕要更难了!” 西梁皇帝思考着燕翎的“办法”,目光微敛,半响,再次开口,“何人合适?”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八十章:引他出来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秦姝!”燕翎迎上了西梁皇帝的视线。 大皇子妃? 西梁皇帝脑中浮现出秦姝的身影,眉峰一皱,她吗? 正审视之时,燕翎的声音继续响起…… “姝儿的身形和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身高相仿,若穿上皇后娘娘的衣裳,远看,定能糊弄过去。”燕翎说着,目光之中,那帝王的眉皱得越发深了,燕翎看在眼里,微微一顿,复又开口,“只是姝儿一介女子,没见过什么世面,那样的场合,难免慌乱,但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会向她交代清楚,定不允许她坏了大事。” 燕翎话落,西梁皇帝依旧皱着眉,似依旧在思虑当中。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西梁皇帝亦是知道,越是早些决定,早些动作,才越对他们有利。 他不得不承认,方才燕翎说的话不错。 若今夜一过,再想找到燕爵,怕要更难了,而接下来,等待他们,等待西梁国的会是什么,他的心中亦是再清楚不过。 “好。”西梁皇帝终于开口。 “儿臣这就去部署。”终于得到西梁皇帝的同意,燕翎立即领命,眉宇之间的严肃,遮住了心中的激动,刚要转身下去,西梁皇帝的声音继续传来,“若是必要,将皇后也带去,切记,一定要将燕爵引出来,也绝不能让当真让皇后有个三长两短。” 他的目的,只是扣下燕爵。 今日祭台爆炸伤了太子之事,若当真是他们母子所为,再追究其责任,到时候,不管是治怎样的罪,他都是占了理,如此,就算是国舅有异样的举动,都不得正名,可若是皇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或者燕爵逃离,那情况,又不一样了! “是,儿臣领命,儿臣定会保护好皇后娘娘安危!”燕爵再次开口,那语气分外坚定。 得了令,直到出了房间,夜色的笼罩之下,那俊朗的脸上,才隐隐泛起一丝笑意,却又转瞬即逝。 一切,似乎都合了他的意。 而接下来,他要做的…… 燕翎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深吸了一口气,便对身后的黑影吩咐道,“去请大皇子妃去西城门,另外,去太庙给太子妃传信,就说伤太子之人在西城门!” 那黑影消失。 太庙,自处理好了楚倾的伤口,年玉就一直守着,未曾离开。 她得到那消息之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彼时,楚倾已经昏睡过去,听闻那消息和伤楚倾之人有关,年玉思绪片刻,终究还是决定走一趟。 而在她得到消息之前那两个时辰之内,整个京都城内,几乎所有睡下了的人都被一阵鼓声震醒,醒来的人或从屋中探出了头,或是直接走上了街道,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只见一大队的侍卫之间,辇轿之上,一袭华服的女人坐着,一路的火把,光亮照亮那人的脸,那女人的脸上难以掩饰的高贵,满是愤怒。 曾在一些场合见过她的,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是谁。 那不是皇后娘娘吗? 再一细看,此刻皇后娘娘被绑着手,在辇轿之上,仿佛是被牢笼束缚着,宛若犯人一般,当下,看到的人都是惊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在那惊诧和疑惑里,这京都城内,一个说法迅速传了开来。 独孤皇后谋害太子,证据确凿,今日夜里便要处死,而地点,就是西城门上! 这消息不胫而走,在这消息之下,几乎整个京都城醒了的人都无法再睡下,皆是跟着那队伍,往西城门的方向而去,一时之间,整个京都城,宛若白日的热闹繁华。 而隐没在那热闹之中的一人,一直望着辇轿上被抬着的人,一双手紧握成了拳头。 此刻的他,在黑衣的笼罩之下,和往日的张扬大相径庭,他知道,他们这般大张旗鼓的要处置母后,目的就是要引他出来,而他,刚才明明已经出了城,却还是在听闻这消息之后,折返了回来。 他更知道,此刻,定有无数双眼睛在寻找着他,一旦发现他的踪迹,他便再无翻身之日! 这个时候,他应该离开,可终究,他看到母后在那轿辇之上,他的脚步却是跟着那些百姓。 父皇,他当真要杀了母后吗? 燕爵紧咬着牙,一步一步,随着人群,到了西城门,看着那辇轿被抬上了城墙,直到那消失在城墙的拐弯处…… 追随而来的百姓,谁也没有瞧见,此刻在城墙上之上,已经有一人站在那里,待辇轿上了城墙,那人便淡淡的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 那命令不疾不徐,侍卫们听着,放下辇轿,到了另外一边。 辇轿上,独孤音看着那人,一双眉峰越发的皱紧,“燕翎?” “母后,儿臣参见母后。”燕翎转身,朝着独孤音一拜,那举止之间少了往日的恭敬,独孤音看着,当下,便明白了什么。 “呵,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吗?燕翎,本宫就知道,你这个病秧子从来都不简单!”独孤音瞪着燕翎,瞬间,眼里更是防备起来,“你和你那父皇想引留仙出来吗?哼,休想,就算是杀了本宫又如何?也不会如了你们的意,你去告诉你的父皇,杀了本宫会是怎样的后果,你让他计量清楚!” 话落,燕翎却是轻声一笑,“母后不知道父皇早就想杀了你了吗?” 独孤音身体一怔,看着燕翎,那一瞬,似不明白他是何意。 仅是一刹,燕翎的声音继续响起,“呵,母后应该知道父皇为何想杀你才对,当年,圣衣族的惨案,母后还当是依旧瞒着所有人吗?我以为,以母后的聪明,应该感受得出,父皇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才对,不然,他又怎会那般着急的将先皇后之子找回来,又急着让他坐上太子之位?甚至兴许还急着将皇位传给他!” 燕翎说着,一步步朝独孤音走近,而他的话,如一记惊雷在独孤音的脑中炸开。 就算是先前已经猜到皇上兴许知道了当年的事,可从燕翎的口中听到这一番话,独孤音依旧有些懵了,脑中不断的回荡着他的话,独孤音看着这张脸,眼底一抹恐惧浮现。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替死鬼1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你……也知道了?”独孤音咽了一下口水,她可没有忘记燕翎的母妃也是圣衣族的人,当年也同样死在了那个案子里。 而她的死…… “怎么?怕了?皇后娘娘这个时候,是在怕我吗?”燕翎将她的恐惧看着眼里,嘴角一扬,脸上的笑意分明不若往日,“堂堂西梁皇后,怕我做什么?” 燕翎突然眸子一凛,猛地倾身,手一把抓住独孤音的领口,凌厉的逼近,“到底怕我做什么?皇后娘娘是在心虚吗?” 那气势,那一刹,就连独孤音心里也倏然收紧。 可想到什么,独孤音目光闪了闪,“心虚?本宫为何心虚?” “不心虚?”燕翎低低的开口,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前一刻还狰狞的脸上,一抹笑意绽放开来,“罢了,心虚也好,不心虚也好,今日,我并非想从你口中知道当年的事,也并非是找你复仇,你放心,就算你当年害了我的母妃,今日,我也会替你保住你的儿子,我是来帮你们的!” 帮他们? 看着燕翎,独孤音满眼审视。 那目光之中,燕翎直起了身体,眼中的精光,难掩算计。 “你要做什么?”独孤音如何也不相信燕翎会帮他们,若帮他们,也不会用她引留仙出现,不是吗? “做什么?”燕翎浅浅一笑,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张锦帕,塞在独孤音的口中,直到她无法发出丝毫声音,燕翎才迎着独孤音愤恨防备的视线,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想知道我做什么,我便让你看看又何妨?” 仿佛在他的眼里,独孤音已经造成不了丝毫威胁,话落,燕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抓住独孤音的手腕儿,一用力,独孤音便被他拉着车下了辇轿,根本来不及反抗,这一国之后只能踉跄的跟着燕翎的脚步。 二人的身影,在墙下,被阴影笼罩。 独孤音被拉扯着,往城楼的方向而去。 突然,她的视线里,一抹身影让她身体一怔,可来不及看清,她就被燕翎拉进了房里,房门被关上,隔绝了她的视线,可仅是一瞬,她便从门旁边开着的小窗里,再次看到了那抹身影。 那人…… 视线里,那人穿着她的衣裳,那背影,像极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 独孤音目光闪烁着,努力想看清那人,终于,那女子转身,房外火把的光亮下,她终于看到了那人的脸。 秦姝…… 是秦姝! 正是秦姝穿着她的衣裳,远远看着,就当真是自己一般! 独孤音有些慌了,联想到刚才燕翎的举动,独孤音心里更是不安起来。 这一对夫妻……燕翎……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独孤音脑中转动着,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只能看着秦姝,直到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接近了她…… 秦姝站在城墙上,此刻的她,心里也是慌的。 今日,她一直在找机会,她本想向楚倾揭穿燕翎的真面目,希望从他那里寻到保护,可她却知道,因着那一对母子的死,年玉一心想让偿命,她去找楚倾,也未见得当真能保命,于是,她只能将目光转向西梁皇帝。 可今日,自祭台爆炸之后,她几次三番,终究还是没有寻到机会,方才,就在她决意闯宫之时,却是被人带来了这里。 得知是燕翎的命令,秦姝满心忐忑。 她不知他为何让她穿上皇后的衣裳,看着城墙下漆黑的一片,身后,城楼后的喧闹声让她心中不安越发的浓烈,方才一路上,她猜测着燕翎的意图,直到站在这城墙上,依旧猜不透彻。 突然而来脚步声将她惊醒,几乎是下意识的,秦姝转身,浑身防备的她看到来人,就算只是今日一直跟在她身旁的侍女,她依旧没有消除防心。 “殿下他人呢?”秦姝暗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 侍女缓缓走来,“回大皇子妃的话,殿下兴许稍后就来。” 说话之间,那侍女已经走到了秦姝的面前,似乎看见她的发被风吹乱了一缕,侍女抬手,想要替她理好,可就是抬手的那一瞬,几乎是下意识的,秦姝后退一步,亦是抬手,那防备的姿态再是明显不过。 侍女一怔,浅浅笑笑,“大皇子妃别怕,奴婢若是想伤你,你如何防得住?” 她说这话之时,笑容越发诡异。 秦姝皱眉,下一瞬,胸口一阵刺痛,目光往下,一把匕首赫然醒目,而握着匕首把手的,正是面前的侍女,秦姝缓缓抬头,对上侍女的眼,“你……” “奴婢就说,大皇子妃是防不住的!”侍女开口。 “是燕翎……”秦姝强忍着疼痛,语气分外肯定。 侍女目光微闪,瞬间却似没有了任何顾忌,“大皇子妃还是聪明的,可惜,终究还是被殿下舍弃了,不过,今夜你的死,殿下会记住你的功劳的!” 死……功劳…… 眼前这个侍女的话,秦姝久久无法回神。 她知道燕翎不会留她,可功劳…… 秦姝想不透,回神之时,侍女已经从她的身上抽出了匕首,染了血的匕首,在侍女的手上更是刺目…… …… 西城门。 城门内,无数的人,皆是看着城墙上,可从里面,那高高的城墙,几乎被被城楼挡住了所有的视线,什么也看不见,纵是如此,人群中的燕爵也紧盯着那城楼的方向,目光灼灼。 年玉到了这里之时,已经是人潮攒动的景象,这情形,亦是让她皱眉,想到收到的消息,年玉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 “带我上去!”年玉看了那城楼半晌,对身旁跟来的侍卫吩咐道。 侍卫领命,从一边的人群劈开了一条道路,护送着太子妃上城楼,刚上了城楼,突然,城楼下一声令响,“开城门!” 几个字,响彻夜空。 那命令之下,城楼下的侍卫迅速开了城门,城门大开,城内的百姓一涌而出,似乎到了城门的另外一边,就能看到城墙上发生的一切,而就是在那时,年玉的耳里,一声凄厉的嘶喊响彻传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顺着那视线看过去,看到“独孤皇后”的身影,正在城墙旁,身子靠着城墙,半截身子已在城墙外,摇摇欲坠……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八十二章:替死鬼2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独孤皇后? 许是在年玉的意识里,也已猜到今日祭台爆炸的事情和独孤皇后有关,所以只是看到那一个人的装扮,就算仅仅是一个背影,年玉也依旧毫不犹豫的认出了她。 看到独孤皇后,年玉并不诧异,可独孤皇后靠在城墙上,眼看着就要翻下去的身子,却让她在看到这一幕之时,脑中第一时间所想的,并非为楚倾报仇。 她就算恨透了今日策划祭台爆炸之人,也深切的知道,独孤皇后若是死了,带来的会是什么! 独孤皇后一死,手握重兵在外的国舅必反! 那一刹,年玉的脑中闪过太多的东西,终究还是奋力跑上前,想要抓住独孤皇后倾斜的身体,阻止她落下去,可那距离还是太长了一些,年玉要靠近独孤皇后之时,迅速伸出了手,可她的手,甚至来不及触碰到那身体分毫,那身子就已经翻出了城墙。 没了支撑,那身子直接朝城墙下落下,年玉看着,瞳孔都不由睁大,更是什么也顾不得许多,冲到了城墙边。 “独孤皇后……”年玉下意识的唤出声来,靠在城墙上,伸出的手亦是僵在那里,她的视线里,那身体越来越远,直到城墙下传来一声巨响,砰的一声,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分外刺耳。 年玉站在那里,就算隔了一定的距离,仅是在火把光亮的照耀下,年玉依旧看清了城楼下,那身体周围不断蔓延出来的鲜血,那一瞬间,年玉身体里的血液几乎凝结,一股虚软袭上,哪怕前世见惯了鲜血,此刻那一幕,也触目惊心。 身子靠在城墙上,许久,年玉依旧保持着手伸出去的动作,年玉的心里惊起了波涛。 “啊……” 伴随着那一声巨响之后,城楼之下,惊呼无数,皆是带着恐惧,仅是片刻,城门外一大群人涌了出来,站在那尸体的周围,看着那尸体,却都不敢靠近。 死了吗? 那模样……整个身体几乎浸在了血泊之中,怕没有可能还活着吧! 皇上竟当真处死了皇后娘娘…… 一时之间,城楼下,每个人的脸上都神色各异,谁也不敢说话,人群里,燕爵看着那地上的尸体,脑中片刻空白,那空白之后,无数的情绪涌上来,他想上前,可唯一仅存的理智却是告诉他,他不能! 死了! 母后死了! 他杀人无数,看过的死人无数,那血泊中的人是否还活着,他一眼就能辨别! 父皇他…… 所有的情绪最后都化为愤怒,那俊美的脸,狰狞可怖。 紧握着拳头,燕爵狠狠的咬着牙,隐忍着愤怒,一抬头,看向城墙之上,看到城墙上站着的人,燕爵身体一怔,饶是他在那一刹,也难掩吃惊,似乎没曾想过会是这样! 年玉……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年玉在那里,而她站在城墙上,伸出的手…… 燕爵目光闪了闪,心中的某处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不愿去相信,可许多东西已经那般明显,甚至都不需要去探寻,在脑中,他就已经猜到,甚至是确定方才在城墙之上,发生了什么! 年玉,她那般聪明,定也猜到今日祭台爆炸之事和他们有关,而在她的心里,楚倾的命,只怕比她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所以,她便如此迫不及待的,要为楚倾报仇吗? 她推下了母后! “年玉!”燕爵看着那身影,目光灼灼,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低低的声音,轻不可闻,可似乎这两个字此刻从他的口中吐出来,许多东西已经大有不同。 城墙上,感受到那一束异样的目光,年玉猛地回神,顺着感觉看过去,却只是瞧见城墙之下无数的百姓,黑压压的一片,再寻找,那异样的视线已经不在。 是她的幻觉吗? 年玉皱眉。 不是幻觉,那感觉那么强烈,可是…… “太子妃……” 身后,男人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年玉的探寻。 年玉回头,看到燕翎,还未反应过来,燕翎就已经上前抓住年玉的手腕儿,匆忙拉着她,往里面走了许多。 年玉皱眉,想要挣脱,似乎正是那挣脱的力道让燕翎意识到了什么,燕翎忙的松开了手,目光微闪,后退一步,微微欠身,多了几分恭敬,“太子妃,这里太乱了,我让人先送你回去!来人!” 燕翎一声令下,很快,侍卫赶来,燕翎随即对那几个侍卫吩咐道,“护送太子妃回太子府,不,护送太子妃去太庙!” 似乎知道楚倾如今在太庙,而年玉心系楚倾,燕翎立即改了口。 几个侍卫领命,年玉依旧在恍惚中,方才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太过仓促,其中仿佛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可想要探寻,却似隔了一层纱。 年玉回头,看了一眼城墙下,可此刻所站的位置,已经看不到城墙下的一切,只是听见方才还一片安静的城墙下,此刻,人声鼎沸,格外喧闹。 看着年玉的举动,燕翎眸光微敛,眼底一抹急切,迅速闪现,又瞬间消失。 “太子妃,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来处理!”燕翎再次开口。 年玉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燕翎,没有说什么,她知道,独孤皇后死在城墙下,确实就如燕翎方才所说,太乱了,现在当务之急,也必须是好好处理。 而自己在这里,似乎也是添乱。 年玉敛眉,朝燕翎微微点头,随即在侍卫的护送下,朝城楼下走去。 身后,燕翎看着她的背影,隔开了年玉视线的一瞬,燕爵的眸中便风云凝聚,算计之中,依旧有警惕,直到目送年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才仿佛是松了一口气,收回目光,燕翎才走到城墙旁,看着城墙下的百姓,寻找着那一抹身影,却始终不得见。 走了吗? 燕翎嘴角微扬,走了便好,而方才,该让他看到的,他也该看到了吧! 燕翎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城墙下那血泊中的尸体上,燕翎眸子微眯,丝毫也没有耽搁,迅速往城墙下走去,在经过城楼一扇房门外之时,燕翎停下脚步,瞥了一眼那紧闭的门扉。 “将人带走,一切按计划!”燕翎开口,话落,重新迈开了步子。 今夜,注定风雨交加!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复仇之火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城墙下,侍卫很快赶来,将周遭的百姓隔开了一定的距离。 燕翎到了尸体旁,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尸体,便吩咐侍卫将尸体包裹着,抬上了担架。 一行人带着那血泊中的尸体进了城门,再一次下令关城,情势已和先前大相径庭。 城外,黑夜之中,一骑骏马已经离开老远,在夜里奔驰,马不停蹄,终于,到了一处,停下了脚步,在那里,早早就已经有人等着,见到他,几个黑衣人似乎明白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殿下,现在该怎么办?”对那骏马之上的男人行了礼之后,有人开口问道。 该怎么办? 燕爵调转马头,看着京都城的方向,目光灼灼,突然,高大的身躯一跃纵身下马,跪在地上,他的举动,黑衣人看着,都不由一怔,随即,他们的视线之中,那向来不可一世的男人朝着京都城的方向重重的拜下,头磕在地上,分外响亮。 “母后,原谅儿臣……”燕爵抬头,夜色之下,那张脸上,凌厉伴随着恨意越来越浓。 “等儿臣……” 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眼里的狠辣更胜以往,脑中浮现出城墙上年玉的身影,几乎是下意识的,燕爵更咬紧了牙,脑中,画面停留在那血泊中的尸体上时,燕爵眸子一凛,起身,一跃上马,连带起的风里也透着一股森冷绝然。 “连夜赶去边城!”骏马上的男人一声令下,话落,骏马如箭矢一般,迅速飞驰而去,渐渐消失在黑夜里。 黑衣人看着那远去的背影,皆是一愣,回过神来,也丝毫不敢耽搁,立即上马,追向前方的身影,他们本是奉了皇后之命在这里等,却不知京都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便是不知,仅是看着方才阴山王的一举一动,他们也隐隐有预感,这西梁的天下,要乱了! 燕爵策马,一路狂奔,就算是耳边的冷风,也熄不了他心中的火焰,亦吹不散方才城墙上年玉和血泊中母后的身影。 母后,原谅儿臣不能带你离开! 等儿臣…… 等他回来,为她报仇! 燕爵暗自发誓,一字一句,无声的镌刻在心里,正如此刻他眸中燃烧的火焰,分外炽烈。 而此刻,京都城内。 侍卫的一路护送之下,年玉到了太庙。 一路上,脑中总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怎么也挥散不去。 皇后怎么会掉下去的? 记忆里,当时在城墙上,她只看到她一人,已经是要掉落的模样,而在她到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燕翎……以及皇上的命令…… 皇上如何不知,独孤皇后一死,等待西梁的会是什么? 可他依然下令处置皇后…… “太子妃殿下,请!” 侍卫突然的声音,打断了年玉的思绪。 年玉收回神思,看了那侍卫一眼,那是燕翎派来护送她的侍卫,此刻,他们已经到了太庙,正是要进楚倾休养的院子之时。 “你们都回去吧,太子他尚在伤中,不宜打扰,你们回去回禀大皇子,告诉他,本宫已经安然到了。”年玉开口,刻意端起了姿态,那“本宫”二字,更是添了气势,似乎那命令,谁也不容违逆。 那气势之下,侍卫几乎不由多想,领命退了下去。 待那些侍卫离开,年玉便对她自己的侍卫吩咐道,“去看看,确定他们真的走了。” “是。”侍卫领命。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进房间。 房间里,楚倾依旧沉睡着,紧皱的眉峰,似乎即便是昏睡中,也依旧掩不住疼痛,年玉到了床前,俯身,轻抚着楚倾侧着的脸颊,感受着那身体的温度,年玉的心,才稍微安了些。 可是,那些疑问依旧在脑中盘旋,想到自己方才的决定,年玉敛眉,在楚倾的额头印下一吻,“等我!” 楚倾重伤卧床,她更要将事情弄清楚。 这西梁陌生的国度里,他们二人必须小心翼翼。 年玉最后看了楚倾一眼,转身出了房间,出了房间的她,没了方才在楚倾面前的柔和,那眼神的刚毅,仿佛前世那个在战马之上的战神,一出门,先前领命下去的侍卫也折返了回来。 “他们已经走了。”侍卫回禀道。 走了吗? 年玉眸子微紧,看了侍卫一眼,这侍卫是住进太子府之后,楚倾安排在她身边的,她没有问过这侍卫的来历,却也隐隐知道,能够让楚倾将自己安危交到他的手上的,必是信任之人,身手和身份也该不凡。 “听我命令,让人去查一下独孤皇后的遗体是如何处置的?”年玉清冷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没待那侍卫说什么,便又继续吩咐道,“我要知道阴山王的下落。” 话落之时,年玉看着那侍卫,“你唤南隐?” “是,属下名唤南隐。”侍卫恭敬的道。 “好,南隐,一个时辰之后,除了方才我让你做的,关于今日,关于今夜,所有你能够查明的消息,我都要知道!”年玉一字一句,分外坚定。 南隐微怔,对上年玉的眼,可仅是一刹,在那视线之下,竟是收回视线,眼里多了几分敬畏,“是,属下领命!” 南隐领命,转身离开。 一个时辰,对于这漫漫长夜来说似乎太短。 可这一个时辰,也足以发生许多的事情。 此刻的年玉不知道,正是在她等着消息之时,这京都城内,一场阴谋已经铺展开来。 南隐再次出现在年玉面前之时,年玉已经坐在了马车上,太庙旁,一个巨大的阴影之下,那一辆马车的格外的隐蔽。 “如何?”年玉开口,那语气终究还是有一丝迫不及待透露了出来。 “回殿下的话,皇后娘娘的遗体并没有送回皇宫,而是停在京都城东一个宅子里。”南隐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带来的消息,却是让年玉微怔。 “那宅子是谁的?”年玉似乎嗅到了那么一丝不寻常,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属下不知,不过,大皇子依旧在派人寻找阴山王的下落,可虽是依旧在寻找,据属下得来的消息,那寻找的力度却不似先前那般大,似乎有所松懈。” 有所松懈? “阴山王呢?”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八十四章:调虎离山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脑中浮现出燕爵的身影,方才那一个时辰,许多模糊的东西,似乎比起先前又清晰了许多。 “阴山王仍然下落不明。”南隐说着,语气一顿。 马车里,年玉的眉更是紧了些。 下落不明? 究竟是下落不明?还是……已经离开了京都城?! 她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后者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大,而阴山王的离开意味着什么,年玉再是清楚不过。 前世关于西梁国的种种在脑中浮现。 “终究是无法改变吗?”年玉口中喃喃,既然无法改变,那接下来的那场战争,也真的避不开了! 子冉…… 想到如今受了伤的楚倾,年玉敛眉,仅是一瞬,一双眼里,一抹坚定凝聚。 “去看看皇后娘娘。”年玉再次开口,话落之时,已经敛去了一切情绪,她清楚,就算战争无法避免,就算是独孤皇后的死已成定局,她心中的一些疑惑,也必须要弄清楚! “是。”马车外,南隐领命,话落,一跃上马车,亲自驾着马车,朝着目的地而去。 夜逐渐深了。 京都城内,依旧有无数的侍卫巡逻,挨家挨户的,像是在找着什么,方才跟着去了西城门的百姓,虽是在大皇子的命令之下,各自回了家,但他们方才所见,却在脑海怎么也挥之不去。 独孤皇后当真死了! 那画面,那么真切,她一死,这西梁国,真的要乱了吧! 百姓们各自猜测,越发的不安,可谁也不知,今夜他们所见那血泊中的独孤皇后,并非真的独孤皇后,而真正的独孤皇后虽还活着,却也已经离死不远! 黑暗笼罩之下,那一座宅子,更加显得深幽。 宅子里,隐约可以闻见一股血腥的气味儿。 年玉的马车早早在距离这宅子好几条巷子的地方就已停下,此刻,南隐候在院外,年玉站在院子里,锐利的目光如鹰隼,环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一扇紧闭的门扉上,半晌,年玉抬起了步子,朝着那个房间走去,到了门前,那血腥味儿似乎越来越浓。 那尸体,该就在这里面吧! 年玉抬手,推开房门,吱嘎的声响在空气里,更添了几分阴森。 房中,一片黑暗,可正是在那黑暗里,那一袭白色才更是刺眼,隐隐还可以瞧见那白色之上的黑红,正是被血迹晕染,年玉看着那白色的地方,没有丝毫犹豫,大步上前,直到站在了那尸体前,年玉才停下脚步。 看着眼前被白布遮盖着的尸体,年玉脑中浮现出方才独孤皇后从城墙上落下去的一幕,画面最终定格在那血泊之中。 似乎越是如此近的看着,之前那些怪异来得更是强烈。 那怪异,因何而起? 直觉告诉年玉,或许揭开这白布,就能够找到答案!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抬手,触碰到白布,一用力,那白布在她那力道之下,瞬间惊起,白布之下,那张脸落入年玉的视线,那一刹,饶是年玉也不由后退了一步。 怎么会这样? 年玉皱眉,脑中疑问骤起之时,门外,一阵狂风袭来,带起门外的树叶,凶猛的朝年玉袭来,年玉抬手,微挡住脸之时,也迅速看向门外,一个黑影从门口闪过。 “阴山王,站住!” 门外,一声大吼传来,“阴山王”几个字分外清晰。 燕爵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大步追出了房间,循着那身影追了上去,而她没有察觉,在她和南隐都追着那身影离开之时,这宅子里,暗处,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那身影,颀长挺拔,偶尔一声咳嗽,依旧带了些微病态,但那灼灼的目光,却是藏着勃勃野心。 “殿下。” 须臾,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匆忙到了他的身旁,忙的跪在地上,难掩惶恐,“殿下恕罪,属下也不知太子妃她会来这里,方才……方才情况紧急,幸亏殿下机智,用“阴山王”引她离开,不然……” “房间里情况如何?”燕翎皱眉,冷冷打断了女子的话。 那女子目光微闪,忙道,“属下去看了,白布已经掀开,可那尸体,脸上血肉模糊,已经面目全非,难以辨别本来的模样,应该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燕翎清冷的视线,扫过那女子,“别人看不出来还有可能,可年玉……” 那个女子和旁人不同! 那个和楚倾并肩的女子…… 楚倾让人警惕,年玉也同样让人不得不防! 她会看出了端倪了吗? 燕翎的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可纵是心中不安,摆在眼前的情形,什么最是紧迫,他再是清楚不过。 “罢了,总归是被她发现了,此番将她引走,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她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儿,所以,要趁着她回来之前,将一切都处理好!” 燕翎说着,话落之时,目光扫了一旁的布袋,眸光渐渐收紧。 那女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殿下,属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一把火烧起来,若是尸骨无存,谁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 女子说到此,眼底过了一丝关切,那目光,灼灼的定在燕翎的身上,“可殿下你,你该如何?” 今日之事,不管最终展现在人们眼里的是个怎样的故事,皇上那里,殿下作为今日主持这事的人,只怕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身。 “我该如何?”燕翎掩唇,轻咳了声,那眸中,一抹阴冷伴随着诡谲,亦有豁出了一切惨杂其中,半晌,不紧不慢的道,“不像他,有父皇的恩宠,于我,要谋大事,只能有所付出!” 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他所希望的,就算是付出,也是值得! 女子没再说什么,燕翎转身,只是片刻,人便已经隐没在阴影之中。 女子脑中回荡着他的话,付出? 这一次,殿下要如何付出? 女子猜不透,这个时候,也容不得她去深究,想到太子妃说不定就要折返回来,女子回神,亦没有耽搁,转身走向了一旁的布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八十五章:毁尸灭迹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夜色之下,年玉追着那身影,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年玉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那身影逃走的方向,年玉转身,再看向的先前那宅子的方向,年玉眉峰一皱,心下更是肯定了什么。 “该死!”年玉一声低咒。 都怪她太在意燕爵存在的意义,方才竟中了计! 调虎离山! 他们将她引开,只怕是为了那尸体! 年玉没有丝毫犹豫,朝着宅子的方向折返了回去,距离宅子越来越近,突然,年玉的视线里,夜色中一道火光窜起,几乎不用多看,年玉便确定,那火升起的地方正是宅子所在之处。 谁要烧了宅子! 年玉意识到不寻常,更是加快了速度,到了宅子外之时,那火势已经将整个宅子牢牢的围住,窜天的火光,几乎将整个天际照亮,周遭的百姓也被这大火惊扰,站在宅子外,看着大火,交头接耳。 这大火…… 是燕爵吗? 火光映进年玉的双眸,年玉的脑中迅速的转动着,“燕爵”二字在脑中浮现,仅是一瞬,年玉便否定了这个猜测! 若是燕爵,将尸体带走就好,神不知鬼不觉,何故要多此一举,放一把火,引人注意? 不是燕爵,那又是谁? 年玉目光灼灼的看着那被大火吞噬的房间,脑中,方才房间里的尸体分外清晰。 可就算是清晰,那尸体已然血肉模糊的脸依旧辨不清原来的模样,不知为何,年玉总是觉得有那么一丝怪异。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火光之下,年玉紧咬着唇,脑中迅速转动着。 “大皇子……” 正是思绪之间,身后的声音传来,年玉回头,看过去,目光之中,火光的映照之下,那骏马上的男人一脸急切与凝重,正是燕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起火的?” 那眼里分明有恐惧。 话落之时,燕翎一跃下马,似因着心中急切,下马之时,身体一个踉跄,得了身旁侍卫的搀扶,才稳住了身形,一稳住身形,燕翎便顾不得其他,大步上前,那举动,似要冲进大火之中,幸而侍卫拉住他,才不至于当真冲了进去。 可男人脸上的神情,却是众人从未见到过的。 “这宅子里……”燕翎紧咬着牙,脸上惊恐浮现,似大事压顶,指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救火,快给我救火,你们知不知道,这宅子里……” 燕翎说着,似那份激动,身体终究无法承受,一连串的咳嗽声紧随而至。 周遭的侍卫皆是看到了火光才赶来,此刻,看大皇子这般模样,亦意识到了不寻常,扶着燕翎的侍卫立即张罗了下去,一时之间,宅子周围一片混乱,皆忙着救火。 可这样的大火,怎是说救就救得下的? 没了那侍卫的搀扶,燕翎双腿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双手撑在地上,望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年玉看着,分明瞧见那眼里有自责,还有恐惧。 火势,渐渐小了下去,侍卫遣走了周遭的百姓,年玉却没有离开,她看着火灭之后,侍卫抬出了两具尸体之时,心中不由一怔。 方才在房里她分明只瞧见一具尸体,为何…… 年玉满心疑惑,大步上前,检查着那两具尸体,想探个究竟,可尸体已然被大火烧得焦黑,更是面目难辨。 但越是如此,年玉心中那一丝怪异的感觉却来得越发浓烈,这另外一具尸体是从何而来? “母后……” 燕翎朝着那两具尸体中的一具,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 “儿臣该死,儿臣该死……” 燕翎口中不断的重复着,年玉看着,开口问道,“怎么会有两具尸体?” 这一问,燕翎目光闪了闪,似没有听见年玉所问一般,亦是没有回答,颓然的起身,“送母后回宫!” 那一声令下,侍卫立即领命。 年玉目送着那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年玉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已经成了废墟的宅子,脑中,无数的疑问盘桓交织。 这一夜,似乎发生了太多的事。 年玉回到太庙之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房间里,楚倾依旧沉睡着,年玉坐在他的身旁,脑中一刻也没有停歇,待天一亮,年玉便起身往皇宫的方向而去。 不过是一夜的时间,整个西梁皇宫里,气氛就已变得阴沉压抑。 昨夜,整个皇宫都因为那被抬进来的两具尸体惊醒扰乱,听说,昨晚,皇上见到那两具尸体之时,龙颜大怒! 大皇子进了御房,谁也不知道在那御房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天刚亮的时候,大皇子就跪在了御房外。 年玉到了御房,便瞧见了那跪着的身影,远远看着,那身形透了一丝颓然,待走到他的身旁,年玉停下了脚步,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带了几分审视,“为何会是两具尸体?” 年玉再次开口问道。 “太子妃,请。” 还未得到答案,通传的宫人匆忙出来,那声音拉回了年玉的注意。 年玉收回目光,朝那宫人微微颔首,没再理会跪在地上的燕翎,大步朝着御房内走去。 一进了门,那帝王凌厉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年玉行了礼,那帝王在只是浅浅的应了一声,房内便是一片沉默,可自始至终,那帝王紧皱的眉峰一刻也不曾舒展。 “皇上也认为,皇后不能死?” 那沉默之中,年玉突然开口。 那声音,西梁皇帝一抬头,看向年玉,“她自是不能死!” “可昨夜,皇上下令处置皇后!”年玉迎上他的视线。 这话,似乎激起那帝王无措,西梁皇帝拔高了语调,“那不过是为了引燕爵出来!” “不过是引燕爵出来……”年玉敛眉,脑中浮现出昨夜发生的种种,“只怕,阴山王现在早已不在京都城内了吧,而他若知道,独孤皇后已死……” 那后果会是如何? 西梁皇帝目光闪了闪,难掩心虚。 若只是一个阴山王,便不足为惧,可阴山王的身后,还有野心勃勃的独孤一族,不只是年玉还是西梁皇帝,都知道那后果的严重性!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原来是她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朕也未曾想……”西梁皇帝看向年玉,似乎在这个女子面前,饶是他的心虚也是轻易被看穿,想到昨夜发生事,以及可能要发生的事,西梁皇帝一声低叹。 似乎因着心中的情绪郁结,终究是压制不住,一连串的咳嗽声从西梁皇帝口中溢出,越来越急促,到最后,那帝王半截身子都俯趴在面前的桌子上,那模样,年玉看着,不由皱眉。 她知道,这个局面,西梁皇帝也是不想,可是…… “皇上,昨夜年玉也去了西城门,看到了独孤皇后落下城墙的一幕,年玉心中有些疑问,希望皇上可以为年玉解惑,昨夜,大皇子收敛了独孤皇后的尸体,理应立刻送往宫中,可为何,会将那尸体安置在那么一个宅子里,而宅子失火之后,抬出来的却是两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两具尸体?” 年玉一连串的问题,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那话刚落,西梁皇帝咳嗽的声音,微不可察的一窒。 “其中一具尸体,是大皇子妃。”西梁皇帝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依旧止不住咳嗽,而从他口中说出的几个字,却是让年玉一愣。 大皇子妃…… 秦姝? 那两具尸体中,其中有一具是秦姝的? 可…… “秦姝为什么会在那宅子里!”年玉急切的上前一步。 秦姝死了吗? 脑海中浮现出那两具从宅子里抬出来的尸体,两具皆是被烧得焦黑。 秦姝…… 她该死! 她的身上背了大牛母子两条人命,纵然是被活活烧死,也是便宜了她! 可是这个时候,似乎她该关注的,并非是她如何死,更不是她已经死了的事实,而是…… 为何? “为什么?大皇子妃为何会在那宅子里?”年玉继续追问,看着西梁皇帝,那专注的目光,仿佛不将这件事情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便不会罢休一般。 这其中有太多的蹊跷了,不是吗? 她心中的疑问,并非只是秦姝为何会在那宅子里,甚至……秦姝为何会掺进这事情当中的? “秦姝她……” 西梁皇帝亦是皱眉,可刚开口,门外,一阵喧闹传进来,许多宫人叫着“大皇子”几个字,皆是难掩慌乱,就是在那一瞬,亦有宫人冲了进来,看到御房内的西梁皇帝,似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一抹惶恐之后,迅速跪在地上。 “怎么了?” “大皇子他……他刚才又昏死过去了。”那宫人望着西梁皇帝,战战兢兢。 西梁皇帝身体一晃,大步冲出了御房,仅是片刻,又折返了了回来,“快,年玉,你身上可带了银针?” 说话之间,西梁皇帝已经上前,竟是顾不得许多,径自抓住年玉的手腕儿,朝着门外匆匆赶去,年玉看着他的急切,心中却是格外的平静,直到到了御房外,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如纸。 “年玉,你快动手啊!”西梁皇帝急切的道。 年玉回神,蹲下身子,取出银针,在燕翎的身上落下一针,便抬起了他的手腕儿,感受着那脉搏,半晌,不疾不徐的开口,“皇上无需担心,大皇子之前的旧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次晕厥,该是太过疲累,加上心绪波动较大所致,便让他睡一觉,醒来便无事了。” 年玉话落,取下那一枚银针收好。 可她的话,西梁皇帝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终于,回过神来,眼里一抹欣喜,“当真?” “自是真的。”年玉淡淡回答。 “好,太好了,来人,将大皇子抬下去,安置在皇宫内,请太医好好照料。”西梁皇帝忙的安排下去,宫人领命,很快便带着燕翎退了下去。 西梁皇帝目送着他们离开,年玉在一旁,看着这帝王的欣喜。 他对燕翎这个儿子,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意! 而这在意,仅是因着燕翎的母妃,曾因先皇后染毒,他是受了先皇后所托,才对他格外照料吗? 年玉看着西梁皇帝,眼里多了几分探寻。 半晌,想到昨日之事,年玉敛眉,再次开口,“皇上,年玉方才疑问……” 重新提起刚才在房内的问题,西梁皇帝身形一怔。 “大皇子妃在那宅子里的事,朕知晓。”西梁皇帝沉声道。 知晓? “可她为何……” “年玉!” 年玉急切的想要追问,可话还未说完,就被西梁皇帝冷声打断,那帝王转身对上年玉的双眼,眸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情绪波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帝王该有的威仪。 “这件事情,你也无需再探究,昨日祭台爆炸,燕玺受了重伤,你是他最在意之人,他醒来,定是希望看到你在他的身旁,况且,你怀有身孕,若是因为操劳,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我都无法向燕玺交代,你现在该做的,是好好养胎,守着燕玺,至于独孤皇后之死……” 西梁皇帝说到此,微微一顿,那眸中有一抹异样一闪而过,只是瞬间,眼底便只剩决然,“朕会命人封锁消息,包括昨日的大火!” 封锁消息? 年玉听着,禁不住觉得好笑,“昨日的大火,兴许可以封锁消息,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大火烧毁了独孤皇后的尸体,可昨夜在西城门,那么多的百姓都看着独孤皇后落下城墙,皇上以为可以封锁得住吗?” “封锁不住,也要封锁,年玉,你我都知道燕爵可能已不在京都城内,独孤一族野心勃勃,他一出走,西梁势必会有一场战争,独孤皇后死与不死, 又有什么区别?”西梁皇帝眸子微紧。 “没有区别吗?他若知道独孤皇后的死,就算是谋反,那之中也多了复仇之心,皇上可知道,杀母之仇对一个人来说,会有怎样的作用?关键时候,他或许可以不要性命,也要奋力一搏!”话到最后,年玉难掩激动,拔高了语调。 她不在乎阴山王,不在乎这西梁国,不在乎眼前这个帝王,却在乎子冉! 若战争真的来了,子冉必定会上战场,燕爵的狠多一分,子冉的危险便也多一分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质问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前世,她想亲眼看看那传闻中的太子燕玺,在战场上到底是怎样的风姿,可这一世,身为他的妻子,她却不愿他经历那战场的凶险。 年玉的话让西梁皇帝身子一晃,他如何不清楚这一点? 不过是自我逃避罢了。 自责在眼中浮现,西梁皇帝看向年玉,欲言又止,就在年玉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西梁皇帝却是转开目光,“退下吧!” “皇上!” “昨日之事,谁也不许多议,来人,送太子妃出宫!” 西梁皇帝一声令下,不给人任何反应,便大步朝御房内走去,那背影中的绝然,年玉看着,一双眸中颜色越发深邃了些。 他在护着什么?到底有什么是他不想让人知道的? 年玉目送着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他越是这般护着,她心中的疑问便来得越是强烈。 “太子妃……” 身旁,宫人恭敬的唤道。 年玉回神,她知道就算心中疑惑难解,此刻继续在这里,也找不到答案。 没待那些宫人多说什么,年玉转身朝着宫门外走去,去到太庙的时候,楚倾依旧睡着,进门之前,年玉特意吩咐南隐安排人追出京都城,就算是希望渺茫,她也要试一试,将燕爵追回来! 那命令之后的一日,年玉没有再出过房门,直到又一日,楚倾醒来,身上的伤好了些,二人才回了太子府,正是在回太子府的时候,大皇子自己领罪进了天牢的消息,也传到了太子府。 那消息,年玉听着,诧异之中,更多的是防备。 那个大皇子…… 年玉心中的那些疑惑,自是少不了关于燕翎的,那一晚,不管是在西城门,还是在那被烧了的宅子里,燕翎都在,许多事情他都该知晓,可那日在御房外,自己的问题,他却并没有回答。 燕翎…… 脑中的那个猜测经久不散,年玉终究还是决定到天牢走一遭。 西梁的天牢,和北齐的诏狱一般,却比北齐的诏狱更是守卫森严,得了西梁皇帝的特许令,年玉才进了天牢。 关押燕翎的牢房,在天牢的最深处。 年玉再次看到燕翎之时,那人的形象,让她心里不由一惊。 那日在御房外见到他,虽然颓然萧索,却也不如此刻狼狈,年玉看着那坐在木床上的男人,肆意生长出来的胡须,让那张原本俊美的脸再也显不出往日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眼…… 以往,就算是在她为他治病之时,他眼里,依旧有晶亮闪烁,可此刻,那眼里的光亮,好似被那一夜的大火焚烧殆尽,剩下的,只是废墟,不止如此,那身上清晰可见的血痕,似刚经历了酷刑。 直到年玉在那里站了许久,那男人似依旧没有看到她一般,那双眼,目光涣散,没有焦距,定在一个地方,仿佛被抽离了灵魂。 “大皇子是因着大皇子妃的死伤心吗?” 那诡异的沉默之中,年玉终于开口。 那声音,让燕翎身形一怔,目光缓缓的看向年玉。 “你来了。”燕翎没有回答年玉的问题,几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充满了无力感,这回避,年玉看在眼里,嘴角一抹轻笑,“大皇子是一早就知道,我会来吗?” 似没料到年玉如此直接,燕翎心中微怔,仅是一瞬便恢复如常,“那日在御房外,你的问题,我还未回答,想来,你还会再问!” 那日的问题…… 年玉看着燕翎,眸子微微收紧,“秦姝……那日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但今日,我还有别的问题,不知大皇子殿下是否肯解惑。” “太子妃请说。”燕翎说着,微动了一下身子,似乎只是那轻微的一动,便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低低倒抽一口凉气,似在强忍着疼痛,等着年玉的问题。 “秦姝为何会在那宅子里?”年玉对上燕翎的眼,开门见山。 似乎这问题早在燕翎的预料之中,“我也不知,这几日,我也在想,她为何会在那宅子里出现,可我始终没有想明白,只是有猜测,兴许,她是急了!” “急了?”年玉皱眉,目光紧锁着燕翎,“如何说?” 燕翎深吸了一口气,转开目光,“那日,我拿了匕首去质问她,她终究还是慌了,她慌乱之间,向我坦白了许多,她告诉我,这些年,她虽坐在大皇子妃的位置上,却如戴着面具,她的心,在来西梁的那一刻,就已经留在了北齐,留在了她深爱之人的身上,那次她偷偷去北齐,也是为了她心爱之人,年玉……” 燕翎说到此,突然看向年玉,“你那般聪明,应该知道她心爱之人是谁!” 年玉皱眉,她自是知道,不过…… “所以,你便让她死在了那大火里?”年玉迎着燕翎的视线,灼灼的目光,仿佛要看进他的灵魂。 “不!”燕翎急切的开口。 “不?呵?堂堂大皇子会容忍自己的妃子心系别人?” 而那别人,还是子冉! 不止如此,这大皇子常年深入简出,可同在一个屋檐下那么多年,总该是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这个西梁的大皇子,是否当真如世人所见的那般纯粹? 年玉自觉对他,越是认识,越是觉得,他城府极深。 帝王家,深藏城府,又如何会纯粹了去? “是,我是很愤怒,甚至想过让她死,可那一晚,我当真不知她为何会在那宅子里,你若是不信……”燕翎说着,越是急切了起来,年玉在他的眼里,看到一抹狠辣,下一瞬,只见那男人抬手,抓了桌子上放着的水碗,狠狠摔在地上。 年玉心中一惊。 他要干什么? 年玉脑中刚冒出这个疑问,燕翎就已经起身,手中一片水碗瓷片,大步走到年玉身旁,那危险之意,年玉看着,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做好了防备的姿态,可直到那男人站在年玉面前,危险却似瞬间消散。 “你若是的不信,你便用这个杀了我!”燕翎一字一句,凝视着年玉的眼,那真切,似乎当真将生死交到了她的手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八十八章:面对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杀了他? 年玉重新看向燕翎,多了几分审视。 一切当真和他无关吗? 牢房里,一阵沉默。 二人视线交织,燕翎眼里的真诚,似乎连年玉也找不出丝毫破绽,可是…… “大皇子说笑了,堂堂西梁大皇子,我哪敢杀了你?”年玉轻扯嘴角,淡淡开口。 “你无需有所顾忌,你若是不信我,我是当真不会在意性命的,我如今是戴罪之身,就算是你杀了我,父皇也不会怪责于你,甚至连我自己,也会感谢你!” 燕翎低低的开口,似乎因着无法结束性命,眼里一抹黯然,亦有痛苦纠缠其中。 感谢她? 年玉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这话在她听来,却是好笑多过其他。 “大皇子又何必如此?这般自我折磨,是想赎罪吗?可独孤皇后的死,皇上并没有怪罪不是吗?莫不是大皇子自觉害死了独孤皇后……”年玉再次打量着眼前这男人身上的狼狈,紧紧的盯着他,不愿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本以为他会激动的否认独孤皇后的死和他有关,可男人却是没有说话,只是那眼里,自责经久不散。 “是我害死了母后,是我,就算父皇没有怪责于我,也改变不了这事实,那日在西城门,我本该好好护母后安危,却没想到……”燕翎说到此,似乎太过激动,微微一窒,“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那般决然,为了燕爵,不惜自己跳下城墙,宁愿了结自己的性命,也不愿燕爵因她受了牵制,是我……我该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可那时,我满心只有父皇交给我的任务,我想将燕爵引出来,想抓住他,是我……” 燕翎双眼无神,一字一句,话到之后,情绪越发激动起来,语气里更添了几分哽咽。 “是我……是我……”燕翎突然看向年玉。 那一刹,年玉清晰的瞧见了他眼中的泪花,那自责仿佛要将那个灵魂吞噬一般,年玉看着,竟是有些恍惚。 燕翎…… 这当真是他心中真实的情感吗? 年玉细细探寻,想找出一些什么,却饶是她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母后死在了西城门,我如何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我闯了祸,给父皇闯了祸,更是给西梁闯了祸,我更没想到……”燕翎说着,突然,似乎呼吸一窒,脑中一股眩晕袭上。 年玉的视线里,只见那身子一晃。 年玉还未来得及上前,身后,几个狱卒便冲了进来,一道进来的,还有两个太医,一时之间,牢房里一片混乱,太医将他安置在牢房的木床上,一番救治,手忙脚乱。 年玉看着这一切,嘴角一抹冷笑。 脑中回荡着方才燕翎的话,以及他那自责得恨不得以命相抵的模样,她知道,自己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得不到她想得到的真相。 而他方才所说…… 虽然那般真情流露,仿佛不是假的,可是,自己先前对这大皇子所生的防心,依旧没有任何动摇。 今日,他越是这般,便越是肯定了一点。 这个西梁的大皇子,并非简单的主,而他所图的,又是什么? 年玉透过忙碌的人群,目光落在那男人的身上,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透一般,半晌,年玉转身,牢房里,太医依旧在燕翎身旁忙碌周旋,而年玉,没有理会那牢房里的一切,一步步慢慢的走出了那个空间。 身后,她听见燕翎虚弱的声音唤着“太子妃”,听见了,却也当做没听见一般,直到出了天牢,回了太子府,年玉的神情依旧凝重。 “怎么了?” 楚倾的声音响起,惊醒年玉的思绪。 年玉回神,对上楚倾的眼,顷刻,楚倾艰难抬起的手就已抚上了她的眉,“出去一趟回来,就如此心事重重,玉儿,若知道这西梁的事,会让你如此费神,我情愿当初你信了我假死之事,留在北齐,待我将一切都……” “子冉……” 没待楚倾把话说完,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一般,年玉打断了他的话。 对上他的眼,年玉的目光亦是真切,“我又如何忍心,让你一个人面对着一切?” “可是……” “子冉……” 年玉嘴角微扬,那笑容,让楚倾微微一窒。 “不管刀山火海,只要和你在一起,知道你安危,能为你分担,一切就都是最好的,既然这西梁的一切,咱们注定要面对,那便面对吧,至少,是你我一道面对。” 年玉拿着楚倾的手,让他的手心贴着她的脸颊,感受着那温度,仿佛就算知道等待他们的是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她也觉得莫名安心。 “一道面对。”楚倾口中喃喃着。 这些时日,他虽因伤卧床,可外面是什么情形,他却也是知道。 “燕爵他……该到他想到的地方了吧!” 半晌,楚倾突然开口,口中提起的名字,让年玉心中微怔。 到了吗? 她让南隐派人去追,每次传回来的消息,都让人失望,已经好些天过去了…… “该是到了吧!那之后……”年玉目光微闪,那之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他们二人的心里都再是清楚不过。 “你怕吗?”楚倾的指尖在她的脸颊游走。 怕? “怕!”年玉迎上楚倾的视线。 前世,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战场凶险,她不怕,可这一世,她知道子冉要去面对那些凶险,她却是格外的怕,就算是知道,子冉的才能远远高于前世的她,那害怕,依旧没有消减分毫。 似这个回答,也出乎了楚倾的意料。 在他的眼里,玉儿从来都是无惧无畏,可他却也明白,她这一个“怕”字里所含的意思。 “我也怕。”楚倾微微眨眼,苦涩的一笑,“是不是很没出息?以前,面对任何事,我都可以不顾性命,可自从有了你,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却比任何人都怕死,我若死了,便无法兑现我的诺言,无法一辈子陪着你,但越是这样,我越是不会让自己死了,玉儿,你放心可好?” 话到最后,男人的眼里,说不出的坚定。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八十九章:我可以吗?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好,我放心。”年玉点头,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她信他就算是身在危险,也会拼尽全力保得安稳,但战场凶险,她又怎会让他一个人去承受? 可年玉没说什么。 楚倾的伤在年玉亲自调理之下,一日一日,逐渐好转。 那之后的京都城,似乎恢复了平静,谁也没有提那日独孤皇后坠落城楼的事,朝堂上,一切都正常的运转着,可在那平静之下,许多事情却在不动神色的发生着。 这一月,年玉和楚倾每日在太子府里足不出门,可那些暗暗发生的事,却也是分毫不差的传进了他们的耳。 据说,独孤皇后死后的第二天,早朝之上,西梁皇帝盛怒,那盛怒之下,许多朝臣都遭了秧,或丢了官职,或是被关押,那些人无一例外,皆是曾经独孤一族的门生。 同样在那一日,西梁皇帝命人暗中包围了京都城内的国舅府,随后,特派使官去边疆独孤府,宣旨收回兵符,这举动一出,让朝中的人都屏着气息,等着结果,似乎对于独孤家会交出兵符这事都不看好。 而若是不交兵符,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朝中之人都心照不宣。 果然。 那使官一到边城独孤府,还未进门,就被得了消息出来的国舅独孤意砍下了头颅,收缴了使官手中的圣旨,当着手下将士的面,将那圣旨烧为灰烬,更是下令永立阴山王为新主。 当晚,独孤意亲自帅兵攻占了边城附近的城池,接着率领着将士,一路向京都城逼近。 那消息传回京都城的时候,已经是好几日之后,短短一月,叛军就已经取下了四个城池,那气势,分外高涨,独孤一族的谋反,虽在意料之中,可得知几个城池皆被独孤意占据,西梁皇帝依旧受了不小的冲击。 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西梁皇帝便召集朝中的几个将军,以倪将军为首,率兵平乱。 可独孤意手中掌握的兵力,比起其他几个将军,多了不知多少,仅是最开始的几次战役,就连连失利,几个城池未守住的消息传回京都,西梁皇帝竟是晕厥了过去。 醒来,西梁皇帝立即着人准备銮驾,赶往太子府。 年玉听到宫人通传之时,她正在房里整理着籍,当下,她的手微微一颤,“来了吗?” 终究还是来了! 若不是到了危机关头,西梁皇帝怎会往太子府跑?而他的目的…… 年玉敛眉,放下手中的籍,匆匆出了房门。 “太子呢?”一边走,年玉一边对跟上她的南隐问道。 南隐目光微闪,想到什么,忙道,“今日一早,太子吩咐近身侍卫准备了弓箭……” 弓箭? 她怎么不知道?他的伤还没完全好…… 若是准备了这些,那子冉此刻…… 没有再多问,年玉迅速朝着后院的演武场走去,一路脚步匆匆,进了演武场,年玉第一眼所见,便是那一袭明黄的帝王,年玉停下脚步,站在演武场的门口。 那帝王站在角落,望着一个地方,年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之中,子冉的身形挺拔一如以往,可是…… 年玉顺着他搭在弓上的羽箭,瞧见那箭靶,靶心的红点没有一支留下的箭,而箭靶下的地上,许多羽箭凌乱的散落。 年玉心中一怔,目光转向楚倾,几乎是下意识的想上前。 他的伤就算是在这两月,已经好了许多,可依然还不能用任何兵器,可他…… 年玉看着他的侧脸,那隐约流露出来的急切,再是明显不过,他急了,在确定燕爵到了独孤国舅那里,他的心里就已经急了,一场战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恨不得早些将一切危险都化为无形,可他的身体…… “哎……”一声低低的叹息,拉回年玉的思绪。 年玉看过去,正对上西梁皇帝看过来的视线,似乎看到年玉,那帝王也有些吃惊,可仅是一瞬,西梁皇帝的神色间就已敛去了惊诧,朝年玉走来,一脸的凝重,似乎满心的心事,焦头烂额,又似仅剩的希望渐渐破灭。 一眼,年玉就明白这帝王的这些情绪是因何而起。 站在原地,直到西梁皇帝从她的身旁走过,年玉看了一眼楚倾,此刻,她本是迫不及待的想冲到他的身旁,抱着他,让他歇下来,告诉他,一切可以不用那么急,不管要面对的是什么,他的伤,他的身体才是第一位。 可想到什么,年玉终究还是收回视线,转身,跟着西梁皇帝出了演武堂的门。 “皇上。” 年玉唤道,恭敬的朝那帝王福了福身,帝王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年玉,那眼里的失望一刻也没有消散。 那失望落入年玉眸中,年玉了然,“子冉的伤,虽是好了许多,可那日祭台爆炸,着实伤得太重。” “朕知道。”西梁皇帝开口,语气里依旧有叹息,可想到心中的事,饶是这个帝王也难掩急切,“但你可知道,独孤意那老东西,还有燕爵那不孝子,已经起兵,占了好些城池,就连倪将军也吃了败仗,如此下去,我西梁国的天下,当真要拱手送到那些乱贼的手上吗?” “所以,皇上想让子冉领兵出征?”年玉毫无顾忌的说出西梁皇帝的心思。 那样的直接,西梁皇帝微微一愣,仅是一瞬,那眼里便有愧疚浮现,夹杂了一丝无地自容的无奈,“年玉,如果可以,朕该御驾亲征,亲手剿灭那些乱贼,可你知道,朕的身体……” 西梁皇帝说着,微微一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朕才将子冉找回来不久,就算是雪衣在天之灵,该也不愿看到他身处危险,可如此任凭独孤一族吞噬着我西梁的版图,到时候,你和子冉,你们一家三口定也不能独善其身,所以……” 子冉明白这点,所以急了。 可…… “皇上。”年玉敛眉,打断了西梁皇帝的话,微微一顿,再次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坚定,“你看,我可以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有些不同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你?” 这一问,饶是西梁皇帝在那一刹也没有明白其中的意思,好半晌,脑中才冒出一个猜测,那猜测之下,西梁皇帝眉峰越发皱紧,专注的看着年玉,带了几分试探,“你是要……” 西梁皇帝说话之间,眼里闪过一抹审视,可一瞬,似从年玉的眼里确定了他的猜测是对的,几乎是下意识的,西梁皇帝摇头,那回答,再是坚决不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皇上不信年玉能统帅兵马?”年玉敛眉,眼前这帝王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前世,若非她亲身经历了一遭,也不会相信一个女子会统帅兵马。 在世人的眼里,一个女子,如何能统帅兵马? 所以,前世,她便也只有女扮男装,在军中行走。 “一个女子,如何能统帅兵马?” 果然,西梁皇帝朗声道,眉宇之间添了几分不悦,“年玉,朕知道你担心子冉,他的身体不宜领兵出征,可你一个女子,如今又怀有身孕,怎能让你去做这些?朕另想办法便是!” 分明,那话里更多的,不放心多过关切。 “什么办法?”年玉倒没有计较,迎上西梁皇帝的视线,“连倪将军都已经被派了出去,依旧守不住城池,不是吗?皇上今日来太子府,是想让子冉领兵,可你刚才也看得清清楚楚,如今子冉因着身上的伤,连箭都射不准,如何能在战马之上,为皇上杀敌?皇上让子冉去,只会将他置于危险之中!除此之外,皇上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年玉毫不留情的将眼下最真切的现实说了出来,西梁皇帝微微一怔,一声叹息,那眼里的无奈更让面上的愁容深了些许。 年玉看在眼里,眸光微敛,继续道,“独孤一家的势力,散布在西梁边境,如今,他集中了一方强盛实力朝着京都城逼近,已经是一路凯歌,对京都城步步紧逼,其他三境,虽还没有动作,可若独孤一族的气势越发高涨,那三方朝京都发兵,也是迟早的事,若是有朝一日,四方皆来,那情势,就算是皇上也只怕要任人宰割了。” 年玉一字一句,说出的话,皆如重锤一般敲打在西梁皇帝的心里。 西梁皇帝看着年玉,莫名的,竟有一种怪的感觉,仿佛眼前的女子并非是女子。 “你……”西梁皇帝有些震惊,他没想到年玉对如今西梁的局势,看得竟是这般透彻吗? 他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不错。 燕氏皇朝虽在西梁几百年,根深蒂固,可朝政时局,谁又说得清楚,那些掌了兵的,到最后,也都是看风向,谁主宰了胜局,谁主宰了西梁天下,谁就是王。 年玉她都明白这一点! 是因为在子冉身旁待得久了的缘故吗? 如是想,西梁皇帝再看年玉,眼里多了几分急切,“那你认为,现下我们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年玉没有理会西梁皇帝眼里那突然对她的认可因何而来,径自朝西梁皇帝福了福身,“皇上若是不急着回宫,请跟年玉到茶室一叙。” 年玉话落,转身,走在前面引着路。 西梁皇帝立敛眉,看着那背影,没有丝毫犹豫,大步跟了上去。 二人绕过花园,往茶室方向而去,刚进了茶室,西梁皇帝抬眼,目光所及之处,便是一副地图,一眼可见的壮观,当下,西梁皇帝眼里便升起一抹惊艳。 那地图并非是普通的地图。 西梁皇帝目光在那地图上,一步步的往前,直到在那一面墙之下,才停下了脚步,抬手,抚上那地图上的山峦起伏,那真切,饶是西梁皇帝的心里,也惊起了一层波澜。 “这……”西梁皇帝眼里难掩震惊,他看过许多地图,或是普通堪舆图,或是作战所用的地图,粗概的,精细的,各不相同,可没有一副,将那山川河流做得如此逼真,而那地图上标记的一处处城郭,他再是清楚不过。 “子冉费心了!”西梁皇帝自然而然的以为这是楚倾的手笔,年玉听着,却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告诉他这是她命人所做。 想到自己请西梁皇帝来的目的,年玉敛眉,上前一步,拿了几支小旗,插在那地图上的几处,西梁皇帝看着那些被她插了标签的城池,先前因着这地图引起的震撼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那些城池,皆是被独孤家占了去! “早知道,朕当初就该什么也不顾,押了独孤意,砍了他的头!”西梁皇帝怒气骤起,可话虽如此,却没有谁比他更知道,当初若是他真的那般做了,或是已经将西梁燕氏置于更加难堪的境地。 年玉自是知道那是气话,而如今的局势…… “年玉听说,那几场战争打下来,那些城中的房屋尽毁,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年玉突然提起百姓,西梁皇帝微怔,低低的叹了口气,“那能怎么办?战争之下,这些都是难免的,失去家园,甚至是丢了性命……” “可若没有战争……”年玉凝眉,话还未说完,西梁皇帝一道视线看过来,“战争已经开始,如何能没有?” “皇上想让战争没有,便可以没有,即便是这场战乱依旧在继续,也可以做到,没有流血!” 年玉的话,西梁皇帝的眉皱得更深了,“你什么意思?” 年玉迎上西梁皇帝的视线,“年玉的意思,皇上应该明白的,既然,如今朝中几个将军的军队抵挡不住叛军的进攻,左右要失了城池,还不如……” “你是想让朕,将那些城池,将朕的江山拱手相让?!”西梁皇帝突然拔高语调,打断了年玉的话,那浑身散发的戾气瞬间溢满了整个茶室。 年玉看着,却依旧一脸平静,“皇上息怒,将那些城池拱手相让,可并非是将皇上的江山拱手相让!” 许是年玉的平静,让西梁皇帝渐渐冷静下来,那帝王看着年玉,似在探寻,半晌,终于开口,“这话何意?” 不知为何,好似突然之间,这年玉让人难懂起来,她的身上,仿佛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神秘。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默契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西梁皇帝的眼神渐渐变得犀利,想将年玉看得更清楚些,可越是如此,仿佛越是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子。 年玉对上西梁皇帝的眼,没有避讳,“皇上身为帝王,理应比年玉更加懂得民心的重要,君是船,民则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独孤皇后的死,皇上虽是封锁了消息,可这世上没有透风的墙,独孤家打着为独孤皇后讨公道的说法,起兵攻来,虽是他们造反,可独孤皇后的死,皇上给不出一个说法,到头来,这战争带来的流血牺牲,百姓难免会将这罪怪在皇上头上,可若皇上能为了百姓牺牲一些城池,保了百姓的利益,百姓终究还是会记住的,民心所向,关键时候,亦能推动胜局。” 西梁皇帝听着,看年玉的眼神,越发的专注,“关键的时候?什么时候是关键的时候?” “子冉能领兵出征之时!”年玉开口,言下之意,就算是将一些城池拱手相让,也不过是权宜之计,西梁皇帝心里了然,如今,这西梁能和独孤家对抗的人,只有燕玺! 但燕玺的身体……所以他们必须等,可是…… “皇上无需担心,有些城池可以拱手相让,但有些却不能!”年玉自是明白西梁皇帝心中的顾虑,更是知道如何将战局抓在自己的手中。 许是年玉说这话时,那眼中的信念太过强烈,西梁皇帝看着,竟仿佛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战场的画面,正是微愣之时,年玉的声音,继续传来…… “皇上,子冉如今不能带兵,年玉愿请旨带兵!” 年玉的话骤然拉回西梁皇帝的神思,明了她的意图,几乎是下意识的,那帝王的脸色更加沉了下去,“不行,你如何能上战场?方才朕已经说得很清楚,你怀有身孕……” “没有谁比我更在意肚中的胎儿,皇上,年玉请旨带兵,并非是上战场!”年玉眸中浅浅淡淡的微光,似乎许多东西都成竹在胸。 前世,西梁的内乱持续了好些年,直到太子燕玺的出现,在关山一战之后,颠覆了先前的局势,才逐渐平息的那场内乱,这一世,有些东西不一样了,这些时日,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脑中越发清晰。 西梁就算是内乱起,她也不愿他们一直深陷内乱,而她,或是可以做些什么…… 西梁皇帝皱眉,眼中依旧是驱散不开的疑惑。 “带兵,亦并非是必须上战场,战场于我,太过熟悉……”年玉说着,目光转向一旁的地图。 她以为这一世,自己没有沾染战争的东西,前世,她会的那些排兵布阵,战场谋略便会渐渐陌生,可在看到这一副地图之后,仅是从南隐那里听来一些前线的战局消息,她的脑中便能迅速的拼凑会许多应对策略,原来许多东西就算是隔了一世,一闭上眼,也依旧清晰,仿佛已经刻入血肉。 她看着那地图的样子,西梁皇帝看在眼里,更是恍惚。 “你……” 战场于她,太过熟悉? 西梁皇帝越发多的疑问,想问出口,可开口之时,视线里,那女子的眼又便得清明。 突然,女子转身,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又拿了几个棋子在手上,随着她视线扫过的地方,那些棋子利落的分布在那地图之上,好似有魔力一般,他的注意力随着她的举动,女子的声音继续响起…… “皇上请看,这是如今的战局,而如果接下来……”年玉看了一眼西梁皇帝,见他认真听着,随后,所有的注意力也都集中在面前的地图上,她知道,要向西梁皇帝请命参与其中,并非是几句话就可以让他同意,她要做的是让这西梁皇帝放心将许多东西交给她。 茶室里,只剩下年玉的声音,西梁皇帝听着,没有打断她,起初,帝王眼中将信将疑,渐渐的,那帝王随着年玉的话,或应声,或点头,到最后,那锐利的眸中竟是有兴奋浮现。 他没想到,这年玉的脑子里竟是藏了这样的才能,战场,局势,那在地图前左右战局,指点江山的模样,渐渐的在西梁皇帝的眼里,竟是模糊了性别,仿若一个正坐在战马之上,统帅着千军万马的将军。 西梁皇帝临出了茶室之前,剩下的,只有兴奋与安心。 送走了西梁皇帝,年玉便折返回了演武场。 一进门,楚倾手中利箭正离了弓弦,年玉的视线顺着那利箭而去,箭擦过箭靶边缘,如之前那所有的箭一样,散落在地上。 年玉心中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看向楚倾,那神色间的急切,年玉看着,心中一抹抽痛。 “子冉……”年玉唤出口时,亦是大步上前。 听到年玉的声音,楚倾皱眉,看向年玉之时,第一反应便是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仅是一瞬,敛去了方才的落寞,丢开手中的弓,大步迎着年玉走来。 “你怎么来这里了?”楚倾的目光一直在年玉的身上,如往常一般,自然而然的握住年玉的手,可二人的手相触的一刹,那大掌之中的汗以及身体隐隐的颤抖,一丝不落的被年玉感受到,当下,年玉的心中一动,好似被一只大手揪着。 “我听说你过来了,便来看看,饿了吗?我方才让下人准备了一些新的点心,咱们过去尝尝。”年玉望着楚倾,抬手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却绝口不提他练箭之事,亦好似方才没有瞧见他的失望与落寞。 似乎极有默契,楚倾点头,握着年玉的手更紧了些,二人一道出了演武场,这一日,他们决口不提独孤家的谋反,却二人各自都有着自己的心事。 楚倾想着在演武场的狼狈,心里落寞不散,也是急切,他恨不得自己的伤一日便痊愈,他更是恨不得早些带兵,平息了独孤家的叛乱,可终究此刻,他感受得最清晰的,便是箭离弓时的无力感。 “玉儿,我让人送你回北齐……”夜里,楚倾坐在床沿,看着铜镜前刚卸下了朱钗的年玉,那镜子里映照出来的倩影让人沉醉。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决定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他的话刚落,铜镜里女子的脸微沉,二人的视线在铜镜中相会,年玉看过来的视线让楚倾微怔,目光微闪,下意识的避了开来。 “子冉忘记那日曾说过的话了?” 那日,他们说好要一道面对,就算是刀山火海! 楚倾敛眉,起身走到年玉身后,抬手轻抚着她的发,“可是太危险……” 今日他在演武场,那浑身的无力感,让他害怕,越是害怕,便越是担心自己保护不了玉儿。 年玉回头,望着楚倾,在他提出送她回北齐之时,她就知道他突然这般是因何而起,想到今日在演武场上他的模样,年玉心中依旧隐隐生疼。 年玉握着楚倾的手,没有说什么。 这一夜,二人如往常一样同榻而卧,楚倾却是一夜未眠,年玉夜里醒来,瞧见楚倾睁着眼,那紧皱的眉峰,似因为担心她,一刻也不曾舒展。 他终究还是太在意自己了! 如果将她送回北齐,能让他心安一些,或许…… 年玉敛眉,这个念头在脑中一瞬,她便刻意避开,她的心里终是不愿和子冉分开一刻,直到第二日,在府上看到一封信,她才重新将“回北齐”的事拿来细细考量。 那封信,带来的正是北齐的消息! 将军夫人和楚湘君去寺庙祈福,那之后,便没有回过大将军府,算算时间,已经过去月余! 失踪…… 年玉心中最是知道,将军夫人对楚倾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虽不是他的生母,可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楚倾重情重义,哪里放得下? 以她对他的了解,得知这个消息,他定会立即追查,而将军夫人和楚湘君在这个关头失踪,意味着什么? 年玉细细一想,更是明白其中的严重性。 若她们的失踪,当真和独孤家的叛军有关…… 年玉思来想去,最终压下了这封信,去见楚倾之时,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子冉,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听你那日所提的,回北齐!” 演武场里,待楚倾坐下来,年玉亲自替他斟满了一杯茶,年玉开口之时,楚倾正握着茶杯,那一刹,刚要到唇边的茶杯微微一顿,“回北齐……” 楚倾口中喃喃,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的心里亦是矛盾,他知道玉儿回北齐,有赵逸的照料,定是十分安全,那样,该是他最放心的,待他处理好了这边的事,再去接她回来。 可听到年玉说回北齐,他依旧心中升起一丝不舍。 “对,回北齐,我在这里,你始终不放心,我若回北齐,待平息了独孤家的叛乱,那时,我应该已经生产……”年玉脸上笑着,手抚上了隆起的肚子,那里正孕育的生命更是茁壮了些。 楚倾看着她的肚子,情不自禁的抬手。 “对,在北齐,终归是安全些。”楚倾眼里逐渐坚定,大掌感受着年玉的肚子,突然,肚中的胎儿好似也感受到了他一般,微微一动,那一刹,楚倾整个人瞬间僵住,欣喜,兴奋,不知所措…… 许多情绪交织,最后,楚倾激动的望着年玉,“他在动……在动……对,回北齐,我这就安排人护送你回北齐!” 楚倾似片刻也不愿耽搁,立即起身,可正要走,年玉却是拉住了他的手,楚倾回头,迎上年玉的视线,那眸中激动不减,年玉看着,想到方才那封信,暗吸了一口气。 “子冉……”年玉走近楚倾,靠在他的怀里,口中不断的喃喃着他的名字,好似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能说,终究,年玉暗吸了一口气,“不会有事的,都不会有事的,子冉,你放心可好?” “好!”楚倾抬手抚着年玉的背,不知为何,他感觉玉儿有些怪,可那怪却不知从何说起,许是此刻他的心中依旧因为方才感受到的胎儿的那一动而激动,满脑子所想,都是无论如何要让他们母子安全,“我放心,有赵逸,我放心!” 楚倾口中喃喃,就连他也没有察觉,他搂着年玉的手越发收紧,那力道,年玉感受着,心中一丝愧疚浮现。 她本该陪着他一起,去面对这一切,可将军夫人和楚湘君那边……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决定没有动摇,比起和他一起,她更应该做的,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替他护好他在意之人! 楚倾彻夜召集了亲卫,准备护送年玉回北齐。 翌日一早,年玉去了一趟皇宫,得知年玉要回北齐,饶是西梁皇帝也难掩震惊与无措。 “怎么突然要……”西梁皇帝开口,前日他才知道年玉竟是有那样的军事才能,在楚倾身体有恙无法出战之时,他好不容易在年玉的身上看到了希望,却没想到…… 回北齐…… 西梁皇帝转瞬一想,便知道那是燕玺的主意,可是…… “发生了什么?”西梁皇帝看着年玉,以他们二人的感情,越是在这个时候,年玉越是要在燕玺身旁,她既是同意,那其中怕是有别的缘由。 果然,年玉对西梁皇帝也没有隐瞒,“将军夫人和楚湘君一个月前失踪,昨日我才得到消息,这个时候无缘无故失踪,我是怕,该和这边的局势脱不了干系。” “你是说……”西梁皇帝眸子一紧,年玉虽没说得太明白,西梁皇帝也知道他口中的将军夫人是谁,若将军夫人母女二人落入独孤意之手,那于如今的局势,更是不利! 瞬间,他亦是明白年玉心中所想,“你不打算告诉他?想回北齐调查她们母女失踪之事?” “嗯。”年玉点头。 西梁皇帝敛眉,片刻沉思,“以燕玺的性子,你这样做是对的,可你怀有身孕……” 西梁皇帝看着年玉,那眸中,隐约有担忧。 年玉敛眉,对于肚中的胎儿,她又如何不担心? 可这个时候,她只能小心翼翼保护着他,该做的事情,也同样必须去做! 脑中浮现出楚倾的身影,年玉心中的决定越发坚定了些,再次对上西梁皇帝的眼,“皇上,今日年玉来,是为了那日所谈之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胎动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突然的严肃,西梁皇帝也添了几分急切,那急切,年玉看在眼里,眸光微敛,“若是没有将军夫人失踪之事,便没有那么多麻烦,可如今,没有办法,只能另做打算!” “如何?”西梁皇帝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年玉究竟是如何打算。 “年玉人不在京都城,可也想参与这场战局,年玉想,对于皇上来说,要在西梁境内传递消息,并非是件难事。”年玉迎上西梁皇帝的视线,饶是前世,她也曾知道,专属于西梁皇帝的那个消息传递机构。 西梁皇帝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好,如此,这边一有什么动静,朕便让人传给你,你有什么安排,只管通过他们告诉朕。” 似乎对年玉有了极大的信任,西梁皇帝语气再是坚定不过,似突然想到什么,西梁皇帝继续道,“朕将朕的影卫派给你,助你追查北齐将军夫人母女失踪之事。” 他的影卫? 那是专属于西梁帝王的暗卫,个个都是精锐! 他要给自己? 年玉思绪半晌,没有推辞,“年玉谢皇上,年玉此番离开,还请皇上多留心子冉,他的伤未好,绝不能上战场,另外……” 年玉脑中猛然浮现出一抹身影,眉峰骤然皱得紧了些,“大皇子……” 年玉刚说出这三个字,西梁皇帝的脸色亦是微变,想到自己对燕翎的顾虑,就算知道西梁皇帝对他有诸多维护,年玉依旧继续道,“大皇子因着独孤皇后的死,万分自责,住进天牢已经好几个月,年玉前些时候去探望,他已经没有再自领责罚,身子也是好多了,皇上亦无需担心,年玉以为,大皇子继续留在天牢,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如此,也免得他因为外面独孤一族叛乱的事伤了神,再引起旧疾,那就不好了。” “你是说,燕翎的旧疾还未好妥帖?”西梁皇帝眼里明显有担忧骤起。 年玉敛眉,没有说什么,可那沉默,仿佛是在告诉西梁皇帝,正如他所说。 果然,年玉瞧见西梁皇帝那神色间越发浓重的担忧,心中喜忧参半。 那个燕翎,她不得不防! 可如今,他一副让这个西梁皇帝也禁不住生怜的姿态,关于自己对他的那些猜测,终究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自己无法对他怎样,她若在京都城,势必会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让他生出乱子来,可她这次离开……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西梁皇帝,只希望自己方才的话能让西梁皇帝因着燕翎的“身体”,让他好生在天牢中休养! 可那个男人…… 年玉敛眉,脑中快速的转动着。 这西梁的诸多事情,让她的眉峰一刻也无法舒展,离开皇宫之前,西梁皇帝将调遣影卫的令牌给了她,回了太子府,楚倾已经准备好了的出行的一切。 没有丝毫耽搁,楚倾亲自连夜将年玉送出了京都城。 马车上,楚倾随年玉一路,直到天快亮了,南隐停下了马车,马车停下,这一夜,楚倾一直在年玉身上的注意力才惊醒,瞥见马车外的微光,楚倾看着身旁熟睡的女人,心中依旧不舍。 “太子殿下……”马车外,南隐的催促声传来。 楚倾微怔,目光扫过年玉隆起的肚子,视线最后落在她的脸上,就算已经尽力的将这马车布置得舒适,可昨夜的颠簸,依旧让她有些不舒服。 抬手,轻抚着年玉的眉,“玉儿……” 楚倾喃喃着年玉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终于,似下了极大的决心,深吸了一口气,才收回手,转身下了马车。 马车外,南隐候着,楚倾的视线扫过他时,南隐的眼里更添了几分恭敬。 “好好保护她,一定要平安的将她送到北齐。”楚倾沉声吩咐,说话之间,伸手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交给南隐,“拿着这个,在北齐用得着。” 那是北齐宸王的令牌,当初他在北齐异姓封王,虽然后来传出了他的死讯,可那令牌在北齐依旧能起不小的作用。 南隐接过令牌,想到太子妃的交代,顺从的领命,“太子殿下请放心,南隐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将太子妃送回北齐,保她无恙。” “嗯。”楚倾转眼看向身后的马车,那眼神依旧不舍。 “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南隐再次催促道。 楚倾回神,终于收回了视线,转身上了另外一辆马车,一坐上马车,楚倾便撩开帘子,看着晨曦之中,那辆载着年玉的马车起动,渐渐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视线之中,似乎距离越是远一些,他的心便好似被什么东西撕扯着,可他也只能告诉自己,如今西梁的局势,将玉儿送走是最好的选择,待到这边战乱平息…… “战乱平息……”楚倾口中喃喃,那眼神里,一抹阴沉渐渐凝聚,似下了什么决心,楚倾看了一眼那马车消失的方向,沉声开口,“回城!” 那命令,如军令一般。 他现在要做的,是全力应对西梁如今的战局,越早一天平息战乱,他便能越早一日和玉儿团聚,想着年玉肚中的胎儿,楚倾更是暗自发誓,他定要亲眼看着他们的孩子降生! 一想到此,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此刻的他却是不知,此番一别,再见到年玉,他如愿亲眼看到他们的孩子降生,却是在万般凶险的情形之下! 更是不知,方才在他下了马车之时,年玉就已经睁开了眼。 马车上,年玉手中摩挲着那枚令牌,方才楚倾将这令牌给了南隐之后,他们再次出发,南隐便将这令牌呈了上来,天知道她刚才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睡着”,不去面对这样的分别,她害怕,害怕心中的决定动摇。 可那些要做的,她必须要替他去做! “子冉……”年玉口中喃喃,突然,肚子上传来的微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抬手放在了肚子上,肚中的胎儿似感受到她的情绪,比起以往每一次动的幅度都大,待他平息下来,年玉才缓了一口气。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祸水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你也不愿和他分开吗?”年玉脸上扬起一抹笑容,语气再是温和不过,轻抚着隆起的肚子,感受着他的存在,目光落在另一手中的令牌上,年玉的语气更加温柔,“等处理好了北齐的事情,找到了将军夫人,我们便回来,我们一起陪着你的父亲,可好?” 肚中的胎儿似听到她的承诺,又是一动,但这一次却是动得格外轻柔,仿佛害怕弄痛了她,就只是想告诉她,他想要陪在父亲身边。 年玉脸上的笑容更是浓烈了些,许是肚中胎儿的存在冲淡了离别的情绪,马车没有停歇,此次出行,一行人寻常百姓的打扮,楚倾派的人乔装成了家丁随从,一路追随着年玉,西梁皇帝的影卫虽没有露面,可年玉却能察觉得到那些人的存在。 才出发不久,年玉就派出了一些影卫,先一步去北齐追查将军夫人失踪之事,更是让人给苏蕴送了信,让他的人在西梁也帮着查探。 待年玉一行人终于到了西梁和北齐的边境,去北齐的影卫就传回了密信,与此同时,苏蕴也赶到,亲自和年玉汇合。 一处宅院,虽地处偏僻,却是格外的雅致。 这是南隐安排的住所,年玉没问,便也知道这该是圣衣族的产业。 大厅内,年玉看着手中密信,一双眉峰紧皱,“燕爵的人,去过北齐!” 年玉口中喃喃,联想起将军夫人和楚湘君的失踪,心中那个猜测似乎就要被证实,若当真是如此…… “不错,我来也正是想告诉你,西梁阴山王在酉州府置了一座宅院。”苏蕴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也还是一脸凝重,话落,看了一眼年玉,“我让人查了那宅院,却不得门而入,里面的人鲜少出来,我得到的消息少之又少,只是听附近的百姓隐约说起,里面才住进去了一个女子,时常能听到有琴音传出来,如今阴山王随独孤意叛乱,却有心思豢养女子,这事似乎有些蹊跷!” 而他那里凭空出现一个女子,北齐将军府大小姐刚好失踪,只要多想一下,便会怀疑其中是否有所关联。 “当真?”年玉迎上苏蕴的视线,若是如此,那便是她最不愿看到的情形。 “酉州府离这里不过百里,我已经让人在继续暗中查探,一有新的消息,会立即让你知道,玉儿你无需担心!”苏蕴目光扫过年玉隆起的肚子,亦不愿她太过劳心。 无需担心? 她又怎能不担心? 年玉没有多说什么,又向苏蕴了解了一些情况,便安置苏蕴住在了宅子里,本是要继续往北齐走的年玉,在得了这个消息之后,不得不改变 了先前的计划。 西梁边境的夜,异常平静,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内乱的影响,可那平静之下的暗涌,却让年玉心中一刻也不能松懈。 想到近日收到的西梁皇帝那边传来的消息,年玉知道,这边境的将领亦是在守望着局势,如此下去,这边的战乱迟早会起,年玉审视着局势,这一日,年玉出了宅子,饶是这边境的之城,亦是比其他国家要繁荣许多,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茶楼,正是在下午,这里几乎座无虚席。 茶楼里,说先生正说着独孤家的叛乱,茶楼中的宾客,都听得兴致高昂。 “你们可知,独孤皇后是怎么死的?”那说先生突然提起独孤皇后,这一提,在场的许多人更是来了兴致,年玉却是皱眉,手中的茶杯亦是微微一顿。 “我听说,是被皇上赐死。”有人附和道。 “那可就错了!赐死……是有这么一说,皇上确实下了处死独孤皇后的命令,可那其中,却牵扯了旁的。”说先生抚着胡须,一脸高深。 “牵扯了旁的?还有什么别的隐情不成?” “呵,就是有别的隐情!”说先生话落,喝了一口茶,眼神灼灼,继续道,“而那隐情正和一个女人有关,你们可是不知道,那日皇上下令在西城门处置独孤皇后,可独孤皇后上了西城门,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独孤皇后从城墙上被人推了下来,而那推下独孤皇后的人……” “是谁?” 在场的人,皆是看着说先生,竟是忘记了喝茶。 “一个女人,一个刚飞上了枝头变了凤凰的女人!”说先生展开折扇,目光扫过众人,脸上笑着,等着他人追问。 果然,他话刚落,便有人追问道,“女人?什么女人飞上了枝头,变了凤凰?” “这还猜不出吗?这西梁天下,女人之中,除了独孤皇后,谁的身份最是尊贵?”说先生意有所指。 这一引导,在场的人皆是一怔,稍微一想,皆似知道了答案一般,可随之而来的,却是震惊,“你是说,新封的太子妃?” “你说,独孤皇后是被太子妃推下的城墙?那不就是太子妃害死了独孤皇后?” “如此,独孤国舅和阴山王谋反,不就是因太子妃而起?” “祸水!没想到那太子妃竟是一个将百姓陷入战乱的祸水!也不知道,这西梁的天下会被她毁成什么模样……” 一时之间,茶楼里怨声四起,年玉坐在一个角落里,身旁,南隐已经起身,浑身的凌厉,正要开口之时,年玉却是一眼看去,“坐下!” 南隐微怔,对上年玉的视线,“太……主子,他们……” 南隐意识到什么,立即改了口。 “稍安勿躁!”年玉低低的开口,继续品着杯中的茶,可茶入口,已经没有了茶香,年玉的耳边四处皆是对“太子妃”的声讨,一声声的“祸水”“罪人”让她皱眉。 她知道,独孤皇后的死,就算是西梁皇帝压着消息,也终究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迟早消息会走漏,可她却是怎么也没想到,今日在这里听到的,会是这样一个版本。 她将独孤皇后从城墙上推了下去? 年玉心中觉得好笑,可更多的,却是警惕。 那日,在城墙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并不知晓,她到之时,独孤皇后已经摇摇欲坠,她想拉住她,终究是无果,可此刻这些说辞,这般言之凿凿,又是因何而起?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威胁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她知道不会空穴来风,所以年玉迅速在脑海里还原着她到了城墙之上,随后发生的一切,渐渐的,许多东西拼凑起来,她仿佛知道了这说辞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 独孤皇后落下城墙之时,她听见城楼下的嘈杂声中,一声“开城门”,之后,独孤皇后落在地上之时,她只是震惊于独孤皇后的坠落,却是没有留意城墙之下,独孤皇后的尸体旁那些围在一起的百姓。 她当时就站在城墙之上,那般显眼,此刻想来,若是城墙上下的人往上看,更是像极了她将独孤皇后推了下去。 可她最是知道,自己是清白的! 而那其中…… 年玉敛眉,脑中无数的思绪闪过,越是想,越是觉得事情蹊跷,在她上城楼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出现,直至后来的一切,只是巧合,还是……有人计算好的? 若是有人计算好,那设计那一切的人…… 年玉脑海里猛然浮现出燕翎的身影,先前对他的怀疑也瞬间袭上,甚至连握着茶杯的手也越发的收紧,直觉告诉她,那日的诸多蹊跷和燕翎脱不了干系,而今日这茶楼里的这些言论,又是否和燕翎有关? 年玉抬眼扫了一眼众人,周遭对“太子妃”的声讨越发的激烈,那些茶客口中依旧一声声的“祸水”,已然当真将她当成了这场内乱的罪魁祸首。 那群情高涨的模样,年玉看在眼里,目光最后落在那说先生的身上,若有所思。 半晌,年玉起身,走出了茶楼,上马车之时,低声对南隐吩咐道,“去查一下,这言论的背后,究竟是谁在主导!” “是。”南隐领命。 待年玉上了马车,南隐亲自架着马车,离开了茶楼,刚一离开,另外两辆马车亦是在茶楼外停下,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下来两个男人,一个一身劲装,三十来岁的模样,身后跟了几个侍卫,武将的硬气彰显无疑,而另外一人…… 那男人一袭白衣,细细留意,手臂上还戴了一朵白花,丰神俊朗,凤眼杏目,本是妖娆,可此刻那眸中的阴沉,却是让人不敢亲近,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阴山王燕爵。 二人进了茶楼,寻了一张桌子坐下,似乎周遭茶客的喧闹与义愤填膺,没有入二人的耳。 相对而坐之后,二人却是许久都没有说话,仅是片刻,先一步进茶楼的男人就起身,朝着茶楼外走去,看他一有所动作,燕爵微微皱眉,一瞬,也跟着起身,出门见到那人正要上马车,燕爵终是率先开了口,“请慢!” 那武将动作一顿,回头看向燕爵,面上淡淡一笑,“阴山王……” 一声“阴山王”恭敬有余,却少了几分尊敬。 燕爵自是感受到了,若是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容忍对他这般无礼,可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燕爵眸光微敛,“方才茶楼里谈论的,林叶将军都听见了?” 林叶对上燕爵的视线,“听见了,可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燕翎眼里划过一抹异样,但仅是瞬间,却似又在意料之中。 “太子妃害死了本王的母后,皇上却是护着太子夫妻二人,甚至连本王母后的遗体也不愿交出,此番独孤国舅起兵就是为了给本王的母后报仇,讨一个说法,更要肃清皇上身旁的奸佞,如此,本王前些时候稍信的提议,林叶将军可考虑清楚了?” 燕爵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 可就算是他不开口,林叶也明白他此次来的目的,“肃清皇上身边的奸佞?那太子妃?” 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燕爵眸子一紧,“正是!” “呵呵,堂堂阴山王殿下,竟会拿一个女子做文章。”林叶一声轻笑,仿佛能看透一切一般,不相信方才在茶楼里所听到的,一个女子能有多大能耐? 就算是害死了独孤皇后,皇上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护着,那其中,定是有什么缘由。 可他话刚落,瞧见燕爵脸色微变,林叶便直接了当的道,“末将常年驻守这边境小城,末将的职责,是防御外敌,替西梁好好守着这个地方便好,至于朝中恩怨,末将不感兴趣,对那太子妃亦是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燕爵上前一步,逼视着林叶,“林将军虽在戍边,可也身在朝中,也该知道如今的战局是个什么形势,此次本王来邀你加入,于本王是锦上添花,于你,则是关乎以后的身家性命,听闻前不久,林夫人刚生下一个儿子,林将军可为夫人和小少爷想过?” 燕翎话落,果然,那马车旁的男人脸色一沉,只是一瞬,燕爵就知道自己抓住了他最在意的。 西梁四方边境将领,或多或少皆和独孤家有一定的联系,如今,或已追随了独孤家的脚步,或是依旧观望,但心也渐渐倾向了他们,唯独这个林叶! 所以,这次他亲自前来,想要将他纳入麾下! 可似乎,并没有那么顺利。 “你这是在威胁我?”林叶敛眉,许是刀剑的磨练,那浑身的英气在微怒之下,瞬间便骤起一股凌厉。 “不,本王不是威胁你,本王只是想请林将军你能够审时度势,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啊!”燕爵脸上笑着,眉峰一挑,似乎他也没想急于求成,“林将军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左右我也会在这里逗留些时日,林将军若是想好了,随时可以告诉本王。” 燕爵话落,自信满满的点头,似有把握如愿以偿。 看了林叶一眼,燕爵转身,先一步上了马车,林叶看着那马车渐渐的消失在视线之中,眸中一片深沉,脑海中,方才燕爵的话不断的回荡,站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似想到什么,对身旁的侍卫道,“夫人和少爷今日可好?” 那侍卫忙的道,“回将军的话,小少爷依旧哭闹,夫人的状况,也不太好,老夫人昨日传话,请将军今日务必回去一趟。” 林叶皱眉,他近日也因着独孤意的叛乱,常在军中,就算是离家尚近,也鲜少回府。 状况不太好吗? “回府吧!”半晌,林叶开口,话落,迅速上了马车。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救命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而此刻,在城中,正事林将军府的外面,一辆马车缓缓停下,年玉撩开帘子,看着那府门紧闭的府邸,那是将军林叶的府邸,今日她出门的目的之一,便是这个林叶! 如今朝中的局势,四方的将领,或是已经随独孤意一道起兵,或是早就和独孤意联系颇深,唯独只有林叶和独孤家没有什么关联,怕也只有他还有可能站在朝廷一方! 想到西梁皇帝让人传来的消息,年玉敛眉,对马车外的南隐吩咐道,“去传话吧!” “是。”南隐领命下了马车,很快走到林府门口,在那边和守门家丁交涉了好一会儿才折返了回来,“主子,一切都妥帖了,属下并没有禀明身份,只说,是城中新贵夫人来拜访老夫人。” “嗯。”年玉满意的点头,下了马车,大步进了林府。 一进林府,年玉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目光看向那药香传来的方向,只瞧见一个婢女端着药碗脚步匆匆,只是一闻,年玉便知道那里面是哪些药材,又有什么作用。 “府上有人生病了吗?”年玉试探的问道。 身旁,引路的家丁看了年玉一眼,目光刻意扫过了她隆起的肚子,“夫人有所不知,前几日我家夫人刚生产,可女人生产,当真是凶险,我家夫人虽是生下了小少爷,可小少爷身子有异,我家夫人更是丢了半条命,如今还在床上躺着,日日用药,不见好转,也不知……” 那家丁说着,又是皱眉,又是摇头,声声叹息,可突然意识到他这话会吓着身旁这夫人,又忙的道,“夫人安心,女人生子虽是凶险,可也是因人而异……” 年玉扯了扯嘴角,明了他的安慰。 可刚才这家丁口中林家夫人的情况…… 年玉敛眉,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轻抚着肚子。 “夫人,您请稍后,奴才这就去请老夫人。” 待将年玉带到了厅里,吩咐婢女端上了茶水,家丁恭敬的道。 年玉点头应承,可那家丁走后,年玉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便听到门外一阵喧闹,隐约之间听得小少爷如何,夫人如何,当下,年玉便起身,匆匆出了门,瞧见府上的婢女家丁满脸焦急,行色匆匆,年玉想找一个人问问情况,也无人理会。 年玉见此情形,看向那些婢女朝后院奔走的身影,敛眉道,“过去看看!” 话落,年玉已迈开了步子。 南隐跟在年玉的身后,到了后院,年玉更是感受到了那喧闹之中的混乱,仿佛当真出了大事。 年玉脚步匆匆,跟着那些人进了一个院子,刚入了院子,便听得房间里一声凄厉的叫喊传了出来,那其中的绝望,年玉听着,更是加快了脚步,年玉拨开人群,进了房门,一眼便瞧见一个妇人坐在地上,而她怀中紧紧的抱着一个襁褓…… “孩子……我的孩子……”那妇人哭喊着,声泪俱下。 一旁的老夫人在婢女的搀扶下,也是急得浑身颤抖,“你顾着孩子……可也要注意你自己的身体,气不得,你可再也气不得了……” “啊……血,流血了……又流血了……” 婢女突然而起的声音,满是惊恐。 众人听见这声音,顺着那婢女的视线,看到那妇人身下的鲜红,更是变了脸色。 那日夫人生产本就出了许多的血,后来得知小少爷身子有恙,优思太多,身体状况一直不佳,方才听见先前哭闹不止的小少爷突然停了哭声,便匆匆下了床,瞧见小少爷面目铁青,那模样,吓得她当场摔坐在地上。 那鲜红的颜色落入年玉眸中,没有分毫犹豫,年玉大步上前,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拿过那妇人的手,一探脉搏,目光微转之间,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将孩子抱走!”年玉沉声吩咐。 她突然的举动,旁人看着,都不由一愣,甚至还来不及思考这突然出现的,她们都不认得的人究竟要做什么,可她的命令一出口,仿佛有一种魔力,能够操控人心一般,一旁,婢女听了那命令,趁自家夫人微愣的当口,将她手中的孩子接了过去,可正是这举动,惊醒了那妇人。 “你干什么?把孩子给我,我的孩子,救他,我要救他……”妇人口中喃喃着,满眼急切,仿佛眼中只有她的孩子,甚至连自己身子的异常都没有察觉。 年玉不知何时已经将随身带的银针拿了出来,见这妇人挣扎着要去找她的孩子,年玉迅速抬手,在她的穴位上轻轻一点,下一瞬,那妇人的身子就好似僵在了那里。 “你在干什么?” 门外,刚进门的男人看到那陌生女子手中的银针,大步上前,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不只是他,在场的人,包括老夫人也都有着同样的疑问。 “救她的性命!”年玉冷声道,没有理会来人是谁,说话之时,手中的银针已经*那妇人身上的穴位,接连落下两针,林叶见此情形,立即上前,想要上前阻止,他刚到了年玉身旁,伸出手,想将她拉开,可手还没触到年玉,房中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叶儿,住手!”那声音苍老却坚定,开口之人正是林老夫人。 “娘……”林叶看向林老夫人。 “让她试试!”林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地上的鲜血,最后落在年玉的身上,“兴许这位夫人当真是在救她!” 老夫人口中喃喃,深吸了一口气,她最是清楚眼下的情况,若任由儿媳流血,只怕当真要丢了性命,让这夫人试试,哪怕死马当活马医呢! 林叶对上老夫人的眼,许是她眸中的坚定,让他渐渐收回了手,目光微闪,林叶看向这不知哪里来的陌生女子,眸光深沉,而自始至终,年玉都没有理会旁人,须臾,手中的银针就已在那妇人身上的十来个穴位落下。 “孩……孩子……”那妇人依旧虚弱,看着年玉,虽无法动弹,可眼里却升起了一丝希望,“我的孩子,救我的孩子……”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留下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皱眉,落下最后一根针,再看向那婢女手中的襁褓。 年玉的视线,让婢女猛然回过神来,迅速上前一步,将婴儿送到年玉面前,年玉看到那孩子的脸色,当下,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那骤然的变化,妇人看在眼里,更是急了,“救他……救……” “夫人若是担心孩子,更要保全好自己!”年玉没有去看那妇人,自进了这房间之后,眼前的一切,让她一直揪着心,许是自己也怀着身孕,更能体会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意味着什么,可她也知道一个母亲对于孩子来说,又是怎样的意义。 方才,她对那妇人下针,也只是让她不至于继续流血,可刚刚脉搏探知的,年玉不由皱眉,若她继续优思激动,饶是她也救不了她的命! 而这婴儿…… 年玉接过襁褓,抱在怀中,那孩子到了她手上的一刹,年玉的心也不由一紧,那孩子脸色铁青,年玉迅速抬手探了他的鼻息,依旧有呼吸尚存,年玉心中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可那情况,她一刻也不能放松。 “所有人的人都不许跟来!”年玉沉声道,说话之间,人已经抱着那孩子进了内厅,年玉到了床前,将孩子放在床上,又迅速折返,将内厅的帘子放下。 那帘子,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方才年玉一系列的举动,周遭的人都是看得愣了,包括林叶,此刻,猛然回过神来,看着那女子带着孩子被帘子遮住,哪里放心? 可正要上前,林老夫人却是抓住了他的手。 林叶微怔,看向老夫人。 “听她的。”老夫人沉声开口,目光落在地上的妇人身上。 此刻,她身上无数的地方都扎着银针,看着让人禁不住心里生寒,可她身下染着的鲜红,面积却没有再扩大。 血止住了! 这都是这些银针的功劳吗? 老夫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那女子,是有些本事的! 再次看向那帘子遮住的地方,那个女子既然能救了儿媳妇儿,应该也能救孩子! 老夫人如是想着,紧攥着绣帕,身旁,林叶看着眼前的一切,渐渐的也平息了下来,可眸中的担忧已久不散。 似乎是因着年玉方才的交代,那妇人也安静了下来,此刻和身旁的众人都看着同样一个方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房间里,谁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帘子内外,似乎是两个世界,帘子外的人谁也不知道帘内,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可仅是一盏茶的时间,突然,“哇”的一声,响彻整个房间,那是婴儿的哭声,那一声之后,连续不断,婴儿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 方才,那妇人,身旁的婢女,以及林老夫人都是看见那孩子虚弱的模样,可此刻虽是哭着,那哭声里的生命力,却是让人莫名的心安。 妇人脸上一抹笑容,似如释重负,林老夫人攥着绣帕的手也渐渐松了,林叶眼里一抹欣喜,正此时,帘子拉开,年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只是扫了那女子一眼,林叶就大步上前,绕过年玉,进了帘内。 林老夫人也是上前,可到了年玉面前,她却是停了下来。 “这位夫人,辛苦你了。”林老夫人早早就打量了这女子一遍,先前情况太过紧急,他们担心着母子的安危,却没有好好看这女子,此刻才发现,原来这女子竟是怀有好几个月的身孕,而刚才她一心救人的模样…… 林老夫人更是难掩感激,忙的吩咐道,“来人,替夫人准备热水洗手,快些准备茶水点心!” 房间里依旧回荡着婴儿的哭声,似都感受到小少爷的情况有所好转,屋子里的婢女立即领命下去,张罗了起来,年玉对那老夫人笑笑,目光看向那妇人。 那妇人身上还插着银针,年玉上前,蹲下身子,一根根的取着她身上的银针。 “谢谢你……”妇人望着年玉,眼里的感激,似有无数的谢谢要对年玉说,可在听到孩子哭声的那一刻,她终于放心下来的同时,支撑着她的最后一丝气力也消失,女子说完这三个字,身子一晃,昏厥了过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扶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手上,另一手,继续利落的取着银针。 一旁,老夫人见此情形,立即匆匆过来,似感受得到她对这妇人的关切与担忧,年玉一边取着银针,一边开口,“她已无大碍,却也需要好好休养,不宜再多优思。” 老夫人听着,却是叹了一口气,“她是担心孩子,那日,她生产,好不容易保住一条命,今日,又折腾一番,若孩子安好,她兴许调理就会慢慢好转,可孩子……” 林老夫人说着,看了一眼那哭声传来的方向,又是忍不住一声叹息,可看到年玉之时,眼里的希望骤然升起,“夫人,依您看,她们母子……” 林老夫人眸光微闪,看着年玉,一个念头在脑中浮现,“今日夫人救了他们母子,是我林家的恩人,林叶……” 林老夫人急切唤道,此时,林叶正从帘子内出来,已经将孩子交给婢女的他,也看到了年玉,想到方才发生的事,心中一来感激,二是羞愧,方才自己分明对她不相信…… “叶儿,我们该好好感谢这位夫人,你快吩咐人下去将客房好好收拾出来,好好招待恩人。”林老夫人话落,又转向年玉,满脸的笑容,“夫人,老妇有个不情之请,若没什么事,请在府上住些时日可好?我们也好好好感谢夫人,另外……” 林老夫人说着,看了一眼昏厥过去的妇人,那意思,年玉一眼便了然。 他们该是担心着这对母子,而自己留下,若有什么情况,便可找她求助。 年玉敛眉,他们为着亲人这份心思,她自是没有怪罪之理,况且,想到自己来这府上的目的,年玉看向林叶,“若是主人不嫌年年玉叨扰,年玉便恭敬不如从命。” “不叨扰,不叨扰!”林老夫人忙的道。 年玉却是看着林叶,那视线之下,林叶上前一步,看着年玉,半晌,拱手,朝着年玉深深一拜……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撞见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林叶谢恩人救命之恩!”那声音再是真诚不过,抬头,林叶再看眼前的女子,几分敬意之下,更觉她有一丝不凡,而她这般凭空出现在他的府上…… 林叶对她的身份更是好,“娘说的对,请恩人住下,容我们好好报恩!” 年玉迎上他是视线,嘴角浅扬,“劳主人家安顿了。” 二人视线交织,林叶的眼神,她看着,心中如明镜一般,他谢她,是真诚的,可对她的防心却也是真的,这样的理智,是她所见领军将领该有的! “好,好,太好了,叶儿,还不快去安排!” 许是感受到二人之间流转的那份怪异,林老夫人立即开口,打破那沉默,说话之时,亦是扯了扯林叶的袖子。 林叶回神,收回视线,对年玉一拜之后,又对林老夫人一拜,“我这就去安排,夫人请稍等。” 年玉目送着林叶离开,随后,林老夫人便招呼着她出了房间,不多久,林叶便让人来请年玉,而他自己却是匆匆离了府,听说是军中急事,年玉没有多问,在府上住了下来。 当夜,林夫人便醒了。 翌日一早,林夫人让人来请年玉过去,年玉看她一心系着那生病的婴儿,苦苦哀求她救他的模样,心中好似被一只大手揪着,可昨日她虽是救醒了那孩子,可对于那孩子的病…… 那孩子的病,真的是棘手的,纵然是她想研究那孩子的病情,可这个时候,有将军夫人和楚湘君的失踪,又有西梁如今的局势压在她的心上,她也无暇分身。 年玉终究是没有答应,不过,却也没有绝了林夫人的希望。 在林府住了三日,年玉日日都会去看那一对母子,替林夫人调理着身体,也开了一些方子,稍微能稳住那孩子的情况。 这三日,林叶没有出现,直到第四日,林将军终于回府了,却并不是他一个人。 可年玉听闻林将军回府的消息,什么也没有多问,听说林叶在前厅,她便寻了过去。 林府,大厅。 两个男人相对而坐,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空气里流转的沉默,莫名的诡异。 燕爵喝着茶,似沉醉在那茶香里,身旁的桌子上,一堆礼物摆放着,半晌,那男人终于放下了茶杯,看向对面的林叶,“夫人和小少爷呢?实不相瞒,今日到访,本王是为了夫人和小少爷,林将军,带本王去看看吧!” 那语气带着命令,似乎不容人拒绝。 林叶眸子一眯,防备骤起,他怎会让这人去见他的妻儿? 分明知道他来者不善,林叶也没有好脸色,明了他来的目的,林叶也不想拐弯抹角,“阴山王殿下,内人和犬子卑贱,入不得阴山王殿下的眼,殿下看就不必去看了,今日阴山王殿下来,我还是和那日一样的答案。” 没想到他这般直接,燕爵挑眉,轻声一笑,弹了弹衣摆,起身,再次看向林叶之时,那眼里骤起的狠厉,让人看着,心里不由一个寒颤。 看着林叶,燕爵眼里,似笑非笑,“你确定?本王是要给你时间好好想的,本王以为,你的答案若似乎能让本王高兴,本王是乐于见到你提前给我答案,不过,若是那答案不是本王希望的,本王还是建议你多考虑考虑!若是林将军的答案,一日不是本王要的,那就再多考虑一日!” 言下之意,他林叶最后的决定,必须合他心意! 可林叶…… 林叶敛眉,手握的拳头下意识的收紧,“阴山王殿下对付人的手段,就只有一次次的威胁了吗?” 上次是威胁,这一次,依旧是! 可这话,燕爵听来,却好似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浅扬的嘴角,不屑之间,夹杂了几分森冷,“林将军可错了,本王的手段,除了威胁,自然还有别的,可林将军确定想尝尝吗?” 想尝尝吗? 林叶心里一颤,眼前这男人脸上的笑,让人头皮发麻,他的那些手段,他怎会没听说过? “哈哈哈……” 那压抑的气氛里,燕爵突然大笑起来,没了先前的凌厉,那笑声之间竟是带了几分爽朗,好似恶作剧得逞了一般,大步上前,拍了拍林叶的肩,“本王和你开个玩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放心,本王要的是和你并肩作战,而不是想我们最后刀剑相向,所以,本王舍不得对你用别的手段,不过……” 燕爵说到此,眉峰一皱。 似乎这厅里的空气都被燕爵掌控了一般,只是一皱眉,空气的气氛又凝重了些,眸光微转,最后看着林叶之时,眸中多了几分严肃,“本王说过,会给你时间考虑,上一次,本王是对你太好了,只是安安分分的等着你的消息,可这几日,本王有些急了,所以,本王方才来之前,已经命人守在了林府四周,本王想,如此,林将军会考虑得更快一些,本王也好早些得到满意的答复不是?哈……哈哈哈……” 燕爵大笑着,可林叶的脸却是黑得不能再黑。 他这分明是在逼他啊! “罢了,今日便不去看夫人和小少爷了,反正我的人都在外面,想看林夫人和小少爷,也是再简单不过,等下次……呵……呵呵……” 燕爵没有说完,只是笑了起来。 深深的看了林叶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只是那一眼,燕爵便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可那笑声却没有停下,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那笑声依旧在林叶耳边回荡。 林叶知道,这个阴山王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如今,他是让人围了他的府邸,可他再不给他满意的答复,下一次,他会做什么? 那个阴山王,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主,而他的那些手段…… 林叶想着,一双眉峰紧皱,脑中思绪万千,甚至连指甲掐入了皮肉都没有察觉。 而就在此时,燕爵出来大厅后,满心得意,可本是要出门的他,却没想到,竟是看到一个身影,似曾相识。 几乎是下意识的,燕爵停下了脚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不是她!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身影,背对着他,可纵然只是一个背影,燕爵也认得! 脑海中浮现出那女子的一颦一笑,精明的,果敢的,灵动的,最后都停留在一个画面,画面里,那女子站在城墙之上,而城墙下,母后扑在血泊里…… 那画面,更是刺激了燕爵,眸子微紧,大步朝那身影走去。 那气息,越来越近,在燕爵看到年玉的前一刻,年玉同样瞧见了他。 燕爵! 她没想到,他竟也在这边境,他来将军府,是要做什么? 几乎是一刹,年玉就明白他的目的。 而同样也是在那一瞬,年玉瞧见他的视线要看过来之时,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什么,迅速转身。 周遭的一切让她避无所避,情急之下,她只能转身,背对着那人。 她此次是秘密出来,况且,她前日得到的消息,若将军夫人和楚湘君的失踪当真和燕爵有关,她更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在这里! 可空气里,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年玉明白,纵然是一个背影,他终究也还是起疑了,年玉脑中迅速的转动着,屏着呼吸,就算是不看身后,她也感觉得出他和她的距离,不过十步之遥。 这个时候,她该怎么办? 匆忙逃开吗? 不,她不能! 以燕爵的疑心,既然已经朝她走来,若她逃了,他只会更加确定他的猜测,她就更加逃不掉了! “阴山王殿下……” 突然,空气里,浑厚的声音传来,年玉分明听见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顿,年玉心里一怔,仅是一瞬,那声音再次传来…… “阴山王殿下。”林叶匆匆走到燕爵面前,此刻的他,脸上竟是多了一抹笑意。 燕爵转身,瞧见他的模样,不由皱眉,明明方才在厅里,他对自己冷着一张脸,怎的突然…… “末将以为,我们有些东西还没谈,比如……好处!”林叶直视着燕爵的双眸,开门见山。 好处? 只是瞬间,燕爵心里便了然,可想到方才见到的那背影…… 没有理会林叶,燕爵迅速回头,可视线里,哪里还有女子的身影? 年玉…… “阴山王殿下莫不是只想让末将卖命,却不想给末将一些好处?”林叶的声音继续传来,燕爵眉峰皱得更深了些,转眼看向林叶,眼里带了几分审视,“你想通了?” “呵,想通了!阴山王殿下亲自来府上,已是给了我林叶天大的面子,林叶若辜负了阴山王,如何对得起阴山王的一番苦心?我自是想通了!”林叶虽是如是说着,可二人只是一个眼神,燕爵便也明白他真正想通了,究竟是因为什么。 终究,他还是要顾忌他的妻儿! 燕爵挑眉,眉宇之间添了几分得意,“你若顺本王,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如此甚好,可有些事情,还是要先谈妥了,才能让人安心不是?城中有家酒楼不错,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谈,如何?”林叶恭敬的邀请。 燕爵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方才那背影在他的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阴山王殿下……”林叶催促道。 “好!”燕爵回神,复又回头看了一眼,视线之中依旧空无一人,是他看错了吧! 年玉怎么会在这里? 他得到的消息,楚倾的身体尚未痊愈,她那般高明的医术,又是将楚倾看得比任何人都还重要,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京都城,在楚倾身旁才对! 敛眉,目光微敛眉,燕爵挥开脑中的思绪,和林叶一道朝府门外走去,可在他经过林叶之时,却没有留意到,他身后这林将军亦是看了一眼方才那女子所在的地方,似松了一口气。 林府外,二人上了马车,可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燕爵却是突然让马车停下,锐利的视线看向林叶,满是探寻,那视线之下,林叶皱眉,似不解他看他是何意,终于,似从他那里探不出什么,燕爵收回视线,冷声吩咐,“回去!” 一声令下,马车外,车夫立即调转马头。 燕爵的眼神再是急切不过,很快,马车到了林府外,还未停稳,燕爵就已跃下了马车,那浑身散发的气势,饶是林叶看着,心中也不由一怔,想到在府上的人,林叶皱眉,心中不好的预感浮现,丝毫也不敢耽搁,也迅速下了马车,追着燕爵的身影而去。 燕爵一路脚步匆匆,径自奔向了先前遇见那女子的地方,可那里,依旧无人。 无人吗? 燕爵收紧了双眸,往内院走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分外坚定,无论如何,他都要将那女子找出来! 走过花园,绕过回廊,突然,燕爵脚步一顿,看着某处,目光越发收紧。 那背影…… 像,太像了! 年玉…… 是她吗? 身后,赶来的林叶也看到那抹身影,当下,林叶的脸色也迅速沉了下去,“阴山王?你这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面前这男人的眼里似只有他视线之下的那抹身影,没有理会林叶,燕爵大步朝着那人走去…… “阴山王……”林叶一颗心几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可他却无法阻止,想到自己这几日让人查到的以及自己的猜测,林叶的拳头下意识的握紧了些。 视线里,那女子正站在花圃前,背对着他们。 “年玉!” 燕爵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儿,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啊……” 许是突然的惊扰,吓到了女子,女子转眼看向来人,感受到面前男人浑身散发的气势,一张脸,更是铁青,几乎是本能的,女子挣扎着,没有用太多的力气,女子挣脱了燕爵的手,惶恐的往后退了数步,不小心打翻了脚边的花篮,惊慌之下,女子无措的蹲下身子,收拾着地上散落的花。 空气里,气氛近乎诡异。 燕爵看着地上的女人,一颗心,好似瞬间空了。 方才,女子转过来时,那张脸,他看得再是真切不过,不是年玉,不是! 燕爵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会这样? 分明…… 分明那背影那般像,可眼前的这张脸…… 只是像而已吗? “阴山王殿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章:相信她?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突然传来的声音惊醒了燕爵,燕爵微怔,转眼看向走来的林叶,似依旧在发现那不是年玉的失望里,可渐渐的,那眼神却是越发阴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林叶对望着燕爵,一脸疑惑。 天知道他刚才是怎样的紧张,可一切警报都在看到那女子的脸的一刻解除,意识到什么,林叶看了一眼一旁慌乱的女子,皱眉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那模样,似知道这女子的身份。 女子忙的起身,依旧慌乱的她,甚至连头也不敢抬起来,“我看园中的花开了,想着表姐已经在房间闷了好些时日,所以就自作主张,想采些花送去给表姐,哪怕是给房里添些生气也是好的。” “你倒是好心。”林叶叹了口气,似想到病中的妻子,有些怜惜,可一瞬,看向燕爵之时,已恢复了一脸笑意,“阴山王殿下受惊了,这是末将夫人的远房表妹,来府上已经住了好些时日了,方才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她着实是无心的。” “远房表妹?”燕爵口中喃喃,脑中,方才那背影依旧不散。 “是,远房表妹。”林叶答道,话落,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女子,“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下去!” “是。”女子慌乱不减,依旧是看也不敢看那气势凌厉的男人,提着花篮,转身匆匆离开,那背影,在燕爵的视线里越来越远,直到消失,燕爵仿佛依旧没有从方才的失落里回过神来。 不是年玉! 心中一股异样升起。 饶是燕爵自己也琢磨不透,那异样是因何而起,只是知道,那不是年玉,起初的愣然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失落,甚至隐约夹杂了一丝庆幸。 母后之仇,他定要报,而年玉便是他的仇人! 他们终会面对,终会了结,可至少,不是此时,不是吗? 终究,他就算是亲眼看见年玉推下了母后,纵然是已经与她为敌,也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 “阴山王殿下?” 林叶试探的声音传来,燕爵回神,想到自己此次来这里的目的,燕爵吸了一口气,挥开了所有的思绪,“走吧!” 话落,燕爵一甩衣袖,大步离开,林叶看着他的背影,亦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跟着燕爵离开。 林叶再次回林府,已经是夜里,他没有回房,而是径自去了客房,想找那位夫人,却得知那位夫人去了主院,林叶到了主院之时,正瞧见那位夫人坐在床沿收了银针,想着那日她施针救人的一幕,林叶心里了然,没有说什么,只是待她看了孩子,离开之时,才迎上前。 “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林叶再次看着眼前的女子,态度多了几分恭敬。 年玉点头,没有说什么,二人到了花厅,林叶命人送上了茶,便将周遭伺候的人都遣了下去,花厅里,只留下林叶和年玉二人。 许久的沉默,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年玉品着茶,林叶手中握着茶杯,视线却一刻也没有从年玉的身上移开,那眸中的探寻,就算是不看,年玉也感受得到。 “今天谢谢林将军替我解围了。”半响,年玉率先开口,打破一室的沉默。 他此番能来找自己,她便明白,许多东西,他应该是知晓了。 这般直接,林叶不由一愣,但仅是瞬间就已经恢复如常,看着年玉,“不全是我的功劳,夫人睿智,才能避开今日那一遭。” 他只是一猜,便知道今日在花圃前的一幕是这位夫人的主导,她是料定了阴山王会折返回来,所以才会有此一防吧! 这个女子…… “恩人救了林叶的妻儿,还不知夫人姓名,不知夫人是否方便告知?”林叶对上年玉的眼。 姓名吗? 年玉挑眉,一抹笑意绽放,没有避讳,“方便,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姓年,单名一个玉字,北齐人氏,夫家姓楚,林将军唤我楚夫人便好!” 楚夫人…… 听闻那太子回西梁之前便在北齐,亦是姓楚! 林叶一怔,立即起身,朝着年玉一拜,“先前不知夫人身份,诸多无礼,还请夫人恕罪!” 先前不知,那此刻便是知道了! 可知道了,林叶却没有点破。 年玉敛眉,嘴角的笑容更是深了些,“无碍,林将军知道我身份,该也知道,我此番来的目的了?” 她的目的,和阴山王的目的一样…… 这一点,林叶心里自是了然。 看着年玉,渐渐的,林叶眼里一抹坚定凝聚,更是上前几步,拱手跪在地上。 “你这是作何?”年玉诧异他的举动。 林叶对着年玉一拜,“臣林叶,听凭皇上调遣!” 皇上…… 年玉眸光微敛,更是严肃了些,“你如何知道,我是得了皇上的授意前来?” 林叶抬头,迎着年玉的视线,“这些年,独孤一族强大,阴山王是皇后之子,是呼声最高的皇位继承人,可偏偏,皇上却迟迟不提册立他为太子之事,反倒是突然册立刚找回来的嫡皇子为太子,那其中必定有缘由。” “缘由?你觉得那缘由是什么?”年玉追问。 “不知!有些东西,不是臣可以揣摩圣意的!” “所以,你只是相信你的皇上?”年玉嘴角微扬,添了几分笑意。 “是,我信皇上,微臣是得皇上之令,领了皇命,替皇上戍边,只效忠于皇上!”林叶坚定的道。 年玉挑眉,四方将领,哪一个不是受了皇令,带着属于皇室的军队? 可到最后…… 他们或是早就归顺于独孤家,或是看着这段时间独孤家连连战胜,势头正猛,所以臣服,可这林叶……在这个时候,竟依旧坚定效忠西梁皇帝吗? 年玉看这林叶,眼里多了几分欣赏,可想到什么,年玉却是扯了扯嘴角,“这个城里流传的,关于那个关于太子妃的传闻,想必林将军也听说了吧,他们说,是太子妃害死了独孤皇后,太子妃是祸水,是罪人,是她蛊惑了太子,蛊惑了皇上,你就不担心,当真是如传闻说的那般,太子妃是个祸水,蛊惑了太子,又蛊惑了皇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低估了他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这样的直接,林叶听着,心中难掩诧异,但只是瞬间便恢复如常,对上年玉的眼,同样也没有避讳,“回太子妃的话,林叶并不担心。” “哦?”并不担心吗? 年玉看林叶的眼里多了几分笑意,看着他,愿闻其详的模样。 “林叶从来不信什么传闻,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林叶也是再真诚不过。 “林将军看到的是什么?”年玉越发来了兴致。 “林叶所见,是那日太子妃不顾自己有孕,二话不说的救了末将的妻儿,之后又对们母子格外照顾,如此怀着善意之人,又怎会罔顾人性命?况且,末将眼里,皇上并非昏聩,太子殿下受皇上看重,必不是寻常之人,太子妃又受太子所爱,同样,也不会寻常了去,另外,西梁的局势之下,纵然太子对独孤皇后有私怨,也不会傻得害死独孤皇后,落下话柄,被人诟病,这于太子的不利,太子妃不可能不清楚,既是清楚,便不会做傻事,可坊间的那些传闻……” 林业说到此,话锋一顿,眸中多了几分严肃,“想来,是背后有人故意散播,至于散播之人……” 林叶脑中浮现出燕爵的身影,就算是不说,他们二人心中也是明白,那阴山王燕爵不会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不是吗? 而这个谣言,对太子和太子妃是极大的攻击,如今的局势之下,最直接的获利者,便是独孤一族和阴山王。 可是…… “只有他吗?”年玉口中喃喃,想起南隐先前带来的消息,不自觉的,年玉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她让南隐去查那说先生,所得到的结果,那说先生的身后,可不止燕爵一人而已啊! 还有那人…… 年玉脑中浮现出那一抹身影,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他了,纵然是在天牢里,他依旧能操控着外面! 那个人,到底还有什么本事?还能牵起什么风浪? 不知为何,只是想到他,年玉心中就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萦绕,怎么也挥之不去。 而她的话,林叶却是不解,看着年玉,难掩探寻的追问,“除了阴山王,还有谁吗?” 那声音让年玉回神,年玉自是知道她对燕翎的怀疑,如今还不便与林叶说起,挥开脑中的思绪,再看林叶之时,年玉嘴角浅扬,“今日在大厅外,我离开之前听见了你和阴山王的对话,为了替我解围,林将军应该是答应他什么了吧?” “嗯,太子妃应该知道他的目的!”林叶皱眉,同样没有任何隐瞒。 “明白,自是明白。”他和她是一样的目的,只是…… 年玉对上林叶的眼,“我想知道,林将军打算怎么做,燕爵那个人,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林叶又何尝不知道,那个男人的手段?可就算如此,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另想办法! 暗吸了一口气,林叶朝年玉一拜,“太子妃无需多虑,此事末将会另想办法,只是,请太子妃替末将禀报皇上,告诉他,微臣林叶只效忠于皇上,无论何时,无论在何地,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哪怕是血洒战场,马革裹尸,林叶也在所不惜!” 林叶的坚定,年玉看着,心中对他的欣赏越发浓了些,可是…… “林将军,你的忠心,年玉会向皇上传达,可林将军这样的忠臣,皇上和西梁皇朝爱护都来不及,又怎希望你拼上性命?林将军该好好活着,继续为西梁,为皇上效力,至于办法……” 年玉敛眉,眸光微转间,似在思索着什么。 林叶看着,眼里升起了一抹希望,“太子妃有什么办法,还请指点一二。” “办法说不上,只是,年玉觉得,既然林将军已经答应了阴山王,便继续遵从他便好,至于皇上那里,只要林将军时刻记得自己的忠心,有朝一日,皇上命令传来……” 年玉不疾不徐,意思再是明白不过。 林叶心里一怔,亦是瞬间豁然开朗,“末将遵命,末将随时等着皇上的命令!” “好。”年玉挑眉,话落之时,已经起身,“这些时日,年玉在府上多有叨扰,明日,我便离开了,至于林将军的夫人和儿子……” 年玉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递给林叶,好似一切都早已经准备好,“林将军应该听过药山禅师,他老人家医术高明,小少爷的病,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题,林将军可以将小少爷送去药山,带着这个,或许会有所帮助。” 林叶接过那锦囊,自是明白她的意思。 药山禅师,他自是听过,他不止知道他医术高超,也知道那个老人性格怪异,医治病人全凭着心情喜好,许多人都被他拒之门外,之前,他想也不敢想请药山禅师治病,可此刻…… 摩挲着手中锦囊,太子妃认识药山禅师吗? 这个锦囊,无疑是她给自己的通行证! 心里一喜,甚至难掩激动,林叶攥着锦囊,又朝着年玉重重一拜,“末将谢太子妃……” 年玉没再说什么,看了林叶一眼,出了花厅,直到人出了门,林叶抬头,已不见年玉的身影,看着那门的方向,林叶目光落在锦囊之上,渐渐的,眼里的坚定越发浓烈。 翌日一早,林叶一出房门,就听见下人说起,那位夫人不见了的事,林叶心中诧异,她竟是这么快就走了吗? 林府四周还有阴山王的人,他昨日还想着,今日想办法送她出去,可没想到…… 深吸了一口气,林叶心里亦是了然。 那女子,自是有自己的本事,就算是阴山王,怕也拦不住她吧! 林叶没有说什么,只是下令,府上的人谁也不许提起关于那夫人的事,一切,都好似那位夫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年玉出了林府,回到住处,不过三日,南隐便传来消息,燕爵一行人离开了。 年玉心里了然,想着关于将军夫人和楚湘君的失踪,年玉也没有丝毫耽搁,一日之后便启程,并非是往北齐的方向,而是调转了方向。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破坏的欲望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酉州府,距离西梁与北齐的边境,日夜赶路,需得半月才能到。 那里已经被独孤意占领,年玉一番乔装,在苏蕴的掩护下进了城,一进城,年玉就在苏蕴提前准备好地方住了下来。 几日的时间,年玉没有出门,宅子门紧闭着,亦是鲜少有人出入,可即便是这样,这条街上的人家却也都知道,这宅子里,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到别院休养待产。 最近这条街也着实热闹,前不久刚搬来一户,这才没多久,又搬来一户。 先前的那户人家也是同样的神秘,这么长的时间,只瞧见有两次,有马车停在了府门外,谁也没有看清那上下之人是什么模样,只知道是个男子,可似乎,如今在这宅子里住着的,是个女子才对! 这一日,那辆马车,又再一次停在了那宅子外。 燕爵下了马车,直奔入府,连走路带起的风都气势凛人,宅子里,周遭的下人瞧见这身影,立即垂首站在一旁,甚至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她人呢?” 刚进了门不久,燕爵便冷声对身旁跟着的人问道,没有说明是谁,那人却也知道,他所问是何人。 燕爵话刚落,那人忙的回禀道,“在玉轩阁,这些时日,她都鲜少出来,日日在玉轩阁待着。” 玉轩阁吗? 燕爵敛眉,一路没有停歇,到了玉轩阁,看到那一个玉字,却是停下了脚步,目光在那牌匾上,久久不曾移开,直到院子里传出一声琴声,惊醒了他的思绪。 那琴声悠扬,着实好听,可吸引燕爵的却不是那琴音的好听,而是其中诉说的思念! 燕爵眸子微紧,这琴声他不止一次听,从这里面,他亦是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而那发现,让他再次来了兴致。 挥开脑中那抹身影,燕爵大步进了院子,循着那琴音往内,直到看到那树下,女子奏琴的背影才停了下来。 似乎也察觉到了那细微的脚步声,琴声戛然而止,女子回头,看到来人,眼里瞬间防备骤起,慌乱的起身,走到一旁,面对着燕爵,对立的姿态,再是明显不过。 那反应,燕爵看着,却是轻笑。 “你在想谁?”诡异的空气里,燕爵首先开口,眉宇之间的笑意,似乎能看穿人的一切心思,“或者说,楚大小姐心里藏着什么人?” 燕爵直视着楚湘君的眼,不管是那眼神,还是他说出的话,都让楚湘君一怔,几乎是本能的避开了他的视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呵,听不懂吗?早就听闻楚家大小姐聪明,又怎会听不懂本王的话?罢了,就算是听不懂吧,那本王便来猜猜……” 燕爵兴致盎然,目光在楚湘君的身上,那眼神好似一把刀子,就要将她整个人都剖开,而在那眼神之下,楚湘君好似赤裸裸的被脱光了衣裳,避无所避…… “楚大小姐在北齐系出名门,大家闺秀,自是鲜少出得家门,更不用说是和男子结交相处,况且,在楚小姐的身旁,一直就有一个优秀的男人,虽然都传那男人样貌丑陋,可妹妹怎么会介意哥哥的容貌?只会更加怜惜吧,如此,楚大小姐的眼里,怕再也看不见旁人了,呵,楚小姐,本王说的对不对?本王想,你心里装着的人,该是你的哥哥楚倾,对吗?” “不,你胡说,你都是胡说!” 燕爵话刚落,楚湘君就激动的否定。 可在旁人看来,那否定的急切,竟是有些被人拆穿了的恼羞成怒,可越是如此,便越印证了燕爵所说的东西。 这反应,在燕爵看来,正是他乐于见到的。 有趣,当真是有趣! “胡说吗?”燕爵眼里精光越发闪烁,那视线之下,楚湘君目光微闪,依旧支撑不住,一颗心扑通扑通,似要跳出来了一般。 “楚大小姐是当事人,自是知道本王究竟是不是胡说,不过,楚大小姐也别怕,就算本王知道你的心思,也不会笑你,毕竟,追求爱情,是每个人的权利,楚大小姐这样的可人儿,更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不是?呵呵,要本王看,你要比那年玉更适合楚倾,可怎的你和他这么近,他却没看见你呢?哦,对,瞧本王这脑袋……” 燕爵说到此,突然自责的敲了敲额头,再看楚湘君,似乎更加豁然开朗,“本王怎么忘了,以前在楚倾的眼里,楚大小姐是妹妹,就算是再优秀,再喜欢,对你也终究只会如妹妹般对待,不可能有其他的想法,可如今你们都已经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如此,便有太多的可能性了,就算你喜欢他,你们最终在一起了,也能为世人礼俗所容,怎么样?需要本王帮你吗?” 那一字一句,楚湘君听着,脸上早已一片胀红。 “不,我不需要,你不要再说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楚湘君摇着头,极力的想要驱走缠绕在心中的凌乱思绪。 可燕爵哪里会如她的意? “你见过面具下的他是什么模样吗?”燕爵丝毫不理会她的抗拒,她越是抗拒,他越要一点一点的追击,此刻的他,好似找到了天大的乐趣,如果可以,他倒是想看看年玉吃醋的样子。 他们夫妻,那般恩爱,可他们的感情当真是牢不可破吗? 脑海中浮现出他们二人站在一起的模样,燕爵心中那破坏的欲望更加肆意生长。 他的模样…… 楚湘君微微咬唇,那一瞬的恍惚与失望,没有逃过燕爵的眼。 不需要她回答,他已经有了答案,而那答案,让他眼底多了几分诡谲。 看着楚湘君,燕爵再次开口,意有所指,“本王记得,那日年玉和楚倾大婚,本王逼得他不得不摘了面具,那张脸……啧啧啧,当真是可怕,但如今想起来,却是本王可笑,竟真的以为那就是他,他是骗了世人啊,也包括你吧,不过,现在……呵,你可是没瞧见,他真正的那张脸是多么的好看,只是一眼,只要看了,谁都不会忘记吧,可惜了,你却是没看到,不过,你既来了西梁,总归是会见到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他在想她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心中的火焰与希望,琴声里就听得出来。 一天一天,每日到了傍晚,年玉不自觉的在等着那琴声响起,今日如往常一样,同一个时间响起,那琴声中的思念却愈渐浓烈,可这一次,仅是一小会儿,那琴声却戛然而止,沉浸在那琴声里的年玉倏然惊醒,几乎是一瞬间,年玉的脑中就浮出一个猜测。 燕爵…… 他回来了! 他去找楚湘君了! 那边正发生着什么? 年玉心里还是担忧,似乎因着那担忧,肚子突然一紧,年玉皱眉,抬手抚着越发大了的肚子,安抚着肚中的胎儿,可她心里的担忧一刻也没有少。 她此次是为了将军夫人和楚湘君而来,不管自己是否发现了楚湘君的心思,她终究还是要将她们平安的从燕爵手上救出来,可这几日,她住在这宅子里,虽足不出户,却是让人暗中在查探着隔壁宅子的一切。 那看似波澜不惊宅院,在外,和普通大户人家没什么两样,可那宅子里,连一个洒扫的下人都有些身手,现在,就算是知道楚湘君在这宅子里,想要将她带出来,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年玉望着漆黑的夜空,那边的安静,让她不安,可她也只能告诉自己,燕爵手中掌握着将军夫人和楚湘君二人,目的是对付子冉,所以,这个时候,于她们母女二人,不会有什么危险。 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等待着机会! 这一夜,高墙隔着的两个女子,皆无法入眠,同样,那宅子里,燕爵站在房间里那一副巨形西梁地图面前,看着上面那些标注了的城池,眼中的火焰与阴沉交织。 独孤家的军队拿下了一城又一城,不费吹灰之力,如今,西梁的半数版图已在独孤家的占领之下,而京都城…… 燕爵看着地图上的那一处,负在背后的手,紧握着拳头。 那个地方承载了他太多东西,那里,也有太多牵着他思绪的人和是事。 父皇……皇位……燕玺……年玉…… 脑海中,猛然跳出年玉站在城楼之上,将母后推下来的一幕,燕爵眸子一紧,终是压制不住心中的情绪,紧握着的拳头,一拳狠狠的打在墙上,可疼痛的刺激,更点燃了他盛怒的火焰,那张原本俊美的脸,此刻看来,竟狰狞得有些吓人。 “复仇”二字在他脑中越发清晰,燕爵的拳头一直贴在墙上,连带着整个人也渐渐的靠在了墙上,不知过了多久,只是那男人浑身散发的气势如风云交织,激烈到平息,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燕爵抬眼,再次看向那地图上“京都城”几个字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镇静。 “燕玺……” 燕爵吐出这个名字,波澜不惊,却又饱含深意。 这个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的伤,可好了? 燕爵知道,自己和他终有一战,直觉也告诉他,那一日,在越来越近,可是,怕吗? 他燕爵何时怕过任何人? 想到自己手中的那两个筹码,他倒是越发期待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燕爵的眉宇间添了几分邪魅,他倒是要看看,那重情重义的燕玺,在他的威胁之下,一边是江山,一边是他在意之人,他会作何选择! 而此刻,西梁京都城,太子府。 自送走了年玉,楚倾每日在府上,全力配合着太医,服药,上药,如今身上的伤算是彻底好了,那之后,他就全身心的将自己放在了演武场上。 已是是深夜,可太子府的演武场,依旧灯火通明。 这里已经被稍作改造,一旁休息的区域,多了一个沙盘和一副地图,西梁皇帝一进门,便瞧见那站在地图前的楚倾,只见他仰着头,望着那一副西梁地图,空气里一片安静,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直到西梁皇帝悄悄的走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才恍然明白。 他视线所及的地方,是西梁东北方向,那一块没有具体地理纹路,只简单了写了“北齐”二字的空白处。 北齐吗? 在北齐的人…… 年玉! 原来,他在想她! 可想到前日年玉让人传来的消息,西梁皇帝皱眉,楚倾哪里知道,他所想之人并没有去北齐,她依旧在西梁境内,而她也是在为他倾尽全力。 这一对夫妻……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竟是浮出雪衣的身影,瞬间,西梁皇帝的眼里不禁柔和了些,看着楚倾,脸上笑意渐渐浮现,曾几何时,他和雪衣也是这般,只是分开一些时候,心中便思之如疾。 可他们二人却应该比他和雪衣好,至少,燕玺不像他,在燕玺的心里,心爱之人是最重要的,他会爱她,更信她,哪怕是世人视她为敌,他亦要为了她,挺身挡在世人面前,就算是视天下人为敌,也要护着她,而不是听信别人,相信那“所见”的真相,到最后…… 想到过往,西梁皇帝心中的愧疚来得更是浓烈,终于受不住那情绪的侵袭,西梁皇帝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正是这动静,惊醒了楚倾。 楚倾回头,瞧见西梁皇帝,眼里一抹阴沉,他素来警惕,可方才…… “想得怎么了?”西梁皇帝亦是回神,挥开方才的思绪,对上楚倾的眼,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如今独孤意已经占了西梁大半的江山,朕也听你的建议,主动退让,施恩于民,可还要继续下去吗?” 西梁皇帝不由觉得恍惚。 年玉……楚倾…… 这两个人,人中龙凤,心意相通,竟是连对战局的考虑,也是如此的相同,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年玉向他提出退让之后,楚倾也提了相同的建议! 继续下去吗? 楚倾收回视线,转眼,目光重新落在那地图上,这一次,眼神不若方才那般虚无,目光越过那些标注了被独孤意占领的城池,最后落在一处,清明如炬。 看着那地方,楚倾却是没有开口说什么,西梁皇帝顺着那视线看过去,看到那几个字之时,却不由皱眉,更是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关山?”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领兵出征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他自是知道关山是什么地方,可那里不过是一个弹丸小地,处于几个州县的中间,正是因为那里地形复杂,又山匪横行,周围的几个州县都不愿将它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所以,几年前,他便下令将关山那一片独立出来,专门派人管理,可就算是专门派人管理,这几年也收效甚微,那里,依旧是一个他不愿被提及的地方。 “到这里,便够了。”楚倾的声音,轻缓却坚定。 西梁皇帝回神,望着楚倾,他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可是…… “这里?这里并非是作战的好地方!” 西梁皇帝看着楚倾,等着他的回答,可楚倾却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那“关山”二字,眸光越发深沉。 终于,半晌,那低沉浑厚的声音再次传来,“若是让独孤意的叛军过了这里,之后,西梁剩下的一半江山,独孤意便唾手可得。” 这般严重吗? 西梁皇帝一惊,再看那地图上的“关山”二字,眼里也更是严肃了些。 先前,他们步步退让,可实际上,就两方将士的数量和实力,就算是不退让,他们也无法得胜,现在,几方戍边的将领都归在了独孤意的麾下,他们势力比起先前还要强大,而他们,却是越发的弱了。 两军交战,他们还有胜算吗? 西梁皇帝慌了,这个时候,他想到了年玉,年玉定会有法子,但瞬间,他又想到了楚倾,楚倾就在他的面前,不是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西梁皇帝上前一步,“那现在该怎么办?” 似乎所有的希望都在楚倾的身上,西梁皇帝看着他的眼,那眼里的镇定让他莫名的心安,他是有办法了对不对? 楚倾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排兵布阵的才能,更是他所不及。 “我的伤也好了,明日,我便出发,前去和倪将军会合。”楚倾淡淡的开口,可他的语气越是淡然,心中的急切却越是强烈,距离玉儿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想快点见到玉儿,快点将他们母子从北齐接回来,他想亲眼看到他们的孩子降生,他想…… 他心中所想的太多,而那些所想,都必须要在平定了独孤意和燕爵的叛乱之后! 关山…… 楚倾看着那“关山”二字,一瞬不转,他的身体前些时日便好了,可他一直在等,只有关山,才能助他给独孤意的叛军重重一击! 这一击,他要达到的效果…… 楚倾眸子一寸一寸的收紧,一旁,西梁皇帝好一会儿才从他的话中回过神来,他要去和倪将军会合? 他的意思,是他要领兵出征了吗? “好,好,朕回宫就安排下去,朕的御林军随你调令。”西梁皇帝朗声道,仿佛看到的希望越来越强烈,只要楚倾领兵,西梁燕氏的江山便保得住! “无妨,京都城离不开御林军,我此去,只会带上我的人,另外,还请皇上支会倪将军一声,其他的事,皇上便不用操心了。”楚倾收回落在地图上的视线,却同样没有看西梁皇帝一眼。 这些时日,西梁皇帝来太子府的次数不少,可楚倾对他的态度从来都是淡淡的,西梁皇帝亦是已经习惯。 “好,我会让人传令下去,你到了那边,他们一切都会配合你,你是主帅,一切都听你的安排。”西梁皇帝开口,看着楚倾,就算是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冷漠与淡然,可终究,他的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会带去他的人! 他如何不知道他的人是谁? 多年前,被他剿灭了的圣衣族,剩下的残余,如今正追随着楚倾! 他更是知道,他在寻找燕玺的同时,圣衣族的人也在寻找他,而圣衣族找他的目的,是想通过他替圣衣族平反吗? 圣衣族…… 他们对自己这个杀了他们族人的人,只怕是恨毒了吧! “子冉……”西梁皇帝突然开口,语气更是柔和了些,那眼里的愧疚,楚倾抬眼,一眼瞧见,不由皱眉,却是在那一瞬又别开了视线。 “天色晚了,皇上请回宫吧。”楚倾依旧是那淡淡的语气,话落,朝着西梁皇帝一拜,仿佛就只是一个臣子的姿态,恭敬且疏离,末了,竟是先一步朝着门外走去。 那脚步没有任何迟缓,西梁皇帝看着,心中的愧疚汹涌袭来,他知道,他一直在责怪他,就算是接受了太子的册封,也并不是因为原谅了他,而是他需要太子之位,护他在意之人周全! 看楚倾就差一步便要出门,那一刹,西梁皇帝终究还是开口,“子冉……” 西梁皇帝叫住了他,语气和先前有些不同。 楚倾皱眉,停下脚步,随即,身后帝王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母后……” 提到“母后”二字,西梁皇帝分明瞧见门口的男人身子微僵,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西梁皇帝目光微闪,“朕知道,是因为朕,你母后才那么早早的离开,朕不信她,才受人利用,害了她,害了你,还害了圣衣族一族的人,那些性命,是朕的罪孽,朕对圣衣族,对你都有所亏欠,这次你战胜归来,朕……” “皇上不用觉得亏欠什么,不管是母后的死,还是圣衣族的灭族,我都会给他们一个交代。”似知道西梁皇帝要说什么,楚倾冷声打断他的话。 早年,从娘亲那里,她就知道母后是因何而死,而圣衣族…… 在自己接受圣衣族的助力之时,他就知道他们的目的,而自己,是他们达到目的的途径,独孤家…… 想到什么,楚倾眼底一抹阴沉凝聚,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理会身后的帝王,继续迈开步子,出了房门,那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西梁皇帝依旧站在原地,看着楚倾离开的方向,整个人失了神采。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宫里的侍从见太子殿下出去很久,都未见皇上出来,便进了门,看到他出神,好半会儿之后,才提醒他该回宫了,西梁皇帝这才惊醒,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离开了演武场,那帝王难掩失落,更是忍不住一声轻咳。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是谁?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可他极力的压制着,纵使是一个帝王,也有太多的东西不敢肆意展露在人前,尤其是在这个需要稳定人心的时候。 西梁皇帝回了宫,连夜修,八百里加急,送往倪将军的驻军之地。 翌日,楚倾从太子府出发,没有让任何人知晓,只是带着太子府的人,轻车简从,离开了京都城。 这一夜,西梁皇帝没有睡,三更时分,他便出了皇宫,只带了一个近侍跟随,楚倾离开之时,他就在城墙上,看着那辆马车越走越远,却终没有见到楚倾一面。 “雪衣……” 天际泛白,黎明的晨曦照亮了整个大地,城墙上,西梁皇帝看着天边那美好的景色,口中喃喃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他多么希望,他的呼唤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她能够听得见,可是…… 纵然是一声一声,没有任何回应,他终究还是意识到,过去的,再回不来,只可惜,那时,他没有珍惜,许是想到过往,西梁皇帝思虑急促,突然,一声声的咳嗽如何也止不住,到最后,痛苦的模样,甚至不得不蜷缩着身体。 一旁的侍从瞧见,立即上前,可还没靠近,西梁皇帝就伸手,那举动,示意他不要靠近,侍从停下了脚步,可的眼里担忧不散,目光一刻也没有从西梁皇帝身上移开,待那咳嗽声终于停下,晨曦之中,墙上一抹鲜血,让主仆二人都是一愣。 “皇……皇上……”侍从的声音,难掩颤抖。 “住口!”西梁皇帝冷哼喝止,一眼看过去,那侍从立即闭了嘴,可脸上的惊吓依然和先前一样,深吸了一口气,侍从再次开口,压低了声音,“皇上……” 侍从拿了锦帕,上前,颤抖着手递给西梁皇帝。 “别声张,我们回宫。”西梁皇帝接过锦帕,擦拭着嘴角的鲜血,支撑着身体起身,那侍从回过神来,忙的领命,意识到什么,又忙的跪在地上,就着袖子擦拭着墙上的血迹,待一切处理干净,才追着西梁皇帝下了城墙,一切,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酉州府。 燕爵只是在那宅子里住了一晚,翌日一早,离开之时,楚湘君偷偷出了院子,看着那身影渐渐走远,眸中满是防备,她的视线,燕爵自是感受到了,可他却像什么也没察觉,径自离开,倒是刚出了宅子大门之时,他却是停下了脚步。 不知为何,他竟朝隔壁宅子看了一眼,入目的,只有一座宁静的宅院,但为何,他却有一种怪的感觉? 燕爵皱眉,一旁,马车早已准备好,燕爵在那里站了许久,直到有人上来询问,他才回过神来,又看了那宅子一眼,收回视线,燕爵才径自上了马车。 此刻的他,哪里知道,他想寻的“仇人”,正和他隔了不过几十米的距离! 这一日之后,燕爵便很少再来这里,这于年玉来说,是好事。 一边派人探查着燕爵的行踪,另外一边,年玉亦是在想着办法,和楚湘君接洽。 这一夜,那琴声如往常一样响起,自那日燕爵来了之后,那琴声里除却思念,多了几分担忧,这一次,年玉并没有在高墙之下,而是在自己住的院子里,坐在一把琴前,待那琴声一响起,年玉的手亦是触碰到了她面前琴弦。 琴音悠扬,所弹的,是和楚湘君一样的曲子。 这几日,单是听着,年玉便已经会了,她的曲调和楚湘君的曲调混在一起,在旁人听来,好似一道琴声,只不过今日的琴声稍微大了一些,可她相信,楚湘君这个弹琴之人,定会察觉其中的端倪。 果然,察觉到这另外一道琴音,楚湘君身体微怔,连带着弹琴的手也是一颤,可她素来聪慧,意识到什么,又迅速继续弹起来,若不仔细听,谁也听不出来那一瞬的异样,但就如楚湘君察觉到另外一道和她相和的琴音一样,年玉亦是清楚的捕捉到了她那一下停顿的异常,在她继续如寻常一般弹奏着的时候,年玉就知道,楚湘君是明白了什么。 只是,她能猜出自己来吗? 年玉敛眉,纵然是楚湘君聪明,怕也需要些时间。 二人隔着一些距离,弹着同一支曲子,竟似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楚湘君一直弹奏,可今日,弹这首曲子,她的脑中有的,只剩下疑问,那人是谁? 是谁在和她弹奏一样的曲子? 一曲末了,楚湘君又弹了一曲,可这一次,就只有她一道琴音。 这一夜,楚湘君一夜无眠。 她知道,能和她的琴声和在一起的,必是对北齐音律颇为通晓之人,是北齐的人吗?她心里暗暗肯定。 可又会是谁? 脑海中浮现出一抹身影,楚湘君心里难掩欣喜,可仅是一瞬,她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怎么会是子冉呢? 不会是子冉! 子冉如今的身份,是西梁太子,这个时候,又是西梁叛军作乱之时,他理应在朝中主持着大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就算知道如此,楚湘君的心中亦是有一股失落,不是子冉,那又会是谁? 楚湘君望着那琴声传来的方向,那弹琴之人和着她的琴声,又有什么目的? 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楚湘君守着时间,分分秒秒,越是往后,越是希望时间快点过,待到第二日,同样的时间,楚湘君早早的就坐在了琴前,手在琴弦上,这一次,她竟莫名的有些紧张。 琴声响起,楚湘君一边弹奏,一边留意着外来的声音,终于,不过一小会儿,那另外的琴声传了来,楚湘君心中一喜,手中继续弹奏,脑中也是飞速的在转动着。 如昨日一样,只是一首,那琴声便消失了,不复响起。 一日又一日,好几日,都是如此,楚湘君心中浮出了无数的猜测,她虽不知那弹琴之人是谁,却能够肯定,那弹琴之人,是为了她而来! 这一日,艳阳高照。 楚湘君没有如往日一样在房间里待着,而是带了一个风筝,到了后院偏僻的一处,看着那一堵高墙,楚湘君眸光深沉,瞥了一眼手中的风筝,想到自己今日目的,眼神更是坚定了些。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是她!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没做它想,楚湘君将风筝放了出去,那风筝借着风,一点一点,越来越高,楚湘君努力控制着方向,她希望那风筝能飘到隔壁,能够让隔壁那个和她琴声相和的人看见。 可她也知道,这风筝能让那人看见,定也能让其他很多人看见,所以,她必须要努力争取着时间。 果然,不过是一小会儿,这宅子里的家丁丫鬟都匆匆赶来,平日里,这些人都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此刻看到她这般不寻常的举动,更是不敢马虎了,立即匆忙上前。 “楚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首先赶到的丫鬟一脸慌张,她是伺候在她身旁最近的一个,自是生怕惹出了乱子,在阴山王那里,她因此受了牵念。 说话之间,丫鬟已经伸手,想从楚湘君的手中将那风筝夺过来。 可楚湘君哪里会任她夺? 丫鬟伸手来之时,楚湘君从容的避开,这丫鬟一个人自己尚且可以勉强应对得了,可面对那丫鬟身后赶来的许多人,楚湘君却是半分把握也没有,所以,在他们所有人靠近她时,她就已经准备好,看着那高飞的风筝,楚湘君暗自咬牙,一用力,如愿的挣断了风筝的线,视线里,只见那风筝随着风,在空中几个旋转,终是往下落去。 周遭的人看着那风筝,都不由皱眉,为首的人瞥了楚湘君一眼,立即对身旁的人吩咐道,“去找,将风筝找回来!” 旁人领命下去,那人却是看着楚湘君,满眼审视,可终究是没说别的,而是冷冷的道,“楚小姐回房待着会比较好!” 楚湘君敛眉,没有反抗,她知道反抗不了,而那风筝…… 那风筝终是落入了隔壁的院子里,如此便好! 楚湘君顺从的回了房间,现在,她只要希望那人能够发现风筝上她留下的东西便好! 在楚湘君的风筝飘到空中之时,年玉便得了南隐的禀报,匆匆出了房间,看着那风筝,就算不知道那风筝是谁所放,在那风筝落下的一瞬,年玉也下令,命南隐将那风筝找回来。 不过一小会儿,南隐便亲自拿着风筝走来,年玉接过那风筝,仔细端详,终于,瞧见上面薄薄的一片绢布,年玉迅速扯下,而就在这时,林外一个婢女打扮的人匆匆赶来,“夫人,隔壁院子里的人在门外要进来,说来寻东西。” 寻东西? 年玉瞥了一眼那风筝,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既是来寻东西,便让他们进来吧,另外……” 年玉眸光微转,一顿,便又继续道,“左右都是要进来,便让来人看看夫人吧。” 那“夫人”二字说得隐晦,可南隐一听便明白。 “是。”南隐领命,随即进了屋子,仅是一小会儿,再次出来之时,他的身后跟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同样是怀着身孕,雍容华贵,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夫人,那夫人看到年玉,微微一福身。 二人没有说话,只是一个眼神交换,似乎早就见过。 年玉一眼看向那夫人身旁的婢女,“好好照顾夫人,一切以她的身子为重,若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夫人在第一位,可明白?” “是,奴婢领命。”那婢女眼神锐利,只是一瞬,扶着那位夫人离开之时,眸光又转为柔和。 年玉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年玉才转身进了屋子。 隔壁宅子的人进了院子,在年玉的示意之下,下人们没有任何阻拦,甚至一起帮着寻找,终于在后院一棵树上找到了那落下来的风筝,待那风筝取下,来人拿着风筝离开之时,在园中的凉亭外,瞧见了正在凉亭里坐着休息的“赵夫人”,“赵夫人”还特意询问了几句,才让下人送了出去。 一切,再是寻常不过。 年玉进了房间之后,立即拿出从那风筝上发现的东西,看着上面的几句诗,那藏头的几个字,年玉很快就捕捉到了。 “北齐,子冉……”年玉眸光微敛,楚湘君想确定她的身份吗? 她就算是不用风筝来问,她也会让她知道,只有让她知道,她才能相信自己,不是吗? 年玉将手中的东西烧了,这一夜,同样的时间,楚湘君准备弹琴,可她的手刚放到琴弦上,还没碰到琴弦,空气里,琴声就传来,楚湘君身体一怔。 这首曲子,她自是听过。 似察觉到不远处有人看着,楚湘君微愣之后,第一反应便是立即动手弹奏起来,和隔壁一样的曲调,两道琴音汇集在一起,就好似本来就是一人在弹。 可此刻,楚湘君的心里却似翻江倒海一般。 那首曲子,她第一次听,是在皇宫里,那一日,元德帝设宴,御前斗琴,年玉所弹奏的,便是这一曲,那时,她也喜欢,可她纵然是擅琴,也没有只听一遍,便可以独自弹奏出来的本事,可她没有,子冉却有。 不知何时,她发现子冉闲来无事,也会弹这一首曲子,那时,子冉就已经渐渐的喜欢上那个女子了吧! 楚湘君脑海里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她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上确实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而那魅力是自己没有的,这就是吸引子冉的点吗? 楚湘君脑中思绪凌乱,直到一曲停下,她回过神来,依旧有些恍惚。 年玉…… 是她! 她来了,她是来救自己的?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是有一种异样的滋味儿,她来救自己,她该高兴,不管年玉只是为了她和娘亲的安危,还是不愿她和娘亲二人成为子冉的负累,她都该高兴,毕竟,她亦是和她一样,不愿子冉因为她和娘亲被人胁迫。 可是,年玉…… 她现在,应该怀着身孕吧!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应该快临盆了。 越是想,楚湘君的心中便越是羡慕,在以前,她知道自己是子冉的妹妹,待年玉,是嫂子,她希望他们幸福美满,不为别的,只因,只能如此! 可是,如今子冉不是自己的兄长了,他们之间,会有其他可能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机会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不知不觉间,那日燕爵的话跳进了楚湘君的脑海,心中的恶魔,好似不受控制的,在渐渐的生长。 翌日,楚湘君没有再弹琴,她在消化着心里的一切,那边的年玉久等不至,起初是担心,可很快,心中便了然,她揣摩着楚湘君的心思,没有完全,亦有八分。 几日,皆是如此,这突然的异样,平时里,听惯了那琴声的也不仅有些诧异,尤其是宅子里那些丫鬟和家丁对楚湘君的监视,越发小心翼翼了些。 楚湘君只说是身子不适,他们看她每日里都在房间里,甚至连房门都不出,便也没有怀疑什么。 如此又过了几日,终于,楚湘君出门了,如往常一样弹琴,纵然是不懂北齐曲子,那琴声仔细听来,也能知道是换了一首曲子,可周遭伺候的人也听不出其中的端倪,但年玉在听到那琴声的一刹,就明白了。 她在求救。 她在告诉她,她想逃离燕爵的掌控,而自己…… 只能帮她! 而这也是她来的目的,不是吗? 年玉亦是从那琴声中隐隐猜出,在隔壁宅子里的只有她,将军夫人并没有在里面! 那个燕爵…… 果然是个狡猾的狐狸! 翌日,年玉也弹了一曲,再是寻常不过的曲子,楚湘君轻易的便能指尖附和,亦能轻而易举的读懂其间的意思,她在让她放心,她在安排一切! 楚湘君知道年玉的本事,她既让她放心,自然有万全的把握带她离开,而她要做的,只有等,等年玉不管以怎样的方式,将自己带离这个牢笼! 事实上,年玉一早就在策划,她也在等,等时机成熟。 接连几日的艳阳高照,就算是夜里,也有些闷热。 这一日倒好,刚入了夜,就吹起了风,那风吹在人的脸上,格外的舒服,在起风之时,院子里,坐在树下的年玉,不由一怔,随即抬头看向天际,目光落下,最后停在隔壁宅子的方向。 “今夜要下大雨吧!”一旁的侍女开口,皱着眉,难掩关切,“夫人,起风了,奴婢扶你进屋里去吧。” “不,不用。”年玉低声阻止,似心思专注在她所思的事情上,依旧看着先前目光所及的方向,眼神之间,渐渐的,似乎有精光灼灼闪烁,“今夜是会下大雨,可这雨,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下来!” 此刻的风,不就是她在等待的机会吗? 今夜,是天赐的良机,若不好好利用,怎对得起这么一场风? “南隐!”年玉朗声唤道,仅是一瞬,在院外候着的南隐便进来,似乎极有默契一般,南隐到了之时,那丫鬟忙的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夫人……”南隐恭敬的行礼,方才一刹,他亦是瞧见年玉眼中的光芒,当下,他便明白了什么,“请夫人示下!” 他的聪明,年玉挑眉,眼底一抹赞许,想到自己的计划,年玉丝毫也没有耽搁,“今夜我们该走了,这样,你安排下去……” 年玉低声对南隐交代,待一切都妥当,南隐领命下去,再次回来之时,不过是半个时辰之后,方才还吹得人面上感觉舒服的风,越发的大了。 “都备妥了吗?”年玉迎着风,衣袂飘飘。 “都备妥了,只是,夫人请先走一步,待属下将人带出来,就来找夫人,属下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马车,就停在后门,如今夜已黑,这大风之下,街上也少有行人,不会有人察觉。”南隐恭敬的道。 年玉敛眉,低低应了一声,想到什么,却是皱眉,“赵夫人呢?” “夫人无需担心,属下也已经有安排,赵夫人和夫人一道离开,她的去处,属下也有打算,夫人请放心便是。”南隐知道,太子妃对那同样怀着身孕的赵夫人颇为关心,自是不敢有丝毫马虎。 “嗯。”年玉满意的看了南隐一眼,纵然是对他做事一向放心,可想到赵夫人如今的状况,她依旧再三吩咐,“赵夫人怀着身孕,不宜太多奔波疲劳,她的安危更是重中之重,丝毫马虎不得,你的人,务必将她妥善安置下来。” “是,夫人,那您……”南隐看着面前的女人,这一路上,自己追随着她,她这般关心别人,可又想过自己也是一个怀着身孕,再不久,就要生产的人? “走吧。”年玉知道他的意思,看了一眼隔壁院子的方向,便动身往院外走去,这座她逗留了数日的宅院,如今是要离开,而她的心在前些时日,就已经飘到了另外一处。 她听西梁皇帝派人传来的消息,子冉已经动身,前往倪将军的驻地,他的身子好了,可纵然是好了,那战场的凶险,也让她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唯一所想的,是快些将这边的事情办好,早日到他的身旁,看到他,配着他,她才能心安。 楚湘君在这里,可是将军夫人,终归是没有任何消息。 年玉一步一步往外走,脑中思绪不断。 身后,南隐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和她相处的时间越长,便越是因她身上的光芒折服,这个女人,能和太子殿下比肩,这世上,怕也只有她能站在他的身旁,不逊色了吧! 想着她方才的交代,南隐猛然回神,立即转身进了屋子,再次出来之时,带着那位同样怀着身孕的赵夫人。 夜渐渐深了。 今夜似乎不同往常,那风好似被施了魔咒,越发的大了,似发了疯的刮着,因着这风,早早的,许多人都回了家,关好了门窗,似乎都知道,一场罕见的大雨即将到来。 楚湘君站在房外,大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可她抱着琴,一双眉紧紧的皱着。 她想弹琴,可这个风,她连迎着风走路也是有些困难,而隔壁,琴声亦是久久不至,这样的天气,年玉怀中身孕,今日怕要作罢了吧! 楚湘君叹了一口气,可突然,那夜色里一道火光,楚湘君看过去,心中不由一惊,那不是隔壁的方向吗? 正是在那微愣的当口,那火势瞬间直冲而上,她隐约听见一阵喧闹,仅是一小会儿,那火光越来越近,仔细一看,那大火好像蔓延到了这边的宅子……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相见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发生了什么? 楚湘君站在原地,那些喧闹声越来越近,好像这边宅子里的下人也发现了起火,甚至连一旁伺候监视她的婢女也顾不得其他,看了她一眼,终归是匆忙跑出了院子。 周遭,一片混乱。 可那大火渐渐越来越大之时,楚湘君却是越来越冷静,她的聪明,在这边的大火燃起了仅是一会儿之后,她便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火,怎会无缘无故而起? 况且,又是从隔壁,还烧到了这边! 年玉…… 她是要…… 脑中一个猜测惊起,楚湘君目光微闪,正此时,一抹身影靠近。 “楚小姐,请跟我走。”那声音,低沉浑厚。 楚湘君回神,方才发现就在自己面前几步之遥的地方多了一个人,那人跟这宅子里的家丁一样的打扮,可那张脸却是她从未见过的,不止如此,那人浑身的气势,纵然是穿着家丁的衣裳,也丝毫不似家丁的模样。 “你是谁?”楚湘君心中虽然有了猜测,可面对陌生人,她依旧充满了防备。 南隐望着楚湘君,“夫人让属下来接小姐,还请小姐务必配合。” 夫人? “年玉……” 果然是她! 心里一喜,楚湘君放下手中抱着的琴,丝毫也不敢耽搁,“好,我跟你走。” 南隐看了楚湘,眉峰微皱,片刻犹豫,终究还是开口,“得罪了。” 话落,南隐伸手抓住楚湘君的手腕儿,那触碰,楚湘君心中一怔,看向那男人,却只见得他的背影,心中一股异样,可依旧无意识的跟随着他的脚步,可直到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身,楚湘君才再次惊醒,意识到他这般亲密的举动,本能的想要挣脱。 “别动。”南隐皱眉。 话落,楚湘君似意识到什么,立即止住了动作,顷刻间,他带着她腾空而起,夜色被火光照亮,可地上那些奔走的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大火之上,想要将火扑灭,可那大火在风的牵引下,越来越旺。 楚湘君一眼看去,那大火覆盖了隔壁整个宅子,亦是将这边的宅子吞噬了一半,火红的一片,甚是骇人。 在这个人出现带她走之时,楚湘君就已经确定这火是为何而起。 年玉…… 为了救自己,年玉竟不惜毁掉那一个偌大的宅院吗? 不知为何,楚湘君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一直看着那火光,直到上了马,她坐在那人的身前,马蹄声在耳边回荡,不知何时,大雨倾盆而下,她听不见耳边的狂风,只剩下那激烈的水打在她的是身上,可就算是这样丝毫不影响他们赶路的行程,他们连夜出了城,雨一直下着,身下的马亦一路跑着,直到天际泛白,雨才渐渐停了,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才在一个客栈前停下。 雨后的清晨,天朗气清,似乎昨夜的狂风大雨越是骤烈,此刻的宁静便越是迷人。 骏马之上,楚湘君早已浑身湿透,就在方才,风吹在她的身上,她亦不由打了个寒颤,只是,下一瞬,在看到那客栈的门口站着的身影之时,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人的身上。 那女子,一袭淡青衣裳,远远看去,和客栈背后的青翠融在一起,甚是美好。 年玉! 那是年玉! 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楚湘君也一眼认出了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越发的大了,还看不清她的脸,她似乎就已经感受到了她脸上的笑容,静谧,怡人,暖心。 “楚小姐……” 正是在闪神之间,男人的声音响起,楚湘君回神,才发现身后的人已经下了马车,此刻,他正伸手,想将她从马上接下来,楚湘君本想拒绝,可自己没有他的帮助,也着实下不了马,只能由他帮忙。 下了马,楚湘君一步步的朝年玉走去,没等她走近,年玉也是在身旁婢女的搀扶下迎了上来。 楚湘君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越是离得近,越是将她看得清楚,楚湘君的心里便越发好似有一只大掌揪着。 年玉! 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来都是与众不同,如今再见,她的模样,比以往更让人移不开眼。 “太子妃殿下,楚小姐安稳到了。”走到年玉的面前,南隐恭敬的复命。 那声音,拉回楚湘君的思绪。 太子妃…… 对啊,如今子冉是西梁太子,年玉便是太子妃了! “太子妃……”楚湘君口中不自觉的喃喃着这个称呼,声音虽然很轻,但年玉依旧清楚的听见了,甚至连她那语气里的落寞,年玉也捕捉到了。 落寞吗? 年玉敛眉,瞬间,脸上复又恢复了先前笑容,上前拉住楚湘君的手,再是真切不过,“太好了,湘君总算安然无恙,如此,我也能向子冉交代了,瞧你这一身的水,昨夜苦了你了,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热水,你好好的洗个澡,我们再上路,可好?” 年玉看着楚湘君,格外的温和,如以往一般,依旧待她如妹妹。 楚湘君有些恍惚,她如何感受不到年玉真心的关切?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心中甚是复杂,终究是不敢多看年玉的眼,目光闪了闪,似是逃避一般,“嗯。” 楚湘君应了一声,亦是不忘朝年玉福了福身,很快就跟着婢女的引导,进了客栈,年玉看着楚湘君的背影,那双精明的眼似能看穿人心。 待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年玉才收回目光。 不管楚湘君带来的会是什么,总归,她是将她救出来了,至少,少了楚湘君,燕爵便少了一个威胁子冉的筹码,而将军夫人…… 想到将军夫人,年玉眉峰微皱,“将军夫人可有消息?” 一旁,南隐忙的回禀,“已经派人在查,但尚无消息……” 尚无消息…… 年玉敛眉。 看来那燕爵把将军夫人这个筹码看得极其重要啊! 藏得这么深吗? 年玉半晌沉吟,突然,好似想到什么,那眼里一道精光,灼灼闪耀,忙的对南隐吩咐道,“派人偷偷跟着燕爵!” 偷偷跟着阴山王? 南隐皱眉,对上年玉的眼,瞬间豁然开朗,丝毫也不敢耽搁,“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等……”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追究根底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南隐正要下去,年玉却再次开口叫住了他。 “太子妃请示下。”南隐望着年玉,恭顺的等待着年玉接下来的指示。 “昨夜辛苦了,先去把身上湿了的衣裳换下来吧!” 年玉的话让南隐身体一怔,一抬眼,对上年玉的视线,可仅是一瞬,又局促的转开目光,低垂着眼,不敢看她。 “是。” 南隐领命,没有多说什么,迅速进了客栈,很快,再出来之时,已经换下了那一身家丁的衣裳,想到年玉的交代,立刻出了客栈。 这家客栈和寻常的客栈别无二致,私下,却是圣衣族曾经置在这里的产业,南隐离开之后,年玉依旧站在客栈外,闻着雨后清晨清新的空气,脑中一刻也没有停下。 再过不久,燕爵就该得到消息了吧! 而得到消息之后…… 年玉敛眉,眼底一抹幽光。 果然,如年玉所料的那般,原本在另外一座城里的燕爵,在一天之后的晌午收到了消息,听闻宅子大火,楚湘君不见踪影,燕爵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连着两天,日夜赶路,到了宅子外之时,眼前的一切,让他的眉一刻也无法舒展开来。 燕爵进了宅子,径自到了厅里,早早的,一屋子的下人都跪在地上,似都在等着他的问罪,最初的行礼之后,谁也不敢抬头,可纵是不抬头,众人亦能感觉得到阴山王的怒意。 那一夜,这宅子烧了大半,如今已是满目疮痍,要不是之后的那一场瓢泼大雨,那火足以将这宅子的另外一半也烧了,而比起宅子被烧,更大的损失…… “人呢?”那一身凌厉的男人,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终于开口,语气淡淡的,可越是清淡,众人听来,越是头皮发麻。 “不……不见了……”跪在最前面的那人忙的道,战战兢兢,甚至连声音都在颤抖,他是负责这宅子大小事情的,王爷交给他的事情,他彻底的搞砸了,他几乎能够想象得到,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不见了?”燕爵一眼看去,突然拔高语调,“本王让你们好好看着她,这么多人,你们竟告诉我她不见了!” “主子息怒,我们……” 几乎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在得知楚小姐不见之时,他们也是惶恐,此刻,面对阴山王,他们更是无措。 跪在最前面的那人暗自咬牙,“主子,那天晚上,我们都去救火了,谁也不曾想到,楚小姐竟趁着那个机会逃走,属下已经让人去找……” “那找到了吗?”燕爵冷声打断他的话。 找到了吗? 哪里找到? 若是找到,此刻,他们也不至于如此惶恐。 一时间,空气里一阵沉默,谁也不敢再说一句话,甚至连求饶都不敢。 “那火,是如何起的?”燕爵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想知道,那楚湘君当真是趁着起火逃走的吗?还是……那火,早就包含了蹊跷?! “隔壁,是隔壁先着了火,那日风大,风是朝我们这边吹的,兴许就是因为大风将火苗带了过来,所以……” “隔壁?”燕爵眸子一紧,方才在院外,他是瞧见隔壁的残破,当下,他更是肯定了其中的蹊跷,隔壁怎会无缘无故的起火? “隔壁如今什么情况?”燕爵浑身紧绷起来。 跪在地上的人丝毫不敢怠慢,忙的回答,“隔壁整个宅子都被烧了,宅子不能住了,那家人也都走了。” “走了?”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燕爵赫然起身,脑中迅速转动,联系起一切,燕爵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目光扫了一眼跪着的众人,“混账,你们……这火是有人做的局,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可是,是谁? 楚倾的人的吗? 有人做局? 燕爵这一提,跪在最前面的那人突然想起了前些时候的异常,目光闪烁着,那模样,燕爵看在眼里,厉声喝道,“有什么就说,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想瞒着本王的?是想带着秘密一道见阎王去吗?” 那人一怔,惶恐的咽了一下口水,依旧战战兢兢,“回……回主子的话,前些时候,楚小姐在院里放风筝,风筝落到了隔壁,属下觉得此事有异,便让人去将那风筝找了回来,可属下看了那风筝,那风筝就是寻常的风筝,没有什么不对劲儿……” 可如今联系起来,里面却似乎大有文章。 “风筝呢?”燕爵眸子越发收紧,竟是还有这事吗? 那人皱眉,瞬间,似想起了将风筝放在什么地方,忙的请命,“属下这就去取。” 得了燕爵的准许,那人丝毫也不敢耽搁,匆忙离开,又匆忙折返回来,回来之时,手中那个风筝赫然醒目,燕爵接过那风筝,细细端详,似要从上面看出什么端倪来。 厅里,谁也不敢说话,连空气都紧绷得吓人,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有人抬头,看那坐在椅子上的人,许久都不见他有反应,但是,渐渐的,那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 “可恶!”燕爵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连带着手里的风筝也从他的手中飘落,那风筝再是寻常不过,可越是寻常的东西,便越是让他觉得不寻常。 楚湘君的不见,定和隔壁有关! “你说,隔壁住着的,是个休养待产的妇人?”燕爵锐利的目光看向跪在最前面的那人。 那人一惊,立即禀道,“是,是个怀孕的妇人,是个姓赵人家的夫人,对,对了,那日他们去隔壁取风筝,回来禀报,说是见过那那位夫人。” 见过? “长什么模样?”燕爵的眼里,添了几分急切,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是她吗?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其中跪着的另外一人,那人承受着燕爵的视线,不敢含糊,努力回想着那夫人的模样,“那位夫人雍容华贵,眉目清秀,看着很是舒服……” 雍容华贵……眉清目秀…… 这个粗略的形容,显然,燕爵是不满意的,眼底一抹怒意,似终耐不住心中的急切,起身大步离开,众人看着,都是不解,面面相觑,交换着眼神,可依旧是谁也不敢轻易说话,仅是一小会儿,那浑身散发着凌厉气势的男人回来。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接生嬷嬷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众人的视线里,燕爵的手中拿着一幅画,就算是面上怒气骇人,另外一只手紧握成了拳头,可拿着画的那一只手,却好像没那么用力,仿佛生怕弄坏了那画一样。 “是她吗?”燕爵将那画展开,对着看过那“赵夫人”的人问道,心中不知是期待还是害怕,甚是紧张。 那人看着画上的女子,那女子,眉若粉黛,目似星辰,格外的美好,可是…… “不,不是……”那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摇头,仅是隔了几日,他自是能够轻松的辨别出来,那赵夫人,并非是这画上的女子。 不是? 燕爵瞥了一眼那画中的女子,眉峰皱得越发深了,“当真不是?” “对,确实不是,属下不敢妄言。”那人再次开口,坚定的点头。 确实不是吗? 可不是她,还会有谁? 谁还有本事设计这么一出? 燕爵怎么也不相信这件事情是巧合,他认定了楚湘君是被人带走,而那人,和楚倾,和年玉定脱不了干系! 楚湘君…… 没了这个筹码,自己对付楚倾,又少了几分把握。 他不仅要在战事上碾压他,他还要让害了母后的年玉付出代价,更要让那般受父皇看重的楚倾,对他俯首称臣,他知道,任何强权都无法让那个男人折腰,唯独利用他在意之人! 燕爵暗自咬牙,可转瞬,他心中一怔,似想到什么,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渐渐的,冷笑在嘴角浅浅扬起。 还有楚沛的夫人,不是吗? 幸亏他没有将她们母女二人安排在一出,而是将她安置在了别的地方,在楚倾的眼里,这个妇人,怕是比楚湘君还要重要,不是吗? 不止如此…… 想到什么,燕爵一改先前的凌厉,眸光微转,急切间夹杂着几分算计。 “来人,备马!”燕爵朗声吩咐,似心中有了主意。 若这场大火是有人为了带走楚湘君设的局,那么,他相信那人想要带走的,不只是楚湘君一人,若那人有了楚倾那个养母的行踪,必是也要在那边行动,而若是不知道,那么…… 燕爵敛眉,若是他料想的不错,此刻,这宅子外,已经有人在监视着他的行踪了吧! 如此…… 燕爵思绪着,眸中精光闪烁,仅是半会儿,马就已经准备好,燕爵没有丝毫耽搁,立即出了宅子,那高大的身躯,风风火火,一跃上马,十分急切的模样,哒哒的马蹄声和风声附和,燕爵的脑中却是格外的清醒。 宅子的不远处,在燕爵出门之时,一直注视着那宅子门口的人,瞬间打起了精神,待燕爵策马离开,他便也丝毫没有耽搁,立即跟了上去。 燕爵马不停蹄,直奔一个方向。 他的行踪,每日都会传给年玉,那日接到了楚湘君,稍做休整,年玉一行人便继续赶路,自关于燕爵行踪的第一道消息传来,年玉便在地图上,猜测着燕爵的目的地,终于,在收到第三封密函之时,年玉几乎已经猜到了他要去的地方。 锦州城! 那便是他安置将军夫人的地方吗? 年玉没有犹豫,当下便决定,改变方向,前往锦州城。 日夜兼程,在到达锦州之前,年玉已经传信,让苏蕴的人暗中探查着将军夫人的下落,年玉一行人一到锦州城,就住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的房间里,年玉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街道,目光深沉。 这里本是繁华地段,这样规模的城池,这个时候,本该是热闹非凡,可此刻,楼下的街道上,只是几个行人,寂寂寥寥。 锦州,这里已是独孤意的叛军所占之地! “嫂子……”突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年玉回头,瞧见进来的人,脸上一抹笑容绽放,“湘君,你来了。” “嗯。”楚湘君应了一声,将手中端着的汤放在了桌子上,抬头望着窗前站着的女子,“嫂子,这是我让人专门熬的汤,你快来尝尝。” 楚湘君满脸笑容,目光扫过年玉那高高隆起的肚子,话落之时,人已经上前,扶着年玉,动作再是仔细不过,“嫂子,待你喝了汤,我让接生嬷嬷来见见你,你这肚子越发的大了,离生产也不远,该让接生嬷嬷随侍在侧,也好安心一些。” 楚湘君说着,对年玉格外的上心。 年玉看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让你费心了!” 这些时日一路奔波,楚湘君对自己照顾得颇为妥帖。 “嫂子你是哪里的话?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子冉不在身边,我不过是再替子冉稍微尽力罢了,再说,要不是嫂子你,我如今还在西梁阴山王的手上……”楚湘君敛眉。 对年玉,她的心中,甚是复杂。 她羡慕她,有时候嫉妒她,但对她的感激也都是真的。 而那份真,年玉亦是感受得到,想到决定来锦州之前,她对她的安排,年玉看着楚湘君,不由叹了口气,“这锦州已经是燕爵的地盘,当初让你去京都城,你却是不愿,这一路,你也是辛苦。” 楚湘君扯了扯嘴角,“嫂子怀着身孕,依旧在为娘的下落奔波,我的辛苦算得了什么?况且,我也想快点找到娘亲,确定她安然无恙,早些将她从那西梁阴山王的手上救回来。” 楚湘君说着,嘴角的笑难掩苦涩。 她没有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就在年玉决定往锦州来之前,她无意间听闻年玉和南隐的对话,似乎有消息传来,子冉已经离开京都城,前往渝州,锦州和渝州,隔了一个关山,她在意之人都在这边,她去京都城做什么?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年玉的安排,跟着一道来了锦州。 年玉没有再说什么,喝了楚湘君送来的汤,见了楚湘君口中的那个接生嬷嬷,那嬷嬷,据说是接生了许多婴儿,经验老道,看着也似十分能让人安心的,看到年玉的肚子,那接生嬷嬷好一番嘱咐,说她兴许不日就要生产,这段时间,得好生休养。 不日就要生产吗? 待她们走后,年玉坐在房间里,摩挲着手腕儿上那一枚玉环,眸中若有所思。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她的下落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脑海中浮现出子冉的身影,一别数月,没有一日,她不在想他。 他是否也在思念着他们母子? 年玉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那里的小生命,她知道子冉已经离开京都,到了渝州,在得知这个消息之时,她的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渝州和锦州,只隔着一个关山的距离,年玉起身,再次走到窗前,看着渝州城的方向,他和她,已经相距这么近了吗? 而关山…… 想着前世那场关山之战,年玉敛眉,这个时候,他在备战吗? 就算是知道前世关山之战,楚倾大获全胜,可她的心里依旧充满了担心,她不知道在那场两军对峙之中,子冉可曾受伤?他上次在太子册封典礼上的伤刚好,若是再受伤…… 年玉想着,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拉扯着,隐隐生疼,不止如此…… 想到将军夫人,年玉的眉也无法舒展开来,南隐的人日夜监视着燕爵的行踪,可自燕爵来了锦州城,便在独孤意的军营里,不曾出来,甚至连他周围的人都没有任何动静,好似他根本就不是为了将军夫人而来一般。 可不知为何,年玉就是坚信,将军夫人就在这锦州城内! 年玉知道,要寻将军夫人的下落,只有等燕爵的动静,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一行人又在客栈里住了几日,这几日,燕爵依旧没有出过军营,将军夫人依旧下落不明,但另外一个消息却传了来。 据说,西梁新册封的太子已经到了渝州,亲自挂帅,就连倪将军也为他做了副将。 那消息并非是西梁皇帝让人送来的,而是坊间! 百姓们几乎都在谈论着那新册封的太子,那消息传来之后,整个锦州城都明显和以往有所不同,年玉看着楼下一排将士整齐走过,眸中一片深沉。 独孤意在布置了,她几乎能够料想到,那一场战争就要来临。 关山! 年玉在得知子冉赶到渝州之时,她就已经知道子冉心中的盘算。 关山不过是弹丸草莽之地,可所起的作用却是再重要不过,一旦让独孤意的叛军过了关山,他们便能轻易的将西梁江山全数倾覆,所以,关山不能失,他们知道这一点,那独孤意和燕爵又如何不知道? 所以,他们也在全力备战! 那消息传来的第二日,年玉亦是收到另外一个消息。 这一战,燕爵也将亲自挂帅! 亲自挂帅吗? 年玉不由皱眉,她以为,燕爵和子冉二人的交锋会再晚一些,没想到,竟是这么快吗? 可将军夫人还在燕爵的手上,如此的对战,对子冉来说,必是掣肘,若燕爵用将军夫人威胁…… 不知不觉,年玉的手紧攥了起来,她不知子冉会作何选择,可她不愿那样残酷的选择摆在他的面前,让他为难,所以……在得知燕爵离开军营,进了锦州城之时,年玉的心中燃起了希望。 那一夜,燕爵进了城里一家会馆,那会馆再是普通不过,燕爵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便离开,进去之时,他只是一人,可出来之时,身后却是跟了几个侍从,那几个侍从搀扶着一人,那人被遮着脸,可体态看来,却是一个妇人的模样。 南隐将燕爵的行踪禀报给年玉之时,楚湘君也在年玉的房里。 “那是娘!”楚湘君难掩激动,语气再是肯定不过。 她庆幸,终于有了娘的下落,却也同样担心如今娘还在西梁阴山王的手上。 她要救娘!可是,她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湘君看向年玉,眼里的希望灼灼闪耀,“嫂子,该怎么办?我们要救娘啊!子冉从小和娘的感情就很好,若娘有个三长两短……” 楚湘君目光闪了闪,急切的想要说服年玉,“况且,那阴山王以娘做筹码,威胁到子冉……到时候……到时候……” “湘君,你先冷静!”年玉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朗声开口,那声音打断楚湘君的话,可楚湘君却更是急了起来,上前抓住年玉的手,拉扯着,“嫂子,你想想办法,你不能不管娘啊!” 那拉扯的力道,晃得年玉有些晕,一旁的南隐察觉到异样,立即上前,“楚小姐……” 楚湘君看过去,似明白什么,忙的松开了年玉的手,可她望着年玉的眼里却越发的急切,“嫂子……” “湘君。”年玉放柔了声音,看着楚湘君,“我会想办法,我们就是为了救娘而来,我们自然要救她,你别急,知道了娘的下落便好,我们再好好计议一番可好?” “好,好……”得了年玉的话,楚湘君似乎终于安心了些。 年玉转眼看向南隐,“之后呢?他出了会馆,又去了哪里?” “一处宅子,那好像是燕爵在锦州城的住处,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南隐回禀道,和年玉一个眼神对视,二人皆是面色沉重,他们都知道,如果燕爵把将军夫人带在了身边,那他们想救出人,就更加困难了。 可是…… 纵然是困难,他们也必须要救! 年玉皱着眉,房间里,一片安静,楚湘君和南隐皆是看着年玉,似在等待着什么。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终于,半晌,年玉的眼里多了一丝神采。 “嫂子?”楚湘君更靠近了年玉几步,“可是有法子了?” “嗯。”年玉低低的开口,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办法,可她面上的凝重依旧无法散开。 “什么办法?嫂子,你快说啊。”以往端庄的楚湘君,此刻因着将军夫人的安危,那端庄已然不在。 “等!”年玉吐出一个字。 “等?”楚湘君没有想到,得到的是这么一个字,微微一愣,眉峰更是皱了起来,等?这是什么办法? 她的反应,年玉看在眼里,心里了然,“我们现在只有等,除了等,一切都是枉然。” “可……可要等到什么时候?”楚湘君绞着手,那模样,似要急得哭了。 等到什么时候? 年玉敛眉,眼底一抹幽光,没有回答楚湘君,只是,小半会儿,却是对南隐一番吩咐。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年玉,是你吗?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南隐领了年玉的吩咐,对燕爵的监视更加严密,这几日,楚湘君一直跟在年玉身旁,除去夜里睡觉,几乎是寸步不离。 她一直想知道,年玉所说的等,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可每次问起,年玉都是沉默不语,楚湘君的心中猫爪一样难耐,可纵是如此,她每次一问,年玉只要不答,她便不再纠缠追问,怕扰了她,与现在的局面更是不利! 她见年玉每日都会收到密信,她不知那密信上写的什么内容,却隐约能够猜到,那和子冉有关,这几日,每每夜里,楚湘君都会看到年玉站在窗前,望着渝州的方向发呆,她该是在想着子冉吧! 子冉…… 想到那抹身影,占据楚湘君整个脑海的,是那一张银色的面具,可她的耳边却不由自主的回荡着燕爵那日的话,他并非面目有损,可到底是怎样的模样? 心中想见到他面具下的脸的欲望一日比一日迫切,可再次见到子冉,会是怎样的情况? 楚湘君思绪凌乱,心里也是一团乱麻,有时,她的心里充满了期待,可每次看到年玉,看到年玉那隆起的肚子,就好似有一盆冷水将她所有的希望与期待浇灭。 他们那般恩爱,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楚湘君独自黯然。 和她不同,这几日,年玉的心里却是格外的平静,每一道密信传来,她便对如今的战局多一分了解,关山那个地方,易守难攻,地势复杂,亦有太多的变数。 如今两方的势力一直僵持着,独孤意早就做好了准备,可谁也不敢先一步出兵,似在考量着谁更有耐心。 可年玉却是知道,燕爵有将军夫人在手上,心中更多了几分底气,在他看来,燕爵必然会是那个坐不住的一个,他想快些利用手中的筹码,快些给子冉重重一击! 果然,昨日南隐带来的消息,燕爵似有了动静,在得知这消息的一刹,年玉便修一封,让西梁皇帝的信使,送往了渝州倪将军的手中,她知道,倪将军会将这边的动静告诉子冉,而她这边要做的…… 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日楚湘君的问题在耳边回荡,那时,她说不准具体的时间,便没法告诉她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可如今,她的心里却是有了底。 这一日,南隐再次带来消息,燕爵傍晚的时候出了门,一身戎装,步履匆匆,似十分急切的模样,只是一人一骑,离开了宅子。 离开了宅子吗? 这是她等待的机会吗? 年玉敛眉,可今日一早,她的眼皮一直跳,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可她却是知道,燕爵这次离开,是她唯一的机会,若是再等下去,她猜不透燕爵会如何安置将军夫人,只会徒增变数。 沉吟半响,年玉给了南隐指示,今日夜里便潜入那座宅子,把将军夫人带出来,南隐领命,早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他,将一切部署下去,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都准备妥当。 自锦州被独孤意占领,这座城池,一入了夜,百姓就各自关好了门窗,就连燕爵的这所宅子也一样。 早早的,宅子中的灯火就熄了,南隐带的人,个个都是轻功高手,跃墙而入,入了宅子,似乎宅子的守卫比想象中的要弱一些,南隐隐隐感觉到一丝异样,可想到年玉的交代,便挥开了脑中的思绪,命人悄悄找寻着将军夫人的下落。 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南隐就在宅子西南方向的小院中,找到了那个妇人。 南隐带着将军夫人出了宅子,心中所想,是立刻向太子妃复命,可心里那一丝怪异随着距离客栈越来越近,便来得越是强烈,但他却是无法捕捉那怪异从而起。 直到到了客栈,南隐带着将军夫人向年玉复命,他才有些恍然,似乎,今夜的一切都太过顺利了。 “太子妃殿下,事情怕是不妥。”南隐望着年玉,甚至顾不得打断一旁那一对母女相见的激动,“今日那宅子的守卫,太松了一些,阴山王既是把将军夫人当成重要的筹码,自是不会如此放松大意,唯一的可能……” 唯一的可能,那或许是一个陷阱。 阴山王早就察觉到他们的监视,故意放空,引他们上钩,可他们已经成功的从那宅子里出来了,不是吗? “不好了!” 南隐话还未说完,门外的侍从便推门而入,看到年玉,一脸慌张,“不好了,太子妃殿下……” “年玉,是你吗?” 夜色之中,那声音从窗外传进来,只是一刹,年玉便知道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燕爵! 方才,在见到南隐带着将军夫人回来之时,她就已经料到了会是如此,太快了,他们回来得太快了,就算南隐准备妥当,带去了不少的人,这一切,也依旧太快了! 果然! 燕爵…… 她是小瞧了他啊! 这个男人,怕是一早就在暗地里和她下这一盘棋,她想,他失了楚湘君这个筹码,定会严密的看住将军夫人,可他亦是想到了,既然他们救了楚湘君,定不会丢下将军夫人不管,所以…… “年玉?是你吗?如果是你,已经这个份儿上了,老朋友,见见又何妨?” 窗外,那声音再次传来,仅是一顿,复又接着道,“还是你不敢?呵呵,堂堂年玉,何时怕了谁?今日,莫不是要怕了本王?” 那明显的激将,年玉听着,眸中依旧是一片平静。 房间里,先前因为见到将军夫人的楚湘君,也是愣在那里,眼里甚至有恐惧弥漫,一旁,南隐先前的担忧,此刻确定下来,饶是他的心里也不由咯噔一下,一股凉意从脚底骤然升起。 他们都知道,那阴山王发觉他们行踪之后,会是怎样的后果!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南隐,将军夫人,楚湘君,都齐齐看向年玉,仿佛这个时候,只有她才能够应对这一切! “嫂子,该怎么办?”楚湘君终是按捺不住,连出口的声音都透了一丝颤抖。 该怎么办?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落入他的手中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每个人都神经紧绷,南隐紧咬着牙,心中的自责终是抑制不住,重重的跪在地上,“属下该死,属下无能,应该早发现其中有诈!” 若不是他大意了,怎会中了阴山王的计? 那阴山王明显是循着他的踪迹而来,都是他…… “呵,年玉!”楼下,那男人一声轻笑,再次唤年玉名字之时,拔高了语调,仿佛是在告诉年玉,今日她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年玉目光落在南隐的身上,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不怪你!” 南隐不过是执行她的命令罢了,如果燕爵早些时日察觉到南隐的监视,早就已经循着踪迹早来,而不是今日专门设计这一出,引他们入伏,若说大意,该责的是自己! 而现在…… 年玉敛眉,再次看向房间里的几人之时,脸上一抹柔和的笑意,似在安抚着众人,可转瞬,那脸上便渐渐添了一分严肃,看向窗外,年玉抬起了脚,迈出第一步时,房间里的人瞬间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南隐唤道,“太子妃殿下……” 年玉听在耳里,却是没有停下脚步,一步步的朝着窗边走去。 “属下这就让人护送太子妃离开!”南隐咬牙道,脑中回荡着太子殿下临行前的交代,心里更是坚定,哪怕是豁出他的性命,他也要护太子妃安然无恙,他知道,如果太子妃出现在阴山王的面前,那一切就又不一样了。 想到坊间的那个传闻,南隐紧握的拳头越发用力,世人都以为是太子妃害了独孤皇后,太子妃落入阴山王手中,必是凶险万分! 可他正要出门,身后,年玉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别做无畏的牺牲!我不能死,同样的,你们更不能丢了性命!” 他们心里都明白,既然燕爵已经找到了这里,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锦州城,如今终归都在他燕爵的掌控之中,不是吗? 年玉说这话之时,人已经到了窗前。 南隐身体一怔,一回头,已经瞧见年玉推开了窗,那窗户被打开,楼下的一切都尽数落入年玉眼底,分明是漆黑的夜,可整条街都被火把照得通明,楼下,无数的将士整齐排列,团团将这个客栈围住,不止如此,年玉扫了一眼外面,目光能及的地方,街道上,皆是侍卫,几步便是一人。 年玉轻笑,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楼下那男人的身上。 燕爵! 他倒是这般看重自己吗? 他这是调用了一支军队来围她啊! “年玉……” 客栈楼下,在年玉打开窗的一刹,看到那抹身影之时,燕爵没有发现自己连呼吸都是一窒。 果然是她吗? 此刻的画面,就好像那日他离开京都城之时,年玉在城墙上,看着下面,他在城墙下,向上而望,唯一不同的,是那日他隐匿在人群里,她不见他的踪影,而此刻,他站在楼下最显眼的一处,只是一眼便可以捕捉到他的存在。 二人视线对视的一刹,燕爵眸子倏然收紧。 “阴山王殿下好大的排场。”年玉朗声开口,语气里难掩讽刺,“这般排场,对付几个妇道人家,阴山王着实是厉害!” 那声音,让燕爵回神。 暗吸了一口气,意识到二人如今的对峙,燕爵挥开脑中的思绪,隔了一定的距离,他依旧能够瞧见她眼里的晶亮,“你可不是普通的妇道人家,理应为你准备最高规格的相迎,不是吗?还是……” 燕爵话锋一顿,“你真的怕了?” “怕?”年玉呵呵一笑,“是挺怕的,毕竟不知阴山王会如何对待年玉不是?” “如何对待?既是老友,自会好好对待!”燕爵朗声道,“走吧,既然来了,到府上坐坐如何?” 坐坐…… 仅是坐坐而已吗? 年玉的余光瞥见那些举着火把的侍卫,眼底的笑意更是浓了些,“我能说不吗?阴山王用如此的阵仗相迎,我若不去,岂不是违逆了阴山王的一片苦心?” “聪明之人,就该是这般的识时务!”燕爵挑眉,依旧看着年玉。 那女子朝他淡淡一笑,末了,转身,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那一刹,燕爵竟是清晰的听见自己心中咯噔一下,周遭无数的人,可空气里,却是格外的安静,仅是过了一小会儿,燕爵再次看到了年玉。 再次看到她时,她的身旁跟着将军夫人和楚湘君,一旁,所有随从,虽是寻常百姓打扮,可那锐利的眸子,一眼便可以看出身手绝非等闲,而那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缓缓走来,仿佛并非即将要做阶下囚,而当真是坐上宾。 “不是要去府上坐坐吗?带路!” 走到燕爵的面前,年玉开口,那声音,拉回燕爵的思绪,那一句“带路”,仿佛他也是她的随从一般,而那女子…… 燕爵对上年玉的眼,自始至终,那眼里都带着笑意,迎着他的视线,她也是没有丝毫惧意,二人对视半晌,终于燕爵先一步收回了目光,对着身后的将士朗声吩咐,“回府!” 年玉上了马车,上马车之时,燕爵的目光也一直在她的身上,直到她上了马车,他才上马,而马车里,帘子隔绝了燕爵的视线,年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嫂子……”楚湘君坐在年玉的身旁,看着她,眼里有关切,更多的却是担忧,“我们当真要去他的府上?” 如此,不就等于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吗? 还平白搭上了年玉! 有她和娘亲在手上,燕爵已经能够威胁子冉,现在再多了年玉,还有她肚中的孩儿……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湘君口中喃喃出声,“子冉……” 仅是那两个字,却是饱含了太多的东西。 “玉儿,你想想法子,我们不能如此坐以待毙,你们……你们来救我做什么?”许是感染了楚湘君的情绪,将军夫人亦是脸色凝重。 她如何不知道如今的情况,到底有多不利于子冉? 可是…… 急切之下,将军夫人一巴掌打在她自己的推上,“都是为了救我,如果……如果我早些自我了断,便不会是现在这个下场,牵累了你们,还要牵累子冉!”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如他所愿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而今日,终于发泄了出来。 那模样,年玉的看着,却是如先前一般平静,“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心中装着的人是先皇后,先皇后一族,是西梁的罪人,当年差点儿谋朝篡位,如此一个女人,那般对他,可他……终究是放不下那个女人!” 燕爵心中不甘,他不甘自己在父皇身边这么多年,竟比不上许多年都不见踪影的人,只是因为,燕玺是他心爱之人的儿子! 年玉听来,却是觉得好笑,“阴山王殿下聪明,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他啊,更或者说,你对谁,都不了解,包括你的母后!” 单是听他这般说辞,年玉就知道,曾经的许多事情,燕爵并不知,那其中,有多少是来自独孤皇后的隐瞒? 想到那日在太子府的茶室里,西梁皇帝对她交付的真诚,年玉对上燕爵愤怒不甘的眼,“你知道,当年先皇后一族叛乱的真相吗?当年,先皇后一族是被嫁祸,而谋划那一切的,正是独孤一族,你母后的娘家,自然包括你母后在内!怎么?这件事情独孤皇后没有对你说起过吗?是了,是不能对你说起了,毕竟,那件事情并不光彩,不止如此,那事情越少人知道,便越好,不然,被谁透露了出去,都是不得了的,可惜了,就算是怎样的隐秘,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胡说!” 年玉话刚落,燕爵就厉声喝道,似乎因着提起独孤皇后,触碰到了燕爵心中的逆鳞,燕爵原本的愤怒,更是狰狞,“你胡说!” “胡说吗?”年玉挑眉,“是不是胡说,真相在那里,都不会变,不过阴山王不愿相信这是事实,本也是情理之中,当年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就算是皇上知晓了真相,知道他心爱之人,是被人害死,还背下了这么一个罪名,他心中痛,心中后悔自责,可为着西梁的江山,一个帝王,也该为大局考虑,这样的西梁盛世,谁会希望有战争呢?你怨皇上的作为,可你又是否曾好好想过,为何你的父皇会册立你为太子,而是百般艰难,不顾独孤皇后,不顾你,也要寻会先皇后的嫡皇子?” 想过吗? 他想过! 得到的结论,便是先前他所说的。 似懒得回答年玉,亦是丝毫不认同她所说的,燕爵没有说什么,只是嘴角的愤怒,夹杂了几分不屑,可年玉却似明白他心中所想,“这些年,独孤家势力大了,野心也大了,你以为你的父皇没有想过册立你为太子,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你吗?只是,他知道,给了你,这西梁的江山,你守不住!” 守不住? 燕爵脸上的颜色越发狰狞了些,那浑身散发的气势,似要将人一口吞了,“本王守不住,他燕玺便守得住吗?” “那是自然,别的不能保证,西梁天下一直姓燕,这一点,是完全可以保证的,可阴山王你,就不一定了呢,谁能知道,这西梁的天下,有一天会不会变成独孤家的天下呢!” 言下之意,再是明白不过。 当下,燕爵面目更是凶狠可怖,“你胡说!” “呵呵。”年玉只是淡淡一笑,便也不反驳。 那姿态,燕爵看着,心中愤怒,似被一块大石堵着,就连怒气也发不出来,不止如此,刚才她的话,在他的脑中不停的回荡,似受了魔咒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年玉,你!”燕爵咬牙,似乎发现,不管是在什么时候,这个女人总是有办法让他吃瘪。 凭什么分明她是自己的阶下囚,却是他气,他怒,他心中不是滋味儿? 看着年玉,燕爵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情绪,渐渐的,一抹笑容在脸上绽放,依旧如以往那般的邪肆,让人看着,头皮发麻,“呵呵,年玉啊年玉,我太了解你,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让本王放过你,想让我放弃如今的胜局,呵,曾经圣衣族谋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以为本王会关系吗?独孤家野心再大,日后,我们攻占了京都城,坐上皇位的,也只能是我燕爵!至于他的野心……” 燕爵话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眼里的冷,似乎代表了一切。 年玉看着,嘴角却是扯出一抹笑容,她早知道如今什么也无法说服他,他亦是不会相信,独孤皇后并非她推下城墙。 所以,一开始,便没有抱希望,只是有些话,她该说给他听罢了! 不过…… “对了,我既然已经在你的手上,那将军夫人和楚湘君,你是否可以将他们放了?”年玉浅抿了一口茶,不疾不徐的道。 “放了?”燕爵眸子一眯,目光在年玉的身上,一瞬不转,渐渐的,一声轻笑,“也是,有你在就足够了,那一对母女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那你是同意将她们放了?”年玉对上燕爵的眼。 “放,既是老友,就算是这一次见面,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了,不过……”燕爵话锋一顿,眼底一抹诡谲流转,随即一声轻笑,“我答应你送她们离开,你说,送到哪里好?送到渝州,交给燕玺如何?” 交给燕玺…… 那他必会知道她在燕爵的手上,如此,是否会影响到他? “交给我,让我的人,护送她们回北齐!”年玉沉声道,在西梁,终归是不安全,只有送她们回北齐,才是最安稳的。 送回北齐吗? “好,如你所愿!”燕爵眉峰一挑,话落,起身离开,可刚走到门口,燕爵却是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年玉一眼,那眼底的诡谲比起方才更是浓烈。 末了,邪魅一笑,重新抬起步子,大步朝门外走去。 燕爵离开,年玉坐在椅子上,握着手中的茶杯,脸上笑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脑中不断的转动着,许久都没有任何动作,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乎是下意识的,年玉回神,防备的看向门口。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私心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嫂子……” 门口,楚湘君站在那里,年玉看过去时,她也看着年玉,一脸的笑容,甚是柔和。 年玉立即起身,匆匆走向她,一双眉峰紧皱,“他有为难你们吗?” “没,没有。”楚湘君感受着年玉的关切,那一个“他”,不用说明,二人心里都明白指的是谁。 得到的回答,让年玉稍微松了一口气,想到方才燕爵答应她的,年玉看了一眼楚湘君的身后,“娘呢?燕爵答应我要放你们走,我会安排下去,让人送你们回北齐,你们回了北齐,一切就安全了,湘君,一路上,你要……” “嫂子!” 年玉还未说完,楚湘君便打断了年玉的话。 年玉微怔,楚湘君脸上的笑容和眼里神采,总是让心里有丝丝不好的预感,果然,打断年玉之后,楚湘君的话,紧随而至…… “嫂子一片苦心,就让娘回去吧,至于我……”楚湘君握着年玉的手,脸上的笑容更柔和了些,那眼里有关切,更有坚定,“我不回去!” “不回去?”年玉的眉皱得更深了些。 “对,我不回去!”楚湘君再次开口,对上年玉的眼,关切胜过了一切,“嫂子,你如今就快要临盆,我如何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留在那阴山王的手上?!万一……” 楚湘君目光扫了一眼年玉的肚子,“万一你和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又该如何向子冉交代?我在身边,总归是有个照应的人,我也好安心些,嫂子要不是为了救我和娘,也不至于现在,落入了阴山王手上。” 话到最后,楚湘君一脸自责。 “你想好了?”年玉握着她的手不断的收紧,盯着她的眼,一瞬不转,“留在这里,危险万分,你应该知道如今西梁的局势,也应该猜得到,等待着我们的会是什么,且不说战场凶险,到时候被当做筹码,万一形势不容子冉选择,那个时候,可是性命的代价,你当真要留下?!” 年玉的话,一字一句,格外真切。 性命的代价…… 楚湘君暗自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方才燕爵对他说的话,在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得很清楚,就算是性命的代价,她也不会动摇。 “我想好了。”楚湘君坚定的点头,“你留下,我便留下。” 那坚定,年玉看着,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她知道,既然楚湘君已经做好了决定,她三言两语,怕是无法动摇了,可是,她留下…… 不知为何,年玉的心中,那不安越来越强烈。 她留下,当真是为了照顾她吗? 年玉凝视着楚湘君的眼,想从她眼里看出些什么,可那眼里的澄澈,只有关切。 “好,你留下,便留下吧!”年玉口中喃喃,松开了楚湘君的手,许是精神紧绷,刚才站这一会儿,身体就有些疲累,年玉走到先前的椅子上坐下,眼睛定定的看着一个地方,虚无没有焦距。 空气里,一片沉默。 许久,二人都没有说话,楚湘君看着年玉,却是心虚,她这般深沉不语的模样,丁点儿让人捉摸不透,想到自己的私心,楚湘君收回视线,袖口中的手也是不自觉的收紧。 直到燕爵派人来,说是给她们安排了住所,年玉才起身,楚湘君看她动作,立即上前扶着,燕爵将她们安置在了同一个院子住下,说是阶下囚,可几日下来,却是照顾得颇为妥帖。 自那日燕爵离开之后,年玉便没再见过他。 如今这形势,不用想,年玉也知道,他在做什么,有她在手上,这场战争会来得更快吧! 果然,半月过去,只是从这宅子里伺候的下人那里,她便隐隐猜出燕爵该要有所行动了。 这一日夜里,年玉坐在院子里,如往常一般,看着一个虚无的地方入神,一旁,楚湘君弹着琴,那琴声里,平平淡淡,仿佛只是单纯的曲调,没有注入任何感情。 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那琴声骤然歇下,楚湘君看到来人,忙的起身,一身的防备,站在一旁,楚湘君看着燕爵,可燕爵的视线,自了院门就一直在年玉的身上,那份专注,楚湘君看着,眸子不由一紧,可只是一瞬,楚湘君便敛去了方才的异样,惶恐的开口,“阴山王……” 那声音,惊醒了年玉。 可似乎声音的惊醒,让燕爵格外的不悦,年玉的视线看过来的一刹,燕爵眼里亦是骤起一股森冷,大步走向年玉,嘴角一抹讽刺浅扬,“什么时候,你的警惕性这么弱了?” 以往,年玉这种时候,该是如鹰隼,敏锐,且警惕。 可刚才,她失神的样子,没有丝毫防备,她在想着什么?竟是这么专注! 答案几乎不言而喻。 楚倾! 她所想之人只会是他,就算不是他,也是和他有着莫大关系的事! 年玉看着燕爵一步步的走来,想起方才,她确实是放松警惕了,可是……挥开脑中的思绪,年玉打量着面前走来的人,今日的他,竟是穿了一身戎装。 是从军营回来,没脱下,还是…… 年玉脑中一个猜测,只是瞬间,那猜测就变成了肯定。 年玉嘴角扯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在燕爵看来,却是眉峰一皱。 年玉撑着身子,准备起身,可似乎肚中一日日的大,她的行动越发的笨重,楚湘君看着,立即上前扶着,在楚湘君的搀扶之下,年玉才站起了身子,站起来的一刹,年玉亦是对上燕爵的眼,“走吧!” 走吧? 仅是两个字,身旁的二人都是一愣。 楚湘君看着年玉,不知她所说的是去哪里,而对面,紧盯着年玉的燕爵,在她话落之时,眸中却掀起了一阵风云。 “你倒是不怕!”燕爵仿佛明白年玉所指,冷冷开口。 不怕? “有什么可怕的?迟早都是有这一遭的,不是吗?况且……”年玉说着,话锋一顿,再次开口,一声轻笑,“既然阴山王已经准备好了,那就走吧!” 战场,前世她经历最多的,便是战场上的血肉翻飞,此刻想来,仿如隔世,却又那般清晰。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诡异的关系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这一世,她终是难逃再次瞧见那样的场面,这一世,她却不若前世那般毫无顾虑,她的心里,装着心爱之人,更是珍惜自己的性命,也更加怜惜那些在战场上奋勇流血的将士,他们的心中,也有自己在意之人,不是吗? 所以,怕…… 说是不怕,是因为她知道,一切必须要面对。 可心中那揪着扯着,让她不安的,那是害怕! 但纵是如此,在面对燕爵之时,她却是一脸的平静,仿佛即将到来的风浪越是骤烈,她的脸上便越是云淡风轻。 直到她在楚湘君的搀扶下,走到了燕爵的面前,年玉只是淡淡的扫了燕爵一眼,随即从他身边走过,宛若他不存在一般,可她的气息残留在空气中,那淡淡的香气,对燕爵来说,却是一瞬恍惚。 那片刻的闪神,年玉已经走出好一段距离,似乎身后的人太久没有的动静,年玉微微停下脚步。 “还不走吗?” 那催促让燕爵回神,燕爵转身,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心中的滋味儿更是怪异。 分明如今他才是主宰一切的人,倒是她这个“筹码”来催促他了吗? 燕爵皱眉,她当真是认清现实,知道无法抗拒,所以听天由命,顺从的面对这一切,还是……她的心里早已经有了打算,有了应对他的方法? 几乎是下意识的,燕爵眸子收紧,对年玉更多了几分防备,很显然,他本能的相信是后者! 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是可以小觑了的,在她面前,任何一丝一毫的大意,都有可能让他现在所有的优势都付之一炬。 燕爵暗吸了一口气,大步朝门外走去,虽然刻意收回目光,不再看年玉,可他先前看年玉的眼神,却依旧被一旁的楚湘君捕捉到,那眼神,她再是明白不过。 那眼神,自是不同寻常。 怨恨,防备,夹杂着无法掩饰的欣赏,也许比欣赏更多,或者还更多…… 而那比欣赏更多的东西,意味着什么? 楚湘君心里了然,见年玉迈开了步子,楚湘君亦是忙的收回神思,继续扶着年玉,朝着门外走去。 宅子外,一辆马车通体漆黑,就算是在夜色里,也是格外的显眼,几乎是寻常马车的两倍大,就那般在无数将士的簇拥下,仿佛那正是准备给最尊贵的那人所用,可年玉出了宅门之时,燕爵已经上了一旁的战马,那一袭戎装,铠甲裹身,依旧没有看年玉,却在年玉出来之时,冷冷开口,“上马车!” 年玉瞥了他一眼,连脚步也没停,径自走向那马车,周遭几排整齐而列的将士,都目送着那怀着身孕的女子在另外一个同样面容姣好的女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同样是气质如华的女子,可众人的视线,却都不由自主的随着那怀着身孕的女子游走。 而对于那个女子,以及阴山王对这女子的安排,好些人都对她充满了好,可谁也不敢多嘴,只是都明白,好像阴山王对那女子颇为上心。 那份上心,在上了马车之后,楚湘君更是感受得真切,环视了这马车一周,那布置,楚湘君看在眼里,好几次欲言又止,可看到年玉一脸平静,却终究是打住了。 马车外,燕爵的声音再次传来之时,是他下令全军出发,那命令落下的一瞬,马车里的二人便感觉到马车动了。 楚湘君早在方才也是猜出了这一行,他们的目的地,听着马车外的脚步声和马蹄声,楚湘君禁不住小心翼翼的掀开了帘子,借着那微微空隙,她瞧见马车外的阵仗,那整齐列队行走着的将士,比起方才站在宅子外,更让人震撼,亦是让人心生恐惧。 可马车里和马车外,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气氛。 楚湘君放下帘子,看年玉,视线里,她的脸上依旧一片平静,靠在榻上,闭着眼,仿佛是睡着了一般。 “嫂子,你睡了吗?”楚湘君低声试探的唤道。 “没。”年玉应道。 没睡吗? “嫂子,你真的不怕吗?”楚湘君望着年玉。 年玉睁开眼,对上楚湘君的眼,俏皮的一眨眼,“怕,怕死了!” 可她说来,却是那般轻松,更是让楚湘君猜不透,那话到底是真是假。 和年玉片刻对视,楚湘君就移开了眼,仿佛年玉的那双眼,总是有将人看透的本事,在她的面前,总是莫名的心虚,似想掩饰什么,楚湘君看着这马车里的布置,扯了扯嘴角,“这马车真是大,瞧这垫子,这般厚,还有这榻,竟是将榻给搬上了马车呢,这壁上还布了厚厚的软垫,就算是颠簸,也累不着人,那阴山王,还真是照顾嫂子。” 照顾…… 这个词,在这样的时候,用在她和燕爵的身上,实在是有些诡异。 “这些时日住在那宅子里,倒不像是被困,反倒像被邀到府上做客的贵宾……” 见年玉没说话,许是那气氛有些尴尬,楚湘君接着道,可这继续开口说出的话,饶是她自己都不满意,果然,年玉一眼看了过来,淡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那阴山王的贵宾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年玉的眼里,带了一分讽刺,楚湘君看在眼里,却是头皮发麻,不知那讽刺是因着阴山王,亦或者是因着她。 “是啊,他终归还是当我们是威胁子冉的筹码。”楚湘君目光闪了闪,不敢再继续说什么。 马车里,归于宁静,楚湘君坐在一旁,目光定定的看着一个地方,似想到即将见到子冉,心中有些期待,可这般见面会是怎样的局面,她隐隐猜到,又有些不安,亦是有些不知所措。 而一旁,年玉靠在小榻上,手抚着肚子,眼底多了一丝凝重。 她如何不明白方才楚湘君话中的意思? 楚湘君能够看出来的东西,她又怎看不出来? 燕爵…… 前世,她便知那个男人心狠手辣,诡谲乖张,可她不得不承认,这次,他对自己,确实颇为“照顾”。 可这照顾意味着什么,她却是不想去多想,只是想到子冉和肚中的孩子……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太天真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舍得将她置于危难之中吗?战场凶险,万一有个不小心,她又怀着身孕……”楚湘君眸中幽幽的光,忽明忽暗,在她说这话时,整个人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舍得吗? 燕爵凝眉,先前还肆意张扬的脸上,瞬间阴沉了下去,“一颗这么好用的棋子,她是燕玺的命,不是吗?有她在手,我想让燕玺如何,他便只能如何,你说,我如何舍不得?” 燕爵语气坚定,可楚湘君听来,却是不以为意。 “是吗?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和他正面交锋,不屑使用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至于嫂子……阴山王殿下没娶妃吧?啊……” 楚湘君话刚说完,身旁的男人倏然抬手,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只大掌便握住了她的脖子,楚湘君惊呼出声,看着眼前的人,感受着那五指的力道,眼里恐惧蔓延。 “女人,你休要自作聪明!本王告诉你,就算她年玉和别的女子不同,就算本王对她有几分另眼相待,可你真的觉得,本王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胜局,放弃这即将到手的西梁大好江山?呵,你们女人,总是太天真,在本王的眼里,她年玉,还不配,而你……更是不配在本王面前说这这么多话,况且……” 燕爵说着,话锋一顿,手突然渐渐收紧。 楚湘君皱着眉,感受到脖子处的疼痛,还有胸口逐渐浅薄了的空气,心中的恐惧越发的浓了。 或许,她真的太天真了! 这个男人眼里燃烧着的东西,和子冉不一样! 子冉重情,自是将年玉放在第一位,可这个男人,眼里的野心,哪里是女子就可以让他放弃一切的? 心中咯噔一下,仅是瞬间,楚湘君就后悔了,后悔自己方才的心思。 “你说,如果不用年玉威胁他,而是用你……”燕爵眸中,邪魅流转,看在人眼里,让人头皮发麻,楚湘君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随即,那男人的声音继续传来…… “你觉得,你那太子哥哥,会用西梁的一切来换你吗?”燕爵话落,轻声一笑,那一笑之后,脸上越发的疯狂。 会用西梁的一切来换她吗? 他们二人都知道,不管是楚湘君还是将军夫人,在他的手上,他可以利用她们威胁到楚倾,可以牵制楚倾,但要让他放弃一切来换她们,他们的心里始终都是不确定的。 楚湘君知道,子冉重情,不会放着她不管,可是…… 暗吸了一口气,楚湘君眸光微闪,恍惚间,燕爵已经松开了手,得了自由,可楚湘君依旧觉得呼吸不过来,胸口好似有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那模样,燕爵看在眼里,似乎二人对那答案都了然于心,燕爵的眼里是嘲讽,楚湘君的心里却是心虚,隐约夹杂了些微不甘。 “你甘心吗?”仿佛能看穿楚湘君心中所想,燕爵眼里的邪恶越发炽烈。 “不……”楚湘君下意识的开口。 她不甘心! 可对上燕爵的眼,似不愿被他看穿,又忙的避开,“我没什么不甘心的,他们,本就是一对璧人!” “本就是一对璧人?呵呵,那你跟来这里作什么?”燕爵轻声一笑,那笑声里,更是讽刺。 想到先前,他本要放她和娘一道离开之时,他们之间的谈话,楚湘君的脸色更难看了些,似乎知道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终究是无法占得了上风,楚湘君没有再说什么,任凭燕爵的笑声在耳边回荡。 她的沉默,似乎让燕爵渐渐失了兴致,最后看了楚湘君一眼,转身大步离开,离开之时,谁也没有瞧见他的目光扫过了那个营帐,不知为何,方才楚湘君的话,却是在他的脑中回荡,怎么也挥之不去。 舍得吗? 火把的光亮下,燕爵脸色阴沉。 一进了营帐,营帐里,独孤意不知何时来了这里,此刻正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看到燕爵进来,独孤意眉峰亦是没有舒展,“去哪里了?” 燕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也依旧淡如水,“出去转转。” 话落,燕爵径自到了一张椅子上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仿佛独孤意不存在一般,那份淡漠,独孤意看在眼里,眉峰皱得更深了些,他清楚的感受得到,这约莫一个月的时间,燕爵对自己似乎没有先前亲近。 “三日之后出兵,你可准备好了?”独孤意看着燕爵,一瞬不转。 燕爵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那细微的反应,独孤意看在眼,更是警惕起来,“这一次,你主动要求亲自挂帅,我也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也确实,那皇帝单是看重那么一个突然出现的儿子,丝毫也没将你放在眼里,你是该好好的出一口气,赢了那劳什子的太子,好让皇帝知道,你才是他最出色的儿子,呵,留仙,你不用紧张,这一仗,无论是战力,还是其他,我们都占了上风,这场仗,必是要让那燕玺死在你的剑下,况且,你的手上,还有那太子妃……” “舅舅!”燕爵突然开口,打断了独孤意的话。 那脸上的严肃,独孤意看在眼里,早就是个人精的他,瞬间看出了端倪,眸子一眯,“留仙,她是你的杀母仇人!你亲眼看到她将你的母后推下了城墙,难不成你还对她,有别的心思?” “我没有!”燕爵对上独孤意的眼,朗声否定,可不知是否是在克制什么,亦或者有些心虚,几乎是下意识的,手亦是握成了拳头。 二人视线相对,谁都没有说话,独孤意看着他,好似在确定燕爵所说是否是真,半晌,终于,独孤意率先收回了目光,再次开口,比起方才,更是严肃凝重,“我不管你有没有,总之,这场仗,必须要赢,在你心里,什么是最重要的,你应当心里清楚!” 话落,独孤意起身,最后看了燕爵一眼,一甩衣袖,大步朝营帐外走去,可刚走到营帐门口,身后,燕爵的声音,再次传来…… “舅舅,于你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生子(1)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眼神,让楚湘君心虚,瞬间,年玉握着她手的力道,也是越发重了些,本能的,楚湘君想再次缩回手,可依旧没能如愿,心中慌乱,无措之下,年玉的声音继续传来…… “可不知怎的,这几日,我心里总是不安,关山这一战,于我有太多的不确定,亦是有太多的危险,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无论如何,稚子无辜,我想让他,让他们安稳长大,湘君,待孩子生下来,便认你做干娘可好?” 年玉看着楚湘君的眼里,突然,期待浮现。 “干娘?”楚湘君心里一颤,她怎么也没想到年玉会有这个想法。 对上年玉的眼,从她的眼里,楚湘君只感受得到真诚,那真诚,让她想到自己方才那邪恶的念头,竟是有些不敢面对她,更有些不知所措。 似想掩饰那一份心虚,楚湘君生硬的扯了扯嘴角,别开眼,“嫂子,你这是做什么?我本就是孩子的姑姑,认什么干娘啊?” “是,你是子冉的妹妹,理所当然,孩子生出来,该唤你姑姑,可那都是基于子冉,这一路走来,你对我照顾有加,我想感谢你,也想替孩子谢你,所以,才有这个想法,湘君,你不会拒绝的吧?以后,这孩子便如你的孩子一般,侍奉你,可好?” 年玉的话,带了几分恳求。 那样低的姿态,是楚湘君从未见到过的,心里越发的慌了,可渐渐的,脑中一个念头,对上年玉的眼,身体亦不由一怔,细细想来,终是明白了年玉的意图。 方才,年玉是感受到自己带来的危险了吗?她知道自己的心思,知道自己想对孩子不利,所以…… 可她没有拆穿她,反而让孩子认她为干娘…… 楚湘君看着年玉,这样的她,让她忌惮,亦有些害怕! “湘君?” 年玉的声音再次响起,楚湘君心里咯噔一下,忙的扯出一抹笑容,“好,好,干娘和姑姑,都行,总归……总归你们的孩子,我定也十分喜欢……嫂……嫂子,你睡吧,纵然是你不想睡,孩子也要休息不是?正好,我也有些想睡了。” 楚湘君目光不自然的避闪着,说话之时,人已经起身,似乎迫不及待的想离开,扶着年玉重新躺在榻上,她的匆忙,年玉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空气里,片刻宁静,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可楚湘君却是感受得到,年玉的视线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 那视线,让她如坐针毡。 待年玉躺好,楚湘君便匆匆转身,刚迈出一步,身后,年玉的声音继续轻悠悠的传来…… “湘君……”年玉唤着这个名字之时,不知为何,楚湘君听来,总是觉得有一丝怪异,那声音,楚湘君脚步一顿。 “在我眼里,你从来都是一个好姑娘,一个善良的姑娘,不管是我,还是子冉,都喜欢你的善良。”年玉躺在榻上,分明瞧见楚湘君的背影微微一怔。 善良吗? 楚湘君咬了咬唇,这话,似乎许多事情,二人都已经心照不宣。 楚湘君暗吸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回答,似乎年玉也没有等她的回答,仅是一瞬,年玉低低一声叹息,却是转移了话题,“不出三日,该是要来了。” 该是要来了…… 楚湘君如何不明白年玉所指? 眼前这一杖即将要来,伴随着这一杖的一切,都即将到来! “嫂子放宽心,子冉不会不顾你和肚中的孩子。”楚湘君柔声道,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她只是说出了一个事实。 话落,终是不敢多待,几乎是逃一般,楚湘君匆忙出了屏风,空气里,一片安静,隔了一扇屏风,二人都听得见彼此细微的呼吸,如此,更让那安静添了几分诡异。 这一夜,二人都没有再睡着,躺在榻上,二人皆是看着黑暗里虚无的一处,谁也不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 直到天渐渐亮了,年玉出了营帐。 脑海里,昨夜那一幕,饶是此刻也依旧让她心惊,楚湘君……终是对她和孩子生了杀意! 这似乎早就是预料之中的事,可如今这样的处境…… 虎狼环侍,一个燕爵,已经难以对付,再来一个楚湘君…… 她知道,就算昨夜自己提议让楚湘君做孩子的干娘,她想唤起她的母性,可如今,她依然不知,那对楚湘君来说,究竟起了多少作用。 年玉抚着肚子,哪怕是前世在战场上,她亦不曾如此刻一般紧绷,可不管怎样的情况,怎样的危险,她心中亦坚定一点,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了她的孩子! “孩子……孩子……”年玉口中喃喃,望着渝州的方向,眸中,一片深沉,“你何时会来?” 年玉曾幻想过无数次,孩子出生之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却是中都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的艰难,如今,她只希望,待一切平静,孩子缓缓的来,可老天总爱给人开玩笑。 这一日傍晚,年玉隐隐已经感觉到肚子传来一阵疼痛,那疼痛,一阵一阵,开始格外轻缓,她虽未生过,可学过医,早在之前也有过了解,知道妇人生产的痛会是怎样的,痛来的一瞬,年玉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底。 来了,终是来了! 还是在这个时候! 周遭,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年玉只能忍着痛,任凭那疼痛一阵一阵的袭来,暗暗调整着呼吸,在外人看来,好似一个没事人一般,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连一直在她身旁的楚湘君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待用过晚饭,年玉如前几日一样,准备出营帐走走,可还没有出了营帐,营帐外就传来一阵动静,年玉心里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匆忙出了营帐。 前世,行军打仗的事,她再是了解不过。 营帐外的一切动静,一入她眼,她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来了! 果然如她所料,正是在这几日! 可就算是在她意料之内,此刻年玉,依旧觉得猝不及防。 感受着肚子传来的又一波疼痛,年玉禁不住握紧了拳头。 竟是这么巧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生子(2)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嫂……嫂子……”身后,楚湘君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惶恐。 年玉强忍着那袭来的疼痛,转身,还未看见楚湘君,就已经先一步瞧见了在她后侧方的男人。 燕爵坐在战马之上,她看着他时,他也看着她,那眼神,阴沉凌厉,那一身戎装,以及身后的阵仗,更是肯定了年玉的猜测,而这个男人来这里的目的…… “来人,请太子妃一道出发!” 二人仅是对视了片刻,燕爵便朗声开口。 那命令一落下,燕爵便转开了眼,顷刻间,他身后的将士就上前,到了年玉身旁,可看着她那硕大的肚子,几乎每一个人都不敢多有动作,只是站在一旁。 “太子妃,请……”那态度,再是恭敬不过。 年玉看了一眼燕爵转过去的背影,她知道这一遭是去哪里,更是知道,此刻的她无法以一己之力对抗燕爵,尤其是在这个时候,阵痛一阵一阵,她就算是不怕痛,也不敢拿肚中的孩子做任何的赌注! 她现在最大的愿望,便是将孩子安稳的生下来,其他一切,才能从长计议! 深吸了一口气,年玉收回视线,没有说什么,跟着那几个侍卫的引导,往那一辆马车走去,楚湘君看着那身影,立即反应过来,也跟在了年玉身旁。 依旧是先前那辆马车,年玉和楚湘君一上了马车,马车便动了。 坐在马车上,年玉挑开了帘子,视线里,马车的周围,将士并排而列,几乎是牢牢的将马车围在中间,耳边马蹄声,脚步声越是凌乱,年玉的心里却越是平静。 那深邃的眸中,谁也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好半会儿,年玉放下帘子,身旁,一直安静的楚湘君看着她的举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嫂子,该怎么办?” 在这样的时候,她还是本能的将年玉当成了主心骨。 那声音,拉回年玉是思绪。 年玉抬眼,看着楚湘君,却是一言不发。 那沉默,让楚湘君心里格外的没底,“嫂子,你这么看着我作什么?” “你跟来做什么?你本可以不来,那燕爵,用我一人威胁子冉就够了。”年玉突然开口,微微皱眉,看着楚湘君,对于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的心里依旧有防备。 若是别的人,在她发现,她对自己和孩子的安危有威胁之时,她就已经毫不犹豫的要了她的命,可是这个人是楚湘君,是子冉在意的亲人,她不能那么做。 而就在方才那一刹,她心里,已经确定,该如何处置这个女子! 年玉的话,让楚湘君微怔,目光闪烁着,本能的避开了年玉的直视,“我要照顾你,不是吗?” “对,你要照顾我,你有心了。”年玉敛眉,眼底一抹讽刺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瞬间,再次抬眼看着楚湘君之时,年玉亦是伸手,握住了楚湘君的手。 那触碰,让楚湘君心里一颤,却没有避开,随即,年玉的声音继续传来…… “那燕爵将我们当做筹码,自不会对我们怎样,可等会儿……”年玉话锋一顿,眉宇之间,一片深沉,“你该也猜到了,我们这是去哪里,战场凶险,那燕爵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保护好你自己,你不能有任何事,不管是我,还是子冉,都想你安然无恙,如果……” 突然,年玉眼里的严肃骤起,似乎交代的事情对她来说,再是重要不过,“如果有机会,我会想办法,让燕爵送你过去。” 过去…… 就算是不说明,楚湘君也知道,是去哪里! 可是…… “嫂子,我不会放你一人在这里。”楚湘君迎上年玉的视线,那真诚与坚定,饶是年玉也分辨不了真假。 感受到又一波阵痛袭来,年玉微微咬牙,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也无需去分辨她的真情假意,年玉不着痕迹的调整着呼吸,“你别犯傻,这一路,我已经得了你的照顾,我知道,你喜欢子冉……” “嫂……嫂子……”楚湘君瞬间变了脸色。 她知道,以年玉的聪明,或许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可那晚,年玉分明察觉到她的意图,却没有揭穿她,她以为,年玉会继续装傻下去,她们也继续这般,互相暗暗防着彼此,却没有想到,她竟在此刻,这般直接的说穿了她的心思。 一时之间,楚湘君竟是有些慌了。 对年玉,她始终捉摸不透,越是这般,在年玉的视线之下,楚湘君越是有些无措,“嫂……嫂子,我……” “你怕什么?”年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许是忍着阵痛,抓着楚湘君的手也是一紧,那一紧,更是让楚湘君心里不安,她知道,自己面对面的和年玉交锋,不会是她的对手。 可是,年玉却是拍了拍她的手背,似在安抚她一般,“既然已经喜欢了,这个时候怕,是不是太晚了?” “嫂子,我……对不起,我和子冉……” “你和子冉,从小一起长大,对他,你仰慕,敬爱,可你们兄妹,你也只是以为那是兄妹之情,但有一天,你知道,他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你高兴,你心喜,如此,你们不是亲兄妹,你才发现,对他的仰慕,是女人对男人的爱,可惜,他已经成亲,妻子已经怀了身孕,故而,你嫉妒,你甚至有时候会想,如果他的妻子不在了,会不会,你就有了可能!” 年玉说着,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脸上依旧淡淡的笑着,可那眼里泛着的幽光,却让人头皮发麻。 而她说出的话,就仿佛,楚湘君在她面前彻底透明一般,甚至连那心路历程,也好似亲自所感,楚湘君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嫂……嫂子,我……” 楚湘君咬着唇,脑中,思绪凌乱如麻,可年玉的话,却还没有停下,“所以,那晚,你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 话到最后,年玉的语气骤然阴沉。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湘君望着年玉,脸上好似被抽干了血色。 “你想杀了肚中的生命,同样,想杀了我!”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生子(3)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不,我……我……”楚湘君不敢看年玉的眼,可饶是如此,她依旧感受得到,年玉在她身上的目光,好似锋利刀子,正在剥着她的外衣。 她那天晚上分明就已经看穿了她,那时,她没说什么,却偏偏这个时候再提起此事。 年玉…… 她要做什么? 对年玉,她从来都琢磨不透,越是如此,楚湘君心里便越是没底。 心中的思绪如一团乱麻,不知该怎么应对的年玉,终于,慌乱之间,楚湘君突然起身,跪在了年玉的面前,可刚一有所动作,她自己也就后悔了,可跪已经跪了…… “你这是做什么?”年玉微微皱眉,可脸上却是浮出一抹笑容,握着楚湘君的手也是一紧,“你不必怕我,现在,我怀中身孕,行动诸多不便的,你若是还想要杀我,我并不是你的对手,要怕,也该是我怕你才对。” 年玉虽是说着怕她,可那模样,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 话锋微微一顿,便继续道,“只是……你可知,若是子冉知道你这般心狠手辣,他会怎么看你?那燕爵……呵,他可不是一个善茬,他手中的筹码,被你毁了,他又怎会替你保守秘密?甚至连那天晚上……” 年玉说到此,眸中的颜色越发深邃了些,看着楚湘君,意味深长,“你觉得,那天晚上,我叫一声,情况会如何?” 年玉意有所指,却没有说得格外的明白,可正是那隐约的含糊,更是让楚湘君心里咯噔一下,联系起年玉方才的话,楚湘君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脸色更是惨白。 那模样,年玉看着,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 她并非有意吓她,而是…… “起来吧,这样跪着,膝盖不疼吗?我看着都心疼呢!”年玉拉着楚湘君,语气柔柔缓缓。 好似有魔力一般,对于年玉,楚湘君失了抗拒的力气,年玉的力道很轻,可她依旧随着她的力道起身,坐在了她的身旁,她看着年玉,满眼探寻,可年玉的眼神里,仿佛她方才口中所说的心疼,没有半分作假。 “我……嫂子,你不怪我?”楚湘君望着年玉,探寻不减。 “怪?我的性子,你该也知道,谁若是伤害了我在意之人,那怕是付出一切代价,我都会让他受尽这世间的最痛苦的折磨,同样的,你从小和子冉一起长大,你也该明白他的性子!”年玉亦是直视着楚湘君的眼,话中的意思,再是清楚不过。 那话,好似一根针刺进了楚湘君的心里,心中微微一痛,下一瞬,仿佛心中破了一个口子,许多东西在那一瞬间,一点一点的决堤崩塌。 是啊! 她了解子冉! 年玉是性情中人,子冉又何尝不是? 谁伤害了年玉在意之人,她会付出一切代价,报复,折磨…… 子冉呢…… “湘君,你我都是子冉在意之人,你说,你那日若是当真造成了伤害,会是怎样的结果? ”年玉说着,眼里的笑意更是浓了些,又好松了一口气一般,“好在,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怎样的结果…… 楚湘君心中咯噔一下,仅是一刹,他便已经想到了那会是怎样的结果。 目光闪了闪,几乎是下意识的,楚湘君反握住了年玉的手,紧紧的攥着,口中不停的喃喃,“对,对,好在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此刻的她,竟是有些后怕。 好似彻底醒悟,方才发现,先前自己怎的这么傻! 心中的嫉妒,蒙住了她的眼,脑中只想着,若是孩子没了,若是年玉不在了,或许,她就有了机会。 哪曾想到,孩子没了,年玉不在了,子冉知道了真相,他只会恨自己! 她们都是子冉在意之人,年玉是他深爱的妻子,而她是他疼爱的妹妹,他是一直将自己当成亲妹妹的,若真到了那时候,他会如何? 恨他?想杀了她? 不管怎样,那时,最痛苦的人,只会是子冉吧! 暗吸了一口气,楚湘君口中不断的喃喃着什么,目光闪烁着,似在平复着心绪,突然,她抬眼看着年玉,眼里有了一丝恐惧,半晌,试探的开口,“你……你会告诉子冉吗?” 告诉子冉,她对她,曾有杀意! 甚至差一点儿,她就害了他们母子! 年玉却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眼里的惶恐与急切,她知道,楚湘君对子冉是在意的,而那一份在意,是她现在唯一可以利用来自保的东西,而她也庆幸,楚湘君理智尚存,并非那般疯狂之人! “不会!”终于,年玉吐出了这两个字。 楚湘君心里一喜,但瞬间,却又似不相信一般,再三确定,“真的不会?” “真的不会!”年玉再次开口,“告诉子冉,于我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 没有任何好处吗? 可是…… “你知道我喜欢他,你就不怕……” “怕什么?怕你抢走他?”年玉先一步打断楚湘君的话,又一次阵痛袭来,年玉调整着呼吸,待那阵痛渐渐过去,她才复又开口,“我年玉,从来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子冉是我丈夫,便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丈夫,谁和我抢,我必是不会善罢甘休,好在,子冉专一,若他不专一,我便也不会这般不顾的和他在一起!” 年玉说这话之时,直视着楚湘君的眼,仿佛是在告诉她,她对子冉的执念,不会有好结果。 楚湘君如何不明白? “是啊,子冉……子冉他不是三心二意之人,他认定了你……”楚湘君口中喃喃,心里的失落,如潮水一般袭来,可这一次,伴随着失落而来的,不是嫉妒,不是不甘,而是认清了现实之后的通透。 长长的呼吸了一口气,楚湘君再次看向年玉,“嫂子,对不起,对不起……” 楚湘君口中一遍又一遍,她终于明白,为何子冉对年玉那般喜欢,这个女子,她哪里如她方才所说,怀着身孕,不是她的对手? 她就算是怀着身孕,想要置自己于死地,于她来说,也是毫不费力的事情! 只是,她心中,装着的不只是她的生死,她亦是心系着她在意的人!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25章 :生子(4)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子冉…… 因为自己和娘是子冉在意之人,所以,年玉即便是怀着身孕,也不顾危险的来救她们,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落入了阴山王的手里。 因为年玉在意子冉,所以,那夜她在发现自己有意谋害她和肚中孩子之时,选择了迂回,在此刻,更是这般良苦用心的对她说这些,她是不愿对自己用手段,更不愿看见子冉为难伤心吧! 这个女人…… “对不起……” 楚湘君抓着年玉的手,一时之间,心中的愧疚,自责,一股脑儿的涌上,想到自己先前的那些念头,楚湘君更是觉得自惭形秽,难怪,难怪子冉对她着迷,这样一个女子,如何能不让人动心,深爱? 而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嫂子……我……”楚湘君紧咬着唇,声音里,隐约夹杂了几分哽咽,那一句句的“对不起”比起方才,更是真切。 年玉看在眼里,亦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楚湘君,她再感受不到她的危险,如此,便好…… 年玉嘴角扬起的笑终于轻松了些,正要说什么,马车突然停下,年玉皱眉,这动静,楚湘君也是一愣,猛地回神,随即,便听见周遭的将士齐齐一声吼,那气势,震得人心里一颤,纵然是从未见过战场是什么情形的楚湘君也隐隐猜到了什么。 “嫂子……”楚湘君望着年玉,眼里难掩急切。 此刻,她是从心里将年玉当成了主心骨。 年玉只是方才那一个皱眉之后,便神色如常,安抚的看了楚湘君一眼,随即抬手撩开马车一旁的帘子,目光一扫马车之外,密密麻麻的将士,几乎遮住了她所有的视野,可年玉看向前方的天际,很快,心里便有了底。 “还好,他没在!”年玉低低的喃喃。 “谁没在?”楚湘君皱眉,满心不解,心里亦是有无数的问题想从年玉那里得到安心,可此刻的年玉却是无暇回答她的任何问题,想到自己的打算,年玉迎上楚湘君的视线,“你听着,等会儿,我会让燕爵送你过去,过去之后,你告诉子冉,一切以大局为重,不管如何,都不能遂了燕爵的意图,因为我而受他牵制,这一杖,他无论如何都要赢!” “可是你……”楚湘君如何不明白年玉的意思? 一切以大局为重…… 那阴山王……若年玉她当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我自有方法脱身!”年玉没待她说完,便沉声打断了楚湘君的话,“你现在就出去,告诉他们,让燕爵来见我!” “可……”楚湘君依旧不放心。 “快去!”年玉再次开口,那眼里,一片坚定,出口的二字,仿若军令一般,不容置喙,如今的情形,年玉再是清楚不过,楚湘君说得再多,也是无益。 现在,最重要的是应对燕爵! 楚湘君看着年玉,一脸担心,可她也明白,这个时候,她只有听年玉的,最后看了年玉一眼,楚湘君终于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开了马车的门。 风迎面吹来,打在她的脸上,楚湘君禁不住咽了一下一口水,片刻迟疑,她便跳下马车。 脚落地的一瞬,锋利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那冰凉让她心底生寒,可想着年玉的嘱咐,就算眼前和未知一切,让她心里说不出的惶恐,她依旧顾不得许多,“我们要见阴山王!” “我们殿下,岂是你们说见就见的!” “你以为呢?你去告诉阴山王,是马车里的人,想见他!”楚湘君迎上那侍卫的视线,一字一句,撑足了气势。 那侍卫看了马车一眼,不由蹙眉,和一旁几个同伴对视一瞬,几人很快有了默契。 这些时日,他们亦是看得出阴山王对马车里那人特别的对待! 那侍卫没再说什么,可刀依旧架在楚湘君的脖子上,不动分毫,一旁的同伴却是转身离开。 一时之间,气氛格外的深沉,楚湘君紧紧攥着手中的绣帕,就算是心里害怕,她依旧看着周遭,仿佛想对周围的环境多一分了解,可那么多的将士,她一眼看去,都是黑压压的一片,更是压得人心里发慌。 仅是一小会儿,前方便有了动静。 视线里,那一行侍卫让开了一条道,那道路的中央,阴山王一袭戎装,面容阴沉,正大步走来,凌厉的气势,让人看着,禁不住心生颤栗。 走到楚湘君面前,燕爵脚步一顿,可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一跃上了马车。 马车里,在楚湘君下了马车之时,年玉就放松了许多,那隔一会儿便来的阵痛,她终于不用暗自忍受,紧紧抓着小榻的垫子,那指尖,似乎是要陷进去,紧咬着牙,一张脸亦是因为那疼痛,不再平静。 可便是如此,她依旧没有失了警惕。 在马车外一有动静的一瞬,年玉便深吸了一口气,敛去了流露在外的一切痛苦模样,燕爵撩开帘子之时,年玉端坐在榻上,手扶着肚子,宛若一个王者。 那模样,燕爵看到的一瞬,心中微怔,随即,嘴角一抹轻笑,像是自嘲。 “我知道你素来镇定,可这个时候,你依然是这样,没有丝毫惧怕,年玉啊年玉,你还真的是让人……感觉到挫败!这世上,当真就没有什么让你怕的了吗?”燕爵看着年玉,他是真的感觉到了挫败。 不止如此,她越是这般,便越是让他对她警惕防备。 “怕,我怎会不怕?”年玉浅浅一笑,“都已经在这个当口了,我这颗棋子在阴山王手里,虽是都会被拿出去,你说我怎么会不怕呢?” 年玉看着燕爵,口中一个个的“怕”字,可那模样,丝毫也没有怕的样子。 燕爵眸子一紧,二人视线相对,他看着她,像是在探寻什么,可仅是一会儿,燕爵却是别开了视线,轻咳了声,冷冷开口,“你见我,究竟何事?” 他的回避,年玉不由挑眉,而这般直接的一问,年玉亦是不想拐弯抹角。 看着燕爵,年玉一瞬不转,一字一句,“我想帮你!”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26章 :生子(5)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帮我?”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燕爵看着年玉,禁不住大笑出声。 那笑声在马车里回荡,年玉听着,神色却是没有半点变化,许是年玉的反应,让燕爵记起这个女子的精明,终于,渐渐的,笑声停下,燕爵依旧看着年玉,神色已经变得严肃,咬着牙,亦是字字清晰,“你能帮本王什么?别忘了,你现在是我手中的筹码,这马车外,十万将士,个个都是精锐,你以为,你能帮我什么?” 他是在告诉她,马车外,都是他的人,她年玉休要耍什么花样! 年玉明了他的意思,从容的对上他的眼,“我虽是你的筹码,可依旧有能帮你的地方,阴山王,你想如何告诉子冉,我在你的手上?你觉得,他会信吗?” “如何不信?”燕爵轻哼一声,仿佛早就有了打算,紧盯着年玉,一脸志在必得,“如今两军对峙,一旦开战,他燕玺必是要来,到时候,本王便将你推上前,让他亲眼看着,他总会相信!” “是吗?”年玉笑笑。 那笑,燕爵看着,心中莫名的没底,“你说,燕玺看到你,会是什么反应?” 似乎如此才能让他气势高昂,燕爵神色间,更是张狂了些,“呵,燕玺,他那般爱你,必是会方寸大乱吧,一军主帅,失了方寸,这场仗,结果如何,可想而知,你那般了解他,你说,他会不会为了你,当场就向本王投降?” “是啊,我是很了解他!应该比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年玉嘴角似笑非笑,“所以,如果……” 年玉说到此,眸光微转,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微微一顿,便又继续道,“如果我在你将我推出去的时候,当着你,当着他,当着两军将士的面,自我了断,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年玉直视着燕爵的眼,分明是说着生死,可那淡淡的笑容,仿佛笑谈着什么美好的事,那模样,燕爵看着,心中一怔,也正是在那一瞬,年玉亦瞧见燕爵的眼里,一抹不确定浮现,随即,是猝不及防,是凝重,是慌乱。 那凝重与慌乱的,意味着什么,年玉再是清楚不过。 恐怕,燕爵先前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所以才会猝不及防。 会是什么结果…… 他们二人都清楚,以楚倾对年玉的在意,若是亲眼看见年玉死在他的面前,那个男人一定会疯,而那疯狂带来的会是什么? 燕爵将年玉当做对付楚倾的筹码,只是想在这场战事里,以年玉威胁他,扰乱他,让楚倾掣肘,却是没有想到,还有这个变数。 若是年玉死了,那便是另外一番光景了,到时候,不仅无法掣肘楚倾,疯了的他,只怕更加难以对付! 之前,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 而年玉…… 这个女人,先前一直顺从的任他安排,没想到……她怕是早就想到了这一出! “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尽力演一出戏,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被你逼死,我想,那个时候,不只是子冉,还有他率领的那些将士,都会动容吧,他们会如何?你生生逼死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怀着身孕的女人,你说,他们会跟着一起愤怒吗?而那愤怒之下……” 年玉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们都知道,那愤怒带来的会是什么。 “你……”燕爵咬牙,满是愤怒,盯着年玉的眼,眼里的火焰熊熊,仿佛能将人吞噬。 而年玉,那淡淡的笑意,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握,她越是如此平静,燕爵心里的怒火,便燃烧得越是炽烈。 这个年玉,总是有将他惹怒的本事! 终于,半晌,燕爵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往下,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眸子一眯,随即一声轻笑,“呵,你舍得?你可以不顾自己的命,难道能不顾你肚中孩子的命?” 她死,便是一尸两命,不是吗? “舍不得!”年玉开口,扶着肚子,一脸柔和,可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坚定,“在我的眼里,他的命,比我的命重要千倍百倍,可那又如何?” 年玉话锋一转,看燕爵的眼神也是一变,“你拿我做筹码,若当真让你得逞了,这一仗,子冉必输无疑,输了,这西梁剩下的一半江山,最终也会尽归你燕爵之手,到了那时,你会让子冉活着吗?又会让我和我的孩子活下去吗?燕爵,你知道,我们只要活着,无论是哪一个活着,都会让你夜不能寐,都会让你不得安宁,与其那般,倒不如现在舍了我和孩子,至少,也能保子冉无恙,不是吗?” “保子冉无恙?呵,好一个保子冉无恙!”燕爵看着年玉,眸光骤然变得深邃,他不得不承认,年玉所说的不无道理,他得了西梁天下,必不会让燕玺活着,而年玉…… 他的心里,或许早该知道,楚倾若死,就算年玉独自活着,也必是不会让他好过,只是没有去细想罢了,若她死…… 想到她死,燕爵的心里,终究生了一丝异样,隐约有些不舍。 这样的女子,若是死了,这世上便少了几分颜色,着实无趣得很,而就算是活着,那精彩也不属于自己! 霎时,燕爵的心中对那燕玺更是多了几分嫉妒,他倒是幸运,竟遇见这样一个,能为他豁出一切的女子,得了她的爱,得了她的心! 而他…… 燕爵看着年玉,这马车就算是寻常的两倍大,似乎有他的存在,也让这马车里的空气添了几分局促,马车里,一片沉默,燕爵不说话,年玉也没有再打算开口。 那张美丽的脸上,淡笑从容,让人捉摸不透。 “年玉啊年玉,你当真是好本事!”燕爵率先开口,一句夸赞,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你素来狡猾!这一次,你准备怎么糊弄本王?” 燕爵看着年玉,那眼神,仿佛将年玉视为大敌。 “糊弄?阴山王素来精明,我如何能将你糊弄了去?至于狡猾……”年玉敛眉,对于这带着贬义的两个字,也并不生气,“年玉愚钝,权当阴山王是夸奖了。” “呵……”燕爵轻笑,她总是这般伶牙俐齿,“说吧,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帮本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27章 :生子(6)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燕爵挑眉,看着年玉,想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即便是如此,那紧绷的身体,依旧满是防备。 那防备,年玉看在眼里,却是不以为意, “阴山王想用我威胁子冉,无非是想赢了这场仗,与其将我送到两军阵前,逼我一死,继而激怒子冉和对方的将士,造成不可预知的结果,倒不如想办法让他知道我在你的手上,引他入伏!” 年玉不紧不慢的道,可话刚落,燕爵便轻声一笑,那笑声里难掩讽刺。 “年玉啊年玉,你真当我像傻子一样糊弄吗?”燕爵笑声戛然而止,“引他入伏?呵,年玉,你这是在帮我算计你的丈夫,算计你的心爱之人吗?” 她想用这么简单的谎言,来蒙骗他吗? 她将他当成什么? 燕爵心中渐渐激起愤怒,那俊美的脸上,凌厉再起,“你觉得,我会信你?” “你若不信,便如你先前所计划的那般,将我置于两军阵前,看看,我是否有那个胆子,自己了结了性命!”年玉迎着燕爵的视线,再是镇定不过,话落,果然瞧见燕爵的脸上更是凝重严肃了些,那看着她的眼里,也充满了审视,似乎是在审视,她是否真的会那般下得了狠手。 半晌沉默,终于,燕爵的眼里有了松动,再次开口,“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年玉淡淡的笑着。 燕爵一怔,瞬间,看年玉的眼神更是变了变。 继续什么? “继续你要说的!”燕爵皱眉。 “要说什么?哦,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年玉看着燕爵,那眼神,澄澈无瑕,可她的话,更是让燕爵摸不着头脑。 “没有什么要说的?” 她什么意思? 她分明说帮他,分明话还未说完,不是吗? 可她…… 燕爵看着年玉,那脸上淡淡的笑容,让人琢磨不透,高深的模样,仿佛一切她看在眼里,亦尽在掌控。 可尽在掌控吗? 她是自己的阶下囚,在他的掌控之中,不是吗? 一时之间,燕爵心中太多的东西涌上,马车里,气氛瞬间说不出的诡异,那之后,年玉便没再说什么,只是依旧淡淡的笑着,就算是其间有阵痛袭来,她依旧面色如常,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 燕爵一直看着年玉,那眼神,仿佛是想将她看穿看透一般,可是,这个女人,仿佛时间越长,他越是看不透,她越是那般笑着,不惊不慌,越是说着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他越是心中打鼓,无法安宁。 不止如此,他的脑中,还不断的回荡着年玉先前的话,每过一遍,他便越是坚信,年玉当真会如他所说的那般,在两军阵前自裁,他知道,那样的情况,于他是最不利的。 可至于她之后所说的“帮他的办法”,他是如何也不信的。 年玉…… “你到底要怎么样?”终于,似乎心中怒了,燕爵咬牙,虽压低着声音,瞪着年玉,气势凌厉。 年玉挑眉,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些,不疾不徐,“阴山王殿下,何时攻过去呢?” 年玉不答反问,燕爵盯着年玉,眼里风云凝聚,渐渐的,甚至连那张脸亦胀得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似乎知道再问年玉什么,已经都无济于事。 此刻他已经确定,这个女人故意叫自己过来,故意说这些,故意要弄乱了他的思绪! “可恶!”燕爵一声低咒,愤怒的出了马车。 饶是马车外的风吹在他的脸上,依旧没有让他的怒气消减半分,亦是没有清醒,脑中,方才年玉的话依旧不断的回荡,就算是思绪凌乱,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如先前计划那般,将年玉推出去了,可对于这个筹码,他到底要怎么利用? 一时之间,燕爵竟是没了主意,越是没了主意,心中便越是气。 可恶,当真可恶! 燕爵暗自咬牙,握紧了拳头。 “殿下……” 一个侍卫远远跑来,那人正是独孤意的亲卫,那声音,拉回燕爵的神思,“何事?” “国舅爷请您过去,商议进攻之事。”那侍卫恭敬的道,说话之时,不着痕迹的看了那马车一眼,微微开着的缝隙,他隐约瞧见了那女子的半个身影。 这一路上,对于这马车上的人,军中早有耳闻。 “嗯。”燕爵冷冷的应了一声,随即跳下了马车,走了几步,他不由转身看了那马车一眼,仅是一眼,那眼里依旧充满愤怒,收回视线之时,他的目光越过楚湘君,当下,眉峰一皱,似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 可他没有细细探寻,便转身离开。 你一袭戎装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楚湘君才收回视线,看了一眼身旁的侍卫,目光闪了闪,立即上了马车,进马车的一瞬,她隐约听见年玉一声抽气,不由皱眉,“嫂子,你怎么了?” 年玉抬眼,对上她的眼,她知道,此刻的楚湘君已经无害,可是……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年玉扯了扯嘴角,微微动了动身子,靠在了榻上。 那模样,好似当真是累了。 楚湘君不疑有他,想到刚才燕爵的离开,更是急了,“嫂子,刚才你和他说了什么?那阴山王那般愤怒,那样子……” 她依旧记得方才那阴山王出了马车之时,那愤怒的模样,似要杀人一般。 年玉挑眉,浅浅一笑,微微闭上眼,仿佛燕爵的愤怒正合她的心意,“他气我糊弄他,气我把他当猴子耍了,他自然愤怒了!” 越气越好,越气,便…… 年玉敛眉,只希望,那燕爵当真如她所希望的那般…… 话落,年玉缓缓睁开眼,看了楚湘君一眼,“至于说了什么……” 只是那一眼,年玉又将眼睛闭上了,“我有些乏了,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想办法去前面,找找燕爵,让他的人给我弄些吃的。” 弄些吃的? 楚湘君吃惊的看着年玉,这马车上分明带了干粮。 可…… 一瞬,楚湘君恍然明白,年玉既然让她这样去做,自有她的缘由,而至于那缘由是什么……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28章 :生子7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楚湘君看年玉闭着眼,好似真的是累极了的模样,便没再问什么,想着她的方才的吩咐,楚湘君没有耽搁,再次出了马车,自始至终,楚湘君都没有发现年玉的异样。 就在她出了马车之时,年玉才睁开了眼,那双眸中不再是平静,眼里的痛苦若隐若现,一只手不自觉的抓着榻上的垫子,紧紧深陷,另一只手扶着肚子,口中喃喃着什么。 而此时,队伍的正前方,骏马之上,燕爵浑身气势凌厉,饶是夜色也掩不住他的未曾消减半分的愤怒。 一旁,独孤意淡淡的看着他,嘴角轻笑,“谁惹得你,这般生气?” 这一问,燕爵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些,没有回答,独孤意只是随意一问,更没有期待他的回答,就算是不问,他也知道,自己这侄儿的怒火是谁点燃! 那个太子妃…… 方才,他正是去见了那个女人,不是吗? 想到自己这些时日的观察,独孤意眸光微敛,再次抬眼,目光扫过夜色里的千军万马,最后落在关山的方向,看着那一个凹口,那是攻过关上的必经之路,而就在那凹口后面,燕玺手下的将士,必是严密把手,就算知道对方人马不及他们,这一战,他也丝毫不敢放松。 “怎么?你怕了?” 半晌,独孤意再次开口,低沉的声音丝毫没掩饰那一丝嘲讽,那老谋深算的眸子藏着算计,看着燕爵,仿佛要将他的心给看穿一般。 独孤意话落,燕爵却是皱眉,似乎那一个“怕”字,让他心中激荡的愤怒更是疯狂了些。 “怕?本王怕什么?” 燕爵咬牙,那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既是不怕,那你又在等什么?你应该知道,今晚就是攻过去的最佳时候,过了关山,之后,便如履平地,可若是让燕玺反应过来,虽然他们的人马不可能有我们多,但终归要费力周旋一番,况且,我们有那太子妃在手,听说,太子和太子妃十分恩爱,我倒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对那燕玺来说,到底是江山重要,还是女人重要!”独孤意说着,眼里闪烁的疯狂,在看到燕爵面上的凝重之时,瞬间收紧了双眸,“你不想看看吗?” 不想看看吗? 他如何不想看看! 可是,想到年玉方才的话,燕爵的眉,却是皱得更深了。 那反应,独孤意看在眼里,想到方才亲卫的禀报,独孤意眼底一股不悦骤起,“我也听说,那太子妃容貌虽不是倾国倾城,可风姿却是与众不同,想来也是,能让那燕玺在江山和她之间做抉择的女人,必不是寻常之辈,你这般犹豫,难不成……呵,是怜香惜玉了?” 怜香惜玉…… 燕爵心中一怔,猛地转眼,对上独孤意的眼,眼里火焰灼灼,“哼,怜香惜玉?一个已婚妇人而已!” “是吗?”独孤意眸子一眯,“如此,那今夜就攻过去,将那女人送到燕玺的面前!” “不,不行!”燕爵倏然拔高了语调,那语气,不容置喙。 这反应,独孤意看着,脸色骤然沉了下去,“为何不行?” “没有为何!” 燕爵迎上独孤意的视线,亦是一字一句,“总之,一切都要从长计议,那年玉,绝对不能在两军交战之时送上去!你不了解她,那个女人,当真是有那样的决心和狠心的!” 燕爵说着,不自觉的,手握成了拳头。 那话,独孤意听来,却是明白了什么。 果然,自己这侄儿对那太子妃,有些不一样! 敛眉,独孤意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察觉,“那你打算如何?就算是不将她送上去,今夜,也是拖不得,我已经让其他将军带着将士,今夜二更时分,他们都能够赶到,三更之时,若不进攻,便失了先机,到时候……” 独孤意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 燕爵自是明白他所说的,可是,独孤意说这话之时,年玉的话,更是真切的在他耳边一遍遍的回荡。 他该如何? 一时之间,燕爵的脑中更是乱了,握着的拳头,甚至连指骨都隐隐泛白,他不想失了先机,更不能用年玉去赌,他纵然再是自傲,也不敢彻底将燕玺的疯狂和他手下将士的士气激起。 “阴山王殿下……” “楚小姐,你不能过去……楚小姐……” 正此时,一阵喧闹传来。 几乎是同时,燕爵和独孤意皆是皱眉,一眼看过去,正是瞧见几个侍卫拦着一个女子,而那女子…… 楚湘君…… “什么人敢在这喧哗,还不将她拿下!”独孤意厉声喝道,虽没曾见过,但他亦是知道这女子是谁,这一路来的,除了太子妃,还有一个姓楚的女子。 而那女子的身份…… 独孤意眯着眼,眼底算计凝聚,侍卫听了令,对楚湘君没了先前的顾忌,架住了楚湘君。 “带下去!”独孤意再次开口。 侍卫得了令,可还未有所动作,另外一个声音却迅速响起…… “等等!”两个字,出自燕爵之口。 仔细听来,那命令里竟带了一丝欣喜,众人闻声看去,瞧见燕爵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仿佛有了主意,那模样,独孤意看着,却是立即警惕起来。 他要做什么? 不知为何,独孤意的心里,竟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燕爵看着楚湘君,目光深沉,在看到楚湘君的一瞬,方才在马车外,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的东西似重新回到了他的脑中,这一次,他牢牢的抓住了,随之而来的是欢喜。 对! 他可以这么办! 心中难掩激动,先前的愤怒也少了些。 终于找到了两全之法,燕爵想着,渐渐的,眼中的晶亮越发坚定。 那视线之下,楚湘君心里打着鼓,可这个时候,她却是没有如年玉所吩咐的那般,叫他让人给年玉送吃的去,在她被燕爵的视线锁住之时,她的心中竟是生出一种猜测,或许,年玉只是想将她送到燕爵的面前,让燕爵看到她! 果然,在看到燕爵眼里的探寻和审视之时,楚湘君渐渐肯定了她的猜测,这就是年玉让她来的缘由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29章 :生子8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可她依旧不明白,年玉想让燕爵看到她的目的…… 终于,燕爵看了她好一会儿,渐渐的有笑容浮现在那张本来阴沉的脸上,“舅舅,你方才不是说,不能失了先机吗?如此,便可以如先前计划的那般,三更时分下令行动了,不过,在那之前……” 燕爵说着,饶是那嘴角扬起的弧度,都隐隐夹杂了一丝诡谲,话说到此,燕爵看楚湘君的眼神亦越发意味深长,微微一顿,似下定了决心,燕爵倏然拔高了语调,“来人,准备一匹马,送她过去!” 送她过去? 话落,不只是独孤意,就连楚湘君的心里也是一惊。 几乎是不用确定,他们心里便清楚,燕爵的意思是送她去哪里! 关山的另外一边,那是燕玺的地盘…… “你疯了?!”独孤意厉声喝道,“送她过去?你在开玩笑吗?送她过去,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那燕玺不就知道……” 送她过去,那燕玺不就知道太子妃在他们的手上,到时候……平白给了燕玺反应的时间,给了他想应对之策的机会,不是吗? 他们要的,是打燕玺一个措手不及,可燕爵…… 独孤意满脸凌厉,可还没待他说完,燕爵便打断了他的话,“知道!我就是要让他知道!” 燕爵一字一句,语气再是坚定不过。 就是要让他知道? 独孤意脸色眉峰皱得更深了些,看着燕爵,仿佛看不透他,“留仙,这事情……” “这事情,就这么定了!舅舅也无需再多说什么,还愣着干什么?准备一匹马,立刻将她送过去!”燕爵再次打断了独孤意,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话,此刻,愤怒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得意。 他知道,年玉不可能帮着自己对付燕玺,那个女人,方才说什么帮他,不过是想扰乱他的心,心乱了,如何指挥那千军万马? 可同样,燕玺的心乱了呢? 在两军对战之时,年玉若是当真不顾一切一死,燕玺会发疯不错,会不顾一切的为她报仇不错,可若在那之前,他知道了年玉在他的手上,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他会如何? 不至于发疯,也没有替她报仇之说,可心必会乱了吧! 他那么在意她,肯定要想尽办法,来救年玉! 他不求引他入伏,他要的,是扰乱燕玺的心,让他分身担心年玉之时,无暇应对自己! 年玉想让他心乱,他便让燕玺也乱了心! 燕爵越是想着,心中越是兴奋,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如有火焰在燃烧着。 仅是一小会儿,马就已经准备好,带到了他们面前,燕爵早已迫不及待,待那马一来,燕爵便再次朗声开口,“扶她上马!” 一旁,在燕爵说送她过去之时,便一直愣在那里的楚湘君,在这命令之下,瞬间回过神来,此刻的她,有些恍惚,可恍惚之间,亦是明白方才一直在自己心中盘旋的疑问,许多东西都变得清晰起来。 “我会让燕爵送你过去……” 年玉的话,在楚湘君的耳畔回荡。 年玉…… 这是她的设计的吗? 她让自己过来,将自己送到燕爵面前,就是要提醒他,让他送他的过去吗? 她是怎么做到的? 楚湘君如何也猜不到,越是如此,心中便对年玉更是生出一丝敬畏。 咽了一下口水,想到年玉的目的,楚湘君得了这个机会,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在身旁侍卫的搀扶下上马,勒着缰绳,楚湘君知道越快离开越好,可正要走,独孤意的声音再次传来…… “等等……” 独孤意脸色黑得不能再黑,看着燕爵似疯魔了的模样,厉声喝道,“留仙,你当真是疯了吗?你……那个女人,是不是那个女人给你灌了迷魂汤?你怎能将她送过去?不,不信,这事万万不行,这个女人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让她过去!” 话落,独孤意抽出佩剑,毫不犹豫的刺向楚湘君,那凌厉的气势,楚湘君瞬间吓得没了方寸,甚至连躲都忘了躲,整个人愣在那里,可就在那剑锋就要刺到她时,几乎是下意识的,楚湘君闭了眼,预计的疼痛没有到来,耳边,铿锵一声,随即便是独孤意的怒吼…… “燕爵!” 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凌厉刺耳。 楚湘君睁开眼,目光之中,独孤意手中的剑,竟是被打落在地,那手上虎口的位置,一股鲜血渗出。 “舅舅,本王想问问你,究竟是你说了算,还是本王说了算!”燕爵目光凌厉,脑海中,年玉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浮现,看着独孤意,心中终是有了芥蒂。 这一问,独孤意心中亦是一怔,他如何不明白燕爵这一问的深意? 暗吸了一口气,独孤意暗自咬牙,“自是你说了算,这西梁的天下,终归是姓燕,就算我是你的舅舅,终有君臣之别,你是君,我是臣,这一点,无论何时都不会改变!” “是吗?舅舅知道就好,如此,舅舅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燕爵的声音依旧冰冷。 “臣……”独孤意心里怒气翻滚,可纵是万分不满,也只能忍着,拱手道,“没什么说的了。” 燕爵挑眉,目光淡淡的扫过独孤意,最后落在楚湘君的身上,再次开口,“立刻送她过去!” 侍卫得了令,跟着上了另外一匹马,楚湘君看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回过神来,亦是没有丝毫耽搁,立即策马飞奔出去,夜色里,马蹄声在空气里回荡,传入马车内,年玉的嘴角,一抹笑意浅杨。 “送她走了吗?如此……甚好……”年玉紧攥着身下的垫子,正是一波阵痛袭来之时,此刻比起方方才,那痛来得更是激烈,额上,已有汗水渗透出来,可比起方才,她的心却是安稳了许多。 子冉…… 年玉脑中浮现出楚倾的模样,他们这次分开已经两月有余,她无时不刻都在想他,他可曾想自己? 不知再见面……再见面,会是怎样的情形…… 此刻,饶是年玉也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竟是在那样的情形之下……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30章 :生子9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夜色,笼罩着整个关山,关山之北,如今还是西梁朝廷的管辖,而关山之南,已在朝廷军队的数次退让之下,成了独孤一族的囊中之物。 前不久,楚倾也已经从渝州城,住进了在关山附近驻扎的军营里,和独孤意的势力隔了一个关山,却同样,那军营上下,皆是严阵以待。 稍早,这边便得到了消息,独孤意率领的百万军队,正陆续往这边赶来,不只是楚倾,倪将军以及在军中的副将,心中都明白,独孤意那么多的人马,一旦到了,必会急攻,就算是他们一直做着迎战的准备,势力悬殊之下,纵然关山易守难攻,那前景也是堪忧。 主帅帐中,一片安静。 那安静,说不出的诡异。 方才,众人一言一语,商议着应对之策,可方才发现,似乎他们的主帅,却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众人看着那在地图前负手而立的男人,此刻,他背对着他们,依旧不发一语。 对于这个太子,在场的将军都了解得甚少,只是知道皇上看重他,甚至不顾独孤一族,不顾阴山王,册封他为太子,他们效忠于皇上,自是不会质疑皇上的决定,却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竟让这新封的太子亲征,更是所有军马交于他统帅。 自他到了渝州,倪将军将主军大权全权交给了他,自己曲身做了太子的副将。 可在渝州之时,纵然是官阶比较高的将领也鲜少见到他,就算听闻他在北齐之时,曾是北齐皇帝器重的枢密使,掌管着禁军以及大部军事,可只是听说而已,谁也不知道这位新晋太子本事如何,此刻,独孤意的大军逼近,他们的心中更是没了底。 “太子殿下,这……” 那诡异的安静里,几位副将交换了好几轮眼神,终于,其中一个老将开口,众人都看着太子的背影,希望他早些下令。 可话还没说完,倪将军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都下去吧!” “倪将军……” “都下去!”倪将军再次开口。 在场的其他人皆是皱眉,看了一眼那太子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倪将军,终是摇了摇头,无奈的转身出了大帐。 众人离开,倪将军却没有走,待众人走后,倪将军看楚倾的眼神越发严肃了些,“太子殿下让老臣去做的,老臣都已经做了,已经心中有底,可老臣不知,若那人没有动作,我们当如何?” “那便逼他一逼!” 简单的几个字,声音没有丝毫波澜,那镇定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一切成竹在胸,倪将军想到楚倾早早让他悄然布置下去的安排,心中对他更多了几分欣赏。 他不笨,这些时日,在楚倾手下,二人已经有了几分默契,不待楚倾吩咐,倪将军便领命,“好,老臣这就吩咐下去,今夜全军修整,只留少部分值守。” “劳倪将军费心了。”楚倾开口,视线依旧在地图之上,那模样好似正在想着什么。 倪将军看这情形,心里明白他是在谋划战事,忙的道,“应该的,皇上给老臣下了诏,让老臣一切听从太子殿下,全力协助太子殿下,皇上他……” 他和皇上一起长大,是君臣,更是挚友,这些年来,皇上的苦心也好,愿望也好,他最是明白,本想借此机会让太子知道皇上的无奈和苦心,可刚说到此,营帐之外,侍卫焦急的声音传来……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那声音还在营帐之外,格外的匆忙,在这样的紧要关头,这样的急切无疑让人不敢掉以轻心,楚倾皱了眉,倪将军更是止住了要说的话,匆匆先一步朝帐外走去。 “出了什么事?”倪将军撩起帘帐,沉声问道。 前来禀报的侍卫迎面碰上倪将军,微微一愣,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侍卫丝毫也不敢耽搁,“太子殿下……回禀太子殿下,营外,有个女子称是太子殿下的妹妹,属下自是不信,可跟着那女子一道来的,是那边的人,说奉了阴山王殿下之命……” 那侍卫说着,口中提起“阴山王”之时,格外的小心翼翼。 “阴山王?”倪将军皱眉,亦是更加严肃了些,那阴山王擅诡计…… 倪将军思绪之间,那侍卫接着道,“那女子说,告诉太子殿下她的名字,太子殿下便知道是她,那女子的名字……叫楚,对,叫楚湘君……” “楚湘君”三个字刚落下,那原本站在地图前的男人,就如一阵风,一瞬就到了侍卫面前。 “人呢?”楚倾急切的道。 那逼来的气势,侍卫心里一颤,迅速回过神来,看着太子殿下那俊美的脸上骤然而起的凌厉,几乎是下意识的道,“在营外……” 话刚落,那侍卫便感受到身旁好似一阵风刮过,下一瞬,方才还在自己面前的太子殿下,已经不见了踪影,倪将军也是皱眉,看了一眼那侍卫,“那女子,确定姓楚?” 侍卫一愣,忙的道,“那女子确实说她姓楚!” 瞬间,倪将军眉峰皱得更深了些。 皇上的信上提起过那一对母女失踪之事,太子妃瞒着太子殿下去寻她们的下落,他上一次得到太子妃的消息,还是她派人传计,那之后,他如她所安排的那般,将一些信息不着痕迹的透露给太子殿下,他全力辅佐着太子,可军中事务繁忙,便也没有留意,不知不觉,似乎那之后,便便没再得到过太子妃更多的消息,甚至在他前不久试图和林叶联系之时,林叶也没了音讯。 姓楚的女子…… 该是那将军府的小姐了! 上次得到消息,似乎太子妃寻人,已经和阴山王碰了面,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不知为何,倪将军心中一丝不好的预感骤起,越来越浓烈,想到刚刚匆匆离去的楚倾,他亦是大步朝着军营外走去…… 军营外。 楚湘君站在黑夜里,望着方才那侍卫离开的方向,一瞬不转。 子冉…… 他就在这里面吗? 她就要见到他了! 想到此,楚湘君甚至连心跳都加快了速度,可想到,自己的到来,带来的消息,楚湘君却是紧攥着拳头,甚至连指甲已经入了皮肉都没有察觉。 “湘君?”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31章 :生子10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熟悉的声音传来,目光之中,男人一袭劲装,大步流星,正朝着自己走来,那声音,是子冉的声音,她再是熟悉不过,可这张脸…… 就算是远远看着,楚湘君的心都在颤抖着,她自小便和子冉一起长大,纵然她知道少年的子冉生得俊美,可从自己能记事起,她便见到子冉一直戴着面具。 她以为,子冉当真是因着那一场大火,毁了容貌,所以,一直以来不得不以面具遮面,那日年玉和子冉大婚,她还亲眼瞧见了他揭开面具之后,面具之下那容貌狰狞的模样。 可那面具遮盖之下,真正的样子,是这样的吗? 待他走到她的面前,情不自禁的,楚湘君抬手,想要触摸那张脸,想要确定,眼前的人是真的。 可她的手刚到他的面前,楚倾就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湘君,你怎么会在这里?”确定了这人是楚湘君,楚倾眼里更是急了。 在来的路上,他脑中这个疑问不断的盘旋,心中亦是隐隐猜出发生了什么,看到她的一瞬,他便迅速的打量了她一遍,“那燕爵……有没有对你怎样?” 楚倾的眼里满是关切,那声音,让楚湘君回神,下意识的开口,“子冉……” 那声音出口,听来竟然是有些恍惚。 楚湘君迎着楚倾的视线,将他的关切看在眼里,那关切,当真是让人沉迷,让人无法自拔,可突然,仿佛是意识到什么,楚湘君匆忙的别开眼,像是逃避一般,扯了扯嘴角,仅是一瞬,收敛好自己的心,再次看向楚倾之时,那脸上,一抹笑意绽放,“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 楚湘君告诉自己,眼前这人,她只能当做哥哥,可如此面对,心中依旧有些不是滋味儿,目光闪烁着,心里一片凌乱,似想掩饰什么,楚湘君忙的道,“曾经我无数次想,子冉拿下面具会是什么样的,没想到……没想到子冉你这么好看,真好……” 楚湘君越是想控制自己的心,可越是说着,心中越是一股酸楚弥漫,眼里竟渐渐有泪光闪烁。 “你这是怎么了?”纵然是在夜色里,楚倾也瞧见了她眼角的泪花,眉峰一皱,抬手想将帮她擦泪。 “我是高兴!呵呵……”楚湘君微微拔高了语调,努力掩饰着心中的情绪,“虽然我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可至少,子冉不曾受过那被烈火焚伤的痛,所以我高兴,我真的高兴!” 楚湘君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哭着带笑,那模样,楚倾看着,心中有些愧疚,“我不是故意瞒你……” “我知道,在得知你还活着之后,娘就已经告诉我了,娘告诉我,你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你是她曾经主子的孩子,逼不得已,你们才以母子示人,你是西梁嫡皇子,是西梁太子,难怪……” 楚湘君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打量着楚倾的脸,“难怪你要用面具遮着脸了,这张脸,这般好看,却太过招摇了些,况且,那西梁的阴山王,还有西梁大皇子……” 且不说阴山王燕爵,那西梁大皇子,她也是见过一面的,在北齐新帝的婚典上,那张脸,不似凡人,饶是他不曾特意招摇,而她也不曾多去留意他,可此刻,她也是轻易的能想起那张脸。 那张脸,和眼前的子冉,只要是明眼人一看,都会下意识的怀疑他们是否有特别的关系,此刻,她更是理解,为何当初他和娘亲会选择用那一场大火,将他真正的容貌隐藏在面具之下。 楚湘君提起阴山王,楚倾的眉越发皱得深了些,正要说什么,一旁,另外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楚小姐,我们王爷给你送回来了,至于其他人……” 那声音,在黑夜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魅。 正是那时,倪将军也匆匆赶了来,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什么情况,那声音响起之时,几人齐齐看向那人,那人骑在骏马之上,一身黑衣,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可那打扮,是倪将军再熟悉不过的。 那是独孤意手下军队的衣裳! 一时之间,倪将军和楚倾皆是防备起来,楚湘君也猛地从方才那复杂的情绪中惊醒,看着那将自己送过来的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朝楚倾靠近了些。 “其他人?什么其他人?”楚倾眸光凌厉,心中那不好的预感来得越发强烈。 方才,在他确定来人就是湘君之时,他就知道,那燕爵绝对不会这般轻易的将已经到了他手上的人送过来,他大可以将湘君用作筹码,来威胁他,除非…… 除非他的手上,还有其他的筹码,而那筹码…… “楚小姐,是你说,还是由我来说?”那人看向楚湘君。 那视线,让楚湘君心中发慌。 想起年玉的话,楚湘君目光闪了闪,她知道,若让子冉知道年玉在燕爵手中,他必会激动,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安抚子冉…… 正是那一刹的犹豫,被那人看在眼里,那人一声轻笑,“呵,亏得来之前,王爷暗中交代了,你若是因为嫉妒算计而隐瞒,那便由属下来告诉他!” 因为嫉妒算计而隐瞒…… “我……”楚湘君刷的红了,下意识开口,想否认。 可她仅是吐出一个字,那人便看着楚倾,继续道,“王爷想让我问问你,这西梁太子做的舒服?你做着你的西梁太子,可知道,你的太子妃在何处?” 太子妃…… “玉儿?” 几乎是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楚倾的脸色铁青了下去,就算方才猜到燕爵手中必是另有筹码,他以为,或许娘亲在燕爵手中,却怎么也没想到,此刻会听见“太子妃”几个字! 也就是在那一瞬,楚倾腾身而起,电光火石之间,人已经到了那人面前。 那人骑在马上,还未反应过来,那凌厉气势直逼自己而来,顷刻间,纵是一个高手,都避无可避,来人的大掌便抓住了他的脖子,那力道,推着他往后落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你说清楚,玉儿在哪里?!”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32章 :生子11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脸上的狰狞,宛如修罗。 那人回过神来,他是死士,饶是此番前来本就没活着的打算,可此刻眼前这男人的模样,依旧让他心生畏惧,几乎是本能的,那声音不复方才的气势,透了几分颤抖,“王爷……在我们王爷那里!” 燕爵! 答案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 “你们把她怎么样了?”楚倾咬牙,那眼里分明有火焰在熊熊燃烧着,愤怒仿佛能将人吞噬,脑中亦是有无数的疑问,盘旋,挥之不去。 玉儿不是去了北齐吗? 可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倾想弄清楚一切,可那所有的东西,都不及他此刻心中对玉儿的担忧。 玉儿还怀着身孕,他算着日子,正是这段时间临盆,他每每想着,心中便是失望,他以为他可以在他临盆之前,结束这一切,他以为,他可以亲眼看到他们孩子的降生,可日子渐渐临近,他知道,终究还是晚了。 但他想,就算是错过了他们孩子的出生,待关山这一仗之后,不管怎样的情形,他都要尽快赶去北齐,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想看到他们母子,却怎么也没想到…… 在燕爵的手上? 瞬间,似乎他身上的气势又浓烈骇人了些。 那死士不由咽了一下口水,可很快,他意识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心中却是高兴,王爷不就是希望这燕玺太子知道太子妃的下落,乱了心神吗? 乱了,果然是乱了! 此刻,饶是他也看得出来,这太子对太子妃到底有多在乎! 暗吸了一口气,那死士呵呵一笑,“王爷将太子妃安置在身边好生招待着,照顾着,这些时日,她一直随军,此时此刻,她和你只是隔了一个关山。” 隔了一个关山…… 楚倾抬头,看着关山的方向,心中的愤怒燃烧得更是炽烈,如今这情形,他们怎会只是隔了一个关山而已?! 燕爵将玉儿带到了这里,意图已经昭然若揭! 不只楚倾明白,身后不远处,将一切听在耳里的倪将军也是了然,倪将军看着楚倾,他抓着那死士的脖子,许久没有任何动作,可隐隐可见,那身体似乎在颤抖。 倪将军皱眉,脑中一个猜测浮现,似乎看穿了楚倾此刻的心思,倪将军想也没想,大步上前,刚要靠近,那男人狠狠的松开了死士的脖子,腾身一跃,下一瞬,人已经落在了一旁的骏马之上。 “太子殿下……”倪将军大喊出声,根本来不及反应,那马已经如箭矢一般飞了出去。 “子冉……”楚湘君也是回过神来,意识到楚倾要做什么,匆忙跑上前,想要阻止他,可她哪里追得上马的速度,子冉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就知道,得知年玉的下落,他会什么也不管,什么也顾不得,他的心里,他的眼里,他的一切,都只有年玉! 此刻,她好似更明白了,有些东西,她纵然是苦心经营,苦心求索,也是无法得到的,哪怕平白害了年玉的性命又如何? 那一刹,楚湘君的心里才当真放下了什么,可想到年玉对她的交代,眼看着楚倾骑马已经飞出去老远,她无法追得上,正此时的,倪将军骑着马伸手而来。 “上马!” 倪将军开口,楚湘君丝毫没有犹豫,搭上了他的手,借着那力道,一跃上马。 二人丝毫没有耽搁,立即朝着楚倾追了上去,那死士看这情形,亦是不忘最后在楚倾的疯狂之上,再加上一把火。 “我们王爷对太子妃是好生照顾着,可谁知道接下来会怎样呢?太子妃怀着身孕,已是要临盆的模样,那肚子大得呀……啧啧,我也是见过的,不知道,那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之下,会不会生得下来……哈……哈哈哈……” 那声音在夜色中回荡,纵是楚倾已经隔了很远的距离,依旧听得清楚,甚至连身后的军营里,许多将士,都听见了那声音。 楚倾勒着缰绳,耳边的风,带过了那死士的话,可那些话,犹如在他的耳里生了根,一遍又一遍的回荡,他心中亦是明白,那死士正说中了他心中最担忧的。 玉儿……孩子…… 燕爵将湘君送来,无非就是告诉他,玉儿在他的手上,是千真万确的事,没有丝毫作假,他就是要让他知道,玉儿在他的手上! 他想让他乱了! 纵然楚倾知道,他一乱,对战事只会不利,他不得不顾着玉儿,以至于多方掣肘,可就算是知道,他也无法控制,只要是关系到玉儿的,他就无法如寻常那般镇定理智。 这些时日,玉儿在燕爵的手里,到底如何? 有没有受委屈? 还有孩子…… 她那般聪明,自是知道燕爵扣下她,将她带到这里的目的,她是不是也在担心着孩子,担心着他? 越是想着,此刻,楚倾越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飞奔到玉儿的身旁,就算前面是燕爵设下的陷阱,就算那是刀山火海! 所以,他骑着马,想要快些,更快一些! 耳边风声呼啸,心中目标坚定。 “子冉,你冷静些,玉儿嫂子……玉儿嫂子他有话让我带给你!”那风声带来的,还有楚湘君的声音。 可他如何冷静? 身后的马,奋力追着。 就算隔了一定的距离,倪将军和楚湘君都感受得到,前方那男人身上散发的气势,楚湘君知道,他不会停下来听她说什么,可年玉交代的话,她却不得不说。 所以,她只能大声朝他喊…… “嫂子说,让你一切以大局为重,不能因为她,受了阴山王的牵制……” “子冉,嫂子还说,这一杖,你必须要赢……” “还有……” 楚湘君不停的说着,希望自己的那一句话,能够让他停下来,可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石沉大海,没有惊起丝毫波澜,突然,她的脑中一道精光闪过,看着前面那越发远了的人,朗声大喊。 “死了,嫂子她死了,年玉,她已经死了!” 几乎是费尽了全力,仿佛是想要所有人都听见!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33章 :生子12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而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那声音在空气里回荡,传入楚倾的耳里,几乎就在那一瞬,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骏马继续狂奔,可勒着缰绳的手,已经木然的没再控制身下的马。 他方才听见了什么? 玉儿……死了? 怎么会? 玉儿怎么会死了? 心中那疼痛袭来,仿佛灵魂抽离了身体,半晌,楚倾的目光才闪了闪,告诉自己,一定是他听错了! 一定是他听错了! 他要确定,方才一定是他听错了! 暗暗咽了一下口水,楚倾眸子一凛,抓着缰绳的手又一紧,身下的马一声长啸,下一瞬,他便调转了马头。 那骏马迎面而来,同样因为楚湘君的话愣在那里的倪将军也回过神来。 “太子殿下……”倪将军朗声唤道,见楚倾越发近了,勒住了马。 两匹马停下,几人的距离再进不过,可楚倾没有理会倪将军,那张俊美的脸,阴沉凌厉得吓人。 “你方才,说什么?”自始至终,楚倾都看着楚湘君,一瞬不转,此刻几个字出口,那声音,竟难掩颤抖。 在那视线之下,楚湘君心中也是微颤。 方才,她情急之下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果然,子冉回来了! 可是…… 楚湘君对上他的眼,清晰的瞧见那眼里压抑着的东西,仿佛一根弦,只要稍微一个力道,便会彻底崩了,而那根弦…… 楚湘君敛眉,她知道,年玉死了对子冉来说会是怎样的打击,方才的话,明明是个将他引回来的计策,可关于年玉死了的话,她却不敢再说第二次! 可…… 暗吸了一口气,楚湘君示意倪将军帮她下马。 那举动,楚倾看在眼里,脸色更是阴沉,“我问你话,你方才,说的是真的吗?” “子冉,你先下来可好?”楚湘君望着楚倾,再是平静不过,可越是那样的平静,越是让人无法探寻她方才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不止如此,那模样,似乎楚倾不下马,她便什么也不会说。 二人对视一瞬,终于,楚倾一跃下马。 楚湘君看着,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立即大步走到楚倾的面前。 她想拉着他的手,至少,待会儿他就不便再扬长而去,可她刚伸出手,男人再次开口…… “玉儿她……”那声音里的颤抖充满了恐惧,楚湘君伸出去的手微微一颤,她知道,子冉已经在奔溃的边缘,若年玉真的死了……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楚湘君想起了年玉在马车上对她说的话。 好在什么也没发生…… 幸好…… 此刻她更是后怕,可好在,什么也没发生! “你和玉儿嫂子,恩爱有加,让人羡慕,你将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重要,就算知道只身闯过关山,落入燕爵手中会是怎样的下场,可你依旧毫无顾忌,可是子冉……”楚湘君抓住楚倾的手臂,站在他的身旁,语气再是平静不过,“你若是过去了,玉儿嫂子,就当真没有谁能救她了!” 楚湘君话落,分明察觉到身旁的男人身体一晃。 “她……还活着?”那声音出口,似疑问,又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是,还活着,至少在我离开之时,她还好好的活着,阴山王将她当成对付你的筹码,没有达到目的之前,玉儿嫂子一切都是安稳的,可越是这个时候,子冉你越不能乱了啊,嫂子现在能够指望的,只有你了!”楚湘君望着楚倾,她不知道年玉之前说有方法脱身是真是假,可这个时候,她只有用年玉的安危,让子冉冷静下来,重新找回理智。 “她还活着……”楚倾口中喃喃着,方才撑起一股怒气的身子,此刻,竟徒升一丝虚软,耳边回荡着楚湘君的话,似乎方才湘君那一句谎言,当真起了作用,渐渐的,楚倾开始冷静下来。 湘君说的不错,他不能失了理智,玉儿如今能依靠的,只有他,所以他要救她,更要确定,能成功救她,能让他们母子安稳无恙! 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到他没了先前的疯狂,那深邃的眸中,渐起谋划。 那模样,楚湘君看着,心中终是松了一口气,看着楚倾,继续道,“子冉,嫂子和她肚中的孩子都在等着你,她先前交代我转告你,一定要以大局为重,一定要赢了这一仗!” “是,要赢了这一仗!”楚倾重复着这句话。 他不管什么以大局为重,玉儿和孩子才是他的大局,他在意的是一定要赢了这一场仗,如此,他才能救玉儿,救孩子! 沉吟半响,楚倾转眼看向也已经下了马的倪将军,那视线看来的一刹,倪将军立即意会,忙的拱手,恭敬道,“太子殿下请示下!” 楚倾缓缓走上前,在倪将军面前站定。 那深沉的模样,谁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被楚倾看着,倪将军的心里竟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太子殿下……”倪将军再次开口,正要探寻,楚倾突然伸手,电光火石之间便夺了他腰间的剑,目光之中,只见楚倾一挥手,倪将军和楚湘君明白他要做什么之时,那凌厉的剑锋已经划过他的手心。 “子冉……” 楚湘君立即上前,看着他手上不断流出来的鲜红血液,更是急了,“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多的血……子冉,你怎么能……” 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楚湘君声音颤抖着,似要哭出来。 “太子殿下……”倪将军亦是看着楚倾,震惊他的举动,他那般自伤是为了什么? 疼痛在手心蔓延,楚倾瞥了一眼手中的鲜血,抬手,往自己胸前的位置一洒,任凭那斑斑点点的鲜血在衣服上,更不忘在嘴下抹了一把,末了,才冷冷开口,“带我回去,传下去,太子深夜策马,不慎坠马,又气急攻心,吐了血……” 楚倾交代之时,已经将剑还给了倪将军。 那话,倪将军和楚湘君消化着,瞬间,二人脑中一个激灵,仿佛明白了什么。 “好,好,老臣这就带太子殿下回去!”倪将军忙不迭的点头,太子殿下这是要……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34章 :生子13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他如何不明白太子殿下这般吩咐的意图? 想到如今尚在营中的细作,太子殿下这一出,是要亲自演给他看吗? 演给他看,就是演给独孤意看,演给燕爵看! 如此要比先前他想的逼那人一逼的法子,更要高明许多,不是吗? 楚倾没再说什么,至于为何吐了血,只要那人将消息传回去,自由他们猜测,而今夜…… 楚倾看着关山的方向,目光灼灼,里面的担忧渐渐变成了隐忍,最后都化成了狠厉与决心,伤了的拳头紧握着,又渗出一丝血来,身旁,倪将军和楚湘君二人看着他,都没有上前打扰。 终于,好半晌,那男人才转身,临走之前,似想到什么,冷冷开口,“方才那人……杀了吧,做得隐蔽些。” “是。”倪将军领命,夜色里,看那背影,浑身散发的气息,格外的瘆人。 倪将军知道,今夜,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夜色越发深了些。 军营里,方才听到那莫名的一声大喊,里面隐约夹杂着“太子妃”,“孩子”之类字眼,可许多人还是没有听得清楚,不过,都隐隐感觉得到,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多久,营外传来一阵喧闹,将士们探寻的看去,只听见倪将军下令,将所有的将士都遣走,特意嘱咐在场的人,什么事情不得声张,随后,几个人抬着一个担架匆匆进了营,那上面,特意用了布遮盖着,像是什么人受了重伤,那人到底是谁,谁也看不清楚,可有人依稀瞧见那露出来的衣裳衣角,像是太子殿下身上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时之间,众将士各自猜测,尤其是在这紧要的关头,每个人心里的弦都紧绷着,直到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倪将军亲自将几个将领叫进了他的营帐,不多久,那几个将领出来,便各自对手下人吩咐,今夜必须好好值守,那些关于太子受伤的消息都是子虚乌有,更不许人胡乱猜测散播,引起军中不安。 可越是这样的命令,越是让人觉得有些欲盖弥彰。 很快,暗暗里就有许多传言流传了开来。 据说,太子殿下深夜策马摔伤了,又气急攻心,吐了许多的血,想想那被抬回来的模样,据说有人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鲜血,还有进了太子营帐的军医,许久都没有出来,倒是在太子殿下帐中伺候的侍卫,端了两盆血水出来偷偷的倒了。 是伤得很严重吗? 还有,方才好像有人看见倪将军亲自杀了一个人,不知道那被杀之人是谁,可那隐秘的模样,直觉,那其中必有蹊跷,再联想起先前听到的那声若隐若现的那一声大喊,众人更多了许多联想。 谁也没有察觉,那其中的一人悄无声息的出了营,又很快回来,一切都再是隐蔽不过,可他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暗中看在眼里,亦是在人的算计之中。 整个军营,一股诡异的气氛弥漫。 而关山的另外一边,一排排将士,整齐而列,气势恢宏,就在方才一个两个时辰之内,已经又有十来万兵马到了。 此刻,阵前,几个将领坐在骏马之上,正在与燕爵和独孤意商议着今夜进攻之事,独孤意偶尔开一两句口,可自始至终,燕爵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只是敛眉,若有所思。 那模样,独孤意看在眼里,心里了然,他知道,他在等那边的消息,可是…… 独孤意想来老谋深算,那双眸子更是看穿了许多东西,自己的这个侄儿,从来都不是好掌控的,这一杖,他让他做统帅,无非是看上他对西梁皇帝的不满,他越是不满,对西梁太子的敌意便越大,所以,在燕爵向自己表示要亲自挂帅之时,他欣然同意,他更是看好燕爵利用太子妃打击燕玺之计,那必定能够让燕玺在阵前大乱,措手不及,可方才…… 想到刚才燕爵的举动,独孤意的脸色阴沉了些。 他知道,他将楚湘君送去,是想告诉燕玺,太子妃在他们手上,逼他乱了阵脚,可这当真只是燕爵想要的吗?那太子妃…… 独孤意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燕爵,那双眸中,说不出的深沉。 突然,天际一声鹰啸,众人抬眼,那夜空之中,开始什么也看不见,不过一小会儿,视线里,一只鹞鹰几个盘旋,朝这边俯冲而来,稳稳的落在独孤意抬起的手臂上。 独孤意也没有避讳,当着众人的面拿下鹞鹰带来的密信,展开一看,渐渐的,那脸上竟是有兴奋浮现。 “好,太好了,当真是太好了!”独孤意接连几声好,爽朗之间,更是止不住大笑,目光在那信上辗转了好几遍,似想到什么,忙的将信递给燕爵,“来,留仙,你看看这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 在场的众将都想知道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只见阴山王接过那密信,看到上面的内容,那张脸上也是闪过一抹欣喜。 “这消息可准确?”燕爵压抑着情绪,看向独孤意。 独孤意眉峰一挑,“他传来的,必是准确的。” 独孤意没说那人是谁,可言辞之间对那人的信任,在场的人,皆是清楚的感受得到。 燕爵明了,当下,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烂了些,“那确实是一个好消息!果然……果然……” 果然,楚倾知道年玉在他手上,心里乱了! 不,不只是乱了! 想到密信上的内容,竟还摔马受伤,吐血了吗? “好,好……”燕爵亦是如方才独孤意那般,兴奋之意,难以掩饰。 “哈哈,留仙,这都是你的功劳啊,如此,今夜这一仗,就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独孤意朗声道,话落,更是拔高了语调,“安排下去,几日三更,准时进宫!” “是!”在场的降临,齐齐领命,每个人都兴致高昂。 而在那之间,燕爵却是突然皱了眉,仅是一瞬,燕爵一跃下马,独孤意看着,脸色一沉,立即开口道,“留仙,你要去哪里?”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35章 :生子14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可燕爵好似什么也没听见一般,大步离开。 瞬间,独孤意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些,看燕爵离开的方向,独孤意眸子一眯,一片深沉。 那太子妃……他这般迫不及待,是去找那太子妃吗? 找她做什么? 独孤意眸子越发收紧,无论他找她是为了什么,那般匆匆的模样,他果然还是在意她啊! 如今,燕玺受了伤,乱了方寸,于他们,算是计谋得逞,而那太子妃……燕爵会怎么安置她? 独孤意看着那身影走远,最后消失在了视线里,可久久,他都一直看着那个方向,眸中似有风云变幻,可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多久,他唤来了的他的心腹,耳语交代了什么,那人便领命下去。 燕爵下了马,直奔一个地方,心中,方才那兴奋依旧激荡着,他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年玉,告诉她方才那密信上得到的消息,告诉她,刚才她那般用尽心思的扰乱他,没有任何作用,反倒是楚倾,不仅乱了,还摔马受伤,气急攻心吐血。 呵,那密信上没说楚倾是为何会深夜摔马,可不用想,他也猜得出来那其中的缘由,能让楚倾那般在意的,只有年玉! 只怕,他听闻了年玉在他手上的消息,想只身来救她,可谁又知道……摔马?那时的楚倾,心里该有多急啊,所以,摔马之后,便吐了血吗? 想着这些,燕爵的心里更是兴奋。 年玉啊年玉…… 她若是知道楚倾现在的情形,会是怎样的反应? 燕爵眸子一紧,更是加快了脚步,在看到那辆静静停在那里的马车之时,燕爵却是皱眉,心里似有一抹异样闪过。 马车旁,侍卫看到他时,恭敬的唤了一声,燕爵一眼扫去,那眸中的不悦让人震慑,侍卫不敢再说一句话,燕爵大步上前,一跃上了马车,撩开帘子。 “年玉……”燕爵开口,目光之中,那女子背对着他躺在榻上,除了均匀的呼吸,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睡了吗? “呵,你倒是睡得着。”燕爵一声冷笑,想将她叫醒,可一瞬,他却改变了主意。 看着那背影,眸光里的深沉,是让人无法探知的风云,终于,燕爵退出了马车,放下了帘子,马车外,男人对马车旁的侍卫沉声吩咐,“看好马车,看好马车里的人,今夜无论发生什么,马车里的人都不能出丝毫差错。” 这吩咐,不管是听在侍卫的耳里,还是马车里的年玉听着,都是一阵诧异。 听到马车外的侍卫领了命,那脚步声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年玉才睁开眼,瞬间,那压抑着平静的呼吸就急促凌乱起来,满脸的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榻上,阵痛来得越发频繁,越加骤烈,她甚至无法保证自己在面对燕爵之时,还能不让他察觉丝毫异常,所以,她只有避着,所幸,他没有进来。 而他这次来的目的…… 年玉知道,燕爵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这里,是不是那边传来了什么消息? 子冉…… 他见到了湘君,知道自己在燕爵的手里,会是怎样的反应? 湘君……湘君会劝得住他吗?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此刻竟是希望子冉对她的在意少一些,便也可以冷静下来,全力应付这一仗,可即便是如此,她也知道,逼燕爵将楚湘君送过去,让子冉早些知道她在燕爵的手上没有错,如此,总好过在战场上,让子冉措手不及,受制于燕爵。 “唔……”又一阵疼痛袭来,年玉的脸几乎是皱在了一起。 看着隆起的肚子,年玉咬牙,只能强忍着那疼痛,任凭那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年玉亦是在暗中算着时间,两更已过,外面还没有动静,可两更一刻之时,马车动了,周遭行军的声音再次传来,年玉知道,要来了。 这一杖,会是什么模样? 饶是前世,她见惯了战场,大大小小的战场,那些鲜血和尸体,让她早已麻木,可此刻,她却是说不出的紧张,她更是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是这样再次出现在战场之上。 外面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再次停下,已经是三更时分。 马车外,队伍已经在关山之下,那凹口之后,是燕玺的军队驻守着,那拗口的地势,易守难攻,可独孤意却是不怕,他的身后有百万雄师,况且,如今那燕玺的情况,他们这个时候攻去,定是最好的时机。 独孤意丝毫没有耽搁,本要下令进攻,可想到什么,看向身旁的燕爵,“留仙,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 燕爵敛眉,他早就知道是时候了,心中更是有些迫不及待,那热血激荡的心,巴不得立刻踏平楚倾的军队,让楚倾,让父皇,让世人知道他燕爵的能耐! “攻!”燕爵咬牙,一声令下,仅是一个字,却是气势如虹。 那命令落下,身旁的副将立即跟着高喊,将那一个“攻”字,一层又一层的传下去,战鼓擂动,气势响彻云霄。 将士们得了令,战马奔腾,齐齐冲向那关山的凹口。 马车里,年玉紧咬着牙,她的马车已经停了下来,不多久,便听见刀剑相交的声音,她知道,这一杖已经开始了。 战场上,独孤意的军队气势汹涌,而对面却明显弱了许多,那领军的将领明显不是楚倾,想到方才他们得到的消息,独孤意更是肯定了楚倾受了重伤,只是燕爵,不知为何,自他下令进攻之后,心里总是有一种怪的感觉,可到底是哪里怪,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楚倾…… 那个男人在北齐,有勇有谋,精明睿智,深得北齐皇帝器重,当初,他和他周旋,就算是现在,他也探不透他的底,对方溃败的速度,总是让他怀疑其中是不是有诈。 突然,燕爵一个激灵,似想到什么,猛的回头,身后,大部分军队都已经过了那凹口,如今在这关山的地势之内,就犹如在瓮中。 而那楚倾没在吗? 他没在,更是让燕爵心里不安。 那消息当真是准确的吗? 如果…… 如果那是楚倾的计策…… 燕爵皱眉。 “太子,那是太子燕玺……”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36章 :生子15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突然,不知是谁一声高喊,燕爵看过去,只瞧见就在对面,战马之上,那人身着主帅的衣裳,看不清他的脸,可看那身形,像极了楚倾! 楚倾…… 那是楚倾! 他不是摔马吐血,重伤在身吗? 独孤意先是一愣,可瞬间,却是一声轻笑,这样紧要的关头,就算是身负重伤,自然也要上战场,不过,拖着那伤了的身体,还想怎么发挥吗? 独孤意不以为意。 既然他来了,那今夜,他就将这里变成他的坟场! 不止如此……想到那太子妃,独孤意眼底一道阴狠一闪而过。 将这里变成他们一家人的坟场,也是轻而易举,不是吗? “动手!” 在那刀剑声之中,独孤意一声喊,这命令说不出的突兀,但那时的情形,谁也没有多想,甚至许多人没去理会,可有人听懂了这命令,暗自下去。 而一旁的燕爵看着对面战马之上的主帅,方才心中所有的不安,瞬间消失不见。 不管刚刚那消息是不是楚倾的计策,看到楚倾在,仿佛比什么东西都要实在,眼下这情形,对方已经溃败成那个模样,就算是楚倾在,也休想挽回什么! 燕爵看着那个方向,眼里有熊熊的火焰燃烧了起来,勒着战马,燕爵举着手中的剑,一声高喊,率着身后的将士,朝着楚倾的方向冲了过去…… 战场上,一片混乱,刀剑相交,血肉横飞。 马车上,那些声音传入年玉的耳里,就算不是亲眼看见,她也知道那是怎样的画面,这是最凶险的地方,多少人在这里留下了性命,闻着那血腥味儿,突然,马车外很近的地方,几下刀声落下,下一瞬,马车就动了。 马车在战场上穿梭,年玉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可那阵痛让她连直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她隐约知道,驾着马车的人,不是燕爵的人! 可不是燕爵的人,又是谁? 年玉脑中浮现出子冉的身影,可下一瞬,那可能性便被否定。 如果是子冉的人,对方必会让她知晓,至少,看一看马车里她的状况,可很显然,外面的人驾着马车横冲直撞,完全没有顾及马车中的她! 所以…… 那会是谁…… 年玉突然想到一个人,当下,身子不由一怔,眼底竟渐渐的有恐惧蔓延,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年玉不知道这马车会将自己带到哪里,那人又有什么目的,阵痛就已经让她虚弱得什么也做不了。 终于,那马车停下,周遭的厮杀声越发的激烈。 “燕玺……” 突然,一声高喊,那声音,对年玉来说是陌生的,可那声音的状态,她依稀能判断那人是谁。 一声高喊落下,另外一声紧随而至,“你看看那马车里的是谁,你的太子妃,我替你送来了!” 那声音在刀剑之声中回荡,传到了对面,更传入了这边燕爵的耳里,燕爵迅速扫视一周,看到那马车,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勒着缰绳的手一紧,砍下正和他周旋的几个敌人的头颅,迅速调转马头,到了独孤意的身旁,“舅舅,你这是做什么?” 燕爵的语气,充满了不满。 独孤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瞬,便转眼看向燕玺所在的地方,“燕玺,你的太子妃,你不想来救她吗?呵,听闻她即将临盆,这战场上,刀剑无眼,不知道……” “舅舅!”燕爵厉声打断独孤意的话,已然明白独孤意的意图,胸中,那愤怒骤起,“如今这形势,我们已经胜券在握,再用不着利用一个女人……” “是用不着?还是你舍不得?”独孤意冷声道,凌厉的目光看向燕爵,那眼神,似要将燕爵的心给剥开。 燕爵身体一怔,片刻愣神。 那模样,独孤意看着,一声轻笑,“留仙啊留仙,你竟也会儿女情长吗?可惜,那个女人是太子妃,她的作用,本来不就是用来打击燕玺的吗?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同意你先前的做法,我还是觉得,就是要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让那太子燕玺看看……” “你……”燕爵咬牙。 眼前这独孤意的态度,让他愤怒,仿佛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曾经他眼中的舅舅。 那目光,独孤意看在眼里,笑声里多了一丝不屑,突然,转眼看向马车,眼底一抹阴狠闪过,抓着缰绳,策马飞奔向那辆马车,本就不远的距离,独孤意很快就到了那马车旁,手中的剑狠狠一挥,利刃落在马车上,几剑下来,那马车四周轰然倒下,那剧烈的几声响,饶是在那刀剑声中也是格外刺耳。 许多人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残破的马车上,女子躺在榻上,那满脸挣扎的模样,让看着的人都是一愣。 “啊……” 正是阵痛袭来之时,似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掩饰她的情况,年玉紧咬着牙,终于痛喊出了声来,她曾在战场上受过无数的伤,甚至前世,绝城那一战,她失了双腿,可那些疼痛都不及此刻。 那一声喊,当下,燕爵脑袋轰的一声,片刻空白。 “哈……哈哈……燕玺,你看啊,你的太子妃要生了呢!”独孤意片刻微愣之后,很快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他,立即朝着对面大喊,眼前这情形更是让他身体里的血液沸腾起来,“燕玺,你过来啊,过来带走你的太子妃……哈哈……” 独孤意疯狂的大笑着,心中算计着,若是燕玺过来,他必亲自砍下燕玺的头颅。 可对面,那骏马之上的太子,却是动也没有动,反倒是燕爵策马迅速到了马车前,“舅舅,你不要太过分了!” “啊……”年玉再次痛呼出声。 那声音,燕爵听着,脸色更是难看了些,目光转向那马车上的人,一双眉紧皱在一起,心中的某处似被什么东西撕扯着,说不出的难受。 她要生了! 女人生产,本就凶险万分,更何况,是在这战场之上! “过分?”独孤意不屑,笑得更是意味深长,“果然……”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37章 :生子16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独孤意眸子微眯着,话没有说完,看着燕爵的眼神说不出的诡异,可那诡异,此刻的燕爵却无暇理会,他的视线落在年玉身上的一刹,便无法再移开,脑中无数的东西不断的涌出来,似不受控制一般,在他的心里缠绕。 终于,燕爵朗声开口,“谁会接生?你们谁会接生?” 周遭的在战局之外的人听见这一问,都是愣了。 阴山王殿下是要让人替太子妃接生吗? 可这军营里都是大老爷们儿,军医又并不在这里,谁会接生呢? 回答他的,只有周围那不断的刀剑之声。 燕爵的眉皱得更深了,看着年玉,眸中风云变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突然,那男人身形一跃,下一瞬,便稳稳的落在那破败的马车上。 这举动,看见的人都难掩震惊。 阴山王……这是要做什么? 独孤意倏然收紧了双眸,一道厉光,算计阴狠。 甚至连年玉也不由皱眉,看着那靠近的人,下意识的开口,“你……你要做什么?” 年玉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防备,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自己,甚至连保护孩子的能力也没有,可饶是如此,她也不允许任何人伤了她孩子! 那防备,燕爵看在眼里,却是没有理会,靠近年玉,蹲在了她的身旁,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你懂医理,也该会接生的对不对?你知道该怎么将孩子生下来,对不对?”燕爵接连两个问题,似乎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我……”又一阵疼痛袭来,年玉紧咬着牙,不断流下的汗已经湿了她的衣裳,看燕爵的眼神里,防备依旧不减,第一次,她竟看不透他要做什么。 “我会,可……” “你会就好……”燕爵打断了年玉的话,扫了一眼年玉高高隆起的肚子,目光闪烁间,隐约有些无措,深吸了一口气,燕爵似做好了心理建设,“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 帮她? 他要帮她?! 年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男人,居然说帮她? 年玉盯着眼前的人,仿佛想看穿这个男人,看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分明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她还在告诉他,她和楚倾,无论是谁死了,剩下的人都会让他燕爵不得安宁,分明此时此刻,他们依旧是对立,可他说,要帮她?! 放在以往,年玉不敢相信,可这张脸……以往乖张邪肆,那眼里也从来都是不掩饰的妖异,可此刻,无论是这张脸上,还是那双眼里,有的,竟是真诚。 他不是在骗她! 他想帮她! 暗吸了一口气,他是一时兴起,还是怎么的? 此刻,年玉已经无暇探寻,那疼痛的频率告诉她,她就要生了,半刻也等不得,所以,对于燕爵的“好意”,她已顾不得是真是假,亦是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她只能接受! “燕爵……” 年玉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调整了呼吸,对上燕爵的眼,燕爵的眼里明显是在等待着她的吩咐,年玉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正要说什么,目光之中,一支利箭激射而来,而那目标…… 年玉凝眉,眼里凌厉骤起,电光火石之间,几乎是想也没想,年玉抬手,按动了手腕儿上的玉环机关,年玉骤变的反应,燕爵看着,从玉环了射出的针让燕爵身子一怔。 年玉她…… 愤怒刚起,那针便从他的耳际划过,下一瞬,只听得身后叮的一声向,那响声,近得让人头皮发麻,意识到什么,燕爵下意识的转身,一旁,一支羽箭被打落在地,而那羽箭的主人…… 燕爵抬头,看向不远处那坐在战马上的人。 “舅舅……”两个字出口,难掩颤抖。 那战马上的人,脸上的杀意分明未散。 几乎是一瞬,燕爵便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 “为什么?”燕爵望着独孤意,眼里似有一团火焰燃烧起来,周遭的一切在他的眼里,都变成虚无,脑中只是回荡着一个事实,舅舅要杀他! 他的舅舅,要杀他! “为什么?”独孤意轻笑,似对这个问题充满了不屑,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在燕爵的面前,他也没有了任何掩饰,“绊脚石,终归要移开!” “绊脚石?” 三个字犹如一记重锤敲在燕爵的身上,燕爵闪了闪,心中好似被腕去了一块,甚至连呼吸,都牵扯处一丝痛楚,再次抬眼,对上独孤意之时,愤怒交织着,目光凌厉如剑,“你坐上皇位的绊脚石吗?没想到……” 脑海中回荡着年玉的话,此刻,犹如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刺进了燕爵的心里,没想到,年玉居然说对了! 燕爵紧握着拳头,狠狠咬牙,“你以为你杀了本王,就能坐上皇位吗?独孤意,杀了本王,你就真的是个叛贼!” “叛贼?”独孤意呵呵一笑,“叛贼又如何?这些时日,你那父皇一次一次,不战而退,说什么不愿将百姓至于战火之中,呵,好,他得民心,可那又如何?如今这大部江山已在我独孤意的囊中,现在这关山也已是我囊中之物,跑都跑不掉,过了这关山,还有什么能够挡得住我?至于民心?” 独孤意一声轻嗤,“哼,什么民心?我独孤意百万军队,掌控皇权之下,谁敢说什么?” 骏马之上,独孤意得意张狂,仿佛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手心里,那眼里灼烧的野心,那般炽烈,燕爵看着,心中那本就缺了一块地方,越发的空了。 突然,似想到什么,燕爵望着独孤意,“为我母后报仇……不是你的真意,是吗?” 问出口,燕爵心里才突生一丝害怕,他竟害怕得到答案! 独孤意一怔,提到独孤音,那眸中一抹凌厉瞬间凝聚,那模样,几乎是不用言语,燕爵看着,已经心中有数。 可独孤意却是掩饰不住心中的不满,“你母后?” “你还好意思给我提她?这么多年,她连一个皇帝都搞不定,竟最后还是让那皇帝将嫡皇子给找了回来,呵,你的母后……”独孤意眼里一片阴冷,“当年,她就该斩草除根,却让他逃到了北齐,如今可好……平白让我费这么多的心思!”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38章 :生子17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当年……” 不只是燕爵,一旁的年玉,亦是明白这独孤意所提的当年和圣衣族,和先皇后的死脱不了干系,那其中或有蹊跷,当世也鲜少有人知晓,可那独孤意,仿佛这么久野心和欲望都被压抑,此刻终于得到了释放,一下子竟有些收不住,他亦是没有了任何顾忌,不想收住。 “你母后,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还好,还好她死了,死得这么有作用!”独孤意脸上的疯狂越发的浓烈,那一字一句,燕爵听来,更是呼吸一窒。 脑海中浮现出母后在血泊里的画面,瞬间,燕爵看独孤意的眼神越发变了,“连母后的死,你也要利用……” “利用?”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独孤意大笑出声来,那笑声里的讽刺,好像是在嘲笑燕爵的天真,“我该感谢那个杀了你母后的人,如此,我便可以有这个名号,况且,那消息还是你带来的,说到底,我还应该好好的感谢你,天知道,在得知那皇帝册立燕玺为太子之后,再听到你母后之死的消息,我心里是怎样的兴奋,那时,我便知道要怎么做,可我不能表现出来啊!但现在好了……” 现在的他,毫无顾忌! “你……”燕爵咬牙,握紧的拳头,隐隐有鲜血渗出来。 饶是身后的年玉看着,也不由皱眉。 “对了,要说报仇,你身后这个女人,不是杀了你母后的人吗?呵,这些时日,你倒是将你的杀母仇人照顾得妥帖,说什么利用她掣肘打击燕玺,可现在……呵……”独孤意的语气里,讽刺更浓,“你完全可以杀了她,为你的母后报仇,可你倒好,你要帮她……帮她接生?堂堂西梁阴山王,要替一个女人接生?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燕爵啊燕爵,你还是以前的燕爵吗?” 独孤意看着燕爵,仿佛面对的,当真是一个陌生人。 还是以前的燕爵吗? 燕爵身体一晃,独孤意的话在他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荡,他不得不承认,独孤意有些话没有说错,他完全可以杀了年玉,可饶是他也不知道,方才他为何生出了帮她的念头,甚至是要帮她接生! 但此刻,他竟有些相信那日年玉的话,母后,或许当真并非是她推下城墙! “以前的燕爵于我有用,现在的燕爵,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独孤意眸光森冷,今日,他必是要杀了燕爵,而现在这情形,纵然他阴山王以往如何能耐,可在他的千军万马面前,他什么也不是! “独孤意……”燕爵紧收回神思,迎上独孤意的视线,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杀意,可是…… “你杀了我,如何对世人交代!” “交代?”独孤意一声轻哼,似乎不以为意。 他在决定杀燕爵之时,就已经想好了之后所有的应对之策,此刻,亦是没有对燕爵掩饰,“待你死后,我会告诉世人,你是死于太子妃的刀下,呵,待这一仗过去,太子燕玺死了,太子妃死了,你阴山王死了,哈……哈哈……” 独孤意兴奋的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即将属于他的西梁天下,末了,目光再次落在燕爵身上,没再笑,可那眉宇之间的兴奋,越发灼灼如火焰燃烧,“只要过了关山,你那父皇也不足为惧,你和燕玺没了,他独剩那一个病恹恹的大皇子,同样不成气候,这西梁早晚都是我独孤意的天下,哈哈……” 独孤意的大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燕爵听着,心中五味成杂,原来,自己这个舅舅早已经打算好,成竹在胸,可是…… 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被利用……被欺骗……还有母后…… 燕爵站在残破的马车上,不发一语,周遭,刀剑声交织,可好似一切都不在他的眼里,他的眼里,只有那战马上的一人。 身后,年玉紧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可饶是这样,她亦是在留意着燕爵,她知道,此刻的燕爵定是受了莫大的打击,而那独孤意…… 年玉看向独孤意,那战马上的男人,得意,兴奋,目空一切…… 可这个人深谙算计,却终究是不了解自己这个侄儿啊! 燕爵…… 这个男人,岂会坐以待毙?岂会这般任凭自己被嘲弄? 年玉渐渐收回目光,看着就站在自己脚边的燕爵,视线里,那紧握成拳的手,鲜血一滴一滴的滴在马车上,可那男人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仿佛是要捏碎什么东西,那拳头,仍在不停的收紧。 渐渐的,一股凌厉袭上了他,将他包围,下一瞬,年玉的目光里,男人腾身一跃,如鹰隼一般,飞冲向独孤意,手中的利剑直直刺向独孤意的心口。 那一刹危险袭来,独孤意意识到什么,脸上所有的一切都敛去,电光火石之间,就在那剑快要刺到他时,迅速避开。 那一剑终究刺了个空。 独孤意策马后退几步,眼里的杀意燃烧得更是炽烈。 “来人,燕爵勾结奸妃,给我杀了他,杀了那奸妃!”独孤意朗声大吼,那声音盖过了周遭的刀剑之声,可许多人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一瞬,都不由一愣。 “来人!” 独孤意再次开口。 独孤意的心腹将士首先回神,立即领命转移了战局,不由分说,举剑朝着燕爵袭去。 燕爵站在马车前的空地上,一动不动,那浑身散发的气势,凌厉骇人,那些冲去之人,还未近身,燕爵目光一扫,那目光,仿佛比刀剑还要骇人。 那些人的是一顿,看着燕爵,难掩惧意。 这情形,独孤意看在眼里,怎容得下燕爵的威慑? “还不快动手,谁取了燕爵的头颅,本将军许他良田千顷,官升三级!!” 良田千顷,官升三级…… 这命令之下的诱惑,着实太诱人! 那命令一落下,已有人顾不得燕爵可怕,齐齐冲上去,一时之间,那些刀剑袭来,每一个都想要了燕爵的命,燕爵握着剑,亦是刀刀致命,那身影在那些将士之间穿梭,应对从容,可是…… “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痛呼传来,打乱了他的节奏。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39章 :生子18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声音入了耳,燕爵身体一怔,单是听那声音,他亦知道,年玉需要帮助! 可周遭这些刀刀致命的攻击…… 燕爵紧皱的眉峰,写满了纠结。 终于,燕爵一咬牙,手中的剑一挥,那利剑之下,身旁纠缠的一群人陆续倒下,几乎是毫不犹豫,燕爵利落的回头,身形一跃,下一瞬,人已在马车之上。 看年玉的模样,燕爵紧皱的眉更是无法舒展,“你怎么样?” 年玉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出现,让她诧异,可年玉迅速回过神来,此刻这情形,她对燕爵也是没了避讳,“好像……要生了……小心身后……” 燕爵眸子一凛,回头,一人一剑,正朝他的后背刺来,燕爵握着剑,眼里杀戮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可还没来得及挥剑,那人的身体却是顿住,下一瞬,便倒在了不远处。 燕爵看向他的身后,几个同样身着军服的人,和刺杀他的将士混战在了一起,紧接着,更有一群将士到了他的面前,将他和整个马车团团围住,背对着他,俨然一副护卫他的模样。 “属下誓死护殿下安危!”有人开口,那声音似火苗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在马车周围响起。 燕爵听着,心中莫名一动。 这些人…… 都是曾追随他的…… 誓死护他安危吗? 燕爵眸中颜色深沉,看向战马之上的独孤意,就算是隔了一定的距离,他也感受得到那人微微震惊之后的不屑,二人视线交织,独孤意仿佛在告诉他,就算有人护他,也改变不了什么,那几百人,在他的千军万马之下,丝毫也成不了气候! 燕爵暗自咬牙,收回视线,转身看向年玉,“我们必须突围出去!你忍着点……” 话落,燕爵抬眼,看向对面,视线所及的地方,是燕玺溃败的军队,那里,多数是燕玺退回去的人马……燕爵看着那边,眼里风云流转,瞬间,似做了什么决定,燕爵沉声对马车周围的将士吩咐,“驾车,往前……” 往前…… 将士都是一愣,阴山王殿下是要…… 明了他的意图,有人迅速领命,似有默契一般,其中一人一跃上马,驾着马车朝着对面而去,马车周围的将士,一部分开路,一部分断后,依旧是将整个马车围着,仿佛是铜墙铁壁,将马车和外界隔成了两个世界。 周遭刀剑相交的声音,分外激烈,燕爵在马车上,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剑的他,蹲在年玉身旁。 “我该怎么做?”燕爵开口,看着年玉,面色严肃,先前在面对独孤意的围杀之时,亦没有半分惧意的他,在看到眼前这情形之时,眸中竟是闪过一抹无措。 年玉看着眼前的人,身下马车颠簸,周遭危机四伏,可此刻她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平静,她几乎能够感受得到,肚中的孩子就要出来了,可是…… “你确定……确定要帮我?”似乎连开口,都格外的艰难,“你不是以为,是我推了独孤皇后下去……是我……是我……害死了独孤皇后?” 年玉咬着牙,她确实需要帮助,可许多东西,她亦是要确定。 她要确定,眼前这个人对孩子没有危害! 燕爵迎上她的视线,只是一眼,便看穿了她的防备,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你方才救了我一命,我燕爵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我该还你一命,至于母后的死……”燕爵话到此,陡然一顿,眼里一抹异样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你和我恩怨,以后,再做了断!” 言下之意,此刻暂且将独孤皇后的死放在一边,他助她生下孩子,算是还方才的人情! 若是以往,年玉不会信这燕爵的话,这个男人素来阴狠乖张,让人捉摸不透,可在经过了方才他和独孤意的决裂之后,他那般不管不顾的来助她,那眼里的真诚,她愿意相信他! “好,我……我知道怎么生,你别紧张,等会儿……唔……”疼痛袭来,年玉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待稍微缓过来些,才继续道,“等会儿你……你不用做什么,只要帮我接着他,别让他……别让他伤了……” 这颠簸的马车,年玉担心的,是伤了孩子! “哦……好,好……”燕爵一愣,反应过来,又忙不迭的点头。 跪在年玉身旁的他,任凭周遭刀枪火海,看着年玉的肚子,一瞬不转。 年玉虽未生过孩子,可先前在医上她早有所了解,此刻,她调整着呼吸,将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下腹,用着力,推着肚中的孩子不断的往外……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马车依旧颠簸前行,可周围,那些护卫着他们的将士,一个接着一个,陆续倒下,甚至有鲜血洒进来,溅在年玉的脸上。 情况,似乎凶险万分,可越是如此,年玉越是不敢松懈。 “啊……” 那刀剑声中,终于一声高喊,年玉感受到什么东西冲出了她的身体,而就在那一刹,燕爵亦是感觉到有东西落在了他的手上,那滑腻的触感让他脑袋片刻空白。 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骤起,燕爵才回过神来。 “生了……生了……”燕爵口中喃喃,慌乱的看向年玉,“该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脐带……” 方才那一下,好似用尽了年玉所有的力气,此刻,躺在榻上,虚弱得似要昏厥过去,可她告诉自己,现在这情形,她如何也不能失去意识,忙按照医术上所写,交代着燕爵,“脐带……到他的膝盖处,剪下……系好……” “好……好……”燕爵目光闪了闪,将孩子抱出来了些,拿了身旁的剑。 第一次,他握这剑之时,手是颤抖着的。 按照年玉的交代,燕爵做好了一切,可那孩子光着身子…… 燕爵意识到什么,忙的撕下衣服的内衬,将他裹着,那动作,说不出的细致温柔。 末了,燕爵将那孩子抱在手上,看着那闭着眼,哭得声音洪亮的小人儿,好似呼吸都不会了,半晌,咽了一下口水,燕爵才想起年玉,看向榻上虚弱的人,忙的道,“你生了个小子……”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40章 :生子19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语气,难掩激动。 说话之间,燕爵托着手中的襁褓,递给年玉。 可手伸出半途,一支利箭激射而来,正是朝着他手中的婴儿…… 燕爵感受到那危险,电光火石之间,身形一闪,那利箭从婴儿头顶擦过,燕爵将孩子搂在了怀里,看向那利箭射来的方向,视线之中,独孤意面容凌厉,那一箭,仿佛是故意要扼杀方才他所做的一切。 二人只是一个视线交汇,独孤意便策马奔了过来。 燕爵皱眉,本要将孩子放在年玉身旁的他,看向年玉之时,瞧见虚弱的她,脸上再次骤起的痛苦,更是疑惑,可此刻的情形,已由不得他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独孤意的剑已经袭来,几乎是想也没想,燕爵将孩子抱在了怀里,迎上了独孤意…… 马车上,饶是年玉也觉得恍惚,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可她的肚子…… 本已经停下的痛,却再次袭来。 这是怎么回事? 恍惚之后,年玉的脑中生出一个猜测,那真切的,和方才如出一辙的疼痛,亦是让那猜测渐渐肯定。 双生…… 她的肚子确实比寻常怀孕妇人的大,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肚子里,竟是装着两个生命! 脑中一瞬,想起了那日的梦,可那仅仅是梦,不是吗? 来不及消化这一切,那再次袭来的阵痛,越发骤烈,提醒着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她必须再次打起精神,年玉咬牙,暗吸了一口气,方才生下那个孩子已经累得虚脱的她,半分也不敢休息,不得不再次鼓足了劲儿。 耳边那婴儿的哭声不断的传来,伴随着刀剑之声,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护卫马车的将士,在独孤意的杀戮之下,渐渐溃败,到最后,只剩下燕爵一人。 天际,已渐渐泛白。 那时,燕爵在马车下,一手抱着襁褓,一手握着剑,迎着不断朝他袭来的独孤意和千军万马,身上,已经落了好几处伤口,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来,那襁褓之上,已分不清那是方才孩子出生之时染的血,还是他的血,只是那未曾停下的婴儿啼哭在耳边回荡着,似时刻在提醒着他,不能倒下! 身后,年玉的声音传来,眼前这形势,似乎已到了绝境。 燕爵紧握着手中的剑,那双眼里,一片血红,狰狞的面孔,宛如凶猛的野兽,挥着手中的剑,仿佛最后的挣扎。 他没想到,他燕爵……竟是要死在这里吗? 死在他亲舅舅的手上! 燕爵心里恨,可身体流逝的力气在告诉他,他应该没了希望,甚至渐渐的,连耳边的声音都变得虚无,鲜血从眼前落下,眼前的人影亦变得模糊…… 突然,他的视线里,那战马上的独孤意回了一下头,那神色间,好像有些乱了,如临大敌,下一瞬,只听见他一声命令,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须臾,那些齐齐攻向他的剑,调转了方向。 燕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得了片刻喘息的空隙,燕爵用剑撑着自己的身体,下意识的看向怀中婴儿,不知何时,他已经停止了哭泣,那双眼紧闭着,可那张脸,却让人清晰的感受到生命的力量。 稍微缓过来的他,耳边周遭的一切又渐渐变得清晰。 那战鼓声,刀剑声,冲锋声,交织在一起,燕爵看过去,视线所及的地方,一片混乱,可纵使混乱,他也依稀看得见,独孤意的人在不断的倒下! 发生了什么? 燕爵想要将那边看得更清楚些,可鲜血糊了他的眼,他却是怎么也不能如愿! “玉儿……” 突然,一声呼喊传入燕爵的耳里,那声音,他再是熟悉不过。 当下,燕爵身形一怔,那声音落下不过片刻,视线里,一个身影仿佛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马车上。 “楚倾……”燕爵口中喃喃。 可他的声音被周遭的声音吞噬,来人的眼里,更似只有马车上的女子。 “玉儿……” 那声音再次响起,急切,担忧……似乎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可两次唤她的名字,年玉都没有听见,她一心专注着还在肚中的另外一个孩子,直到男人的大掌抓住了她的手,那熟悉的温度和触感,终于让年玉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那张熟悉的脸,年玉明显一愣。 “子……子冉……”年玉开口,那声音已经嘶哑得只剩下气息。 此刻的她,鲜血,汗水,混杂在一起,狼狈不堪,那模样,楚倾看在眼里,心好似刀割一般,亦满是自责,“我来晚了……我来晚了……我……我没有保护好你,我……” “子冉……” 肚中的小家伙似又往外挤了一寸,那疼痛,让年玉的脸揪在一起,“孩子……子冉……孩子……” 楚倾一怔,意识到什么,目光落在年玉的肚子上,那一刹,心中无数东西涌上,他曾也想过无数次孩子来的时候,是怎样的情形,甚至……先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兴许无法看到孩子降生,可没想到…… 他赶到了…… 可竟是这样的情形,这样凶险的环境…… 楚倾心中自责不散,可他知道,此刻再是自责,再是心疼,他亦只能放在一边,玉儿需要他,孩子亦需要他! 好似本能的,身为父亲本就懂得一般,没待年玉吩咐,楚倾伸手。 身后,那战场上的一切都好似和他无关,楚倾摒着呼吸,从未如此紧张过,他期待着孩子降生,可也不忍年玉那般痛苦,终于,一个滑腻的东西落入他的手中,那触感,说不出的诡异。 楚倾脑袋片刻懵了,直到年玉教他如何打理婴儿,他才回过神来,按照年玉的吩咐,做好了一切,抱着那小小的人儿,目光一瞬不转。 这是他的孩子…… “玉儿,你看……”楚倾蹲在年玉身旁,将孩子放在年玉身旁,心中兴奋激荡,亦是莫名紧张,那婴儿的哭声盖过了周遭的一切,在他听来,仿佛比世上什么声音都要动人,“他好小……” 方才,落入他手中的一瞬,差点儿落在地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41章 :生子20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楚倾兴奋,亦是后怕,所以他捧着那小生命,越发的小心翼翼,可这些,都不及紧随而来的震惊与愕然来得骤烈。 他的话刚刚落下的一瞬,许是这个孩子的哭声,惊动了那已经歇下了哭声的婴儿,突然,另外一道婴儿的哭声在空气里响起,两道声音交织在一起,异常的诡异。 那声音让楚倾身体一窒,更让抱着那孩子的燕爵回过神来,那一刹,竟是慌了手脚。 楚倾顺着那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看到燕爵,眸子一紧,眼底的敌意分外骤烈,而那婴儿的哭声…… 楚倾目光往下,落在燕爵怀中那个襁褓之上,那另一道哭声正是从那襁褓里传出来,似乎他看过去的一刹,那一道哭声更是响亮了许多,当下,饶是楚倾也懵了。 手中的孩子,触感真切,可那里,还有另外一个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 “子冉,那也是……”年玉虚弱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解了他心中的疑惑。 可就算是解了疑惑,楚倾依旧难以消化眼前的事实。 也是…… 那一瞬,楚倾的眼里也闪过一抹无措。 玉儿的意思……那也是他们的孩子吗? 他们有两个孩子…… “当真……当真?”似乎连说话都不会了,声音亦是隐隐颤抖,楚倾回头望着年玉,想确定眼前的一切不是做梦,不是幻觉! 他们有两个孩子吗? “嗯,当真。”年玉看着楚倾,虚弱的扬起一抹笑容,她如何不明白楚倾此刻的心情?饶是她自己,方才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将孩子生下来,孩子冲出她身体的那一个瞬间,记忆真切,她也依旧恍恍惚惚,还没有反应过来。 两个孩子…… 两个都是她和子冉的孩子! 得到了确定,楚倾目光闪烁着,耳边,婴儿的哭声交织,渐渐的,一股欣喜涌上,那为人父的兴奋,似也成了双倍,楚倾难掩激动,看向那另外一个婴儿,可目光触到那抱着孩子的人之时,那张脸上的兴奋,却是瞬间僵住。 燕爵…… 孩子在燕爵的手上! 几乎是瞬间,防备骤起,想也没想,楚倾一跃而起,大步上前,想要夺过燕爵手中的孩子,那举动,惊醒了燕爵,方才,一直看着他们二人,抱着那个婴儿,其乐融融的一幕,他看得呆了,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脑中亦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刻回过神来,明了楚倾的意图,下意识的,燕爵身形一闪,抱着孩子往后退了数步。 “把孩子给我!”楚倾冷声开口,燕爵那一退步,更让楚倾敌意高涨。 给他? 燕爵抱着襁褓的手紧了紧,莫名的,他心里生出一丝抗拒,抗拒把孩子给他,更是生出一个念头,如果…… 燕爵敛眉,再次抬眼,视线越过楚倾,看到马车上的年玉,二人视线相对,那一刹,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年玉脸色一沉。 “燕爵……”年玉开口。 可刚出口,视线里,那燕爵飞身一跃,下一瞬,他便已经稳稳的坐在一旁的一匹战马之上。 “不可以……燕爵……”确定了他的意图,饶是年玉也急了,顾不得自己刚生产完那虚弱不堪的身子,年玉挣扎着起身,可浑身瘫软的她,力气早已用尽,整个身体好似丝毫也不受她的控制,只能躺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燕爵坐在战马之上,要离开的模样。 可带着孩子离开…… 年玉更是急了。 “你不能……你方才说过,帮我,是还了我一命!你不能……”年玉用尽所有力气,朝着燕爵大喊,那喑哑的声音,听着让人心里撕扯着,隐隐生疼。 燕爵回头,看着马车上的女子,对上她眼里的哀求,第一次,他瞧见那样的年玉,那卑微的模样,仿佛是低进了尘埃里。 这孩子对她来说,那般重要吗? 怀中,婴儿的哭声依旧响亮,燕爵低头,看着那孩子,余光之中,一抹身影朝着自己袭来,那凌厉的气势,他知道此刻的他无法招架,可是…… 燕爵抬眼,眸光深沉。 楚倾已和自己,不过两米的距离,而他的身后…… 似看到了什么,燕爵皱眉,一瞬之间,那眼里有担忧一闪而逝,可随即,被一抹无惧所取代,那是面对面前楚倾的无惧,好似一切都成竹在胸。 “你不顾年玉了吗?” 还未待楚倾靠近,燕爵便开口,那声音,诡魅得让人心里发麻。 越是这般诡魅,楚倾越是警惕,几乎是下意识的,楚倾回头,视线里,那马车上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动静,此刻的她躺在榻上,手无力的搭在马车上,那模样…… “玉儿……”楚倾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想也没想,迅速转身折返了回去。 直到那身影到了马车之上,燕爵复又看了那马车上的女子一眼,眼底一抹异样凝聚,仅是一瞬,他便收回视线,勒着缰绳,策马飞奔而去。 身后楚倾唤着“年玉”的声音、那另一个婴儿的哭声,以及周遭刀剑声,惨烈的嘶喊…… 一切都被他甩在了身后。 余光之中,他隐隐瞧见战场之上,独孤意手下的将士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而另外一端,楚倾的整颗心都在年玉的身上,折返回来的他,看年玉紧闭着双眼,一片死寂,当下,楚倾连心跳都仿佛停了一下,直到颤抖的手,在年玉鼻尖探到微微的鼻息,他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活着…… “来人,来人……”楚倾仓惶的高喊,就算只是昏厥,也丝毫不能马虎。 那一声令下,下一瞬,便有人到了他的身旁。 将手中的婴儿交给旁人,楚倾一把抱起了年玉,上了马,顾不得身后依旧激烈的战局,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关山这一仗,自那夜三更始,之后,不过第二天的的傍晚便结束了,楚倾的精锐之师下,纵然是百万军队,到最后,也是溃败得不成模样,战死的战死,投降的投降。 此刻战场上,一片凄凉,血腥味儿充斥在空气里,满目皆是尸体。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42章 :大结局(上)1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关山之下,一颗头颅赫然醒目,那老迈的脸上,似临死之时,依旧充满了不甘。 这一仗,独孤意百万军队,本是锁定了胜局,可谁也不知道楚倾的那几队精锐是从什么地方杀进来,好似从天而降,到最后,竟是对独孤意的军队形成了几方夹击之态,那些将士,犹如战神附体,凶猛异常。 这一仗,朝廷军队升了,可全军上下,却是一片安静,那安静之中,偶尔几声婴儿的啼哭回荡,在这一场大战之后,将士们听着,心中都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流转。 那日太子殿下带回了太子妃,军医看了,说是太子妃急火攻心,又因生孩子耗费了所有的精力,已经过去三日,太子妃依旧昏睡着,丝毫不见醒来的迹象,军医用汤药替太子妃调理着身子,并无什么大碍。 可便是如此,太子殿下都没有放下心来,将军中之事全部交给了倪将军,自己日夜守在太子妃的身旁,喂药,擦洗,无微不至。 又过了三天,营中,战后的一切事宜都已经处理妥帖,可太子妃依旧未醒,谁也不敢提起拔营的事。 关山之战大获全胜的消息,传到京都城,正是在战后的第七日。 御房。 西梁皇帝得到消息,止不住的大笑,那笑声里,难掩安心,许是大笑牵动了气息,一阵阵的咳嗽声紧随而至,如何止不住,若是在以往,他会掩饰着,害怕让人发现他身体有异,可如今,燕玺得胜的消息传来,他已经毫无顾忌。 那咳嗽声在御房里回荡,久久不息。 待咳嗽声停下,西梁皇帝让人拿来笔墨纸砚,迅速写下了什么,那一夜,那帝王看着他写下的东西一夜无眠,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一日一早,西梁皇帝便让人安排去了先皇后的陵墓,在那墓中,他足足待了三日才出来。 而当日夜里,战胜的消息亦是传到了天牢。 “胜了……” 那声音里,说不出的失望,那一袭素色长衫,坐在牢房里,似乎和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对,胜了。”一旁,于嬷嬷开口,自进了牢房,她就紧皱着眉,她知道今日自己带来的这个消息,不是主子乐意见到的,可消息不管好坏,她总归要让主子知道天牢外的一切。 于嬷嬷将食篮里的饭菜拿出来,看了自家主子一眼,瞧见他神色间的凝重,眼里也多了几分黯然,“没想到,那燕玺倒是有些本事,听说,这一杖,全靠了他的计策,他们的人数比独孤意的军队少了不知多少倍,可生生不但没败,还将独孤音的军队打得溃不成军,如今坊间都在传,那太子燕玺是天神降临,是天选之子,这……这一杖,他竟得了声望,得了民心……” “得了声望,得了民心……”燕翎口中喃喃,眼底的颜色越发深沉了些。 事实上,就连他也以为,这一次燕玺出征,胜算极小,只要他败了,就算是没有战死沙场,他这新晋的太子,必定被百姓,被朝中官员诸多诟病,可谁能想到…… “呵……他确实好本事!”燕翎一声轻笑,他终归是小瞧了他,如今他胜了,那太子之位只会更加巩固,甚至先前那些对他口服心不服的,怕也会对他大改观。 这……不利于自己啊! “殿下,咱们……”一旁,于嬷嬷看着燕翎,欲言又止。 明了她的意思,燕翎对上她的眼,“燕爵呢?” “老奴得到的消息,燕爵下落不明,独孤意的头颅挂在关山,确定是身死无疑了,可唯独燕爵……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那战场上,那么多的尸体,死了没被发现也是可能,可他那身份,若是死了,燕玺该会公布于世才对……”于嬷嬷将饭菜摆好,缓缓起身,走到燕翎身旁,扶着他坐在了桌子旁,一边说着,一边为燕翎布着菜。 “罢了,他就算是活着,也和死了没有什么差别!”燕翎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却没有入口,一双眼看着桌上的菜,没有焦距,似在思索着什么,“不过那燕玺……” 于嬷嬷神情一怔,更是严肃起来,等待着燕翎的吩咐。 “若能让他回不了京都……”燕爵握着茶杯的手一紧,眼里的杀意一瞬而逝,末了,手中的茶水入口,燕翎一饮而尽,似已做了决定,“安排下去吧!” “是,老奴知道了,那你……”于嬷嬷试探的道,“你在这天牢里,住了已经数月……” “我也想出去,可还不是时候,总归……”燕翎敛眉,“总归要等这事过后。” 这事…… 刺杀燕玺之事! 若是刺杀成功,他就是这西梁天下唯一的继承人,一切便可以徐徐图之,可若是不成功…… 燕翎眸子一眯,眼底一抹狠意凝聚,似有狂风骤雨,更似血雨腥风。 于嬷嬷明了他的意思,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外面对那太子的呼声越高,他们便越不能松懈,牢房里,一片宁静,燕翎用了饭菜,于嬷嬷才收拾了碗筷,出了牢房。 牢房里,只剩下燕翎一人,那越发瘦了的身影透了几分萧索,可那双深沉的眸中,风云变幻,终不消散,他的脑中,不断有一个声音在回荡着…… 若刺杀燕玺,不成功呢? 那声音每回荡一遍,燕翎的眼里,便添一分凌厉。 突然,那握着的拳头一紧,眼里的杀意与狠辣交织,和以往那孱弱的模样,大相径庭。 太子燕玺剿灭叛军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京都,继而传遍了整个西梁,那之后,倪将军率领军队,一路收复先前被独孤意的叛军占领的城池,已是关山一战后半月过去,年玉依旧没有醒来。 几日前,楚倾带着年玉到了渝州,在渝州府安置住了下来,这几日,楚倾陆续找来了许多大夫替年玉看诊,得到的结果,依旧和那军医所得的结论一样。 没有大碍,只是睡着了。 可这一睡,已经半月有余,未免也睡得太久了些。 时间越是往后,楚倾越是慌了,若玉儿一直不醒……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43章 :大结局(上)2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每每想到这里,楚倾的心便被恐惧占据,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只能握着年玉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驱散那些不好的可能。 “玉儿……” 已是入夜,周遭的一切都分外安静,房间里,楚倾轻唤着年玉的名字,那声音透了几分干哑。 在年玉昏睡过去的前几日,他陪在她的身旁,寸步不离,亦是一语不发,只是悉心的照顾着她的一切,他想,那日她生下两个孩子,费了太多的精力,太过劳累了,需要休息,他不忍打扰,可越是往后,尤其是这几日,他的话越发多了起来,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和她说着话,仿佛希望她耐不住自己的吵闹,早些醒来。 “玉儿,你已经睡得够久了,没想到,你竟这般懒……”楚倾替年玉理着耳边的发,那语气,说不出的宠溺。 楚湘君一到门口,就看到那坐在床边的萧索背影,本来要进门的她,不由脚步一顿,心中一股酸涩涌上,那背影看着,竟是瘦了一大圈! 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楚湘君看了怀中抱着的婴儿一眼,想到自己来的目的,收拾好情绪,抬步进了门,到了床边,才低低的开口,“子冉,我趁孩子睡了,不会哭闹,带过来给你看看……” 这些时日,楚倾照料着年玉,楚湘君则是照顾着刚出生不过半月的婴儿。 楚倾缓缓转过视线,这段时间,便也只有孩子才能让他的注意力从年玉身上转过来片刻,可那张脸转过来,楚湘君看着,心里更是一颤,好似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方才已经收拾好的情绪,此刻一股脑儿袭来,泪水竟一下在眼眶里冒了出来。 子冉他……他将年玉照顾得妥帖,可他自己…… 眼前的子冉,脸色苍白,连双唇都似被抽干了血色,胡茬胡乱的生长着,那双原本明亮澄澈的眼,此刻眼窝深深下陷,眼神亦是失去了光彩。 哪里还有先前的风采? 那模样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楚倾没有说什么,接过楚湘君手中的婴儿,抱在手中,看着孩子,脸上一抹笑容浅浅浮现,这些时日,他便只有对这孩子还有几分关注,其他的一切,好似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如果年玉不是昏厥,而是死了…… 楚湘君心中一窒,她已见识过那日子冉在听闻年玉死了之后那疯狂的模样,她亦是庆幸,每每大夫诊治,都说年玉只是昏睡,并无大碍,可年玉这般继续昏睡下去,她无大碍,子冉呢?子冉怕是要拖垮了身体…… 越是想着,似乎眼里的泪水就要忍不住流下,楚湘君下意识的转身,背对着楚倾,看着榻上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年玉。 她……倒是面色红润……丝毫不似昏睡了半月的模样。 “子冉,再这样下去,嫂子醒来怕要认不得你了!”楚湘君暗暗的吸了一口气,重新转身面对楚倾,终于还是开口。 抱着孩子的男人一怔,片刻,缓缓抬头,对上楚湘君的眼,目光微闪,“当真……当真很难看?” 楚湘君扯了扯嘴角,果然,他在意的,只有年玉! “岂止是难看?是吓人才对!”楚湘君冷着脸,看到楚倾脸上骤然而起的慌乱,复又忙的道,“这些时日,你心里只有嫂子,都不曾打理自己,玉儿嫂子素来爱干净,她爱你,就算她不会嫌弃你这般模样,可看着,难免会心疼不是?况且嫂子已经睡了这么久,说不定随时都会醒来,若是醒来,看到子冉……” 话到最后,楚湘君打量了楚倾一遍,那眼里,隐隐有嫌弃。 “玉儿随时会醒来……”似乎这句话,正是楚倾想听的,此刻,他的脑海里,所有尽是年玉醒来之后的种种,更也觉得湘君说的格外在理,他不能让玉儿醒来之时,看到他这幅模样。 楚倾目光闪了闪,看着年玉,赫然起身,“湘君,你帮我看着孩子,看着你嫂子。” 话落,楚倾已经将手中的婴儿交到了楚湘君的手上。 急切的模样,和那眼里的神采,楚湘君看着,脸上终于放心的笑了,楚湘君抱着孩子,目送着楚倾朝门外走去,正要收回视线,却是听得门外,一声痛呼,随即,刀剑之身,异常激烈。 当下,楚湘君一惊,下意识的冲出了房门,那夜色里,几乎和黑夜融在一起的几个黑衣身影,围在楚倾四周,手中的刀剑刺伤楚倾,招招致命…… “来人……来人……有刺客……有刺客……”楚湘君慌乱的大叫着,隐约之间瞧见楚倾胸口处的鲜红,心中早已被恐惧填满,许是那声音,惊醒了怀中的婴儿,下一瞬,婴儿的哭声响起,在空气里异常响亮。 须臾,院外的侍卫赶来,而房间里,榻上,女子原本平静的面上,眉隐约微微皱起,年玉好似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看见燕爵带走了她的孩子,之后,她和子冉一路追寻,可燕爵却总是能快过他们,他们追了好久,找了好久,整个梦里,那孩子的哭声一直未曾停歇,那哭声越是激烈,她的心里便越是慌乱,越是不安。 而此刻,那声音,似乎又大了些。 年玉皱眉,婴儿的哭声里,夹杂着刀剑之声,那般真切,年玉睁眼,入目是陌生的房间,可那婴儿哭声和刀剑之声…… “子冉……” 突然,一声惊呼,难掩慌乱。 “子冉……”年玉口中喃喃,转头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视线里,门外空洞的黑,她什么也看不见,可下一瞬,她却是意识到了什么。 那哭声,刀剑之声……不是梦! “子冉……” 再次开口,那声音里透了一丝不安,本能的,年玉迅速起身,顾不得头上袭来的眩晕,年玉匆匆出了门,门外,尸体躺了一地,而那尸体之间站着的男人…… “子冉……” 那声音,传入楚倾的耳里,那身体明显一怔。 他听见了什么? 玉儿……那是玉儿的声音! 玉儿在唤他! 可是……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44章 :大结局(上)3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感受到胸口传来的疼痛,还有逐渐飘忽的意识……楚倾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似想要驱散那袭来的晕眩。 方才……是他出现幻觉了吗? “有毒……子冉……那剑有毒!怎么办……大夫……快去找大夫啊……” 距离楚倾最近的楚湘君瞧见那鲜血的颜色,意识到什么的她,更是慌了,眼看着楚倾站在那里,身体渐渐不稳,摇摇欲坠,顾不得手中还抱着孩子,楚湘君大步上前,想要托住他的身体,可还未靠近,另外一抹身影从自己身旁掠过。 几乎是瞬间,那人已经到了楚倾身旁。 那一刹,楚倾已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正要倒下,身后,一只手臂揽住了他的腰。 “子冉……”那担忧的声音,那般熟悉,那般真切,可此刻楚倾听来,却依旧有些恍惚,那熟悉的气息,在他身侧萦绕,楚倾看到靠近的人,那张脸…… 眼前虽然渐渐模糊,可他依旧认得清那张脸。 “玉儿……玉儿,是你……”似乎期盼了好久的事,终于实现,楚倾心里激动,可再是激动,也挡不住身体的虚弱。 “你……你醒了……终于醒了……”楚倾强撑着身体,脸上,一抹笑容绽放,仿佛看到年玉醒来,他终于安心,他想转身抱着她,确定她是真真切切的在自己的面前,可那眩晕来得越发迅猛,“玉……玉儿……” “你别说话……” 年玉看着他的模样,心中一阵抽痛。 在到了他身旁,确定他是真的中了毒,当下,年玉便封了他身上的几个穴道,阻止那毒液随着血液泛散,可饶是如此,依旧挡不住楚倾逐渐涣散的意识。 “玉儿……”楚倾伸手,想要触碰年玉的脸,可刚到半途,那手便失了力气,轰然落下。 “子冉……”一旁,楚湘君看楚倾闭上的双眼,连声音都在颤抖。 她急切的看向年玉,仿佛这个时候,所有的主心骨都在年玉的身上,“怎么办?嫂子,子冉他……” 那一刹,年玉的心也是一紧,几乎是下意识的探了楚倾的鼻息,那微弱的气息让年玉松了一口气,正是瞧见年玉的反应,以及她眸中的严肃与深沉,楚湘君才闭了口,她不能扰了年玉救子冉,可她的目光一直在楚倾和年玉的身上,眼里担忧久久不散。 年玉亦是丝毫也不敢耽搁,探了楚倾鼻息之后,立即对周围的侍卫吩咐道,“帮我扶他进去!” 年玉的命令,掷地有声。 方才,自楚湘君那一声“有毒”之后,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侍卫回过神来,忙的领命,上前扶着太子殿下进了屋子。 方才年玉躺着的榻上,此刻,楚倾躺在那里,二人好似对调了一下,方才,她昏睡着,他满心担忧,此刻,他紧闭着双眼,她在一侧,一颗心半分也不敢放松。 房间里,几个侍卫候着,一旁,楚湘君抱着孩子,一脸担忧,不知何时,那怀中孩子竟停止了哭闹,房间里,一阵沉默,所有的人都看着榻上躺着的太子殿下,以及一旁处理着伤口,一脸凝重的太子妃。 年玉处理着伤口,动作利落有序。 “替我那银针来,另外,准备一些热水……”年玉开口,那声音隐约听得出些微颤抖,以往,不管是谁受伤,不管是救谁,只要面对着伤病,她便再自然不过的将自己当成医者,一切都从容镇定。 可今日这人是子冉…… 她努力镇定的心里,还是乱了! 待人送上了银针,年玉看着榻上的男人,稍微稳定了心神,才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针落在他的身上,方才锁穴,不及银针刺穴来得有效,她不能让那毒素在子冉身上再扩散分毫! 每一针,年玉都格外的谨慎。 只是刺下几针,那原本血液渐渐凝结的伤口处,又有新的鲜血流出来,那刺目的黑,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嫂子,子冉他……他到底如何?这毒……”楚湘君在一旁,看到那黑血的一刹,心里更是紧张,再看楚倾闭着的眼,那面上一片死寂。 莫名的不安,在她的心中萦绕。 若这毒要人命,那…… 楚湘君不敢往下想,抱着怀中的孩子,手不自觉的收紧。 可年玉却没有闲暇回答她的任何问题,那毒,她未曾见过,可毒性猛烈,半盏茶的时间,便足以要人命,好在方才她锁了他的穴,不至于让那毒性攻心,可现在…… 年玉任凭那黑血不断的往外流,径自到了一旁,迅速写下的一个方子,交给侍卫下去抓药,安排好一切,年玉才又回到楚倾身旁。 “嫂子……” 年玉一系列的举动,楚湘君看着,终究是心中没底,再次开口,可这一次,她的话还未说完,年玉便看向她,“出去!” 那声音说不出的森冷。 楚湘君微怔,担忧不散,似也意识到自己在这里会影响年玉,虽不情愿,可终究还是转身,准备出门。 “湘君……” 刚到门口,年玉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湘君顿住脚步,身后,年玉的声音继续传来…… “我不会让子冉有事。”那语气,明显柔软了许多,似是因为方才对她生硬的态度有些愧疚,可这个时候,她们二人彼此都理解,不论是谁,都是担心子冉的安危。 楚湘君扯了扯嘴角,她亦是知道,年玉说不会让子冉有事,便当真会不让他有事,她是子冉的命,子冉也是她的命啊! “我在外面等着。”楚湘君咬了咬唇,话落,便出了房门,双脚踏入门外之时,她听见年玉口中一声“谢谢”,聪慧如她,自是知道那一声“谢谢”的含义。 她谢她照顾着孩子,可她们之间,该说谢谢的,应该是她,不是吗? 要不是年玉,她甚至不知,此刻她面对的是怎样的光景! 很快,侍卫抓了药,送了来。 房间里,年玉吩咐人将热水装满了浴桶,让侍卫帮忙将楚倾安置进了浴桶之中,那之后,年玉便遣走了所有的人,独留下她自己,在楚倾身侧,寸步不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45章 :大结局(上)4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这一夜,年玉一刻也没有休息,直到翌日天快亮了,年玉才将楚倾从浴桶里移到了榻上安置下来。 一夜的辗转,此刻停下,一股无力才袭上,年玉坐在榻前,看了一眼那满满一桶的血水,眸光越发的深沉,抬眼,视线里,男人依旧闭着眼,可毒已经彻底从他身体里清除,他已经无碍。 “子冉,方才若是……” 年玉想着,呼吸微微一窒,更是后怕,方才若是子冉真的有什么,她当如何? 她几乎不敢想,幸好……终是无碍! 年玉深吸了一口气,此刻,她才仔细观察着楚倾的模样,那张脸上惨白无色,胡渣肆意长着,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她记得那日在战场上,她亲眼看着燕爵带走了那个孩子,之后那无尽的寻找,都是她的梦,而这个梦那么长,她睡了多久? 看楚倾的模样,她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子冉啊子冉,她昏睡着的这些日子,他又是怎样的担心? 而昨日的刺杀…… 年玉敛眉,正此时,门外一阵敲门声传来,年玉撑着身体起身,开了门,门口,楚湘君眼里焦急与担忧不散,看到年玉,顾不得其他,急切的抓住年玉的手,“嫂子,子冉他怎么样了?” 年玉皱眉,却是没有回答她。 “进来吧。”年玉低低的开口,淡淡的为楚湘君让开了路。 楚湘君看年玉的神色,一颗心更是揪着,难不成……情况不佳? 楚湘君目光闪了闪,咽了一下口水,看向榻上躺着的人,她想要上前确定子冉究竟如何了,可心中却害怕,那害怕,让她的脚仿佛有千斤重,每每往前迈出一步,都格外的艰难。 “毒已经逼出来了,人已经无碍,其他,就是刀伤,稍微休养些时日,就能好。”身后,年玉的声音传来,好像明白楚湘君此刻的心情。 年玉的话,楚湘君听着,心中的某处瞬间松了。 “当真?” 当真无碍了吗? 楚湘君的脚好似没了禁锢,大步上前,到了榻前,伸手扶着楚倾的手臂,那隔着衣料传来的温度,给了她最真切的的答案。 楚湘君的终于松了口气,“好,好,没事就好,我就知道,嫂子医术高明,以前能将沐王殿下从鬼门关救回来,定也真的不会让子冉有事,太好了,谢天谢地……” 楚湘君口中不断的喃喃,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脸上亦终于绽放出一抹笑容,话落之时,一抬眼,正对上年玉的双眸。 那一刹,楚湘君一怔,想到自己喜欢子冉的事,年玉知晓,加上之前自己那些坏心思,更差点儿做了傻事,此刻面对着年玉,尴尬骤起,眼底一抹局促,忙的避开年玉的视线,就连笑容也添了几分慌乱,“我……嫂子,我只是担心子冉……” “你们是兄妹,妹妹担心哥哥,是寻常之事。”年玉扬起一抹笑容,柔柔的开口。 对于楚湘君,她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在那日她们在马车上的谈话之后,她就该知道,她和子冉只能兄妹! “对,妹妹担心哥哥。”楚湘君扯了扯嘴角,忙不迭的道,那眸光微转之间,似彻底舍下了什么,再次抬眼,对上年玉双眸之时,那眸中多了一份坦然,“哥哥他没事,湘君就放心了。” 话落,楚湘君转眼看向榻上的人。 “哥哥,哥哥……”楚湘君重复着这个称呼,以前,他们是兄妹,她不爱唤他“哥哥”,喜欢和母亲一道唤他子冉,她喜欢跟在他的身后,唤着“子冉,子冉”,哪时,她的潜意识里便崇拜他,仰慕他,不愿真的将他当成哥哥。 她想,自己对他来说,是最亲近,最特别的,可此刻看来,自己却是可笑。 而现在…… 他们依旧是兄妹,但以后,或许,她应该真的唤他“哥哥”。 “谢谢你,嫂子。”楚湘君开口,眸光深沉,却清澈了许多。 那一声谢谢再是真诚不过,似乎不需要多说,就像她知道昨夜在她出门之时,年玉的那一声谢谢是为了什么,年玉也是知道,她的这一声谢谢的含义。 年玉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同样没有多说什么。 空气里,片刻安静,那安静,让人心里莫名的平静。 二人都是看着榻上躺着的人,眉宇之间渐渐变得凝重,楚湘君将年玉昏睡之后发生的一切,一点一点的说给年玉听,包括子冉对她的担心,又是的如何悉心的照顾,包括,关山之战之后,如今西梁天下的局势。 想到昨夜的刺杀,年玉的心里,诸多疑惑…… “那些刺客呢?”年玉开口,独孤意已经死了,燕爵下落不明,脑海中浮现出燕爵的身影,那日,他那般溃逃,手中有她和楚倾的孩子,若是要对付楚倾,断不会选择这般刺杀,他完全可以利用那个孩子要挟楚倾做任何事,哪怕逼他自我了断,楚倾只怕也会毫不犹豫的以他自己的命换孩子的命! 不是独孤意,不是燕爵,那昨夜那场刺杀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这个时候,谁这么想要楚倾死? 某一个刹那,一抹身影从年玉的脑中一闪而过,可仅仅是那一瞬,年玉便挥开了思绪,她知道,就算是那人,如今,也只是她的猜测! 楚湘君一愣,意识到年玉的意图,忙的道,“昨夜他们收拾了院子,没有命令,他们应该不会胡乱处置了那些尸体。” “我去看看。”话落,年玉便往外走。 可刚走出一步,身后,便传来楚湘君的轻唤,年玉顿住脚步,还未回头,身后,一件披风便搭在了年玉的身上。 “你刚生产,还在月子里,老人说,女人月子吹不得风,也累不得,昨夜你已经那般费心费力,现在若哥哥醒着,也绝不会让你出门,可……”楚湘君说着,微微一顿,她们二人都知道,楚倾越是昏睡着,越是要有人去查清楚昨夜那刺杀的事。 而如今,也只有年玉…… 况且,楚湘君亦是知道,任何时候,自己都阻止不了年玉做任何事,所以,她只能替哥哥照顾好年玉!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46章 :大结局(上)5 第1347章 :大结局(上)6 第1348章 :大结局(上)7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房间里,年玉对楚倾说着她的计策,房间外,不知何时已经天黑,整个宅子,自几日之前的那一场刺杀之后,虽然太子妃下令封锁着消息,可许多人都知道太子遇刺,中毒昏迷,太子妃已经亲自施救,几天几夜,可至今还未醒来,处境十分堪忧。 京都城里。 关于这次刺杀的消息传到天牢的时候,正是楚倾醒来的前两日。 那些派出去的刺客皆是死士,注定有去无回,通过其他途径探知的消息,楚倾中了一剑,流了很多血,中了毒,当场就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昏厥…… 可燕翎要的,不只是楚倾的昏厥而已! 那个年玉…… 他知道,那年玉医术了得,有她在,或许楚倾的情况再是严重,她也会不遗余力的救他,若她成功,那么这次刺杀,就算是彻底失败了。 昏厥…… 燕翎在得到那消息之后,几日的时间都沉寂着,接连几日,都未曾睡着,他在想着,下一步他究竟该如何,直到三日之后,另外一个消息传来,确定了楚倾的死讯,那时,他饶是呼吸都是一窒。 “死了……”燕翎口中喃喃。 心中的狂喜袭来之前,他却是皱着眉,看着将这消息带进来的于嬷嬷,“这消息可准确?前些时候是昏厥,可怎的突然就死了?那年玉也没将他就回来吗?” “殿下,是岚鸢亲自传来的消息,断不会错,不止如此,老奴已经再三确定过,才将消息带进来,岚鸢的消息称,关山之战之时,太子妃正值临盆,燕爵又以太子妃相要挟,百般凶险之下,太子妃生下了孩子,可也因此元气大伤,足足昏睡了半月,这也是为什么关山那一战之后,是倪将军率领军队收复先前独孤意占下的城池,太子把太子妃带到了渝州,日夜陪在太子妃身旁,而刺杀的那一晚,太子中剑之后,太子妃才醒来,太子妃的医术,老奴也是知晓,太子妃自是费尽心力,要救太子,可她的身子……女人月子里,又受了那么大的罪,不同往日也是正常,再说,那毒是圣衣族秘制,有太子妃在,才一直吊着太子的命,可终究还是……” 燕翎听着,眼里的兴奋渐渐浮现。 “死了,真的死了,呵,好……”燕翎压低着声音,脑中回荡着于嬷嬷的话,不断的思量着,终于,先前所有的怀疑都渐渐驱散,心中狂喜袭来。 如今,燕爵下落不明,燕玺一死,就只剩下他,可…… 似想到什么,燕翎眸中的兴奋一顿,复又变得严肃,“孩子……你说,年玉生下了孩子,是男是女?” 若是女孩儿,他便当真不用多虑,这西梁的继承人,就只剩下他,谁也不会阻了他的路。 可若是男孩儿…… “是个男孩儿。”于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燕翎一眼,瞧见他脸色一沉,忙的道,“这就是老奴带来的另外一个消息,是岚鸢一道查明的,太子殿下的死,那年玉隐瞒着,就在前几日,倪将军一到渝州,在倪将军的护送之下,年玉已经秘密启程回京,带着刚出生的小世子!” “秘密回京……”燕翎眼底一抹深沉。 那个年玉,并不比燕玺好对付,楚倾刚死,她便带着那孩子回京,是要做什么? 如今这西梁,三个皇子,一个死了,一个流落在外,与死了无异,还有一个终年缠绵病榻,那孩子又是太子之子…… “我该出去了。”燕翎开口,那双眸中,阴沉迅速凝聚。 既是倪将军护送,那便意味着,父皇也已知道了燕玺身死和那孩子之事,如今这局面,父皇会怎么做? 还有他的身体…… 不自觉的,燕翎握着拳头的手一紧,他无法确定父皇的心思,越是无法确定,他的心里越是不安,只有出去,他要亲自看着,一有动静,他才能更好的应对! “可这天牢……” 这天牢哪里是说出去就能出去的? 于嬷嬷皱着眉。 当初,这天牢是殿下主动领罪进来,起初的那段时间,皇上每隔几日都会派宫人来询问殿下的情况,可越是往后,似乎知道他在天牢安稳无恙,又加上那帝王的心思都放在了独孤意的叛乱之上,渐渐的,次数越发少了,距最近一次皇上遣宫人来看殿下,已过了一月。 殿下他,要怎么出去? 似知道于嬷嬷的担忧,没待于嬷嬷说完,燕翎便吩咐道,“明日十五,狱中的犯人允许探视,人多,则乱,我需要一个人帮我,隔壁牢房住着的,是个重犯,他犯下了多桩侮人妻女,杀人谋命的事情,那些受害者的家人,终归有些发了疯的。” 燕翎说到此,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仅是这些,便足以让于嬷嬷明了燕翎的心思。 “是,殿下,老奴这就出去安排。”于嬷嬷忙的领命道。 他们都明白,他要出去,让人没有丝毫怀疑的出去,必有让人无法怀疑的理由,不止如此,他要让皇上亲自接他出去! 那牢房几平的空间里,燕翎负手而立,那双眼眸里的风云一刻也不曾停息,他的脑中,不断的回荡着方才于嬷嬷带来的消息,突然,眸子一凛,浑身的杀气和狠厉,宛如修罗。 整个京都城,依旧沉浸在太子殿下剿灭叛军的喜庆里,街头巷尾,茶馆酒楼,只要有人的地方,谈论的都是太子殿下的英明神武,可谁也不知,另外一个关于太子殿下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皇宫。 御房。 倪将军的奏折一呈上,西梁皇帝,本是满脸喜悦,可那折子展开之后,似看到上面的内容,那帝王脸上的喜悦骤然僵住,一瞬之间,眼里无数的东西凝聚,渐渐的,甚至连拿着折子的手都在颤抖着。 一旁候着的宫人瞧见他的模样,神色也是变了变,分明方才皇上得知是倪将军上的折子,那般高兴的想要看看,可此刻…… “皇……皇上……”一旁,近侍小心翼翼,试探的唤道。 可刚出口,视线里,只瞧见那帝王身形一晃,下一瞬,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49章 :大结局(上)8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皇……皇上……”那近侍看着眼前的一切,连声音也变得惶恐,意识到什么,迅速回过神来的他大步上前,扶着帝王的身子,可看到那鲜红的血液,还是慌了手脚,突然,似想到什么,忙的对外喊道,“太医……快传……” “不……不行!” 听到“太医”二字,西梁皇帝瞬间警惕起来,低声打断了他的话,“不许声张!” “可皇上……” “朕说了,不许声张!” 西梁皇帝再次开口,语气多了几分凌厉,那近侍哪里敢违逆帝王的意思?目光闪了闪,慌忙的拿出锦帕,颤抖着手替西梁皇帝擦拭着嘴上残留的鲜血。 余光瞥见那染了血的奏折,隐约瞧见“太子殿下”“殁了”“节哀”的字眼,当下,那近侍心里一颤,吓得连呼吸都是一窒。 “你看到了什么?” 许是那举动,让西梁皇帝有所察觉。 那凌厉的声音传来,近侍仓惶的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什么也没看见,奴才……” “什么也没看见……”西梁皇帝眸子渐渐收紧,眼里的风云变幻之间,杀意渐浓。 独孤意的叛乱平息了,可如今燕玺一死……他死了,西梁燕氏的希望也就绝了,他的儿子中,燕爵下落不明,他亦是知道,就算是燕爵有了下落,他曾随独孤意叛乱,也是罪不可赦,如今他的皇位,没有一个儿子继承,朝中那些人若是知道了,必是要人心浮动。 幸好,年玉刚生下世子。 可那刚刚满月的婴儿,如何服众? 他知道,现在只有年玉的孩子,拥有继承皇位的血脉,甚至来不及悲痛燕玺的死,他已经将希望寄托在了那孩子的身上,西梁燕氏的皇权,不能有任何闪失! 仅是片刻,西梁皇帝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 现在,只有等倪将军带着年玉和那孩子回了京都,他才能有所谋划。 而在此之前,关于太子之死的消息,半分也不得泄露! “对,皇上,奴才什么也没看见,奴才该死……奴才……”那近侍不停的磕着头,在宫中多年,他自是知道什么是忌讳的,自己或许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而那后果…… “确实是该死。” 头顶,那帝王的声音再次冷冷的传来。 近侍心里一颤,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正是那一抬头,目光之中,一把锋利的剑从他扬起的脖子划过,甚至没有来得及感受到疼痛,那眼中,独留下恐惧,下一瞬,身体就轰然倒在了地上。 空气里,血腥味儿弥漫。 西梁皇帝撑着身体,不知何时,一连串的咳嗽声响起,接连不断,这一次,似乎更是厉害了,可那帝王却没了前些时候的肆无忌惮,他刻意想压着声音,整张脸都胀得通红。 那咳嗽不歇,加上方才那一气急攻心的吐血,整个人虚弱得好似随时都会倒下,可便是如此,他亦强撑着身体,拿了锦帕将周遭的血迹擦拭干净,复又进了内厅,换了一身衣裳,一切不留痕迹。 室内的空气格外的清凉。 收拾好了一切,西梁皇帝才坐回了案桌前,手中摩挲着那奏折,目光在那上面一瞬不转,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亦是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御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 “不好了,皇上……”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情况当真紧急。 来人也顾不得通报,匆匆推门而入。 到了房内,那阴沉的气息让他一怔,目光扫到地上躺着的人,还有那鲜血,当下,来人心里一颤,倒抽一口凉气,可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皇上,不好了,皇上……” 再次开口,那战战兢兢的模样,连声音都在颤抖。 “何事?”西梁皇帝冷声开口,目光扫了一眼堂前之人,刑部尚,刑部……刑部如今能有什么事? 刑部尚想到方才发生的事,咽了一下口水,忙的道,“天牢……天牢那边出事了,大皇子殿下如今昏迷不醒……” 子衿? “快,快,摆驾……”西梁皇帝赫然起身,许是刚得到燕玺之死的消息,接连失去了两个儿子的他,再听到燕翎出事,心中更是担忧,顾不得他自己身体的情况,一边吩咐,一边往外走。 刑部尚反应过来,忙的起身跟上了西梁皇帝,临走之时,他的余光再次扫到那地上死了的近侍,心里依旧惶恐,更是疑惑,方才在这御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牢发生了什么?大皇子他怎会昏迷不醒?” 前方,西梁皇帝急切的质问传来,打断了刑部尚的思绪。 不敢有丝毫怠慢,刑部尚忙的回禀道,“今日十五,按照惯例,每月十五,天牢有些犯人是允许探视的,本来一切都是寻常无异,微臣也是加派了人手,维持着天牢的秩序,可谁知道,有人竟偷偷藏了火药进来,都是微臣失职,一个时辰前,火药炸了,后来又不知怎的起了火……” 爆炸……起火…… “那子衿……”西梁皇帝眸子一紧,更是担忧起来,迅速上了准备好的銮驾,亦没有心思再听身后的人说什么,径自对一旁候着的宫人吩咐道,“传太医,所有太医都立刻去天牢待命!” 宫人领命,看那帝王急匆匆的模样,丝毫也不敢马虎。 銮驾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天牢,一到天牢外,入目的满目苍夷,就让西梁皇帝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下去,不待宫人搀扶,亦顾不得此刻那天牢里的混乱,西梁皇帝匆忙下了銮驾,就往天牢里面走。 身后那些人立即跟上,得知皇上来了,天牢里,所有人都跪了一地。 最里面的牢房里,此刻,燕翎躺在木板床上,双目紧闭,身上,脸上,皆是一片狼狈,西梁皇帝进了牢房,看到那模样,心里莫名一颤,甚至连往前走的脚步,每往前踏出一步,便多一分虚软。 “子衿……”西梁皇帝开口,声音里竟透了几分颤抖。 此刻,西梁皇帝脑中更想起方才得到的关于燕玺的消息,似乎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足以撑起身子面对眼前的一切,突然,似想到什么,西梁皇帝忙的道,“太医……太医来了没……”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50章 :大结局(上)9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话刚落,牢房外,一行人匆匆赶来,按照西梁皇帝的吩咐,所有太医都赶来了。 “皇上……” 众人正要行礼,可西梁皇帝已顾不得许多,“快,快来看看……看看大皇子他怎么样了?林太医,你来……” 林太医是宫中老人,之前又一直照料着大皇子的病,得了西梁皇帝的命令,林太医立即上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太医一番查探。 “如何?”西梁皇帝面上急切不减。 林太医行了礼,忙的回禀,“大皇子殿下是吸了太多的浓烟,以致昏厥,身子没有太大的损伤,可是……” 西梁皇帝本是暗暗松了口气,可听林太医话锋一转,那担忧未曾散去,“可是什么?” “皇上,大皇子殿下的身体之前在太子妃的调理之下,本已经大好,可他病了这么多年,身子还是有些虚的,这天牢的环境,怕是不利于他的身体,如今,这浓烟吸入过量,又需调理,微臣以为,大皇子殿下不宜再继续在天牢待下去。”林太医说着,话到最后,越是严肃了许多。 而方才跟着赶到的刑部尚意识到什么,也忙的附和,“对,林太医说的对,这天牢终归是不妥,大皇子身子有恙,实在不宜再继续待下去,还请皇上赦免大皇子殿下,准许的殿下搬出天牢。” 说着,刑部尚更是跪在了地上。 他知道大皇子是因着独孤皇后的死,主动领罪进了天牢,可自独孤意叛乱,那所谓的“罪”,便变得格外的微妙,今日的事,他这个刑部尚难辞其咎,好在大皇子殿下只是吸多了浓烟昏厥,若是被那燃起的火烧死了,那他的命…… 他不敢往下想,亦不敢保证以后不出什么岔子,所以,将这尊大神送出去,才是当务之急。 “是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西梁皇帝沉声道,亦是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躺在那里,依旧双目紧闭的燕翎,心中无数的情绪交织,末了,再次开口,“将大皇子送入兰萃宫,林太医亲自照料他的身体。” 似乎确定燕翎没有太大的问题,西梁皇帝放心之余,那身体的虚软与无力感也随之袭来,怕人看出异样,西梁皇帝片刻也不敢在这里多待,丢下这一句命令,便转身出了牢房。 “是。”刑部尚首先领命,看那帝王离开,一部分人跟了上去,一部分人留下来照顾着燕翎,而谁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按着燕翎期望的那般在发展着。 仅是过了一个时辰,燕翎就躺在了兰萃宫的床上。 兰萃宫,这里曾是他母后的居所,在他成年设府之前,他也一直住在这里,他设府之后,搬出了兰萃宫,兰萃宫空了出来,一直空到了现在。 这里的一草一木,对燕翎来说,都是格外的熟悉,所以,在燕翎醒来之时,闻到院子里飘进来的淡淡花香,还未睁眼,那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笑意。 那俊美的脸,平常笑起来,温柔,让人如沐春风,可此刻,那笑容在脸上,却是说不出的鬼魅。 听见门开的声音传来,燕爵眉峰微微一皱,可只是瞬间,便又舒展开来,那熟悉的脚步声,让他没了丝毫防备,睁开眼,轻轻的咳嗽声流泻而出,来人看过去,瞧见他要起身的模样,忙的上前扶着他坐了起来。 “殿下受委屈了。”于嬷嬷听那咳嗽,心中怜惜,一双眉也是紧皱在一起。 “无碍,都值得。”燕翎开口,一开口,那声音的嘶哑,于嬷嬷听着,动作更是一顿,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若娘娘在天之灵看着,定会心疼。” “若当真如此,她应该更加保佑我得偿所愿,一切顺利,咳……咳咳……”燕翎敛眉,他如愿让父皇将他从天牢接出来了,一切,再是顺利不过,可接下来呢? 自得到倪将军秘密护送年玉和那孩子回来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两日…… “有最新的消息了吗?”燕翎再次开口,语气严肃了许多,“他们到哪里了?” 于嬷嬷替燕翎倒了一杯茶,递上来,“刚岚鸢得到的消息,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临州,按照这个速度,再不过半月的时间,他们就该到京都了,殿下,这一路上,那倪将军在,若再动手,万一留下把柄……” “不能再动手!” 于嬷嬷还未说完,燕翎就匆忙打断了她的话,且不说倪将军在,经过了一次刺杀,那年玉必定十分谨慎,谁又知道,那年玉此刻的心里是怎样的算计? 脑海中浮现出年玉的模样,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太过精明,那日独孤皇后之死,她都已经查到了那个宅子,幸亏……幸亏将她引开,那一把火烧得及时,才让一切毁尸灭迹,才阻了她继续探究下去的路。 他不能让她抓住丝毫把柄,至少,在他控制住一切局势之前,至于以后…… 燕翎敛眉,眼底一抹幽光一闪而逝,“如今,也不需要动手!” “殿下,你的意思……”于嬷嬷试探的道。 燕翎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多说什么,半晌,似想到什么,待那一阵的咳嗽声停下,才对于嬷嬷吩咐道,“我要随时掌握太子妃的动静,何时到哪里,做了什么,一切,我都要清楚。” “殿下放心,皇上让老奴进宫来照顾殿下,老奴不便出宫,可临进宫之前,老奴已经安排岚鸢主持外面的一切,一有任何消息,她会想办法送进来。” “好,很好。”燕翎满意的点头,浅浅的抿了一口茶,正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当下,主仆二人一个对视,皆是瞬间变了脸色,几乎是下意识的,先前稍微歇下的咳嗽声逐渐转强…… 那咳嗽声传到门外,传入西梁皇帝的耳里,西梁皇帝身体一怔,回过神来,更是加快了脚步。 进门之时,正瞧见燕翎坐在床上,整个身体因为那怎么也停不下来的咳嗽,往前微微倾着,一张脸胀得通红,那模样,西梁皇帝看着,更是皱了眉,“去传太医,立即去传太医……” 那吩咐,似惊扰了燕翎。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51章 :大结局(上)10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好似才发现西梁皇帝的到来,燕翎顾不得那咳得颤抖的身子,立即下床,可脚才刚挨了地,便一阵虚软,西梁皇帝忙的上前,亲自将他扶着,“你身子不好,就不用行礼了。” “父皇……”燕翎开口,配上嘶哑的声音,更是让西梁皇帝心中添了几分愧疚。 “都是朕的疏忽,该早些让你从天牢出来,怎能由着你……唉……”西梁皇帝后悔,许是知道如今自己只有这个儿子在身边,加上他自己的病体,亦是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此刻,在面对燕翎之时,少了君臣之分,多了父子之情。 “父皇,是儿臣有错,母后之死……” “那是意外,朕未曾怪罪过你。”西梁皇帝打断了燕翎的话,见他又咳得厉害,忙的道,“太医说,你吸入了太多的浓烟,需要好好休养,你嗓子有损,就少说些话。” “父皇……” 似乎那一声父皇,更勾起了西梁皇帝失子的悲痛,看着燕翎,西梁皇帝有些情不自禁,“子衿啊子衿,如今,朕只有你……只有你了!” 西梁皇帝摇着头,悲从心来,那一瞬,却是没有瞧见燕翎眼里一闪而逝的深沉。 而他的反应,燕翎看着,更是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果然! 父皇已经收到了楚倾的死讯! 除了死讯,应该还有年玉生子的消息吧! 那个孩子,是太子之子,是嫡皇孙! “父皇,怎么会只有儿臣?儿臣方才听闻,太子殿下在关山剿了独孤意的叛军,一路收复了之前被独孤意占了的城池,应该过不了多久,太子就会班师回朝,父皇……咳咳……太子这一次立了这么大的功,父皇要好好嘉奖他才是。” 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般,燕翎说着,那张俊美的脸上难掩高兴,可越是高兴,在西梁皇帝听来,却越是伤怀。 “子冉他……”西梁皇帝皱眉,差一点儿,他就要说出他子冉殁了的消息,可那一瞬,那帝王的谨慎回笼,终是让他止住了话端。 那模样,燕翎看着,状似不解的探寻道,“太子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西梁皇帝敛眉,“你好好照顾身体,朕下次再来看你。” 似害怕在这里待得太久,会情不自禁的泄露心中之事,话落,西梁皇帝起身,匆匆朝门外走去,刚到门口,正遇上前来的太医,简单交代了太医几句,没有等太医替燕翎看看,便出了兰萃宫。 太医进来检查了燕翎的嗓子,又开了些护嗓的药让人去熬着,便退了下去,自始至终,燕翎都没有说话,那眸中,一片深沉。 他的脑海里,方才父皇的神情,一遍遍的回荡,怎么也挥之不去。 父皇对他,终究不会推心置腹! “殿下……”待太医退下,房间里,只剩下燕翎和于嬷嬷二人之时,于嬷嬷才开口,方才,西梁皇帝在时,她并未退下,她亦是瞧见了西梁皇帝方才的反应,而那结果…… “皇上他……并不信任殿下。” 太子之死的消息,皇上对他亦是瞒着! “不信任?” 半晌,燕翎一声轻笑,那语气和眸中的神色一般冷,“不信任又如何?如今,或许,已不需要他的信任!” 方才,西梁皇帝的那一个回避的举动,亦是让他知道了那帝王心中的打算! 他果然是想将那刚出生的孩子扶持起来吗? 眸子一凛,燕翎眼底一抹狠辣一闪而过,随即,便对身旁的于嬷嬷吩咐道,“让岚鸢将这些年的安排,尽数收,待我命令!” 这些年的安排…… 于嬷嬷自是知道那安排是什么,忙的领命,她知道,殿下是要放手一搏了,而这一搏,只能成功! 可燕翎却是不知道,他从天牢里被接进皇宫,不过几日的时间,那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年玉的耳里,彼时,年玉一行人正在回京都的路上,距离京都城,只有十日的行程。 十日…… 年玉并不急着赶路。 那燕翎果然坐不住了,对她来说,她倒是乐意给他多一些时间,让他去“谋划”! 而西梁皇帝…… “皇宫一切可正常?”年玉沉声开口。 已是夜里,一行人找了一个客栈歇脚,房间里,年玉坐在椅子上,她的两侧,一边坐着倪将军,另外一侧,则是那个某些人以及为已经中毒身亡的人! 此刻,他正抱着孩子,方才,来人禀报消息之时,他的目光一直在那孩子的身上,那双眼里,被温柔装的满满的,仿佛,这周遭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他的世界里,只有妻儿足矣。 “一切都如常,大皇子住进了兰萃宫,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堂前,回禀的人是南隐,关山之战之后,他亦是脱了燕爵的掌控,随后,便循着消息,在渝州城里找到了年玉。 “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年玉敛眉。 一旁,倪将军眸光微闪,“殿下,或许,是不是我们……多心了,大皇子他……” 话说到此,倪将军自己便住了口。 他不笨,他不愿相信大皇子另有野心,可方才南隐禀报的消息,在这个关头,天牢上演了那么一出,大皇子出了天牢,确实让人无法解释。 “唉……”倪将军一声低叹,脸色深沉。 年玉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倪将军莫不是后悔了?” 后悔…… 后悔那日答应她和太子殿下,帮他们一道演这一出戏,一道试探大皇子吗? “不,不后悔。”倪将军开口,语气再是坚定不过。 只是,那一瞬的坚定之后,眼里却是黯然了下去,“老臣只为皇上效忠,为整个燕氏效忠,只是想到一些事,对大皇子终究是觉得可惜,老臣从小看着大皇子和阴山王长大,阴山王有独孤家族,有独孤皇后庇护着,一路成长,皆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分外平顺,大皇子……却和他却是不一样。” 说到这些,似回忆起过往,倪将军的眼里,多了一抹黯然。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52章 :大结局(上)11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早些年,大皇子在宫里,虽身为皇子,却没半分权势,自圣衣族谋乱之后,先皇后和兰妃相继离世,最开始的几年,因着当年圣衣族的事,大皇子丁点儿不受皇上待见,甚至皇上刻意不去想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在自己的身旁,直到皇上查明了当年圣衣族的案子另有隐情,才重新注意到这个儿子,老臣记得,那次老臣和皇上见到他时,是在大冬天里,天寒地冻,在御花园里,他刚巧发了病,人趴在那雪地里,周围妃嫔,宫人不断的走过,可都好似视若无人一般,谁也不曾对他施以援手。” 倪将军说到此,微微一顿,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皇上深爱先皇后,当年因为先皇后,大皇子的母妃染了毒,大皇子那一身的病,正是因此从母体带来,先皇后也曾愧对他们母子,皇上亦是愧疚,那之后,皇上才重新对大皇子好起来,皇上下令,惩处了那些苛待了大皇子的妃子和宫人,派了最好的大夫为他治病,往兰萃宫派了足够的宫人照料他的生活,之后成年设府,皇上都颇为重视,老臣看得出,皇上这么多年,除了因为先皇后那事的愧疚,更多的,是父子……” “父子……”倪将军提到这两个字,眼里的黯然更盛,“和阴山王不一样,皇上对阴山王更多的是君臣,因为独孤皇后,因为独孤家,皇上对阴山王心中防备颇浓,可对大皇子不一样,在皇上眼里,大皇子身体有恙,他从未将他视为可以接手整个西梁天下的人,可偏偏……” 可偏偏,他的心中,竟是藏着这么大的野心吗? 倪将军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不停的叹气。 那些话,年玉和楚倾听着,都不发一语,他们都知道,人不能看表面,燕翎的那些经历,那野心是从何而起,何时而起,他们都无从探究,只是知道,那野心,不会是一朝一夕养成。 想到对于独孤皇后的死的怀疑,以及西梁皇帝对燕翎的维护,年玉敛眉,“皇上对大皇子的怜惜疼爱是真,可惜了……”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老臣想再确定一下,皇上的安危,当真不会……” “不会!”年玉对上倪将军的眼。 “可万一……”倪将军的担忧不散。 “不会有万一。”年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了楚倾一眼,夫妻二人一个对视,似有什么东西心照不宣,“只要缺了一样东西,他燕翎便不敢伤了皇上性命!” 缺了一样东西? 倪将军更是疑惑,想再追问那缺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可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整个房间。 小世子醒了! 随着那啼哭,年玉立即起身,到了楚倾身旁,看着那孩子的模样,蹙眉,“许是饿了呢!” 自年玉醒来,调养了一些时日,她便一直亲自喂养小世子,听到这话,倪将军迅速反应过来,亦是忙的起身,“老臣告退。” “嗯。”年玉笑笑,接过孩子。 待倪将军和南隐都出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夫妻二人,年玉才解开衣裳,那小家伙一找到吃的,瞬间歇了哭声,夫妻二人看着他大口大口吃着的模样,皆是心喜,可渐渐的,那气氛里,却添了几分深沉。 “他会去吗?” 那安静里,楚倾开口,看着年玉怀中的孩子,心中牵念着另外一个儿子。 “会!”仅是一个字出口,年玉格外的坚定。 这个问题在这些时日里无数次的在她的脑海中回荡,她每问自己一次,便将所有的一切都想一遍,最后得到的结论是,会! “纵然他不关心你的‘死’,也会牵念着独孤皇后,奏折上,倪将军禀明了,请皇上追究独孤皇后,不许独孤皇后入燕氏皇陵,不入皇陵,那独孤皇后的尸骨如何处置?他不会忍心看着他的母后死后,身无所葬,这消息,已经悄然散播出去,他会知道的!”年玉眸中一片深沉。 她这般算计,只为了引燕爵去京都城。 自关山之战,燕爵逃走之后,独孤意的叛军或死,或被收编,那些誓死追随燕爵的人,却无所踪。 这么长的时间,他既能躲过楚倾派出去的人的严密搜查,自也有人将这些消息带到他的耳里,而到时候…… 只要到了京都城,一切就都好办了! 他们的孩子…… 年玉咬唇,那不自觉流露的情绪,楚倾看在眼里,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抚着她的脸颊,那触碰,拉回年玉的神思,抬眼,对上楚倾眸中的柔和。 “没事的,再过些时日,我们就可以见到他了,没事……不会有事的。”楚倾柔声安抚着,年玉看着楚倾,似看到了希望,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 “再过些时日,就能见到他了。”年玉口中喃喃,心中期待。 在那期待之中,一日,又过了一日,几日之后,一行人未到京都城,可另外一拨人,便已经先一步到达。 京都城,依旧如往日一般繁荣。 坊间的茶楼里,说先生正说着关山之战,那战场发生的一切,在那说先生的嘴里分外激烈,好似他亦是在那战场,所有都是他亲眼所见一般,说到太子殿下的军队如天神降临,彼时,整个座无虚席的茶楼里,气氛更是高涨,一个个的茶客拍手叫好。 最角落的那个位置,男人一袭青衫,黑色的斗篷从头往下,不止遮住了他的脸,甚至连他胸前的一大片,都被遮盖得严严实实。 那说先生的一字一句,男人听在耳里,眸中一片深沉。 那一战…… 记忆里,那一战于他来说,仿佛只有那辆马车,和马车周遭发生的一切,此刻,他努力回忆,才发现,自己竟是不知那楚倾到底是怎么出现在独孤意的军队之中的。 “天神降临……”男人口中喃喃,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一声轻笑。 那消息若是真的,那“天神”也不过如此! 只是,那刺杀的幕后之人,又是谁?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53章 :大结局(上)12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这个问题,在他得知楚倾遇刺之时,就已经想了无数次,心中自是有猜测,却也只是猜测! 不过,若是如此,那这燕氏皇室就有趣了,那皇帝……想到那人,男人眸光一凛,许是那骤起的凌厉,惊扰了什么,突然,怀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那声音之大,瞬间便盖过了这茶楼的热闹。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搜寻,目光最后落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可那里,只坐着一个男人,说是男人,只是从他的身形判断,那斗篷将他大半个身体都遮着,什么也看不见,而那婴儿的啼哭,好像是从他的怀中传出来…… 这人这般打扮,本就可疑,还带了一个孩子…… 这其中似乎诸多蹊跷,可谁都来不及探寻,那人转头,似乎透过那斗篷,亦能感受得到那视线的凌厉,在场的人皆是心里一颤,脑袋片刻空白,再回过神来,却已见那人起身,大步走出了茶楼。 那婴儿的哭声,随着男人一路不停。 男人脚步匆匆,终于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才将怀中的婴儿拿下来,看着那纠在一起,已经哭得通红的小脸,男人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来人……”男人开口,一声令下,脚上更加快了速度。 似乎这命令不止一次,也无需他吩咐得更明白些,宅子里的人听到这一声命令,加上这哭声,就已经知道那男人要什么,男人前脚刚进了屋,后脚,身后一人便跟了进来,来人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一碗乳白的东西,还散发着浅浅的热气。 男人将孩子放在榻上,伸手便接过了碗,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奶,在喂到婴儿口中之前,熟练的试了一下那奶的温度,确定不会烫着他,才喂进了小家伙的嘴里。 食物入口,那哭声瞬间歇下。 似乎是饿极了,奶刚到嘴边,小家伙就迅速的张嘴吞下,男人配合着那孩子的节奏,一勺又一勺,那专注的模样,一旁的随从看着,就算已经习惯,可也依旧有些恍惚。 殿下他…… 曾经的殿下,哪里是这般模样? 他的身上,似乎从不会出现“温柔”二字。 可在面对这孩子之时,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记得最开始那几日,这孩子哭闹个不停,殿下让人找了乳母喂养了几日,可他们的行踪,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算是那乳母,也怕她走漏了消息。 那一日,他在场,亲眼看着殿下手中的剑落在那乳母的身上,那鲜血倾洒了一片,好似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孩子紧接着便哭闹不止,那时他们顾着转移地方,殿下便也顾不得那孩子,直到在下一个地方安置下来,殿下便让他们又寻了一个乳母,可那孩子却是如何也不再吃人奶。 那婴儿的哭声没日没夜,殿下几次大怒,他在一旁看着,都以为在那盛怒之下,这孩子性命难保,可最终,竟是殿下妥协了。 之后,殿下便下令,送走了乳母,找了一些牛奶羊奶,终日在身边温着,只要那孩子一饿,便将奶送上去,而每次,都是殿下亲自动手,一次一次,殿下看那孩子的眼神,越发柔和。 那柔和,就像此刻…… 思绪之间,床前,男人已经放下了碗,面前的孩子似乎吃饱了,看着他眼前的人,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那张小脸上,似有笑意,那浅浅的笑意,仿佛已经将面前这人的心融化,一旁的随从看自家主子,那眼神,如前些时日一样,是他已经习惯的温和,宠溺…… “殿下……” 直到门外的声音传来,燕爵身体一怔,瞬间,眼底一抹严肃凝聚,房间里的主仆二人都知道,应该是外面去查探的人带了消息来,燕爵起身,可刚一有动作,那躺着的婴儿,先一刻还咿咿呀呀颇有笑意,下一瞬,哭声响彻整个房间。 燕爵皱眉…… “殿下……”一旁,侍从小心翼翼,试探的唤道,看着自家主子那淡淡的目光落在床上的小人儿身上,本要离开的他,再次俯下身来,将那孩子抱在手中。 好似有魔力一般,一到燕爵的手上,那哭声便停下,取而代之的是咿咿呀呀,更为欢愉的声音。 燕爵的眼里一抹无奈一闪而逝,剩下了宠溺,再是自然不过。 似也不打算出去,燕爵坐在了椅子上,一旁,那随从意识到什么,忙的转身,把门打开,将外面的人请了进来。 “殿下……”来人一袭普通百姓的打扮,看到燕爵,恭敬的行礼。 “有消息了?”燕爵刻意压低了声音,视线一直停留在怀中孩子的身上。 “回殿下的话,属下打听了,礼部尚近日进宫次数颇为频繁,属下从礼部尚府上的下人那里,买了消息,礼部尚这些时日夜里,是在看皇室文牒。” 皇室文牒…… 燕爵的眸子一紧,那浑身散发的凌厉,让人呼吸不由一窒。 怀中的婴儿似感受到那气息,眼底有恐惧,又要哭的模样,燕爵瞧见,蹙眉,几乎是瞬间,便敛去了那凌人的气势。 “我知道了。”燕爵的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 房间里,二人看着,相视一眼,似乎对殿下的举止有些习以为常。 可他们都知道,这孩子,是太子妃所生…… 他是太子的骨肉,不是吗? 而太子是殿下的大敌,那太子妃更是殿下的杀母仇人…… 殿下的心思,他们终是摸不透,那日关山一战,殿下甚至以身护着太子妃生产,可他们虽摸不透殿下的心思,可他们誓死效忠殿下,那情形之下,他们只能追随殿下! 而现在…… “殿下,接下来……”那禀报消息的人试探的道,小心翼翼的看着燕爵,等待着他的指令。 “燕翎呢?” 燕爵突然开口。 那人一愣,想到打听得来的消息,忙的道,“大皇子住进了兰萃宫……” 兰萃宫…… 许是素来的敏锐,从这消息里嗅出了什么,眸光微转之间,一抹幽光若隐若现。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54章 :大结局(上)13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有趣。”燕爵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目光依旧在怀中婴儿的身上,看着他咿咿呀呀的动着嘴,兴致盎然的摸着那孩子的手。 他就知道,他的那个病恹恹的皇兄没有那么简单。 那个位置,他也想要吗? 那个位置,谁不想要啊! 只是…… 燕玺啊燕玺,他那般不遗余力的平定叛乱,可曾料到,到最后,一切都为别人做了嫁衣? 嫁衣…… “不……”似想到什么,燕爵眸子一紧,看怀中那孩子的眼神添了几分诡魅。 他怎么忘记了,若那燕玺当真死了,年玉的手中,不还有一个孩子吗? 如今,她带着那孩子,怕过不了几日,就该到京都城了,到时候…… 脑中思绪流转,渐渐的,那笑容在脸上越来越大,可一瞬,似又想到什么,那眼底,却隐约有一抹担忧。 年玉…… 没了楚倾,她一人可应付得来? 心中的担忧浮出了一瞬,燕爵便意识到什么,脸又迅速垮了下去。 他担心她做什么? 那个女人……就算那日在战场上,他护她,助她,不过是还了当时她救自己的人情,他们从来都是敌人! 况且,自己带走了她的孩子,她怕是恨毒了自己吧! 迅速挥开脑中那抹身影,燕爵皱紧了眉。 那一系列骤变的反应,房间里的另外两人看着,都摸不着头脑,好似有了这个孩子之后,殿下便变得不似以往的殿下了,以往,他让人不敢靠近,亲切了许多,可也难懂了许多。 直到燕爵抬眼,似一切归于平静,冷冷对二人吩咐道,“继续监视皇宫的动静,尤其是那大皇子那里,一旦有什么消息,立即禀报,至于母后的事……” 燕爵话锋一顿,眼里一抹阴沉,没有说什么,只是,那只没有把玩怀中孩子小手的大掌,不知何时,渐渐收紧。 那皇帝想将母后逐出皇室宗谍么? 他怎能允许? 可到底要如何阻止…… 眼底敛眉之间,精光乍现。 那日之后,整个京都城依旧是往日的热闹,可谁也不知,在那热闹之下,一场巨变正缓缓而至。 皇宫里,自得了楚倾殁了的消息,西梁皇帝每日如往常一样,处理着朝中事务,早朝一日也不曾落下,只是,除了早朝,他多数时候,都将自己关在御房里,只有傍晚时分,歇下来之后,便会去兰萃宫看望燕翎。 父子二人寒暄一会儿,那帝王脸上时不时流露的愁绪,燕翎看着,若有若无几次试探,那帝王都只是笑笑,没有多言。 他不知,在他的回避与沉默之下,面前这人的杀心正一寸一寸的高涨,终于,这一日,年玉次日将抵达京都的消息传到了西梁皇帝的耳里,西梁皇帝言谈之间隐约流露的坚定,似决心已下,燕翎看着,虚弱的笑容之间,一抹阴狠一闪而逝。 “父皇……” 突然,燕翎开口。 这一声唤,在西梁皇帝看来,再是寻常不过。 “怎么了?” 这些时日,面对自己剩下的唯一一个儿子,西梁皇帝格外的温和,亦是关切。 “没……没什么。”燕翎本要说什么,迎着西梁皇帝探寻的视线,一抹笑容绽放,那笑容,无害,甚至让人生怜,与寻常无异,可不知为何,那一刹,竟是让西梁皇帝有那么一些恍惚。 可来不及探寻,燕翎的声音继续传来…… “父皇可记得,那一年,儿臣病发,在雪地里……”燕翎说着,敛眉,那笑容之间添了几分苦涩。 “怎么会忘?”西梁皇帝自是不会忘,不止忘不了,甚至饶是现在,他依旧记得那日在御花园里,他趴在雪地里的模样,只是,他现在提起这个做什么? 西梁皇帝正要问,便听得燕翎低低的叹了口气。 “那一次,儿臣以为,儿臣就要死了,可幸好……幸好……” 幸好他活了下来,才有了今日,才会有以后! “皇上……” 刚说到此,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尚大人来了。” 尚大人…… 西梁皇帝蹙眉,想到自己近日忙着的事情,西梁皇帝刚要起身,一旁,燕翎便先一步离座,朝他一拜,“父皇国事繁忙,儿臣恭送父皇。” “嗯。”西梁皇帝看了燕翎一眼。 今日的燕翎,似乎有些怪。 可到底是哪里怪,他亦是无暇探寻,明日年玉就要到了,他要在此之前,将一切安排好,至于燕翎…… 西梁皇帝心想着,等将帝位传给了年玉的孩子,日后,他死了,免不了需要燕翎辅佐那孩子,有他和年玉一道帮着那孩子,帝位该不会出现什么动荡,还有那年玉…… 帝王尚幼,其母便多权,他亦是需要燕翎来制衡幼帝之母! 西梁皇帝心里盘算着,不知不觉,人已经出了兰萃宫。 看着他离开,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燕翎那俊美的脸上,笑容依旧未曾散去,只是,渐渐的,那笑容却是添了几分诡异。 “嬷嬷,你记得那年病发,我在雪地里的样子吗?”长久的沉默之中,燕翎开口,同样是说着那一件事,此刻,房间里只有他和于嬷嬷之时,他的语气,没了一切的掩饰。 一旁,于嬷嬷看了燕翎一眼,眼里亦是怜惜,“老奴记得,老奴不敢忘,也忘不了,那一年的寒冬尤其的冷,便是在房里,都受不住那严寒,那日雪下得很大,殿下在雪地里,老奴就在不远处看着,殿下说,那一日,皇上会从那里经过,不管发生什么事,老奴都不能来管你,你说皇上来了,咱们的日子就好了,可殿下知不知道,差一点儿……若皇上再来得晚一点,殿下的命,或许就没了……” “不是来了吗?那日,他会去先皇后的寝宫,而当时我选的地方,正是他的必经之路,那一日,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要去先皇后的寝宫吧。”燕翎说着,一声轻笑,仿佛对于那帝王和先皇后二人,皆是不屑,那不屑之间,更有恨意流转。 “是啊,皇上他终归是发现了殿下,可殿下……的身子……”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55章 :大结局(下)1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之后,他身上的病,亦是越发严重了。 “那又如何?在这皇宫里,没有那个父皇的疼爱,我只能有所取舍!”燕翎回忆起过往,眸中的阴沉渐渐凝聚,“若没有当初的算计,现在,我还是一个被人欺凌的可有可无的人,不,不对……呵……呵呵……” 燕翎话锋一顿,那笑声里,添了几分诡异。 “哪有什么现在,这么多年,怕是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死在了哪个恶奴的手中,成了这皇宫里的一缕冤魂,这皇宫,没有权势,没有地位,没有那帝王的疼宠,就算是皇子又如何?终究是要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啊,而如今,一切,终于都到头了。” 燕翎说话之间,眸子一紧,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 “明日……明日那年玉就到了,今夜,已是最后的时刻,不能再拖了。” 西梁皇帝哪里知道,他得到的消息之后,不过是一小会儿的时间,就已传到了燕翎的耳里。 “是,不能再拖了,岚鸢那里,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就等殿下一声令下。”于嬷嬷看着房中的男人,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见他缓缓走进了屏风之内,她亦是在等着他的命令。 可她的试探,燕翎却是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待燕翎出来,已是换了一身衣裳,一袭纯白,从上到下,那虚弱的身子,仿佛在那纯白之中,更添了几分无害。 燕翎缓缓走到门口,门外,夜已降临。 看着房外那满目的黑,渐渐的,那天际的黑似蔓延进了他的眼里,牵起风云无数。 “传令,行动!”燕翎冷冷开口,几个字,再是坚定不过,似乎这些年的蛰伏,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彻底唤醒。 “是。” 于嬷嬷领命,看了燕翎一眼,随即,出了房门。 于嬷嬷走后片刻,燕翎亦是离开了房间,兰萃宫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那一袭白衣融进了黑夜里,宛如一把利剑,想要撕开这西梁燕氏皇权的口子。 御房里。 礼部尚刚离开,宫人送上了夜里的参茶,说是参茶,那里面却是西梁皇帝连日喝的药,遣走了宫人,房间里,就只剩下西梁皇帝一人。 没了旁人,那强撑起来的伪装渐渐褪去,西梁皇帝任由疲累侵袭,方才,在礼部尚面前极力隐忍着的咳嗽,此刻也没了顾忌,接连不停,整个房间,只剩下咳嗽声和粗重的喘息在空气里回荡,那模样,仿佛要将心给咳出来。 许是太过难受,西梁皇帝甚至没有察觉,御房的门口,不知何时,一个人站在了那里。 燕翎听着那咳嗽声,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好似感觉不到那咳嗽声有尽头,半晌,燕翎终于迈出脚步,一步步的朝着西梁皇帝走近,直到快要靠近他时,燕翎的眼里才流露了一丝不屑。 这帝王的警惕,竟是如此低了吗? 若自己是刺客…… 燕翎敛眉,嘴角牵起一抹笑意。 就在此刻,他便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他,可是,他要的,不只是他死而已,现在,他还不能死! “子衿?” 突然,西梁皇帝抬头,看到燕翎,咳嗽声微微一顿,那帝王的脸上难掩诧异,彼时,燕翎脸上的笑还没有敛去,落入西梁皇帝眼里,西梁皇帝不由皱眉,可来不及探寻,方才片刻压制住的咳嗽,再次席卷而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停的咳嗽声中,仿佛因为自己这般模样被燕翎看了去,西梁皇帝有些恼怒。 “父皇……”燕翎敛去了笑容,蹙眉,难掩关切,“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太医呢?儿臣这就传太医。” 燕翎不答反问,话落,急切的转身出门。 “站住!”西梁皇帝朗声吼道。 燕翎脚步一顿,背对着西梁皇帝的他,脸上一抹诡笑,无人察觉,可一瞬,转身面对西梁皇帝之时,那笑容便迅速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不解,“父皇……” “不许传太医,朕不过是有些风寒,太医开了药的,没什么大碍,你这么晚来这里,有什么事?”西梁皇帝极力压制着身体的不适。 “是吗?”燕翎口中喃喃,眼底一抹讽刺一闪而逝,都这个时候了,他依然瞒着自己吗? “什么?” 仿佛没有听清燕翎说什么,西梁皇帝皱眉,一眼看过去,正对上他的眼,那一刹,那诡异骤然而起。 “没什么。”燕翎迎着西梁皇帝的视线,“儿臣睡不着,有些想父皇了,所以便过来看看父皇,儿臣以为,咱们父子,有些话,应该好好的聊一聊。” “嗯。”西梁皇帝淡淡的应了一声,他们的父子之情,他不忍苛责,可至于聊一聊…… “今日朕乏了,你先回去,待朕空了再说。 ”西梁皇帝瞥了燕翎一眼,可这回复,却并不是燕翎想要的。 “空了?空了就晚了。”燕翎幽幽的开口。 那语气,西梁皇帝听来,心中更是生出一丝异样,抬眼看向燕翎,只见他径自朝这边走来,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不紧不慢的坐下,半分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那举动,西梁皇帝看来,眉峰越发紧皱。 “父皇,今天白日里,儿臣问你,可记得当年将儿臣从雪地里救回来的事,父皇说没忘,但父皇,你后悔吗?”燕翎说着,看向西梁皇帝。 那眼神,让西梁皇帝格外的不喜。 可是…… “后悔?朕怎会后悔?你是朕的儿子,朕那时救你,是一个父亲该做的,是朕忽略你太久,才让你受人欺凌。”西梁皇帝亦是看着燕翎,话虽如此,可心中那怪的感觉越发强烈。 “是吗?”燕翎呵呵一笑,那笑声里,添了几分讽刺,“儿子?父皇当真将儿臣当做儿子吗?” “那是自然。”西梁皇帝蹙眉,“你不该用这般语气,这般态度,和朕说话。” 那警告,在燕翎看来,却是不屑。 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呵呵一笑,“父皇若真的将儿臣当做儿子,那为何,不立儿臣为太子?”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56章 :大结局(下)2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燕翎这一问,西梁皇帝明显一愣,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那反应,燕翎看在眼里,心中讽刺更浓,突然,他一眼看过去,直直的对上西梁皇帝的眼,继续追问,“为何不立儿臣为太子,而是费尽心思将燕玺找回来?还是,你从来就没有将儿臣的纳入这西梁皇位继承人的考虑范围?” 话到最后,燕翎的质问,拔高了语调。 似乎不需要回答,在话落之时,西梁皇帝眼里一闪而过的反应,就已经给了他答案! “果然……果然……”燕翎身形一晃,呵呵的笑着,那眉宇之间,仿佛写满了失望,明明是意料之中,却还是失望啊! 燕翎笑着,那笑声在空气里的回荡,说不出的诡异,突然,那笑声戛然而止,燕翎赫然起身,那浑身散发的气势,丝毫不若往常,“我也是你的儿子啊!我也叫你一声父皇,为何?为何?” 接连两声质问,燕翎几乎是吼了出来。 为何? 西梁皇帝皱眉,看着燕翎,脸色阴沉,眼神亦是冰冷,“这是你和朕说话的态度吗?” “态度?呵,父皇,我素来对你恭顺,可恭顺又如何?到头来,在你的眼里,还不是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得不到,倒不如,自己争取!” “你……” 见燕翎丝毫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西梁皇帝更是怒了,赫然起身,可一起身,一阵虚软袭来,西梁皇帝身子一晃,复又坐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他自生病以来,身体时常虚弱,可那虚弱,却不似此刻这般,浑身无力,好似手脚都不受他自己控制。 西梁皇帝看向燕翎,瞧见他那脸上的疯狂,瞬间,好似明白了什么,“你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 燕翎迎上他的视线,眼里灼灼燃烧的火焰越发炽烈。 “父皇的病一直瞒着天下,瞒着朝臣,可这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不过父皇放心,儿臣做的,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不过是让人在父皇的药里动了些手脚,父皇方才喝下药,只是缺一些力气罢了,要不了性命。” 说话之间,燕翎淡淡的瞥了一眼放在一旁空了的药碗,嘴角诡异更浓。 要不了性命? 西梁皇帝脸色铁青。 他还想要他的命不成?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这是大逆不道!”西梁皇帝厉声喝道,试着用力,可越是想用力,身子却越发的虚软,而面前的燕翎…… “大逆不道?”燕翎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这就大逆不道了吗?那接下来儿臣要做的,父皇看着,又会如何想?” “你要做什么?” 瞬间,西梁皇帝防备骤起。 那模样,燕翎看着,嘴角一不屑,“父皇别紧张,儿臣不过是想向你讨一样东西,父皇只要答应了儿臣,便是皆大欢喜。” “你要什么?”西梁皇帝皱眉,直觉告诉他,他所要的东西,并非寻常之物。 他要什么? 太子之位? 还是…… “儿臣要……”燕翎脸色阴沉,直视着西梁皇帝的眼,一字一句,“皇位!” 那两个字出口,西梁皇帝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 皇位? 他没有听错吗?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西梁皇帝咬牙,撑着想要起身,可终究,虚软的身体,没有丝毫作用。 “知道!如何不知道?这东西,我想要,不止一日两日了,父皇,我要皇位,我要你的皇位!”燕翎重复着,每一个字,仿佛都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 他看着西梁皇帝,神色越发严肃。 他是在告诉他,自己不是开玩笑,并且,他要的皇位,他势在必得! 那模样,更是激怒了西梁皇帝。 西梁皇帝强撑着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面前的桌子上,“休想,休想!燕翎,皇位岂是你能要的?” 许是气急攻心,咳嗽声接连而来。 那咳嗽声在房间里回荡,燕翎眼里没有半分怜惜,那眸中漫无边际的冷,犹如那一年寒冬里的雪,西梁皇帝的话,如一只手,拨动了插在他心里的那根刺,疼痛蔓延开来,可渐渐的,却是已经习惯的麻木。 “不是我能要的吗?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将皇位传给我燕翎,或者,在你的眼里,我于那皇位,没有半分资格,可父皇啊父皇,我的身体里同样流着西梁皇室的血,为何?为何这般对我?” 燕翎满心的不甘,仿佛被恶魔附了身,那脸上的张狂和交织的欲望,让人看着,心生颤栗。 西梁皇帝看着他的模样,脸色更是难看了许多,他看着燕翎,目光也越发变得凌厉,不止如此,凌厉之间,似充满了陌生,眼前的这个人,还是自己那个儿子吗? 亦或者…… 自己从来都没有好好的认识过他? “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变成了这样?不,父皇……”燕翎开口,此刻的他在西梁皇帝的面前,没有了丝毫顾忌和掩饰,他的心里,亦是热血高涨,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刻这般轻松,亦热血沸腾。 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是生活在伪装里,甘心受病痛折磨。 燕翎看着西梁皇帝,脸上的笑容绽放开来,“我从来都没有变,从来都是这个模样,只是以前,您贵人事忙,心思在朝堂,在后宫,在如何寻找先皇后之子上,从来不曾真正的注意过我,了解过我罢了,不……” 燕翎说着,微微一顿,渐渐的,嘴角的那抹笑意添了几分诡异,“也不尽然,或者,是儿臣伪装得好,可不是吗?儿臣只有伪装,用病弱伪装,只有如此,才能博得你一丁点儿的怜惜,那日,你从雪地里将我救下,惩治了那些曾经欺负过我,怠慢过我的妃子宫人,你让太医给我治病,让宫人照顾我起居,成年,你赐我宅邸,儿臣请旨赐婚,你让人大肆操办……” “这些……朕对你还不好吗?”西梁皇帝打断燕翎的话,心中亦是在问自己,当真是自己没有了解过他吗? 眼前的这个人…… “好?”燕翎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吗?”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57章 :大结局(下)3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若不是,那什么是?”西梁皇帝厉声追问。 “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真正想要是什么,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你不过是在赎罪,若是有旁的感情,那也不过是同情,是怜悯!”燕翎一眼看向西梁皇帝,“你我都知道,我的病是因先皇后而起,当年,要不是我母妃,那个女人,她早就死了,你不过是遵了她的嘱咐,好生照顾我,你是在替她赎罪,呵,先皇后……我恨她,那个女人不过是……” “你闭嘴!” “闭嘴?”燕翎呵呵一笑,“怎么?那个女人在你眼里,果然至高无上,不容许任何人玷污吗?可我,就是恨她啊,要不是她,我的母妃也不会死!当年……” 似想到什么,燕翎脸上诡异的笑容一窒,瞬间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越发浓重的凌厉。 “当年,我母妃就是被她……被你心心念念的先皇后害死!” “不,不会的。”西梁皇帝开口,语气再是坚定不过,“她们二人是同族,雪衣对你母后,从来待之亲厚,怎会害她?况且,那一晚,雪衣也死了!” 脑中浮现出雪衣躺在寝宫里的画面,那一晚,整个皇宫里,一片混乱…… “不会?我亲眼看见,又岂会有假?” 西梁皇帝恍惚之间,燕翎的厉吼声再次传来。 可话落,燕翎却是轻笑,似乎西梁皇帝的反应,亦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父皇果然爱她啊,在你的眼里,她一切都是好的,哪怕她放的一个屁都是香的,更何况,你还有愧于她,所以,你更加要将皇位留给她的儿子了,于是,你那般费尽心机的将他找回来,又那般处心积虑的为他谋划,可终究,人算不算天算啊。” 燕翎说到此,话锋一顿,想到什么,那眼里的兴奋灼灼燃烧起来。 “本来,这一杖,他胜了,平定独孤意的叛乱,他居功至伟,声势大涨,如今,整个京都城,不,整个西梁天下都在传颂着,这新晋的太子燕玺,是何等的英伟不凡,是何等的谋略过人,我甚至都能想象得到,他回来之后,等待他会是怎样的盛大光景,可他终究……他还是回不来了,死了……哈……他死了!” 似压不住心中的兴奋,燕翎狂笑出声,那笑声在房间里回荡,西梁皇帝听着,面上难掩诧异。 “你如何知道?” 倪将军的信里说得很清楚,太子虽死,可一切消息都封锁着,待回了京都城,才让他定夺,可燕翎……燕翎如何知道? 除非…… 心中一个猜测浮现。 “我如何不知?正是我派人刺杀了他,他死了,你说,我又如何不知呢?哈……哈哈……就算有年玉在身旁,也救不了他!父皇啊父皇,我既能够想象得到,他回来之后是怎样的盛景,我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真的回到京都呢?” “你……混账,混账……”西梁皇帝身体一晃,就算方才心中已有猜测,可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这般毫无顾忌,他依旧无法不震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燕玺的死,竟然是燕翎…… “混账,混账!”西梁皇帝狠狠瞪着不远处的人,他恨不得上前,一巴掌打掉他脸上的无畏与得意,“他是你的兄弟,你的兄弟啊!” “可他也是那个人的儿子,他的母后杀了我的母妃,母债子偿,天经地义,况且,他阻了我前进的路,他更是不能活着!”燕翎迎上西梁皇帝的怒吼,那眼里,疯狂弥漫,“燕玺该死,还有燕爵……呵,你想让燕玺继承皇位,独孤皇后想让他的儿子燕爵成为这西梁的帝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说到底,我该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将皇位留给我,如今,只有我……哈……哈哈……” 燕翎大笑着,他在享受他即将而来的胜利,好似一切,都已经被他握在手中。 那模样,西梁皇帝看着,此刻的他,彻底是自己不认识的样子。 他的脑中猛地浮现出年玉的身影,年玉离开之时对他说的话在他的脑中再次回荡,原来……原来那时,年玉就已经在防着燕翎。 她让他由着燕翎待在天牢里,就是怕他在外面趁机作乱吗? 可谁料…… 她一个女子,亦看出了什么,可自己…… 想到那日天牢的事,西梁皇帝眸中颜色越发深沉,“那日天牢……” “天牢?”燕翎笑声一顿,目光落在西梁皇帝身上,“你是说,天牢爆炸起火的事吗?我不过是让人伪装成探视的人,我需要一个理由离开天牢,只有父皇你亲自将我接出去,才最是光明正大,父皇果然没有让儿臣失望,不是吗?不止让儿臣出了天牢,还将儿臣接进了宫里,如此,于儿臣,才更加便利……” “哦,对了,还有,当年圣衣族的案子,你以为,你那般顺利的查到了真相,是因为什么?父皇啊,儿臣知道,只有你知道了真相,还圣衣族一个清白,儿臣才有机会,才有那日在御花园,雪地里被你救起的机会,哈……哈哈,所以……” “你……” 终是无法看着眼前的人得意的说着他对自己的利用,西梁皇帝怒火高涨,可胸中翻涌的气血,好似连斥责,都显得困难,心里好似有千把刀子在割扯着。 便利? 便利他今日做这一切吗? 原来,当年自己救他,都被他算计了进去! “生气吗?父皇,你身子不好,别再动怒了,若是气火攻了心……”燕翎看着西梁皇帝满脸的愤怒,似乎他越是愤怒,他的心里便越是痛快,“就算是你不顾自己的身体,也要在儿臣的事情完了以后,到时候,便由着你作践自己的身体,哪怕是早些去见你的先皇后,儿臣也不阻拦,你不是早就想见她了吗?” 说话之间,燕翎起身,缓缓走向西梁皇帝,一边走,一边从袖口之中拿出一样东西,那是一个锦盒,西梁皇帝看着他一步步的走近,视线在他手中的锦盒之上,眉峰紧蹙,眼里亦是探寻。 那里面是什么?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58章 :大结局(下)4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看得出他心中的疑惑,燕翎眼里,得意更盛,径自走到案桌前,将那锦盒放在案桌上,他站在桌前,那帝王坐在桌后,父子君臣,此刻,燕翎的气势却是大大的压了西梁皇帝一头。 在西梁皇帝越发不安了的目光里,燕翎不紧不慢的将那锦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明黄卷轴,缓缓展开,那上面的字迹落入西梁皇帝眼中之时,帝王的脸上明显一怔。 那卷轴之上,清晰的写着传位于大皇子燕翎,那一字一句…… “怎么会……”西梁皇帝口中喃喃,这圣旨分明不是他写的,可那字迹,却和他的别无二致。 “知道父皇动不了笔,所以,儿臣早早就代劳了。”燕翎眉峰一挑,对上西梁皇帝骤然变得愤怒的眼,“怎么样?儿臣学的像吗?传位圣旨儿臣已经写好,现在,就差一个印章,若不是你将玉玺锁着,只有你能拿到,儿臣便也不劳烦你了。” 那样的话,他方才在西梁皇帝药里加的东西,就不只是让他虚软无力而已了。 一瞬,燕翎的眼里,一抹杀意一闪而逝,此刻在西梁皇帝面前,他已没有了丝毫遮掩。 “你……”西梁皇帝脸色铁青,胸中气血翻涌,终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眼看着那鲜血就要沾染到圣旨上,燕翎眼疾手快,伸手一挡,下一瞬,那纯白的袖口之上,星星点点的血污,赫然醒目。 燕翎皱眉,眼底一抹不悦,凌厉的视线激射向西梁皇帝,可瞬间,他却压下了心中的怒火,“父皇,玉玺呢?” “玉玺?你想要玉玺?哈……休想,你这大逆不道的畜生,你休想!”西梁皇帝紧咬着牙,连声音都在颤抖着,意识到什么,西梁皇帝目光微闪,立即对着门外大喊,“来人,快来人……” 西梁皇帝的声音不小,那声音在房间里回荡,燕翎听着,却没有阻止。 可许久,外面却没有丝毫动静。 就算是再晚,御房外都有宫人值守,为何…… 渐渐的,仿佛明白了什么,西梁皇帝的声音低了下去,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人,脸上的怒火越发高涨。 “父皇,何必白费力气呢?要是外面还有人听你差遣,早就进来了,不是吗?你以为,儿臣今日能这般和你开诚布公,会给你求救的机会吗?如今这皇宫里,没有人能救你。”燕翎冷冷开口,那语气,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父皇啊父皇,得多亏了你这些年,对我的‘信任’!”想到自己这些年的暗自的经营,好似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东西,终于可以得见天日,迎着西梁皇帝的愤怒,燕翎的眼里似有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是啊,一个病入膏肓,随时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的人,怎会有心思算计别的东西呢?这些年,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呵,这西梁朝堂虽是你的天下,可只要控制住了关键之处,抓住了他们的命脉,他们一个个的,到最后,还不是如狗一般,听我使唤!这个时候,不止皇宫没有人会听到你的差遣,你的那些朝臣……呵,呵呵……就算是他们,也会顾及着家人,顾及着他们在意的东西,识时务,为俊杰!” “你……”西梁皇帝抬手,指着那满脸疯狂的人,早已气得额上青筋暴跳。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最无害的儿子竟是这般工于心计,竟是早早的就在谋划着他的江山! 他不知他到底做了什么,可他完全相信,他当真如他所说的那般,控制住了朝中大臣。 “好……好……”西梁皇帝突然开口,起初是凌厉,是愤怒,可渐渐的,那语气,却是软了下来,其中的不寻常,让燕翎皱眉。 渐渐的,那帝王的脸上浮出一抹森冷,“好,不愧是朕的儿子,身体里,不愧是流了皇室的血……咳咳……” 话落,西梁皇帝转而大笑起来。 那笑声里夹杂着咳嗽声,在空气里回荡,说不出的诡异,燕翎听着,眼底一抹厉色,“你笑什么?” 可西梁皇帝却是没有回答他,依旧笑着,咳着,他越是这般,燕翎的脸色便越是难看了许多,终于,浑身无力的他,更因那大笑耗尽了力气,虚软的躺在椅子上,看着燕翎,那眼神越发怪异。 那份怪异,让人头皮发麻,亦是让燕翎心里的不安,浮在了脸上。 “老东西,你到底笑什么?”燕翎一巴掌打在身前的案桌上,再次朝着西梁皇帝厉声吼道。 西梁皇帝对上燕翎的眼,脸上的笑意不散。 父子二人视线交织,顿了好半晌,西梁皇帝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朕在笑你,也在笑自己,笑你这般处心积虑,笑我自己竟没发现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好儿子,更是在笑朕……笑朕一厢情愿,就在你方才进了这扇门之前,朕还想着,子冉殁了,好在他留下了一个儿子,朕可以将皇位传给那个孩子,再让你来摄政,辅佐幼帝,呵……呵呵,你看,如今看来,这是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笑话,自是笑话,辅佐幼帝?”燕翎一声轻哼,眉宇之间,尽是不屑。 他可以坐上皇位,万万人之上,掌控一切,为何还要屈居于人下?更何况,还是一个婴儿? “燕翎啊燕翎,你可曾想过,倪将军手中的百万军队?”西梁皇帝突然开口,转移了话端,这一次,他的语气里,添了几分深沉。 话落,果然,燕翎身体微怔。 倪将军…… 这西梁朝堂,他可以想办法控制所有朝臣,可唯独那倪将军,却是他如何也控制不住的人,那个人,他和眼前这帝王,情义始于幼时,一起几十年,他是死忠于这帝王。 不过,好在他此刻不在京都城,之后的一切,他自有算计! “只要有你的圣旨,倪将军自会听命于我!”燕翎扬了扬下巴,突然,眼里多了几分急切,“快说,如何打开那盒子!” 说话之间,燕翎已经大步转身,朝着房中,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59章 :大结局(下)5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直到到了一个柜前,燕翎停下了脚步。 目光在那柜上搜寻,最后落在一处,手缓缓上前,搭在了目光所及之处的一个方形盒子上,那盒子,正是放着玉玺的地方。 盒子上,几条纵横交错纹路里,几个方格落座其中,看着再是寻常不过,可在皇帝身旁伺候的人都知道,那盒子是几百年前,一个擅机关的高人所造,什么东西都无法将之毁坏。 那高人,将这盒子送给了燕氏先祖,之后,便一直流传至今。 西梁皇帝看着燕翎迫不及待的想要打开那盒子的模样,嘴角的笑更添了几分讽刺,“告诉你也无妨,记住了,乾位往左,三格,至巽位,震位,上五,至离位,坤位往左,至兑位,震位退二……” 西梁皇帝的声音在房间里,虚弱,冷漠,眼里一抹异样,久久不散。 可这个时候,一心想着玉玺的燕翎,哪里有心思留意他的神色,在西梁皇帝开口之时,他就已经全神贯注的按着他一字一句的口诀,推动着那盒子上的格子。 空气里,只有西梁皇帝的声音和的盒子发出的嗒嗒声,西梁皇帝话落的一瞬,那嗒嗒声也骤然停下,随即,啪的一声,那一刹,燕翎的眼里似乎烟火绽放开来。 开了! 那玉玺就在这盒子里,只要拿了这里面的玉玺,盖上那一张圣旨,他便可以得偿所愿,而那帝王…… 一个没有了用处的人,便没有让他活着的必要,幸好,那帝王得了重病,本就时日无多,又得知太子的噩耗,到时候,他便让那太医作证,告诉世人,他们的帝王遭受打击,重病不治,继而身亡。 至于那倪将军…… 他既是知道父皇得病的事,所以,自不会起疑,接下来的一切,便顺理成章…… 燕翎看着那盒子,心跳莫名的加快,好似要跳出来了一般,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燕翎缓缓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将那盖子打开,满怀期待的他,本以为,会看到那玉玺神圣的模样,却没想到,里面竟时空无一物。 当下,燕翎眼里的期待一窒,所有的兴奋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怎么回事? 燕翎目光微闪,这里面怎么会没有? “呵……呵呵……” 身后,那帝王的笑声传来,难掩嘲讽,仿佛早已在等着看这一出好戏。 眸光一凛,燕翎倏然转身,锐利的目光激射向西梁皇帝,大步走向他,饶是带起的风,都隐约含了杀气。 “你耍我!”燕翎到了西梁皇帝面前,抓起他的领口,气势凌厉,“玉玺到底在哪里?” “呵,呵呵……燕翎啊,朕可没打算耍你,只是不巧,那玉玺,不在朕这里罢了。”西梁皇帝迎着燕翎的视线,他越是怒气冲冲,他脸上的笑容便越是灿烂。 不在他这里? 那玉玺是帝王之物,怎会不在他这里? “你骗我!”燕翎皱眉,“说,你究竟将玉玺藏在了哪里?” “朕怎会骗你?朕在今日之前,又不知你竟有这样的本事和心思,又怎会事先将玉玺藏了起来?朕,从来都没有想过防着你啊!”西梁皇帝不紧不慢的道,此刻的他,竟是说不出的轻松无惧。 燕翎定定的看着西梁皇帝,好似要将他看穿一般,终究,渐渐的相信了他的话,不过…… “玉玺究竟在哪里?”燕翎再次开口,眸中狠辣凝聚,心中似已做好了准备,就算是严刑逼问,今日,他也要将玉玺的下落问出来。 可西梁皇帝却没有瞒着他的打算。 燕翎话刚落,那帝王敛眉,淡淡的开口,“你这般好本事,也该知道朕的病,已经时日无多,先前独孤意叛乱,就算是让燕玺出征,朕的心中也是不安,朕想着,以防万一,那玉玺在燕玺的手里,总是比在朕的手中要安稳,所以,在燕玺离京之前,朕便将玉玺交给了他,至于他放在了哪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话落,西梁皇帝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人,眼里莫名的平静。 而他方才的话,无疑是激怒了面前的人,他分明瞧见燕翎的眼里,杀意骤起,一瞬,却又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不甘! 他想杀他,可此刻,却不敢杀他,所以,他不甘!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时这样一番举动,今日,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他知道,没有拿到玉玺,燕翎不敢对他如何,甚至连伤他,也不敢! 空气里,沉默流转。 父子二人再次对视,此刻,情势却是和方才大相径庭。 “好,好……”燕翎紧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好似从牙齿缝中蹦出来,“当真是好,对燕玺,你就如此信任吗?” 竟是那般早早的就将玉玺交给了他! 心中的不甘,隐隐有嫉妒惨杂其中,甚至看西梁皇帝的眼神,也充满了怨。 为何,被信任的不是他? 就因为那燕玺是他心爱女人之子,是正室嫡出么?所以,他什么都送到他的手上,太子之位,玉玺……皆是如此! “哈……哈哈……”燕翎突然笑了起来,好似在宣泄着他的不服,渐渐的,那笑声停下,那脸上,一抹诡异的森冷,好似修罗一般,他看着西梁皇帝,一字一句,“信任?信任又如何?终究,他不过是个短命的,死了,他已经死了,他没有那个当皇帝的命!而你……” 燕翎话到此,微微一顿,眼神越发冰冷了下去。 目光扫了一眼他的领口,缓缓松了手,一边理着被他揪得皱了衣裳,敛眉之间,是无尽的冰冷,“父皇,既然老天不让你今日死,那儿臣便听天之命,再缓一些时日送你,至于那玉玺……” 燕翎缓缓对上西梁皇帝的眼,嘴角勾起一抹算计,“明日,倪将军一行人就要带着太子妃到京都了吧……” 燕翎直起身子,转开视线,眼底一抹阴冷一闪而逝,“父皇,儿臣会好生照顾你,明日,咱们要亲自接太子妃,接倪将军,你也该看看你那死了的燕玺太子才好,到时候,还请父皇好好配合儿臣……”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60章 :大结局(下)6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燕翎说着,人已经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漆黑的夜,说不出的静。 燕翎一出了门,那浑身的气势,更凌厉了几分。 “来人。” 一声令下,须臾,黑暗里,一个宫人悄然走出来,恭敬的到了燕翎身旁,微曲着身子,格外的小心翼翼,“殿下……” 燕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他就认出这是常在帝王身旁服侍的太监,但现在,他为自己做事! “好生照顾皇上,不许任何人靠近御房,另外……那药,再送一次,记着,皇上身子金贵,不许有丝毫闪失。”燕翎沉声交代,他不想让他好好活着,同样,在他拿到玉玺之前,他也不容许那帝王私自寻死! “是,殿下,奴才一定好生看护皇上。”那宫人领命,一转眼,面前的男人已经转身离开,带起的风,让他呼吸一窒,仓惶之中,宫人跪在地上,好半晌,才抬头,看着大皇子离开的方向,饶是他也能预感得到,这皇宫里,一场血雨腥风正悄然而来。 兰萃宫。 燕翎回到房间,想到那玉玺,心中的不甘如何也散不去,他以为今日便可以到手,却没想到…… “可恶!”燕翎低咒,一圈打在面前的桌子上,脑中不断的回荡着“玉玺”二字。 突然,燕翎一个激灵。 若那玉玺,被燕玺放在了太子府…… 终是不愿放过任何的可能,哪怕他也知道,这几率极小,燕翎依旧吩咐于嬷嬷,亲自去了一趟太子府,待于嬷嬷走后,燕翎站在兰萃宫的院子里,抬头望着漆黑的天际,那眼里的黑,和天际融为一体。 约莫一个时辰,于嬷嬷回到了皇宫。 “殿下,老奴带人搜遍了整个太子府,并没有咱们要的东西。”于嬷嬷回禀道,自太子燕玺离开京都城后,那太子府里面便没有什么人,方才搜查也是格外的顺利,可是…… 于嬷嬷看向燕翎,那脸上,明显有失望。 燕翎失望,可这结果亦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燕玺,人不在京都城,又怎会将玉玺放在京都呢?那么重要的东西,必是随身携带。 可他死了。 他一死,那玉玺该在谁的手上? 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 年玉! 这个答案,几乎没有任何疑虑。 他们是夫妻,他死时,年玉又在他的身旁,这么重要的东西,他自会交给最亲近,最信任之人,况且,年玉刚生下孩子,他们怕也是在盘算着,有那玉玺在手,于那孩子继承皇位,也是有利吧! 年玉…… 燕翎闭上眼,那女子的身影在他的脑中,更是清晰起来。 她于自己,算是有恩,那个女人,一身医术,实在是了得,想到方才在心中已经做下的决定,燕翎心底隐隐有一丝不舍,可仅是片刻,所有一切的柔软都被野心所取代。 再次睁眼,那眼底已凝聚起一抹阴沉,杀意弥漫。 “支会岚鸢一声,明日迎接太子妃回京,所有的一切都不容有失,尤其是那倪将军……”燕翎说到此,眉峰一皱,如果他有传位圣旨在手,便向世人宣布皇帝的死讯,就算是倪将军,看到那圣旨,也容不得他不相信! 可现在,没有玉玺,便没有圣旨,先前所有的计划都废了,一切只能从长计议! “是,老奴明白,按照规矩,皇上召见,朝臣最多只是带一个随从,就算是明日倪将军秘密护送太子殿下的遗体进宫,会多一些人,可那些人都不会造成威胁,到时候,倪将军在宫里,就算是他掌握着雄兵百万,也没有时间去调遣,”于嬷嬷自是知道自家主子对倪将军的忌惮在何处,可在她看来,比起一个人,倪将军倒好对付许多,她在意的是…… 想到那人,于嬷嬷敛眉,看着燕翎,欲言又止,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开口,“殿下,老奴以为,那太子妃年玉……” 这个名字一出口,她分明瞧见燕翎的眼里微微波动了一下。 心里了然,于嬷嬷继续道,“年玉的模样,在西梁来说,容貌并不是绝世的美人,可她身上的气质,却是比容貌绝世的美人还要吸引人,就算是老奴这么一个妇道人家,看到她,都禁不住多看几眼,格外多些关注,老奴对于她的了解,就只是那一段时间太子妃替殿下治病,老奴觉得,太子妃人才出众,智慧也是过人,恐怕不输任何一人,她终归是治好了殿下的病,殿下对她……” “不会。” 似乎知道于嬷嬷接下来要说什么,燕翎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放心,我知道孰轻孰重,她,还不至于让我手下留情。” 瞧见燕翎眼神之间的坚定,于嬷嬷面上一喜,“好,好,如此便好,殿下万万不能对她有丝毫怜惜,那太子妃,精明且狡猾,已经到了这个关头,咱们所谋要是有任何闪失,殿下该知道下场是什么,而殿下您,是断然不能有事的,如此,老奴才对得起您的母妃……” 想到什么,于嬷嬷眼底一抹异样,“不知为何,老奴看着那太子妃,总是想起兰妃娘娘,许是因为太子妃和先皇后有些相似,同样是被一个男人深爱着,保护着,视若珍宝的女人,而可怜的兰妃娘娘……当年,殿下是亲眼瞧见先皇后怎么害死了兰妃娘娘的……” 于嬷嬷说话之间,分明瞧见燕翎眼底,那一抹恨意凝聚,越来越浓,似放下心来,于嬷嬷暗暗呼出一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道,“殿下,时间不多了,老奴这就安排下去,殿下放心,今夜早些歇息,明日……过了明日,一切就都花开月明了。” 于嬷嬷行了个礼,悄然退了下去。 院子里,燕翎却一直站在那里,望着天际,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他的脑中回荡着方才于嬷嬷的话,脑海里,他就在这兰萃宫,母妃的房门外,瞧见先皇后一身凌厉,瞧见母后一口鲜血吐出,瞧见母后倒下,更瞧见那先皇后凶狠的走出来,她的身上,甚至还沾染了母后的鲜血……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61章 :大结局(下)7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一幕幕在他的脑中浮现,几个画面,两张脸,不断的交替。 “啊……”终于,燕翎一声狂吼,那张俊美的脸,说不出的狰狞,而那眼里凝聚起来的风云,亦是越发骤烈,似有毁灭一切的气势。 这一夜,燕翎一夜无眠。 而京都城内,一处宅子里,同样,另外一人,已经三更,还依旧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一个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他的目光落在榻上那熟睡着的婴儿身上,眼神却是空洞,脑中似正在想着什么。 突然,门外一声低低的敲门声,燕爵骤然惊醒,猛地收回视线,放下茶杯,径自出了门,回身关门之时,特意看了一眼那孩子的方向,确定那婴儿睡得沉稳,才小心翼翼的合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刹,似变了一个人一般,眸中迅速聚起一抹清冷。 “如何了?”燕爵开口。 “回殿下的话,皇宫已有异象,御房虽没听见什么动静,可今夜大皇子进了御房,大皇子进了御房后,总管太监也不见了,之后,便一直没见他出现在宫里的任何地方,而御房外伺候的,虽是一些熟面孔,可和往日还是有些不同,还有,京都城内,那些朝中大元的府上,亦看着寻常,但气氛却是诡异。”来人禀报。 燕爵听来,一双眉越发皱紧。 他可以肯定的是,燕翎定已经采取了行动,毕竟,今夜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是待年玉和倪将军回来,那一切,就更难谋划了,可是,一切却又和他所预想的不一样。 自他确定,那燕翎不寻常后,这些时日,他不断的想着这事。 燕翎若是想谋夺皇位,这个时候,得了传位圣旨,杀了那帝王,再以传位圣旨昭告天下,无疑是最利落干脆,最是便捷的方法,如此,年玉新生的孩子,亦是对他无法构成任何威胁,总归,无论什么,要抓在手上,才最是稳妥,可是…… “大皇子人呢?”燕爵脑中,疑问骤起。 “大皇子在御房里待了许久,出了御房,便回了兰萃宫,之后,一直在兰萃宫里。” 一直在兰萃宫? 没有什么动作吗? 燕爵不信他会没有什么动作。 在兰萃宫……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没有如他所猜测的那般,拿圣旨,杀皇帝? 亦或者,他那样做了,却没有如他所愿,中途是遇到什么阻碍了吗? 燕爵脑中快速的转动着,可仅仅是凭着这些信息,他也推测不出更多的东西,但他也知道,如今,他们能查到这些,已实属不易,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辛苦了。” 三个字,那禀报的人一愣,一瞬之间,脸上满是诧异,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认识的殿下,怎会说这几个字? 可一抬眼,瞧见殿下眼里的柔和,竟是那般真切,来人目光闪了闪,心里难掩激动,忙的道,“殿下的吩咐,属下自肝脑涂地,粉身碎骨!” 他本就是死士,可殿下,似乎真的有些变了,自从有了那个孩子以后…… “倪将军和太子妃一行人呢?” 头顶,燕爵的声音再次传来,那死士回神,“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异常,一行队伍,只是赶路,明日晌午,差不多就该到京都城了。” “明日晌午……”燕爵口中喃喃,那深邃的眸中,似在思索着什么。 空气里,片刻沉默,半晌,燕翎的声音继续响起,饶有兴致,“看来,明日该有好戏看了!” “那皇后娘娘的事……”死士人突然提起。 燕爵眸子一紧,渐渐的,眼里诡谲流转,若是当真如他所猜测的那般,燕翎有所行动,那么那帝王哪里还有时间去做将母后移出皇室文牒的事? 如此,他自是放心了许多,而这个时候,他更感兴趣的,是明日!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浮出亦是兴奋,期待当真如他猜测,燕爵有所动作,如此,对那帝王来说,必是沉重的打击吧! 而年玉…… 想到年玉,他却是矛盾了。 若她真的害死了母后,那他应该乐意见到她回到京都,羊入虎口,可心中那莫名的担忧,却依旧一刻也未曾散去,他亦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他和年玉,从来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自他们在北齐认识起,她都是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自己担心她做什么? 可就算是如此,也依旧消不了心中的担忧。 起初,他抗拒过这种状态,可渐渐的,已然接受这矛盾心理的存在。 年玉……明日,你的命运会如何? 羊入虎口…… 如今这京都城,纵然是凶猛的虎口,而年玉……是羊吗? 那个女人,从来都不可小觑! 如此,他倒是越发期待明天的到来。 时间在人的期待中,似乎过得格外的慢,但终究,这一夜的天还是亮了,天亮之际,这京都城里,两个地方,两个同样一夜未眠的男人,看着同一片天际,目光灼灼。 兰萃宫里。 于嬷嬷再次到了燕翎面前,看到燕翎之时,饶是她亦是感受到了他的紧张,可这个时候,她亦没有开口安抚,她希望他紧张,越是紧张,便越会小心谨慎,这于今日所谋之事有利! 而想到自己方才做的事,于嬷嬷恭敬的朝燕翎福了福身,“殿下,一个时辰前,岚鸢已经安排人去向倪将军和太子妃传达‘皇上’的旨意,晌午时分,他们就应该抵达京都,‘皇上’让他们到京都之后,直接进宫面圣,只要进宫……只要他们进了宫,便好……” 于嬷嬷话落,许久,那燕翎都没有反应。 于嬷嬷看了他一眼,正要再次开口,燕翎的声音才徐徐传来…… “你说,她会信吗?” 那一个“她”字,似乎不用多说,于嬷嬷也知道他指的是太子妃年玉! “殿下请放心,传旨之人是皇上的近侍齐公公,他虽年轻,可在皇上身边已经伺候了许多年,又是总管公公的义子,倪将军对他,也是了解,而那圣旨……殿下模仿皇上的字迹,已是以假乱真的程度,必是不会有丝毫破绽,至于没有玉玺印章……太子妃若是知道玉玺不在皇上手里,便没有她怀疑的理由!”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62章 :大结局(下)8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于嬷嬷格外的冷静,仿佛一切的安排都尽数妥帖,她丝毫也不担心。 “是吗?”燕翎口中喃喃,渐渐的,那眼里,一抹坚定凝聚,“如此,咱们就在这皇宫里等着她了,到时候……” 话到此,燕翎微微一顿,再次开口之时,似也彻底做好了准备,“宫里的一切,可都安排好了?” “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皇上会亲自迎接太子妃一行人……” “好!”燕翎冷冷吐出一个字。 年玉…… 只要从她的手上拿了玉玺,一切就都回归正轨,到时候…… 燕翎的眼里,杀意伴随着狠意,话落之时,他亦是转身,朝着房间里走去,他要换一身衣裳,更要让一切看起来寻常,不管是倪将军还是年玉,他们的敏锐,都不容小觑,至少,要在他将他们都掌控在手之前,不能让他们生出丝毫怀疑! 同样的时间,京都城外十里,一行队伍依旧是寻常的速度。 年玉坐在马车上,隐约一阵马蹄声传来,越来越近,马车旁,倪将军坐在马上,看着不远处渐渐靠近的人马,低低的开口,“来了。” 那声音虽小,可马车内的年玉,依旧听得清楚。 马车上,年玉和楚湘君相对而坐,楚倾则坐在她的身侧,怀中抱着熟睡的孩子,那眼里说不出的柔和,丝毫不像即将迎接风雨的模样。 马车里的他们亦是听到了马蹄声。 来了吗? 这个时候,也该来了! “劳烦倪将军了。”年玉的声音亦是很低,徐徐随风飘入马车外倪将军的耳里。 “殿下放心。”倪将军低低的应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 视线里,前面那一行人越来越近,终于到了队伍前,双方都停了下来,一行人几个太监,为首的那人,倪将军一眼,就认出了他,“齐公公?” “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殿下,见过倪将军……”齐公公下了马,恭敬的朝马车的方向行了个礼,“奴才奉皇上之命,前来宣旨……” 话落,倪将军迅速下马,恭敬的跪在地上。 齐公公却是看了一眼马车,微微蹙眉,“太子和太子妃……” “齐公公,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皆不便下来领旨,公公就这般宣读,也是一样。” “罢了。”齐公公似也知道那所谓的“不便”是因为什么,想到大皇子那边的吩咐,他的目的,是让这一行人顺利进宫,没有过多的探寻,齐公公径自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燕玺平定独孤意叛乱有功,理应得最高嘉奖,然,朕与太子父子,一别数日,朕甚是思念,着太子一到京都,便直接进宫面圣,钦此。” 那声音在空气里回荡,末了,齐公公收好圣旨,笑看着倪将军,“既然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不便,那就由倪将军代为将圣旨接下,转交给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了。” 齐公公知道,太子已殁,“皇上”圣旨上所言,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那其中的意思,倪将军和太子妃定是懂的。 那是他们君臣的默契,暂不公开太子身死消息的默契! 倪将军和太子妃殿下也正需要这么一个借口,带着“太子殿下”进宫,再和皇上好好谋划,之后该如何,可他们哪里知道,此刻的皇宫,早已不是以往的皇宫,而那皇帝,亦不过是个傀儡,任人摆布! 而他们一旦进去,那里于他们,就是一个修罗地狱。 齐公公脑中思绪着,可他将圣旨递给倪将军之时,倪将军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开口,“劳烦你亲自给太子妃送去吧!” 齐公公皱眉,却也不疑有他,一愣之后,笑笑的道,“是,是该奴才亲自奉上。” 说着,齐公公大步走向马车,到了马车前,齐公公朝着那马车再是一拜,“太子妃殿下……” 那马车里依旧没有回应,齐公公皱眉,复又看了那马车一眼,眸光微敛,随即,上了马车,在众人的视线,撩开马车的帘子,“太子妃……” 齐公公刚唤出口,可看到马车里的人,那张脸…… “太……” 太子? 怎么会是太子? 太子不是……殁了吗? 一抹惊恐迅速浮现,齐公公瞬间变了脸色,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唤出口,一个东西飞入他的口中,意识到什么,齐公公忙的扼住喉咙,想吐出来,可那东西细小如豆,一入了口,瞬间就化了。 “齐公公若是不想死,就请好好配合。”年玉的声音不紧不慢,正是从他的头顶传来,方才那一颗药丸,正是从她的手中弹出来。 齐公公抬眼,对上那太子妃的眼,看着马车里的人,尤其是太子…… 此刻,他已然意识到,情况已经变了。 太子没死,那么大皇子殿下所谋,岂不是前途渺茫? 太子妃方才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大皇子所做的一切,都在太子和太子妃的掌控之中? 那自己……还有自己方才吞下的东西…… “奴才不想死,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奴才不想死……奴才只是得了大皇子殿下的许诺,才做下这荒唐的事,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饶命……是大皇子,大皇子得知太子之死的消息,趁机谋乱……”齐公公忙不迭的道,瞬间就已决定将他的新主子出卖。 他听闻太子妃擅医,自古医毒一家…… 齐公公眼里充满了恐惧。 马车上,年玉和楚倾看在眼里,相视一眼,年玉的嘴角,一抹讽刺浅扬,之所以让这齐公公亲眼看到楚倾,就是要瓦解他对大皇子的希望,加上那药丸,自是让他甘心为他们所用! 果然,这么快的就将大皇子出卖,干净利落! 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好,齐公公不想死,本宫也自不会为难,等到了皇宫,本宫自会给你解药,但是在那之前,齐公公,可要听话,好好的配合才好。”年玉冷冷开口,浑身散发的气势,威仪,浑然天成。 “好,好,听话……太子妃殿下吩咐,老奴……老奴一定听话,一定好好配合……”齐公公不停的点头,望着年玉,似在等待着她的指令。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63章 :大结局(下)9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现在下马车,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带上你的人,咱们一起回宫,记住,若是你露了什么破绽,我有任何闪失,你就休想再有解药。”年玉目光落在那齐公公的身上。 “是,奴才一定小心谨慎,不让人发现异样。”齐公公咽了一下口水,太子妃的视线,让他头皮发麻。 他自是知道,太子妃若是出了岔子,他也活不了,所以…… 想到大皇子,齐公公暗自咬牙,深吸了一口气,放下帘子,半截身子退出了马车。 许是因着在宫中多年,做戏对他来说再是容易不过,站在马车上,一瞬,他已是如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模样,只是,下马车时,腿脚依旧发软,可他努力强撑着,和倪将军寒暄了几句,才转身上了马。 一行人,再次启程,中途只是在驿站休息了片刻,便又出发,到了京都城时,正是晌午。 离开了几月的京都城,依旧繁华。 年玉的队伍进了城,一行人,是寻常商旅的装束,倒不至于引来太多人的注意,只是马车后那一个大大的箱子,看着有些怪,让人不禁多看几眼,好那里面装了什么。 但纵是如此的乔装,在他们进城的一刻,就已落入了一些特别之人的眼里,之后,他们每往前一定的距离,就有人朝宫中传去消息,于燕翎来说,他们就像是一个诱人的猎物,一步步的靠近陷阱,他正期待着一口将他们吞下。 而燕爵…… 消息传到他的耳里,他亦是坐不住了。 今日皇宫这一趟,他必须要亲自走一遭! 早就已经做好打算的他,正要离开,还没来得及迈出房门,身后,那婴儿的啼哭骤然响起,毫无预警,似惊雷,仿佛要将房顶给掀翻。 燕爵皱眉,他要去皇宫,今日那皇宫里,会发生什么,他亦不知,可唯一能确定的,那地方于如今的他来说,不是一个随行自如之地,往日不管去哪里都带着这孩子的他,这一次,并没有打算将他带在身旁。 可燕爵每往外走一步,那婴儿的哭声便大一分,那哭声撕心裂肺,传入他的耳里,扰得他心中烦闷,好似有一只手揪着他的心。 燕爵一步一步,越发满了,终于,在要出了院子之时,终究是忍不住,燕爵一咬牙,毅然转身,大步折返了回去。 房间里,那小家伙哭得满脸通红,泪水糊在脸上,似是看到的他,眼神越发的委屈了几分。 “你这小子!”燕爵低低开口,出口的语气,不知不觉间满是宠溺。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是这般柔软了? 若是在以前,就只是这哭声,就足以让他要了这条小命! 可现在,他却被这么一个小家伙吃得死死的。 叹了一口气,燕爵俯身将他抱起,一到他的手上,那哭声便歇下,燕爵眼里,宠溺之间,一抹无奈一闪而逝,他知道,自己是无法将他丢在这里了! 迅速拿了包裹,将他绑在胸前,看着怀中那睁着眼,望着他的小人儿,眼神格外的柔和。 “记着,象往常一样,自己好好睡,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许出声。”燕爵交代着,好似他能听懂自己的话一般。 这孩子,素来有灵性。 除了那次在茶楼里,以往每次他带着他外出,就算是醒着,他都是安安静静,不曾发出丝毫声响。 这一次…… 该也不会例外! 燕爵将他遮盖好,随即,便没再耽搁,再次出了房门。 他的目的地,正是皇宫! 皇宫里。 一切都似往日一般寻常。 一个时辰前,燕翎再次到了御房,彼时,西梁皇帝躺在榻上,闭着眼,似沉沉的睡着,燕翎却也没有打扰他,在这里,接连听着来人的禀报。 年玉他们已经进了京都城,正朝皇宫而来…… 还有一些时间,直到时间差不多了,燕翎正要让人将那帝王弄醒,正此时,西梁皇帝先一步睁开眼。 睁眼的一瞬,西梁皇帝的脑中亦是浮现出昨夜发生的一切…… “燕翎!”西梁皇帝咬牙,急切的想起身,可一动,身子却不受他的控制,甚至连抬手都格外的费力。 “醒了?” 那声音传来,森冷异常。 西梁皇帝一惊,一眼看过去,距离他不过十步之遥的地方,燕翎站在哪里,他看着他,目光冰冷,宛如看着一只蝼蚁。 “醒得正是时候,收拾一下吧,你心心念念的太子燕玺就要到皇宫了,你总该要去见见,来人……”燕翎说着,一声令下,随即,几个宫人鱼贯而入,手中的托盘里,皆是西梁皇帝平日里梳洗更衣的东西。 他们如往常一样,可西梁皇帝知道,曾经服侍他的这些人,此刻等待着的是燕翎的指令! “呵……”西梁皇帝看着这一切,禁不住轻笑,躺在榻上,讽刺,亦无奈。 那模样,燕翎看着,眸中依旧一片森冷,“替皇上梳洗更衣。” “是。” 身后的宫人领命,立即上前,如往常一样伺候着西梁皇帝,梳洗,更衣,动作再是利落不过,自始至终,燕翎都站在那里,看着西梁皇帝,西梁皇帝亦是迎着他的视线,父子二人,那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切就已经收拾好。 梳洗过后,那帝王面上的虚弱似也掩盖了不少,燕翎满意的点头,缓缓上前,俯身,轻抚着西梁皇帝身上的龙袍,“父皇,委屈你了,儿臣已经让人传话,太子殿下回宫之后,直接去先皇后的居所,而父皇你,则在那里等他们,嫡皇子……呵,还是秘不发丧的时候,将太子殿下的遗体,安置在他母后的宫里,一切都合情合理,就算是年玉,也不会怀疑什么吧!父皇……” 燕翎说到此,微微一顿,那眼里诡谲流转,“等会儿,你可要好好配合儿臣,儿臣在这里,先谢过父皇垂爱了。” 话落,先一刻还在龙袍上的手一抬,猛地抓住西梁皇帝的下颚,下一瞬,一枚药丸便已经送入了西梁皇帝的口中。 “你……”西梁皇帝避无所避,狠狠瞪着燕翎。 那是什么?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64章 :大结局(下)10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你放心,这药不会要了你的命,年玉和倪将军回来了,他们两人,一个聪明,一个对你颇为熟悉,没有见到你,终归是要起疑,你于我,还有大大的用处,儿臣怎舍得现在送你上路?不急,不急……” 燕翎的眼里,连带着语气,都说不出的鬼魅。 “畜生……畜生,畜……”西梁皇帝咬牙怒斥,可起初还能发出声音,渐渐的,那声音先是嘶哑,而后,若游丝,直到发不出任何声音。 当下,他就知道,燕翎给他吃下的是什么。 哈……哈哈…… 西梁皇帝看着燕翎,竟是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 是啊,他怎会让自己有机会出声,坏了他的事?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以前当真是小瞧了这个儿子! 他现在想做什么? 将倪将军和年玉片骗进宫,谋夺玉玺,继而谋夺皇位吗? 若玉玺当真落入他的手中…… 西梁皇帝不用想,他也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一旦燕翎得逞,他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甚至年玉,倪将军,还有那个孩子,他都不会容许任何一个知道内情的人,继续活在这世上! “来人,扶皇上上辇轿。”燕翎朗声开口。 话落,燕翎直起身子,淡淡的瞥了西梁皇帝一眼,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房里,宫人领命,如燕翎吩咐的那般安置好了西梁皇帝,很快,辇轿起驾,正是朝着先皇后寝宫的方向…… 燕翎走在辇轿之后,身旁,于嬷嬷紧随着。 穿过御花园,经过了一段狭长的宫道,不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先皇后的寝宫里,如往日一般的静,可无人察觉的地方,却早已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宫里的一切,只要燕翎一声令下,那暗处的杀机就会紧随而至。 西梁皇帝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是这样来到这里。 轿辇上,西梁皇帝看着这宫里熟悉的一切,每一处皆有雪衣的痕迹,他犹如一个傀儡般,被带进了正厅。 正厅里,原是摆放着先皇后灵位和画像的地方,此刻,那祭台上的灵位前,依旧摆着贡品,白色的蜡烛燃烧着,更让这房间里添了几分阴森。 那祭台前,一张椅子,摆在正中间,正是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宫人扶着西梁皇帝进了门,便径直将他安置在了那椅子上坐下。 燕翎站在门口,看着那坐在椅子上的帝王,嘴角一抹讽刺。 他不是爱极了那个女人吗?他亦是知道,从自己的这个父皇弄清楚了当年圣衣族那案子的真相之后,就一直在怀念着先皇后,他在怀念,同样也在忏悔,而现在…… 他这个样子,像极了在心爱女人的灵位前,忏悔,思念,又得知他们的儿子身亡之后,深受打击的模样。 他是这般觉得,而待会儿要进来的人,同样也会这般觉得! 燕翎的心里,万分确定! 正此时,门外,于嬷嬷匆匆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燕翎,低低的开口,“殿下,人已经进了宫门。” 燕翎复又看了一眼周遭的布置,他分明瞧见那帝王的身体隐隐颤抖着,可就算是如此,也于一切无碍。 “父皇,听见了吗?来了,你等的人,我等的人,都要来了,你期待吗?儿臣倒是很期待呢!”燕翎的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燕翎眼里精光闪烁,那里面,分明有即将掌控一切的热切与兴奋。 话落,燕翎一甩衣袖,大步朝着内厅走去。 他离开之后,其他人,也迅速离开。 整个正厅里,就只剩下西梁皇帝坐在椅子上,他的目光,看着祭台上的灵位,一双眼,已然通红。 雪衣啊雪衣,今日,她看到了这样的自己…… “太子妃殿下,倪将军,皇上在里面。” 门外,宫人的声音传来,同样是他熟悉的,一直在他身旁伺候了多年的人。 “嗯,劳烦公公了。” 是倪将军应了一声,话落下的片刻,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随后,几个脚步声在他的身后,越来越近,那脚步声每靠近一步,西梁皇帝的心便是一颤。 他的嘴张和着,他想喊出来,他想告诉身后的人,这是燕翎设下的陷阱,他想说,无论如何,那玉玺绝对不能落入燕翎的手中! 可是,一切都徒劳无功。 他满脸大汗,费尽了力气,任何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微臣参见皇上……” “年玉参见皇上……” 身后,两个声音传来,话落下之时,倪将军一头磕在地上,额头接触地面,巨大的声响在房间里尤为刺耳,同样刺耳的,还有倪将军出口的声音…… “皇上,微臣前来领罪,太子殿下遇刺,微臣不在身旁,保护不力,才……” 倪将军一字一句皆是自责,话说到此,似无力说下去,更无力面对面前的西梁皇帝,只有不停的磕着头。 空气里,只有那磕头声回荡,那帝王不发一语,在旁人看来,仿佛是在责怪。 “不怪倪将军,是我……”年玉突然开口,此刻的她亦是跪在地上,一袭白色衣裳,青丝简单的挽着,没有丁点儿珠玉点缀,那双眼,空洞无神,好似悲伤过度,一张脸更是苍白无色。 可饶是如此,她人在那里,依旧让人侧目。 内厅里,透过屏风的缝隙,在年玉进来之时,燕翎就看到了她,之后,他的注意力便一直在她的身上,不曾移开半分。 年玉…… 几月不见,她没变! 纵然身形憔悴,纵然一身素裹,可那依旧是他认识的年玉! “当时我在他身旁,可我……”年玉说着,一滴清泪从脸颊滑下,突然,那眼里凝聚起一抹愤恨,年玉看着西梁皇帝,狠狠咬牙,“那日那些刺客皆是死士,他们在兵器上淬了毒,他们要子冉的命,虽然那些人已死,可这世上,除了那燕爵,我想不出任何人这般想要子冉的命,可恨……可恨那燕爵,自关山之战之后,便一直销声匿迹,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我找不到他,找不到……” 到最后,年玉几乎是吼了出来。 一双眼,亦是因为恨,染得通红。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65章 :大结局(下)11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般激烈的情绪,年玉似有些承受不住,呼吸一窒,连带着身体也有些虚软。 “嫂子,你别激动,你纵是不顾着自己的身体,也要顾着刚出生的孩子,这是哥哥的血脉……”一旁,方才随着年玉一道进来的楚湘君跪着到了年玉身旁,伸手扶着年玉的身体,满是关切与担忧。 许是那“孩子”二字,让燕翎心里一颤,视线转向年玉身旁的女子。 哥哥…… 那女子,该是燕玺在北齐大将军府的那个“妹妹”吧! 而她此刻一手扶着年玉,另外一只手里抱着的…… 目光落在那襁褓上之时,燕翎的眸子瞬间收紧。 那便是年玉和燕玺的孩子吗? 那个父皇想将皇位传给他的幸运儿? 呵,幸运儿…… 是否当真是幸运儿,还不一定,或者,只是一个短命的! 渐渐的,眼底的防备,变成了冷漠。 视线之中,年玉从身旁女子的手中接过了那襁褓,抱在怀里,看到那孩子,脸上的悲痛更是浓烈,“孩子……燕爵……” 燕爵…… 想到一个时辰前,南隐传来的消息,年玉的眼里闪过一抹异样,微不可察,瞬间,狠狠咬牙,“燕爵”二字再次从她的口中吐出来,更是愤恨凌厉。 “我年玉,定要将他找出来……”年玉一字一句,那决心再是真切不过。 她想将他找出来,救回她的孩子! 可这话,在燕翎听来,却是另外一番模样。 他看着年玉的恨,嘴角浅扬起一抹讽刺,都说年玉聪慧睿智不输男儿,就连他也觉得,年玉这个女人和其他女子不同,从来都不容小觑,可她一直都以为刺杀燕玺的幕后之人是燕爵吗? 呵,好,当真是好! 那燕爵失踪,下落不明,倒是替他背了锅,而自己…… “父皇,你说一句话啊。” 厅里,年玉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急切的望着西梁皇帝,祈求着那帝王主持公道,内厅,燕翎听着,眉峰一蹙,他知道,该自己出去了! 没做他想,燕翎敛眉,下一瞬,便朝着外面迈出了脚步。 “父皇……” 年玉再次开口,看着西梁皇帝的她微微皱眉,许是意识到,自他们进来之后,那帝王便一直坐在那里,一语不发,一动不动,此刻看来,竟然是有些可疑。 那怀疑在眼底越积越多,终于,看了一眼身旁跪着的倪将军,年玉咬牙,赫然起身。 “太子妃殿下,不得无礼!”倪将军厉声喝道,仿佛连他也不知道这年玉要做什么。 可他阻拦不了年玉,年玉起身,径自走向那帝王…… “站住!” 那声音,从内厅的方向传来,在房间里回荡,掷地有声,正是在年玉就要靠近那帝王之时,那声音响起,年玉停下了脚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正瞧见大皇子燕翎,朝着她迎面而来。 年玉看着燕翎,眉峰皱得更紧,“大皇子……” “太子妃,别来无恙。”燕翎迎着她的视线,脸上淡淡的笑着,走到年玉面前之时,微微欠身,一切都格外的有礼,可他只是在年玉面前一顿,并没有在年玉面前多待,径自经过年玉,走到了西梁皇帝的身旁。 直到在西梁皇帝身旁站定,燕翎才重新看向年玉,看向厅里的人,“父皇近日身体有些不适,前些时候,父皇忧心战事,诸多劳累,不久前得了一个消息,又因此受了刺激,连日来,父皇忧思过度,便一病不起,今日,父皇吩咐本宫,将他带来这里,父皇还交代本宫一件事,太子妃……” 燕翎说着,看年玉的眼神更添了几分深意,“父皇之前曾将玉玺交给太子殿下代为保管,今日,既已经剿灭独孤意叛军,得胜归来,那玉玺,也该归还,今日,本宫就向太子妃将玉玺讨要回来。” 燕翎的脸上,带着笑意。 口中所说,已然是不怕年玉和倪将军察觉他的意图。 “玉玺?”年玉的看了一眼西梁皇帝,那眼里,瞬间闪过无数的东西,到最后,风云凝聚,那片刻的时间里,似已然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形,当下,年玉看向燕翎,“你……” 那语气,难掩震惊,可仅是一个字,年玉看着燕翎,似在消化着自己方才的发现和眼前的这个事实,须臾,再次开口,声音更是冷了几分,“什么玉玺?我怎么不知道有玉玺一事?” 不知? 燕翎眸中的颜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怎会不知? 她年玉又岂会不知那玉玺意味着什么? 她的心里,怕也是在盘算着什么吧! 而自己……他虽是讨要,可心中也是知道,年玉不会这般将玉玺交出来,还是在她察觉到自己另有所谋的情况之下! 燕翎敛眉,“太子妃不擅说谎。” “大皇子倒是擅长。”年玉对上燕翎的眼,意有所指,“大皇子方才说的受皇上所托是真的吗?还是,并非如此,而是大皇子自己有所图谋!” 话落,年玉身形一闪,手搭在西梁皇帝坐着的椅子上,一用力,那椅子一个旋转,下一瞬,先前背对着众人的西梁皇帝,此刻终于面对着大家,整个人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单是那眼里的神色,就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察觉到不寻常。 而这不寻常,倪将军反应过来,当下,凌厉的视线激射向燕翎,“你……” 正是倪将军开口的当口,不待他说完,门外,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入,瞬间就将整个大厅围住,而那些黑衣人的装束,看在年玉的眼里,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你……” 年玉咬牙。 果然是他! 这些人,和那日在渝州刺杀子冉的人,一样的装扮! 此刻,好似许多东西都心照不宣,面对着众人,燕翎也彻底的没了避讳,呵呵一笑,“不错,是我!是我又如何?” “你……”年玉咬牙,狠狠的瞪着那满脸得意的人,此刻,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可是…… 想到什么,年玉隐忍着心中之怒,袖口之下的手,已然拳头紧握,“为什么?我治好了你的病,我救了你……” “那又如何?”燕翎轻笑,满是不屑,他亦是看着年玉,“我是该感谢你。”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66章 :大结局(下)12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他该感谢她,甚至……对她,他亦是欣赏,可惜…… 他不可能为了以为对她的欣赏,放弃这么久的谋划,他想要那皇位,想要为母妃报仇,不然,如何对得起他这么多年受的罪?如何对得起他这么多年的蛰伏? “谢谢你救了我,如此,我才有更多的时间做更多的事,不过,就算是你不救我,你心爱男人的命,我也势必要取了!”燕翎敛眉,眼底的幽光忽明忽暗,“你以为燕爵将你带来西梁是巧合吗?呵,那个燕爵……” 提到自己这个兄弟,燕翎的眼里一抹不屑,顿了一顿,继续道,“那个人,他该是喜欢你吧,不然,又怎会趁着去北齐伏杀燕玺之时,自己则是在顺天府里流连,你在那茶楼上望着燕玺归来,而他……呵,就在不远处望着你,几次,好几次呢!都被我发现了,他燕爵,竟也有这样的时候!可不像他啊,这样的反常,不是喜欢,又是什么呢?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可惜……” 燕翎一声叹息,好似当真在替燕爵惋惜,惋惜他的傻,惋惜他和年玉敌对的身份,更惋惜燕爵的一厢情愿! 只是这一声叹息,燕翎的声音继续响起…… “但就算是没有他,我也会想办法,引你来西梁。”燕翎眼里那一抹深沉越发浓烈,“父皇让我替他去北齐,带回嫡皇子,父皇亦是知道,独孤皇后和燕爵已经行动了,他们想杀了嫡皇子,阻止他回西梁,我倒是希望他们成功,可惜,他的命竟是那么大,受了那么重的伤,依旧没死,若那次去的只是我的人,当时他就休想活命,大不了回了西梁对父皇禀明原委,一切与我无关,可随行的是父皇的人,他们救了他,可即便是那样,我也知道,对于一个受了那么重的伤的人,要让他死,再是简单不过,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看到他,就有消息传来,他不见了,呵……他倒是好本事!” 燕翎心中似有不甘,可瞬间,那眼里却又明朗起来,“初见你时,我是真的想请你来西梁的,毕竟这么一身好的医术,必能为我所用,可后来,知道你身份,得知燕玺失踪,更是希望你来西梁了,整个顺天府都知道你是枢密使大人的心头肉,有你在,便扼住了他的命脉,这般被一个人深爱着,你当真是幸运!” 话到最后,燕翎看着年玉,突然,脑中回荡着昨夜于嬷嬷说的话,眼前的年玉竟是和记忆中先皇后的身影重叠,而最后,他似乎看见,年玉一身素白的衣服上似也沾染了鲜血,他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人,到底是先皇后,还是年玉! 心中的恨激荡着,燕翎的手紧握成拳。 这一切,年玉听着,眉峰皱得更紧了些。 她一直怀疑这西梁的大皇子并非寻常所见的这般,可依旧没有想到在那个时候,他就在算计她了吗? 曾经在北齐,那茶楼里,一次次看似偶然的相遇,此刻想来,更是讽刺。 “那大皇子你,是幸运还是不幸呢?”年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 “你说呢?如今,燕玺死了,连燕爵那个叛贼都失踪了,父皇的几个儿子,就只剩下我,所有的一切,都该落在我的身上,一切,顺理成章,你说,我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呢?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加配得上幸运二字!” 年玉突然的声音,似拉回了他的思绪,眼前的年玉亦是清晰了些许。 燕翎想着这一切,目光灼灼,那眼里的兴奋,如何也掩饰不住。 年玉看着他和往日截然相反的模样,嘴角却是勾起一抹讽刺,“我倒是不觉得!或者,大皇子根本就配不上这‘幸运’二字!” 话落,燕翎脸色一沉,眼底怒意隐现。 “我和子冉相爱,一切,皆是美好,而大皇子为了得到这一切,算计,毒杀,心狠手辣,甚至连妻子也只是一颗棋子,到最后,仍旧狠心杀之……” 年玉冷冷开口。 似没有想到年玉会突然提起秦姝,脑中浮现出秦姝的身影,当下,燕翎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些,“那个女人……” 秦姝…… 他可没有忘记,她也是爱着燕玺! 那样一颗棋子,这些年在大皇子府,安分的当着当着大皇子妃,对于他的一些不寻常,视而不见,他知道,她亦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可是,竟也和燕玺有关联吗? 许是那时,对秦姝,他就已经生了杀意,他不容许一个知道自己秘密的人,爱着他的敌人,更不容许,身为他的妻子的女人,爱着燕玺! 可终归,就算是死,也要物尽其用,那才是一颗棋子该有的宿命,不是吗? 年玉看着燕翎眼里闪烁的狠辣,先前,她没有弄清楚的事,在回京都城的途中,她渐渐想明白了,而此刻…… “太子册封仪式上,祭台爆炸之后,你引我到西城门,是故意的对吗?你知道,说是祭台爆炸的操纵之人在那里,我必然要去,而那日,从城楼上,掉下去的人不是独孤皇后,而是秦姝,对吗?” 年玉直视着燕翎的眼,果然,瞧见他的眼里,眸光一怔,随即那得意之色渐渐浮现。 瞬间,年玉更是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果然是如此! “你要制造一个是我将独孤皇后推下城楼的假象,可你又不敢当真用真的独孤皇后,那时,你终究还是有些担心其中出什么纰漏,如此,皇上哪里,你不好交代,皇上知道独孤皇后一死,带来的会是什么,纵然是想引出燕爵,也不会想真的赐死独孤皇后,所以,你从中斡旋,从中设计,让秦姝扮成独孤皇后的样子,终归,她已是你必杀之人,她从城楼上落下,一切都是经过你的算计,百姓们冲出城门,看到一切,世人都以为,落下去的那人是独孤皇后,甚至连燕爵,也是如此以为!” 想到燕爵曾说过的话,那日,他亦是在城楼之下,看着“独孤皇后”在血泊里的画面,可他哪里知道,真正的独孤皇后,并非是死于西城门! 而是……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67章 :大结局(下)13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年玉回想着那日自己在那宅子里看到的那具尸体,眸中更多了一丝深沉。 “那日那宅子起火,我曾问过皇上,问过你,为什么是两具尸体?为什么秦姝会在那宅子里!那时,你不曾给我答案,皇上亦是不曾,不,他不是不曾,而是没有机会,他担心你的身体,心疼你的自责,可他不知道,那不过是你的苦肉计罢了,我曾以为,那多出来的尸体是秦姝的,却原来,那日在宅子里,我看到的尸体才是秦姝,独孤皇后的尸体才是多出来的,而那日的那场火……” 年玉说着,话锋一顿,徒然间拔高了语调,“你怕我察觉出什么,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烧了宅子,你并非是那救火之人,而是放火之人,独孤皇后死于那场大火,死在你燕翎的手中,是与不是?” 那质问,一字一句,异常凌厉。 说出的话,在场的人,包括西梁皇帝,皆是震惊。 所有人都看着燕翎,等着他的回答。 承受着众人的视线,燕翎眼底的深邃,让人探不见底,突然,他缓缓闭上了眼,一瞬,双眼睁开,那一刹,那眼里一抹幽光凝聚。 “年玉啊年玉,你果然……”燕翎看着年玉,嘴角一抹笑意浅浅扬起,“果然是不错,这些……呵……呵呵,就好像是你钻进了我的脑中,将每一个环节都看得清清楚楚一般,看来,那日在宅子里,我派人将你引走,再下令放火少了宅子,做得是再明智不过了,我知道你去看了那尸体,就算是面目全非,可凭着你的敏锐,若继续探寻下去,必然会看出破绽,还好……还好父皇怜我,而我,也只能利用他的这份少得可怜的怜惜,一步一步的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甚至不惜住进天牢……” 燕翎的目光扫过那帝王,瞧见他眼里的愤恨,嘴角的笑意越发疯狂,已是到了这个份儿上,纵然面对这帝王,他也已无任何惧怕,“可惜,要是你那时看穿了一切,便没了我之后的谋划,可惜,年玉啊年玉,事到如今,你知道这一切又何妨?你们知道这一切又何妨?今日,在你们进了这宫门,进了这大厅之时,就已注定,这里是你们的坟墓!哈……哈哈……” 话落,燕翎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气里回荡,倪将军听着,目光凌厉。 “大逆不道……你这是大逆不道……” 对燕翎,此刻,倪将军亦没了礼,他禁不住为皇上痛心,“你知不知道,皇上他待你……” “待我如何?待我好吗?”没待倪将军说完,燕翎冷声打断他的话,看了一眼倪将军,最后目光落在西梁皇帝的身上,“他若是是真的待我好,为何在接了你的奏折之后,他所盘算的是将皇位传给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而不是我?呵,我的这个父皇,是没有将我当成他的儿子啊,他是打从心里,没有瞧得起我。” “你……”倪将军瞪着燕翎,却不知说什么。 此刻,他庆幸自己当初在渝州,答应太子和太子妃,和他们设计这一出,可皇上……只是看一眼皇上的眼,他就读得出里面的悲痛有多少。 “既是如此,那我就只有自己争取!”燕翎咬牙道,暗暗的吸了一口气,瞬间,眸中风云骤起,锐利的视线激射向年玉,“玉玺,到底在哪里?” 承受着他的视线,年玉的眉一刻也无法舒展,时至此刻,她想要的,已经达到,想到南隐传来的消息,若他当真来了皇宫,那方才的话,他应该听见了吧! “大皇子这般深谙算计,应该知道,就算是玉玺在我的手上,这个时候,我也不会交给你!”年玉冷冷开口,“一旦你如愿得了玉玺,那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活不成,这个时候,我更要留着玉玺保命才是!” “保命?”燕翎一声轻哼,满是不屑,“你想保谁的命?” 说话之间,目光落在年玉手中那个襁褓上,眼底灼灼的光,带着邪恶,杀意隐现。 那一刹,年玉的手紧了紧,更是将襁褓护在了怀里,那防备的姿态,燕翎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没了燕玺,他该是你最重要的人吧,那么小的一个小家伙,你说,他承受得了多久?” 燕翎的语气,说不出的诡魅,仿佛那幼小的生命在他的眼里,不过是蝼蚁。 年玉眸光微闪,她瞧见燕翎脸上笑容微变,下一瞬,视线里,燕翎抬手袭来,正是朝着她怀中的襁褓。 年玉一惊,反应过来的她迅速避闪,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燕翎的手抓住了襁褓的边缘,那一刹,年玉的眼里分明有恐惧流窜,她越是恐惧,燕翎却越是兴奋,他知道,自己此刻抓着的,是年玉的命脉。 燕翎紧紧的攥着那襁褓的边缘,二人对峙,角逐之下,不过是片刻,年玉就已落了下风,那眼底,似有什么东西渐渐溃败。 “玉玺……”年玉开口,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急切,而那两个字,对燕翎来说,却是火苗,点燃了他的眼里的火焰,“玉玺在子冉手上,在子冉手上!” 到最后,年玉几乎是吼了出来,那声音了分明是无尽的绝望。 而她的话…… 在子冉手上…… 很快,燕翎意识到什么,正要松手,可看着年玉,终是不放心。 “将外面的东西带进来!”燕翎冷声开口,此刻,他的心里说不出的紧张,得了他的命令,很快,几个黑衣人就已经将方才暂放在外面的那个大箱子送了进来。 看到那箱子,燕翎的眼里更是热切。 那箱子了装的是什么,他再是清楚不过,一旁,西梁皇帝也是看着那箱子,眼里的悲痛终是无法收拾,一滴泪水从脸颊滑下,此时此刻,他脑中所想,不再是燕氏的皇朝基业。 燕玺…… 若不是他动了将他找回来继承皇位的心思,或许,他就不会陷入皇室争斗的危险之中,那样的话,这个时候,他该在北齐,身旁娇妻,爱子,应该会很幸福,可现在……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68章 :大结局(下)14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看着那箱子,西梁皇帝的神情越发激动起来,那无尽的自责,似要将他吞噬。 突然,视线里,一抹身影迅速冲向那箱子,在那箱子重新放在地上的一刹,燕翎终是等不及了,松开抓着襁褓的手,很快,人就已经到了箱子前。 那里面装着燕玺的尸体,更装着……玉玺! 只要拿到玉玺,杀了在场的这些人,这西梁的天下,就由他燕翎主宰! 越是想着,心中激动难掩,更不愿耽搁分毫,燕翎一到了箱子前,手便触上了那箱子,一用力,瞬间,那力道之下,箱子的盖子轻易飞出去,落在地上,砰的一声,轰然碎裂。 那声音在房间里,格外的刺耳。 可也就是在那一瞬,箱子里一道黑影惊起,燕翎脸色一沉,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黑影的模样,那黑影就已经到了他的身后,一把利剑落在他的脖子上,冰冷的触感传进四肢百骸,当下,燕翎身体徒然僵住。 而那身后的黑影…… “呵……年玉,你果然不可信。”回过神来的燕翎,一声冷笑,纵是此刻有一把利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仿佛一切仍旧他在他的掌控之中,那语气,依旧不屑,“我也是小瞧了你!” 燕翎更是确定,年玉此番回来是早有所谋,甚至对自己亦有防备。 可那又如何? “你竟也有如此的野心!你该不会真的和那老东西一样,想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推到那皇位之上吧?”燕翎轻笑,“你想做什么?让我来猜猜,幼帝尚小,一切都要依赖你这个母亲,到时候,你坐在太后的位置上,便是那万万人之上的主宰!” 此刻的他,没有瞧见,方才跟着他一起从内厅出来的于嬷嬷,看到那拿着剑架在他身上的黑衣人之时,脸色瞬间变了,那眼里,震惊,亦是不可思议,到最后,甚至添了几分慌乱与恐惧。 而西梁皇帝,仅是那侧脸,他亦是认出了那黑影! 眼里,同样有无数的东西闪过,最后余下的,却是兴奋。 “不,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有大皇子殿下那般的远大志向?”年玉看了那一袭黑衣的男人一眼,余光里,亦是瞧见那于嬷嬷的惶恐。 惶恐吗? 可那燕翎,却什么都还不知道呢! 嘴角浅扬起一抹笑意,如果先前他和倪将军合力演那一出戏,是为了让燕翎相信,一切当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引他承认独孤皇后之死的真相,那么现在,她继续演着这一出戏,心态,却已然发生了变化。 她是那演戏之人,同样也是观戏之人。 她想看那燕翎认清现实,会是怎样的反应! 不只是她,倪将军,甚至西梁皇帝,那眼神里都带了报复之意,可于嬷嬷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忙的道,“殿下,太子……” “太子之子,是皇孙!” 可她刚开口,年玉一道凌厉的视线激射向她,于嬷嬷心里一颤,瞬间止住了话端,年玉突然拔高了语调,打断于嬷嬷的话,没有给她任何插话的机会,“他的皇祖父还好好的在这世上,好好的在皇位上坐着,他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做那大逆不道,谋夺皇位的勾当!” “大逆不道?”燕翎轻笑。 这几个字,父皇说过,倪将军说过,年玉亦说过,可他看来,不过是笑话罢了! 在世人眼里,谁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之上,谁就是道,可那位置之上,现在是父皇,过了今日……那就是他燕翎! 想到自己的部署,燕翎不紧不慢的开口,“年玉,你应该知道,这把刀若是伤了我分毫,你们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休想活着出去!” “是吗?” 他的警告此刻在年玉眼里,反倒是笑话,“你不是想要玉玺吗?” “玉玺在哪里?”燕翎眸子一紧。 话刚落,身后,一个声音缓缓响起…… “在这里!” 几个字,低沉浑厚。 那声音那般熟悉,可那个时候,燕翎根本来不及探寻,视线里,一个明黄的包裹在他的身侧举起,那轮廓…… 几乎是下意识的,避开脖子上利剑之时,燕翎伸手,朝着那包裹,可来不及触碰那包裹分毫,那包裹便往后移去,燕翎的视线追随着包裹,眸中的热切灼灼燃烧着,手亦顺着那包裹追了上去。 他的眼里,只有玉玺,直到一把利剑抵在他的喉咙,燕翎身形一怔,蹙眉,眼里一道凌厉,视线里,那玉玺离他不过是一剑的距离,可离那玉玺更近的…… 余光扫到那张脸,燕翎眉峰皱得更紧了些,像是探寻一般,视线终于从那包裹上转到了那张脸上,终于,才渐渐的看清了眼前的人…… 那张脸…… 怎么会? 怎么会是他? 可眼前这张脸,那般真切,燕玺……那是燕玺! 分明燕玺已经死了,不是吗? 为何…… 脑海里,无数的东西闪现,自派人去刺杀燕玺之后,那些关于太子燕玺,关于年玉的消息,一个个的在他的脑中浮现,一遍又一遍,交织如乱麻,可渐渐的,却是清晰起来。 “呵……呵呵……”燕翎突然笑了起来,定定的看着那一袭黑衣的人,“你没死……你竟没死!” 燕翎口中喃喃着,燕玺没死,那意味着什么? 他不笨,不消片刻,他就仿佛明白了。 突然,那张脸上的笑容一窒,徒然变得狰狞,狠狠的瞪着楚倾,“你没死,你怎能没死?你……你们……” 燕翎一眼扫向倪将军,年玉,目光最后落在西梁皇帝的身上,“你……你也早就知道他没死对不对?好,你们……你们早就料到我的要做什么,一步步的走进我的陷阱,也想着,同时让我走进你们的陷阱吗?这是谁的主意?是谁的主意?” 话到最后,那一字一句,就是从牙齿缝中蹦出来,眸子一凛,几乎是下意识的,凌厉的视线激射向年玉,“是你,对不对?” 年玉挑眉,淡淡的笑笑。 似乎那就已经给了他答案,可那笑着的模样,在燕翎看来,连同这答案,犹如几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 是她!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69章 :大结局(下)15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这个年玉,她早就知道他做那一切的事情,而方才,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反应,都那般真切,仿佛当真有落入陷阱的恐惧,而那个时候,她面对着他之时,她的心里,早就在嘲笑着他,看着他的狂妄,看着他的得意,看着他的疯狂! 胸中,一股怒意骤起,那张狰狞的脸更是凶狠骇人。 突然,燕翎抬手,一把抓住楚倾横在他脖子处的利剑,锋利的剑刃割破了皮肤,鲜血顺着指缝不断的流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可燕翎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好,好样的,当真是好样的,可那又如何?这皇宫,如今已经尽数被我掌控,那些朝中大元受制于我,也只会听我差遣,我的人已经分布在京都城的每一个角落……” “是吗?” 这一次,开口的是楚倾,那声音,格外的冷漠。 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的长得极像的男人,他们是兄弟,却没有兄弟情谊,于他,眼前之人,不过是一个被野心控制的可怜人罢了,瞧见他脸上一瞬的怔然,楚倾继续不紧不慢的开口,“这应该是一个时辰之前,你得到的消息了吧,如果你的人都还活着,兴许方才就又该给你传消息来了,给你带来的,应该是不是什么好消息!” 燕翎皱眉,对上面前男人的眼,他的意思…… “你们……” “你既知道我们早已识破你的野心,那就该清楚,我们也断然不会让你得逞!”年玉亦是看着燕翎,瞧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黯然,嘴角牵起一抹讽刺,“大皇子这个时候了,还想自欺欺人吗?” 自欺欺人…… 年玉的话,犹如一把刀子,渐渐割开了他的希望,可是…… 当真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吗? 不,他依旧不愿相信! “呵……”燕翎一声轻笑,“你们以为,几句话,我就会相信?年玉,你素来……” “殿下……” 没待燕翎说完,门外,一个声音传来,燕翎心中一怔,那声音,他再是熟悉不过,仅是片刻,一阵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停下之时,一声痛呼伴随着身体撞在地上的声音再次传入燕翎耳里,分外刺耳。 “殿下……” 这一次,那声音落下之时,燕翎缓缓转过微僵的身体,目光之中,女子趴在地上,那身上,满身的鲜血异常刺眼,比起那浑身的血,更让燕翎皱眉的,是那女子的脸。 “殿下恕罪,岚鸢办事不力……岚鸢该死……本来一切都再顺利不过,可一个时辰前,咱们的人,陆续被格杀,还有那些朝中大元府上,咱们的人也莫名惨死,方才……方才岚鸢接到消息,那些官员,正往皇宫来,说是勤王护驾……” 岚鸢望着不远处的大皇子,她意识到不寻常,便立即亲自进宫禀报殿下,可刚进了宫门,便是一场围杀,那时,她才知道,先前已然在他们掌控之中的皇宫,也已起了变故。 “殿下……殿下……” 岚鸢急切的唤道,望着燕翎,那眸中有恐惧,亦是有对他的担忧。 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闭嘴!”燕翎冷冷开口,那眼里,终是闪过一抹慌乱。 岚鸢的话不停的在他的耳边回荡,那一字字,一句句,让他先前的希望彻底幻灭。 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 他不想听这些,可偏偏,岚鸢的话却似刻进了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渐渐的,那眼里一抹疯狂迅速聚起,终于受不住,燕翎拔高了语调,厉声朝着岚鸢狂吼,“闭嘴,给本宫闭嘴!” 那模样,饶是岚鸢看着,心里也不由一颤,“殿……殿下……” “哈……哈哈……”燕翎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亦不再去看岚鸢,而是转身重新看向楚倾,定定的看着他,那眼神,说不出的诡异,自始至终,燕翎的手都没有从那剑上松开。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着燕翎,眼里,神色各异。 “燕玺,好,我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有算到会是这个局面,可为什么?”燕翎笑声骤然停下,瞬间,那脸上又是一片狰狞,瞪着楚倾的眼,亦是充满了恨,“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都是那个女人的?为什么?分明都该死,你该死,你的母后也该死!” 似听他提到先皇后,楚倾眸子一紧,抵在燕翎喉咙处的利刃往前一分,瞬间,那光滑的肌肤上一道血痕,分外刺目,方才,那剑只要多往前一寸,便是穿喉而过…… 那疼痛传来,燕翎皱眉,面上的凌厉更是凌厉,“怎么?生气了吗?老东西舍不得我说她分毫,你也舍不得吗?哼,那个女人,倒真是有手段,可我说的哪里有错?你母后毒杀了我的母妃,她是该死,老天有眼,我母后才走不到一个时辰,她就跟着去了,却可惜,我没能亲自替母妃报仇!” “胡说!你胡说!” 燕翎的话,让在场的人皆是皱眉,包括年玉,她只知道当年圣衣族的那个案子牵连甚广,那其中独孤家这幕后黑手起了很大的作用,楚倾和燕翎的母亲都是死在那时,却是不知…… 先皇后毒杀了燕翎的母妃? 就在疑问骤起的一瞬,燕翎话落之时,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当下,在场的所有人甚至还没有从燕翎这话带来的震惊中回神,听到那妇人的声音,都齐齐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目光之中,那妇人的打扮再是寻常不过,而那人…… “娘?”楚倾轻唤,眼里亦是诧异。 “太子殿下,夫人她……” “子冉,是我,我听闻宫里局势已经稳定,一心想着皇后娘娘,所以就求南隐带我过来了,娘娘……”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北齐大将军楚沛之妻! 那日,她被燕爵送回北齐,可终究是放心不下楚倾,待独孤意伏诛,倪将军帅军收复曾被占领的城池之后,她就和楚沛商量亲自过来看看,这一次,是她和楚沛二人一道前来,轻车简从,就在前几日,南隐察觉他们的踪迹,和他们会合。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70章 :大结局(下)16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承受着所有人的视线,可将军夫人此刻,却是谁也入不了她的眼,径自走到祭台前,看着那灵位,眼里似乎有太多的东西。 终于,将军夫人跪在地上,一滴泪水从脸颊滑落,“奴婢……奴婢这些年太想你了,娘娘,奴婢终于……终于见到你了!那日……那日奴婢带着嫡皇子逃出了皇宫,幸得北齐将军楚沛所救,这些年……这些年,嫡皇子安稳长大,奴婢……奴婢终是没有辜负娘娘所托。” 话落,将军夫人朝着那灵位一拜,许久才抬起头来,“奴婢这些年好想娘娘,总想着有一日能在娘娘灵前祭拜,幸好,老天垂怜……” 将军夫人忍不住哽咽,心中有太多话要说,可是想到什么,将军夫人擦了一下脸颊上的泪水,一瞬之间,脸色一沉,神色骤然严肃,众人的视线里,将军夫人缓缓起身,转身看向燕翎,对上他的眼,“你在胡说!” 将军夫人一字一句,分外坚定,似在维护着心中的信仰。 众人一愣,瞬间才反应过来。 而此刻,燕翎也已经看出了她的身份,“倒是一只忠心护主的狗!” 话刚落,那抵着他脖子的剑,带起凌厉的风,下一瞬,嘴角剧痛传来,那利剑挑破他的嘴角,鲜血流出,瞬间污了燕翎一嘴的鲜红,燕翎眸子一凛,厉眼瞪着那握剑之人。 楚倾任凭他看着,眸中亦是一片深沉,没说什么,可那浑身散发的气势,却是在告诉燕翎,他不容任何人侮辱他在意之人! 燕翎明了,一声轻笑,“呵,好,我倒忘记了,你唤她为娘,你倒是孝顺,护着养母,护着生母,可纵是你护着,也改变不了她曾做下的恶毒之事!” “娘娘从未做什么恶毒之事!”将军夫人再次开口。 燕翎一眼凌厉,激射向将军夫人,“她毒杀了我的母妃!” “皇后娘娘从未毒杀你的母后!” “我亲眼看见!那一天,我就在母妃寝宫,亲眼看见的事,还能有假?”燕翎徒然拔高了语调。 可将军夫人听来,却是轻声一笑,“亲眼看见?你看见了什么?看见皇后娘娘亲自下毒?你说那一日,你就在兰妃的寝宫,那你更应该知道,究竟是谁毒杀了你的母后,而不是将这脏水泼在皇后娘娘的身上!” “脏水?”燕翎满眼不屑,对他来说,眼前这妇人不过是维护她的主子,她的话,不足以让他相信! 可那模样,将军夫人看着,她怎会容许有人这般冤枉自己的主子? 而那个兰妃…… 将军夫人想到兰妃,眼底一抹恨意骤起。 “那些年,奴婢一直伺候娘娘,她和兰妃从小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她们二人先后进宫,进宫之后,娘娘也一直对兰妃颇为照顾,当年,兰妃为娘娘中了毒,娘娘心中一直愧疚,她不止一次对奴婢说,她宁愿中毒的是她自己,她最不愿的便是兰妃为她受罪,那之后,娘娘待兰妃更是亲厚,有什么好的,都会送去兰妃的宫里,娘娘曾说,她欠了好姐妹一条命,若有一日,这命兰妃若是想讨要,她会如她所愿,可没有想到,那日圣衣族被陷害,加了谋反之罪,桩桩件件的证据,皆是证明了圣衣族的谋反并非冤枉,而皇后娘娘便成了那谋反的主导,那一晚,娘娘知道,那已是她的末路,她没有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查明一切,为她自己辩解,只因那些证据里是她的字迹,她一时之间无从反驳,那幕后害她,害圣衣族的人,设计了这么大的陷阱,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娘娘感受得到她死期将至,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嫡皇子和兰妃娘娘。” 说到此,将军夫人话锋一顿,深吸了一口气,回忆起过往,心中隐藏多年的情绪,隐隐激荡。 “兰妃也是圣衣族人,皇后担心兰妃受牵连,那时,皇后娘娘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求皇上,饶过嫡皇子和兰妃,可娘娘正要去找皇上,却是突然收到一封信,那信上,正是揭露了兰妃做的那些事,原来,那些圣衣族谋反的证据,都是兰妃在一手操作,皇后娘娘本是不信,毕竟,她们是那么好的姐妹,所以,娘娘当下便去了兰妃寝宫,奴婢跟着娘娘一道,亲耳听见皇后娘娘质问兰妃,亦是亲耳听见兰妃亲口承认,那些有着皇后娘娘字迹的关键信件,是她亲自写下,亦是她亲自放在了族长的房里!” 将军夫人紧咬着牙,那声音凄厉,控诉着兰妃,亦是心疼娘娘! 要不是他们,圣衣族不会获罪,皇后娘娘也不会死! 可是…… 稍微平息了情绪,将军夫人看着燕翎,轻声一笑,“呵,兰妃擅法,都以为她是喜欢写字,她日夜都在写,却没想到,多少个日夜,她竟是在模仿皇后娘娘的字迹,亦是在那一日,奴婢亲耳听见,她这么多年对娘娘的怨恨,她恨娘娘众星捧月的身份,嫉妒皇上和娘娘的相爱,那个女人,是她,是她毁了圣衣族,害了娘娘!” 将军夫人越发激动起来,话到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连声音都在颤抖。 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可这些事情,每日都在她的心里,从未有一刻忘记,每每想起,她依旧不能自已。 她的娘娘,不该受那样的冤枉,更不该是那样的下场! 她依旧记得,娘娘临死之时的模样…… 楚倾听着,一颗心亦是颤抖着,这么多年,娘只告诉过他他的身份,偶尔只有他们二人在的时候,会提起他的生母,却从未曾说过这些。 看着将军夫人的模样,年玉下意识的上前,微微扶着激动的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怒视着燕翎,他的脸像极了西梁皇帝,可那双眼却和兰妃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曾经在北齐,她见到燕翎时,那双眼就已经引起了她的注意,那眼,不只是轮廓相似,就连那时的那份沉静,也和曾经的兰妃格外的像。 那时,她心中便浮出一丝不安,这大皇子,会不会也和她的母妃一样,那沉静之下,包藏着祸心?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71章 :大结局(下)17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今日的一切,已经给了她答案! “你……乱说,你是乱说的,我母妃……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母妃是被先皇后毒杀,我亲眼看见先皇后和母妃争执,亲眼看见母妃吐血了,那血甚至在先皇后的身上……” 燕翎口中喃喃,眼里多了一丝急切。 他的脑中不断的浮现出先皇后出门之时,那满身鲜血的模样,可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妇人的话,终究是进了他的心里,渐渐的,甚至连记忆中的那一幕,也好似蒙了一层纱,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意识到什么,燕翎越发急了,似要证明这妇人所说是错的一般,他看着那妇人,厉声吼道,“你这妇人,休要在这里妖言惑众!本宫亲眼看见,不可能有假!” 燕翎再次强调着“亲眼看见”,这几个字,是对众人说,亦是对自己! 母妃从头到尾都是个受害者,怎么可能凭着这妇人的几句话,就成了害人之人了? 不会,绝对不会! 将军夫人一眼看过去,对于兰妃,她对她的恨不亚于独孤一家。 当年圣衣族的惨案是独孤一家策划,可兰妃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 瞬间,心中的恨惊起,将军夫人更想毁掉燕翎极力撑着的信念! “亲眼看见……”将军夫人缓缓平静下来,眸中幽光闪现,“奴婢相信,大皇子当时定也在兰妃的寝宫里看到了许多,可你所见,当真就是真的吗?那时,不管你在兰妃寝宫的哪个位置,都不如奴婢在皇后身旁,在兰妃面前,将一切看得真切吧!兰妃……她是吐了血,是中了毒,这些都不假,可那毒,却不是皇后娘娘所下,兰妃……” 将军夫人话锋一顿,须臾,再次开口,语气更是坚毅,“她是咎由自取,死有余辜!” 这几个字,犹如一把利剑刺在燕翎的心口,那双眼,瞬间烧红了怒火。 “不许你这般说我母妃!”燕翎厉声喝道,那满是鲜血的手越发的握紧,鲜血不断的流出来,落在地上,凶狠的模样,配着满嘴的鲜血,更是狰狞。 “不许?” 这一次,倒是换将军夫人不屑了,而那不屑,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看得出来,那是对兰妃的不屑,“她一个罪人,不止奴婢能这么说她,整个圣衣族都可以这般说,甚至朝她吐口水也不为过!” 将军夫人说着,分明瞧见燕翎眼里怒火更旺,不待他开口维护他的母妃,将军夫人继续道,“你想知道,真正毒杀兰妃的人是谁吗?” 将军夫人眼底一抹深沉,想到那人,她恨,亦是惋惜。 她恨那人不止毒杀了兰妃,还害死了先皇后,惋惜那人现在已经不在人世,她没办法亲自看到她伏诛! “是先皇后……”燕翎咬牙,一字一句,越发的坚定,“就是先皇后,妖妇,本宫不许你冤枉我的母妃,你不过是想替先皇后开脱,你所说,我一句也不会相信!” 不信吗? 将军妇人轻笑,却也不管他信与不信,想听与不想听,径自继续开口,“是独孤皇后,是她,那一夜,娘娘得知兰妃参与此事的消息,便去质问,而在那之前,独孤皇后就已经给兰妃下了毒,先皇后几句质问,兰妃就毒发,所以,便有了你所见的一幕,大皇子啊大皇子,你的杀母之仇,另有其人!” “不,不是……”燕翎厉声喝道,一张脸越发狰狞。 另有其人? 那意味着什么? 这些年,他都很错了人?也报错了仇? 不! 燕翎摇头,突然,似想到什么,一眼看向于嬷嬷,他的每一个反应都在众人的眼里,他看过去的一瞬,在场的人也都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那宫妇。 那视线之下,于嬷嬷双腿一颤,轰然跪在地上。 “于嬷嬷,你告诉他们,那一夜,不止我瞧见了,你也瞧见了,你告诉他们,是先皇后……就是先皇后毒杀了母后,你也亲眼看见,本宫没错,本宫没错!”燕翎厉声叫嚣着,急切的想证明不是他错了,而是这妇人在胡说八道! 可是,于嬷嬷却是神情飘忽。 那模样,众人看着,将军夫人看到那宫妇之时,先是眉峰一皱,但瞬间就舒展开来。 “于姐姐……”将军夫人开口,“这么多年,没想到竟还能遇见故人,你是大殿下的乳娘,我曾经常常跟着皇后娘娘去看大皇子,于你,我也记得,既是你也瞧见了,那你也就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你记着,先皇后在天之灵此刻正亲眼看着,亲耳听着,你若是敢有半句假话,先皇后不会放过你!” 虽曾是宫女,但这些年,将军夫人在北齐娇养着,浑身的贵妇气质,此刻说着这般话,那气势早已不同往日,足足压了于嬷嬷一头。 那气势之下,于嬷嬷下意识的看了祭台上的灵位一眼,那神情飘忽的眼里越发凌乱。 “说,嬷嬷,你说,你告诉他们,是先皇后毒杀了母后!”燕翎亦再次催促。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于嬷嬷的身上,“殿……殿下……奴婢……奴婢……” 于嬷嬷目光避闪着,那眸中,隐隐有心虚流窜。 燕翎看着,握着的拳头越发收紧。 “嬷嬷……” “于姐姐……” 两个声音接连而至,终于,似再也受不住,于嬷嬷仓惶的将头磕在地上,“那日奴婢在,可未曾看得清楚,奴婢……奴婢瞧见殿下,听殿下说起,就当真以为……” 那一字字一句句,渐渐入了燕翎的耳。 那一刹,似有什么东西撞击在他的心上,又似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剥离。 怎么会……怎么会…… 燕翎身体一晃,目光闪烁着,眼里的红,不再是愤怒,而是受了打击之后的无措,突然,燕翎抬眼,锐利的目光激射向于嬷嬷,“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样? 于嬷嬷曾经分明说,她也看到了…… “奴婢该死,奴婢……”于嬷嬷不停的磕着头,她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话对大皇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些年,殿下一直坚信是先皇后毒杀了兰妃,可此刻,他坚信的一切,却是变了! 他如何受得住这打击?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72章 :大结局(下)18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可是…… 感受到众人凝在她身上的视线,她心虚,她害怕,仿佛那些目光之中,有一束正是先皇后的,先皇后在看着她,让她如坐针毡,一个字的慌都不敢说。 “可听清楚了?” 这一次,开口的是楚倾。 燕翎身体一颤,缓缓抬眼,看着和自己一剑之隔的人,此刻,好似连他的眼神都在嘲笑着他,不只是楚倾,余光之中,那一个个看着他的人,似皆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愚蠢吗? 可不就是愚蠢吗? 可是…… 暗吸了一口气,燕翎突然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厅里回荡,听在众人的耳里,说不出的诡异。 半晌,那笑声戛然而止,正是在那一瞬,燕翎避开了楚倾手中的剑,迅速朝将军夫人冲去,所有人都看着他的举动,那眼里灼灼的杀意,五指之间的阴狠,分外刺眼。 明了他的意图,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冲上前,站在将军夫人身旁的年玉,眸子亦是收紧,看着朝将军夫人袭来的人,几乎不由他想,年玉抓着将军夫人的手,利落的将她藏在了身后。 燕翎的靠近,不过是一刹之间,在他站在年玉面前之时,年玉分明瞧见了他眼里的得逞,年玉心中咯噔一下,他的目标不是将军夫人,而是…… 还未回神,一只大掌就抓住了她怀中的襁褓。 那举动,年玉猝不及防,燕翎又怀着必得之心,那力道之下,襁褓轻易便落入了燕翎的手中。 “哈……哈哈……”燕翎再次笑出声来,和年玉拉开了距离,站在屋子正中间的他,眉宇之间尽是得意,看着周遭的人,那笑容更添了几分嘲讽。 年玉,楚倾…… 他们一个个的那般精明,可终究还不是被他耍了?! 不过是一个无关轻重的妇人罢了,还犯不着他亲自动手! 而年玉怀中的孩子,就不一样了! 眼底一抹阴沉,抓着襁褓的手越发收紧,好似抓住了楚倾和年玉的命脉,心中的疯狂不断激荡,他知道,自己失了势,结果已然成了定局,可就算是如此,他也要拉人陪葬。 而那最佳的陪葬品,就是这孩子无疑了! 燕翎目光扫视一周,在场的人,年玉,楚倾,那妇人,倪将军,甚至那口不能言的帝王,一个个都看着他,看着他手中的孩子,每一个人的眼里皆是恐惧,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 这孩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要啊! 既然如此…… 脑中一个念头浮现,眼底的狠辣肆意交织。 突然,众人的视线里,燕翎抓着那襁褓的手一抬,瞬间,那襁褓就被他高高的举在了头顶,似乎一松手,那襁褓落在地上,孩子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将军夫人首先喊了出来,仅是一个字,可连声音都在颤抖着。 而年玉和楚倾…… 燕翎目光扫过年玉,最后落在楚倾的身上,他已经想好如何给楚倾沉重一击,可在那之前,他亦要让这游戏来得更加刺激,可他的视线里,楚倾的眼中没了先前的恐惧,竟是波澜不惊,只是微皱着眉,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出好戏,看着一个可怜人。 燕翎蹙眉,“燕玺,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楚倾迎着他的视线,没有说话,眼底一片冷漠,仿佛对他所谓的交易,丝毫也不感兴趣。 可便是如此,燕翎依旧继续道,“我现在告诉你,你和你的儿子只能活一个,你会如何选择?不……” 突然,似想到什么,燕翎的眼里更是疯狂了起来,“你的妻子年玉和你的儿子之间,只能活一个,你当如何选呢?” 燕翎越发来了兴致,他知道,对楚倾来说,年玉比他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可如今多了个儿子,那是他的血脉,就算是他舍弃了儿子,要年玉活,他们夫妻,这辈子势必要在痛苦里…… “为何要选?” 开口的,竟年玉! 那声音,说不出的平和。 燕翎转过视线,看着年玉,此刻的她竟和楚倾一样,面容之间,一片平静,不只是平静,还有冷漠,仿佛他手中的孩子威胁不了他们分毫,甚至那眼神看来,自己就好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大皇子素来心细,可终究也是慌了手脚,迷了心智,难道你当真没有察觉,这么久,那孩子连哭也没有哭一声吗?”年玉的声音不疾不徐,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意,如兰,沉静。 而那言下之意…… 燕翎瞬间变了脸色,收回那襁褓,看到那襁褓里面,脸色更是黑了下去。 “既是那般在意,我们又怎会舍得让他犯险?”年玉看着燕翎,每一个字,都似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燕翎脸上。 燕翎眸中怒气骤起,抬眼,怒视着年玉,咬牙切齿,“你们耍我!” 燕翎愤怒的眼神,似恨不得将人吞下肚,想到那襁褓中的东西,燕翎一扬手,狠狠的将那襁褓摔在地上,浑身的凌厉充斥着整个房间,襁褓落在地上,只是轻微的一声闷响,当下,除却年玉楚倾知道内情的人,其他人也是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那里面不是世子! 可下一瞬,一声婴儿的啼哭不知从哪个地方惊起,响彻整个房间。 当下,在场的人皆是变了脸色,包括年玉和楚倾。 一愣之后,年玉和楚倾迅速回过神来,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她猜测,今日燕爵定也在这里,可没想到…… 孩子…… 他竟将那孩子带了来! 二人确定了那声音方位的一瞬,立即冲了上去,彼时,燕翎也因着那突然出现的婴儿哭声,满心诧异,看到楚倾和年玉有所动作,虽没有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依然也跟了上去。 而那声音的来源…… 燕爵皱了眉,心中暗暗低咒,他怎么也没想到,怀中的小家伙竟是在这个时候哭了。 燕爵一抬眼,就已瞧见年玉和楚倾二人,正站在和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二人皆是看着他,目光在那哭声传来的地方,那眼里难掩热切与激动,隐隐夹杂着些微担忧与忌惮。 而就在那时,一群侍卫一拥而入,瞬间堵住了他所有逃走的路。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73章 :大结局(下)19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燕爵,你方才都听见了,独孤皇后并非是我推下的城楼,她不是为我所害,孩子无辜,我们夫妻感谢你这么多日对稚子的照顾,可孩子还小,求你把孩子还给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别伤害他!” 年玉望着燕爵,此刻,方才的平静已不再,那眼里的担忧,甚至是哀求,都再是真切不过,仿佛为了孩子,她连性命都可以倾覆,甚至周遭都是他们的人,那燕爵已是插翅难飞,孩子在燕爵手上,她亦不敢有丝毫马虎。 那模样,燕翎看着,眸中一抹暗色,可饶是此刻,他依然在消化着眼前的一切,脑中亦是有无数的疑问。 为何年玉和楚倾的孩子会在燕爵的手上? 他得到的消息,年玉的身旁分明是有一个婴儿的,可为何…… 燕翎如何也想不透。 他哪里知道,年玉当时生下的是一对双生子?一个在年玉身旁,另外一个被燕爵带走,那之后,关于年玉另一个孩子的消息,也未曾有丝毫泄露。 而此刻,承受着所有人视线的燕爵,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婴儿,只是方才那一下大哭之后,那孩子就已迅速的平静下来,一双眼睁着,望着燕爵,扯着嘴发出咿呀呀的声音,好似周遭的一切紧张都和他无关一般。 燕爵心中苦笑,对这个将他暴露了的罪魁祸首,终是无法责怪。 暗吸了一口气,燕爵没有逃的打算,也没有躲避的意思,径自将自己展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看了年玉和楚倾一眼,缓缓走到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他,直到走到了中央,燕爵才停下脚步,朝着西梁皇帝一拜,没有说什么,但那姿态已经表明了一切。 一直以来,他身为燕氏嫡子,从心底便觉得皇位理应是他燕爵来继承。 他不知道当年圣衣族的惨案是独孤家一手操纵,关山一战,他知道自己于皇位已经无望,可心中依旧多少有些不甘,但这些时日,就连他自己也察觉得到,他心中的野心与不甘在日渐消弭,脑中浮现出一幕幕,皆是那孩子的模样,几乎是下意识,燕爵又低头看了怀中的孩子一眼,那双眼好似有灵气一般,他知道,这孩子是来渡他的。 而此刻,他面对着这一切,心已是一片平静。 那举动,西梁皇帝看着,心中也是一怔,纵然是不说什么,终是父子,那份血缘的默契,西梁皇帝也是明白他在认错,若是以往,燕爵犯下如此反叛之事,西梁皇帝怪罪之下,必是要一番惩处,可似乎经历了这一遭,那帝王之心也柔软了许多,此刻,感受到他的自责,西梁皇帝虽无法言语,可那眼神已没有怪罪之意。 一旁,燕翎看着,心中却是讽刺。 可这个时候,年玉和楚倾的眼里只有孩子,看着燕爵的举动,年玉终是按捺不住,再次开口,“燕爵,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定能想办法如你所愿……” “包括皇位吗?”燕爵眼底一抹轻笑,话落,亦是低低一笑,“可如今,皇位于我,早已没了吸引,而我想要……” 突然,他的心里生出一个念头,复又低头看了怀中的孩子一眼。 那模样,众人看着,皆摸不着头脑,就算是年玉和楚倾二人,也是诧异他眼中的柔和,似乎在众人的印象里,这个曾经嗜血如麻,杀人不眨眼的阴山王,和这样的柔和丝毫也扯不上关系。 “你想要什么?”年玉再次追问。 燕爵敛眉,依旧不答。 空气里,沉默流转,那气氛,莫名的诡异。 年玉盯着燕爵一瞬不转,她如愿引来了燕爵,对燕爵虽有所忌惮,可此刻他久久的不语,亦是让她和楚倾二人心中皆是不约而同的在想着别的办法,若是软的不行,那必是要用硬的,而那孩子…… 余光瞥见周遭的侍卫,楚倾眸子渐渐收紧。 “我想要他!”燕爵开口,目光在怀中孩子的身上没有移开,那一个“他”字,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 孩子…… 他想要孩子…… 这意味着什么? 不管那意味着什么,这都是年玉和楚倾不愿见到的,当下,二人心中一怔,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二人就已经做了决定,就只是一个眼神,南隐便接收到了楚倾的命令,微微抬手,又轻轻落下,那指令一下,周遭的侍卫一拥而上,朝着燕爵袭去。 就在那时,楚倾亦是袭向燕爵,他的目标是孩子! 那袭来的危险,燕爵感受到周遭的意图,他亦是知道,这孩子还给了楚倾夫妻,他便不可能再有机会接近,可终究,他还是不舍,脑中突然而起的念头,让他在楚倾的手靠近怀中孩子之时,利落的一闪,楚倾抓了个空,对上燕爵的眼,瞧见他眸中的坚毅,仿佛定要抓着那孩子不放手,一时之间,刀尖麦芒,每一个朝燕爵扑去的侍卫,都被他避开,可他一人之力,终是渐渐的落了下风,直到所有侍卫,四面八方,各自抓住了他的手脚,但便是如此,那孩子依旧在他的怀中,牢牢的抱着。 大厅里,一片混乱,周遭的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混战的人之间,却是没有留意到,人群之外,那人不知何时,手中多了几根银针,目光追随着那最中央抱着孩子的男人,在所有人架住他手脚的一瞬,那人眸子一凛,杀意转瞬而逝之时,手中的银针亦是激射而出。 银针飞射向某处,谁也不曾察觉,甚至连一直留意着那混乱之中的年玉,也是在那银针就要靠近之时才发现,当下,年玉下意识的开口,“小心……孩子……” 那银针,朝着燕爵,更准确的说,是对准了他怀中的婴儿。 年玉话落之时,人也迅速上前,可侍卫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制服燕爵上,楚倾察觉到异样,也立即上前,却终究抵不过那银针飞驰的速度。 那银针,眼看着就要没入燕爵怀里,那一刹,年玉和楚倾,乃至周遭的人眼底都是恐惧,唯独燕翎眼里有兴奋灼灼燃烧,甚至是期待,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婴儿惨死在众人面前的画面……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74章 :大结局(下)20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一刻,情况紧急万分,每一个人都屏着呼吸。 “不……” 年玉凄厉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分外刺耳。 燕爵亦是察觉到了飞来的银针,可那一瞬太短,架着他的侍卫根本来不及反应,燕爵本能的想带着孩子避开,可身旁那些侍卫,他却挣脱不了。 可那银针越来越近…… 燕爵虽挣脱不了侍卫的束缚,可依旧能小幅度动作,确定自己无法带着孩子全身避开之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正是在那银针就要伤到孩子的当口,燕爵一用力,下一瞬,只感觉有东西没入身体,疼痛从胸前的某处传来,可那时,他首先关心的却并非是他自己,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那双眼大睁的望着他,突然,小家伙咧着嘴,咯咯咯的笑着,那模样,纯真如天使,燕爵看着,仿佛身体的痛也不再痛了。 可方才承受的这一击,让他更不敌周遭的侍卫。 不止如此,在银针刺来的一瞬,他先前突生的想要将这孩子占为己有的念头渐渐消散,甚至有些自责,若不是他起了这个私心,也不会让人有机可趁。 方才,差一点儿就伤到他了! 燕爵看向已经到了自己面前的楚倾,楚倾伸手来接孩他怀中孩子之时,燕爵没了反抗,松开了抱着孩子的手,但他的目光一刻也没有从那孩子身上移开。 孩子一到楚倾手上,彼时,年玉也已经到了楚倾身旁,夫妻二人立即检查了孩子的身体,确定他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不过,方才那差点儿将孩子置于死地的银针…… 年玉和楚倾眸中一抹阴沉,皆是看向方才那银针袭来的方向,视线所及之处,那人皱着眉,眼底分明有失望,仿佛孩子安然无恙对他来说,是极大的打击。 直到夫妻二人的视线看过来,燕翎才回神,目光微闪,一抹心虚跃然于脸上,可仅是一瞬,在他们二人怪责的视线之下,燕爵眉峰一挑,没了掩饰。 “可惜……” 燕翎脸上笑着,低低一声叹息,在静谧的空气里,饶是再轻,都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得清楚。 当下,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年玉和楚倾二人眼底风云骤起,他们不敢想象,方才若那银针真的伤到了孩子,那会是怎样的后果,那么小小的身体…… 几乎是在那一瞬,对于燕翎,年玉和楚倾二人皆是动了杀心。 感受到楚倾就要有所动作,年玉先一步抬手,按动了手腕儿上玉环的机关,与其让别有用心之人今后有机会诟病楚倾手上沾了兄弟的鲜血,那这个杀人之人,由她年玉来当也无妨! 顷刻间,一枚玉针从玉环里飞射而出,凌厉之间难掩杀意。 燕翎面容一怔,本想要避闪,可突然,他却是放弃了。 如今,他已是穷途末路,皇位于他,已是无望,方才那一击,已经彻底的惹怒了年玉和楚倾夫妻,他们二人有千万般手法不会让他好过,与其受尽折磨,倒不如一死。 而死在年玉手上…… 那玉针袭来的一瞬,燕翎的脑中闪过无数的东西,最后一个画面,竟是在北齐那茶楼里,那女子救醒自己的一幕,那般清晰,仿佛还在昨日。 她救了他的命,或许,便注定自己这条命是她的,今日,将这命还到她的手上,是宿命也好,天理轮回也罢,他倒是渐渐喜欢这个结果。 脸上一抹笑容绽放,燕翎等待着那玉针入心,等待着死亡,那模样,在场的人皆是看出了他的求死之心,除却一人…… 突然,燕翎瞧见身前一个人影到了身前,下一瞬,便听见面前一声闷哼,燕翎脸上的笑容一窒,面前的人影亦是倒在了地上,而那人…… 那人…… 所有人都看着,皆是皱眉。 于嬷嬷…… 她竟是以身替燕翎挡住了玉针吗? “殿下……”于嬷嬷倒在地上,那玉针刚巧没入她的脸颊,整根没入,起初只在脸颊上留了一个红点,只是瞬间,那鲜血便在伤口处晕染开来,汩汩的流出,顷刻间如水柱一般。 于嬷嬷望着燕翎,扯嘴一笑,“殿下,老奴……老奴也算是尽忠了,当年……当年奴婢生下女儿,差点儿死在那男人的手下,兰妃娘娘救了奴婢一命,将奴婢带进宫,做了殿下的乳母,奴婢一直感念,那日兰妃娘娘被毒杀,奴婢听殿下说亲眼瞧见先皇后……那之后,奴婢便一直希望能替兰妃娘娘报仇,可哪里知道……这些年,是奴婢……是奴婢的错……” “娘娘……奴婢……”于嬷嬷看着燕翎那双像极了兰妃的眼,目光渐渐往上,好似看到了什么,先是一愣,随即,一抹兴奋在眼里泛开,“娘娘……” 唤出这两个字,那宫妇身体一软,瘫在地上,那脸上一片死寂。 空气里,一片沉静。 方才于嬷嬷这一番忠心护主的举动,似乎并没有让燕翎感激动容,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燕翎的脸色反倒是黑得不能再黑,他并非痛心于嬷嬷的死,而是于嬷嬷临死前的这一席话,更是证明了方才将军夫人所说没有虚假,又如一个耳光打在他的脸上,嘲笑着他这些年的荒唐! 一时之间,燕翎求死之心更是浓烈,一抬眼,迎上楚倾和年玉的视线,那眼底疯狂凝骤起。 突然,燕翎大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气里回荡,片刻,戛然而止,“没死吗?可不急,只要我活着,我就有机会!” 话落,燕翎手中又是几根银针飞射而出,对准了那孩子! 可这一次,孩子在楚倾的手里,不过是一个避闪,轻易便躲开了银针,彼时,年玉亦是察觉了燕翎的意图,伤了孩子他得逞,伤不了,继续激怒了他们,求得一死,也是痛快。 可是…… 她偏偏不让他如意! 看着那男人手中的银针又要飞出,年玉眸子一紧,随手夺了身旁侍卫的的刀剑,上前几步,朝着那男人,只是利落的几下,空气里,似有什么东西崩断,男人的痛呼声随之惊起,撕心裂肺。 饶是燕翎,也没有反应年玉的动作,回过神来之时,已是在疼痛之中,整个身体已经失了支撑,轰然倒在地上……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75章 :大结局(下)21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那手腕脚腕冒出的鲜血沾染在衣裳上,如一朵朵开放的血色鲜花,诡异妖娆,那剧烈的疼痛,让那一张脸揪在一起,饶是看着,似都能感受得到此刻,那手脚筋脉断裂的疼痛。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微微震惊之后,想到方才他做的事,如何也生不起丝毫同情,只是平静。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不是吗? 刺杀楚倾,挟持天子,谋夺皇位,妄图置小世子于死地,这一桩桩一件件,废了他的双手双脚,亦无法抵消那罪孽! 而燕翎,疼痛钻心蚀骨,疼痛之间,他望着年玉,看着她平静面容之下的凌厉,片刻,竟是大笑了起来。 他认识的年玉,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而方才自己的激怒…… “杀了我,有本事,你杀了我,你若不绝了我的生路,方才之事,只要有机会,我就要做千遍,万遍!” 燕翎一字一句,伴随着狂笑,那张脸上的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可终究,于在场的每一个人看来,方才年玉那利落的几下,燕翎已然成了个废人,凭他一人,就算是有机会,怕也难掀起什么风浪。 他如此的叫嚣,在年玉眼里,不过更加透露了他心里的惶恐罢了。 所以…… “杀了你?”年玉低低开口,握着手中的剑,缓缓抬起,锋利的剑刃落在燕翎的脖子上,只要她稍微用一点点力,就可以割破他的喉咙,如他所愿,可偏偏…… 年玉看着闭上了眼,等待着她的剑割下的燕翎,眼底一抹幽光。 许久,那冰冷的触感在燕翎的脖子上,依旧如初,直到年玉一声轻笑,几乎是下意识的,燕翎赫然睁开眼,下一瞬,原本在他脖子上的剑缓缓移开,燕翎皱眉,瞧见年玉眼底的光芒,心中莫名一颤,仿佛无形之中有一只手,正朝他推来,要将他推入地狱! “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年玉丢了手中的剑,目光之中,燕翎眼底的绝望,此刻在她看来,心中更是觉得痛快。 剑落在地上那一声响,彻底惊醒了燕翎。 杀了他……便宜了他…… 那她要…… 察觉到年玉的意图,燕翎咬牙,还想再次激怒年玉,于他来说,今日求得一死,无疑是最好的结局,可年玉已经不给他任何机会,在他张嘴的一瞬,年玉手中,一颗药丸弹入了他的口中,那药丸瞬间即化,没了踪影,一股酥麻从舌头蔓延开来,渐渐的,那舌头好似冻僵了一般,没有丝毫知觉,之后,是身体的其他部位,不过是片刻时间,就已不受他控制。 他忘了,年玉擅药,她的药,比他用在父皇身上的,效果只会更好,而他…… 燕翎望着年玉,那眼神似在无声的大笑着,有自嘲,有不甘,有疯狂。 在场的人看着,眼底依旧是冷漠,年玉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亦是缓缓开口,“ “来人,将这人带下去,制铁笼,囚禁于大皇子府,这辈子……就请大皇子殿下好生在大皇子府休养,至于你方才所说,只要你有机会,方才之事,你就会做千遍万遍,可我倒是要看看,让你活着,是否真的会有机会!” 年玉的声音,铿锵有力。 那“机会”二字,犹如一根刺插在燕翎的心上。 他如何不明白年玉的意思? 她要让他活着,而那机会,他一辈子都休想寻到! 年玉她……是恨毒了他啊! 燕翎望着面前的女子,那药丸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可偏偏,手腕儿脚腕儿处的疼痛却依旧清晰,可他顾不得伤口的痛,无声的,疯狂的大笑着,直到侍卫上前,架着他的双手,拖着往门外走去,经过年玉之时,他的目光依旧没有从年玉身上移开,可看到的都是那眸中的清冷,直到那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身后,女人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 “派人好生伺候着,这一世,都务必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她要让他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瞬间,燕翎眼底的绝望更是浓烈,他知道年玉的决心,他几乎能够料想得到,这一辈子,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那身影离开房间,越来越远,厅里,一片宁静,似有默契一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可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 年玉回到楚倾身旁,从他手中接过孩子,可还未来得及好好看看那孩子的模样,身后,碰的一声惊起,年玉和楚倾回头,目光所及之处,燕爵躺在地上,面色惨白,那模样…… 方才燕爵护下孩子的举动在二人脑中浮现,想到他中的那几根银针,年玉想也没想,迅速上前,伸手探他的鼻息,已是十分虚弱,看了一眼那银针刺入的位置,撕开伤口周遭的衣裳,那肌肤已渐渐泛紫。 银针有毒! 想到方才那银针分明是刺向孩子,年玉心底倒抽一口凉气,恨不得方才在挑断燕翎手脚经脉之时,更让他多受一些痛苦,只是一瞬,年玉便收回神思,当务之急,是眼前的燕爵! 方才,他护下孩子,他们亦是不能让他当真因此有了闪失! 夫妻二人的默契,在年玉一有动作之时,楚倾也是上前,接过年玉手中的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那婴儿突的大哭起来,哭声越来越大,一张脸胀得通红,饶是楚倾轻拍哄着,亦止不住那哭声。 一时之间,厅里,气氛紧绷。 都看着年玉,处理着燕爵身上的伤口,一炷香的时间,年玉让那毒素不再继续扩散,可那毒,她却是没有解得了,好在那呼吸比起方才要强了许多。 年玉吩咐宫人,将燕爵在宫里安置了下来,西梁皇帝药效一过,便去看燕爵,那一夜,那帝王一直守在燕爵身旁,坐在床沿,灯一夜未歇,谁也不知道那帝王在想些什么。 太子燕玺回朝的消息,当日就在京都城里传了开来,那日,随后赶来的朝臣进宫之时,一切已经平息,整个皇宫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可他们都知道,差一点儿,这皇权就被倾覆。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 第1376章 :大结局(下)22 最快更新锦绣凰途:毒医太子妃最新章节! 他们到皇宫之时,甚至瞧见了大皇子被押着出宫的情形,可都极有默契,那之后,对于那日所发生的事,皇上没再提起,朝臣们亦是没有多言。 只是那日之后,满堂朝臣皆发现皇上变了。 不再有往日那般的气势,整个人好似一夜之间老了许多,那鬓角的白发,让人看着禁不住叹气。 每日早朝,那帝王都会咳嗽,有一日甚至咳出了血,如今的西梁皇帝,对于他的病情,对朝臣已是没了任何避讳,翌日,西梁皇帝就下了诏,宣布退位,皇位传于太子,甚至已经择了吉日,定在了两月之后的初一举行新帝登基仪式。 传位于太子,朝臣并不诧异。 如今,皇上的几个儿子之中,大皇子被囚禁,阴山王如今还昏迷不醒,就只剩下太子燕玺,可自太子燕玺归朝,已过了一月有余,却一日都未曾来上过早朝,只要是明眼人一看,都感受得到,那父子之间依旧有嫌隙。 皇上有意传位,可太子殿下是否会接受这皇位,一切都尚未可知。 甚至倪将军心中亦是担忧,他是知道,太子的心不在皇位,如今,之前那些威胁已经除去,他是否还会留在西梁…… 倪将军说不准答案。 传位的消息一出,很快,朝臣先后都到了太子府,准备恭贺太子,可无一例外,所有人都被拒之门外,但传位的消息却是传进了太子府里。 彼时,年玉和楚倾二人在花园的凉亭里,二人手中各自抱着一个婴儿,正逗弄着,那画面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得到夫妻二人心中的平和与满足。 两个小家伙,其中一个咿咿呀呀的笑着,另外一个却是沉着脸,年玉看着手中的孩子,分明那么小的人儿,该是什么都不懂,可那眼里却好似装着心事,他在想什么? 或者,是在担忧着什么…… 年玉亦猜不透这小家伙。 听到传位的消息,夫妻二人的脸上皆没有任何波动,那皇位于年玉,从来都不曾被她放在眼里,可她也是知道,如今西梁这局势,那皇位只有子冉来继承,而子冉…… 年玉不着痕迹的看了楚倾一眼,那深邃的眸中再是平静不过。 年玉牵唇一笑,子冉又何尝在意过那皇位,至于接受与不接受,一切都看他的意愿,他若要这江山,她便陪他朝堂风云,他若舍弃,她亦随他山林田园,笑傲人间! 只是,子冉若舍弃这江山,西梁皇帝怕是不会乐意。 果然。 翌日,西梁皇帝的圣旨如年玉所料的传到了太子府,可在年玉意料之外的,那圣旨并非是召子冉进宫,而是年玉! 听到那圣旨,楚倾下意识的皱了眉,那皇帝让玉儿进宫做什么? 不管他做什么,楚倾亦不愿让玉儿卷入那皇权里,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年玉却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先一步开口,“去一下也无妨,左右,好久没有出这太子府,都要闷坏了。” 年玉笑意嫣然,在阳光之下,格外的好看,楚倾对上她的眼,没有说什么,接了圣旨,拉着年玉的手,圣旨虽只召年玉一人进宫,可这日,他是随年玉一道入了宫。 他曾说过,不再和玉儿分离,哪怕是半刻,他也不愿。 既然玉儿想去皇宫走一遭,那他甘愿做她的护卫,护她余生安稳。 进了宫,宫人便告知年玉,西梁皇帝在甘泉殿等着她,楚倾送年玉到了甘泉殿,自己留在了甘泉殿外,目送着年玉,直到那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自那日宫乱平息,楚倾就没再进过这皇宫,这皇宫于他,从来都是十分的陌生。 可这里,是他出生的地方。 他的生母,当年那圣衣族的圣女,在这宫里,经历了怎样的爱恨…… 楚倾只能从娘的口中得知一些过往,而那过往,如今已经深埋在这西梁的皇宫里。 楚倾看着这巍峨的宫殿,那深邃的眸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而年玉…… 随着宫人的引导,年玉到了一个房间,这甘泉殿,年玉并不陌生,那日宫乱之后,燕爵就安置在这甘泉殿里,她没有想到,西梁皇帝竟会在这里召见她。 一踏入房门,年玉便瞧见了西梁皇帝的背影,那帝王坐在窗前,背对着她,那背影说不出的萧索,不知为何,再次见到西梁皇帝,年玉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来了。”安静的空气里,西梁皇帝缓缓开口。 那声音惊醒了年玉的思绪,年玉上前几步,恭敬的行了一礼,“年玉参见皇上。” 似乎听见那称呼,西梁皇帝有些失望,但瞬间便又恢复如常,“过来坐。” 年玉微怔,没有拒绝。 西梁皇帝话刚落,宫人就端来了椅子,年玉端坐在那椅子上,目光在床上躺着的燕爵身上,眉峰微皱,“还未醒吗?” “你是医者,医术超过朕宫中的太医,那日,你说,该做的已经做了,你已经尽力,一切只能听天意,既然你都没有办法让他醒来,或者……”西梁皇帝说着,每一个字都透着无奈,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他认错了,那日,他为了救你和子冉的孩子,以身相挡,也算是赎了罪,之前的事,你和楚倾,别怪他!” 年玉看着燕爵脸上的苍白,那张脸,虽不若往日绝美妖异,可此刻,她眼前的燕爵,仿佛才最是顺眼,“我不怪他,子冉也不怪他,我们夫妻,该感谢他!” 那日之后,南隐带人将燕爵的死士一打尽,从那些死士口中,她和子冉知道了那些时日,燕爵对那孩子的照顾。 虽然那一切听来,不像是燕爵能做出来的事,但那是事实,他和子冉对燕爵皆是感激。 “若是感谢,能否想办法,让他醒过来……”西梁皇帝突然转眼看向年玉,可意识到什么,嘴角却是一丝苦笑,“朕知道不该为难你,可朕时日无多,他这般,朕终无法安心,年玉,算朕求你……” 年玉微怔,“皇上,年玉当不起您这一个求字,至于阴山王……” 年玉皱眉,关于燕爵,她亦想了许多办法,可是…… 突然想到什么,年玉眼底一亮,“或许……”卡酷小说网_https://www.kakuxs.com/